《娇妻良医》 正文 第一章 悬壶济世称良医 娇妻良医黛青se的山壁立千仞,雾se隐伏于山腰。 暮se里,一个俏丽女正与一个男面对面的站着。 如果,没有那男脸上狰狞的表情,这无疑将是一副美的画面,但,世事常常与愿望相左。 “柳轻心!你不要犯傻!” 男明显已经对女失去了耐心,紧握的拳头,像是恨不能下一刻就挥舞出去,把女狠狠的揍上一顿,“我是说过,我不打女人,但,对你这样的一个听不人劝去的疯,我却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别做你那发大财的黄粱梦了,张旭,梦终究是梦,成不了真的。” 面对男的愤怒,柳轻心轻蔑的一笑,像是早就料到,他是这样的人一般,“你也是医者,入师门的时候,也有在药祖的面前起过誓的,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这些,你都忘了,都白念了么?” “少废话!” 被柳轻心称为张旭的人,明显是被柳轻心的这话给刺激的犹豫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小会儿,转瞬即逝,“你这得师父喜欢的人,哪里懂得我的心情!” “你总是觉得委屈,觉得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不肯把衣帛,传给你这个在药方面才华横溢的人,现在,我就来告诉你,是因为什么。”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盒,慢慢的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封用毛笔沾着朱砂写出来的信,当着张旭的面儿,不紧不慢的念了出来,“徒张旭,有才无德,凡事工于心计,贪慕财帛,今为师行将驾鹤,特留此信,若有一ri,此将苍生福泽置于不顾而求财,则即时逐出师门。” 念完了信,柳轻心像是松了很大的一口气,再看向张旭的目光,也变得疏远了不少,“我已经把遏制这次瘟疫的药方,无常的送去给爆发瘟疫的各地救济所了,你打算把它卖给黑心药商,牟取暴利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了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自己不想赚钱,还断别人财!真真是该死的很!” 柳轻心的话,让张旭的脸se一变再变,一气之下,便箭步冲了上来,双手卡主了她的脖,往死里使劲儿起来,“我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面对张旭的谋害,柳轻心没有反抗,只是勾唇一笑,伸手,抓住了他的腰身,身向后一仰,连带着他一起,往万丈悬崖下坠去。 空旷的山谷里,一句无奈,却满溢温柔的话,彷佛,说明了一切。 柳轻心说,张旭,若我怕死,就不会答应你来这里相见,若有来世,若我还能与你相逢,定然,不似这一世般得娇惯着你,定然,当好你的引人,让你走上正道,不再似这一世般得,为祸害人。 山谷深幽,无人知其中发生的事情。 数月之后,一个进山采香脂的人,在山脚下发现两具已经半腐的尸体。 采香脂的人报案后,法医对这两具尸体进行了分辨,数ri后得证,男名张旭,系之前瘟疫肆虐元凶,通缉数月未获只罪犯,女名柳轻心,数次攻克疑难杂症,举世闻名的古医大家,在之前爆发的瘟疫中,无偿贡献出的神妙药方,救下了几十万人的xg命,据两人死状推测,应为张旭预谋杀害柳轻心,致两人失足坠下山崖。 听闻柳轻心遭恶人毒手身死,诸多得她贡献药方所救的人们走上街头,在所有他们能找到的空旷地方,燃起火烛,送她,一走好。 再说柳轻心这边儿,她拉着张旭一起坠下了山崖,原本以为,自己是一准儿死定了的,干脆闭了眼,打算等个痛快,不想,一直坠,一直坠,到末了着地,竟是半点儿都感觉到痛!山崖高耸,落地又没有坠到水里的感觉,于理,是没道理不死的,可这 “夫人!夫人!” 正在柳轻心纳闷儿着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你该喝安胎药啦!夫人!” 安胎药? 柳轻心微微一愣,然后,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来,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入眼,是一个梳着飞云髻的貌美女,瞧年纪,该是有二十出头,柳眉杏眼,面若桃花,上身穿一件西瓜红se压银线的小袄,下身捉一条同se及脚面儿的罗裙,银线的质地很好,在透过窗射进来的浅薄阳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样的一件衣裳,便是让不懂料的人看,也是能猜到价格不菲的。 这种古se古香的衣裳,穿在这女的身上,可真是好看又合适! 等等! 古se古香的衣裳!还有,还有刚刚,她是不是叫自己夫人?! “你没事儿罢,夫人?” 见柳轻心只盯着自己看,一言不发的,女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扑通”一声儿跪在了地上,就惶恐的给他磕起了头来,“翠儿该死!翠儿该死!请夫人责罚!请夫人” “我就是看看你,又不吃人,你怕的什么!” 柳轻心看得出来,这跪在地上跟她求罚的女,是真心畏惧她的,眉头本能的一拧本是想要出言安抚她一句,但声音出了口,便是蓦地变得味道和口气,一下,就让这跪地求饶的女,更加紧张了起来,瞧样,竟似要连跪,都跪不稳当了! 言出嘴,似泼水,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说出去的话,又怎么可能收的回来?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柳轻心干脆闭了嘴,用手扶着床板坐起了身来,佯装无意的打量起了四周的情景来。 这是一间足有平的大房,透过半镂空的花格,能看得出是分了里外两间。 里间占了这屋的一小半儿,除了她所在的这张雕刻jg美的大红酸枝木床之外,还有一个妆台,妆台上有十几个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银锁,外间占了这屋的大半,因隔着一个花格,看不真切,但却是可以肯定,餐桌,书柜,书案,是起码都有的。 换句话说,这屋的主人,至少也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人。 这种猜测,让柳轻心稍稍安心了一些,俗话说得好,不怕理屈又词穷,就怕秀才遇上兵只要这人是肯讲道理的,她就有信心,能跟这人交流的来! 她十几年的大夫,可不是白当的! “夫人?” 见柳轻心只一言不发的环视房间,不说要怎么处罚自己,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的翠儿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壮着胆,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听到翠儿又唤自己夫人,柳轻心不禁拧了拧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柳轻心的这一眼看去,顿时,就整个人都滞愣在了那里!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大红se压金线的贡缎袍,金戒指,金腰带,单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种翡翠珠,xi一ng口上就挂了串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还有一个大肚! 从肚里不时传来的婴孩踢打感觉告诉她,她至少也得是,有七八个月的身的人了! 对柳轻心这么个没少见别人怀孕生孩,自己却还是个没经人事的女来说,这种诡异的体验,无疑是很恐怖的。 稍稍滞愣了一下儿之后,柳轻心本能的就开始扒拉起了自己的衣裳,揪开领口,朝着衣裳里面的,自己的肚上看去! 真的是自己的肚在蹦! 那肚皮上微微凸起的小拳头形状,明显的,是她许多次在别人肚上瞧见过的,被称为胎动的现象! 这这见柳轻心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肚,跪在地上的翠儿也是一愣,但愣过之后,便是臆想成了,她是害怕孩出事,过紧张,才成了现如今这般的样了。 “夫人不要担心,夫君请大夫来给瞧过了,孩好好儿的呢!” 提起柳轻心肚里的孩安然无恙,翠儿脸上的表情稍稍变了变,但,只是一瞬,就又变成了欢喜和庆幸的神se,快得让人完全没法捕捉,“大夫临走的时候,给夫人开了安胎的方,翠儿已经去药铺里把药抓了回来,给夫人煎好了,夫人” “我好着呢!吃什么安胎药!端走!端走!” 柳轻心自己就是古医大家,对各类药材的味道,怎可能不熟悉?这翠儿手里端着的,据说是安胎药的汤药,清清楚楚的散发着一股红花的味道,用来打胎还差不多,哪里安得了胎?! 虽然,这肚里的孩,来得有点儿不明不白,全然出乎了柳轻心的意料,但,却好歹是一条命来得,以她的善良心xg,又怎能忍心,把这无辜的孩,置之死地! 不管自己为什么能坠崖不死,也不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在这里,是个什么身份,柳轻心决定,先保护好自己肚里的这个孩,慢慢的熟悉了环境,再图后事! 至于这个翠儿也先不管了! 知己知彼,才能战胜,她得先弄清楚了,这个给自己端来了掺了红花的汤药的翠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se,才能决定,要用什么样的态,来跟她应对。 如果是友,只是被人利用和坑害了的那种,她可以大方的既往不咎,但若是个自以为是的觉得,披着张破羊皮,就能坑骗的了她的狼崽她可是能有,她自己都数不完的残忍法,来让她付出该得的代价的! 中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c最快c最火的连载作尽在!阅读。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幸有夫君知怜惜 娇妻良医目送自称翠儿的女,端着药碗,紧张的连都走不利的出了房门,柳轻心便重新在榻上坐起了身,继续打量起四周的情景来。 古se古香的一切,锦衣华服的自己,天然植物制成的熏香,这些东西,明显不是她现代人会使用的 一种不久之前,才从一个患了臆想症的病人那里听来的词儿,蓦地,侵入脑海。 穿越。 没错儿,是这个词儿。 当时,那个被父母强行带来,看样只有十二岁的小丫头,就是一边哭着,一边跟柳轻心解释,她是个格格,出生在大清朝简亲王家的格格,跟她同来的这两个人不是她爹娘,是想绑了她卖钱的坏人。 初次给那个小丫头诊脉的时候,那小丫头情绪很是不稳定,见自己是给她把脉,而不是用些西医的手段给她瞧病这事儿,顿时便欣喜的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小丫头的脉象完全正常,半点儿不妥的地方也没有,柳轻心没有给她抓药,而只是告诉了跟她同来的父母,她没有生病,会这样胡言乱语,有可能,是一些闲书看多了,或者,受了什么人教唆,劝他们多多与小丫头相处,让她感觉到,他们对她的善意和在乎。 再后来,那个小丫头又被父母带来了两次,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离开前,小丫头踮起脚,抱住了她的颈,悄悄的跟她说,虽然,这两个跟她同来的人,不是她爹娘,但是,她很喜欢他们,她会在以后,用“他们的女儿”这个新身份生活下去,对他们,可尽孝道,侍奉终老。 也不知,那小丫头,现如今,过的怎么样了,或许,她真的就是从清朝穿越去了现代的一个格格,不是因为看了什么能蛊惑人心的闲书,或者,受了什么人的教唆。 柳轻心叹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当时顶住了压力,没有给那个小丫头盲目施药,没有让她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那小丫头是生在现代,说自己是穿越去的,至多被以为是得了臆想症,可在这明显该是古代的地方,她如果敢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恐怕,就得有被当成妖怪烧死的危险了! 生于一时,安于一世。 这句话,是昔ri里,她十几岁的时候,从一个老道士那里偶然听来的。 那时,她正在医界崭露头角,对一些黑心大夫坑瞒病患钱财的行为不满于心,每每指出谴责,却不料,那些被坑瞒的病患,非但不思感激,反怨她行医失职,不使用“先进科技”彻查病因,就妄下论断。 那时的她,是孤独的,却心甘情愿的安于孤独,以致于,前来求诊的人越来越少,与所愿背道而驰。 先立业,后扬名,只有待你名满天下,旁人才会信你,你所愿的悬壶济世,才能如愿以偿,师父是这样告诉她的,可惜,待她披荆斩棘,成了那个立于古医巅峰,人人将她的话引为至理名言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早赴乐。 想到师父的亡故,柳轻心的眼角,便忍不住又湿润了。 “轻心?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 许是柳轻心过专注于回忆,亦可能,是进门来的这个男真是鬼一般的走不出声响,以致于,一声关切的问候,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竟是吓得她险些从榻上蹦起来。 “你” 入眼,是一个清瘦男,很高,用现代的尺寸衡量,大概要有一米九左右,面se苍白,蓄着络腮胡,眸里,是实实在在的紧张和歉意。 这个男,该是跟她这身份关系亲近的人,只是不知他是她是夫君,还是兄长?反正,肯定不会是爹爹,就是了! 不变应万变。 柳轻心决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装成个发呆的样,等这被胡挡了大半张脸,几乎看不出原先模样儿的男,自己在说话时,把身份给暴露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蓄胡,我这不是刚从边境回来,想见你想的厉害,没顾得上么!” 见柳轻心只盯着自己发呆,一句话也不说,男微微一愣,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络腮胡,尴尬的笑着跟她致起歉来,“你有着身呢,不能生气,一会儿我就去剃掉,好不好?” “之前摔了一跤,磕得头有些犯晕,翠儿去寻了大夫来给我瞧过了,说是要保胎。” 俗话都说,医者难自医,但,这句话放在柳轻心的身上,却是全不奏效,刚刚她四下里观察的档儿,已经“顺便”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情况,并确定下来,这身体的腿和后脑勺儿上,各有一块新磕出来的瘀伤,看位置,应该是被什么给绊了,然后仰面倒地造成的,用来搪塞自己“记不起”一些事情,最是妥当,“也不知那大夫是个什么脚猫的玩意儿,开的那药汤,难闻不说,还辣眼睛,熏得我现在瞧人还瞧不真切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就说,你盯着我发的什么呆,原来,是看不清楚啊” 柳轻心的话,一下就打消了男的疑惑,又冲着她笑了笑,伸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条帕来,就要帮她擦脸上的眼泪,“一会儿,我去剃干净了胡,就带人去砸了那江湖骗的医馆去!瞧瞧给我家娘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我都不舍得让哭的人,他敢” “夫君且行行好,饶了那大夫罢,再没多久,孩就该出生了,咱们这为人父母的,也该给他多积些德才好的,不是么?” 事情还未查明,就砸了医馆,会掐断线,让想害她的人逍法外不说,以后,也会让那想害她的人更加谨慎,更加防不胜防这种局面,是柳轻心不希望见到的,必须避免,“你出门在外这么些ri,该是累坏了罢?先去洗个澡,剃个胡,换身儿衣裳回来,咱们再慢慢说话,可好?”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机缘偶得珍稀草 娇妻良医男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一声,细心的帮柳轻心又塞了下被角儿,才转身离去,明显的,是对她突然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态这事儿,有些意外和惊喜。 这身体以前的主人,跟这个是她夫君的男,相处并不融洽,但是,这个男,却是很喜欢她,很能宠溺着她。 目送着男离开,柳轻心微微凝眉,在心里,默默的做出了一个这样的猜测。 这样也好。 至少,以后不管她用什么样“不正常”的态对待他,都不会引得他怀疑,当自己是个侵占了他爱妻身体的妖怪。 想到这里,柳轻心又放心了一些,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转身下榻。 不管她现在是个什么身份,都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了,她想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就得弄清楚一切有必要她知道的东西,然后,尽量不惹人怀疑的,慢慢适应这一切。 从岁时候,被师父自孤儿院领养至今,柳轻心已经研究了二十多年的古医典籍,对各类医典的兴盛年代,研究的尤其jg湛,换句话说,她只需要找到市面儿上最常见的医书,就可以大约知晓,她这是活在了哪个年代。 放在榻前的鞋,是双非常jg美的金丝绣鞋,料跟她身上穿的衣裳一样,艺术般得好看,让她只是看着都有些不忍心把脚放进去。 “这么jg美的一双鞋,在现代,怕是得在博物馆的玻璃罩底下,才能有幸一见了,哪有人舍得穿在脚上。” 笑着叹了口气,柳轻心小心翼翼的扶了床榻边儿上的一把椅,侧身提上了鞋跟,当心加仔细的站了起来,顺手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 从位置来看,她肚里的这个孩,该是要临盆了,可姿势,却是非常不好的头朝上,在这个怎么都不像是能具备条件剖腹产的年代,如果不能在孩入盆之前,给他把身调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坐生。 即便有幸不大出血,对她这身的损害,也将是难以估量的。 孩,亦容易窒息夭折。 对这个莫名出现在她肚里的孩,柳轻心的确是没什么感情不假,但,出于一个医者的良心,她还是决定,要让这个孩,安然降生。 “以后,我就是你娘了,孩。” 柳轻心浅浅一笑,颇有些无奈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肚,跟这个即将临盆的小家伙,交代了这么一句。 胎儿六七个月大的时候,就会有听觉,更何况,是她现在这般的,将要临盆时候? 肚里的小家伙,像是能听懂柳轻心的话一般,稍稍动了动,一个小拳头的凸起,也随之在了柳轻心的肚皮上呈现了出来。 这种跟“自己”孩交流的感觉,有些让柳轻心觉得怪异,在现代的时候,她因为苦研医而错过了女最该享受的那些年华,之后,扬名于世,亦是让许多人觉得,她可望而不可及换句话说,她不但没有过结婚生的经历,连与人谈情说爱,都是没尝试过的! “你说,我该给你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才是好听呢?” 柳轻心稍稍滞愣了一下,然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直知道,胎儿是会有听觉,懂得跟母亲交流的却不知道,这交流,竟是会这么令人喜悦,“柳小宝,怎么样?” “儿该跟我姓才对的,轻心。” 柳轻心正自言自语的档儿,之前那个男的声音,便又在她背后不远处,响了起来,“应该叫哱小宝。” “八小宝?还九小宝,十小宝呢!你这走都不出声音的,是想吓死我们娘俩么?!” 男这走没声儿的状态,让柳轻心顿觉头疼,如果说,刚刚是她在想事儿,没注意到,这会儿,可不能再是了罢?这家伙,真就是走没声音,跟猫一样的! “瞧你这小脾气火爆的!我还当,几天没见着我面儿,你能跟刚才似的,多温柔一会儿呢!啧啧,看来,还真是我想多了!” 面对柳轻心的“恶劣”态,男只是勾唇一笑,剃干净了络腮胡的他,在透过敞开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下,竟也颇显俊朗,“猜猜,我这回去南边儿,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猜对了,另有重赏!” “重赏?连你都是我的,你还跟我提重赏?你拿什么赏我?拿我的东西赏我么?” 知男是在跟自己说俏皮话儿,柳轻心也不跟他客气,只是他说的这个姓“八”这个事儿,也有些奇怪了罢?没听说,这家姓里,还有“八”这个姓啊! “我可真是喜欢死了你这伶牙俐齿!” 对柳轻心说“他都是她的”这事儿,男露出了明显的欢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就把背在了自己身后的那只手给伸来了前面,冲着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一只白瓷小瓶儿,“上回,郡主跟你说的那个花!喇叭花!我这次去,恰好就见着开的了,五颜六se,像一只只小铜喇叭似的!听当地的人说,是跟船队出去做生意的一个后生,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稀罕的很呢!” “喇叭花?!快拿来!给我瞧瞧!” 依着医典记载,喇叭花又叫牵牛花,筋角拉,勤娘,是一种明朝时候,才自南美洲被移植到亚洲的药用植物,种有黑se和米黄se两种,又称“黑丑”和“白丑”,其中的“黑丑”是中医里的常用中药,有泄水利尿的功效,对医治一些诸如水肿腹胀,二便不通,颇有奇效。 以前时候,她给一个雀斑长得满脸都是的小姑娘医治时,还曾试过把“黑丑”研成粉末,加上蛋清,给她在睡前敷,次ri早起洗掉的法,结果,才只用了天,就明显的见着她脸上的雀斑变浅了至她将脸上花费重金,却依旧久治不愈的雀斑彻底消除,重拾自信时候,总共,也只用了半个月,药费,不足元。 也就是自那次开始,她的“良医”之名,才开始远播,诸多病患,争相上门!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望以学识换生机 娇妻良医“瞧你急的!我这当夫君的,都没这些花种得你喜欢!” 笑着摇了摇头,男嘴上说着自己吃花种的醋了,却并不当真懊恼,被柳轻心给“冷落”了的这事儿,“挺着个大肚,也不嫌累得慌,来,坐下看!” 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住了柳轻心,用脚勾了一只圆凳过来,放在她旁边,示意她坐,“我特意跟当地人问了这花的栽培法,他们说,这花好养的很,随便弄点儿土,浇点水就能活,不过现在已经快冷了,不能栽了,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唉,轻心,你这是干嘛!这是花种,不是芝麻,不能吃的!” “瞧你紧张的!我就是咬一下儿,看看是不是跟郡主那里的一样,怕你个全不懂栽培花草的人,被人给骗了!” 柳轻心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是认定,这些种,的确是明朝时候,才被引进来亚洲的牵牛花没错,这可是好东西,得好好保存着,留到明年种才行! 听男说的意思,这牵牛花在她所在的这处地方,还只是个供达官贵人们臭显摆的观赏植物,没有被作为药用,造福姓,她是医者,自然是要充分发挥它的价值,才是正途。 “你也瞧不起你夫君我了,轻心!我哱承恩好歹也是哱家的嫡长,威震一方的将军来的!哪就至于,被一群市井小民给骗了?” 看柳轻心把手心里的花种倒回白瓷瓶里,塞好木塞之后,小心的装进了衣袖里面,哱承恩便知道,这些种不可能是假的了,“等明年春天,季节到了,咱们就把这些花种都种进花圃里面,等这些花的花骨朵开始往外冒的时候,咱们的孩,也就该会爬了,我让人从宁夏那边儿运几张上好的厚毛羊皮来,做成个大毯,给他随便爬着玩儿!” “你可真敢想!春天里,地都还是凉的呢!才会爬的孩,你就敢让他在院里面瞎胡玩儿?着凉了怎么办!” 牵牛花已经不好种的季节,应该是到了秋末,到第二年春天,牵牛花能开始冒花骨朵儿的时候,也就是阴历的四五月份,如果按照她肚里的孩,现在的情况,到那个时候,刚刚好有六七个月,可不就是刚刚会爬的年纪? 只是这哱承恩也不拿孩当孩了,才六七个月的孩,就让他在还没暖透的地面儿上爬着玩儿,这要是冻坏了骨头,成了残疾,还不得让她这当年的难受一辈? 许是骨血情深的关系,柳轻心已经本能的把肚里的这个“包”当成了自己的宝贝,不舍得让他受半点儿委屈的那种! “我哱家的孩,哪有那么娇弱的!想当年,我还这么大点儿的时候,就跟着我爹上战场了!” 听柳轻心不舍得孩,怕孩冻坏,哱承恩不禁一笑,拿手比了比自己膝盖那么高的地方,给她解释“虎父无犬”的道理,“龙生龙,凤生凤,咱俩的孩,一准儿得是跟哱家人一样,个顶个的老虎崽,真英雄!” “你瞧史籍里记载的那些个英雄,有几个得了好报的?我才不想让这孩当什么英雄!我只盼着,他能当个好人,安然长大,然后,顺顺畅畅的过这一生,便是足足够了!” 古人的英雄情结,向来执拗,柳轻心这为研究医典起源,而熟读史传的人,自然不可能跟哱承恩一般“目光短浅”,她先是这孩的娘,然后,才是其他,如果连这孩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其他事情? 她可以教这个孩医,然后,当个名满天下,为姓谋福的好大夫,也是一样可以建功立业算了,也别建功立业了,这是古代,伴君如伴虎的时候,还是让这孩安安稳稳的当个平头姓,开间医馆,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好些 “你别开玩笑,咱好好儿的啊,轻心。” 听柳轻心竟是说,要让他们的孩当个不求功名的普通人,哱承恩不禁一愣,继而,便笑着伸手出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哱家从老到小,就没一个人是不吃皇家饭的,你肚里的这个,又是哱家的嫡长孙,将来,一准儿是要继承家里爵位的孩,怎么可能像你说的,什么都不管的,只当个好人?从他注定了要投胎到咱们家开始,命,就已经改不了了!” “夫君的意思是他只有给皇帝当贤臣这一条可走?” 世袭爵位,不是身份高到了一定的程,是没有资格的,柳轻心只是不了解她所处时代和家庭,并不是痴傻愚昧,听哱承恩这么一说,便是忍不住有些失落了起来,伴君如伴虎,这话,可不是只说说玩儿的! 既然这身份爵位已经注定改不了,那就让她的孩变成个皇帝信任仰仗的好人! 反正,纵观历史,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哪个皇帝,身边儿里,也都少不了亲信的! “贤臣?他朱载垕也配!” 听柳轻心说,要让他们的儿给皇帝当贤臣,哱承恩的反应,顿时便比之前时候,她说要让孩当个寻常的普通人,更加激动了起来,“咱们的儿,将来一准儿得是一方霸主,他朱载垕只敢恭敬仰望,不敢招惹的人物才行!哼,要不是祖上的那些老东西们胆小怕事,咱们哱家,就是当不了皇帝,也得是一方封王,哪至于跟现在般得,一个破将军的名号,就全打发了!” 朱载垕,明穆宗,这么说,现在她正处的这个时代,是在明朝的隆庆年。 柳轻心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突然,跟“哱”这个姓氏有关的一个人,就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哱拜,宁夏之役,万历大征之一,始于万历二十年二月十八,结束于同年九月十八,历时七个月,以哱家谋反失败告终,战败之后,整个家族,四二十七口,皆在亡于刽手刀下! 明穆宗一共在位七年,之后,就是万历年,现在,也不知是隆庆几年了换句话说,如果,她想要活,想要孩活,想要她夫君的家族得以保全,就得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改变哱家人想要谋反的心思,或者,让哱家拥有足够抗衡皇帝讨伐的能力!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皇帝刁难我不惧 娇妻良医二十年,并不算短,但瞧哱承恩的这态,恐怕,就是二年,也够呛能给他掰正过来! 而哱家,像他这样想法的人,肯定还不止一个! 这样一来为了孩,她就只剩了扶持哱家,让哱家拥有抵御皇帝讨伐的能力一途! 她不是将军,也不是谋臣,她只是一个大夫,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弱女,她要怎么做,才能实现这难如登天的希冀? 明万历皇帝,一个二十年不上朝,传说是间接造成了明朝灭亡,却手腕强硬,让整个华夏疆域,达到历史巅峰的人! 如果可以,她是不希望有战争的。 打仗,就要死人,在这个冷兵器占据主导的时代,所有的胜利,都是用人命堆起来的! 作为家中主要劳动力的男,若是因为战争而意外死去,一家人的生计,就都会成为难以为继的噩梦! 她该怎么办才好! “在想什么呢,轻心?” 见柳轻心一边儿跟自己说着话,就发起了呆来,哱承恩不禁微微一愣,颇有些紧张的拿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跟柳轻心的婚事,是两家爹娘商议的结果,成亲之前,两人是连面儿都没见过一回的,原本,他还有些担心,他一个蒙古人,迎娶个汉人女为妻,会不会不好,但在掀开她盖头,见了她真容的那一刻,他便蓦地觉得,什么不好,不妥,不方便的习俗,都全无所谓了!这个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完全就是能让他一见钟情的命中注定! 虽然,因两人生长环境不同,婚后的ri,的确出现了许多的不契合,但,这些不契合,也都在他的努力下,全部解决了干净,就比如,柳轻心住不惯草原上的蒙古包,吃不惯牛羊肉,喝不惯马奶酒c酥油茶,他就在这江南小镇里,置办了一处宅,给她居住,比如,柳轻心不喜欢他的络腮胡,他就全不顾爹爹的训斥,全部剃了干净,再比如,他家管辖的地方,远在千里之外的宁夏,他这为将之人,需要一月一次巡视,他就来回往返,到了要巡视的时候,才骑快马前往,巡视完了,就火速赶回,每次回来,还都会给柳轻心带一点礼物或者惊喜 他只喜欢柳轻心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以致于家中要给他再纳妾婢,也一直未同意,直到柳轻心有了身,非倔强的要让他收了给她陪嫁的小丫鬟翠儿当妾室,才是不得不应允下来而就是这应允,也仅仅只是口头上的应允而已,只给了名份,不曾圆房! “我在想,等这孩生下来了,就跟你回去宁夏,让他像个真正的蒙古男般得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一番思之后,柳轻心便决定,要拼上自己的所能,让二十多年后才该发生的宁夏之役打不起来!打仗,讲究个势均力敌,如果,哱承恩家族所在的草原,富庶强盛的成了中原不敢觊觎的地方,这仗,还打个什么劲儿? 历史记载的万历皇帝,虽是个好大喜功的家伙,却不是个傻,再说就算,他当真是个疯,傻,有明朝这号称从古至今,最严谨的官宦制管束,他还真能翻起浪花儿,御驾亲征的带上万大军来送死不成! 如果,那万历皇帝当真是要送死也就怪不得她柳轻心,为护夫家周全,灭了大明朝,篡改历史了! “你说什么?!” 听柳轻心竟是说,想要跟自己回草原去居住,哱承恩先是一懵,继而,便难以置信的咽了口唾沫,用右手的中指,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眼儿,尽可能的降低了自己的声调,跟她又追问了一遍,“轻心,你,你刚才说什么?是,是说要跟我回去宁夏么?不是,不是我耳朵出毛病了罢?!” “我说,等孩出生了,我要跟你回宁夏去。” 哱承恩的反应不似假装,看着他欢喜溢于言表的样,柳轻心只觉得,自己心里暖融融的,有夫如此,复有何求? 反正,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妾室,都是可以随便送人的财产,瞧那个翠儿走的姿势,也还是个没经人事的,改天,找个机会,把她找个好人家送了,她再跟这个哱承恩慢慢的培养培养感情,再加上孩这个连接他们两人的牵绊将来的后半生,他们应该是可以ri久生情,举案齐眉的相守下去的才是! “好!好了!我的轻心!我的好娘!你终于想通,愿意跟我回去草原了!” 幸福一下来得快,让哱承恩稍稍有些不适应,待他回过了神儿来,顿时,便兴奋的把柳轻心横抱了起来,就地转了个圈儿,“我就说这汉地,全是些跟狗尾巴草似的怂货玩意儿,让人看着都上火的货se呃,咳,我的意思是说,除了我老丈人和大舅哥以外的那些汉人那个,恩,轻心,你,你别误会,别不高兴啊” “你这瞎闹,都要把我给转晕了,待会儿,当心把你儿给吓得提前蹦出来了!” 哱承恩这蒙古人特有的粗犷和热情,让柳轻心吓了一跳,本能的使手抓紧了他的衣襟,来给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给我放下!别转了!你,你快别闹了,很,很危险的!” 在古代,居住在中原地区的汉民,原本就因为以农作物为生,少食用动物的肉和奶,而身材较西北草原上的牧民矮小。 尤其在明代中期,刚刚经历过了嘉靖皇帝年老昏聩,荒诞误国,和为弥补自己父亲晚年骄奢所造成的国库亏空,穆宗朱载垕下旨增加赋税之后缺粮,更是成了诸多汉民家里的头疼大事! 一年所产的粮食,交完赋税,剩下的只够全家人吃用半年有余。 家里有心灵手巧的妇人,还能通过桑蚕织布等副业,兑些银钱回来贴补家用,剩下的多数姓,就只剩挖掘野菜,跟粮食搀兑食用一途解决温饱。 孩成长的时候,吃不饱饭,自然就难长高,所以,这一个时期的汉民,除一些富贵人家生养的少爷xia一jie之外,都要比塞外吃肉喝奶长大的外族人,要矮小了一尺左右!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巾帼女子是昨夕 娇妻良医见柳轻心被自己这亲昵举动给吓得变了脸se,哱承恩忙不迭的停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回了地上,怕她被自己转的头晕,站不稳身,还特意用手臂把她圈紧在了怀里,给她时间回神儿。 初下地面,难免站立不稳,柳轻心正紧张着,怕自己摔倒,伤了孩,便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穿过自己的腋下,把自己稳当当的扶住了。 “你这坏人!可吓死我了!” 面对这样一个温柔待她的男,说不感动,那才真是假的,虽然之前没有过什么感情,但,在这古代,能得以遇上,也是一种大的幸运了! 感情可以培养,良人却是难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想当年,咱们刚成亲的时候,被我爹爹说是汉人无能,一怒之下,策马扬鞭,夺得那达慕大会赛马魁的那个巾帼女,哪里去了?” 听柳轻心嗔怪自己,哱承恩不禁勾唇一笑,伸手,半开玩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挤兑”她道,“我可是清楚的记得,你夺了魁,骑马举着银腰带绕场圈炫耀,气得我爹爹脸都绿了的模样呢!真是痛快!” 在古代,中原汉民里会骑马的,肯定不是平头姓,依着哱承恩说的,她不但会骑马,还马术jg湛这一条,柳轻心便能隐约的猜测出来,她以前的出身,该是不俗,xg定然也是泼辣的很! “瞧你这一脸坏笑的得意样!我变成这么胆小了,还不是被你给害的!” 心里有了大概的推测,柳轻心便是有了应对哱承恩的“策略”,一翘唇角,就要佯装懊恼的把他从自己的身边儿推开,“要不是担心你儿会没了,你看我怕不怕你的!等这小狼崽生出来了,明年那达慕,瞧我还去拔那达慕大会赛马的头筹去!” 草原上的民族,大都有图腾崇拜,其中,成群出现,时刻有可能威胁羊群的狼,便是之一,这一点,柳轻心曾在一本闲书上读到过,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却未想过要深究。 用一下,总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还好,我这从小跟着师父在山里医,进出只能乘骑马匹,练了一手儿不错的马术,不然,将来若是可真就要丢人现眼外加露馅了! 柳轻心在心里暗想了这么一句,便重新收回了心思,直视向了哱承恩,挺起肚,跟他“示威”。 “说得好!小狼崽!咱俩生的儿,可不就该是小狼崽!将来长大了,就是狼王!草原之王!” 这“狼崽”的说法,大的取悦了哱承恩,他痛快的大笑出声,径直把自己面前的柳轻心,重又横抱了起来,“轻心,我可真高兴!一个月,这整整一个月,今儿,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了!轻心,能娶了你为妻,真是我哱承恩辈修来的福气!只要有你,有我们的孩,那狗皇帝的刁难,家里的找茬儿,算个屁!” “有人给你为难的么,夫君?” 听这话,柳轻心便是明白,自己所不知的这一段时间,哱承恩经历的事情,并不似他现如今表现出来的一般轻松惬意,他怨恨大明朝的皇帝,想要称霸一方,有可能,也是有许多的无奈。 将来,他就是她的夫君,要跟她一生相守的人了,这身体之前的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管不了,但,从今以后,她柳轻心却是可以辅佐他,帮衬他,跟他同进共退! 她知道历史,知道“曾经”的哱家是怎么输了宁夏之役,自然,也就可以帮他避免那失策! 医治瘟疫,可是她柳轻心的专长! 没有那一年夏末的瘟疫横行,没有瘟疫横行后的人马荒缺,哱家,有可能,就会跟大明朝,以长城为界,分邦而治,有可能哱家,就可以不用满门抄斩,不用大小几口人,无一生还! “还不是那狗皇帝,非要增加赋税!” 小心的把柳轻心抱到窗边小榻上,哱承恩苦笑着摇了摇头,侧身在她的旁边坐下,把自己的腿,给她当枕头,“之前,那个嘉靖皇帝,越老越糊涂,放着好好儿的ri不过,非要去信什么歪门邪道,想着吃什么仙丹,来求长生尤其是到了最后的那几年,更是把一些江湖骗请进了皇宫里面去住,天天把个皇宫,都折腾得乌烟瘴气,炼什么‘仙丹’!” “炼那个什么‘仙丹’,就得花大把的银,一天砸进丹炉里的钱,每个十万,也得八万,几年工夫儿,就把国库花了个底朝天,军费都拿不出了。” 哱承恩稍稍顿了顿,抓起了旁边榻桌上的一把茶壶,对着自己的嘴,就咕嘟咕嘟的灌进去了大半壶,一快马加鞭的着急往后赶,大半天,一口水都没顾上喝,回来之后,又着急跟柳轻心腻在一起连刮胡洗澡,都是用了急行军的速!喝水?哪里有那闲功夫儿! “都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会打洞,现如今,这刚即位上来的隆庆皇帝,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使劲儿喝了个过瘾,哱承恩便把自己手里的茶壶往桌上面随手一丢,一边儿叹气,一边儿跟柳轻心这妇道人家说起了“国事”,“登位不到个月,就下旨要全国增税,他就不看看,经过了之前他爹的瞎折腾,当今的大明朝,已经成了什么熊样儿?不说中原这边儿,连草原上,都有许多人家,开始养不起孩了!他还增税,增税,增税!他怎么不说让老姓都去喝风过活,把所有收成,一颗粮食都不留的全交给他挥霍!咱宁夏那边儿,都欠了八年的军费了,爹爹去跟他讨要,他不给也就罢了,还冲着爹爹发火儿,让爹爹自己想办法,牧区那边儿,今年的税赋增加两成!他怎么不去抢的!” “军费不给了,还要增两成的税?!”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自然不可能记录这种会有污皇帝名声的事情,柳轻心原本以为,宁夏叛乱是因为哱家人有了谋反之心,现在,听哱承恩这么一说便该是,被逼无奈,更多一些了!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吃食有异巧推辞 娇妻良医“是啊!两成!增整整两成!到过年之前,要再交上一万两银的税赋给国库!还有不到个月,如果交不上咱哱家就得获罪!” 说到这里,哱承恩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掏了一只小盒出来,放到了柳轻心凸起的肚上面,“我想了很久,轻心,这一个月,也是竭尽所能的去忙碌了,我不敢保证,到约定的时候,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银来给隆庆皇帝缴纳” “这盒里面,有一纸休书,一枚虎符,一万两银票,将来,哱家如果获罪,有人找上门来,要把你也你就拿里面的休书出来,给来的人看!” 说到盒里的休书,哱承恩的身稍稍紧了紧,但只是一瞬,就被他轻描淡写的掖过了去,“这里面的休书,可以保你和咱们儿的xg命,虎符,你好好儿的藏起来,不要给别人见到,连翠儿也不要告诉,将来,等咱们的儿出生了,你就带上他,去草原找哱家军,他们认识这枚虎符,会保护你们娘俩,会辅佐咱们的儿,东山再起,银” “我会陪着你,我们的儿也会陪着你。” 没给哱承恩把话说完的机会,柳轻心径直在小榻上坐了起来,打开他放在自己肚上的那只小盒,把里面的虎符和银票塞回了他的手里,把休书,撕成了粉碎,“我是你妻,他是你的儿,便该跟你同进退,共患难!哱承恩,今天你说给我听的这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不然” “轻心,你这” 柳轻心的坚决,让哱承恩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深吸口气,冲着她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儿,“好罢,咱们同进退,共患难!”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轻心便觉得自己有些饿了,怀孕的女人,尤其是到了胎儿将要临盆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饿的。 咕噜一一 不及柳轻心说话,她的肚就不给面的先一步出声儿,告诉了哱承恩这个事情,跟他提醒,他家娘饿了,须得要吃东西了。 翠儿已经被以前的柳轻心做主抬了身份,成了哱承恩的妾室,于理,这伺候两人吃用的人,便该是别的丫鬟,但真正的情况,却不是如此,那据说是给柳轻心当陪嫁来的翠儿,自始至终,都是对柳轻心的衣食住用,诸事躬亲,连煮饭洗衣这种粗活儿,该是下等丫鬟干的事儿,都亲力亲为! 柳轻心没有这身体原主的记忆,自然想不明白,这个翠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为了不惹得哱承恩怀疑,只得由了她去。 等着吃饭的档儿,柳轻心便让哱承恩帮自己取了纸笔过来,勾画起了让他们头疼的症结所在。 隆庆皇帝要的是银,不是粮食,也不是牛羊马匹。 哱家所在的地方是牧区,本身没有银矿不说,交通也不方便,想要换银,就只能等着中原的商人带银票过去,购买牛羊马匹,或者动物皮毛。 但在这隆庆皇帝下诏,全国增税,商人们头疼发愁的时候牛羊马匹,动物皮毛的生意,只可能比以前时候,更加难做! 要怎么才能弄来银? 或者说,也如何,才能把这难做的生意,活络起来? 哪怕能让皇帝给推迟一下儿上缴税赋的ri,也是好的! 可当前明显的,这些愿望,都难实现! 哱承恩的爹,也就是哱拜,去跟新皇帝要军费,把新皇帝要恼了,所以,才故意丢下这么一个刁难来给哱家,确切的说,有可能,这个月内,让哱家必须把增加的税赋上缴的这事儿,就是一个由头,为了将来能“出师有名”,把哱家给灭了,把哱家军给收了,把之前亏欠下的八年军费,都名正言顺的不给了的由头! 忤逆皇帝的意愿,可不是小事儿,只要不是想倒霉,哪家商人,也不会去讨这人嫌! “你不是饿了么?还有力气瞎胡画,恩?” 看不懂柳轻心在纸上画得符号,哱承恩只当她是心血来cha一了,又在自娱自乐,伸手,抢了她手里的毛笔,连她面前的纸一起,放到了一边儿,唤门外的丫鬟端水进来,给她洗手,“来,先把手洗了,一会儿,翠儿把吃得端来,就能吃了!” 果然,一如哱承恩所说的,她才刚刚在丫鬟端进来的银盆里洗好手,翠儿就端着一只摆了七八道点心和小菜的托盘,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奴婢算着,xia一jie也该饿了。” 进门,翠儿只态恭敬的朝着哱承恩行了个礼,就径直端着托盘,往柳轻心面前走来,柳轻心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儿,她竟是,看都未多看哱承恩这一家之主,于理,该也是她夫君的人一眼,“xia一jie今晨起身时候说想吃的,除了芙蓉蒸糕还在锅里蒸着,旁的,都是在这里了,xia一jie看想先吃哪个?” “你也坐下罢,我自己盛。” 托盘上可以算是琳琅满目的小菜和点心,都是孕妇不该吃的“危险”,即便不掺毒进去,长期食用,也会造成滑胎,当然,这一点,柳轻心暂不能在如今这个翠儿敌友不明的时候盲目提出,打草惊蛇,“啧!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想着的时候,转转眼珠都觉得能流口水,这真到了眼前了,反倒是半口都不想吃了!” “好歹先吃一点,顶顶饿,再想要什么了,让翠儿去给你做。” 听柳轻心这么说话,哱承恩不禁一笑,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劝她别委屈了自己,“这一准儿是你肚里的小狼崽捣的鬼,你甭惯着他!” “奴,奴婢知错了,xia一jie,xia一jie莫要生气!奴婢,奴婢这就去给xia一jie做旁的吃得来!” 一听柳轻心跟自己客气,翠儿顿时便吓得苍白了脸se,“扑通”一声儿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就要给她磕头求饶,“奴婢没用!奴婢没用!奴婢请xia一jie责罚!奴婢” “瞧你吓得,就像我是只母老虎,能吃了你似的!” 虽然不明白翠儿为什么要这么怕自己,柳轻心的本能还是告诉她,让翠儿用这样惶恐的态跟自己说话,很不妥当,“起来,起来,这都入了秋了,地上凉得不行,冻坏膝盖怎么办!”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娇妻良医吩咐翠儿退下,去重新准备几道适合孕妇吃的菜肴,柳轻心便把小榻上的所有小菜和点心,都赏给了别的下人。 这些东西,只是不适合孕妇吃,又不是有毒,丢掉了过可惜,赏赐给下人们,还能赚点儿人情,柳轻心强忍着肚饿,这么自我安慰的想到。 之前的事情,她不清楚,瞧不出这翠儿的好坏,但以后,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哼哼,要是再让她发现,这个翠儿有意害她和孩,她保证,这个翠儿,一准儿就该倒大霉了!她是好人,却不是烂好人,对想要害她的人,她可是绝对,一定,分之一万的,下得去狠手! 许是以前时候,这身的原主就任xg惯了,见柳轻心这一会儿喊饿,一会儿又对端到了眼前的吃食一口也不尝的赏赐下人,哱承恩也不意外或者不悦,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把她揽回了怀里,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把手掌大小的玉梳,揪了她头上的金簪,给她梳起了头发来。 发丝如瀑。 这样的情景,以前时候,柳轻心只在电视里的广告上见过,这一会儿,突然见着自己的头发,也是能一揪掉簪,就滑下来成了绝美景观,让柳轻心不禁一愣。 “轻心,你这头发,可真是好看,梳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会厌呢” 没发现柳轻心反应异常的哱承恩,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就好像,她的这千青丝,就是他最大的珍宝一般,“朝廷那边,我会再想法,你只管好好养着身,等咱们的儿出生,就是足够了成亲,我掀你盖头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你一生的依靠,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我给你扛着” 哱承恩的话,无疑是令人感动的,柳轻心也是凡人,受其影响,也是理所当然。 在这样一个未知多于已知的陌生年代,一个苦寒姓没有人权的残酷世道,能活在富贵人家,还得夫君倾心爱慕,奉若珍宝,真的,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夫君,你喜欢翠儿么?” 沉默半晌,柳轻心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打算,小心翼翼的翻了下身,仰面朝上,看向了正在给她梳头的哱承恩,跟他问了这么一句。 “这话,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轻心。” 哱承恩脸se都没变化一下的继续给她梳着头发,就好像,她这无理取闹,他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你就是再问我一遍,一千遍,我也只能告诉你,我只喜欢你,这辈,下辈,下下辈,都只喜欢你,不管是什么翠儿,红儿,猫儿,狗儿,都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你就是自己做了主,给我抬成了妾室,我也不会承认,同房,你更是想都不要想!别的事儿,我都可以依着你,惯着你,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 “好!你厉害!我拗不过你这臭脾气!我的陪嫁丫头,又不是丑得没人要,非死赖着你不行了!改天,我就找个好人家,给她风风光光的嫁了去!不在这院里,遭你这瞧不上!” 就着哱承恩的这话儿,柳轻心便把自己的打算提上了ri程,既然,哱承恩都说了,翠儿被抬成了他的侧室这事儿,是她自己做主的,跟他全没关系那,她就再任xg一把,把她给寻个旁人嫁了,自己独占哱承恩这情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跟他厮守,不是好? “我的好娘!你可算是想明白了!来人!快!快拿房四宝来,让夫人立契画押!省得她反悔!” 一听柳轻心说,要不让翠儿给他当妾室了,要给翠儿重新找人家嫁了,哱承恩先是一愣,继而,便喜笑颜开的跟在旁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吩咐了起来,“今儿,你们几个可都在这里,证人,你们也是要当的!将来,夫人若是耍赖,撕了今天立的契约,你们几个,还得给我作证才行!” 家里的丫鬟们像是早就习惯了两人的“闹腾”,各自掩嘴偷笑,却都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似,哱承恩不是她们的主,他说的话,她们完全都可以不听一般! 看这情景,柳轻心便是对这身的原主在这家里的地位,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哱承恩这“一家之主”对她的娇惯和宠溺,也是又多明了了几分。 在这个家里,她有话语权。 这,很好。 “都在那儿杵着作甚!没听吩咐你们去做事儿的么?!” 柳轻心本就是像借着机会,把翠儿给踢离开哱承恩的身边,为将来,自己跟哱承恩在一起,过“一生一世一双人”ri扫开障碍,哱承恩要让她签得这份“契约”,她可是求之不得的! 听柳轻心竟是一反常态,不再“威逼利誘”,非让哱承恩答应收了翠儿不说,还当真吩咐她们去取房四宝回来,要“立契约”去了翠儿妾室的身份,给她重新找人家,众丫鬟不禁一愣互相交换了一下儿眼神儿,确准儿了不是自己听错,便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拧身往门外跑去! 翠儿是柳轻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一直都是柳轻心身边儿的红人儿,寻常里,也是做事低调,跟宅里的其他人相处融洽,柳轻心会给她抬身份,让她给哱承恩当妾室,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只是对这件事,哱承恩一直很抵触,压根儿就没同意过,是柳轻心一直在执拗着,不肯松口儿 现如今 在这完全没有热闹的小宅里,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瞬间就成了“大新闻”,两个小丫头一跑去取房四宝,一上,就已经把这事儿,说给了不下十个人知道! 锵啷一一 正在厨房里重新烧菜的翠儿,在听了人传这消息之后,拿在手里的锅铲,瞬间落地。 不甘。 怨恨。 愤怒 一下,就让她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讨好柳轻心,才为自己挣来的这一点点未来就这么,就这么一下就又全没了! 这,可让她如何能甘心!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娇妻良医翠儿是妾,又没有跟家主圆方,诞育女,莫说只是收了她的身份,让她变回之前的丫鬟,就是把她卖了,送人了,也都是于理无差,于法无过。 柳轻心挥挥洒洒的写了半页纸,又让哱承恩在下角处画了押,才是心情愉悦的,让人去唤了翠儿过来,打算跟她说一说,免了她的卖身契,她从此都可以有了zi y一u,婚嫁全由她自己做主的这事儿。 来自“未来”的柳轻心,本就觉得人人平等,不该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来束缚个人的zi y一u,这会儿,又跟哱承恩商议着,免了翠儿“姨娘”的身份,自然也就打算着,趁着这个机会,还她一个zi y一u身,作为补偿。 但,柳轻心做梦都没料到,她的这个打算,在她说出口来之前,就又被她打消了主意! 翠儿被人唤来的时候,捧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一碗看起来可口的蛋羹,当然,让柳轻心打消主意的,不是这碗蛋羹,而是,从蛋羹旁边筷上,隐隐散发出来的,红花香味儿! 这筷,是被人用煮过红花的水,泡过的!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若不是熟知药xg的人,再怎么jg明仔细,当心饮食,也不可能提防到筷上面! 而且,这被浸过了红花水的筷,使用起来,还不同于饮食里被投放红花,效用发挥的慢,却是致命! 换句话说,柳轻心若是不发现,就这么使用这筷吃饭,并不会马上就堕胎,而是会一点点的落红,落红,落红最终,血崩而死,跟她肚里的孩,一尸两命! 甚是狠毒! “这筷真是难看!只是瞧着,就没胃口了!我要用银筷!纯银的!” 能被翠儿这么个丫头坑害殒命,这身体的原主,定然不会是个懂得药理的,柳轻心稍稍想了想,便巧用了这身体原主的刁蛮任xg,把这事儿给化解了过去,“夫君!我要用银筷!要用” “来人!去给夫人买一双银筷!” 哱承恩明显是早就习惯了柳轻心的任xg,听她跟自己撒娇,不但不生气,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瞧都不瞧翠儿一眼,径直冲着门外,就吩咐了一声儿,“要纯银的!越快越好!” “就算这筷不称你心意,你也先凑合着吃几口啊,xia一jie,你现在,可是一个人的身,两个人胃口饿坏了哪一个,将军也是要心疼,老爷也是要责备翠儿的呀!” 翠儿是个善于伪装的女人,即便已经从旁人那里听到,自己被罢了身份这事儿,这会儿,在柳轻心和哱承恩的面前,也依然是能装得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对柳轻心“关心体贴”的无微不至,“上回,大夫来给你请平安脉,就说你是吃得少,导致的孩长得也小,你不是都答应了大夫,以后会好好吃饭,不挑食的么” “我没挑食啊,我挑得是筷。” 柳轻心勾唇一笑,故意加重了“筷”两字,意在观察,翠儿是不是这想害她的幕后主使,或者,与这幕后主使,有关,“我就是瞧这筷不顺眼,恩,这蛋羹的味道,可真是不错,来,来,先把蛋羹给我端过来,筷拿走,别让我瞧见,看着就烦!” 柳轻心的态,让翠儿的身微微一僵,也是心虚的关系,额头上面,豆大的汗珠,顷刻间,都冒了出来。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心里没底的翠儿,在原地里僵愣了一小会儿,直听到柳轻心唤她的名字了,才是蓦地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柳轻心榻边儿的一个丫鬟,给她使了个眼神儿,示意她赶紧过来帮忙,把蛋羹给柳轻心端过去。 翠儿并不知道,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把托盘上的筷收进衣袖的这个小动作,半点儿都没逃过柳轻心的眼睛,更没料想,柳轻心已经在这个时候,把她划入了“敌人”的范畴,开始了对她的提防。 “翠儿,我跟夫君商量了,免了你姨娘的身份,等过阵,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羹,肚饿得咕咕叫,却没法儿吃的柳轻心,心情是相当的不好,心情不好,自然,也就要有个人倒霉,来让她有所纾解而在现在这个,她已经认定了翠儿是要害死她和孩的凶手的时候,毫无以为,这倒霉的人,就非翠儿莫属了! 一直给人当丫鬟,最是善于察言观se的翠儿,这时候,哪还能感觉不到柳轻心是想要拿她出气? 当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儿,就跪倒在了地上,惶恐的朝着她磕头起来。 柳轻心,她从小儿陪伴长大的主,可是个心狠又难缠的人。 她跟在她身边十几年,单是瞧见的,听见的,就有不下十个家奴,是因为一句话没说好,惹了她不高兴,而被拖下去乱棍打死的。 她不想死。 她才十四,好时候刚刚开始的年纪。 她她 “瞧你这吓得浑身发抖,丢人现眼的难看样,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跟这句话类似的,就在刚刚,柳轻心才说过了一遍,只不过,那一句是玩笑,这一句,是警告,“我这人啊,虽是刁蛮任xg了点儿,但,也是不会莫名其妙,就跟人过不去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剩下的话,柳轻心没说,但效果,却是比她直接说出来,要“好”了十倍不止。 听了她的这话,翠儿原本就抖个不停的身,这会儿,一下就抖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你跟我身边,伺候了我多少年了,翠儿?” 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在这样的一个把翠儿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柳轻心便趁机跟她打探起了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来。 “回,回xia一jie的话,十,十年了,到,到今年过了年,就,就十年整了。” 不知道柳轻心想做什么的翠儿,这时候,除了老实应对,也没了旁的法,因为浑身发抖,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让人只是听了,就觉得不舒服的很。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娇妻良医“十年了啊这ri,可真是过得快呢!” 柳轻心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又跟翠儿提了一句,“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么?”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这个,翠儿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回忆”起她对自己的“大恩大德”来,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讨好和应付。 从翠儿的话里,柳轻心大约的听明白了自己跟翠儿的纠葛,也稍稍猜测到了一些,自己这个身体原主的身份。 柳轻心是江南柳家的嫡出xia一jie,母亲是周庄沈家的闺秀,两家人,都是富庶商贾。 因柳轻心的母亲,是沈家唯一的姑娘,上数个兄长,下数四个弟弟,都对她好,连带着柳轻心这外甥女儿,也一并都被爱屋及乌了。 再加上,柳轻心天生貌美,识礼多才,像了沈家老爷已故的爱妻 说白了,柳轻心的童年,就是成在柳家,成在沈家,四成在往返于两家的上的! 翠儿,是沈家使两银买回来的下等丫头,没在柳轻心身边伺候的时候,是在沈家的西院,帮几个婆做洗衣缝被的粗活儿,因为年纪小,在沈家后院儿里没根没底,而备受欺负,常常是饭都吃不饱,饿得半夜里跑去院里,啃树皮果腹。 两人的相遇,是在一个刚刚下过了雪的傍晚。 刚刚练完了琴,从没见过下雪的柳轻心,一个人跑到了院里面玩耍,玩着,玩着,就走到了西院,碰上了一边哭,一边抓了雪往自己嘴里塞的翠儿。 那一天,翠儿刚巧因为没在下雪前收好晾在院里的衣裳,而被几个婆收拾了一顿,罚了一天不准吃饭。 好心的柳轻心,遇上了跟自己年龄相仿,脸颊红肿,哭得可怜兮兮,还在拼命往嘴里塞雪充饥的翠儿,毫无意外的,就收留了她带她回了自己住的院,分给她自己的点心吃,分给她自己的衣裳穿,帮她找来了消肿的药膏,抹在了红肿的脸上然后,还特意跑去跟沈老爷,也就是她的外公,讨要了翠儿这个一无所长的小丫头,给自己当贴身丫鬟 从西院的洗衣房,到柳轻心的闺中,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翠儿这昔ri里,受尽旁人欺负的小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柳轻心这只“小凤凰”身边儿的黄鹂鸟,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就过起了人人巴结的好ri! 柳轻心一个在两边儿家里都得宠爱的嫡出xia一jie,从小就是那些庶出姑娘不敢亲近的金贵人儿,自然没享受过什么姐妹亲情,一下有了翠儿这么个跟自己年龄相仿,又听话温顺的人同住屋檐下,本能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好吃的跟她分,好穿的跟她分,连睡觉,都要跟她在一个榻上,直到成亲之前。 哱家是蒙古部族,嘉靖皇帝的时候投降明朝,在宁夏一代,有大势力,柳家世代经营牛马丝帛声音,从祖上,就跟哱家关系交好,到柳轻心父亲的时候,更是跟哱家的族长,哱拜,成了歃血为盟的拜把兄弟。 到后来,沈家xia一jie,也就是柳轻心的娘嫁给柳家的二少爷柳存志,柳轻心的爹,两人成亲的时候,哱家族长,哱拜,还特意亲自送来了良驹匹,作为贺礼。 也正是那一ri,柳存志跟哱拜两人喝的天昏地暗,醉得连洞房都是爬进去的“良辰美景”,两人立了一个约定,待两人的正妻诞育嗣,哱家的第一个儿,将来,会承袭哱家爵位的那个嫡长,一定,要娶柳家的第一个嫡出的姑娘,为妻。 第二年,哱家的正妻果然生了一个儿,被哱拜很是开心的赐名为哱承恩,取意承天恩德,又过了两年,柳家的正妻,也就是沈家xia一jie,柳轻心的娘,也生下了第一胎,也就是柳轻心,柳存志盼星星,盼月亮,才终得偿所愿的女儿。 两人的娃娃亲,至此,也就是彻底的敲定了。 柳轻心长到十四岁,就已是名满天下的美人,州县的长官为讨皇帝欢心,而把她列入了秀女初选的籍册,打算等第二年开春时候,把她跟其他秀女一起,送去帝都,参加再试。 为免夜长梦多,柳家便跟哱家商议,提前两个孩的婚事,哱拜这生xg豪爽的蒙古汉,本就厌恨中原官吏的没有血xg,一听自己未来的儿媳,竟是被人归入了秀女初选的籍册,那还得了? 当下,就答应了柳存志的要求,使人千里红毯,风风光光的把柳轻心这还没过十四岁生辰的“儿媳”,给迎亲回了宁夏! 柳轻心出嫁,柳沈两家的长辈都重视异常。 一二十八抬的嫁妆,两家各出了波儿,合计七六十八抬! 于礼法,只有公主出嫁的时候,才能有一二十八抬的嫁妆,柳沈两家都是商人,自然不敢让自家出嫁的姑娘,比公主还风光,于是,沈家老爷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只选其中十八抬最值钱的,送去宁夏,剩下的,全部归入一个新建的大仓库,把仓库的钥匙,交给柳轻心保管 当然,翠儿这从小儿就在柳轻心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毫无疑问的,就成了她的陪嫁丫鬟。 从江南到宁夏,又从宁夏回到江南。 柳轻心用她的胆识和聪慧,征服了哱家的所有人,得到了大半个部族的尊重,哪怕,她如今身处江南小镇,哪怕因为她的存在,哱承恩,这哱家的嫡长指天立誓,不纳妾室,不收奴婢! “看来,以前的事儿,你都还记得,没有忘。” 翠儿所陈述的这些过往,让柳轻心对她的所作所为,本能的,更加愤恨了起来。 她不是那种给人滴水之恩,就想让人涌泉相报,给人一饭之恩,就想让人为她刀山火海的人,但,翠儿的这种恩将仇报,却是她绝不能容忍。 孩儿他娘,你不会冤死,这狼心狗肺,害死了你的贱婢,我,来替你,让她付出代价! 柳轻心勾唇一笑,面上不动声se的,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然后,便感觉到她肚里的小家伙儿,用小拳头,在同样的位置上,给了她回应。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娇妻良医奉哱承恩之命,出去买银筷的侍卫,很快就回返了来,恭敬的朝着哱承恩和柳轻心各行了一礼,就捧上了新买回来的银筷,恭请柳轻心用饭。 早就饿得前xi一ng贴后背的柳轻心,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侍卫递上来的银筷,确认上面没有红花的味道之后,才客气的回了他一个笑容,接过筷,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面前已经有些冷了的蛋羹来。 好吃。 这蛋羹,绝对是她这辈吃过的,最好的一碗。 俗话说的,饥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大抵,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一大碗蛋羹,不大会儿工夫,就被柳轻心吃了个底朝天,瞧她吃的开心,坐在她身旁的哱承恩,也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故意伸手,弹了一下儿她凸起的肚,逗她道,“这小狼崽,一准儿是个身强力壮的,瞧这饭量,啧,这才是草原上的汉,该有的样嘛!” “只要没人加害,一准儿能没病没灾的长大成人,夭折什么的,怎得也不可能发生在咱们儿的身上!” 睨了一眼跪在离自己五步远处的翠儿,柳轻心若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出来,果然,意料之中的又瞧见了她的肩膀,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她在心虚,没错儿的,这种由心而发的畏惧,不是明面儿上掩饰一番,就能搪塞的过去的,当然,若是以前的柳轻心,这身的原主,可能也发现不了,但可惜,她,如今的柳轻心,是个跟她没有半点情分,可以冷静的看待事情的局外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道理,在什么地方,也都讲得通。 “小xia一jie” 许是压力大,原本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翠儿,突然张口唤了柳轻心一句,像是想要跟她说什么,却是犹豫了一番后,选择了闭嘴,把原本想说的,又咽了回去。 害死这原主的人,八成儿,不是只翠儿一个。 换句话说,就是还有同谋。 柳轻心这么想着,便唇角带笑的,又眯起了眼睛。 这古代,可真是有趣呢,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宅斗? “轻心?” 见柳轻心突然盯着跪在地上的翠儿愣起了神儿来,哱承恩颇有些不解的唤了她一声,“你没事儿罢?” “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儿?!这满屋的人,都是拿我当主的,又没人敢琢磨着害我,你说是吧,翠儿?” 柳轻心勾唇一笑,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一边意有所指的,跟翠儿问了这么一句,但,问完这一句之后,她却不等翠儿做出回答,就扭头看向了坐在她身边儿的哱承恩,半开玩笑的,给哱承恩提了另一个问题出来,“哎,对了,夫君,你有没有听人说过,这世上,最毒的东西,是什么啊?” “最毒的东西?应该是蝎,或者毒蛇罢?” 被柳轻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哱承恩不禁有些懵,他生于草原,长于草原,虽然读得书少,却是没少经历事情,尤其是,柳轻心问的这个,关于毒物的问题,更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开始经历的反复斟酌,思量再之后,哱承恩才是依着自己的经验,认真的回答了柳轻心的这个问题。 “毒蛇口中信,蝎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夫君,你错了。” 柳轻心笑着跟哱承恩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回答,然后,缓缓扭头,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翠儿,“毒蛇生于山林,你不招它,它不会咬你,蝎生于岩缝,你不惹它,它不会蛰你,人却是不同你待人好,人未必知恩图报,你对人善,人未必” “要我说,对那些恩将仇报的人,直接就不要客气,乱棍打死,就是最好了!” 哱承恩虽然是武将,也没什么问,但,常年带兵,却养成了他察言观se的本事,起先,只当柳轻心是跟自己闲聊,没往细里去想,这会儿,听她一而再,再而的说起这种她平常里,从不会提的事儿,哪还能不琢磨?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是一直在盯着翠儿看的,哱承恩的心里,也是差不多有了些猜测。 翠儿是柳轻心的陪嫁丫鬟,出于对柳轻心的尊重,哱承恩决定,等她把话都说出来,自己再发表意见,她是将要生产的孕妇,难保不会像部落里的老人们说得那样,疑神疑鬼,因为闲得厉害了,而整天瞎胡想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反正就是个丫鬟,打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柳轻心高兴,怎么都行! “我倒是觉得,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是会有报应的,杀人需要手染血,晦气的很。” 考虑到翠儿的背后,有可能还有旁的同谋,柳轻心决定,暂时留她xg命,继续观察,以便把所有想害她的人,一并连根拔起。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这眼见着就该要生了,可禁不起翻来覆去的折腾,孩,也是一样! 听柳轻心没有说要人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翠儿一直悬着的心,才是稍稍放下了一些,之前担心的,以为是柳轻心知道了自己出手害她的想法,也随之抛之脑后。 柳轻心不是有仇不报的人。 确切的说,是心里有事儿,就会睡不着的人。 之前在沈家的时候,就曾有过不止一次,下人扫雪弄脏了她的新衣裳,被她使人拖下去,乱棍打死的事情。 翠儿想的是,她跟在柳轻心的身边,伺候了她十年,对她的做事习惯最是了解,她没有收拾自己,便是等于,她没发现,更甚至,是连怀疑,都不曾有的。 但翠儿不知道的是,此柳轻心,非彼柳轻心。 这也注定了将来,她的悲剧收场! “翠儿,你怎还跪在那里?地上不凉么?” 发现了翠儿脸se变化的柳轻心,露出了一个让人看不出半点“闪失”的浅笑,然后,便像是刚刚发现翠儿还是跪在地上的一般,“讶异”的问了她两句,“厨房里,有准备菜么?承恩一风尘的回来,该是累坏了,今晚,多做几个菜来!”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娇妻良医柳轻心这从未跟男亲近的人,自然不可能一下就接受,跟哱承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夫君同床共枕。 所以,吃过晚饭之后,她就编纂出了个“习俗”,骗了哱承恩答应,跟她分床而息。 这个“习俗”是这么说的,将要临产的女,身上阴气重,若与夫君亲近,会害夫君招惹霉运,牵累家族。 对柳轻心这不知从什么地方罗来的“习俗”,哱承恩虽是将信将疑,但,考虑到这会儿正是“紧要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下来不管是远在宁夏的他的部族,还是近在眼前的柳轻心和她肚里的,他将要出生的儿,任何一个,都是他不愿“牵累”,也“牵累”不起的! 哱承恩只有柳轻心这么一个正妻,对旁的女,直接就是瞧都不瞧一眼,可他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事情,即便是他想要避免,也是不可能 照顾着柳轻心在榻上躺下,看着她美若天仙的绝se容颜,哱承恩本能的咽了口唾沫,身体也跟着起了反应。 哱承恩终究是个为将多年的人,自控能力好,一发现自己有了“异常”的反应,忙不迭的选择了逃离,八个月都忍过来了,这眼见着,柳轻心就要生了,他只要只要再坚持两个月,不,一个半月,就能咳,不用再遭罪了! “我去冲个澡。” 哱承恩一边往外跑,一边跟柳轻心说了这么一句,孩气的反应,让柳轻心忍不住心疼,“你先睡,今晚,我睡隔壁!” 皎白se的月光下,哱承恩赤着身,站在已然起霜的院正中,手里的一桶冰凉井水,径直倒上了头顶。 他需要冷静。 需要把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念头,强行压制下去,他要对柳轻心,他的妻,他的挚爱,尽一个丈夫的忠诚。 回廊的转角,穿着一袭及地袄裙的翠儿,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来。 看着哱承恩肌肉坚实的后背,翠儿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像是在心里做了一个什么决定,然后,慢慢的,把脑袋又缩了回去,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回廊,直奔厨房而去。 哱承恩信守承诺的睡在了柳轻心的隔壁,他不识很多字,从小儿就是一读书就犯困,所以,他打算在今晚,也使用以前试不爽的法,来让自己入睡看兵法,对,就是看兵法!这本被他爹爹哱拜赞叹,据说是可以开卷有益,让为将之人用兵如神的书,他已经看了十年,但咳,却是总共,也才只看了十页都不到! “这么厚的一本儿,八成儿,在我有生之年,是没什么希望看完了。” 哱承恩还没翻开书页,只看了一眼书的封皮,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自嘲的说了自己这么一句之后,就躺倒在了小榻上边儿,打开了他上次看到困得不行,随手折了一个书角的那页,使手比着上面的行数,找寻起了段落,“等以后,那小狼崽懂事了,老可得趁着还没老糊涂,告诉给他知道,将来,老要是还没看完这本书,就寿终正寝了,让他把这本儿书,给老陪葬进棺材里去哈欠” 叩叩叩一一 门外,突然想起了轻的敲击声,从来人走几不出声的脚步判断,该是个女。 “什么事?” xg是在自己家里,来人无外乎家里的丫鬟或者小厮,哱承恩也不多寻思,只继续打着哈欠看书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 “xia一jie怕将军在这屋睡着冷,让奴婢给将军送条厚实被。” 说话的人是翠儿,声音又细又小,像是刻意压低了的,怕吵到隔壁已经熄灯入睡的柳轻心,“还有一点儿暖身的宵夜,将军刚才刚刚冲过了凉水澡,不把寒气驱了,明晨,怕是要不舒服的,xia一jie说,将军现如今,可是她跟孩的天,将军若是病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可就没了主心骨儿了。” “送进来罢。” 这“来自柳轻心”的嘘寒问暖,让哱承恩很是欢喜,之前还颇有些不高兴的,她不知从什么人那里道听途说的破“习俗”,不肯跟自己同榻而眠而引起的失落情绪,这一下,就消弭了干净,满心里,都是愉悦和畅快了,“正好我看书看得累了,就先吃点儿宵夜,歇息一会儿好了!” 哱承恩自不会跟旁人说,他这“看书看得累了”的人,其实才只看了行字都不到,翠儿这有自己打算的人,当然也不会不识时务的提。 宵夜是一碗冬瓜肉丸汤,好的驱寒汤膳,从香味儿来看,汤底至少是用火炖了一个时辰以上的ji汤,简单,却又se香味俱全。 “恩!香!” 哱承恩不是什么斯人,对喝汤这种不该是爷们儿做的事儿,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考虑到,这是柳轻心对他的体贴,便就满心欢喜的接受了下来,捧起碗,吹都不吹一下儿,跟喝酒似的,仰头,一饮而尽,“好汤!” 哱承恩这跟喝酒一个姿势的喝汤方式,让翠儿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这也容易了! 容易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让哱承恩她还何苦的,费之前那许多的工夫,讨好柳轻心,让她给自己身份? “将军真是豪爽了,连喝汤,都跟旁人不一样!” 掺在汤里的媚药需要时间发挥作用,翠儿一边儿抖着自己手里的棉被,帮哱承恩往小榻上放,一边儿故意没话找话的跟他闲扯了起来,“xia一jie眼见着就要生了,这她将要临产的几ri,怕是,都得委屈将军在这里凑合了前些时ri,翠儿去镇上找了几个,从里面挑了一个口碑最好的出来,明儿白天,就使人去把她唤来,给将军看一看” “多找几个,咱不差那几钱银,要紧的是,一定得保轻心和孩无恙。” 哱承恩对翠儿并无兴趣,随口答应了她一声儿,就向后倚在了软垫上面,觉得有些热,就用手指稍稍扯开了一点儿领口,“明天,你去把镇上所有的稳婆都找来,我要亲自跟她们谈!”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娇妻良医天明ji叫,哱承恩迷迷糊糊的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脑袋。 他的身体向来强壮,长这么大,头疼脑热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像这样不舒服的时候,更是生平第一次。 难道,是昨儿晚上洗冷水澡的关系? 话说昨儿晚上,他应柳轻心的要求,跑来这隔壁的屋睡,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来着? 怎什么都想不起来? 突然,哱承恩感觉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好像是女细嫩的皮肉 难不成,是昨儿晚上自己睡迷糊了,半夜里跑回他们的屋了? 呃没错儿啊! 这里,这里分明就是他昨晚睡的那间屋嘛! 那就是,柳轻心跑过来了! 哼哼,他就说,他家娘不是那狠心的人,让他这个在外奔波一个多月的,回来了家里,还要一个人睡! “轻心,你这可恶的小妖jg!昨儿晚上,是谁说的,这规矩,那习俗,不肯跟我一个屋睡的?!这下儿,可让我抓着了罢怎么是你!” 哱承恩一脸坏笑的掀开了被,打算逗一逗“偷跑过来的柳轻心”,不想,一眼看清了那个睡在他旁边的人之后,表情,就完全彻底的僵硬在了脸上! 跟他同寝共榻的人,不是柳轻心,是翠儿! 一个景象,突然走马灯似的划过哱承恩的脑海,前一夜发生的事情,顷刻间,奔涌而来! 他喝了翠儿端来的暖身汤,然后,就觉得热了,再后来,就 该死! 上当了! 哱承恩是个在草原上长大的汉,向来以欺辱女人为耻,但此情此景之下,他哪里还抑得住心中怒火? 抬脚一下,就把还没醒来的翠儿,径直从自己的榻上踹了下去! 被单上,一抹殷红,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竟然,竟然跟别的女竟然竟然 啪一一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甩在了哱承恩自己的脸上,很快,他的半边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肿胀了起来。 疼。 却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被哱承恩一脚踹下了榻去的翠儿,在周身的痛楚中醒来,抬头,看着那个她想要仰仗依靠下半辈的男人,竟是在用一种憎恨的目光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碎尸万段一般,瞬时间,浑身冰冷,如置冰窟。 他,这个家的一家之主,的确是可以捏死蚁虫般得,随随便便置她于死地的,她只是一个卖身给了沈家的丫鬟,一个跟着柳轻心陪嫁过来的,没有zi y一u的奴才!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奴婢” 常人都说,一ri夫妻ri恩,可在哱承恩这个跟她共过一夜缠绵的人眼里,她却找不到半点儿的柔软,她知道,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别说是妾室的身份,就是命,能不能保住,也都是两说,“奴婢” “穿上你的衣裳!滚出去!” 哱承恩愤恨的冲着翠儿大吼了一声,随手捞了榻边小桌上的空碗,就朝着她摔砸了过去,“别让老看到你!滚!” 在哱承恩想来,翠儿这没什么胆量的小丫鬟,若是没有得着柳轻心的授意,是不敢做出这种爬他的床榻的事儿的,他错不该,错不该昨天听了她的“回心转意”,相信她真的是不想把翠儿塞给自己做小了,放松警惕。 现如今,木已成舟,他再多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但,他不会要翠儿。 绝对不会。 哱承恩打算去找柳轻心,告诉她,自己的坚决态,然后,等到柳轻心生完了孩,再找个机会,唤个人牙来宅里,把翠儿领出去卖掉。 有些事,他可以宠着她,惯着她,但,在他们两人之间,再加一个“楔”进去的这事儿,绝对没得商量。 睡得正香的柳轻心,突然被隔壁房间发出的碰撞声和怒吼吵醒,心情很是不好的拧了拧眉头有身孕的人,本就嗜睡,哪里受得了这般吵闹?!小心翼翼的扶着床板坐起来,顺手捞了一个枕头,就朝窗户的方向摔了过去!这哱承恩,昨儿晚上就翻来覆去,弄得床榻咯吱咯吱响,吵醒她好几回,这大清早儿的,又来闹腾,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让不让她们娘俩儿活了! 啪一一啪啪一一啪一一 谷壳儿缝制的枕头本就沉重,柳轻心又是个手无缚ji之力的孕妇,这一下儿丢出去,能有多远? 枕头在半空里划出了一道“曼妙”的弧线,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桌上面,撞翻了摆在上面的一整套茶壶茶杯,然后,一并滑下桌,碎在了地上! 刚刚穿好衣裳,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哱承恩,听到这边儿屋里发出东西碎裂的声响,以为是柳轻心起身急,不小心摔了跤,顿时,心就提到了嗓眼儿,几个箭步,就冲了进来,到了她的榻边儿,“轻心!你,你没事儿罢?!” 柳轻心是医的人,常年接触药材的她,对所有气味,都异常敏感。 哱承恩前一天跟翠儿有过鱼水之欢,身上自然就不可避免的,会带有翠儿身上的胭脂味道,这一近了柳轻心的身哪还能不被她闻出来? “你跟翠儿” 原本还觉得哱承恩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想要尝试着喜欢上他,跟他共一生的柳轻心,这一下,就心落到了谷底,对他失望至起来! 这个混蛋! 白瞎了她对他的信任!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儿,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的! 男人,都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值得托付,值得相守一生的来! 一滴眼泪,顺着柳轻心的眼角滑落,跟哱承恩没有半点儿感情的她,这一刻,竟是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有些难受的想要昏死过去才好。 益母草的味道。 对! 就是益母草的味道! 刚刚,她只顾着生气了,竟是全没注意到,这种来自于翠儿身上的味道里面,掺杂着益母草的香味儿! 这种味道,过于浓郁的话,闻得久了,会导致流产!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娇妻良医最后的意识里,柳轻心使了全身仅剩的力气,按了自己身上,触手可及的几个保胎大穴,然后,在哱承恩的惊叫声中,向后倒去。 孩,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柳轻心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是能笼罩天地。 柳轻心只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叶孤舟,飘摇在了一个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河里,时浮时沉。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像是过了一万年,她才慢慢的又积蓄了力气,费力的撑开了眼皮。 入眼,是狭窄的箱,直直的看去,便是挂了白se绫幔的房梁。 柳轻心本能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还在,她肚的小家伙儿,还生命力旺盛的活着一种喜悦,顷刻间,便弥漫了她的周身!还好!她的孩还在!这个还出世的可爱小家伙,没有遭翠儿的毒手所害! 可是,这是哪里呢? 这么狭窄的一个箱,是个什么玩意儿? 突然,一个念头,猛得进入了她的脑海,然后,惹得她身体微微一僵。 古代的人,都是土葬的,而土葬就要使用棺材这狭窄的箱,会不会就是棺材? 还好她醒来的早,不然,还不得被人抬出去活埋了?! 要是真的钉了棺材盖儿,入了土她跟她肚里的孩,可就真是一尸两命,再无“生还”可能了! 这是什么地方找来的庸医,竟是把她这么个大活人,当成是个死人,让哱承恩收敛入棺了真是该作死了! 想到这里,柳轻心决定,先坐起身来,离开这晦气的棺材去,再说去找哱承恩告状,让他收拾翠儿那贱婢和那给她误诊,把她们娘俩儿当成是死人,收敛入棺的庸医!当然了,理气滋补的汤,也得来一点儿,她肚里的这小家伙儿,遭了翠儿那贱婢的害,可得好好儿的补一补才行! 就在柳轻心打算伸手扶了棺材的两边儿,坐起身来的这档儿,外边,突然响起了哱承恩跟翠儿说话的声音。 “轻心,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一时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才惹了你生气,不治身亡,成了成了现今的样,我我” 哱承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随便什么人听,都能感觉的到,他是真的在感觉后悔和痛苦,“这一定是老天惩罚我,所以,所以才把你和孩都带走了我我该死!我该死!该死!该死!” 哭腔之后,便是一顿毫不客气的,劈里啪啦的耳光。 但,这耳光声,并没有引起柳轻心的注意,相反,前面哱承恩所说的那一段话,却是一下,就让她听进了耳去。 哱承恩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 而且,这事儿,还会惹她生很大的气。 稍稍想了想,柳轻心打算,暂不起身,先安静的在这棺材里躺一会儿,看能不能再听出什么门道来,如果,这哱承恩,真的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会严重到害死她的程,那,她就得考虑一下,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死的了。 “将军,将军,你别打了,别,别这样为难自己了!一切,一切都是xia一jie自己安排的!大夫都说了,xia一jie的死,是因为先天不全造成的孕期落脏,跟生不生气,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接着哱承恩的自责和耳光之后,是翠儿的劝慰,她的声音里,带着故意装出来的哽咽,实际上,该是半滴眼泪都没掉的那种,“xia一jie从小儿就身体不好,这,将军你也是知道的!当时,她有了身,大夫就劝她,不能要这个孩,不然,有可能就会让她跟孩一起没命了,她偏不听,非要保这个孩将军,xia一jie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还是倾慕你的,你们成亲这许久了,一直都没有孩,她也知道,你跟宁夏那边,说不过去所以所以她非让翠儿跟了将军,也是怕自己这一遭,就没有以后了,怕将军以后,没人照顾,前天,前天晚上,她把将军赶到隔壁房间歇息,也是是只是,xia一jie八成儿也是没想到,她会来不及生下孩,就跟孩一起走了” “终究,还是我害了她。” 安静的听完翠儿的话,哱承恩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站起了身来,快步往柳轻心的棺材边儿上走来。 哱承恩的这一举动,吓得柳轻心赶紧闭了眼,装死。 心下里,却是隐约的明白了,之前发生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翠儿这该死的贱奴,竟然打着他的旗号,这般“光明正大”的勾搭她的夫君,而哱承恩这个不长脑的笨蛋,还就相信了! 晕倒之前,她就猜到,哱承恩是跟翠儿已经有了“那事儿”,却是不料,这其中,还有这么一个弯弯绕! 她这身体,根本就没什么毛病,之前虚弱,只是因为吃得饭食里面,被掺了危害她和孩身体的有害药粉,现在,听着翠儿说的这些话,她已经可以大概的猜测到,害她的人,都包括了什么人翠儿那贱奴是主使,一个庸医是从犯,当然,还有一个没有露头的稳婆,该是最后给她补刀儿的,换句话说,要是她吃了十个月的,还没能跟孩一尸两命的话,在生产的时候,也会因为“难产”,死在被翠儿收买了的稳婆手里! 这一步步,一招招,可真是够狠,够稳,够jg心打算的。 这身体的原主,真是可怜,心善的救了一只披了羊皮的狼,倒头来,却要被这只自己救了的狼,反咬一口,死得不明不白! “你可以留在府里,我也可以给你姨娘的身份,但,从我这里,你不可能得到更多了。” 突然,一声嗟叹,从哱承恩的嘴里吐了出来,像是jg疲力尽的人,已然放弃了继续挣扎,“我只有轻心一个妻,这一点,永远都不可能变。”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娇妻良医(昨天停电,今天补) 哱承恩的话,让躺在棺材里的柳轻心忍不住动容,错在翠儿那个贱婢,哱承恩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来的 不若,就饶了他的这次无心之失,只收拾了翠儿那贱婢? 柳轻心从小就是孤儿,被师父收养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孤儿院里,没有亲人的痛苦,她最是清楚,挨了欺负,没处诉苦,遭了冤枉,没人撑腰,连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而且,那时是未来,还有孤儿院这种东西,现如今在这古代,可是没有! 她不是不想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这孩,而是,在这男尊女卑的明朝除了医术,一无所长的她,压根儿就想不出来半点儿,能用来养大一个孩的营生! 就算是开药铺,也得有本钱的,而且,她一个女,怎么坐堂问诊? 她愿意,病患,也未必能愿意啊! 换句话说,这孩,还是得有一个爹爹的,恩,哪怕是成了皇家眼中钉,肉中刺的,也好过没有! 就在柳轻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自己,要为了肚里的孩,原谅哱承恩,只收拾了翠儿那贱婢从此既往不咎的好好儿跟他过ri的档儿,翠儿接下来的一席话,让她又放弃了从棺材里面坐起来的念头! 翠儿说,将军何必执拗,你这般“忠心于”我家xia一jie,除了因为她的美se之外,不就是为了柳沈两家的钱财么?现如今,xia一jie已经死了,她的嫁妆,可都是在我这里保管着,我自小就跟在xia一jie身边伺候,经营铺面之类的,我也是jg通的很,虽说,养不活你宁夏一部落人的吃喝拉撒,但半部落,却是迎刃有余,而且,为了稳妥起见,咱们还可以去外边买一个孩回来养着,有我这个从小儿就跟在xia一jie身边儿伺候的丫鬟证明,那孩是xia一jie生的时候难产,拿命换来的,将来,跟柳家和沈家那边说话,也会容易的多,毕竟,我家xia一jie是那两家的心肝宝贝,她拿命换来的孩,于那两家而言,也是宝贝的很的! 翠儿的话说完,哱承恩没有马上出言拒绝,相反,是长得近乎让人绝望的沉默。 柳轻心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从山尖落到谷底,直听到哱承恩用低低的声音,从嗓眼儿里挤出了一个“好”字,就彻底的落了地,摔得粉碎。 这两个狗男女! 一个忘恩负义,为了抢她的夫君不择手段。 一个卑鄙无耻,为了惦记她家的钱财 柳轻心决定,先跟她肚里的这孩一起,继续躺在这棺材里装死,然后,寻个合适的机会,逃出宅,给她娘家写信,告诉他们,这一对狗男女的恶心嘴脸,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自己,就带上她的嫁妆,远走高飞,寻一处没人能找到的小镇,男扮女装的开间医馆,过她的悠闲小ri去。 开医馆需要钱,但听翠儿那贱婢说的话,她的嫁妆里,肯定是有大把的钱和宝贝,这一点,不用担心,至于身份费点劲儿,把xi一ng束紧点,外边穿件宽松些的衣裳,应该也是不难! 而她肚里的这个,将要出生的孩,有“爹”,有娘,也就不会让人欺负了。 如此甚好。 就这么定了! 外边儿已经完全恢复了寂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哱承恩仍然像个好夫君般得,悲痛绝望的帮她守灵,翠儿,也像个尽职尽责,忠心于她这个主的丫鬟一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往泥盆里添纸钱,但躺在棺材里的柳轻心却是因为听了他们之前的对话,而得不着半点儿平静,心思用到致,只为给她自己和肚里的孩,谋一条活。 柳轻心知道,以翠儿的狠心,如果她这时候“活过来”,一准儿,会撺掇哱承恩灭口,而哱承恩,肯定也怕她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坏了他的财,而跟翠儿串通一气,对她落井下石她一个有身孕的女人,比论辩,翠儿那贱婢占了“先机”,她扳不回来,比身手,哱承恩这一方武将,要捏死她,还不就跟摔死一只兔似的轻松加愉快? 要想活命,就得先下手为强,让两人都失了行动能力,昏迷过去或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发不出一句声儿来。 她需要一点契机,比如,两人都困倦了,打瞌睡的几分钟,让她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他们的身上扎一针“睡穴”,让他们昏睡过去,那样,她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带上所有属于自己,又方便携带的嫁妆,远走高飞。 曼陀罗花。 就是它了! 传言在黄泉上,的两侧都是赤se的曼陀罗花,所以,古人都会在已死的人棺材里,伴葬上这种花,作接引之意,说的通俗点儿,就是能让死者认,不要再回返了人界来,变成孤魂野鬼。 但,却是少有人知道,曼陀罗花,还是一种麻药,焚烧之后产生的烟雾,会让人浑身麻软,思维缓慢,失去痛觉,闻得多了,还会产生幻觉和昏睡古方之中,华佗所制的麻沸散,里面就有这曼陀罗花的成份,只不过是往一斤炮制好了的曼陀罗花里,又加了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穹各四钱和天南星一钱,来起到不留后患的作用,可真正里面起麻醉作用的,却只有曼陀罗花一种。 只用曼陀罗花来使人麻醉,会容易留下头疼的后遗症,医者多不采用,但对哱承恩和翠儿这两个狗男女,柳轻心恨不能他们整天都疼得死去活来才好,避免后遗症?开什么玩笑!让他们多留点后遗症才好呢! 想好了法之后,剩下的,就是耐心的等待机会到来。 这时的柳轻心,就像是一只潜伏在草丛里的豹,周身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只为了等待,她需要的那个机会,来给她和孩,争一条生出来。 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娇妻良医满身紧绷,内心压抑紧张的人,总难犯困,相反,屋里的那两个狗男女,就大不一样了。 约莫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天se将明,外边最是昏暗,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翠儿这贱婢先是犯了困,停下了往泥盆里添纸的动作,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纸钱不多了,我去后厢里抱一点儿来,顺带着把xia一jie的账本儿也取着,瞧一瞧账上,有多少铺,是近期该回钱的。” “去罢。” 哱承恩的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倦意,像是刚刚翠儿没说话之前,他就已经在打瞌睡了,只是被翠儿这么一唤,才又有了点儿jg神,“顺便做点儿宵夜来,我饿了。” 肚饿得,肯定不止哱承恩一个,柳轻心这肚里还有一个小吃货的人,早就潜心贴后背了,只不过,为了活命,她忍得住也得忍,忍不住,也得忍罢了。 这会儿,听哱承恩说了这么一句,让翠儿去帮他准备宵夜的话,柳轻心顿时便觉得,更饿了。 “儿,咱忍一忍,一会儿,咱们把这两个狗男女收拾了,吃下边儿摆着的贡去。” 摸了摸自己的肚,柳轻心只张嘴不出声儿的跟她肚里的小家伙儿说了这么一句,说话的同时,手里已经攥紧了作为陪葬,放在她棺材里的曼陀罗花,只等着翠儿离开,哱承恩走神儿的时候,就把它丢进燃着的火盆里去,把两个狗男女一前一后的迷晕,自己好继续后面的打算! 咯吱一一 门发出了一声轻响之后,便有轻的女脚步,渐行渐远。 又过了不久,哱承恩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是时候了。 不成功,便成仁! 柳轻心咽了口唾沫,竭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把已经掰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曼陀罗花,丢进了烧纸的泥盆里面。 陪葬用的曼陀罗花是晒干的,落在纸灰里,压根儿就看不出来,再加上火盆里在燃的纸已经没了,时有时无的火星,一时半会儿也点不着干花,散不出味儿隐蔽起来,就更是容易! 把曼陀罗花丢进泥盆,又躺回棺材里面,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工夫。 柳轻心才听到门外,传来了翠儿的脚步声。 这一次,跟之前不同,明显的,是拿了比较多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里面,还有什么是怕洒的,需要格外仔细脚底下。 “将军该是等急了罢?翠儿亲自下厨,给将军做的云吞面,将军尝尝” 面对明显是在迷迷糊糊的睡着的哱承恩,翠儿“指鹿为马”的本事,发挥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翠儿把xia一jie的账本也拿来了,一会儿就察看一番,看够不够收钱回来,帮宁夏那边,过这次的难关!” 哱承恩睡梦中遭人吵醒,本是心情不好的,但听翠儿说,一会儿就要看账,想法凑钱出来,帮他家族过难关,便是有火,这一下,也被噎得发不出来了。 有求于人。 没办法,谁让他有求于人来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是柳轻心以前教他的,可惜现在却是话犹在耳,佳人已逝了! 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柳轻心的,但是,现如今,她已经死了,为了宁夏,为了他的家族,他只能忍痛放下,向翠儿这个丫鬟低头,用一个侧室的身份,换他需要的钱财,代姓缴纳增加的赋税。 以前,柳轻心还健在的时候,这种事情,压根都不需要他来提,她就能帮他打算周全的,哪用得着跟现在般得,低下四,丢人现眼? 轻心,我想你了,你活过来,好不好? 我愿意用我十年的寿命,换你五年的安好,如果彼时我还没有死,我还换。 哱承恩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这么一句,脸上却未变半点儿颜se的冲着翠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说的,就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云吞面,埋头猛吃起来,“纸烧没了,再添一些进去,他们孤儿寡母的,在那边,难免遭人刁难,多烧些,也好付买钱!” “将军说的是,翠儿这就给xia一jie和小少爷多烧些。” 翠儿想要的,是哱承恩妾室的身份,将来,还打算觊觎他正妻的位置,自然要表现的对他言听计从,温顺乖巧一些,来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xia一jie那么心善的一个人,什么事儿都为将军着想的这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怎就让她,这么早就走了,连个孩都没能留下” 翠儿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又从衣袖里拿出了帕,装模作样的擦起了眼泪来,当然,她没有忘了哱承恩的吩咐,伸手从一旁拖了一大包纸钱到身边儿,从里面抓出一大把,就塞进了泥盆里面。 明面儿上的顺从,不等于心里的老实,翠儿一边佯装难过,一边在心里就骂起了柳轻心来,怎么难听怎么骂,怎么恶心怎么骂,怎么反正就是,柳轻心压根儿就连她一根小脚趾头都比不上的女人,要不是命好,哪有这幸运,能跟哱承恩两人配成双,能当他的正房正妻。 原本正在吃面的哱承恩,在听了翠儿说的这一句话之后,手稍稍顿了一下,然后,便做没事人般的,继续埋头狠吃了起来,就好像,翠儿说得那话,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一般。 没有人发现,埋头吃面的哱承恩,在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眼里滴下了泪珠来。 那泪珠掺进了面里,苦得让他觉得,难以下咽。 为了宁夏。 为了哱家部落里的所有姓。 轻心,今ri我哱承恩忍辱负重,不敢与你共死,来ri,宁夏tu一困,我便卸了这一身袍泽,至你坟边,与你相守,倾尽一生,还我今ri对你的亏欠。 哱承恩在心里,默默的这样许诺,但躺在棺材里的柳轻心,却听不见。 泥盆里的火又烧了起来,被柳轻心掰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干曼陀罗花,也开始被点燃,烟气随着烧纸的味道弥散,半点儿都没被察觉。 ?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娇妻良医吃完了面之后,哱承恩便顺手擦了自己脸上的泪珠,也在泥盆的旁边坐了下来,跟翠儿一起,往里面添纸钱。 纸钱燃烧,把晒干的曼陀罗花碎片点燃,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儿,让人闻了,不知不觉的,就浑身飘乎乎的,像是浮在云上。 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柳轻心双手扶了棺材的侧边,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 柳轻心的突然坐起,让哱承恩和翠儿都是吓了一跳,以为她是诈尸了,想要起身,却是发现自己腿脚无力,想喊人,却是发不出半个音儿来。 “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平常里,我待你们也算不薄了!我真是千想万想,做梦都没想到,你们这两个龌龊东西,都是良心被狗吃了的王八蛋!” 小心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柳轻心一手扶腰,一边张口开骂,一边伸手从供桌上拿了一块儿点心,往自己的嘴里塞了起来,“不要以为,没了你们,我就会活不下去了!没了我,活不下去的是你们!” 柳轻心是真饿的厉害了,一块点心下肚,完全都没感觉到有饱了些的感觉,就好像,她刚刚吃下去的那块儿点心,是扔进了无底洞,侧着耳朵听半天,都听不着声儿一般于是,她吃完了第一块儿点心之后,就抓起了第二块,一边骂,一边吃,只觉得这一通破口大骂,让她自己畅快无比。 当然,柳轻心并不是只管吃和骂,就不琢磨别的了,她填饱肚和骂人的档儿,在灵堂里,还找到了缝制锦盖的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贱婢,你想着让我随便骂,骂到你们的tu一力时候过去了,就可以来制服我了。” 柳轻心把手里仅剩的点心,完全塞进了嘴里,便拿着那针,走进了瘫软在地的两人,径直扎上了他们的睡穴,让他们两个彻底的昏死过去,“我告诉你,休想!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以最快的速,拔掉翠儿的衣裳,穿上自己的身,把自己原本的衣裳,做成一个简单的小包裹,装满供桌上的点心,柳轻心把拎了翠儿身上的钥匙,直奔自己之前住得院而去,她要走,就要把所有她能拿得动的,她的嫁妆全部拿走,然后,跟她肚里的这个孩一起,远走高飞,过逍自在ri去!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翠儿已经跟哱承恩同房过的事儿,自然不敢招惹她,见她急匆匆的走,便忙不迭的退到边,低头给她让道。 这正趁了柳轻心的意,以最快的速拿了自己嫁妆里的银票和房契,用包袱挡着自己的肚,就直奔府门,溜之大吉。 因为是晚上,寻不到驾车的人,城门也不开,柳轻心便绕道去了城西,寻了一家离城门最近的客栈,投了宿。 她扎哱承恩和翠儿的针,可以让他们一直睡到明天晌午,这期间,府里的人定不敢擅自打搅,换句话说,她只要在天亮时候,找辆马车,出了城去,就可以顺利的摆tu一这里的一切,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哱承恩找到了。 柳轻心从府里出门儿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天将亮不亮的时候,她又走了这么一截,在客栈投了宿,ri头,便彻底的出来了。 “掌柜的,麻烦你去帮我找辆马车来,我要去隔壁的城。”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柳轻心大方的拿了一锭银出来,拍给了客栈掌柜的面前,让他帮自己去找舒适的马车回来代步,“这是给你的,车钱,我自己跟赶车的人算。” 俗话说,有钱能叫鬼推磨,更何况,这掌柜的,还不是个鬼? 面对如此大方的柳轻心,掌柜的脸,顿时就笑成了一朵秋天里的菊花,忙不迭的接了她递上来的银锭,放在嘴里咬了咬,确定了是真的,便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儿,亲自跑去给她找马车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客栈的掌柜便找来了一辆两匹马拉的车,干干净净,车厢里,还特意铺了崭新的软垫。 “我要去临城,大叔。” 客气的跟车夫招呼了一声儿,柳轻心便钻进了车厢里面,坐在了那软垫上,从包袱里摸出了点心来当早饭,“我这还没多少ri就该生了,不敢在外边儿多待,得快快的回家去才行。” “放心罢,姑娘,小老儿我赶了几十年车了,保准这一上,稳当当的!” 听柳轻心客气的唤自己大叔,而不似许多有钱人般得,有了钱,就开始狗眼看人低,赶车的老头儿很是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儿,便放下马车前面的帘,侧身跳上了车椽,挥着鞭,赶着两匹马小跑了起来。 下车,上车,再下车,再换车 一上,柳轻心总共换了七八次车,才在一个不算大的小镇停了下来,寻了一家客栈,要了上房,暂住下来。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柳轻心决定,就在这小镇里住下来,把嫁妆里带来的那些房契都出了手,然后,再盘一间药铺下来谋生,至于那些多出来的钱财她决定暂时不用,留到以后,她肚里的这个小家伙儿长大了,娶媳妇儿的时候,再拿出来! 要在小镇上买一处铺,并不费劲儿,柳轻心给了客栈掌柜十两银的赏钱,他便欢天喜地的去帮她找了好几家原主人想要出手的临街铺面,一番砍价之后,就以八两银的价钱,谈妥了其中的一处前铺后院的,立了契。 柳轻心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个时候,哱承恩一定在满世界里找寻她,不会留意,她把陪嫁的铺房契都带走了,于是,便趁着这个档儿,乔装打扮成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女,把她带出来的这些房契,以比市面上低了一二两的价儿,全部出手给了旁人,自己得到手的银,除了必要的ri常开销,悉数装进了几只瓦罐,分别埋到了院里的几处地方。 哱承恩在第二天晌午时候醒来,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灵堂和半赤着身的翠儿,暗叫一声不好,一个鲤鱼打挺儿,从地上起来,就直奔柳轻心的棺材而去。 没有! 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是梦的那事儿,不是梦!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娇妻良医因为马上就要临产,柳轻心没着急收拾她未来的医馆,而是把时间都用在了给肚里的小家伙调整胎位上。 当然,这期间,她也没轻饶了哱承恩和翠儿那对狗男女。 她家里姓柳,外公家姓沈,两家都是厉害的大商人,其中,她外公家还在周庄那本就不大的小镇随便寻人打听了一番,柳轻心就找到了她外公家,周庄沈家大宅的具体所在和跟她外公家有生意来往的商铺! 柳轻心给沈家写了一封亲笔信,当然,为免字迹不像这身的原主,她特意还在信里写明了,这封信是由“旁人”代笔,期间的内容也是简单,无外乎就是如实的告知了那边儿,翠儿那个贱婢想要害她,想要李代桃僵,却被她侥幸逃过的前后经过,当然,也没便宜了哱承恩那个没良心的混蛋,他在她刚死,还躺尸在灵堂里的时候,就跟翠儿合谋,要侵吞她嫁妆的事儿,也一并在信里,说了个清楚明白。 不过,写信告状归写信告状,柳轻心却是没打算要再回柳家或者沈家去。 一来,她一个穿越过来,取而代之的人,并不了解这身体原主的习惯,回去了疼宠她的家人身边,十成十要露馅,二来,她也不敢保证,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疼宠她的家人们,会不会因为她是个嫁出去的姑娘,就把她当成了泼出去的水,不但不同情可怜收留她,反去偏袒旁人,硬逼着她再回去哱家,继续给哱承恩当媳妇儿。 世事难料,求人,不如求己。 柳轻心这样想着,便把写好的书信交给了驿馆,付了银,让驿馆寻过往的客商,把信给她捎去远在周庄的沈家。 沈家的生意,贯通南北,任何一个商贾,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都要给沈家老爷几分薄面,所以,这信件,也就格外的安全,半点儿都不需要担心会被人在上遗失。 孤儿寡母易遭欺,这一点,柳轻心早就想到,但,却是没曾料到,这一天,会来得比她预料的还快。 “妹是别地儿来的罢?家里夫君,没跟着一起?” 不请自来的,是个十多岁的妇人,刚进门里,就开始四下里打量寻找,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啧啧,瞧瞧这肚,该是快要生了罢?” “夫君还在收拾旧宅,等过两天把旧宅卖了,就会找过来,大嫂是哪家铺的?” 应付这种妇人,柳轻心倒是半点儿都不心慌,只勾唇一笑,就面se不变的迎了上去,跟她寒暄起来,“等夫君过来了,我们要开间医馆,介时,怕是得要打些柜之类的,叨扰邻里,妹妹我先在这里跟大嫂道歉了。” 见柳轻心说话这么有底气,不像是家里没有男人撑腰的,妇人便本能的收敛了一些,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回了她一句,“好说,好说,都是邻里邻居的,将来,少不得互相帮衬哦,我是你家隔壁的隔壁,家里做绸缎庄的,以后,妹妹你可得多多照顾我家生意啊!” “大嫂家是做绸缎庄的啊?!那可真是好了!前些ri,我只顾忙活着给孩准备衣裳铺盖这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我家夫君的新衣还没准备呢!” xg以后也是要男扮女装的,男的衣裳,也是不能少,柳轻心干脆就趁着这妇人来探她底的档儿,连准备衣裳带立名声儿,一起办了,“大嫂家可有什么新来的好料,适合给男做冬衣的?” “有,多得是!妹妹若是方便,这就可以跟了我去挑选!保准你满载而归!” 听柳轻心说,要去自己家买布料,给她夫君做衣裳,妇人顿时便眉开眼笑了起来,这趟,她可真没白来,就算打听不着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事儿,能卖出家里的货去,也是值了,“妹妹也说了,这眼见着,就该要过年了,妹妹就不打算给自己也做两身儿新衣裳?” “大嫂可真爱开玩笑,你瞧我这挺着个大肚,眼见就快该生了的人,这衣裳是该怎么做才好的呢?” 说着自己家里的那位莫须有的“冤家”,柳轻心的演技,放在现代,就是去拿个奥斯卡的小金人儿,都是轻松加愉快,“比着肚做罢,过不多久,孩一生,衣裳就肥了,不比着肚做罢,这生了以后,肚能缩回去多少,又不知道唉,我家那冤家,可真是会打算,挑这么个时候让我生孩,这一下,又等于是让他白捡了四五两的料钱!” “妹妹不妨先去看看料,若是有称心的,大可先买了回来放着,等生完了孩,再做也不迟嘛!” 听柳轻心说,只是她过年的衣裳,就能花四五两银,妇人顿时就兴奋的瞪大了眼珠,她铺里最好的衣料,一匹,也就是十两银,四五两银,那可就是四五十匹布!再加上她夫君的,孩的妇人仿佛已经瞧见了,有无数的银,在朝着她飞过来,“秋天的时候,我铺里还进了些质地好的棉布回来,用来给孩做被褥,最是合适了!” “有质地好的棉布?!那可真是好了!大嫂稍等,我收拾下东西,这就跟了你去看”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就忙活着转身回屋,但临到了门口儿,又停下了步,转身看着妇人,垮下了脸来,“哎呀,大嫂,你瞧我这脑,我这挺着个大肚呢,怎么做得了针线啊!这,这眼瞧着孩就要生了,哪里缝得完呢!” “没事儿的,妹妹,你只管跟了我去挑料!只要有你瞧着称心的,我有熟悉的好裁缝,让她来帮你做,保准儿,能做的又快又好!” 妇人这会儿想的,都是要怎么才能让柳轻心买自己家的布料,哪里有闲心思,去琢磨旁的?一听她说,挺着个肚,怕是没法儿做衣裳了,忙不迭的就给她推荐起了自己知道的裁缝来,“咱镇上的许多有钱人家的xia一jie,都是找她做衣裳的,那手艺,绝对没的说!”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娇妻良医柳轻心本就是打算要破财消灾的,这会儿,听妇人说,能找到好裁缝,来帮自己这除了针灸用的银针,什么针都不会拿得人缝衣缝被,她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她是迷晕了哱承恩和翠儿,偷跑出来的,自然是东西都挑值钱的,轻快的拿,衣裳都只才带了一身儿,小孩用的被褥,又哪里可能提前备下?! 原本她是想着,距离这孩出生,还得有个把月,等再过几天,她熟悉熟悉这小镇里的环境,再去寻裁缝来做也不迟,不想,今儿偏就让这隔壁的隔壁家妇人来给撞了个巧儿,能省了她自己找的麻烦了! “大嫂认识这样的妥当人,那敢情是好!干脆一会儿去了你家铺里,我就多挑几块料,连我家那冤家的衣裳,也一并让那裁缝给做了!” 有所求的人,只要满足了他的所求或者拎得住他的所求,就没什么可怕,柳轻心一边跟妇人说着话儿,一边就偷眼打量起了她来,不高,胖,一脸的痦,随便给什么人瞧,也没法儿喜欢的起来,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很凶,很能掐得住家里的男人,十成十,是要被冷落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身穿好布料做得衣裳,头插十几根金簪,金项链,金镯,金丝腰带一身明晃晃,把自己打扮的乱七八糟的妇人,明显的,也是这爱美人中的一个! 爱美,可是个好事儿,尤其对现在的柳轻心而言。 只要能把这个妇人,从现在的肥硕丑陋样,收拾成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她将来,就会变成她柳轻心的活招牌! 她这铺的生意,也就差不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啊!” 妇人当然不知柳轻心是在想的什么,在她现在看来,柳轻心就是个金闪闪的大元宝,只要能好好供着,好好交往,ri后,随便抖一抖,撒点金沫下来,都够她高兴的,“我跟你说啊,妹妹,我这铺里的料,可是咱这镇里,最新最全的!你要是在我家铺里,都看不下称心的,到别的地儿,可就更是没指望了!” 随手锁了院门,柳轻心便一边儿跟妇人闲聊着,一边儿往她家的铺方向而去,这时代,这镇,于她,都是个陌生的很,将来,她要在这里生活,就必须得慢慢了解,慢慢熟悉,然后,把自己变成这个时代,这个镇里的人,才行。 因刚才就观察过了妇人,以前又是没少跟病患接触交流,柳轻心起头,跟妇人说起家长里短的时候,顺带着,就把话题引到了女的样貌上面。 “妹妹啊,你可得当心些,这男人呢,是一有钱就变坏,整天那眼神儿,都会往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腰身上瞅,一个你不当心,他就得弄回来个小贱人,让你受气,还有的,更是干脆就在外边置办个宅,把小贱人养在那里面,等个十年八年,直接就领一群小兔崽回来,给你丢眼前里,让你糟心!” 闲聊到了妇人家的绸缎庄,妇人就已经被柳轻心给“打动”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家男人,一边故意说着风凉话给她家男人听,一边带着柳轻心到了自家铺里,料最好的那一块儿地方,“所以啊,要我说,不让男人有花花肠的最好法,就是让他们没钱,他们手上没钱,也就玩儿不了外边的那些骚狐狸jg了!” “大嫂说的有理,以后,妹妹一准儿就把银都掐在自己手里,不给那冤家机会,出去胡搞瞎搞!” 柳轻心假意顺着妇人的话说了一句,便把话题引到了她的样貌上面,“不过大嫂啊,你这也该多少的收拾自己一下了,瞧瞧你这脸上的皮肤干的,再不当心,可就该冻伤啦!妹妹知道你贤惠,整天为了家ca一心忙活,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亏待了自己啊!人就活一辈,你自己不体贴自己,照顾自己,将来,累趴下了,管不了家了,你家男人,还不得你想想啊,你勤俭持家半辈,到头来,却让那些骚狐狸jg们吃你赚得,喝你赚的,穿你赚的,用你赚的,霸占你夫君,鸠占鹊巢的打你家孩可得多不划算啊?!”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妇人本能的滞愣了一下,滞愣之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柳轻心说的很对,对得她半个字儿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妹妹,你家里夫君是大夫,对罢?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好方,是能帮我调理进补的?” 沉默之后,妇人便是蓦地想了起来,柳轻心说她家以后是要开药铺的,“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人,都得指望着我照顾呢,可不能可不能” “大嫂莫急,待我家夫君来了,我去跟他说,让他给你把个脉,好好儿瞧瞧!” 柳轻心等得就是妇人的这句话,见她慌乱害怕的脸都白了,便忙开口,许诺了她,“你这么好,这么热情的一个人,又是来探望我,又是费劲儿帮我找裁缝的我啊,在这儿就当了他的家,做了他的主了,帮你诊看,帮你调理的钱,都从我的零花儿里面出!” 妇人本是抱着打听事儿的心去的,想的是如果柳轻心家里没有男人,ri后,她就可以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占他们的便宜,不曾想,自己的这为恶想法,这会儿,竟是被柳轻心说成了好心,还要不要诊费,不要药钱的帮她调理身这一反一正,一下,就让妇人的脸红到了脖根儿,连抬头起来看柳轻心,都不敢了。 见妇人还有廉耻之心,不是全不要脸的无可救药,柳轻心只是浅浅一笑,在心里暗道,这人,还是有救的,缺的只是教训,将来,她好好儿跟她相处,一点一滴的给她渗透,终有一天,她是会变好的。 有的人,只是因为自卑,才故意让自己变得穷凶恶,谁都不敢招惹,这,何尝不是一种可怜?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娇妻良医在绸缎庄里买了十几匹布,又在妇人的介绍下,找到了镇里最好的裁缝,短短一下午的工夫,柳轻心便把孩出生后需要的穿用和她以后男扮女装的行头,都准备了个完好。 听柳轻心跟人说“她家夫君”衣裳的尺寸,说得又快又xi一ng有成竹,旁观的人,便是想要怀疑她家里是没男人的,都是不可能的了。 “妹妹的记xg真好!我家那老东西的衣裳尺寸,我都记不上心,都是每回要做衣裳了,才临时比了尺量!” 经过一下午的闲聊,妇人已经跟柳轻心成了熟人,关系亲密的,让一早儿就跟她认识的裁缝,都是吓了一跳,“还是年轻好啊!想当年,我跟妹妹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咱这小镇上的一枝花儿呢倒霉就倒霉在给我家那死鬼生孩上!自从生完了第一个小兔崽,就开始浑身上下,没个不长肉的地儿,你瞧我这一脸的痦,也是坐月的时候长得,不知用了多少法,不见好不说,还就越长越多了!” “张嫂不用担心,我见过我家夫君,给许多跟大嫂一样的人医治的,还没见着哪个,是没治好的呢!” 闲聊中,柳轻心知道了这妇人娘家姓张,单名一个喜字,夫家姓许,是这小镇里,最早经营绸缎生意的一户人家,至今,已是开了二十多年的绸缎庄了,“等我家夫君过来了,就让他给你瞧,等你这身调理好了,就又是美人儿一个啦!” “我也不敢想,便会以前那样儿,依着我想啊,只要是能把这一脸的痦都消了,别再长,身上的这些肥肉往下掉一掉,也就知足了” 天下女皆爱美,即便这张嫂,已经是好几个孩的娘,快四十岁的妇人,也不例外,“哎,对了,瞧我这记xg,还没问妹妹你姓什么呢?” 柳不是大姓,寻常里不甚常见,再加上,这里地处南方,属于柳轻心娘家名声响亮的地方,她又是从哱承恩置办的宅里逃跑出来的如果自报家门姓柳,定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现在的她,恰恰又是最招惹不起麻烦,能少一事,就不要多一事为好的时候。 心思急转,柳轻心眨了几下眼的工夫,就想通透了这些,然后,随口给自己和“她家夫君”编了两个姓氏和身份出来,告诉给了张嫂知道。 “我姓王,家里是做豆腐生意的,夫家姓郑,祖上八代行医,据说,祖上的一位,还曾在宫里当过御医,后来告老还乡了,才在家乡开了间医馆,悬壶济世。” 柳轻心冲着张嫂温婉一笑,就好像,对她而言,只是提起她家里的那位有本事的夫君,都是一种很开心的事情一般,“我夫君说,我们之前住的那城,过吵闹了,不适合他钻研医药典籍,也不适合我养胎坐月咱们现在这小镇,可是他找了大半个月,才定下来的,我们的新居住,这不,刚刚才定下来,就非让我先来养胎了,他把之前的宅铺卖给了旁人去,就会过来” “妹妹你可真是好命,有这么心疼你,又有本事的夫君,哪像我家的那个死鬼,整天除了数铺赚的那几个小银,就什么都不再管了!” 听柳轻心的夫君,对她这般体贴,这般善待,张嫂不禁垮下了脸来,对自家的夫君,横加指责了起来,“想当年,老娘不嫌弃他没本事,下嫁给他的时候,他还就是个穷鬼,使了老娘的嫁妆当本钱,才慢慢起了家,那时候,对老娘的态,啧,不是跟你吹的,妹妹,老娘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叫他打狗,他就不敢撵ji,哪里像现在,使唤他干点儿什么,都推阻四的,正眼都不爱多瞧老娘一眼!” 你都肥成这样,丑成这样了,你家夫君肯看你才怪! 柳轻心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脸上却不露半点儿的破绽,就好像,张嫂说的这些话,很是能引起她的兴趣一般,“我就说啊,张嫂,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儿的,你瞧瞧你,为了他,洗衣做饭生孩,赔钱赔人赔工夫儿,忙里忙外就把自己给累坏了,忙老了!他们男人,四五十岁了,也一样不显,一样纳小妾,养外室,咱们女人,若是不知心疼自己别说是等四五十岁,十岁,就该脸上不好看,成了黄脸婆了!你只道是防,防,防,咱能防得了年五年,能防得住十年八年,二十年,十年么?!” “妹妹说得有理,以后,张嫂就都听你的,先把身调理好了,不亏待了自己!” 原本逢人就要沾便宜,雁过都想拔毛儿的张嫂,竟只是在短短一个时辰里,就被柳轻心“教育”成了个“大方人”,莫说是认识了她许多年的裁缝不信,就是她家的夫君,都忍不住讶异的瞪大了眼珠,“等老娘再漂亮回去,哼,就不信那死鬼,还能放着老娘这好看的不看,偏就要去看那些,不如老娘的!” 见完了裁缝,付了一半儿的手工钱出去,柳轻心又被“突然就变热心”了的张嫂带着,去见了镇里的几个稳婆,柳轻心本就是古医的人,自然也对生产不是外行,佯装无意的跟那些稳婆攀谈,言两语,就探出了她们的底,末了,挑了一个最趁她心意,价钱又是合适的,交了定钱。 柳轻心知道,对女人而言,坐月,是个大事儿,一个不当心,不仔细,就要落下月病,糟心半辈。 虽然,一些古籍里面也常见有,“月病,月治”的说法,但她离开了哱承恩,打算准了要一个人抚养她肚里的这个小家伙儿,就等于是,几乎再没了可能,与旁人再结连理。 尤其是现在,她还打算要女扮男装,又给这孩当娘,又给这孩当爹的打算下。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娇妻良医柳轻心不是心疼钱的人,自然也有想过,要去买个丫鬟回来,给她伺候月,但未及决定,就又想起了翠儿那只白眼儿狼来,顷刻间,打消了想法。 且不说买一个人回来,会不会又是个跟翠儿般的白眼儿狼,但是自己这又要装男人,又要装女人的情景,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个人的风险,如果让旁人知道,她是一个在抚养孩,家里没有夫君,恐怕结果,柳轻心已经不愿去想 月总得坐,旁边,也总少不得人照顾,说不好听的,就是烧水煮饭,给孩洗尿布,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 在这个没有月嫂的年代,柳轻心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不是无所不能,也是个需要人照料,需要人疼的女。 这,可怎么办呢? 总不能 “妹妹初来咱们镇上,有没有想过,要给将要出生的孩,找个妥当的奶娘啊?我瞧你这瘦瘦小小的,八成儿,奶是不能够孩吃的!” 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愁。 不及柳轻心再发愁为难,跟她一起并排着走的张嫂,就跟她又问了一句,“我瞧你来的时候,也没带个贴身丫鬟,这坐月的时候,身边儿没个人端茶倒水,总不方便罢?你家夫君待你再好,也终究是个男人,让男人伺候月,多不吉利啊!” “我也是怕自己奶水不够,正想给孩找个妥当的奶娘回来呢,这不是还没顾得上么” 被张嫂这么一提醒,柳轻心顿时便意识到,在这个时代,是有奶娘这么个职业存在的,心下一喜,就忙不迭的跟她“抱怨”了起来,“这都怪我家的那个冤家!原本,在我们住得那里,我都已经找下稳妥人了,这一搬家到这边儿来,人家奶娘就嫌离家远,不肯跟着来了!到了这边儿,我又人生地不熟的这可真是只让我想想,就觉得发愁的不行呢!” “这不怕!赶明儿一早,我去你家喊你,咱们一起去趟镇西头的人市,花点儿银,贴张找奶娘的告示上去,只要价钱合适,保准儿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找到你顺心的!” 张嫂毕竟是这小镇里的人,对这小镇的大小事情,也了解的颇为全面,听柳轻心说还没给孩寻到奶娘,忙就跟她建议起了最划算,最方便的招人法,“当年,我刚有第一个孩的时候,也是奶水不够吃,临时才去的人市招的奶娘,我记得,我家那死鬼,当时是许了人家管吃管住,五两银的月钱,结果,你猜怎么着?来应招的奶娘,险些踩烂了我家的门槛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面挑了一个最中意的出来,那奶娘得了高月银的活儿,可叫一个勤快,洗衣做饭带孩,全她一个人,就都包了!我觉得啊,你也别不舍得钱,多出一点儿,找个好的,以后啊,有你觉得省心划算的时候!” “花银倒没什么,只要能找到称心的人,怎么都好的。” 柳轻心答应了一句,笑着扭头,看了一眼张嫂,从张嫂刚才的话来看,她听得出来,张嫂并不一直都是个小气抠门儿,雁过拔毛,爱沾人便宜的人,这个发现,让她很是开心,对自己能把张嫂“教育好”的这事儿,顿时便更有信心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先回去家里,准备今儿晚上的吃喝了,明儿一早,我去你铺门口儿等你,咱们一起去人市,顺带着,再去瞧瞧早市,买点儿新鲜的蔬果回来。” 凑合着临时买来的被褥睡了一夜,临到天亮,柳轻心便被饿醒了起来。 以前,她总听她的那些病人们说,到了临产前的那几个月,经常会被半夜里饿醒,她还觉得是她们娇气,现在,自己亲身体验了,才是明白,这种饿,根本就不是“不娇气”就能承受的了的,这就像就像胃里有一只饿了的小虫,闹腾起来,就能让人抓心挠肝一般! 古代不似现代,家里能备上一堆的零嘴儿,什么时候饿了,就打开一包来吃,而柳轻心这在现代里,也只会煮面,煮ji蛋的人,到了这买不到挂面的古代,仅剩的“煮饭技能”,也就只剩下了煮ji蛋! 煮了几只ji蛋,挑出了其中没有被煮破的,剥掉蛋壳,凑合着吃了充饥,柳轻心只觉得,将来她我过的ri,漫长的有些可怖。 她需要适应的,不仅仅是变成一个孩娘,更多的,恐怕是,要让她自己,变成一个属于这个时代,适应这个时代的人比如,连想吃碗面,都得自己会和面,会擀面,会这样的ri,是她以前时候,做梦都不曾想过的艰难,或者说,举步维艰。 “儿,为了你,你娘我可是什么都不顾了,以后,你长大了,可得争气啊!” 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柳轻心长叹一声,一手扶了桌,一手扶了自己的腰,小心翼翼的站起了身来,瞧现在这情景,只雇一个奶娘,恐怕是不够的了,要不再雇个厨娘?反正,丫鬟是一定不能再买了,在翠儿那贱婢身上,吃一次亏,就足足够她膈应一辈的了! 肚里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柳轻心的话,乖巧的伸了小脚,踢了踢她手之前摸过的地方,像是在回答她,他一定会如她所愿的长大,做个争气的人,做个能保护她,能照顾她的人。 很快,黎明前的黑暗就过去,紧接而来的,便是初升的朝阳。 柳轻心给自己换了身儿衣裳,就慢慢溜达着出了门儿去。 这里的空气很好,没有半点儿污染的新鲜,这是在未来,享受不到的。 张嫂家的绸缎庄在她新买的这铺,隔壁的隔壁,正常人步行,只需要半盏茶的工夫,但她是将要临产的孕妇,走起来,要比正常人慢了许多。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娇妻良医柳轻心走到张嫂家绸缎庄的时候,张嫂已是手里拎了一个篮,在那里等着她了。 见她只空着手出门来,连个装东西的物件都没带,不禁一笑,快步迎了上来。 “你这一看,就是寻常里在家被夫君娇惯,没自己出力干过活儿的。” 经过前一天的交往,张嫂已是把柳轻心当成了自己的知心人儿,跟她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多了几分亲近,“昨儿,不是你自己说,要去完了人市,再去赶个早市么?你这篮都不拎一个,一会儿买了菜啊,肉啊什么的,怎么带回来呢?” “瞧你说的,张嫂,我这不是刚刚才搬过来么,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置办呢么!” 柳轻心的做事习惯,还是没能从一个现代人扭转过来,在她想来,出门去买东西,只消等买好了,让店家给装个袋就好了,带篮什么的当然,在张嫂的面前,她是不能这么说的,不然,不被当成是个胡言乱语的疯才怪,“我寻思着,今儿去人市,除了要给孩雇个奶娘之外,还要再给家里雇个厨娘,不用住家,每天来给做顿饭就成,管吃,柴米油盐都算我的,一个月,得多少银?” “我寻思着,至多两银一个月,也就不得了了!我家雇得这个厨娘,每天做顿饭,一顿点心,住家,才四两银!” 想想柳轻心的确是才刚搬来小镇里,的确是还没得着空儿出去置办东西,张嫂不禁一笑,又调侃了她一句道,“你家夫君也是,放你一个眼见就要生了的女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镇里,好歹,也该先买几个丫鬟回来,对你有些照应才对!” 在张嫂想来,买几个丫鬟在家里干活儿,是很划算的,跟人牙买到手里,十两二十两的事儿,买回来之后,只需要管吃管住管穿,心情好了,丢几个铜儿的零花儿,心情不好了,一钱都可以不用给,招惹了自己不高兴,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当然,最最主要的是,随便使唤,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可以什么时候使唤,不用跟雇来的下人般得,这事儿,那事儿的麻烦! 张嫂的话,让柳轻心稍稍沉默了一下。 她何尝不想去给自己买几个丫鬟来使唤? 可是,有翠儿的前车之鉴她不敢,确切的说,现如今的她,输不起。 “妹妹?” 往前走了几步,见柳轻心没跟上来,张嫂不禁一愣,扭头,看向了她去,不解的跟她问了一句,“你没事儿罢?脸se怎这么差的?” “没事,张嫂,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儿,不自觉的就站下了。” 被张嫂这么一唤,柳轻心便回过了神儿,见她正站在远处,满眼好奇的盯着自己看,忙编了一个不能全算是谎话的理由出来,否了张嫂的这个“建议”,“丫鬟我是不打算买的,以前,我有一个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从小儿就跟在我身边儿长,我一直拿她当自己姐妹的,结果她竟是想要趁着我有身的时候,勾搭我夫君,还给我下堕胎药,想害死了我和孩,她能鸠占鹊巢张嫂,不是妹妹我多心,不肯信人,而实在是这丫鬟啊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当姨娘享福,不想嫁给下人,过一辈苦ri的多” “天呐!这世上,怎竟有这么不要脸的奴才!你怎么处置她的?这要是我,不使人乱棍打死了,才是见鬼了!” 张嫂是家里的正房正妻,她夫君又是凭着她的嫁妆起的家,自然,她就要比旁人,更深恶痛绝妾室的多,反正,满镇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不好招惹的“母老虎”,她不让他夫君纳妾,也就是“理所应当”的很了,“要我说,这世上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见了女人,就拔不动驴蹄,不抽鞭,不老实!” “我家夫君还好,没上当,直接唤了人来,把那贱婢给拎出去,卖红楼了。” 柳轻心以后是要一人扮两人的,自然不能跟张嫂说,她夫君就是个混蛋,上了那贱婢的当不说,还惦记着要跟那贱婢合伙,贪墨她的嫁妆,虽然心里对哱承恩恨得不行,但脸面上,还是要不能改se,强颜欢笑出一副幸福的模样,“那种贱婢,直接打死,都叫便宜她了!就把她卖去红楼,她不是喜欢勾搭男人么?就让她一辈都勾搭男人,勾搭个够!” “说得对!打死都是便宜了!” 想起自己家里的那几个丫鬟,再想想柳轻心说的,那个被她夫君“卖去了红楼”的贱婢,一种不安,本能的就涌上了心头,她家的那个死鬼,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虽然,平ri里,都是她掐着钱,但那死鬼会不会,对家里的丫鬟们下手? 她从生完了孩,变胖,变丑了之后,她家那死鬼就不怎么爱跟她亲近了,那死鬼会不会背着自己,偷食儿? 不行。 她得找个机会,偷偷的观察一下那些丫鬟们,看她们有没有跟她家死鬼打情骂俏,动手动脚,若是让她发现一准儿,也都给她们卖到了去! 看还有没有敢勾搭她家的那死鬼! 两人一闲聊着,就到了人市,花几钱贴了两个告示,很快,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看过柳轻心开出的优厚待遇之后,立刻就开始跟管人市的人牙讨起了柳轻心的住处来,准备尽早儿的去应招,看能不能称了主人家的心意,拿下这份好差事。 xg跟人牙说好了,要到辰时末家里才会有人,柳轻心便跟张嫂一起,慢悠悠的往早市的方向走去,刚才,她只吃了几只ji蛋顶饿,这会儿,已是又觉得肚里空落落了起来。 有早市的地方,一准儿就有各式花样儿的早点卖,柳轻心打算,就打着这逛早市的幌,在外边儿吃些早点,顺带着,去买个提篮,捎带点儿自己想吃的蔬菜回去不用等到中午,就能有厨娘去应招了,等她选好了称心的,就直接让她把自己想吃的菜给做了!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娇妻良医在早市上请张嫂一起吃了一碗小馄饨,几张烙得焦黄的ji蛋饼,柳轻心顿时便觉得,自己从刚才就饿得倒悬的心,落到了实处。 见柳轻心吃东西吃得香,就好像是好几天都没吃过了一般,张嫂不禁失笑,使手臂捅了捅她,压低了声音跟她问道,肚里的这个,是不是个小,怎就能把她这么一个瘦得竹竿儿似的人,给榨干的吃起饭来,都成了“母老虎”。 知张嫂是故意逗自己的,柳轻心也不跟她恼,只装模作样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笑着回了她一句,“可不就是个小么,像个小狼崽似的,整天就知道砸吧我,闹得我一天吃四五顿,中间还觉得饿!” 说起“小狼崽”,柳轻心本能的就想起了哱承恩,想起哱承恩,这恨意,本能的就涌了上来,恨不能下一刻,就把他那个负心人撕个稀巴烂,再使脚狠狠的踩上几脚去,方才解恨。 说实话,她真是为这身的原主不值,这般貌美如花的一个女,死心塌地的嫁给那么一个蛮,还心甘情愿的帮他养活一个封地的人,为他担惊受怕,给他生孩,到头来那哱承恩,就是个畜生都不如的混账玩意儿! 要不是她没本事,一准儿得叫他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依着史书记载,现在是隆庆年,再过几年,就是万历年,到万历二十年,就该是宁夏之战,哱家被万历皇帝一窝端平,满门抄斩的时候。 如果,她不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之前找哱承恩报仇,到那个时候,也有万历皇帝来帮她雪恨说白了,她只要好好儿活着,活得比哱承恩还要久,就足足能在有生之年,看着他人头落地,暴尸荒野,然后,拿上一巴刀,给他碎尸万段了! “瞧你这吃相,肚里就像个小!想当年,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一顿饭吃得饱饱的,过不一个时辰,就又饿得心急火燎的!” 说起家里的孩,张嫂的脸上本能的就露出了慈爱的笑意,就好像她在说的,是于她而言,无可比拟的珍宝一般,“许是我带着我家老大的时候,吃得多好,生得时候,可没少遭罪,你是不知道,从前一天晚上半夜,破了羊水,一直到第二天过了晌午,都愣没下来半根儿头发!当时,给我接生的那稳婆急的啊,就怕我一个挺不住,昏死过去,就该大人孩都保不住了你想啊,我是那种自己有福不享,让旁的女人来住我的房,花我的钱,使唤我买的丫鬟的人么?狠狠的一使劲儿,就把娃的头给下来了你猜猜,我家老大生下来的时候多重?九斤六两!这么大个儿!稳婆都说,她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生下这么大个儿的孩来的!” “九斤多的孩?!我的乖乖!你这是得遭了多少罪,才生下来的啊,张嫂!这孩,要是长大了以后,敢不孝顺你,真是该天打五雷轰的!” 古代不比现代,孩大了,可以剖腹产,虽然,古医书上也有讲破腹取的,但,那是万不得已之下,才会用的法麻醉,可以用麻沸散和银针,但手术中不能输血,手术之后,实现不了无菌环境,无疑就等于,让那产的孕妇,再过一回鬼门关! 有身好的,发几天烧,能挺过去,有身不好的,直接就会死在产床上面! 说白了,在古代,给人做外科手术,就是跟谋害人的xg命,没什么两样! “我家的个孩,就属我家老大最孝顺,今年过了年,就八岁了,天天晚上帮我端洗脚水,给我捶肩,比我家那死鬼,贴心得多了。” 说起自己家里大儿的孝顺,张嫂顿时便笑成了一朵花儿,端起自己面前的馄饨碗,又喝一口汤润嗓,才继续又跟柳轻心说道,“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有这么个儿,我啊,是什么都不怕了!” “希望我家的这个小崽,也能跟你家儿似的孝顺,我啊,也不求他给我养老,就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长大以后,还能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心上,也就足足够了。” 养儿防老,这样的思想,只属于古代人,像柳轻心这样,从未来过来的人,当然不可能有,在她想来,她肚里的这个孩,只要能顺利长大,当个好人,就足够了当然,若他能对医药感兴趣,愿意跟自己这门手艺,秉承她的夙愿,悬壶济世,她就是将来死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的长眠了! 吃过早饭,买了竹篮和一堆瓜果蔬菜,柳轻心便跟张嫂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辰时末,会有奶娘和厨娘来应招,她得回去等着,稍稍准备一下,才好跟人谈尤其是,得好好的想一想,怎么能瞒住她家里没有夫君这事儿! 月银许得高,又多给了人牙好处,柳轻心这里的选人事宜,自然就被安排的比大户人家还大户人家。 看着在自己面前站成了一溜儿,衣着得体,态谦恭的奶娘,柳轻心顿时便觉得,她这奶娘选的,都快赶上书里写的,给皇龙孙挑奶娘的架势了。 “我需要一个奶水足,带过孩,嘴严的人给我儿当奶娘。” 打量了一遍来应招的奶娘,柳轻心只用看的,就足足够发现,哪几个人的奶水足,伸手,点了她看着奶水会足的几个人,让她们到自己近前,才又继续往下说道,“在我家当奶娘,只需要喂奶,不用做其他杂事,但有一点,必须要能做到只准在偏院和前院里活动,不准进我家的后院,尤其不准进我跟我夫君的卧房” “夫人放心,小的给夫人带来的这些,都是小的挑过了一遍的,个个身家清白,识礼懂事儿!” 听柳轻心这么说,人牙忙不迭的凑上了前来,跟她讨好,言外之意,他为了满足柳轻心的希望,可是额外做了不少事儿的,她之前赏给他的银,绝对不白花。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娇妻良医“那就先留个看起来喜相的罢,以后若是用着不合适了,我再寻你换人。” 柳轻心又看了一遍挑出来的六个奶娘,伸手指了其中一个带着自然笑的,确定了下来,顺手又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足有二两重的碎银,丢给了人牙,“其他的,就先遣散了罢,若是以后,我儿能吃,需要再雇人回来,你就把我第一次挑出来的这几个给我带来。” “谢夫人赏!” 人牙许是从没遇上柳轻心这么大方的东家,雇个奶娘c厨娘,都是一赏再赏,听她这么说完,忙不迭的抬头看了一眼她第一回挑出来的那六个奶娘里剩下的五个,记上了心,才又笑着应了柳轻心的话,“这些人,小的都记下了,夫人随时用,随时传唤小的,小的一准儿都给夫人把事儿做得妥当当的,漂亮亮的!” 奶娘选完,接下来,便是挑选厨娘,人牙遣散了一众落选的奶娘,就把他带来的二十几个厨娘一起唤了过来,让她们在距离柳轻心五步开外的地方站成了两排,自己上前介绍,自己的做菜本事。 “菜是用锅做出来的,不是用嘴吹出来的,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未必就能把菜炒得合我口味。” 第一个厨娘刚刚上前,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柳轻心伸手阻止了下来,“厨房在那边,柴米油盐,需要什么,就出去买什么,回来了,我给你们结银,每个人做一道自己最拿手的菜来,我吃着喜欢,就把人留下,若是你们所有人做的菜,都称我的心,我就把你们都留下!” 一个厨娘,四两银一月,一年,就是四十八两,雇上十个,也不到五两。 而柳轻心带出来的嫁妆,连银票金票加现银,外带转手了出去的那四十多家铺,总共到手里的钱,是白银八十多万两,黄金两万多万两,其中有千两,是被她用来买了现在住的这个前铺后院的地方,和打点这一走到了这里来的车马住宿花费。 换句话说,她手里现在有的这些金银,就是她什么都不做,买上一群下人,每天带着她儿吃喝玩乐,也足够他们花二年,都用不完,而明显的,她不可能活二年,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的,就一直混吃等死。 听柳轻心说,只要菜能做的称她心意,就可以留下做事,一群厨娘顿时都兴奋的瞪大了眼珠。 对自己的手艺,她们可都是有信心的,不然,也不敢跑出来应这种差事,而四两银的月银啧,可是比许多做苦力的男人,都赚得多了! 煮个饭,做个菜,还不用住家,这样不累又不脏的活儿,赚这许多,哪里寻这样的好差事去?! 不用柳轻心再说第二遍,厨娘们便一窝蜂的涌进了厨房,环视了一圈锅碗瓢盆之后,就又一窝蜂的冲出了门,往集市上采购自己需要的东西去了。 如果说,之前选奶娘的时候,人牙是在欣喜,遇上了柳轻心这么一个大方的东家,那么这会儿,就只能说是,欢喜若狂了! 这样一个不差钱儿的夫人,将来,一准儿少不了从他的手里要人,买丫鬟,买小厮,买管家这么一个大生意,啧啧,他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笑出声儿来呢! 很快,厨娘们就陆陆续续的带着自己需要的材料,回来了院里,就地搭了案板,当着柳轻心的面儿,忙活了起来。 香酥的点心,美味的菜肴,喷香的主食,很快,就一样样的端到了柳轻心的面前。 柳轻心拈着一双筷,每道菜尝上一口,喜欢的,就直接告诉厨娘留下,不喜欢的,就直接丢一两银给那人,让那人离开。 做一道菜,就给一两银的赏钱,即便是没被选上,这些厨娘们,也是开心的不行,接了银,千恩万谢的给柳轻心行了礼,便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去末了,被柳轻心留了下来的,共有六人,加在一起,煎炒烹炸,主食点心,都做得可口至,比许多馆里的大厨,犹有过之。 “暂时就先要这些人罢,过几天我夫君过来了,若是还有需要,我再去人市寻你。” 尝了二十几人做的菜肴,柳轻心也尝饱了,伸手自衣袖里摸出了十两银来,交给六个厨娘里的一个,让她算着给其他人把刚才采购食材的钱算了,剩下的,就去买成柴米油盐,放在厨房里存着,若还有剩,就算是给她们几人的赏钱,月银到满了一个月再付,“午饭我是吃不下了,你们商议着做些茶点,备着我下午饿的时候吃罢。” 厨娘们领命而去,人牙懂事的留了下来,见柳轻心扶了椅扶手,准备起身,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夫人真能开玩笑!唤小的来,哪用得着夫人亲自去人市里寻!随便街边哪个乞丐,夫人跟他说上一声儿,最多半刻钟,小的就能来府上,听夫人的吩咐!” “听起来不错,以后我要寻你来,就使这法了。” 摸了一块碎银给人牙当赏钱,算是谢她出手帮了自己起身,柳轻心便答应一声儿,打算回后院里去歇息,“时候也不早了,你回罢。” “夫人不打算再要个丫鬟什么的,在身边儿伺候?” 人牙扶着柳轻心又往前走了两步,见她还是没有要跟自己提,想买丫鬟回来伺候的意思,便佯装突然想起了似的,跟她问了一句,“瞧夫人这身段,该是也快要生了,没个贴身伺候的,唤个稳婆什么的,也不方便不是?” “我来这儿之前啊,刚把个勾搭我夫君未遂,想要谋害我的贱婢卖去红楼了,这会儿,瞧着那些个小丫头,就烦的不行。” 人牙说的没错儿,她这眼见着,就快该要生了,若是恰不凑巧,羊水破在个晚上,身边儿没人的时候,她和孩,可就都要危险了,但她又不想要丫鬟,“你那里要是有懂事的婆,倒是可以给我送来几个,年纪四五十岁,做事麻利的就行,二两银一月。”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娇妻良医大户人家多喜欢买或者雇年纪不大的丫鬟在家做事,一来,年轻貌美,不一定什么时候,让主人看上了眼,扶个妾室起来,生个一半女,也能算是家里的香火,二来,还是年轻貌美,放在自己屋里做事,让男主人瞧上了,就会常往院里跑,没准儿,就能让自己,也再因为“识大体”,而再得宠一回,让自己所生的女,得点儿偏袒,将来娶妻嫁人,也能风光。 买一个年轻貌美,十五六的丫鬟,大概要十两银到二十两银不等,买回家后,只需要管吃管喝管住管穿,在家里用上十年,到了二十五,二十六,不打算用了,要给她许人家,大方些的主,至多也就是再给个五两银的嫁妆钱,不大方的,直接卖给了四五十岁的男人当续弦,也没人能说出来不是。 那些被主许了人家的丫鬟,若是有幸被指给了家里的小厮或者马夫,成亲之后,还有希望能再跟主人讨个好儿,在宅里做些洗洗涮涮的粗活,一月赚个半两银,着实得主喜欢的,生了孩以后,给主家的孩当奶娘,那就等于是,一辈,都有了着落了! 柳轻心说,打算二两银一个月,雇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回来伺候,可以说是,出手非常的大方了! 痛快的应下了柳轻心的吩咐,人牙便转身告辞,二两银一月,就是年轻貌美的丫鬟,也用不了这价儿,弄几个婆来这里做事,跟她们讨第一月的月银当好处,定多得是人愿意,啧,就算柳轻心只留五个婆下来伺候,她也能有十两银的进账了,对做她们这行儿的人而言,十两银,可不是个小数儿! 孕妇本就容易犯困,吃饱了饭,就更是如此。 xg前院里有厨娘们忙活着收拾厨房,打算把久未用过的厨房改造成她们趁手儿的样,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柳轻心便就着这困意,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有阳晒着的小榻上,睡起了午觉。 一觉睡到饿醒,柳轻心抿着唇角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在这个没有时钟的年代,要知道时间,就只能看阳的大约位置,华表和ri晷,是帝王侯爷的身份,才能用的,她这么个“升斗小民”,没那资格,也没那必要。 小心翼翼的走出自己房间,柳轻心便闻到,从前院儿里,飘来了香的点心和粥的味道。 那几个被她留下来的厨娘很会办事儿,给她准备的茶点,都是滋补和养胎的,这让她的心情颇好,再一次觉得,自己把这六个厨娘都留下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听到院里有声响,厨娘们忙探头出来看,人牙走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了她们,柳轻心这样出手阔气的东家,可不好找,她们得把她当佛爷般的供着,才是正道儿这算着时候,“佛爷”差不多也该要午睡醒来了,她们当然得多留意着点儿,她是不是饿了,想要吃东西了! “呦!夫人!你这就醒了啊?怎不多睡会儿了?!” 见柳轻心已经走来了前院,出来看情况的厨娘忙不迭的小跑了出来扶她,“你可慢着点儿呐!你现如今,可是一个人的仔细,两个人的身,干什么,都得留心着些脚底下,千万不敢走大的步!” 见看情况的厨娘小跑着上去扶柳轻心了,另外五个厨娘便稍稍商议了一下儿,让其中两个,去厢房里搬带软垫的椅过来,其他个,就开始着手准备,把准备好了的茶点给柳轻心端上去。 反正,柳轻心都已经说了,要把她们六个都留下做事,那也就没必要互相挤兑,争抢柳轻心这个主的喜欢,只要把该自己做的事做好,把饭菜点心做的美味可口,这份好差事,也就能保住了。 南方的冬天并不算冷,柳轻心穿着絮了一层薄棉花的衣裳,就觉得浑身都是暖的,再加上有刚出锅的美味点心和甜粥喝,不多会儿,后背上就泛出了细汗来,舒服的不行。 正吃着点心的档儿,人牙也约莫着她睡醒的时间,带着十几个自己挑了一遍的婆们来了,见柳轻心正在吃东西,也不多话,只吩咐婆们在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站成一排,安静的等她吃完了挑选。 饥时吃糠甜如蜜,更何况,柳轻心这正肚饿的时候,面对的还是厨娘们jg心准备的美味茶点? 她不是不尊重人的女,但跟她肚里的这个闹腾的小祖宗相比,尊重旁人,就成了次要的 美美的吃完东西,柳轻心正准备要用手背擦嘴,便见着自己面前,有人递上了一条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味道的丝帕来,抬头,正是人牙带来的那十几个婆里的一个,身材中等,四十岁上下,脸上的笑容既不谄媚,也不僵硬,就好像,能伺候自己,是一件会让她开心的事情一般。 这婆有眼se,会做事,可以留下看看,如果合用,就一直放在院里,也是不错。 柳轻心这样想着,便伸手接了她递过来的帕,轻轻的擦了擦唇瓣,就又交还回了她的手中,“这个可以留下,其他人,你们一个个的说,来我这里之前,你们都在哪里做过事儿,伺候过什么样的主,我觉得合适,就会留下你们。” “回夫人的话,奴婢以前是在赵员外家做事的,管收拾书房,后来年纪大了,就被赵府的大夫人卖给了现在的夫君做填房,家里有两一女,其中一一女,是夫君亡故的前妻生的,自己生的小儿,今年刚刚七岁。” 听柳轻心说,让她们几个依着顺序说,站在第一的婆,忙不迭的往前走了一步,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来,刚才,她已经失了先机,没能跟那个被留用的婆般得有眼神儿,这回,可是不能再错过了,“奴婢在张员外家做事的时候,曾有幸跟员外过识字,整理书籍册什么的,都做得了!”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娇妻良医听这婆说自己的身世,柳轻心便是大约猜到了她会被家里夫人卖给人当填房的因由。 在书房里做事,还跟家里的老爷了识字,只要稍微动脑想一想,就能明白,她定是跟那个什么员外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家里的夫人把她当成了眼中钉,沾她便宜,跟她不清不楚的那个什么员外,还不想保她,不想留下她当妾室或者通房丫鬟,这才让她成了现如今的这般,给人当了填房,养着人家的孩,养着自己的孩,还要出来做事,赚钱帮着夫君一起养家的境况 这样“聪明”不成,反被聪明误的女人,柳轻心不想用,也不敢用,虽然她家里没有夫君,让她勾搭,但却是难保,她不会为了跟外人讨好处,把凭着小聪明猜测到的事情,出去瞎说,给自己招惹麻烦。 “继续,都说完了,我比一比再决定。” 柳轻心脸上神se不变,伸手端起了桌上面,厨娘帮她新盛好的莲粥,一边轻轻的吹着,一边看向了第二个来应招的婆,“把你的事儿说给我听听。” “回夫人的话,奴婢家里原本是在这镇里开铺的,也算有些产业,只是前年时候,夫君跟人做生意的时候,遭了坑骗,败光了家业,只得出来做事,帮忙他养家。” 第二个妇人可以算是这十几个妇人里最会收拾自己的,虽然身上的衣裳有些旧了,但却是可以看出来,是jg心缝改过的,而且,手艺不差,“以前家里还好的时候,有帮过夫君理帐,不能算是jg通,但简单的收支小账,还是勉强能做的我想在夫人这里做事,赚点养家钱,也好让我家里的夫君能不要有后顾之忧,能再放心大胆的出去闯荡,能东山再起!” 说这话时,妇人本能的露出了希冀神se,明显的,她并不想就安于现如今这样的苦ri,她想要自己的男人能渡过眼前的这难关,再在这镇里出人头地,能带他们一家人,再过上以前那样的,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 听她这么说,人牙的脸上稍稍一暗,颇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像是对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很是不满。 对此,柳轻心只是勾唇一笑,没有做半句评论,就看向了第个妇人。 人人都想过好ri,不想吃苦受罪,这妇人的想法,并没什么不对,但在人牙看来,就是有些砸她的生意,坏她的买卖了这里是古代,没有哪个当主的人愿意,给自己做事的人,是有野心的,换句话说,这第二个妇人,若是在旁的东家面前说这话,定然,是要连这带她来应招的人牙,也要牵连上,不讨东家喜的。 “回夫人的话,奴婢家里就是寻常人家,十六岁嫁给了现在的夫君,二十年了,也算相敬如宾,寻常里帮人做些缝补洗衣的营生,跟夫君一起维持家里生计,不识字,家里有个孩,都是自己生养的,最小的一个,今年十一,是个女孩。” 第个妇人是所有人里面,穿戴最普通的,几个巴掌大的补丁,不规则的分布在右肩,左肘和两个膝盖上,原本该是靛青se的料,因为洗了多次,而有些褪se泛白,却是非常干净,有风吹过的时候,隐隐的传来皂荚的香味儿,“两个儿眼看就要大了,快该娶媳妇儿了,姑娘也快该嫁人奴婢想攒下点儿钱,给他们置办亲事” 听第个妇人说,是自己生养了个孩,柳轻心的目光便本能的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这妇人出身一般,却是很能吃苦耐劳,听她说的年纪,该是还不到四十,这个年纪,没寻思着再要一个孩,出来做乳娘这样的轻快活儿,也是奇怪的很。 “给人当过乳娘么?” 打量完了这第个妇人,柳轻心便似随口的跟她问了一句,这个人,她颇有些看好,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问问清楚才好。 “回夫人的话,奴婢没当过乳娘,家里夫君不允。”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话,第个妇人忙小心应对,虽然,她也想不明白,柳轻心为什么这样跟她问询,但出于对柳轻心的尊重,还是态诚恳认真的,给了她回答,“奴婢家夫君说,能雇得起奶娘的人,大都是富贵人家,但凡是富贵人家,就难免有嫡庶之争,奴婢家里只是小门小户,不敢有攀龙附凤的打算,一来折腾不起,二来,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凭自己力气吃饭,踏实” “你家夫君,如今在何处做事?” 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人,能有这样的眼界,可以说是非常不易的,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粥碗,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第个妇人的身上。 “回夫人的话,奴婢家的夫君,是在镇上的得意居做马夫,今年春天的时候,才刚刚去的。”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了自己的夫君,第个妇人先是一愣,颇有些不解的抬头起来,看向了她,“车马都是得意居的,每月往返隔壁城五六趟送货,一个来回完了,就能回家来歇息个一两天,掌柜的有需要送的货了,会使人来喊他,走一趟,给一两银的辛苦钱。” “回去告诉你家夫君,我这里也需要一个马夫,养马,套车,偶尔出远门,一个月十两银,他若是愿意来,就明天跟你一起过来,他的工钱,我可以先预支一个月的。” 柳轻心想了,等以后,她肚里的这个小祖宗生出来了,她坐完了月,也就差不多该打理经营这个医馆了。 出诊,采药,都会需要一个做事稳妥,不多说话,又老实勤快的车夫,而这妇人的夫君,恰好,就能满足她的这所有要求,所以,即便是多出一些银,她也是希望,能让这个人,为她做事。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娇妻良医躬亲感谢般兰若亲的打赏,么么哒~ “这事儿奴婢做不了主,得回去跟夫君商议才行。” 面对十两银一月的“高薪”,妇人露出了明显的讶异神se,她在这小镇里住了十多年了,街坊四邻,出来做事的人也不在少数,花这么多钱,雇一个马夫的事儿她还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钱多归钱多,她夫君那里,她可做不了主,所以,也就不敢一口应下柳轻心的这个招揽,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自己的这一个拒绝,就让柳轻心讨厌她了,不雇她了,却是没有半点儿别的法,只能实话实说。 “你回去跟他商议罢,他若是不愿意,明儿一早儿,你就自己过来。” 柳轻心不是小气的人,当然,这不小气,也分跟谁,分什么事儿,像对翠儿那种贱婢,她是从来,也永远,都不会大方的,“我没生过孩,也不知生孩都需要准备些什么,你生养过个,该是个有经验的,我瞧你针线活儿不错,正好可以来帮我给孩缝缝被褥,裁剪一下尿布肚兜什么的。” 一个宅里能用几个下人,都是有数儿的,像柳轻心现在买下的这个前面是铺,后面是进院这样的宅,往多里说,也就能雇十二个人,就不得了了,而这会儿,柳轻心已经留下了六个厨娘,一个奶娘,两个做杂事的婆,还打算要一个车夫扣掉了这十个人去,也就还只剩下个人,是能在她这里寻到差事了! 好差事谁不想要? 眼见着这余下的位置越来越少,剩下还没被选中的婆们,顿时便都着急了起来! 一个月,二两银,这可是在旁的地方,干四个月活儿,才能拿到手里的好处,要是能被选上不论对她们自己,还是对家里面,都是大的没事! “接着说罢。” 看了一眼明显已经心急了的婆们,柳轻心只是勾唇一笑,示意她们继续。 还要再雇个人,才能收拾的过来她住得这宅,而要从剩下的十几个婆里,再挑两个人出来,该是不难的才对,所以,她不着急。 婆们一个个的讲述自己的经历,柳轻心安静的听着,偶尔问上两句,也不再像跟之前般得,直接敲定了哪一个人,厨娘们见她喝好了粥,就懂事的收拾下去了碗碟,又端了两碟蜜饯上来,给她当零嘴儿。 待十几个婆一一说完了自己的事情,ri头也偏西了。 柳轻心喝了一口厨娘端上来的,让她润嗓的米汤,便扶着椅扶手,慢慢的站起了身来,伸手指了其中两个婆,让她们留下。 丢给了人牙十两银的好处,吩咐被挑中的几个婆,一会儿去旁边张嫂家开的绸缎庄,量身做两件像样的棉布袄袍,帐记她这儿,明天一早过来领了衣裳,就可以来听自己安排的做事了。 除要了那个家里生意失败,想要帮忙夫君打理家里,让夫君有望东山再起的,柳轻心之后又留下的这两个婆,一个是家里公婆生了重病,为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变卖了家中田产,还欠了外债需要还,夫君发愁弃她和两个孩而去的,另一个,是曾在镇上的江员外家帮忙收理账册,江员外家生意失败后,就失了生的。 对这个曾在江员外家帮忙收理账册的婆,柳轻心格外的满意,因为,她跟这婆问询,江员外家原来好的时候,一天能有多少的进账,这婆回她,那是江员外的家事,她得了人家钱财,帮人家做事,不合适出来瞎说。 能管住自己嘴的婆,莫说是在这古代,就是在柳轻心曾经生活的现代,也是难找寻的。 俗话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也是与此有关。 雇着了自己想要的人,柳轻心顿时便觉得,悬着的心,松快了一大半儿,倒不是说,她没人伺候,就过不了ri,而是孩临产的时候越来越近,她又没生过孩,身边儿没个人照料,真的不行,毕竟,她那所谓的“夫君”,并不是真有其人的。 得了好差事的婆们欢天喜地的走了,得了赏钱的人牙,也高高兴兴的跟柳轻心问安完了之后,带了没被选中的其他婆离开,人去院空,刚刚还热闹的不行的前院,一下就又只剩了她这个主和六个厨娘。 “晚上做点儿清淡的,一会儿,你们也去旁边的绸缎庄,让张嫂给你们量身袄袍,这大冬天的,你们在厨房里忙活,容易弄脏,总得有个换的。” 跟厨娘们吩咐了一声儿,柳轻心便一边儿摸着自己的肚,一边儿在院里溜达了起来,胎位已经比之前时候正了一些,但离完全正常,还是有些差距,她得趁早给这小祖宗调整好了,免得到了生的时候,自己多挨折腾,“忙你们的去罢,今天天气不错,我在院里走走,从明儿开始,就把奶娘的吃食,按照伺候月的规矩做,那可是我儿以后的饭碗,一定得照顾好了!” “夫人你就放一个心罢,咱们都不是不会做事的人!一准儿把奶娘伺候的好好儿的,奶水足足的,给小少爷备好了饭碗!” 比别处高的月银,还给做身儿崭新的棉布袄袍,这样的好东家,在这些厨娘们想来,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未必能找来的,给这样体贴人,又大方的东家做事,哪有不好好干的道理? 再说了,给奶娘依着月饭的规制准备吃的,那奶娘一个人,也吃不了全部,厨房里不成的规矩,主和奶娘吃剩下来的,就都可以归他们这些下人们享用,啧,这样的好ri,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寻常人家,都是只有坐月的人,才能享受吃月饭这样的好ri,受雇于人,给人喂孩的奶娘,能拣点主人家吃剩的,就已是大恩典了。 专门做月饭给奶娘吃? 开什么玩笑!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娇妻良医躬亲感谢hang20030714亲的打赏,么么哒~ 考虑到柳轻心这个好东家正有着身,有可能晚上就会被饿起来,六个厨娘商议了一下,定下了每人值夜一天,六天一轮这样的“规矩”。 柳轻心给她们的月银,可是比许多人家雇全天候的厨娘,还要高的高的,她们都想要保住这份差事,自然,也就要按照伺候好了柳轻心,让她觉得钱花得舒坦,花得值当,这样的打算来做事。 对六个厨娘的做法,柳轻心很是满意,满意之余,就又把她们唤到了面前,给她们每人加了一两银的月银,并指了一间厢房给她们留下值夜的人居住。 对柳轻心这般照顾她家生意的做法,张嫂很是欢喜,回家去教训了一顿后院里的丫鬟,让她们知道,不守本分的下场,就是被卖去红楼,看着她们一个个吓得脸se铁青,便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的端着一盘新出锅的煮栗,出了院门,直奔柳轻心家而去。 有柳轻心这么个照顾生意的大户,天不到,连主人家的衣裳被褥,加下人的袄袍,就在她家里买了上千两银的布料她跟她家那死鬼叫板,都是更有底气了! “轻心妹妹在么?” 张嫂带着愉悦的心情,一步颠的走进了柳轻心的家门,见她正挺着大肚,在院里溜达,忙小跑了过去,伸手扶住了她,“你怎一个人在这院里瞎走呢!不是雇了婆回来伺候么?!你说你,这还没多少时候,就该要生了,怎就这么大的胆,敢不用人扶,就自己” “孩还没入盆呢,不要紧的。” 人在异乡为异客,在这不知名的小镇里,能有张嫂这么一个,会给自己温暖和关心的人,柳轻心还是觉得很开心的,求财也好,求利也罢,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无所谓,“我跟那些婆们说了,明一早儿,去你那儿取了新袄袍穿上,再来伺候我不喜欢脏乱的东西,总觉得,东西也好,人也罢,都是要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才招人待见” “那也小心些!你毕竟是第一胎,月份也大了!” 张嫂笑着扶柳轻心在院里铺了厚垫的石凳上坐了,把端在手里的一盘栗,放到了她的面前,“给你瞧点儿稀罕东西!我一个远房的表侄儿,从北边儿带过来的,可甜呢!” “这是板栗?个头儿怎这么大!” 让古人觉得稀罕的东西,在柳轻心这未来人看,却没什么不得了,只是,张嫂送来的这板栗,个头之大,让她颇有些讶异,“跟刚出生娃娃的拳头似的!” “妹妹就是见多识广!连咱这边儿少见的稀罕玩意儿,都能叫出名字!” 柳轻心认识板栗的这事儿,让张嫂微微一愣,但又一想,她这大城镇里来的人,见识宽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便抿嘴笑着夸起了她来,“我远房的表侄儿刚给我送来的时候,可给我为难坏了,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浑身是刺儿的东西,要怎么下嘴,后来,他瞧出来了我的为难,告诉我外边带刺的硬壳是要敲掉的,里面的这些才能煮着吃,才是让我尝了这鲜!” “咱们南方的甘蔗,送去了北方,也是一样有许多人不认得的,毕竟,还是为生计忙活的平头姓占了多数。” 伸手从盘里拿了一颗栗,柳轻心很是灵活的就给它剥了皮,送进了自己嘴里,“这板栗啊,可是个好东西,我夫君说,别看它就这么一丁点儿,健脾,益气,补肾,止血,消肿,样样儿都是好把式!要是家里有什么人,因为肾虚而腰膝酸软,腿脚不利,脾胃虚寒导致慢xg腹泻的,拿它当零嘴儿吃,半个月都不用,就能好个利!” “我的个乖乖!这么点儿的个小东西,这么大的好处?!待会儿回了家里,我就去给我那远房表侄儿写信,让他多送些过来,咱俩一起当零嘴儿吃!” 听柳轻心说,这板栗竟是有如此不得了的用处,张嫂顿时便吃惊的瞪大了眼珠,怪不得她这些时ri腰腿酸疼的少了,没想到,竟是这小东西,帮她少遭了罪!要不是柳轻心告诉她啧,她可真是要误了人情了! “生完孩的女人,不好好调养,都容易脾胃失和,肾亏气虚,就像你,张嫂,以前刚生完孩的时候,该是稍稍累着点儿,就该腰酸背痛腿抽筋儿了罢?”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又剥了一颗板栗,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板栗,可是金都不换的好东西,药补不如食补她决定,就吃几颗解馋,剩下的,全都让厨娘拿去厨房,给她掰碎了煮进粥里去! “啧啧,都道是,嫁什么人,什么本事,妹妹你这都快要跟你家夫君,成个神医了!” 见柳轻心脉都不用给自己把,就能知道,自己以前遭得那罪,心里本能的,就对她更加佩服了起来,“刚生完我家老二,坐月的那阵全身的筋骨,就像是被人揪长了,又捋直了似的,可真是比生的时候,还要命!我家那死鬼,还以为我是装病的,整天对我大呼小叫,说我唉!不提了,都过去的事儿了!” “现在该是好多了罢?” 古医分面诊,手诊,脉诊,柳轻心这jg研若干年的人,自然是样样儿都能用的溜到,但当着张嫂的面儿,她不能说自己是看出来的,免得惹了她怀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瞧你走起来,像是没什么腰酸腿疼的样了” “不阴天下雨,就没什么要紧,现在是冬天,保暖好了,就不怎么遭罪,但要是到了春天,梅雨季节” 说起梅雨季节,张嫂本能的打了个哆嗦,明显是对那个会让她遭罪难受的时候,心有余悸,“要不家和产业都在这里,我可真想搬去北边儿住!我那远房表侄儿说,北方干燥的很,完全都没有梅雨时候的!”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娇妻良医“北方天寒,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更是遭罪,我年幼时,曾陪伴爹娘,去往北边儿看望远亲,啧,那冷得啊,真是骨头缝儿里,都塞了针似的难捱!” 听张嫂说想去北方定居,柳轻心不禁一笑,就她这身,在南方,只是春天梅雨的时候遭罪,满打满算,也不过一月,要是去了北方从十月就开始寒风怒号,一直到来年二月,一年里,少说得有五个月,是只能缩在屋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你现在这毛病啊,没你想的那么不得了,等我家夫君过来,给你一诊治,半个月都不用,就能让你好好儿的,再也不用害怕梅雨天了!” “那敢情好!要真能你说的这般药到病除,我还愁得什么!” 听柳轻心说,这折磨了自己许多年的毛病,半个月都不用,就能全好,张嫂哪能不喜?满心里只盼着,柳轻心的夫君能快快的收拾好了彼处的铺产,过来这边儿居住,给自己解了这难,“都道是,有福之人不用愁,要我说啊,妹妹你就是个十足十的有福之人!嫁这么个好夫君,一辈啊,都没什么头疼脑热,身上不自在的!” 张嫂的话,让柳轻心本能的想起了哱承恩,心里的怨恨,不自觉的就满溢了出来,那个混蛋,混蛋,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他付出代价! “妹妹?” 见柳轻心说着话儿,就发起了呆来,张嫂颇有些不解的唤了她一声儿,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儿罢?脸se怎这么差的?” “能有什么事儿呢!就是突然想起,我们这两个第一次给人当爹娘的,只顾着欢喜,连名字,都忘了给这小家伙儿取了!啧,这还没几天,就该要生了,可怎么办才好呢!” 发觉自己脸se变了,让张嫂疑惑不解了,柳轻心忙编了个妥当的理由出来,把这事儿给搪塞过去,虽然,现在的张嫂已经跟她足够亲近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多仔细才好,“那冤家,说好赶紧把铺产给出了手去,就来寻我呢,这磨磨蹭蹭的,怎还不见人影儿,这都要耽误了给孩取名儿了!” “取名儿嘛,早点晚点的,没什么要紧,倒是你,这眼见着就要生了,他还不赶紧过来陪你,这事儿做的不妥当。” 张嫂并不是个非常有心计的女人,再加上,跟柳轻心相熟了,对她颇多信任,自然也就不再往旁处去想,“要是我家那死鬼,敢跑外边儿去进货,我要生了都不回来,瞧我拧断他的耳朵,收拾死他去!” 两人一起吃了一会儿栗,天就有些暗了,柳轻心留张嫂下来一起吃饭,张嫂也没应承,只道是家里铺面快该歇业了,一天里,难得能一家几口人围在桌跟前,一起端碗吃饭,自己不回去,不合适。 张嫂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人,家里有产业,衣食不愁,夫君没有妾室,女双全虽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却是幸福的让柳轻心羡慕! 愿得一人心,白不分离,苦时互扶持,甘时也相惜。 柳轻心笑着送张嫂出了院门,便扭转身,一边往后走,一边念起了年幼时候,无意间在师父手帕上见过的那四行苏绣小字,无奈感叹,人的心愿,在开始时候,大多是好的,但真正经历过了事情之后,又有几人,能确实做到,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就像她师父,那个孤身几十年,到七十八岁寿终正寝,养大了他们五个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的老人,不也是因为轻信丈夫许诺,将丈夫送去国外读书,自己在国内,赚钱供养,结果就负心之人,固然可恨,但那些痴情女,就不可恨了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放纵,就不可能有背叛,柳轻心一直这样认为。 所幸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柳轻心一边儿吃着晚饭,就琢磨起了自家药铺以后的摆设和名字来,不是她这个将为人母的不尽职,不愿给肚里的这个小家伙取名字,而是给小孩取名这种事情,她是真心无能为力,药铺可以取药名当门口,孩,总不能什么黄芪啊,当归啊,白芷啊什么的罢? “咳,娘就是随便一想,不激动,不激动啊。” 感觉自己肚里的小家伙,很是不高兴的踹了自己一脚,柳轻心忙伸手摸了摸肚,哄了他一句,“我宝贝儿的名儿,可得好好取,要好听,有霸气,让人嗯,反正就是,娘一准儿好好儿的给你取名,取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肚里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柳轻心的许诺,又动了两下,便安静了下来,没了反应。 “都说儿像娘,啧,这小脾气,可跟我真像。” 柳轻心心情好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肚,便拈起炭笔来,继续在纸上画起了前面铺未来的格局,药柜,工具柜,诊台饭没吃完,图倒是先画利了,看得站在她旁边的厨娘,又是愁,又是讶异,张了几回嘴,到最后,也没敢催她吃饭,打搅了她“忙活”。 规划好了所有东西的摆放,柳轻心也差不多吃饱了,端起自己面前的粥碗,一边喝着粥,一边吩咐侯在一旁的厨娘,把剩饭剩菜端下去,自己继续琢磨,药铺的名字和门里门外要悬挂的门匾,门联。 良医坊。 这铺,就叫良医坊! 脑海里突然涌出的名字,让柳轻心整个人都微微一愣,这个从小陪伴她长大,师父药铺的名字,在这一刻,让她突然觉得,温暖的想哭。 师父,您老人家如今可好? 生死之外,您老人家是跟我一样,再世为人了,还是 不管轻心身在何处,都会是个好大夫,都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教诲,悬壶济世,为姓造福的,您的良医坊轻心也会不管身在何处,都用心经营下去!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娇妻良医在柳轻心的调理下,胎儿终于在入盆前正了胎位。 几个婆也被柳轻心分派了各自的活计,那个对以前主人的事儿,守口如瓶的婆,被柳轻心留在了后院伺候,只做些端茶倒水,收拾被褥的轻快活计。 前铺后院,总共也没多大的院,能有多少事情可做? 恰逢冬天,万物凋零的时候,院里连树叶,都没几片可扫的! 几个婆生怕自己闲着,会让柳轻心觉得多余,辞退归家,便各展身手,做起了一些自己擅长的事情。 针线好的,缝尿布,做衣裳,几天的工夫儿,就给柳轻心肚里,还没出生的孩,做了一大摞尿布和七八身儿衣裳,有劲儿的,收拾厢房,劈柴火,给奶娘把炕提前烧热,晒被褥,之前带过个孩,柳轻心想让她夫君来当车夫的,更是提前帮柳轻心准备好了一切有可能用到坐月物件,存在了厢房的大箱里面备用。 那个“懂事”的车夫,在考虑了几天之后,也来见了柳轻心一面儿,告诉了她,自己可以来给她做事,但需要稍等几ri,让原本的掌柜找下新的车夫,以免耽误人家的生意。 对这车夫的处世方式,柳轻心很是满意,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话,便要支银给他预付工钱,但面对柳轻心的好意,车夫没有接受,用他的话说,我事儿做好了,夫人在跟我谈钱的事儿,夫人不是亏待下人的人,我也不是不要脸的财迷,事儿还没做,就先吵吵着要钱。 活总有做完的时候,一群婆忙活了十几天,便把这院里所有能干的杂活儿,都干完了,除了每天要给柳轻心洗一回衣裳,每天早晚,需要扫几下儿院,就再也没了别的事做这可是急坏了几个婆,整天在院里溜达来,溜达去,见到一点儿事,都要抢着去干,不想看着旁人干活,自己闲着。 这样的情景,柳轻心看在了眼里,稍加思量之后,就琢磨出了让她们安心的法。 这天清早,柳轻心用过了早饭,就把几个婆都唤到了自己面前,指了院里的几处花圃,跟她们吩咐了起来,“趁着冬天,没什么事做,你们几个帮我把这花圃里花儿,都挖出来丢了罢,明年春天,我想在里面种上药材,以后药铺开张了,都能用上。” 听柳轻心给她们安排了事情做,几个婆顿时便心生欢喜起来,不及她再说什么,就各自分了差事,跑去侧院的柴房拿工具去了。 江南的冬天本就不算很冷,几个婆们忙得热火朝天,不到一天的工夫儿,就把几个花坛里的花儿全挖了出来,拣干净了花坛里的碎石,重新加好了缺少的新土。 柳轻心原本以为,这么大的“工程”,怎么也够几个婆忙活上五天,介时,她也就该生了,有了孩,她们想不忙活都难不曾想,她们的效率竟是如此之高,一天不到,就都做完了! “先就这么放着罢,等明年春天,新鲜的草药挖回来了,再移栽进去。” 看了一眼汗流浃背的婆们,柳轻心顿时觉得,还是古代的人做事实在,有十分力,绝对不用八分,不像她曾生活过的未来似的,整天想着偷奸耍滑,“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去换换衣裳,收拾一番,然后,就该吃晚饭了,今天忙活脏了的衣裳,就留着明天白天的时候再洗罢,烧些热水,别把手给冰坏了,不然,等上了年纪,可就该要遭罪了。” 厨娘可以不住家,婆们,却是都要住家的,柳轻心跟厨房特意交代过了,她们的饭食,也不能糊弄,一餐饭,至少要有荤有素,两菜一汤,米面管饱。 这样的好伙食,在这小镇里,都是没有过的。 民以食为天,所以,在连同厨娘在内的,这院里的所有婆看来,柳轻心,她们的主,简直就是个活菩萨下凡的大善人。 柳轻心是大夫,一些随口的关照,其实是属于本能,但在这些婆们看来,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柳轻心不是他们伺候的第一个主,但像柳轻心这样的,待人和气,体恤下人的主人,却是她们第一次遇上。 原本摸着自己肚,还该有四五天才生的柳轻心,这天半夜,突然睡着觉,就被疼醒了起来,身下的湿润感告诉她,羊水破了,孩马上就要降临人间。 “姜嫂!姜嫂!快去帮我喊稳婆来!” 大夫出身的柳轻心,有着这个时代,寻常女没有的淡定从容,她一边呼唤自己安排在后院里伺候的婆来帮忙,一边从旁边拖了备用的被过来,垫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我羊水破了!” 睡在外间的姜嫂,听到柳轻心喊自己,忙不迭的从榻上爬了起来,一边匆匆忙忙的套上外袍,一边推门进了她的房间,帮她点上了蜡烛,“夫人哎呦,这还真是羊水破了!夫人坚持一下儿,奴婢这就去喊稳婆过来!这才刚破羊水,没事儿的!孙嫂!孙嫂!你赶紧过来,陪着夫人,听她吩咐,我去喊稳婆来去!” 姜嫂一边儿安抚着柳轻心,让她不要惊慌,自己则快速转身,小跑着往门外而去,因为怕柳轻心没生过孩,破了羊水,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会害怕紧张,便顺道儿喊了那个自己生养过个孩的婆,先进后院里伺候。 半夜里突然破羊水,是很多产妇都会遭遇的尴尬,尤其是在古代,这临要生了,才匆忙的跑去喊稳婆来接生的时候。 接生的稳婆,柳轻心一早儿就雇好了,这几天算着ri,柳轻心这出手大方的东家快该生了,便一直都只穿着衣裳睡觉,生怕那边儿突然就来了消息,自己会忙活不急。 所以,这会儿姜嫂一快跑着上了门儿来唤,这稳婆,就一个鲤鱼打挺儿,从自己的榻上蹦了下来,随手捞了一件斗篷,就小跑着出了门儿,跟她直奔柳轻心的住处而去。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娇妻良医生产进行的异常顺利。 柳轻心这淡定的令人发指的女人,竟是在稳婆到家之前,就安排了手下的婆们,烧好了足够多的热水,准备好了布巾,剪,参茶等所有妇人生产时候,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愣是把稳婆给震惊的僵在了她的榻前,喘了好几口气儿,才勉强回过了神儿来。 约莫两盏茶的工夫之后,一声响亮的啼哭,震动了整条巷,是个男孩,白白净净,发及耳尖,漂亮的不似初生。 “夫,夫人,是个小少爷,很很俊朗,至少得有八斤重” 从没遇上这么顺利的接生,稳婆颇有些紧张的做完了所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后,就小心翼翼的,把洗干净了的孩,抱到了柳轻心面前,给她察看,“瞧这丹唇凤眼的,一准儿,就是个有福之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把孩接到自己怀里的,掀开斗篷察看的下一刻,柳轻心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她柳轻心,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 这孩这孩不像她,也不像哱承恩,这孩,这孩完全就是跟那个她从小疼爱到大,一直当成是亲人,却没能走上正途,末了,一同坠落悬崖的小师弟,张旭,一个模里刻出来的! “你这小冤家,我可真是被你给赖上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柳轻心苦笑着伸手,戳了戳小娃儿的眉心,在心里暗道一句,“上辈惯着你,没把你教训好,让你成了祸国殃民的混蛋,这辈,我可绝对不会,再犯一样的错儿了!” 长得跟张旭一个模刻出来的小娃儿,跟正常的孩没什么不同,全不像是个有前世记忆的,吧嗒了几下小嘴儿,就闭眼睡了起来。 大部分胎儿,在出生之后,都会因为不适应突然改变的环境,而呈现出贪睡的状态,这没什么值得奇怪,柳轻心这本就是大夫出身的人,自然,也就更是习以为常。 吩咐姜嫂给了稳婆“喜钱”,柳轻心便让奶娘把刚生下来的孩抱了出去,自己倦累的重新躺了下来。 生孩,没有不疼的,柳轻心不喊不叫,不等于她不会疼,大夫出身的她只是比谁都清楚,无谓的喊叫,只会虚耗力气,于生产不利罢了。 “姜嫂和孙嫂留下照顾我,其他人,都回去歇着罢。” 虽然已经换过了新的被褥,但屋里的血腥味儿,还是重得有些呛人,柳轻心知道,自己刚刚生完了孩,不能见风,所以,不可以在这冬天里,让人敞开窗户走味儿,只得支走众人,希望能用降低屋里人密的法,让这血腥味儿,能快快的散去,“刚才弄脏了的被,也等天亮了再洗,姜嫂,你去告诉一声儿值守的厨娘,明天清早儿,煮上一大锅ji蛋,点上红,给四邻都送一送,图个喜庆吉利。” 婆们应声离去,姜嫂和孙嫂两个,也安静的埋头收拾起了屋里的一应物件,沾了血的东西,越放的久,味道就越难闻,为了不让柳轻心这个坐月的人遭罪,她们两个决定,先把这屋里的血腥味儿,尽可能的减少。 俗话说,有来无往非礼也,在礼尚往来方面,古人,做得远比现代人要好。 清早儿,姜嫂遵从柳轻心的吩咐,让厨娘煮了一大铁锅ji蛋,把整条街上的铺,都送了个遍,到晌午时候,这条街上,收了ji蛋的人家,就都使人送来了回礼,有吃的,有用的,还有的,xg就给了半吊铜钱的看喜钱。 柳轻心让姜嫂找了本账册,把这些街坊邻居送来的钱物都逐条记了下来,一来,是为了记下这些人情,以后人家家里有了红白喜事,好随份钱,二来,也是为了看一看,姜嫂这曾在前一个主人家里,在账房里做事的人,究竟在整理账务方面,能做到什么程。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其间,隔壁绸缎庄的张嫂来了几回,每回来,都会给柳轻心带些零嘴儿,说些镇上的趣事儿,柳轻心也乐得有人帮她解闷,每回张嫂过来,都让厨娘做上许多滋补的茶点,跟她一起尝。 “妹妹啊,你这孩都快满月了,你夫君怎还没过来啊?” 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让张嫂跟柳轻心熟悉的,像是要成了自家姐妹,这会儿,两人吃着东西,张嫂也就不避讳的跟柳轻心说起了自己的担心,“你说,会不会那没良心的把你自己丢在这里,在那边儿,又找了个小的,乐不思蜀了?” “嫂尽爱开玩笑!他想要找小的,也得有那银啊!我家里,可是我在掌家的,所有的田产铺契,都在我手里呢!” 知张嫂是在为自己担心,而非试探,柳轻心勾唇一笑,一句俏皮话儿,就打消了她的“多虑”,“我可是他媒六聘娶进门里的正房正妻,他就是当真有那贼心,敢在外边儿找小的,也休想领进我家的门儿里来!他儿,还在我手上呢!” “你啊,就是嘴硬,他要是当真在外边找了个小的,挺着个大肚领回来你门口儿,你还能拎个扫帚,打出去?” 笑着嗔了柳轻心一句,张嫂也不再多想,就只当柳轻心是真的有法治家里夫君,只是夫妻间的有些私密事儿,不好意思跟自己说,“依着我说啊,凡事儿都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男人呐,就没一个好东西!” “前几天来信,说铺房产都跟人议好了价儿啦,那想买铺的人,手上现银不够,想先付九成儿,他觉得麻烦,这么远的,不值当跑回去再拿一趟,就让那人去凑钱了,估计,再有几天,就该差不多了。” 心里知道,自己是个时候,找个“替身夫君”出来,掩人耳目了,柳轻心面不改se的编了一个她“夫君”就快该来了的谎,就给张嫂搪塞了过去,“等那坏人来了,我可得好好儿的收拾他一顿,我给他生儿,因为他遭罪呢,竟敢不来陪着我,在门儿口乖乖等着!”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娇妻良医出了月,柳轻心便打着家乡规矩,孩满月的时候,要抱着回娘家一趟,探望外祖父母的幌,让车夫套好了车,载上她,孩和奶娘人,离开小镇,径直往与小镇相隔两城的另一处小镇而去。 柳轻心打算,等到了那镇之后,就把车夫和奶娘安排在客栈里住下,自己“回家去看看”,然后,跟奶娘和车夫说,家里爹娘许久未见自己,舍不得让自己离开,自己要在娘家住些时ri,让他们先带孩回来这样来一出金蝉tu一壳之后,再女扮男装,雇辆马车回来,扮成是自己的夫君,孩的爹爹,顺理成章的经营药铺,实现身份的“合理化”! “或许,我该让柳轻心再得个什么不治之症,永远都回不来了,彻底的省去所有麻烦,才是一劳永逸。” 临上马车,柳轻心不自觉的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许是觉得这么咒自己,有些不那么好,便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主意,“这也不好,如果家里没了女人,又有产业,一准儿是要有许多媒人上门儿来烦的,唉,还得想个更妥当,更能让我不受人打搅的法才行。” “夫人?” 见柳轻心从后院里走出来,一直到上了马车,都在眉头紧锁,像是在思量什么,奶娘便有些忍不住了,这一,可得走小半天呢,柳轻心要是总这样板着个脸,到了娘家,给她爹娘问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了,跟自己问询,自己可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夫人许是在生气,生了一场孩,月都坐完了,老爷还没回来家门儿罢? 要是真这么说了,丢了夫人的面,夫人不赶了自己滚蛋才怪! “嗯,什么事,京娘?” 听京娘唤自己,柳轻心才是回过了神儿来,扭头看她,见她正一脸惶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看向自己,便是明白,刚才,自己是走神失态了,忙不迭的提了一个“发愁的事儿”出来,跟京娘问了起来,“你说,这次回去家里,我该给我爹和我娘,带些什么礼物才好呢?带的少了,轻了,怕他们担心我没过好,带的多了,重了,又怕家里的哥哥嫂嫂惦记家里如今的产业,哎呀,可真是难为死我了!” “我当时多大的事儿,给夫人难为成这样!”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为难”,京娘顿时便把心咽回了肚里,呵呵一笑,帮她出起了主意来,“要我说,夫人就直接买些咱城里特产的点心,然后,等见了二老,趁着兄嫂不在的时候,偷偷儿的塞一张银票上去,这样一来,二老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不想买了,还可以存起来,二老那边,见着夫人出手阔绰,也就能知道,夫人在这边儿过的不错,不会担心了” “这主意好!就这么办了!” 柳轻心本就没有什么爹娘要看望,真要说有,也是这身原主的爹娘,江南巨贾柳家的家主和家主的正妻郑氏她现在,没法儿去看,也不能去看,以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又落入哱承恩之手,身陷囫囵,“咱城里,哪家的点心做的特se美味?快,给我指指,咱们买去!” 去城里的点心铺拎了提点心,两提给“二老”带上,一提柳轻心直接打开了来吃,一行四人,就直奔南城门,出了小镇,往目的地而去。 孙嫂的夫君,的确是个赶车的好把式,马匹一小跑儿的走,也没让马车里面的人,受着半点儿颠簸。 刚满月的小娃儿本就贪睡,吃饱了奶娘的奶之后,就吃着自己的手指,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奶娘怕马车会有颠簸,就一直把他抱在怀里,瞧她那耐心仔细的样,怕是,比对她自己的孩,都要当回事儿的多。 马车终究是马车,即便没有颠簸,前行起来,也是摇摇晃晃的。 柳轻心跟奶娘两人不敢说话,怕吵醒了孩起来哭闹,就一直大眼瞪小眼的坐着,时间长了,就本能的都泛起了困。 咯吱一一 突然,马车一个急停,让柳轻心险些磕在车厢里的小桌上,手臂上传来的痛感,一下,就让她清醒了过来! 第一本能,看向奶娘怀里抱着的孩,见孩还好好儿被奶娘抱着,没哭没闹没伤着,柳轻心才是吁了口气,放下了紧张。 “怎突然停车下来了,王大哥?” 柳轻心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人,对雇回家里来做事的人,也都是用“什么大哥”“什么嫂”这样的称呼,即便是这会儿,她因为这车夫的突然停下,而磕得手臂起了青紫,也依然是言语和气,没有因为自己伤着了,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于人,“是有什么挡了么?” “树丛里,突然爬出来了个人,可吓死我了,差点儿就让马一脚踩过去!夫人,你没事儿罢?有没有磕着哪儿?” 大多数时候,尊重总是可以换来尊重,柳轻心待下人们好,下人们,也都心存感激,真心实意的拿她当主伺候,见柳轻心掀了车门帘,探头出来跟自己问,车夫忙跳下车椽,指着横在中间的一个浑身是血,衣裳脏破得跟乞丐似的人,跟柳轻心禀报了起来,“夫人稍等,我去把他移到边儿,咱就继续赶!” “他伤的这么重,若是不管,会死的。” 柳轻心是个有医德的大夫,有受伤的人出现在面前,哪可能狠得下心来置之不理,让其自生自灭? 可她是个女,在这封建的明朝,又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沉吟片刻之后,柳轻心决定,撇了规矩不顾,先救人要紧! “王大哥,劳烦你费点劲儿,把那受伤的人搬来马车上面,咱们就近找个城镇歇下,找间药铺,抓药给他医治!” 抬头看了车夫一眼,柳轻心的决定,顿时就让同行的两人钦佩了起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天既是让咱们遇上了受伤的他,就是摆明了,要我给孩积德的!京娘,你往旁边点儿坐,我把车厢里的小桌拖出来,腾地方给他躺!”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娇妻良医那满是血污,脏得像是乞丐似的人,既是能从草丛里爬出来,寻人求救,自然就不可能是没意识的,虽没了力气抬头起来看柳轻心,听,却是能够。 得知柳轻心决定救自己,这满身血污的人,轻轻的舒了口气,轻得让近在咫尺,伸手要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的车夫,都没能发觉。 车夫老王终究是常年驾车的人,手臂上的力气,非一般人能比,足有八尺高的大男人,他只使力一提,就从地上拎了起来,再一使劲儿,就扛上了肩膀,转身,径直往马车旁边走来,“夫人,咱们就这么救了他,老爷卖完了铺宅回来,见上他,不会生气或者误会你罢?”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没跟他交往过,不了解他,他那人啊,要是得知我是半遇了人遭难,出手相救的,非但不会生气,还要高兴许久呢!” 家里压根儿就没有会吃醋的人,柳轻心自然也就全无顾忌,只是这世道就是人心守旧,见不得不相识的男女接近,觉得是有伤风化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如今,柳轻心就是在这屋檐低的世道里,想不低头,除了被碰的头破血流之外,再无其他可能,所以,她就只有搬自己那莫须有的夫君出来,作为抵挡,“京娘,你先下来,让王大哥把他搬上去!” 车夫扛着受了重伤的男走向马车,在经过柳轻心身边时,那男突然睁眼,看向了也在抬头察看他伤势的柳轻心,一个照面儿的工夫,便似心有所悟。 “娘。” 受重伤的男,不只是发了疯病,还是认错了人,突然冲着柳轻心唤了这么一句,然后,便晕厥了过去。 男的声音,跟哱承恩完全没有半点儿相似,却是让柳轻心本能的,全身颤抖了一下,寒毛倒竖。 这个人,唤她娘,是认错了人,还是另有隐情? 她不是这身体的原主,对这原主的所知,也就仅限于那一天,从翠儿那贱婢嘴里套出来的那一星半点儿而且,那时又是哱承恩也在面前的时候,难保就有些话,那贱婢不敢说出来! 她现在,的确是缺了个夫君来撑场面不假,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认个不认不识的人回来充数啊! 万一,这人只是认错了,等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他娘,又没法儿说话的人,还不得是她?! 这可如何是好呢! “夫人,这位是咱家老爷?” 扛着男的人,是车夫老王,所以,男说的话,他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他分明听到,男唤他们家夫人“娘”,也分明看到,他们家夫人在听这男唤她娘之后,僵愣了一下儿。 “听声音是有些像,可他这一身又是血,又是泥的” 柳轻心心思急转,几个呼吸的工夫,就想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来,回给了车夫老王,来拖延时间,反正,总得先救了这人才后,等他醒转之后,再慢慢套话出来,也是行的,实在不行就一口咬定,他长得跟自己夫君过相像,自己认错了便是! “都道是,好人总有好报,这出手施恩于人,恰巧,就救上了自家的!” 京娘不是个聪明的妇人,听不懂柳轻心这可左可右的话,直接就把车夫老王搬上了车的这名男,当成是了自家的老爷,趁机夸赞讨好起了柳轻心来,“这老天爷啊,就是长眼的,夫人好人有好报,啧,瞧这伤得厉害的,这要是咱们晚走一天,八成儿,就该遇不上老爷,救不过他来了!” 柳轻心没有回京娘的话,只是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被车夫搬上马车的受伤男一眼,招呼京娘赶紧上车,让老王改变既定行走线,掉转马车,回返小镇。 京娘自诩是个有眼神儿的,见柳轻心进了车厢,便借口车厢里热,怕给孩捂起了痱,想坐车椽上面透透气,给她“腾开地方”,柳轻心也乐得有这机会,好好儿的观察一下儿这个称呼她“娘”的男人,一口答应了下来。 男的衣裳虽然又脏又破,还沾满血污,却依然是能看出来,做工jg细,价值不菲,再看他手,虎口和所有手指中间的那一节处,都有剥茧,指甲没有坏的,指肚也没有裂伤,手背的皮肤细腻,右臂比左臂略粗。 这男,应该是个马术jg湛,弓术也上佳的,至于身份暂不好猜,反正,至少也是个富家弟,就是了! 这样的一个人,能帮她说谎的概率,实在是小了,柳轻心觉得,一会儿回了家里,给他擦洗干净了身上污迹之后,她应该告诉家里众人,这不是他们家老爷,刚刚,是她认错了人。 “柳轻心,你若救我,我可以帮你tu一困。” 一阵马车行进的摇晃之后,受伤晕厥的男,渐渐醒转过来,而他醒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柳轻心径直僵硬在了那里! 他叫她柳轻心,他知道她的名字! “你是谁?” 柳轻心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震惊之后的僵硬,也只是稍纵即逝,她没承认自己就是这男所说的柳轻心,也没否认,就只是用一句问询,来将被动化为了主动,“你怎么知道,我能救得了你?” “你是大夫,而且医术jg湛,只要你不想让我死,我就不会死。” 因为虚弱,男的声音,都带着虚弱,但,那份由心而发的自信,却是让他的话,多了几分可信,“你需要一个空有虚名的夫君,而我,这个病愈后就会悄然离开的人,最是合适,不是么?” “我的确可以救你,但,你得给我个信你的理由。” 男的话很有道理,但出于对陌生人的提防,柳轻心还是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个骗,或者,会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 “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身份,却只在上车的时候,唤了你一声娘,而非其他。” 男勾唇一笑,却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又拧起了眉来,“救我,于你而言,至多只是损失些药材,你又不是个小气的人,何苦这般危难我这么个伤患来的”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娇妻良医(躬亲感谢霜降我心亲的打赏,么么哒~) 医者仁心,看男被伤痛折磨,眉头紧拧的跟自己“讨价”,希望能得到自己的信任,柳轻心不禁一笑。 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一个受伤之人的求救,在柳轻心想来,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大不了就是她再卷了钱,带上儿跑,跟对这个置之不理,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一辈良心难安相比,还是“冒个险”,救他一下,来得合算。 “暂且算你有理,我答应救你了!” 柳轻心不是古代人,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面对这个遍体鳞伤,需要她施救的男,也是半点儿都不避讳,“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我觉得呢,出于对大夫的尊重,你应该先来个自报家门,才能显得诚意十足!” “名唤翎均,家在燕京,后宅姨娘众多,兄弟也是不少,父辈手里有些权势,却只想择一人继承产业,像我这样,母亲出身低微,外祖家无力帮衬的,难免就要多些遭排挤和坑害。” 说到这里,男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想要,不想跟他们争抢,他们却怎么都不肯听,非要对我除之而后快我就不明白,本都是同根而生的,为何就非要手足相残,非要咳咳” 因情绪过于激动,男突然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上的一些,原本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也因此又裂了开来,流出了红白相间的血水。 伤口发炎成这个样,疼痛可想而知,看了一眼男苍白的脸se,柳轻心便在心里,本能的敬佩起了他来。 这男人,是条汉! 这男人,值得她冒险施救! “伤成这样,还有心思跟我个妇道人家聊家长里短,你说你这男人,心咋就那么大呢!” 伸手,按了一下男xi一ng口的几个穴位,帮他止住了咳嗽,柳轻心笑着调侃了他一句之后,便自车厢旁边的小柜里,取了装人参切片的布袋出来,摸出一片拇指大的,塞进了他的嘴里,“含着别咽,再唠叨,给你丢下马车自生自灭去!” 男识相的闭了嘴,一上都没再说话,只是不时的偷看向柳轻心所在的地方,遇上她不解的目光看过来,就佯装无事的冲着她笑一笑,把原本应该产生的尴尬,化解的一干二净。 车夫老王把自称翎均的男当自家的男主,男主重伤,需要救治,自然这要紧的程,也就要比救外人,要上紧儿的多。 一策马疾奔,绕开一切有可能的颠簸,来时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回返去,竟是只用了半个时辰都不到! 咯吱一一 马车停下,虽是已尽缓和,却依然免不了前冲力造成的细微颠簸,翎均因为伤口被揪扯到,而轻轻的拧了下眉,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还当你是铁打的筋骨皮肉,什么样儿的疼都感觉不着呢!” 趁机挤兑了翎均一句,柳轻心先一步掀开门帘,扶着姜嫂递过来的手,跳下了马车,“姜嫂,使人去多烧些开水来,再准备房四宝,我写方下来,你去镇里的药商那里,让他先给我抓一副回来,告诉他,我要看药材的,药材好,以后咱家铺,就都从他那里进货药材了!” “呦,我的个天,夫人,你这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么个脏成了泥球儿的男人呐!” 抬眼看了一眼车厢里面,姜嫂本事打算,要瞧瞧里面有没有什么柳轻心大意落下的东西,结果却是,没瞧着东西,目光遇上了躺在里面,因为流血过多,而起身来力气都没了的翎均,当下一愣,就吃惊的叫出了声儿来,“这,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要是要是” “瞎说什么!里面的,那是咱家老爷!” 不等柳轻心说话,车夫老王就一句话给她把没来得及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老爷回来上遇了歹人,老天开眼的让我们跟夫人在上遇着了,还不赶紧依着夫人的吩咐去准备,老爷要是有个什么长两短,你担待的起么!” 听车夫老王说,车里的这个“泥球”是自家老爷,姜嫂顿时便吃惊的瞪大了眼珠,轻咽一口唾沫,忙不迭的跟他致歉了一声儿,就小跑着往后院里奔去,一边跑,一边喊其他婆来给自己帮忙,什么烧水,准备布巾,烧炭盆,铺被,取房四宝样样儿都分配给了有名有姓的人,那效率,真是比许多的大店铺里的管事,都来得利! 家里只有一个男下人,柳轻心这当“娘”的,又是个手无缚ji之力的大家闺秀,所以,这搬抬翎均下车的重任,就依然是落在了车夫老王的身上。 得知这男的身份,是他们家老爷了,那这搬抬的法,自然也就不能再跟刚才似的,直接抓着腰带拎起来,丢肩膀上扛着。 老王深吸了口气,挽了衣袖,爬上马车,猫着腰儿进了车厢里面,腰身使上全力,才把翎均径直抱起,快步走了出来,“夫人搭把手儿,扶一下,奴才把老爷放到车椽上,才好用背的,送老爷进屋里去歇息。” “放你的,这儿有我呢!” 白了一眼瞧着自己笑的翎均,柳轻心没好气的“威胁”了他一句,“这可是我夫君,我还能自己不当回事儿嘛!” 翎均是修武的人,瞧起来jg干,背起来,却是不轻。 车夫老王歇了回,才把他背进了后院的正房里,放到了柳轻心指的床边软榻上。 接下来,一切就都顺畅了起来,几个婆轮流看着炉灶烧热水,干净的布巾被一块块的递进帐,姜嫂这曾跟镇上药商打过交道的人,依着柳轻心写给她的方,去从药商手里抓了药,顺带着转告给了药商,柳轻心的原话儿。 柳轻心是大夫,面对病患,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相反,翎均这大男人,却是在被柳轻心拿剪裁开了满是血污的衣裳之后,不好意思的红了双颊。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娇妻良医见翎均红着脸的别过了头去,不敢看自己,柳轻心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你,你这人,可真是有趣的很!我一个妇道人家,瞧着你这白条ji,都没脸红,你个大男人,反倒还不好意思起来了!瞧你这肌肉结实,也该是个习武的,你总不会告诉我,你练武的时候,也把自己包成个粽,不让人看罢?!” “你,你这女人,说话怎这么粗鲁!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柳轻心的话,让原本就不好意思翎均,脸se更是难看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还是个伤患,不能得罪大夫,就顶了她一句,“上回见你,我还当你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没想到你,你的变化,未免也大了些!” “你试试遭人坑害,几次险些殒命,再试试让至信之人装进棺材,差点儿被活埋,唔,或者,连身怀六甲,半夜出逃,举目无亲,四顾无靠也一并试试哎呀,你瞧我这记xg,忘了你是个男人,没法儿身怀六甲了!” 柳轻心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忘了翎均是个男人,但她这么一说,将翎均的注意力引开,也就可以让她自己编的这个狗屁不通的理由,显得稍稍合理一些了,毕竟,翎均刚才说,他上次见她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单只从这一句话,她就可以猜测到,这个翎均,是认识以前的她的,更甚至,是一个熟悉她,她却不熟悉的人,“俗话说的好,病久自然成良医,以前的我,见了你这浑身是伤的样,不下晕过去才怪,救你?还不定是谁救谁呢罢!” “那哱承恩真的是像柳家说的那样,想害你xg命,然后,霸占你的嫁妆,用来给宁夏那边儿解困?” 原本,翎均因自己身上没有衣裳,不好意思看向柳轻心,这时,突然听柳轻心这么说了一句,本能的便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了她的脸,跟她求证,“你外祖家坚持要开棺验尸的那事儿,是不是也是你这女人,提前通风报信了去的?!” “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么做,有些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了?” 古人都是讲究“一ri夫妻ri恩,ri夫妻似海深”的,这一点,柳轻心也是清楚,但倘若当真是要依着这个道理计算,她跟哱承恩这当了一年有余夫妻的人,还不得有上穷碧落下黄泉那么深的恩重如山? 可结果呢? 她这为了哱承恩,为了哱承恩的家族,苦心经营,般打算的人,得着好了么? 没有! 非但没得着好,还险些连命,都给搭上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哧一一你,你下手轻点儿啊!疼!疼!” 翎均当然不会觉得柳轻心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在他想来,像哱承恩那种,宠妾灭妻的男人,就是活该要倒霉,活该要丢人现眼的。 只是,他这表态,有些稍稍慢了点儿,惹了柳轻心心情不爽,给他擦拭伤口的力道,也不自觉的重了那么“一点儿” “我这人,说大方,也算大方,旁人跟我君的时候,我肯定也跟那人君,但若要是有人要跟我玩儿心计,做小人” 剩下的话,柳轻心没说,但从她眉眼里的不屑和微扬的唇角,有些意思,就已经足够不言自明,“俗话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啧,后边儿那句怎么说的来着?是不是,嗯我一准儿收拾死那人?” “我可没跟你玩儿心计,也没打算,跟你做小人,你,你老人家高抬贵手,好好儿的给我擦洗伤口,别跟我做了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要伺机报复似的行不?” 单是从柳轻心给自己擦洗伤口的手法,翎均便知道,她一准儿是个好大夫,但知道归知道,该“服软”,还是得“服软”,该表明态,还是得表明态才行,“我早就说,那个哱承恩,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爹爹非执迷不悟,瞧瞧你,这才两年都不到的工夫儿,都给你逼成什么样儿了!你跟他去了宁夏之后,受了不少苦罢?” “受没受苦,我也没法儿说,反正,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一回,磕着了头,很多以前的事儿,都记不得了。” 听翎均的意思,是跟这身体原主的爹爹,有些相熟的,这样一来,她若是说错话,可就该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了,所以唯今之计,也就是因为受伤,而“失了记忆”的这种借口,最是妥当,“你跟我爹爹很熟?我怎记不起来,我爹爹还有你这么个忘年交来着?” “也算不得熟,只几年前,遵从家里爹爹的吩咐,去过你家一趟,劝说你爹爹,不要跟哱家联姻,不要把你嫁去哱家当媳妇儿,可惜,你爹爹没应。” 说起这昔年旧事,翎均也没过多陈述,只抬起头来,又看了柳轻心一眼,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因没能把这事儿办好,我回去家里之后,还被我爹爹臭骂了一顿,没吃没喝的罚跪了天祠堂。” “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或许,这就是我的命罢。” 柳轻心笑着自嘲了一句,把手里沾满了血的布巾丢进水盆里面,一边仔细的冲洗着,一边跟翎均闲聊了起来,“不过,我倒是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一个人,zi y一u,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被我拖累,而且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手里的余钱,也够我后半辈,衣食无忧了” “你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家里没个男人,总难免要遭人欺负的。” 柳轻心的话,让翎均微微一愣,继而,便拧紧了眉头,扭头,看向了她,“你就不打算再找个归宿?初嫁从父,再嫁由己,你何必因为哱承恩那个杂碎,亏待自己呢!” “我是从棺材里爬出来偷跑的,他没给我休书,如今这样我还能自己站出去,提出来,跟他和离?” 说着话的档儿,柳轻心已经洗好了布巾,拧得半干,给翎均继续擦拭起了伤口来,“而且你想,就算是我自己站出去,提出跟他和离,他这正手里缺银补朝廷增税的窟窿时候,能肯答应?” i954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娇妻良医“这倒是。” 翎均稍稍想了一下,沉默片刻,才又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柳轻心,“现如今,朝廷正催各地补税呢,宁夏那边儿,本就没什么特产,哱家这几年,又在不停的募兵增饷,别说是万两,就是十万两,要拿出来,也得变卖些马匹和家当才行,而哱拜那嗜兵如命的人,呵,卖他的马匹家当,不给他心疼疯了才怪!” “就让他慢慢疯着罢,反正,我的嫁妆,值钱的,都搬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儿,就当是给他全家当随葬的礼钱了。” 给翎均把身上的脏污血污擦洗的差不多了,柳轻心便丢开了布巾,打开一旁的银针袋,取了一根手掌长的银针出来,点了小几上的火烛,烤起针尖来,“补不上税,自然有朝廷收拾他,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ji之力,又没什么厉害后台的,也就能找个安生地方,等着瞧热闹了。” 银针是姜嫂刚才去药商那里拿药的时候,顺道儿给柳轻心捎回来的,是没用过的新针,但不是纯银的,只针尖的那两寸,镀了一层薄薄的银皮,能凑合着用一用,却用不长久,待针尖上的那层薄银皮退了,露出里面的铁芯儿来,就只能丢掉了。 “你这伤,该是已经有四五天了罢?真不早些找人求救呢?” 柳轻心一边打算着,等一会儿得了空,让姜嫂去唤镇上银匠来,帮她打一副上好的银针,一边把在火尖上烧过了的那一根,扎上了翎均肩膀上的一个穴位,让他的整条手臂,都暂时的失去知觉,“这好多的伤口,都已经发了炎症了,得切开来,把脓水放出,才能敷药诊治,你可得比刚受伤的时候,多遭几天罪了” “我倒是想早些跟人求救来着,可我那大哥,一门心思的盼着我死,使人偷袭,没能一举得手,就遣他的那些手下们山,想要再给我补上一刀要命的。” 听柳轻心跟自己说起伤口有了炎症,翎均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跟她表示,这事儿,他也是无奈的很,但凡是有一点儿法,也不至于,就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要不是我运气好,找了个树洞藏起来,啃树皮,喝泥水撑过了天,让他们以为我是早就逃走了,匆忙的往错的方向追去这会儿,我就该已经到了阎罗殿里边儿,跟判官喝茶了!” “豪门是非多,你啊,也是个命不济的。” 翎均的话,让柳轻心本能的就心软了起来,给他处理伤口的手法,也就更加轻缓了一些,“xg这回,你大哥也该当你是死了,你干脆就跟我一样,在这没有是非的小镇上住下来,过安稳ri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么?要是能,那该有多好!” 听柳轻心这么说,翎均先是一愣,继而,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了她自己的为难,“你是女,家里又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哱家一个身处宁夏的,几近穷途末的蒙古家族,自然不能把你家里怎么样,尤其是现在,你家里,你外公家里,又是抓了哱承恩想要谋害你未成,你死了踪迹的理,让他们口莫辩” “我呢?我娘,原本只是一个在我奶奶身边儿伺候的丫鬟,我爹酒后胡闹,就把我娘给临幸了,然后,便有了我我的降生,让我爷爷很是不喜,为此,还险些害得我爹爹失了继承家业的资格” 见柳轻心听得认真,微微蹙眉的样,竟是要比她之前时候,更多了一份美好,翎均本能的顿了顿,颇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把脸侧过去了旁边,不敢再看,“虽然现在,我爹已是得偿所愿的成了一家之主,我这不招他待见的儿,在家里,还是一样的地位尴尬,举步维艰,我娘出生卑微,不是个知书达理的女,虽在我奶奶的强烈要求下,被我爹扶成了侧室,但活在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姨娘们之中,还是” “你啊,也是个死心眼儿!要是换了我,一准儿就把我娘接出来住,不跟那些压根儿就斗不过的人一起待了!” 小心的拆下翎均手臂上的一块儿硬痂,把里面米黄se的浓汁放出来,即便是柳轻心这做了许多年大夫的人,也是险些被那浓汁散发出来腐臭气味,给顶得吐出来,“呕你这,你这哪里还是伤口啊,你这都,这都快烂了!” “高门大院,那就像你想的那样,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手臂被封了知觉,完全感觉不到痛的翎均,也是被自己手臂的这景象,这气味儿,惹得有些恶心,他不是个娇气的人,从小打到,受过的伤,没有次,也有八十,但像这种程的,这,也还是第一次,“你从哱家出来的时候,不也是用逃的?逃出来了之后,不也是费尽心思,才找了这么一处栖身之所,惶恐ri,就怕有朝一ri,被哱承恩找见了,再抓回去?” 这是个女没有人权的年代,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 在这样的一个年代,要一个女走出背夫弃,离家出走这样的决定,毫无疑问,是难如登天的。 她柳轻心会离开哱家,一是为了求生,二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没有受这时代的教训荼毒,而且,身怀一技之长,自信有能力,能依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和将要临世的儿! 如果,是别的女一无所长的那种,她们,敢么? “我尽量不让你留下伤疤,但你这些伤,有一些,是烂到了骨头,需要刮骨的,不敢保准儿。” 柳轻心没有直接回答翎均的问话,只是用转换话题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他所说的同意,“还有就是,我需要提前告诉给你知道的,刮骨疗伤,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如果发了炎症,有可能,你就会变成残疾,最严重的情况,可能是没命。” i954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是人皆有畏惧之心,但凡能活,就没人想死,但凡是能不用遭罪,就没人愿意去痛,去痒,去撕心裂肺。 听柳轻心说完刮骨疗伤有可能造成的种种危险和不好,翎钧稍稍沉默了一下,许久,才眉头紧拧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她,跟她问询,“如果不刮骨疗伤,会怎么样?” “运气好,废一条胳膊两条腿,运气不好嘛大概还能活个七八天罢!” 伸手,摸了摸翎钧的右臂,感觉着里面已经快烂到了筋的肌肉,柳轻心很是负责的告诉了他这个残酷的真相,“这种冒风险的事儿,你得自己定夺,当然,如果你是担心刮骨疗伤会疼的话,那大可放心,我这里有能不让你疼的法子!” “我有得选么?” 柳轻心的俏皮话儿,顿时便把翎钧给逗乐了,笑着拿没失去知觉的那只手,冲着她所在的方向点了点,便认命的闭了眼,“一个是有可能死,一个是一准儿会死,我又不是傻的,能会放着生路不要,非讨死去么要求死,几天前在山里边,就可以死了,何必遭这罪,等到现在!” “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了。” 人的求生意识,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翎钧能有这样死里求生的念头,便等于是,救他的这事儿,已经成功了一半,“我刚才,是故意吓唬你的,只是切开皮子,放掉脓水,去掉已经烂掉了的坏肉而已,又不是开肠破肚掏心,哪就至于,严重的要死人了?啧,不过说真的,你刚才那拧眉糟心的样子,可真是好玩儿,跟个孩子似的” “你这女人真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可怜兮兮的伤成这样了,你还拿我开玩笑。” 之前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拼死一搏的翎钧,在听了柳轻心的这句话之后,脸色顿时一僵,睁开眼,怨怼的瞪了她一下,便抗议起来,“还好我胆子大,不然这会儿,不被你吓死,也得三魂六魄少了一半去!” 治病亦早不亦迟,探查清楚了翎钧身上的所有脓伤所在之后,柳轻心便又唤了姜嫂来,写了方子,吩咐她去抓药。 从刚才抓回来的药看,姜嫂打过交道的那个药商,是个有货真价实药材在手的,柳轻心打算,这一趟让姜嫂去买药,就直接把他唤来,顺道儿跟他商议一下,以后跟他采购药品的事宜。 开医坊,总是要用药的。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拿到合用的药材,除了自己跑去山上采之外。也就只能依靠药商了。 饭可以少吃,水可以少喝,这治病救人的药材,却是半点都不能打折扣。 一个药方开出来,里面的药材,哪怕是少上一钱,或者采摘的季节不对了,于患者而言。都有可能是致命,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姜嫂一路小跑的又去了药商那里,买了柳轻心吩咐她买的药,回来的时候,便依着柳轻心交待的,把那药商一并带回来了家里,引到了柳轻心面前。 “夫人,这就是奴婢跟你说过的那个,咱镇子里最大的药商了!他姓周,在家里排行老二,咱镇子里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周老二!” 指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矮胖子,姜嫂态度恭谨的给柳轻心介绍了起来,“他跟咱小镇周边的许多药农都很熟悉,手里的药,也都是直接从药农手里收的,不会掺假去年时候,帝都还过来了几个商人,说是那边紧缺了什么药材,从他的手里收了一大批去!” “周老二见过夫人。” 柳轻心虽然才来小镇居住不多时候,跟小镇上的许多人也都还不熟悉,却是凭着大方的出手和厚待下人的品性,而被许多人所知。 这周老二,明显也是其中之一。 在周老二想来,如果能跟柳轻心处好了关系,将来,供给她药铺要使用的所有药材,也能是一笔不小的收益,自然而然,便对她这从外地迁来的人,多了几分和气。 “周掌柜哪用得上这么客气!以后,咱们可都是要长期合作的这么繁琐的拜来拜去,何苦来的?!” 柳轻心浅笑着给周老二回了个礼,一边从姜嫂的手里接过药,一边跟着他说道,“我家掌柜的,是打算要在咱这镇子上开医坊的,劳烦周掌柜帮忙,把所有药材,都按照开医坊的规制,配备一份过来当然了,咱们既然是要互相照应着做生意的,那,我可就要先小人,后君子的,把丑话说在前面!只要药材货真价实,该是什么价钱,我便给你什么价钱,半文银子都不会少了你的,但若是你给我供应的药材里面,有不该有的腌臜东西,那可就别怪我反脸无情,给周掌柜告去官府里了” “夫人只管放心。” 听柳轻心只跟自己要求药材的质量,而不提折价的事情,周老二不禁心中一喜,忙不迭的就跟她许诺了起来,“药材好坏,可是要牵扯人命的!周老二跟夫人保证,只挣自己该挣的钱!昧良心的东西,绝不会出现在周老二的铺子里!那些卖假药,害人命的勾当周老二缺不起那德,也折不起那寿!” “如此甚好。” 柳轻心不是不会砍价,她只是打算,不在自己的药铺里赚药材的差价,而是把药材差价的这些利好,让给药商和病患,自己能赚点诊费,给孩子当当零花钱,也就足够了。 说句不好听的,有那些她从哱承恩买的宅子里逃跑,随身带出来的那些她的嫁妆,即便她是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也是足足够活上好几辈子了。 她之所以要经营这么一个药铺,一来,是为了打发闲暇时光,不要让自己从师父学来的手艺荒废了,二来,也是想要造福邻里,等她的孩子长大了以后,能不再是这小镇里的外人将来,娶妻生子,也好跟旁人说,家里人是有正当营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外科手术,最怕的就是术后发生炎症,好在这会儿是冬天,伤口发炎的可能性比较小,但饶是这样,柳轻心还是万分仔细的使了姜嫂去镇上的酒庄买了烈酒回来,用墩布沾了,把整个房间的地都擦了一遍,把所有刀子,针,准备用来接脓血的盆子,浸泡了小半个时辰。 施针,封住痛觉和血脉,减缓翎均血液流淌的速度,柳轻心万般小心的割开了他手臂上的第一处因为积脓过久,而沤烂了肌肉的地方,避开他筋,把那些已经坏死变黑了的肉,一点点的切了下来,丢进了一旁的盆子里面。 虽然感觉不到痛楚,但这种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切开,又从自己看不见的内里,拿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烂肉的感觉,却是很让人觉得恐怖和恶心的 纵使翎均这见惯了血腥,遭受过几百上千次受伤的人,也是一样。 “你这女人,到底得是得是有多狠多硬的心肠啊我都看得想吐了,你都不会觉得不舒服么?!” 几次张口,翎均终于忍不住,跟柳轻心问了这么一句,这个女人,跟他上次一撇所见的样子,真是差的太多了,要不是他对她印象深刻,她又实在是美得堪称国色,世上难寻第二个出来他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一前一后,是同一个人的! 在哱家,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什么样的薄待? 是什么样委屈和薄待,会让一个温柔娴雅,连笑容,都干净的像樱花一样的女子,成了现如今这样? 虽然,现在的她,依然很美。 但这种美,却是完全变了一种方式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花儿来形容现在的她,那,也就只有梅花,是最最合适的了! 寒梅傲雪。 对,就是像寒梅一样的那种,没有人能让她低下头来的那种骄傲,仿佛,已沁入了她的骨髓,成了一种她的习惯。 想到这里,翎均便是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起了她来,连带着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本能的温柔了一些。 “还好罢,除了味道有些难闻。” 抬头看了一眼翎均,见他正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柳轻心也不意外,只是勾唇一笑,便重又埋头下去,继续帮他处理起了坏死腐烂的肌肉,“见多不怪,习惯就好人呐,就是这么一种琢磨不透的玩意儿,越是怕死,越是活得仔细的,就越是这病那病,要死要活的,偏偏是那些,凡事都不当回事儿,不拿自己太金贵的人,反倒要更长命一些这里好了,我给你敷上些药,就把止疼的银针给你拔了,药起效之前,会疼一阵子,你有些准备” “要实在是疼得厉害,你就喊出来,要是喊出来,还觉得不够,就哭几下儿,放心,我不笑话你!” 柳轻心嘴上说着不会笑话翎均,但唇角,却已是本能的上扬起来。 人的身体,是很诚实的。 说得通俗点儿,就是有些疼,不是内心坚强,或者“身经百战”,就能克制和忍耐,而翎均一会儿要经历这种疼,便是如此。 柳轻心仿佛已经看到了翎均因为剧痛,而大声哀嚎的模样,而且,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种,要看热闹的心思。 “我尽量忍住不叫,不给你这个‘娘子’丢人。” 看柳轻心的表情,翎均便是想到了,一会儿,自己需要经历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但,出于男人的骄傲,他还是决定,要挑战极限一回,争取,没错儿,只是争取,不要在柳轻心面前,丢丑,“你拔针罢!” 封住痛感的银针被取下,翎均顿时便觉得,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蔓延了整条手臂,张嘴想要喊叫,却是在刚要张口的那一瞬间,瞥到柳轻心的浅笑,一横心,一咬牙,愣是把这种想要喊叫的念头,给强行压了下来,侧脸,一口咬住枕头,发狠的使劲儿起来。 起先的痛感,逐渐淡去,不知是因为身体适应了,还是敷在伤口处的药起了作用,被疼得一身是汗的翎均慢慢的松开了自己咬着的枕头,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有一种,如获新生的错觉。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得叫全镇人没有不知道的呢!” 对翎均的忍痛能力,柳轻心可以说是佩服至极,本能的,也就对他这“硬汉”,更多了几分好感而以柳轻心的性子,对一个人有好感,或者交往的来,便会不自觉的生出些戏耍的心思,翎均,显然也难逃“此劫”,“那个啊,对了,翎均,你有点儿心理准备啊,一会儿,你的两条腿上,还得来这么两回!” 听柳轻心说,刚才那样撕心裂肺的剧痛,还要经历两次,翎均的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那一回,都快要了他半条命了,要是再来两回那还不得 “女人,你能把我打晕么?再来两回刚才那样的,我非得疼死过去不可!” 面对柳轻心的坏笑,翎均哪还抗得住“惊吓”?脸色一变,就服软的跟她求饶起来,“轻心,我的好‘娘子’,你就行行好,给我个” “我逗你呢!” 不知为何,听翎均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唤她“娘子”,跟她求饶,柳轻心竟是生不出半点儿的不悦来,就仿佛,他这么称呼自己,天经地义的一般,“手臂上的离心脉太近,不敢封住穴位太久,这才让你疼了这么一回,两条腿上的,离心脉远着呢,大可多封一会儿,等药起了效,止疼了,再拔下来!瞧你吓的,真是白费我刚才夸你的了!” “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娘子’。” 听柳轻心说,是吓唬自己的,不会再跟之前那么疼了,翎均本能的伸了自己没伤得很重,能自如活动的手,摸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珠子,“我可是伤患来着,医者仁心,你这么欺负我,于心何忍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柳轻心当然知道,刚才的痛对翎钧而言,是有多么的撕心裂肺,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依然是想多逗翎钧一下,“你这人,也太经不起吓了,我就是那么一说,当然,你若是还想试试刚才那疼我也是可以满足你的嘛!管不了不疼,还管不了疼了?”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微微一愣,继而,忙不迭的跟她求饶起来,“我的姑奶奶,小祖宗,你老人家可别收拾我了,我命薄的很,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啊?” “知道经不起,就消停儿的,老实点,不然”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微微扬起的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美得不可方物。 翎钧只觉得自己心,像是漏跳了几拍,再一次觉得,柳轻心这样的一个女子,根本就是一个稀世珍宝,若能有幸留在身边,定然是一辈子都不会无聊的那哱承恩,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有这样的宝贝,都不知珍惜,真是死都活该的很! 柳轻心麻利的把翎钧腿上的两处伤,也一一治完好,敷了药,待看着药效差不多发挥作用了,帮他把止疼的银针摘下。 原本翎钧还觉得,并不会当真跟柳轻心说的一般好效果,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遭罪,却不想,银针拔下之后,竟真是半点都不痛的,顿时,便忍不住啧啧惊奇了起来。 “嘿,女人,你给我用的这是什么神仙药?这破皮割肉的,都感觉不到疼” 翎钧往旁边柳轻心放药的盒子里看了看,发现那药,只是些褐色的粉末,完全看不出配方来,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方便把药方写一份给我么?以后,我出门在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我管这药叫金疮药,我师父也管它叫‘贼药’,刀伤剑伤,摔伤,脓肿,用它都有效。” 对这药的效用,柳轻心并不掩饰或者私藏,笑着从旁边拿过洗净烤干的棉布来,一边给翎钧包扎伤口,一边跟她说起了这药的起源,“最早时候,这要是飞贼们的私藏,至于到底是什么人研制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我听我师父说,有飞贼入屋抢劫,遭主人家围打致伤,不得逃窜的,便会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藏起来,将这种药敷于伤口,至多盏茶时间,就可消痛止血,在复之前时候行走如飞本事,你若是需要,我便给你配几副带着,不是我小气,不肯给你方子,而是这药里面,有许多药材用量严苛,调配起来也是复杂,一个不当心,用了不合适的药材,或者调配不匀了,非但不能起效,还会对身体有害!” “贼药?这名倒是有趣!你师父还跟飞贼有交往呢?” 翎钧只是觉得这药好用,想要自己随身带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却不料,竟还从柳轻心这里,听到了跟这药的趣闻,“不过说真的,这么好用的东西,若是能配给军队,打起仗来,可得少死好多人呢!” “倒也谈不上有交往,只是我师父脾气颇为古怪,在她的眼里,所有的生灵,都只有病人和不是病人之分,善恶好坏之类,她从不深究时日久了,便是什么人都认识了一些,许多得她妙手相救的,就都跟她成了朋友,有什么偶然得到的奇特药方,都会送来给她,讨她个欢喜。 想起自己的师父,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转移了话题,“若是打仗,这药的确是能救不少人性命的,但因配置起来太过复杂,许多随军的大夫,都没这本事,与其让兵将们冒风险。倒不如” “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战场了,你愿跟我同行吗?” 出生贵族世家,看惯了明争暗斗,翎钧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识人辨人的好手,他抬头看了一眼柳轻心,便是知道她所言非虚,并不是心疼配方,不肯告知他人,才故意这般说话,“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你在,我就可以安心,可以度过一切灾难痛苦,可以女人,你说,你会不会就是帝都城外山上道观里的老道士所说的,我这辈子的福星?” “是不是你的福星,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只要熬过今晚,你没死,你的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给翎钧把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敷了药,几处严重的,使干净的棉布包了,柳轻心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翎钧闲聊起来,“不是我打击你,就你受的这伤,没个年半载的修养,别说是上战场,就是跟人比划拳脚玩儿,都得输得跟孙子似的!消停儿的养着罢你!要是真有朝一日,朝廷打算讨伐宁夏,收拾哱承恩了不用你叫,我就是女扮男装,也得去当随军大夫去!” “你可别!” 听柳轻心说,要女扮男装的混进军营,参加讨伐宁夏的战役,翎钧本能便感觉到自己心里,被什么给揪了一下儿,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道,“你个女人,跑去男人堆儿里,凑什么热闹!就不怕让人发现真实身份,吃了大亏去!你要真是想在朝廷讨伐宁夏的时候,参与其中,介时就给我写一封信,我给你弄个合适又安全的身份,带你同去!” 虽然不知道翎钧是个出身什么厉害家族的身份,但只凭他的言辞谈吐,柳轻心就能大约判断出来,他家里的地位,该是要比哱承恩家里的那种,据守一方的“土皇帝”,要高的多的,嗯,当然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翎钧的家里,对宁夏哱家的敌意说是不共戴天,都怕是犹有不及的,“那就先多谢了!到时候,我一准儿不给你丢脸,一准儿,让你多多立功!” 晚上,翎钧吃了一些柳轻心让厨娘特意给他煮得米粥,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翎钧在山上多日,全靠啃树皮,喝泥水充饥,肠胃伤得厉害,再饿,也不敢吃多,这一点,他懂柳轻心觉得他可怜,没好意思在他面前吃美食,就陪着他一起,喝了一碗粥,吃了些腌菜,就算是把这一顿,给搪塞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到半夜的时候,翎均突然发起了烧来,全身滚烫,额头都热得能当暖炉用了。 一直没敢睡,守在他旁边观察情况的柳轻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一沉,便忙不迭的把早就准备在一旁的,晚饭之后才调制出来的藿香正气水,使棉花沾了,给他塞进了肚脐里面。 术后发烧,是人身体自保的消炎反应,当真论起来,应该算是好事,但事无绝对,过犹不及,发烧发得厉害了,也会把人的脑子烧坏,让人变成傻子柳轻心当然不希望翎均这个自己的病人变成傻子,不然,就算她是救下了他性命,让他活了,也是没甚意义了 “我顶着恶臭,费劲儿巴拉的的给你把烂肉都切掉,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收拾成个快正常的人了,你可别变成个傻子啊,不然,我可白忙活了!” 柳轻心一边唠叨着,一边去旁边,倒了半碗烈酒过来,沾湿了手里的棉花,就给翎均往手心擦了起来,“我可还盼着以后,你能好起来,带兵去讨伐哱承恩家老窝的时候,能带上我一起去呢!” 唔一一 昏睡中的翎均,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旁的,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吟,像是要回答柳轻心的说话一般凑巧。 柳轻心勾唇一笑,手底下更加力忙活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这个自称翎均的男子,有些小小的可爱,就好像很久之前,自己施救过的一个得了绝症的孩子,明明希望那么渺茫,却依旧不弃希望,而那孩子的坚持,到最后,也的确是换来了康复,换来了新生,希望翎均,也可以这样 一夜无眠。 翎均虽然一直在发烧,但这烧发的温度,却被柳轻心控制的很好,刚刚高于人的体温,可以起到杀菌消炎的作用,又不至于,把他的脑子烧坏。 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升起,翎均也悠悠醒转过来,睁眼,目光遇上因为熬夜,而脸色有些不好,生出了淡淡一抹黑眼圈的柳轻心,微微一滞。 “你守了我一夜?” 片刻沉默之后,翎均便是回过了神儿来,唇瓣微启,顾不得口渴,就用自己嘶哑的声音,跟柳轻心问了这么一句。 “你是我的病人,作为大夫,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见翎均醒过来了,柳轻心不禁心中一喜,起身,去旁边的小桌,到了一杯白水,端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腰身使力,扶着他半坐了起来,“来,喝点儿水,发了一夜的烧,先润润嗓子再说话,我可不想,治好了你的外伤,又治你的嗓子!” “谢谢。” 柳轻心的体贴,让翎均觉得心里一暖,险些就沉迷在了她的美好里,但下一刻,她扶他起身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奶香,却是刹那间,就把他又拉回了现实。 她是哱承恩明媒正娶的妻子。 虽然现在,她已经从哱承恩的家里,偷逃出来。 却依然是改变不了她已嫁作人妇,还生了一个孩子的事实。 他不该想得太多,确切的说,是不该想入非非 她是个大夫,她出手救自己性命,也只因为她是个大夫,狠不下心,对一个伤患置之不理,他不该多想 真是可惜。 如果当时,他再强硬一些,坚持一些,不择手段的毁了她跟哱承恩的婚事,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如今,他未娶,她却是已经嫁了就算他可以说服自己,不介意她是有过婚配,有了孩子的人,他的家里,却是注定不会同意,让他迎娶一个她这样的女子的 虽然,她依旧美好,虽然 恨未逢君未嫁时。 “嘿!想什么呢你?!” 见翎均喝完了水之后,就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发起了呆来,柳轻心颇有些不解的拧了拧眉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烫,没再发烧,这家伙不是烧坏了脑子,只是纯粹的在发呆而已,还好。 “没,没事儿,就是突然觉得,让你为了我做这许多有些太过意不去了” 被柳轻心这么一唤,翎均便是回过了神儿来,脸上微微一红,忙别过了头去,看向了闭合着的窗户,“那个能开下窗户么?这屋子里,有些热呢” “你只是刚起身来,才觉得热,忍一会儿,散了热气,就会好了。” 给翎均往背后垫了一个软枕,柳轻心便端着已经空了的水杯,跳下了软榻,“你歇着罢,我去让厨娘做些好吃的早饭来你昨儿晚上已经喝了一顿粥,肠胃也差不多养过来些了,今天,就可以少吃一些面食,嗯,阳春面,你喜欢吃不?” “阳春面是什么面?” 对饿久了的人而言,吃东西,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为了果腹的本能。 俗话说的,越饿越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用医学的角度来看,人饿的越久,饿的越厉害,身体缺失的营养就会越多,身体缺失的营养越多,就会越对能提供那些营养的东西,渴求越大,说的通俗点儿,就是越馋。 “没吃过?” 见翎均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儿里,都带了“馋”光,柳轻心不禁一笑,反问了他一句,“你家里,不是地位颇高的官宦人家么?真竟连阳春面这么普通的饭食,都没吃过?” “没吃过!我跟老天保证!听都没听过!” 翎均一边说着,一边本能的吸了吸口水,那嘴馋的可爱样子,一下子就把柳轻心给逗乐了,“女人,你,你真还在这里站着啊?!你,你不是说,要去让厨娘,给我做阳春面么?你倒是去啊!” 很快,一碗在柳轻心指导下的阳春面,就在几个厨娘的忙活下出了锅。 这时,柳轻心才是知道,这在她想来,再简单不过的一道面食,在这里,真的是没有的,刚才,翎均说他没吃过,也没听过的话,不是哄她开心的。 “没想到,我这煮鸡蛋都会煮破的人,也能假冒一回好厨子!” 柳轻心自嘲的笑了一下,从厨娘的手里接过了放面碗的木制托盘,转身,径直往后院里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感言 首先,感谢亲们对雪已完结文《千金谋》的支持,然后,再对亲们支持新文《良医》的举动,表示真诚的感谢。 今天,《良医》就要上架了,雪也距离拥有大神之光,更近了一步,在以后的更新中,雪一定努力写好,不辜负亲们的支持。 码字不易,雪还要上班,所以不敢承诺亲们,每天更新非常多的字数,但即便是这样,也依然要厚颜无耻的跟亲们请求,支持正版,正规订阅 的收费标准并不过分,就算雪日更一万,一个月更三十万,亲们正规订阅,也只有几块钱,打个出租车,甚至都不够起步费钱,但,这对雪的支持,却是很大的,不为钱,为的是认可和支持,有亲们的订阅,编辑大人才能给雪以合理的评价,从而安排较好的推荐,让更多的亲们读到雪写的书。 谢谢。 此致 天听雪敬上i)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娇妻良医到半夜的时候,翎均突然发起了烧来,全身滚烫,额头都热得能当暖炉用了。 一直没敢睡,守在他旁边观察情况的柳轻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一沉,便忙不迭的把早就准备在一旁的,晚饭之后才调制出来的藿香正气水,使棉花沾了,给他塞进了肚脐里面。 术后发烧,是人身体自保的消炎反应,当真论起来,应该算是好事,但事无绝对,过犹不及,发烧发得厉害了,也会把人的脑烧坏,让人变成傻柳轻心当然不希望翎均这个自己的病人变成傻,不然,就算她是救下了他xg命,让他活了,也是没甚意义了 “我顶着恶臭,费劲儿巴拉的的给你把烂肉都切掉,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收拾成个快正常的人了,你可别变成个傻啊,不然,我可白忙活了!” 柳轻心一边唠叨着,一边去旁边,倒了半碗烈酒过来,沾湿了手里的棉花,就给翎均往手心擦了起来,“我可还盼着以后,你能好起来,带兵去讨伐哱承恩家老窝的时候,能带上我一起去呢!” 唔一一 昏睡中的翎均,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旁的,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吟,像是要回答柳轻心的说话一般凑巧。 柳轻心勾唇一笑,手底下更加力忙活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这个自称翎均的男,有些小小的可爱,就好像很久之前,自己施救过的一个得了绝症的孩,明明希望那么渺茫,却依旧不弃希望,而那孩的坚持,到最后,也的确是换来了康复,换来了新生,希望翎均,也可以这样 一夜无眠。 翎均虽然一直在发烧,但这烧发的温,却被柳轻心控制的很好,刚刚高于人的体温,可以起到杀菌消炎的作用,又不至于,把他的脑烧坏。 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升起,翎均也悠悠醒转过来,睁眼,目光遇上因为熬夜,而脸se有些不好,生出了淡淡一抹黑眼圈的柳轻心,微微一滞。 “你守了我一夜?” 片刻沉默之后,翎均便是回过了神儿来,唇瓣微启,顾不得口渴,就用自己嘶哑的声音,跟柳轻心问了这么一句。 “你是我的病人,作为大夫,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见翎均醒过来了,柳轻心不禁心中一喜,起身,去旁边的小桌,到了一杯白水,端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腰身使力,扶着他半坐了起来,“来,喝点儿水,发了一夜的烧,先润润嗓再说话,我可不想,治好了你的外伤,又治你的嗓!” “谢谢。” 柳轻心的体贴,让翎均觉得心里一暖,险些就沉迷在了她的美好里,但下一刻,她扶他起身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奶香,却是刹那间,就把他又拉回了现实。 她是哱承恩明媒正娶的妻。 虽然现在,她已经从哱承恩的家里,偷逃出来。 却依然是改变不了她已嫁作人妇,还生了一个孩的事实。 他不该想得多,确切的说,是不该想入非非 她是个大夫,她出手救自己xg命,也只因为她是个大夫,狠不下心,对一个伤患置之不理,他不该多想 真是可惜。 如果当时,他再强硬一些,坚持一些,不择手段的毁了她跟哱承恩的婚事,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如今,他未娶,她却是已经嫁了就算他可以说服自己,不介意她是有过婚配,有了孩的人,他的家里,却是注定不会同意,让他迎娶一个她这样的女的 虽然,她依旧美好,虽然 恨未逢君未嫁时。 “嘿!想什么呢你?!” 见翎均喝完了水之后,就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发起了呆来,柳轻心颇有些不解的拧了拧眉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烫,没再发烧,这家伙不是烧坏了脑,只是纯粹的在发呆而已,还好。 “没,没事儿,就是突然觉得,让你为了我做这许多有些过意不去了” 被柳轻心这么一唤,翎均便是回过了神儿来,脸上微微一红,忙别过了头去,看向了闭合着的窗户,“那个能开下窗户么?这屋里,有些热呢” “你只是刚起身来,才觉得热,忍一会儿,散了热气,就会好了。” 给翎均往背后垫了一个软枕,柳轻心便端着已经空了的水杯,跳下了软榻,“你歇着罢,我去让厨娘做些好吃的早饭来你昨儿晚上已经喝了一顿粥,肠胃也差不多养过来些了,今天,就可以少吃一些面食,嗯,阳春面,你喜欢吃不?” “阳春面是什么面?” 对饿久了的人而言,吃东西,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为了果腹的本能。 俗话说的,越饿越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用医的角来看,人饿的越久,饿的越厉害,身体缺失的营养就会越多,身体缺失的营养越多,就会越对能提供那些营养的东西,渴求越大,说的通俗点儿,就是越馋。 “没吃过?” 见翎均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儿里,都带了“馋”光,柳轻心不禁一笑,反问了他一句,“你家里,不是地位颇高的官宦人家么?真竟连阳春面这么普通的饭食,都没吃过?” “没吃过!我跟老天保证!听都没听过!” 翎均一边说着,一边本能的吸了吸口水,那嘴馋的可爱样,一下就把柳轻心给逗乐了,“女人,你,你真还在这里站着啊?!你,你不是说,要去让厨娘,给我做阳春面么?你倒是去啊!” 很快,一碗在柳轻心指导下的阳春面,就在几个厨娘的忙活下出了锅。 这时,柳轻心才是知道,这在她想来,再简单不过的一道面食,在这里,真的是没有的,刚才,翎均说他没吃过,也没听过的话,不是哄她开心的。 “没想到,我这煮ji蛋都会煮破的人,也能假冒一回好厨!” 柳轻心自嘲的笑了一下,从厨娘的手里接过了放面碗的木制托盘,转身,径直往后院里走去。  r1152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娇妻良医柳轻心刚刚把手里药碗交给了迎上来的厨娘,便见姜嫂从外边儿一小跑着进来,身后,跟了那个她昨天才见过的药商,周老二。 “药抓回来了?” 看了一眼已经到了自己面前,跟自己行礼的姜嫂,听她应了,柳轻心才颇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周老二,勾唇一笑,态和气的跟他问道,“周掌柜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要跟奴家商议么?” “回夫人的话,药都抓好了,周掌柜那里的碾药器具坏了,新的还没做回来,奴婢怕耽误了老爷用,就先抱了回来,顺定了一套器具,打算自己磨碾,算着时候,该是不多会儿,就能给送来了。” 姜嫂是个做事细致的人,所以,柳轻心给了她一定的采购东西权限,每个月五十两银的杂用,买什么东西,哪里支出了,都记下账来,月底核算,多退少补,“奴婢特意跟人打听过了,这卖药具的掌柜,是常年给各大药坊都供应器具的,所有器具,都是依着规矩做的,工艺jg良,货真价实,唯一不好,就是出货慢。” “刚才,也是凑巧儿了,有家医坊不开了,去退之前订购,还没有取货的一套工具,让奴婢给遇上了奴婢跟那掌柜的讲了下价儿,那掌柜的听说,咱们要新开的医坊,以后少不得从他那里定器具的,便把那套做给旁人的新器具折了下价儿,五折卖给了奴婢。” 说到这里,姜嫂稍稍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才又继续往下说道,“原价是二十两银,折完价之后是十一两半,奴婢又让他给抹了个零头,十一两整因这东西给得便宜,那掌柜的说不给送货,一会儿,奴婢放下了抓好的药,就带上两个婆一起,去他铺里把器具都搬回来!” “你瞧着办罢,晌午时候,需要给老爷换药,别耽误了就行。” 柳轻心随口应对了姜嫂一句,便把目光重新转向了已经走到自己近前,约莫有五步远处的周老二身上,“周掌柜?” “周某是来给夫人致歉的,器具损坏,没备用的,给夫人造成麻烦了。” 周老二先是跟柳轻心行了个礼致歉,然后,不及她答复,便自己站直起了身来,说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来意,“夫人昨ri吩咐的各类药材,周某已经都备好了,不知夫人何时有空,去查验一番?” “我家夫君受了点儿伤,这几天怕是不适合去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虽懂些药材医理,这刚刚生了孩,才出月,也是不甚合适去” 稍稍停顿了一下,柳轻心佯装无意的,拿眼神的余光,打量了一下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周老二,见他一直低垂着头,的确是一副有事说事的模样,没有眼神乱瞟,打着说事儿的机会,探听自己家里的事情,才是稍稍放心了些下来,跟他说起了正事,“不若这样,周掌柜你先核算下价钱,我把货九成儿的钱款先付给你,占你仓库几天,等我这边儿使人打得药柜好了,我夫君也能下地行走了,再去你那里验货取货?” “钱倒是小事儿!周某只是担心误了夫人使用!昨儿你家婆跑去周某那里抓药,药方,可是把周某给吓了一跳呢!” 说到这里,周老二稍稍停顿了一下,往旁边儿看了下两个忙活着打扫院的婆,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了柳轻心,“周某也算是略懂药理的,夫人昨儿使人抓得那副药让周某颇有些看不懂了呢不知,可方便请教?” “医药之理,向来少不得jg研推敲,周掌柜即是感兴趣,咱们谈谈也无妨,屋里请。” 柳轻心知道,自己开的那个方,会让大部分的大夫看不明白,却是没曾料到,药商周老二,会是第一个跟自己来请教的,“王嫂,去沏点儿好茶来,我和老爷,要跟周掌柜探讨医理。” 翎均明显不是懂得医理的人,但柳轻心却是相信,他一准儿能“装”好自己博多才的夫君,帮自己撑起门面,虽然连她自己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会这么没有理由的相信翎均,但,事到临头了,她还是本能的决定,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了! 进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儿,让周老二微微一愣,抬头,见柳轻心一副无所谓的样,便强压下了疑惑,继续跟着她往里屋走去。 疑惑这种东西,从来都像是弹簧,越压得厉害,就会反弹起来的越高,而且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适用的很,这会儿,当然也不例外。 进到里屋,见到仰躺在窗边软榻上,几乎被包裹成了粽的翎均,周老二心里的疑惑,顿时,便更多更大了起来,“这位就是” “这是我夫君,翎均。” 浅笑着给周老二介绍一下躺在床上的“自己的夫君”,柳轻心便紧一步到了翎均所躺的软榻旁边,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样,然后,接着说道,“夫君,给咱家医坊供药的周掌柜来了,我扶你起身来,打个招呼,如何?” “好的,娘。” 听柳轻心唤自己“夫君”,翎均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得像是要飞到天上去,踩着云彩翻几个跟头才能表达,这心情一好,自然而然的,演技也就好了起来,“我这会儿的这难看样,于理,是不该见客的,唉,真是要让以后的生意伙伴笑话了” 在柳轻心的搀扶下,翎均由之前躺坐的姿势,换成了几乎坐直起来,扭头,看了看周老二,客气的冲着他笑了一下,温尔雅的跟他打起了招呼来,“周掌柜好,昨ri还听我家娘提起过你,不曾想,今ri就有幸,跟你见上了!我们这初来乍到的,以后,还少不了烦你多帮衬呢!” “翎掌柜实在是客气了!周某也是自幼研习医理药理之人,昨ri,有幸得见了夫人使下人去抓得一副药的药方,想了许多时候,也没能想懂,翻书查找,一直闹腾到半宿,也没弄明白了” 说到这里,周老二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偷眼瞧了一下翎均,见他颜se不变,依旧是笑呵呵的,才是继续又往下说道,“周某天赋一般,却是天生了一副倔强骨头,遇上自己想不明白,看不明白的东西,就会睡不着觉原本想昨儿半夜就来请教,走出了家门儿,便是感觉了不妥,回去之后辗转反侧,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合半下儿眼,这不,今儿一早,夫人使了家中下人又去抓药,周某就” “勤勉好是好事,但因为这个,而损害自己身体,就是不美了。” 得了柳轻心的眼神儿,翎均便是明白,对这个周老二,自己是该怎么应对,冲着他客气的点了点头,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柳轻心的身上,把这自己不是“专业”的事儿,交给了她来解释,“娘,你昨儿让家里下人去周掌柜那里抓了什么药?真竟让周掌柜这般” “我就抓了一点儿给你敷伤口的金疮药呐这,也不能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方罢?” 对翎均的表现非常满意的柳轻心,在周老二看不到的角,不自觉的给了翎均一个夸张的笑容,然后,慢慢的站直起了身来,扭头,看向了周老二,“周掌柜,我昨儿写方使人去抓的那副药,你是哪个地方看不懂了?” “夫人使人去抓的那副药,一共是十六味,其中,雄土鳖四钱,胆南星五钱,血竭五钱,没药八钱,微炒的马钱九个,龙骨钱,南红花五钱,川羌活钱,螃蟹骨钱,当归钱,净一两,口防风五钱,白芷五钱,升麻五钱,菖蒲钱,川穹四钱,这没错儿罢?” 见四下里,就只有他们个人在,周老二便是放松了一些,往翎均躺着的软榻旁边走近了一步,便继续跟他问道,“这十六味药里面,哪一样都不像是药引啊,这这不合常理啊!” “药引是黄酒,或者人的口水,前者适合广泛使用,后者嘛,疗效较之前者更好,只是大量使用的话,怕是随便什么人,也都没法儿做到的才是” 扭头,看了一眼正用讶异眼神儿看着自己的周老二,柳轻心不禁一笑,半点儿都不私藏的,把这药方里,他理解不了的事情,“解释”给了他听,“我夫君是在从外边儿回来的上,遭了山匪抢劫,身上受了诸多刀伤箭伤,骨头也裂了两根,我在上遇了他时,他已受这重伤有些时候了,考虑到他失血颇多,再不尽快止血,就会有xg命之忧,所以,我就一边儿给他擦洗伤口,一边儿让家里下人去你那里,抓了这副药回来,给他使用因前些ri,我生产的时候,让人备了些黄酒家里,就没再让人去额外购买,害周掌柜一夜未眠,真是罪过”r1152娇妻良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ps:躬亲感谢安梦语亲,秦珞亲,笑容不是亲,蚊香升起亲的打赏,么么哒~ “药引子是黄酒或人的口水?” 柳轻心的答复,让周老二微微一愣,继而,便双目圆整,兴奋的险些蹦高起来,“我的个天呐!我怎就没想到呢!妙方!果真是妙方!我周老二活了三十多岁,有生之年,能听闻此妙方,真是,真是下一刻送了性命,也值当的了!” 学医之人,尤其是好大夫,都是非常较真儿的,不过,像周老二这么较真儿的,也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柳轻心自己就是个较真儿的人,所以,这会儿见着了一个比自己还爱较真儿的,而且也是学医的人,本能的,就对他言语和气了起来,“周掌柜真爱开玩笑,不过就是一个药方罢了,哪就至于严重的,能让人‘朝闻道,夕死可矣’了?听周掌柜这说话,该也是对医药颇多见解的,若是不嫌弃,日后,就常来家里喝茶,咱们一起多多讨论医理药理” 听柳轻心邀请周老二常来家里玩耍,翎均这名义上是她夫君,实际上却是只能对她心生暗慕的人,哪里受得了? 当下,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对她的这般行为,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柳轻心是大夫,翎均的病,又是她亲自经手医治的,心里自然清楚,他的心肺没有受伤,这会儿,也没有灌着凉气,更没喝水,于理,不可能突然就咳嗽的这么厉害起来,扭头。见他正在偷偷儿的给自己使眼神儿,顿时便明白,他这是要让自己注意说话。一会儿,他要有事情交待自己。让自己尽快把这个周老二打发滚蛋。 虽然不知翎均是打得什么主意,但出于对他的本能信任,柳轻心还是选择了遵照他的意思,脸上神色一变,佯装尴尬的回头看了周老二一眼,便客气的对他下了逐客令,“既然周掌柜已经弄明白了自己想知道,奴家就先不留你下来喝茶了。我家夫君的这情景,你也见了不若,待我家夫君身子康复了,咱们改日再聚?” 柳轻心的这逐客令下得颇不客气,却是言辞有理,让听得人半点儿都生不出厌烦来,再加上翎均在一旁装得有模有样两人一唱一和,竟就让这在场的周老二,忍不住心底羡慕起来,直叹自己家里的婆娘是个只会花钱的败家货。跟人家家里的娘子一比,完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使下人送周老二出门去。柳轻心便折返屋里,跟翎均问起了,刚才他阻止自己邀请周老二常来家里作客的事儿,“那人一看就是喜医好药,对医理药理颇多见解的,你干嘛不让我请他常来家里探讨啊,翎均?”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 翎均知道。自己不希望这个周老二来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在吃醋,不希望柳轻心跟除了自己之外的男子。交往过密,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半点儿异样,以防让柳轻心发现了自己的想法,不肯搭理自己了,“换句话说,以后,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镇子里的时候居多,我就算是能偶尔在办事的时候经过,也不可能久留你就不想想,你一个妇道人家,经常约周老二那么个大男人来自己家里作客,会不会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口舌是非?你就算不给自己想,也该给那个还只会吃奶的小家伙想想罢?难不成” 后面的话,翎均没说,但偏就是这样的欲言又止,效果,远比他直接说出来,要好上万倍,而且,还不会破坏他跟柳轻心之间的亲密。【】 听翎均把因由说完,柳轻心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翎均说的没错,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妇道人家,“夫君”又不经常在家,如果总是邀请男子进门,不管是因为什么,时日长了,都难免要招惹口舌。 这是这个时代的思想决定的,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扭转。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努力适应,活着,好好儿的活着,未来,才有希望。 这句话,是她已故的师父说的,她一直铭记于心。 “我记下了,翎均,谢谢你,刚才,是我太糊涂,太意气用事了。” 由衷的跟翎均致谢一句,柳轻心浅笑着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看向了他的眼睛,“你刚才说以后,也会偶尔过来,是不是真的?” “我可是你‘夫君’,不经常出现一下的话,不是太假了么?而且我也的确是经常被家里遣来南方办事的,偶尔顺路经过一下,来给你撑撑门面,蹭你几顿饭吃,不也是” 被柳轻心这么一盯,翎均这向来做事冷静的人,也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脸侧过旁边儿去,躲闪起了柳轻心的眸光,“你都唤我‘夫君’了,我这当‘夫君’的,还能不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照应你一下儿?” “那我可以让小宝叫你爹爹么?” 柳轻心想了一个月,也没能给刚出生的小娃儿,想个能让自己喜欢的名字出来,索性总得有个称呼唤他,便先给小娃儿起了个小名,凑合着叫着,这“小宝”,就是那小娃儿的小名了。 “小宝?哦,你是说那个小娃儿罢?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虽然这孩子没有他的血脉,却因有幸,是柳轻心所生的而让翎均爱屋及乌的觉得,他也不是非常的不讨人喜欢,尤其是这会儿,柳轻心又说,想让他给这小娃儿当爹爹这种一下子就光明正大的沾了柳轻心便宜的好事儿,顿时就让翎均心情畅快了起来,“你是我‘娘子’嘛!你生的小娃儿,当然该叫我爹爹!” “你肯答应,这可真是太好了!” 听翎均想都不想,就答应下了自己的请求。柳轻心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瞬间,便落了地。“原本我还担心,小宝长大些以后。会因为没有爹爹,而遭人欺负,你肯当他的爹爹可真是可真是” “你还没给孩子取名?昨儿,我听奶娘说,孩子是不是都一个多月了?!” 不及柳轻心把后边儿的话再说出来,翎均便开口打断了她,转移了话题。 他不想听到哱承恩这个名字,尤其不想。从柳轻心的嘴里听说。 当然,若是有朝一日,讨伐诏书上面写着,取哱承恩项上人头,以安国家社稷什么的,他还是很乐意看到,并亲自去执行的。 “没呢我想了好久,一直没能想出来个叫着妥当,自己又听着顺耳的,这不。就先取了个小名儿,叫小宝了” 柳轻心自己也知道,她这个当娘的。是有多么的不称职,孩子一个多月了,还连名字都没取,整天使个随便想出来的小名叫来叫去,可知道归知道,真让她取,她还真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要不你这个当爹的。发挥下聪明才智,赐他个名儿?” “依着我说。就叫常洛!天格木,地格木。人格木,三才皆为木,取个温厚平顺,如何?” 翎均稍稍想了一下,自己掰着手指数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了头来,跟柳轻心建议道,“人生在世,所求不过一个平安喜乐,岁月静好,你也是看过大家世族腌臜事情的人,想必,也不想让他再入泥泞,过些崎岖难行的求名夺利的日子了” “呦,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不出,你还博学多才的,懂些命相之术呢?” 翎均给小宝取的这个名字,颇合柳轻心的心意,虽然,她并不懂什么生辰命相之术,但听翎均说,取义是“温厚平顺”,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不过嘛,这名儿听起来倒是不错呢,得了,就叫这个名儿了!” “那可不!以后,我要是遭我爹嫌弃了,被赶出家门来,就来这小镇里投奔你,没事儿的时候,去你药铺门口摆个测字的摊子,当个江湖骗子去!” 听柳轻心又趁机找茬儿挤兑自己,翎均也不跟她恼,只笑着回了她一句玩笑话,便放松了身子,哼着小曲儿,舒服的眯起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与柳轻心共处的悠闲日子来,于他而言,能拥有这样的生活,便是一种莫大的奢侈所喜之人在侧,不用担心姨娘和兄弟们的陷害和阴谋,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 “就你这样的,还能当得了江湖骗子?不是我挤兑你,江湖骗子,那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当的!” 笑着调侃了翎均一句,柳轻心便又站起了身来,帮他掩了一下被子,就准备往门外走去,“中午想吃点儿什么?我让厨娘准备菜去嗯,你可得多吃点儿,下午给你换药,有可能会疼,没劲儿的话,可吃不住” 听柳轻心说,下午给自己换药,“有可能”会疼,翎均之前还惬意的脸色,霎时间大变,忙不迭的睁眼,看向她去,想跟她求证,却发现她正在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明显是一早儿就算准了,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 上当了! 确切的说,是又上当了! 这可恶的女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不过是跟他相识了两天都不到,她是怎么做到,对他这么了解,这么准确无误的,掐住他的软肋的?! 噗嗤一一 翎均的反应,让柳轻心一下子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美得国色天香。 “你啊!真是我的我可说你什么才好!” 看着柳轻心笑得花枝乱颤,开心的不行,翎均也是瞧着她没了脾气,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选择了“认命”,“你想吃什么,就让厨娘做些什么罢,我不挑食,酸甜苦辣都能吃,倒是你,昨儿熬了一夜,得吃些滋补调理的才行,可别我的伤好了,却把你给了累趴下了” “不会,我可是大夫来着,要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还不得被你给笑话死!” 柳轻心笑着又看了翎钧一眼,便转身快步走出了门去,待绕过了墙角,才背倚墙垛儿,手抚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不知是得了什么魔怔,刚才她扭头看翎钧的时候,竟突然心跳加速起来,而且,莫名其妙的就觉的翎钧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最好看,最养眼的一个。 而实际上,翎钧这个要个头没个头,要模样没模样,单眼皮,塌鼻梁,皮肤偏黑的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算是个英俊的人不但算不得英俊,连一般,都只是勉勉强强才能卡上标准的! 恢复了一下心情,等自己的心跳稍稍缓了一些,柳轻心才站直起身子来,移步出了后院,直奔厨房而去。 午饭有三个肉菜,两个素菜,一个汤,外加几样点心。 厨娘们知道自己家老爷回来了,又是身上受伤,需要吃些滋补调养的东西,便是各显身手,把自己最拿手的菜,每人都做了一道出来,用来讨自己家老爷和夫人欢喜,奶娘的饭食,依旧是照着柳轻心吩咐的,月子饭的规制做的,炖肘子,鲜鱼汤,样样不少。 刚出生才一个多月的小宝,哦,当然,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常洛,饭量比一般这么大小的孩子,要大的多,奶水足量,为寻常人家孩子两个都是有余的奶娘,在这里住着,喂他一个,都时常觉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事儿,奶娘于氏跟柳轻心禀报过了一回,柳轻心也通情达理的让人牙子又领来了几个奶娘,供自己儿子挑选,却是不料,除了最初柳轻心选定的那个奶娘,小宝一个其他的奶娘都不接受,别说是吃奶了,抱都不肯让人抱,更有甚者,到后来被折腾的烦了,一泡尿,湿了那伸手想接他的奶娘一身。 无奈之下,柳轻心只得把这再选奶娘的事情作罢,让厨娘时常熬些米汤备着,如果奶娘的奶不够他吃,就给他加喂些米汤顶饱。(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ps:躬亲感谢媚眼空空亲,刀把师太亲,糗人sk范亲,野洲之恋亲,且听风云叹亲,傲世疯少爷亲的打赏,么么哒~ 翎均有伤,被包得像个粽子,吃个面,还能勉强凑合着,吃米和菜可就有些强他所难了 看着被放在了他面前小桌上的饭菜和一大碗米饭,翎均本能的,便拧紧起了眉头,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柳轻心这,该不会又是这可恶女人,要用来收拾他的罢?这这也 “怎么,不合你口味?” 柳轻心并没想太多,端起自己的碗,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不解的看向了只盯着她看,不动手拿筷子的翎均,“你这人,真是难伺候!跟你问想吃什么,你就说,不挑食,什么都吃,这会儿,饭菜做好了,端上来了,你这只看不吃,又是几个意思?!想吃什么,你就只管说嘛,我再使厨娘去给你做,就是” “你有没有试过,把自己包成我这样的粽子,然后看着一桌子美食,却下不了手的糟心?” 看了柳轻心一眼,翎均便是知道,她只是忽略了自己没法儿吃这事儿,而不是故意收拾自己,脸色一塌,伸出了自己受伤比较轻,却也包了好几道棉布条在上面的手,在柳轻心的面前晃了晃,故作委屈的跟她问了一句,“面可以放在桌子上,用筷子卷起来送到嘴里,筷子拿不好,也能卷的起来,这米和菜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吃呗?” 经翎均这么一说。柳轻心才是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到离谱的错误。 早晨时候,翎均能不用人帮忙。就自己把早饭吃了,那是因为早饭。她让人做的是阳春面! 使筷子一卷,就能送到嘴里去的! 而这午饭米饭,炸茄丁,松子玉米,肉沫碎粉厨娘们怕翎均这病人不能活动,需要卧榻修养,早晨积食,就把所有的菜。都尽可能的往小往碎里做 也难怪翎均只看不吃,这么小,这么碎的东西,就是手没受伤的正常人,都得筷子使得好的,才能夹得起来,他这咳,可不就是,只能看,不能 “这可不是我吩咐厨娘做的!我只说。让她们做些自己拿手儿的菜来,没想到” 想到了这个问题的柳轻心,忙不迭的出声辩解。不希望翎均误会了,觉得是她在故意使坏,收拾他这个不能自理的人,“我以自己的人格起誓!我” “我没说你是故意的。” 看着柳轻心一紧张,就红了脸的可爱样子,翎均顿时便觉得,自己也不是非常的饿了,暗叹一句,所谓的秀色可餐。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了,脸上的“可怜”样子不变。心里完全彻底的打定了主意,要用这事儿赖上柳轻心。让她对自己“负责”,“‘娘子’我饿” 柳轻心本就心软,觉得是自己失误了,才让翎均吃不着饭,这会儿,又听了他可怜兮兮的跟自己喊饿,顿时便觉得,更加愧疚了起来。 让厨娘再做,少说也得半柱香的工夫。 可翎均这里,哪里像是还能忍得住那么长时间饿的? “要不我喂你吃?” 柳轻心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翎均,一番犹豫之后,突然,一个既能不浪费这桌菜肴,又能让翎均不饿肚子的,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这好罢!” 心里暗爽,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让柳轻心觉得自己轻浮,翎均像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能扛得住”美食的誘惑,“被逼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事急从权!厨娘不知我伤势,把饭做成这样麻烦‘娘子’你一下儿,总比把我饿死了,白费‘娘子’救我这条命回来的忙活好!” 翎均的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艺术。 首先,把自己肚子饿得不行这“无奈”抛出去,不让柳轻心当自己是个登徒子,对自己留下坏印象。 然后,又把没法儿自己吃饭的这事,归于厨娘不知自己受伤的程度上,不然柳轻心自责,或者对厨娘们不满。 再然后,还把柳轻心喂自己吃饭这事儿,说成是“事急从权”,而非旁的,不然她对此心生抵触。 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还“不经意”的感激了柳轻心对他的救命之恩,让柳轻心听到,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值得她信任! 是人都爱听好话,只不过,这各自爱听的好话,种类不同而已。 柳轻心,自然也不能免俗。 翎均这么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说出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如他所愿的起到了想要的效果,哄得了柳轻心高兴,欢欢喜喜的拾起他面前的碗筷,就开始给他喂起了饭来,一口饭,一口菜,细心至极的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把嘴里东西咽下去了,才再继续给他喂,看他吃的太着急,有些噎着了,还会给他盛汤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来得又太快,让翎均一下子就不适应起来,嘴里吃着东西,心里谋划着要怎么做,才能让这种幸福,一直延续下去,这辈子都能时时享受,以致于三心两用,常常就一个不当心,就噎着了自己,或者咬到了舌头一顿饭吃完,竟是噎住了不下五次,咬到舌头,不下七次! “想吃肉,你就直说嘛!晚饭,我让厨娘给多做点儿!” 柳轻心是大夫,以前的时候,也是经常会给自己不能行动的病人喂饭,所以,并不觉得,自己给翎均喂饭这事儿,是有什么值得不好意思的,更不会往旁的地方去想见他不是噎着,就是咬到舌头,本能的,就想要逗他一逗,看他被自己挤兑之后,糟心又拿自己没法子的样子,“要不咱晚饭加道清炒口条?” 翎均的反应速度极快,不然,也不可能在母亲家里没权没势,父亲又不加青眼的情况下,安然活到现在,被柳轻心这么一挤兑,半个呼吸都不到的工夫儿,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佯装愠怒的给她顶了回去,“我不当心,咬两下舌头,你都要挤兑我两句,你说你这女人,真就这么狠心,连我这么个重伤在身的人,都不肯放过呢!你才是猪呢!” “哎,我就欺负你受伤不能动啊,啧,对了,就是这眼神儿,我怎就这么喜欢看,你这想要捏死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呢?” 朱翎均的糟心样子,一下子就取悦了柳轻心,她勾唇一笑,侧身在跟他一张小桌之隔的地方坐了下来,端起自己的碗,一边儿继续挤兑翎均,一边儿心情极好的吃起了饭来,“你瞧瞧你,受伤了,动不了罢?哎呀,可真是可怜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我神医妙手,不用你在这榻上窝那么久,就你这伤,没个十天半月,你也别想爬起来啧啧,是不是很糟心?看着我就恨得牙痒?别这样吹胡子瞪眼的嘛,你还能咬我啊?” “不行,我是回民。” 翎均虽然是男子,但常年跟家里姨娘和兄弟们勾心斗角,也是不自觉的就练出了一副伶牙俐齿,这会儿,让柳轻心挤兑的厉害了,本能的,就回了她一嘴,有深意,却又没直白的把话说明白了,需要人推敲的来。 听翎均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柳轻心不禁一愣,往自己的嘴里又送了一口米,嚼了两下儿,才是蓦地明白了,他这里面的意思! 自己挤兑他,说他还能有本事咬她了不成,他说,他是回民回民不吃猪肉,这不就等于是在说,她是猪?! 这个混蛋! “你!你给我等着!” 柳轻心从来都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这一下子被翎均给挤兑了,哪里能答应?当下,就威胁起了他来! 她是个有医德的大夫,不会那病人的性命儿戏,却不等于她就会大方的轻饶了翎均这个给她“下套”,还真就把他给套住了的人! 听柳轻心在自己这里“吃了亏”,表示要收拾自己,刚刚还在得意的翎均,顿时便跨下了脸来,他是病人,柳轻心是大夫,她要是想收拾自己那可真是太轻松加愉快了!自己这是不是就叫,乐极生悲? “哎,翎均,你知道么,我家乡那边,有句话说的特别适合形容现在的你。” 见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把翎均给吓着了,柳轻心的心情,顿时便好了起来,往自己的嘴里又送了一筷子米,就笑着逗起了他来。 “什么话?” 这时翎均想的是,认怂,肯定是不行的,砍头不过碗大个疤,就算是挨收拾,疼得撞墙,也绝对不能让柳轻心看不起自己 恩,当然了,她说什么,自己都顺着她,把她哄高兴了,让她不记恨自己,饶了自己,不能算是认怂。 对,就是这样! 翎均这样说服着自己,并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最明智不过的方式,一来,可以把柳轻心哄高兴,让她不记恨自己,不给自己小鞋穿,二来,也能维持住自己的面子,让自己能在柳轻心面前,以后都能抬起头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ps:推荐我家轻心的文文《嫡妆》,书号3320469,有书荒,觉得完全不够看的亲,可以去采采哦~ 翎均没有发现,他现在考虑事情的中心,都在柳轻心身上,所以,也就没能清楚的认识到,于他而言,这时的柳轻心,到底是有多么重要,多么无可替代。 当然,这种不知,也只是暂时。 “不作死,就不会死,恩,对,我家乡里,很多老人,都经常说这话出来,告诫年轻人,不要胡作非为,别干什么都只凭着自己一时欢喜,不顾后果的。” 翎均的“示好”,让柳轻心一下子就硬不住了表情,唇角一扬,就笑了起来,“就比如你罢,你明明知道,一会儿吃完了午饭,我就要给你换药,还偏来招惹我,气我,你这不是自己找的要让我寻机报仇,狠狠的收拾你么?旁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是不是有点儿” “我走过的地方,也算不少了,怎从来都没听过,你说的这句俗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翎均比谁都明白,所以,这会儿,听柳轻心跟自己问,就不怕一会儿,她给自己换药的时候,挨收拾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更换话题,不让她在这么危险的想法上面“逗留”,以防,她越说越觉得有理,越说越觉得该收拾自己等吃完了午饭,她给自己换药的时候,真就依着所想,把这事儿,给执行了! 柳轻心不笨不傻,确切的说。是比一般的女子,还要聪明了若干倍,真可能听不出来,翎均的真实意图? 知他是当真怕了被自己“报复”,消停儿的选择了服软,便也收了继续逗他的心思。顺着他所引得方向,改换了话题,“大明朝这么大呢!你能走过山南海北,还能连每座城里的犄角旮旯,大街小巷,也都一一不落的,都去溜达过一趟?就算退一万步讲,你打出生开始,就光剩下到处溜达着走路了你敢说。你在每一座城里,都跟当地上了年纪的老者们,闲聊谈话过?” “这,的确是没有的。” 见柳轻心顺着自己的意思,改换了话题,翎均不禁舒了口气,暗叹着“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继续跟她闲扯了开来。“女人,我记得。我爹曾跟我说起,你外公家,是周庄的望族,姓沈的生意人,是么?” “只是生意做的还不错,又对当地的其他百姓颇多关照。有些威望罢了,也不能算是望族那么夸张的罢?” 柳轻心并不十分了解这个身体原主的家庭情况,仅限所知的一点儿,也只是从翠儿的嘴里偶然听到,又加了自己猜测。所得出来的大约概念,但她知道,古代君主,重农抑商的想法由来已久,商人的生意做得再好,再大,也一定要低调谦逊才行,不然一准儿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虽然,这会儿跟她说话的这人,是翎均,是她觉得可以信任的人,但,事无绝对 翎均的家里,至不济,也是得皇帝信赖仰仗的官宦世家,往最倒霉里说,万一,翎均睡觉说梦话,把不该说的事情瞎说了,让旁人知道了去,告诉给了正缺钱花用的隆庆皇帝知道,对她外公家里,沈家,极有可能,就会是灭门之祸了。 她是对沈家人没什么感情不假,但就之前,听翎均所说的,沈家因为她的事情,不惜跟哱家反目,众目睽睽之下,要求哱承恩开棺验尸这点,沈家,也是值得她柳轻心维护,值得她思虑周全,谨言慎行。 “也是,再怎么有钱,也只是个经商世家,家里没出文臣武将,想要成为望族名门,太难。” 在翎均想来,从小到大,几乎可以算是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住在沈家的柳轻心,该是对沈家这个娇惯她,比娇惯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厉害的家族,美言颇多的才是,却是不料,这一巴掌马屁拍出去,竟是拍在了虚处,没起到半点儿想要的效果不说,还愣是把自己已经想好了的,后面要跟柳轻心闲聊的话题,给硬生生拍断了! 再往下,该怎么接着聊? 总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外公家罢! “有钱么我觉得,也不是很有钱的罢!反正,以前出门儿的时候,总能听到旁人说,我外公家有钱什么的,但真是长时间住在家里,就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个事儿了!” 在柳轻心看来,生于世间,装怂,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跟那些嚣张招摇,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相比,还是那些会装怂的人,日子过得更滋润,更平顺,更舒服面子什么的,从来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有的时候,讲究的多了,反而会招惹麻烦,甚至让人没命,“我外公,整个儿就是一老抠门儿,家里人,每顿饭几碗米,多少菜,都是有明文规矩的,正妻,一日三餐,每顿一荤一素,米两碗,侧室,一日三餐,午晚一荤一素,早只有一素,米一碗,婆子丫鬟什么的,只能等自己主子吃完了,搭上一碗白米,吃剩下的啧,全全然论起来,好像还真就是我这个外孙女儿,是个例外了,每顿跟着外公一起吃,两荤两素一汤,米还是管饱的” 柳轻心并不知道沈家的日子,到底是怎么个过法儿的,但出于对沈家的保护,她张口就编纂出了一套“沈家的规矩”来,说给了翎均听,这种事情,说好听了,叫勤俭节约,说不好听,也不过就是抠门儿,总也不至于污了沈家的名声儿,害他们招惹麻烦的。 自古仇富者众,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中饱私囊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尤其是一国皇帝这种面子比里子重要的人,要是如此。 不说旁的,单是以她柳轻心的学识,上数至三皇五帝,下算到明清末代,上下几千年,还真就找不出一个,能接受的了自己国家里面,有人能“富可敌国”的! 富从来都不是什么罪过,但若是“露富”,甚至是“炫富”,那八成儿,就该离麻烦上身不远了! “看来,老人们常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真是不假。” 听完柳轻心编的“故事”,完全不作他想的翎均,深深的吸了口气,对此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么说来,你出嫁的时候,沈柳两家给你的陪嫁,也不是真像世人所传的那样,多得可以铺地十里的罢?” “铺地十里?啧,说这话的人,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翎均,你自己不会使脑子想想,十里,是有多长么?那么长的嫁妆队伍,就算里面装的,都是棉被铺盖这样的不值钱玩意儿,得多少银子?沈家和柳家加起来,做一年生意,刨去本钱,才能进多少两银子?” 在古代,重男轻女,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想法,富贵人家,哪怕是大到了皇亲国戚,对自家要外嫁的姑娘,也都不会太过大方,虽然,也有给出嫁姑娘配上丰厚彩礼的,但十里红妆,却从来都只是个撑门面的说法,并不会当真实现,就算是皇帝嫁公主,史料有载的,最多,也只有二百多抬嫁妆,折合马车,一百二十八乘而已。 换句话说,柳沈两家外嫁柳轻心这个姑娘,所给的嫁妆,真的是许多公主看了,都要羡慕嫉妒恨的,不然,当初也就不用只从里面挑出金贵的随身带着,其他的,全都放入一处新建的仓库,使纯金打造一把门锁,将金钥匙,交给了她手里保管。 “我可是个姑娘!俗话说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给我搭个陪嫁,使上两家人忙活一年的收益,翎均,你是不是太高估我这盆水的份量了?” 柳轻心从哱承恩给她买的那处宅子里偷跑出来的时候,带上了自己手里的所有银票,房契,店铺印信,当然,那把金钥匙,也是不例外的但带出来了归带出来了,对她的嫁妆有如此丰厚的这事儿,她却是不能对外承认,即便她这会儿面对的人是翎钧,也一样,“不说旁的,将来,你有了要出嫁的女儿,后院里还有一大群儿子孙子,目光炯炯的盯着你,看你打算要给出多少嫁妆去,你会舍得,给那女儿陪嫁上十里红妆么?” “那要看,那女儿是谁生的。” 翎钧稍稍想了一下柳轻心的话,沉默片刻,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当然了,如果我未来的女儿,长的像你这么漂亮,性格好,又讨人喜欢,莫说只是十里红妆,就是二十里,三十里,只要能让她在婆家过的好,我也是舍得的。” 翎钧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表示,如果自己将来,能跟柳轻心有一个女儿的话,自己会如何如何,但在柳轻心听来,却就完全误解了意思,以为他这是在借机拍自己马屁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光嫁妆好有什么用?总也得遇到的人,的的确是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才能是后半辈子,真真的有着落要我说,富贵人家是非多,官宦世家未必和,与其总想着,要让自家姑娘少吃苦,多享福,倒不如就教会她一门能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在夫家受了欺负,至少也能有个自保。” 想起已经死透了的,这个身体的原主,柳轻心不禁唏嘘,她娘家,外公家,倒是给配了不少嫁妆来着,结果,又如何呢?要不是自己恰巧来了这里,恐怕,死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生于世间,父母相陪走过前半生,夫君子嗣,相伴度过后半生,林林总总的算起来,除了自己,没人能陪伴走得完整,要我说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说完这番话,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请笑着抬起了头来,看向翎钧,“这世道,说公平也不公平,说不公平,也分对谁,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你虽是男子,这话也是同样适用的。”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本能的便认真思考了起来,许久,才缓缓的抬起头,与她对视,而这时,他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截然不同之前,一种由心而发的欣赏和敬佩,溢于言表。 “我可真是没想到,你一个商贾世家出身的女子,竟是能通晓这般许多读书人,都未必能明白的道理,轻心,不是我讨好夸赞,若你为男子,恐怕外安邦。内定国,都是不在话下的!”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伸了自己受伤不重的那只手起来,用食指沾了一点洒在外边的水,在桌子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出来。然后,抬头看向了柳轻心,“让家里下人,去找镇上最好的银匠来,给常洛打一把有这个纹样的长命锁,让他一直随身带着,如果将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遇上什么危险或者为难。就凭着这把锁子,最近的去找城守和城守以上的人只要不是大到了谋反,都可以得到帮助我得到消息之后,也会尽快赶来” 有些事,不需要问的太清楚,尤其是对无权无势,又没能力自保的人而言,知道的越多。往往死的越快,柳轻心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翎钧不直言告诉自己其中因由,定然是有他的道理,至于,这道理到底是什么,他不说。自己也没有必要问,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了,自然会明说出来,而非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遮遮掩掩。 好好的记下翎钧所绘的图样,柳轻心便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送进嘴里,便用手抹了他蘸了水画在桌子上的东西,收拾碗筷,端起木质托盘,向门外走去,“你且休息一会儿,待我去跟下人安排好了你说的事情,就来帮你换药,这几天,常洛是越来越能吃了,一个奶娘,完全喂不饱他之前,我使人牙子又领来了几个,他也没一个喜欢的,说是过了今儿晌午,还会再领几个过来,也不知道,他能相中的这才一个多月,就这么能吃,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要我说,你就去找他现在的奶娘,问问那奶娘家里,有没有旁的姐妹或者亲戚,也是干这行当的,如果有,就让她把人领来,说不准,就能挑到合适的。” 听柳轻心为常洛能吃,奶娘的奶不够发愁,翎钧便帮他出了一个主意出来,“我家里也曾有弟弟是跟他一样嘴叼的,找了一百来号奶娘,都没能挑下人,后来,他之前的那个奶娘便出主意说,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也是在做这行的,不若就让她来试试,结果不曾想,她的那个妹妹来了之后,还真就一下子得了我那弟弟的欢喜,两个人一起,费劲儿扒拉的,才总算是给我那弟弟喂到了一岁零七个月,断奶。”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会儿,我便去找那奶娘,跟她问问这事儿。” 稍稍想了一下翎钧所说的这种可能,柳轻心不禁恍然大悟,每个人的奶水,味道都是不同的,小孩子的嘴刁,尝的出来,遇到自己不熟悉的,难免排斥,而如果,第二个奶娘跟他原本的奶娘姐妹或者亲戚,体质相近,年幼时所处的环境又是类似,极有可能就会出现,两人所产的奶水,也颇相似,甚至相同。 她以前,怎就没想到这个! 真是白费她还是个大夫! 自己发愁的事情,极有可能马上就能解决,只让柳轻心的心情,一下子就锦上添花起来,扭头,冲着翎钧浅浅一笑,以示感激,“下午喝茶的时候,吃什么点心?我让厨娘去准备。” “都好,要你喜欢吃的就行,我不挑食。” 回眸一笑百媚生,这是这一刻,翎钧再看了柳轻心回头对自己笑时的感慨,一个愣神儿,待在恢复神志,屋子里,哪还有柳轻心的身影? 自嘲一笑,轻轻地摇了几下头,闭眼,向后倚在了软枕上,轻叹道,“道长说,我此行是福不是祸,看来,是又应验了女人,这辈子能遇上你,我也算是不白活了!” 柳轻心把装碗筷的木制托盘随手交给了迎上来的婆子王嫂,便径直往位于前院的铺子里走去。 刚才,姜嫂来禀报,已经带人去把工具搬回来了,准备要磨药,跟她问询需要注意些什么,她告诉姜嫂,先去把抓回来的草药都用铡刀切碎成半指长的小段备用,待自己跟翎钧一起用过了午饭,再来指点他们继续,让她们也不要着急忙活,该吃饭就吃饭,活儿只要想干,就没有干完的时候。 正常来说,她使姜嫂去抓的那副药,全都切成小段儿,用不了多少时候,决不会耽误她们三人吃饭,待她自己吃完了,再来指点她们研磨药粉,也是足足够时间调制药粉,给翎钧换药的。 只是,有个意料之外,便是翎钧自己拿不了筷子吃饭,她先喂了他,又自己吃,耽误了些许。 “夫人。” 见柳轻心来了,三个婆子忙站起身来,给她行礼。 因所有工具都是新搬回来的,需要刷洗,三人怕耽误了柳轻心使用,便各自分工,交替吃饭,把工具洗刷干净之后,又使布子擦干了,在通风的地方晾着,柳轻心来的这会儿,她们刚刚好把药材依着柳轻心吩咐的,切成了半指长的小段儿,堆放在了一张干净的毛草纸上,还没来的及准备其他。 进门,看了一眼被洗刷的干干净净,放在通风地方晾着的各式工具,柳轻心便是知道,连姜嫂在内的,这三个婆子,一准儿是没能好好吃饭,光顾着忙和他吩咐的事儿了。 心里略有愧疚,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勾唇一笑,跟她们三个说了一句,“你们三个,办事儿也是仔细,以后,就在铺子里帮忙收拾药材,不用回后院去做杂事了,月俸我先每人给你们涨二两银子,待以后,你们能认全所有药材了,就给你们涨到每人二十两。” 一个月,赚二十两银子,这可是许多男人出去做苦力,都未必能赚到的数量,说句不好听的,一些小本生意,在街头巷尾摆摊子卖零碎玩意儿和吃食的,毛利能一个月赚二十两银子的,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像她们这样的婆子,除了会伺候人,便再没了什么技艺在身的,这样高的月俸,就更是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梦的。 “谢夫人,奴婢一定好好做事,力求达到夫人满意,尽早识遍所有草药。” 三个人里,姜嫂的反应最快,在听了柳轻心的这句许诺之后,便忙不迭的跪地跟她谢恩起来。 另外两个婆子见她行礼,才是回过神来,也忙学着她的样子,匍匐在地,跟柳轻心感恩许诺了一样的话出来。 “都起来吧。” 柳轻心并不喜欢有人跟她这样行大礼,虽然,她已经在这里有些时候了,但二十多年的习惯,却是难改,“我这就教着你们研磨药粉,你们都好好的记下来步骤,以后,在前面铺子里帮忙,是要经常用到的。” 因翎钧马上就要用到这些药研磨调配的药粉,不能耽搁,这一次制作,柳轻心就全凭了自己动手,没让三个婆子帮忙。 三个婆子都想做一个月赚二十两银子的活计,在旁观摩,自然也就格外用心,柳轻心这完整的一遍做下来,她们已是都记了个七七八八,稍候再自己动手尝试一下,就差不多能完成了。 “这样,就完全做好了,我去给老爷换药,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一下,用过的器具,需要重新冲洗干净,用布巾擦一下,放到通风的地方晾干。” 柳轻心把研磨好的药粉装进旁边的小盒子里,盖上盖子,便站起了身来,扭头,往来时的方向而去,“姜嫂,收拾好了这里之后,你来一趟后院,我有别的事情要使你去做。”(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ps:推荐朋友柚子的书《宠女》,书号3279153,亲们可以去戳戳哦~ 经过半天一夜的恢复,翎均的伤口,已经在柳轻心说配的金疮药效用下,完全止住了出血,开始生长新的皮肉。 心里暗自感慨了一句“身体好,才是真的好”之后,柳轻心便从一旁里拈起了银针,在蜡烛的火苗儿上烤了,扎上了给翎均止痛的穴位,用烧开后又放到温凉的水,帮他擦洗起伤口来。 要让新药起效,就得把伤口周边的血渍和旧药擦去,这清理,也是一门大学问,重了,会扯裂伤口,让前一天的恢复全都白费,轻了,擦洗不净,新涂洒上去的药,效用发挥不到极致,还有可能让已经干了的血渍长进肉里,留下难看的血疤和斑点。 而这种事情,对柳轻心这样的一个,可以算是在行医方面,有严重强迫症的人而言,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翎均身上的伤口颇多,其中,大腿和小腹上的几道比较浅的,已经完全愈合,可以不用再上药了,清洗出来,等结痂自然退下即可柳轻心这当大夫习惯了的人,只顾着埋头做事,完全没有注意,此时,半躺在软榻上的翎均,已经全身紧绷,脸红如血 昨日,被柳轻心捡回来的时候,他伤势严重,随时有可能伤重不治的“撒手人寰”,再加上,柳轻心给他擦洗施治的时候,又不能完全,也没有必要止住他所有地方的痛感,他没心情,也没力气来得及对柳轻心萌生情愫 心无杂念,自然不会臆想其他。而现在,他身上痛得轻了,又是对柳轻心有了“意思”还怎么可能,不往歪里去想,不 “恢复的不错!再养几天,你就可以下榻出门儿。去院子里溜达了!” 对所发生事情全不知情的柳轻心,在给翎均换完最后一处伤口的药之后,便面带笑意的站直起了身来,抬头,见他满脸通红,顿时一愣,以为他是又发烧了,便忙不迭的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脸怎红成这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冷得不行?!咦也不烫啊你这” “我,我要小解!” 生怕被柳轻心发现,自己是身体有了“不良”反应的翎均,忙不迭的出声回答,试图引开她的注意,把这让他尴尬至极的事情掖过,“你。你去使下人,帮我拿个夜壶来!” “啧。我当多大个事儿呢,给你紧张的脸红心跳成这样。” 吃喝拉撒睡,是个活人,就避免不了,对柳轻心这当了许多年大夫的人而言,就更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笑着瞧了一眼翎均,便笑着转身,出了门去,“等会儿啊你,我给你拿来。” 夜壶拿到软榻边儿上。柳轻心这早就习惯了照顾病人的好大夫,便准备要给翎均这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帮忙,哪能料,她的这个举动,霎时间就把翎均给吓着了,忙不迭的伸手一挡,就抱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向后退了足有半步远去。 “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要小解的么?!躲什么啊!” 对男女之事,完全就没有概念的柳轻心,见翎均突然神经兮兮的向后躲了起来,不禁一愣,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我又不是满身刺儿的刺猬,还能扎着你了啊?!” “你,你背过身去,我,这事儿,我,我自己来就行!” 听了柳轻心的这句话之后,翎均的脸色,顿时更红得厉害了起来,尴尬至极的咳嗽了两声儿,就寻了个托辞,让她转身去,给自己留个下台,“我我你这么瞧着我,我,我小解不出来!” “哧,矫情不矫情的,昨儿本姑娘给你擦洗身子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容易害羞的?昨儿,你倒是跟本姑娘说,你要自己擦洗啊!” 不屑的白了翎均一眼,柳轻心便遂了他的心愿,丢下他自己在屋里,自己转身出了门去,“我去瞧瞧常洛,你自己慢慢折腾,不用着急,恩,要是尿床了,记得在我回来之前,自己唤婆子进来,把被褥床单换了!” 柳轻心给翎均换药的这段时候,连姜嫂在内的三个婆子,已经把前面铺子里的,所有加工药材的器具都刷洗了干净,擦干晾上了之后,就又商议着分了工,开始忙活着打扫这处三层高的门面。 柳轻心到来的时候,姜嫂负责打扫的最顶上一层,已经完全收拾妥当,正在忙着冲洗抹地的布巾,打算洗干净,晾晒了之后,就去后院寻柳轻心,听她的吩咐。 其实,姜嫂原本计算的时间,是该刚刚好的,只是事有意外,翎均突然闹了那么一出儿,把柳轻心提前“赶”出来了,这才使得这其间,有了这么一丁点儿的小误差。 “哎呀,夫人,你怎自己跑过来了,奴婢这正打算着,洗完了手上的这块抹布,就去后院儿里听夫人吩咐呢!这么冷的天,出门儿过风口,怎也不记得穿个斗篷,这要是染了风寒,奴婢可怎么担待的起!” 见柳轻心只穿着一件小袄,就从后院儿里出门儿,穿了好几道风口来这前边的铺子里寻自己,姜嫂顿觉心里“咯噔”一下儿,忙不迭的迎上前去,用自己的身子帮她挡着风,招呼她进了铺子里面,顺手儿,把燃着木炭的火盆,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夫人一会儿交待完了事儿,就先在这儿烤着火等一会儿,奴婢去给夫人取斗篷过来穿上,再出门儿也不迟的!” 柳轻心自不能说,自己是被翎均那想要小解,又不好意思当着自己面儿解决的人撵出来的,毕竟,在旁人看来,那是他夫君,她这个当“娘子”的,照顾重伤在身的夫君,乃是合情合理不照顾,才是奇怪的很! 她跟翎均不是真正的夫妻,却是得给旁人营造出一种,他们恩爱非常的错觉,所以在柳轻心这后知后觉的人,佯装,仍然是一种很费心力的事情,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得万分小心,以防出错,招人怀疑。 “老爷的脾气急,你该也是能瞧出来的,他那人啊,想起个什么事儿来,就得立刻给他办了,不然呐唉,咱先不说这事儿了,姜嫂,咱这镇子上,有没有什么靠谱儿的银铺,或者手艺好的银匠啊?老爷说,想给小宝打个像样的长命锁”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顿了顿,瞧姜嫂的反应,知道是一准儿有的了,才又继续说道,“老爷是见过市面的人,做工不精良的东西,一准儿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你去寻工匠或者银铺的时候,一定要十分仔细,手工钱贵点儿不要紧,要是做得不好,把老爷给惹恼了,直接给摔了可就不值当的了,明白么?” “夫人尽管放心,奴婢在这镇子上活了小半辈子了,哪家铺子手艺精湛,哪家铺子东西物美价廉,都是了若指掌,给小少爷打长命锁,这可是个大事儿,奴婢晓得轻重的。” 听柳轻心这么一嘱咐,姜嫂便是明白,接下来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做了,索性,现在这铺子还没开门营业,东家信得过自己,什么事儿都吩咐自己去做,对自己来说,也是个好事儿,只要自己用心,能把东家吩咐的事儿都办妥当了,自己的这饭碗,也就等于是保住了! “奴婢记得,夫人前几天说,等寻着工夫儿,要使银匠打一副纯银的针出来使用” 用最快的速度,洗好了自己手里的抹布,晾好,姜嫂起身擦干手,小跑儿着去给柳轻心取回了斗篷来,临要出门儿去寻银匠了,又停下了步子,回转身来,跟柳轻心问了一句,“夫人看,是这次一并让银匠打了,还是等下回再说?” “你找好了银匠,就带他过来,详细事宜,我亲自跟他交代,银针早晚都要打得,就一起了罢。” 翎均都不详细说明的事情,定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柳轻心已经大约观察明白了姜嫂口风严密,做事严谨,但,多一事,终究不如少一事,“你去的时候,顺道儿去趟钱庄,兑些新银子回来,咱不用银铺的旧银子,这人手过那人手的,脏得不行。” 姜嫂领命而去,算着时候,该是很快就能回来,柳轻心懒得前前后后的跑,也不愿意让外人进她住的后院里面,干脆就继续在姜嫂给她搬得椅子上坐着,一边烤火,一边让人去西院,唤了她儿子的奶娘过来。 柳轻心虽然没给人当过娘,但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不少猪跑的,所以,在养育小宝这个儿子方面,还是相对于旁的第一次当娘的人而言,更称职不少,比如,之前还没救翎均回来的时候,每天,她都会拿出至少一个时辰来,跟他玩耍,说话。 照顾小宝的,除了奶娘之外,柳轻心还安排了两个婆子,主要就是帮奶娘带小宝之类的事情,但小宝那孩子不喜欢亲近人,除了他的奶娘之外,就只肯让柳轻心这个亲娘抱,旁人一沾身,就会嚎啕大哭,以致于那两个婆子,除了洗刷打扫的杂事,就再也做不了旁的。(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因小宝这孩子喜欢粘自己喜欢的人,奶娘去趟茅房的工夫,他醒了,找不见奶娘或者柳轻心了,都得嚎啕大哭,震得屋梁上都往下掉灰,所以,就养成了奶娘走到哪里,都会抱着他的习惯,上茅房,只挑他睡着的时候,急急忙忙的去,然后急急忙忙的再回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这会儿,奶娘来见柳轻心,自然也是不敢放下小宝,只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他抱着,生怕他吹了冷风着凉,小宝也不闹腾,被包成了茧子似的,也依旧乖乖的让奶娘抱着,进了屋门,像是闻到了柳轻心身上的香味儿了,才是蓦地瞪大了眼睛,扭着身子,挣扎出了两只小手儿,闹腾了起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瞎闹呐,夫人在旁边儿呢,你抓伤了她,她可该不喜欢你,不抱你了!” 跟小宝相处的久了,奶娘也是摸着了他的“软肋”,虽然,他还是个只会吐泡泡的孩子,寻常里,也不跟柳轻心这个娘相处很久,但对柳轻心,他却是粘得厉害,自己吃喝拉撒睡的伺候着,也只能勉强排在柳轻心之后,而这第一和第二的差距,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大。 听奶娘说,自己再闹,柳轻心就该不喜欢自己了,小宝顿时就消停儿了下来,收回胳膊,瞪大了眼珠子,嘴里吐着泡泡,四下里找寻起她的身影来,俨然就是一副十成十的好宝宝模样。 柳轻心就在旁边,听到了,也看到了小宝的反应,忍俊不禁的勾唇一笑,就紧一步上前,把小宝从奶娘的怀里接了过来。“来,乖儿子,给娘抱抱娘看看。一天都没见我家小宝了,小宝长大点儿没了?” 当然。柳轻心说这些话,并没指望小宝这才刚满月子的孩子能听明白,她只是看了他之后,就忍不住欣喜,就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罢了。 被柳轻心接到了怀里的小宝,嚣张至极的朝着奶娘吐了个打泡泡,就好像,是要跟她示威。告诉她,他娘,柳轻心,一准儿不可能像她说的一般,不喜欢自己,不抱自己了一般这幼稚可爱的举动,也是惹得柳轻心一乐,越发就看着他顺眼起来,抱在怀里,亲一下。再亲一下,总也喜欢不够一般。 “夫人,今天早晨时候。小少爷天还没亮就饿醒了,奴婢给他喂了一次奶,没饱,就又为了半碗米汤,然后才是睡了夫人待奴婢,一直都是极好的,奴婢也很是感激,可可小少爷这才一个多月呢,就这么能吃了。奴婢怕只凭着奴婢一人之力,没法儿喂小少爷到断奶呐” 瞧柳轻心正逗小宝玩得开心。奶娘不禁犹豫再三,末了。终是忍不住,壮着胆子,把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人牙子那边儿还是没有消息么,夫人?” “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事儿的,只是,啧,一见着了小宝,就全给忘到脑后了。” 听奶娘这么一说,柳轻心才是蓦地想起,自己唤她来,是为了跟她问询,家里有没有姐妹或者亲戚,也是做奶娘这行的,如果有,就让她把人找来,给小宝试试,而非把小宝抱来,跟她玩耍,“你家里,有没有亲戚也是做奶娘的?刚才,老爷跟我说,旁人家有跟小宝这么嘴刁的孩子,是这么找着妥当的人的,我打算,也试上一试大不了就是他不依,成不了事罢了,若是能行,不就是赚着了么” “奴婢家里,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姐姐已经回去了月事,做不了这活儿了,两个妹妹里,倒是有一个,上个月才生了孩子的,夫人若是觉得可行,奴婢就去问问她,想不想赚这银子。” 奶娘在这里好吃好喝,除了哄小宝之外,就再不用做旁的事儿,月俸高,住得舒服,穿得还好,在她想来,这样的好差事,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她那妹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没道理拒绝的才是但想归这么想,替人做决定这种事儿,她还是不能做,所以,跟柳轻心说的时候,她也只能表示,去跟她那妹妹商议一番,让她来试试,如果成,自然是皆大欢喜,她也能又舒服不少,如果小宝挑不中,那便是等于,她那妹妹没福分,享不了这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怨不得她这个当姐姐的不提携。 “你酌情的去办罢,待遇跟你现在享的一眼,如果小宝能挑中她,就直接让她留下,跟你睡一个屋子就得了。” 听奶娘说,她家里有一个妹妹,是上个月生得孩子,柳轻心不禁一喜,一边儿跟奶娘应答着,一边儿伸手,戳了戳小宝的脑门儿,跟他教训道,“你这臭小子,瞧瞧你,给我惹多少麻烦,让我多操多少心,嗯?我跟你说,就你这么不听话,挑嘴,懒得像头小猪的吃货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我这么个好脾气的娘,换了别人,一准儿早就给你扔了!” 对柳轻心说的,要扔了自己的这事儿,小宝完全就是一副“打死我都不信”的样子,那有趣的神色,让什么人看了,也想象不出,他只是个才刚刚满月的孩子。 “对了,老爷刚才给小宝取了名字,叫常洛,以后唤他,就尽量这么叫,让他自己多多习惯,别等哪一天,老爷心血来潮的的唤他一声儿,他都不知要答应,可就不好看了。” 伸手,又戳了戳小宝的脑门儿,柳轻心便抱着他站起了身来,将他交还给了奶娘手里,自己活动着腰身,在屋子里随意走动了起来,“这小子,长得可真快,这才一个多月呢,就能这么一小会儿,给我把手臂压麻了,要是一直这么个长法,再长上几个我哪里还抱得动!” 柳轻心想着独自待在屋子里的翎均,怕他有伤在身,没法儿“照顾”好自己,想回去问询下他的情况,又怕姜嫂找好了银匠,很快就会回来,自己又要再跑来一趟。 大冬天,西北风跟后娘扇耳光似的啪啪的吹,像她这身体这样,刚刚出了月子,身子里的寒气还没驱散干净的,自然,就更是怕冷的很,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猫在屋里,不要出门儿才好的自然是 正在柳轻心犹豫,是先回去看看翎均,还是再等一会儿,待姜嫂把银匠找了来,自己跟银匠交代完了,再回去后院儿的档儿,一声极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发呆。 来人,是之前给她引见奶娘和婆子的人牙子,引着人牙子进来的,是负责前院扫洒的婆子杨嫂。 “王婶儿又带了几个奶娘过来,给小少爷挑选,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夫人。” 杨嫂态度恭敬的朝着柳轻心行了个礼,才跟她禀明了事情。 杨嫂比其他人来的都晚,是柳轻心指了两个婆子去给奶娘帮忙之后,发现人手不够用,又让人牙子送人来给自己挑的,人长得比较壮实,说话的嗓门儿也大,柳轻心选中她,就是看上了她有力气,等明年开春,天暖和了,她在自家院子里种上草药,有她,也能方便搬搬抬抬的。 “这么冷的天呢,让她们先都进来屋里罢,小宝太小了,不敢出去,呛了风,染着风寒,可就麻烦了。” 柳轻心这当娘的,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儿子还小,不能出去吹了冷风凉着,在其次,才是到了自己,“再说,我这刚出月子,也怕风着呢王嫂,你往炭盆里再多加几块儿炭,这风也太厉害了,开个门的工夫儿,都能带进凉来真不知今年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一个江南,都快冷得赶上北方了!” 杨嫂应声而去,被柳轻心安排,以后都在铺子里做事的王嫂,也忙小跑着去取了几块木炭回来,投到了火盆里面,拿火钳拨了,给屋子里增温。 柳轻心拎着自己的椅子,往一边儿让了让,顺手拖了另一把椅子到炭火盆旁边,冲着奶娘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跟自己一起,到炭火盆旁边坐下,“这天儿天冷了,你把小宝也抱过来烤烤火,一会儿进来的人,身上肯定都带着凉气,可别给他冰坏了。” 小宝比一般这么大的孩子重,柳轻心抱上一会儿,就会压得手臂酸麻,奶娘虽是要比柳轻心有力气的多,但也是架不住抱得时间久了。 这会儿,听柳轻心说,让她抱了小宝做到炭火盆旁边烤火,便急忙忙的答应了一声儿,快步上前,毫不犹豫的,就坐了下来,趁机,用自己的双腿撑住小宝的份量,歇息起自己已经有些酸了的两条手臂来。 奶娘抱着小宝,在炭火盆旁边坐下没多久,通往外边儿的门就被重新打了开来。 人牙子带着七八个脸冻得通红的奶娘,鱼贯而入,见了柳轻心和被奶娘抱着,在炭火盆旁边取暖着的小宝,忙态度恭敬的,跟他们两个行礼问安起来,“夫人好!小少爷好!”(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嘴刁的小宝,在一一看过,闻过人牙子带来的十几个奶娘之后,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一个都没挑中不说,还撒了最后一个奶娘,一身一手的尿。 柳轻心心疼儿子,怕她带着湿的尿布,会捂出疹子,便忙不迭的让奶娘把她抱走,带回西院去,洗澡,换干净的衣裳和不湿的尿布,当然,作为赔礼,她也拿出了十两银子,交给了人牙子,说是让她带那个婆子去把衣裳洗了,至于,那人牙子是打算怎么跟那个婆子来分这钱,她就不打算细问了。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她只是个用人的外行人,没必要管的太宽。 人牙子虽没得到介绍人的佣金,却是得了柳轻心的打赏,心情也是不错,在跟柳轻心问了,还是让她继续找人之后,便千恩万谢的,带了那十几个没被挑中的奶娘走了。 “小宝啊小宝,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呐!” 无奈的叹了口气,柳轻心以手抚额,慢慢地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想到后院里面,还有一个比小宝这孩子还难哄,还矫情的,额头上的青筋,不禁鼓了鼓,“都去忙你们的罢,我在这歇会儿,等姜嫂带着银匠回来,交代完打制长命锁的事儿,我就回后院去了,老爷受着伤呢,身边总没人照料着,也不是个事儿。” 听柳轻心这么说完,婆子们便是知道,自己不该再在这里碍她的眼了,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儿,便个子向她行礼告退,忙活自己的活计去了。 柳轻心又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姜嫂才带着两个银匠,大步小量的从外面赶了回来。 “夫人。这两位,便是咱镇子上手艺最好的银匠了。” 恭敬的冲着柳轻心行了个礼,姜嫂便指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银匠,给她介绍起来,“这位长得高些的,姓金。这是擅长打制头面首饰,七八年前,曾帮咱镇子上唯一一个被选上秀女的张家二小姐,打过一套首饰,据说,连当时的皇帝陛下,都夸赞她跟那套首饰相得益彰,宛若天成。” 介绍完了姓金的银匠,姜嫂稍稍顿了顿。见柳轻心还在看着自己,等自己继续说,便又往旁边让了一步,指着另一个又矮又胖的银匠说道,“这位长的富态的银匠,姓顾,祖上曾是御用的匠师,因祖辈也不会讨好上司。而遭到贬斥,迁到了咱们这个小镇定居。他这是擅长打制纯银的工具,现如今,还时常有京城的大夫,不远千里的跑来,找他打制各种针灸用的银针,奴婢想着。像老爷和夫人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一般的东西,定然是入不了眼的,所以,便跑去了城西。央了他们两位前来。” 从柳轻心家的铺子,到城西闹市街,少说也得有半里,姜嫂跑去了那边找人,又没有让家里车夫套车,这一来一往,才只用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想来,一准是用的跑的了。 “两位大师肯来舍下,真是让奴家觉得,蓬荜生辉。” 听姜嫂报完这两位银匠的本事,柳轻心忙笑着起身,跟他们客套了一声,就唤了正在别的房间扫洒的婆子过来,让他们给两位银匠搬椅子来坐,“原本,奴家还在担心,怕镇子上没有好匠人,给我家小宝打制长命锁,给我家夫君锤炼银针如今,得见了两位大师,这心里头的忧虑呐,一下子,就都烟消云散了!姜嫂,你去趟后院书房,帮我取文房四宝来,我把长命锁上的族徽给金大师画了,也好让他回去慢慢揣摩,要如何才能把这锁子大致的完美无瑕了!” 柳轻心想的,只是给她家小宝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却是做梦都未料到,她今日不惜钱财,为小宝打制的长命锁,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他搏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幸福。 姜嫂领命而去,很快,就为柳轻心搬来了文房四宝。 柳轻心提笔研墨,用她那无聊时就练上几笔,天长日久,便真小有所成了的笔法,给金银匠画出了一幅,几乎不需要再做修改的纹样,一正,一反,正面的中心,用阳文刻了翎钧画给她的那个奇怪符号,背面的中心,用阴文雕了“常洛”两个字。 这金银匠只是给秀女打过首饰,技艺精湛,却不是什么见多识广的,接了柳轻心递给他的长命锁纹样,当场,就忍不住啧啧称奇起来,“夫人真是好才华!这般美轮美奂的纹样,金某活了四十年了,还真就从来没见过!夫人放心,不为别的,单是为这绝妙纹样,金某,也一定竭尽所能,必让它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存在!” 跟金银匠的没有见识相反,姓顾的银匠,却是个祖上在御用的工坊里做事的一眼撇见柳轻心所绘纹样中间的那个奇怪符号,便是目光一凝,双腿都忍不住打颤起来。 这个纹样,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用的,确切的说,能认识或者知晓这个纹样的人,往少里说,也得是州府一级的官员! 至于使用 姓顾的银匠轻轻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了站在距离他们五步之远的柳轻心。 面若桃花。 凤目柳眉。 只是如此不加修饰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只能仰视的自信和骄傲。 这女子,一准儿不是个寻常百姓的。 再加上这纹样 拜,还是不拜? 拜的话,自己该称呼她什么? 或者说,她真的是希望被别人认出来的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懂的不懂,现如今的他们家,只是个跟平头百姓并无不同的小户,若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恐怕灭顶之灾,就该近了! 想到这里,姓顾的银匠识相的选择了闭嘴,只是,嘴可以闭上,不停打颤的双腿,却是无法按捺。 “姜嫂,去再搬几块儿木炭来,放到火盆里,瞧把顾大师给冻得。” 柳轻心并不知道翎钧画给他的这个奇怪符号,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就无从知晓,这姓顾的银匠,双腿颤抖的真正原因,在她想来,这一准儿是他们三个火急火燎的从城西赶来,没来的及添衣,才让这姓顾的银匠冻成了这样,“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真是冷的这江南都不像是江南了。” 柳轻心说这话只是随口,并未走心,想要感叹的,也只是变化无常的天气,而非其他。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句随随便便的话,心里有事儿的顾姓银匠听来,就是别有深意了。 天冷。 江南不像江南。 那像哪里? 这不是摆明了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这里是江南小镇,而不是北方的帝都嘛! “夫人真爱开玩笑,江南永远都是江南,天再冷,也成不了北方的。” 姓顾的银匠略加思考,便顺着柳轻心的说法,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事儿,就到他这里就止了,绝不会再往旁人那里传,北方帝都那边,更是不可能知晓,让她绝对可以放心,“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夫人自然就会见到候鸟北飞了。” “也是,江南再美,也终究留不住候鸟的脚步的。” 姓顾的银匠说东,柳轻心这全不知情的人说西,两人说的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儿,却可以毫无半点障碍的合在了一起,而不让人觉得奇怪,“唉,你瞧我,这说着说着,就把话题给飘远了,顾大师,我家小宝长命锁的事儿说完了,现在,咱们来说一说打制银针的事儿罢” “夫人只管吩咐,顾某一定竭尽所能,力求让夫人满意。” 听柳轻心换了话题,姓顾的银酱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想,可算是不再指物言他了,这要是再给他来个十句八句的,他可就该吓的连心都不跳了,“夫人想要打制的这套银针,是想自己设计一番,还是沿用历朝历代传承下来的样式?” “只是平常使用的东西,又不是要摆起来供着,要那许多的繁复花纹做甚!” 柳轻心是个比较讲究实用的人,对那些好看,清理起来却麻烦异常的银针,是半点儿兴趣也没有的,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提起了墨还未干的毛笔,就在一张新纸上画了一个简单至极的样子出来,“呐,就要这种,手拿的一端,用两根银丝拧在一起,可以防止手滑的样式,针尖的一端,就跟普通的针灸银针一样哦,对了,我要六十四根针一套的那种,三棱针多做两根,盛针的盒子,也要银子的。” “谨遵夫人吩咐。” 姓顾的银匠打过无数套银针,可像柳轻心这样要求简单的,这还是第一次遇上。 但稍加考虑她的“身份”之后,姓顾的银匠便又为难了起来! 如果,真的只是要一套寻常银针的话,随便去市面上买就是了,哪里用得着特意花大价钱,请他这个匠人来做? 这分明,就是要考验他本事的!(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两个银匠离开的时候,一个兴奋的摩拳擦掌,一个发愁的郁郁寡欢,不过,这不是柳轻心需要担心的事情,她此时的心思,光是用在奶不够吃的小宝和后院里养伤的翎钧身上,都嫌不够,哪还有那闲情逸致,去操心这两个银匠想些什么。 人牙子带来的奶娘,小宝没有一个相中,剩下的,最有希望成功的,就是他现在的奶娘把家里才生产不久的妹妹找来,柳轻心盘算了一下,再加上一个奶娘,也不会增加太多支出,月子饭嘛,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索性不过就是多加一个人的月俸罢了,几两银子,不多。 反正小宝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躺在后院里的那个身负重伤,还倔强的像头牛的家伙,却是不能不理,柳轻心一边想着,就手扶椅子的扶手,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披了斗篷,快步出门。 柳轻心敲门进屋的时候,翎钧已经解决完了“事情”,仰面躺在软榻上,闭着眼,像是在想些什么,他的旁边,放着用完了夜壶,才耳朵动了动,睁开了眼。 “翎大少爷把事儿处理完了?要不要再倔强一点,自己去倒掉?” 柳轻心的得理不饶人,明显是只会在面对翎钧的时候,才被激发出来,柳眉一扬,调侃之意,显而易见。 当然,柳轻心一直以为,翎钧就是姓翎名钧的,而不觉得,这其实只是他的名字,所以,这会儿逗他的时候,也就直接称呼他为。“翎大少爷”了。 “你这女人,真是有理不饶人,没理也要争三分,我这不是觉得自己是个男子,不想给你添麻烦,让你途增尴尬么!你” 说到这里。翎钧的脸兀自红了红,别扭的把脸转向了跟柳轻心相反的方向,一语双关的又补充了一句,“你又不是当真嫁给我了,你要真是我的娘子,你瞧我还撵不撵你出去!” “你这人啊,就是想得太多!” 柳轻心只是觉得翎均这人有趣,并未往男女之事方面去琢磨,自然。也就听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从我的角度而言,照顾你,就是一种份内之事,并无其他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儿,在我看来。你就是脱光了,也就跟只拔光了毛儿的白条鸡没什么区别。你说,瞧着一只白条鸡,你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么?” 柳轻心的这“大白话”,顿时就让翎均懊恼了起来。 这可恶的女人! 竟然,竟然说是把他当拔光了毛儿的白条鸡! 这,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是枉他对她一片心意,她竟然,竟然不领情不说,还还这样膈应他! “你!你跟旁人,也是这样么?!” 恼羞成怒。外加醋火中烧的翎均,一下子就青筋暴涨了起来,连看向柳轻心的目光里,都带出了灼热的火光,“你你” 经翎均这么一说,柳轻心才是蓦地想起,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女子,是要讲究贞操贞洁的,如果,一个女子,敢冒天下大不韪的,把瞧一个男子的身子,当成是无所谓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诊病,为了救那人的性命也一样是大逆不道,该被浸猪笼,或者绑起来游街,遭人打死的! 想到这里,柳轻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一沉,心思急转,半个呼吸都不到的工夫,就想出了应对翎均这问话的法子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么?!你以为你以为在我这里,你跟旁人,都是一样的?你混蛋!” 不管有用没用,也不管翎均现在作何感想,柳轻心当机立断的,扭头就走。 反正,成败在此一举,拖泥带水,哭哭啼啼,反倒不及这样“生气”来的有效! 这年头,可真是好人难当,救个人,还得谨小慎微,当心仔细的跟病人斗智斗勇,一个应对不好,就有可能 常言道,利令智昏,喜使人愚。 翎均喜欢柳轻心,自然,在思考事情方面,就会不可避免的智商不够,把所有自以为好的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按。 而刚刚,柳轻心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思,跟他说的那句,也就被他理解成了,只有自己,是在柳轻心看来,与众不同的,说的通俗一点儿,就是柳轻心也已经对他生了情愫,所以才咳,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之前时候,干嘛要问他,愿不愿意当她儿子的爹?! 自己可真是笨,不对,是傻! 她一个女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后知后觉,啧,真是脑子不够使到头儿了! 想到这里,翎均真是抽自己一耳刮子的心都有。 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把柳轻心给气走了这得怎么哄,才能让她原谅了自己呢? 要是要是她真被自己刚才说得那番话,给惹得伤了心 世上,有许多种伤,皮肉之伤,伤得再重,也不过是留下疤痕,打眼看去,可怖一些,筋骨之伤,伤得再狠,也不过落下残疾,下雨阴天,难受一点,唯独这心伤不见疤痕,不落残疾,却是比前面的这两种,都要后患无穷,药石罔效! 下午来送茶点的,是婆子王嫂,翎均装腔作势的跟她问询,夫人去了哪里,却只自王嫂的嘴里,听到了一个让他更加难受的消息。 柳轻心让人把院子里的东院收拾了出来,搬进去了铺盖和火盆,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去刚收拾出来的东院睡觉了 这女人,也太倔强了! 就一点儿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么?! 这这可如何是好! “跑去东院睡觉?刚收拾出来的屋子,一股子霉味不说,又潮得要死,怎么睡?!这不知死活的混蛋女人,她不知道,她刚刚才坐完了月子,身上的潮气,本就厉害么!” 翎均想的是,柳轻心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以后都不理自己了,心中一急,就想要从软榻上爬起来,去抓住了她,跟她把话说个清楚明白! 他喜欢她! 对,他也喜欢她! 他想要跟她在一起,想要跟她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他可以不介意她已经成亲过了,也可以不介意,她还带着哱承恩的儿子,他愿意娶她,三媒六聘,让她做他的正房正妻!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在现在这个,他自身都难保的时候,他不能再拖下她水,让她跟他一起面临危险,让她成为他的软肋,成为旁人的下手对象! 这话,该怎么说? “回老爷的话,夫人昨儿晚上一宿没睡,身子本就虚着呢,刚才,又忘了穿斗篷,就趟风口,跑去了前面的铺子刚做完月子的人,身子比一般人要弱,老爷是大夫,定比奴婢这当下人的明白” 说到这里,婆子王嫂稍稍顿了顿,见翎均眉头紧拧的盯着自己,一副让自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态度,忙不迭的咽下去了自己还想要旁敲侧击一番,不敢直说出来的猜测,硬着头皮,一股脑儿的把自己从旁的下人那里听来的话,悉数告诉给了翎均,“厨娘说,夫人使姜嫂去买了,准备一会儿煮碗姜汤驱寒气,奴婢还要去给夫人送呢!老爷莫要生气,夫人搬去东院住,一准儿是怕把自己的寒气过给老爷,绝对不会是因为旁的因由的!” “这女人!就是自作聪明!我身子好着呢!哪就那么容易给她过上寒气了!” 翎均只是在感情方面,容易“间歇性”的脑子不拐弯,却并不等于,他在别的方面,也是这样。 昨晚,柳轻心一夜未眠的守着他,这,他是知道的。 刚才,他想要缓解尴尬,打着要小解的名号,把柳轻心从房间里赶了出去,之后,婆子姜嫂又跑来给她取斗篷。 这会儿,婆子王嫂又说,她吩咐人煮姜汤驱寒 翎均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揪扯了般得,一阵阵的泛起了疼来。 而那个让他觉得心疼的人,就是柳轻心,那个让他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的女子。 “你去告诉夫人,东厢刚收拾出来,潮气太重,对她的身子不好,让她回来正屋住,我又不是个娘们儿,没她想得那么娇弱!” 沉吟片刻,翎均决定,发挥一下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威严,先把柳轻心“召唤”来了他的身边儿,再跟她“低声下气”的道歉他不是没诚意,不想去东院里跟她求和,这不是这不是他身上真有着伤,下不去榻么,“你告诉她!她要是不过来陪着我,我就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了!” 翎均想的是,柳轻心也心仪自己,定不舍得自己不吃不喝,不然,她也不用自己跑去了东院待着,还让家里的下人给他送茶点了。 立场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的立场,也就不同。 好比柳轻心,她在听了婆子王嫂来给她传得这几句,翎均的“疯话”之后,想的就是,翎均这家伙,果然比她想事情想的缜密,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她这样突然搬到东院里面,不跟他一起住在后院,一准儿会招人议论,若是传出去让人怀疑了她跟翎均的关系,那,她之前忙活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依赖的蚊蚊《凡女修仙记》,书号3264591,喜欢仙侠的亲们,可以去戳戳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考虑到翎均重伤未愈,免疫能力定不及常人,感觉自己有些着凉了的柳轻心,为不把病气过给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使婆子王嫂,先去了隔壁的绸缎庄,从张嫂家里,买了一匹棉布回来,裁成刚好够遮挡住口鼻的宽度,缝成了口罩,给自己带上。 院子里的几个婆子,瞧着稀奇,便纷纷凑过来跟柳轻心打听,这被她称为“口罩”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柳轻心也不私藏,浅浅一笑,就把口罩的好处,告诉给了她们知道,“这口罩啊,可是个好东西,寻常人带着,能防寒气侵入口鼻,避免着凉,染了风寒的人带着,可以避免把自己的寒气过给旁人,打扫屋舍的时候带着,能避免吸入灰尘,伤及心肺,烧火做饭的时候带着,还能防止柴烟呛人我家乡那里,很多人家都会在起雾的时候,戴这个东西,这样一来,雾里的脏东西,就不会顺着气管进入身体,伤着人了!” 当然,柳轻心说的家乡,不是江南柳家,也不是周庄沈家,她说的是她曾经生活的未来,那个工业文明高度发达,人们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幸福,越来越活得缺心少肺,越来越只认钱,不讲仁义礼智信,越来越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凌驾于旁人的痛苦之上的地方 “这么小,这么好做的东西,竟是有这么厉害!” 柳轻心对口罩的讲解,让围上来的婆子们顿时瞪大了眼珠子,讶异的嘴都合不上了。 她们都是做粗活的人,平常里,出门进门,打扫屋舍。烧火做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营生,虽然。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让她们都体格强壮。但她们也是人,也是肉长的,天寒地冻的时候也会染风寒,扫洒屋舍的时候,也会被灰尘呛得咳嗽,熏得难受 如果,这东西真是像夫人说得这般好使,那她们也给自己做一个出来戴上。以后做事,是不是就可以 “我让王嫂买了一整匹的棉布回来,就用了这么一小条,还剩了很多,你们若是觉得合用,就给自己也做几个。” 柳轻心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人,尤其是,在对忠心于她的人身上,看几个婆子都被自己先制造了一个出来的口罩吸引,她不禁一笑。伸手,指了指还放在桌子上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棉布。跟她们说道,“这口罩啊,只能用棉布做,绸缎太薄,不适用,你们做的时候,记得帮我也再多做一个,倒换着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洗了。放到火盆旁边,第二天一准儿能干透。” 柳轻心对下人的大方。这些婆子们早已领教,所以。这会儿听了她说这话,也是半点儿都不意外,纷纷行礼谢过之后,就由其中的两个针线最好的出来,取了针线剪刀,比着每个人的口鼻宽度,忙活了起来。 当然,分到每个人该做的事情,是不能撂下的,这两个针线好的婆子,忙活着给所有人缝制口罩,该她们做的活儿,其他的几个婆子,就接替了过去,柳轻心只管把需要做的事情分配给每个人,并不强制要求,就一定要那个被分配到的人做,用她的话说,只要做好了,我就不会过问,但若是被我瞧见,做得不如我意了,我可是不会轻饶被分配了做这个事情的人。 想着后院的正屋里,翎均还在绝食着等自己过去,柳轻心也就不再耽搁,跟几个婆子说了一声儿,就紧了斗篷,出了东院厢房的屋门。 听翎均这意思,是不想要再追究自己“不守妇道”这事儿了,嗯,只要她再稍稍抻一抻,应该,就可以彻底“收服”他了才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她打算,也用潜移默化,不紧不慢的方式,一点点儿的把翎均给“教训”好,“教训”的听话,“教训”的善解人意了去! 推门而入,柳轻心的诡异打扮,让躺在软榻上,早就急得不行的翎均微微一愣。 在翎均的概念里,用布巾蒙面的人,都是为非作歹,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的,多与夜行衣之类的装束同用,像柳轻心这样莫不成,她是真生自己的气,气得厉害了,所以,不乐意让自己看了? 这般想着,翎均就本能的紧张了,想要起身下床,到她身边儿去,却是浑身没劲儿,起了三回,都是毫无例外的,又跌回去,“轻心,我” “我还以为,你这武林高手,这都能爬得起来呢,啧,如今看来,跟寻常人,也没什么太多不同嘛!” 调侃了一句翎均,柳轻心便不再继续站在花格旁边看热闹,上前,递手上去,递到半道儿,稍稍想了想,又缩回来,抹下了自己的衣袖,盖住手,才又重新递上,“需要人帮忙,就明说嘛,这样胡蹦瞎跳的,撕裂开伤口,算谁的?” “那肯定是算我的!你不是说了么,旁的事儿,别人都能代替,唯独这疼,谁也替不了!” 以为柳轻心是生自己气了的翎钧,这会儿,可是十成十的“听话”,要不是他身有重伤,下不了床榻,定然得是柳轻心让他往东,他不敢向西,让他撵狗,他不敢打鸡的,“轻心,刚才是我不好,话说重了,也没顾虑你的感受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我,好不好?” 瞧这柳轻心伸过来给自己,还特意垫上了一层袖子的手,翎钧顿时觉的,心里不是个滋味起来。 他还是喜欢之前那样子的柳轻心,英姿飒爽,端倪天下,宛然一切尽在掌握,不卑不亢的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心中欢喜和安心。 “轻心,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你想怎么罚我,就只管凭着心意罚,我绝不还手,行么?” 轻轻地抿了抿唇瓣,思量再三,翎钧还是决定,放弃一切花哨,直接跟柳轻心认错,争取她能对自己宽大处理,“我还是喜欢之前那样的你,我轻心,你,你的心意我明白,我对你也是,也是颇多喜欢的,所以我希望,希望你能多给我一些时间,慢慢的,慢慢的适应跟你相处,适应当好常洛的爹爹!” 翎钧说这话,完全就是要跟柳轻心诉衷肠的,放在这个时代,随便哪个女子听了,也都不会理解错误,可惜柳轻心偏偏不巧,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她的理解里,翎钧所说的这种喜欢,就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而非他想表达的爱慕。 至于,他所说的,会适应跟她相处,适应当好小宝的爹爹这事儿,在柳轻心想来,就等于是,扮演好她夫君这个角色,扮演好小宝的爹爹,这第二个角色。 “你有你的立场,你所受的教育,你的习惯,你的为难,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完全误解了翎钧意思的柳轻心,回答其他的话来,自然也就是用了自己以为合适的方式,虽然,这个她以为合适的方式,让翎钧的误会,更加严重了起来,她这后知后觉的人,也全未发觉,“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商贾出身和官宦世家出生的人,终究是有不同,就好像我,从小,我爹娘教我的,都是经营之道和处事之法,家里的兄姊弟妹,也都是一团和气,兄友弟恭,相敬相爱这与你所处的,勾心斗角之地,谨言慎行之道,定然是不会相同的” “我知道!刚才你走了之后,我就认真仔细的想过了,轻心,是我误会你,是我太虑事不周了!” 在翎钧想来,柳轻心说的这一席话,就是在跟他解释,为什么她跟那些他所了解的大家闺秀不同,为什么她会是敢爱敢恨,一旦对人倾心,便可全不计较,奋不顾身,“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对你,对小宝的未来,我都是有一个筹划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你一定要让小宝好好收着,我让你去给他打得那只长命锁,不要给旁人看到,也不要遗失,你轻心,等我的伤好起来了,你带上小宝,跟我一起回帝都去,好不好?” “我觉得这里挺好,安宁祥和,与世无争。” 面对翎钧想一出是一出的反应,柳轻心不禁勾唇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提醒他道,“待你的伤好了,回去帝都,该是还要有一番血腥风雨的才是,我们娘儿俩,一无足能自保的武技在身,二无名正言顺的身份,跟你去做甚?拖你的后腿,挡你的路,害死了你之后,再给你陪葬?翎钧,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降生商贾之家,不是出身名门权贵,我得生活,你不懂,你得生活,我也同样插不进脚去,立足不下。”(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觉得很有道理。 她一个出身商贾家族的女子,可能,非常会经营商铺生意,但,跻身于官宦世家的勾心斗角,跟那些吃人都能不吐骨头的“名门闺秀”们相争,恐怕,是要连她们的一根小手指,都执拗不过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确切的说,是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在哪里,才是最安全,最合适。 虽然,老话有讲,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但在帝都那种完全没有可以藏身之处的地方,什么隐,都是无稽之谈。 现在,她还是哱承恩不曾和离的正妻,尽管之前时候,哱承恩已经想要将她当成是个死人埋了,给柳家和沈家一个交代,但收到了柳轻心信的沈家老爷子偏就执拗,不惜跟哱家撕破脸皮,硬生生在“下葬”之前,带了一群家丁小厮赶到,砸了空空如也的棺材,拆了棺材板子,把哱承恩打了个鼻青脸肿,半月不能下床。 在他父亲的怂恿下,这事儿,如今已经传遍大明朝的大小城池,连宁夏那边,也因为哱承恩坐了着等丢人现眼的事,而宣布将他逐出家门,扬言,哱承恩一日找不回柳轻心这儿媳,便一日不准他回返。 但也正因为这样,柳轻心跟哱承恩的夫妻关系,至今还在存续,哱承恩也在满天下里的寻找柳轻心和他们的儿子 换句话说,即便现在柳轻心出现于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跟哱承恩和离,他也是一准儿不会答应的。 帝都,有各种各样,隶属于不同家族c势力的探子。 一旦柳轻心出现在帝都。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不出三日,定就会有哱家人。找上家门。 “好罢,你就先跟小宝一起。委屈些,住在这里,待将来,我在帝都立住了根基,能帮你从哱承恩的手里名正言顺的解脱出来,再接你们过去。” 翎钧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少顷,又抬眼看向了柳轻心。轻叹一声,“我会经常给你写信,你把信看完,丢到炭盆里烧掉之后,再用同样的方式,给我回信过来,有什么想要的,小宝用的着的,只管跟我说,我在帝都那边买了。就是可信的人给你送来记住,凡是我送来给你的东西,一准儿会在包裹那东西的布匹右下角。最不显眼的位置,加上一个蜡印,蜡印上的纹样,就跟我之前给你画的那个,让你给小宝打到锁子上的印记相同” “着急说这么远的事情干嘛?现如今,当务之急,是你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待能下的了床了,让我瞧瞧。留没留下什么不好的暗伤,若是有。可还得调理一阵子呢!” 在柳轻心想来,翎钧这是在关心她这个恩人。想要寻机报恩的表现,通过努力,让她不再受哱家,哱承恩的纠缠,但她却不是个施恩求报人,她不想给翎钧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小宝还小,朝廷那边该是也不会再忍宁夏太久了,我想,等再过几年,朝廷再积攒些实力,屯起了兵粮,也就差不多要对宁夏动手了等哱承恩死了,我也就自由了,也就不用再跟小宝两个,东躲了” “朝廷若是讨伐宁夏,哱家,一准儿会是满门抄斩,你如不能此之前,跟哱承恩和离,诛连九族之时,你和小宝,定也难逃牵连。” 听柳轻心竟是把事情想的如此简单,翎钧不禁摇头苦笑,“你这女人,说聪明也聪明,可笨起来也是让人头疼的很!你何时见过,朝廷要把那个家族毁亡的时候,还让那个家族留下活人,给自己无穷后患?斩草除根,斩草除根,若不除根,待明年,就又是只繁叶茂,与未斩草何异?” “这么说,不管哱家亡是不亡,我跟小宝,以后都只有隐姓埋名,不现于大庭广众之下,才是安全的了?” 柳轻心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在她想来,在这与世无争的小镇里安度余生,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她是这样,却不能保证儿子小宝也能这样,如果,等小宝长大了,想要出去闯荡,偏巧又跟哱承恩长的有几分相像,被人认了出来,可如何是好? 生为女子,有孩子之前和有孩子之后,性子,反应,做事时会有的打算,都是会有所不同的,给人当了娘亲的,通常,会更多的为孩子考虑,而非给自己思量。 “不会。” 未及柳轻心发愁拧眉,翎钧的一句话,便让她僵在了原地,“你只消记住,跟任何人说起,甚至包括你家中外公c爹娘c姐妹兄弟,都要坚持住,小宝是你跟我生的孩子,哱承恩远去宁夏巡视的时候,咱俩日久生情了,犯下的错误明白么?” “这不好罢?” 翎钧的说法,让柳轻心很是感动,但感动是一回事,想到自己这么说,会拖累了他,毁坏了他的名声儿,她便是张不开这口了。 她是救了他性命不假,可,就算她是救了他的性命,也不能让他拿自己的名声儿,来给她祸害啊! 古人不是都极重声誉,跟人打仗输了被俘,都要大喊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么? 她这样坏他的名声,跟再杀他一次,有何不同! “没什么不好!你就只管听我的!” 见柳轻心为自己考虑,胜过了关心小宝的前程,翎钧顿时便心情更愉悦了起来,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拍胸脯,就想跟她打包票,却不想,一个不当心,拍到了自己的伤口上,顿时就疼得弓起了腰,泪珠子都本能的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来! “你,你这人,是傻的么!往自己伤口上拍!” 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发生,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的柳轻心,看着翎钧疼得在软榻上弯成了虾米,就差满床打滚儿了,顿时便拧紧了眉头,忙不迭的动手,把他按成平躺,扯开他的衣裳,帮他检查起伤口来,“受了伤,不疼一疼,就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不像个病人了是不?!” 翎钧胸口上的伤,是刀剑横劈造成,不算很深,却因靠近心肺,而不乏危险。 小心翼翼的拆开给翎钧包裹胸口裂伤的棉布,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柳轻心才是舒了一口气,侧身在他所躺的软榻旁边做了下来,“还好,没把伤口给捶裂开,你说说你明知自己有伤在身,还这么冒失!有话说话就是,动手干嘛!你可吓死我了!” “这么担心我?” 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翎钧的脸色有些泛着苍白,但看到柳轻心如此关心自己,他的心情,却是好的厉害,“轻心,我突然觉得” “废话!你可是我的病人来得!你要是因为跟我拍胸脯保证事情死了,我,我” 面对翎钧如炬的目光,柳轻心突然就不知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如坐针毡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就站起了身来,拧身往屋子的外间走去,“我去拿干净的棉布,给你把这伤口重新包裹起来,你不要乱动,好好儿的躺好了等着!” 在柳轻心的悉心照料下,翎钧的各处伤口,很快就长好了起来,一些比较轻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其间,柳轻心让奶娘把小宝抱来了屋子里几次,不想,向来认生的小家伙见到翎钧之后,却一反常态,不但不哭不闹,还挥舞着两只小手,想要跟他抱,想要跟他亲近 奶娘不知柳轻心跟翎钧不是真正夫妻,想着要拍自家夫人和老爷的马屁,便笑着奉承说,这叫骨血情深,不管是多大的孩子,哪怕是走路也不会,说话也不会的,见了自己的爹娘,也都会不会认生害怕,也都会想要被疼爱。 对此,翎钧未露出半点儿的异样神色,他笑着从奶娘的手里接过了伸着两只小手,想要跟他来抱的小宝儿,跟他亲昵玩耍,就好像小宝真是他的亲儿子,真是跟他有血脉的骨肉一般! “换了今天的这次药,明天,你应该就可以下地了,翎钧。” 柳轻心一边帮翎钧拆下身上所剩不多的,包裹伤口的棉布,一边跟他说了这么一句,“你躺了这大半个月,刚下床榻,定会觉得腿脚使不上力这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紧张,慢慢来,而且,我也会在一旁扶着你” “人趟的久了,就会全身乏力,我知道的。” 翎钧并不是没受过伤的人,虽然,以前的那些次,都不像这次的这么严重,但躺个十天半月的,却是不少,“轻心,等我腿脚有力些了,咱们去趟镇子上,好不好?我想买匹好些的马,从咱们住的这镇子,到帝都去,没有匹好马,是绝对不能行的” 翎钧也想在这小镇上多停留些时日,但想归想,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尽快的回去帝都处理,比如,那个想致他于死地的兄长,再比如,他爹交给他查办,他掌握在手了的,那几名盐运贪官的证据。(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你先能走稳当了,再惦记骑马的事儿也不迟!” 想到翎均很快就要离开,柳轻心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心里不舒坦,说起话,口气自然也就硬了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躺了一个月,就想要出去胡蹦乱跳了?你这是嫌自己活得长了,还是嫌自己过得太舒坦,嗯?!” 一月有余的相处,已经让柳轻心习惯了自己的生活里,有翎均这么一个存在,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的蓝颜。 翎均是个很聪明的人,起先,他还不方便活动的时候,柳轻心整天围着他转,常本能的跟他说起些药理,他一言不发的听,有听的不懂的,偶尔会跟柳轻心问。 后来,他的伤稍稍好些了,就让柳轻心使人去买了一副围棋回来,教着她下,有时,还会把之前时候,柳轻心随口说起的一些药理医理,融进围棋的路数里面,跟她提出些别出心裁的想法儿,其中,竟是有不少能给柳轻心启发的,让她欢喜莫名。 柳轻心发现,自己跟翎均待在一起,探讨棋艺和药理医理的这段时间,竟是比她之前,任何一段相等的时间,都要收获良多,许多她以前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法子解决的奇怪病症,这会儿,也是有了新的突破。 她不想翎均走。 不仅仅是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能有所得。 她也想不太明白,自己的这种想法,是怎么一回事儿,反正就是,怎么都想不出来。如果自己的生活里没了翎均,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还有什么可做了! “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处理。若是晚了,极有可能就是会影响国计民生,让许多百姓,饭都吃不上了。” 听柳轻心舍不得自己走,翎均的心情那可真叫一个好,伸手出来,轻轻的戳了戳她的额头,温言细语的跟她解释道。“我四月时候离家,去苏杭办事,之前,从苏州出发,准备回去帝都的时候,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使飞鸽传书送去了,也不知,有没有被顺利送达归途路上,我快马加鞭的走到第三天的时候。遭了伏击,这一受伤,连躲藏山林。加你救我回来医治,转眼,就又过了四十多天,半个字,都没敢再给家里送去四十多天,不管鸽子有没有把那封信顺利送到,都有些太久了,这眼见着,就快到年关了。这事儿,晚一天解决。百姓们就多一分可能,会过不上安稳的好年轻心。你” “我没说不让你走!我是说是说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好呢!骑马这种颠簸的行路方式,可不是你现在能承受得了的!” 被翎均的手碰到了额头,柳轻心本能的脸红了一下,稍稍向后退了退,“别瞎动!我给你换药呢!” 柳轻心早就发现了,近些时候,翎均这家伙,越来越喜欢跟自己动手动脚,虽然,都不是什么过份的举动,她也并不觉得讨厌 她有时会自己琢磨,她跟翎均之间的关系,到底该算是蓝颜知己,还是恋人,但又一想,他那神秘的不肯告人的,官宦家族的身份,自己又是个带着只小拖油瓶,身上还有没能了结的婚姻,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便是让她本能的对后者,望而却步了起来。 出身官宦家族,又是文成武就,模样也还算挺好看的,年龄也是不小,嗯,瞧他这说话做事的气度,就算官宦人家的孩子“早熟”,怎得,也得有十七八岁了罢? 说起来,她这身子的原主,不到十三岁,嫁给哱承恩,到如今,该是刚满了三年,换句话说也就是,十六? 啧,这古人的年纪,真是没法儿计算,十六七的女子,在她所生活的未来,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呢! 嫁人? 成了孩子他娘? 开什么玩笑! “翎均,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今年,你几岁了,是不是?” 柳轻心不是个肚子里能存住话的人,尤其,是在翎均的面前,“我今年十六了,我大,还是你大?” “我十五,小你一岁。” 不知柳轻心为什么突然跟自己问起年龄,翎均先是一愣,继而,便又苦笑着低下了头去,“这是我的真正年龄,除了我爹和我娘,旁人都不敢提的刚出生的时,我爷爷找了个道士算我的生辰,那道士,得了我兄长母亲的收买,就告诉我爷爷,我是个不祥之人,若不尽早铲除,早晚都会是大明朝的祸患我爷爷本就不喜我娘身份低微,听了那妖道瞎说后,就更是恼怒,当即,就下令给我爹,让他杀了我和我娘,想要以绝后患” 说到这里,翎均稍稍停顿了一下,见柳轻心看着他的目光里,尽是心疼,便有些欣慰的勾唇一笑,继续往下说道,“好在当时,我爹的一个挚友,在我家里作客,前一天夜里,梦见有一条金色蛟龙,落到了他所住的那个院子,东边的某一处地方,而到了黎明时候,我就降生了据我娘说,我爹的那个朋友,是个颇有法力的修道之人,只是不知什么因由的,不肯真正出家,我爹寻常里,就是因为得了他指点,才能多番化险为夷,所以,对他,也就极为信任” “这么说,是因为你爹的那个挚友,帮你说了好话,你才得以活下来的?” 古代人,很多都爱迷信星象命相,愿意用这个,来占卜凶吉,因此,许多官宦世家的后院里面,也就有了一些“聪明”的女人,开始拿着这个说事儿,买通些道士c和尚之流的,来家里妖言惑众,趁机,打击自己的对手和自己对手所生的孩子,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扫清道路,为将来,能独占或多分家产做准备,“你爷爷也太好骗了!就凭着一个江湖骗子的瞎编乱造,就想草菅人命,连自己的孙子都不要了,真是,真是可笑至极!” “若非至信之人,我爹爹哪里敢信?我爷爷那可是” 说到自己的爷爷,翎均稍稍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下去,须臾之后,轻叹一声,“为了留我这条性命,我奶娘的儿子死了,我娘,也被送去了尼姑庵出家为此,我爹给了我奶娘一千两银子当抚恤,我也被我奶娘抱出了府门,带去了我家的外宅里养着,直到五岁时候我爹才给我取了‘翎均’这个名字,八岁时,才跟我娘一起,重新归家而我的奶娘,也在我归家后的第三天,突然就‘失足’掉进了水井里面,死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今年十五了,但在别人的眼里你其实是才只有十岁的?”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翎均,柳轻心顿时便觉得,那些半点儿都不怀疑翎均年龄的人,真是一群十成十的傻子! 这个高的个子,下巴上连软软的胡子都开始冒出来了,嗓子上的喉结,更是清楚的不行这让谁看,也不可能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能有的特征啊! 要不是翎均自己说,他今年是十五了,让她猜她可劲儿往少里说,也都得猜到十七八岁,啧,不过说真的,翎均这才只有十五岁的一个“小毛孩儿”,还真是能吃苦遭罪呢,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这要是 “对啊,那些傻子们,都当我才十岁呢,就在去年,还有一个人在我‘生辰’的时候,跟我爹拍马屁说,我这大器早成的样子,就是得了我爹的真传,结果,惹得我爹想起了旧事,心情不爽,当场就使人抄了棍子,把那人给打出去了。” 对自己被夸小了的年龄,翎均也是无奈,抬头,又仔仔细细的看了柳轻心一眼,才轻叹口气,跟她说道,“你竟然有十六了,啧,我还以为,你该比我还小一两岁,不是十三,就是十四呢!” “你不是去过我家么?没跟人打听过我的年纪?” 但凡是女子,就都爱听旁人夸赞自己年轻漂亮,柳轻心当然也不例外听翎均说,自己看样貌,该是只有十三c四岁的,心里顿时就欢喜起来,笑容不自觉的涌上了唇角,“难怪你没能说服我爹!知人知己,百战不殆,知道不?你只知己,不知人,这么可能赢得了?” “我哪知道,你爹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啊!我带着我爹的亲笔手信去,让他改变心意,他都不肯答应” 说到这里,翎均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下儿,再看向柳轻心时,已是一副委屈至极,后悔莫及的模样,“我当时也是糊涂!做事不牢靠!要是现在,遇上这样的事儿,我一准儿就直接掳了你走!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看你爹还怎么跟我耍心眼,趁我回去跟我爹禀报情况的时候,偷偷儿的把你嫁人!” “掳了我走?生米煮成熟饭?翎均,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 翎均这有些孩子气的话,并不让柳轻心觉得讨厌,但对他这口无遮拦的说法儿,她却是不能忍,杏眼一瞪,柳眉一扬,威胁的意思,便是毫无遮掩的显露了出来!(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的文《逆女倾天下》,书号3201852,此妹纸很勤劳,亲们可尽情跳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柳轻心的“威胁”,一下子就让翎均“老实”了下来,确切的说,是除了老实之外,还有点儿紧张。 翎均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见柳轻心只是在盯着自己“威胁”,而不是生气,刚刚本能产生的紧张,也是稍稍缓了缓,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意拉着长音的,跟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同意的前提下!我翎均再怎么不济,也比哱承恩那个忘恩负义,宠妾灭妻的混蛋好罢?你被我掳走,至少,我我还会对你好,能陪着你,保护你,哄你开心罢!” “啧,听你这意思,你干这掳人的勾当,还是正人君子的表现呢?” 柳轻心承认,翎均说的这些,都是符实,但承认是一回事,不跟他“计较”,就是另一回事了,“还好你没有山寨,不是个土匪头子,不然,我被给掳走,还不得成了朝廷通缉的土匪婆了!” “这想法不错!要不,我就真想个法子,占山为王去,你给我当土匪婆?” 翎均的反应,在某些方面,是相当的快,用“迅如雷,快如电”来形容,都嫌不够,尤其是在跟柳轻心说话的时候,这种快,就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样一来,就谁都管不着咱们了,以后,小宝长大了” “去你的!鬼才要给你当土匪婆!我儿子乖着呢,才不要被给你拐带坏了,去当什么土匪!” 知翎均是在逗自己的,柳轻心也不当真,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就埋头继续帮他包裹起了仅剩不多的几处尚未痊愈的伤口来,“我跟你好好儿说话呢。你就没个正经!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你要骑马去帝都这事儿我个人是不甚赞成的一来。天气太冷,二来。你身子也还没全好要不,我让老王用马车送你去罢?慢是慢点儿,却好在” “你个傻女人!” 柳轻心的话,让翎均既觉得温暖,又觉得无奈,浅浅一笑,就伸了手出来,又戳了戳她的眉心。“劝我之前,先动动你的小脑子,恩?从这里到帝都,千里之遥,乘马车,就算是快马加鞭的,也得十天半月,哪里赶得及?再说了,你说的那个车夫,老王。你就那么保准儿,他是可以让你信得过的么?” “我此番回去,要面对的。可是一场血雨腥风,极有可能,就是要带了人,跟我那兄长,兵刃相见的!” 说到这里,翎均稍稍停顿了一下,见柳轻心颇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身子,忙又改口道,“我有确切的证据在手。我爹爹那边儿,一准儿是会偏颇我的。就算是血雨腥风,兵刃相见。也只会是我赢他输,我刚才跟你说那话的意思是,那个姓王的车夫,只是个没有自保本事的市井小民,若是让他跟了我去帝都,卷进了这场争斗里面,只会让我遭遇不必要的危险你想,他一个没有半点儿自保本事的人,若是不慎让我那兄长抓走,会怎么样?若是他吃不住酷刑,把你住在这小镇的事儿招认了出来,我那兄长遣了人来,要抓你和小宝,拿你们的安危来威胁我,我该怎么办?” “这我倒是真没想过” 翎均的话,说的不无道理,但想到他之前受得那些重伤,柳轻心又哪里放心的下,让他乘骑马匹,顶着冷风直奔帝都? 一番思量,想了又想,柳轻心只觉得,自己绞尽了脑汁,也寻思不出一个既稳妥,又能让翎均少遭罪的法子来,不禁暗叹,这破古代,可真是不好,这要是在未来随便一辆什么车,都能轻松搞定!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让婆子们去帮我做几身暖和的衣裳,然后,再陪我去马市上,挑匹能日行千里的好马。” 见柳轻心拧眉发愁,翎均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心里,更温暖了起来,生于名门,从小儿,经历的都是明争暗斗,连他的亲生母亲,也只是把他当成是个争宠和谋取富贵的工具,像柳轻心这样的只是冲着他这个人,而单纯的关心着他的人,还真是第一个! “好,我去让婆子们去准备。” 知道自己能为翎均做的,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柳轻心不禁心中唏嘘,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未来,也勉强可以算是个“女强人”来得,却是不料,回到了这古代,也依然是跟寻常女子,没什么两样,甚至于跟那些生于名门的闺秀们相比,完全就是个屁都不是的废物,半点儿能拿得出手来本事,都没有! “轻心,你不要多想些有的没的,你很好,比我以前认识的,交往过的所有人,都要好。” 翎均并不知道柳轻心是在想些什么,但看她低头拧眉,眼珠子都泛起了红来,便是大约明白了,自己该跟她说些什么,“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不是,我不是,哪怕是当今的圣上,也不可能是所以,你没必要苛求自己,非强迫自己比所有的人都好,我觉得你好,小宝觉得你好,就足够了,不是么?” “你这人,就爱瞎胡臭美!我让我儿子觉得我好就够了!谁需要你觉得好啊!” 翎钧的话,让柳轻心觉得心里一暖,但下一刻,就害羞的红了脸,嗔了他一句,加快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一会儿我给你包扎好了,下床的时候,自己小心点儿,今天就别出门了,在屋子里,好歹还有东西扶着,就算是摔,也不会摔的太过严重!” 人躺的久了,腿脚就会失力,尤其是像翎钧这样,两条腿上还都受了重伤的。 柳轻心给他包裹好了伤口,在一旁小心的扶着他,他用已经全好了伤的那条手臂撑着软榻,也还是险些在起身的那一刻跪倒在地上。 “当心!” 见翎钧就要摔在地上,柳轻心紧张的叫了一声,同时,岔开一步,扶住了他另外那半边身子,用自己腰身和肩膀的力量,硬生生的把他给撑了起来。 软玉温香拥入怀,翎钧只觉得,用全身力气撑起自己来的柳轻心,就像是一团软软的棉花,舒服的令他不想,也不舍得放手。 而与之相反,用自己全身力气撑住翎钧,不让他摔倒下去的柳轻心,此时的感觉却是,这家伙,看起来瘦瘦的,还真是够重的!这要是再过几年,他再窜窜个头儿,自己还真就得被他给压趴下了! 但柳轻心没有想清楚的是为什么她会想,几年之后,自己还要像这样,来扶翎钧! “翎钧?” 见翎钧一直趴在自己身上,动都不动一下,柳轻心本能的就紧张起来,怕是自己扶得没够及时,给他磕到了头,把他给磕晕了,“你没事罢?” “没事,就是躺的太久了,身子有点不听使唤。” 翎钧当然不能说,自己这是贪恋趴在她身上的感觉,忙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跟寻常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你再坚持一下,轻心,我正在试着调动力气,让自己身子能活动起来,应该很快就可以了!” 虽然很是不舍,但考虑到柳轻心这又瘦又小的人,在撑着自己几乎所有的重量,翎钧还是选择了心疼她,暂时放弃这种难得的亲昵,调动自己的力气到手臂,扶住床边,慢慢的,慢慢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把她解放了出来。 手臂使力,撑着自己沿着软榻的边儿挪步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翎钧便觉得,自己的腿脚开始渐渐恢复力气了,扭头,看向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张开着手臂,随时准备扶住自己,以防自己突然手臂和腿脚都失了力气摔倒的柳轻心,一种甜,顷刻间在心底弥漫了开来。 “咱们歇会儿罢,我手臂有些酸了。” 看着柳轻心因为紧张,而大冬天里出了一额头的细汗,翎钧便是有些心疼起她来了,站住脚步,向后依到了软榻上,佯装有些累了的跟她说道,“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但像这回般的还真是第一次!轻心,你也歇会儿罢,瞧你这一额头的汗,快擦擦,再染了寒气进身子里去,可就不好了” “那就歇会儿罢,凡是都讲究个循序渐进,你一下子走的太久,过犹不及,可就不值当了。”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丝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你躺了一个多月,第一回下来走,能走成这样,已是很不容易了来,我扶你,先在床边儿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来喝!” 柳轻心虽然没使力气,但一直精神紧张,无时无刻不调动着全身机能,准备随时能接住栽倒的翎钧,耗费也是颇大,这一放松下来,顿时就觉得,浑身泛酸了起来,刚走了两步路,就膝盖发软的向前一扑,要不是反应够快,一把扶住了自己旁边的花格,一准儿得磕个实落!(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眼见着柳轻心就要摔在地上,刚刚在软榻上坐下的翎钧只觉心里一紧,本能的想要纵身而起,去接住她,却是遭了自己还没能痊愈的身子拖累,刚刚离开软榻,就“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的翎钧,最先想的,不是自己有么有磕疼,而是距离他十步之远的柳轻心,有没有受伤,“轻心,你要不要紧?!有没有磕伤哪里!” “自己都摔了,还寻思我呢!我没事儿!” 甩了甩自己因为突然发力,而被花格磨疼了的手,柳轻心小心的站稳了身子,扭头,看向摔在了地上,还满眼紧张的跟自己问询要不要紧的翎钧,顿时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一点点疼,完全都不算什么了。 快步上前,扶起摔在地上的翎钧,柳轻心半是嗔怪,半是心疼的把他按在软榻上,一言不发的,就检查起他身上的那几处,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伤了的伤口来,“明知道自己有伤,还尽爱逞能,你说你这人,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你要不要紧?手有没有伤到?” 完全不考虑自己是不是摔疼了的翎钧,直接无视柳轻心的教训,抓起她刚才揪住花格的手,就细细的看了起来,“我娘说了,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要是因为我,把手弄伤了,我还不得心疼难受一辈子!” “你这人,就是不识好歹,我紧张你的伤,跟你正经说话呢,你倒是好,非要给我岔开话题!” 有人心疼的感觉当然好,但对此时的柳轻心而言。翎钧的伤势,才是她更加在意的事,“刚才摔倒的时候,有没有蹭哪里的伤口?或者说,现在,有么有觉得拿出伤口疼?!哎呀。你这磨磨蹭蹭的,可真是急死人了!躺下,我自己瞧!” “我没事儿,哪儿都不疼,你就别紧张了。” 笑着捉住柳轻心的手,翎钧突然手臂使力,就把她整个人都抱紧在了怀里,然后,认真至极的。极慢极慢的凑近了她的脸,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儿,再然后,脸色爆红,“轻心,我,我会对你负责的。我我待我在帝都立稳了根基,一准儿。一准儿来明媒正娶你!” 翎钧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柳轻心刹那间僵愣原地。 她真是做梦都不曾想到,翎钧,这个一直让她觉得,自己高攀不起的男子,竟是。竟是对她 他说,他会来明媒正娶她。 换言之,他不但是要来娶她,还是要要让她给他当正房嫡妻的! 她不讨厌他,确切的说。是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很开心。 她也曾想过,如果,他真是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爹爹,自己是不是会很幸福。 答案当然是肯定,只是待她细想,便又悉数推翻,觉得这全不可能实现,她还是该别想的太多,还是该安安稳稳的,过她的日子! 可现在 “翎钧,你不是刚才摔了那一下儿,被摔糊涂了罢?” 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翎钧的额头,翎钧因为不好意思,而发烫的温度,让柳轻心本能的拧紧了眉头,“你这是发烧了?刚才在软榻上躺着的时候,不还好好儿的么” “你,你这笨女人!” 柳轻心的慌乱和口不择言,让翎钧是又爱又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发疯了般的,跟她“证明”起了自己的决心,“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你听明白了么!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你听没听见!听没听见!” 柳轻心一个来自未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型女子,但即便是这样,面对翎钧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她这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反应,也绝不可能比这个时代的闺秀,更“大方”许多。 须臾滞愣之后,终于回过神儿来了的柳轻心突然脸色爆红,紧张至极的推开了翎钧,就转身落荒而逃了去! 瞧着柳轻心落荒而逃的背影,翎钧也是一愣,随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可真没想到,柳轻心,这个他以为泼辣到了极致的小女人,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看来,他的这表白,是成功了! 翎钧再见到柳轻心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她抱着一只方方正正的锦盒,红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他还在手扶着床边儿练习走路,先是一愣,继而,便抱着那锦盒,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扶了他一把,示意他先坐下,自己有正经事情要跟他讲。 “什么事儿,轻心?” 在人前里,翎钧都会趁机占便宜的唤轻心为“娘子”,但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就是除了个别时候的“开玩笑”,都只称呼名字了,“这么一本正经的可有些不像你的风格呢” “刚才,我去做了一些药,想着你此番回去帝都,没准儿是会用得上的,怕你认不清楚,就又都贴上了签子。”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锦盒放到了两人的中间,打开了盖子,把里面的十几只小瓶子,一股脑儿的都拿了出来,抱在自己怀里,然后,一瓶瓶的往翎钧的手里塞了起来,“这是紫云油,消热解毒,去腐生肌,用于水火烫伤,疗效是极好的,你带在身上,用的时候,我先把伤口用放冷了的开水洗净,涂抹之后,包上棉布,两盏茶的工夫就能止疼,至多一天,就能让皮肤开始重新生长,介时,可能会有些痒,记得不要乱挠这是灯心草粉,你这卧床休养一个多月,又来不及好好调养,身子定会有不给你面儿的时候,遇上有腿脚抽筋的时候,就用火把这个点了烧成灰,加上热水,就着热吹着喝了,保管你两个月之内,都不会再犯还有这个” “轻心,能遇上你,真是我翎钧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听着柳轻心一样样的把那些贴了签子的小瓶给自己解释清楚用途,翎钧已是感动的话都说不利索。 他还以为,她刚才害羞的偷跑了以后,是会去吩咐婆子们给她准备衣裳首饰,待自己履约前来迎娶她的时候使用,却不料,她竟是竟是跑去给你配制了这许多种,几乎涵盖了所有可能,足令自己能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临危不乱,都可以坦然应对的,各种药品! “还有这个。” 稍稍沉默了一下,柳轻心才面露难色的,从自己衣袖里取出了一只跟其他瓶子截然不同的,褐色的瓶子,很是有些犹豫的,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是用曼陀罗花研磨出来的药粉,焚烧产生的烟雾,有致幻的作用,大量吸入,也可以让人晕厥,失去行动能力这是害人的东西,于理,我这当大夫的,是不该给你的但想着你回去了帝都,要面对的人,定也是会不择手段的,所以你好好收着,如有必要,就” “不到万不得已,我一定不用它。” 知柳轻心是医者仁心,不忍伤害无辜,肯拿这种东西出来给自己,定是经过了极大的心里挣扎,翎钧欢喜的一笑,伸手接了她递过来的那最后一只,跟其他瓶子都不相同的褐色小瓶,小心翼翼的攥紧在了手里,“轻心,你一个人在这边,也要记得保重,我此去,多则半年,少则一月,如果顺利的话过完年节,我会寻机会来看你和小宝,压岁的红包和礼物,也会一并带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晚饭时候,婆子王嫂端了六菜一汤,在门外轻敲了几下门,听到他们答应,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在了软榻旁边的小桌上摆开,就低眉顺目的退了下去。 许是确定了“关系”,这一餐,两人都觉得格外香甜,柳轻心知道翎钧喜欢吃什么,时不时的帮他夹菜,翎钧也知道柳轻心喜欢吃什么,她给他夹一筷子,他就给她还一筷子,一来二去,两个人就都吃撑了! “以后可不敢这么吃了。” 摸着自己被撑圆了的肚皮,柳轻心方才发觉,这顿该是只能吃八分饱的晚饭,竟是被她给吃了个十二分,要站起身来,都有些费劲儿了,“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要是这么个吃法儿,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咱俩就都得吃成” 柳轻心没说“吃成”两个字后面的词儿,只是伸手,戳着翎钧的鼻子,给她往上顶出了个小猪的样子,然后,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也吃撑了。” 见柳轻心笑得开心,翎钧也不因她戳着自己的鼻子,暗指自己是猪而生气,只伸手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瞧了瞧她的,突然勾起了唇角,“轻心,我瞧你这肚子鼓鼓的样子可真像是咳,小宝的弟弟,快三个月大了呢!” “小宝的” 翎钧的话,让柳轻心微微一愣,待回过了神儿来,脸色顿时一红,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对他“嗤之以鼻”起来,“瞎说!色胚!坏东西!没正经!”(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翎均在屋子里扶着东西走了两天,行动能力便恢复的差不多了,柳轻心使人给他做的,特意加厚的冬衣和棉鞋,也做好了。 冬衣外边的料子,是用的贡缎,掐银丝的浮纹,衬着竹叶打底的暗花,天青色,穿在翎均这皮肤有些带着小麦色的人身上,让他这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不少,他自己绾了头发,用了柳轻心买给他的一只玉簪子在头顶固定好,走出后院的时候,让所有在院子做事的婆子,都讶异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他们家老爷? 一个多月之前,被车夫老王背回来的,像个泥球的老爷?! 我的个天! 这眉目如画,气宇轩昂,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心跳加快,张口结舌的美男子,竟然,竟然是那个被他们当是当是白瞎了她们家夫人那美人儿的 这,这完全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的嘛! 般配! 对! 就是般配! 柳轻心跟在翎均的身后出门,听刚才还热闹的院子里,突然就鸦雀无声了,不禁一愣,抬头,便见到了一众婆子,个个儿目瞪口呆的,僵立原地的盯着翎均,不知自己是该做什么了 扭头,看看翎均,正常啊,脸上没什么脏东西,衣裳也齐齐整整的,没闹什么笑话这些婆子们,这是要闹哪样?难不成是 回想起自己刚把受伤的翎均搬回来那阵儿,他一声脏污,跟个泥球儿似的,让人完全看不出来样子。之后,又卧榻养伤,一直躺着。没法儿收拾虽然每天都有擦洗身子,三四天就会清洗头发。但终究也是不似现在这般,彻底的在木桶里泡了澡,梳理好了头发,换上新衣新鞋般得爽利的 也难怪这些婆子们认不出来,她跟他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刚才,他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她也不也是觉得眼前一亮的么!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人呐,打扮和不打扮,就是不可能一样! “都傻站着干嘛?” 想明白了婆子们发呆的因由,柳轻心不禁一笑,紧一步上前,站在了翎均的身边,就跟几个滞愣发呆的婆子们招呼了一声儿,“还不来见过老爷!” 被柳轻心这么一招呼,婆子们便是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放下了各自手里的东西,聚集到了院子中间,跟他们两人相隔有七八步远的地方。态度恭敬的,给两人行了个礼,“奴婢们见过老爷。” “都各忙各的去罢。” 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柳轻心,翎均幸福的扬起了唇角,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亲昵的跟她说道,“时候不早。咱们这就尽早出门儿去罢,不然。马市可就该没人了” “嗯,那这就走罢。” 柳轻心一边答应着。一边动手帮翎均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带子,怕他冷,就又唤来王嫂,去取了一个暖手炉来,装进手捂子里,一并塞给了他,“你这才刚好呢,禁不得凉气的,来,把这个抱上。” 面对柳轻心的体贴,翎均满心欢喜的选择了接受,他是修过武的人,身子比寻常人要强壮的多,就算是刚刚大病初愈,也是一样。 说句不客气的,南方的这点儿冷,于他这在北方长大,常常因为得不到可信之人的照料,而大冬天里都穿着单衣的人而言,压根儿就不算什么,令他欢喜的,只是被柳轻心关心体贴的这种感觉,这种被所爱之人放在心上的愉悦。 因为是冬天,马市距离他们所在的这地方隔得又远,只有乘坐马车前往,才是最合适的方式,所以,刚才给翎均送新做好的衣裳进门前,柳轻心就特意让人去唤了车夫老王,让他套好了马车,去门外等着。 两人走出后院大门时,车夫老王已经在等着了,两匹一身杂花儿的马,安静的站在风里,身后的车厢上,有老王特意更换了上去的厚门帘子,比马车门略宽,两侧各有一个布扣,可以用来挂住车厢旁边的木柱子,不让风寻隙钻进车厢里面。 见到穿过打扮过了的翎均,车夫老王的目光也是稍稍凝了凝,但只是一瞬,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工夫,就又恢复了寻常,态度恭谨的给两人行了礼,便从车椽上搬了上马凳下来,放在了合适的地方,“老爷夫人万安,车厢里的炭炉已经烧了一阵子,已经暖了,可以出发了。” 客气的跟车夫老王答应了一声儿,柳轻心便在翎均的搀扶下,小心的上了车椽,翎均脸上不动声色,却是一边爬上马车,一边细细的打量一番低眉顺目,完全就是一副谦恭下人模样的老王,待看到他双手上的一处茧子时,眉头微微一拧。 这人,是习过武的,常用的兵器,该是棍棒或者长枪。 不懂武技的人,通常会分辨不清常年抓握马匹缰绳,和长期使用棍棒类兵器磨出来的茧子有何不同,但翎均,却明显不在此列。 上了马车,在软垫上坐好,翎均便伸手把柳轻心揽来了自己的身边,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跟她问询起了车夫老王的情况,“轻心,这车夫,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扛了我回来的老王?” “是啊,咱家就一个车夫呐,不是他,还能是谁?” 看翎均突然神色就凝重了起来,柳轻心不禁一愣,眉头微拧,就跟他问道,“怎么了?你是觉得他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你是怎么找来他这个人的?以前,他是做什么的,给哪家铺子做事?” 习武的人多的去了,未必就全是不轨之人,但,习武之人,大都有自己的骄傲,哪怕是去有钱人家做武师,当打手,赚一月三十四两银子的月银,也鲜有愿意低三下气的伺候人,赚一月五六十两银子的,“你一个月,给他多少银子的月俸?你见识过他的身手么?” “身手?你的意思是说他他是会武技的?!” 翎均的话,一下子就让柳轻心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险些喊叫出来,若不是自己的反应够快,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消声,八成儿,车厢外的老王,这会儿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知道自己想要隐藏的东西,已经暴露了。 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柳轻心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缓了些下来,转眼看向翎均,见他正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看,不禁一恼,伸手就往他的身上捶了起来,“你个坏人!故意吓唬我,坑骗我的,是不?!瞧我这回能饶了你的!” “我没吓唬你。” 笑着抓住柳轻心张牙舞爪的朝着自己“攻击”过来,其实却并没有多大威力的两只小拳头,送到自己的嘴边,温柔的啄了一下儿,“我说的是真的,我笑,只是因为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太有趣儿了,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疼爱一番才好,没能忍住罢了” “我一月,才只给他二十两银子,嗯,就这,也才是上个月时,他帮我把你给救了回来之后,才长高了的,以前时候,都是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的呢” 雇佣护院打手的价钱,通常要比一般的下人高三到五倍,这事儿,柳轻心是曾从人牙子那里,偶然听说过的,只是一直没打算找,所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会儿,听翎均说起,车夫老王是个会武技的人,顿时,就忍不住讶异了起来。 当时,还没有翎均在这里,人牙子建议柳轻心在家里养几个打手看护庭院,也好避免家里夫君常年不在,给一些不轨之人有机可乘柳轻心那时打算的是,等自己生完了孩子,就女扮男装,自己变成那个“虚化”出来夫君,带着儿子小宝,在这里“安享晚年”,所以,就一口回绝了不曾料,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翎均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就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直至现在,也没把早就该打理的药铺,给开张营业起来! “我走之前,得探探这人的底子,不然,留他这么个人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得知柳轻心压根儿就不知车夫老王是个会武技的,一个月,也才只给他二十两银子的月俸,翎均本就拧着的眉头,一下子就拧得更紧了起来,这个老王一准儿是个有问题的,虽然,他还不清楚,这问题到底是什么,但,让柳轻心,他心喜的人身边儿,留这么一个未知的存在,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那你就跟他问问罢别说得太过分了,好歹,人家也帮忙救了你一命来得” 听翎均这么一说,柳轻心也忍不住心里打鼓起来,虽然,她觉得车夫老王并不是什么恶人,但,哪个坏人的脑门儿上,也不可能写个“坏”字,为了她和儿子小宝的安全,多问几句,总也是不会有害的。(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远远新书,《不死法医之九龙冰室》,书号3349481,远大人出品,必属精品,亲们别放过他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许是柳轻心所绘的图样太过复杂,亦或是,姓金的银匠从未遇上这么让他心情澎湃的创意,小宝的长命锁,到如今,已是做了小一个月,也没听金银匠使人来送信儿说,什么日子可以给送来。 眼瞧着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该是小宝“百岁”的日子,柳轻心急在心里,每隔个两三天,就会使婆子去催上一催,加上前天的那一次,整整好是十次。 “咱们先去马市,瞧瞧有没有能入得了你眼的良驹,等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一趟金家银铺,看看小宝的锁子打好了没有。” 决定好了由翎钧跟车夫老王问询身份之后,柳轻心便岔开了话题,不在纠结这个胡思乱想也不会有答案的事儿上,跟他聊起了那块儿给小宝打了近一个月,还没人看上样子的长命锁来,“不知那银匠是怎么想的,手工钱不曾少了他的,我画的那样式,他也说是喜欢的不行,一定要亲手打造,竭尽全力,可这都一会儿去了,见了他面儿,你可得帮我好好儿说下他,这要是耽误了小宝过‘百岁’的时候用,但是多不吉利呢!” “在这种小镇上,要找能入得了我眼的良驹,可真是太难了,我想着,就随便找一匹能日行千里的,凑合着骑到帝都,也就得了。” 听柳轻心说,小宝的长命锁,银匠给做了这么久,还没完成,翎钧便有些紧张的拧起了眉头,“那银匠是这个小镇上的人,还是从旁的地方搬来的?你是人去催的时候,他都是怎么回的?” “听姜嫂说,锁子他确实是在亲手雕着,明花暗纹也都精美得让人称赞。每回去,都能看到进展,就是这速度。实在是让人头疼!” 起先,柳轻心也是担心。会不会是翎钧画给自己的那个符号,有什么不得了的意义,被那银匠给看出来了,告密给了旁人,故意拖延时间。 后来,她寻了机会,连续换了另外两个婆子去那银匠的铺子里查看情况,那另外两个婆子回来时。也一样是跟她夸赞说,那锁子如何如何精美,等做出来了,绝对衬得上当传家宝贝,多等些时日,也绝不委屈! 这,她才是不得不信了,那银匠只是做事墨迹,想要精益求精,而不是另有所图。 “离小宝‘百岁’。还有小一个月呢,那银匠在如何墨迹,也一准儿赶的上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没见到东西,翎钧也不敢妄下决断的说那银匠的手艺如何,或是有没有旁的企图,“等会儿,咱们买完了马,去亲自看一看,不就得了?那些婆子,见过几分世面,但凡是金子银子打的。哪个她们看了不觉得美轮美奂,精湛的没法儿形容?” 要知道。说是好的匠人,做事就越仔细。想几年之前他爹特意使大明朝最好的匠人,给他打制佩剑,那匠人,不还用了整整一年的工夫,才完成的么如果,那姓金的匠人,真是个精益求精的老师傅,莫说只是一个月,就是花上个个月,也是寻常的很! “也是,人传人,还隔张嘴呢,旁人看的,总也比不上自己亲眼所瞧。” 听翎钧答应了自己,一会儿看完了马匹回来,同去那金姓银匠的铺子里,瞧小宝的银锁子,柳轻心便是忍不住欢喜了起来,小宝是她跟哱承恩所生的孩子,他不但不嫌弃自己是个嫁过了人的,还对小宝,这跟他半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的孩子,视如己出,这就是放在未来,怕也是没几个人,能做到的,“跟小宝这长命锁一起打的,还有一套我的银针,是让一个姓顾的银匠打的,算的时候,也该差不多能好了,咱们也顺道儿去取一下罢。” “好,等会儿买完了马,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想买什么,咱们就去买什么。” 在翎钧想来,只要是能陪着柳轻心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看着她欢喜,看着她的笑,他就会觉得温暖,觉得满足,“也不知这小镇上,有没有夜市什么的,要是有,咱们倒可以去逛逛算了,这天太冷了,把你给冻着,可就不值当了,还是等来年暖和的时候,咱们再一起逛罢,到那时候,小宝也该能咿呀呀的叫人了,带上他一起出来,才够热闹!” 小镇有没有夜市,柳轻心从未跟人打听过,一来,她本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二来,以前时候,也没人能陪着她逛。 不过现在嘛 柳轻心打算,等会儿买完了东西回家,就唤姜嫂来问问,这小镇上,有没有夜市,要是没有,最近的城池,哪里会有。 马车一路向西,过了人市之后,就到了马市。 因为天冷,又过了晌午,马市上的商家,就是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处,而就是这剩下的零散几处,也是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见有马车前来,原本正在收拾东西的商家们,纷纷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儿,扭头,看向了这极有可能再成就他们一单生意的马车,不及柳轻心和翎钧下车,就都已是脸上堆笑,准备迎上来了。 柳轻心和翎钧走出车厢的时候,之前就把目光停驻在了车厢门帘上的马商们皆是一愣,本能的,就暗自赞叹起了他们这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妙人来,连自己刚才已经准备好了的,要夸奖自家马匹好的话儿,都给忘了个干净! 看两人的打扮,马商们就能猜测出,他们非富既贵,而像他们这样的人,跑来马市,十成十,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图热闹的来瞧稀罕,要么就是想要自己挑选好马,当成打猎游玩的座驾看两人的亲昵,明显不像是兄妹,想来九成九是为了后者了 “谁家有能日行千里的好马,烦劳拉出来看看,品相不较,脚程好便可!” 翎钧环视了一圈儿众马商,突然自己出声儿,喊了这么一句,然后,便不等车夫老王放下脚凳,就自己从车椽上跳了下去,伸手抱了柳轻心,把她也从车椽上接了下来,“来,我教你认马,你学会了,以后也好教给小宝。” 对动物,柳轻心还是颇多喜欢的,只可惜,以前都在忙着研究医药,从未闲下来饲养,这会儿到了这里,能得着闲了她打算,等小宝再长大点儿了,就在家里养一只猫啊,狗啊的,陪着他长大,跟他玩耍。 只不过,这事儿,她还没来得及跟翎钧商议。 听翎钧说,只是要一匹脚程好的马,不计较品相,马商们顿时便欢喜了起来,他们这些做马匹生意的,哪个手里,没几匹拿得出手来的好马?只是可惜,那些能买得起这些好马的,大都是些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富贵人家少爷小姐,挑马时,都只在意那马长得好看不好看,根骨,性子,脚程这些要紧的事儿,反倒成了其次。 很快,马商们便牵出各自家里的,脚程最好的几匹马,驱着站成了一排,让翎钧这买家能有个比较。 一溜儿二十几匹,都是根骨不错的郦马,虽然外观的品相差了些,却至少有一半儿的,是当军马都体质足足够了的,这情况,让翎钧不禁有些意外,但意外之后,就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此番,他的帝都之行,定是能够轻松了! “这些马,都是你们自己家里养的?” 翎钧一匹匹马的看过去,在他看中了的,每一匹马的鼻子上面,都轻轻的拍了拍,像是极其随意的,跟马商们搭话起来,“什么价儿?” “二十五两。” “二十二两。” “二十两。” “十九两。” 听翎钧问询价钱,还不是单独问哪一匹的,马商们便忙不迭的,纷纷跟他报价起来这可是临收市了的一单生意,哪个马商也都想博个彩头,图个吉利! 一言不发的走过了所有马匹,翎钧不紧不慢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冲着柳轻心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了马商们,“刚才,我拍过鼻子的马,帮我牵出来,我都要了。” 二十多两银子,在这小镇上,可是个不小的数目,翎钧半点儿都不还价的,一下子要了十几匹,也就是价值二三百两银子的马,在般大的手笔,还真就是这小镇上,从来没有过的大手笔! 二三百两银子,在寻常百姓看来,可能是要忙活好几年,都未必能有的积蓄,但在柳轻心看来,却也就是她现如今住的那院子里,一个月的支出,或者几身儿衣裳钱,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 “这十几匹马,你想都要了?” 柳轻心并不心疼银子,让她觉得头疼的是,他们现在的那个院子里,没有足够大的马厩,装不上这么多的马匹,“那可得等匠人回去,赶着紧儿的搭两间马厩出来才行咱家已经有两匹马了,现有的马厩里,至多,也就还能塞进去个五六匹了”(未完待续) ps:6号的还欠一章,7号补给亲们,出了趟门,耽误了,实在赶不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那就找个将人,新搭两间马厩罢,这几匹马,我都瞧着挺合眼缘的,想养。” 翎均知道,柳轻心这么说,是家里真的马厩不够使用了的意思,不是因为心疼银子,唇角威严,紧两步凑到了她的近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就半是“讨好”的跟她“求”道,“难得有点儿我想买的东西,又花不了几个银子,你就应了我罢,娘子” 听翎均这么“坚持”,柳轻心便是知道了,他一下子挑下这许多的马匹,不是在凭一时之喜,而是有他的重要理由,只是,现在,当着这些马商们的面儿,不方便说罢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买,都买。” 之前,没有翎均提醒,说车夫老王是会武技的时候,柳轻心还不甚注意观察他的举止动作,这会儿得知了,自是本能的就想要试探观察起了他来,“王大哥,劳烦你去把老爷刚才相中的那几匹马都挑出来,合个价钱给我,待会儿,咱们回家去的时候,顺道儿去趟人市,寻个做事稳妥的匠人,在咱家的偏院儿里,再多搭建处两间马厩来唉,当时买了那宅子之后,就忘了老爷是个见了马就走不动道儿的,忘了留一个空院子出来,专门给他养马” 车夫老王像是全没听到柳轻心后面的这句抱怨,态度谦恭的答应了一声儿,便缓步上前,开始从那几个马商的手里,把翎均刚才拍过了鼻子的马,一匹一匹的挑了出来,待挑到最后一匹,价钱,也是利索的计算了出来。“总共十七匹,合价三百三十五两银子,夫人。” 刚才。翎均挑选马匹的时候,并没有提前告知。自己是在挑马,他走的很快,因为是背对着柳轻心和车夫老王这边儿的,手拍下去的时候,车夫老王该是只能看到一个侧影的动作,瞧不见他的手。 而自刚才下车以后,柳轻心就是跟车夫老王平行站着的,她眼睛的余光。足够清楚的看到他的所有动作和反应,她可以确定,刚才,翎均挑马的时候,车夫老王,是一直都在低垂着头,往自己的烟袋里装旱烟,没抬头起来东张西望,或者格外留意翎均在干什么的换句话说,车夫老王。辨认翎均挑选了那匹马,是全凭着他自己的听力,除非他能听得懂马语! 而后者。显然是匪夷所思,绝对不可能的,那前者这得是有多么厉害的本事,才能做到?顺风耳,千里眼什么的,从来是都只会在神话故事里,才会存在的,以柳轻心多年学医的经验而言,人的听力。能在全神贯注,又不受任何阻碍的时候。达到极致的也至多,也就是像车夫老王这个样子了! 什么人。会把自己的听力,练到这样的极致? 想到这里,柳轻心微微滞愣了一下,如果,车夫老王能清楚的分辨,翎均刚才用手拍马鼻子的微弱声响,那刚才她跟翎均在马车里面,用自以为细微的声音谈论他是不是会武技的这事儿,他是不是,也能听见?! 如果,他是能听见的,这会儿,还用这么明显的方式,跟她和翎均表明自己的本事,他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娘子?老王把马钱都算好了,你发什么呆呢?!给银子人家啊!” 柳轻心正愣神儿的工夫,突然便觉得自己腰身微微一紧,扭头,看向翎均,便见他正一脸的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得,正瞧着自己,“你刚才不是说,咱们还得去趟金家银铺么?赶紧给完人家银子,让老王把马都带回去,咱们就好去呐!” 经翎均这么一“提醒”,柳轻心便是回过了神儿来,忙从自己衣袖里面,拿了一张价值五百两的银票,就递去了车夫老王的面前,笑着自嘲了起来,“都道是,这女人生完了孩子,脑子就都被孩子给抽空了,越生的多,自己越笨,你瞧我,这才生了一个,就笨成这样儿,以后,可怎么办好呢!” “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人何必这般自贬。” 车夫老王像是随口奉承人习惯了,一边伸手,从柳轻心的那里接过了银票,一边又使劲儿的抽了两口旱烟,跟她点了点头,缓步走去了那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自己的马,竟是这么容易,就卖掉了的马商们跟前,慢悠悠的打了哈欠,“我说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呐,盯着我家夫人看什么看呢?我家老爷,可是文武双全的人来着,再看,当心惹了我家老爷恼,几拳头都给你们撂趴下!” 马商们本就是为了谋生,才在这般冷的天气里,熬到晌午,才准备收摊子的,漂亮女人,可不是他们能够消受,咳,尤其是,这漂亮的女人,还是给了他们生意的大买家。 忙不迭的低头,尴尬的咳嗽了几下儿,马商们便把之前落在了柳轻心身上的目光,全都转去了车夫老王手里拿着的银票,因天冷,生意不好,各自的手里都没太多的银子找兑,凑了半天,也才几十两,全不够找零的。 “那你就麻烦一趟,去下钱庄,把银票兑成银锭子回来罢,老王。” 翎均像是早就知道,这些马商们,是不会有银子找兑的一般,半点儿都不着急的,跟车夫老王吩咐了一句,“都兑成十两一个的银锭子,余出来的,就全换成铜钱,我跟夫人两个出门儿,都不习惯带零钱,你随身装着,遇上买点儿零碎东西的时候,也用着方便。” 一斤等于十六两,五百两,就是三十多斤,虽然,银子压份量,不怎么占地方,但三十多斤,也得是不小的一大包,拿起来都坠手的那种,而且,翎均还说,不够兑成银锭子的零钱,就换成铜钱,一两银子,等于一吊铜钱,一吊铜钱,是一千个铜钱还重 说的通俗点儿,翎均的这一句随口而来的吩咐,就等于是让车夫老王,是拿一张银票,换小五十斤的银子和铜钱回来! 成年男子,搬五十斤的东西,没什么难的,但若是这搬的东西,是钱,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且不说集市上人来人往,容易招贼,单就是搬着这许多的钱招摇过市,得引人瞩目和议论方面,就得对这搬运银钱的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原本能走一里地的,到了这种时候,八成儿,也得一步都挪不动! 翎均的这试探法子,不可谓不狠,但车夫老王,却是面不改色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儿,把旱烟锅子往自己的鞋底儿上敲打了两下,转身,就往位于马市东边儿,跟人市交界的一处钱庄里走去。 柳轻心给付的银子,是各家钱庄都能通兑的“官票”,去哪家钱庄,都无甚所谓,她和翎均关注的,都是车夫老王,兑好了银子之后,抱着银子,往回走来时的反应。 趁着车夫老王去兑银子的档儿,翎均便以一个爱马人的身份,跟那些马商们闲聊了起来,在跟他们问起,这些马匹的来源时,马商们回答,让他的眉头稍稍拧了一下。 马商们说,这些马,都是上好的俪马,跟军队上用的那些,全是出自同宗的,只是因为模样儿不济,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 马商们告诉翎均,每年春天,母马产崽儿的时候,他们这几个常年做马匹生意的,就会作伴去江南大营的马房外边儿等着,听到里面有梆子连着响三声儿,就是意味着,有小马驹子生出来了,如果,那三声儿梆子响完了之后,又接上一声铜锣,他们,就可以开始出价儿了,一声铃铛,等于一两,里面的人若是觉得价钱满意,再敲一下梆子,这事儿,就等于是成了。 然后,他们把许好的银子,压到指定的石头底下,第二天早晨,就能在给军马喂水的河水边儿上,“拣”到他们前一天晚上拍下的小马驹子,带回家里养上五六个月,保证这小马驹子不死,就能在八月节的时候,开始出手了,一匹马,统共四五两银子的本钱,费点儿心思和工夫,倒个手儿,就能得十几两银子的纯利,养活一家老小,准准的够用了。 他们管这叫“赌马”,但这赌,却是一准儿包赚不赔的,只是多赚点儿和少赚点儿的区别罢了。 马商们肯跟翎均说这些,一来,是因为这事儿,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秘密,做他们这行生意的,人人知道,二来,也是为了告诉翎均,这些马,二十多两银子一匹,实在是值当的很,至于三来嘛也是瞧翎均和柳轻心的打扮,又听车夫老王喊他们老爷和夫人,觉得他们一准儿是富贵人家的,不会屑于费劲巴拉的,抢他们的这碗饭吃! “落到你们手里的,都是这种品相一般的马么?” 翎均听着这些马商们,半点儿都不顾忌的跟自己说这些,脸上也像是露出“感兴趣”的猎奇神色,“就没有什么乌云盖雪之类的?”(未完待续) ps:此章还债,6号欠的一章,继续码今天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听翎均跟他们问询,有没有“乌云盖雪”这种,一匹能值上千两的名马,马商们顿时便都兴奋了起来,瞧他的眼神儿,都像是带出了金光闪闪,完完全,就是把他当成是摇钱树了一般。 “乌云盖雪”,顾名思义,这种马,周身都是天青色或者纯黑色,只有四只马蹄子上面,有极小的一溜儿白毛,因为长得好看,又身材匀称,脚程好,而就成了诸多富贵人家少爷小姐,争抢购买的对象。 遇上年份不好,这种马产的小驹子少的时候,在帝都里,甚至可以卖到一千五百两的高价儿,对马商们而言,那可是实实在的“一匹良驹出手去,半生富贵信手来”的营生只是,这镇子小,他们就算是得了这样的好马,也卖不出那样的价钱,通常是七八两银子一匹的价钱买回马驹子来,放在手里养几天,就加价到二三百两,转手卖给那些在帝都里有生意的大马商,自己赚个“开运”钱 “有啊!怎么没有!一年几百上千匹的马驹子,怎么也有个十几二十匹了呐!” 见翎均是真懂马,还有钱买得起好马的,众马商黎明,年纪最长的一个,就代表众马商的站了出来,跟他探讨起来这“乌云盖雪”的问题,“不知老爷是想要什么样儿的?青云,还是黑云?” “如果有黑云,那自然是要黑云的!若是没有青云,也行!” “乌云盖雪”向来是军中极为珍贵的资源,除了斥候和精兵营,就只有将领一级的人,才会配给,偌大的一个江南大营。一年里,也未必能生下七八十匹小驹子,补给每年折损退役的。都不能够,很多时候。还需要从外边购置,而这些马商们竟是说,光是他们的手里,一年,就能弄到十几二十匹,这可绝对不是个小事儿! 就算,撇去了这十几二十匹的“乌云盖雪”不说,一年。几百上千匹的马驹外落,成了江南大营里不知什么人的“私房”,追究起来,恐怕江南大营,是归他爹的续弦嫡妻陈氏娘家的兄长管理,半年前,他离开帝都,到江南密查盐务的时候,陈氏就已经由御医把脉,说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子。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这会儿,该是已经大腹便便。马上就该备产了! 如果,陈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还是个儿子的话,他本就尴尬为难的身份,无疑会更雪上加霜 江南大营私卖军马的这事儿,于他而言,极有可能会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能让他扳倒陈氏和她家里的,极好的机会! “这眼见着。就要过年了,等过了年。开春,母马要生小驹子的时候。老爷就来寻咱们罢!多了不敢说,十匹小马驹子,黑云青云随便老爷你挑,三百两银子一匹,咱们就赚个‘开运’钱,使给马贩子的价儿,给老爷你!” 大马商跟这些马商们买“乌云盖雪”,一般都要跟他们压价,说是二三百两一匹,但实际到最后真正能给到这些马商们手里的,也就是二百两银子出头儿,马驹子,还得给管着送到城里去。 换句话说,这老马商跟翎均“许这愿”,其实,也是别了一个心眼儿,想要藉由把马卖给他,自己多赚几十两银子到手,而翎均这买家,也能因此而得着实惠,以后,说不准,就还能给他再介绍生意过来,对谁,也都没什么损害损失。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年开春,我来找你们买‘乌云盖雪’的马驹子。” 翎均探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对买马这事儿,也就没了什么兴趣,脸上神色不变的随口应承了马商们一句,便扭头看向了不远处,已经兑好了散碎银子,扛了一只朱漆已经有些剥落了的银箱,在往回走了的车夫老王。 车夫老王走得很轻松。 就好像那些讶异的盯着他看,窃窃私语议论的人们,压根儿就不存在一般。 跟大部分练武的人一样,他走路的时候,是脚跟先落地,然后,才到脚心和脚掌,每一步的大小,都差不许多,稳稳当当,随随意意,放佛那个被他扛在肩上银箱,完全就没什么份量一般。 这人,不禁会武技,而且,还该是个高手。 对车夫老王,翎均重又下了一次定论,只是这样一来,他心里的忧虑,也是更加的沉重了。 “老爷,夫人,银子兑回来了,我怕银袋子不结实,半路上坠坏了,就跟钱庄里的伙计,借了个银箱子,告诉他,等咱用完了,就给他送回去。” 车夫老王一边说着,一边把扛在自己肩上的箱子放下了地,地上的浅薄尘土,在箱子落下的那一刻,快速的往旁边被掀开,足见,这箱子的份量,一准儿是不可能像他扛在肩上的时候,看起来那么轻便的,“嘿,你们,都过来结银子了!我家老爷和夫人还有要紧事情去办呢,没闲工夫跟你们瞎耗呢!” 小镇只有这么大,在这小镇里谋生的人们,也都只能是拘泥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没得离开。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这小镇里做生意的商家,都只敢勤勤恳恳的经营,赚自己该赚的那一份钱,不敢瞎胡折腾的给人短斤少两,或者以次充好以防砸了自己的饭碗,以后都没了生路 马商,也是如此。 车夫老王给马商们都结算完了银子之后,就给他们留下了家里的地址,让他们直接把马送去家里,自己则是眼明手快的把剩下的银子,连箱子一起拎上了马车车椽的里侧,搬了脚凳放在了车椽之前,平移一步,拉住了两匹马的缰绳,等候翎均和柳轻心两人上车。 虽然,车夫老王的身手,让翎均和柳轻心两人,都讶异非常,但,该去的地方,还是得先去过了,才能归家。 “去金家银铺。” 柳轻心扶了翎均递过来的手,小心的爬上车椽,进车厢之前,扭头,跟车夫老王吩咐了一句,“咱们去看看小宝的长命锁,打好了没有。” 以车夫老王刚才展现出的听力,她跟翎均两人在车中的对话,一准儿是瞒不过他耳朵去的才是,但,有些事儿,知道归知道,明说出来,可就有些不好看了。 翎均说的没错,有些事儿,还是得问明白了,才能安心。 柳轻心打算,如果翎均跟车夫老王问话之后,得出他只是有武技在身未说,而不是有旁的图谋的 车夫老王这个人,她还是打算继续用着的,只是,得重新定一下,以什么样的报酬,来付给他月钱罢了。 听柳轻心跟车夫老王说话的方式,翎均便是明白了她的打算,不过,经过刚才的那一番做事,他对车夫老王的印象,也是本能的好了起来这个人,很会做事,至少,他非常明白,如何当好一个车夫,亦或是,下人。 只要他不是另有图谋的,就可以继续使用,而且,月钱,也该给他加上一加。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金家银铺的门口,看到有马车到了自家铺子门口停下了,立刻便有一个七八岁,小学徒模样的少年,小跑着迎了出来。 “贵客来得不巧,我家师父特别交待了,近半个月,不能接生意。” 迎出来的小学徒一张口,说的话就让刚刚跳下了马车,准备伸手去抱柳轻心下车的翎均愣在了那里,但接下来,他又往下说的,便是让翎均本能的露出了笑容,继续起了动作,“一月之前,我家师父刚刚接了一个大生意,现如今,正在夜以继日的忙活呢,两位贵客” “你师父正在忙着打造的,就是我儿子常洛的长命锁,之前,我吩咐了几个婆子来看,那些婆子回去了,也说不清楚个所以然,今儿我恰巧路过,就跟我家娘子一起,进来看个究竟。” 小心的把柳轻心抱下了地,翎均便回转身,看向了因为紧张,而不知该怎么说服他们才好的银铺小学徒,“你去跟你师父禀报一声,告诉他一声儿,常洛的爹娘过来了,要看一看他打造的长命锁,到什么程度了。” 小学徒整天跟在金银匠身边儿帮忙,自然清楚,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家师父都在忙活什么,这会儿,一听翎均说,他们是常洛的爹娘,是来看银锁子打造的程度,顿时便对他们态度恭敬了起来,尤其是对柳轻心,这个他自从自己师父嘴里听说过的,随随便便,就能画出精美图案来,让他师父这做了几十年银匠,都忍不住啧啧称奇的女子。 好美,美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这是小学徒对柳轻心的第一印象,短暂的滞愣之后,小学徒便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一路小跑着,就往铺子的最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冲着里面喊道,“师父!师父!你考我的,我想通了!想通了!”(未完待续) ps:继续码~变身触手怪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被小学徒称为师父,在里间工坊里忙活的金姓银匠,没对小学徒的这种欢喜,做出半点儿的回应,就好像,这偌大的一间银匠铺子里面,其实就只有小学徒这么一个活人,在自言自语一般,阴森的让人后背泛凉。 柳轻心是大夫,以前时候,更是没少在死人堆儿里待,只是这样的“阴森”,哪里吓得住她? 眉头都不拧,脸色都不变一下的,就顺着小学徒跑去的方向,顺着有些窄的廊道,往铺子的里面走去再看翎钧,原本打算要男子气概一把,给害怕的全身发抖的柳轻心一个温暖安全可供依赖的怀抱,让她小鸟依人一把,结果却是没能得逞,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快步跟上她的脚步,“自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跟上柳轻心的步子,抬头,看向前面拐角处,从门里泛出来的微黄灯光,一个小孩子的影子,在地面上手舞足蹈,翎钧本能的拧了下眉头,听着那屋子里面,一刻不停的传出,刚才那个小学徒兴奋的说话,却没什么人给他回答,步子,本能的慢了一些下来,揪得快步前行的柳轻心一个后仰,险些就被他给拖倒在地。 “哎呀!你走路,就好好走嘛!扯我做什么!险些给你揪倒了就!” 被翎钧这么一扯,完全不觉得这银铺里有什么可怖的柳轻心,顿时就不干了,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跟他抗议起来,“你说你个大男人,走起路来,怎就比我这个女人还慢了呢!真是的!” “轻心。当大夫的人,是不是胆子都特别的大啊?” 被柳轻心这么一抗议,翎钧顿时便觉得。这屋子原本的诡异阴森气氛,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不及柳轻心回话,就兀自冲着铺子里面,喊了一声儿出来,“金大师在么?鄙人携娘子前来拜访,敢问。我家儿子常洛的长命锁,可做得有些眉目了?” 翎钧问话之后,那之前小跑着进去了屋子里面之后,就一直在唠唠叨叨的讲自己心得的小学徒,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他们的存在,稍稍一顿,忙不迭的本里边的什么人禀报道,“师父,徒儿刚才只顾着高兴自己顿悟所得,望了告诉你老人家。外边,那个你说的,极厉害。极不得了的夫人和她夫君一起来了!说是想看看,你老人家给他们儿子做的长命锁,做到什么程度了!” “你这小兔崽子,贵客来了不告诉我,尽在这里说些我没空儿听的废话,真是该打!” 屋里,想起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声音,继而,便听得一阵各种各样工具。被放进金属器皿的声音,须臾之后。金姓银匠便一边用自己身上的围裙擦着手,一边大步流星的。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尴尬至极的告罪着,走进了两人的身前,“老爷和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家那徒儿,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小疯子,半点礼数也不懂,还望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才好” “举目这世上,哪个好匠人不是专精手艺,对旁的全不在乎的?依在下看,将来,金大师的这小徒弟,一准儿会是个有出息的,说不好,就能到什么传世之宝出来,名垂青史!” 翎钧并不是个小气计较的人,尤其在听了小学徒说,金姓匠人已经为小宝的长命锁,拒绝了其他所有的客人,专心忙活了一月有余,心里,便是本能地对他生了几分敬意出来,暗自打算着,等回去了家里,跟柳轻心商量一番,取货之时,多给着金姓匠人一点儿手工钱,不能让人家因为细心做事,而做了赔本生意。 “谢老爷你吉言!要是这小子,以后当真有了出息,我一准儿让他亲手打造一套最走心的首饰,送给夫人当谢礼!” 金姓银匠虽是嘴上嫌弃那小学徒不懂事儿,但当真听翎钧夸赞他,又忍不住自己欢喜了起来,一把扯过站在自己身后的他,就按着他的脖子,让他给翎钧和柳轻心两人行礼起来,“快,小冥,赶紧过来给老爷和夫人行礼,谢谢他们看重你这块儿小榆木疙瘩!” 被金姓银匠拖到人前行礼,小冥显得有些不那么心甘情愿,拜过之后,抬起头,目光遇上了柳轻心,才是脸上又有了笑意,“夫人,小冥可以求你个事儿么?” “你这孩子!怎越来越不知礼数了?!夫人可是咱们铺子里的贵客,也是你能随便求的!” 听小冥这向来木讷的孩子,张口就跟柳轻心提请求,金姓匠人也是忍不住一愣,滞愣过后,就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把他扯到了自己的跟前,就要给他一记耳光,让他长记性。 手扬起,落下,学徒小冥吓得本能闭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怯怯睁眼,瞧着距离自己,只一拳都不到的大手和抓住了那大手的手腕,阻止了他把这耳光给自己打到脸上的翎钧的手,小冥颇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正在温婉的冲他微笑的柳轻心,顿觉,心中温暖一片,如沐春风。 “他还只是个孩子,金大是何必跟他计较。” 见翎钧顺利的“救”下了小冥,柳轻心也是心情愉悦,缓步走近他的跟前,半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浅笑着跟他问道,“你有什么事求我啊?说罢,只要不是我力不能及的,我一准儿答应你” “小冥想,想能时常去夫人家里玩耍,不知怎得小冥就是觉得,瞧着夫人,心里就能有无数的美好想法,好多好多的奇妙花纹图样,就像是水一般的,就涌出来了!” 柳轻心的温柔,很快便让小冥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了神儿来,冲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了因为换牙,而少了两颗门牙的粉红牙床,满心欢喜的,跟她说起了自己的请求,“就刚才,看到夫人的那一小会儿,小冥就觉得,自己至少,对,至少,能描绘出十种,师父以前从没教过小冥的纹样来呢!” “可以啊,只要你师父同意,你随时都可以来我家里玩的。” 正常来说,小孩子会在六七岁的时候换牙,瞧小冥这少了两颗门牙的样子,柳轻心便可以猜测,他大约的年纪了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贪玩儿时候,而他,确实因为生于平民家庭,而不得不小小年纪,就被送来工坊学艺,只为将来能有一门本事,养家糊口,“我家里有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小弟弟,你若是去,我便引他给你认识,你们相处一阵子,一准就会成为朋友了。” 得了柳轻心的应允,小冥的心情好的不行,扭头,瞧了一眼金姓银匠,见他也是一脸对自己无可奈何的苦笑,便是知道,这事儿,成了! 在金姓银匠的带领下,柳轻心和翎钧一起,去工坊里看过了那只,让金姓匠人忙活了整整一个月,还没有完成的长命锁一个固定银锭用的架子上,一只已经雕出了大半明花暗纹银锁子,安静的躺在那里,每一条纹理,都如诗似画般的灵动,仿佛有风吹来,就能随风而舞一般! 这长命锁,竟是金姓银匠,直接在银锭子上面凭空雕刻出来的,不像旁的银匠铸造银锁时候般的,制造模具,然后用模具灌铸烧融化了的银水,一次成型! 怪不得,工期用了这么久,还没能完成,怪不得他从接了这活儿之后,就吩咐小徒弟,把旁的活儿,都给推掉了! “怪不得来看的婆子,回去都说,这长命锁打得美轮美奂,没法儿用言语形容,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对这个还只是半成品的长命锁,柳轻心可以说是非常的满意,想到将来,它会是挂在她的小宝脖子上的,心情,便更是好上加好了起来,“金大师只管精益求精的做,不用担心工时和工费,奴家不是个小气的人,绝不会让你吃亏!” “是呢!能得着这样的好东西,多耐下心来等待,多花费些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翎钧虽是见多识广,但对金姓银匠所制的这长命锁,也是十二分的满意,只恨不能把这银匠就直接整个人的买断下来,用他将来全部的时间,给柳轻心打造各式的首饰才好,“金大师这般的好手艺,可有想过,要去什么富贵官宦人家,当那家人的专用匠人?” “老爷过奖了,金某之所以能打制出这般精美银锁,可得全归功于夫人才行。” 金姓匠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从一旁捧起了一张,因多次拿取尺量,而有些显得破旧和泛黄了的宣纸,送到了翎钧的面前,“若不是有夫人亲手绘制的这张精妙原图,金某就是绞尽了脑汁,也未必就能把一个锁子,给做成了这样美好的宝贝!”(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听金姓银匠说,这张精美的图纸,是出自柳轻心之手,翎钧不禁讶异的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了她一眼,轻咽了口唾沫,才总算是把到了嗓子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因为这个,他看柳轻心的目光,比之先前,更加不同了。 女人,你到底还要给我多少的惊喜? 像你这样一个宝贝,可让我如何能舍得,不捧在手心儿里,好好珍惜! 翎钧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这次回去,待他在那边站稳了脚跟,就去跟他爹诉求,哪怕是扯谎瞎编,搬小宝出来当“生米煮成了熟饭”的证据,也一准儿要求到他爹同意,让他迎娶柳轻心,为妻! 对,就是为妻! 像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只有做他明媒正娶的正房正妻,才能算是不委屈的! 从金家银铺出来,两人就又顺道儿去了顾家银铺,用翎钧的话说,所幸都是一趟,隔得又不很远,看完了小宝的长命锁,顺带着瞧一眼定制的银针,也费不多少工夫。 许是姓顾的银匠,回家后跟家里人说了什么,见到柳轻心和翎钧在自家的铺子门口下了马车,顾家的一家老小,就都匆忙忙的,小跑着迎了出来,分列在铺子门口的两侧,站成齐整整的两排,恭迎他们两人进门。 顾家人的这夸张阵势,让翎钧微微一愣,拧眉,看了一眼顾家年纪最大的一个,瞧样子少说也有古稀之年了的老银匠,便是从他满是震惊的眼神儿里,读懂了意思顾家人,猜到了他的身份,确切的说。是大约的猜到了,他爹是谁这不能算是好事,却也未必就是坏事! 至少。有这顾家人的忌惮,以后。他不在的时候,柳轻心和小宝两人,能在这小镇里,不遭本地人的挤兑和欺负! “有些事儿,知道了,未必要说出来给旁人知道,聪明人,才能活的更加长久。” 翎钧压低声音。若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看似随意的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那年纪最大的老头儿的肩膀,便继续追着走在了前面的柳轻心,往铺子里面走去,“轻心,你走慢点儿,我都跟不上你了!” 翎钧的话,让老头儿倾刻间出了一身冷汗,细细的琢磨了一下。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点清咽一口唾沫,冲着自己的儿孙们。小心翼翼地使了个眼神儿,告诉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杵在这里碍事,今天来的这两位“贵人”,不是他们能随便搭话或者招惹的,猫有九条命,人的命,却只有一条。 走在前面的柳轻心。并没听到翎钧在后面,压低声音。告诫顾家老头儿的那句话,她只是来看。她一个多月之前订购的那套银针,是不是已经做好 好的银针,需要用拉银丝的特殊工艺拉制出来,然后,再用细软磨纸,全凭手工的慢慢打磨,不算制作医者手持部分的工夫,一根银针,就需要耗费一名熟练工匠,一整天的光阴,若有不慎失手,造成银针弯曲或者折断,这一天的忙活,可就等于全白费了。 柳轻心定制的,是一整套的银针,若只由一个工匠打造,一个月,只是堪够他做完针尖的部分,手柄部分,该是还来不及做的。 “顾大师在么?我一个多月前定制的银针,如今,可有做好?” 环视了一圈,也没能在铺子里找到,自己之前嘱咐顾姓银匠打制的那套银针,柳轻心不禁有些失望,但想到,这顾家银铺的生意,如此热闹红火,她定制的那套银针,被放在里屋的架子上什么的,也不无可能,便缓缓转身,跟那个遣散了家里众人,自己跟随了上来的顾家老头儿问道,“老人家,顾大师他” “老朽只是一介工匠,哪敢被夫人称呼为老人家!夫人若看得上,称呼老朽一声‘老顾’,便是得了!” 听柳轻心称呼自己老人家,顾姓老头儿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地矢口否认起来,“人的命,天注定,像夫人这么尊贵的人,可不敢跟老朽这样的平民客气,不然,老朽仅剩不多的这点儿小命,也该被折个干净啦!” 虽然不明白这顾姓老头儿,为什么要这么客气的跟她说话,还把他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柳轻心这没少见过大世面的人沉默片刻之后,决定,依从这顾姓老头儿的意思,不跟他问询争辩,人上了年纪,哪个不糊涂执拗?她只是来拿她定制的银针的,没必要非跟他争个我对你错,平白浪费口舌! “好罢,老顾,我一个月之前,跟你家里的不知是儿子还是孙子,订购的银针,有做好么?” 稍稍想了下措辞,柳轻心便面对着顾姓老头儿,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想知道,我大约什么时候可以使人来取” “老朽家孙子,只是个学艺不精的,不敢让他我帮夫人打造东西。” 听柳轻心问起一个多月之前定制的银针,顾姓老头儿忙不迭的往她近前里又走了一步,谄媚的笑着,伸手邀请她和翎钧去铺子后面的房间详谈,“老朽三十多载前离开帝都,至今,已是过了古稀之年,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亲手打制银针了直至一个多月之前,家里孙儿跑来膝前央求,说明了夫人的要求,才是让老朽又生出了再拿工器,做一套收山之作出来的想法不瞒夫人说,这套银针,绝对可以算得上,老朽毕生所制银针中,最为精妙的一套,若能得夫人欢喜也算是不妄老朽的尽心竭虑了” 说罢,顾姓老头儿亲自走到了那间屋子的最里面位置,小心翼翼的扭动了书架上的一处花瓶,然后,便听得一阵铁皮摩擦的声音,一个暗格,随之出现。 暗格里面,摆放着一只红色的小匣子,成年男子的巴掌般大小,只是高度,要有五六寸之多。 面对这只小匣子,顾姓老头儿深吸了口气,然后,才像端一碟易碎的玉石珠宝般的,轻手轻脚的捧起,小心加小心的,放到了柳轻心面前的桌子上面,示意她可以打开来看,“老朽做这副针的时候,常常痴迷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时分,所以,就擅自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做‘望曦’,夫人若是觉得不妥,就自己再改改。” 铸剑的名家,多喜欢给自己所铸的,最能代表自己此生最高成就的刀剑取名,言外之意,就是把这刀剑,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宝贝,但像顾姓老头儿这样,给自己铸造的银针取名的,莫说是翎钧这几乎可以算是不懂什么医术的,就是柳轻心,这从极小时候,就开始跟着师父学艺,到现在,可以算是两世为人的,也是从没听说这样诡异的事情! 盒子打开,里面的银针,便呈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好细。 这是这些银针,给柳轻心的第一感觉。 巧夺天工! 这是这些银针,给翎钧的第一感觉。 像这样工艺精湛的银针,就是在柳轻心曾经生活的未来,也是没有的,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得了“宝贝”在手的柳轻心,由衷的对顾姓老头儿,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和敬意,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盒子闭合了起来,捧在了手心,“轻心觉得,顾老先生给这副银针取得名字,十分贴切,所以,就决定,以后都给它延用了多谢顾老先生赐针,以后,轻心一定会好好善用它,用它行医济世,造福相邻” 这一次,顾姓老头儿没有拒绝柳轻心的客气,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许诺的话,就对着他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离开这处房间,跟他一同去往铺子的前堂,不要在这里逗留。 在铺子的前堂里,柳轻心见到了一个多月之前,被姜嫂唤去了家里的顾姓银匠,客气的冲他点了点头,想跟他打个招呼,却是见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爬了好几下儿,都没能顺利的起来身未及柳轻心上前询问,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顾姓老头儿便冲铺子里的另外几个年轻人挥了挥手,那些年轻人看后纷纷上前,把那顾姓银匠搀扶了起来,冲着柳轻心和翎钧行了个礼之后,就半拖半抬的把那顾姓银匠给带去了铺子后面,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柳轻心还不是什么官? 见顾家人没有要让自己这个大夫,帮那顾姓银匠查看的意思,柳轻心也便作罢了这想法,追上翎钧,跟他一起出了门去。 回到家里,一进家门,柳轻心便看到了小半院子的马匹,没有缰绳和鞍具,散养般的,正在院子里到处溜达,见到翎钧,那些马匹皆是眸子一亮,孩子般的,欢喜雀跃的小跑儿着朝他围了过来!(未完待续) ps:触手怪状态解除一一!累死了亲们,晚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动物,通常都会有一种人类没有的本能它们不需要会说话,也不需要跟人交往太久,就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谁是真心喜欢它们的,谁是虚情假意,马和狗,偏巧就是这其中的翘楚,对感情,感悟的格外神速! 翎均真的是个非常喜欢马的人,瞧马匹们撒着欢儿的朝他围拢过来,本能欢喜的一笑,也快步迎了上去,拍拍这个的鼻梁,摸摸那个的脖子,跟它们亲近起来。 这些马,都秉承了俪马的优良血统,身高,腿长,灵性喜人,除了毛色略有些斑杂之外,几乎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即便是柳轻心这完全不懂马的人看了,也是觉得漂亮的很。 “翎均,这些马,你以前都认识的啊?” 心有所喜,自然行动上就会有所表示,柳轻心也快步跟上了翎均,学着他的样子,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匹马的鼻梁。 刚才在马市,马商们就已经说了,这些马,都是他们去江南大营的马房,“赌马”回来的小马驹子,放在自己家里养大了,牵出来卖的,于理,不可能会跟翎均有什么交集的才是,可瞧翎均跟这些马匹们亲近的样子,又哪里像是,刚刚才认识的? 还好这是一群马,要是人,啧,以翎均现在的这态度,还不得跟人家“旧友重逢”的“把酒言欢”了去? “刚刚在马市上,是见的第一次面儿,不过,这两匹的爹娘,我该是认识的。” 翎均半点儿都不讶异,柳轻心会有这样的疑惑。扭头,笑着看了看她,便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身。把她抱来了自己的身边,指着他面前的。正在跟他撒娇的两匹红白相间的马说道,“看模样,它们该是风驰和电掣的孩子,风驰,是江南大营里脚程最好的一匹种马,白色,脾气烈,不爱跟人亲近。唯一的弱点,就是喜欢吃松子儿糖,我每次去江南大营,都会给它带一些,它吃了松子儿糖之后,就会让我骑它” “电掣呢,是江南大营卸任老将军的座驾,是几年前,番邦的使者,来大明给他们的小王子求亲。带来的礼物,是匹枣红色的母马,品性温顺。却因脚程太好,而鲜有人能驾驭,后来,朝廷就出了一纸昭文,说是能驭此马者,可得黄金万两,引来了无数人尝试,结果” 说到这里,翎均稍稍停顿了一下。见柳轻心正听得津津有味,便故意卖了个关子。打算来逗她一逗,“你猜。结果怎么着了?” “所有人都摔了,让老将军赢了?” 柳轻心并不懂马,所以,也就没法儿想象,这马因为跑得太快了,而让人无法驾驭的情景,但瞧翎均一脸的坏笑,非让她猜上一猜,才肯答复的表情也只得硬着头皮,随便猜了一嘴,“还是那马儿脾气上来了,谁都不让骑了?” “要真是那样,还好了呢!” 听柳轻心这样猜测,翎均先是一笑,再然后,便是一脸嘲讽的撇了撇嘴,“当今圣上,有四个儿子,这个,你知道的罢?” 柳轻心是学医的人,对明朝,这个出了若干本医药名典的朝代,还是颇有些了解的,在她的影响里隆庆皇帝的确是有四个儿子的,但不应该是大儿子没活过五岁就死了,二儿子没过周岁就死了,三儿子成了后来的万历皇帝,四儿子潞简王,不是唯一一个长到成年的王爷么? 现在已经是隆庆年了,虽然,还不知道是隆庆几年,但史料上不是记载说,隆庆皇帝的大儿子朱翊釴,是嘉靖三十四年生人,嘉靖三十八年的时候,就因染了天花,不治身亡了么?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是,她师父给她授业,说起在以前时候,得染天花的人,是怎么应对时,还提起过这个朱翊釴,说他身为明朝隆庆皇帝的嫡长子,原本,是有希望得救的,结果,却因为他母亲不肯听信当时的一名古医大家的劝告,觉得她儿子贵为世子,不能吃牛羊牲畜当草料吃的玩意儿,不肯让她儿子服用一种名唤“芨芨草”的草药,而造成了他的陨亡 难不成,是医典里记录的有误,这个朱翊釴,其实是没死的? 可就算是医典里记载错了,史料里,总不可能也记载错了罢?! 她没来这里之前,为了找寻一些明朝时候引入中土的草药,也是有翻阅过许多正史野史的,那些史料上面,也都是记载的,朱翊釴不及五岁,就因病夭亡了的啊! “不知道也没什么,这种官宦世家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咱们接着说” 见柳轻心盯着自己愣神儿,翎均便以为她是完全不知道这事儿的,所以才会尴尬,忙笑着伸手,揽了她的腰身,就打算继续给她往下讲去,“轻心,你没事儿罢?” “呃,在,在呢,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被翎均这么一唤,柳轻心便回过了神儿来,见他正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看,忙冲着他笑了笑,跟他表示,自己很好,没什么不舒服的,“是不是说到,当今的圣上,膝下是有四位皇子的?然后呢?然后怎么了?” “然后?然后大皇子就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是要试试这匹名唤电掣的马了呗!” 说起大皇子朱翊釴,翎均的脸上,便是本能的显出了不屑和鄙视,就好像,这朱翊釴,是个极让他瞧不起的废物,提起来,都嫌脏嘴的一般,“那大皇子呐,从小儿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所谓的会骑马,也就是个有下人帮忙牵着,能在马背山坐稳当的主儿,哪里能是这电掣的对手?” “刚刚爬上马背去,侍卫松开了缰绳,他就吓得哇哇大叫起来,那时的电掣,还只是匹不到两岁的马,哪里能知道,他是在叫唤什么?” 像是想起了当时情景,翎均这喜欢马匹的人,本能的就全身紧绷了起来,大有一种,朱翊釴在,就要狠狠的揍他一顿解气的意思,“当下,拔腿开跑,跑了没几步,就把他从背上甩了下来,他不善控马,又吓得落魄失魂,惊慌之下,就抄起自己手里的鞭子,狠命的抽打电掣,想让它停下步子来你想呐,马匹挨了鞭子,觉得疼了,哪个不是拼命奔跑的?于是呢,电掣就愣是拖着他在马场上跑了两三圈儿,直待侍卫们蜂拥而上,用套马索把它给勒倒了在地,才是把那大皇子给救了下来” “为此,大皇子折了一条腿,卧床修养了半年,电掣也因那时的惊吓过度,再也不肯让人乘骑,而成了一匹只能远观,没人可以亲近的驽马,直到后来,老将军自江南大营归来,参加宫宴,意外的在御花园里遇上了偷跑出来的它,一人一马一见如故,亲近的再也不舍得分开了” 说到那个不是姓甚名谁的老将军,翎均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崇敬之意,顷刻间溢于言表,“后来,宫宴开始,当时的皇帝陛下遍寻老将军不见,就遣了人去到处寻找,找至御花园时候,又见着了一个劲儿阻挡老将军去路,不肯让他离开的电掣” “然后,当时的皇帝陛下就大发慈悲,把电掣赏给老将军了?” 摸着自己面前,也开始跟自己撒娇起来的两匹马,柳轻心突然就觉的,能够理解翎钧喜欢它们的心情了,它们真的很可爱,可爱的像个什么都不懂,又想讨大人欢喜的孩子。 “当时的皇帝陛下,正对老将军心生忌惮,想叫他让贤,便籍着他没能及时参加宫宴,玩物丧志的借口,降了他一级官职,提拔了自以为衷心可信的人起来,当了将军。” 翎钧对已故的嘉靖皇帝,明显没有什么好感,听柳轻心说他“大发慈悲”时,额头上的青筋突然一鼓,但很快,他就发觉了自己的失常,尴尬地笑了一下,周身松缓了下来,“后来,是觉得这么做,有让自己失掉军心的危险,就又主动示好,提拔了老将军的嫡子当禁军头领,把电掣,也上给了老将军耍玩,算是给这事儿,画上了一个句点。” “都道是,伴君如伴虎,得信任时,威风凛凛,失信任时,命丧虎口,听你这么一说,可不正是如此。” 虽然,柳轻心并不知道,为什么翎钧在听自己提起嘉靖皇帝时,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但出于对他的尊重,她还是选择了他不主动说,她就不问,“后来,老将军得了电掣之后,怎么样了?” “老将军是个极其忠心尽责的人,虽然被当时的皇帝陛下降了一级官职,但为了维持江南大营的安定,他还是选择了留在军营之中,没有回家去颐养天年。” 翎钧轻叹了口气,伸手,又摸了摸他面前的两匹马,不知是要跟柳轻心说,还是自言自语的,轻声嘀咕了一句,“他但凡是能自私一点儿,又何至于现在,让电掣落入旁人之手,连所生子嗣,都成了人家谋取私利的手段!”(未完待续) ps:推荐我家轻心的文文《嫡妆》,书号3320469,青云榜上,亲们,活动下你们萌萌哒的小手,给点个收藏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现如今,老将军身居何处?” 听翎钧对老将军颇多赞誉,柳轻心也就对他心生好感起来,一边儿给那两匹冲着她撒娇的马顺毛儿,一边跟翎钧问起了老将军的情况,“身子,可还康健?” “常年待在军营里的人,到了年老时候,哪个没点儿这里那里的毛病?!”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老将军的情况,翎钧先是拧了拧眉头,紧接着,便有些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抱怨了一句,“听我娘说,三年前,那老头儿就因为膝盖长了骨刺,走不了路,回老家去了,再加上年轻时候,戍守边疆,冷得厉害了,就爱喝几口烈酒取暖痛风啊,暗伤啊什么的,一准儿都是家常便饭,我不用打听都能知道,那倔强老头儿,一准儿是到了阴雨和寒冷的天气,就得难受的死去活来的!” “你跟那老将军熟识么?” 听翎钧猜测老将军的近况,柳轻心先是稍稍沉默了一下,略加考量之后,才是扭头看向了翎钧,跟他问了一句,“如果能有法子,让老将军免于痛苦,你会愿意去做么?” “当然!老将军可是大明的功臣!” 翎钧想都不想的应了一句,待话说出了口,才是蓦地反应了过来,柳轻心刚才跟他说的话,是有更值得他开心的意思的,“轻心,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能,治得了老将军的病的意思?” 骨刺,痛风,没有处置好的暗伤,这哪怕是在未来,也是让许多人困扰的病症,但这些病症。于柳轻心这古医大家而言,却是压根儿就不算什么事儿,只要她想治。那就是轻轻松松,就能手到擒来的! 想了想还没过百岁。离不了人照顾的小宝,又看了看目光殷切,恨不能在下一刻就把自己横抱起来,抛高了庆贺的翎钧,柳轻心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有条件”的答复,“可以治。是可以治,但我不能去他老家!小宝太小,这么冷的天,不能带出门去,放他自己在家里,让奶娘和一群们婆子们照料,我不放心!” “轻心!我的好娘子!有你,可真是太好太好了!”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复,翎钧顿时便欢喜的把柳轻心横抱起来,就地转了三圈儿。“老将军就是江南人士,他老家,离咱们这小镇半点儿都不远的!等我回去帝都。对,等我一回去了帝都,就去寻他儿子,告诉他儿子,通知家人,带他来这小镇,寻你就医!” 车夫老王放下两人之后,就卸了坐人的马车车厢,往车椽上挂了板车。直奔小镇东南的木料市场而去,购置搭建马厩的一应材料去了。跟他通往的,还有之前从人市上找的木匠。这木匠,明显是车夫老王的旧识,两人一路走着,就随口攀谈了起来。 “王大哥,近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你?” 木匠侧身坐在车夫老王的旁边,看他眉头紧拧,便关切的跟他问道,“这新东家人怎么样?” “夫人很大方,对下人也很好,前些日子立冬,还特意给所有人发了三两银子和半天假,说是让都轮换着回家去,给家里老人和孩子,做顿好吃的,再添置点儿木炭什么的取暖。” 听木匠跟自己问话,车夫老王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从后腰上抽出了烟杆,自烟袋里挖了些烟叶,拿拇指压实了,点上火儿,吧嗒吧嗒的狠抽了两口,“老爷人也不错,就是疑心重了点儿,今天,想要试探我一下儿来着,我也没跟他客气私藏我想呐,反正,我就凭自个儿本事吃饭的,又没出什么错儿,有夫人那明理的人在呢,怎得也不至于,就把我给辞了” “你在人前露身手了?!你哎呀,你可真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听车夫老王说,在翎钧的面前露了身手,木匠先是一愣,继而,便是被他气得连吸了好几口冷气,之后,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你,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咳,咳咳,你说你,你你这在人前里露了身手,这不是,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么!你家老爷夫人就不想?你一个会武技的人,干嘛不去给人当打手护院呐?哪怕是就当个教习,也比当车夫赚得多罢你,唉,可真是愁死我了你!” “没事儿,话不说不明,我想了,老爷夫人若是找我问话,我就把因有,原原本本的都讲给他们听!” 车夫老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就对柳轻心和翎钧,这么有信任之前时候,来他们家里做事之前,他明明就跟他们素昧相识来得,“他们都不是浑人,一准儿会听我说的!要是连他们都不能体谅收容我,那我也想不出来,这大明国,哪里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哎呀!瞧你说的!大明国这么大呢,哪就至于,还没咱兄弟吃饭的地儿了!” 听车夫老王这般说话,木匠的脸色不禁一变,忙不迭的就开口安慰起了他来,“要是你现如今的东家不能容你,你又找不下活计兄弟我管你吃饭!有兄弟我一口吃的,就有王大哥你一口吃的,有兄弟我家里娃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家里的那几个娃!” “好兄弟!” 木匠的话,让车夫老王感动的手抖了一下,伸手出来,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他说了自己的许诺,“今儿,就冲你这句话,你王大哥也把话儿撂这里!兄弟,以后,不管是有个啥事儿,你尽管吱声儿!你王大哥要是推辞半句,天打五雷轰的!” 小镇一共就只那么点儿,镇子东南的木料市场,说是个市场,其实,也就是些做木材和炭火生意的人,自发形成的一个聚集之地,因存在的时候久了,做这行的人越聚越多,知道的人多了,为了方便称呼,才给取了个名字,叫东市。 小镇里的住民都知道,在这东市,可以买到所有跟木头有关的东西,大到盖房子用的柱梁,小到烧火使得木炭,织布机用的木梭子,担水用的扁担,都是一应俱全,质量好不说,价钱,也是低廉,比在别处集市上,图方便就近买的,要少三成不止。 东市就是卖木头的地方,自然有不少商家,是跟老王车上的这木匠熟悉的,见他们两人长着板车过来,顿时就明白,是生意上门了。 “嘿,王大哥,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不是听人说,你前些日子交了好运,寻了个好东家,给人当车夫么?!” 说话的这人,明显是跟车夫老王颇熟悉的,见他前来,忙不迭的就从他坐着的那块儿石头上跳了下来,上前两步,帮他扯住了马匹缰绳,方便他下车,“张木匠,不会又是你这小子想要偷懒,死缠烂打的抓王大哥来给你帮忙罢?现如今,王大哥可是有了好东家的人,可别因为你,又害得人家丢了差事!” “瞎说!尽会诬赖我!今儿个,可是我陪王大哥来的!” 听人调侃自己,张木匠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也跟着车夫老王跳下了车椽,就上前去,跟这逗自己的人戏耍玩闹了起来,“王大哥的新东家,男主人是个喜欢马匹的,这不,去了一趟马市之后,拉不住拦不住的,就买了十几匹马回来,家里马厩不够用了,得加盖两间上去王大哥照顾我这兄弟,又把我给喊上了!” “加盖马厩啊?这可是个大买卖呢!” 听张木匠说,接了个加盖马厩的活儿,之前逗他的这个人,顿时便羡慕的感叹起来,“这大冬天,眼见就快过年了的时候,可真是少见还有人舍得拿钱出来,在这个时候砌这盖那的呢!来,来,快跟兄弟我说说,要盖多大一间马厩,需用多少材料,我这就给你准备去!” “我去瞧了一眼,原来有的马厩,大概能放六匹马,他家里本来就有两匹拉车的,这会儿,一下子买回来了十几匹,怎得也得多盖出两间正房那么大的来,才是能够使得,不然,等过了年去,这些才长了大半年的小马驹子一蹿个儿,可就又该不够用了!” 之前,张木匠已经跟着车夫老王去宅子里瞧了一眼,凭着他多年做木匠活儿的经验,这马厩该加盖多少,需要用多少木料,轻轻松松就能算的出来,一点儿多余的料不剩,这样的大话不敢说,但保准儿不会给东家多买回来剩用不上的整料,他确实能够保证,“碗口粗的立柱来六根,儿臂粗的细料来八个根,搭棚子的干树枝子,来三捆儿就行!赶紧的收拾好了,就立马的往板车上装,王大哥的东家,已经让马商把马匹都送回去家里了,这会儿,可都在院子里散着呢!” 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卖木料的几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不多会儿工夫,就把张木匠要的料子,都搬抬上了板车,捆扎了个利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翎均和车夫老王,都是红着眼珠子,从书房里走出来的,面对这种情景,便是以柳轻心的冷静,也是忍不住讶异了起来。 这是,怎么个事儿? 难不成,是车夫老王的境遇太悲惨了,把翎均给说哭了? 这咳,翎均,可不像是个那么心软的人呐! “轻心,你来一下,我有要紧事情,要跟你告诉。” 让车夫老王去给张木匠帮忙,翎均便快步走到了柳轻心的面前,扯了她的衣袖,引着她往后院里走去,“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事儿,现在,有了些变动,咱们回屋里说罢,这事儿复杂的很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明白!” 虽然不知翎均这般神神秘秘的,是想要干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信任,柳轻心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扭头,又瞧了一眼车夫老王的背影,才回转身,跟着他往院子里面走去。 之前,翎均总共就跟她说过两件事,一是他要准备回去帝都,就一件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复命,二是他回去帝都之后,要通知那个他很是崇敬的老家军的儿子,让那老将军的儿子回乡一趟,带上老将军,来良医坊就医。 柳轻心不知道,他说要有变动的事儿,是指的哪一件,但没有疑问的是,这变动,一准儿是跟车夫老王会武技这事儿有关的。 进到里屋,关上窗门,翎均很是谨慎的绕着屋子里转了一圈儿,确准是没有人能偷听到他们说话的了,才是又快步走到了柳轻心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袖,让她跟自己一起,在圆桌的旁边坐了下来。 “轻心。我刚才跟老王谈话过后,才是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 说完这句,翎均稍稍顿了顿。让自己有些过于兴奋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一些下来。咽了口唾沫,才又继续往下说道,“他以前,竟是老将军身边的副官,因老将军身子不好了,不得不离开军营,归家去修养,才被江南大营里。现在的将军挤兑,不足退役的年龄,就遣出了军营来!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三个老将军以前的侍卫,外边儿,给咱们家加盖马厩的张木匠,也是其中之一!”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也同样适用于军营,柳轻心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无知女子。对这种事情,不说比翎均看得还要通透,也是差不了许多。 “听你这意思我这现在。这是都赶上以前老将军的待遇了?” 笑着调侃了翎均一句,柳轻心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且,也大约的猜测出了,他要跟她说有变更的,是个什么事儿,“啧啧,这可真是不错!要我说呐,你也别费劲儿让老将军的儿子再跑一趟了。就让王大哥去一下老将军故里,把他接来良医坊。我一边儿帮他医治着,小宝儿也有了能陪伴长大。顺带着教习武技的爷爷了!” “我的好娘子!你可真是,可真是” 柳轻心的善解人意,一下子就让翎均准备好了要用来说服她的话,被生生堵回了肚子里面,张了几次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直接动手,把她横抱了起来,就地转了三圈儿,来表达自己的欢喜,“此生,翎均得妻如你,还有什么可并不满足的!轻心,我的轻心,我,我可真是真是” “瞧你这傻样子!快,快别闹了!放我下来!” 被翎均转得头晕,柳轻心本能的抱住了他的颈子,明明怕得厉害,还不想被下人听见了笑话,“哎呀,你,你放我下来啊!我头都被你给转晕了” 抱着柳轻心转了一阵,发现她是真的头晕又害怕,不是跟自己撒娇的,翎均便忙把她放了下来,瞧她因为头晕,站都站不稳当,勾唇一笑,又横抱起她来,径直往软榻旁边走去。 “你是真晕呐?我还当你是来,躺这儿,先缓一缓” 小心的把柳轻心放到了软榻上面,瞧着她因为头晕,而眼神儿飘忽,憨态可掬的样子,翎均这很久都没贪玩过的人,一下子就贪玩了起来,嘿嘿一笑,伸了自己的一根食指出来,在她的面前,轻轻的晃了晃,“还晕么?瞧瞧这是个几?” “一只猪蹄。” 眼前的景象还是花的,柳轻心只见着翎均伸了手出来,不知是比出了几根手指的逗自己,看不清,又不想服软,灵机一动,便索性就反逗了他一句,“而且,还是清蒸的!” 两人戏耍闹腾了一番之后,便正经的坐了下来说事,内容,当然还是跟那位老将军有关,无外乎,就是些安排他们老两口怎么住,饮食用度和着什么人伺候,在良医坊久住的这段日子,以什么样的身份。 柳轻心是个聪明的女人,以前时候,又是常在外边“闯荡”,跟若干人交往应对的,自然明白一些,寻常女子不会明白的道理而这些见解和打算说出来,便是霎时间,又引了翎均的啧啧称奇。 “老将军是因不得先皇信任,才落得如今这般田地的,现如今,那江南大营里的将军,敢这般毫无顾忌的断他粮饷,定也是有恃无恐。”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见翎均正看怪物似的瞧着自己,便是回给了他一个极浅的笑意,继续往下说道,“我虽不懂大明律法,但军制一项,却是历朝历代,都不会相差太多,那江南大营里的将军,能把老将军的昔日部下,这般轻易的扫地出营,想必,在兵部里面,也是颇有些关系的,不知,我猜的对是不对?” “娘子真乃神人也!” 如果说,以前时候,翎均还只是把柳轻心当成是自己喜欢的女子,觉得她是值得自己一辈子宝贝的那这会儿,在他的心里,柳轻心的地位,可就是又进一步,成了他可以信赖和仰仗的,军师一级的人物,“那王八犊子的妻舅,就是现在兵部的督给事中,所有兵将人员的资料,都得从他手里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王他们四个的兵籍资料,一准儿,就是被那王八犊子找了他妻舅的门路,给偷摸儿的销毁了!” “大明律里,对逃兵,是如何做罚的?” 柳轻心不是专门研究史学的人,自然,也就不明白翎均说的这个什么“督给事中”,是个什么样的职位,在她的印象里,明朝是实行了“三公六部”加“督察院”制度的,听翎均的说法,这“督给事中”,至少,也得是个身在兵部,手握权印的才对。 “临战脱逃,诛九族,非战时脱逃,诛三族。” 不明白柳轻心是要表达什么意思的翎均,面对她的问询,也只有原原本本的老实作答,“将领脱逃,诛十二族,脱逃者,碎骨凌迟。” “失职徇私,漏报兵籍,是个什么罪?” 见翎均只是盯着自己发呆,一副完全没有弄明白自己意思的样子,柳轻心不禁一笑,又“提醒”了他一句,“或者假公济私” 柳轻心的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翎均若是还不明白,那可真就是个傻子了! 片刻滞愣之后,翎均顿时就兴奋了起来,瞪大眼睛,猛得抱住了柳轻心,就欢喜的提前庆祝了起来,“轻心!你可真是太聪明了!我怎就没想明白这个呢!对!就得这么办!等这回,我回去了帝都,就把这事儿奏明朝廷,一查到底,让那王八犊子和他的亲戚们,全都,全都” “晚些时候,我就借着招工的名义,让王大哥去把另外的那三人寻来,在家里,给他们都安排下差事。” 见翎均欢喜,柳轻心也是跟着开心,任由他紧紧的抱着,也不做反抗,言语冷静的跟他继续说道,“医病这种事儿,向来都是宜早不宜迟的,我打算,明儿一清早,就让王大哥出发,架马车到老将军故乡去,把他跟老夫人接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往帝都?” “明儿清早,我跟老王一起出发,一起往西走,到了道路岔口,就往北去,直往帝都,他走跟我相反的方向,往南,去老将军故里。” 有些事儿,一旦有了解决之法,就要尽快的去实行,翎均不是个喜欢拖拉的人,虽然他还是很有些不舍跟柳轻心分开,但为了以后的来日方长,他还是觉得,先办好了眼前的大事,再谋划男女私情,“这边儿,你就多担待些罢,我回去帝都之后,会想法子跟你联系,你若是想我了,就写信给我,写好了以后,就找个盒子收着,等我遣的信使来了,你再一并交给了他,让他个我带回去” “帝都那边水深,我该是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的,你自己在那边儿,要多加小心。” 柳轻心不是个喜欢夸海口的人,她清楚,以她的这点儿小本事,小身板儿,跟帝都里的那些牛鬼蛇神们斗,八成儿是给人家塞牙缝儿都不够,她如今能做的,除了留在这个小镇里面,帮翎均解决些后顾之忧,照顾些能够照顾的人,便再也做不了其他,“凡事三思后行,遇危沉着冷静我在这里等你”(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次日清晨,柳轻心又察看了一遍翎均身上仅剩的那几处伤口,才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伤口已经算完全愈合了,剩下的,只是皮肤上的一层硬痂。 “你这一路颠簸的回去,药油肯定是带不了的,这是药油的配方,我给你装到钱袋里了,你回去之后,随便找个药铺,都能配制出来,早晚各一次,不要忘了。” 亲自帮翎均收拾好了行囊,装好中午吃的干粮,柳轻心才又从自己的衣袖里面,取了一只跟翎均衣裳同色的天青色钱袋出来,塞给了他的手里,“我给你装了五十两碎银子,一千两银票,你好好儿带着虽说,从咱这小镇到帝都,快马加鞭只需要一天,却也难保,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过路财神” “不行!这银子我不能要!” 听柳轻心竟是要给自己银子,翎均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推拒起来,“这一个多月,我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人要走了,还累得你帮我照顾恩师,这这要跟再伸手问你要银子,我,我成了什么人了!” “呦,长本事了嘛,跟我算账呐?” 柳轻心知道,在这个古老年代,女人都是要依靠男人养活,那男人在外边,才是能抬得起头来做人的,跟女人伸手要钱这种事情,绝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吃软饭”能够形容的耻辱她知道翎均不是那种人,也无意侮辱他的人格,她只是想着,他被救回来的时候,身无长物,这一路去往帝都。总免不了花用,才拿了这些零钱出来,打算给他应急,“你以为,我给的你这银子,不用还的是不?我可告诉你。翎大少爷,这银子呢,是要算利息的!十分利,驴打滚儿,今儿是一千两,明天就是两千两,后天,可就是四千两了!不过呢,你也不用害怕。我这人,不是那强人所难,不讲究的,你还不上呢,我也不强逼着你,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四十年,大不了就是等咱俩都老了。该死了,你带去下辈子还唔” 一只温暖的手,温柔至极的捂上了柳轻心的嘴,紧接着,翎均的脸,蓦地在她面前放大。放大,末了,用他自己的额头,顶到了她的额头上面,跟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我想。我这辈子,是没机会还完了。” 翎均并不是个长得非常高大的人,但饶是这样,柳轻心的这身子,出身江南水乡的娇小女子,也是踮起了脚来,才堪堪能到他的肩膀这会儿,他这样弯下腰来,跟她四目相对,做出的这个许诺,可以说是,很真诚,很认真的,“不若,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千生百世,都用来还欠你的这债,可好?” 柳轻心是没谈过恋爱不假,但却不是块儿木头,翎均连这种程度的,近乎可以算是“山盟海誓”的话都说到了,她要还是没明白那可真就是见鬼了! 翎均的许诺,让柳轻心脸上稍稍红了红,张嘴想应承他,却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卡在了嗓子里面,怎么张嘴,都吐不出半个字儿来,末了,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他。 前一天听翎钧说过了车夫老王的事情,柳轻心也是本能的对他这重情重义的汉子,心生敬佩了起来。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像他这样,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艰难,还能不忘旧情的拿钱出来,去供养已经失势了的且不论,那老将军是不是对他有过恩情的,单是这份就让柳轻心觉得,这个人,一准儿不会是个坏人,一准儿,是值得信赖的! “王大哥,你们的事儿,我都听翎钧说了昨儿晚上,我们两个商议了一下,觉得你们这身份,有些太过敏感,在外边儿谋生路,也终究不是那么个事儿” 给车夫老王带上两天的干粮,柳轻心便先一步出声儿,跟他说了,她和翎钧两人的想法,“索性,我这医坊也快要开张了,总也是要用人的与其用些不熟悉的外人,整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就用你们,只要你们能认全了草药,三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俸,应该,也是够你们养家糊口的了再者,老将军和老夫人两个,我跟他们也不熟悉,万一有什么言语失当,照顾不周之类的”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过明白,点到为止,便是最最妥当。 车夫老王几人,虽是被撵出军营来的,却终究还是不够服役的年限,在外边做事,也是不敢太光明正大,以防,再被江南大营里的现任将军反咬一口,赖他们个脱逃的罪名自己没了性命不说,还累计家人只能做些又苦又累,还赚不了多少银子的活计 这会儿,听了柳轻心说,要让他们到医坊里做事,又能得着好工钱,又能离老将军近,照顾得了他老人家,哪能不欢喜?! “那就多谢夫人了!老王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辜负夫人的信任和厚待!” 感动之下,车夫老王就要跪拜致谢,却是膝盖还没落地,就被翎钧一把捞了起来,“这老爷你这” “你们可都是保家卫国,忠诚仁义的铁血汉子,我一个小女子,哪里受得起你们跪拜!王大哥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你这样,可是要折煞我了!” 柳轻心原本要自动扶车夫老王,却被翎钧抢了个先,扭头瞧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不想让她跟其他男子过于接近的吃醋模样,顿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王大哥,你就跟翎钧一起,快些上路罢,回头,你们走了,我就使人给老将军和老夫人收拾住处,准备多般物用!” 送君千里,也是终有一别,这个道理,柳轻心懂,所以,她并不像许多这个年代,送自己夫君出门的女子一样,一直送到城外,还要找处高的地方,目送着人影在远处瞧不见了,才舍得回返。 送出门口,又嘱咐了翎钧两句,瞧着他上马,跟车夫老王一起往西城门方向走了,柳轻心便转身进门,忙活起了自己一个多月之前,就该开始忙活的事情。 没有翎钧的日子,是单调而乏味的。 好在,有良医坊的开张事宜,需要她里里外外的忙活,才没让她觉得,光阴过得太慢。 “夫人!夫人!门外来了个军爷,说是要找你的!” 这天,柳轻心正在院子里给几个婆子分派事情,便听到出门去置办年货的姜嫂,从外边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脸的紧张,“那人,那人一脸的凶相,说起话来,声音震得地面儿都打颤,可,可吓人了!” 听姜嫂说,门外来了官兵,还模样很凶柳轻心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就紧张了起来! 翎钧。 会不会是翎钧出了什么事儿,在路上,又被他的那个什么兄长下毒手给抓了他那兄长遣了手下,顺藤摸瓜的找到她这里? 不,不一定就是翎钧,也有可能,是车夫老王! 这眼瞧着,车夫老王都已经去了六七天了,还没载着老将军和老夫人回来难不成,是他在路上遇了麻烦,遭了翎钧说的那个,江南大营里,现如今的将军的 不管是哪一个,找到了她这里,这事儿,就都不是小事! 冷静。 柳轻心,你要冷静。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冷静,也不能让光阴倒退回去,一起从头再来。 你不冷静,对解决事情,没有半点儿的益处! 这么跟自己“交待”了几句,柳轻心便觉得,自己比刚刚听到姜嫂说话的时候,要心情平静不少了,深吸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露出来一个跟寻常里没什么不同的笑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姜嫂的肩膀,移步往门外而去。 来人,是个八尺多高的魁梧男子,穿着铠甲,一手牵马,肩膀上,立着一只戴了脚环的雄鹰。 见到柳轻心,先是拧了下眉头,见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半点儿不畏惧的跟自己对峙,先是一愣,继而,便有些不甚置信的跟她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什么轻心?” “我姓王,不姓什么。” 一眼看到这魁梧男子,柳轻心之前的顾虑,便是悉数打消了,这人,只是长相凶恶了些,又因为身材魁梧,容易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其实,并不就是有什么恶意的,“你是什么人?来找我,有何贵干?” “三翎钧少爷让我来的!” 听柳轻心跟自己说话,声音里竟是半点儿的惧意都没有,魁梧男子,顿时便对她更高看了一眼起来,“他吩咐我来,给你送些东西,顺便瞧瞧,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给他的信件和消息!” “进来说话罢。” 听这人是翎钧遣来的,柳轻心顿时便更松了一口气,一边转身往院子里走,一边招呼了魁梧兵士一句,“你这像堵墙似的,堵着我家院门,我家里的下人进出,都不方便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被小学徒称为师父,在里间工坊里忙活的金姓银匠,没对小学徒的这种欢喜,做出半点儿的回应,就好像,这偌大的一间银匠铺子里面,其实就只有小学徒这么一个活人,在自言自语一般,阴森的让人后背泛凉。 柳轻心是大夫,以前时候,更是没少在死人堆儿里待,只是这样的“阴森”,哪里吓得住她? 眉头都不拧,脸色都不变一下的,就顺着小学徒跑去的方向,顺着有些窄的廊道,往铺子的里面走去再看翎钧,原本打算要男子气概一把,给害怕的全身发抖的柳轻心一个温暖安全可供依赖的怀抱,让她小鸟依人一把,结果却是没能得逞,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快步跟上她的脚步,“自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跟上柳轻心的步子,抬头,看向前面拐角处,从门里泛出来的微黄灯光,一个小孩子的影子,在地面上手舞足蹈,翎钧本能的拧了下眉头,听着那屋子里面,一刻不停的传出,刚才那个小学徒兴奋的说话,却没什么人给他回答,步子,本能的慢了一些下来,揪得快步前行的柳轻心一个后仰,险些就被他给拖倒在地。 “哎呀!你走路,就好好走嘛!扯我做什么!险些给你揪倒了就!” 被翎钧这么一扯,完全不觉得这银铺里有什么可怖的柳轻心,顿时就不干了,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跟他抗议起来,“你说你个大男人,走起路来,怎就比我这个女人还慢了呢!真是的!” “轻心。当大夫的人,是不是胆子都特别的大啊?” 被柳轻心这么一抗议,翎钧顿时便觉得。这屋子原本的诡异阴森气氛,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不及柳轻心回话,就兀自冲着铺子里面,喊了一声儿出来,“金大师在么?鄙人携娘子前来拜访,敢问。我家儿子常洛的长命锁,可做得有些眉目了?” 翎钧问话之后,那之前小跑着进去了屋子里面之后,就一直在唠唠叨叨的讲自己心得的小学徒,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他们的存在,稍稍一顿,忙不迭的本里边的什么人禀报道,“师父,徒儿刚才只顾着高兴自己顿悟所得,望了告诉你老人家。外边,那个你说的,极厉害。极不得了的夫人和她夫君一起来了!说是想看看,你老人家给他们儿子做的长命锁,做到什么程度了!” “你这小兔崽子,贵客来了不告诉我,尽在这里说些我没空儿听的废话,真是该打!” 屋里,想起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声音,继而,便听得一阵各种各样工具。被放进金属器皿的声音,须臾之后。金姓银匠便一边用自己身上的围裙擦着手,一边大步流星的。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尴尬至极的告罪着,走进了两人的身前,“老爷和夫人&1776;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家那徒儿,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小疯子,半点礼数也不懂,还望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才好” “举目这世上,哪个好匠人不是专精手艺,对旁的全不在乎的?依在下看,将来,金大师的这小徒弟,一准儿会是个有出息的,说不好,就能到什么传世之宝出来,名垂青史!” 翎钧并不是个小气计较的人,尤其在听了小学徒说,金姓匠人已经为小宝的长命锁,拒绝了其他所有的客人,专心忙活了一月有余,心里,便是本能地对他生了几分敬意出来,暗自打算着,等回去了家里,跟柳轻心商量一番,取货之时,多给着金姓匠人一点儿手工钱,不能让人家因为细心做事,而做了赔本生意。 “谢老爷你吉言!要是这小子,以后当真有了出息,我一准儿让他亲手打造一套最走心的首饰,送给夫人当谢礼!” 金姓银匠虽是嘴上嫌弃那小学徒不懂事儿,但当真听翎钧夸赞他,又忍不住自己欢喜了起来,一把扯过站在自己身后的他,就按着他的脖子,让他给翎钧和柳轻心两人行礼起来,“快,小冥,赶紧过来给老爷和夫人行礼,谢谢他们看重你这块儿小榆木疙瘩!” 被金姓银匠拖到人前行礼,小冥显得有些不那么心甘情愿,拜过之后,抬起头,目光遇上了柳轻心,才是脸上又有了笑意,“夫人,小冥可以求你个事儿么?” “你这孩子!怎越来越不知礼数了?!夫人可是咱们铺子里的贵客,也是你能随便求的!” 听小冥这向来木讷的孩子,张口就跟柳轻心提请求,金姓匠人也是忍不住一愣,滞愣过后,就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把他扯到了自己的跟前,就要给他一记耳光,让他长记性。 手扬起,落下,学徒小冥吓得本能闭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怯怯睁眼,瞧着距离自己,只一拳都不到的大手和抓住了那大手的手腕,阻止了他把这耳光给自己打到脸上的翎钧的手,小冥颇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正在温婉的冲他微笑的柳轻心,顿觉,心中温暖一片,如沐春风。 “他还只是个孩子,金大是何必跟他计较。” 见翎钧顺利的“救”下了小冥,柳轻心也是心情愉悦,缓步走近他的跟前,半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浅笑着跟他问道,“你有什么事求我啊?说罢,只要不是我力不能及的,我一准儿答应你” “小冥想,想能时常去夫人家里玩耍,不知怎得小冥就是觉得,瞧着夫人,心里就能有无数的美好想法,好多好多的奇妙花纹图样,就像是水一般的,就涌出来了!” 柳轻心的温柔,很快便让小冥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了神儿来,冲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了因为换牙,而少了两颗门牙的粉红牙床,满心欢喜的,跟她说起了自己的请求,“就刚才,看到夫人的那一小会儿,小冥就觉得,自己至少,对,至少,能描绘出十种,师父以前从没教过小冥的纹样来呢!” “可以啊,只要你师父同意,你随时都可以来我家里玩的。” 正常来说,小孩子会在六七岁的时候换牙,瞧小冥这少了两颗门牙的样子,柳轻心便可以猜测,他大约的年纪了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贪玩儿时候,而他,确实因为生于平民家庭,而不得不小小年纪,就被送来工坊学艺,只为将来能有一门本事,养家糊口,“我家里有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小弟弟,你若是去,我便引他给你认识,你们相处一阵子,一准就会成为朋友了。” 得了柳轻心的应允,小冥的心情好的不行,扭头,瞧了一眼金姓银匠,见他也是一脸对自己无可奈何的苦笑,便是知道,这事儿,成了! 在金姓银匠的带领下,柳轻心和翎钧一起,去工坊里看过了那只,让金姓匠人忙活了整整一个月,还没有完成的长命锁一个固定银锭用的架子上,一只已经雕出了大半明花暗纹银锁子,安静的躺在那里,每一条纹理,都如诗似画般的灵动,仿佛有风吹来,就能随风而舞一般! 这长命锁,竟是金姓银匠,直接在银锭子上面凭空雕刻出来的,不像旁的银匠铸造银锁时候般的,制造模具,然后用模具灌铸烧融化了的银水,一次成型! 怪不得,工期用了这么久,还没能完成,怪不得他从接了这活儿之后,就吩咐小徒弟,把旁的活儿,都给推掉了! “怪不得来看的婆子,回去都说,这长命锁打得美轮美奂,没法儿用言语形容,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对这个还只是半成品的长命锁,柳轻心可以说是非常的满意,想到将来,它会是挂在她的小宝脖子上的,心情,便更是好上加好了起来,“金大师只管精益求精的做,不用担心工时和工费,奴家不是个小气的人,绝不会让你吃亏!” “是呢!能得着这样的好东西,多耐下心来等待,多花费些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翎钧虽是见多识广,但对金姓银匠所制的这长命锁,也是十二分的满意,只恨不能把这银匠就直接整个人的买断下来,用他将来全部的时间,给柳轻心打造各式的首饰才好,“金大师这般的好手艺,可有想过,要去什么富贵官宦人家,当那家人的专用匠人?” “老爷过奖了,金某之所以能打制出这般精美银锁,可得全归功于夫人才行。” 金姓匠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从一旁捧起了一张,因多次拿取尺量,而有些显得破旧和泛黄了的宣纸,送到了翎钧的面前,“若不是有夫人亲手绘制的这张精妙原图,金某就是绞尽了脑汁,也未必就能把一个锁子,给做成了这样美好的宝贝!”(未完待续)r86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次日清晨,柳轻心又察看了一遍翎均身上仅剩的那几处伤口,才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伤口已经算完全愈合了,剩下的,只是皮肤上的一层硬痂。 “你这一路颠簸的回去,药油肯定是带不了的,这是药油的配方,我给你装到钱袋里了,你回去之后,随便找个药铺,都能配制出来,早晚各一次,不要忘了。” 亲自帮翎均收拾好了行囊,装好中午吃的干粮,柳轻心才又从自己的衣袖里面,取了一只跟翎均衣裳同色的天青色钱袋出来,塞给了他的手里,“我给你装了五十两碎银子,一千两银票,你好好儿带着虽说,从咱这小镇到帝都,快马加鞭只需要一天,却也难保,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过路财神” “不行!这银子我不能要!” 听柳轻心竟是要给自己银子,翎均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推拒起来,“这一个多月,我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人要走了,还累得你帮我照顾恩师,这这要跟再伸手问你要银子,我,我成了什么人了!” “呦,长本事了嘛,跟我算账呐?” 柳轻心知道,在这个古老年代,女人都是要依靠男人养活,那男人在外边,才是能抬得起头来做人的,跟女人伸手要钱这种事情,绝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吃软饭”能够形容的耻辱她知道翎均不是那种人,也无意侮辱他的人格,她只是想着,他被救回来的时候,身无长物,这一路去往帝都,总免不了花用,才拿了这些零钱出来,打算给他应急,“你以为,我给的你这银子,不用还的是不?我可告诉你,翎大少爷,这银子呢,是要算利息的!十分利,驴打滚儿,今儿是一千两,明天就是两千两,后天,可就是四千两了!不过呢,你也不用害怕,我这人,不是那强人所难,不讲究的,你还不上呢,我也不强逼着你,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四十年,大不了就是等咱俩都老了,该死了,你带去下辈子还唔” 一只温暖的手,温柔至极的捂上了柳轻心的嘴,紧接着,翎均的脸,蓦地在她面前放大,放大,末了,用他自己的额头,顶到了她的额头上面,跟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我想,我这辈子,是没机会还完了。” 翎均并不是个长得非常高大的人,但饶是这样,柳轻心的这身子,出身江南水乡的娇小女子,也是踮起了脚来,才堪堪能到他的肩膀这会儿,他这样弯下腰来,跟她四目相对,做出的这个许诺,可以说是,很真诚,很认真的,“不若,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千生百世,都用来还欠你的这债,可好?” 柳轻心是没谈过恋爱不假,但却不是块儿木头,翎均连这种程度的,近乎可以算是“山盟海誓”的话都说到了,她要还是没明白那可真就是见鬼了! 翎均的许诺,让柳轻心脸上稍稍红了红,张嘴想应承他,却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卡在了嗓子里面,怎么张嘴,都吐不出半个字儿来,末了,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他。 前一天听翎钧说过了车夫老王的事情,柳轻心也是本能的对他这重情重义的汉子,心生敬佩了起来。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像他这样,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艰难,还能不忘旧情的拿钱出来,去供养已经失势了的且不论,那老将军是不是对他有过恩情的,单是这份就让柳轻心觉得,这个人,一准儿不会是个坏人,一准儿,是值得信赖的! “王大哥,你们的事儿,我都听翎钧说了昨儿晚上,我们两个商议了一下,觉得你们这身份,有些太过敏感,在外边儿谋生路,也终究不是那么个事儿” 给车夫老王带上两天的干粮,柳轻心便先一步出声儿,跟他说了,她和翎钧两人的想法,“索性,我这医坊也快要开张了,总也是要用人的与其用些不熟悉的外人,整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就用你们,只要你们能认全了草药,三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俸,应该,也是够你们养家糊口的了再者,老将军和老夫人两个,我跟他们也不熟悉,万一有什么言语失当,照顾不周之类的”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过明白,点到为止,便是最最妥当。 车夫老王几人,虽是被撵出军营来的,却终究还是不够服役的年限,在外边做事,也是不敢太光明正大,以防,再被江南大营里的现任将军反咬一口,赖他们个脱逃的罪名自己没了性命不说,还累计家人只能做些又苦又累,还赚不了多少银子的活计 这会儿,听了柳轻心说,要让他们到医坊里做事,又能得着好工钱,又能离老将军近,照顾得了他老人家,哪能不欢喜?! “那就多谢夫人了!老王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辜负夫人的信任和厚待!” 感动之下,车夫老王就要跪拜致谢,却是膝盖还没落地,就被翎钧一把捞了起来,“这老爷你这” “你们可都是保家卫国,忠诚仁义的铁血汉子,我一个小女子,哪里受得起你们跪拜!王大哥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你这样,可是要折煞我了!” 柳轻心原本要自动扶车夫老王,却被翎钧抢了个先,扭头瞧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不想让她跟其他男子过于接近的吃醋模样,顿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王大哥,你就跟翎钧一起,快些上路罢,回头,你们走了,我就使人给老将军和老夫人收拾住处,准备多般物用!” 送君千里,也是终有一别,这个道理,柳轻心懂,所以,她并不像许多这个年代,送自己夫君出门的女子一样,一直送到城外,还要找处高的地方,目送着人影在远处瞧不见了,才舍得回返。 送出门口,又嘱咐了翎钧两句,瞧着他上马,跟车夫老王一起往西城门方向走了,柳轻心便转身进门,忙活起了自己一个多月之前,就该开始忙活的事情。 没有翎钧的日子,是单调而乏味的。 好在,有良医坊的开张事宜,需要她里里外外的忙活,才没让她觉得,光阴过得太慢。 “夫人!夫人!门外来了个军爷,说是要找你的!” 这天,柳轻心正在院子里给几个婆子分派事情,便听到出门去置办年货的姜嫂,从外边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脸的紧张,“那人,那人一脸的凶相,说起话来,声音震得地面儿都打颤,可,可吓人了!” 听姜嫂说,门外来了官兵,还模样很凶柳轻心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就紧张了起来! 翎钧。 会不会是翎钧出了什么事儿,在路上,又被他的那个什么兄长下毒手给抓了他那兄长遣了手下,顺藤摸瓜的找到她这里? 不,不一定就是翎钧,也有可能,是车夫老王! 这眼瞧着,车夫老王都已经去了六七天了,还没载着老将军和老夫人回来难不成,是他在路上遇了麻烦,遭了翎钧说的那个,江南大营里,现如今的将军的 不管是哪一个,找到了她这里,这事儿,就都不是小事! 冷静。 柳轻心,你要冷静。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冷静,也不能让光阴倒退回去,一起从头再来。 你不冷静,对解决事情,没有半点儿的益处! 这么跟自己“交待”了几句,柳轻心便觉得,自己比刚刚听到姜嫂说话的时候,要心情平静不少了,深吸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露出来一个跟寻常里没什么不同的笑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姜嫂的肩膀,移步往门外而去。 来人,是个八尺多高的魁梧男子,穿着铠甲,一手牵马,肩膀上,立着一只戴了脚环的雄鹰。 见到柳轻心,先是拧了下眉头,见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半点儿不畏惧的跟自己对峙,先是一愣,继而,便有些不甚置信的跟她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什么轻心?” “我姓王,不姓什么。” 一眼看到这魁梧男子,柳轻心之前的顾虑,便是悉数打消了,这人,只是长相凶恶了些,又因为身材魁梧,容易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其实,并不就是有什么恶意的,“你是什么人?来找我,有何贵干?” “三翎钧少爷让我来的!” 听柳轻心跟自己说话,声音里竟是半点儿的惧意都没有,魁梧男子,顿时便对她更高看了一眼起来,“他吩咐我来,给你送些东西,顺便瞧瞧,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给他的信件和消息!” “进来说话罢。” 听这人是翎钧遣来的,柳轻心顿时便更松了一口气,一边转身往院子里走,一边招呼了魁梧兵士一句,“你这像堵墙似的,堵着我家院门,我家里的下人进出,都不方便了!”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ps:躬亲感谢吴家有鱼亲的打赏,么么哒~ 柳轻心并不是个财迷的人,所以,也就不甚在意,翎均是不是给她带来了什么金贵玩意儿,她想要的,是翎均的信,确切的说,是翎均在帝都那边儿的消息。 不过,瞧他能有闲暇,使人给她送东西,送鹰来看,应该,是在那边儿过得不错,至少,也是相对安逸,没有遇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才是。 魁梧兵士交给柳轻心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搭子”,像许多出门儿做生意的小商贾总会挂在自己肩上的一样,粗麻料,未漂染颜色,拿在手里,稍稍有些坚硬扎手,唯独不同的就是,这“搭子”前边儿的一层,在右下角处,用炭笔,描了一个女子尾指指甲般大小的符号,不知是因为一路上的磨蹭还是故意处置,而有些稍显模糊。 这东西,肯定是翎均送来的,这跟他们之前商议好的,会做的标记一样。 柳轻心想的是,翎均没告诉这魁梧男子,搭子里装的是什么,那就一准儿,是不希望他知道的,而这人既是能得翎均信任,被遣来给自己送东西,至少,也得是个不会跟人乱说话的才是! 连得翎均信任的,都不得看,那,其他人,还用多说? “姜嫂,你去让厨娘做些吃的罢,这位一路劳顿的赶来,八成儿也该饿了!” 收下魁梧男子递上来的“搭子”,抬头,又看了他一样,柳轻心抱着“搭子”沉吟片刻之后,便扭头跟站在她旁边端茶奉水的婆子姜嫂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从帝都到咱们这儿。可是不近的一段儿路呢,你去跟厨娘说一声儿。多做些好吃顺口儿的,可别慢待了老爷的这位爱将,等将来,遭他的埋怨!” 柳轻心知道,翎均跟江南大营的老将军关系密切,也猜测的到,他一准儿跟许多兵营的将官们颇多交往,却是没料到。他遣来给自己送消息的人,竟直接就是个不太像个将领,暂且,就先算个兵士好了! 这样张扬虽然也不能说是不对,但她之前跟旁人说的,她夫君是个大夫这话儿,可就得想法子来改一改了唔,要不,就说是被征召了,去了哪个大营里当军医? 也只能这样了! 有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穿着铠甲,往人群里一站,就是个“鹤立鸡群”的人来送东西。旁人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还把她的“夫君”,当成是个寻常大夫了呐! “好嘞,夫人,奴婢这就去着人准备!” 姜嫂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儿,拈了茶壶,给柳轻心又续上一盏茶,恭敬的朝着她行了个礼之后,便引着魁梧男子出了门去。抬头,瞧见了被魁梧男子撞出来的那个打洞。便一边儿走,一边儿又顺嘴的跟魁梧男子“提点”了一句。“不是我说你的,也就是咱家夫人这么好脾气,不跟你计较,就刚才,你的那一闹腾,搞的鸡飞狗跳的,换了旁人,就得跟你生气急眼,不告去老爷那里,让老爷收拾你,都是轻的!” 原本,柳轻心是打算让姜嫂在前面的铺子帮手的,可又一想,觉得自己身边儿,还是得有一个嘴风严的人伺候,便又把她给唤了回来,依旧在后院里伺候,只是把月银,给她长到了二十两银子一月,除了些日常杂物之外,还让她担起了寻常采买东西,相当于半个管家的职责。 在前面铺子里帮忙的婆子,要记背东西,把药材名字全都通顺了,才能拿二十两银子一月的月银,她却是依旧做原来的事儿,当月就能拿到这数儿,这姜嫂,哪能不欢喜? 再说了,采买东西,本身就是个肥差,尤其是有柳轻心这样好说话的夫人! 除了衣料被面,所用的东西都不指定铺子,只要东西好,不高于市价,就不会介意,这其中的好处 又哪里是一月两银子的小数儿! 对姜嫂而言,柳轻心这好说话的夫人,就是她这辈子交上的最大好运,自然也就对她格外的听命,格外的细心,生怕她有点儿什么闪失,自己就又要回去过以前那种累死累活,还有可能养不起家的苦日子。 “姜嫂说的是,刚才,的确是我大意疏忽,走路没看好脚下了。” 魁梧男子只是长得高大,并不就是脑子里的神经也大条,听姜嫂这么一说,忙尴尬的笑了笑,出声儿附和了她一句,“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的了!” 在主子身边儿伺候的奴才,通常就是主子的口舌,有些主子不能说,不方便说的话,就得她们来用“自己的想法”,告知给那些需要提点的人,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对什么人,该有什么样的态度,对什么事儿,该心存感激。 当然,这会儿姜嫂说的这话,并不是受柳轻心授意,而是她自己的由衷感叹,而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也是对这魁梧男子,对他们家夫人的“态度恶劣”,侧面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混迹军中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傻的,不然,怕是不用等到打仗,也足足够被自己的“同僚”们排挤欺负死了,这魁梧男子,能得着翎均信任,当然也不可能是个傻的。 姜嫂带了魁梧男子去吃饭,柳轻心自己在屋子里,关好了门窗之后,就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做工只能用粗糙来形容的“搭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一打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票面,一封挺厚的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少说,也得有二十张纸,一只香樟木的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支雕工精美的金簪,三只白玉小瓶,里面是空的,不知是要做什么用处。 打开那封厚沉甸甸的信,柳轻心便看到了翎均给她写的信,字很好看,龙飞凤舞的,有些像行楷,却又不是,笔力强劲霸道,却又不惹人讨厌,跟她练了二十多年的字说是不相上下,也不为过。 这家伙,今年才十五呢! 这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才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 啧,还不只是字练的好呢,他的武技好像,也是不错的 都道是,武技三分靠天份,笔力八分靠勤勉,他这到底得是有多勤快,才能这般的嗯,就算是文武双全好了! “都道是,古代才子佳人多,啧,又有几人能知道,他们是遭着什么样儿的罪长大的?” 轻叹一句,柳轻心便埋头看起了翎均给她写来的信来,厚厚的一打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让她很是觉得有安全感。 在信上,翎均其实总共就说了三件事。 一是他很想念她,在帝都才待了三天,没见上她面儿,就有些寝食难安的了,这刚刚忙完了手上事情,就给她写信了,只不过,路途太远,等这信到了她的手里,八成儿是还要晚一天的。 二是他在帝都那边儿,所有的事情都还算顺利,有些忙,过年之前怕是都没法儿来看她了,他的伤也恢复的很好,硬痂已经开始脱落,只是她之前给他配制的那药油用完了,他去找御医照着方子配置,御医们照方抓药,却是调制了半天,也没能把药油调制成跟她配置的那样的,相同颜色,他怕有不妥,便没敢用,让她再调制一些出来,装到那几只白玉小瓶里,交给送信的人,给他带回去。 三是那一打儿银票的事儿,那一打儿银票,总共是六万三千两,依着她之前跟他“算账”的,六天,他该是“欠”了她六万四千两,他先给她“付上”利息,剩下一千两,就留着继续滚利息。 “倔驴!就一千两银子,还真跟我杠上了!” 柳轻心知道,是人给自己送来了这价值六万多两银子的银票,这是翎均的“自尊心”作祟,但这作祟还真就是有些小小的可爱,他少加了一千两银子,还告诉她,要留着继续滚利息的,说得简单点儿,他不是就手里缺了这一千两银子,而是,他压根儿就不想跟她“清账”,想就这样,继续跟她纠缠下去,永永远远的都还不利索干净,“大男子主义!” 掰着手指算了算,翎均的药油还能再用一天,柳轻心便忙收起了信c银票和那支工艺精美的簪子,抓了那几只白玉小瓶在手,揪了斗篷披在身上,出门往前院里的铺子走去。 铺子里的药材物件,都已经配置齐全,剩下的,只是挑个好日子开张,柳轻心打算,等车夫老王,把翎均的恩师和师娘接来,安顿好了他们,给小宝过了“百岁”,再开张良医坊,以防铺子里要坐诊,二老那里需要张罗,小宝过“百岁”,也一堆的事儿,需要打点,街坊邻里,以后都是要交往的,哪个怠慢了,也都不不妥。 “王嫂,帮我药碾子什么的取来,老爷那边儿药油不够了,我得给他再多调配些带回去。” 走进前院还没开张的铺子,柳轻心便一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一边跟迎上来的婆子王嫂吩咐了一句,“让姜嫂去镇子上买一斤新轧的香油回来,我要调药油用,越快越好!”(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药油很快被调制了出来,被翎均派遣来的那个魁梧男子,在姜嫂的安排下,吃饱了饭之后,就跟着姜嫂一起,到了铺子里面,来跟柳轻心问询,是否还有什么吩咐或者要捎带回去给他家“三爷”的东西。 “这是金疮药,给你的,你回去了之后,早晚涂抹,至多五六天工夫,脸上的伤就能全好了,其间,伤口不要沾水,不然,以后落下了疤痕,可就该不好找媳妇儿了。” 笑着逗了魁梧男子一句,柳轻心把顺手给他配置的金疮药装进了一只巴掌大的瓷瓶,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又让姜嫂去后院里取了那只粗布“搭子”,当着魁梧男子的面儿,把几只装满了药油的白玉小瓶装了进去,交给了他的手里,“这是你主子跟我要的,你带好了,回去之后,一定要亲手交给他,他若是跟你问,我有没有带口信儿给他,你就告诉她,我说,这里一切都好,让他先忙自己手里的事情,之前给他配药油不成的那几个大夫,要格外当心,详情,我过后告知给他。” “多谢夫人。” 魁梧男子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之前用那么不好的态度对柳轻心,她都能这样大方的跟自己“以德报怨”,心里感动,本能的,便是对她多了几分认同,觉得也就是她这样貌美又识大体的女子,才是能跟他家主子般配上的,虽然有些美中不足的出身卑微了些,但不做正妻,只当个妾室的话,也不是不能将就,“属下一准儿不辜托付,亲手把这些东西。交给三爷!” “姜嫂,你去厨房里,再给他拿上些干粮。让张大哥带他去马厩里挑匹马,他原来的那匹。一路狂奔的跑来,不歇息几天,怕是也跑不了远路了,我算着,老爷那里的药油,该是就能用今天一天了,明儿早晨之前,不把新的药油给他送回去。可就该没用的了。” 对柳轻心而言,这魁梧男子从帝都长途奔波过来,一路劳顿,虽也是有些可怜,但,跟翎均的伤没了药用比起来,还是颇有那么些微不足道,毕竟,他回去之后,可以多多的歇息几天弥补。翎均的伤,若是没有药油使用,却就不是歇息几天。就能弥补的事儿了,“之前时候,老爷非吵着要买那些马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是现在看来,还是他更有先见之明了!” 柳轻心知道,其实,当时翎均买那些马匹的时候,真的就是单纯的见猎心喜,瞧见了好马就不舍得走了的孩子气。只不过在这会儿,歪打正着了罢了! 但。即便是知道,在家里的这些婆子们面前。她也不能直言说出来,毕竟,这可是会影响到,他在这个家里的威信的。 “那可不是,老爷那多英明的一个人呐,做事儿,一准儿是有分寸,有打算的!” 顺着柳轻心的话儿,夸赞了翎均一句,姜嫂便态度恭敬的朝着她行了个礼,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感觉魁梧男子没跟上来,便又站住,回头瞧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拎着“搭子”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的他,颇有些嫌弃的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他的近前,伸手出来推了他一把,“我说你,你发的什么呆呐!没听夫人说,让给你带上干粮,领你去马厩里挑马么!你在这里杵着,马还能自己跑来给你挑了呀!” 发觉自己失态,魁梧男子的脸上微微一红,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儿,跟柳轻心告了下退,便大步小量的往门外走去,那速度,可比姜嫂这熟门熟路的,都快了三分不止,他到了门外,下了台阶,姜嫂这小跑儿着往外追他的,才只堪堪到了门口。 柳轻心只给翎均带了药油,让魁梧男子捎了口信,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想给翎均写信。 她算得很清楚,依着翎均给她写信的内容来看,这魁梧男子是昨儿晌午过后,拿到了翎均给他的“搭子”和鹰,乘骑快马,从帝都的南门出发的,他来时骑的那匹马,听张木匠话的意思,是名唤惊云,曾归老将军的儿子使用,是名马风驰的后代既然是张木匠这昔日里给老将军当侍卫的人都能记住的,有名字的名马后代,脚程,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的才是,就算是因为带了一只信鹰,速度需要有所顾忌 反正,就算是撇了一切的可能因素,现在出发,一路快马加鞭,天黑关城门之前能赶回去,也是难得了! 而翎均的药油只够用到今天晚上,明天清早儿的,便是不能够了! 信什么时候写都行,翎均的药,却是刻不容缓! “不行,我还得再去嘱咐他一句,让他路上不敢瞎绕,就径直回去帝都,最好能在今天晚上把药交给老爷,最晚,也不能慢过了明天早晨!” 站在屋子里又想了想,柳轻心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干脆捞了自己的斗篷起来,随便的套在了身上,就快步出了门去,“姜嫂!姜嫂!你去把咱后院里,我前几天让你买回来的烧酒,灌一牛皮口袋给他戴上!以防他回去的晚了,进不了城门,在城门外熬着,把身子给冻坏了!” 魁梧男子并不愚笨,远远的听了柳轻心这么说话之后,便是明白,她交给自己的这几瓶药,最晚,也要在明天一清早儿的时候,交给翎均手里不得已的咬了咬唇瓣,放弃了自己瞧上了的那匹,明明是惊云的弟弟,却血统比惊云还要好了不知多少倍,因为年纪尚小,而脚程没能达到最快的马,挑了一匹已经完全成年,血统一般,却是这马厩里面,脚程最快的一匹。 送走了魁梧男子,柳轻心便又有了短暂的闲暇,想起自己还欠了翎均一封回信,让姜嫂准备了文房四宝来,刚研完了墨,便是又觉不妥起来。 翎均现在的处境,明显是不像他在信里说的那样轻松的,她这一封信写过去,若是落在了旁人手里会不会,就给他惹来麻烦? 官宦之家是非多,她可不能只图一时的痛快,就让翎钧险些没了性命,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优势境地,再变为劣势!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瞧我这脑子,只顾着撵那人回去给老爷送药,都忘了问他,这信鹰要怎么个使用法儿了!不写了,不写了,写了也送不去给老爷,我还写出来作甚!”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能这样说,柳轻心佯装懊恼的丢了自己手里还没沾上墨迹的毛笔,就兀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思考起了以后,自己要如何跟翎钧通信联系的事儿。 总不写回信给翎钧,明显是不行的,以他那驴脾气估计,用不了太多,三回,至多三回,他写了信来,她不给他回,他就该弃了帝都那边儿的事情不顾,暴怒的跑过来,跟她抗议质问了就算,就算他能忍得住,或者被事情拖累的没法儿跑来,这边儿,老将军和老夫人眼见就快该要来了,一些事情和消息,也总是要跟他告诉的 尤其是,江南大营那边儿,现任的将军,一准儿是还盯着老将军夫妇的,若是得知,他们二老不在故里居住了,遍布各处的搜查,恐怕,也就该开始了! 虽然,她现在住的这个镇子很小,除了一些马商会在春末的时候跑来收马,连一些大商贩都懒得来做生意,但,事有万一,难保就不会有人走漏风声,把老将军夫妇在良医坊居住医病的这事儿,给传出去! “这眼见着,还一个时辰,就该晌午了,午饭的粥夫人想喝点儿什么花样儿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姜嫂已经大约的摸透了柳轻心的饮食喜好,知她喜欢喝粥,便每顿饭之前,都跟她征询一下意思,然后,吩咐厨娘去提早儿准备,粥嘛,总是越熬越好喝,文火慢煮,才能香甜软糯的让人胃口大开。 “粥?” 姜嫂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偏巧就恰到好处的提醒了柳轻心,心思一活动,就记起以前时候,听她师父说过的一个世人鲜闻的秘闻来。 昔日,华佗为曹操诊病,提出要帮他开颅放血,医治头疼,曹操听信手下谗言,以为是华佗被刘备收买,想要借机害死他,大怒之下,就命人把华佗抓捕了起来,关进了死牢,准备秋后问斩。 彼时,华佗尚无传人,悲伤自己空有一身好医术,却只能带进坟墓,不得流传后世,造福病患,就在死牢之中日夜哭泣,吵得牢头都不得休息,烦躁的不行,又不敢动手教训他这个在百姓之中颇有声望的名医,只得给他削减饭菜,每餐只给他一碗米粥充饥,打算让他既不会饿死,又无力哭闹,不曾想偏就是牢头的这个无心之举,让华佗的诸多医药秘方,被传承了下来,成了后世医者的引路明灯!(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华佗的秘方手记,是用稻草沾了米汤,写在了跟牢头讨要来的茅草纸上的,牢头只盼着他不要吵闹,耽误了自己歇息,就没对他多加管束,华佗一要,他就给,末了,实在嫌他烦了,便把一整打儿的茅草纸,都塞给了他去使用。 在牢头想来,索性这用米汤写在了纸上的东西,等干了,也就看不见了,随便他写多少,画多少,也不会被上边儿发现不妥,自然,也就不会迁怒于他,让他跟着倒霉。 直到后来,因华佗把米汤都用来记录药方医理,半口都不舍得食用,活活饿死在了地牢里面,他的小药童来帮他收尸,跟牢头质问起来,那牢头才害怕被传出去恶名的,把华佗之前拿米汤写画的那些茅草纸,悉数塞给了那小药童怀里,并骗他说,他师父在牢里待得久了,疯了,给饭也不吃,给水不喝,就整天拿着米汤往这些破茅草纸上又写又画,所以才被饿死的,跟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华佗的小药童是个聪明人,猜想他师父一准儿不是因为疯了,才不吃不喝的在这些茅草纸上写画,便按捺下心中愤怒,给他师父收了尸,顺带着,带走这些可以算是遗物的茅草纸。 把自己师父安葬了以后,小药童用尽了能想出来的所有方法,都没能让华佗在这些纸上写画的东西呈现出来,不到五十,就郁郁而终,他的儿子给他守灵的时候,本着孝心,想要把他钻研了一辈子的这些茅草纸,烧掉了给他随葬,却不曾想。刚刚把其中一张接近了火盆,想要丢进去,上面。就显出了字迹来! 而后,这小药童的儿子便开始秉承父志。历时半生,把这些奇妙药方给整理了出来,编著成书,这书,就是学习古医的人,众所皆知的《华佗遗方》! 昔日,华佗可以用米粥写字,经由火焰烘烤成像。那,她柳轻心,当然也就可以! 这般想着,柳轻心忍不住欢喜了起来,起身,来不及站稳,就跟婆子姜嫂吩咐了起来,“姜嫂,去,去给我乘一碗米汤!快!” 虽不知柳轻心突然跟自己要米汤。是想用来做什么的,但姜嫂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个喜欢打听事情的碎嘴人。在她想来,既是自家夫人吩咐的,那一准儿就是有夫人的道理,至于,夫人是要用这米汤做什么,可就不是她这个当下人的,该开口胡乱询问的了,“哎,是。奴婢这就去,夫人!” 很快。婆子姜嫂就给柳轻心端了一碗米汤来,上面加了盖子。摸起来刚好是温的,最适合入口的时候。 “放这儿罢,我一会儿想喝的时候,就自己喝了。” 柳轻心并不想怀疑什么人,但,考虑到这件事,有可能会影响到翎钧的安危,她还是决定,知道的人越烧越好,能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最好,“你去告诉厨娘,午饭给我煮点红枣花生粥来。” “红枣花生粥?” 婆子姜嫂能得柳轻心“重用”,自然是有她的长处,这好记性,就是其中之一,“是夫人前些日子写了药膳方子给厨娘的红枣四钱,花生一两,山药五钱,跟二两糯米同煮,添少许砂糖提味儿的那个么?” “对,就是这个。” 抬头看了一眼姜嫂,柳轻心对她的这“好记性”,真是十二分的满意,要不是她年纪有些大了,家里又有老有小的需要赡养抚育,她一准儿,得收了她给自己当弟子,教授医理药理,让她将来也能成个好大夫的,“让厨娘多做几盅,你们也吃点儿,这东西,益气补血,对女人是特别的好。” “好嘞!奴婢这就跟厨娘们说去!” 见柳轻心听自己能背出药膳方子来,脸上露出的是欢喜,姜嫂也是心里一美,爽利的跟她应承了一声儿,就快步出了门,跟厨娘们交待午饭的菜肴饮食去了。 柳轻心只是记得,听师父在传说里提起,华佗用米汤写字,留下药方的事儿,自己并没亲自尝试过,现如今,当真拎起毛笔,沾了米汤,开始往宣纸上写画了,才是发现,事情,压根儿就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姜嫂端来的米汤,瞧样子该是给小宝当辅食用的,厚的一沾上鼻尖儿,就在在笔锋上凝成了厚厚的一层,别说是写字儿,就是碰上纸面,都会形成一种粘性,什么干了以后不留痕迹纯粹就是白扯! 这样的一张沾了饭粒儿的纸送过去,本身就引人怀疑,若是让人偷走了去研究,跟直接拿笔墨写字何异? 不行。 这般想着,柳轻心便在桌子跟前坐了下来,一边想着,一边随手就拿毛笔的杆儿,戳起了那碗被她沾过了毛笔尖的米汤来。 一下,两下,三突然,柳轻心便盯着毛笔杆,兴奋的站起了身来! 笔杆上没有粘米粒! 只有汤汁! 对,那有关华佗的传说里,说的也是,他是拿草杆儿写的字,而不是毛笔! 想到就试! 柳轻心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的用毛笔杆儿搅和了几下米汤,把米汤顶上的那一层硬成了块儿的拨拉去旁边,然后,就着不会被沾上米粒的笔杆,在面前的宣纸上写画了起来! 索性只是尝试,并不真就是要写好了之后,就要送去翎钧那里,柳轻心胡写了几个药方上去,又乱画了几棵花草,然后,便把笔随手丢到了桌子上面,拎起了那张被她用来做实验的宣纸,走来走去的帮它快速“晾干”起来。 冬天,燃着火盆的屋子里面,本就比其他时候干燥,再加上柳轻心的这么一“帮忙儿”,很快,宣纸上的米汤就被晾干了,纸面儿上沾着一层薄薄的“皮儿”,依旧是能看得清楚,之前往上面写了什么。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柳轻心有些不满意的拧了拧眉,把宣纸平铺到了桌子上面,就开始动手揭起了那些米汤凝结而成的“薄皮儿”! 柳轻心往宣纸上写的字本就不多,米汤干了之后形成的“皮儿”又没什么粘性,揭了一阵儿,给她揭烦了之后,就索性使手摸索拍打了起来不拍不知道,这一拍,这些“皮儿”竟就跟皮屑似的,纷纷往下掉落了起来,比用手揭,不知要快了多少倍! 很快,干米汤的“皮儿”就被柳轻心拍打掉落了个干净,宣纸上面,一下子就恢复成了没被使用时的样子,柳轻心心中一喜,忙不迭的从旁边抓了一支红油蜡烛过来点燃,就把这“干净”的宣纸,放在上面烘烤了起来。 起先,宣纸还瞧不出什么不同,但慢慢的,随着一丝淡淡的米香味道飘出,宣纸上面,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微黄,焦黄,黑褐,一个个小字,开始逐渐显现了出来,字字清晰,半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这事儿,成了! 瞧着自己得了成功的实验结果,柳轻心忍不住欢喜雀跃了起来,只不过,她不能喊叫出声儿,引了外边院子里的人奇怪,进来察看罢了。 叩叩叩一一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紧接着,便传来了姜嫂带着疑惑的问询,“夫人,你没事罢?屋里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么?怎这么大一股子糊味儿?” “没事儿!我不小心碰洒了米汤,把纸给弄湿了!” 听姜嫂跟自己询问,柳轻心忙对自己手里的“实验成果”毁尸灭迹,胡乱团了几下,就丢进了火盆里面,瞧着烧得差不多了,才吹熄了蜡烛,放回原处,故意打翻了桌子上的米汤碗,冲着门外,唤姜嫂进门来帮忙她收拾,“姜嫂,姜嫂,你可赶紧来给我帮忙呀!这可真是越乱越乱了呐!哎呀,我刚画好的画儿” 听柳轻心喊自己帮忙,姜嫂忙推了屋门,见柳轻心正“一脸心疼”的蹲在火盆旁边,看她那已经被完全烧没了的“画儿”,米汤撒了一桌子,笔墨纸砚,悉数被泡在了汤汁里,也顾不得多想,就赶紧上前,帮她收拾了起来。 姜嫂是做惯了扫洒粗活儿的人,这点儿小乱子,哪里难得到她? 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干净桌子,就着桌子上被泡了一半儿的宣纸,就顺带着把砚台和墨条给擦了出来,连毛笔杆儿上的米汤,都清理了干净。 “我的夫人呐,你可就别心疼那已经烧没了的东西了!” 收拾完了桌子上的“残局”,见柳轻心还蹲在火盆旁边唉声叹气,姜嫂便小心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一边扶她起身,一边跟她劝慰了起来,“画没了,可以再画,你没伤着,这便是最大的万幸了呀!” “你是不知道,画一副自己瞧着顺眼的画儿,得有多难呢!” 柳轻心“心疼”的盯着火盆,又哀叹了一句,才借着婆子姜嫂的搀扶,慢慢的站起了身来,“今儿是个什么日子了?咱家的年货,准备的如何了?我之前吩咐你去买的,写对子的红纸,都买回来了么?”(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昨儿晌午,就都买回来了,夫人。”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年货和红纸的事儿,姜嫂忙跟她禀报了起来,“米面各准备了五袋,都是今年的新麦新谷,奴婢怕磨坊掺假,特意让王嫂在那里看着他们磨的,磨完就装车拉回来了,肉备了五十斤,奴婢亲眼见着屠夫新宰的猪,依着夫人吩咐的,要了脊肉和后肘,鸡蛋没多买,大冬天的,怕不禁放,不过,奴婢已经跟买鸡蛋的孙婆子说了,以后,每天都给咱送一打儿新生的过来” “等吃过了午饭,就把写对子的红纸拿来给我罢,今年过年,老爷怕是回不来跟咱们一起过了。” 柳轻心没兴趣听姜嫂跟她说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便打了个哈欠,打断了她的说话,“这眼见着,还不到一个月,就到年关了,我先把对子和福字写出来,也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对了,王大哥出门儿去接那两位老人家,走了几天了?” “到今天,就是六天整了,夫人。” 老将军夫妇的身份敏感,为避免麻烦,柳轻心就跟院子里下人们告诉说,他们是翎钧的师父和师娘,在这个“师恩如父”的年代,姜嫂他们这些下人,对翎钧的师父和师娘,自然,也就本能的像是对待翎钧家里的长辈般恭敬了,“听老王家媳妇儿说,那地儿,他家那口子以前常去,来回,也就是四五天的样子,我寻思着,八成儿是老王载了老老爷和老夫人,怕颠簸的厉害了,让他们不舒服。才故意减慢的行程,不过,到今儿晚上。可就是六天半了,再怎么慢。也差不多该到了才是。” “那是该差不多回来了,一会儿,你再去看看东厢,核实一下,还有没有什么欠缺的了,要是有,就赶紧使人补上。” 对这个年代的,马车行驶的速度。柳轻心是没什么概念不假,但姜嫂这个土生土长的人,却是该熟悉了解的很,连她都说,应该是快到了,那便该是大差不差了。 柳轻心这么想着,就又跟姜嫂吩咐了一句,“还有就是,摸一摸被褥,看有没有潮湿。我前天让王嫂晒的,之后,就光顾着查点铺子里的药材了。忘了询问,二老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般得耐冷,屋子里的火盆,记得多放两个,照顾他们二老的事儿就让王大哥家的媳妇儿去罢!” “还是夫人细心!奴婢这就再去瞧一瞧,跟院子里的婆子下人们,都再交代一遍去!” 从柳轻心的言辞,婆子姜嫂便是再一次确认了将来二老在这家里面的地位。忙不迭的应承了她一声儿,就顺手收拾了屋里需要洗刷和丢弃的文房四宝。谨慎的退了出去。 午饭吃过之后,柳轻心小憩了一会儿。正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外边院子里,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院子里的婆子,都不是不懂事儿的人,这些日子的伺候,也都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于理难不成,是车夫老王,把老将军夫妇给接回来了?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柳轻心,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一边儿起身,一边儿就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儿,“姜嫂?外边儿是怎么回事儿呐?怎这么吵的?!” 听到柳轻心呼唤,不多会儿,姜嫂便小跑着的进了屋来,恭敬的冲她行了一礼,就跟她禀报起了外边的事情来,“回夫人的话,是老老爷和老夫人来了,听老王的意思,老老爷在那边儿的家里冻着了,腰以下都活动不得,这会儿,老王正跟老张两个,在背老将军下车,背他去东厢里呢!” “腰以下,都动不了?!你们可真是胡闹!都这样了,还不喊我起来,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责怪下来,我可看你们怎么交待!” 姜嫂的话,让柳轻心先是一愣,然后,便忙不迭的跳下软榻,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斗篷套上,就快步往门外走去,“王嫂!王嫂!去前面铺子,把我诊脉用的垫子取来,前几天我让你们缝的沙袋子,也多搬来几个!” “是老夫人听老王说,夫人有午休的习惯,才吩咐了我们,不要吵夫人起身的。” 听柳轻心训斥自己,心里一紧张,本能的就把给自己吩咐的将军夫人供了出来从她来了这宅子里做事至今,还从没见过柳轻心这好脾气的夫人发火儿呢,这一下子发火起来,还连自家老爷都搬出来,她哪能不惧? “老夫人上了年纪,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么!觉那天不能睡,病,也是哪天都能医的么!” 从姜嫂的说话里,柳轻心便是大约的摸索到了这位,自己还未见过面的老夫人的脾气,这是个不愿意给旁人惹麻烦的人,这种性子,在为人处世方面,可以算是极好的,但在有病人需要医治的这个前提,却就是截然不同了。 老将军是翎均的恩师,师恩如父,说白了,她对待老将军和老夫人的态度,就该是当媳妇儿的伺候公公婆婆一般的,这要是传出去,她因为贪睡,耽误了给老将军医病,旁人可不会管,是不是因为老夫人体恤她,才造成了不好的结果 以老将军从戎这么多年的名望,到时候,就算翎均能懂她,理解她,旁人的唾沫星子,都够淹死她的了! 早晨时候,被魁梧男子撞了一个大洞的院墙,还没来得及修复完整,柳轻心一出了屋门,便透过这大洞,瞧见了两位几乎可以算是衣衫褴褛的老人,头发花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青衣的一个老头儿,正被车夫老王背着往东厢里走,张木匠一脸紧张的在旁边跟着,嘴里不停的在提醒车夫老王,注意脚下,慢点儿行走,跟在张木匠身后的一个老太太,穿着灰色布袄的,像是身体虚弱的厉害,一边儿佝偻着身子,往前跟着走,一边儿剧烈的咳嗽。 “姜嫂,你这就去一趟隔壁的绸缎庄,让他家的张嫂,快快的扯几匹能压风的好布料来!还有,棉花,我不管你是去哪里买,天黑之前,务必给我买回来能做六身棉袄棉裤的棉花来!” 看着两位老人的穿戴,柳轻心这从不会骂人的,也顿时压不住了心里火气,对现在江南大营里的那个什么将军,恨得咬牙切齿起来,还将军呢,连这样的两个老人,都容不下,我呸,什么混蛋玩意儿! 这老将军,老夫人,怎么看,也是有古稀之年了罢? 戎马半生,劳苦功高,你说你,你怎么就下得了这个狠心,让他们两个老人,在这样的风烛残年,还遭这样的罪就算是政敌,对手,他总没杀了你全家,让你生不如死罢?你这样对待他们,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遭万人所指么! “哎,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见柳轻心看着二老的身影,就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姜嫂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快步往门外跑去。 柳轻心并不像这时代里的许多小家碧玉般的,见了陌生人,就不知该怎么说话,相反,面对老将军和老夫人这样的,一看就是病人的,她好医生的本性,便就毫无意外的显露无遗了出来。 一挽衣袖,快步上前,柳轻心这在旁人看来,怎么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一刻,竟是显露出了,让车夫老王和张木匠这两个大男人都讶异的“彪悍”! “腰放低!身子直起来一些!你这样子,使多少力气,也背不好人呐!”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上了前去,自己动手扶了走在后面的老夫人,就又对在旁跟着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的张木匠说道,“你去左边儿扶着,张大哥!没见王大哥左腿有旧伤,走起路来格外费劲儿呐!” 许是柳轻心的出现,有些太过突然,被车夫老王背着的老将军,和跟在后面吃力行走的老夫人,皆是一愣,待回过了神儿来,才由老夫人出声儿,小心翼翼的跟柳轻心问话了起来,“你是翎均那小子的” “我是他娘子,老夫人,你可以叫我轻心。” 之前时候,翎均特意跟柳轻心交代过的,不管跟谁,哪怕是她的爹娘和外公,也都要说,她是他的人,小宝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这会儿,面对翎均的恩师和师母,当然,也是不能例外的。 柳轻心这样想着,便毫不犹豫的告诉了他们,她的“身份”,“之前,翎均要准备回去帝都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轻心,务必要把你们二老,当成是自己家里爹娘般的善待照料,今儿晌午,我还跟家里婆子说,你们二老怎还没来呢,不曾想,这才刚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你们就到了!” “你是那小子的正妻?!” 柳轻心的话,一下子就让将军夫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三遍,才又有些难以置信的,跟她追问了一句,“他家里答应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老夫人可真爱开玩笑,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柳轻心是个反应迅速的人,怎可能被老将军夫人的这么一句话,就给问住了?面不改色冲着她一笑,就当她是逗自己似的,回应了她道,“他不拿三媒六聘来求亲,我爹娘,怎可能把我嫁给他?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把我接回家里,我不是他的正妻,还能是妾了不成?!” “不是,丫头,老身不是跟你说你是不是好人家姑娘的事儿!老身是问你,你见过那小子的爹娘了?” 出身武将家庭,又跟老将军携手共度了五六十年,多年的耳濡目染,使得这老将军夫人,也是在说话做事上,颇有了几分男子的飒爽,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柳轻心这一看就是说话痛快,做事也爽利的女子,本能的,就喜欢了起来,“你” “他爹娘?!” 听老将军夫人的意思,是认识翎钧家里爹娘的,但,只是这么点儿小“意外”,要难住柳轻心,还是不太可能的,嗯,反正翎钧也说了,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她就索性把所有的事儿,都推给他身上去好了,至于,他要怎么来把这话给说圆满了,那就是他的事儿了,“我可没听他说过家里还有爹娘的呐这,这坏人,真真是可恶,这样的大事儿,都瞒着我,不告诉给我知道!早知早知他家里是有爹娘的,我家小宝的名字,怎么也得是先问了家里长辈有没有需要避讳的字儿,才能取呐这,这可如何是好” 见柳轻心一听自己说的这话,就急的“红了眼眶”。老将军夫人顿时便有些不忍心了起来,尤其是在听了她说,他们两人还有了孩子。已经到了嘴边儿的,关于翎钧身份的话。霎时间,便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劝慰她的话来,跟她说道,“那小子,做事向来都有分寸的,绝不会没有理由的瞎胡闹,要老身说呐。丫头,你也别瞎想些这的那的,母以子贵,你连儿子都给他生了,这事儿,就算是说到了他爹娘面前去,也是你站得住脚,挨教训,也是他挨教训的才是!哪家有身份的人,也是喜欢子孙兴旺。香火鼎盛的!” “老夫人可得帮轻心做主,那,那浑人今儿要不是听了老夫人讲。我怕是,怕是还不知得让他蒙骗多久呢” 在柳轻心想来,既然翎钧家里,是能让老将军给翎钧当教授武技的师父,那就定然得是两家的关系密切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开得了这口,既然,老将军夫妇是跟翎钧家里相熟的,那。帮她说情的这事儿,自然是由他们二老来“助纣为虐”。最为合适。 一边儿说着,柳轻心一边儿佯装委屈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扭头,跟站在她身后,帮忙拎着东西的婆子吩咐了一句,“宋嫂,你去下西侧院儿,让奶娘把小宝抱来,给二老瞧瞧,王嫂,你去让厨娘做些吃的,给二老端来,这一路舟车劳顿,二老一准儿是没能好好儿吃上热乎东西的,这大冷的天儿,若是把肠胃给闹腾坏了,以后,可少不了遭罪呢” 柳轻心本就是个貌美的女子,而貌美的女子往往是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能赏心悦目的,笑,那叫芙蓉含春,哭,那叫梨花带雨,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委屈”的红了眼珠子,给人瞧着,也是好看的紧。 “丫头,不哭,不哭啊,老身给你做主,老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准儿给你做了这主!那臭小子,要是敢不给你好好儿把名分正起来,瞧老身不一拐棍儿,打断了他的腿去!” 瞧柳轻心这给自己一瞧,就觉得顺眼,觉得喜欢的丫头,一下子就不开心了,老将军夫人这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人,自然是毫不意外的就心疼了起来,反手抓住了她的腕子,一边儿跟她安慰,一边儿跟她打起了包票来,“你俩的娃,有多大了呐?叫什么名字,说来给老身听听,老身帮你想想,有没有犯了他家里长辈的讳!” “大名儿是翎钧取的,叫常洛,小名儿是那阵子,他没回来家里,我寻思着,也不能总不给孩子个称呼,就随口取了个,叫小宝。” 听老将军夫人说,会帮自己说好话,让翎钧对自己负责,柳轻心便知道,有些话,不需要再继续往下说了,过犹不及,与其再装可怜,跟二老博取同情,倒不如就换种方式,通过帮他们医治伤痛,让他们不再遭受病患折磨,来跟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为自己跟翎钧的将来,奠定足够好的基础,“咱们进屋里去在说话罢,老夫人,这大冬天的,外边儿寒气太重,你跟老老爷这本就身子不爽利的,可不敢在雪上加霜了。”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烧越好,有些话,有不一定可靠的人在的时候,能不说就不说,柳轻心抿了抿唇瓣,冲着老将军夫人“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便继续扶着她,往早就使人收拾好了的东厢房里面走去。 安置好了老将军在屋里的软榻上躺下,使人把自己屋里烧得正旺的炭盆端来,给二老取着暖,不及车夫老王说话,之前得了柳轻心吩咐,去前面铺子里取东西的婆子王嫂,便抱着她吩咐的一大堆东西,进了门来。 “老老爷好,老夫人好,夫人好。” 进门,抱着一堆东西的婆子王嫂,先是态度恭敬的跟老将军夫妇和柳轻心分别见了礼,才是继续往下说话了起来,“夫人,你刚才让奴婢去前面铺子里拿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看这是要先放在哪里合适?” 早就听柳轻心灌输思想,要来的这两位,是他们家老爷的恩师和师娘,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即便是这时,一众婆子都见了他们衣衫褴褛,比街上的许多乞丐还要不如,也是没有一个,敢对他们表现出半点儿的不敬来。 而这一点,在许久没能得着旁人尊重对待,这会儿,又瞧着柳轻心哪儿都是顺眼的老将军夫人看来,就是成了治家有方和谨慎有礼,配给翎钧那做事毛躁的小子,最是合适,最是能帮着他安稳心性,后顾无忧。 “沙袋先放到那边儿的桌子上,垫子拿来软榻这边儿,我要给老老爷诊脉。” 眼角的余光,瞧见了老夫人对自己的满意,柳轻心脸上神色不变,依旧如之前时候一样态度的,按部就班的跟婆子王嫂继续吩咐了一句,“去只应一声厨房,让他们快些把饭菜准备好了端过来,然后,就尽快的给老老爷和老夫人烧洗澡用的水,还有火盆,也加紧点儿烧着。” 柳轻心寻常里做事,就是这个样子有条不紊,所以这会儿,即便是面对着老将军夫妇这两个陌生人,婆子王嫂遵从起她的吩咐来,也是一样的半点儿不显慌乱,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儿,把柳轻心要的东西送上,给三人又行礼之后,就退出了房间去。 姜嫂对这小镇可谓是熟悉的了若指掌,又因刚才时候,事情做的没能让柳轻心满意,心有惊惧,生怕就让她对自己失了信任这会儿做起事来,自然就是更本能的要力求完美,以期将功补过,换柳轻心一个既往不咎了 依着柳轻心吩咐的,去隔壁绸缎庄,寻老板娘张嫂挑了几匹质地上佳,适合做棉衣的布料,刚走出门儿去,就想起被车夫老王载来的这两个老人都是衣衫褴褛的,一准儿,里面穿的衣裳也该破旧了才是,便又回头,让老板娘张嫂帮她扯了几身儿做里衣的绸缎细料。 “你家夫人,这是要给谁做衣裳呐,姜嫂?” 张嫂本就是个喜欢打听事儿的人,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哪怕是只有半点儿的风吹草动,她也得竖起耳朵来,听上半天的热闹才罢休,见婆子姜嫂一下子来自家铺子里扯了足够做五六身棉衣的料子,便是又好奇心旺盛的,凑近了她身边儿,跟她打听起来,“是给你家老爷,还是” “老爷的恩师和师娘来家里做客,夫人老家里有规矩,头一回见的,老爷家的亲戚,都得给做几身儿衣裳当见面礼,才能显得她这给人当媳妇儿的贤惠,这大冬天的人家来了,不做冬衣送人家,还能送单衣呐!” 知道张嫂是个心里埋不住话儿的,婆子姜嫂自然也不能跟她说太多的真话,且不说,车夫老王去接回来的这两位,是不是身份上有不能告人的事儿的,单是他们落魄的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这事儿,传出去给旁人知道了,也得给她家老爷和夫人丢脸,这种不好事儿,她哪能它允许发生,“张嫂你也可以算是跟我家夫人关系不错的了,你瞧着我家夫人,像是那么小气不爽利的人么?”(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老夫人可真爱开玩笑,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柳轻心是个反应迅速的人,怎可能被老将军夫人的这么一句话,就给问住了?面不改色冲着她一笑,就当她是逗自己似的,回应了她道,“他不拿三媒六聘来求亲,我爹娘,怎可能把我嫁给他?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把我接回家里,我不是他的正妻,还能是妾了不成?!” “不是,丫头,老身不是跟你说你是不是好人家姑娘的事儿!老身是问你,你见过那小子的爹娘了?” 出身武将家庭,又跟老将军携手共度了五六十年,多年的耳濡目染,使得这老将军夫人,也是在说话做事上,颇有了几分男子的飒爽,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柳轻心这一看就是说话痛快,做事也爽利的女子,本能的,就喜欢了起来,“你” “他爹娘?!” 听老将军夫人的意思,是认识翎钧家里爹娘的,但,只是这么点儿小“意外”,要难住柳轻心,还是不太可能的,嗯,反正翎钧也说了,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她就索性把所有的事儿,都推给他身上去好了,至于,他要怎么来把这话给说圆满了,那就是他的事儿了,“我可没听他说过家里还有爹娘的呐这,这坏人,真真是可恶,这样的大事儿,都瞒着我,不告诉给我知道!早知早知他家里是有爹娘的,我家小宝的名字,怎么也得是先问了家里长辈有没有需要避讳的字儿,才能取呐这,这可如何是好” 见柳轻心一听自己说的这话,就急的“红了眼眶”。老将军夫人顿时便有些不忍心了起来,尤其是在听了她说,他们两人还有了孩子。已经到了嘴边儿的,关于翎钧身份的话。霎时间,便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劝慰她的话来,跟她说道,“那小子,做事向来都有分寸的,绝不会没有理由的瞎胡闹,要老身说呐。丫头,你也别瞎想些这的那的,母以子贵,你连儿子都给他生了,这事儿,就算是说到了他爹娘面前去,也是你站得住脚,挨教训,也是他挨教训的才是!哪家有身份的人,也是喜欢子孙兴旺。香火鼎盛的!” “老夫人可得帮轻心做主,那,那浑人今儿要不是听了老夫人讲。我怕是,怕是还不知得让他蒙骗多久呢” 在柳轻心想来,既然翎钧家里,是能让老将军给翎钧当教授武技的师父,那就定然得是两家的关系密切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开得了这口,既然,老将军夫妇是跟翎钧家里相熟的,那。帮她说情的这事儿,自然是由他们二老来“助纣为虐”。最为合适。 一边儿说着,柳轻心一边儿佯装委屈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扭头,跟站在她身后,帮忙拎着东西的婆子吩咐了一句,“宋嫂,你去下西侧院儿,让奶娘把小宝抱来,给二老瞧瞧,王嫂,你去让厨娘做些吃的,给二老端来,这一路舟车劳顿,二老一准儿是没能好好儿吃上热乎东西的,这大冷的天儿,若是把肠胃给闹腾坏了,以后,可少不了遭罪呢” 柳轻心本就是个貌美的女子,而貌美的女子往往是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能赏心悦目的,笑,那叫芙蓉含春,哭,那叫梨花带雨,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委屈”的红了眼珠子,给人瞧着,也是好看的紧。 “丫头,不哭,不哭啊,老身给你做主,老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准儿给你做了这主!那臭小子,要是敢不给你好好儿把名分正起来,瞧老身不一拐棍儿,打断了他的腿去!” 瞧柳轻心这给自己一瞧,就觉得顺眼,觉得喜欢的丫头,一下子就不开心了,老将军夫人这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人,自然是毫不意外的就心疼了起来,反手抓住了她的腕子,一边儿跟她安慰,一边儿跟她打起了包票来,“你俩的娃,有多大了呐?叫什么名字,说来给老身听听,老身帮你想想,有没有犯了他家里长辈的讳!” “大名儿是翎钧取的,叫常洛,小名儿是那阵子,他没回来家里,我寻思着,也不能总不给孩子个称呼,就随口取了个,叫小宝。” 听老将军夫人说,会帮自己说好话,让翎钧对自己负责,柳轻心便知道,有些话,不需要再继续往下说了,过犹不及,与其再装可怜,跟二老博取同情,倒不如就换种方式,通过帮他们医治伤痛,让他们不再遭受病患折磨,来跟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为自己跟翎钧的将来,奠定足够好的基础,“咱们进屋里去在说话罢,老夫人,这大冬天的,外边儿寒气太重,你跟老老爷这本就身子不爽利的,可不敢在雪上加霜了。”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烧越好,有些话,有不一定可靠的人在的时候,能不说就不说,柳轻心抿了抿唇瓣,冲着老将军夫人“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便继续扶着她,往早就使人收拾好了的东厢房里面走去。 安置好了老将军在屋里的软榻上躺下,使人把自己屋里烧得正旺的炭盆端来,给二老取着暖,不及车夫老王说话,之前得了柳轻心吩咐,去前面铺子里取东西的婆子王嫂,便抱着她吩咐的一大堆东西,进了门来。 “老老爷好,老夫人好,夫人好。” 进门,抱着一堆东西的婆子王嫂,先是态度恭敬的跟老将军夫妇和柳轻心分别见了礼,才是继续往下说话了起来,“夫人,你刚才让奴婢去前面铺子里拿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看这是要先放在哪里合适?” 早就听柳轻心灌输思想,要来的这两位,是他们家老爷的恩师和师娘,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即便是这时,一众婆子都见了他们衣衫褴褛,比街上的许多乞丐还要不如,也是没有一个,敢对他们表现出半点儿的不敬来。 而这一点,在许久没能得着旁人尊重对待,这会儿,又瞧着柳轻心哪儿都是顺眼的老将军夫人看来,就是成了治家有方和谨慎有礼,配给翎钧那做事毛躁的小子,最是合适,最是能帮着他安稳心性,后顾无忧。 “沙袋先放到那边儿的桌子上,垫子拿来软榻这边儿,我要给老老爷诊脉。” 眼角的余光,瞧见了老夫人对自己的满意,柳轻心脸上神色不变,依旧如之前时候一样态度的,按部就班的跟婆子王嫂继续吩咐了一句,“去只应一声厨房,让他们快些把饭菜准备好了端过来,然后,就尽快的给老老爷和老夫人烧洗澡用的水,还有火盆,也加紧点儿烧着。” 柳轻心寻常里做事,就是这个样子有条不紊,所以这会儿,即便是面对着老将军夫妇这两个陌生人,婆子王嫂遵从起她的吩咐来,也是一样的半点儿不显慌乱,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儿,把柳轻心要的东西送上,给三人又行礼之后,就退出了房间去。 姜嫂对这小镇可谓是熟悉的了若指掌,又因刚才时候,事情做的没能让柳轻心满意,心有惊惧,生怕就让她对自己失了信任这会儿做起事来,自然就是更本能的要力求完美,以期将功补过,换柳轻心一个既往不咎了 依着柳轻心吩咐的,去隔壁绸缎庄,寻老板娘张嫂挑了几匹质地上佳,适合做棉衣的布料,刚走出门儿去,就想起被车夫老王载来的这两个老人都是衣衫褴褛的,一准儿,里面穿的衣裳也该破旧了才是,便又回头,让老板娘张嫂帮她扯了几身儿做里衣的绸缎细料。 “你家夫人,这是要给谁做衣裳呐,姜嫂?” 张嫂本就是个喜欢打听事儿的人,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哪怕是只有半点儿的风吹草动,她也得竖起耳朵来,听上半天的热闹才罢休,见婆子姜嫂一下子来自家铺子里扯了足够做五六身棉衣的料子,便是又好奇心旺盛的,凑近了她身边儿,跟她打听起来,“是给你家老爷,还是” “老爷的恩师和师娘来家里做客,夫人老家里有规矩,头一回见的,老爷家的亲戚,都得给做几身儿衣裳当见面礼,才能显得她这给人当媳妇儿的贤惠,这大冬天的人家来了,不做冬衣送人家,还能送单衣呐!” 知道张嫂是个心里埋不住话儿的,婆子姜嫂自然也不能跟她说太多的真话,且不说,车夫老王去接回来的这两位,是不是身份上有不能告人的事儿的,单是他们落魄的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这事儿,传出去给旁人知道了,也得给她家老爷和夫人丢脸,这种不好事儿,她哪能它允许发生,“张嫂你也可以算是跟我家夫人关系不错的了,你瞧着我家夫人,像是那么小气不爽利的人么?”(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信鹰并不是什么难调理的动物,车夫老王拿着肉逗了它一会儿,就跟它混熟了,用张木匠的话说,车夫老王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就没什么掰正不了的动物,像风驰和电掣那样烈性子的马,像军营里用来带着巡营,防备外人闯入的猎犬,像咳,昔日在老夫人身边儿伺候的丫头 听张木匠这样调侃车夫老王,车夫老王又是只听不回,半点儿都不跟他争执,柳轻心便是明白,他说的,一准儿是真的了,只是车夫老王的家里,该是只有一个正妻,没有妾室的,难不成 “夫人猜的没错儿,我家的那婆娘,就是老张说的那个,被我给勾搭了的,以前在老夫人身边儿伺候的丫头。” 给信鹰又喂了一块生肉,车夫老王头也没回,就笑着跟柳轻心解释了疑惑,“我们成亲以后,老夫人便遣她回了我老家这边,替我为爹娘尽孝,后来,我爹娘走了,家里又有了两个孩子,便没让她再回去,再后来,老将军遭了先皇责罚,削了职位,病重归乡,她便跟我一起出来做事,帮忙赚钱养家,帮忙奉养老将军和老夫人了。” 听了车夫老王的话,柳轻心顿时便明白了,他家女人为什么会口风那么严丝合缝。 以前,在军营里做事,由将军夫人亲自调理出来的人,怎可能是会跟人瞎说主家的事情的? 军务无小事,泄露一点儿,就是有可能要被知罪的,如果不够谨慎,怕是早就被以军法论处了,哪里还活得到现在! 要不是需要那老王家的婆子照顾老将军和老夫人。她还真是想给她多委派点儿管家的事儿做呢 “她以前是在老夫人身边儿伺候的?你可真是太好了!” 柳轻心本就打算,尽可能少的让人知道老将军和老夫人的身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会儿,有了这么个口风紧。有本就对他们身份知情,还能伺候的了他们的人,可不就是正好方便! 能当管家的,可比她这么个合用的人容易找多了! “张大哥,你麻烦一趟,去帮我把姜嫂喊来,我跟她来说一说这事儿。” 想到以后就要把姜嫂派去老将军夫妇旁边伺候,自己身边儿就要少一个做事得力的人了。柳轻心不禁叹了口气,颇有些发愁的寻思起了,以后要再挑哪个婆子在自己身边儿做事,才是妥当来,“王大哥,你看这信鹰,什么时候能用调理到能送信的程度?” “再给我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差不多!” 听柳轻心说,要让自家婆子去东厢照顾老将军和老夫人,车夫老王顿时便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他不是在意钱财的人,不然,也不会自己家里吃紧。还跟另外三人一起,每月拿银子出来给老将军和老夫人花用,在他想来,就算他家婆娘,也就是姜嫂,一点儿银子都不赚,能伺候照顾好了那二老,也是极为合算的,“夫人若是要给老爷写信。这会儿,就可以去了!” 柳轻心回了后院的正屋里没多会儿。就听到姜嫂踩着小碎步赶了过来,脚步很急。跟平常时候,颇有些不同。 柳轻心原本以为,姜嫂会很乐意去东厢伺候老将军和老夫人,却是不料,不及她说话,姜嫂就“扑通”一声儿跪倒在了她的面前,眼珠子都红了起来。 “姜嫂,你这是” 有些看不明白姜嫂意思的柳轻心,先是一愣,然后,便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去扶了她起身,递了一条丝帕给她,“怎么个事儿?来,先起来,跪又结局不了什么事儿,有话,咱们好好儿说” “夫人开恩,别让奴婢去照顾老将军和老夫人,奴婢奴婢再苦再累也愿意,奴婢的月钱,全都拿出来孝敬他们二老,也,也愿意” 说到这里,姜嫂便忍不住掉起了眼泪来,悲悲戚戚,哪里还有半点儿她平常时候般得大方,“他们二老对奴婢有恩,奴婢,奴婢愿意跟他们报恩,愿意奉养他们,但是但是求夫人答应别让奴婢去服侍他们,奴婢” “你不愿意去服侍他们二老?王大哥不是说,你以前时候就是在他们二老身边儿伺候的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柳轻心能够理解,但,像姜嫂这样说话的,又对二老感恩,又愿意奉养二老,却不愿自己去照料却就有些让她想不明白了,“你可方便告诉我,这是什么因由么” 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柳轻心,姜嫂稍稍沉默了一下,许久,才又慢慢张口,跟柳轻心问了一句,“奴婢把这事儿的始末告诉夫人,夫人可愿帮奴婢守密?” “你肯告诉我,那便是你信任我的表现,我虽没什么通天本事,但,这信手诺言一样,却是可以做到,你说罢。” 柳轻心并不是个喜欢打听旁人事情的,但此事极有可能关系到老将军夫妇的安危,她就不得不谨慎小心,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如果理由的确妥当,我便应了你的所求,你夫君那里,我也会想法子,帮你支应过去!” “这事儿,奴婢也是听家里娘亲临终遗言时说的,并不敢全信,但奴婢想着,有些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来得妥当” 姜嫂轻轻的咬了下唇瓣,低头,很有些为难的又咽了口唾沫,末了,索性一闭眼,就把那让她为难的事情,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告诉给了柳轻心知道! 姜嫂的亲娘,曾是老将军家的童养媳,从记事开始,就被养在老将军的母亲身边儿,有老将军的母亲悉心调理,原本,是打算要跟老将军配成双的,两人一起长大,一起识字念书,虽说不上两小无猜,却也颇有些感情。 当时的老将军家里,并不算是什么富贵人家,家里有些田产,也只勉强能够一家人温饱,再供养他这么个又读书,又习武的人花用姜嫂她娘虽是被买回去的,嫁给他,也并不能算是高攀 姜嫂她娘比老将军小了四岁,老将军十四,准备去帝都参加武试的时候,姜嫂她娘才十岁,老将军的娘亲觉得,她年纪还太小,不好跟老将军成亲,就没着急给他们办喜事,只让他们换了个信物,算是把这事儿定下,就让老将军去帝都赴考了。 然不曾料老将军在武试中一举夺魁,得了当时的皇帝陛下青眼,授衔指婚,身不由己的,就迎娶了当时的张家庶女,也就是现如今的老夫人为妻,让家里等他回来迎娶的姜嫂她娘,彻底的没了指望。 老将军的娘,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妇人,并没因为自己儿子有了出息,就嫌弃张嫂她娘这个一直陪伴老将军长大,帮她忙里忙外,操持家务的卑微女子,她跟老将军说,让他纳姜嫂她娘为妾,好歹给她个名份,别辜负了她对他的情义,做人,要有良心。 当时的老将军,也是有这份心思的,却无奈战事乍起,还不等跟家中正妻,也就是现如今的老夫人提这事儿,他就被当时的皇帝陛下派遣出征,去了边境,而这一去,就是整整十年。 边境战事迭起,老将军带着手下兵将建功立业,浴血杀敌,为陛下守卫疆土,一年都未必能回返中原一次,亲娘都没工夫探望,哪还能有闲心,去记起姜嫂她娘这么个连亲眷都不能算的闲人? 而姜嫂她娘,却是个执拗女子,她不顾旁人劝告,日复一日的在老家照料老将军的亲娘,日复一日的苦等待老将军功成名就之时,她已过了适婚年纪,成了个地地道道的老姑娘! 老将军衣锦还乡,街坊四邻都跟他夸赞姜嫂她娘温顺大方,是个不能辜负的好女人,老将军也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该是时候,给她一个名份,哪怕只是个妾,让她能在剩下的时光里,跟着自己享福,也总算是对她有所补偿了。 于是,在老将军娘亲的做主下,老将军就在回乡探亲期间,跟姜嫂她娘挑了个好日子,摆了宴席,圆了房。 纳妾,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哪个官宦人家的男子,没个三妻四妾? 可就是这种,连老将军的正妻,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都没懊恼半点儿的事,却是在老将军政敌的添油加醋之下,成了“藐视皇权”的重罪,让老将军被关进了天牢,成了命在旦夕的死囚。 人,肯定是要救的,但怎么救,怎么才能让当时的皇帝陛下平息怒火,却成了个大问题。 就在一家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谁都想不出来法子的时候,姜嫂的亲娘,半夜离家,没跟任何人商议的,走上了面圣这条鲜有人能还活着回来的险路! 帝王至尊,哪是人人能见的威仪? 虽然,大明朝从一立国,就定下了平民有资格面圣的律法,却是自这条律法定下至彼时,近二百年,都没有哪个平民,当真去尝试过!(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书友140705200828934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大明刑律有规,平民面圣,需穿囚服,剃光头,赤足跪于钉板子上,由刑部的专门人员,只皇宫的南门,四人各执木轿一柄,抬至大殿门前,彼时,若那面圣平民未死,则可得皇帝赐见,听闻冤屈。 从大明皇宫南门,至上朝的大殿,不负重的大臣们急步行进,都需一刻钟的工夫,负重的四人搬抬木轿行走,还要当心平衡,不能让上面跪着的人掉下来不花上一个时辰,怎可能到达? 跪于钉板,让人搬抬,莫说是一个时辰,就是一刻钟,也都不是凡人能忍受的!一个时辰,且不说这面圣的人,有多么坚定的意志,多么大的决心,单是这一路上流血,八成儿的人,也得昏死过去,中断行程! 然而,这姜嫂的亲娘,却是真就凭着自己的意志和聪明,完成了这一壮举,成功的见到了当时的皇帝,并说服了皇帝,赦免了老将军的罪过。 当时,姜嫂的亲娘是这样跟皇帝求告的,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老将军为国戍边,十载抗敌,不曾为家中慈母尽过半点孝道,此番归乡,是逢慈母落泪恳求,他才不得已而为之,并无半点不念君恩之意,而她跟老将军成亲的那事儿,也完全就是为了成全家中老人的心愿,才假作了一个戏,并非属实,因此,有人弹劾老将军,说他藐视君威云云,纯粹就是查证不实,诬蔑栋梁。 面对姜嫂她亲娘这样的一个勇敢女子,当时的皇帝,也是颇多赞叹,当即,就下了赦免老将军的命令。只以“愚钝不辩”这样压根儿就不能算是罪的小过,罚了他一年俸禄,归家闭门思过一月。思过月满之后,就官复原职。 老将军得救。姜嫂她娘也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她不想让老将军愧疚,就在离开皇宫之后,央人把她送去了帝都城外的尼姑庵,打算打着出家的幌子,在那里等死,却不料。那尼姑庵里的老师太,出家前竟是个堪比圣手的厉害大夫,给她吃了几碗汤药之后,就把她救活了过来,她觉得天意让她不死,也就当真在那尼姑庵里出了家,跟着老师太吃斋念佛起来。 然后,好运并不是总会伴随着一个人,姜嫂她娘在尼姑庵里住了两个月,都没见着自己来葵水。起先,还觉得许是自己之前出血太多缘故,但到了后来突然有一天开始恶心呕吐了。以为自己害了怪病,让老师太帮她把脉才是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 之前面圣,她才跟皇帝说,自己跟老将军是假成亲,这会儿,她就有了孩子,算日子,还正好是他们成亲的那时候有上的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让旁人知道了,告去皇帝那里。可就是欺君的大罪! 她去面圣的时候,本就是抱着拼上自己性命去的。现在侥幸活了,也是捡了一条性命,再死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是连累了老将军和老将军的娘亲 就在姜嫂她娘一愁莫展,不知该怎么办了的时候,从旁人处打听到,她在这山上出家的老将军的亲娘打着拜佛的名义,来探望她了! 两人见面,先是抱头痛哭了一场,然后,她便悄悄的告诉了老将军的亲娘,自己有了老将军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事儿若是给旁人知道,一准儿就得是灭门的罪过,所以,她打算对不起老将军一回,将这个孩子偷偷打掉,希望老将军的亲娘回家以后,给这未能来到世上,就已夭折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在家里祠堂,摆放一个灵位供奉,好歹,也别让他成了孤魂野鬼,不得往生。 老将军的娘亲是个极重情谊的人,之前,姜嫂她娘冒死面圣,救了老将军性命,已是让她感动的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现在,又怎么可能答应,让她伤害自己和还没出生的孩子? 两人各持己见,争执许久,却是谁都没能说服谁,末了,尼姑庵的老师太敲门走了进来,给她们出了个相对折中的法子,才是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下来。 姜嫂她娘留下孩子,安心的在尼姑庵里养着,老将军她娘在山下建一处念佛堂,以为皇帝颂德的理由住下,待孩子生了,姜嫂她娘就找一只小篮子,把孩子送去山下的念佛堂交给老将军他娘,让老将军她娘以认干亲为由,把孩子抱回家去抚养,当然,为了避免麻烦,这孩子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之后,老将军的娘就如老尼姑说的一般,在山下建起了一处念佛堂,在里面住了下来,日日吃斋念佛,等候姜嫂她娘生产。 七个月之后,姜嫂她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老师太便把两个孩子用篮子装起来送去了山下,交给了老将军的娘。 老将军的娘给尼姑庵捐了几千两银子的香火钱之后,就抱着两个孩子,回了老家,跟所有人,包括老将军都说,这两个孩子,是她在外边捡的,觉得合眼缘,想认成干孙子和干孙女儿的。 老将军并不知姜嫂她娘还活着,自然不可能多做他想,只觉得是他娘上了年纪,想要安享天伦,他跟妻子,又是没诞育子嗣,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顺着他娘的意思,认这两个孩子当了义子义女。 那男孩,姜嫂的哥哥,现如今已是代替了老将军,去了西北戍边,那女孩,也就是姜嫂,在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又知晓小了自己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上了自己,自己全不知情的爹爹和嫡母想要把她跟弟弟配成双的情况下,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幸福,继续隐瞒这个秘密下去的主动提出,下嫁给了自己爹爹的副官,也就是车夫老王,断了她同父异母弟弟的念想! 当然,也正是如此,原本疼爱她的老将军和老夫人,都生了她的气,觉得她是不识好歹,不懂知恩图报,她有苦难言,又不想违背已故奶奶的遗愿,索性继续留在军营里面,也是徒惹她爹爹和嫡母生气,就干脆自请离营,回了车夫老王家乡的这个小镇,替他照料爹娘,孕育子嗣,时常与他通信,打听老将军,也就是自己爹爹和嫡母的消息,知道他们过得好,就会觉得很开心。 咣当一一 门外,一声铁器落地的声音,顿时让屋里正在说话的柳轻心和姜嫂滞愣在了原地。 柳轻心治家颇严,对院子里的婆子们,也是早有交待,未经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随便进入后院。 于理 这门外,是不该有人的才是! “谁?” 心里微微一惊,柳轻心本能的伸手,按住了姜嫂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张,先探明了情况,再做打算。 “轻心丫头,妮子,是老身,是你们,给老身把门儿开开” 门外,传来了老将军夫人带着沙哑的嗓音,明显的,是在竭力忍住抽泣,“老身有话要跟妮子说你们” 纸终究包不住火,姜嫂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已经瞒了大半辈子,想要带进自己坟墓里去的秘密,竟会到了现在,又晚节不保。 她颇有些无措的看了看柳轻心,想要跟她求个解决的法子,却是见到,她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劝她不要再过多执拗。 “去罢,给老夫人开门。” 柳轻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着门口方向,轻轻的努了努嘴,示意姜嫂不要再做无谓挣扎,“外边太冷,先把门去打开,让老夫人进来了屋里再说,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再冷到了,更严重了,可就更麻烦了。” 屋门打开,身形佝偻的老将军夫人双眼含泪的站在那里,盯着姜嫂看了足足有三个呼吸的工夫,才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抱紧在了怀里,放生大哭起来,“妮子,是干娘不,是大娘对不起你,是大娘冤枉你这个好姑娘,是大娘对不起你” “老夫人,老夫人休要这样说,老夫人,老夫人一直都是待妮子极好的!” 见老将军夫人哭得一塌糊涂,姜嫂忙不迭的反手抱住了她,一边儿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儿劝慰起她来,“妮子长这么大,就见过亲娘一回,还是去给她老人家送终的时候,妮子长这么大,都是老夫人和奶奶照料的,没有老夫人的教训,妮子,妮子哪就能有,能有” “误会解开了,这不是好事儿的么!” 见两人抱在一起哭开了,担心老夫人身子的柳轻心忙不迭的凑了上去,一边开口劝慰痛哭流涕的老夫人,一边用手指在姜嫂的背上写字,告诉她,老夫人身子不好,不能让她哭得厉害,“姜嫂也没违背当时答应奶奶的事情,老夫人这边儿,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么皆大欢喜的事儿,笑还来不及呢,哭的个什么劲儿呢!来,来,快都把眼泪擦擦,你们娘俩都好几年没见了,赶紧坐下,好好儿说说话儿呐!”(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大明刑律有规,平民面圣,需穿囚服,剃光头,赤足跪于钉板子上,由刑部的专门人员,只皇宫的南门,四人各执木轿一柄,抬至大殿门前,彼时,若那面圣平民未死,则可得皇帝赐见,听闻冤屈。 从大明皇宫南门,至上朝的大殿,不负重的大臣们急步行进,都需一刻钟的工夫,负重的四人搬抬木轿行走,还要当心平衡,不能让上面跪着的人掉下来不花上一个时辰,怎可能到达? 跪于钉板,让人搬抬,莫说是一个时辰,就是一刻钟,也都不是凡人能忍受的!一个时辰,且不说这面圣的人,有多么坚定的意志,多么大的决心,单是这一路上流血,八成儿的人,也得昏死过去,中断行程! 然而,这姜嫂的亲娘,却是真就凭着自己的意志和聪明,完成了这一壮举,成功的见到了当时的皇帝,并说服了皇帝,赦免了老将军的罪过。 当时,姜嫂的亲娘是这样跟皇帝求告的,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老将军为国戍边,十载抗敌,不曾为家中慈母尽过半点孝道,此番归乡,是逢慈母落泪恳求,他才不得已而为之,并无半点不念君恩之意,而她跟老将军成亲的那事儿,也完全就是为了成全家中老人的心愿,才假作了一个戏,并非属实,因此,有人弹劾老将军,说他藐视君威云云,纯粹就是查证不实,诬蔑栋梁。 面对姜嫂她亲娘这样的一个勇敢女子,当时的皇帝,也是颇多赞叹,当即,就下了赦免老将军的命令。只以“愚钝不辩”这样压根儿就不能算是罪的小过,罚了他一年俸禄,归家闭门思过一月。思过月满之后,就官复原职。 老将军得救。姜嫂她娘也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她不想让老将军愧疚,就在离开皇宫之后,央人把她送去了帝都城外的尼姑庵,打算打着出家的幌子,在那里等死,却不料。那尼姑庵里的老师太,出家前竟是个堪比圣手的厉害大夫,给她吃了几碗汤药之后,就把她救活了过来,她觉得天意让她不死,也就当真在那尼姑庵里出了家,跟着老师太吃斋念佛起来。 然后,好运并不是总会伴随着一个人,姜嫂她娘在尼姑庵里住了两个月,都没见着自己来葵水。起先,还觉得许是自己之前出血太多缘故,但到了后来突然有一天开始恶心呕吐了。以为自己害了怪病,让老师太帮她把脉才是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 之前面圣,她才跟皇帝说,自己跟老将军是假成亲,这会儿,她就有了孩子,算日子,还正好是他们成亲的那时候有上的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让旁人知道了,告去皇帝那里。可就是欺君的大罪! 她去面圣的时候,本就是抱着拼上自己性命去的。现在侥幸活了,也是捡了一条性命,再死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是连累了老将军和老将军的娘亲 就在姜嫂她娘一愁莫展,不知该怎么办了的时候,从旁人处打听到,她在这山上出家的老将军的亲娘打着拜佛的名义,来探望她了! 两人见面,先是抱头痛哭了一场,然后,她便悄悄的告诉了老将军的亲娘,自己有了老将军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事儿若是给旁人知道,一准儿就得是灭门的罪过,所以,她打算对不起老将军一回,将这个孩子偷偷打掉,希望老将军的亲娘回家以后,给这未能来到世上,就已夭折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在家里祠堂,摆放一个灵位供奉,好歹,也别让他成了孤魂野鬼,不得往生。 老将军的娘亲是个极重情谊的人,之前,姜嫂她娘冒死面圣,救了老将军性命,已是让她感动的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现在,又怎么可能答应,让她伤害自己和还没出生的孩子? 两人各持己见,争执许久,却是谁都没能说服谁,末了,尼姑庵的老师太敲门走了进来,给她们出了个相对折中的法子,才是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下来。 姜嫂她娘留下孩子,安心的在尼姑庵里养着,老将军她娘在山下建一处念佛堂,以为皇帝颂德的理由住下,待孩子生了,姜嫂她娘就找一只小篮子,把孩子送去山下的念佛堂交给老将军他娘,让老将军她娘以认干亲为由,把孩子抱回家去抚养,当然,为了避免麻烦,这孩子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之后,老将军的娘就如老尼姑说的一般,在山下建起了一处念佛堂,在里面住了下来,日日吃斋念佛,等候姜嫂她娘生产。 七个月之后,姜嫂她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老师太便把两个孩子用篮子装起来送去了山下,交给了老将军的娘。 老将军的娘给尼姑庵捐了几千两银子的香火钱之后,就抱着两个孩子,回了老家,跟所有人,包括老将军都说,这两个孩子,是她在外边捡的,觉得合眼缘,想认成干孙子和干孙女儿的。 老将军并不知姜嫂她娘还活着,自然不可能多做他想,只觉得是他娘上了年纪,想要安享天伦,他跟妻子,又是没诞育子嗣,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顺着他娘的意思,认这两个孩子当了义子义女。 那男孩,姜嫂的哥哥,现如今已是代替了老将军,去了西北戍边,那女孩,也就是姜嫂,在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又知晓小了自己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上了自己,自己全不知情的爹爹和嫡母想要把她跟弟弟配成双的情况下,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幸福,继续隐瞒这个秘密下去的主动提出,下嫁给了自己爹爹的副官,也就是车夫老王,断了她同父异母弟弟的念想! 当然,也正是如此,原本疼爱她的老将军和老夫人,都生了她的气,觉得她是不识好歹,不懂知恩图报,她有苦难言,又不想违背已故奶奶的遗愿,索性继续留在军营里面,也是徒惹她爹爹和嫡母生气,就干脆自请离营,回了车夫老王家乡的这个小镇,替他照料爹娘,孕育子嗣,时常与他通信,打听老将军,也就是自己爹爹和嫡母的消息,知道他们过得好,就会觉得很开心。 咣当一一 门外,一声铁器落地的声音,顿时让屋里正在说话的柳轻心和姜嫂滞愣在了原地。 柳轻心治家颇严,对院子里的婆子们,也是早有交待,未经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随便进入后院。 于理 这门外,是不该有人的才是! “谁?” 心里微微一惊,柳轻心本能的伸手,按住了姜嫂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张,先探明了情况,再做打算。 “轻心丫头,妮子,是老身,是你们,给老身把门儿开开” 门外,传来了老将军夫人带着沙哑的嗓音,明显的,是在竭力忍住抽泣,“老身有话要跟妮子说你们” 纸终究包不住火,姜嫂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已经瞒了大半辈子,想要带进自己坟墓里去的秘密,竟会到了现在,又晚节不保。 她颇有些无措的看了看柳轻心,想要跟她求个解决的法子,却是见到,她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劝她不要再过多执拗。 “去罢,给老夫人开门。” 柳轻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着门口方向,轻轻的努了努嘴,示意姜嫂不要再做无谓挣扎,“外边太冷,先把门去打开,让老夫人进来了屋里再说,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再冷到了,更严重了,可就更麻烦了。” 屋门打开,身形佝偻的老将军夫人双眼含泪的站在那里,盯着姜嫂看了足足有三个呼吸的工夫,才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抱紧在了怀里,放生大哭起来,“妮子,是干娘不,是大娘对不起你,是大娘冤枉你这个好姑娘,是大娘对不起你” “老夫人,老夫人休要这样说,老夫人,老夫人一直都是待妮子极好的!” 见老将军夫人哭得一塌糊涂,姜嫂忙不迭的反手抱住了她,一边儿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儿劝慰起她来,“妮子长这么大,就见过亲娘一回,还是去给她老人家送终的时候,妮子长这么大,都是老夫人和奶奶照料的,没有老夫人的教训,妮子,妮子哪就能有,能有” “误会解开了,这不是好事儿的么!” 见两人抱在一起哭开了,担心老夫人身子的柳轻心忙不迭的凑了上去,一边开口劝慰痛哭流涕的老夫人,一边用手指在姜嫂的背上写字,告诉她,老夫人身子不好,不能让她哭得厉害,“姜嫂也没违背当时答应奶奶的事情,老夫人这边儿,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么皆大欢喜的事儿,笑还来不及呢,哭的个什么劲儿呢!来,来,快都把眼泪擦擦,你们娘俩都好几年没见了,赶紧坐下,好好儿说说话儿呐!”(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之前时候,爹爹因旧疾复发,跟陛下恳请归故里去颐养天年的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 见姜如松只是听自己说,有关于老将军夫妇的事儿要交待,就紧张激动的不行,姜嫂的忧虑,顿时便又增了几分,“你你先应承我,不管一会儿听到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冲动愤怒,不然,不然我就不告诉给你知道了!爹娘的脾气,你知道的,他们既是要在之前时候就不告诉给你知道,这会儿,你也一准儿是掰不开他们二老的嘴的!” 盯着张嫂看了半天,张如松沉吟片刻,末了,见她的确是不可能被说服的,才不得不服了软,点头答应下了她的要求,“好!我应承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冲动愤怒,都保持冷静,不给你招惹麻烦!” 张嫂了解张如松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知道他是个要么不应承,只要应承了,就一准儿会言出必行的人,伸手,从他的手里接了马匹缰绳,一边引着他往有马厩的院子里走,一边跟他说起了老将军和老夫人不准告知给张如松的事情。 从老将军在军营里“意外”摔倒,到军医们“束手无策”,再到老将军无奈之下,给皇帝写信求归故里“颐养天年”,回到故里之后不足三月,就被如今江南大营的将军断了俸禄,原本在老将军身边,对老将军忠心的她夫君和三个侍卫也被以“查无军籍”为由,赶出了军营直到数日之前,这家男主人跟她夫君老王谈话,得知二老处境之后,才匆忙差遣她夫君前往老家,把二老迎接过来。 “昨儿过了晌午。爹娘才到了这里。” 提起柳轻心,姜嫂的脸上,本能的就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扭头,冲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又接着往下说道。“这家里的夫人姓王,男主人总唤她轻心,我一个在人家里帮佣的,自然不好跟人家询问,这是本名还是小名,她待爹娘很好,一会儿,我带你去拜见她一下你不要觉得,你是个有身份的将军。就拉不下面子来跟人家客气,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要不是有她给我和老王事情做,爹娘之前那几个月的用度” “姐姐尽能瞎操心!弟弟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分对谁的!” 老将军夫妇之前的经历,让姜如松怒火中烧,但,考虑到刚刚答应过了自己姐姐的。他也不得不把冲顶的火气强行压迫住了,竭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和起来。“好歹,那夫人也是咱们家的恩人来得,如松一准儿会对她恭敬和气,谦逊有礼的!爹和娘” “我没学过医,听不明白夫人说的,但依着我想来。以夫人的沉稳性子,用得着跟老爷商议之后,还寻人托关系的,去把你这当儿子的唤来恐怕” 说到这里,姜嫂稍稍停顿了一下。她不是个蠢人,从昨天买东西回来,遇上柳轻心,见着了她为了老将军夫妇的病情,拧眉发愁的样子,便能大约猜到那二老的情景,一准儿是不怎么好的,只是,到底有多么不好,严重到了需要唤远在帝都的姜如松特意过来,她就不敢妄猜了,“一会儿见了夫人,你自己跟她问罢,你好歹也在帝都待了十几年,见多识广的” “着实不行,我就带上爹娘,一同回去帝都,跟陛下讨个人情,让他顾念一下爹爹这么多年为国尽忠的苦劳,遣几个太医,帮爹和娘” 姜如松是个武将,确切的说,是个勇多谋少的武将,在他的概念里,只要他一心一意的为皇帝尽忠,皇帝就一准儿会厚待他,厚待他的家人,而全没想明白,他爹,为皇帝效忠了大半辈子,也还是一样,落得了今天这般田地!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傻的让人听着都生气!” 姜如松的话,一下子就把姜嫂给气笑了出来,伸手,踮脚,朝着他的后脑勺儿上,就拍了一巴掌,“你说你,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帝都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嗯?” “我就是傻!就是没你聪明!我想娶你,让你照顾我一辈子,你不是不肯的么!” 被姜嫂这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儿上,姜如松顿时便懊恼不干了起来,剑眉一横,就冲着她嗷嗷的叫了起来,“我这些年,在帝都里怎么活的?你在乎过么!在乎过么!你又不肯要我,你管我怎么活的作甚!” “尽说胡话!我是你姐姐!” 瞧着姜如松又开始犯浑了起来,姜嫂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心里被堵得难受了起来,他很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很聪明,很乖巧,一本书拿在手里,翻一遍过去,就能背下来,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纯粹,就是被她这个当姐姐的给惯得! 俗话说,自己酿得苦酒,需要自己喝。 这会儿,姜嫂便是越发的觉得,她之前用十几年的光阴,娇惯坏了的弟弟是她这一辈子,都偿还不尽的债,若是自己比他先死,都难放心瞑目的那种 “你又不是我亲姐姐!” 许是心有执念,面对姜嫂这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因为长期操劳家事,已经完全没了半点儿昔日花容月貌的妇人,姜如松的执拗,依旧不改从前,“当年,连娘都说了,你是可以嫁给我当媳妇儿的!” “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儿了!” 就在姜如松想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跟姜嫂发泄更多自己心里不满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了起来,震得他整个身子微微一僵,“你也是时候收收心,娶个合适自己的媳妇儿,给我这还不知能活几年的老太婆,引点儿喜气回来了!” 对老将军夫人,姜如松明显是有极大的惧意的,就像现在,这样他原本是要胡闹折腾,连姜嫂都劝不住的时候在老将军夫人的一句呵斥之后,立刻,就由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老虎”,变成了乖顺听话的“小猫咪”! 几年未见,对自己娘亲的威严和恐怖,姜如松依旧是心有余悸,听到她呵斥自己,顿时便连双腿都打起了颤来,而这种情况,在他身上,是连面对需要以命相博的刺客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娘所能让他产生的畏惧,远比死,要更多得多。 “娘” 姜如松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回转身,却是在目光遇上了老将军夫人的那一霎那,满脸都露出了震惊来,“你,你怎成了这个样子!” 刚才,姜嫂是有跟他讲过,之前有一段时候,江南大营里的那个龟孙儿断了他爹爹的俸禄,可可在他的印象里,就算是那龟孙儿断了他爹的俸禄,他家里,也该是还有余钱和余粮,足够他爹娘花用一阵子的才是反正,怎也不至于,就让他娘 “你以为,我刚才是在诓你的?” 见姜如松一脸讶异,难以置信的反应,姜嫂本能的拧了拧眉头,扭头,看了看老将军夫人,见她正在姜如松注意不到的地方,跟自己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让自己不要跟他劝说,给他时间自己适应这变故虽是担心,怕姜如松受不了这打击,也不得不点头答应了下来,“你先跟娘说会儿话罢,我去禀告夫人一声儿,告诉她你来了,把信鹰,也一并给带回来了。” 知儿莫若母,姜嫂知道,老将军夫人远比自己更清楚姜如松的性子,也比自己更有办法,让他接受事实,安静消停儿下来,这时候她能做的,就只有退避开来,给他和老夫人两人时间。 快步走进有马厩的侧院,给正在和张木匠一起,给马匹的食槽里添燕麦的车夫老王,告诉了一声儿姜如松来了,把昨儿才放飞出去的,家里的信鹰也一并捎回来了,姜嫂便回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柳轻心嗜睡,每天不睡到太阳升起,是不会起身的,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她也不着急去吵醒柳轻心,跟她禀报姜如松来了的这事儿,惹得她烦。 见姜嫂就这么丢下自己面对老将军夫人,自顾自的走了,姜如松便是知道,剩下的事儿,真的是需要自己想法子解决,没人可供他撒娇了。 “娘你,你瘦得都快没人形了爹爹他还没起身?”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将军夫人,姜如松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缓步上前,态度恭敬的,跟她行了个礼,“刚才,姐姐说爹爹之前受了伤现在,可有好些了?” 在姜如松对老将军,也就是他爹的所有记忆里,都只有“勤勉”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哪怕是到了暮年,几年前他趁着年假,自帝都回来江南小住的时候,他爹也都是会每日鸡叫起身,把十八般兵器都耍上一边,再用冷水在院子里冲个澡,才会去吃早饭和做旁的事的,而今这都已经要出太阳了,还没见着他老人家出门实在是他长了这么大,都没见识过的!(未完待续。。) ps:今天智商有点小不够,把上一章的名字写错了,已经在联系责编大人帮忙改了,等候g~ 嗯,听说双蛋票能提升智商,那个,咳,要不,亲们把手里免费的双蛋作品票,投给我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之前时候,爹爹因旧疾复发,跟陛下恳请归故里去颐养天年的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 见姜如松只是听自己说,有关于老将军夫妇的事儿要交待,就紧张激动的不行,姜嫂的忧虑,顿时便又增了几分,“你你先应承我,不管一会儿听到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冲动愤怒,不然,不然我就不告诉给你知道了!爹娘的脾气,你知道的,他们既是要在之前时候就不告诉给你知道,这会儿,你也一准儿是掰不开他们二老的嘴的!” 盯着张嫂看了半天,张如松沉吟片刻,末了,见她的确是不可能被说服的,才不得不服了软,点头答应下了她的要求,“好!我应承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冲动愤怒,都保持冷静,不给你招惹麻烦!” 张嫂了解张如松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知道他是个要么不应承,只要应承了,就一准儿会言出必行的人,伸手,从他的手里接了马匹缰绳,一边引着他往有马厩的院子里走,一边跟他说起了老将军和老夫人不准告知给张如松的事情。 从老将军在军营里“意外”摔倒,到军医们“束手无策”,再到老将军无奈之下,给皇帝写信求归故里“颐养天年”,回到故里之后不足三月,就被如今江南大营的将军断了俸禄,原本在老将军身边,对老将军忠心的她夫君和三个侍卫也被以“查无军籍”为由,赶出了军营直到数日之前,这家男主人跟她夫君老王谈话,得知二老处境之后,才匆忙差遣她夫君前往老家,把二老迎接过来。 “昨儿过了晌午。爹娘才到了这里。” 提起柳轻心,姜嫂的脸上,本能的就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扭头,冲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又接着往下说道。“这家里的夫人姓王,男主人总唤她轻心,我一个在人家里帮佣的,自然不好跟人家询问,这是本名还是小名,她待爹娘很好,一会儿,我带你去拜见她一下你不要觉得,你是个有身份的将军。就拉不下面子来跟人家客气,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要不是有她给我和老王事情做,爹娘之前那几个月的用度” “姐姐尽能瞎操心!弟弟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分对谁的!” 老将军夫妇之前的经历,让姜如松怒火中烧,但,考虑到刚刚答应过了自己姐姐的。他也不得不把冲顶的火气强行压迫住了,竭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和起来。“好歹,那夫人也是咱们家的恩人来得,如松一准儿会对她恭敬和气,谦逊有礼的!爹和娘” “我没学过医,听不明白夫人说的,但依着我想来。以夫人的沉稳性子,用得着跟老爷商议之后,还寻人托关系的,去把你这当儿子的唤来恐怕” 说到这里,姜嫂稍稍停顿了一下。她不是个蠢人,从昨天买东西回来,遇上柳轻心,见着了她为了老将军夫妇的病情,拧眉发愁的样子,便能大约猜到那二老的情景,一准儿是不怎么好的,只是,到底有多么不好,严重到了需要唤远在帝都的姜如松特意过来,她就不敢妄猜了,“一会儿见了夫人,你自己跟她问罢,你好歹也在帝都待了十几年,见多识广的” “着实不行,我就带上爹娘,一同回去帝都,跟陛下讨个人情,让他顾念一下爹爹这么多年为国尽忠的苦劳,遣几个太医,帮爹和娘” 姜如松是个武将,确切的说,是个勇多谋少的武将,在他的概念里,只要他一心一意的为皇帝尽忠,皇帝就一准儿会厚待他,厚待他的家人,而全没想明白,他爹,为皇帝效忠了大半辈子,也还是一样,落得了今天这般田地!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傻的让人听着都生气!” 姜如松的话,一下子就把姜嫂给气笑了出来,伸手,踮脚,朝着他的后脑勺儿上,就拍了一巴掌,“你说你,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帝都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嗯?” “我就是傻!就是没你聪明!我想娶你,让你照顾我一辈子,你不是不肯的么!” 被姜嫂这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儿上,姜如松顿时便懊恼不干了起来,剑眉一横,就冲着她嗷嗷的叫了起来,“我这些年,在帝都里怎么活的?你在乎过么!在乎过么!你又不肯要我,你管我怎么活的作甚!” “尽说胡话!我是你姐姐!” 瞧着姜如松又开始犯浑了起来,姜嫂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心里被堵得难受了起来,他很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很聪明,很乖巧,一本书拿在手里,翻一遍过去,就能背下来,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纯粹,就是被她这个当姐姐的给惯得! 俗话说,自己酿得苦酒,需要自己喝。 这会儿,姜嫂便是越发的觉得,她之前用十几年的光阴,娇惯坏了的弟弟是她这一辈子,都偿还不尽的债,若是自己比他先死,都难放心瞑目的那种 “你又不是我亲姐姐!” 许是心有执念,面对姜嫂这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因为长期操劳家事,已经完全没了半点儿昔日花容月貌的妇人,姜如松的执拗,依旧不改从前,“当年,连娘都说了,你是可以嫁给我当媳妇儿的!” “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儿了!” 就在姜如松想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跟姜嫂发泄更多自己心里不满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了起来,震得他整个身子微微一僵,“你也是时候收收心,娶个合适自己的媳妇儿,给我这还不知能活几年的老太婆,引点儿喜气回来了!” 对老将军夫人,姜如松明显是有极大的惧意的,就像现在,这样他原本是要胡闹折腾,连姜嫂都劝不住的时候在老将军夫人的一句呵斥之后,立刻,就由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老虎”,变成了乖顺听话的“小猫咪”! 几年未见,对自己娘亲的威严和恐怖,姜如松依旧是心有余悸,听到她呵斥自己,顿时便连双腿都打起了颤来,而这种情况,在他身上,是连面对需要以命相博的刺客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娘所能让他产生的畏惧,远比死,要更多得多。 “娘” 姜如松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回转身,却是在目光遇上了老将军夫人的那一霎那,满脸都露出了震惊来,“你,你怎成了这个样子!” 刚才,姜嫂是有跟他讲过,之前有一段时候,江南大营里的那个龟孙儿断了他爹爹的俸禄,可可在他的印象里,就算是那龟孙儿断了他爹的俸禄,他家里,也该是还有余钱和余粮,足够他爹娘花用一阵子的才是反正,怎也不至于,就让他娘 “你以为,我刚才是在诓你的?” 见姜如松一脸讶异,难以置信的反应,姜嫂本能的拧了拧眉头,扭头,看了看老将军夫人,见她正在姜如松注意不到的地方,跟自己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让自己不要跟他劝说,给他时间自己适应这变故虽是担心,怕姜如松受不了这打击,也不得不点头答应了下来,“你先跟娘说会儿话罢,我去禀告夫人一声儿,告诉她你来了,把信鹰,也一并给带回来了。” 知儿莫若母,姜嫂知道,老将军夫人远比自己更清楚姜如松的性子,也比自己更有办法,让他接受事实,安静消停儿下来,这时候她能做的,就只有退避开来,给他和老夫人两人时间。 快步走进有马厩的侧院,给正在和张木匠一起,给马匹的食槽里添燕麦的车夫老王,告诉了一声儿姜如松来了,把昨儿才放飞出去的,家里的信鹰也一并捎回来了,姜嫂便回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柳轻心嗜睡,每天不睡到太阳升起,是不会起身的,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她也不着急去吵醒柳轻心,跟她禀报姜如松来了的这事儿,惹得她烦。 见姜嫂就这么丢下自己面对老将军夫人,自顾自的走了,姜如松便是知道,剩下的事儿,真的是需要自己想法子解决,没人可供他撒娇了。 “娘你,你瘦得都快没人形了爹爹他还没起身?”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将军夫人,姜如松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缓步上前,态度恭敬的,跟她行了个礼,“刚才,姐姐说爹爹之前受了伤现在,可有好些了?” 在姜如松对老将军,也就是他爹的所有记忆里,都只有“勤勉”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哪怕是到了暮年,几年前他趁着年假,自帝都回来江南小住的时候,他爹也都是会每日鸡叫起身,把十八般兵器都耍上一边,再用冷水在院子里冲个澡,才会去吃早饭和做旁的事的,而今这都已经要出太阳了,还没见着他老人家出门实在是他长了这么大,都没见识过的!(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柳轻心的突然出现,明显是有些出乎了姜如松的意料,他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在她这个,应该算是平民的妇人面前,这般丢人现眼。 老将军夫人余威尚在,姜如松这当儿子的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起先以为,他娘会稍稍顾虑一点儿他的面子,在柳轻心这个外人面前,暂时的饶过了他,让他起身来,却是不料,他娘见了柳轻心以后,竟是直接就把他给忘到了脑后,满心欢喜的扯着她的手聊天,正眼都懒得瞧他一下儿了! 这女人,到底得多讨人喜,竟是能让他家挑剔的娘亲都这样 这般想着,姜如松便是满心好奇,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来,偷眼瞧向了跟老将军夫人一起,站在软榻旁边说话的柳轻心。 而也就是这一眼看了上去,就注定了,他一生的孤独! 雪。 像雪一样干净美好的女子。 那种让他这个生在江南,站在江南的人,于北方帝都里,头一回见上,讶异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儿的美好存在。 那种想让人捧于掌心,却又怕自己的手太暖,会把它融化掉了的心疼和惶恐,那种一眼望去,便能烙印心底,一生不忘的 姜如松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的女子,还能有像雪一样美好,一样干净,一样让人过目不忘的存在。 这种突然自心底里爆发的倾慕,跟他执拗了十几年,对姜嫂,也就是他姐姐的那种,是全不一样的。 他想娶他姐姐,是因为他觉得。他只有跟他姐姐成亲,才能是幸福的,他姐姐会护着他,会对他好,会一直都把他当成宝贝般的疼着,他在外边。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和不好,回了家,都能够有人倾诉。 而此时,他对柳轻心的这种一见倾心,却是因为一种,不明出处的疼惜,想倾尽自己的所有,给她保护,为她遮风挡雨! “娘。这位是” 姜如松跪在地上,之前的偷看,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光明正大的仰视。 “哎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跟你介绍了!” 被姜如松这么一问,老将军夫人才是记起了,还有他这么一个跪在地上的存在来,忙笑着走去了他的身边。拎着他的手臂,让他站起身来。就跟柳轻心介绍了起来,“轻心丫头,这小子,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了!如松,快,给轻心夫人问好!” 老将军成是教翎均学武的老师。翎均使车夫老王去接他们二老的时候,也让他告诉二老,是他让去接的,虽然没有直言姓氏,但以老将军夫人的聪明。又哪里会猜测不出? 换句话说,老将军夫人“知道”柳轻心是翎均的女人,只不过,并不是很相信,她会是他的嫡妻罢了翎均那样的身份的人,婚配本就不是能够自己做主的,与其要那位分,当个花瓶一样的摆设,还不如就要他的疼惜和许诺,再有个儿子傍身 寻常人家,大多还要讲究个嫡庶,但到了他那样的身份,嫡庶的差别,也就只是句话儿的事儿了! 生个长子出来,可是远比旁的,都要金贵的多的! 若能跟柳轻心这翎均长子的亲娘关系亲近了,日后,还何愁家里子孙,会遭遇什么不公对待! 她跟老将军,就只生了姜如松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有姜嫂和她大哥给他帮衬,也未必就能让他这孩子心性的人她再怎么不待见姜如松这个儿子,再怎么觉得他不顺眼,也终究还是他亲娘,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为自己的儿子谋划未来,这是每一个当娘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例外。 “轻心夫人?!” 老将军夫人的话,让原本还满心欢喜的想要跟柳轻心多多走动,多多亲近,顺便跟他娘提一嘴,寻个合适的时候,着人帮他跟人家家里的爹娘提亲的姜如松,霎时间,僵硬原地! 被称为“夫人”的人,一般,都是嫁了人的。 而“轻心”这个名字,他今晨时候,还曾在在姜嫂,也就是他姐姐的那里,听到提起过! 她是这宅子的女主人! 她她这般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是已经成了亲的! 见姜如松听了老将军夫人对自己的介绍之后,突然就浑身僵硬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柳轻心顿觉心中一沉,连缩在衣袖里面的手,也本能紧张的攥紧了起来。 这个姜如松,是常年在帝都里待的,家里爹爹,以前又是在西北戍守多年,难保就不会跟宁夏的哱家,有些什么联系,他突然就露出了这样的反应来,会不会是因为他已经怀疑了她的身份,甚至,根本就是已经认出了她了?! 如果,他真是已经认出了她的话,那她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来给她和小宝消灾?比如让他变成个傻子或者哑巴之类的?不行,就算让他变成了傻子或者哑巴,也不是就一定保险!只有死人,是能完全安静,绝不会跟人瞎说话的可,老将军和老夫人,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她就这么把他给弄死了,让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也有些太残忍了? 啧! 这也不妥,那也不行,可真正是烦死人了! 她到底是该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这孩子,怎越大越不知礼数了!我让你跟轻心夫人问好,你,你这叫个什么态度!” 听姜如松这打招呼的口气,老将军夫人的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了,再使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瞥了一眼柳轻心,见她也是眉头紧锁,面露不虞,这心里,自然就更是恼自己儿子,恼得厉害了,想都不想的扬起手来,就朝着他身上捶了几下儿来解气,“她可以在你爹娘落难的时候,雪中送炭的贵人!你不磕头感激,就够丢人现眼的了,这还,还无礼起来了!看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收拾你!” 被老将军夫人这么一揍,刚刚还在因为懊恼,而难以置信的盯着柳轻心发呆起来姜如松,才是稍稍回了些事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儿,也不躲避他娘的拳头,就那么站在原地里,态度恭敬,中规中矩的朝着柳轻心,行了个拜礼。 “夫人国色天香,气质非凡,让如松这孤陋寡闻的人一见,就讶异的全忘了行礼,多有唐突,还望莫怪。” 回过神儿来了的姜如松,像是一下子就把柳轻心是成过亲的这事儿忘去了脑后,一如他姐姐姜嫂嫁了人后,也没能完全断了他对她的念想一样,“在下姜如松,祖籍辽东铁岭,祖父亡故后,父随祖母迁居江南,后中武举魁首,领将军职,曾为国戍守东北c西北两地,如松幸得父传,得习武艺,今领职御前,为神机营首,官至四品。” 柳轻心倒是真没想到,姜如松的自我介绍,竟是详细到了他祖父那辈儿,只是,他这明显是带了炫耀成份的表达方式,却是让她很是不喜嗯,就好像换成了现代的说法,逢着个陌生人,就得瑟的来一句“我爸是李刚”和“我是公职人员,前途无量”这么个讨人嫌法儿了 抬头,不屑的睨了一眼姜如松,柳轻心再次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想老将军夫妇,多么低调的两人,怎就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来丢人现眼,也难怪他们宁可在家乡里受苦遭罪,也不愿把情形告知他知道,啧,要是她有这么个不讨人喜欢的儿子,一准儿,也得是一样! “原来是神机营的头领大人。” 这般想着,柳轻心便是故意的说了一句不冷不热的嘲讽话儿出来,然后,唇角微扬,故意拖长了音调,放慢了速度,冲着他所在的方向,就要行礼下去,“小女子才疏学浅,见了头领大人,都不知要行礼,真是罪过,还望头领大人不要怪罪才好。” 姜如松只当柳轻心是个寻常百姓,故意跟她显摆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给自己撑个门面,缓解一下刚才她进门时,瞧着自己被老将军夫人收拾,在屋里跪着挨揍的尴尬,并不是想讨她的厌,见她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反不冷不热起来,连瞧自己的眼神儿里,都带了嫌弃,顿时,便有些懵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老将军夫人“知道”柳轻心身份,听姜如松跟她显摆身份尊贵,当下便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捞起地上剩得一只老将军的鞋子,就恨铁不成钢的朝着他的脑袋狠摔了过去,“你这说的,都叫些什么屁话!老身让你给人家行礼,你,你老身教你的谦恭,教你的识礼,你,你都拿去喂狗了么!她可是你爹娘的恩人,你就这么跟你爹娘的恩人说话么!你,你,你给我跪下!好好儿拜谢人家对你爹娘的恩情!混蛋玩意儿!”(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姜如松虽是从小儿没少挨他娘揍,但,像这回这样的,当着人的面儿,直接拿鞋子丢脸,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心下一愣,本能的便拧眉起来。 他娘是脾气差了点儿,却并不是个不讲理的浑人,今日,她当着柳轻心的面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难堪,是几个意思? “娘,你” 在自己一眼就瞧上了的女子面前,姜如松当然是会稍稍在意一下面子,不解的看向他娘,讨好的跟她眨了眨眼,跟她求告,在这里先不跪,等柳轻心走了,屋里没了人的时候,她怎么收拾他都行,结果却是只遇上了她娘不容忤逆的坚决目光,得知求告无望,只得悻悻然的就地跪了下来,顺着他娘的意思,跟柳轻心致歉道,“言语失当,多有得罪,还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如松一般见识。” “姜将军无需客气,悬壶济世,是我医者本分,就算需要施救之人,不是你爹娘这样的厉害人物,而是寻常百姓,我也一样会不遗余力。” 柳轻心不是个小气的人,但,也分对什么人,什么事儿,像现如今姜如松这样的,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病患家属,她就半点儿都不会客气,“姜将军若是觉得,让我这么个女子,给老将军和老夫人瞧病,有失你神机营头领的身份,大可去跟陛下求告恩典,让陛下派遣御医,来给他们调养诊治!” 有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可以冠冕堂皇,但。让人听去了耳朵里面,却就是刺耳难听了,而柳轻心现如今跟姜如松说的这句,就是如此。 “这孩子,从小被我家老头子给惯坏了,你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原本想让姜如松跟柳轻心建立点儿良好关系,为以后铺路,却不料,竟是被他的“不懂事儿”给搅和黄了,老将军夫人心里恼着,脸上却不敢妄动神色,拧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滚远点儿”,就转而跟柳轻心两个。继续拉着手说起了好话来,“都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跟老头子两个,这要是放了以前,可真是做梦都不能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般的境地。这般的也就是轻心丫头你好心,不嫌弃我们这两个晦气的。肯为我们准备吃喝用度,还给我们治病老人们常说的,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僻壤有远亲,可真是,真是半点儿都不哄人呐!” “老夫人言重。”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跟老将军夫人这言辞客气的人,柳轻心便是瞧着姜如松有火儿,也不能就冲着她老人家发泄,“你们是翎钧的恩师和师母。他不能亲力亲为的照顾你们,已是极大不对了,我这做她娘子的,若还不能代替他对你们尽些孝心,可就更是罪过了。” 翎钧。 这个名字,只要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又在帝都里走动过的,可谓无人不知。 但敢这么直言称呼他名讳的,说是屈指可数,也是绝不为过! 通常而言,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恭敬的称呼他一声“三爷”,而那些不认识他的,则是连这声“三爷”,都不敢瞎提的! 姜如松在帝都里摸爬滚打了十年有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翎钧的名号,听自己寻常里仰慕至极的那人的名字,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从柳轻心嘴里被说了出来,那震惊,可真是用难以置信,都不足以形容的。 “你你刚才说,你,你是三爷的娘子?” 姜如松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脸色霎时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如果柳轻心当真是翎钧的娘子的话,那,他刚才的一切所作所为,可就真是,真是太过失礼,太罪不可恕了! 对“三爷”的女人动念头。 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能够砍的呐! “你们都喜欢叫他‘三爷’呐?昨儿来的那人也是跟你这么称呼他的,嗯,如果你说的‘三爷’,是指的翎钧的话,那,就是没错儿了!” 翎钧在帝都那边儿的名声,竟是有这般响亮,响亮的让姜如松这神机营的头领,都这般忌惮,这,可真是柳轻心没有想到的,不过呃,以他那搁别人身上,早不知死多少回了的,身中数刀,还能躲避逃生,就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都道是,吃得了什么苦,享得了什么福。 像他那么个敢拼命,又有胆识的人,家里头还有些本事,能让他在帝都里有所依仗的要还不能混出点儿名堂来,那也就真是老天都该看不过眼去了! “如松不知是夫人尊驾,多有得罪,乞请降罪!” 从柳轻心的嘴里确实了,她的确是翎钧的女人,这一刻,姜如松真是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扑通”一声儿跪在地上,半点儿都不觉得丢人的,就把头一磕到底,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来了,“此事错误,皆在如松一人,还望夫人大人大量,只降罪如松一人,不要累及如松家中爹娘兄姊!” 在柳轻心想来,翎钧就是有再怎么天大的本事,能让姜如松这种要身份有身份,要名望有名望的人跟自己认个错儿,也就不得了了 不曾料,他竟是这么一下子就匍匐跪地,吓得全身都哆嗦了不说,还跟她恳求,只惩罚他自己,不要牵累老将军夫妇和他的哥哥姐姐! 这翎钧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凶蛮”之辈,才能给这么好好儿的一个,大小也是个将军的人,吓成这样儿? 这是不是有些咳,太过夸张了? “不知者不罪,大冬天的,地上凉的很,姜将军还是快快起身罢。” 柳轻心心中满是疑惑,脸上却不能随意的表现出来,以防因老将军夫妇怀疑自己身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让翎钧将来也难帮她阻挡搪塞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冲着姜如松一个远远的虚扶,就大方的“饶恕”了他的不敬罪过,“我让翎钧通知你来,是为告知二老病情,并非图你的跪拜,再者,恩师如父,老将军是教过翎钧本事的老师,你跟我们,也该算是平辈的,太过客气,反倒不妥。” 听柳轻心表示,不跟自己计较了,匍匐在地的姜如松,才是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态度恭敬的朝着她,再行了一个拜礼,只是下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抬起来了! 索性柳轻心也不是很愿意让翎钧以外的男子盯着自己瞧,也就遂了姜如松的所愿,让他继续低着头听着,跟他由病因到严重程度,把老将军夫妇的身体状况,原原本本的够讲给了他知晓,当然,老夫人会有性命之忧这事儿,她没有当着二老的面儿说。 对病人而言,死亡的恐怖,远比病痛要来得难耐,在不能保证,病人有足够心理承受能力的前提下,不可以告知病人死亡将至,这是所有有经验的大夫,都知道的事情,柳轻心当然也不例外。 “那王八蛋!” 听闻自己爹娘的疾病,皆是由如今江南答应的主事将军迫害造成,姜如松便是对柳轻心这“翎钧的娘子”心有畏惧,也是忍不住的,出言骂了那人一声儿,“以前时候,我爹待他也是不薄的,他竟然竟然真是该死!” “事已至此,愤怒和懊恼,解决不了半点儿问题,姜将军,事情咱们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烦劳你跟我去一趟良医坊的前堂,瞧几眼要给二老使用的药材罢。” 老夫人病情的严重性,柳轻心是一定要告诉给姜如松知道的,不然,他来这一趟,也就没了任何意义,只是,这事儿,不能让老夫人知晓,不然万一她一个承受不住,没被病给害死,反被她的话给吓死了,那可就是太划不来了,“这镇子小,药材不是非常齐全,有几味给老夫人医病的购买不到,稍后,我写一张单子给你,你回去了帝都以后,就各家医坊药铺里跑跑,买到之后,就让翎钧使人送来,医病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你虽不是学医的,这道理,也该是能明白的才是。” “如松的爹娘这边儿,就全烦劳夫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如松知道,如松定不惜一切法子的去弄来!” 姜如松不疑有他,当下便一口答应下了柳轻心说的这话,在他看来,这镇子的确是有些太小,缺乏名贵药材,也没什么值得奇怪,“‘三爷’公务繁忙,捎送东西的这事儿,哪里敢烦劳他做,夫人” “他就是再忙,也总是要回来看儿子的,顺道的事儿,没什么要紧。” 柳轻心的这话,本是想说给老将军夫妇听的,给他们灌输上,小宝的确就是她跟翎钧的孩子这概念,只是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话,就被姜如松,给一耳朵听进了心里!(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姜如松虽是从小儿没少挨他娘揍,但,像这回这样的,当着人的面儿,直接拿鞋子丢脸,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心下一愣,本能的便拧眉起来。 他娘是脾气差了点儿,却并不是个不讲理的浑人,今日,她当着柳轻心的面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难堪,是几个意思? “娘,你” 在自己一眼就瞧上了的女子面前,姜如松当然是会稍稍在意一下面子,不解的看向他娘,讨好的跟她眨了眨眼,跟她求告,在这里先不跪,等柳轻心走了,屋里没了人的时候,她怎么收拾他都行,结果却是只遇上了她娘不容忤逆的坚决目光,得知求告无望,只得悻悻然的就地跪了下来,顺着他娘的意思,跟柳轻心致歉道,“言语失当,多有得罪,还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如松一般见识。” “姜将军无需客气,悬壶济世,是我医者本分,就算需要施救之人,不是你爹娘这样的厉害人物,而是寻常百姓,我也一样会不遗余力。” 柳轻心不是个小气的人,但,也分对什么人,什么事儿,像现如今姜如松这样的,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病患家属,她就半点儿都不会客气,“姜将军若是觉得,让我这么个女子,给老将军和老夫人瞧病,有失你神机营头领的身份,大可去跟陛下求告恩典,让陛下派遣御医,来给他们调养诊治!” 有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可以冠冕堂皇,但。让人听去了耳朵里面,却就是刺耳难听了,而柳轻心现如今跟姜如松说的这句,就是如此。 “这孩子,从小被我家老头子给惯坏了,你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原本想让姜如松跟柳轻心建立点儿良好关系,为以后铺路,却不料,竟是被他的“不懂事儿”给搅和黄了,老将军夫人心里恼着,脸上却不敢妄动神色,拧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滚远点儿”,就转而跟柳轻心两个。继续拉着手说起了好话来,“都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跟老头子两个,这要是放了以前,可真是做梦都不能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般的境地。这般的也就是轻心丫头你好心,不嫌弃我们这两个晦气的。肯为我们准备吃喝用度,还给我们治病老人们常说的,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僻壤有远亲,可真是,真是半点儿都不哄人呐!” “老夫人言重。”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跟老将军夫人这言辞客气的人,柳轻心便是瞧着姜如松有火儿,也不能就冲着她老人家发泄,“你们是翎钧的恩师和师母。他不能亲力亲为的照顾你们,已是极大不对了,我这做她娘子的,若还不能代替他对你们尽些孝心,可就更是罪过了。” 翎钧。 这个名字,只要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又在帝都里走动过的,可谓无人不知。 但敢这么直言称呼他名讳的,说是屈指可数,也是绝不为过! 通常而言,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恭敬的称呼他一声“三爷”,而那些不认识他的,则是连这声“三爷”,都不敢瞎提的! 姜如松在帝都里摸爬滚打了十年有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翎钧的名号,听自己寻常里仰慕至极的那人的名字,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从柳轻心嘴里被说了出来,那震惊,可真是用难以置信,都不足以形容的。 “你你刚才说,你,你是三爷的娘子?” 姜如松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脸色霎时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如果柳轻心当真是翎钧的娘子的话,那,他刚才的一切所作所为,可就真是,真是太过失礼,太罪不可恕了! 对“三爷”的女人动念头。 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能够砍的呐! “你们都喜欢叫他‘三爷’呐?昨儿来的那人也是跟你这么称呼他的,嗯,如果你说的‘三爷’,是指的翎钧的话,那,就是没错儿了!” 翎钧在帝都那边儿的名声,竟是有这般响亮,响亮的让姜如松这神机营的头领,都这般忌惮,这,可真是柳轻心没有想到的,不过呃,以他那搁别人身上,早不知死多少回了的,身中数刀,还能躲避逃生,就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都道是,吃得了什么苦,享得了什么福。 像他那么个敢拼命,又有胆识的人,家里头还有些本事,能让他在帝都里有所依仗的要还不能混出点儿名堂来,那也就真是老天都该看不过眼去了! “如松不知是夫人尊驾,多有得罪,乞请降罪!” 从柳轻心的嘴里确实了,她的确是翎钧的女人,这一刻,姜如松真是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扑通”一声儿跪在地上,半点儿都不觉得丢人的,就把头一磕到底,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来了,“此事错误,皆在如松一人,还望夫人大人大量,只降罪如松一人,不要累及如松家中爹娘兄姊!” 在柳轻心想来,翎钧就是有再怎么天大的本事,能让姜如松这种要身份有身份,要名望有名望的人跟自己认个错儿,也就不得了了 不曾料,他竟是这么一下子就匍匐跪地,吓得全身都哆嗦了不说,还跟她恳求,只惩罚他自己,不要牵累老将军夫妇和他的哥哥姐姐! 这翎钧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凶蛮”之辈,才能给这么好好儿的一个,大小也是个将军的人,吓成这样儿? 这是不是有些咳,太过夸张了? “不知者不罪,大冬天的,地上凉的很,姜将军还是快快起身罢。” 柳轻心心中满是疑惑,脸上却不能随意的表现出来,以防因老将军夫妇怀疑自己身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让翎钧将来也难帮她阻挡搪塞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冲着姜如松一个远远的虚扶,就大方的“饶恕”了他的不敬罪过,“我让翎钧通知你来,是为告知二老病情,并非图你的跪拜,再者,恩师如父,老将军是教过翎钧本事的老师,你跟我们,也该算是平辈的,太过客气,反倒不妥。” 听柳轻心表示,不跟自己计较了,匍匐在地的姜如松,才是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态度恭敬的朝着她,再行了一个拜礼,只是下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抬起来了! 索性柳轻心也不是很愿意让翎钧以外的男子盯着自己瞧,也就遂了姜如松的所愿,让他继续低着头听着,跟他由病因到严重程度,把老将军夫妇的身体状况,原原本本的够讲给了他知晓,当然,老夫人会有性命之忧这事儿,她没有当着二老的面儿说。 对病人而言,死亡的恐怖,远比病痛要来得难耐,在不能保证,病人有足够心理承受能力的前提下,不可以告知病人死亡将至,这是所有有经验的大夫,都知道的事情,柳轻心当然也不例外。 “那王八蛋!” 听闻自己爹娘的疾病,皆是由如今江南答应的主事将军迫害造成,姜如松便是对柳轻心这“翎钧的娘子”心有畏惧,也是忍不住的,出言骂了那人一声儿,“以前时候,我爹待他也是不薄的,他竟然竟然真是该死!” “事已至此,愤怒和懊恼,解决不了半点儿问题,姜将军,事情咱们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烦劳你跟我去一趟良医坊的前堂,瞧几眼要给二老使用的药材罢。” 老夫人病情的严重性,柳轻心是一定要告诉给姜如松知道的,不然,他来这一趟,也就没了任何意义,只是,这事儿,不能让老夫人知晓,不然万一她一个承受不住,没被病给害死,反被她的话给吓死了,那可就是太划不来了,“这镇子小,药材不是非常齐全,有几味给老夫人医病的购买不到,稍后,我写一张单子给你,你回去了帝都以后,就各家医坊药铺里跑跑,买到之后,就让翎钧使人送来,医病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你虽不是学医的,这道理,也该是能明白的才是。” “如松的爹娘这边儿,就全烦劳夫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如松知道,如松定不惜一切法子的去弄来!” 姜如松不疑有他,当下便一口答应下了柳轻心说的这话,在他看来,这镇子的确是有些太小,缺乏名贵药材,也没什么值得奇怪,“‘三爷’公务繁忙,捎送东西的这事儿,哪里敢烦劳他做,夫人” “他就是再忙,也总是要回来看儿子的,顺道的事儿,没什么要紧。” 柳轻心的这话,本是想说给老将军夫妇听的,给他们灌输上,小宝的确就是她跟翎钧的孩子这概念,只是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话,就被姜如松,给一耳朵听进了心里!(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柳轻心虽是觉得姜如松这样,随随便便的耽误人家女子的终身幸福,是件挺不道德的事情,但又一想,他生于这个年代,又是在皇帝身边儿做事的身份,也就坦然了起来,轻轻的点了下头,算是认同了他的想法。 生于何家,立于何地,总就免不了有与之相应的逼不得已,想将来,皇帝赐给这姜如松为妻的女子,一准儿也就是个跟他一样婚嫁由不得自己做主的,那是嫁给他,还是嫁给旁人,也就没什么不同了 再者,不由自主的婚姻,也未必就都是不幸,像老将军夫妇这样,成亲日久,久携生情的,不也是不乏的么! 在这个闺中女子多足不出户,又讲究男女受受的年代,像她跟翎均这样,能凭自己心喜,而萌生感情出来,他还要迎娶她当正妻的情况,终究还是少之又少的正妻由爹娘,妾婢随自己,像姜如松这样,他爹娘已经对他几乎没了什么要求,只盼着他能先找个媳妇儿回来,不管是正妻还是侧室,都能接受的,已是少见了! “人家女子,为成全你孝心,而托付终身,你这当人夫君的,也一定要晓得知恩,要记得待人家好。” 又瞧了一眼姜如松,柳轻心顿时便对将来会成为他妻子的女子,心生同情了起来,有这么一个担不起事儿来的夫君,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呢,就算,家府后院里的牛鬼蛇神,能凭着自己本事收服铲除,跟外人呢? 也要凭自己的手腕和能力,自己撑起家里的一片天来么? 对未来。也就是她曾生活过的那个时代,这许是没有什么的,但在这里。对那些出身富贵的大家小姐而言,恐怕只盼着。那女子不要跟她这身子的原主一样倒霉,栽在自己信任的丫鬟手里才好! “夫人放心,知恩图报的道理,从小儿,如松还是没少听爹娘教训的。” 又偷瞧了柳轻心一眼,姜如松本能的咽了唾沫,压着自己心里求而不得的抑郁,孩子气的的点了点头。“夫人对如松爹娘施以援手,以后,便是如松的恩人了,如松虽是没有‘三爷’那样厉害的本事,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夫人只管吩咐便是!” 话说这姜如松,活到了这会儿,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在帝都里待了十年,在隆庆皇帝身边儿。也是伺候了五六年光景,却还是个孩子心性,说话做事。也时常是幼稚的让外人摸不清,他是真不懂事儿,还是装傻。 而隆庆皇帝看重他,让他在自己近身里伺候,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点儿,觉得用他这么个人,可以少废许多脑子提防,再者,他武技也是不俗。每年的内廷比武,都能稳拔头筹。护卫自己周全,最是妥当。这一来二去,总觉得他还不是个“懂事儿”的人,也就全把他的婚事,给忘去了脑后。 这于以前时候的姜如松而言,也是求之不得,满心的盼望着,她姐姐姜妮儿,也就是姜嫂,能早早的死了夫君,好再转嫁给他当媳妇儿。 当然,这事儿到了今天,他见上了柳轻心,就全变了。 “三爷”的媳妇儿,他肯定是不敢惦记的,但不能惦记,远远的看一看,在梦里想一想,总还是可以的,恩,反正,他就是做自己的梦,图个乐呵,谁还能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去不成? 跟姜如松又说了几句“闲话”,柳轻心便是觉得自己肠胃有些饿得难受,头也开始犯晕了起来,忙就近唤了在铺子里打扫的宋嫂,让她快快的去厨房里给自己端来了一碟点心,狠狠的塞下去了两块儿,才是觉得眼前恢复了清明,不再模糊一片了。 柳轻心这狼吞虎咽的难看吃相,若是给旁人瞧见,一准儿得对她的这“教养”大肆贬斥,但,在姜如松这对她一见钟情的人眼里,这就是可爱和不做作了。 “哎?你还在呐?我以为,你会去陪你爹娘说话了呢!” 遏制了低血糖对自己的不好影响,恢复了视力的柳轻心,一抬头,便见着了站在她对面,不足十步远处的姜如松,正在一脸欣赏的瞧着自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伸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上的点心渣子,没话找话的跟他说起了话来,“你这神机营的头领,寻常里,也该是挺忙的罢?这次过来,陛下准了你多久的假期?” “回夫人的话,如松这其实也就是个闲职,除了日常操演和为陛下值守,也就没什么事情做了” 心仪之人问话,姜如松自然是老实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虽不敢奢望,能有一天咳,但起码,能讨得了她的欢喜,让她乐意多跟自己说话,也是好的,“这回出来,陛下准了如松一天半的假期,昨天傍晚出发,到今天傍晚,就是一整天了,只要能在明天早晨,陛下下早朝之前赶回去迎接,就不算晚” “下早朝之前赶回去?那这眼见着都要天黑了,你还不走?!” 前一天,翎均遣来给她送信鹰的魁梧男子是未时初离开的,一路策马飞奔回去,都没能赶上城门关闭,在城外冻了半宿,等天亮开启城门了,才把药油给翎均送去了手里,勉强算是没给耽误了。 而这会儿,眼见着都要酉时末了,这姜如松还没动身,这这如何能赶得上明晨帝都城门开启,排在最前里进城? 给皇帝做事,可不比在民间干活儿,这要是晚了,误了皇帝下朝那可就不是只罚点儿俸禄,挨几句教训的事儿了! “如松从帝都来的时候,只骑了四个时辰的马,就到了镇子了,要不是不熟悉这镇子里的道路,绕了几圈儿,一准儿得比今天来时,早上半个时辰有余的!” 听柳轻心担心自己赶不回去,会遭皇帝惩罚,姜如松这孩子气的人,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嘿嘿一笑,鹅蛋形的脸上,就露出了两个足够放进半个手指肚的酒窝来,让人只是看了,就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笑出来,“如松算过了,戌时初出发,到帝都,刚刚好该是丑时末,帝都寅时初开城门,如松进了城门之后就直奔皇宫去,换了衣衫跑到陛下上下朝走的大殿后门儿等着,还来得及打一刻钟的瞌睡!” “你算的四个时辰到达,是从出了帝都南门算的罢?” 酉时跟戌时,本就是相邻的两个时辰,酉时末跟戌时初,满打满算,一个可劲儿往前,一个拼命朝后,也就是两刻钟,听姜如松这孩子气的人,竟是这般精细的掰着手指计算时辰,柳轻心便是当真忍不住笑了,“你傍晚出城,城门和道路都不拥堵,早晨,也能是这样么?” “这” 姜如松明显是在皇宫里呆久了,压根儿就不知道皇宫之外情景的人,听柳轻心这么一说,顿时就被问了个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早晨和晚上,道路情景之类,还能不同?” “运气好的话,你之前打算的那一刻钟瞌睡没了,运气不好” 见姜如松突然就由之前的信心满满,变成了一脸惶恐,柳轻心这“嫉恶如仇”的人,也是满足了不少,瞧他拧眉发愁,眼见着就又要掉下眼泪来了,暗道一声“不好”,就忙不迭的帮他出起了主意来。 她最见不得男人哭天抹泪,瞧着就烦,她才不要让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点儿转机的美好心情,又被姜如松这爱哭的家伙,给搅和了呢,“哎,我说你个大男人,真就这么爱哭呢?!寻常里,你事儿做的不好了,陛下教训你,你也这样哭给他看么!” “也,也不全是,有的时,时候,实在觉得忍不住了,也,也哭,陛下瞧把我给说,说哭了,也就,就饶了我了。” 姜如松倒是半点儿都不觉得,他动不动就哭这事儿,是有什么值得丢人的,抽搭着鼻子抬头,又看了看柳轻心,见她正一脸嫌恶的使白眼儿瞧着自己,忙咽了口唾沫,竭力把眼泪往后憋了憋,“夫人,夫人不喜欢如松哭,如松,如松就,就不哭,哭了” “你呐!就是个被你爹娘兄姊惯坏了的大孩子!你说你八,嗯,七尺男儿,就不能有点儿担当么?!” 本想说八尺,看了看姜如松那只比她高了一个头皮的身高,柳轻心稍顿了下,换了个尺寸来说他,“你爹娘都老了,需要你照顾了,你兄姊也都成亲的成亲,生子的生子,没闲暇多惯着你了,你你总不能等以后,娶个媳妇儿回家,让你媳妇儿连你带孩子,一起哄着呢罢!” “夫人教训的是,如松,如松以后一,一定改。” 柳轻心跟姜如松说的话,是他以前时候,从没自旁人嘴里听到过的严厉,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柳轻心的崇拜和心喜,也是更进了一步,觉得她不只是好看,让他想要保护的心仪之人更是能教诲他做人道理,让他明理懂事的先生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虚心的人,总是不会太讨人嫌,即便是像姜如松这样,满身孩子气的中年人,也是一样。 瞧了一眼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的姜如松,柳轻心笑着轻叹了口气,起身,往药柜旁边而去,一边走,一边跟姜如松说了一句,“我帮你调制一颗药丸,装进精美的盒子里面,给你带回去皇宫里面,献给当今陛下,可令他一夜驰骋,不觉天明咳,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陛下怎么跟你问询,都” 隆庆皇帝虽然只才当了不到六年皇帝,却已是年过四十五岁,将要“知天命”的半老头子,加之勤勉政务,终日操劳,年轻时候,又妻妾如云眼见着到了这个年纪,锦衣玉食,日日进补,也是难再展雄风了。 对男人而言,这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儿,尤其是后宫里面,还有那许多争宠的妃子,如狼似虎的美人。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能有人让皇帝 “我发誓!发誓,发誓绝不会出卖夫人,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姜如松本就是孩子心性,对柳轻心这是“三爷”娘子,又让他心仪的人,哪会有什么不信?谁想还陛下,“三爷”也不会想害陛下,这,这药丸只要他拿着这药丸,去献给了陛下,那别说只是万一,稍稍晚一点儿回去,就是他晚回去个十天八天,陛下也一准儿觉得,他这事儿,真是做的太对太对了的! “你把这药丸献给陛下之后,要告诉他,良药不可多得,你也是费尽了心思。千求万求,才把这一年才能配制出十颗来的药,跟大夫讨到手了一颗。” 柳轻心嘴上说着药品难得。脸上却半点儿都未露心疼神色,拿了一只木盘子。很是随意的从药柜的几个抽屉里,抓出来了各类药材之后,就一股脑儿的倒进了药捣子里面,不紧不慢的捶打了起来,“就寝前一盏茶,加黄酒调服他若是用过了之后,还想再寻,你就告诉他。给你药的大夫,是个隐居世外的医道高手,听人说,一年里,才只下山一回的,若还想再讨,该是要等来年了” “夫人,这么好的药,为什么不多做些出来呢?陛下若能一准儿会更喜欢你,更喜欢‘三爷’的呐!” 听柳轻心说。这药,只给他一颗进献皇帝,皇帝在想要。就只能等到明年,姜如松便是有些不懂了起来,微微拧眉,小心翼翼的凑近了台面,下巴未抬的朝药捣子里面看去,“若是因缺乏材料,才不能多做的话,那,直接禀明陛下。不是更好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松觉得,这世上。该是不会有什么药材,是陛下找不到的才是!” 柳轻心做着药丸用的材料,当然不是什么珍惜至极的玩意儿,她这般跟姜如松说,也只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入了隆庆皇帝的视野。 见柳轻心只安心捣药,压根儿就不回答自己的话,姜如松便又往她的近前里凑了凑,使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抠了抠桌面儿,好奇宝宝般的,又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句,“夫人?” “人上了年纪,一些事儿,总也是难免的,偶尔一次服药,不会对身子造成什么负担,但长期服用日积月累,有些事儿,可就保不准了” 见姜如松一脸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就不肯罢休的神色,柳轻心也是有些无奈,深吸口气,一边儿加重了捣药的力度,一边儿半是搪塞的回了他一句,“是药便有三分毒性,他只吃一颗的话,之后好好歇息,饮食得到,几日之后,便能把毒性排除干净,若是吃多身子只忙着向外排出毒性,而不得恢复,哪里吃得消?你个不学医术,不懂医理的人,就不要瞎问这么多了,只管依着我说的去做便是!” “好罢。” 见柳轻心已是有些烦自己了,姜如松忙乖乖的闭上了嘴,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安静下来。 当然,姜如松这安静,并没有持续的太久,他拧着眉头,细细的想了一番之后,便又壮起胆子,跟柳轻心问询起了自己的新猜测,“夫人,你刚才说,这药丸,只需用几天的时间,就能把毒性排净为什么还让我跟陛下说,一年,才只能做出来十颗呢?我瞧着你刚才抓的那些药,也不像是非常金贵的呐” “再唠叨,信不信我不给你了?” 饶柳轻心是再好的脾气,遇上姜如松这么个一根筋的人,也是没法儿再忍了,一拍案台,就杏眼圆睁,佯装生气的冲着他拧紧起了眉来,当然,威胁,也是绝不能少,“问来问去,问来问去,你自己不觉得烦么?你当这世上,人人都是你爹你娘你姐你哥,谁都该惯着你的么!” 见柳轻心是动了“真怒”,姜如松顿时便哑火了下来,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收了自己脸上的八卦神色,老老实实的讨好起她来,“好夫人,如松知道错了,跟你赔不是,还不行么?如松如松不跟你问,不烦你了,还不行么你,你可别生如松的气呐,气坏了你身子,如松呃,要不,你捶如松几下,解解气?” 瞧着姜如松认真紧张的神色,柳轻心又给他甩了一会儿脸子,直待见着他眼珠子又红了起来,下一刻就要掉眼泪珠子了,才忙缓了下神色,给了他个下台,“真知错了?”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做好药丸,装入锦盒之中,交与姜如松手里,让他收好,柳轻心才唤了姜嫂过来,让她去准备了席面,邀上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指了地方,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个团圆饭,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良医坊的前堂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指挥着几个婆子,收拾洗刷起了刚才她用过了的器具。 刚才,她配制出来,交给姜如松带去帝都,进献给隆庆皇帝的药丸,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用药材,全部都加起来,也使不了一两银子,但效果嘛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做好药丸,装入锦盒之中,交与姜如松手里,让他收好,柳轻心才唤了姜嫂过来,让她去准备了席面,邀上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指了地方,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个团圆饭,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良医坊的前堂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指挥着几个婆子,收拾洗刷起了刚才她用过了的器具。 刚才,她配制出来,交给姜如松带去帝都,进献给隆庆皇帝的药丸,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用药材,全部都加起来,也使不了一两银子,但效果嘛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做好药丸,装入锦盒之中,交与姜如松手里,让他收好,柳轻心才唤了姜嫂过来,让她去准备了席面,邀上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指了地方,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个团圆饭,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良医坊的前堂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指挥着几个婆子,收拾洗刷起了刚才她用过了的器具。 刚才,她配制出来,交给姜如松带去帝都,进献给隆庆皇帝的药丸,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用药材,全部都加起来,也使不了一两银子,但效果嘛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虚心的人,总是不会太讨人嫌,即便是像姜如松这样,满身孩子气的中年人,也是一样。 瞧了一眼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的姜如松,柳轻心笑着轻叹了口气,起身,往药柜旁边而去,一边走,一边跟姜如松说了一句,“我帮你调制一颗药丸,装进精美的盒子里面,给你带回去皇宫里面,献给当今陛下,可令他一夜驰骋,不觉天明咳,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陛下怎么跟你问询,都” 隆庆皇帝虽然只才当了不到六年皇帝,却已是年过四十五岁,将要“知天命”的半老头子,加之勤勉政务,终日操劳,年轻时候,又妻妾如云眼见着到了这个年纪,锦衣玉食,日日进补,也是难再展雄风了。 对男人而言,这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儿,尤其是后宫里面,还有那许多争宠的妃子,如狼似虎的美人。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能有人让皇帝 “我发誓!发誓,发誓绝不会出卖夫人,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姜如松本就是孩子心性,对柳轻心这是“三爷”娘子,又让他心仪的人,哪会有什么不信?谁想还陛下,“三爷”也不会想害陛下,这,这药丸只要他拿着这药丸,去献给了陛下,那别说只是万一,稍稍晚一点儿回去,就是他晚回去个十天八天,陛下也一准儿觉得,他这事儿,真是做的太对太对了的! “你把这药丸献给陛下之后,要告诉他,良药不可多得,你也是费尽了心思。千求万求,才把这一年才能配制出十颗来的药,跟大夫讨到手了一颗。” 柳轻心嘴上说着药品难得。脸上却半点儿都未露心疼神色,拿了一只木盘子。很是随意的从药柜的几个抽屉里,抓出来了各类药材之后,就一股脑儿的倒进了药捣子里面,不紧不慢的捶打了起来,“就寝前一盏茶,加黄酒调服他若是用过了之后,还想再寻,你就告诉他。给你药的大夫,是个隐居世外的医道高手,听人说,一年里,才只下山一回的,若还想再讨,该是要等来年了” “夫人,这么好的药,为什么不多做些出来呢?陛下若能一准儿会更喜欢你,更喜欢‘三爷’的呐!” 听柳轻心说。这药,只给他一颗进献皇帝,皇帝在想要。就只能等到明年,姜如松便是有些不懂了起来,微微拧眉,小心翼翼的凑近了台面,下巴未抬的朝药捣子里面看去,“若是因缺乏材料,才不能多做的话,那,直接禀明陛下。不是更好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松觉得,这世上。该是不会有什么药材,是陛下找不到的才是!” 柳轻心做着药丸用的材料,当然不是什么珍惜至极的玩意儿,她这般跟姜如松说,也只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入了隆庆皇帝的视野。 见柳轻心只安心捣药,压根儿就不回答自己的话,姜如松便又往她的近前里凑了凑,使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抠了抠桌面儿,好奇宝宝般的,又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句,“夫人?” “人上了年纪,一些事儿,总也是难免的,偶尔一次服药,不会对身子造成什么负担,但长期服用日积月累,有些事儿,可就保不准了” 见姜如松一脸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就不肯罢休的神色,柳轻心也是有些无奈,深吸口气,一边儿加重了捣药的力度,一边儿半是搪塞的回了他一句,“是药便有三分毒性,他只吃一颗的话,之后好好歇息,饮食得到,几日之后,便能把毒性排除干净,若是吃多身子只忙着向外排出毒性,而不得恢复,哪里吃得消?你个不学医术,不懂医理的人,就不要瞎问这么多了,只管依着我说的去做便是!” “好罢。” 见柳轻心已是有些烦自己了,姜如松忙乖乖的闭上了嘴,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安静下来。 当然,姜如松这安静,并没有持续的太久,他拧着眉头,细细的想了一番之后,便又壮起胆子,跟柳轻心问询起了自己的新猜测,“夫人,你刚才说,这药丸,只需用几天的时间,就能把毒性排净为什么还让我跟陛下说,一年,才只能做出来十颗呢?我瞧着你刚才抓的那些药,也不像是非常金贵的呐” “再唠叨,信不信我不给你了?” 饶柳轻心是再好的脾气,遇上姜如松这么个一根筋的人,也是没法儿再忍了,一拍案台,就杏眼圆睁,佯装生气的冲着他拧紧起了眉来,当然,威胁,也是绝不能少,“问来问去,问来问去,你自己不觉得烦么?你当这世上,人人都是你爹你娘你姐你哥,谁都该惯着你的么!” 见柳轻心是动了“真怒”,姜如松顿时便哑火了下来,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收了自己脸上的八卦神色,老老实实的讨好起她来,“好夫人,如松知道错了,跟你赔不是,还不行么?如松如松不跟你问,不烦你了,还不行么你,你可别生如松的气呐,气坏了你身子,如松呃,要不,你捶如松几下,解解气?” 瞧着姜如松认真紧张的神色,柳轻心又给他甩了一会儿脸子,直待见着他眼珠子又红了起来,下一刻就要掉眼泪珠子了,才忙缓了下神色,给了他个下台,“真知错了?”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做好药丸,装入锦盒之中,交与姜如松手里,让他收好,柳轻心才唤了姜嫂过来,让她去准备了席面,邀上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指了地方,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个团圆饭,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良医坊的前堂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指挥着几个婆子,收拾洗刷起了刚才她用过了的器具。 刚才,她配制出来,交给姜如松带去帝都,进献给隆庆皇帝的药丸,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用药材,全部都加起来,也使不了一两银子,但效果嘛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做好药丸,装入锦盒之中,交与姜如松手里,让他收好,柳轻心才唤了姜嫂过来,让她去准备了席面,邀上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指了地方,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个团圆饭,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良医坊的前堂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指挥着几个婆子,收拾洗刷起了刚才她用过了的器具。 刚才,她配制出来,交给姜如松带去帝都,进献给隆庆皇帝的药丸,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用药材,全部都加起来,也使不了一两银子,但效果嘛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做好药丸,装入锦盒之中,交与姜如松手里,让他收好,柳轻心才唤了姜嫂过来,让她去准备了席面,邀上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指了地方,让他们一家五口,吃个团圆饭,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良医坊的前堂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指挥着几个婆子,收拾洗刷起了刚才她用过了的器具。 刚才,她配制出来,交给姜如松带去帝都,进献给隆庆皇帝的药丸,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用药材,全部都加起来,也使不了一两银子,但效果嘛 “知错了!以后不,绝对没有以后了!” 原本已经打算要哭的姜如松,见柳轻心同意不生他气了,顿时便又欢喜了起来,老人们常说的那句,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拿来形容他,也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等回去了帝都,见上陛下,如松一准儿,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 一准儿全都依着夫人教的说!绝不更改半个字儿的!(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比入城百姓先一步进城,就避免了姜如松遭受每日清晨都会有的街市拥堵,他驱着马匹,一路小跑儿的到了皇宫门口,跟侍卫打了声儿招呼,就从西门,径直进去了皇宫西边儿的马监,将“惊云”交给了管理马厩的杂役。 “惊云”曾是姜如松大哥的爱马,后来,他远去西北戍守,这马也跟了去,因水土不服,险些死了,幸得当时,翎钧领了他爹的吩咐,押运粮草去西北赈灾,顺道儿去了一趟他大哥所在的军营,见这马已是奄奄一息,就跟姜如松他大哥商议了一下,由他先将马匹带回帝都,着人诊治,待将来姜如松他大哥归朝,在还给他。 翎钧带“惊云”回到帝都之后,几乎请遍了所有,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夫,也没能把它治好,就在所有大夫都说,它的情形,已是只能等死了的时候,翎钧已经没有放弃。 他把“惊云”带回了他的住处,让它跟自己一起,睡在房间里面,每天给它饲喂最上等的燕麦,陪它说话,给它理顺鬃毛,直弄得他自己的身上,都全是马粪的味道,他娘亲劝说哭泣,也不肯停止 许是天可怜见,原本被所有大夫都判断,不可能活过十天去的“惊云”,竟是活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天,到第二年春草萌发的时候,更是彻底的恢复了健康,可以出门短程奔跑了! 马是一种感情非常丰富的东西,翎钧待它好,照顾它,救它性命,它便感激翎钧,喜欢翎钧。以致后来,姜如松的大哥归来帝都述职,“惊云”都是只跟他亲近,打死不肯再跟了他走了! 起先,姜如松他大哥还有些恼火“惊云”的忘恩负义,后来。听旁人说起,当时归来帝都后,“惊云”的不好情况和翎钧对它衣不解带的照料,随机释然,亲自登门翎钧住处,对他表达了自己感激,并将“惊云”赠送给了他所有。 “喂最上等的燕麦,等陛下罢了朝,我来领它。” 伸手。拍了拍“惊云”的脖子,姜如松便转身离开,一路小跑儿的往朝堂的后门而去,距离皇帝下朝,还有一刻钟,他尽快换了衣裳赶过去,完全赶得及,“它性子烈。不能跟旁的马放一个马厩,你记得给它找个单独的地方出来。” 皇帝下朝。从大殿的后门里走出来,便见着了等在那里的,眼睛有些泛红,脸色也不能算很好的姜如松,眉头微微一拧,就伸手召唤了他近前来。 “连夜赶路回来的?” 隆庆皇帝是个颇有洁癖的人。平日里最看不得的,就是在他身边儿伺候的人衣衫脏污凌乱,当然,这姜如松是个例外,“你爹娘病情如何?用不用朕遣个御医去。帮他们医治?” “多谢陛下体恤,如松爹娘那里,义姐的夫君帮找了一位隐世的神医来,那神医说了,只需好好调养些时候,就能痊愈了。” 前一日出门时候,他姐姐姜嫂怕他言辞有误,特意教了他怎么跟皇帝应答,所以,这会儿,面对隆庆皇帝的突然问询,他也能半点儿不露紧张和慌乱,“如松记得,陛下那些时日常说,身子总不爽利,诸多事情,颇有些力不从心之感,见那神医厉害,便缠着追问了一番,终缠得他不胜其烦,送了如松一颗,据说是一年里,才只能做出来十颗的神药,能让陛下的身子得些助益所以,便回来的有些晚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才好” 说到这里,赶了一整夜路的姜如松,不能自控的打了个哈欠,伸手,从自己的衣襟里面,摸了柳轻心给他的那小盒子出来,双手捧到了隆庆皇帝面前。 世间男子,皆希望自己能威武长存,尤其像隆庆皇帝这样,身边儿还美女如云的。 听姜如松说,是为了帮自己求得“神药”,才晚回来了的,隆庆皇帝的心下里,顿时便对他又多了几分喜欢起来,伸手,从他那里接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就又闭合起来,揣进了衣袖,清了清嗓子,很是“随口”的又多问了一句,“我说如松啊,这个‘神药’,你说的那个神医,有没有跟你交待,该怎么使用呐?” 姜如松终究是跟在隆庆皇帝跟前,伺候了不少时日的人,虽有些孩子气,却也是能极好分辨,他什么时候是高兴,什么时候是不悦的,见他眉眼弯弯,连跟自己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温和了,怎还能不知,他此时正是开怀? “神医说,寝前以黄酒调服。” 姜如松细细回想了一下儿,柳轻心当时跟他交待的用法,确准了是没有错的,才又继续跟隆庆皇帝禀报了起来,“神医还说,此药效力极快,一盏茶光景,就能” “若当真神效,朕定好好嘉奖于你!” 对姜如松这满身孩子气,又跟在他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人,隆庆皇帝可以说是非常的信任的,半点儿都不怀疑这颗散发着清淡香味儿的药丸出处不说,还对晚上才能尝试的“效果”,满心期待了起来。 当然,这种盲从的信任,也是与隆庆皇帝足有两年有余的“力不从心”不无关系,在他想来,他一国之君的身份若在那种事儿上,都不能实在是丢人的很的! 再说,这给他送药的姜如松,这般当着众多侍卫的面儿,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这药进献给了自己,自己若有恙,她一家九族,不,十二族,还不都得被治罪?像他这般,得自己信任,给什么人看,都是前程似锦的人,完全就没必要,做这谋害他的这等蠢事才是! 同一众侍卫一起,护送隆庆皇帝回了御书房批阅奏章,姜如松便得了“特赦”,令其再休假一天,回去好好睡觉。 这等好事儿,正困得要命又孩子气十足,完全不擅与人交往的姜如松,哪会拒绝? 满心欢喜的跟隆庆皇帝谢过之后,就欢欢喜喜的往马厩的方向跑去,准备瞧一瞧“惊云”是不是吃饱了饲料,如果已经吃饱,就径直牵上它,给翎钧送去府上,顺便,再跟他致谢一番。 翎钧回到帝都,跟隆庆皇帝禀报了自己在江南盐务上发现的“问题”之后,便被暗中委派了钦差之职,负责彻查此事因他之前受伤过重,调养不及,此事涉案之人,又是颇多颇杂,所以,这一阵子,就都只在帝都范围之内暗中探查,搜集一些官员参入的证据,并没有着急离京,带兵前往江南抓人。 都道是,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但对那些做过了亏心的人,这话,可就不是这样说了,比如,翎钧的大哥,翊釴,自他从江南回来之后,就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慌乱畏惧的,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翊釴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他对权力的渴望,远比他对他的兄弟姊妹的亲情,要看重的多,自翎钧归来帝都之后,短短八天,他就已经谋划了三次对他的刺杀,当然,结果皆是以失败告终,平白陨了十一个手下不说,连隆庆皇帝那里,也是在翎钧她娘的枕边风撺掇之下,对他颇有些微词了。 姜如松牵着“惊云”到翎钧宅子里拜访的时候,翎钧就正在审问翊釴遣来刺杀他,却没能得手的两个刺客,听人禀报说姜如松来了,忙把这审问的事儿吩咐给了自己手下,快步迎出了门去。 “你爹娘那边,一切可好?” 翎钧客气的跟姜如松问了一句,看向他的背后,便是发现,他带来的,是他之前使人去给柳轻心送信鹰和东西的时候,乘骑过去,被柳轻心留下了修养的“惊云”。 “夫人跟如松说过了爹娘情况,如松也大约有了主意,等明日,陛下晨起心情好时,就打算跟陛下提让陛下给如松赐婚的事情” 提起柳轻心的时候,姜如松小心翼翼的偷眼瞧了一下翎钧,见他听得一脸笑意,便是明白,柳轻心自称是他娘子的这事儿,定该是不离十了,“如松久不见爹娘,跟爹娘一说话儿,就忘了归期,若非夫人慈悲,赐了如松一颗‘神药’回来进献陛下,这会儿八成儿如松还是在刑房里吃板子,没法儿来给‘三爷’归还‘惊云’呢” “神药?” 姜如松的话,很容易便让翎钧抓住了要点,眉头微扬,佯作不解的,跟他问了一句,“做什么用的?父皇这几天是有什么身子不爽利的么?” “也不能算是不爽利,夫人说,就是操劳国事日久,又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当男人,有些事儿本就难免”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翎钧,姜如松的脸色,稍稍有些泛红,且不论,柳轻心是不是知道,她的夫君就是翎钧,这大明朝的三皇子殿下,单是为了他的安慰,由她来出手,给她未来的公爹配制咳,那种效用的药,就是有点儿不那么好听(未完待续。。) ps:  躬亲感谢紫轩天空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姜如松对“神药”效用的描述,让翎钧额头上青筋,本能的鼓了鼓,这烂好心的女人,可真是没不敢玩儿的,这这种事情,也敢胡乱伸手儿,而且,还是为了姜如松这么个,跟他们关系不能算是亲密的人! 她可真是不怕,让这个姜如松,把她给卖了! 想到自己未来的小娘子,翎钧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眼,瞧了姜如松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许久,才又慢慢儿的吐了出来,唇角微抿的跟他问了两句,“你是什么时候给父皇把要送上的?有没有告诉父皇,你送他的这药,是从何而来?” “夫人帮如松配制这药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了如松,跟陛下说这药的时候,要告诉他这药珍贵,一年里,才只能产出十颗,如松能拿到手里其中之一,也是死乞白赖的跟人家隐世的神医求了许久,才得到了” 见翎钧面露不虞,姜如松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左右瞧了瞧,见是只有他们两个在的,便忙往他近前里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跟他解释了起来,“如松跟陛下,也是这般说的,三爷放心,夫人这般照料如松爹娘,为如松考量,如松,如松一准儿不会忘了夫人的恩德,一准儿不敢做出卖她的无耻之事!” 翎钧只知姜如松是老将军夫妇唯一的儿子,从很久以前,就因武技超群,而被隆庆皇帝选在了身边儿做贴身护卫,对他这个人的品性,并不能算是十分了解,虽也常听人背后里议论,说他是个脑子不怎么够使的傻子,却一直都未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大智若愚,骗过了所有人去 但今日,这第二次见他。听了他言谈之后,翎钧便是明白。自己之前,真是高看了他了,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大智若愚,他是真愚,还没来及的长大的那种,孩子一般的幼稚和蠢笨! “希望,你能好好儿的记住,你今时今日。在我面前说的这话。” 就算姜如松是个这样的蠢笨之人,翎钧也还是对他没露出半点儿的鄙视和不屑,他能得隆庆皇帝喜欢,定就是有他的道理,蠢笨点也好,以后,他跟他打探消息的时候,也能省掉不少的麻烦,“这件事,到我这里。也就止了,旁人,尤其是朝中的谏官们那里。一定不能让他们知晓!” “是!三爷放心!” 见翎钧不再用拧着眉头的表情瞧自己了,姜如松忙急急的答应下了他的这要求,在他想来,这都是应该的事儿,就算翎钧不嘱咐他,他也一准儿不可能把柳轻心给出卖了,对,他就是自己掉了脑袋,也一准儿不会把她给害了的。“如松一定谨记今日之言,绝不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夫人跟你说,这‘神药’非常金贵的。你也是这么跟父皇禀报的,是罢?” 翎钧并不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对姜如松,这明显是心智有些欠缺的,更是如此,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候,因为被人套了话儿,而把柳轻心给供认出来,依着他看,这事儿,还是换种结果比较好! 可是,要换种什么结果才好呢? 伸手接了“惊云”的缰绳,翎钧眉头微拧的思索了起来,以隆庆皇帝的习惯,这药,他即是收了,就一准儿是要用的,而柳轻心的医术如何这世上,怕是再也没人能比他这个亲身经历过的,更有数儿了! 这药,一准儿是会效果极好的。 但,若是效果太好,让隆庆皇帝用上了瘾来,以后还想再要,姜如松就会有被逼供的可能,如果他熬不住 “你赶了一夜的路,该也是累坏了,我就不留你了。” 瞧了一眼姜如松,见他双眼里泛着通红的血丝,翎钧便是知道,他一准儿是在昨晚赶的路回来,借着这事儿,立了一个台阶,就对他下了逐客令出来,“你且回去休息罢,待歇息好了,还得去护佑我父皇安全呢最近,这刺客闹的极凶,单是我这里,才七八天工夫儿,就抓起来三批了,你职守的时候,可一定要千万当心才行” 翎钧下了逐客令,姜如松自不能再死皮赖脸的留下烦他,加之一夜赶路,又是困乏的厉害,当即答应了一声儿,就行礼告退了离去。 送走了姜如松,翎钧就又转身回了刑房,目光遇上正在受刑的两个刺客,顿觉眼前一亮,计上心头了来! 翊釴。 这般好的一个扳倒翊釴的机会,他刚才,怎就没想到! “还没问出什么来?” 想到了绝妙主意的翎钧,唇角微扬的上前了一步,伸手,拍了拍那个正在代他施刑的手下的肩膀,佯装随意的,跟他问了一句。 “回三爷的话,这两个混蛋,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不堵住嘴就一直乱骂,堵住嘴就” 听翎钧跟自己问话,侍卫忙停下了手里正在挥舞的鞭子,转身,态度恭敬的回了他一句,“奴才想或许该换点儿厉害些的刑具,让他们多试试厉害了才行” “就让他们这么挺着罢,反正,他们家主子,也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天了。” 一脸嘲讽表情的睨了两个嘴硬的刺客一眼,翎钧像是全不在意的跟自己手下“闲聊”了起来,“我已经让姜如松打着‘隐世神医’的名义,去给父皇送了一颗服用之后,会意识不清的药丸,待今晚,父皇满心欢喜的把那药丸吃了明日,朝廷里外,就都只会有一个人的声音了!介时得啦,你也别费这劲儿了,就把他们两个都关进地牢里去,等以后得了闲,再慢慢收拾好了!现在,你先替我去趟外公家里,让他们依着我之前跟他们交代的,尽快准备!” 翎钧的话,毫无意外的让两个受审的刺客瞪大了眼睛,对他们家主子翊釴的担心,这一刻,也是本能的就爆发了出来。 要逃走。 一定要想方设法的逃走。 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们的主子,大皇子翊釴知道! 翎钧的母亲,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出身,家中爹娘,也都只是平头百姓,即便这会儿,有了翎钧这个外孙扶持,也就只是稍稍过上了点儿富贵人家的好日子而已,手里既无权势,又无兵马 代翎钧施刑的侍卫,是从小儿就跟在他身边儿的,对他的说话习惯很是了解,这侍卫知道,他家主子一旦是在说话里面,加上了他外公家的人,那这命令,就可以当成是虚设,换句话说,九成九的时候,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完全不需要当真。 “是,三爷,属下这就去。” 睨了一眼两个被绑在木架上的刺客,侍卫不屑的又踹了他们一觉,然后,理都不再理他们的,转身跟着翎钧出了刑室的门去。 侍卫明显是对刑室里的所有东西,都熟悉至极的,他的那看似随意的一脚,半点儿都不意外的,就踹松了木架,给了其中一个刺客挣脱的契机。 被缚在架子上的刺客,自然不知道这侍卫的“聪明”,感觉自己身后的木架一松,心里便是一喜,待听着翎钧和那侍卫的脚步声远了,才忙不迭的扭动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跟另一个木架还不能活动的刺客说道,“我就说,咱家主子一准儿是天命之人,老天都会保佑,谁都不能与之相抗的那种,那群傻子都不肯信,非抱着他们自己家的主子不肯叛变,哼,瞧这回咱们回去把这事儿禀告了主子,掀倒了翎钧这贱婢生的贱种,看他们还怎么张狂!” 侍卫只是趁着劲儿,把木架子稍稍踹松了一些而已,这受了好几天刑的刺客,本就体力不济,又双手被反剪着捆绑,要挣脱出来,拿就那么容易? 足足一刻钟过去,那身后木架松动的刺客,才总算是把木架子彻底的从地里拔了出来,费劲儿的挪到了另一个刺客身边儿,让他用牙齿啃了半天,才给他啃开了一只手上的绳索,加快了两人“逃离”的进程。 手再不好使,也比牙方便,一只手解脱出来的刺客连啃带扯,很快就把自己彻底解脱了出来,然后,又动手给他的同伙儿,也解开了绳子。 翎钧是个细心的人,自然不能让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跑了,对他之前的话心生怀疑。 跟刚才被他“吩咐走了”的那个侍卫猫在暗处,见两人成功的挣脱了出来,要准备逃跑了,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浅笑着努了努嘴,“放走一个,另一个就让他在保护另一个逃走的时候,身中数刀的死了好了” “三爷就瞧好儿罢!” 听完翎钧的吩咐,侍卫笑着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唇瓣,绕去院子外边,装成是刚从外边儿回来的,唱着小曲儿,进了院门。(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姜如松对“神药”效用的描述,让翎钧额头上青筋,本能的鼓了鼓,这烂好心的女人,可真是没不敢玩儿的,这这种事情,也敢胡乱伸手儿,而且,还是为了姜如松这么个,跟他们关系不能算是亲密的人! 她可真是不怕,让这个姜如松,把她给卖了! 想到自己未来的小娘子,翎钧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眼,瞧了姜如松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许久,才又慢慢儿的吐了出来,唇角微抿的跟他问了两句,“你是什么时候给父皇把要送上的?有没有告诉父皇,你送他的这药,是从何而来?” “夫人帮如松配制这药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了如松,跟陛下说这药的时候,要告诉他这药珍贵,一年里,才只能产出十颗,如松能拿到手里其中之一,也是死乞白赖的跟人家隐世的神医求了许久,才得到了” 见翎钧面露不虞,姜如松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左右瞧了瞧,见是只有他们两个在的,便忙往他近前里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跟他解释了起来,“如松跟陛下,也是这般说的,三爷放心,夫人这般照料如松爹娘,为如松考量,如松,如松一准儿不会忘了夫人的恩德,一准儿不敢做出卖她的无耻之事!” 翎钧只知姜如松是老将军夫妇唯一的儿子,从很久以前,就因武技超群,而被隆庆皇帝选在了身边儿做贴身护卫,对他这个人的品性,并不能算是十分了解,虽也常听人背后里议论,说他是个脑子不怎么够使的傻子,却一直都未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大智若愚,骗过了所有人去 但今日,这第二次见他,听了他言谈之后,翎钧便是明白,自己之前。真是高看了他了,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大智若愚,他是真愚,还没来及的长大的那种,孩子一般的幼稚和蠢笨! “希望,你能好好儿的记住,你今时今日,在我面前说的这话。” 就算姜如松是个这样的蠢笨之人,翎钧也还是对他没露出半点儿的鄙视和不屑。他能得隆庆皇帝喜欢,定就是有他的道理,蠢笨点也好,以后,他跟他打探消息的时候,也能省掉不少的麻烦,“这件事,到我这里。也就止了,旁人。尤其是朝中的谏官们那里,一定不能让他们知晓!” “是!三爷放心!” 见翎钧不再用拧着眉头的表情瞧自己了,姜如松忙急急的答应下了他的这要求,在他想来,这都是应该的事儿,就算翎钧不嘱咐他。他也一准儿不可能把柳轻心给出卖了,对,他就是自己掉了脑袋,也一准儿不会把她给害了的,“如松一定谨记今日之言。绝不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夫人跟你说,这‘神药’非常金贵的,你也是这么跟父皇禀报的,是罢?” 翎钧并不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对姜如松,这明显是心智有些欠缺的,更是如此,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候,因为被人套了话儿,而把柳轻心给供认出来,依着他看,这事儿,还是换种结果比较好! 可是,要换种什么结果才好呢? 伸手接了“惊云”的缰绳,翎钧眉头微拧的思索了起来,以隆庆皇帝的习惯,这药,他即是收了,就一准儿是要用的,而柳轻心的医术如何这世上,怕是再也没人能比他这个亲身经历过的,更有数儿了! 这药,一准儿是会效果极好的。 但,若是效果太好,让隆庆皇帝用上了瘾来,以后还想再要,姜如松就会有被逼供的可能,如果他熬不住 “你赶了一夜的路,该也是累坏了,我就不留你了。” 瞧了一眼姜如松,见他双眼里泛着通红的血丝,翎钧便是知道,他一准儿是在昨晚赶的路回来,借着这事儿,立了一个台阶,就对他下了逐客令出来,“你且回去休息罢,待歇息好了,还得去护佑我父皇安全呢最近,这刺客闹的极凶,单是我这里,才七八天工夫儿,就抓起来三批了,你职守的时候,可一定要千万当心才行” 翎钧下了逐客令,姜如松自不能再死皮赖脸的留下烦他,加之一夜赶路,又是困乏的厉害,当即答应了一声儿,就行礼告退了离去。 送走了姜如松,翎钧就又转身回了刑房,目光遇上正在受刑的两个刺客,顿觉眼前一亮,计上心头了来! 翊釴。 这般好的一个扳倒翊釴的机会,他刚才,怎就没想到! “还没问出什么来?” 想到了绝妙主意的翎钧,唇角微扬的上前了一步,伸手,拍了拍那个正在代他施刑的手下的肩膀,佯装随意的,跟他问了一句。 “回三爷的话,这两个混蛋,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不堵住嘴就一直乱骂,堵住嘴就” 听翎钧跟自己问话,侍卫忙停下了手里正在挥舞的鞭子,转身,态度恭敬的回了他一句,“奴才想或许该换点儿厉害些的刑具,让他们多试试厉害了才行” “就让他们这么挺着罢,反正,他们家主子,也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天了。” 一脸嘲讽表情的睨了两个嘴硬的刺客一眼,翎钧像是全不在意的跟自己手下“闲聊”了起来,“我已经让姜如松打着‘隐世神医’的名义,去给父皇送了一颗服用之后,会意识不清的药丸,待今晚,父皇满心欢喜的把那药丸吃了明日,朝廷里外,就都只会有一个人的声音了!介时得啦,你也别费这劲儿了,就把他们两个都关进地牢里去,等以后得了闲,再慢慢收拾好了!现在,你先替我去趟外公家里,让他们依着我之前跟他们交代的,尽快准备!” 翎钧的话,毫无意外的让两个受审的刺客瞪大了眼睛,对他们家主子翊釴的担心,这一刻,也是本能的就爆发了出来。 要逃走。 一定要想方设法的逃走。 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们的主子,大皇子翊釴知道! 翎钧的母亲,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出身,家中爹娘,也都只是平头百姓,即便这会儿,有了翎钧这个外孙扶持,也就只是稍稍过上了点儿富贵人家的好日子而已,手里既无权势,又无兵马 代翎钧施刑的侍卫,是从小儿就跟在他身边儿的,对他的说话习惯很是了解,这侍卫知道,他家主子一旦是在说话里面,加上了他外公家的人,那这命令,就可以当成是虚设,换句话说,九成九的时候,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完全不需要当真。 “是,三爷,属下这就去。” 睨了一眼两个被绑在木架上的刺客,侍卫不屑的又踹了他们一觉,然后,理都不再理他们的,转身跟着翎钧出了刑室的门去。 侍卫明显是对刑室里的所有东西,都熟悉至极的,他的那看似随意的一脚,半点儿都不意外的,就踹松了木架,给了其中一个刺客挣脱的契机。 被缚在架子上的刺客,自然不知道这侍卫的“聪明”,感觉自己身后的木架一松,心里便是一喜,待听着翎钧和那侍卫的脚步声远了,才忙不迭的扭动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跟另一个木架还不能活动的刺客说道,“我就说,咱家主子一准儿是天命之人,老天都会保佑,谁都不能与之相抗的那种,那群傻子都不肯信,非抱着他们自己家的主子不肯叛变,哼,瞧这回咱们回去把这事儿禀告了主子,掀倒了翎钧这贱婢生的贱种,看他们还怎么张狂!” 侍卫只是趁着劲儿,把木架子稍稍踹松了一些而已,这受了好几天刑的刺客,本就体力不济,又双手被反剪着捆绑,要挣脱出来,拿就那么容易? 足足一刻钟过去,那身后木架松动的刺客,才总算是把木架子彻底的从地里拔了出来,费劲儿的挪到了另一个刺客身边儿,让他用牙齿啃了半天,才给他啃开了一只手上的绳索,加快了两人“逃离”的进程。 手再不好使,也比牙方便,一只手解脱出来的刺客连啃带扯,很快就把自己彻底解脱了出来,然后,又动手给他的同伙儿,也解开了绳子。 翎钧是个细心的人,自然不能让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跑了,对他之前的话心生怀疑。 跟刚才被他“吩咐走了”的那个侍卫猫在暗处,见两人成功的挣脱了出来,要准备逃跑了,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浅笑着努了努嘴,“放走一个,另一个就让他在保护另一个逃走的时候,身中数刀的死了好了” “三爷就瞧好儿罢!” 听完翎钧的吩咐,侍卫笑着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唇瓣,绕去院子外边,装成是刚从外边儿回来的,唱着小曲儿,进了院门。(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看着姜如松睡眼惺忪,一脸呆傻有趣儿样子的跟自己问,是不是做梦都见着了自己,隆庆皇帝刚刚才被翎煽动起来的一丁点儿怒火,便顿时就又被扑灭了个彻底。 隆庆皇帝不信,一个像姜如松这样,完全就还是个孩子心性的人,会做出与人合谋,意图伤他性命的恶举,还有翎均,这个前几天才带了南边盐务的消息回来,得了他暗中封赏的儿子,也 两人又略等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的通禀,紧接着,太监总管便端了装盛“神药”的木质托盘,从御书房的边侧小门,急步走了进来,恭敬的朝着隆庆皇帝行了拜礼,就安静的立在他的身侧,“陛下,三皇子殿下已经到了,瞧样子,是有些焦虑。” 这太监总管,原本是隆庆皇帝的母妃杜康妃一手教训出来的人,因做事张弛有度,又懂得谨言慎行,而被隆庆皇帝要来了身边儿伺候。 后来,隆庆皇帝被封裕王,这太监总管便随他去了封地,在家里担起了管家的职责,直到后来,嘉靖皇帝驾崩,隆庆皇帝回朝即位,才又把他带回来了皇宫,仼太监总管一职。 多年相伴,忠心不离,使隆庆皇帝这不易信人的,也对他颇多依仗,所以,这时听了他说,翎均在外面,显得有些紧张惶恐,心下里,本能的就紧绷了起来,对翊釴所言,更多了几分偏信来。 听太监总管这般说话,翊釴心里也是本能一喜,抬头看他一眼,想跟他表示,自己记了他这人情,却不料。这太监总管竟只低头顺目的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儿,全没发现他存在一般。 被一个下人无视的屈辱感,一下子就让翊釴这反复无常的人懊恼起来,之前的感激顷刻间荡然无存不说,还多生了许多怨恨出来,满心里想的。都是要等自己得势以后,怎么让他这个阉人不得好死的事儿了。 “让他进来!” 多疑是一回事,不分青红皂白的治罪于人,却是隆庆皇帝绝不会做出来的蠢事,“联倒要听听,他对这事儿是怎么个辩白法儿!” 太监总管答应了一声儿,微微抬头,面不改色的冲着门外,用那种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传唤了一句,“陛下宣三皇子殿下晋见一一” 早就等在了门外的翎钧,在听了太监总管的这一声传唤之后,唇角顿时便微扬起了一抹浅笑来,只是,这浅笑极快,刹那间就又消失于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与之前时候无异的焦虑和愁容。 进到了御书房的门里,翎均先是扭头。瞧了一眼跪在他旁边的翊釴和姜如松,像是颇有些意外的拧了下眉,才依旧如常的跪地,给隆庆皇帝行了个中规中矩的大礼,“儿臣翎钧,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有你这么个总盼着我死的好儿子,我活个长命百岁,怕都是奢望了!万岁?那还不得让你着急死了!” 隆庆皇帝的这话,说得可谓艺术。凡人作恶,九成九心虚,若翎均当真心里有想谋害他的想法儿,一准儿就得被他给诈出慌乱来。 可惜,这事儿本就是由翎均一手谋划,要用来坑翊釴,让他更失隆庆皇帝心意的,哪可能让隆庆皇帝,把他自己给套进去! “儿臣盼父皇早死?” 早有准备的翎均闻言,先是佯装一愣,继而,便满面怒容的扭头,直瞪上了跪在他旁边的翎,咬牙切齿的反问了隆庆皇帝一句,“儿臣一不为嫡,二不为长,母家又无根基兵权,儿臣不孝,敢问父皇一句,父皇驾崩,于儿臣这全无凭仗的人,有何好处!” 翎钧的话,说很是有理,连隆庆皇帝这极难信人的,也是本能的轻点了下头,的确,如果他这时就死了,即位的人,一准儿是翊釴这个嫡长子,翎钧联想自己之前听闻的,翊釴想在翎钧去查办江南盐务的时候害他性命未成,翎钧受伤藏匿山林,得了上山采药的大夫援手,才幸免于难 隆庆皇帝的脸色,又稍稍沉了一下,双眼微眯,就露出了让翊釴不安的怒意来,意图谋害翎钧的那事儿,没有确凿证据,但今天的这事儿,可就不是了!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儿臣的消息,是自己手下,亲耳从翎钧嘴里听闻的!儿臣可以让那手下,前来作证!” 眼见着隆庆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越来越冷,被逼急了的翊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一咬牙,把自己的消息来源,跟隆庆皇帝说了出来,“父皇一定不要相信他的狡辩之词,儿臣刚才也跟父皇说过了的,他,他勾结姜如松,进献给父皇的那颗药丸,是要控制父皇心智,让父皇变成听命于他的傀儡,并不是,并不是要用来直接害死父皇的!跟他的身份低贱,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影响!” 翊釴的话,让隆庆皇帝又拧了拧眉,这几天听翎钧他娘吹枕边风听来的,翎钧回京不足十天,府中就遭了三波刺客的这事儿,一下子就明晰的跃然眼前了来,“你说,是你的手下,亲耳从翎钧嘴里听闻的,是什么时候?” “今天!就在刚才!儿臣一听说了这事儿,就立刻来告诉父皇了!父皇明鉴!” 翊釴不知翎钧他娘早就给隆庆皇帝吹了枕边风,只因没有确凿证据是他对翎钧手足相残,才未做计较,这会儿,听隆庆皇帝跟他问询这话,自然,也就未作他想,“儿臣对父皇的忠心,苍天可表!求父皇” “今天?” 翊釴的话,像是让翎钧微微一滞,继而,便蓦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以为讶异过度,而本能失言了般的念叨了一句,“今天从我哪里逃走的那个刺客,果真是你的人?” 见翎钧因为讶异,而露出了“马脚”,翊釴怎可能不趁机将他逼上绝路? “没错儿!那就是我遣去的人!要不是我遣了那人去刺杀你,又怎么可能发现,你这个乱臣贼子的不良居心!” 手足相残,至多,也就是被隆庆皇帝教训一顿,挨些惩罚,但若能因此而救下隆庆皇帝性命那去去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翊釴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孝顺隆庆皇帝,而是他知道,除了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之外,对任何人而言,自己的性命安危,都比旁人的要紧,只要他能救了隆庆皇帝,遣人去刺杀翎钧的事儿,就不能算是事儿,隆庆皇帝,也会因为他的“功劳”,而对这事既往不咎! 但很遗憾的是,翊釴错了。 在这个翎钧信手拈来的“局”里,他就是个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了进去的棋子,怎么挣扎,也脱不了被断送的命数。 “你果然是果然是你这个逆子!” 听翊釴亲口承认,是他遣了人去行刺翎钧的,隆庆皇帝顿时便气得满脸通红了起来,抄起书案上的镇纸,就朝着他摔了过去,“手足相残,还说得这般不羞不耻,你娘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人,怎就,怎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他翎钧谋害父皇,都能这样理直气壮,在这里跟儿臣对峙,儿臣为国除祸,为父皇分忧,有什么可觉得羞耻的!” 翊釴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是有依有据,有翎钧的“小辫子”在手,半点儿都不需要顾忌“手足相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过错的,自然,这会儿跟隆庆皇帝说话起来,也就信心满满,底气十足,对他掷向自己的东西,更是躲都不躲,任由自己的额头被打破,依旧腰身挺直,半寸不退,“儿臣早知道他是个图谋不轨,想要以他都人所生的卑贱身份,搅乱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数次跟父皇觐见,父皇也不肯信,还一次比一次的重用他,儿臣这般作为,也是无奈之举,父皇若要责罚,那就只管罚罢!” 都人,就是宫女,翊釴搬了翎钧母亲的出身出来,无异于往本就对他满心怨怼的翎钧心口里,又撒了一把恨意。 说不句好听的,以前,翎钧还只是想把他给挤兑下去,让隆庆皇帝不喜欢他,疏远他,这会儿却是就只因他的这一句话,而跟他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翎钧虽是生于皇家,却因他母亲身份的关系,而没少遭人欺辱刁难,为此,年幼时的他,也曾跟他母亲置气过几回,他母亲怯弱,不敢跟他争执,便只躲避角落伤心落泪,他出门在外时,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后来,他长大了,懂事了,才是慢慢懂了他娘亲的不易,虽还是对自己的这身份厌恨的不行,但对他娘的态度,却是好了不少,在人前里不敢有所表示,没人的时候,也会常常给她捎带些吃用和财物,跟她说话的时候,更是比以前,要多了十倍不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看着姜如松睡眼惺忪,一脸呆傻有趣儿样子的跟自己问,是不是做梦都见着了自己,隆庆皇帝刚刚才被翎煽动起来的一丁点儿怒火,便顿时就又被扑灭了个彻底。 隆庆皇帝不信,一个像姜如松这样,完全就还是个孩子心性的人,会做出与人合谋,意图伤他性命的恶举,还有翎均,这个前几天才带了南边盐务的消息回来,得了他暗中封赏的儿子,也 两人又略等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的通禀,紧接着,太监总管便端了装盛“神药”的木质托盘,从御书房的边侧小门,急步走了进来,恭敬的朝着隆庆皇帝行了拜礼,就安静的立在他的身侧,“陛下,三皇子殿下已经到了,瞧样子,是有些焦虑。” 这太监总管,原本是隆庆皇帝的母妃杜康妃一手教训出来的人,因做事张弛有度,又懂得谨言慎行,而被隆庆皇帝要来了身边儿伺候。 后来,隆庆皇帝被封裕王,这太监总管便随他去了封地,在家里担起了管家的职责,直到后来,嘉靖皇帝驾崩,隆庆皇帝回朝即位,才又把他带回来了皇宫,仼太监总管一职。 多年相伴,忠心不离,使隆庆皇帝这不易信人的,也对他颇多依仗,所以,这时听了他说,翎均在外面,显得有些紧张惶恐,心下里,本能的就紧绷了起来,对翊釴所言,更多了几分偏信来。 听太监总管这般说话,翊釴心里也是本能一喜,抬头看他一眼,想跟他表示,自己记了他这人情,却不料。这太监总管竟只低头顺目的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儿,全没发现他存在一般。 被一个下人无视的屈辱感,一下子就让翊釴这反复无常的人懊恼起来,之前的感激顷刻间荡然无存不说,还多生了许多怨恨出来,满心里想的。都是要等自己得势以后,怎么让他这个阉人不得好死的事儿了。 “让他进来!” 多疑是一回事,不分青红皂白的治罪于人,却是隆庆皇帝绝不会做出来的蠢事,“联倒要听听,他对这事儿是怎么个辩白法儿!” 太监总管答应了一声儿,微微抬头,面不改色的冲着门外,用那种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传唤了一句,“陛下宣三皇子殿下晋见一一” 早就等在了门外的翎钧,在听了太监总管的这一声传唤之后,唇角顿时便微扬起了一抹浅笑来,只是,这浅笑极快,刹那间就又消失于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与之前时候无异的焦虑和愁容。 进到了御书房的门里,翎均先是扭头。瞧了一眼跪在他旁边的翊釴和姜如松,像是颇有些意外的拧了下眉,才依旧如常的跪地,给隆庆皇帝行了个中规中矩的大礼,“儿臣翎钧,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有你这么个总盼着我死的好儿子,我活个长命百岁,怕都是奢望了!万岁?那还不得让你着急死了!” 隆庆皇帝的这话,说得可谓艺术。凡人作恶,九成九心虚,若翎均当真心里有想谋害他的想法儿,一准儿就得被他给诈出慌乱来。 可惜,这事儿本就是由翎均一手谋划,要用来坑翊釴,让他更失隆庆皇帝心意的,哪可能让隆庆皇帝,把他自己给套进去! “儿臣盼父皇早死?” 早有准备的翎均闻言,先是佯装一愣,继而,便满面怒容的扭头,直瞪上了跪在他旁边的翎,咬牙切齿的反问了隆庆皇帝一句,“儿臣一不为嫡,二不为长,母家又无根基兵权,儿臣不孝,敢问父皇一句,父皇驾崩,于儿臣这全无凭仗的人,有何好处!” 翎钧的话,说很是有理,连隆庆皇帝这极难信人的,也是本能的轻点了下头,的确,如果他这时就死了,即位的人,一准儿是翊釴这个嫡长子,翎钧联想自己之前听闻的,翊釴想在翎钧去查办江南盐务的时候害他性命未成,翎钧受伤藏匿山林,得了上山采药的大夫援手,才幸免于难 隆庆皇帝的脸色,又稍稍沉了一下,双眼微眯,就露出了让翊釴不安的怒意来,意图谋害翎钧的那事儿,没有确凿证据,但今天的这事儿,可就不是了!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儿臣的消息,是自己手下,亲耳从翎钧嘴里听闻的!儿臣可以让那手下,前来作证!” 眼见着隆庆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越来越冷,被逼急了的翊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一咬牙,把自己的消息来源,跟隆庆皇帝说了出来,“父皇一定不要相信他的狡辩之词,儿臣刚才也跟父皇说过了的,他,他勾结姜如松,进献给父皇的那颗药丸,是要控制父皇心智,让父皇变成听命于他的傀儡,并不是,并不是要用来直接害死父皇的!跟他的身份低贱,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影响!” 翊釴的话,让隆庆皇帝又拧了拧眉,这几天听翎钧他娘吹枕边风听来的,翎钧回京不足十天,府中就遭了三波刺客的这事儿,一下子就明晰的跃然眼前了来,“你说,是你的手下,亲耳从翎钧嘴里听闻的,是什么时候?” “今天!就在刚才!儿臣一听说了这事儿,就立刻来告诉父皇了!父皇明鉴!” 翊釴不知翎钧他娘早就给隆庆皇帝吹了枕边风,只因没有确凿证据是他对翎钧手足相残,才未做计较,这会儿,听隆庆皇帝跟他问询这话,自然,也就未作他想,“儿臣对父皇的忠心,苍天可表!求父皇” “今天?” 翊釴的话,像是让翎钧微微一滞,继而,便蓦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以为讶异过度,而本能失言了般的念叨了一句,“今天从我哪里逃走的那个刺客,果真是你的人?” 见翎钧因为讶异,而露出了“马脚”,翊釴怎可能不趁机将他逼上绝路? “没错儿!那就是我遣去的人!要不是我遣了那人去刺杀你,又怎么可能发现,你这个乱臣贼子的不良居心!” 手足相残,至多,也就是被隆庆皇帝教训一顿,挨些惩罚,但若能因此而救下隆庆皇帝性命那去去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翊釴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孝顺隆庆皇帝,而是他知道,除了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之外,对任何人而言,自己的性命安危,都比旁人的要紧,只要他能救了隆庆皇帝,遣人去刺杀翎钧的事儿,就不能算是事儿,隆庆皇帝,也会因为他的“功劳”,而对这事既往不咎! 但很遗憾的是,翊釴错了。 在这个翎钧信手拈来的“局”里,他就是个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了进去的棋子,怎么挣扎,也脱不了被断送的命数。 “你果然是果然是你这个逆子!” 听翊釴亲口承认,是他遣了人去行刺翎钧的,隆庆皇帝顿时便气得满脸通红了起来,抄起书案上的镇纸,就朝着他摔了过去,“手足相残,还说得这般不羞不耻,你娘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人,怎就,怎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他翎钧谋害父皇,都能这样理直气壮,在这里跟儿臣对峙,儿臣为国除祸,为父皇分忧,有什么可觉得羞耻的!” 翊釴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是有依有据,有翎钧的“小辫子”在手,半点儿都不需要顾忌“手足相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过错的,自然,这会儿跟隆庆皇帝说话起来,也就信心满满,底气十足,对他掷向自己的东西,更是躲都不躲,任由自己的额头被打破,依旧腰身挺直,半寸不退,“儿臣早知道他是个图谋不轨,想要以他都人所生的卑贱身份,搅乱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数次跟父皇觐见,父皇也不肯信,还一次比一次的重用他,儿臣这般作为,也是无奈之举,父皇若要责罚,那就只管罚罢!” 都人,就是宫女,翊釴搬了翎钧母亲的出身出来,无异于往本就对他满心怨怼的翎钧心口里,又撒了一把恨意。 说不句好听的,以前,翎钧还只是想把他给挤兑下去,让隆庆皇帝不喜欢他,疏远他,这会儿却是就只因他的这一句话,而跟他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翎钧虽是生于皇家,却因他母亲身份的关系,而没少遭人欺辱刁难,为此,年幼时的他,也曾跟他母亲置气过几回,他母亲怯弱,不敢跟他争执,便只躲避角落伤心落泪,他出门在外时,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后来,他长大了,懂事了,才是慢慢懂了他娘亲的不易,虽还是对自己的这身份厌恨的不行,但对他娘的态度,却是好了不少,在人前里不敢有所表示,没人的时候,也会常常给她捎带些吃用和财物,跟她说话的时候,更是比以前,要多了十倍不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看着姜如松睡眼惺忪,一脸呆傻有趣儿样子的跟自己问,是不是做梦都见着了自己,隆庆皇帝刚刚才被翎煽动起来的一丁点儿怒火,便顿时就又被扑灭了个彻底。 隆庆皇帝不信,一个像姜如松这样,完全就还是个孩子心性的人,会做出与人合谋,意图伤他性命的恶举,还有翎均,这个前几天才带了南边盐务的消息回来,得了他暗中封赏的儿子,也 两人又略等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侍卫的通禀,紧接着,太监总管便端了装盛“神药”的木质托盘,从御书房的边侧小门,急步走了进来,恭敬的朝着隆庆皇帝行了拜礼,就安静的立在他的身侧,“陛下,三皇子殿下已经到了,瞧样子,是有些焦虑。” 这太监总管,原本是隆庆皇帝的母妃杜康妃一手教训出来的人,因做事张弛有度,又懂得谨言慎行,而被隆庆皇帝要来了身边儿伺候。 后来,隆庆皇帝被封裕王,这太监总管便随他去了封地,在家里担起了管家的职责,直到后来,嘉靖皇帝驾崩,隆庆皇帝回朝即位,才又把他带回来了皇宫,仼太监总管一职。 多年相伴,忠心不离,使隆庆皇帝这不易信人的,也对他颇多依仗,所以,这时听了他说,翎均在外面,显得有些紧张惶恐,心下里,本能的就紧绷了起来,对翊釴所言,更多了几分偏信来。 听太监总管这般说话,翊釴心里也是本能一喜,抬头看他一眼,想跟他表示,自己记了他这人情,却不料。这太监总管竟只低头顺目的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儿,全没发现他存在一般。 被一个下人无视的屈辱感,一下子就让翊釴这反复无常的人懊恼起来,之前的感激顷刻间荡然无存不说,还多生了许多怨恨出来,满心里想的。都是要等自己得势以后,怎么让他这个阉人不得好死的事儿了。 “让他进来!” 多疑是一回事,不分青红皂白的治罪于人,却是隆庆皇帝绝不会做出来的蠢事,“联倒要听听,他对这事儿是怎么个辩白法儿!” 太监总管答应了一声儿,微微抬头,面不改色的冲着门外,用那种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传唤了一句,“陛下宣三皇子殿下晋见一一” 早就等在了门外的翎钧,在听了太监总管的这一声传唤之后,唇角顿时便微扬起了一抹浅笑来,只是,这浅笑极快,刹那间就又消失于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与之前时候无异的焦虑和愁容。 进到了御书房的门里,翎均先是扭头。瞧了一眼跪在他旁边的翊釴和姜如松,像是颇有些意外的拧了下眉,才依旧如常的跪地,给隆庆皇帝行了个中规中矩的大礼,“儿臣翎钧,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有你这么个总盼着我死的好儿子,我活个长命百岁,怕都是奢望了!万岁?那还不得让你着急死了!” 隆庆皇帝的这话,说得可谓艺术。凡人作恶,九成九心虚,若翎均当真心里有想谋害他的想法儿,一准儿就得被他给诈出慌乱来。 可惜,这事儿本就是由翎均一手谋划,要用来坑翊釴,让他更失隆庆皇帝心意的,哪可能让隆庆皇帝,把他自己给套进去! “儿臣盼父皇早死?” 早有准备的翎均闻言,先是佯装一愣,继而,便满面怒容的扭头,直瞪上了跪在他旁边的翎,咬牙切齿的反问了隆庆皇帝一句,“儿臣一不为嫡,二不为长,母家又无根基兵权,儿臣不孝,敢问父皇一句,父皇驾崩,于儿臣这全无凭仗的人,有何好处!” 翎钧的话,说很是有理,连隆庆皇帝这极难信人的,也是本能的轻点了下头,的确,如果他这时就死了,即位的人,一准儿是翊釴这个嫡长子,翎钧联想自己之前听闻的,翊釴想在翎钧去查办江南盐务的时候害他性命未成,翎钧受伤藏匿山林,得了上山采药的大夫援手,才幸免于难 隆庆皇帝的脸色,又稍稍沉了一下,双眼微眯,就露出了让翊釴不安的怒意来,意图谋害翎钧的那事儿,没有确凿证据,但今天的这事儿,可就不是了!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儿臣的消息,是自己手下,亲耳从翎钧嘴里听闻的!儿臣可以让那手下,前来作证!” 眼见着隆庆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越来越冷,被逼急了的翊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一咬牙,把自己的消息来源,跟隆庆皇帝说了出来,“父皇一定不要相信他的狡辩之词,儿臣刚才也跟父皇说过了的,他,他勾结姜如松,进献给父皇的那颗药丸,是要控制父皇心智,让父皇变成听命于他的傀儡,并不是,并不是要用来直接害死父皇的!跟他的身份低贱,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影响!” 翊釴的话,让隆庆皇帝又拧了拧眉,这几天听翎钧他娘吹枕边风听来的,翎钧回京不足十天,府中就遭了三波刺客的这事儿,一下子就明晰的跃然眼前了来,“你说,是你的手下,亲耳从翎钧嘴里听闻的,是什么时候?” “今天!就在刚才!儿臣一听说了这事儿,就立刻来告诉父皇了!父皇明鉴!” 翊釴不知翎钧他娘早就给隆庆皇帝吹了枕边风,只因没有确凿证据是他对翎钧手足相残,才未做计较,这会儿,听隆庆皇帝跟他问询这话,自然,也就未作他想,“儿臣对父皇的忠心,苍天可表!求父皇” “今天?” 翊釴的话,像是让翎钧微微一滞,继而,便蓦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以为讶异过度,而本能失言了般的念叨了一句,“今天从我哪里逃走的那个刺客,果真是你的人?” 见翎钧因为讶异,而露出了“马脚”,翊釴怎可能不趁机将他逼上绝路? “没错儿!那就是我遣去的人!要不是我遣了那人去刺杀你,又怎么可能发现,你这个乱臣贼子的不良居心!” 手足相残,至多,也就是被隆庆皇帝教训一顿,挨些惩罚,但若能因此而救下隆庆皇帝性命那去去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翊釴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孝顺隆庆皇帝,而是他知道,除了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之外,对任何人而言,自己的性命安危,都比旁人的要紧,只要他能救了隆庆皇帝,遣人去刺杀翎钧的事儿,就不能算是事儿,隆庆皇帝,也会因为他的“功劳”,而对这事既往不咎! 但很遗憾的是,翊釴错了。 在这个翎钧信手拈来的“局”里,他就是个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了进去的棋子,怎么挣扎,也脱不了被断送的命数。 “你果然是果然是你这个逆子!” 听翊釴亲口承认,是他遣了人去行刺翎钧的,隆庆皇帝顿时便气得满脸通红了起来,抄起书案上的镇纸,就朝着他摔了过去,“手足相残,还说得这般不羞不耻,你娘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人,怎就,怎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他翎钧谋害父皇,都能这样理直气壮,在这里跟儿臣对峙,儿臣为国除祸,为父皇分忧,有什么可觉得羞耻的!” 翊釴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是有依有据,有翎钧的“小辫子”在手,半点儿都不需要顾忌“手足相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过错的,自然,这会儿跟隆庆皇帝说话起来,也就信心满满,底气十足,对他掷向自己的东西,更是躲都不躲,任由自己的额头被打破,依旧腰身挺直,半寸不退,“儿臣早知道他是个图谋不轨,想要以他都人所生的卑贱身份,搅乱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数次跟父皇觐见,父皇也不肯信,还一次比一次的重用他,儿臣这般作为,也是无奈之举,父皇若要责罚,那就只管罚罢!” 都人,就是宫女,翊釴搬了翎钧母亲的出身出来,无异于往本就对他满心怨怼的翎钧心口里,又撒了一把恨意。 说不句好听的,以前,翎钧还只是想把他给挤兑下去,让隆庆皇帝不喜欢他,疏远他,这会儿却是就只因他的这一句话,而跟他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翎钧虽是生于皇家,却因他母亲身份的关系,而没少遭人欺辱刁难,为此,年幼时的他,也曾跟他母亲置气过几回,他母亲怯弱,不敢跟他争执,便只躲避角落伤心落泪,他出门在外时,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后来,他长大了,懂事了,才是慢慢懂了他娘亲的不易,虽还是对自己的这身份厌恨的不行,但对他娘的态度,却是好了不少,在人前里不敢有所表示,没人的时候,也会常常给她捎带些吃用和财物,跟她说话的时候,更是比以前,要多了十倍不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竟还有这样事情!” 翎钧拧眉听隆庆皇帝把话说完,像是刚刚得知般的,神色凝重起来,“听父皇这意思老将军是对咱裕王府有恩,还曾因接济待产的嫡母而受罚的,大哥他他怎可这么忘恩负议,只因其不肯赠马,就怂恿旁人这般对他!如此作为,若遭人传言出去” “不肯赠马?” 隆庆皇帝是个记恩的人,尤其对老将军那样,曾给他雪中送炭的,就更是在意非常,听翎均说,令他受屈,还险些殒命了的人,是翊釴那个刚刚还惹了他生气的“逆子”,心里的火,顿时便更旺了起来,“混蛋玩意儿!要不是老将军相助,他那条命,都得孕在他娘的肚子里!这要是要是” 隆庆皇帝并不是个易怒的人,身为皇子时的尴尬境地,令他的愤怒,常常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话说半句,想起翎均跟翊釴两人是有怨的,而且,就在刚刚,翊釴还曾诬陷于他,想让他遭自己惩罚是人便有喜怒,翎均虽从小儿就乖巧懂事,颇得他喜欢,却也难免会因怨生恨,寻着机会,就报复翊釴。 翊釴固然不好,但,要如何惩罚,那是他的事儿,用不着旁人来谗言使坏。 即便,说话的人是翎均,这深受其害的人,也是一样! “翊釴好歹也是朕的皇子来的,只是想要一匹好马的话,该是也没什么难的才是罢?” 重获冷静的隆庆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翎均一眼,明显的露出了,对他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的神色,“你说的这话,可有依据?” “据儿臣探查所知,原本,江南大营的主将,还是对老将军颇多尊敬的。直到后来,那主将迎娶了李氏的嫡女为妻,才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老将军横眉冷对,态度恶劣了起来,而那被迎娶的女子,正是翊釴的堂妹,现如今兵部给事中李长义的嫡出长女。” 说完这句,翎均稍稍顿了顿。见隆庆皇帝一副让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才又张口,把自己跟车夫老王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在此之前,翊釴奉了父皇诏令,前往江南大营巡视,曾跟老将军提出。索要名马‘电掣’,‘电掣’。父皇也是知道的,昔日,皇爷爷就是因老将军在御花园里被‘电掣’阻拦,未能及时参加宫宴,而削了他西北大营的主将之职这‘电掣’,是后来皇爷爷抚慰老将军。不让西北军恼恨,才御赐的东西,于情于理于法,老将军都是没有资格随意支配,随意赠送旁人的” “朕以为。钧儿你说的这两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这事儿虽是有些蹊跷和疑点,但也不是不可能巧合,隆庆皇帝稍稍想了一下,才又拧眉起来,拿了自己面前的筷子,夹了一块儿翎钧他娘李氏给自己布菜到蝶子里的肉,放到了自己碗里,深吸口气,慢慢的给了他一句回话,“此事关系重大,若无确凿证据,不可妄言。” “翊釴巡视江南大营,是父皇即位的第二年春,四月时候。” 翎钧知道,隆庆皇帝并不是容易被说服的人,所以,在跟他提这事儿之前,便特意准备了足够的证据,区别只是,原本,他只想把翊釴扳倒,自己以后都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会儿,在听了他说自己是都人所出的贱种之后,却是已然决定,要让他以死报偿,“江南大营主将与李氏嫡女成亲,是同年的五月初七,也就是翊釴归来帝都之后,不足半月的时候,儿臣特意使人跟媒婆张氏问话,据媒婆张氏所言,李氏嫡女的出嫁事宜,是由她一手操办的,当时,对方家里连聘礼都没下那李广义就突然跟那嫡女定过娃娃亲的张校尉家里毁了婚,使着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的,他女儿的嫁妆,就把女儿‘嫁’去了宋家,成亲当日,翊釴亲自送嫁,接亲的宋家,是由其亲弟代接,礼过三日,那李家嫡女回完了门儿,便径直被送去了江南大营里面!” “寻常百姓家里,要嫁姑娘的,都得准备个月,媒聘齐全了,才允出门,李广义身为国舅,竟把嫡长女嫁的如此随便,父皇觉得,这事儿合情合理么?” 说完了李家女儿出嫁的事情,翎钧深深的吸了口气,许久,才又慢慢吐了出来,“而且,据老将军昔日副官所言,老将军受伤,是因‘电掣’突然发狂,不受控制的奔跑挣扎所致,老将军归家颐养之后,他和三个忠心于老将军的侍卫,亦都被江南大营的主将,以查无军籍的理由,给轰出了江南大营父皇试想,四个从军二十载的人,怎就会突然没了军籍?若无军籍,之前的饷银,又是如何得来?” “四个从军二十载的人,突然就没了军籍?” 军队防务,从来都是历朝历代皇帝最为关注的事情,此时,听翎钧这么一说,隆庆皇帝顿时便吃惊的瞪大起了眼珠子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足够勤勉的皇帝,登基五年有余,一直兢兢业业,唯恐在自己这里,毁了祖宗基业,明明已是年近五十岁的人了,为稳持政局,还要谎称未至不惑之年,正年富力强时候 翎钧说的这个,从老将军昔日属下口中得知的消息,无疑等于是,给自以为勤政,虽不敢说事必躬亲,但也勉强算得上尽职的他,往脸上,狠狠的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而这抽他大嘴巴子的人,还是翊釴,他一直想要培养成为储君的嫡长子! “老将军的副官,翎钧得神医所救,在彼处养伤的时候,是见过的,他家中娘子,就是老将军收养的义女,姜如柏的同胞妹妹。” 翎钧没继续跟隆庆皇帝讨论军务事宜,只用自己的经历,跟他陈述了事情的真实可能,“据那副官说,他们被赶出来之后,便四处寻找差事谋生,因老将军夫妇倔强,不愿给父皇增添麻烦,又不得俸禄他们几人,便月月凑钱出来,买上米面用度,给老将军夫妇送去门口至儿臣听闻之时,已是过了两年有余!” “两年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如松,也是三年多不曾回家了” 隆庆皇帝沉默半晌,缓缓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抬头,看向了翎钧,“此事,朕也有不是,若每年都让如松归家探亲,又哪至于就让老将军遭这许多的罪!钧儿,这事儿,你最初是从何得知的消息?” 除了愧疚,隆庆皇帝怕的,是这事已经在民间传开,他是一国之君,如果,这事儿让太多的百姓知晓,会遭指责的,只会是他。 “也是偶然。” 翎钧知道隆庆皇帝是在担心什么,对自己知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也不做隐瞒,当然,除了他跟柳轻心的约定这事儿,“彼时,儿臣伤愈,准备回返帝都,来跟父皇禀报所知,神医仁德,答应赠予钧儿一匹良马作为脚力,钧儿跟神医家中的车夫去往马市,想要购买马匹的时候,竟意外发现,那些平民马商拿出来的马匹,都是堪比咱大明朝军营里俪马,随口跟他们问询一句,便是得知,他们的这些马匹,是自区区几两银子的价格,从江南大营里买下的小马驹子,养大了来卖的!一番查探之后就知道了后边儿的这些” “坑害忠臣!擅改军籍!贩卖军马!这江南大营的主将,可真是厉害!” 翎钧所说的每一条,都足足够让江南大营的主将人头落地,全都叠加起来,株连十二族,都是半点儿不为过,隆庆皇帝,怎可能不愤怒,怎可能不惊惧,“此事,务必严查!一个有罪的,都不能放过!这么大的胆量,这要是再给他几年,他是不是就要一脚蹬开了朕,自立为王去了!” “儿臣以为,此事,儿臣应当避嫌。” 翎钧没有自愿请缨,相反,未及隆庆皇帝说话,他就一口把这事儿给推拒了出去,“大哥之前对翎钧有所误会,所以翎钧以为,此事若由翎钧来查,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避免的,要遭人指点怀疑,翎钧年少轻狂,亦不敢跟父皇保证,查办之时,就能对大哥做到以德报怨,公正严明” “若翊釴能有你一半儿的懂事,朕也就能死也瞑目了!” 翎钧这以退为进的话,让隆庆皇帝微微一愣,继而,便对他这个儿子,更加满意了起来,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关系军务,知道的人越少,越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父皇原本还觉得,你兄长翊釴是个值得信任的,不曾想说来,不怕你笑话,父皇,如今也是不知还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了” “儿臣以为,吏部尚书张居正,堪当此事。” 张居正是隆庆皇帝的亲信,出身民间,是全凭自己本事,考中了进士,之后平步青云,一直被隆庆皇帝重用。(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402621投的评价票和粉红票,么么哒~ 另,雪已与编辑联系,得知之前总是出现发布章节重复,是因为同时上传存稿,设定发布时间相近造成,以后会分开发布的,之前给亲们造成困扰,万分抱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翎钧与张居正几无交往,却是有暗中使人查探过他,得知他现如今,仍未成为哪个皇子的幕中之宾,他想,趁着这个极好机会,卖张居正一个人情,争取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听翎钧跟自己推荐张居正这个做事严谨仔细,口风严,又不归属于任何一派的人来为自己探查此事,隆庆皇帝对他的喜欢,顿时便更多了起来,对他所说的,这些事情的清醒,也是更多信了几分。 “钧儿说的这人,朕也觉得妥当的很!” 隆庆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慈父笑容,未再与任何人商议,就把此事给敲定了下来,“待用完了午膳,钧儿就随朕回去御书房,朕使人去把张居正唤来,钧儿把已经探知的事情,跟他交待一二,也方便他探查起来,可以有处下手老将军那里,你也使几个信得着的人去,保护照料一番,若给老将军治病,需要用什么名贵药材,只管让小英子去大库里帮你取小英子,这事儿,你记一下,万不可误了给老将军诊病!” 在隆庆皇帝身边儿伺候的太监总管,姓罗,单名一个英字,虽已有四十有余,却因十几岁时候,就跟着当时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远去封地,而一直都被隆庆皇帝称呼为小英子,一叫二十多年,也都没再改过。 小英子是跟着隆庆皇帝在昔日的裕王府受过罪的,老将军对裕王府的帮衬,他也是感同身受,听翎钧意思,极有可能是翊釴这最该感激老将军保命之恩的人,对他老人家一种本能的气愤。便是在心里默默凝聚了起来 人,要懂得知恩,虽然施恩的人,未必就是要图报的,但,那被施恩的人。若是以怨报德,可就是太不应该了。 小英子这样想着,脸上不动声色的答应了隆庆皇帝一句,微微抬头,看了坐在隆庆皇帝旁边,正被他拉着手说话的翎钧,眸光微微一闪,他了解隆庆皇帝,确切的说。是了解他的习惯,他是个有洁癖的人,极少跟人有肢体的接触,在小英子的印象里,能得隆庆皇帝这样亲近的说话的男子,仅有三人,老将军,姜如松。现在,又加上了一个翎钧。 有李氏的服侍。隆庆皇帝的这顿饭,吃得非常舒服,父子俩吃完了午膳之后,就又往御书房而去,因之前事情,本该中午之间就批完的奏折还剩了不好。隆庆皇帝掐算着,姜如松那里也该差不多了,自己去了御书房之后,正好,也可以顺便把嫁蓬莱公主给他做妾的这事儿。跟他说道说道。 然后,世事常难尽如人意。 隆庆皇帝跟翎钧一起,刚刚走进了御书房的小院,就听到西侧院里,仍在传出女子的告饶之声,而且,这出声儿的人,还是蓬莱公主,她对姜如松的说话,也不再是之前时候的高人一等的傲气,而是,带着讨好的撒娇。 蓬莱公主,还是未出阁的公主,对男女之事,理应不懂多少,但听她这 隆庆皇帝的老脸有点儿挂不住,翎钧的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红。 父子俩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的双双转身,又出了御书房的院门去,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朕觉得,今儿这天气不错,没风,不冷,要不咱们就去御花园的亭子里去,让人点上火盆,唤张居正来,一边说事儿,一边观景?” 大明律有写,后宫不得干政,他们不能去任何一个妃子或者皇子的寝殿,而现在,又不是上朝时候,去空荡荡的大殿里,也是不妥,隆庆皇帝颇有些尴尬的清咳了一下儿,跟翎钧提出了这么一个不能算是办法的办法。 “儿臣听父皇的。” 没想到柳轻心给姜如松,让他进献隆庆皇帝的这药丸竟是如此神效,翎钧颇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事儿,可一定不能让隆庆皇帝知道,不然以后他迎娶柳轻心,可就该又多一层麻烦了 这可恶女人,尽给他出难题,她真当他这夫君,是无所不能的是不! 冬天的凉亭,即便没风,即便风和日丽,也一样是冷的。 隆庆皇帝让人在凉亭里烧了四个火盆,石凳上铺了厚厚的棉垫子,也依然是阻挡不了寒气从脚底下往上冒,坐了没多大一会儿,未及张居正领命前来,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父皇,瞧这天气,像是要起风了。” 翎钧眼尖,一眼便见着了隆庆皇帝冷得发抖的双腿,唇角微微一抿,心思急转,就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好法子来,“儿臣记得,皇祖母最是喜欢冬天的,现如今,她都驾鹤两年有余了,也不知她老人家的寝宫,现如今,下人们可还有好好打扫” “是啊,这日子,可真是过得快,转眼,母妃这都走了两年了” 听翎钧这么一说,隆庆皇帝顿时便想起,还有已故的杜康妃寝宫可以使用,杜康妃是他的母妃,亡故后,他特意亲笔拟了旨意,封她为太后,责令原来伺候她的宫女们,依旧在那里值守做事,并让李氏,也就是翎钧他娘,负责监察此事,“咱们去那里看看罢,小英子,使人去告诉张居正,直接去香慈宫!” 香慈宫里,整洁如初,连杜康妃以前种植的几棵盆景,都像是跟她健在时候的一样,不乏打理。 隆庆皇帝领着翎钧一进门里,便感觉一阵暖风拂面而来,舒服的让人忍不住闭眼享受。 杜康妃年轻时,曾因遭旁的妃子陷害,而不慎坠水,之后虽是保住了性命,却因此而染上了腿疾,天气一冷,就不敢再出门,这对喜欢冬天,喜欢下雪的她而言,无异于最大痛苦,所以,隆庆皇帝便在登基之后,孝顺的为她在原本的宫殿基础上,改建了香慈宫这座,坐在屋里也能观看到雪景的宫殿。 只可惜杜康妃没有享福的命,在这香慈宫里住了不到三年,就撒手人寰 宫殿之中,隔着屏风的里间里,一个看不清样子,穿着白色坎肩的女子在打扫屋子,一如隆庆皇帝年轻时候进他娘的住处,时常会看到的情景。 “彩凤?” 那个屏风之后的身影,让隆庆皇帝本能的就想起了翎钧的生母李氏,薄唇微启,就唤了他一声名字。 屏风之后的身影,在听到了隆庆皇帝的这一声呼唤后,本能的僵愣了一下,继而,便忙不迭的放下了手中物件,快步走出,态度恭敬的朝着跪地行礼了起来,“臣妾刚刚在给太后娘娘擦拭妆台,未闻陛下驾到,有失远迎,乞请陛下” “你还是穿这身衣裳好看。” 隆庆皇帝笑着走到李氏面前,伸手,把她扶了起来,顺手,给她理了理额角因为劳作,而有些凌乱了的头发,“就像朕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每次来母亲这里时的一样。” 李氏曾是杜康妃身边伺候的丫鬟,姓李,名彩凤,嘉靖年间,因家乡灾荒,而跟着做泥瓦匠的爹爹来到大明朝的帝都,后逢当泥瓦匠的爹爹重病,急需用钱,便把自己卖了十两银子,进皇宫里当了一名最下等的宫女。 时杜康妃失宠,被嘉靖皇帝降了位分,送到了皇宫西边儿的一处废旧宫殿居住,这李氏,就是当时唯一的一个,没有因为主子落魄,而“转投明主”的宫女。 隆庆皇帝记得很清楚,那时,他还没有被封王,也没成亲,每次来杜康妃住处探望,都能看到他穿着一身素衣,在一个人忙里往外,他不懂的跟她问询,为何她宁可跟着他母妃在这废旧宫殿里吃糠咽菜,也不像旁的宫女太监们一样,去别的妃子那里讨生活。 李氏回答他说,买她进皇宫里的人,是杜康妃,她卖身所得的十两银子,救了他爹一条性命,她欠杜康妃的,是她爹的一条性命,即便是陪着她苦一辈子,也不足以报答,而且,这里还算不错,能遮风,能挡雨,她闲暇时候做点儿针线活儿,让小英子带出皇宫去卖了,便足足够她跟杜康妃吃用了,并不想他想的一般,吃糠咽菜。 那时的小英子,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没有伺候主子,寻常里,就跟着采买太监出入宫门,做些拎提重物的粗活儿,有遇上宫里的宫女们,想要把自己做的针线带出去换钱的,就好心的帮忙带上,东西卖了,也不沾人家便宜,得多少,就给人家多少,很多小宫女都跟他关系不错。 “臣妾每次来太后这里打扫,都会换上这身衣裳,这样就好像太后她老人家,还在这屋子里一样,臣妾” 说到这里,李氏便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四下里又看了一看,更是连眼泪珠子都掉了下来,声音哽咽,让隆庆皇帝一听,便是有些心疼了起来,“臣妾想太后娘娘了,臣妾宁可自己还是在她老人家身边儿伺候的宫女,换她老人家能够安好”(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柚子的书《宠女》,书号3279153,极品宠文,值得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现如今,像你这么重情重义的女子彩凤,能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气!” 感动至极的隆庆皇帝,半点都不顾忌还有翎钧这个儿子在场,就一把将李氏揽进了怀里,伸手,轻轻的拍打起了她的后背来,“不哭,不哭了,母亲那么喜欢你,若在天上见了你为她哭泣,可又该难受了” “嗯,臣妾听陛下的,不哭。” 听隆庆皇帝这么说,李氏忙伸手出来,小心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一边儿点头,一边儿反跟他劝慰起来,“陛下把照料太后娘娘寝居的重任交给臣妾,臣妾真是欢喜,每日前来扫洒,就像是,又回到了过去时候一般,哦,对了,还忘了告诉陛下,太后娘娘最喜欢的那棵海棠花,今晨萌了骨朵,瞧样子,是今年能开了都道是草木无情,臣妾却是觉得,这草木,可远比许多人都重情义的多呢,就像这棵海棠花,太后娘娘走的时候,盛开的一朵好花,就在第二天清晨时候,没受半点儿伤害的坠落下了枝子,两年都没再有半个骨朵,今年这要开八成儿,也是为了要祭奠太后娘娘的第三个祭日的” “还有这事儿?” 李氏的话,顿时就让隆庆皇帝讶异的瞪大了眼睛,“那花在哪里呢?快!带朕去看看!” 海棠花,是一种富贵人家女子喜欢的金贵花种,尤其是被培育成盆栽的那些,可以搬进屋子里面,在冬天里开放的。 古籍有载,海棠丧主,三年不放。放则家有大喜,亡则族有衰亡。 隆庆皇帝是一国之君,整个大明朝的天下,都是他的家,这杜康妃昔日所养的海棠花,在即将到来的。她亡故的第三年时候,长出了花骨朵不就是要预示,大明朝,要有大喜,要兴盛? 听隆庆皇帝要看花,李氏忙答应了一声,小心的退后一步,红着脸从他的怀里出来,就引着他往后面的屋子里走去。“陛下来得可真是凑巧,要是早来一天,都还没有呢!” 目送着自己父皇跟母妃去了里面的房间,翎钧心情很好的往四下里环视了一圈,这是个收拾的极好的宫殿,看样子,他娘寻常里,的确是没少在这里下工夫。 不过。这工夫没有白下,至少。隆庆皇帝在今日里来到这里时的所见,是又对她多了几分旧情的皇宫这么大,一个男人,数不清的女人,像她母妃这样,身份低微。又眼见着就要年老色衰了的女人,若不能得皇帝的疼惜,后果,就只有一种,死。确切的说,是死无葬身之地。 隆庆皇帝跟李氏去里间看完了吐了花苞的海棠花,再出来外间,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抬头,见到翎钧,才是记起,他来这里是为了避寒,跟张居正说事的,不能有后宫之人在场,扭头,半点不顾自己的皇帝身份,径直冲着还在里间的李氏,就喊了一句,“彩凤,朕一会儿要跟张尚书在这里议事,你且回去自己的住处,避一避嫌罢!” 李氏乖顺的听命离开,留下隆庆皇帝和翎钧两人在屋子里,寻了一处桌子旁边儿,隔着桌子的坐了下来。 因以前在这宫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杜康妃亡故之后,仍被隆庆皇帝下令,留在了这宫殿里做事,所以,两人刚刚坐下不久,就有两个小太监态度恭顺的给他们端上了茶来。 茶是上好的碧螺春,杜康妃生前最爱喝的品种,茶汁映着在已经开了片的汝窑瓷器上,好看的像一副画。 “钧儿,你之前跟朕说,你在从江南往后回返的时候,遭了人行刺,受了重伤,那救了你回去施治的人,跟如松说的那位神医,可是同一人?” 想到还在御书房侧厢里“忙活”的姜如松,隆庆皇帝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从他之前带了翎钧离开,到刚才,他们用完了午膳回去,这期间,至少也有两个时辰了,而听那厢房里面咳,这药,果然是如姜如松说的,神医所赐的神药啊! “回父皇的话,给儿臣施治的,是神医的弟子,如松跟父皇说是神医送他的药,还是神医的弟子?” 翎钧自然不能让柳轻心“变成”这个给隆庆皇帝赠药的人,不然,以后他可不想在他准备好之前,就让柳轻心跟隆庆皇帝见上,给他们日后的相守,平白增加麻烦,“若是神医的弟子,那就是给儿臣施治的那位,若是神医那就是那位翎钧也只见过一次的隐世高人了” “你当时,受了多重的伤?对那位你见过一面的神医,又是个什么印象?” 隆庆皇帝想的,当然是要招揽那位能制造“神药”的隐世神医,他是当真受够了现如今的这种美人在怀,他却只能“坐怀不乱”的感觉了,要是能让他那真是给那神医付多少的俸禄,他都是乐意至极的,“你说的那位,神医的弟子,会不会制造如松带回来的神药?” “回父皇的话,当时儿臣是周身上下,三十余处伤口,七处腐烂,五处淤脓,再晚两天,怕就该殒命了的情景,那位神医的弟子救了儿臣回去之后,当日便给儿臣刮骨疗伤,收拾了所有伤口,至第二日天明时候,儿臣便退了高烧,伤口也开始愈合了。” 对柳轻心的医术,翎钧并不打算隐瞒,毕竟,纸里总也是包不住火的,如果将来,隆庆皇帝心血来潮的要去探望老将军夫妇,他说的不符实了,反倒容易遭他不喜,“那位神医,在儿臣于彼处养伤的第三日时候,去过一次,跟那位救了儿臣性命的,他的弟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若要说印象的话看样貌,该是有六七十岁,但头发,却不见半根花白,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比许多年轻人都利索至于,神医的弟子会不会配制如松带回来的这种药丸,儿臣也不知晓” “竟是这般重的伤口!那混蛋玩意儿,可真下得去这狠手!你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听翎钧说,昔日在归来帝都路上,竟是受了那么严重,几近丧命的伤,隆庆皇帝顿时便拧紧了眉头,他这辈子,最是讨厌的,就是不顾手足轻易的互相倾轧,不曾想,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需要经历,现如今,他成了皇帝,又还要看着自己的儿子们,继续折腾,“可真是多亏那神医的弟子,待待过去年,折腾完了盐务和江南大营的事儿,朕定亲自颁旨,封赏于他!” “儿臣病愈之时,曾跟那位神医的弟子恳请,让他跟儿臣回京,到御医院里供职。” 帝都可是是非之地,柳轻心一个全无官宦背景的女子,还带着个孩子,若是来了帝都,哪还能有活路,且不说,哱承恩那家伙一准儿会找见了她,逼迫她归家,就是翊釴这样的“牛鬼蛇神”,都是足足够她死上一百回了,他想保护她,所以,在他积蓄够实力之前,一定是不能让她来帝都的,“他没有同意,说是神医的年纪大了,很快就该要人照顾了,他这做人弟子的,于情于理,都该侍奉身侧儿臣觉得他所言有理,就没再强求” “首孝悌,次见闻,这人,能不为名利所动,安心行孝,倒也是个值得称赞的。” 隆庆皇帝自己就是个孝顺的人,所以,对其他懂得孝顺的人,也就格外看重,随口夸赞了翎钧所说的这个“神医的弟子”一句,就不再多言,只伸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碗来,浅浅的啜饮了一口,“这茶还是你娘泡得好喝,朕记得,以前到你皇祖母这里的时候,总能喝到她亲手泡制的,跟这味道相比,全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正说着话的档儿,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太监总管小英子的唱喏。 “吏部尚书,张居正,张大人到一一” 小英子话音落下,又过了约莫七八个呼吸的工夫,便见身着红袍的张居正,一路小跑的进了大殿里面来。 见隆庆皇帝正在和翎钧一起喝茶,忙匍伏在地,态度恭敬的跟两人行礼起来,“臣张居正,拜见陛下,拜见三皇子殿下。” “爱卿平身。” 索性这茶泡的也不合自己胃口,隆庆皇帝便索性丢下了茶盏,不再喝了。 当然,隆庆皇帝并没想到,他的这个随意之举,可吓坏了跪在地上的张居正,让他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儿,惹来隆庆皇帝不悦,这会儿唤了他来,是准备要问他的罪的于是,几个呼吸也不到的工夫儿,这汗珠子,就忽忽的开始往外冒了! “张尚书一瞧就是着急忙活的跑来,这一头汗珠子的,要是吹上风,可该染上头风病了。” 将张居正突然就出了一头的汗,翎钧便是知道,隆庆皇帝刚才的举动,是吓到了他了,忙笑着站起了身来,上前,递了一条自己的帕子给他,“来,快擦擦干净,你可是得父皇信任的良臣,若是染上了头风病,可得让父皇多操心呐!”(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听翎钧这么说,刚刚掐了一把冷汗的张居正便是明白,今天,隆庆皇帝找他来,不是要找他麻烦的,忙不迭的谢了他一声,接过他递上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上汗。 “听去传话的侍卫说,陛下有要紧事情,让臣火速过来,所以,走得稍稍急了些。” 擦过了汗,得知自己没事儿的张居正深深的吸了口气,想把帕子还给翎钧,却发现,上面沾了自己许多的汗,有些脏了,“这帕子臣就先不还给三皇子殿下了,待归家之后,亲自清洗晾晒之后,明日下朝之时,再原物奉还” 翎钧倒是没想张居正说的这么多,见他有意客气,自然也不好推拒,只浅笑着点了点头,就退后到了隆庆皇帝的身边,安静恭敬的立在了那里,不再作声了。 “来,张爱卿,到朕的身边来坐。” 隆庆皇帝并不因为生气才丢下杯子,所以,也就没觉得翎钧的所为有什么不妥,再加上刚才时候,翎钧他娘李氏讨了他的欢喜,这会儿,瞧翎钧,也就是更是顺眼起来,“钧儿,你也来坐,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的完的,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养过来呢,光这么站着,还不得又累坏了!” 屏退下人们,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说了需要张居正去督办的,江南大营的事情。 在听到翎钧说,马商传言,每年春日,便可去江南大营之外“赌马”,张居正顿时便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他是掌管吏部的人,大明朝上下。所有官员的资料,都要由他来过目,若是当真有人敢如翎钧说的这般,私卖军马,那他这个负责官员调任的吏部尚书,责任。也不会太小,往少里说,罚一年俸禄,那都是隆庆皇帝额外开恩的了! “此事关系重大,绝非一人之力能够遏止,张尚书一心忠于我大明,父皇英明,怎会不察。” 见张居正的额头上,又冒出了汗珠子来。翎钧便是明白,他这是被他自己给吓着了,浅笑着回头,看了看隆庆皇帝,见隆庆皇帝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便不再顾忌,继续跟张居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翎钧向父皇推举张尚书,便是因为张尚书清正廉洁。不是徇私之人,此事,又只适合暗访,所以” “臣张居正,谢陛下信任,谢三皇子殿下信任。” 听翎钧这般说话。张居正便是知道,隆庆皇帝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罚他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便忙起身跪地,朝着两人又是恭敬一拜。“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彻查此事,绝不让相关之人,漏网一个!” 帝都是个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在翎钧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翊釴残害手足,想要害死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事儿,就被闹了个沸沸扬扬。 对此事,隆庆皇帝非但没有出言喝止,反倒是采取了一种,让许多人都看不明白的“放任”态度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不明白,像翎钧,就是知道,隆庆皇帝为什么会生气翊釴的气到这样严重的程度。 药丸。 就是柳轻心送给姜如松,叫他用来献给隆庆皇帝,末了,却在翊釴的坚持下,被姜如松“试药”吃掉了的那颗。 那一日,隆庆皇帝跟张居正吩咐完了严查江南大营一事之后,便又带了翎钧回返御书房,想跟他再问问江南盐务的事情,却不想,这第二次走进御书房的院子,他们二人,就又听到了侧厢里传出的,女子告饶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发出声音来的,不是蓬莱公主。 当时,隆庆皇帝先是拧了拧眉,然后,便扭头看向了跟在他身边的翎钧,嘴唇抖了好几下儿,才费力的跟他问了一句出来,“如松服药至今几个时辰了?” “回父皇的话,天已经黑下来了,于理,该是已经有四个时辰往上了。” 面对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翎钧也是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这药丸,真可以说是“神药”了,四个时辰往上就算姜如松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也有些,太过恐怖了些,这屋里的三个女人,尤其是蓬莱公主,那未经历过人事的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罢? “来人。” 隆庆皇帝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当然,这让他咬牙切齿的目标,是翊釴这个想要自作聪明的扳倒翎钧,却跳进了他挖的坑儿里,倒了大霉的人,“给如松再送两个宫女进去!” 隆庆皇帝再怎么狠心,再怎么生翊釴的气,想要让翊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痛苦懊恼,也终究还是个当爹的,对蓬莱公主这个他原配所生的女儿,还是颇有几分心疼的他不想让她出事,至少,不要就这么死了才好,将来,她嫁给了姜如松当妾只要能识礼懂事,好好儿的跟姜如松过日子,位分,也不是不能提 至不过,也就是他一纸诏书的事儿罢了。 当然现在,是绝对不行的。 他要让翊釴后悔,要让翊釴痛苦抑郁,要让翊釴知道,他,隆庆皇帝,才是一国之君,才是能主宰所有人命运的那个,而他翊釴,还只是个皇子! 他还没资格跟他叫板,亦没资格,自以为是的决定,旁人的命运! 帝都风起云涌,“热闹”的一塌糊涂,柳轻心居住的小镇,却是一片祥和安宁。 金银匠终于赶在小宝“百岁”之前,为他打造好了长命锁,带上小徒弟冥月一起,亲自给柳轻心送上了门来。 彻底完工的长命锁,精美到让柳轻心忍不住惊叹出声,给小宝戴上之后,便忙取出了一千两银子,打算用来给金银匠当做手工钱在她想来,人家那么大一间铺子,为给小宝打这银锁子,一个多月都没再接旁的生意,就照着一天三十两来算,这银子也就刚好,并不能算多。 “夫人,你,你这” 见柳轻心一下子拿出这许多银子来,给自己当手工钱,金银匠顿时便僵愣在了原地,忙不迭的跟她推拒起来,“这,这太多了,夫人,就打一个长命锁,小的,小的哪能收你这许多的银子!” “这也不能算是很多了,金大师,为了我家小宝的这长命锁,你忙活了那么久,我哪就能按照一个寻常的长命锁的手工给你银子呢,收下,收下。” 金银匠的推拒,并没让柳轻心生出趁机占人家便宜的想法,一来,她的确是不缺钱花,二来,也是因为她觉得,这些银子,的确是金银匠该得的,“以后,我这儿还少不得要麻烦你呢,你要是不收,我还哪好意思再跟你开口呐!” “那,那这也太多了,小的一个月,满打满算的接生意,能得着三百两,就已经是要高兴的蹦高啦,这些,这些真的是太多了,夫人。” 旁人家买东西,都是买主拼命往下讲价,卖主可劲儿朝上抬价,可到了柳轻心跟金银匠这里,却竟就反了过来,“而且,给小少爷打的这只银锁,还让小的想到了许多好的雕工纹路,夫人就是跟小的要银子,小的都是舍得给的,哪能哪能敢恬不知耻的要夫人这许多的银子一百两,夫人你给小的一百两,就足足够了,再多,小的,小的真心不能收的” “对呐,夫人,给小少爷打这把银锁子,小月跟师父两人,可是研究出了几十种新纹路呐!” 对柳轻心,小学徒冥月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会儿,听到自己师父说话,更是忙不迭的帮腔起来,“来之前,小月还跟师父说呢,要是能跟夫人商议着,常来夫人家走动,或者,多得夫人指点那可比要银子,要有意思的多了呢!” “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给你们什么指点呢,不过,你们要是愿意常来作客,我可是欢迎的很的。” 对冥月这个,时而像个小大人,时而又像个可爱孩子的银匠学徒,柳轻心并不讨厌,之前时候,也跟他说过,欢迎他常来家里玩耍,只是一直没当真见着他来,这会儿,听他又旧事重提,便是勾唇一笑,半点儿都不为难的跟他应承了下来,“你说的那什么纹理花样之类,我不敢说懂多少,不过,你跟你师父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把我之前在旁人那里见过的一些,画出来给你们参考不过,你师父也是知道的,我的这画功,实在是一般的很,八成儿是难对你们有什么帮助的” “夫人也太谦虚了!” 小学徒冥月刚刚想再说些什么,便突然听到自己旁边,抱着小宝的奶娘发出一声尖叫,本能回头,便见着包着小宝的斗篷上面,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爬着了一只通体黝黑,腿上,还缀了几个暗红色斑点的蝎子! 蝎子是会冬眠的动物,于理,不该在这大冬天里出现,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在屋子里面,就更是(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别动!” ??冥月终究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只知蝎子是种不好的东西,却不明白它的危险,心下一紧,本能的就扬手起来,一巴掌把它从斗篷上扫了下去。 ??冬眠里被惊醒的蝎子,脾气难免暴躁,被冥月这么使手一扫,半点儿都不犹豫的,就用自己尾巴上的针,狠狠的扎进了他的手里,这场面众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几个婆子,顿时就被吓哭了出来! ??俗语有言,蛇儿口中信,蝎子尾后针,两者中一物,手摸阎王门。 ??很快,小学徒冥月的手,便像是被吹了起来般得,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渐行鼓涨起来,原本白皙的手,也自被蝎子尾针扎了的地方开始,开始变青,变黑。 ??“你,你这孩子,真是疯了呐,你,你这是不要命了啊!” ??看着自己徒弟直接拿手去拍蝎子,金银匠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看着他的手,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黑透,顿时便急的红了眼珠子,“你,你这可让我跟你死了的爹娘交代呐,你,你” ??“姜嫂,去拿碱和木盆来,快!” ??柳轻心是大夫,没少见过蝎子,但,像这么厉害,一针扎下去,几个呼吸的工夫,就能让人的整只手都青肿起来,还在不停的往手臂上蔓延的,她还真是没见过。 ??索性不过是中毒,像治疗蛇毒一样,把毒给遏制住,逼迫出来,就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反正,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做的等着,也于事无补,冥月是为了保护小宝,才遇了这危险。她这当娘的,怎么也得对人家倾尽全力的救治才是。 ??冥月长得又瘦又小,手臂细得用一条丝帕就能捆住,这给柳轻心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取出自己的帕子来,三下五除二的给他捆绑住还没蔓延过去的手臂上端,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簪子,穿进丝帕里,就开始快速的拧转加紧起来。 ??捆绑住冥月手臂的丝帕被拧紧。遏止住了血液流通,原本在不断往上蔓延的蝎毒,在到达了这捆绑之处后,便停止了下来。 ??见蝎毒已经不再向上前行,柳轻心才是稍稍松了口气,让站在她身边儿的王嫂帮忙扶着簪子,自己则快步去往了药柜旁边,飞快的抓起了药来。 ??蝎子属火。毒是火毒,要解毒。通常都是用解火毒症的五味消毒饮来医治,柳轻心刚才给冥月绑手帕的时候,特意看过了他的情形,很是确定,他中的这是火毒无疑。 ??二钱金银花,一钱野菊花。一钱蒲公英,一钱紫花地丁,一钱紫背天蔡子,柳轻心把这五味药一股脑儿的丢进药捣子里,就塞给了王嫂手里。自己接手扶住簪子,就跟她吩咐道,“全捣碎,越快越好!” ??很快,姜嫂就抱着一只木盆和一瓦罐碱跑了进来,见柳轻心已经在等着了,便忙把东西摆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打开了装碱瓦罐的盖子。 ??“加水!” ??柳轻心伸手进了瓦罐,捞出一把碱来,丢进盆里,便冲着站在旁边,已经完全吓傻了的婆子宋嫂喊了一声儿,见她只愣愣的瞧着自己,掉了魂儿似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心下一恼,伸手从她的手里抢了水壶在手,就往木盆里咕嘟咕嘟的倒了起来,“姜嫂,去取双筷子来,把地上的那只蝎子捉了,别让它再伤了别人!” ??调好碱水,柳轻心便让冥月把手浸了进去止疼,然后,转身去了身后的柜子里,取了自己的银针,点上蜡烛烤了,就给他针灸起来。 ??在银针的刺激下,黑红色的血水开始一点点的从伤口排出,很快,就把一木盆的水染变了色,而这时,冥月也是觉得,自己刚刚还疼得钻心的手臂,开始又恢复了正常,慢慢的有了除疼以外的知觉。 ??就这样,又换了四五盆水,冥月的伤口,便不再往外流出黑红色的血了,看着血色成了正常的颜色,冥月的手臂也已经开始慢慢消肿,柳轻心才是舒了一口气,伸手出来,摸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帮他解开了手臂上绑着的丝帕。 ??这样,冥月就等于是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剩下的,就是让他再吃几副五味消毒饮,来把仅剩不多的余毒,也一并消除干净。 ??见冥月的手臂恢复了原来颜色,金银匠也是稍稍松了口气,冥月是他故友夫妇临死时托孤给他的,他老婆死的早,又没有孩子,就一直拿着他当自己孩子养着,打算将来,就把自己的手艺和银器铺子都传给他,让他给自己养老送终。 ??“你个混蛋孩子!什么都敢用手拍!活腻了么!这要不是夫人医术高明,你就死了,死了知道么!” ??看到冥月没事儿了,一直紧绷着的金银匠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一巴掌就拍在了冥月的后脑勺儿上,又是生气,又是后怕的训斥起了他来,“你说你,啊,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你死了的爹娘交待?!混蛋孩子!” ??“小月也是好心,金大师,你就别教训他了,经过这次,以后,他该是也不敢再瞎用手拍东西了。” ??见冥月被金银匠教训,又怕又疼的红了眼珠子,柳轻心顿时便自责了,忙不迭的把他揽到了自己的身后,就挡护起来,“他还是个孩子呢,哪个孩子也不是打一生出来,就能懂事儿的不是?你就卖我个面子,别再教训他,刚才,他也是吓得不轻呢” ??被柳轻心揽到身后的冥月,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身,“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伤心的念叨道,“夫人,夫人,小月终于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第一回见你,就,就觉得你亲切了,你像我娘,我娘还活着的时候,从身后看,就,就跟你一模一样” ??冥月的举动,让柳轻心稍稍滞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回过神儿来,便伸手把他揽回了身前,蹲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也是刚刚从金银匠刚才的说话里才知道,冥月,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她也曾是个孤儿来的,她能体谅,同为孤儿的冥月的心情。 ??“小月,我做你干娘好不好?” ??伸手,揉了揉冥月的脑袋,柳轻心一如当年,她师父去孤儿院里领养她似的,对冥月这个孤儿,伸出了亲情之手,“以后,你就叫我娘,叫小宝弟弟,怎么样?” “小月这样称呼夫人,老爷怕是要不乐意的,而街面上碎嘴的人又多,总难免要给夫人惹麻烦的” 柳轻心的话,让冥月先是一愣,继而,便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的“两难”起来,“可夫人不嫌弃小月,想要让小月给夫人当干儿子,小月也喜欢夫人,愿意” “那你就叫我干娘罢。” 人言可畏,对柳轻心这个从外边儿搬来的人,就更是如此,柳轻心稍稍想了想,觉得冥月说的不无道理,便轻轻的点了下头,给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出来给他,“我家老爷不是个小气的人,待他从帝都回来,我来跟他提这事儿,他一准儿答应的!” “干娘!” 听柳轻心这么跟自己保证,冥月顿时便喜笑颜开了起来,不及她再说什么,就高高兴兴,痛痛快快的喊了她一声儿,然后,喊完了她,又笑嘻嘻的踮起脚来,看了看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宝,脆生生的唤了他一句,“小宝弟弟!” 金银匠虽然再三推辞,但在柳轻心的坚持下,还是没能说服的了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她给的,价值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就留下冥月在柳轻心这里继续玩耍,托辞铺子里还有其他生意要忙活,离开了。 金银匠不是个财迷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把冥月这昔日好友的孩子养在身边,倾尽心力的教导,更不会对柳轻心甘心奉上的一千两手工钱再三推拒,他说是铺子里有生意要忙,其实,真正打算的,是要把他自认为,不该他得的,多出来的那一部分银子,去钱庄里兑成现银,然后,等冥月在柳轻心那里玩耍回来了,就教着他用这些银子,打制一副上好的首饰出来,以“干儿子”的名义,送给柳轻心当礼物。 留冥月在家里玩耍了一会儿,喝了让王嫂去给他煎好的五味解毒饮,听他说,金银匠家里就只他一个光棍儿人,以前的老婆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娘俩一尸两命的没了,柳轻心便是对这金银匠有了些同情起来。 “冥月,等会儿干娘让厨娘给你做些好吃,你带上回去给你师父罢。” 看着冥月狼吞虎咽的吃饭夹菜,还一个劲儿的夸赞好吃,柳轻心便是大约明白,他寻常跟金银匠在铺子里,是过的什么日子了,“他教你手艺,又养活你,说是你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的,你该感恩,该孝顺他的,知道么?”(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冥月被金银匠留在身边学艺,已两年有余,当时,他是家里遭难,被爹娘使家里下人偷送出来,“寄养”在了这连名字都没有,几近与世隔绝的小镇上的,金银匠一直待他很好,把他当自己孩子般的照料,但却终究是个没当过爹的粗人,大多时候,都只是觉得,能让他吃饱穿暖,学到将来能够谋生的手艺,就是足足够了,极少关心他心里的想法,像柳轻心这样的,跟他亲近,陪他说话的时候,就更是少之又少。 “谢谢干娘!” 听柳轻心跟自己提起金银匠,冥月的脸色蓦地一红,这才是想起,自己留在了这里吃饭,金银匠在铺子里,一准儿还是在饿着肚子的,“冥月回去了,一定跟师父告诉干娘待冥月的好!” “吃罢,多吃点儿。” 经过几天的调养,柳轻心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由低血糖引起的头晕情况,也比以前少了许多,她笑着揉了揉冥月的头,动手帮他又夹了些菜到碗里,就把目光移向了那只装了奇怪蝎子的竹筒。 蝎子是冬眠的动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习性方面,也是喜欢岩石缝隙这样的处所,而良医坊的铺面,却是十成十的榫卯结构木建筑,这蝎子,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到了小宝的斗篷上的? 而且,像这样的一只,毒性厉害的堪比毒蛇的蝎子,又是怎么做到,在良医坊里藏身,而未被婆子们发现的? 这般想着,柳轻心便不自觉的仰起了头来,看向了自己头顶上的木制楼板。 没有缝隙。 也没有破损。 可看这蝎子落下在小宝的斗篷上的位置,却分明是从上面坠落的。 这事儿。有些诡异和蹊跷,柳轻心打算,把这事儿,写信告诉翎钧,跟他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冥月吃完了饭。又带上了柳轻心让厨娘帮他准备的食盒,就欢欢喜喜的出了门,直奔金家银铺的方向而去,给他的师父,金银匠,送吃食回去了。 良医坊的屋顶上,一个干瘦的像是只剩了皮包骨头的男子,盯着冥月远去的身影,眸子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光彩,这孩子没死这孩子被他饲养的毒蝎给蛰了,竟然没死,这这可是他活了二十年,当了十五年的杀手,还从来没遇上过的! 是这个孩子与众不同,还是屋子里的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叫什么的女人。医术太厉害? 男子突然觉得,自己对那买主给付的三千两银子没兴趣了。 他打算在这不知名的小镇里。买间屋子住下来,观察一下那个被他的蝎子蛰了,还能活下来的孩子,还有住在这间良医坊里的,那个让他生了兴趣的女人,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的确是漂亮的让人惊艳,不然,他也不会一招失手,没把自己养的毒蝎丢准到她的身上! 几日后。良医坊东边隔壁的车马铺子突然易主,一个长得干瘦的少年盘下了那间铺子之后,贴出了告示,转行,贱价售卖车马。 姜嫂出门采买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家换了新邻居,还打算换品类经营,便是习惯性的进里去打了个招呼。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跟四邻搞好了关系,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互相有个帮衬,这一点,再亲的远亲也比拟不了,姜嫂感念柳轻心的恩德,自然就会想着法儿的帮她打点完美这些事儿。 “我是隔壁良医坊家的下人,瞧着咱这儿像是新搬来的,不知咱这以后,是打算做点儿什么营生呐?” 姜嫂笑着走进折价出售车马的隔壁铺子,见正在吩咐人搬挪东西的新掌柜是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外乡人,忙客气的冲着他点了点头,同他说起了话来,“阁下是掌柜,还是掌柜家里的” “我就是掌柜。” 干瘦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阴森,让寻常人听着,本能的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姜嫂,脸上的表情像是僵硬着般的动都没动一下,见姜嫂竟是一如既往的冲着他笑,而不是跟寻常人般的露出畏惧和惊恐来,本能的拧了下眉,明知故问的又试探了她一句,“你是隔壁家的下人?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掌柜的真是年轻有为,跟我家老爷一样的少年得志呢!” 姜嫂是跟在老将军夫人身边长大的人,从小儿长在西北,铁血戎马,刀劈活人都见过的主儿,怎可能被这只是瞧起来阴森的男子吓到? 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勾唇一笑,又客气的回了他一句,“我家老爷和夫人是开医坊的,做的是治病救人的积德事情。” “听你这意思,你家老爷和夫人,都是大夫。” 虽之前就已经从旁人那里打听到,柳轻心是个刚生过了孩子的妇人,但几日前的惊鸿一瞥,却是让干瘦男子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那么值得当真,如今,听姜嫂说,他们家里还是有一个老爷的,一种不由自主,确切的说,是自己也未发觉的嫉妒,便是在心里弥漫了开来,“我是做皮料生意的,偶尔,手里也会有些从猎户们那里买来的稀有草药,你们家是开医坊的,以后,说不准还能跟我这里,有些生意的往来。” “那敢情好,一会儿我回去了家里,就跟夫人报这喜去!” 已经搭上了话,大约知道了人家是要做什么生意的,姜嫂这只是下人身份的,也就等于是完成了自己的本分了,笑着又跟干瘦男子问了一句,就准备回去跟柳轻心告诉,“掌柜的打算,咱这铺子,什么时候开张呐?” “得一阵子,不急,你家铺子不是也还没开张么。” 干瘦男子说起话来,完全没有音调,平铺直叙的让人只是听着,就觉得压抑,他大抵是也发现了这样不好,稍稍拧了下眉,费力的想在自己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给姜嫂,表示一下客气,却是费了半天工夫,也没能成功,只得悻然作罢,“我这里,也还得不少时候,以前的东西,得处理贱卖掉,货物,也得去采购才行。” 出来了干瘦男子的铺子,姜嫂本能的跺了跺脚,这大冷天的,跟这么一个比冰块儿还冷的人说话,真是要命,啧,那么空荡荡的一间屋子,连个火盆都不点,那人是使冰雕出来的,完全都不会觉得冷么! 目送走了姜嫂,干瘦男子便拧着眉头回转了身来,看向了已经停下了手里营生,正在看着他的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怎么都停下了?” 几个少年互相换了下眼神,确定彼此所想,都是一样,才推出他们之中的,年纪相对大些的一个少年出来,让他来跟干瘦男子说话。 “启,启禀尊上,刚才刚才尊上的样子有,有些奇怪” 这被众人推出来的少年,明显是跟其他人一样,都对这干瘦男子畏惧满满,见他用毫无光彩的目光看着自己,当时就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匍伏着身子,全身发抖的应答起了他的话来,“我,我们几个是担,担心尊上的,的身体情,情况是,是不是有,有什么不好了” “我很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睨了一眼全身发抖的少年,干瘦男子稍稍拧了下眉,便转身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以后,在人前的时候,要叫我掌柜,没人的时候,再叫尊上。” 目送着干瘦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了通往后院的木门之后,几个少年都傻了眼般的看了看下彼此,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们的尊上,在来了这座小镇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推掉了事主给的生意不说,还突然说要开间铺子,当然,这开铺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点是,对,重点是,他还变得喜欢跟人说话了! 以前时候,他可是从来都不屑于回答他们问题,即便是回答,也都从来不会超过五个字的! 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从前面铺子,走回后边院子的干瘦男子,在院子里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微微转头,看往了隔壁家的良医坊方向。 两家院子之间,有一道三米高的院墙,站在院子里的地面上,是看不到那边情况的,但,视野可以被东西阻隔,声音,却是不能,他听到隔壁院子里,柳轻心跟姜嫂说话的声音,银铃般的美妙,仿佛,比二十年陈酿的美酒,还要醇香。 “夫人,咱家隔壁的车马铺子盘出去了,新来的掌柜想换旁的生意做,打算把原来铺子里的那些车马,都折价卖掉,你看,咱需不需要趁着价钱便宜,买一辆回来?” 姜嫂一边从柳轻心的手里接过了药捣子,一边跟她说起了外边的事儿来,“奴婢瞧着,那些马车里面,有好些,都还是九成新的呢,合适的很!”(未完待续。。) ps:还昨天欠的一章债,继续码字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也行,反正家里也是能用得上的,人家想出货转行,咱们买一辆回来,也算是给人家帮忙了。” 认真听完姜嫂说的,柳轻心便半点儿都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转身打算往东厢里去看望老将军夫妇,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跟姜嫂嘱咐了一句,“这药可千万要捣细了呐,今儿是最后一副药了,小月吃完,就能全好利索,还有那天,我让你用筷子抓起来了的那只蝎子,也别忘了给它喂肉,啧,我以前,只见过吃木粉的蝎子,这吃肉的,可真是听都没听过呢,可得等它生了小蝎子出来,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寻常女子,见到虫蚁蛇蝎,早就吓得魂儿都没了,怎可能还像柳轻心这样,兴奋的想要研究? 姜嫂本能的打了个哆嗦,一万个想不明白,她家夫人怎就比她以前在军营里认识的那些铁血汉子,还铁血汉子,旁人见到恨不能一脚踩死的毒物,她家夫人倒好,非但不踩死,反倒要养起来,说是等到下了小的,用来搞什么科研,对,就是这个词儿,科研,反正,她是听不明白这些个,她家夫人嘴里时常冒出来的稀罕词儿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家夫人讲得是老家方言,还是因为她学问不够。 “回夫人的话,夫人吩咐让好好养着的那蝎子,今天早晨就喂过了,吃了足足有一两肉呢,吃完了就睡,跟个孩子似的。” 姜嫂本能的就把那习性贪睡的蝎子,形容成了婴儿,话说完了,便是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她用一个小襁褓包了一只孩子那么大的蝎子,满脸笑容的抱给柳轻心的情景。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不迭的摇了摇头,把这可怕的想法儿,给摇晃了出去,“总之。夫人就只管放心罢,那只蝎子,现如今,好着的呢!” “嗯,一天三时的喂,要是长得大了,木筒放不下了,就给它换一只大的。” 蝎毒是一味用途很大的中药,在古代。通常都只能通过捕蝎人捕捉回来,晾晒干了,供给中药铺子使用,柳轻心也只是知道,蝎子是可以饲养的,但到底是要怎么养,她却是全无头绪。 因蝎子在古代里,是被冠以“毒物”恶名的。有形容品性恶劣凶狠女子的,大都说是蛇蝎心肠。所以古代人不养蝎,家里有女儿的,更是连捕蝎的营生都不会做,不然,待将来女儿大了,要寻婆家。都是个麻烦 柳轻心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自然就不会有这许多的顾忌,她对这只毒性厉害,又不需要冬眠的蝎子,很是感兴趣。她觉得,若能把这蝎子养活了,再生出来小蝎子,以后再需要蝎毒来入药的时候,就不用头疼发愁了,毕竟,以老将军现如今下半身都不能活动了的情景,将来要用到蝎毒的时候,十成十不在少数。 良医坊的隔壁,干瘦男子在听到柳轻心跟姜嫂闲聊的话,说是把他之前丢过去,想要害死她,却失手了的蝎子,给养了起来,还打算用来下小的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不自觉的唇角上扬,从不会有任何表情变化,脸皮都像是僵硬了一样的脸上,这一刻,竟是也有了些微松动,宛若冰山初融。 “你这女人,可真是个奇葩,看来,我的决定很对,留你活着,比让你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有趣的多。” 干瘦男子自言自语的这么说了一句,听到隔壁院子里没了柳轻心与人说话的声音再传过来,便不再停留在院子里面,移步往后院方向走去,“能救活我蝎子蛰过的人,你说,我若是把这事儿烧给我师父,他会不会被气得,从棺材里面,直接坐起来?” 没人给干瘦男子回答,他好像,也不需要什么人给他回答,他是杀手,从他四岁时候,被师父领入门中,就一直在被人教训,他注定一生寂寞,直到三年前,他接到了他师父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杀死他师父,取走象征门主身份的铁指环,成为新的门主,也就是那些少年们称呼他的,尊上。 他下手了,毫不犹豫,没觉得有半分为难,这是他们这一门人的传统和规矩,因为从很久之前,他师父让他磕头拜师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他,他的师父,所有人口中的“尊上”,是在为自己寻一条死路,他在这个只有双手染血的世上活得太久,厌倦却又不得解脱,他,是他的希望,是他归于黄土,再历轮回,开始新的生活的希望,愿,能得成全。 “或许,这人世,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师父。” 干瘦男子轻轻的抿了一下唇瓣,回头,看向了自己这边跟良医坊之间的隔墙,就好像,能把那墙看透一般,“至少现在,我发现了她,就感觉自己有了杀人之外的,另一个乐子一般希望这乐子,不会消失太快” 与干瘦男子住得只一墙之隔的柳轻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列为了“乐子”的位置,她甚至不知道,就在几天之前,她才刚刚与死擦肩,她很忙,在忙着调理自己的身子和照顾老将军夫妇,虽不用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但,只是研究和规划帮老夫人医病,就足足够耗费掉她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 这个冬天很要紧,成,则老夫人恢复健康,败,则姜如松从此失去娘亲。 她想象不出,一个像姜如松那样,在心性上还完全是个孩子的人,要是没了娘,会嚎啕大哭成什么样子,也不想亲见。 小宝的“百岁”转瞬即至,翎钧虽没能抽身回来,却使了人,给她和小宝都送来了玩意儿,小宝的,一条雪蚕丝织造的小毯子,用手摸起来,滑得像是在摸最上等的丝绸,给她的,是一对满翠的镯子。 柳轻心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的价值,都不是用“不菲”两字就能形容,收了之后,雪蚕丝制造的小毯子给小宝用了,满翠的一对镯子却没敢用,只小心的收进了她床头位置,压在枕头底下的一处暗格里面,打算留到以后,他来迎娶她的时候,再带到腕子上面,让他看个欢喜。 “三爷最近很忙,实在赶不回来看望夫人和小少爷,属下来的时候,他特意吩咐属下,让问问夫人这边,过年的时候,需不需要置办什么,如果有需要置办,这里又买不下的,他让人从帝都那里买了,给夫人送过来。” 被翎钧遣来送信的,还是那个魁梧的侍卫,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穿着铠甲,乘骑的马,是上次他回去时候,乘骑走的那一匹,脸上被信鹰使爪子挠的伤口,已基本恢复,除了在颜色上还比别处皮肤略浅,几乎看不出什么凹陷痕迹,可以说,是恢复的极好的,“三爷让转告夫人,姜如松已经得了陛下赐婚,得娶蓬莱公主为妾,陛下仁德,还赏了他四个宫女做通房丫头,估计再过几天,就该来跟他爹娘报喜了,让夫人在应对方面,全依他信中所嘱,万不可凭由心性,心善妄为。” “赐了公主给他当妾?还附赠四个宫女当通房丫头?” 魁梧侍卫的禀报,让柳轻心不由一愣,本能的咽了口唾沫,跟他反问了一句,以确定,自己是没有听错的。 这古代皇家的公主,不都是皇帝手里,用来拉拢重要臣子的砝码么? 就算这姜如松,也勉强能算是个重要臣子了,这把公主赐给他当妾,又是几个意思? 莫说他家里是还没娶妻的,就是已经娶了正妻的,不也是该给个平妻的位分么?! 这隆庆皇帝,这是要闹那般! “回夫人的话,的确是这样没错的,具体详情因由,属下也不知晓。” 许是被翎钧故意教训过了,亦可能是上次来时,在柳轻心这里丢了面子,没法儿再“硬气”的起来,这魁梧侍卫跟柳轻心说话的态度,已是变了个一百八十度,其间的恭敬之意,就是院子里没什么见识和学问的婆子们,都能看的出来,“君心向来不可妄测,陛下这么做,定是有他的道理。” “也是,君心难测,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求个平安喜乐,国泰民安,也就该知足了。” 柳轻心笑着答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翎钧做事,向来有他的分寸,什么事该告诉给她知道的,她不用问,他也会说,相反,她就是跟他哭,跟他闹,跟他满地打滚儿的撒着娇折腾,他也一准儿牙关紧锁,绝不吐露半字,当然,以她的脾气,也是绝不可能这么哭闹撒娇的,“哎,对了,今年是隆庆几年了?” “过了年,就是正正好的第六个年头了,夫人。” 身材魁梧的侍卫,额头上的青筋微微一抽,对柳轻心自称“平头百姓”这事儿,颇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如果连她三皇子翎钧的“娘子”,都能算是平头百姓的话,那,这大明的天下里,还有几个人,是能不算的?(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瞧你也是个喜欢孩子的,怎不娶个媳妇儿,多生养几个呢?” 柳轻心不是个小气的娘,在她看来,旁人能喜欢小宝,那就是小宝的福气,没必要太过紧张,再说,初一也是翎钧的心腹,把小宝当“小祖宗”供着,尤嫌不够,哪还可能,会加害于他? “怎不想生!正妻一个,侧室两个,可这都整整两年了唉!我这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怎就” 抱着小宝又玩耍了一会儿,听奶娘跟柳轻心禀报,该给小宝喂奶了,初一便忙小心翼翼的把他归还了去,自己意犹未尽的又使劲儿瞧了一眼,直看着他被奶娘抱着,影子都消失在了西侧院的小门之后,才有些悻悻然的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柳轻心,“三爷常说夫人医术高明,改天若是能得着运气,可好烦劳夫人,帮初一家里的三个婆娘” “小宝还小,帝都,我是去不了的。” 知道初一是真喜欢孩子,想要孩子想的要命,柳轻心也是有些不忍了起来,稍加思考之后,便想出了一个两全的法子来,告诉给了初一,“你可以从帝都里请个大夫,帮她们都把下脉,然后,把脉相写下来,下回来时拿给我看,我看了脉相,大概就是能知道,是什么因有了。” “多谢夫人!” 听柳轻心应承自己,帮自己家里的那三个婆娘“瞧病”,初一顿时便觉得,他抱上自己孩子玩耍的愿望,不会太远了,不及柳轻心再说什么,就满心欢喜的跟她致谢起来。“不管是哪个!哪怕只能一个呢!哪个能怀上都行!是男是女,都行!” “瞧你急的,这么想当爹,怎不早找人瞧呢!” 柳轻心并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些御医都是些草包样的人物,在她想来。能入得了御医院的,怎么也得是高手里的高手才是连同上次,翎钧跟她说,所有的御医试遍,也没一个能调制出跟她调制的油膏一样颜色的来,她也只当是那些御医,都被翎钧家里的兄长收买拉拢,想要致他于死地,而没往他们都是医术不精方面去想。 “那些草包!给人瞧个风寒。都能给人拖延成肺病,害人死命,让他们诊病?啧,那我八成儿得连三个媳妇儿都没了!” 对宫里御医的水平,初一可谓是半点儿嘴德都不留,杜康妃是个好人,虽然没能在先皇在的时候,留住先皇的心。让被封裕王的隆庆皇帝过上好日子,也没本事保护下翎钧。让他的童年,委屈的在西北的风沙里度过,但,却改变不了,她是个好人这事实。 在初一的概念里,好人。就该有好报,像杜康妃那样善良的好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好不容易等到的苦尽甘来里,在一群庸医的儿戏中断送性命。 “宫里的御医医术都很差么?” 听初一这么评论宫里的御医,柳轻心也是一愣。愣过了之后,便是本能的想起了之前时候,翎钧跟她告诉的,所有御医,都没能配制出跟她配制的,颜色一样的药油来这事儿,“他们” “听说,大明国刚有的时候,宫里御医的水平,都是挺高的,太祖皇帝怕这些御医们的秘方外传,就立下了规矩,让御医的职位,都是由子承父业的辈辈传承,不再广选。” 初一终究是跟在翎钧身边日久的人,对这些皇宫里的事情,多多少少的,也都知道一些,考虑到柳轻心是翎钧长子的亲娘,将来,早晚都是要去往帝都,经历这些事情的,便索性一股脑儿的都告诉给了她知道,以防等她去了,什么都不清楚,因为图省事儿,而在那些御医们的手里吃亏,害了小宝性命,“这样一来,那些御医们便都没了威胁,一辈辈子承父业的进宫做官,不精修医术,专学那些宫女太监们拍主子马屁,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时日长了,那些稍稍还点儿本事,却不会拍主子马屁的,也都被挤兑了出去,可不就成了全是草包?” “不精修医术,只学拍马屁?这样的大夫,不是谁敢用,就能害谁命的么!” 初一的话,让柳轻心当时就僵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了看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的,才是不自觉的,轻咽了一口唾沫,“那翎钧自己在帝都那边,不是很危险么?” “三爷很少生病的,就是生病,也都至少外边医坊里的大夫瞧,而且,从不专用一个人,也从不让那给他瞧病的人知道他是谁。” 对翎钧的机智,初一的佩服,说是五体投地都不为过,他嘿嘿一笑,故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柳轻心能听到的声音,跟她交待了一句,让她放心,“帝都里的那些大医坊,整天给寻常百姓瞧病的,一点儿简单的头疼脑热,还是可以治好的,夫人不用担心,再说,现在还有了夫人” “好罢,初一,我给你交待个事儿。” 柳轻心稍稍想了想,又看了初一一眼,便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这是我跟你交待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你必须得答应我。” “夫人请讲。” 没想到柳轻心会突然这么跟自己说,初一颇有些不解拧起了眉头,在他想来,主子吩咐下人做事,从来都是不需要跟下人讲什么条件的,像柳轻心这样,跟他这么客气的,还真是让他颇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应答才好,“三爷说了,夫人的吩咐,就是他的吩咐,只要是夫人吩咐的,初一就要像听从他吩咐的一样,全心全力的去完成。” “以后,翎钧身上发生的危险,凡事让他受过伤的,不管是大伤小伤,都一定要告诉给我知道。” 柳轻心认真的跟初一说了这么一句,见他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为难来,忙又跟他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他的伤情,不是事情,不管他受了多重或者多轻的伤,你都告诉给我知道我知道他受伤,我能治,我不担心,但若是” “这事儿,初一可以答应夫人。” 柳轻心提的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她只是要知道翎钧受伤的消息,并不是让他受伤的事情本身,这事儿,于翎钧而言,可以说是件好事,就算翎钧不肯答应,他,初一,为了翎钧的安全,哪怕是招惹了他怒,也是一定要做的! “谢谢你,初一,有你的这个应承,我便能放心他了。” 听初一跟自己答应了请求,柳轻心也是高兴,她知道,翎钧不是出身寻常人家,虽然,他还没有主动的跟她说,他家里的情景,但她在意的,压根儿就不是这个! 她只要他能安好,哪怕是让他跟她一起,在这名字都没有的小镇里面,安度余生,不慕富贵,不贪荣华,也是觉得甘之如饴的,她阻止不了他的心意,也不打算阻止,人各有志,她会一直在这里等他,他归来或不归来,她,都在这里,一如往昔。 “这是初一应该做的,夫人毋须致谢。” 初一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退开到旁边,没敢受柳轻心的那一下致谢之礼,“时候不早了,夫人,初一再不起程,明晨三爷出门儿之前,就该赶不回去了。” 初一离开的时候,骑了姜如松来时骑的那匹马,比不上“惊云”和“望月”,却也不至于差得太远,他估计了一下,这一路的跑回去,估计能差出半个时辰的脚程,总也不至于耽误了他明晨进城,护卫翎钧去上早朝的。 没有人发现,隔壁房子的屋顶上,干瘦男子坐在屋脊,半点儿不落的看完了他们说话的整个过程,在柳轻心把小宝塞给了初一抱着,小宝又呵呵笑着伸手去摸初一胡子和抓他的喉结的时候,那干瘦男子,也像是本能一般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完全没有胡子的下巴和有些突出的厉害的喉结。 小宝这个小家伙儿,也让他有了兴趣,他打算,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使一点儿迷香,把小宝的奶娘给迷晕过去,他也偷偷的去把小宝给抱起来,像初一那样的,戳一戳,跟他玩耍一番,看看他是不是见了自己,也一样不会哭! 遇上他,还没有哭的孩子,他是遇上过一个的,那孩子叫小月,是他几年前接的一单生意里的,那家要被灭门人家的孩子,那时,那孩子只有五岁,见到拿了刀子走近的他,既不畏惧的哭闹,也不跟他求饶,那孩子说,我知道你是坏人,你杀了我爹娘,我不怕你,你今天若不杀了我,来日,我有了本事,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正是这句话,让他放过了那孩子的性命,当时,他想的是,的确是该有这么一个人,在有朝一日,像他结束了他师父的寂寞那样,来给他致命的一刀,让他得意解脱,归于尘土,再不痛苦和无聊。(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改变 月黑风高,一个细细的人影灵巧的越过院墙,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了良医坊的院子里面,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闲庭信步般得,慢悠悠的往西侧院的方向走去,途经院子正中,见院子里的几个花圃都空荡荡的,不禁微微一愣,在其中一个花圃的前面,站定了下来,伸手,抓了一把里面的泥土。 这花圃,是不久之前才刨过的,新土被翻上来,还没来得及干燥,就被冻住,成了拳头大的一块块土坷垃。 通常而言,翻刨花圃,都会选在土壤松软的时候,秋天或者春天,一来省事儿,二来,也方便施用底肥,像这样难不成,是下面埋了什么东西? 杀手出身的人,大都讲究个“千里不留行”,好奇心重的人,往往等不到变成一个好杀手,就已经身首异处这干瘦男子,明显是个好杀手,但,却是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遇到了柳轻心这个本该死于他手下的女人之后,突然就好奇心泛滥了起来,变得想要探知所有跟她有关的人,有关的事。 “明晚带上工具,再来探个究竟罢。” 干瘦男子自言自语了一句,把拿在自己手里的那块土坷垃丢回花坛里面,拍打了几下手,就继续往西侧院走去。 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是打算要干什么,就一定会先把那打算完成或放弃了,才再做旁的,今晚,他是来研究小宝那个不怕人的小娃儿的,看看他会不会在见了他之后,也像今天白天。被那个长得像狗熊一样粗壮的男人抱着那样,半点儿都不哭闹。 西侧院的厢房里,两个奶娘已经熟睡。小宝睡在他的小木床上,木床的左侧边木柱。紧贴着两个奶娘睡着的床榻,这样,若是他半夜醒来,饿了要吃奶,或者拉了尿了,哭声也能极快的被两个奶娘听见,尽早的起来,帮他收拾打点。 干瘦男子脚步极轻的进了厢房。从腰上摸出一根成年人拇指长纸筒,拔掉纸筒一端的纸帽,摒住呼吸的吹了两口气,就见那纸筒上冒出了红色,同时,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将这散发着清香的纸筒,在靠近两个熟睡奶娘鼻子的位置晃了晃,确保她们两人都吸入了足够的烟气,干瘦男子就收回了纸筒,把纸帽盖了回去。收回了腰间的一处暗兜里,去蜡烛旁边摸到了火石,打了一下。点亮了蜡烛。 蜡烛燃起,整个屋子里便都有了光亮,干瘦男子满意的走进小宝的木床,满心好奇的伸手,戳了戳正在熟睡的,他的小脸。 软。 像他极小时候,在庙会上吃过的棉花糖,戳起来很是有趣。 戳。 再戳。 熟睡的小宝,终于被干瘦男子的好奇心打断了酣睡。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目光遇上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脸,小宝没像大部分孩子般得。害怕的嚎啕大哭,相反。他对这突然出现的,不是他奶娘的人,很有些兴趣。 “啊!” 小宝兴奋的叫了一声,伸开两只小手,就冲着干瘦男子所在的方向虚抓了起来,可怜,他们的距离有些远,他的手臂又不够长,他压根儿就碰不到干瘦男子半点儿。 “你不怕我?” 小宝的反应,让干瘦男子颇有些讶异,伸手,把他从木床上抱了起来,就感兴趣的跟他逗闹了起来,“一点儿都不怕?” 摸到了自己想要摸的,干瘦男子的脸,小宝顿时就跟兴奋了起来,两只乌黑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发出了明亮的光彩,“啊!” “你这小家伙儿,倒是有趣。” 从不喜被人近身的干瘦男子发觉,面对小宝的亲近,他竟是生不出半点儿的厌烦或者不悦来,就好像,能像这样跟这个小家伙玩耍,远比他已经习惯了的寂寞,要有趣成千上万倍一般,“我抱你走,你给我当儿子,怎么样?” “啊!” 小宝才只是刚满百天的孩子,虽然,在不怕人这方面,已经完全可以达到两三岁孩子的程度了,但在心智方面,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就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能注意力集中的奶娃娃。 好比现在,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就是干瘦男子没有胡子的下巴和像是刀削出来般得,因为太瘦,而凸起的有些突兀的喉结。 “算了,还是等你再长大些罢,屁都不懂,就只会玩儿的小混蛋。” 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这要是以前,干瘦男子一准儿就会把这对他不敬的人给一刀砍成两截,但面对小宝,这个抱在怀里软绵绵,又对他满是好奇的小家伙,他却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下不去手的,“来,叫爹。” “啊!” 什么都不懂的小宝,才懒得理会干瘦男子的要求,只挥舞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继续研究让他兴趣满满的,干瘦男子的下巴和脖子,大有不研究个清楚明白,就坚决不会答应放他离开一般。 “你这么笨,怎么给我当儿子,恩?” 让干瘦男子自己都觉得讶异的是,他从不会有音调,从不会表现喜怒哀乐的声音,竟是在跟小宝逗闹玩耍的这个时候,蓦地有了变化! 虽然,这变化很少,少得近乎微不足道,却是让干瘦男子忍不住大惊失色了起来,忙不迭的把小宝放回木床上面,吹熄蜡烛,就从屋子的窗户,落荒而逃 待纵身翻上屋顶,想要再移步前行,突然记起自己刚才走得太急,忘了关闭窗户,会让小宝染上风寒,就又咽了口唾沫,内心忐忑的回返去了靠近屋檐的位置,掰了屋檐上的一块冰凌,准准的砸上了窗户,把窗户砸得闭合了起来,才是放心的舒了口气,转身回去了他买下来的,良医坊隔壁的那处宅子。 杀手无情。 有了感情的杀手,要么归隐,金盆洗手的当个凡人,要么死于妇人之仁,亡无葬身之地。 这是他师父领他回门里时,教给他的第一句话,他一直铭记于心。 只是,他做梦都没能想到,他当真会遇到这样,让他难以置信的可能,而引起这种可能的,还只是一个,才刚刚满了半天的孩子! 快步走进自己的屋子,干瘦男子一把抓起桌上的水壶,就嘴对着壶嘴的,咕嘟咕嘟的大口喝水起来。 他需要冷静。 需要好好的想想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段让他这人称“杀神”的人,难以启齿的诡异经历,真是让他全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妥当了! 叩叩叩一一 听到他归来的,是他手下的少年们,在一番商议之后,用抓阄的方式,抽出了一个人来跟他问询情况。 基于对干瘦男子的畏惧,这个“倒霉”的被抓阄出来的少年,话还未来得及问,就已被吓得浑身发抖了起来。 “说。” 放下自己手里,已经没了多少水的水壶,干瘦男子心情极其不爽,阴沉着声音,冲着门外应了一句。 干瘦男子的这一句问出,门外的十几个少年,顿时便都被吓得没了魂儿,扑通扑通,霎时间,就跪满了大半院子,匍伏在地上,浑身都抖得像是在筛糠的斗笠一般了,哪还敢吱声找死? 听到门外在自己的问话之后,一下子就没了动静儿,干瘦男子稍稍拧了下眉,拧身,缓步走到门前,一把揪开了门扇,朝着外边看了出去。 “都跪着作甚。” 没有小宝在身边玩闹,干瘦男子的语气也恢复寻常时候的冰冷,他环视了一圈儿跪在院子里的十几个少年,又拧了拧眉,“都不去练功,在这里跪着,是想讨打么。” 听口气,少年们便能确保,站在门里跟他们说话的这个,的确是他们的尊主不假,这才是稍稍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跟他拜过之后,逃也似的跑了。 练功。 他们都是杀手,要练的,自然是杀人越货的本事。 而要练习这些本事,最最关键的,就是眼力,毫无疑问,晚上,是练习眼力的最好时候。 目送着十几个少年,都消失在了夜色里,干瘦男子才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屋,或许,他是真的不适合再当杀手了他来这里之前,遇上的那个老道士说的,可能,真的是对的罢 祥瑞现世,国将大兴,区区暮行之人,又岂能摘其首级,可笑,可笑。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老道士在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出来,那时,他没有当真,只当是那老道士发了癫疯所致,现在看来 只是不知,那老道士所说的“祥瑞”,到底是指的谁,那个美得像是仙子临世的女人,还是那个让人只是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欢喜的孩子? 那孩子叫小宝,他听那女人,就是这么称呼那孩子的。 干瘦男子一边想着,一边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套在自己左手拇指上的铁指环,微微拧了下眉。(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羽衣甘绯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消息
干瘦男子在桌子旁边,盯着他左手上的铁指环坐了整整一夜,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一尊雕像。 如果,他不在当杀手了,那,也就该给这个铁指环,重新找个主人,但看他现如今手下的这些孩子,暂时,还真就找不出一个,能合适担当这重任的,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他还不想死。 确切的说,是他在见上了隔壁的那个女人和名唤小宝的孩子之后,就突然觉得,这世上,还有太多他不曾发现和经历的事情,还有许多他全不知晓的新鲜和乐子,在等着他去探寻,死,为时过早。 可是,门内规矩,杀死门主的人,才能从门主手里继承这铁指环,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的门主,直到下一个能杀死他的弟子出现。 这规矩,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从未被人质疑。 叩叩叩一一 门外,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听得出,这敲门的人,是对他满怀畏惧的。 “说。” 干瘦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手扶桌面,慢慢的站起了身来,缓步去了屋门口,向里拉开了屋门,看向态度恭敬的跪在他门口,等着跟他答话的少年,“以后行恭礼就好,不要跪拜,这让旁人看了,会生疑。” “谨遵尊上吩咐。” 干瘦男子的话,对这些他手下的少年而言,像是比皇帝的圣旨,还要有威严许多,听他说,让自己更换礼仪,原本跪地的少年便忙不迭的爬起了身来,双手叠于胸前。态度恭敬的跟他行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恭礼,“启禀尊上,昨日来铺子里看热闹的那个隔壁家的婆子。又上门来了,说是奉了她家主子的吩咐。要来挑一辆咱们折价出售的马车回去,但如何应对,请尊主示下。” “告诉她,十两银子一辆,随便挑。” 干瘦男子稍稍想了一下,对这种小生意,生不出半点儿讨价还价的兴趣,索性那以前铺子的掌柜给他留下的这些车马。也都是白送,看着还碍眼,倒不如就痛快的处理出去,图个干净清闲,“她若是打算全要,就都按照八两一辆给她,总共二十辆,可以给她送去院子里面,帮忙摆放。” 一辆十成新的马车,市价通常在三十到五十两银子之间。九成的,也极少会低于二十五两,这一点。干瘦男子是大约知道的,只是在他想来,就算全把这些马车,都按照三十两一辆的卖了,也才不过六百两,他随便接单生意,杀个人,少说也能得一千两,而于他而言。杀个人,明显要比把这些废旧马车一辆辆的出手出去。要容易的多了。 对干瘦男子的话,来禀报的少年丝毫未生出半点儿疑惑。他跟在干瘦男子身边日久,对金银财帛的概念,也难免就跟他相类。 试想,一个月过手的零花儿,都不少于一万两银子的人,又怎可能会对区区几百两银子,斤斤计较! 少年领命而去,去前堂见了姜嫂,把干瘦男子的话,一字不差的都转达给了她听,见她先是讶异,又是惊喜,便本能的在心里庆幸,这些让他们头疼的马车,总算是能都有了下家! “这事儿,我回去跟夫人商议一下,听听夫人的意思!” 如此低廉的价格,让姜嫂想不心动都难,忙不迭的跟少年招呼了一声儿,就转身小跑着回了良医坊,“夫” 刚打算要张口喊柳轻心,告诉这好消息给她知道,姜嫂便蓦地想起,柳轻心嗜睡晚起的习惯,忙不迭的使手捂住自己的嘴,没让后一个音儿,从她的嘴里蹦出来,把自己的整张脸,都一下子憋了个通红。 刚刚喂完马,从马厩的院子推了马粪出来,打算出去丢弃的车夫老王,一出院门,就一眼瞧见了自家婆娘双手捂嘴,憋的满脸通红的模样,微微一愣,忙不迭的放下推车,快步到了她的身边儿,紧张的跟她问了起来,“你没事儿罢,妮儿,哪里不舒服呢,还是你,你该不会是有了罢?!” 想到不久之前,他们才行过房事,再见姜嫂,双手捂嘴,一脸通红,车夫老王顿时便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姜嫂,也是差两岁四十,这要是又能有一个小娃儿出来,他也可以算是半个晚年得子的大喜了! “尽瞎胡说!我这是把话硬憋了回去,堵得!我这眼瞧着,都要快四十的人,哪还能给你生的出娃来!” 狠狠的白了一眼自家没羞没臊的夫君,姜嫂嗔怪的使手推了他胸口一把,让他离自己远点儿,“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就往我身上粘,也不怕给人瞧见了笑话!远点儿!哎,我说你呢,你还往我身上蹭!” “怕什么呢,你是我老婆,我离你近点儿,有啥的了!” 车夫老王又往姜嫂身边儿凑了凑,见她懒得再推自己了,便得逞的腻在了她的身边儿,瞧她一副想要去跟柳轻心禀报,又怕误了她睡觉的发愁样子,便唇角微微一扬,笑嘻嘻的跟她问道,“你要找夫人干嘛的?瞧你这着急的样子!来,先给我说说!” “倒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隔壁家新盘下铺子来的掌柜,想要折价出手原本的马车,我瞧了一眼,都是八成新,九成新,说是若能全要了,只要八两银子一辆,总共二十辆,可以给送来家里。” 说到这里,姜嫂稍稍顿了顿,抬头,看向了车夫老王,“我是想着咱爹娘来了这儿,都一直在吃夫人的,喝夫人的,用夫人的就算咱爹是曾对老爷有恩的,咱也不能这么没脸没皮的心安理得享受,我想留一辆最好的下来,给家里使用,其他那些马车,都送去马市,寻个好价钱卖了,兑些银子回来,交给夫人手里,也算是咱的一些心意” “就这么点事儿,你也值当的去麻烦夫人!” 听姜嫂是在为这么点儿小事犹豫叫不叫醒柳轻心,车夫老王忍不住便笑了出来,伸出一根食指,朝着她的脑门儿上一戳,就告诉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法儿,“去,把那些马车都买下来,一会儿,我直接就都送去马市,全都给你卖了去!等夫人醒了,你直接把银子交给她就得了!” 听自家夫君这么笃定,姜嫂也不再多想,忙点了点头,就又回转身,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跟车夫老王嘱咐了一句,“那你可快点儿把手上的事儿办完!隔壁家掌柜,是个爽利人儿,这么点儿小生意,一准儿很快就能买卖完!” 车夫老王答应了一声,麻利的回去又推起了车子,加快步伐,往门外走去。 这小镇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每天清晨,都有人沿街挨巷的收牲畜粪便,给家里田地积攒肥料,车夫老王跟那收粪的人熟悉,告诉他每三天可以上门来收一次,今天,正就是那人来收粪的日子。 收牲畜粪便的人姓杨,家里有三十多亩庄稼地,一年里,只是自己产的粮食,就足够让家里衣食无忧,还能略有结余。 当然,若这姓杨的,就是这样了,也没什么值得车夫老王客气的,重要的是,车夫老王从他的嘴里,总能打听的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嘿!老王!这儿呢!这儿呢!” 看到车夫老王推着车子从院子里出来,收粪的老杨忙摇晃着手,跟他招呼了起来,一边儿招呼,一边儿又揪了一把拉车毛驴的嚼子,让驴车跟他一起,往车夫老王的身边儿凑近了过去,“你家这是养了多少马呐!三天就是一大车!” “我家老爷是个稀罕马的,上回去了一趟马市,就招呼回十几匹来,怕我忙不过来,委屈了他的马,就把木匠老张也雇了来,老张那人勤快,有他给我帮忙,也还算清闲。” 车夫老王笑着跟收粪老杨答应了一声儿,就把推车在他的驴车前面停了下来,捞起了自己放在车边儿的铲子,就帮他往驴车上铲起了粪来,“你最近都忙活些什么呢?江南大营那边儿,还就你一个人去收粪?” “这种下三滥的活儿,旁人谁干呐!” 收粪老杨答了车夫老王一句,就从自己的驴车上捞起了铲子,也开始往驴车上铲粪起来,“你不说江南大营,我还想不起自己腰疼来,你这一说呐,唉可真真是要人命的很呐!” “腰疼?怎还腰疼了呢?人家都得老寒腿,你这看着不过瘾,还给自己折腾上了个老寒腰玩玩儿?!” 低头,看了一眼收粪老杨的腰,见不像是受过伤的,车夫老王便故意用调侃的口气,跟他“打趣”了一句。 “哪儿呢!你这老东西,尽会咒我!我这是前阵子,累他娘死了的!” 收粪老杨一边说着,一边踢了踢自己的腿,让自己因为天冷,而稍稍有些僵硬了的腿,恢复了些许灵便,“前阵子,也不知江南大营里闹了什么幺蛾子,马一下子死了十几匹,我去拉粪,硬是被那马监给抓了壮丁,帮他们在军营外边,刨了三个大坑,才把那些死马,都给埋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金树叶 “江南大营里死了十几匹马?!真的假的!那可都是军马,寻常里都是有专门的军医伺候着的,最近又没打仗,怎可能说死就死!我不就是挤兑你一下儿么,你可别因为没话儿顶我了,就跟我瞎说!” 听收粪老杨说,江南大营里,前几日,刚死了十几匹马,车夫老王的心,便本能的活动了一下儿,脸上神色不变,打着哈哈就跟收粪老杨又套了一句话道,“说真的呐,你的腰,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咳,我琢磨着,你这累是累的没假,只不过八成儿是给你家婆娘给累的,才是真呢!” “去你大爷的个死老王!又拿我家婆娘说事儿!我家婆娘厉害点儿咋了,厉害点儿,才能不被人欺负,知道么!” 抬脚想踹车夫老王一脚,却是脚还没能抬起来,就又腰疼了起来,收粪老杨脸上一苦,就忙收了自己的脚回来,一手扶着杵在地上的铲子,一手揉起了自己的腰来,“我糊弄你干啥!真事儿!骗你死全家的!你要真是不信,我带你去江南大营外边儿的树林子里挖着看都行!” “真死了呐?啧,十几匹军马,那可不能是个小事儿罢?管马房的那小子,没被上边儿给撅了?” 车夫老王像是被收粪老杨的话给震惊了一下,微微一“愣”,便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跟他又问了一句,“明年春天,‘赌马’的营生还能做么?我家老爷这稀罕马的,可是满心都惦记着,要去搞几匹乌云盖雪回来呢!” “能做!咋不能做!我跟你说,那管马房的小子。非但没被贬职,还因这事儿处理的妥当,被上边儿给赏了呢!” 睨了一眼车夫老王。收粪老杨的脸上,那可叫一个得意。嘿嘿一笑,从自己的腰带里摸出片儿金树叶,就在车夫老王的眼前里,显摆的晃了晃,“瞧见没有?金树叶!那管马房的小子,打赏给我的辛苦钱!你可不知道,那小子当时是有多得瑟,吹着口哨。喝着小酒,一片儿金树叶,就给我扔过来了,啧,这样的好事儿,要是天天有,我就” “发你春秋大梦去!天天有!你咋不做梦梦见天上掉下来个聚宝盆,砸死你个龟孙儿的!” 一把抢过收粪老杨手里的金树叶,放在手里掂了掂,车夫老王心里的讶异。这一刻,可以说是到了无可复加的程度。 这片金树叶,少说也得有四钱重。撇去打造成型的手工钱,只折合成银子,起码,也得值三十两,一个掌管马房的低等兵士,能这样随手的,就给个收粪的这许多赏钱,他自己又得到手多少? 依着往年,那些马商们年年去“赌马”。一年里,清水捞银子的得个五六百两在手里。都是能让他痛快的骂娘了,寻常里打赏人。至多也就是半两银子依着他对那人的了解,得到手里的好处,没个万八千两,他是绝不可能这么大方的! “哎,你这人,看就看罢,还抢过去了你!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藏出来,没给我老婆瞧见的!” 收粪老杨见车夫老王拿着他的金树叶子端详个没完,顿时就急了,伸手要抢,却没能到手,脸上一塌,就跟车夫老王服软了下来,“你可别闹了!赶紧给我的!给旁人看见了,在我回去的路上抢夺,可如何是好!” “你这金树叶子,卖么!” 看清了这金树叶子的全貌,车夫老王稍稍沉默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收粪老杨的肩膀,就跟他问出了自己的愿望来,“你开个价儿,我给你兑成银子,怎么样?” “你要买这玩意儿?” 车夫老王的话,让收粪老杨微微一愣,拧着眉头瞧了他一眼,见他不是在开自己玩笑,是真的很想要这金树叶子,就抿了抿唇角,勉为其难的答应下了他的请求,“反正我也是意外得来的好处,咱们这打小儿穿一条裤子,撒尿活泥玩儿大的交情,你就就瞧着给罢!” “难得你能活在那母夜叉手底下,还存得下银子出来,兄弟我哪能坑你!五十两银子!我就当是去银铺里,给我家那婆娘打的首饰了!” 这片金树叶子,不是寻常物件,眼尖的车夫老王,自然不能跟收粪老杨这个自己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兄弟,提这种说出来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事儿,“你要是觉得少,我就先欠着你的,等下个月发了月银,我再给你补偿!” “瞎扯!这东西,哪值这许多银子!三十两!拿我当兄弟,就别瞎叨叨这些没意思的事儿!” 听车夫老王说,要给自己五十两银子,买这片金树叶子,收粪老杨想都不想,就出言拒绝了起来,他跟车夫老王,又不是三天两天的交情,坑谁,也能不能坑他这一起长大的兄弟呐,“你要是手头紧,先不给我也行,反正你这大活人在呢,庙倒了,你这和尚都跑不了!” 收粪老杨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车夫老王再拒绝推辞,就不是个事儿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就从自己的腰带里,摸出了三十两银子来,塞给了收粪老杨的手里,“给!拿着!等以后,兄弟我再飞黄腾达了,一准儿还是忘不了你的!” “跟我撇这些没用的!滚罢!饿坏了马,当心你家夫人辞了你这偷懒玩意儿!” 把银子揣进衣襟里面,装完最后一铲子马粪,收粪老杨半点儿都不客气的朝着车夫老王唾了一口,就拉上毛驴的嚼子,调转车头,往来时的路上而去,他要尽快把这车马粪送回去,然后再进城来继续收粪,今年生意不错,跟他手里定底肥的人多,不多收些,明年开春,一准儿是要不够的,“我走啦!三天以后还来!甭送了!” 目送着收粪老杨出了巷口,车夫老王脸上的笑容,才是慢慢的消弭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凝重。 姜嫂跟人商议好了买马车的事儿,出了人家的铺子大门,便见着车夫老王站在那里发呆,心里一恼,拧着眉头就快步朝他走了过来,打算教训他几句偷懒,掐他一把腰肉,让他能“张长记性”。 “妮儿,出事儿了。” 若是寻常,车夫老王被掐了腰肉,一准儿是要哀嚎一声,跟他媳妇儿姜嫂讨几声饶命的,这次,却是全不同以往,“咱们回去说!” 姜嫂了解车夫老王这个跟她成亲十几年的夫君,知道他绝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也是微微一凝,轻轻的点了下头,就跟着他,快步走回了良医坊的院子里去。 在她的印象里,就只有一次,车夫老王是对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的,而在那之后,又过了没几天,老将军就“不慎坠马”,受了重伤。 回到院子里面,车夫老王先是往四下里瞧了瞧,见旁的婆子都在忙着,没发现他们的异常,才是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朝着老将军夫妇居住的东厢努力努嘴,示意她先去那里等他,他去放下刚才装运马粪的板车,就去寻她。 姜嫂轻轻的点了下头,无声的张嘴,答应了他一个“好”字,就回转了身,径直进了东厢,直奔老将军夫妇住的房间而去。 车夫老王把板车放下之后,衣裳都顾不得更换,就快步走进了东厢。 面见老将军夫妇之后,就从自己的腰带里,摸出了那片刚刚跟收粪老杨换来的金树叶子,递给了二老的面前,“老将军,老夫人,你们见多识广,瞧瞧这金树叶子,是不是五年前,陛下刚登基那会儿,遣人打造,要用来装点太后娘娘宫殿,却在路上被歹人劫持了那批里的。” 听车夫老王这么一说,老将军顿时便瞪大了眼珠子,忙不迭的接过了他递上来的金树叶子,就细细的观察起来。 隆庆皇帝刚登基那会儿,花费了四万万两黄金,遣人打造了一批金树叶子,打算用来装点他为他母妃,杜康妃新建的宫殿,总数是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不想,却是在从江浙,押运往帝都的路上,被一伙蒙面歹徒劫持,从此失了音信。 当时,隆庆皇帝大怒,责令神机营如数出动搜寻,历时三年,几乎翻遍了车队被劫那处,周遭儿的所有山林,也没能找到半点儿与之有关的线索。 后来,杜康妃突然病危,隆庆皇帝也没了心情再寻找这批金树叶,就唤回了神机营,让他们依着方士所言,操演剑舞,为杜康妃祈福再到后来,杜康妃病重不治,死在了隆庆皇帝的面前,这批丢失了金树叶子,也像是随着她的死,而淡出了隆庆皇帝的视野,再未遣人搜寻追究。 而现在,这批金树叶子里的一片,竟是出现在了这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镇里面,还是从江南大营里流出这事儿,可就是有些不那么简单了! “是那些金树叶里面的。” 老将军细细的端详了一番金树叶子之后,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认同了车夫老王的猜测,“叶柄上刻了孝恪二字,正是太后娘娘的封号!”(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脑瘤疗法 杜康妃,隆庆皇帝的生母,嘉靖皇帝的妃子之一,因为人正直,不善宫廷争斗,而失宠于嘉靖皇帝,生下隆庆皇帝之后的第三年,就被嘉靖皇帝打入冷宫,至嘉靖三十三年的时候,更是被谣传病重不治而亡,以“荣淑康妃”的谥号,被葬于金山,大臣请奏,求嘉靖皇帝准许隆庆皇帝为生母服丧三年,都没得允许。 当然,真正的情形,却并不是如此。 嘉靖三十三年,杜康妃的确是在冷宫里染了重病,眼见着就要不行了,于理,作为他夫君的嘉靖皇帝,该顾念一下昔日情分,遣一个御医前往,帮她瞧病。 但彼时情景却是,嘉靖皇帝的另一个妃子,闫妃,刚被诊出了有孕,嘉靖皇帝大喜过望,把所有的御医都唤去了闫妃那里会诊,并全不顾及杜康妃的性命垂危,责人火速将她遣送出宫,送往金山,以防,给他爱妃闫氏肚子里的孩子,带来晦气。 金山,是众所周知的埋葬不能与皇帝同葬的妃嫔处所。 嘉靖皇帝让人把杜康妃送去金山,无疑是等于宣布,让她在那里等死。 然而,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在冷宫里病得一塌糊涂,眼看就要死了的杜康妃,到了金山之后,竟是在全无大夫诊治的情况下,突然就好转了起来,因皇帝已当她是个死人的,草草的封了谥号,无法再回返宫里的她,就索性在金山脚下的一处茅草小屋里,安于平淡的居住了下来,这一住,就一直住到嘉靖皇帝驾崩,隆庆皇帝即位。 隆庆皇帝虽然孝敬杜康妃这个生母。却迫于谏官压力,不敢打破她“已死”的“事实”,只得先封了她一个孝恪太后的名分。偷偷的将她接回了皇宫,安置在了一处离自己寝宫接近的宫殿暂住。然后,一边儿使人在她昔日住过的宫殿基础上建设新的宫殿,一边儿着手说服一众谏官,为她未死的这事正名。 然而,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并没有得她儿子正名这样的福气,在新落成的宫殿里住了没多久,就突然得了风寒。并从此,一病不起,直至后来,撒手人寰。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但却没有哪个史官,敢提笔修正旧志,隆庆皇帝闹腾了一会儿,没说服得了谏官们,也只得作罢。 如今。这隆庆皇帝当年为给孝恪太后装饰新宫殿而打造的金树叶子突然现世若是传到了隆庆皇帝耳朵里 这事儿,不能不报。 报了,怕又将是一片血流成河。 老将军犹豫了半天。末了,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了门口方向,“此事,关系重大,妮儿,你去把夫人请来,老夫跟她问问。她对此事,是怎么个看法。” “可这会儿夫人该是还没起身的呢夫人她” 老将军的吩咐。让姜嫂颇有些为难,她了解柳轻心的习惯。知她睡不够就起身,一准儿会心情不好,还一整天都没精神,可这事儿又是个大事,说的晚了,耽误了,又不是她能担待的起,“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让你去叫,就赶紧去叫!这可是关系到了陛下,关系到了孝恪太后的大事儿!要是耽误了,给咱们每人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听姜嫂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会不会耽误了柳轻心睡觉,老将军顿时便拧紧起了眉头,冲着她大喝一句,就要发火,“现如今,收留咱们的可是轻心丫头,你这妮子,是想连累的她,也跟着咱们倒霉么!” 被老将军这么一吼,姜嫂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小跑着出了门去,往柳轻心住的后院正屋方向跑去。 柳轻心可是对他们一家雪中送炭的大恩人,若是有什么闪失,她就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抽死了自己,也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去! 很快,睡得迷迷瞪瞪的柳轻心便被姜嫂给吵醒了起来,拧眉,看向她的圆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是给眼睛对上了焦距,看清楚了是她。 姜嫂是个懂事的人,这一点,柳轻心再清楚不过,她知道,姜嫂若不是当真有着急的事情,一准儿不会在这大清早儿的,来打搅自己休息,这会儿,她既然是来了,那就绝对是,需要自己必须要起身来的要紧事情。 “什么事呐,姜嫂?” 柳轻心一边跟姜嫂问着,一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让自己能稍稍有精神一些,这些时日的调理,已经让她的低血糖好了不少,早晨起床,已经不再跟以前似的,那么艰难,那么容易动气了,“这是什么时辰了?” “老将军说,这事儿很大,需要尽快跟夫人商议,来不及等到夫人睡醒起身,奴婢嘴笨,知晓的事情也不多,说不明白。” 姜嫂一边答应着,一边伸手出来,扶了柳轻心一把,见她坐稳当了,又忙从旁边拎了衣裳过来,给她披在了身上,“听老将军的意思,像是跟几年前的一起劫持官府金贵物品有关,那金贵物品,是当今陛下,要送给已故的太后娘娘,为她老人家妆点寝宫用的,因被匪徒劫了,没能及时奉上,为此,可没少动用人力物力搜寻抓捕,彼时说是闹的大明朝上下鸡飞狗跳,都不为过的” “那金贵物品,是找到了?” 听姜嫂这么一说,柳轻心便是明白了这事情的要紧,顿时睡意全无,忙不迭的穿衣下榻起来,“该不会,是在咱家里找到的罢?!” 一切跟皇家牵扯上关系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尤其是,像隆庆皇帝这样,要用来给自己母亲尽孝的玩意儿。 她曾在一本古医典籍上看到过,关于隆庆皇帝母亲的记载,说是她并没像正史记载的那样,在嘉靖三十三年的春天亡故。 医典记载,当时,因心情长期抑郁,脑子里长了瘤子的杜康妃,被嘉靖皇帝打着“晦气沾身,易使嗣夭”的旗号,火速送往金山等死却是恰巧就遇上,在金山脚下“照看陵寝”的小太监,是曾得过她关照,又记了她恩情的,没像对待其他被送往金山等死的妃子一样,直接将没死的她钉进棺材里活埋,而是留了她一条生路,打算等她寿终正寝了,再为她收尸 杜康妃病得很重,几乎已经到了过了今天,就未必会有明天的程度,金山脚下,又是只有一处给“送尸人”暂住的小屋,那小太监酌量一番,就把她安置在了那小屋里的床榻之上,见没有枕的,又顺手从旁边捧了一堆之前来的人吃完乱丢的干橘子皮到床榻上码放起来,上面盖了一条帕子,给她当枕头使用。 可令小太监讶异的是,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杜康妃,非但没死,还就那么一天天残喘,一天天熬着的活了过来! 在床榻上枕着橘子皮,盖着破棉被,吃糠咽菜的过了三个月的杜康妃,非但不像刚来时似的痛苦难受,而且,还慢慢的褪去了脸上的苍白,到末了,更是能下地走路,恢复如常了! 那时,嘉靖皇帝已经封了杜康妃谥号,在名义上,她已经是个死人,自然不可能再回皇宫里去,而她,也是对嘉靖皇帝死了心,全不想再见到嘉庆皇帝那薄情之人了。 金山脚下的小茅屋,杜康妃一住就是许多年,那曾得恩于她,还歪打正着的“救”了她性命的小太监,也没敢把她又活了的这事儿禀告旁人,直到后来,隆庆皇帝登基,御驾亲至金山为杜康妃祭奠,才是知道,他以为早死了许多年的娘亲,其实,还在金山脚下,好好儿的活着! 有“奇迹”发生的地方,就少不了医者的脚步,一些听闻了这稀奇事情的医者,便成群的集聚到了金山脚下的这处小屋,一番研究探讨之后,就寻着医理得出了结论杜康妃的脑瘤得以治愈,全该归功于那些,被用来给她当枕头的干橘子皮! 也正是从那以后,通过枕用陈皮,来医治脑瘤的疗法,才开始在诸多行医家族之中流传开来,在后世的一些医者的尝试之下,更是发现,这枕用陈皮的疗法,非但可以用来医治脑瘤,对脑内梗塞,也有令人欣喜的效果! 说着话的档儿,柳轻心已经穿好衣裳,披上了姜嫂为她拿来的斗篷,准备出门。 听姜嫂说,那东西,是车夫老王觉得可疑,使了三十两银子,从外人那里交换回来的,柳轻心先是拧了下眉,然后,便加快了出门的步伐。 车夫老王不是个胡闹的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就突然跟人换东西回来,这事儿,八成儿是跟江南大营有关,或者,跟老将军夫妇有关的! 柳轻心走进东厢的时候,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已在焦急等待,见她来了,忙伸手招呼她,快快的到近前里说话,从三人凝重的表情来看,该是大约对这所得之物的来源,有些几分推断。(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辈分名讳 老将军夫妇和车夫老王的猜测,颇有些出乎了柳轻心的意料,他们认为,几年前,劫持了皇家车队,把隆庆皇帝特意使人打造,要用来给杜康妃妆点新寝宫的金树叶子给“劫持”了的人,压根儿就是监守自盗,主事之人,不是大皇子朱翊釴,就是大皇子朱翊釴的娘舅,当时的押运官,李行风! 老将军的话,让柳轻心微微一愣,朱翊釴,大皇子古代人都讲究个辈分,生为男子,是个什么辈分,就要在自己名字里加这个字进去,大皇子叫朱翊釴,是个“翎”字辈,那翎钧,又是什么人? 古代人不都讲究个避讳么? 翎钧他难道不需要? 他到底是姓翎名钧,还是就跟这大皇子,跟大明朝的皇家,有那么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需要跟着这些这些个皇子皇孙们,一起排列辈分? 柳轻心觉得,自己的心情颇有些沉重,尤其是对后一种的猜测,更是让她有了些紧张和惶恐,如果,只是如果,如果翎钧其实是姓朱,名唤翎钧的话,那他对她所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若是旁人,柳轻心定是不会介意这许多的,可这人是翎钧,她也倾心于他,想要跟他白头到老的那人,可就有些 “轻心丫头?你想什么呢?吓坏了?” 见柳轻心突然就盯着自己发起了呆来,老将军不禁一愣,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唤她回神儿,“你没事儿罢?” “没。没事儿,老将军,就是听你老人家说这事儿,听得悬乎,有些懵懵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被老将军这么一唤。柳轻心顿时便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答应了他一声,就跟他又回复了起来,“这东西的确是当今陛下当年使人做的那批么?该不会只是样子相似,其实” “你瞧这金树叶的叶柄,看到上面刻了什么罢?孝恪,这可是已故太后娘娘的谥号!除了当今圣上,谁有胆子瞎刻!” 见柳轻心不信自己说了,老将军忙指着金树叶子的叶柄位置。给她解释了起来,“这是要用来给孝恪太后妆点新居用的,总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片,拟挂于各殿檐角,待风来之时,就能发出悦耳声响的!而且,这雕工,也是十成十出自江南翁家的压金秘技。旁人,绝不可能仿造的出来的!” “老将军这般笃定那。可有打算,要如何把这事儿,禀报陛下知晓?” 寻着老将军所指的方向看去,柳轻心果然在那金叶子的叶柄位置,发现了微微凸起的“孝恪”二字,心下。顿时就更七上八下了起来。 皇家无小事。 在古代,但凡是牵扯上了皇家的,就都只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轻则风声鹤唳,重则血流成河。 但若是知情不报 罪过就是更大! “你给翎钧写封信去罢。跟他说说这事儿,看他怎么个想法,他毕竟更见多识广些!” 见柳轻心并不似自己所想的一般,满是欢喜的就提出,把这事儿告诉给翎钧知晓,老将军的眉头稍稍紧了紧,对她的认可,也是比之前时候,更高了不少。 这女人很聪明。 跟翎钧那小子,还真是般配。 老将军这样想着,便又张了嘴,跟柳轻心“提点”了这么一句,“如果,那批东西,的确是像老夫猜测的那样,是落在了大皇子朱翊釴手里,翎钧那小子还不知情的话,就该很是危险了!” “好,我这就去给他写信,信鹰在家里,该是能很快送到的。” 听老将军说,翎钧可能会有危险,柳轻心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揪扯了一把似的难受了起来,顾不上再多想他的身份,就快步转身,出了门去。 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首先,他是她的翎钧,她家小宝名义上的爹爹! 她得先保证了他的安全,然后,再慢慢儿跟他问询他身份的事情,她还是愿意相信他,那个跟她笑,跟她闹,跟她许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小宝的“亲爹”,都是会给她未来,给她明媒正娶,跟她一生相伴的人! 因为着急,柳轻心的字写得有些歪扭,让车夫老王放走了信鹰之后,她更是看着,已经全没了信鹰踪迹的天空,茫然发呆了起来。 有些事,她只能跟翎钧问询,有些疑惑,只有翎钧,能帮她解开,而如今,她能做的,就只剩了等。 远在帝都,正忙的一塌糊涂的翎钧,突然听手下禀报,说有信鹰给他送来了信件,便忙把手里的事情交给了侍卫十五,自己快步去了鹰舍。 翎钧的府邸,是帝都之中,除了皇家之外,唯一有鹰舍的一处,这些信鹰,也大都是由他自己捕获,自己驯养而成,负责照看的鹰舍的人,只负责打扫和饲喂,驯养一事,全不敢插手半点儿。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翎钧的信件,鲜少能被人拆阅,那些信鹰,除了他使初一给柳轻心送去了的那只之外,旁人,都难近身。 打开信鹰腿上的竹筒,拿出里面的几张白纸,翎钧的脸上,本能的溢出了一丝笑意,就好像,这几张什么都没写的白纸,便是他在这里终日操劳之后唯一能得的一分欢喜,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替代。 翎钧治府甚严,身边下人都坚信不疑,凡事他做的事情,一准儿是有道理的,即便现在,他在掐着几张没字的白纸傻笑,也是一样,为敢做半点儿怀疑。 “初一,你去一趟城西,到三食斋买些甜味的点心回来,越快越好。” 在柳轻心那里住了一月有余,翎钧也喜欢上了吃甜食,尤其是在看柳轻心给他写来的信件时候,就更是觉得,一边儿吃甜食,一边儿细读,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多买些,分成两包,一会儿给夫人送一包去尝尝。” 翎钧想的是,自己读完了信,就给柳轻心回信,让初一给她送去。 那家名唤三食斋的铺子,点心做的很是可口,他上回吃过一回,就觉得,该带些去给她也尝尝,只可惜,那日他是写完了信,才遣人去买的,那点心铺子生意太好,所有的点心都卖了个干净,没法儿捎带了。 这回,他自然就长了记性,一气儿让人多买下,一会儿让初一去送回信的时候,就一并给她带上。 这一次,柳轻心是着急跟翎钧陈述事情梗概,没把信写得很长,但翎钧在认真的看完了她所写的信之后,却是蓦地黑下了脸来。 她已经从老将军夫妇那里得知了朱翊釴这个存在,那么,以她的聪明,定然就会猜到,他也是跟朱翊釴平辈的皇子或者世子,看她写信给他的这口气,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全没半点儿“私情”的你侬我侬,翎钧顿时便觉得他跟柳轻心隐瞒了身份的这事儿,要不好跟她解释了! 她不是个小气的女人,但,也得分跟谁,他可不希望,他就成了那个,让她变得“小气”的人! “十五!十五!” 想到这里,翎钧顿时便紧张了,忙不迭的唤了冲着门外唤了一声,把信丢进了火盆里烧掉,就开始忙活着给自己穿戴起来,“给我备马!我要出门去!你去找父皇身边的小英子,让他转告父皇,老将军那边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我要先行前往,去一探究竟,稍后,就给他回信来!” 骑了“惊云”出门,翎钧策马扬鞭,便直奔帝都南门而去。 老将军夫妇发现多年前被劫的金树叶子,固然是个要紧的大事,但,于现在的他而言,柳轻心的想法和心情,可是远比这“案子”,更加不得了! “案子”有了线索,什么时候探查,都没什么要紧,但媳妇儿,若是惹恼了,不要他了,他可再去哪里找寻? 他知道,柳轻心就是那种想要藏匿,他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寻到的女人,稍有不慎,他就极有可能,再也见不上了她这未过门的娘子! 初一买了点心回来,却听十五跟他说,翎钧在看了信之后,就满脸惊恐的出了门去,吩咐他回来之后,尽快带上信鹰,乘骑快马,往那边儿去追赶他,先是一懵,紧接着,回过了神儿来,便忙应承一声,一手拎着两包点心,就直奔鹰舍和马厩的方向而去。 能让翎钧紧张成这样,那边儿,一准儿是出了大事儿,只是他还不敢确定,这出了事儿的,到底是柳轻心那“夫人”,还是小宝那“小少爷”! 反正,不管是哪个,他都是不希望出事的,就对了! 侍卫十五并不知道有柳轻心和小宝的存在,只看着他家“三爷”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去不说,连初一这个向来做事沉稳的家伙,也露出了讶异惊恐神色,心下一滞,忙不迭的收好了自己手里没做完的事情,也去往马厩,套马进宫而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到达 翎钧的马术明显要比初一好了很多,再加上“惊云”跟他也是亲近,知他着急,就尽可能的快跑,帮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他从帝都到小镇,竟是比初一乘骑“惊云”的时候,要快了一个多时辰。 亥时末,晚饭都没吃,一身疲惫的到了良医坊院门口的翎钧,见里面还亮着灯火,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门上的铜环。 “谁呐?” 大半夜的听人拍门,总不是什么喜庆事儿,刚刚伺候了老将军夫妇歇息,从东厢里走了出来的姜嫂,在听到铜环响起的时候,本能的,便有些对来人嫌弃了起来,“这大半夜的” “我。”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感觉不到饿和累,这会儿,得知柳轻心还好好儿的在这里,没有丢下他逃跑,翎钧也是松了一口儿,而这一口气松了,自然,也就感觉到了体力不支,连声音里,都带出了沙哑。 他终究是大病初愈的人,身子未来得及恢复完整,这一路的紧张加劳累,怎还能吃得住劲儿? 这一句应完,当下便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听到门外是翎钧的声音,姜嫂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跑去了门口,给他打开了门来,见他一手抓着“惊云”的缰绳,脸色苍白的坐倒在地上,本能的,便紧张了起来,转身,就冲着院子里面,大喊了一句,“老王!老王!你赶紧来的!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听姜嫂的声音里满是紧张,正在给马匹加夜料的车夫老王,丢下手里的簸箕,一个蹦儿的就从马厩所在的那个院子里冲了出来,见翎钧正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忙不迭的上前去,把他给扶了起来,“老爷,你,你没事罢?脸色怎差成这样的?” 车夫老王扶着翎钧往院子里走,扭头,看了一眼姜嫂,见她还傻愣愣的没回过神儿来,只顾着要去牵马进门来,气得一拧眉,就冲着大吼了起来,“你这不长眼的婆娘!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马作甚!没见老爷身子不好着呢么!还不赶紧去唤夫人!” “哦,哦,我,我这就去!” 被车夫老王这么一吼,原本正忙着牵“惊云”进门来的姜嫂,便回过了神儿来,急急的答应了一声儿,关上大门,就朝着柳轻心所在的后院里跑去,“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你快来看看呐,老爷,老爷他像是又身子不舒服了!” 刚刚换了衣裳躺下,准备要吹蜡烛睡觉的柳轻心,听到姜嫂跟她喊,翎钧回来了,还身子不舒服了,一个激灵,就没了睡意,忙不迭的起身,一边儿往自己身上套衣裳,一边儿往门口走去。 虽然这时代的衣裳穿起来麻烦,但对她这会找省事儿办法的,却是半点儿都不为难,脱得时候只解领扣的抹下来,等到穿了,直接从头套上,再系上领扣,就是完事儿,人走到门口,衣裳也穿了个差不多,鞋子虽还没来得及提上后跟儿,却已是没什么伤大雅的了。 “快!快!把他扶进来,放到软榻上去!” 远远的见着翎钧脸色苍白,柳轻心便是觉得,心里微微一疼,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就忙回转了身,快步去了软榻旁边,把软榻上来不及收拾的一应东西,全都用手臂扫到了地上,给他腾出了地方,“姜嫂,你去趟厨房,让厨娘先煮些参茶来!” 车夫老王费劲巴拉的把翎钧放到了软榻上面,帮柳轻心一起,给他盖上了被子,就识相的退了出去,把地方让给了他们“夫妻”俩。 “手伸出来!” 给了翎钧这全不知珍惜自己的人一个大白眼,柳轻心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冲他“怒吼”了一句,“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活得腻歪是罢?回去之前,我怎么嘱咐你的?说没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就把自己给照顾成这样儿?!盯着我干嘛!还不赶紧告诉我,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了!” “饿了。” 被柳轻心这么一吼,翎钧非但没生气,反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趁着她没留神儿,就把她拖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箍了起来,“轻心,你可吓死我了,我可真害怕,怕自己赶来的晚了,你就不见了,丢下我,不要我了你在这里,真好,真好” “饿了?” 被翎钧这么偷袭,柳轻心瞬间就懵了,听他这紧张不行的跟自己说话,又是怕自己走了,又是怕自己不要他了的,联系着他开头说的最初的一会儿滞愣之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全部意思,“你,你的意思是说,怕来得晚了,我就走了,所以,这一路赶过来,都没吃东西的意思?!” “恩,没吃,你摸摸,肚子还咕咕响呢。” 见柳轻心只是心疼的责备自己,而不是先跟自己追究,自己跟她隐瞒了身份的这事儿,翎钧便是松了口气,抓了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就跟她装起了可怜来,“我瞧你这秀色可餐的,要不,先让我咬一口,缓解一下?” “色胚!登徒子!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跟我没正形!” 挣扎着从翎钧的怀里出来,摸了他的脉,确准了他是没什么大碍,只是饿坏了,才这样脸色苍白的,柳轻心便是松了口气,转身下了软榻,就直往门口而去,“王嫂!王嫂!去告诉一声儿厨房,尽快的给老爷做些吃的来,他赶了大半天的路,饭都没吃,饿着了!” 跟婆子王嫂交待过了以后,柳轻心便回转身,又到了翎钧躺着的软榻旁边,侧身,在软榻的沿儿上坐了,就冲着他扬了扬眉,示意他有什么要跟自己“交待”的,就尽快“交待”,不然等她跟他问出来,可就不是只挨顿收拾的事儿了! 见柳轻心给自己“坦白从宽”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就跟自己闹,翎钧刚才还在半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松快了不少,忙不迭的拉住她的手,想让她近前一点儿来,自己再跟她告诉,见她不依,只得自己妥协,扭着身子往她旁边里凑了凑。 跟柳轻心,翎钧如实的交待了自己大明朝三皇子的身份,当然,之前他跟她说的那些,除了没告知身份之外,其他一切,都是十成十的真事儿,绝没跟她说半句谎的这“优点”,也有适时的跟她告诉了出来。 “我原本以为,跟你说我曾去过你家里,劝你爹娘给你悔婚这事儿,你会猜到是我,没想到你竟是之前从马上摔了下来的那次,会让你连这个都忘了” 说到这里,翎钧小心翼翼的又瞧了柳轻心一眼,见她只是眉梢微扬,兴趣盎然的还盯着自己看,让自己接着说,别停下,只得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跟她继续坦白交待了起来,“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是在怀疑怀疑你其实是记得我是谁,只是故意装作忘了,给自己避免麻烦的,但但到了后来,我发现,你是真的完全记不得我了,真的跟以前时候的你,全不一样了,再再想跟你交待的时候,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了的你,你记得我画给你的那个符号罢?那是大明朝皇族的徽记,只有大明朝的皇族子弟,才有资格在长命锁上刻的,我” “说重点。” 柳轻心装得一副什么都知晓,就等着翎钧“坦白从宽”,再决定要不要“饶了他”的模样,其实,心里面,却是半点儿的底气都没有的。 翎钧的身份,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原本以为,他至多也就是个什么王爷家的世子,祖上有皇室血脉,才顺着皇族辈分叫的却是做梦都没料到,他,他竟是隆庆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如今大明朝的三皇子! 等等。 三皇子。 史料上是不是说隆庆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在他死后,继承了大明朝的皇位,成为了明朝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一个皇帝? 这家伙,这家伙竟是竟是以后的万历皇帝?! 这 想到这里,柳轻心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抬头,又打量了一番,半躺在她面前,一副死皮赖脸模样的翎钧,毫不犹豫的就信了,如果是这混蛋当皇帝的话,几十年不上朝什么的,绝对不能算是值当稀奇的事儿! 史书评价,明亡于万历。 依着她看来,如果,真是这怎么看都不着调的家伙当了皇帝,这大明朝没直接就亡在了他手里,那都是他老朱家的祖宗积了德了! “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打算娶你的,轻心。” 全不知柳轻心还想知道什么翎钧,瞧着她“高深莫测”的脸色,顿时就更慌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揪了揪她的衣袖,跟她求告讨饶了起来,“轻心,我的好娘子,我是真的把所有事儿都告诉你了,轻心,半点儿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你想知道,我还没说的了要不,要不你还是直接跟我问罢,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准儿,一准儿都告诉你知道!”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三个条件 扑哧一一 翎钧紧张的样子,一下子就把柳轻心给逗笑了出来,伸手,推了他脑袋一把,就对他以前的“隐瞒”恶行,再也没了计较追究的心情。 或许,历史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就好像,历史上的翊釴,隆庆皇帝的大皇子,该是在五岁的时候,就因天花亡故了,现如今,也还在好好儿的活着一样,说不定以后,翎钧也未必就会变成大明朝的皇帝,大明朝也未必还会有万历这个年号,或者就算他是当真成了皇帝,也未必就是个昏庸胡闹,全不顾百姓死活,为大明朝埋下消亡隐患的昏君,也未可知呢? 他才只有十五岁,在她曾生活的未来,该还是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孩子,她相信,就算,他现在是看起来不着调了点儿,将来,她好好儿教训,好好儿培养,也不是不能变好,不是么? 深深的看了翎钧一眼,柳轻心突然觉得,自己若是当真选了他当夫君,一准儿得盘算一局相当大的棋,才能做到把他改造好,让自己在他的身边立稳脚跟,以及 皇宫争斗,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的,她,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成过了一次亲,还带了个拖油瓶儿的女人,当真,是能做到在他的身边 她不怕与人争斗,也不怕前路艰辛,她只是没有信心,他是不是,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如现在般的,对她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而不是与旁人分享的夫君,哪怕是吃糠咽菜,箪食瓢饮。她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轻心?” 见柳轻心只是笑过之后,就又没了声响,刚才还松了一口气的翎钧。顿时就又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揪了揪她的衣袖。颇有些不知所措的,又唤了她一声,“你原谅我不?我我跟你保证,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儿,都绝不会再对你有隐瞒了,行不行?” 被翎钧这么一唤,柳轻心顿时便回过了神儿来。扭头,看了他一眼,就深深的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这次,我可以跟你既往不咎,但,却是要有件事,需要提前告诉给你知道。” “你说!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准儿都答应你!” 听柳轻心只是要先跟自己“约法三章”。翎钧顿时便松了一口气下来,欢喜的冲着她笑了笑,就抱了她的手臂。又往她身边凑了凑,“你要是不放心,让我发誓,也是行的!毒誓都行!” “毒誓就不用了,我这人,从不信好人会有好报,也从不觉得,发个毒誓,就能让想要说话不算的人守信了。” 柳轻心知道。古人都相信“报应”二字,对发毒誓这种事儿。也都是郑重至极,绝不会瞎说。当然,她也是相信,人做了恶事,会得到报应只是,她并不希望,她跟翎钧间的关系,是维系在这种对誓言的恐惧上面,而非感情,“我只告诉你,如果,我说的这三件事情,有一件是你能做成,却故意不去做的,我就会离开,就会让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把大明朝的每一寸土地都掘下去三尺,也找寻不见。” 听柳轻心把话说的这么绝,这么狠,翎钧哪还敢不认真对待? 她可是他长了这么大,第一个只为了他这个人,而奉上真心,不较得失的人,是他这辈子,第一个看中了,爱上了,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与之相守的人,他怎能允许,只因为她的一点儿小小“要求”不能被满足,就 这个女人是他的。 谁都别想抢走! “你说。” 收起自己脸上的玩笑神色,翎钧态度郑重的抓住了柳轻心的右手,与她十指紧扣,“我一定能做到。” “第一,我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你若想要齐人之福,请现在就放手,不要再对我纠缠不清。” 柳轻心没有拒绝翎钧的手,相反,她觉得,他像这样的握着她的手,让她很是舒服,很是幸福。 “轻心,我喜欢你,所以,也就不想对你有所欺骗和隐瞒。” 柳轻心的这第一个“要求”,就让翎钧为难了起来,当然,这“为难”,却并不是因他自己的心意所致,“我出身皇家,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皇家子弟的婚事,能由自主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我只能承诺你,我这辈子,你爱你一人,旁的女子以何种身份在我身边出现纠缠,都绝不多看其一眼,你不管做什么,是对是错,在我眼里,都是理所应当,都是正确” “你这意思是,如果你被迫迎娶了旁的女子回来,这些旁的女子,我只要看不顺眼,就都可以随便收拾教训,毒死了,掐死了,捏死了,你都不管?” 翎钧的话说的非常实在,没有过多的花哨,却让柳轻心意外的近乎惊喜,他说,他不能阻止旁人把女人送来他身边,却是可以答应她,他只要她一人,“还是说”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命值几两,福有几分,生老病死之类,再寻常不过,只有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嫡妻要如何对待妾婢,都是理所应当的。” 翎钧笑着抬起手来,帮柳轻心把额角的一缕碎发抹到耳后,然后,用自己的食指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你要是有本事,把那些会打搅咱们的人全都捏死,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管?即便是管,也是跟你搭伙儿,帮你出谋划策的,不是么?” “第二,对小宝,我要你能视若己出。” 没回答翎钧的反问,柳轻心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然后,全不及他反应的,又补充了一条,“你可以不让他继承爵位,也可以不给他继承财产,但有一点,你必须要答应我做到!让他上你家族谱,不能让他是个没有归属依靠的人!” “小宝是我们的孩子,他的长命锁上,已经刻了皇族印记,没人能改变,他是我的嫡长子的这个事实。” 听柳轻心跟自己提小宝的“身份”问题,翎钧不禁一笑,对她的这过分担心,也给出了足够她满意的答复,“我叫翎钧,翎是我的辈分,他叫常洛,常,也是他的辈分,这在皇家的玉牒上面,都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你若是不信,改日,我把玉牒给你带来,让你看个放心。” “宁夏哱家,不可存续。” 于理,女子不可干政,但柳轻心这生于未来的人,却并不知道这个。 在柳轻心的所知里,宁夏之役,本就是在万历皇帝的时候打起来的,她再跟翎钧顺嘴提这么一句,并不算过分,当然,她的意思只是希望翎钧能让哱承恩家里失了兵权依仗,而不是就要把他家满门抄斩只不过,对她的这句话,翎钧的理解,稍稍有了些偏差,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也的确是又依着这偏差的理解,给执行了罢了。 “父皇本就想削藩,这问题,不能算问题。” 听柳轻心以女子之身,来跟自己求哱家一个家族的消亡,翎钧的手,本能的紧了一下,“虽然,以我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左右父皇决定,但我可以在这里先答应你,如果,父皇下诏,让出兵宁夏,我可以请旨督军,力保哱家不残存半分势力。” 他不是介意柳轻心干政,他只是在心疼他想不出,她是在哱家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会在跟自己如此郑重的提要求的时候,把这件根本不值一提的事儿,也搬了出来,还作为三件之中,最后,最郑重的一件。 “不行!战场上太危险了!你,你不准去督军!” 听翎钧竟是说,为满足她的愿望,要冒险亲往战场,柳轻心顿时便紧张不干了,一捏他的手指,就出言拒绝了起来,“让哱家土崩瓦解,法子多着呢!你,你不准去冒险!” “没事儿,去的时候,我带上你一起。” 翎钧最喜欢看的,就是柳轻心紧张他时的样子,这会儿又见了,顿时便忍不住欢喜的,又把她揽进了怀里,然后,故意使坏的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补充”了一句,“有我家娘子在,谁还能怎么样了我不成?” “去你的!色胚!好好儿的跟你说话呢,你,你又趁机沾我便宜!登徒子!” 被翎钧这么一抱,柳轻心顿时便两颊飞起了红云,忙不迭的推开他,就从软榻上蹦了下来,“你,你再这样动手动脚,瞧,瞧我不打你的!” “我抱下自己娘子,还要被说成是登徒子,这,这还有没有天理在了!这要是小宝能会说话了,他都得帮我鸣冤的说!” 翎钧知道,他跟柳轻心的这“约法三章”,到这里,就等于是结束了,对她提出来的这三条“要求”,他也是觉得执行起来,没半点儿值得为难,剩下的,当然就只是跟她亲亲我我,羡煞旁人了,“娘子我这为了来找你,可是一路策马的,你瞧,我这手都还因为冻得厉害,而僵硬着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计“谋”? 听翎钧说,手因为一路骑马过来,还冷得僵硬,柳轻心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全忘了刚才时候,他跟自己十指相扣的时候,手是暖的这事儿,忙不迭的上前,抓起他的手,就帮他按揉了起来。 手长期处于僵冷状态,可是会造成坏死的,翎钧都进来这么久了,手还没暖过来,这,这若是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以后,她,她可怎么 见柳轻心一脸紧张的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来,还一边给自己按揉手指,一边紧张的瞧自己表情,翎钧顿时便开心了起来,伸了另一只手,再一次把“自投罗网”的她抱紧在了怀里,就嘿嘿坏笑着,伸了自己的手,在她面前抓握了起来。 “我哄你呢!瞧你紧张的!” 见柳轻心只盯着自己的手发愣,全不知挣扎反抗自己的偷袭,翎钧才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真的吓到她了,忙轻轻的摇了摇她,唤她回神儿,“轻心?你没事儿罢?我这是” “你这是咸猪手。” 伸手,拍了一下儿翎钧在自己面前抓握的手,柳轻心只觉得,自己跟他这时而正经,时而又孩子气的人,真心是生不起半点儿的气来,“再敢吓我,当心我给把你这咸猪手剁掉,扔进锅里去清蒸了!” “我这皮糙肉厚的,哪能好吃啊?要吃,也得吃你这细皮嫩肉,秀色可餐的!” 翎钧笑着勾了下唇角,趁着柳轻心跟自己说话,全没留神儿的档儿,抓起她的手来,送到自己唇边,就狠狠的亲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儿响亮的响动,“啧,果然是可口的很。吃多少回,都不会厌的!” 婆子王嫂奉了柳轻心的吩咐。去厨房给翎钧拿吃的来充饥,敲门进入,恰巧,就看见了这一幕足以“晃瞎人眼”的情景,尴尬的脸色一红,忙不迭的咳嗽一声儿,提醒他们两人,有了她这个外人在场。有些事儿是不是该适当收敛 翎钧是习武的人,于理,王嫂这种全不会武技的下人进来,早该能听到脚步声儿,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柳轻心身上,哪还有多余的,来关注其他? 这会儿,突然听了婆子王嫂咳嗽,才是蓦地发现。这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人来! 当然。面对王嫂的存在,翎钧表现的相当淡定。 最显而易见的表现就是,他压根儿就不打算要放开被他抱紧在怀里了的柳轻心。 “先放在桌子上罢,我还不是很饿,一会儿再吃。” 翎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冲着婆子王嫂答应了一声儿,全不顾被他抱紧在怀里的柳轻心,这会儿,已被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还有什么事儿么?” “回老爷的话,没什么事儿了。” 婆子王嫂能被柳轻心留在后院里伺候。自不可能是个没眼神儿的,在第一眼不慎看到了两人的情景之后。下一刻,就毫不犹豫的低垂下了头去,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了起来,“老老爷和老夫人已经睡下,不知老爷需不需要奴婢去跟他们二老,通传一声回来的消息?”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也不晚,他们二老都年纪大了,可禁不起这大半夜的折腾。” 翎钧稍稍想了一下,对比了一下金树叶子一事跟自己现在美人在怀的状态,半点儿都不为难的决定,把那几年前就丢失了的东西,再推后半天研究,现在,还是继续跟柳轻心“谈心”,更加重要。 反正,那东西就在老将军手里呢,长不了腿儿跑,也长不出翅儿飞,好几年都过了,多等半天,还就能没了不成? 而被他抱紧在了怀里柳轻心嘛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骗”过来的! 在他想好下一次,要怎么把她骗过来身边,再这般享受美人在怀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是,谨遵老爷吩咐。” 婆子王嫂懂事儿的答应了一声,就把手里的木制托盘放到了自己旁边不远的桌子上面,头也不抬的跟两人又行了个礼,转身快步出了门去。 非礼勿视。 她还想在这院子里继续做事呢,才不会不长眼色的做那不该出声儿“铜铃铛”! 目送走了婆子王嫂离开,翎钧便一脸坏笑的又看向了被他箍紧在了怀里,刚才挣扎了半天,也没能逃脱出去的柳轻心,故意使坏的跟她逗道,“娘子,刚才可有外人呢,你那般瞎动,被人误会了咱们在咳,可如何是好呢!恩,还好我反应够快,把你给抱紧了,不然” “放屁!你刚才要是把我放开,我,我” 柳轻心当然知道,翎钧说的这“误会”,是指了什么,伸手挠了一下儿他的痒,趁着他本能松劲儿的时候,就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退到了跟他软榻足有三步远的地方,才站定了下来,“信不信我,我” “轻心,娘子,我饿了” 就在柳轻心因为害羞而“满腔怒火”的时候,翎钧的一句装可怜的话,瞬间,就把她的所有愤怒,都浇熄了个干净,“早晨懒床起晚了,赶着上朝去,没吃早饭午饭和晚饭也都因为赶路,而耽误了,我” “饿了三顿,还这么大力气!明儿要是给我发现,我手臂被你给闹起青淤来了,看我不收拾死你!” 余怒未消的瞪了翎钧一眼,柳轻心便认命的回转了身,一边“威胁”他,一边往桌子的旁边走去,“就你这之前才受过重伤的破身子,还敢连着三顿饭都不吃!你这么不珍惜自己,你娘知道么!” “这种事儿应该不至于会有人去跟我娘高密罢” 翎钧并不知道,柳轻心跟他说的这话,其实只是个在未来世界,非常被人常用的一句“俗语”,所以,在应对起她的这“问话”的时候,也就是显得颇有了那么几分过度“认真”的可爱,“再说,我现在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就算是有人要告状,也该是来跟你说的嘛,对不对” 面对翎钧这个总能让自己“消气”的人,柳轻心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勾唇一笑,端起了桌子上用来装盛饭菜的木制托盘,就朝着他所在的软榻走去,“好呢,等下回,初一来了,我就吩咐他,让他帮我好好儿的看着你,如果有发现,你不好好儿吃饭,不好好儿睡觉的瞎折腾自己,就都找纸笔记录下来日期时辰,拿来我这里告状,换赏银!” 不知是因“饥时吃糠甜如蜜”,还是厨娘做的这饭菜的确可口,翎钧一顿胡吃海喝,愣是把三碟子菜,两碗米,都吃了个底儿朝天,才停了下来。 “娘子,我还要。” 吃完自己面前除了碗筷之外的所有东西,翎钧可怜兮兮的把手里的空碗,举到柳轻心的面前,“没吃饱。” 之前,翎钧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除了最开始的几天,他因为伤势关系,没什么胃口,吃的比较少,之后,尤其是伤口开始愈合了,饭量,便是彻底恢复了正常,一顿饭,两碗米,跟柳轻心两个人,吃四个菜还有得剩。 换句话说,本身就是个好大夫的柳轻心,完全是记得,他这“病人”,到底是有多大饭量,吃多少东西,就该是饱了的! “你这是饿极了,不知饥饱,不能再吃了,再吃,可就该把肠胃撑坏了。” 顺势收了翎钧递过来的碗,柳轻心半点儿都不惯着他的“如实告知”,还想吃,也不能再给了的道理,“你好好儿的歇一会儿,等肠胃反应过来,你就该知道,吃这些,也是足够让你撑的坐起来都难了!” “哦,好罢,听娘子的,有饭吃。”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剩下的一只空碗和三只装菜的盘子,翎钧便是知道,这事儿,十成十得是跟她说的一样的,“听话”的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就借着把木制托盘推开的劲儿,自己往被窝里滑了滑,让自己由之前的坐着,换成了不挤压肠胃的仰躺,“娘子,你过来我这边儿坐呗?咱们好久都没见上了,恩,好好儿的说说话儿,怎么样?” 戒备的看了翎钧一眼,见他已是仰躺了下来,没了“偷袭”自己的可能,柳轻心才是轻轻的点了下头,收了木制托盘,放到了之前的桌子上,侧身在他的身边儿又坐了下来,等着听他跟自己说话。 这一次,翎钧识相的选择了“老实”的躺着,虽然,也从被窝里伸了左手出来,缠上了柳轻心的右手,但跟他之前的行为相比,这种程度的腻歪,柳轻心已是觉得,完全可以接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见柳轻心全没拒绝自己的“所作所为”,翎钧在她没看到的角度,满意的偷笑了一下,这就是他的要结果,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是彻底的解决掉,柳轻心因为害羞,不肯让他拉着手聊天的困扰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推断 听翎钧说,手因为一路骑马过来,还冷得僵硬,柳轻心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全忘了刚才时候,他跟自己十指相扣的时候,手是暖的这事儿,忙不迭的上前,抓起他的手,就帮他按揉了起来。 手长期处于僵冷状态,可是会造成坏死的,翎钧都进来这么久了,手还没暖过来,这,这若是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以后,她,她可怎么 见柳轻心一脸紧张的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来,还一边给自己按揉手指,一边紧张的瞧自己表情,翎钧顿时便开心了起来,伸了另一只手,再一次把“自投罗网”的她抱紧在了怀里,就嘿嘿坏笑着,伸了自己的手,在她面前抓握了起来。 “我哄你呢!瞧你紧张的!” 见柳轻心只盯着自己的手发愣,全不知挣扎反抗自己的偷袭,翎钧才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真的吓到她了,忙轻轻的摇了摇她,唤她回神儿,“轻心?你没事儿罢?我这是” “你这是咸猪手。” 伸手,拍了一下儿翎钧在自己面前抓握的手,柳轻心只觉得,自己跟他这时而正经,时而又孩子气的人,真心是生不起半点儿的气来,“再敢吓我,当心我给把你这咸猪手剁掉,扔进锅里去清蒸了!” “我这皮糙肉厚的,哪能好吃啊?要吃,也得吃你这细皮嫩肉,秀色可餐的!” 翎钧笑着勾了下唇角,趁着柳轻心跟自己说话,全没留神儿的档儿,抓起她的手来,送到自己唇边,就狠狠的亲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儿响亮的响动,“啧,果然是可口的很。吃多少回,都不会厌的!” 婆子王嫂奉了柳轻心的吩咐。去厨房给翎钧拿吃的来充饥,敲门进入,恰巧,就看见了这一幕足以“晃瞎人眼”的情景,尴尬的脸色一红,忙不迭的咳嗽一声儿,提醒他们两人,有了她这个外人在场。有些事儿是不是该适当收敛 翎钧是习武的人,于理,王嫂这种全不会武技的下人进来,早该能听到脚步声儿,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柳轻心身上,哪还有多余的,来关注其他? 这会儿,突然听了婆子王嫂咳嗽,才是蓦地发现。这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人来! 当然。面对王嫂的存在,翎钧表现的相当淡定。 最显而易见的表现就是,他压根儿就不打算要放开被他抱紧在怀里了的柳轻心。 “先放在桌子上罢,我还不是很饿,一会儿再吃。” 翎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冲着婆子王嫂答应了一声儿,全不顾被他抱紧在怀里的柳轻心,这会儿,已被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还有什么事儿么?” “回老爷的话,没什么事儿了。” 婆子王嫂能被柳轻心留在后院里伺候。自不可能是个没眼神儿的,在第一眼不慎看到了两人的情景之后。下一刻,就毫不犹豫的低垂下了头去,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了起来,“老老爷和老夫人已经睡下,不知老爷需不需要奴婢去跟他们二老,通传一声回来的消息?”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也不晚,他们二老都年纪大了,可禁不起这大半夜的折腾。” 翎钧稍稍想了一下,对比了一下金树叶子一事跟自己现在美人在怀的状态,半点儿都不为难的决定,把那几年前就丢失了的东西,再推后半天研究,现在,还是继续跟柳轻心“谈心”,更加重要。 反正,那东西就在老将军手里呢,长不了腿儿跑,也长不出翅儿飞,好几年都过了,多等半天,还就能没了不成? 而被他抱紧在了怀里柳轻心嘛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骗”过来的! 在他想好下一次,要怎么把她骗过来身边,再这般享受美人在怀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是,谨遵老爷吩咐。” 婆子王嫂懂事儿的答应了一声,就把手里的木制托盘放到了自己旁边不远的桌子上面,头也不抬的跟两人又行了个礼,转身快步出了门去。 非礼勿视。 她还想在这院子里继续做事呢,才不会不长眼色的做那不该出声儿“铜铃铛”! 目送走了婆子王嫂离开,翎钧便一脸坏笑的又看向了被他箍紧在了怀里,刚才挣扎了半天,也没能逃脱出去的柳轻心,故意使坏的跟她逗道,“娘子,刚才可有外人呢,你那般瞎动,被人误会了咱们在咳,可如何是好呢!恩,还好我反应够快,把你给抱紧了,不然” “放屁!你刚才要是把我放开,我,我” 柳轻心当然知道,翎钧说的这“误会”,是指了什么,伸手挠了一下儿他的痒,趁着他本能松劲儿的时候,就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退到了跟他软榻足有三步远的地方,才站定了下来,“信不信我,我” “轻心,娘子,我饿了” 就在柳轻心因为害羞而“满腔怒火”的时候,翎钧的一句装可怜的话,瞬间,就把她的所有愤怒,都浇熄了个干净,“早晨懒床起晚了,赶着上朝去,没吃早饭午饭和晚饭也都因为赶路,而耽误了,我” “饿了三顿,还这么大力气!明儿要是给我发现,我手臂被你给闹起青淤来了,看我不收拾死你!” 余怒未消的瞪了翎钧一眼,柳轻心便认命的回转了身,一边“威胁”他,一边往桌子的旁边走去,“就你这之前才受过重伤的破身子,还敢连着三顿饭都不吃!你这么不珍惜自己,你娘知道么!” “这种事儿应该不至于会有人去跟我娘高密罢” 翎钧并不知道,柳轻心跟他说的这话,其实只是个在未来世界,非常被人常用的一句“俗语”,所以,在应对起她的这“问话”的时候,也就是显得颇有了那么几分过度“认真”的可爱,“再说,我现在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就算是有人要告状,也该是来跟你说的嘛,对不对” 面对翎钧这个总能让自己“消气”的人,柳轻心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勾唇一笑,端起了桌子上用来装盛饭菜的木制托盘,就朝着他所在的软榻走去,“好呢,等下回,初一来了,我就吩咐他,让他帮我好好儿的看着你,如果有发现,你不好好儿吃饭,不好好儿睡觉的瞎折腾自己,就都找纸笔记录下来日期时辰,拿来我这里告状,换赏银!” 不知是因“饥时吃糠甜如蜜”,还是厨娘做的这饭菜的确可口,翎钧一顿胡吃海喝,愣是把三碟子菜,两碗米,都吃了个底儿朝天,才停了下来。 “娘子,我还要。” 吃完自己面前除了碗筷之外的所有东西,翎钧可怜兮兮的把手里的空碗,举到柳轻心的面前,“没吃饱。” 之前,翎钧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除了最开始的几天,他因为伤势关系,没什么胃口,吃的比较少,之后,尤其是伤口开始愈合了,饭量,便是彻底恢复了正常,一顿饭,两碗米,跟柳轻心两个人,吃四个菜还有得剩。 换句话说,本身就是个好大夫的柳轻心,完全是记得,他这“病人”,到底是有多大饭量,吃多少东西,就该是饱了的! “你这是饿极了,不知饥饱,不能再吃了,再吃,可就该把肠胃撑坏了。” 顺势收了翎钧递过来的碗,柳轻心半点儿都不惯着他的“如实告知”,还想吃,也不能再给了的道理,“你好好儿的歇一会儿,等肠胃反应过来,你就该知道,吃这些,也是足够让你撑的坐起来都难了!” “哦,好罢,听娘子的,有饭吃。”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剩下的一只空碗和三只装菜的盘子,翎钧便是知道,这事儿,十成十得是跟她说的一样的,“听话”的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就借着把木制托盘推开的劲儿,自己往被窝里滑了滑,让自己由之前的坐着,换成了不挤压肠胃的仰躺,“娘子,你过来我这边儿坐呗?咱们好久都没见上了,恩,好好儿的说说话儿,怎么样?” 戒备的看了翎钧一眼,见他已是仰躺了下来,没了“偷袭”自己的可能,柳轻心才是轻轻的点了下头,收了木制托盘,放到了之前的桌子上,侧身在他的身边儿又坐了下来,等着听他跟自己说话。 这一次,翎钧识相的选择了“老实”的躺着,虽然,也从被窝里伸了左手出来,缠上了柳轻心的右手,但跟他之前的行为相比,这种程度的腻歪,柳轻心已是觉得,完全可以接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见柳轻心全没拒绝自己的“所作所为”,翎钧在她没看到的角度,满意的偷笑了一下,这就是他的要结果,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是彻底的解决掉,柳轻心因为害羞,不肯让他拉着手聊天的困扰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失宠因由 “只是个推断,还没什么证据,不过这东西,却是一准儿没错的。” 听翎钧主动提出了要跟自己说“正事儿”,姜老将军忙收了脸上的玩闹神色,伸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前一日时候,车夫老王用三十两银子换回来的金树叶子,送到了翎钧面前,让他查看,“当年,押送原料和图样的时候,陛下是让我去的,给金匠看图样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我记得很清楚,那上面的备注,是陛下亲笔写下的,说是每片叶子上的纹理都不能相同,但在每片叶子的叶柄处,都要浮雕出孝恪太后的封号来,你瞧,就在这里。” 姜老将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指了下金树叶子的叶柄位置,让翎均注意察看上面,需要迎着阳光仔细端详,才能发现存在的两个浮雕小字。 几年前,隆庆皇帝下旨,为原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重修寝殿,花费重金妆点的时候,他才十岁左右,但饶是这样,他也能清楚的记得,当时,隆庆皇帝为了坚持这个决定,是跟几十个谏官争吵到了近乎翻脸的程度。 那些打着“先皇威严,不可轻慢”的幌子,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地,让隆庆皇帝门都走不出来的谏官们,想要用近乎逼宫的手段,强迫隆庆皇帝答应收回成命,却是在他的几句话之后,悉数灰溜溜的离开。 当时,他跟那些大臣们问,大明朝太祖皇帝训示,子孙后代,当以何治天下? 大臣们答,以孝以义治天下。 然后。他又问,太祖皇帝是大明开国贤君,可有人心怀质疑? 大臣们答。无人敢疑。 接着,他再问。慈母年高,需人近伺,若不侍奉,可敢言孝? 大臣们顿时哑声。 最后,他见大臣们都不作答,就继续问,父皇欲遵太祖皇帝训示,行孝慈母。各位大人却处处刁难,是何道理,莫不成,是要逼迫父皇,做个不仁不慈不善不孝的昏君? 大臣们片刻滞愣之后,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便各自托辞家中有事,纷纷拔腿“逃窜”离开,让隆庆皇帝得以离开御书房,吃上了这事隔一天一夜后的。第一顿饭!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隆庆皇帝才是当真对他这个都人所生的庶子,有了几分关注。让他在跟只是生为嫡子,却夺了他长子名号的翊釴,在内院争斗上,有了几分势均力敌的意思。 “祖母是个好人,让她没能在有生之年,收到父皇礼物的人,的确该死。” 因翎均的生母,曾是在杜康妃身边伺候,在她落难之时。也不曾离弃的李氏,所以。对翎均,这个自己知心人儿所生的孙儿。杜康妃也是颇多欢喜和关照,每逢有翊釴欺侮他,或者隆庆皇帝续弦的皇后陈氏想要害他的时候,她都会适时出手,把翎均这母亲家里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庇护下来说句不客气,那一日,隆庆皇帝被众谏官围堵的时候,他翎均出面出言,展露锋芒,帮隆庆皇帝解围,在很大意义上,也是为了孝敬杜康妃这个祖母! “何止该死!就是被五马分尸,都是罪有应得!” 对翎钧的话,姜老将军很是认同,对他自己猜测到的那人的愤怒,更是溢于言表,“君子施恩,可以不求回报,但那得了人施恩,还要恩将仇报的人,就该遭天雷加身,天火灼烧,死不得超生才好!” 杜康妃是个众所周知的好人,在整个大明国,跟百姓们提起来,都是口碑上佳。 她出身不差,文采修养也是极好,初被嘉靖皇帝选入宫里的时候,其实是颇得宠爱的,之后,之所以突然就失了嘉靖皇帝的喜欢,其实,也是为了百姓。 彼时,蝗灾突发,诸多百姓因为蝗灾,而粮食无收。 灾害发生的城池城主,却因畏惧嘉靖皇帝的暴怒,而瞒报灾情,粉饰太平,依旧如往年般的,要求本就颗粒无收的百姓们缴纳赋税,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前一年丰收,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若是不缴纳赋税,还能勉强撑过一年,但若是缴纳赋税,可就该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了。 那时的杜康妃正是得嘉靖皇帝欢喜时候,得了皇帝的特赦,归家省亲,在路上,就恰巧遇上了百姓拦截车辆,求她将城主瞒报蝗灾疫情,让百姓们要活不下去了的这事儿给上达天听的诉求。 做事谨慎,又为人善良正直的杜康妃,在听闻了此事之后,毫不犹豫的就让车夫将马车调转方向,跟随百姓,直往他们所指的遇灾农田而去,在看到地里庄稼,的确是被蝗虫吃的秸秆都所剩无几,当下,便亲手采集了秸秆,捕捉了几只蝗虫,命车队回返帝都,向嘉靖皇帝禀报此事。 起先,嘉靖皇帝从杜康妃口中得知此事之后,还对她颇多称赞,命人连夜赶往蝗灾发生之地探查之后,就对几个瞒报此事的城主官员进行了惩罚。 奈何,此举一下子就为杜康妃树立下了许多仇敌,几经参奏和使坏之后,嘉靖皇帝便三人成虎的对杜康妃“以女子之身,干预朝廷政事,有悖祖训”的行为,有了厌恨,并因此,而对她逐渐疏远了起来。 杜康妃知道,她若想再得嘉靖皇帝宠爱,就得拼力争斗,至少,也要把那些对她诬赖诋毁的人“杀一儆百”,但生性善良的她,却是不想做这样伤害旁人的事情,只盼着,能用自己的德行,换来嘉靖皇帝的认同 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失望。 在旁人的使坏挤兑下,嘉靖皇帝越来越不喜欢她,越来越疏远她,到末了,甚至避之若疫的,将她打入了冷宫,不允她所生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隆庆皇帝,跟在她身边长大,即便是要与她相见,也要有人陪同,每月,还只限定一次。 “轻心只告诉翎钧,老将军对做这事儿的人有了推断,却并没说,老将军推断的这人是谁。” 翎钧稍稍拧了下眉,看向姜老将军的目光,在这一刻,又沉下了几分,“老将军可方便现在告知于我?” 他跟在姜老将军身边长了七年,虽然,彼时还是个孩子,却是因生性激灵,又善于观察,而对他颇多了几分旁人不能有的了解,尤其是,在会引起他愤怒的事情方面。 最恨不忠,再恨不义,三恨不孝。 “这金树叶子,是王副官花了三十两银子,从一个收粪人那里换来的,据那收粪人所说,是他去江南大营拉牲畜粪便,帮管理马厩的兵士掩埋了二十几匹军马尸体,而被那人打赏得来的。” 姜老将军没有直接跟翎钧说自己的推测,而是只说了一件事情出来,给他知道,“据我所知,那管理马厩的兵士,乃是江南大营如今主将的亲信,王副官也去跟人打听过了,马商们‘赌马’,都是在他交易” “老将军的意思是,那批丢失的金树叶子,极有可能,是被如今的江南大营主将,给劫走的?!” 姜老将军给出的推断,太过“刺激”,饶是翎钧这样,遇事冷静的人,也是忍不住惊叫出了声儿来,“老将军,你,你这么说,可有依据?!” “要是有依据,我早就告知陛下,让陛下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了,还用跟你小子在这里浪费唾沫!” 姜老将军恨恨的白了翎钧一眼,像是对他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很是有些失望,“当年,送黄金去的人是我,去取货之前,我突然旧伤发作,起了高烧,陛下跟我问,可有妥当的人派遣前往,我就指了他只是不曾想,他押运物品回来的路上,就被人截了道儿,一同前往的三百兵将,总共,就只活了三个” “那老将军当时,为什么不曾怀疑他?” 翎钧并不知道当时隆庆皇帝是遣了什么人去押运东西回京的,只知道东西被劫持的消息传来,让隆庆皇帝气得连桌子都掀了。 “当时,他们三人都受了重伤,险些连命都没保住,连陛下都因他们的尽责,而免了他们护卫不利的罪过,我怎可能,比陛下还睿智,还明察秋毫!” 提起往日,姜老将军顿时便被气了个青筋暴起,右手的拳头,砸在软榻上,震的床板都发出了“砰砰”的声响,“我当时觉得,他是个恪尽职守的人,还因此,而重用了他,哪里想到想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见姜老将军也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翎钧忙出言安慰了他一句,“就像老将军说的,我父皇那么英明的一个人,都没能发现他们的可疑之处,老将军一个耿直之人,又哪能想到,他们一群受伤厉害,怎么看都是无辜的人,会是监守自盗,不惜拿自己性命,去换富贵光鲜的人呢!” “我家老头子,就是傻!有多少事儿,就是发生在眼前里,也发现不了,分辨不清的!他但凡是会识人辨人一点儿,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又哪里用得上,烦劳轻心丫头费这许多的心医治!” 站在旁边的老将军夫人,在听了翎钧的这句话之后,也是忍不住一声嗟叹,扭头再看向他,便像是随口的,跟他又问了一句,“小宝那孩子,你可给取了名字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疑案线索 待修勿点 “只是个推断,还没什么证据,不过这东西,却是一准儿没错的。” 听翎钧主动提出了要跟自己说“正事儿”,姜老将军忙收了脸上的玩闹神色,伸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前一日时候,车夫老王用三十两银子换回来的金树叶子,送到了翎钧面前,让他查看,“当年,押送原料和图样的时候,陛下是让我去的,给金匠看图样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我记得很清楚,那上面的备注,是陛下亲笔写下的,说是每片叶子上的纹理都不能相同,但在每片叶子的叶柄处,都要浮雕出孝恪太后的封号来,你瞧,就在这里。” 姜老将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指了下金树叶子的叶柄位置,让翎均注意察看上面,需要迎着阳光仔细端详,才能发现存在的两个浮雕小字。 几年前,隆庆皇帝下旨,为原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重修寝殿,花费重金妆点的时候,他才十岁左右,但饶是这样,他也能清楚的记得,当时,隆庆皇帝为了坚持这个决定,是跟几十个谏官争吵到了近乎翻脸的程度。 那些打着“先皇威严,不可轻慢”的幌子,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地,让隆庆皇帝门都走不出来的谏官们,想要用近乎逼宫的手段,强迫隆庆皇帝答应收回成命,却是在他的几句话之后,悉数灰溜溜的离开。 当时,他跟那些大臣们问,大明朝太祖皇帝训示,子孙后代,当以何治天下? 大臣们答,以孝以义治天下。 然后。他又问,太祖皇帝是大明开国贤君,可有人心怀质疑? 大臣们答,无人敢疑。 接着,他再问,慈母年高。需人近伺,若不侍奉,可敢言孝? 大臣们顿时哑声。 最后,他见大臣们都不作答,就继续问,父皇欲遵太祖皇帝训示,行孝慈母,各位大人却处处刁难,是何道理。莫不成,是要逼迫父皇,做个不仁不慈不善不孝的昏君? 大臣们片刻滞愣之后,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便各自托辞家中有事,纷纷拔腿“逃窜”离开,让隆庆皇帝得以离开御书房,吃上了这事隔一天一夜后的。第一顿饭!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隆庆皇帝才是当真对他这个都人所生的庶子。有了几分关注,让他在跟只是生为嫡子,却夺了他长子名号的翊釴,在内院争斗上,有了几分势均力敌的意思。 “祖母是个好人,让她没能在有生之年。收到父皇礼物的人,的确该死。” 因翎均的生母,曾是在杜康妃身边伺候,在她落难之时,也不曾离弃的李氏。所以,对翎均,这个自己知心人儿所生的孙儿,杜康妃也是颇多欢喜和关照,每逢有翊釴欺侮他,或者隆庆皇帝续弦的皇后陈氏想要害他的时候,她都会适时出手,把翎均这母亲家里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庇护下来说句不客气,那一日,隆庆皇帝被众谏官围堵的时候,他翎均出面出言,展露锋芒,帮隆庆皇帝解围,在很大意义上,也是为了孝敬杜康妃这个祖母! “何止该死!就是被五马分尸,都是罪有应得!” 对翎钧的话,姜老将军很是认同,对他自己猜测到的那人的愤怒,更是溢于言表,“君子施恩,可以不求回报,但那得了人施恩,还要恩将仇报的人,就该遭天雷加身,天火灼烧,死不得超生才好!” 杜康妃是个众所周知的好人,在整个大明国,跟百姓们提起来,都是口碑上佳。 她出身不差,文采修养也是极好,初被嘉靖皇帝选入宫里的时候,其实是颇得宠爱的,之后,之所以突然就失了嘉靖皇帝的喜欢,其实,也是为了百姓。 彼时,蝗灾突发,诸多百姓因为蝗灾,而粮食无收。 灾害发生的城池城主,却因畏惧嘉靖皇帝的暴怒,而瞒报灾情,粉饰太平,依旧如往年般的,要求本就颗粒无收的百姓们缴纳赋税,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前一年丰收,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若是不缴纳赋税,还能勉强撑过一年,但若是缴纳赋税,可就该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了。 那时的杜康妃正是得嘉靖皇帝欢喜时候,得了皇帝的特赦,归家省亲,在路上,就恰巧遇上了百姓拦截车辆,求她将城主瞒报蝗灾疫情,让百姓们要活不下去了的这事儿给上达天听的诉求。 做事谨慎,又为人善良正直的杜康妃,在听闻了此事之后,毫不犹豫的就让车夫将马车调转方向,跟随百姓,直往他们所指的遇灾农田而去,在看到地里庄稼,的确是被蝗虫吃的秸秆都所剩无几,当下,便亲手采集了秸秆,捕捉了几只蝗虫,命车队回返帝都,向嘉靖皇帝禀报此事。 起先,嘉靖皇帝从杜康妃口中得知此事之后,还对她颇多称赞,命人连夜赶往蝗灾发生之地探查之后,就对几个瞒报此事的城主官员进行了惩罚。 奈何,此举一下子就为杜康妃树立下了许多仇敌,几经参奏和使坏之后,嘉靖皇帝便三人成虎的对杜康妃“以女子之身,干预朝廷政事,有悖祖训”的行为,有了厌恨,并因此,而对她逐渐疏远了起来。 杜康妃知道,她若想再得嘉靖皇帝宠爱,就得拼力争斗,至少,也要把那些对她诬赖诋毁的人“杀一儆百”,但生性善良的她,却是不想做这样伤害旁人的事情,只盼着,能用自己的德行,换来嘉靖皇帝的认同 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失望。 在旁人的使坏挤兑下,嘉靖皇帝越来越不喜欢她,越来越疏远她,到末了,甚至避之若疫的,将她打入了冷宫,不允她所生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隆庆皇帝,跟在她身边长大,即便是要与她相见,也要有人陪同,每月,还只限定一次。 “轻心只告诉翎钧,老将军对做这事儿的人有了推断,却并没说,老将军推断的这人是谁。” 翎钧稍稍拧了下眉,看向姜老将军的目光,在这一刻,又沉下了几分,“老将军可方便现在告知于我?” 他跟在姜老将军身边长了七年,虽然,彼时还是个孩子,却是因生性激灵,又善于观察,而对他颇多了几分旁人不能有的了解,尤其是,在会引起他愤怒的事情方面。 最恨不忠,再恨不义,三恨不孝。 “这金树叶子,是王副官花了三十两银子,从一个收粪人那里换来的,据那收粪人所说,是他去江南大营拉牲畜粪便,帮管理马厩的兵士掩埋了二十几匹军马尸体,而被那人打赏得来的。” 姜老将军没有直接跟翎钧说自己的推测,而是只说了一件事情出来,给他知道,“据我所知,那管理马厩的兵士,乃是江南大营如今主将的亲信,王副官也去跟人打听过了,马商们‘赌马’,都是在他交易” “老将军的意思是,那批丢失的金树叶子,极有可能,是被如今的江南大营主将,给劫走的?!” 姜老将军给出的推断,太过“刺激”,饶是翎钧这样,遇事冷静的人,也是忍不住惊叫出了声儿来,“老将军,你,你这么说,可有依据?!” “要是有依据,我早就告知陛下,让陛下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了,还用跟你小子在这里浪费唾沫!” 姜老将军恨恨的白了翎钧一眼,像是对他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很是有些失望,“当年,送黄金去的人是我,去取货之前,我突然旧伤发作,起了高烧,陛下跟我问,可有妥当的人派遣前往,我就指了他只是不曾想,他押运物品回来的路上,就被人截了道儿,一同前往的三百兵将,总共,就只活了三个” “那老将军当时,为什么不曾怀疑他?” 翎钧并不知道当时隆庆皇帝是遣了什么人去押运东西回京的,只知道东西被劫持的消息传来,让隆庆皇帝气得连桌子都掀了。 “当时,他们三人都受了重伤,险些连命都没保住,连陛下都因他们的尽责,而免了他们护卫不利的罪过,我怎可能,比陛下还睿智,还明察秋毫!” 提起往日,姜老将军顿时便被气了个青筋暴起,右手的拳头,砸在软榻上,震的床板都发出了“砰砰”的声响,“我当时觉得,他是个恪尽职守的人,还因此,而重用了他,哪里想到想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见姜老将军也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翎钧忙出言安慰了他一句,“就像老将军说的,我父皇那么英明的一个人,都没能发现他们的可疑之处,老将军一个耿直之人,又哪能想到,他们一群受伤厉害,怎么看都是无辜的人,会是监守自盗,不惜拿自己性命,去换富贵光鲜的人呢!” “我家老头子,就是傻!有多少事儿,就是发生在眼前里,也发现不了,分辨不清的!他但凡是会识人辨人一点儿,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又哪里用得上,烦劳轻心丫头费这许多的心医治!” 站在旁边的老将军夫人,在听了翎钧的这句话之后,也是忍不住一声嗟叹,扭头再看向他,便像是随口的,跟他又问了一句,“小宝那孩子,你可给取了名字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探底 待修勿点 “只是个推断,还没什么证据,不过这东西,却是一准儿没错的。” 听翎钧主动提出了要跟自己说“正事儿”,姜老将军忙收了脸上的玩闹神色,伸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前一日时候,车夫老王用三十两银子换回来的金树叶子,送到了翎钧面前,让他查看,“当年,押送原料和图样的时候,陛下是让我去的,给金匠看图样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我记得很清楚,那上面的备注,是陛下亲笔写下的,说是每片叶子上的纹理都不能相同,但在每片叶子的叶柄处,都要浮雕出孝恪太后的封号来,你瞧,就在这里。” 姜老将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指了下金树叶子的叶柄位置,让翎均注意察看上面,需要迎着阳光仔细端详,才能发现存在的两个浮雕小字。 几年前,隆庆皇帝下旨,为原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重修寝殿,花费重金妆点的时候,他才十岁左右,但饶是这样,他也能清楚的记得,当时,隆庆皇帝为了坚持这个决定,是跟几十个谏官争吵到了近乎翻脸的程度。 那些打着“先皇威严,不可轻慢”的幌子,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地,让隆庆皇帝门都走不出来的谏官们,想要用近乎逼宫的手段,强迫隆庆皇帝答应收回成命,却是在他的几句话之后,悉数灰溜溜的离开。 当时,他跟那些大臣们问,大明朝太祖皇帝训示,子孙后代,当以何治天下? 大臣们答,以孝以义治天下。 然后。他又问,太祖皇帝是大明开国贤君,可有人心怀质疑? 大臣们答,无人敢疑。 接着,他再问,慈母年高。需人近伺,若不侍奉,可敢言孝? 大臣们顿时哑声。 最后,他见大臣们都不作答,就继续问,父皇欲遵太祖皇帝训示,行孝慈母,各位大人却处处刁难,是何道理。莫不成,是要逼迫父皇,做个不仁不慈不善不孝的昏君? 大臣们片刻滞愣之后,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便各自托辞家中有事,纷纷拔腿“逃窜”离开,让隆庆皇帝得以离开御书房,吃上了这事隔一天一夜后的。第一顿饭!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隆庆皇帝才是当真对他这个都人所生的庶子。有了几分关注,让他在跟只是生为嫡子,却夺了他长子名号的翊釴,在内院争斗上,有了几分势均力敌的意思。 “祖母是个好人,让她没能在有生之年。收到父皇礼物的人,的确该死。” 因翎均的生母,曾是在杜康妃身边伺候,在她落难之时,也不曾离弃的李氏。所以,对翎均,这个自己知心人儿所生的孙儿,杜康妃也是颇多欢喜和关照,每逢有翊釴欺侮他,或者隆庆皇帝续弦的皇后陈氏想要害他的时候,她都会适时出手,把翎均这母亲家里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庇护下来说句不客气,那一日,隆庆皇帝被众谏官围堵的时候,他翎均出面出言,展露锋芒,帮隆庆皇帝解围,在很大意义上,也是为了孝敬杜康妃这个祖母! “何止该死!就是被五马分尸,都是罪有应得!” 对翎钧的话,姜老将军很是认同,对他自己猜测到的那人的愤怒,更是溢于言表,“君子施恩,可以不求回报,但那得了人施恩,还要恩将仇报的人,就该遭天雷加身,天火灼烧,死不得超生才好!” 杜康妃是个众所周知的好人,在整个大明国,跟百姓们提起来,都是口碑上佳。 她出身不差,文采修养也是极好,初被嘉靖皇帝选入宫里的时候,其实是颇得宠爱的,之后,之所以突然就失了嘉靖皇帝的喜欢,其实,也是为了百姓。 彼时,蝗灾突发,诸多百姓因为蝗灾,而粮食无收。 灾害发生的城池城主,却因畏惧嘉靖皇帝的暴怒,而瞒报灾情,粉饰太平,依旧如往年般的,要求本就颗粒无收的百姓们缴纳赋税,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前一年丰收,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若是不缴纳赋税,还能勉强撑过一年,但若是缴纳赋税,可就该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了。 那时的杜康妃正是得嘉靖皇帝欢喜时候,得了皇帝的特赦,归家省亲,在路上,就恰巧遇上了百姓拦截车辆,求她将城主瞒报蝗灾疫情,让百姓们要活不下去了的这事儿给上达天听的诉求。 做事谨慎,又为人善良正直的杜康妃,在听闻了此事之后,毫不犹豫的就让车夫将马车调转方向,跟随百姓,直往他们所指的遇灾农田而去,在看到地里庄稼,的确是被蝗虫吃的秸秆都所剩无几,当下,便亲手采集了秸秆,捕捉了几只蝗虫,命车队回返帝都,向嘉靖皇帝禀报此事。 起先,嘉靖皇帝从杜康妃口中得知此事之后,还对她颇多称赞,命人连夜赶往蝗灾发生之地探查之后,就对几个瞒报此事的城主官员进行了惩罚。 奈何,此举一下子就为杜康妃树立下了许多仇敌,几经参奏和使坏之后,嘉靖皇帝便三人成虎的对杜康妃“以女子之身,干预朝廷政事,有悖祖训”的行为,有了厌恨,并因此,而对她逐渐疏远了起来。 杜康妃知道,她若想再得嘉靖皇帝宠爱,就得拼力争斗,至少,也要把那些对她诬赖诋毁的人“杀一儆百”,但生性善良的她,却是不想做这样伤害旁人的事情,只盼着,能用自己的德行,换来嘉靖皇帝的认同 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失望。 在旁人的使坏挤兑下,嘉靖皇帝越来越不喜欢她,越来越疏远她,到末了,甚至避之若疫的,将她打入了冷宫,不允她所生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隆庆皇帝,跟在她身边长大,即便是要与她相见,也要有人陪同,每月,还只限定一次。 “轻心只告诉翎钧,老将军对做这事儿的人有了推断,却并没说,老将军推断的这人是谁。” 翎钧稍稍拧了下眉,看向姜老将军的目光,在这一刻,又沉下了几分,“老将军可方便现在告知于我?” 他跟在姜老将军身边长了七年,虽然,彼时还是个孩子,却是因生性激灵,又善于观察,而对他颇多了几分旁人不能有的了解,尤其是,在会引起他愤怒的事情方面。 最恨不忠,再恨不义,三恨不孝。 “这金树叶子,是王副官花了三十两银子,从一个收粪人那里换来的,据那收粪人所说,是他去江南大营拉牲畜粪便,帮管理马厩的兵士掩埋了二十几匹军马尸体,而被那人打赏得来的。” 姜老将军没有直接跟翎钧说自己的推测,而是只说了一件事情出来,给他知道,“据我所知,那管理马厩的兵士,乃是江南大营如今主将的亲信,王副官也去跟人打听过了,马商们‘赌马’,都是在他交易” “老将军的意思是,那批丢失的金树叶子,极有可能,是被如今的江南大营主将,给劫走的?!” 姜老将军给出的推断,太过“刺激”,饶是翎钧这样,遇事冷静的人,也是忍不住惊叫出了声儿来,“老将军,你,你这么说,可有依据?!” “要是有依据,我早就告知陛下,让陛下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了,还用跟你小子在这里浪费唾沫!” 姜老将军恨恨的白了翎钧一眼,像是对他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很是有些失望,“当年,送黄金去的人是我,去取货之前,我突然旧伤发作,起了高烧,陛下跟我问,可有妥当的人派遣前往,我就指了他只是不曾想,他押运物品回来的路上,就被人截了道儿,一同前往的三百兵将,总共,就只活了三个” “那老将军当时,为什么不曾怀疑他?” 翎钧并不知道当时隆庆皇帝是遣了什么人去押运东西回京的,只知道东西被劫持的消息传来,让隆庆皇帝气得连桌子都掀了。 “当时,他们三人都受了重伤,险些连命都没保住,连陛下都因他们的尽责,而免了他们护卫不利的罪过,我怎可能,比陛下还睿智,还明察秋毫!” 提起往日,姜老将军顿时便被气了个青筋暴起,右手的拳头,砸在软榻上,震的床板都发出了“砰砰”的声响,“我当时觉得,他是个恪尽职守的人,还因此,而重用了他,哪里想到想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见姜老将军也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翎钧忙出言安慰了他一句,“就像老将军说的,我父皇那么英明的一个人,都没能发现他们的可疑之处,老将军一个耿直之人,又哪能想到,他们一群受伤厉害,怎么看都是无辜的人,会是监守自盗,不惜拿自己性命,去换富贵光鲜的人呢!” 去换富贵光鲜的人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托“梦” 躬亲感谢玉清宸c刀把师太亲的打赏,么么哒~ “把未经分析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知陛下,再告诉陛下,你在得知此事后的当天晚上,梦到了已故的太后娘娘。” 古人多在意鬼神之说,托梦这种事儿,更是容易被当成已故先人对自己的嘱托,柳轻心读过的诸多医药典籍里面,都有提起这个,她虽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却是聪明的想到了,把这旁人深信不疑的东西搬出来,为她所用,“你告诉陛下,梦里的太后娘娘一脸愁容,说是有尘世心愿的人,即便得了入土,也一样不得安宁,不得往生,她本想托梦告诉陛下知晓,却奈何陛下贵为降世真龙,又居于龙庭之中,令她想要亲近,也是不能。”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见姜老将军和翎均两人,都在满脸讶异的看着她,一副听傻了的样子,便是勾唇一笑,又继续往下说道,“今凑巧,在她漂泊之处,遇上了你这孙儿,就索性把那恶人的埋金之处,告诉给了你知道,只是,太后娘娘文采斐然,学富五车,所出谜题艰难异常让你这孙儿想尽孝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求助陛下,盼陛下能早日解开谜题,为已故的太后娘娘,了了这桩心愿!” 沉默。 许久的沉默。 终于,翎均比姜老将军更早的回过了神儿来,轻咽了口唾沫,直勾勾的看向了柳轻心,仰慕之情,顷刻尽显。 聪明! 天衣无缝! 这女人,竟是如此的善于把握人心。把令他挠头的问题,只用几句简单言语,就解决了个利索! 得妻如她。他翎均,夫复何求! “这事儿。就咱们三个知道,今日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屋里只有三人,翎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扭头,看向了姜老将军,跟他嘱咐了这么一句。“老将军” “刚才,老夫有些耳鸣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姜老将军虽然耿直,却终究是为官多年的人,再加上,他本就跟翎均亲近,希望他以后能好自然而然的,在这种他知道不知道,都不会有碍的事情上,也就“懂事”的选择了“间歇性失聪”。“翎均小子,昨儿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谁了?” “梦到了祖母,孝恪太后。” 翎均明白。姜老将军这么说,便是等于跟他提醒,以后更任何旁人说起这事儿,都要咬紧了牙关说,是他当真梦到的事儿,万不敢跟在场三人之外的人,提起半句今日之言,忙点头回应了他一声儿,跟他表示。自己一定铭记于心,“早饭也吃好了。老将军且休息一会儿,翎均还有几句私密话儿。要去跟轻心交代,暂不奉陪了。” 带着柳轻心一起,到了后院房间之中,翎均脸上的正经神色,便蓦地消失了个干净,坏坏一笑,突然伸手,就把她给横抱了起来,就地转了十好几个圈儿,直吓得她抱着他颈子哇哇大叫,才是满意的停了下来,径直抱着她,往软榻旁边走去。 被翎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回过神儿来的柳轻心,便“记仇”的伸手捶起了他的肩膀来,见他半点儿都不觉得疼的,依旧是一脸坏笑的盯着她瞧,又不解气的伸手,揪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使劲儿揪,揪成跟猪那样大的,将来给人看了,好笑话你这小泼妇,欺负自己夫君老实。” 翎均半点儿都不跟柳轻心恼,只故意使坏的松了松手臂,作势要让她把全部重量,都挂在他的两只耳朵上,见她怕揪疼了她的慌忙松手,便笑得更加畅快了起来,“轻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招人喜欢呢?这样,可是会让我半刻都不舍得离开你,一眼瞧不见你,都要寝食难安的,知道么?” “好像是瘦了点儿。” 女子哪有不爱听自己心仪之人,说好话来哄自己的? 柳轻心虽比旁人要强不少,但在这方面,也一样是不能免俗,听翎均说,会想她想得都吃不好睡不好了,便忙伸了一只手出来,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被心理作用驱使的点了点头,就好像,她是当真能摸到他是真瘦了的一般。 “何止是一点儿!之前,你帮我养上的那点儿肉,这几天没见,可是都掉了一大半儿了!” 翎均笑着把柳轻心放到了软榻上面,自己也侧身坐了下来,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脸,跟她装起了可怜,“你瞧我这脸,之前时候,捏一捏,都是有肉的,这会儿,就瘦得只剩下皮了!” “只剩下皮?那你这脸皮,可是有点儿厚呐!” 虽在心理作用之下,柳轻心的确是觉得翎均要比之前时候瘦了不少,但见他捏着明明还有不少肉的脸,跟自己说只剩下了皮,便是忍不住的,出言调侃了他一句,“我寻思着要是能找把尺子来量上一量,至少,也能割出八双鞋底,还得余着二指来!”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伸了自己的手出手,把双手的食指指尖相对了起来,故意比给了翎均看,“哝,你看,还得是这样的二指,竖着拼的二指!” “你才脸皮厚的割八双鞋底儿,还余两竖指呢!混蛋女人!瞧我不收拾你!让你尝尝‘家法’的厉害!” 翎均微微一愣,愣过了之后,才是明白了柳轻心的意思,脸上微微一红,就朝着柳轻心“攻击”了过去,他不舍得弄疼她,但呵她的痒痒,还是没半点儿问题的,而且,柳轻心怕痒,这事儿,他在之前时候,也已经早就“实践”过了! 一个挠,一个躲,柳轻心逃脱不过翎均的魔爪,便索性踢掉鞋子,退上了软榻,站起来逃跑。 翎均哪会给她这“逃窜”的机会? 干脆也蹦上软榻,直接把她先抱紧在了怀里,再对她“动用家法”! “哎呦,哎,哎呦,我,呵呵,我认,认输,不,不跟你闹了,呵呵呵,别,别呵我痒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柳轻心一个弱女子,哪就能是翎均这修过武的大男人对手? 挣扎反抗了一会儿之后,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求饶认输了起来! 听到柳轻心求饶,翎均这“坏人”也是得到了极大满足,撤了自己正呵她痒的“魔爪”,就拉着她的手,就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剑眉微扬,得意洋洋的跟她笑了起来,“这下儿,知道我这一家之主的厉害?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挤兑我了?” “敢。” 知翎均只是跟她逗闹,并不就真是要在她面前“立规矩”,柳轻心也顺势在他的身边儿坐了下来,冲着他凤眼一瞪,就又跟他“凶悍”了起来,“有本事你就别生病,别受伤的,不然哼哼,我可是有一万种法子,让你” “我八成儿是真得了病了” 翎均最喜欢的,就是柳轻心这瞧起来凶悍野蛮,其实却是十打十的温柔似水样子,听她这般“威胁”自己,干脆顺势一躺,枕着她的腿,就“装起了病”来,“我怎就觉得,你这像个小泼妇的样子,可爱的不行,惹人欢喜的不行呢完了,完了,我这八成儿是真得了不治之症了” “不治之症,就不治之症罢,没事儿,我不嫌弃你。” 听着翎均的甜言蜜语,柳轻心的笑容,不自觉的就弥漫了整张娇美脸庞,伸手,推了他无赖的枕在自己腿上的脑袋一把,就跟他说起了正事儿,“你这孩子心性,可如何得了!先别闹了咱们,来,你先把你所知的,你祖母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听,我好给你编撰出个‘难解’的谜题来,让你父皇去慢慢琢磨!” 对孝恪太后这祖母,翎均并不知道太多,一来,是他压根儿就没跟她相处几年,二来,也是她生前先是不得嘉靖皇帝宠爱,被禁足于冷宫,后又被“未死封谥”的送去了金山,诸多内廷册录妃嫔生平的人,也没能对她留下太多的记载即便是后来,隆庆皇帝登基,将她接回了后宫侍奉,也是被谏官极力抵触,不同意将她的事情录入宫志,以防毁了嘉靖皇帝的英明。 翎均只知道,他祖母孝恪太后是大兴人,二十岁入宫,二十一岁被嘉靖皇帝册封为“九嫔”最末的康嫔,二十七岁生了隆庆皇帝。 时逢盛宠,还是杜康妃的孝恪太后蒙嘉靖皇帝降恩,得以归家省亲,路遇灾民拦车求告,就连夜回返了帝都,将此事告知给了皇帝,弃了个人荣辱,救下了三万余受灾百姓的性命,也因此而遭了旁人记恨,失了嘉靖皇帝宠爱,至次年秋天,被打入冷宫,一直在冷宫里住到了嘉靖三十三年正月,才被嘉靖皇帝以“患病不详”的“罪过”,连夜送去了金山等死。 直到后来,隆庆皇帝登基,将她自金山接回,又在皇宫里生活了近三年,才因风寒医治不利,染上了肺病,而不治升天。(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谜题 认真听翎均说完孝恪太后为数不多的旧事,柳轻心顿时便对这心怀天下的女子,有了本能的敬仰之情,连带着与翎均说话,提起她时的称呼,也不再是“你祖母”,而是改成“太后娘娘”这样的恭敬用词。 在柳轻心看来,一个像孝恪太后这样的女子,是值得被人尊重的,即便,她没有得到应有的善终,但至少,在她撒手人寰之时,该是平静和无悔的,该是有许多人真心实意的,为她的离开,而悲伤哭泣的 人生于世间,会有很多人陪着你笑,但肯陪着你哭,为了你哭的人,又有几个? 若能如此,此生不负。 “太后娘娘是个好人,那些惦记她该得之物的家伙,的确该死。” 在听翎均告诉,给孝恪太后打造金树叶子的金子,乃是大明国百姓自发捐赠来的,负责打造这些金树叶子的金匠世家,也是举家出力,不肯要隆庆皇帝支付的半分工钱,柳轻心顿时便对那使用卑鄙手段,把这些金子占为己有的人,更厌恨了几分,“我们来为太后娘娘讨回公道,然后,把这些该属于她的金树叶子送去给她当做葬品,可好?” “好。” 翎均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只是给柳轻心说了孝恪太后的故事,就让她突然变得这么认真了起来,不过,这样的她,他很喜欢,“我们一起努力,彻查此事,一定不让一个为恶之人逃脱,一定要给百姓们对祖母的敬爱,一个交代!” 让姜嫂准备了文房四宝,在软榻上的小桌上铺好。柳轻心便把几个孝恪太后故事都用极简单的字,写在了纸上。 出给隆庆皇帝的这个谜题,一定不能太简单。不然,他一眼就看出来。会显得翎均不够聪明,让这事儿,显得太过虚假,当然,也不能太难,如果难得很久都解不出来,给了那个恶人足够时间,把这些金树叶子给融化成了金水。重新铸造,就更是麻烦。 柳轻心毕竟不是古人,虽也略懂些平仄,但当真要让她写一个中规中矩的诗啊,词啊的出来,还真是有些为难她了,所以,她选了不用太过讲究的灯谜,有个押韵,念起来顺口。再有些拼字的内层含义的就把这谜题,给编纂了出来! 时至秋日乡思多,父兄不知身在何。天干物燥当谨慎,家中六畜莫弃舍。 “好了!你就把我写的这个抄上一遍,给你父皇送回去交差,就可以回去自己府里,该干什么干什么的,等着你父皇来寻你了!” 把写好谜题的宣纸往翎均手里一放,柳轻心便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向后倚靠在了软垫上,信心满满的筹划起了之后一段时间。她和翎均该分开来做的事儿,“我呢。好歹也是个大夫,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去山脚附近,找找经常在那里活动的采药人,跟他们聊一聊,明年春天的收药事宜了!” “今年的天实在是太冷了,你还是” 翎均知道,良医坊的所有药材,都是从药商的手里直接购买,柳轻心压根儿就不需要亲自跑去山脚,找什么采药人,她之所以这么跟他交代,无疑是为了让他不要心有愧疚,为了让他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跑去山脚,帮他打探消息的这举动,“轻心,你还是别去了,做贼心虚,那人既是在那里掩埋了东西,就定然” “放心,我不一个人去,不会有危险的。” 知自己的心思被翎均看穿,柳轻心也不露半点尴尬,只是浅浅一笑,就跟他解释好了自己这么做的必要,“越是心虚的人,就越不敢轻举妄动,我多带些人去那附近转悠,找寻草药,不给那混蛋带人挖掘马匹尸体的机会,他就只能满心不安,还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等着,介时,等你父皇猜出了谜题,带人暗中到了附近埋伏的时候,我就带上采药人,以探查别处草药的名义,离开那里,给那早就等急了的人机会,趁机挖掘,这样一来,你父皇亲眼所见的贼赃俱全那混蛋便是一下子生出一千张嘴来,也是没法儿说的明白了,不是么?” “会有很多人?你确定?” 冬天本就不是采药的季节,现如今,又是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货的时候,翎均怎么都想不明白柳轻心说的,会有很多的采药人,跟着她一起去那埋藏马尸的山下,找寻明年春天才能采集的草药这事儿,要怎么才能实现,“这大冬天的,采药人怎么可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银子花的到位,别说只是现在,就是到了大年三十儿晚上,也一样有人从家里跑出来,帮咱卖命!” 笑着调侃了翎均一句,柳轻心便坐直起了身子,伸手出来,手掌朝上的递到了翎均的面前,轻轻的动了动手指,“花用的银子,我先给你记到小账上,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跟你父皇讨要回来” “你这财迷女人,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知柳轻心只是逗自己玩儿的,并不是当真就要跟自己要银子,翎均不禁一笑,一把抓住了她递到他面前的手,朝着她的手心里,就是一声儿带响的亲吻,抬头,见她被自己的这下偷袭给羞红了脸,顿时,就跟得意的眉眼弯弯了起来,“呐,这是定钱,若是有亏欠的,不够的,等事儿办完了,我再给你补!” “登徒子!尽会,尽会沾我便宜!没脸没皮了你呐!” 被翎均偷袭得手,柳轻心哪里肯依?想抽回自己的手来,又没他力气大,只得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对他声讨了起来,“你,你还不放手,信不信,信不信我咬你呐!” “刚才你不还说我,脸皮厚的能裁八双鞋底儿,还能余着两竖指么?这才多会儿,就又成了没脸没皮了?” 翎均乐得跟柳轻心玩闹,顺势往她身上一蹭,放下另一只手里写了字的宣纸,就把那手送到了她嘴边去,“来,咬罢,你咬我,也是我沾便宜,我就当你是嘴里没数儿,亲得太狠了!” 柳轻心就是再对翎均恨得“咬牙切齿”,再想咬他几口“报仇”,在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也是下不去这嘴了,这混蛋,真是太精了,每每总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刨了坑儿出来,一等着她跳进了坑里去,就搬出她挤兑过他的话,来再给她挤兑回来,让她拿他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就都玩儿累了,翎均顺势倚靠在了软榻的软垫上,把也累得气喘吁吁的柳轻心揽进了怀里,两人一言不发的相偎着,安静了下来。 许久,久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突然,翎钧伸了手出来,小心翼翼的,用食指戳了戳柳轻心的额头。 “我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你写的那个谜题,是个什么意思,轻心。” 感觉倚在怀里的佳人给了自己反应,翎钧才稍稍活动了被她压麻了的手臂,换了个能给自己手臂舒解酸麻的姿势,“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恩我弄明白了,等回去了帝都,父皇一直想不通的话,我也好在旁给他提醒一番” “秋日思乡,常含悲情之意,而太后娘娘这早已驾鹤去往西方极乐的人,所谓的思乡,不就是指思念东土,而现在,早已入了冬天,太后娘娘给你‘托梦’又怎么可能说上个季节的事情?” 柳轻心并不意外,翎钧想不明白她出的这个谜题,勾唇一笑,就细细的给他解释了起来,“‘东’托个通假,就是个‘冻’字,冻土,指明那些金树叶子的所在,在冬日里,只有无人常往居住,又有地下水系的地方,才能产生冻土,而这样的地方,通常都在山脚附近的位置,当然,像那人埋了马匹尸体,造成了土质疏松的地方,所产生的冻土,肯定是要跟寻常地方不同的,就像院子里的那几个花圃,我在前些时候让人在冷的天气里翻了土,那些从地下被泛出来的土,就被冻成了一个一个土疙瘩,上面,都还有一层与泥土冻紧在了一起的白霜,不遇热,就是丢到地上摔碎了,也都沾着,绝不会被震得掉下来。” “第一句是指明,金树叶被藏在有冻土的地方,我是在这里做梦,梦见了祖母的,这地方,自然就不会离这里太远,这小镇周围,就只有那一处山,介时,我直接引着父皇去那处山脚,也不会显得突兀和奇怪。” 听了柳轻心的解释,翎钧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对她的聪明,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忍不住叹服起来,“等到了山脚,前后左右的找一圈儿,一准儿就能‘找’到那处跟别的地方不同的埋物之处,我们带人埋伏起来,就可以坐等那混蛋带人来挖,介时,一准儿就是人赃俱获!哎对了,轻心,这第一句都写好了地点了,后面那三句,又是怎么个意思呢?”(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秦珞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惑
“太后娘娘的父兄,都是尚在人世的,逢年过节,也都会给她供奉纸钱香火,她一个已经驾鹤的人,怎可能不知,他们是在哪里给她烧纸钱的?所以,这句话是该要理解为,太后娘娘的父兄,不知她身在何方,而非她不知她父兄身在何方” 柳轻心喜欢好学的人,尤其是,这好学之人,还是她心仪的男子,未来的夫君,这讲解起来,自然也就更力求详细了一些,“你想呐,正常来说,这驾鹤之人,哪个不是说去了西方极乐?哪个祭拜驾鹤之人的时候,不是面朝西方?我用这句说,她的父兄不知她身在何处,是为了告诉给你父皇明白,她心有未了心愿,不能往生,自然也就去不了西方极乐,以此,来引起他的愧疚和重视,对此事亲力亲为的督办,不假旁人之手,这样一来,你才能引着他跟你同来这边小镇,让他亲眼所见的,贼赃俱全,谁说情狡辩,都不顶用!” “轻心,你可真是聪明!有了这层理解,父皇定无论如何,再怎么忙碌,也都会要亲自督办这事儿的!” 翎钧虽谈不上了解隆庆皇帝,但却是清楚至极,几年前的那件,丢失了给孝恪太后的寿辰礼物的事儿,一直都让隆庆皇帝在心里觉得,对她老人家有愧,如果,再让隆庆皇帝知道,因为他的那次“失误”之举,让孝恪太后,也就是他亲娘一直没能往生诚如柳轻心说的,单是这种愧疚,也足足够让他引起重视,亲力亲为的来查办这事儿了,“妙极!妙极!” “第三句,天干物燥当谨慎。是要告诉你父皇,查办这事儿的时候,需要特别谨慎。不能随意告知旁人,不然。这天干物燥的时候,极有可能,就要后院儿里先‘起火’起来了。” 柳轻心感觉到了翎钧手臂的僵硬,知他是手臂酸麻了,还不好意思跟自己说,也不揭穿他,就只是自顾自的坐直起了身子来,佯装无意的揪过了他的手臂。一边轻轻摇晃,帮他疏通血脉,一边跟他继续解释起了后边的两句,“最后一句呢,说家中六畜莫弃舍,是告诉他,即便见那可疑之人从土里挖出来的是牲畜,也不要就当是可以弃舍不顾之物,一定要使人严加察看才行。” 简简单单,像是全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表达思乡之情的四句话,在柳轻心的解释下,竟是有了这许多的含义。翎钧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对她这他本以为只是在医术方面,才颇有几分建树的小女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带上自己抄写的那四句谜题,翎钧骑上已经歇息好了的“惊云”走出良医坊的后门,恰恰好,就遇上了刚刚到达的初一。 抬眼看了一下扛着信鹰,拎着两包点心,怎么看都是狼狈的初一。翎钧本能的拧了拧眉,扯着“惊云”的缰绳。往旁边走了一下,跟他保持开了距离。以防被他身上灰尘,沾脏自己的衣裳。 “怎才来呢?我昨儿晚上就到了!” 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初一手里的点心,确保包点心的油纸,没被他弄坏,拧紧的眉头,才是稍稍舒展了一下,“点心给轻心品尝,你你暂时就留在这里,听她的吩咐,保护她周全罢!我回去趟帝都,跟父皇禀报点儿事情,过几天,还会带了人回来!” “三爷马术本就比小的好,骑得又是‘惊云’,风驰电掣,全无顾忌的来,比小的快了半天,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遭了翎钧训斥的初一,颇有些委屈了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肩上的信鹰,又抬了抬手里拎着的两包点心,“要不是怕三爷给夫人带的点心颠碎了,小的也早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你是在跟我顶嘴?” 对初一,翎钧可没有他跟柳轻心说话时的好脾气,两眼一瞪,就硬生生的给把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给吓了回去,“现在没空收拾你,等回去了,你给我等着!” 威胁完初一,翎钧便驱着“惊云”,直奔小镇西边的道路而去。 他留初一下来,让他在这里保护柳轻心,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刚刚,他在走出院子的时候,在院子里,发现了让他心惊的异样! 院子里,进过外人,而且,那进来过的外人,还是进来时走得院墙,离开时走的屋顶,轻轻松松,闲庭信步一般,全未受到半点儿阻隔 当然,这个事儿,翎钧没告诉柳轻心知道,一来,是怕她担惊受怕,二来,也是为了不对那进来过的人,打草惊蛇。 论武技,初一不是他所有侍卫里最好的,但论细心,他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满肚子委屈的初一,把自己带来的点心交给了柳轻心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去西侧院寻小宝玩耍了。 他喜欢孩子,小宝又不像别的孩子一般,见了他就瞎哭这会儿,在翎钧那里遭了委屈的初一,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想到了要找小宝“告状”,让他来给自己点儿安慰,纾解抑郁心情。 进了西厢房,细心的初一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快步走到了两个奶娘的身边,竖着鼻子,往她们的身上闻了起来,全顾不上见了他前来,正兴奋的挥舞着两只小手,跟他求抱的小宝一般! 两个奶娘,都是正经人家的婆娘,哪里见过他这样的架势? 当下,就被他吓了个目瞪口呆,哇哇大叫着哭了出来。 小宝是孩子,哭,没什么奇怪,可两个奶娘都是大人这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了,怎不让人生疑? 刚刚接了初一递上的两包点心,正在吩咐姜嫂,去取碟子回来装盛的柳轻心,突然听到西侧院的厢房里,传来了两个奶娘的哭声,当下,就愣在了原地,然后,心头一紧,拔腿就往西侧院里跑去。 她当然不会想,是初一的奇怪举动,吓哭了两个奶娘,她担心的,明显是小宝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才 进屋,目光本能的移向小宝的摇篮,见他还好好儿的躺在摇篮里面,笑嘻嘻的挥舞着两只小手,跟全不关注他的初一求抱,柳轻心本能的松了口气,再抬头,看向举动奇怪,正竖着鼻子往两个奶娘身上瞎闻的初一,下一刻,就拧紧了眉头。 初一不是个胡闹的人。 他这么做,一准儿是有他的理由。 只是这全无交待的直接动作,有些不太合适,放在两个的身上。 “初一?你干嘛呢?” 一边跟初一问询,柳轻心一边快步走上了前去,抱起摇篮里的小宝,就径直塞给了他的怀里,让他冷静,“小宝跟你求抱呢,你再不抱他,他可又该哭了” “他们的身上,有香的味道,夫人。” 接了小宝在怀,初一刚才还冰冷僵硬的脸色,顷刻间,就柔软了下来,连带着说话的与其,都温和了不少,“夫人是懂医的人,该是明白,这种香味儿,对孩子是极不好的她们两个” “香?” 初一的话,让两个奶娘的表情,顿时便由惊恐,变成了茫然,她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妇人,不懂半点儿的药理,对初一所说的这香的香味儿,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又怎可能知晓,“什么是香?蒙汗药的一种么?” “我们没用香啊?夫人特别吩咐过,水粉胭脂,都是不能用的,我们又不是不懂事儿的胡闹之人,怎可能明知夫人不喜,还对她有所违背呢!” 另一个奶娘微拧了下眉,举起自己的衣袖来,放到了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没闻到有初一说的什么香味儿,看向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带出了敌意,“你可不要瞎说,诬蔑我们!我们虽不及你,是在老爷身边儿伺候的红人儿,可也都是要脸面的!” “你们两个,先去换下衣裳罢。” 被初一这么一提醒,柳轻心也是闻到了两个奶娘身上的香味道,她稍稍拧了下眉,伸手,指了指她们两人的领口,示意她们再好好儿的闻一闻,就能发现,“有可能是去前面铺子的时候,不小心粘在身上的,很少,没什么要紧。” 对初一,两个奶娘是有些抵触不假,但对柳轻心,她们却是不敢违背,互相闻了闻对方的领口,的确是闻到了有很清淡的香味儿,便忙跟柳轻心答应了一声儿,快步出了门去,直往旁边的房间,更换衣裳去了。 初一终究是在翎钧身边儿伺候了不少时候的人,虽不及翎钧般的善察言观色,但对自己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却是清楚至极。 初一知道,柳轻心刚才故意给了两个婆子理由,让她们离开,定是有她的理由,至于,这理由到底是什么 翎钧刚才说了,让他留在这里,一切听柳轻心的吩咐,保护她周全,那便是等于在告诉他,这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太平。(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外人 支走了两个奶娘之后,柳轻心的第一反应,就是快步走到了初一的面前,伸手,往上掰了小宝的眼皮,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 没红。 也没有血丝。 这香,并没被小宝吸入。 柳轻心稍稍松了口气,扭头,看向了小宝的小床。 小宝的褥子上,一个不算清晰的灰土色手印,赫然正中。 小宝被奶娘之外的人抱过,而且,这抱过他的人,还是个男子,抱小宝之前,是曾翻过墙或者爬过树的。 “初一,你对翎均的武技,有多了解?” 走到小宝的小床前面,拧眉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所有被褥,除了那褥子上的一个灰土色手印之外,柳轻心又发现了几块有污迹的地方,都不大,约莫有她指尖般大小,不知是怎么造成,“昨儿晚上,他睡在后院的正屋里,以你对他的料及,若这里有动静儿,他能听见不能?” “三爷可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夫人。” 听柳轻心这么跟自己问话,初一便是明白,她想知道什么了,翎均是个偶尔胡闹的人不假,但,也仅限于跟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寻常做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细致的他可以保证,这事儿,绝不是翎均闹出来逗柳轻心玩儿的,而且,那进入这屋子,还碰过小宝的人,如果是昨晚前来,他当时没察觉,今晨起身来才知晓的话他跟他吩咐的时候,口气,绝不可能像刚才那样,“能当着他在的时候,这样亲近小少爷的人,就是神机营里,也挑不出十个来!” “神机营姜如松那种?” 听初一提起神机营,柳轻心本能就想起了姜如松那孩子气,动不动就会哇哇大哭的人,本能的,就把它归类成了三脚猫功夫集散地,完全靠不住的存在。 “姜统领的本事,在神机营里,可以稳稳的排到前三,这几年的神机营比武,更是年年拔得头筹。” 初一跟姜如松不熟,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传闻,这会儿,听柳轻心跟他问起,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全部所知,说给了她听,“三爷跟他交手,若不尽全力,怕是要惨败的。” 原本,初一害怕柳轻心这弱女子,对武技这类的事情没有概念,这会儿,听了她主动提出一个人来,可供自己比较,他这心里,顿时就有了谱,觉得能把事情说的清楚明白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柳轻心的概念里,姜如松,这原本武技极好,放眼大明朝,都没几个能出其右的人,完全就是个不靠谱的“怂货”,随随便便拎出个人来,都能把他给打哭了的品种这么一比,非但不能让她对翎均的本事有所了解,反倒是,让她有了“误会”,把原本心目中的,翎均该是很厉害的本事,也给往下落了好几个档次! 索性,翎均的武技是“靠不住”了。 柳轻心打算,靠自己的本事,来保护她的小宝。 两个奶娘的领口,有香的味道,小宝的身上没有,摇篮里也没有,而且,瞧小宝这既没有中毒,也没有精神不好的样子,那进来屋子里的人,该是没做什么伤害他的事儿才对,可是那进来的人,费劲儿巴拉的跑进来,总不可能,只是来寻小宝玩儿的罢? 就算退一万步讲,那人是个贼,是来偷东西的,恰巧了,瞧见小宝好玩儿,心血来潮的抱了他玩耍一会儿,才离开的这屋子里,也没见丢什么东西呐? 再说了,这得是多笨的一个贼,入户偷盗不进主人房间,跑来下人房里 想到这里,柳轻心稍稍拧了下眉,快步走回初一面前,伸手,摸了摸小宝脖子上的银锁子。 还在。 小宝的银锁子也没丢。 这事儿可就有些太奇怪了! 那人费劲儿巴拉的翻墙进来,跑来这屋子里,迷晕了奶娘,竟然,竟然什么都没偷,也没做害人的事,就只跟小宝玩了会儿然后,就走了? 这,这不是神经病么! “夫人?” 见柳轻心眉头紧锁,一脸若有所思模样,初一颇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跟她唤了一声儿,“小少爷他没什么事儿罢?” 在初一的理解里,小宝可是他家三爷的长子,当今陛下的长孙,且不论是嫡是庶,单是这一个“长”字,就让他的这身份,金贵的容不下半点儿差池! “你瞧他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像是个有事儿的么?” 柳轻心是个做事谨慎的人,事情没有想明白之前,绝不会只凭猜测和臆断,就跟人胡说八道,即便这跟她问话的,是翎均的手下,得他信任的人,也是一样,“这事儿,你先不要对外声张,跟翎均,也不要提,他现在是要有要紧事情去办的,切不可心有杂念,乱了分寸你先陪小宝玩会儿罢,等那两个奶娘回来,你让她们把小宝的被褥换了,喂好了奶,再抱去东厢,‘交待’他们一声儿,她们是带孩子的人,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别瞎往前面铺子里跑” 前面铺子里,只有药材,没有配置好了存放的药,尤其是香这类会害人的东西,更不可能会有,这一点,柳轻心比谁都清楚。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让两个奶娘畏惧惶恐,耽误了喂小宝吃奶,她还是决定,把这事儿,暂时的压下来,待以后,彻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如果,那不知什么时候潜入进来,也不知是什么目的的人,以后都不来了,那当然是最好,可如果那人以后还要来,甚至是常来的话,那,她可就必须得弄明白,他的目的和动机 小宝可是她拼了命才护了周全,才生下来的宝贝儿子,谁敢对他不轨,对他有不好的心思,那可就怪不着她,不择手段了! 初一跟柳轻心认识不久,也没很多交集,但长期跟在翎均身边伺候的他,耳濡目染的久了,不自觉的,就被翎均熏陶出了善于辨人的本事,虽然,现在的他,还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能对柳轻心了解了十之,但对她很有主见这点,却是清楚至极。 柳轻心一边琢磨小宝住的房间进了外人的这事儿,一边走出了西侧院,到了有花圃的正院,她的目光突然就被其中的一个花圃给吸引了过去这花圃里的土,被人动过! 前些时日,她还没生小宝的那会儿,院子里的婆子们都没了事做,闲得一天扫七八遍院子,她瞧在眼里,知她们是真急得不行,就给她们指了整理花圃的营生做。 冬天冷,带着潮气的泥土被翻上来,当天晚上就被冻成了泥疙瘩,表面凝着白色的霜,连结在了一起,硬成了一整块儿,没力气的女子,像她这样的,使上全力,都掰不动。 而现在,却是有一块儿拳头那么大的被掰了下来,丢弃在了花圃旁的青石上面! “王嫂,今儿是谁扫得院子呐?怎有块土疙瘩,没归拢进花圃去呢?!这要是被谁一个不仔细,踩到脚上,还不得踩得一院子泥啊!” 在不能确定这泥土是被进来院子的外人动过之前,柳轻心聪明的选择了把这事儿“归为”下人失职造成,一来,可以避人耳目,如果那私自进入院子,去了小宝屋子里的人,是在院子里有“内应”的话,可以将其麻痹,以观后效,二来,也可以把这事儿“闹大”,给那极可能还躲藏在附近的人一些警惕,让他在短期之内,不敢再随便进入院子,从而,保证小宝的安全。 翎钧这段日子都会很忙,她需要把所有事,都依靠自己的本事来摆平,不能给他制造不必要的麻烦,让他分心。 当然,对柳轻心这在未来,都是女强人的人而言,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事”,还是不足以让她发愁为难的! 功夫再高,也怕狗咬。 柳轻心决定,要在院子里,养几条看门狗出来,代替本事不够的下人们值夜。 听柳轻心叫她,婆子王嫂忙不迭的小跑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着了那块被丢在了花圃外边,上面还有几个手指印的泥疙瘩,当下就懊恼的骂了起来,“这是哪个手贱欠剁的讨厌鬼,掰下来乱扔的呐,大前天我打扫院子的时候,还都冻得梆梆硬呢!夫人息怒,奴婢这就去拿扫帚和簸箕来,把这给打扫干净!” “跟其他人都交待一声儿,打扫院子的时候,多多仔细着点儿,老爷喜欢干净,瞧着有碍眼的腌臜东西,可该不高兴了。” 翎钧有洁癖,这是柳轻心刚刚才发现的事情想起刚才时候,翎钧得知那枚金树叶子,是曾跟死人埋在一起的那种满脸嫌恶的样子,柳轻心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去趟有马厩的那个院子,让王大哥来一趟东厢,我有点儿事,要劳烦他去做,哦,对了,今天下午的点心,我在东厢,跟老老爷和老夫人一起用,你让厨娘做好之后,就直接给我们送来。”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盼头 到了东厢以后,柳轻心先帮老将军夫妇诊了脉,发现他们二人的身体情况,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想到之前时候,翎钧跟她说的,隆庆皇帝赐了蓬莱公主给姜如松为妾,还附赠了四个宫女给他当通房丫头,过几天就该来报喜了的这事儿,柳轻心便忍不住笑的,跟他们二老提前“通风报信”了起来,“老将军,老夫人,如松可有给你们二老报喜过来?” “报喜?什么喜?” 翎钧一被老将军唤来,就开始说那金树叶子的事儿,之后,又跟了柳轻心回去了后院的主屋,“商议”详细事宜,没闲工夫,也没闲心给二老告诉姜如松的“喜事”,所以,这会儿,老夫人听了柳轻心跟她说,姜如松有喜事,自然就不解讶异了起来,“如松那小子” 老将军夫妇早就盼着姜如松能娶亲生子,可现如今,都是年逾古稀的人了,还是没能等着他娶亲劲儿没少使,工夫没少下,却是想给他在屋里塞个通房丫鬟,都没能“得逞”不说,还给他吓得躲在了帝都三年,过年都不敢回家来陪他们二老“守岁”了! 凡人都有个惯性,一件事期许的久了,怎么都不成,也就本能的不会往那里琢磨了,现如今的老将军夫妇,便是如此。 “还能是什么喜呐!不就是上回他来的时候,跟老将军和老夫人答应了的那事儿!” 见老将军夫妇只傻傻的盯着自己看,半点儿要高兴的意思都没有,柳轻心只得把他们猜不着的喜事,跟他们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出来,“昨儿晚上。翎钧跟我说,陛下把蓬莱公主赐给如松做妾,还赏了他四个宫女当通房丫头这事儿。他忘了告诉你们知道?” “你说什么?!” “什么!” 柳轻心的话,像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一下子,就让老将军夫妇讶异的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到了极点的,叫出了声儿来。 吃惊至极的叫了出来之后,发觉自己失态的老将军,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自己的神色,朝着还在吃惊的闭不拢嘴的老将军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来张这个口,跟柳轻心问询详情。 老将军夫人只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儿媳妇,马上就要有孙子孙女的欢喜里,哪顾得上扭头瞧老将军给她使的眼色? 嘴上不说,心里已是在满溢欢喜的,给自己还没有影儿的孙子孙女,提前取起了名字来! “那个恩。轻心丫头呐,你说的这事儿,是翎钧那小子。亲口跟你说的么?” 见老夫人全不理会自己,老将军不得不自己开口,跟柳轻心问询起了关系他未来孙儿的这大事儿,“翎钧跟没跟你说这婚事,陛下的意思,是要打算什么时候给如松那小子办的?” “这倒是没说,只道是再过几天,如松就该来给二老报喜了,我寻思着。君无戏言,这事儿。总也不可能耽搁的太久了才是。” 柳轻心知道,对老将军夫妇而言。一个有吸引力的“盼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支持他们活下去,熬过这个冬天,人力有穷时,她虽是个好大夫,也总不可能对什么病患,都能药到病除,很多时候,还是得有病患的配合才行,“我想呐,一个妾,四个通房丫头,如松再怎么公务繁忙,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该能让二老抱上孙子了才是,二老何不趁着现在养病的无聊时候,给未来孙儿孙女,取取名字?” “取名字这种事儿,有什么好急的,至少至少也得等着他的哪个女人,把孩子生了” 老夫人已经把将姜如柏和姜嫂,这一直被当成义子义女抚养的二人,其实是老将军昔日想要迎娶的妾室,一直让老将军以为是已经死在了进宫面圣之后的王氏,出家之后得人所救,生下的一对他的儿女的这事儿,悄悄告诉给了老将军知道。 姜如柏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儿子已经八岁,是跟着他在西北的军营里长大。 西北边境不稳,姜如柏已有九年不曾回来,这八岁大的孙儿,老将军自然是从未得见。 虽然,知道自己后继有人,总好过整天提心吊胆,怕对不起列祖列宗,但跟姜如松这嫡子有后相比,姜如柏跟妻妾在西北生的那个孙子,在老将军这思想正统的人想来,还是有那么点儿不够分量。 “老将军可真爱说笑,如松这一回,可是一下子有了五个女人呐!万一,他的那五个女人,同时都有了孩子,再有哪个是怀了两个的临时才取名字,可哪来得及呢!” 柳轻心告诉老将军夫妇,姜如松有了媳妇这事儿,就是为了让他们二老能有“盼头”,这会儿,又哪会给老将军机会,一句话就把这“盼头”,给打发干净了?当下一笑,就对二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起来,“就算那些通房丫头生的,可以不用着急取,蓬莱公主总不好也不当回事儿罢?陛下赐婚给如松,那就是看重他,敬重二老的表现,二老若是不能好好感恩陛下,早早儿的为如松跟蓬莱公主的孩子背下稳妥的名字,岂不是太不给陛下面子了?” 蓬莱公主是隆庆皇帝原配嫡妻李氏所生的女儿,是隆庆皇帝诸多女儿之中,年纪最长的一个,至今年,才刚刚十六,到了适婚年纪,之前时候,可是一大堆官宦子弟,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很多人托了人情去跟隆庆皇帝求亲,都没能得他老人家同意的。 而现在 却是被隆庆皇帝许给了姜如松,而且,还是妾室的身份! 这种结果,莫说是老将军夫妇,就是放眼大明朝的整个天下,怕也是没几个人,能想的到的! “对!还是轻心丫头明白事理!你这糟老头子,就是老糊涂了!”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老夫人顿时便回过了神儿来,伸手推了一把老将军,就跟他“教训”了一句,“陛下把蓬莱公主许给如松那臭小子,那是瞧得起咱们这两个老东西!你可别老糊涂了,给脸不要脸!” “咳,恩,那个轻心丫头说的,的确有理!” 被老夫人“教训”了这么一句,老将军便是想明白了,这事儿的轻重,忙答应了一声儿出来,给了自己一个下台,“这人呐,上了年纪,脑子就容易不灵光了,老婆子,晚些时候,咱就让王副官去一趟咱们老宅,把家里族谱搬过来罢这取名字,总也要避过祖先们的名讳才好的” 给老将军夫妇找着了“闲事”来做,柳轻心便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应答着,就继续琢磨起了那个,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跑来她家宅子里面,却什么恶事都没做,什么东西都没偷的怪人来。 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是做什么事儿,都要有一个目的在,那人既是跑来了她家的院子里,还停留好一会儿,就一准儿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儿的,她没想到,并不等于没有。 叩叩叩一一 柳轻心正想着事儿的档儿,初一抱着已经吃饱了奶的小宝,进了东厢的屋门,见柳轻心正在拧眉思索,便没敢打搅她,只态度恭敬的跟她行了个礼,就安静的把挥舞着两只小手,要跟老夫人求抱的小宝,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二老面前。 “这娃儿,可真是俊!简直就跟轻心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宝已经过了百天,开始渐渐长出俊俏模样来,皮肤白里透红,眼睛黑得像是一汪深泉,让随便人什么看了,都要忍不住喜欢,更何况,还是老夫人这盼孙子盼了几十年,都没能得偿所愿的人? “儿子像娘!如松那小子,不也像你的很么!” 翎钧是老将军亲自带大到七岁的,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比寻常人家的爷孙,还要爷孙,也正是这个原因,老将军对小宝这“翎钧长子”的态度,也是好的无以复加,一眼瞧过去,这满身的威武霸气,就顷刻间都化了个干净,“来,来,给我抱抱,给我抱抱,小宝,来,来我这儿,来” “小宝,咱不去那糟老头子那儿,他有胡子,扎人。” 老夫人正抱着小宝玩儿的高兴,哪舍得把他“拱手让人”?当下一句不给老将军面子的话,就“合情合理”的,把小宝留在了自己怀里,“来,笑一个,啧,啧,笑,哎,笑了,笑了!” 看着小宝的可爱样子,老夫人便本能的联想到了,一年之后,她抱着姜如松的孩子,像这样哄逗玩耍的情景,这本就欢喜满满的心里,一下子,就比蜜还甜了起来! 知老将军夫妇是真的喜欢小宝,柳轻心也乐得让他们二老跟他亲近,翎钧说过,老将军夫妇,对他有保命之恩,教诲之恩,抚养之恩,这恩,他倾尽一生,也不能报偿。 她是他的娘子,自然,要跟他一起报二老的这恩情。(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小小歌子亲的粉红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心 到了东厢以后,柳轻心先帮老将军夫妇诊了脉,发现他们二人的身体情况,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想到之前时候,翎钧跟她说的,隆庆皇帝赐了蓬莱公主给姜如松为妾,还附赠了四个宫女给他当通房丫头,过几天就该来报喜了的这事儿,柳轻心便忍不住笑的,跟他们二老提前“通风报信”了起来,“老将军,老夫人,如松可有给你们二老报喜过来?” “报喜?什么喜?” 翎钧一被老将军唤来,就开始说那金树叶子的事儿,之后,又跟了柳轻心回去了后院的主屋,“商议”详细事宜,没闲工夫,也没闲心给二老告诉姜如松的“喜事”,所以,这会儿,老夫人听了柳轻心跟她说,姜如松有喜事,自然就不解讶异了起来,“如松那小子” 老将军夫妇早就盼着姜如松能娶亲生子,可现如今,都是年逾古稀的人了,还是没能等着他娶亲劲儿没少使,工夫没少下,却是想给他在屋里塞个通房丫鬟,都没能“得逞”不说,还给他吓得躲在了帝都三年,过年都不敢回家来陪他们二老“守岁”了! 凡人都有个惯性,一件事期许的久了,怎么都不成,也就本能的不会往那里琢磨了,现如今的老将军夫妇,便是如此。 “还能是什么喜呐!不就是上回他来的时候,跟老将军和老夫人答应了的那事儿!” 见老将军夫妇只傻傻的盯着自己看,半点儿要高兴的意思都没有,柳轻心只得把他们猜不着的喜事,跟他们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出来,“昨儿晚上。翎钧跟我说,陛下把蓬莱公主赐给如松做妾,还赏了他四个宫女当通房丫头这事儿。他忘了告诉你们知道?” “你说什么?!” “什么!” 柳轻心的话,像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一下子,就让老将军夫妇讶异的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到了极点的,叫出了声儿来。 吃惊至极的叫了出来之后,发觉自己失态的老将军,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自己的神色,朝着还在吃惊的闭不拢嘴的老将军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来张这个口,跟柳轻心问询详情。 老将军夫人只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儿媳妇,马上就要有孙子孙女的欢喜里,哪顾得上扭头瞧老将军给她使的眼色? 嘴上不说,心里已是在满溢欢喜的,给自己还没有影儿的孙子孙女,提前取起了名字来! “那个恩。轻心丫头呐,你说的这事儿,是翎钧那小子。亲口跟你说的么?” 见老夫人全不理会自己,老将军不得不自己开口,跟柳轻心问询起了关系他未来孙儿的这大事儿,“翎钧跟没跟你说这婚事,陛下的意思,是要打算什么时候给如松那小子办的?” “这倒是没说,只道是再过几天,如松就该来给二老报喜了,我寻思着。君无戏言,这事儿。总也不可能耽搁的太久了才是。” 柳轻心知道,对老将军夫妇而言。一个有吸引力的“盼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支持他们活下去,熬过这个冬天,人力有穷时,她虽是个好大夫,也总不可能对什么病患,都能药到病除,很多时候,还是得有病患的配合才行,“我想呐,一个妾,四个通房丫头,如松再怎么公务繁忙,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该能让二老抱上孙子了才是,二老何不趁着现在养病的无聊时候,给未来孙儿孙女,取取名字?” “取名字这种事儿,有什么好急的,至少至少也得等着他的哪个女人,把孩子生了” 老夫人已经把将姜如柏和姜嫂,这一直被当成义子义女抚养的二人,其实是老将军昔日想要迎娶的妾室,一直让老将军以为是已经死在了进宫面圣之后的王氏,出家之后得人所救,生下的一对他的儿女的这事儿,悄悄告诉给了老将军知道。 姜如柏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儿子已经八岁,是跟着他在西北的军营里长大。 西北边境不稳,姜如柏已有九年不曾回来,这八岁大的孙儿,老将军自然是从未得见。 虽然,知道自己后继有人,总好过整天提心吊胆,怕对不起列祖列宗,但跟姜如松这嫡子有后相比,姜如柏跟妻妾在西北生的那个孙子,在老将军这思想正统的人想来,还是有那么点儿不够分量。 “老将军可真爱说笑,如松这一回,可是一下子有了五个女人呐!万一,他的那五个女人,同时都有了孩子,再有哪个是怀了两个的临时才取名字,可哪来得及呢!” 柳轻心告诉老将军夫妇,姜如松有了媳妇这事儿,就是为了让他们二老能有“盼头”,这会儿,又哪会给老将军机会,一句话就把这“盼头”,给打发干净了?当下一笑,就对二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起来,“就算那些通房丫头生的,可以不用着急取,蓬莱公主总不好也不当回事儿罢?陛下赐婚给如松,那就是看重他,敬重二老的表现,二老若是不能好好感恩陛下,早早儿的为如松跟蓬莱公主的孩子背下稳妥的名字,岂不是太不给陛下面子了?” 蓬莱公主是隆庆皇帝原配嫡妻李氏所生的女儿,是隆庆皇帝诸多女儿之中,年纪最长的一个,至今年,才刚刚十六,到了适婚年纪,之前时候,可是一大堆官宦子弟,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很多人托了人情去跟隆庆皇帝求亲,都没能得他老人家同意的。 而现在 却是被隆庆皇帝许给了姜如松,而且,还是妾室的身份! 这种结果,莫说是老将军夫妇,就是放眼大明朝的整个天下。怕也是没几个人,能想的到的! “对!还是轻心丫头明白事理!你这糟老头子,就是老糊涂了!”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老夫人顿时便回过了神儿来,伸手推了一把老将军。就跟他“教训”了一句,“陛下把蓬莱公主许给如松那臭小子,那是瞧得起咱们这两个老东西!你可别老糊涂了,给脸不要脸!” “咳,恩,那个轻心丫头说的,的确有理!” 被老夫人“教训”了这么一句,老将军便是想明白了。这事儿的轻重,忙答应了一声儿出来,给了自己一个下台,“这人呐,上了年纪,脑子就容易不灵光了,老婆子,晚些时候,咱就让王副官去一趟咱们老宅,把家里族谱搬过来罢这取名字。总也要避过祖先们的名讳才好的” 给老将军夫妇找着了“闲事”来做,柳轻心便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应答着。就继续琢磨起了那个,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跑来她家宅子里面,却什么恶事都没做,什么东西都没偷的怪人来。 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是做什么事儿,都要有一个目的在,那人既是跑来了她家的院子里,还停留好一会儿。就一准儿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儿的。她没想到,并不等于没有。 叩叩叩一一 柳轻心正想着事儿的档儿。初一抱着已经吃饱了奶的小宝,进了东厢的屋门,见柳轻心正在拧眉思索,便没敢打搅她,只态度恭敬的跟她行了个礼,就安静的把挥舞着两只小手,要跟老夫人求抱的小宝,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二老面前。 “这娃儿,可真是俊!简直就跟轻心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宝已经过了百天,开始渐渐长出俊俏模样来,皮肤白里透红,眼睛黑得像是一汪深泉,让随便人什么看了,都要忍不住喜欢,更何况,还是老夫人这盼孙子盼了几十年,都没能得偿所愿的人? “儿子像娘!如松那小子,不也像你的很么!” 翎钧是老将军亲自带大到七岁的,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比寻常人家的爷孙,还要爷孙,也正是这个原因,老将军对小宝这“翎钧长子”的态度,也是好的无以复加,一眼瞧过去,这满身的威武霸气,就顷刻间都化了个干净,“来,来,给我抱抱,给我抱抱,小宝,来,来我这儿,来” “小宝,咱不去那糟老头子那儿,他有胡子,扎人。” 老夫人正抱着小宝玩儿的高兴,哪舍得把他“拱手让人”?当下一句不给老将军面子的话,就“合情合理”的,把小宝留在了自己怀里,“来,笑一个,啧,啧,笑,哎,笑了,笑了!” 看着小宝的可爱样子,老夫人便本能的联想到了,一年之后,她抱着姜如松的孩子,像这样哄逗玩耍的情景,这本就欢喜满满的心里,一下子,就比蜜还甜了起来! 到了东厢以后,柳轻心先帮老将军夫妇诊了脉,发现他们二人的身体情况,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想到之前时候,翎钧跟她说的,隆庆皇帝赐了蓬莱公主给姜如松为妾,还附赠了四个宫女给他当通房丫头,过几天就该来报喜了的这事儿,柳轻心便忍不住笑的,跟他们二老提前“通风报信”了起来,“老将军,老夫人,如松可有给你们二老报喜过来?” “报喜?什么喜?” 翎钧一被老将军唤来,就开始说那金树叶子的事儿,之后,又跟了柳轻心回去了后院的主屋,“商议”详细事宜,没闲工夫,也没闲心给二老告诉姜如松的“喜事”,所以,这会儿,老夫人听了柳轻心跟她说,姜如松有喜事,自然就不解讶异了起来,“如松那小子” 老将军夫妇早就盼着姜如松能娶亲生子,可现如今,都是年逾古稀的人了,还是没能等着他娶亲劲儿没少使,工夫没少下,却是想给他在屋里塞个通房丫鬟,都没能“得逞”不说,还给他吓得躲在了帝都三年,过年都不敢回家来陪他们二老“守岁”了! 凡人都有个惯性。一件事期许的久了,怎么都不成,也就本能的不会往那里琢磨了。现如今的老将军夫妇,便是如此。 “还能是什么喜呐!不就是上回他来的时候。跟老将军和老夫人答应了的那事儿!” 见老将军夫妇只傻傻的盯着自己看,半点儿要高兴的意思都没有,柳轻心只得把他们猜不着的喜事,跟他们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出来,“昨儿晚上,翎钧跟我说,陛下把蓬莱公主赐给如松做妾,还赏了他四个宫女当通房丫头这事儿。他忘了告诉你们知道?” “你说什么?!” “什么!” 柳轻心的话,像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一下子,就让老将军夫妇讶异的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到了极点的,叫出了声儿来。 吃惊至极的叫了出来之后,发觉自己失态的老将军,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自己的神色,朝着还在吃惊的闭不拢嘴的老将军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来张这个口,跟柳轻心问询详情。 老将军夫人只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儿媳妇,马上就要有孙子孙女的欢喜里,哪顾得上扭头瞧老将军给她使的眼色? 嘴上不说,心里已是在满溢欢喜的,给自己还没有影儿的孙子孙女,提前取起了名字来! “那个恩,轻心丫头呐,你说的这事儿。是翎钧那小子,亲口跟你说的么?” 见老夫人全不理会自己。老将军不得不自己开口,跟柳轻心问询起了关系他未来孙儿的这大事儿。“翎钧跟没跟你说这婚事,陛下的意思,是要打算什么时候给如松那小子办的?” “这倒是没说,只道是再过几天,如松就该来给二老报喜了,我寻思着,君无戏言,这事儿,总也不可能耽搁的太久了才是。” 柳轻心知道,对老将军夫妇而言,一个有吸引力的“盼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支持他们活下去,熬过这个冬天,人力有穷时,她虽是个好大夫,也总不可能对什么病患,都能药到病除,很多时候,还是得有病患的配合才行,“我想呐,一个妾,四个通房丫头,如松再怎么公务繁忙,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该能让二老抱上孙子了才是,二老何不趁着现在养病的无聊时候,给未来孙儿孙女,取取名字?” “取名字这种事儿,有什么好急的,至少至少也得等着他的哪个女人,把孩子生了” 老夫人已经把将姜如柏和姜嫂,这一直被当成义子义女抚养的二人,其实是老将军昔日想要迎娶的妾室,一直让老将军以为是已经死在了进宫面圣之后的王氏,出家之后得人所救,生下的一对他的儿女的这事儿,悄悄告诉给了老将军知道。 姜如柏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儿子已经八岁,是跟着他在西北的军营里长大。 西北边境不稳,姜如柏已有九年不曾回来,这八岁大的孙儿,老将军自然是从未得见。 虽然,知道自己后继有人,总好过整天提心吊胆,怕对不起列祖列宗,但跟姜如松这嫡子有后相比,姜如柏跟妻妾在西北生的那个孙子,在老将军这思想正统的人想来,还是有那么点儿不够分量。 “老将军可真爱说笑,如松这一回,可是一下子有了五个女人呐!万一,他的那五个女人,同时都有了孩子,再有哪个是怀了两个的临时才取名字,可哪来得及呢!” 柳轻心告诉老将军夫妇,姜如松有了媳妇这事儿,就是为了让他们二老能有“盼头”,这会儿,又哪会给老将军机会,一句话就把这“盼头”,给打发干净了?当下一笑,就对二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起来,“就算那些通房丫头生的,可以不用着急取,蓬莱公主总不好也不当回事儿罢?陛下赐婚给如松,那就是看重他,敬重二老的表现,二老若是不能好好感恩陛下,早早儿的为如松跟蓬莱公主的孩子背下稳妥的名字,岂不是太不给陛下面子了?” 蓬莱公主是隆庆皇帝原配嫡妻李氏所生的女儿,是隆庆皇帝诸多女儿之中,年纪最长的一个,至今年,才刚刚十六,到了适婚年纪,之前时候,可是一大堆官宦子弟,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很多人托了人情去跟隆庆皇帝求亲,都没能得他老人家同意的。 而现在 却是被隆庆皇帝许给了姜如松,而且,还是妾室的身份! 这种结果,莫说是老将军夫妇,就是放眼大明朝的整个天下,怕也是没几个人,能想的到的! “对!还是轻心丫头明白事理!你这糟老头子,就是老糊涂了!”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老夫人顿时便回过了神儿来,伸手推了一把老将军,就跟他“教训”了一句,“陛下把蓬莱公主许给如松那臭小子,那是瞧得起咱们这两个老东西!你可别老糊涂了,给脸不要脸!” “咳,恩,那个轻心丫头说的,的确有理!” 被老夫人“教训”了这么一句,老将军便是想明白了,这事儿的轻重,忙答应了一声儿出来,给了自己一个下台,“这人呐,上了年纪,脑子就容易不灵光了,老婆子,晚些时候,咱就让王副官去一趟咱们老宅,把家里族谱搬过来罢这取名字,总也要避过祖先们的名讳才好的” 给老将军夫妇找着了“闲事”来做,柳轻心便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应答着,就继续琢磨起了那个,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跑来她家宅子里面,却什么恶事都没做,什么东西都没偷的怪人来。 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是做什么事儿,都要有一个目的在,那人既是跑来了她家的院子里,还停留好一会儿,就一准儿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儿的,她没想到,并不等于没有。 叩叩叩一一 柳轻心正想着事儿的档儿,初一抱着已经吃饱了奶的小宝,进了东厢的屋门,见柳轻心正在拧眉思索,便没敢打搅她,只态度恭敬的跟她行了个礼,就安静的把挥舞着两只小手,要跟老夫人求抱的小宝,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二老面前。 “这娃儿,可真是俊!简直就跟轻心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宝已经过了百天,开始渐渐长出俊俏模样来,皮肤白里透红,眼睛黑得像是一汪深泉,让随便人什么看了,都要忍不住喜欢,更何况,还是老夫人这盼孙子盼了几十年,都没能得偿所愿的人? “儿子像娘!如松那小子,不也像你的很么!” 翎钧是老将军亲自带大到七岁的,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比寻常人家的爷孙,还要爷孙,也正是这个原因,老将军对小宝这“翎钧长子”的态度,也是好的无以复加,一眼瞧过去,这满身的威武霸气,就顷刻间都化了个干净,“来,来,给我抱抱,给我抱抱,小宝,来,来我这儿,来” “小宝,咱不去那糟老头子那儿,他有胡子,扎人。” 老夫人正抱着小宝玩儿的高兴,哪舍得把他“拱手让人”?当下一句不给老将军面子的话,就“合情合理”的,把小宝留在了自己怀里,“来,笑一个,啧,啧,笑,哎,笑了,笑了!” 看着小宝的可爱样子,老夫人便本能的联想到了,一年之后,她抱着姜如松的孩子,像这样哄逗玩耍的情景,这本就欢喜满满的心里,一下子,就比蜜还甜了起来! 知老将军夫妇是真的喜欢小宝,柳轻心也乐得让他们二老跟他亲近,翎钧说过,老将军夫妇,对他有保命之恩,教诲之恩,抚养之恩,这恩,他倾尽一生,也不能报偿。 她是他的娘子,自然,要跟他一起报二老的这恩情。(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 妙算 就这样,小狼崽子嗷呜就在良医坊里光明正大的住了下来,它只有一个多月大,奶牙都没退掉,走起路来,也常因吃得太饱,而有些摇摇晃晃,招人喜欢的不行。 当然,最让柳轻心喜欢的,是它很快就学会了怎么跟院子里的人相处,晚上时候,虽是睡在她的房间里面,也绝不胡闹折腾,不耽误她睡觉,便溺之类,也从不在屋子里面解决,一天两次,每回,都会乖乖的跑去有马厩的院子,解决到马粪堆里。 起先,那些马匹还对它有所畏惧,一见到它靠近,就会本能的打响鼻和撂蹄子,但过了几天,发现它只是去解决便溺的,对它们半点儿兴趣都没有,也就对它渐渐少了敌意,有胆子大些的,像“惊云”的同父异母弟弟,“晨曦”,甚至还跟它玩闹起来,成了关系颇好的朋友。 因为吃的够好,又不限量,小狼崽子很快就窜起了个头,在良医坊住了十天不到,就长出了一个拳头那么长,而且,还近乎是肉眼可见的,一天一圈儿的继续疯长。 柳轻心让姜嫂去请了给良医坊供药的草药商周老二,跟他交代,明年春天的时候,她需要买一些未经炮制的新鲜草药,来配制一些特殊效用的药来使用,该什么价钱,还什么价钱,但需要他带她去见一见给他供药的采药人,跟他们交代,她要的那些药材,需要什么时候采摘,采摘之后,要如何保存,以及,趁着这大冬天,没长起春草来的时候,去一些会有这些草药的地方转一转,跟他们指认一番,以防到了明年春天采摘的时候,又要找寻又要采掘,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当然,她也不让人家这大冷天的白忙活,一天,一两银子每人,管三顿饭,夜里在营地值守的,再额外多给一两。 周老二知柳轻心不是差钱的人,也仗着自己跟采药人们多年的交情,不怕被人撬走关系,稍稍想了下之后,就跟她应承了下来,当天下午,就带了十几个采药人来了良医坊的院子,把他们引见给了柳轻心认识。 临近年关,还能拿到一天一两银子的收益,这可是很让采药人们欣喜的事儿,想他们寻常时候,适合采药的好季节,不攀山登顶的去那些凶险地方采摘药材,一天里,都是很难赚到这么多的银子,尤其是在听了柳轻心说,在搭建的营地里值夜,每天还可以多拿到一两银子的贴补,这些采药人们,更是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我一个妇道人家,家里还有个没满周岁的孩子,肯定是不合适住在营地里的,找寻药材的工具颇多,来回搬挪,又浪费工夫。”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顿了顿,抬头,看向站在跟她离了五步远位置的周老二,就继续往下说了起来,“现在是冬天,天短,来回搬运工具的话,一天里,少说也得折去大半天,不划算的很,我家夫君不在,你就帮我多费费心罢,周掌柜。” “夫人只管放心!出去认药的这几天晚上,我也住营地里面,跟他们一起,帮夫人照看工具,标记地点!” 周老二一个草药商人,当然不可能是冲着这一天二两银子的好处去的,他喜欢研究药理,觉得若能在此行里,跟着柳轻心一起找寻草药,一准儿会有所“收获”,让自己对许多药材的了解,更进一步有了这种求知的念头在,付出一点辛苦,跟采药人们一起住在营地,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值得为难的了,“夫人只管告诉小的,需要找寻的草药,都在什么附近,叫什么品名,小的就可以带着他们这几个老师傅,在那附近仔细找寻标记了!” “那就劳烦周掌柜了。” 柳轻心要的,就是这周老二也留在营地里面,他是这小镇里的大草药商人,家里也是有不少下人的,如果,他能留在营地里,跟那些采药人一起值夜,结果,就会毫无意外的,有他家里的下人跟着,甚至,带上嗅觉灵敏的猎犬和马匹。 在这个穷人性命不值钱的年代,那几年之前监守自盗的把金树叶子占为己有,现如今,等到了风声过去,想要把金树叶子融掉,兑换成金子的人可以毫不顾忌的使人杀死七八个采药人,但,要对周老二这样,可以算是有些身份,在这小镇里威望还算不错的人动手,还是需要酌量一番。 毕竟,那人还是不敢太过招摇,惹人耳目。 死几个穷苦的采药人,至多是那些采药人的家里人去官府里闹一闹,官府象征性的查一查,查不出什么来,也就那样儿了,即便是查出了是跟军队有关的也是一样不敢出声儿,但周老二这样的,家里在帝都里都有生意的商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小镇的官府不管,他家人还可以去帝都里告状求人,介时,上面一个“彻查”的命令下来,这见不得光的事儿,可就包不住了! 那监守自盗的人,既是已经忍了好几年,没动用处置这些金子,自然也就有那耐心,力求稳妥的,再多等这几天。 眼见年关临近,再怎么稀罕钱的人,也是要归家去吃年夜饭的,就挖几具马匹尸体出来的事儿,找几个稳妥人,几个时辰就能挖完,再趁着人都去吃年夜饭了,不会随便跑出城来溜达的档儿,把金子都从马匹的尸体里抠出来,装箱运去过年时没人会光顾的熔炼铺子化掉,聚成金锭子这么冷的天,等人回去吃完了年夜饭,第二天回来时候,土都能重新冻起来了,什么痕迹麻烦都不会留下,何乐而不为? 事宜早,不宜迟。 虽然柳轻心料定,那借用马匹尸体,来埋藏金子的人,一准儿会选在大年三十晚上,带人来挖这些金子,但为了以防万一,以及配合翎均的“行动”,她还是决定,尽早的让周老二带上采药人们去往山脚,把营地就建在那埋了马匹尸体的冻土正上,给那暂不能确定是当年未死的那三个人里的一个,还是全部的监守自盗之人,开始施加压力,让他们心慌起来。 隆庆皇帝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再怎么重视这金树叶子的事儿,也不可能大年三十晚上还留在不是帝都的边远小镇,不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宫宴。 她想让这事儿成,就必须得给那人施加足够的压力,让那人乱了阵脚的,提前沉不住气的把东西挖掘出来,而且,还要正正好儿的让隆庆皇帝,亲眼所见! 给周老二预支了一百两银子定钱的第二天,过了晌午,柳轻心便让车夫老王准备了马车,抱上已经长大了好几圈儿的小狼崽子嗷呜,直奔小镇的东门口而去,跟约好了在那里集合的周老二和一众采药人碰面儿。 车夫老王已经在柳轻心的提前授意下,跟收粪老杨提前打听好了掩埋马匹尸体的大约地点,见上了周老二和采药人之后,就驾车在前领路,直奔那一处地方而去。 收粪老杨是个仔细人,埋了马匹尸体以后,临要走了,特意又回头瞧了一眼,有没有落下自己的铁锹铲子之类的工具,多看一眼,自然,也就对这让他累得腰酸腿软的地方多了一分熟悉,而那埋东西的人,为了自己以后好找,肯定也要找个能当做标记的东西,比如,那土坑旁边,就有一棵碗口粗的歪脖子树。 周老二提前给每个采药人都支了十两银子的工钱,自己手里留了二十两,以备不时之需,那八个采药人得了银子在手,跟各自家里交了,就都穿了厚实,拿了药篓药铲等一应工具,欢欢喜喜的出了门来,见柳轻心来了,忙跟着周老二一起,上前来行礼。 小狼崽子嗷呜跟着柳轻心混了几天,吃得好,喝的好,还有暖和的地方睡觉,时不时的,还有她帮忙顺毛,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认定了她这个对它好的无以复加的主人,她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不说,有遇上旁人跟她说话的声音比寻常时候高了,都要呲牙威胁一番,表达它对那人的不满。 用柳轻心的话说,嗷呜这小家伙,将来一准儿会是个护主的,瞧现在,这奶牙还没退,就敢这么跟人凶了,等以后长大,八成儿是要呲牙威胁都省了,直接就动嘴咬的。 去牲畜市场买嗷呜回来的时候,车夫老王因为看它瘦瘦小小,又没什么精神,就对它没抱什么能养大的希望,不想,他随口跟柳轻心说的一句,建议她再买条别的狗备着的话,就被它给记恨在了心里,任他怎么“收买拉拢”,都不肯原谅,连经由他手,从厨房里端出来的肉,它都是宁可饿着,也绝对不闻一下,经由他手倒进盆里的水,也是宁可渴着,也绝不舔一口。 车夫老王是军人出身,最喜欢的,就是有骨气的东西,瞧嗷呜对自己的“收买”油盐不进,本能的,就更喜欢起了它来。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扎营 所有搭建营地的材料,都由良医坊准备,因为有张木匠这个内行在,十几个人一起忙活,很快,就把一个足够十个人住的营地准备了个妥当,众人歇息用的帐篷,在柳轻心的授意下,正正好儿,就把那埋马匹尸体的一整块地方,全都覆盖遮挡了起来,不走进营帐,任什么人,都刨不动半点儿土去。 车夫老王和张木匠,都曾在江南大营里待过,一个是给老将军当副官,一个是给老将军当侍卫,位置扎眼,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柳轻心为了谨慎起见,只让他们两人帮忙建好了营地,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返。 小狼崽子嗷呜这些天疯吃疯喝,长了不少肉,却无奈良医坊的院子太小,来来回回的跑,就只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而且,它还喜欢粘着柳轻心,从不因为贪玩瞎跑,就让柳轻心脱离它的视线这会儿被她抱出来了开阔地方,自然是毫不意外的,就玩儿疯了起来,一会儿忽忽的往这边跑,一会儿又忽忽的往那边跑,末了,竟是干脆逮了一只野兔回来,连拖待叼的跑到柳轻心面前,把已经死透了的兔子让她面前一放,就仰首挺胸的蹲坐好了,跟她邀功起来。 “真厉害,等会儿回了家,我让厨娘做给你吃。” 柳轻心倒是真没想到,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嗷呜,这就能打猎了,暗叹一声天性使然,便伸了手,一边夸奖它,一边观察起了这只被它咬死了拖回来的兔子。 正中喉管。 一口毙命。 嗷呜非常灵巧的从侧面咬断了兔子的喉管,让兔子因为窒息和失血过多,而死在了痛苦挣扎之中。而它,却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咬了兔子一口之外。就都只安静的待着,不紧不慢的等着兔子死了。再坐享其成的拖回来,就是完事儿,连自己身上的毛儿,都没弄脏半点! 这小家伙,可以说是非常的聪明。 如果 只是如果,它没有落入人类手里,而是继续待在狼群之中,将来 八成儿是极有希望。成为狼群之王的! 张木匠虽然手脚利索,很快就把营帐搭建好了,却架不住冬天日短,刚刚酉时,就开始变暗了的天色。 大冬天的在野外宿营,若无取暖的篝火,一准儿是要冻死人的。 十几个人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又去附近拾了许多的柴火,稍稍理顺,计算着足够烧到天明了。才放心大胆的把三个篝火点燃了起来。 “今天,我们就先回去镇子里了,明晨清早。天一亮,我安排好了铺子里的事情,就过来这边寻你们。” 让车夫老王从马车上卸下米面肉菜和锅碗瓢盆,柳轻心便唤回嗷呜,抱起它放上马车,拎了它趁着其他人忙活,跑出去瞎玩,顺带着咬死拖回来的三只野兔,交给了张木匠替它“保管”。然后,又跟要留下来住在营地里的人们嘱咐了一句。才转身,踩着车夫老王早就帮她放下来的脚凳。爬上了马车,“野外天冷,诸位一定要放开了肚皮使劲儿吃饭,吃饱了,才能身体暖和,才不会觉得夜里冷的难熬。” 小镇太小,城门和城墙都不值当修建,这也给柳轻心他们这些晚归的人,制造了便利。 马车驶进良医坊后院的时候,姜嫂已经急得在院子里翘首以待,见他们三人平安回来了,才舒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去扶柳轻心下马车。 柳轻心自己下了马车之后,又转身回去,把嗷呜从车椽上抱了下来,揉了它的脑袋一把,让张木匠把它猎回来的那三只肥兔子送去厨房,交给厨娘剥皮洗净,剃干净骨头之后剁碎,给它装进盆里送来当晚饭。 经过好几天的喂养,原本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嗷呜,现在已经比一只肥野兔大了一些,柳轻心估摸着,把一只野兔收拾好了喂给它,八成儿还未必够它吃一顿的。 柳轻心以前也没养过狼,但根据这几天嗷呜的吃饭规律,也差不多总结出了一点儿它的习性,一天四顿正餐加两顿零嘴儿,晚上睡觉之前,还得缀上一顿宵夜,才能安安生生的睡一晚上说句不客气的,这要是家里没钱的,还真招架不起它这么个小吃货,天天这么个吃肉法儿! “让厨房把这几只兔子都收拾出来罢,它在外边疯玩了一个下午,一准儿要比平时吃的多些的,一顿晚饭,一顿宵夜,八成儿也剩不下什么了。” 看了一眼嗷呜这只小吃货,柳轻心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宠物养得,可比她这个正主儿都能吃,这么吃法儿,等再大一点儿,干脆就直接让车夫老王去牲畜市场买整头的牛回来得了,不然,这一天一趟的跑去买肉,可让人怎受得了,“老老爷和老夫人用过晚饭了么?” “回夫人的话,刚刚用过,这会儿,正在东厢里陪小少爷玩耍。” 听柳轻心问起老将军夫妇,姜嫂忙上前来给她应答,提起小宝,她的脸上,本能的便溢出来了满满的欢喜,“老爷的那个侍卫,像是很得小少爷的喜欢,小少爷跟他腻在一起玩了大半天,不是吃奶的时候,都不肯让奶娘抱了” “索性这几天他也不走,小宝乐意跟他玩耍,就让他带着罢,告诉奶娘,该喂奶的时候喂奶,寻常时候,她们整天哄着小宝也怪累的,就趁着这几天,好好歇息一番罢。” 初一会武技,虽然,能到什么程度,柳轻心也不知晓,但聊胜于无,至不济,也比两个半点儿武技也不会的奶娘强得多。 柳轻心这么想着,便打算借着这茬儿,直接把小宝交给初一照顾,反正他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在现在这种,暂不知那潜进院子里来的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能多一点保护,也总是好的,毕竟,嗷呜还有些小,凶是够凶了,但当真要依靠它来对敌或者保护什么人,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正从东厢里走出来,要去西侧院拿尿布给小宝更换的初一,刚出门儿,就听到柳轻心说,这几天,要把小宝交给他来带着,当下,便高兴的眉开眼笑了起来。 他早就想跟柳轻心提这事儿了,要不是一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样怕是不妥罢,夫人” 听柳轻心要把小宝交给初一带着,姜嫂便本能的拧紧起了眉头来,“旁的倒还好说,这要是半夜里,小少爷饿了,要吃奶了,可如何是好呢?总不能让初一那大男人,抱着小少爷跑去奶娘的住处,让她们给小少爷喂奶罢?” 正想上前来跟柳轻心应承的初一,未及开口,就听姜嫂说了这么一句,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瞬时间就被噎了回去,原本黝黑的脸,虽看不出红来,但脸上的尴尬表情,却是显而易见,姜嫂说的没错儿,他能帮小宝换尿布,洗澡,陪他玩耍,可这喂奶 “没事儿,让奶娘提前把奶挤出来,找个瓶子装起来,那小子要是半夜饿了起来,要吃东西,就让初一用热水给他烫成温的,使勺子喂。” 相对于别的,柳轻心更在意的,还是小宝的安全,而且,瞧小宝这么喜欢跟初一玩耍的样子,八成儿,也是不会抵触初一用勺子给他喂奶的才是,再说,小宝已经三个多月,正常而言,也是快该准备加喂辅食的时候了,让他开始慢慢适应用勺子吃东西,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古代人只给小孩子吃奶,一口气吃到两三岁断奶,断奶之前,都不加喂辅食,这其实是对孩子很不好的一种做法,柳轻心是大夫,知道这些,当然不可能也依着古人的通常做法,也跟着糊弄过去。 原本还在懊恼,自己没了哄小宝的机会,这一听柳轻心说的,初一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答应了起来,“夫人说的对得很呢!我可以用勺子喂小少爷吃东西啊!就刚才,小少爷还在老夫人吃饭的时候,扳着她的勺子,舔了好几口粥呢!我保证,用勺子喂,绝对没问题的!” “那就这么定了。” 听初一说,小宝已经开始嘴馋,自己扳着勺子尝过了粥的味道,柳轻心不禁一喜,俯身,又揉了揉嗷呜的脑袋,就把这事儿,一口敲定了下来,“一会儿,你就去把我的这决定,告诉那两个奶娘,让她们早作准备。” 一般的小孩子,都会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对勺子有抵触和不喜,需要很费一番工夫,才能令其适应和习惯,而小宝竟是自己对勺子感了兴趣,自主的把嘴凑去了勺子上面尝东西,这可是,一百个孩子里,都未必能挑出来一个的情况! 姜嫂知柳轻心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她决定的事儿,莫说是她这么个下人,就是翎钧那一家之主在这里,也未必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心疼着小宝,颇有些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就告退下去,去西侧院跟奶娘吩咐告知去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外发现 待修勿点 所有搭建营地的材料,都由良医坊准备,因为有张木匠这个内行在,十几个人一起忙活,很快,就把一个足够十个人住的营地准备了个妥当,众人歇息用的帐篷,在柳轻心的授意下,正正好儿,就把那埋马匹尸体的一整块地方,全都覆盖遮挡了起来,不走进营帐,任什么人,都刨不动半点儿土去。 车夫老王和张木匠,都曾在江南大营里待过,一个是给老将军当副官,一个是给老将军当侍卫,位置扎眼,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柳轻心为了谨慎起见,只让他们两人帮忙建好了营地,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返。 小狼崽子嗷呜这些天疯吃疯喝,长了不少肉,却无奈良医坊的院子太小,来来回回的跑,就只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而且,它还喜欢粘着柳轻心,从不因为贪玩瞎跑,就让柳轻心脱离它的视线这会儿被她抱出来了开阔地方,自然是毫不意外的,就玩儿疯了起来,一会儿忽忽的往这边跑,一会儿又忽忽的往那边跑,末了,竟是干脆逮了一只野兔回来,连拖待叼的跑到柳轻心面前,把已经死透了的兔子让她面前一放,就仰首挺胸的蹲坐好了,跟她邀功起来。 “真厉害,等会儿回了家,我让厨娘做给你吃。” 柳轻心倒是真没想到,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嗷呜,这就能打猎了,暗叹一声天性使然,便伸了手,一边夸奖它,一边观察起了这只被它咬死了拖回来的兔子。 正中喉管。 一口毙命。 嗷呜非常灵巧的从侧面咬断了兔子的喉管,让兔子因为窒息和失血过多。而死在了痛苦挣扎之中,而它,却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咬了兔子一口之外,就都只安静的待着。不紧不慢的等着兔子死了,再坐享其成的拖回来,就是完事儿,连自己身上的毛儿,都没弄脏半点! 这小家伙,可以说是非常的聪明。 如果 只是如果,它没有落入人类手里,而是继续待在狼群之中。将来 八成儿是极有希望,成为狼群之王的! 张木匠虽然手脚利索,很快就把营帐搭建好了,却架不住冬天日短,刚刚酉时,就开始变暗了的天色。 大冬天的在野外宿营,若无取暖的篝火,一准儿是要冻死人的。 十几个人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又去附近拾了许多的柴火,稍稍理顺。计算着足够烧到天明了,才放心大胆的把三个篝火点燃了起来。 “今天,我们就先回去镇子里了。明晨清早,天一亮,我安排好了铺子里的事情,就过来这边寻你们。” 让车夫老王从马车上卸下米面肉菜和锅碗瓢盆,柳轻心便唤回嗷呜,抱起它放上马车,拎了它趁着其他人忙活,跑出去瞎玩,顺带着咬死拖回来的三只野兔。交给了张木匠替它“保管”,然后。又跟要留下来住在营地里的人们嘱咐了一句,才转身。踩着车夫老王早就帮她放下来的脚凳,爬上了马车,“野外天冷,诸位一定要放开了肚皮使劲儿吃饭,吃饱了,才能身体暖和,才不会觉得夜里冷的难熬。” 小镇太小,城门和城墙都不值当修建,这也给柳轻心他们这些晚归的人,制造了便利。 马车驶进良医坊后院的时候,姜嫂已经急得在院子里翘首以待,见他们三人平安回来了,才舒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去扶柳轻心下马车。 柳轻心自己下了马车之后,又转身回去,把嗷呜从车椽上抱了下来,揉了它的脑袋一把,让张木匠把它猎回来的那三只肥兔子送去厨房,交给厨娘剥皮洗净,剃干净骨头之后剁碎,给它装进盆里送来当晚饭。 经过好几天的喂养,原本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嗷呜,现在已经比一只肥野兔大了一些,柳轻心估摸着,把一只野兔收拾好了喂给它,八成儿还未必够它吃一顿的。 柳轻心以前也没养过狼,但根据这几天嗷呜的吃饭规律,也差不多总结出了一点儿它的习性,一天四顿正餐加两顿零嘴儿,晚上睡觉之前,还得缀上一顿宵夜,才能安安生生的睡一晚上说句不客气的,这要是家里没钱的,还真招架不起它这么个小吃货,天天这么个吃肉法儿! “让厨房把这几只兔子都收拾出来罢,它在外边疯玩了一个下午,一准儿要比平时吃的多些的,一顿晚饭,一顿宵夜,八成儿也剩不下什么了。” 看了一眼嗷呜这只小吃货,柳轻心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宠物养得,可比她这个正主儿都能吃,这么吃法儿,等再大一点儿,干脆就直接让车夫老王去牲畜市场买整头的牛回来得了,不然,这一天一趟的跑去买肉,可让人怎受得了,“老老爷和老夫人用过晚饭了么?” “回夫人的话,刚刚用过,这会儿,正在东厢里陪小少爷玩耍。” 听柳轻心问起老将军夫妇,姜嫂忙上前来给她应答,提起小宝,她的脸上,本能的便溢出来了满满的欢喜,“老爷的那个侍卫,像是很得小少爷的喜欢,小少爷跟他腻在一起玩了大半天,不是吃奶的时候,都不肯让奶娘抱了” “索性这几天他也不走,小宝乐意跟他玩耍,就让他带着罢,告诉奶娘,该喂奶的时候喂奶,寻常时候,她们整天哄着小宝也怪累的,就趁着这几天,好好歇息一番罢。” 初一会武技,虽然,能到什么程度,柳轻心也不知晓,但聊胜于无,至不济,也比两个半点儿武技也不会的奶娘强得多。 柳轻心这么想着,便打算借着这茬儿,直接把小宝交给初一照顾,反正他也是个喜欢小孩子的在现在这种,暂不知那潜进院子里来的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能多一点保护,也总是好的,毕竟,嗷呜还有些小,凶是够凶了,但当真要依靠它来对敌或者保护什么人,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正从东厢里走出来,要去西侧院拿尿布给小宝更换的初一,刚出门儿,就听到柳轻心说,这几天,要把小宝交给他来带着,当下,便高兴的眉开眼笑了起来。 他早就想跟柳轻心提这事儿了,要不是一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样怕是不妥罢,夫人” 听柳轻心要把小宝交给初一带着,姜嫂便本能的拧紧起了眉头来,“旁的倒还好说,这要是半夜里,小少爷饿了,要吃奶了,可如何是好呢?总不能让初一那大男人,抱着小少爷跑去奶娘的住处,让她们给小少爷喂奶罢?” 正想上前来跟柳轻心应承的初一,未及开口,就听姜嫂说了这么一句,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瞬时间就被噎了回去,原本黝黑的脸,虽看不出红来,但脸上的尴尬表情,却是显而易见,姜嫂说的没错儿,他能帮小宝换尿布,洗澡,陪他玩耍,可这喂奶 “没事儿,让奶娘提前把奶挤出来,找个瓶子装起来,那小子要是半夜饿了起来,要吃东西,就让初一用热水给他烫成温的,使勺子喂。” 相对于别的,柳轻心更在意的,还是小宝的安全,而且,瞧小宝这么喜欢跟初一玩耍的样子,八成儿,也是不会抵触初一用勺子给他喂奶的才是,再说,小宝已经三个多月,正常而言,也是快该准备加喂辅食的时候了,让他开始慢慢适应用勺子吃东西,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古代人只给小孩子吃奶,一口气吃到两三岁断奶,断奶之前,都不加喂辅食,这其实是对孩子很不好的一种做法,柳轻心是大夫,知道这些,当然不可能也依着古人的通常做法,也跟着糊弄过去。 原本还在懊恼,自己没了哄小宝的机会,这一听柳轻心说的,初一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答应了起来,“夫人说的对得很呢!我可以用勺子喂小少爷吃东西啊!就刚才,小少爷还在老夫人吃饭的时候,扳着她的勺子,舔了好几口粥呢!我保证,用勺子喂,绝对没问题的!” “那就这么定了。” 听初一说,小宝已经开始嘴馋,自己扳着勺子尝过了粥的味道,柳轻心不禁一喜,俯身,又揉了揉嗷呜的脑袋,就把这事儿,一口敲定了下来,“一会儿,你就去把我的这决定,告诉那两个奶娘,让她们早作准备。” 一般的小孩子,都会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对勺子有抵触和不喜,需要很费一番工夫,才能令其适应和习惯,而小宝竟是自己对勺子感了兴趣,自主的把嘴凑去了勺子上面尝东西,这可是,一百个孩子里,都未必能挑出来一个的情况! 姜嫂知柳轻心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她决定的事儿,莫说是她这么个下人,就是翎钧那一家之主在这里,也未必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心疼着小宝,颇有些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就告退下去,去西侧院跟奶娘吩咐告知去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邻居拜访 灵芝是喜欢阴凉和潮湿的菌类,在气温十五到三十五摄氏度之间,都能生长,共分赤芝,黑芝,青芝,白芝,黄芝,紫芝六种,虽对症不同,但每种,都是非常珍贵的药材,且皆有令人延年轻身的功效。 野生的灵芝,通常生于悬崖峭壁或腐朽老树之上,因采摘困难,即便是最最常见的紫芝,完整的一株,市价也要值七八百两银子,但饶是这样的高价,也依然是,有价无市。 柳轻心不缺钱,但这有价无市的灵芝,却是她舍得银子,也弄不到手的东西! 欢喜的伸手,揉了揉嗷呜的脑袋,柳轻心小心的跪在地上,先把里面的小兔子一只只的掏出来,放到自己脱下来,铺平在地上的斗篷里,然后,才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近乎是把整条手臂都伸进了兔子洞里去,才把那看起来足男子手掌大的灵芝抓到了一个边儿,小心翼翼的拖了出来。 刚才在兔子洞里,光线昏暗,让这灵芝既不显大,又没法儿辨认品类,这会儿,到了外边的阳光下面,柳轻心才是彻底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株白芝,芝冠有碗口那么大,通体米黄,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宝贝,非寻常紫芝可比。 用丝帕将灵芝包裹起来,塞进衣袖,柳轻心打算,不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当然,这个任何人,不包括翎均。 摸了摸被自己藏好在了衣袖里的灵芝,柳轻心本能的就想起了,以前时候,曾听她的一个病患,好奇的跟她问询的一件事情,那病患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因得了小儿麻痹症,双腿肌肉萎缩,而不能下地行走。 那孩子有一张婴儿肥的圆脸,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他跟她问,“神医姐姐,我看书上说,千年的灵芝和万年的人参,连死人都能救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能得到那么一株神草,是不是也能恢复健康,跟别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下地走路?” 当时,她真的很想说一次谎,骗骗那个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告诉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种神草,可以让他不用忍受任何痛苦的站立起来,让他有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治疗的勇气。 但,她还没来得及编出谎言,那个孩子的话,就又把她惹了个热泪盈眶 那孩子说,神医姐姐,你可千万别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爸爸,为了给我治病,他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做好多份工作,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出门去工作,半夜了才回来,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他了,我家穷,你可不可以,怎么便宜,怎么给我治?我不怕疼,真的,完全不怕疼的! “小五,你现在,该是已经上大学了罢?” 想起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康复离开时,回头看着她幸福微笑的样子,柳轻心便忍不住唇角微扬,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用自己双腿,在操场上奔跑,是不是很开心?” 给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医病,柳轻心是没要半分钱诊费的,确切的说,是连药费,都未讨一分,她清楚的记得,小五病愈后离开半年有余的那个除夕,她收到了一张,完全是用手画出来的贺卡,贺卡上说,神仙姐姐,这辈子,小五要报答爸爸妈妈的生养恩情,不能陪伴在你身旁,如有来世,小五一定早早的去寻你,保护你一辈子。 轻轻的叹了口气,柳轻心收回飘远的心思,俯身,拎起了那些蜷缩在她斗篷上的小兔子,一个偶然,与蹲在她脚边,已经把死透了的肥兔子硬拖来了的嗷唔四目相对,“小五?”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目受其惑的关系,这一眼看去,柳轻心竟是觉得,嗷唔那双亮得像星星般得眼睛,跟她记忆里的那个孩子,相似的如出一辙。 嗷唔只是只小狼崽子,对“吃”“喝”“睡”“玩”这样简单的词语,还勉强能理解过来,面对柳轻心的这声拧眉低唤,又哪里能明白? 不解的歪头,打量柳轻心这主人一番,嗷唔试探性的松开嘴里咬着的,肥兔子的耳朵,跟刚才般的蹲坐下来,想要藉此,来换她的开心和欢喜。 看着嗷唔的表现,柳轻心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暗叹一句,果然是她想的太多,神经质的看什么都像是跟以前有关联的了,就俯身下来,拎着肥兔子的耳朵,唤上嗷唔,往树林外边走去。 树林外的营地里,周老二和一众采药人已经都吃好了早饭,连采药和做标记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妥当,见柳轻心一手拎着一只肥兔子,一手拎着斗篷的从树林里出来,忙快步迎了上来。 “嗷唔咬死一只野兔,我见那母兔子死了,小兔子没了依靠,就把它们都捡了回来,打算养在院子里面,等长大些,再送来野外放掉。” 柳轻心并不是个喜欢用假慈悲,来为自己换美名的人,她从嗷唔的嘴里救下这些小兔子,也不是因为“不忍”,她只是觉得,那母兔子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颇有些值得尊重,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小兔子,都才只有巴掌大,去了毛和骨头,剩下的那点儿肉,给嗷唔塞牙缝儿都不够,与其赶尽杀绝,倒不如带回家去养大些了,再丢回山里来,给嗷唔再打猎着玩儿,来得合适。 竭泽而渔,终将无鱼,何苦来得? 听了柳轻心说的,姜嫂忙快步迎了上来,从她的手里接了兔子和斗篷,送到了马车上面,怕她着凉,就把自己身上斗篷解了,给她披在了身上,一边帮她系斗篷上的带子,一边跟她“说教”了起来,“我的夫人呐!不过就是几只兔崽子,冻又冻不死的!这大冷的天,你把斗篷给了它们,给自己冷坏了,老爷回来,可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怎么交待呐!就算老爷大度,不计较这些,小少爷也还小着呐,你这跟他一亲进,把凉气病气过给了他身上,可怎么得了呐!” “还好,没觉得很冷。” 经过这一阵子的调理,柳轻心已经把自己的身子给收拾个了七七八八,虽然,还不及寻常人般得强壮,但与之前时候相比,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你把斗篷给了我穿,就别跟着了,跟王大哥一起,留在这里看着马车罢。” 领着周老二和几个采药人在山边转了一圈儿,指了几处明年春天会长出虫草来的地方,教了他们辨认之法后,柳轻心便唤上疯玩累了的嗷唔,拎上它猎来的几只野兔,回了马车的所在。 虫草本该是生长在高山草甸里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在这江南小镇外的矮山上,也繁衍生息的出来,这可以说是柳轻心今日出门来的第二个意外之喜,要知道,原本时候,她是只打算教着这些采药人,搜集和标记白花蛇草的! “你今天发现了两样好东西,有功的很,嗷唔。” 上了马车的柳轻心,心情极好的揉了揉嗷唔的脑袋,对在它的引路下,令自己先是捡到了珍贵的白芝,又是发现了不该在这里生长的虫草,表达了由衷的欢喜,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嗷唔这小家伙认得这些珍贵药材,但即便是误打误撞,那也得是有那误打误撞的运气的不是! 嗷唔疯玩累了,上了马车就开始睡觉,感觉到柳轻心这主人在心情极好的揉它的脑袋,便舒服的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儿,蹭到了她的身边,继续打起了呼噜来,大有一副,随便她摸个够的意思。 《神农百草经》有载,白芝,又名玉芝,味辛平,主咳逆上气,益肺气,通利口鼻,强志意,安魄,是一种对患了肺病的人,极好的滋补药材。 因这白芝实在珍贵少见,即便是柳轻心这精通医术,救人万千的人,也是一样,未能有幸亲见,只在书中,略窥过它的几分功用。 柳轻心打算,等回去良医坊之后,要把这白芝炮制成药粉,然后,依着自己曾在书中所见的,给老将军夫人使用如今的老将军夫人,已经有了对孙子的“盼头”,若能再得这白芝的神效,想必,该是全不需要等到明年春天,就能恢复彻底了才是! 药材再怎么珍贵,也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柳轻心揣着白芝,满心里想着的,都是要怎么将它用到老将军夫人这病人的身上,而非私藏起来,以备将来,用给自己身上,起驻颜养身之效。 马车一路小跑,午饭之前,就载着几人回到了良医坊,行至院门,未及进入,便被在隔壁买下了铺子的干瘦男子,给拦住了下来。 车夫老王曾低价从隔壁铺子里买过许多辆马车,见过干瘦男子一回,听铺子里的“伙计”介绍,是他们家掌柜,便顺势客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干瘦男子当时没有给他回答,但,这次见了面,冲着将来两家要做邻居的面子,车夫老王也不好就不给他下台,“先生有事?”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点就通 待修勿点 灵芝是喜欢阴凉和潮湿的菌类,在气温十五到三十五摄氏度之间,都能生长,共分赤芝,黑芝,青芝,白芝,黄芝,紫芝六种,虽对症不同,但每种,都是非常珍贵的药材,且皆有令人延年轻身的功效。 野生的灵芝,通常生于悬崖峭壁或腐朽老树之上,因采摘困难,即便是最最常见的紫芝,完整的一株,市价也要值七八百两银子,但饶是这样的高价,也依然是,有价无市。 柳轻心不缺钱,但这有价无市的灵芝,却是她舍得银子,也弄不到手的东西! 欢喜的伸手,揉了揉嗷呜的脑袋,柳轻心小心的跪在地上,先把里面的小兔子一只只的掏出来,放到自己脱下来,铺平在地上的斗篷里,然后,才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近乎是把整条手臂都伸进了兔子洞里去,才把那看起来足男子手掌大的灵芝抓到了一个边儿,小心翼翼的拖了出来。 刚才在兔子洞里,光线昏暗,让这灵芝既不显大,又没法儿辨认品类,这会儿,到了外边的阳光下面,柳轻心才是彻底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株白芝,芝冠有碗口那么大,通体米黄,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宝贝,非寻常紫芝可比。 用丝帕将灵芝包裹起来,塞进衣袖,柳轻心打算,不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当然,这个任何人,不包括翎均。 摸了摸被自己藏好在了衣袖里的灵芝,柳轻心本能的就想起了,以前时候,曾听她的一个病患,好奇的跟她问询的一件事情,那病患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因得了小儿麻痹症,双腿肌肉萎缩,而不能下地行走。 那孩子有一张婴儿肥的圆脸。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他跟她问,“神医姐姐,我看书上说,千年的灵芝和万年的人参,连死人都能救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能得到那么一株神草。是不是也能恢复健康,跟别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下地走路?” 当时,她真的很想说一次谎,骗骗那个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告诉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种神草,可以让他不用忍受任何痛苦的站立起来,让他有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治疗的勇气。 但。她还没来得及编出谎言,那个孩子的话,就又把她惹了个热泪盈眶 那孩子说。神医姐姐,你可千万别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爸爸,为了给我治病,他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做好多份工作,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出门去工作,半夜了才回来,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他了。我家穷,你可不可以。怎么便宜,怎么给我治?我不怕疼。真的,完全不怕疼的! “小五,你现在,该是已经上大学了罢?” 想起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康复离开时,回头看着她幸福微笑的样子,柳轻心便忍不住唇角微扬,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用自己双腿,在操场上奔跑,是不是很开心?” 给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医病,柳轻心是没要半分钱诊费的,确切的说,是连药费,都未讨一分,她清楚的记得,小五病愈后离开半年有余的那个除夕,她收到了一张,完全是用手画出来的贺卡,贺卡上说,神仙姐姐,这辈子,小五要报答爸爸妈妈的生养恩情,不能陪伴在你身旁,如有来世,小五一定早早的去寻你,保护你一辈子。 轻轻的叹了口气,柳轻心收回飘远的心思,俯身,拎起了那些蜷缩在她斗篷上的小兔子,一个偶然,与蹲在她脚边,已经把死透了的肥兔子硬拖来了的嗷唔四目相对,“小五?”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目受其惑的关系,这一眼看去,柳轻心竟是觉得,嗷唔那双亮得像星星般得眼睛,跟她记忆里的那个孩子,相似的如出一辙。 嗷唔只是只小狼崽子,对“吃”“喝”“睡”“玩”这样简单的词语,还勉强能理解过来,面对柳轻心的这声拧眉低唤,又哪里能明白? 不解的歪头,打量柳轻心这主人一番,嗷唔试探性的松开嘴里咬着的,肥兔子的耳朵,跟刚才般的蹲坐下来,想要藉此,来换她的开心和欢喜。 看着嗷唔的表现,柳轻心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暗叹一句,果然是她想的太多,神经质的看什么都像是跟以前有关联的了,就俯身下来,拎着肥兔子的耳朵,唤上嗷唔,往树林外边走去。 树林外的营地里,周老二和一众采药人已经都吃好了早饭,连采药和做标记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妥当,见柳轻心一手拎着一只肥兔子,一手拎着斗篷的从树林里出来,忙快步迎了上来。 “嗷唔咬死一只野兔,我见那母兔子死了,小兔子没了依靠,就把它们都捡了回来,打算养在院子里面,等长大些,再送来野外放掉。” 柳轻心并不是个喜欢用假慈悲,来为自己换美名的人,她从嗷唔的嘴里救下这些小兔子,也不是因为“不忍”,她只是觉得,那母兔子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颇有些值得尊重,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小兔子,都才只有巴掌大,去了毛和骨头,剩下的那点儿肉,给嗷唔塞牙缝儿都不够,与其赶尽杀绝,倒不如带回家去养大些了,再丢回山里来,给嗷唔再打猎着玩儿,来得合适。 竭泽而渔,终将无鱼,何苦来得? 听了柳轻心说的,姜嫂忙快步迎了上来,从她的手里接了兔子和斗篷,送到了马车上面,怕她着凉,就把自己身上斗篷解了,给她披在了身上,一边帮她系斗篷上的带子,一边跟她“说教”了起来,“我的夫人呐!不过就是几只兔崽子,冻又冻不死的!这大冷的天,你把斗篷给了它们,给自己冷坏了,老爷回来,可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怎么交待呐!就算老爷大度,不计较这些,小少爷也还小着呐,你这跟他一亲进,把凉气病气过给了他身上,可怎么得了呐!” “还好,没觉得很冷。” 经过这一阵子的调理,柳轻心已经把自己的身子给收拾个了七七八八,虽然,还不及寻常人般得强壮,但与之前时候相比,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你把斗篷给了我穿,就别跟着了,跟王大哥一起,留在这里看着马车罢。” 领着周老二和几个采药人在山边转了一圈儿,指了几处明年春天会长出虫草来的地方,教了他们辨认之法后,柳轻心便唤上疯玩累了的嗷唔,拎上它猎来的几只野兔,回了马车的所在。 虫草本该是生长在高山草甸里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在这江南小镇外的矮山上,也繁衍生息的出来,这可以说是柳轻心今日出门来的第二个意外之喜,要知道,原本时候,她是只打算教着这些采药人,搜集和标记白花蛇草的! “你今天发现了两样好东西,有功的很,嗷唔。” 上了马车的柳轻心,心情极好的揉了揉嗷唔的脑袋,对在它的引路下,令自己先是捡到了珍贵的白芝,又是发现了不该在这里生长的虫草,表达了由衷的欢喜,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嗷唔这小家伙认得这些珍贵药材,但即便是误打误撞,那也得是有那误打误撞的运气的不是! 嗷唔疯玩累了,上了马车就开始睡觉,感觉到柳轻心这主人在心情极好的揉它的脑袋,便舒服的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儿,蹭到了她的身边,继续打起了呼噜来,大有一副,随便她摸个够的意思。 《神农百草经》有载,白芝,又名玉芝,味辛平,主咳逆上气,益肺气,通利口鼻,强志意,安魄,是一种对患了肺病的人,极好的滋补药材。 因这白芝实在珍贵少见,即便是柳轻心这精通医术,救人万千的人,也是一样,未能有幸亲见,只在书中,略窥过它的几分功用。 柳轻心打算,等回去良医坊之后,要把这白芝炮制成药粉,然后,依着自己曾在书中所见的,给老将军夫人使用如今的老将军夫人,已经有了对孙子的“盼头”,若能再得这白芝的神效,想必,该是全不需要等到明年春天,就能恢复彻底了才是! 药材再怎么珍贵,也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柳轻心揣着白芝,满心里想着的,都是要怎么将它用到老将军夫人这病人的身上,而非私藏起来,以备将来,用给自己身上,起驻颜养身之效。 马车一路小跑,午饭之前,就载着几人回到了良医坊,行至院门,未及进入,便被在隔壁买下了铺子的干瘦男子,给拦住了下来。 车夫老王曾低价从隔壁铺子里买过许多辆马车,见过干瘦男子一回,听铺子里的“伙计”介绍,是他们家掌柜,便顺势客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干瘦男子当时没有给他回答,但,这次见了面,冲着将来两家要做邻居的面子,车夫老王也不好就不给他下台,“先生有事?”(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圣驾到 待修勿点 灵芝是喜欢阴凉和潮湿的菌类,在气温十五到三十五摄氏度之间,都能生长,共分赤芝,黑芝,青芝,白芝,黄芝,紫芝六种,虽对症不同,但每种,都是非常珍贵的药材,且皆有令人延年轻身的功效。 野生的灵芝,通常生于悬崖峭壁或腐朽老树之上,因采摘困难,即便是最最常见的紫芝,完整的一株,市价也要值七八百两银子,但饶是这样的高价,也依然是,有价无市。 柳轻心不缺钱,但这有价无市的灵芝,却是她舍得银子,也弄不到手的东西! 欢喜的伸手,揉了揉嗷呜的脑袋,柳轻心小心的跪在地上,先把里面的小兔子一只只的掏出来,放到自己脱下来,铺平在地上的斗篷里,然后,才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近乎是把整条手臂都伸进了兔子洞里去,才把那看起来足男子手掌大的灵芝抓到了一个边儿,小心翼翼的拖了出来。 刚才在兔子洞里,光线昏暗,让这灵芝既不显大,又没法儿辨认品类,这会儿,到了外边的阳光下面,柳轻心才是彻底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株白芝,芝冠有碗口那么大,通体米黄,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宝贝,非寻常紫芝可比。 用丝帕将灵芝包裹起来,塞进衣袖,柳轻心打算,不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当然,这个任何人,不包括翎均。 摸了摸被自己藏好在了衣袖里的灵芝,柳轻心本能的就想起了,以前时候,曾听她的一个病患,好奇的跟她问询的一件事情,那病患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因得了小儿麻痹症,双腿肌肉萎缩,而不能下地行走。 那孩子有一张婴儿肥的圆脸,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他跟她问,“神医姐姐,我看书上说,千年的灵芝和万年的人参,连死人都能救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能得到那么一株神草,是不是也能恢复健康,跟别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下地走路?” 当时,她真的很想说一次谎,骗骗那个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告诉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种神草,可以让他不用忍受任何痛苦的站立起来,让他有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治疗的勇气。 但,她还没来得及编出谎言,那个孩子的话,就又把她惹了个热泪盈眶 那孩子说,神医姐姐,你可千万别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爸爸,为了给我治病,他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做好多份工作,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出门去工作,半夜了才回来,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他了,我家穷,你可不可以,怎么便宜,怎么给我治?我不怕疼,真的,完全不怕疼的! “小五,你现在,该是已经上大学了罢?” 想起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康复离开时,回头看着她幸福微笑的样子,柳轻心便忍不住唇角微扬,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用自己双腿,在操场上奔跑,是不是很开心?” 给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医病,柳轻心是没要半分钱诊费的,确切的说,是连药费,都未讨一分,她清楚的记得,小五病愈后离开半年有余的那个除夕,她收到了一张,完全是用手画出来的贺卡,贺卡上说,神仙姐姐,这辈子,小五要报答爸爸妈妈的生养恩情,不能陪伴在你身旁,如有来世,小五一定早早的去寻你,保护你一辈子。 轻轻的叹了口气,柳轻心收回飘远的心思,俯身,拎起了那些蜷缩在她斗篷上的小兔子,一个偶然,与蹲在她脚边,已经把死透了的肥兔子硬拖来了的嗷唔四目相对,“小五?”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目受其惑的关系,这一眼看去,柳轻心竟是觉得,嗷唔那双亮得像星星般得眼睛,跟她记忆里的那个孩子,相似的如出一辙。 嗷唔只是只小狼崽子,对“吃”“喝”“睡”“玩”这样简单的词语,还勉强能理解过来,面对柳轻心的这声拧眉低唤,又哪里能明白? 不解的歪头,打量柳轻心这主人一番,嗷唔试探性的松开嘴里咬着的,肥兔子的耳朵,跟刚才般的蹲坐下来,想要藉此,来换她的开心和欢喜。 看着嗷唔的表现,柳轻心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暗叹一句,果然是她想的太多,神经质的看什么都像是跟以前有关联的了,就俯身下来,拎着肥兔子的耳朵,唤上嗷唔,往树林外边走去。 树林外的营地里,周老二和一众采药人已经都吃好了早饭,连采药和做标记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妥当,见柳轻心一手拎着一只肥兔子,一手拎着斗篷的从树林里出来,忙快步迎了上来。 “嗷唔咬死一只野兔,我见那母兔子死了,小兔子没了依靠,就把它们都捡了回来,打算养在院子里面,等长大些,再送来野外放掉。” 柳轻心并不是个喜欢用假慈悲,来为自己换美名的人,她从嗷唔的嘴里救下这些小兔子,也不是因为“不忍”,她只是觉得,那母兔子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颇有些值得尊重,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小兔子,都才只有巴掌大,去了毛和骨头,剩下的那点儿肉,给嗷唔塞牙缝儿都不够,与其赶尽杀绝,倒不如带回家去养大些了,再丢回山里来,给嗷唔再打猎着玩儿,来得合适。 竭泽而渔,终将无鱼,何苦来得? 听了柳轻心说的,姜嫂忙快步迎了上来,从她的手里接了兔子和斗篷,送到了马车上面,怕她着凉,就把自己身上斗篷解了,给她披在了身上,一边帮她系斗篷上的带子,一边跟她“说教”了起来,“我的夫人呐!不过就是几只兔崽子,冻又冻不死的!这大冷的天,你把斗篷给了它们,给自己冷坏了,老爷回来,可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怎么交待呐!就算老爷大度,不计较这些,小少爷也还小着呐,你这跟他一亲进,把凉气病气过给了他身上,可怎么得了呐!” “还好,没觉得很冷。” 经过这一阵子的调理,柳轻心已经把自己的身子给收拾个了七七八八,虽然,还不及寻常人般得强壮,但与之前时候相比,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你把斗篷给了我穿,就别跟着了,跟王大哥一起,留在这里看着马车罢。” 领着周老二和几个采药人在山边转了一圈儿,指了几处明年春天会长出虫草来的地方,教了他们辨认之法后,柳轻心便唤上疯玩累了的嗷唔,拎上它猎来的几只野兔,回了马车的所在。 虫草本该是生长在高山草甸里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在这江南小镇外的矮山上,也繁衍生息的出来,这可以说是柳轻心今日出门来的第二个意外之喜,要知道,原本时候,她是只打算教着这些采药人,搜集和标记白花蛇草的! “你今天发现了两样好东西,有功的很,嗷唔。” 上了马车的柳轻心,心情极好的揉了揉嗷唔的脑袋,对在它的引路下,令自己先是捡到了珍贵的白芝,又是发现了不该在这里生长的虫草,表达了由衷的欢喜,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嗷唔这小家伙认得这些珍贵药材,但即便是误打误撞,那也得是有那误打误撞的运气的不是! 嗷唔疯玩累了,上了马车就开始睡觉,感觉到柳轻心这主人在心情极好的揉它的脑袋,便舒服的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儿,蹭到了她的身边,继续打起了呼噜来,大有一副,随便她摸个够的意思。 《神农百草经》有载,白芝,又名玉芝,味辛平,主咳逆上气,益肺气,通利口鼻,强志意,安魄,是一种对患了肺病的人,极好的滋补药材。 因这白芝实在珍贵少见,即便是柳轻心这精通医术,救人万千的人,也是一样,未能有幸亲见,只在书中,略窥过它的几分功用。 柳轻心打算,等回去良医坊之后,要把这白芝炮制成药粉,然后,依着自己曾在书中所见的,给老将军夫人使用如今的老将军夫人,已经有了对孙子的“盼头”,若能再得这白芝的神效,想必,该是全不需要等到明年春天,就能恢复彻底了才是! 药材再怎么珍贵,也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柳轻心揣着白芝,满心里想着的,都是要怎么将它用到老将军夫人这病人的身上,而非私藏起来,以备将来,用给自己身上,起驻颜养身之效。 马车一路小跑,午饭之前,就载着几人回到了良医坊,行至院门,未及进入,便被在隔壁买下了铺子的干瘦男子,给拦住了下来。 车夫老王曾低价从隔壁铺子里买过许多辆马车,见过干瘦男子一回,听铺子里的“伙计”介绍,是他们家掌柜,便顺势客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干瘦男子当时没有给他回答,但,这次见了面,冲着将来两家要做邻居的面子,车夫老王也不好就不给他下台,“先生有事?”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刨坑
隆庆皇帝会在下午时候到达,便就意味着,周老二和那一众采药人,可以在今天时候,准备离开了。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柳轻心发现了对方的惊慌。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这些天,开始借口讨教草药的事儿,一天比一天勤快的往营地里跑了,有一次,这男子甚至还跟众人说,在南边山脚发现了虫草将生的痕迹,想藉此引开众人,往旁处去扎营,正巧遇上了柳轻心去,唠叨了一番未成,只得满心懊恼的作罢。 通过闲聊,柳轻心便看出了这男子在医药方面的一窍不通,一准儿是个来打探消息的,与他应答,也不慌张露怯,只像是对他全无顾忌的表示,他们的这寻药队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过年的时候,也有人留守,极有可能就一直等到明年春天,把草药采摘完了,再考虑撤走。 从那男子第一次到营地问询至今,已经过了七八天。 起先,还只是在不定什么时候,到营地里走一走,两三天后,“意外”的见着了柳轻心让人给营地送去的许多,需要挖地窖储藏的萝卜白菜,才是彻底的慌了神儿,尤其是近几天,更是一早儿不等营地里的人们起身就去了,天黑人家要准备歇息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周老二是个聪明人,看出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因不知他们这营地下面到底埋了什么,而一直都没跟他探到底儿,怕他是要惦记营地里的财物,出于谨慎,就跟柳轻心说了这事儿,柳轻心自不能跟他交底。只笑了笑,告诉他,那就每天出去寻药的时候。多留一个人下来照看营地,但凡是贼。就没有不心虚的,有人照看的地儿,他就不敢伸手。 “王大哥,你去让张大哥再套辆马车,一会儿去追咱们罢,鱼儿进的差不多,该收网子起来了。” 柳轻心笑着看了车夫老王一样,若有所指的跟他交待了一句之后。就扶着姜嫂递过来给她的手,踩着脚凳,爬上了马车,“帮我把嗷呜抱上来,小宝也给我,姜嫂,你去敲一敲隔壁顾掌柜家的门,瞧瞧他准备好了没有,好了,咱这就出发。” 一辆马车一匹马。四大一小五个人。 几人一如寻常时候般得到达山脚营地后,果真又毫无意外的瞧见了那个,他们已经见了好几次面儿的年轻男子。 “你可真是勤奋!每天这么大清早儿。就跑来营地,等着学习本事!这般长此以往的坚持下去,以后,一准儿能变成个极好的采药人的!” 柳轻心佯装不知这年轻男子所想的说了这么一句,提起衣摆,踩着脚凳下了马车,“昨天时候,我发现了一处草药极多的地方,今儿这就打算要把营地挪过去那边了。你明日再来的话,可别走错了地方” “夫人打算换地方?” 柳轻心的这句“随口”说出来的话。让年轻男子稍稍有些激动兴奋,待话说出口。发觉了自己反应的不对,忙轻咳一声,收敛了些脸上颜色,半是解释的又跟柳轻心追问了一句,“这片儿的草药,都标记好了?” “哪就那么快呢!我这是发现了别处有一大片跟稀罕的草药,要带了人去扎营标记一番,方便明年春天采集,至多三天,还要再回来的!” 笑着跟年轻男子解释了一句,柳轻心把之前时候就编好了的“套子”,又拉紧了一些绳索,给这男子约定了一个时限,让他不得不尽快动手,“要不是辨识那些草药,需得在日出之前,我才懒得让人把这营地,搬来搬去的这次去那边儿标记完了草药,再回来,就打算要让这些做事的伙计们,一直在这里住到明年春天,采草药的时候了,我跟周掌柜都商议好了,大年三十晚上,愿意在这里看着营地的,每人,多给十两银子的辛苦钱我听他们那意思,像是都挺乐意的” 顾落辰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跟柳轻心说话的时候,有些喜欢较真儿之外,与旁人,都是爱答不理,旁人跟他说十句,他都未必能答应一声“恩”的类型。 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子,知他是已经上了柳轻心的当,也不掺言,只稍稍拧了下眉头,就回转身去,从姜嫂的手里,接过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宝,蹲伏下身子,跟蹲在柳轻心脚边儿,仰着脑袋等她跟人说完话,就好缠着她一起,去林子里玩耍的嗷呜,四目相对了起来。 嗷呜这只小狼崽子,很让顾落辰喜欢,尤其是它眼睛里的凶煞之气,让他只是看着,就感觉是找到了亲人一般,因他常在良医坊里走动,嗷呜也就跟他混熟了起来,遇上个别时候,他拎着肉来喂它,也是半点儿都不抵触的,张嘴就吃。 对小宝这个小主子,嗷呜还不是非常熟悉,当然,这也跟小宝始终都有人抱着,让它想看,都是不能有关,而这会儿,顾落辰抱着小宝蹲下了身子,让它能瞧见小宝,让刚刚迷糊糊的醒来的小宝,也看见了它这事儿,就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发现嗷呜这个有趣存在的小宝,顿时就把所有睡意,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瞪大眼睛,满脸兴奋的就要把两条小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抓嗷呜,而嗷呜,在经历了最开始的“示威”和“露凶”,皆以失败告终之后,就对小宝,也萌生出了极大兴趣。 小心翼翼的伸爪,碰了碰小宝的斗篷,见他还是半点儿都不怕自己,还对自己满是兴趣和善意,嗷呜便又往抱着小宝的顾落辰面前蹭了蹭,伸出舌头来,轻轻的舔了舔小宝的斗篷。 在还不是非常懂事的嗷呜想来,这斗篷,就该是小宝的皮毛,就好像,它身上长得这个一样,只是他跟它的品种不同,所以,皮毛也就不完全相同了,唔,反正,他是柳轻心的孩子,也就等于,是它的“兄弟”了! 低头,看了一眼正被顾落辰抱着的小宝,和对小宝兴趣满满,没有半点儿恶意的嗷呜,柳轻心不禁扬唇浅笑。 顾落辰的本事很好,跟初一那自诩厉害的人比试,都可以三招之内,将其制住,而且,据初一说,他所用的招数,都是夺命的狠招,让人全无躲避可能,即便能侥幸躲过前一招去,紧接而来的后一招,也是一样,会让人再落险境,无力招架。 所以,有顾落辰来抱着小宝,即便是面对着嗷呜这只极容易喜怒无常的狼崽子,柳轻心也是非常放心的。 听柳轻心说,这采药队伍只离开两三天,就还要再回来,被遣来打探消息的年轻男子稍稍拧了下眉,抬头,看向她,见她完全就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连目光,都关注去了被顾落辰抱着的小宝和那只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的“狗”身上,不像是说谎的略加思考之后,还是决定,继续跟着他们,确定他们的确是在别处扎下营了,再去跟自己背后的那人禀报。 他家将军可是说的很清楚的,这事儿成了,他们都可以有一辈子都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搞砸了,可就都是“喀嚓”一声儿,抹脖子蹬腿儿的下场! 为了他的荣华富贵,这被遣来打探消息的年轻男子,可以说是谨慎加谨慎,但饶是这样,在柳轻心的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也还是只有败得一塌涂地这唯一下场,当然,这是后话。 跟着营地里的一众人蹭了早饭,又勤快至极的帮他们拆卸营地,把东西捆绑收拾完备,受柳轻心之命的张木匠,就驾着拉货的马车来了。 马车装了搭营地的东西,就已经差不多满了,再坐上去几个采药人,就没法儿再“加塞”,柳轻心佯装无意的睨了来打探消息的年轻男子,给姜嫂使了个眼神儿,就回转身去,往山脚的树林里,去找跑进荒草枯树里疯玩的嗷呜了。 顾落辰眼神何等犀利? 一眼瞧见柳轻心是故意要离开这里,让姜嫂“主事”的,也不说话,只径直抱上了小宝,就跟上去了她的步子。 他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对柳轻心,这个让他下不去手杀死的女人,却总是想要探究明白,就好像,她会是他生命里的光一般,可以让他,不用再沉默在黑暗里,挣扎迷茫。 经过几天的“狩猎”,嗷呜已经极好掌握了捕捉野兔的技巧,柳轻心来营地走这么一圈儿,停留个把时辰,它就能捕捉回来五六只野兔,叼出林子外边来,在柳轻心的面前摆成个一字型,跟她邀功,当然,它的邀功,也是每次都能得逞,柳轻心这大方的主人,每次,都会象征性的奖励它点儿什么,至少,也是要摸摸它的脑袋,夸奖它一番。 “嗷呜一一你在哪儿呢一一快些回来,咱们该走了一一” 柳轻心一边往树林里走,一边唤嗷呜的名字,一来,是唤它归来,二来,也是让外边的那年轻男子听见,她的确是在这树林里面,找寻她的宠物的。(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宠文,书名《逗比修仙启示录》,作者卫荌,书号:3335536,新书,亲们给她点支持,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骂人 热门推荐:c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瞧柳轻心是真的走开了,走远了,年轻男子才是把目光转移到了,正在给众人分酒的姜嫂身上。 冬天寒冷,在外宿营需要准备暖身的饮食,而烈酒,无疑是一种既方便携带,又价钱合适的好东西。 大部分的采药人,有事没事都爱喝上几口,哪怕不是冬天,出门在外,也是宁可不带干粮,也不能不带酒壶用周老二的话说,酒壮人胆,采药人上山采药,饿了可以吃野果野菜,渴了可以喝山泉溪水,身上带了酒,在遇上猛兽的时候,才能有胆量与其周旋,以图保命! 稍稍观察了一番周遭,见所有人都在忙着,没空儿注意自己,年轻男子便一边做着个捻手指的动作,一边朝着姜嫂凑了过去,佯装随意的,跟她打听起了消息来,“大嫂,你家夫人有没有说,咱这次搬营,是要搬去哪里呐?我这想跟着学点儿手艺养家可不舍得,就这么半途而废呐!” “不舍得你就跟着呗!我家夫人,那么大方的一个人,只要你是当真诚心要学的,还能不教你了不成!” 在来时路上,柳轻心已经特意交代了姜嫂,一会儿,若那个来打探消息的人跟她问话,她该如何作答,这会儿,这事儿不过是当真到眼前罢了,哪就至于,让她这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慌乱? “唉,瞧你这大嫂说的,我何时说过你家夫人小气了!我就是想跟你问问,你们下一阵子要去哪里,好方便计算从家里出门的时辰,你这这样跟我凶神恶煞的,是何道理!” 年轻男子明显是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用车夫老王的话说,就他这与人应对的快速反应和游刃有余的程度,绝对是在斥候里,也堪称拔萃的,“我我不就是蹭了你家几顿饭么,你,你家夫人都没嫌我,你,你反倒这样这样大不了以后,我自己带上干粮来,跟着你们一起找寻找和辨识草药,还不行么!” “整天来蹭吃蹭喝,还有理了你!我家夫人大方,不跟你计较,可不等于我也不跟你计较!你个大男人,屁都不会,跑来跟人学徒的,不行拜师礼,也就罢了,还恬不知耻的来跟着吃,跟着喝,人家叫花子得了主人家赏的饭菜,还知说声好听的呢,你跟我家夫人,道过一句的谢么?” 骂人,是大部分乡野夫人都会的事儿,而像姜嫂这样,在军营里长大,跟一众当兵的老少爷们儿插科打诨惯了,就更是骂起人来,厉害的不行,“除了撕了左边儿脸皮贴到右边脸皮上,顶着张一边没脸皮,一边脸皮厚的脸跑来问这问那的讨人嫌,你还干过什么正经营生了?我说你怎么了?我还没骂你呢!再跟老娘这里烦,瞧老娘我不给你拦腰掰折了!” 原本躺在马车的车椽上面打瞌睡的车夫老王,突然听自家婆娘这样不客气的骂人,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骂得漂亮”,勾唇浅笑了起来。 这才是他家的那只母老虎嘛! 前些日子,光瞧着她低眉顺眼的跟柳轻心恭敬,可真是难受死他,别扭死他了! 被姜嫂这么一骂,年轻男子顿时便无地自容的满脸通红起来,这一次,他可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真被姜嫂给骂怂了! 这世上,怎竟有这么铁齿铜牙的女人,这,这可比营里的将军,他的顶头上司,骂人骂得狠多了! “看什么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娘我可没闲工夫,跟你这小白脸儿废话!滚!” 姜嫂不耐烦的扭头瞪了年轻男子一眼,作势要拿自己手里的酒提子打他,被他灵巧的一躲,没能命中,也便作了罢,回转身,继续给那些采药人的酒壶里面,装起了烈酒来,“夫人也真是好心的过了头,什么玩意儿都好心施舍,这得多大的个家业,才够她祸害,等老爷回来了,我可得跟老爷去好好说道说道!” 年轻男子并不能算是个小白脸样的人,虽然,比不上车夫老王或者初一那样的高大身材,但走在人群里,也不能算是个矮小的了,听姜嫂竟是这般不客气的,用“小白脸”三个字说自己,这脸上本就不怎么好的颜色,顿时,便更加“五彩斑斓”了起来。 要不是怕耽误了将军的大事,老子一准儿弄死你这个臭婆娘! 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像个寻常百姓家出身的人,年轻男子强抑住心里的怒火,使劲儿的咬了一下唇瓣,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跟姜嫂计较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他还用不着等十年那么久? 他只要忍过了这一时去,帮他家将军把大事办了,介时,他升官发财,还不是想怎么收拾这么泼妇,就怎么收拾?! 到时候,看他不把她踩在脚下,拿鞋底子,可劲儿的碾她的这张蠢脸才怪! 早就感觉到年轻男子心怀不轨的周老二和几个没能坐上马车走的采药人,在听了姜嫂骂人的话之后,也忍俊不禁了起来,他们早就瞧着这人不爽了,要不是冲着柳轻心没撵他走的面子,早就开口喷他了,哪还用等到如今,姜嫂开口! 他们受雇于柳轻心,来帮她找寻明年春天需要采摘的草药,她待他们客气,每天清晨带人来给他们送早饭,那是她的仁德,那小子,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凑得什么热闹?美食可口,他们又不是吃不完,他跑来分一杯羹不说,还要死缠烂打的,让他们教着他辨认药材,他们又不欠着他的,凭啥就要听他墨迹絮叨的烦人? 活该! 对,就是活该! 那姜嫂,可真是骂得漂亮! 众人这么想着,便都齐齐的拿自己不屑的眼神儿,看向了年轻男子,鄙视之意,清楚的让人不用寻思,就能看得明白! 遭姜嫂一个人挤兑谩骂,年轻男子都是在勉强压着一口火儿的,这会儿,更是让一群人都使不好的眼神儿看了,他哪还忍受的了? 当下,气得面红耳赤,狠狠的一跺脚,就拧身直往他来时的方向,江南大营的所在,狂跑离去! 山脚树林里,柳轻心已经唤回了跑出去狩猎的嗷唔,这一次,嗷唔的嘴里,没有叼野兔,身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狼狈,一只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被它咬住了尾巴,走三步,歇一歇的拖了回来。 “瞧你这邋遢样子!一会儿回了家里,可得给你洗个澡了!” 收养嗷唔也算有些时候,除了抱它回去的那天之外,柳轻心还真就没见过,它什么时候,又像现在这样脏兮兮的,快步上前,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儿给它检查,有没有受伤,一边儿教训起了它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贪玩,抓只野兔耍耍,也就得了,这这费劲儿巴拉的弄了这么只什么玩儿回来,瞧,把毛儿都弄脏了罢?这要是伤着了哪里,以后那块儿都长不出毛儿来了,还不得难看死你呐!” 顾落辰明显不似柳轻心般得,对嗷唔这只狼崽子,宠溺过度,他浅浅的睨了嗷唔一眼,见它不像是个受了不得了重伤的,就抱着小宝,移步去了它拖回来的那只野兽旁边,慢慢的蹲下身子,查看起来,“这是一只没成年的野猪,应该是跟猪群走散了的,嗷唔,是只很不错的狼。” 向来没有夸人习惯的顾落辰,在确认了嗷唔猎回来的野物品种后,也是不自觉的对它称赞了一句。 野猪,这比豺狼虎豹,更令猎户头疼的动物,因有箭矢都难刺入的硬厚的皮甲,而让人不得不对它望而却步嗷唔还是只奶牙都没退完的狼崽子,于理,该是没本事捕获到这种花费一个狼群倾力合作的劲儿,才仅仅是有可能捕获到的厉害野兽才是 “野猪?” 对野猪的厉害,柳轻心也是有些耳闻,快步走到那已经死透了野兽旁边,细细端详,确认了它的确是野猪,不是城中百姓家走失的家猪,才是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看向还被她抱在怀里,只是显得有些狼狈,并没当真受伤的嗷唔,“嗷唔,这只野猪是你自己猎的?” 嗷唔是只小狼崽子,不可能回答柳轻心的话,但,它不会说,顾落辰这个大活人,却是会解释,他翻了翻野猪的尸体,拧眉察看了野猪脖子底下的致命伤口,才缓缓抬头起来,朝着柳轻心,郑重的点了点头,“喉管被咬破,死于窒息,獠牙折断了一根,应该是在痛苦挣扎的时候乱跑,撞到了什么地方。” 听顾落辰这么说,柳轻心才是蓦地想起,之前时候,她曾亲眼目睹的,嗷唔跟肥野兔的“殊死搏斗”,当时,它也是只朝着肥野兔的喉咙动口,速度之快,说是让她瞧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都不为过。 这次,又是咬得喉管。 虽然一个是兔子,一个是野猪,但嗷唔的这种狩猎本事,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总不可能,是无师自通的罢!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埋伏 待修勿点 瞧柳轻心是真的走开了,走远了,年轻男子才是把目光转移到了,正在给众人分酒的姜嫂身上。 冬天寒冷,在外宿营需要准备暖身的饮食,而烈酒,无疑是一种既方便携带,又价钱合适的好东西。 大部分的采药人,有事没事都爱喝上几口,哪怕不是冬天,出门在外,也是宁可不带干粮,也不能不带酒壶用周老二的话说,酒壮人胆,采药人上山采药,饿了可以吃野果野菜,渴了可以喝山泉溪水,身上带了酒,在遇上猛兽的时候,才能有胆量与其周旋,以图保命! 稍稍观察了一番周遭,见所有人都在忙着,没空儿注意自己,年轻男子便一边做着个捻手指的动作,一边朝着姜嫂凑了过去,佯装随意的,跟她打听起了消息来,“大嫂,你家夫人有没有说,咱这次搬营,是要搬去哪里呐?我这想跟着学点儿手艺养家可不舍得,就这么半途而废呐!” “不舍得你就跟着呗!我家夫人,那么大方的一个人,只要你是当真诚心要学的,还能不教你了不成!” 在来时路上,柳轻心已经特意交代了姜嫂,一会儿,若那个来打探消息的人跟她问话,她该如何作答,这会儿,这事儿不过是当真到眼前罢了,哪就至于,让她这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慌乱? “唉,瞧你这大嫂说的,我何时说过你家夫人小气了!我就是想跟你问问,你们下一阵子要去哪里,好方便计算从家里出门的时辰,你这这样跟我凶神恶煞的,是何道理!” 年轻男子明显是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用车夫老王的话说,就他这与人应对的快速反应和游刃有余的程度,绝对是在斥候里。也堪称拔萃的,“我我不就是蹭了你家几顿饭么。你,你家夫人都没嫌我,你,你反倒这样这样大不了以后,我自己带上干粮来,跟着你们一起找寻找和辨识草药,还不行么!” “整天来蹭吃蹭喝,还有理了你!我家夫人大方。不跟你计较,可不等于我也不跟你计较!你个大男人,屁都不会,跑来跟人学徒的,不行拜师礼,也就罢了,还恬不知耻的来跟着吃,跟着喝,人家叫花子得了主人家赏的饭菜,还知说声好听的呢。你跟我家夫人,道过一句的谢么?” 骂人,是大部分乡野夫人都会的事儿。而像姜嫂这样,在军营里长大,跟一众当兵的老少爷们儿插科打诨惯了,就更是骂起人来,厉害的不行,“除了撕了左边儿脸皮贴到右边脸皮上,顶着张一边没脸皮,一边脸皮厚的脸跑来问这问那的讨人嫌,你还干过什么正经营生了?我说你怎么了?我还没骂你呢!再跟老娘这里烦。瞧老娘我不给你拦腰掰折了!” 原本躺在马车的车椽上面打瞌睡的车夫老王,突然听自家婆娘这样不客气的骂人。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骂得漂亮”,勾唇浅笑了起来。 这才是他家的那只母老虎嘛! 前些日子,光瞧着她低眉顺眼的跟柳轻心恭敬,可真是难受死他,别扭死他了! 被姜嫂这么一骂,年轻男子顿时便无地自容的满脸通红起来,这一次,他可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真被姜嫂给骂怂了! 这世上,怎竟有这么铁齿铜牙的女人,这,这可比营里的将军,他的顶头上司,骂人骂得狠多了! “看什么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娘我可没闲工夫,跟你这小白脸儿废话!滚!” 姜嫂不耐烦的扭头瞪了年轻男子一眼,作势要拿自己手里的酒提子打他,被他灵巧的一躲,没能命中,也便作了罢,回转身,继续给那些采药人的酒壶里面,装起了烈酒来,“夫人也真是好心的过了头,什么玩意儿都好心施舍,这得多大的个家业,才够她祸害,等老爷回来了,我可得跟老爷去好好说道说道!” 年轻男子并不能算是个小白脸样的人,虽然,比不上车夫老王或者初一那样的高大身材,但走在人群里,也不能算是个矮小的了,听姜嫂竟是这般不客气的,用“小白脸”三个字说自己,这脸上本就不怎么好的颜色,顿时,便更加“五彩斑斓”了起来。 要不是怕耽误了将军的大事,老子一准儿弄死你这个臭婆娘! 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像个寻常百姓家出身的人,年轻男子强抑住心里的怒火,使劲儿的咬了一下唇瓣,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跟姜嫂计较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他还用不着等十年那么久? 他只要忍过了这一时去,帮他家将军把大事办了,介时,他升官发财,还不是想怎么收拾这么泼妇,就怎么收拾?! 到时候,看他不把她踩在脚下,拿鞋底子,可劲儿的碾她的这张蠢脸才怪! 早就感觉到年轻男子心怀不轨的周老二和几个没能坐上马车走的采药人,在听了姜嫂骂人的话之后,也忍俊不禁了起来,他们早就瞧着这人不爽了,要不是冲着柳轻心没撵他走的面子,早就开口喷他了,哪还用等到如今,姜嫂开口! 他们受雇于柳轻心,来帮她找寻明年春天需要采摘的草药,她待他们客气,每天清晨带人来给他们送早饭,那是她的仁德,那小子,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凑得什么热闹?美食可口,他们又不是吃不完,他跑来分一杯羹不说,还要死缠烂打的,让他们教着他辨认药材,他们又不欠着他的,凭啥就要听他墨迹絮叨的烦人? 活该! 对,就是活该! 那姜嫂,可真是骂得漂亮! 众人这么想着,便都齐齐的拿自己不屑的眼神儿,看向了年轻男子,鄙视之意,清楚的让人不用寻思,就能看得明白! 遭姜嫂一个人挤兑谩骂,年轻男子都是在勉强压着一口火儿的,这会儿,更是让一群人都使不好的眼神儿看了,他哪还忍受的了? 当下,气得面红耳赤,狠狠的一跺脚,就拧身直往他来时的方向,江南大营的所在,狂跑离去! 山脚树林里,柳轻心已经唤回了跑出去狩猎的嗷唔,这一次,嗷唔的嘴里,没有叼野兔,身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狼狈,一只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被它咬住了尾巴,走三步,歇一歇的拖了回来。 “瞧你这邋遢样子!一会儿回了家里,可得给你洗个澡了!” 收养嗷唔也算有些时候,除了抱它回去的那天之外,柳轻心还真就没见过,它什么时候,又像现在这样脏兮兮的,快步上前,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儿给它检查,有没有受伤,一边儿教训起了它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贪玩,抓只野兔耍耍,也就得了,这这费劲儿巴拉的弄了这么只什么玩儿回来,瞧,把毛儿都弄脏了罢?这要是伤着了哪里,以后那块儿都长不出毛儿来了,还不得难看死你呐!” 顾落辰明显不似柳轻心般得,对嗷唔这只狼崽子,宠溺过度,他浅浅的睨了嗷唔一眼,见它不像是个受了不得了重伤的,就抱着小宝,移步去了它拖回来的那只野兽旁边,慢慢的蹲下身子,查看起来,“这是一只没成年的野猪,应该是跟猪群走散了的,嗷唔,是只很不错的狼。” 向来没有夸人习惯的顾落辰,在确认了嗷唔猎回来的野物品种后,也是不自觉的对它称赞了一句。 野猪,这比豺狼虎豹,更令猎户头疼的动物,因有箭矢都难刺入的硬厚的皮甲,而让人不得不对它望而却步嗷唔还是只奶牙都没退完的狼崽子,于理,该是没本事捕获到这种花费一个狼群倾力合作的劲儿,才仅仅是有可能捕获到的厉害野兽才是 “野猪?” 对野猪的厉害,柳轻心也是有些耳闻,快步走到那已经死透了野兽旁边,细细端详,确认了它的确是野猪,不是城中百姓家走失的家猪,才是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看向还被她抱在怀里,只是显得有些狼狈,并没当真受伤的嗷唔,“嗷唔,这只野猪是你自己猎的?” 嗷唔是只小狼崽子,不可能回答柳轻心的话,但,它不会说,顾落辰这个大活人,却是会解释,他翻了翻野猪的尸体,拧眉察看了野猪脖子底下的致命伤口,才缓缓抬头起来,朝着柳轻心,郑重的点了点头,“喉管被咬破,死于窒息,獠牙折断了一根,应该是在痛苦挣扎的时候乱跑,撞到了什么地方。” 听顾落辰这么说,柳轻心才是蓦地想起,之前时候,她曾亲眼目睹的,嗷唔跟肥野兔的“殊死搏斗”,当时,它也是只朝着肥野兔的喉咙动口,速度之快,说是让她瞧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都不为过。 这次,又是咬得喉管。 虽然一个是兔子,一个是野猪,但嗷唔的这种狩猎本事,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总不可能,是无师自通的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变脸 热门推荐:c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隆庆皇帝和神机营的出现,让前来挖掘“宝贝”的十几人,当场就僵硬在了原地,待回过神儿来,已是被制住了行动,想挣扎也不能了。 挨了一脚,又遭了一顿破口大骂,翊鈛才彻底认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怒火中烧的人,是他父皇,隆庆皇帝朱载垕! “父,父皇?” 在看清来人是隆庆皇帝之后,翎鈛原本还带着恼怒的脸色,下一刻,就变成了惊恐,“父,父皇你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儿?!” “朕不是你父皇!朕没有你这样混蛋无耻,薄情寡义的儿子!” 隆庆皇帝刚才就险些被气背过气去,这会儿,看着翎鈛的反应,就更是忍不住恨起了他来,想他朱载垕,向来珍惜羽毛的一个人,自以为这辈子,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住良心,哪曾料,这老了,老了,却反倒是,被朱翎鈛这个嫡子,给败坏了名声! 这个败家子,干什么不好,干什么赚不到银钱花用,他怎么就就能做得出来这种,卑鄙事情来! 这些金树叶子,可都是大明朝百姓,给孝恪太后的供奉和崇敬,都是他朱载垕身为一国之君,对他母亲的尊重和敬仰,这逆子,逆子! 翎鈛从小跟在隆庆皇帝身边长大,因生母早亡,而一直倍受疼爱,他了解隆庆皇帝,确切的说是了解隆庆皇帝的骄傲和执拗,龙有逆鳞,触着必死,而现如今的他,偏偏把隆庆皇帝仅有的两片逆鳞,都敲打了个难看就算他是隆庆皇帝的嫡子,就算隆庆皇帝一直对他疼爱有加,颇多容忍也同样,改变不了他这一次所处的,必死之局! 原本,他是不用出来的,就像他正妃所说,跟这些身份低贱的人们一起,做这种挖掘牲畜尸体的事情,实在是有辱他大明朝大皇子的身份,当然,他自己,也是这样觉得,若不是受了他的那个手下蛊惑,怕这些家伙私吞了,他也不可能等等! 那个手下! 他的那个手下! 他若不是受那人的蛊惑,也不可能快马加鞭,大老远的从帝都赶来这种兔子不拉屎的该死地方,更不可能被隆庆皇帝抓了个现形,避无可避,连狡辩都不能! 那家伙,有问题! 他一定是是受了旁人收买,故意要坑害他的! 这般想着,翎鈛便是本能的四下找寻起了那个坑害他的手下来,如果,如果能找到那人,他或许,或许还有一点点可能,跟隆庆皇帝狡辩一番,就说,就说是他受人蛊惑,跑来这里寻宝的,对,就是这样,索性不过是一张藏宝图的事儿,要绘制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么! 而只要,只要他能把这件事推脱出去,让自己能干干净净的置之事外,以后,他就还有东山再起之时! 隆庆皇帝已经快五十岁了,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才刚三十五六,他已经老了,心力体力都不行了他朱翎鈛要斗的人,不是他隆庆皇帝,而是,他的那三个兄弟,尤其是,那个贱婢所生的家伙,朱翎 未及翎鈛琢磨完,一个既熟悉,又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朱翎均。 那个让他一直都当成是最大敌人,都人所生,却占着一个长子名号的下贱玩意儿! 虽然,朱翎均一直都称呼他大哥,以比实际年龄小了五岁的生辰八字过活,但朱翎鈛却是知道,他,才是隆庆皇帝真正的长子,尽管,不是嫡出。 大明宫规,帝子无嫡庶,立长立贤。 朱翎均这个不敢承认自己真正生辰的人,从来,都是他朱翎鈛最大的敌人和对手,一直说句不客气的,朱翎鈛伙同他人劫掠这些金树叶子,并不是因为他手里缺了银子花用,而是因为,他对孝恪太后,他的皇祖母,恨得刻骨! 要不是那个该死不死的老太婆,他早不知有多少回,可以把朱翎均这个贱种置之死地,要不是他就是要劫掠那老太婆的东西,让她生气,愤怒,气死了才是最好! “朱翎钧!是你!是你害我!” 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翎鈛也并不懂得从自己身上找错儿,在他想来,怂恿他来的那个手下,一准儿就是翎钧安插在他身边,故意要用来坑害他的,他之所以有今日今时,全都得怪翎钧,而不是因为,他不该有伙同他人,动心思劫掠孝恪太后的寿辰贺礼! 突然被翎鈛指为陷害之人,翎钧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他无意在这里害翎鈛。 确切的说,是他觉得,在这里让他浮出水面,有些太便宜了翎鈛。 翎鈛曾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是个下贱之人,他最最厌恨的,就是被人这样指点他想让翎鈛死,死得惨不忍睹的同时,对向来与翎鈛亲近的,二皇子翎铃,也起到一定的威慑,而如果只是这样的一个,伙同他人,劫掠孝恪太后寿辰贺礼的罪过 旁人,肯定难逃一死,他朱翎鈛,却不至于。 以隆庆皇帝那怕丢人的性子,至多,也就是给他安插个旁的罪名,罢了身份,贬黜去偏远之地“安度余生”在朱翎钧想来,这样的一个惩罚,对朱翎鈛这个骂过他,劫掠过孝恪太后寿辰贺礼的人,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啪一一 一个响亮的耳光,由隆庆皇帝的手里扇出,下一刻,翎鈛的左半边脸,便像蒸熟了的馒头般得,肿胀了起来。 “逆子!做了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情,还要诬赖你弟弟!也就是翎钧大方,不跟你计较,这要是换了旁人,不一脚踹死了你,才是见了鬼了!” 翎钧的无奈苦笑,隆庆皇帝看在了眼里,当下,就对翎鈛更加厌恨了起来,一个耳光扇过去,犹不解恨,想要再动手揍他,却是觉得自己脑子一阵空白,紧接着,就头重脚轻的,向后倒了下去。 在晕厥前的最后一刻,隆庆皇帝本能的伸手抓握,站在他身后旁侧的翎钧正巧抬头看他,忙紧一步上前,将已然失去了意识的他扶住,没使他摔倒在冰冷地上。 翎钧知道,隆庆皇帝的这次晕倒,是气急攻心所致,若不能既是施救,后果,定不堪设想,刚才,他已经给隆庆皇帝闻过了柳轻心给的药,止住了他的翻白眼,这次哪还有药,再给隆庆皇帝使用? 虽然,他还没好足够的准备,把柳轻心引给隆庆皇帝见但现如今,事急从权,为了隆庆皇帝的安危,他也只好,赌这一把了! 在良医坊养伤的时候,柳轻心曾给翎钧讲过,有许多的病症,不能随便将病人移动,不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而气急攻心这一条,也明显的,就在其中。 “十五!你火速去往良医坊!让夫人立刻骑马过来,给父皇医治!” 扯下自己的斗篷,铺平在地上,翎钧一边跟十五吩咐,去良医坊喊柳轻心来帮忙,一边小心加小心的,把隆庆皇帝放倒在了地上,“告诉夫人,父皇是因动了火气,才晕厥过去的,约莫两盏茶之前,他已经头昏将晕过一次,我用她给我的药粉,帮他止住了,现如今,药粉已经没了!” 与他和隆庆皇帝三步之隔的地方,被神机营兵将制住的翎鈛放声大笑。 隆庆皇帝被气晕过去了。 在这荒郊野外,大半夜里,到哪里去寻大夫? 距离这里最近的城,也得要一个时辰的马程,这一来一往,就是两个时辰。 在这大冬天里,最冷的黎明时候,冻上两个时辰,莫说只是隆庆皇帝这把老骨头,就是个二三十岁的壮年人,也得被冻成个废人!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隆庆皇帝能侥幸不死,也一准儿得变成个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废人,介时,以他朱翎鈛跟江南大营主将姻亲的关系,要起兵造反,逼宫登基,还不就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儿? 翎钧,这家里没有背景,手里没有兵权,还不敢承认他长子身份的人,拿什么跟他斗? 介时,还不是他想让翎钧活,翎钧就能活,他想让翎钧死,他就得死的大好局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果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 翎鈛这般想着,便笑得更快活了起来,只是,他并不知道,在距离这里仅一盏茶马程的地方,就有一处小镇,在那小镇上,就有一个等着翎钧消息,没有歇息的神医,更不知道,此时晕着的隆庆皇帝,其实是可以听到和感觉到外边情况的对他和翎钧两人的反应,这一刻,也是有了刻骨铭心的深刻! 之后,又过了若干年之后,翎钧在跟柳轻心午后闲聊时说道,老天从不薄待任何人,只是,那整日喊着被老天薄待了的人,从不反省自身,俗语有云,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意同如此。 当然,这是后话。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奔马 正在良医坊中焦急等待消息的柳轻心,忽然听到外边有人一边拍门,一边唤她,先是一愣,扭头,往楼下门外看了一眼,见来人只有一个,身形还有些眼熟,便忙喊了已经下去院子里面,准备唤厨娘们起身做早饭的姜嫂,赶紧去帮忙开门。 十五已经来过一次良医坊,这一路,虽是摸黑,却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此时,见来开门的人是姜嫂,知她是跟老将军的义女,堪得上翎钧信任,便忙压低了声音,把那边发生的事情,转告给了她知晓,“你快去寻夫人来,陛下因气急攻心,晕厥过去了,三爷交代,让夫人赶紧骑马过去救治,几盏茶前,用过了夫人给的药粉,现如今,已是全没东西再使了!” 一听出了事儿的人隆庆皇帝,姜嫂顿时脸色一变,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了十五一声,就小跑着往柳轻心所在的良医坊铺子而去。 此事,非同小可。 确切的说,若是隆庆皇帝真出了什么事儿,救不过来,翎钧这带了他出来的人,就算不被问个谋害之罪,也少不了遭一顿皮肉之苦。 尤其是,他还有一个,对他虎视眈眈,恨不能让他死了才好的大哥,翎鈛! 柳轻心早晨时候才见过十五一次,这会儿,虽是天黑,但听着他说话声音,稍稍想过之后,便知是他了。 提着衣摆快速下楼,刚到了铺子连通院子的后门,就遇上了小跑着过来的姜嫂,听她说了事情梗概之后,当下,就拧紧起了眉头。对翎钧的处境,更加担心了起来。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确切的说。是她压根儿就没想到,翎鈛。这个据说是跟翎钧斗了许多年,都没能分出胜负的人,也会脑子不够的跟着跑来挖掘马匹尸体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她想这不合常理的事情,她得先想法子保住隆庆皇帝的性命,让他不要成了个废人,才能保下翎钧的性命。保下她自己跟小宝的安好! 提了药箱,拿了银针,临出门,又小跑去了厨房里,拎了一皮囊烈酒。 走出门,看到等在那里的,是一匹套好了鞍具缰绳的马,而不是马车,柳轻心顿时便拧眉发愁了起来! 她是喜欢动物,跟院子里的马匹们关系都不差。可这并不意味,她就会骑啊! 翎钧那边儿,已经紧张的有如箭在弦上。她这里总不能算了!就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罢!不就是匹马么!她就不信,她把缰绳抓得紧紧的,它还能有本事,把她给摔到地上了! 不会骑马的柳轻心并不知道,把马的缰绳揪得太紧,只会让她,面临更加可怕的危险! 在姜嫂的帮忙下,柳轻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马背,然后。满心惶恐的把缰绳接在了手里,一点点。一点点的收紧起来。 依着自己记忆里,别人骑马时的样子,紧张过度的柳轻心完全没有发现,被她骑在身下的马,已经被她勒得出现了不舒服的反应。 她只是想,要尽快的去往翊钧的所在,救隆庆皇帝脱离危险。 “驾?” 柳轻心小心翼翼的抖了一下缰绳,试探性的跟她乘骑的马,“商量”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突然感觉自己下盘不稳的身子向后一扬,本能的,就更揪紧了缰绳。 马匹吃痛,撒蹄狂奔,正忙着把药箱等物往自己的马上装的十五微微一愣,拧头,看了一眼已经骑着马,跑得七歪八扭的柳轻心,稍稍蹙了下眉,本能的跟站立在她旁边的姜嫂,低声问了一句,“姜嫂,夫人以前骑马,也这样东冲西撞的么?” “以前?这我哪里知道!我来时,夫人都挺着一个大肚子,眼见就要生了,生完小少爷,一直到现在,又都是乘坐马车” 说到这里,姜嫂微微一滞,既而,便猛得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叫喊了出来,“遭了!夫人不会骑马!” “不不会骑马?!” 片刻懵懂之后,十五瞬间便吓得惨白了脸色,忙不迭的纵身上马,朝着前面歪歪扭扭,还越跑越快的柳轻心追去,“你,咱们这可是惹了大祸了!” 柳轻心乘骑的,是有“风驰”和“电掣”血统的好马,即便是在“慢慢溜达”,也不是十五坐骑能追得上的。 当然,若不是这马有如此优良的血统,天生比旁的马更能吃痛,寻常又与柳轻心“关系不错”,这会儿,早就该人立而起,把柳轻心从他的背上摔下来了,哪还能由着她这样紧紧的揪着缰绳,忍着痛,一边揣摩她心思愿望,一边歪扭着往前跑! 不会骑马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查觉,自己骑着的马,是跑没跑正当的,此时的柳轻心,便是如此。 她只想着,要尽可能快的到达翎钧的所在,帮他救好隆庆皇帝,以及这马其实也不全像旁人说的那般,没骑过的人,就无法驾驭 策马追来的十五,并没遇到过柳轻心这种,明明不会骑马,还胆子大的敢催着马跑的,要动手施救,又顾虑着她是他家三爷的女人,他的半个主子,男女授受不亲 凡是好马,都有自己的傲气,怎可能允许十五乘骑的那种“下等马”,追上它的步伐? 不知所措的十五越追,它跑的越快,到了末了,连柳轻心这个不会骑马的,都感觉到了不对,慌乱畏惧之下,想都不想的,就俯身抱住了马脖子,吓得紧闭起了眼来,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好马有灵性,即便没有人控制驾驭,也知避开障碍危险,“踏月”一边儿竖着耳朵听后面,十五乘骑的那匹马的啼声,一边儿挑衅的就保持在它之前几十米的地方快跑,后面的快,它就快,后面的再快,它更快! “踏月”这个名字,是柳轻心闲暇时给它取的,用她的话说,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才称得上它是“惊云”的弟弟,这厉害身份。 它很喜欢这个名字,柳轻心每次去看它,给它带上它娘也喜欢吃的松子儿糖,它都会打着响鼻,使脖子往她的脸上蹭也正是它习惯了用自己的脖子蹭柳轻心的脸,柳轻心也笑着跟它玩闹,这会儿,柳轻心丢了缰绳,抱住了它的脖子,吓得浑身都发抖了的情景,也依然是被它当成了,这是她在跟它亲近,在跟它玩闹的! 得了“鼓励”,“踏月”跑得更快,在晨曦之中,像是一抹红白相间的云霞,优雅的让人忍不住驻足,当然,前提是如果它的背上,没有驮着一个,已经吓得像是魂不守舍的人的话 知自己是追不上柳轻心乘骑的马了,急中生智的十五决定,把“踏月”赶到翎均他们在的地方去,翎均的武技厉害,至不济,还有一匹“惊云”在那里,值得他追人和降服“踏月”去! 从山脚到良医坊,就是寻常马匹,快马加鞭,也只需要一盏茶的工夫。 更何况,“踏月”这还是两匹名马的后裔? 眼见着不远处能瞧着一众神机营的兵将了,十五便扯着嗓子,跟一准儿还在那里的翎均,大声呼喊了起来,“三爷!三爷!揽住夫人的马!夫人不会骑马!马停不下了!” 翎均不知柳轻心不会骑马,正在照顾隆庆皇帝的他,一听远处传来的,十五的呼喊,本能的,就全身紧绷了起来,将隆庆皇帝交给了姜如松照顾着,就站起了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踏月”并不是因为受惊,才飞快奔跑,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惊马难驯。 在它想来,这就是一场比试,它赢了十五乘骑的那匹马,先一步驮着柳轻心到达了目的地,是该得着翎均的称赞才是。 减速,减速,稳稳的停在了翎均这让它欢喜的主人面前,“踏月”快活的打着响鼻,伸了舌头出来,舔了一口他因为紧张和不悦,而阴沉了下来的脸,发出一声邀功的嘶鸣。 “轻心,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 “踏月”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不问清楚柳轻心会不会骑马,就让她上了马背的下人,当然,他朱翎钧也是不对,半点儿都不了解自己的心仪之人就给下人下了命令,让她遭遇这般危险! 还好,“踏月”是匹聪明温顺的马,她也够机灵,知道要抱住马脖子,不然这要是半路从飞奔的马上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而来的十五,翎钧紧张的把已经吓得手脚僵硬,只会盯着他愣神儿,却怎么都聚焦不起目光的柳轻心抱下了马背,全不顾在场还有许多旁人看着,就将她揽进了怀里,轻轻的拍打起了她的后背来,“轻心,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别怕” 听着翎钧的安慰,被吓傻了的柳轻心,才是慢慢的回过了神儿来,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确认了是他,才“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呼延哈哈亲,野洲之恋亲的粉红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套话
柳轻心是个坚强的女人,但,这并不等于,她就不会害怕。 哭,尤其是跟自己信任的人哭,从来都是生为女子,天赋的权力。 以前,是没人可以依靠,她哭也无用,现如今,显已不同。 “不怕,轻心,没事了。” 虽然着急隆庆皇帝的情况,但面对被吓得失魂哭泣的柳轻心,翎钧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说,让她先不要哭,给隆庆皇帝诊治要紧,直到被神机营的兵将押在一旁的翊釴幸灾乐祸的大笑,才是让他不自觉的紧绷起了身子来,半是商议的跟柳轻心试探了一句,“轻心,你现在” 从刚才十五奉命离开,去良医坊请柳轻心过来开始,翊釴就在喋喋不休的跟一众神机营兵将说服,跟他们说,隆庆皇帝已经不行了,待隆庆皇帝死后,他朱翊釴这嫡长子,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大明朝新君,让他们松开对他的束缚来,尽早讨好于他,也省得将来,他登基为帝,一怒之下,把他们所有人,都以大不敬的罪过,满门抄斩了报复。 起先,当然是没有人搭理他的。 但架不住他说的多了,听的人里有心存畏惧,摇摆不定的。 就在刚才,已经有两个神机营的兵士跟姜如松这首领提出,天命所归,当顺势而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被姜如松想都不想的拔剑砍掉了脑袋之后,其他人,才是又消停安稳了下来。 翎钧知道,这种强压下来的消停和安稳,不可能维持的很久,就算姜如松武技了得。他武技不俗,面对几千人,也一样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当真打起来,还要护着昏厥了过去的隆庆皇帝八成。不,十成十,是不可能占到上风的! 大明宫律,神机营只效忠于皇帝,从太祖皇帝立国时,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换句话说,不管谁是皇帝,也不管那皇帝是怎么登位。昏聩还是贤明只要那人是大明朝的皇帝,他们,就得效忠,即便是杀父夺位的,也是一样! 如果,只是如果,隆庆皇帝死在了这里,翊釴这“嫡长子”,大明新君的正统传人,不论是之前犯了什么样的过错。都会得到赦免,都会登基为帝,介时 听到旁边有人笑得奸诈恶心。感觉到翎钧本能紧绷的手臂,因过度害怕而哭泣着的柳轻心,才是想起来,她这匆匆忙忙的出来,是要来给隆庆皇帝治病的。 “我,我先给陛下治病。” 想到这里,柳轻心忙推开翎钧,用自己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珠子。“你,你让陛下躺在哪里歇息了?” 人是美人。就会无论哭笑都是美的,哭得叫梨花带雨。笑得叫面若桃花,而柳轻心,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即便,看到她的那人是翊釴,翎钧的对手,对一切与翎钧有关的人和东西,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一个人在看到抬起了头来的她时,那一刻,也是忍不住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好美。 这样的一个美人,怎就会让翎钧这贱种,给骗到了手里。 待将来等他把翎钧那贱种宰了,再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她占为己有,好好的抱在怀里疼爱一番,再说旁的! “美人,我叫朱翊釴,大明朝嫡出的皇长子,将来的新君,你弃了翎钧这贱种,跟我,如何?” 以为隆庆皇帝一准儿是不行了的翊釴,半点都不避讳的调戏了柳轻心一句,一来,他是当真看上了柳轻心,想把她据为己有,二来,也是为了给翎钧一个难堪,气他一气,“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给你,他能” 啪一一 未及翊釴把话说完,也未及翎钧做出反应,柳轻心便扬起手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让他那没被隆庆皇帝扇的那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太祖皇帝训示,大明子民,当以孝先,当以悌重,你身为皇子,非但不以身作则,在陛下重病之时侍奉左右,还这般恬不知耻的调戏弟媳,就不怕被传扬出去,遭人耻笑!” 索性翊釴被神机营的兵将抓着,不可能对她还手,本就对他迫害翎钧心怀怨恨柳轻心,怎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些“教训”,“莫说我已是翎钧的妻子,他儿子的娘亲,我就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未婚女子,也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狗都不如的腌臜混蛋!我呸!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像你这样的无才c无德c无耻c无义之人,只要谏官们不都是傻子,就不可能让你这种害死陛下的卑劣玩意儿,继承大统,败坏大明朝的万世基业!” 一个耳光之后,又是一口唾沫,看着翊釴再次阴沉下来了的脸色,柳轻心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因为害怕,而不太好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刚才,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偷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隆庆皇帝,见他脸色尚好,便是知道,他只是被气坏了,身体不能受自己控制的“假晕”了过去,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他这样的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是能够感知的。 换句话说,她现在正在做的这事儿,就是为了激怒翊釴,让他在暴怒的情绪下,说出寻常时候,总也不可能瞎说的“大不敬”的话来!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吐我口水!信不信等我父皇死了,我当了皇帝,杀完翎钧,就让人把你丢进帝都的红楼里去!敢吐我!” 翊釴从小都被隆庆皇帝当宝贝般的捧着,母亲家里,又是望族名门,对他这裕王府嫡出的外孙,颇多期许,哪里受过今日这般的羞辱? 片刻滞愣之后,待回过了神儿来,就恼怒异常的乱蹦挣扎了起来,可惜,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一个只会点儿花拳绣腿的人,抓紧着他的两个神机营兵士,可是实打实经过真刀实枪,一路打拼进神机营的,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挣脱! 虽然,刚才已经有几个神机营的兵将,被翊釴说的动了心,想要“识时务”的投靠他这个未来新君,但,先是被姜如松的强硬态度给吓缩了回去,又是被柳轻心刚才对翊釴的一顿臭骂给唤了清醒,这时,哪还可能,再对他心慈手软? 大明朝的谏官体制,较之历代官制,都要完备许多,其中有一条,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乞请皇帝三思再议。 而如果,当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政的君主,便是再如何宠爱那皇储,也是要好好考量一番的。 太祖皇帝时候,懿文太子朱标早逝,太祖皇帝宠爱嫡长孙朱允炆,不顾谏官弹劾,弃昌德贤明不立,立下遗诏传位,后朱允炆登基,年号建文,听信宦官谗言,大肆残杀昔日对其弹劾之人,使大明,直接就由太祖时候的盛世太平,成了民不聊生直至彼时的燕王朱棣,曾备受推崇的太祖皇帝四子,起兵讨伐,清君侧,才让那段人人自危的浩劫,若裂帛一声,戛然而止。 后成祖朱棣称帝,颁下的第一条圣诏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帝务三思而后决。 目的达成,柳轻心也懒得再跟翊釴浪费口水,扭头,看了翎钧一眼,便像是回答他话似的,又说了一句,“哎呀,我就骂这个不孝不贤的人一句,你这么瞪着我作甚!你把他当兄长般得恭敬,他有把你当兄弟了么!上回,要不是老天保佑,让我发现的及时,你还不暴尸荒野啊!你说你这人,怎就那么单纯好骗呢?你父皇,他的亲爹,他都能不顾死活,你一个只是他同父异母的,算个屁啊!” 翎钧虽只跟柳轻心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却是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从不会说多余无用的话,她既是这么跟他“提醒”了,那就一定是有她的目的,当下,佯装愠怒的一拧眉头,就“呵斥”起了她来,“让你来,是让你给父皇诊病的!他再不济,也是我大哥!我们兄弟的事儿,用不着你个妇道人家来碎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父皇诊病去!” 见翎钧应变的这般机灵,柳轻心不禁在心里一笑,拧眉,佯怒的又白了他一眼,就回转身,快步往隆庆皇帝的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的唠叨道,“不就是被气晕了过去嘛!陛下这么洪福齐天的一个人,还能就这么被气一下,就怎么样了呐!也就是你这种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大清早儿的使人跑去院子里喊,把常洛都吓哭了,我走的时候,奶娘还没哄好呢!” 隆庆皇帝的情况并不严重,柳轻心银针都没用,就用手给他掐了几下人中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隆庆皇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将他救醒过来的柳轻心,稍稍拧了下眉,才又扭头,看向了已经因他的醒来,而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的翊釴。(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贬黜 (待修勿点) 柳轻心是个坚强的女人,但,这并不等于,她就不会害怕。 哭,尤其是跟自己信任的人哭,从来都是生为女子,天赋的权力。 以前,是没人可以依靠,她哭也无用,现如今,显已不同。 “不怕,轻心,没事了。” 虽然着急隆庆皇帝的情况,但面对被吓得失魂哭泣的柳轻心,翎钧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说,让她先不要哭,给隆庆皇帝诊治要紧,直到被神机营的兵将押在一旁的翊釴幸灾乐祸的大笑,才是让他不自觉的紧绷起了身子来,半是商议的跟柳轻心试探了一句,“轻心,你现在” 从刚才十五奉命离开,去良医坊请柳轻心过来开始,翊釴就在喋喋不休的跟一众神机营兵将说服,跟他们说,隆庆皇帝已经不行了,待隆庆皇帝死后,他朱翊釴这嫡长子,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大明朝新君,让他们松开对他的束缚来,尽早讨好于他,也省得将来,他登基为帝,一怒之下,把他们所有人,都以大不敬的罪过,满门抄斩了报复。 起先,当然是没有人搭理他的。 但架不住他说的多了,听的人里有心存畏惧,摇摆不定的。 就在刚才,已经有两个神机营的兵士跟姜如松这首领提出,天命所归,当顺势而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被姜如松想都不想的拔剑砍掉了脑袋之后,其他人,才是又消停安稳了下来。 翎钧知道,这种强压下来的消停和安稳,不可能维持的很久,就算姜如松武技了得。他武技不俗,面对几千人,也一样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当真打起来,还要护着昏厥了过去的隆庆皇帝八成。不,十成十,是不可能占到上风的! 大明宫律,神机营只效忠于皇帝,从太祖皇帝立国时,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换句话说,不管谁是皇帝,也不管那皇帝是怎么登位。昏聩还是贤明只要那人是大明朝的皇帝,他们,就得效忠,即便是杀父夺位的,也是一样! 如果,只是如果,隆庆皇帝死在了这里,翊釴这“嫡长子”,大明新君的正统传人,不论是之前犯了什么样的过错。都会得到赦免,都会登基为帝,介时 听到旁边有人笑得奸诈恶心。感觉到翎钧本能紧绷的手臂,因过度害怕而哭泣着的柳轻心,才是想起来,她这匆匆忙忙的出来,是要来给隆庆皇帝治病的。 “我,我先给陛下治病。” 想到这里,柳轻心忙推开翎钧,用自己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珠子。“你,你让陛下躺在哪里歇息了?” 人是美人。就会无论哭笑都是美的,哭得叫梨花带雨。笑得叫面若桃花,而柳轻心,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即便,看到她的那人是翊釴,翎钧的对手,对一切与翎钧有关的人和东西,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一个人在看到抬起了头来的她时,那一刻,也是忍不住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好美。 这样的一个美人,怎就会让翎钧这贱种,给骗到了手里。 待将来等他把翎钧那贱种宰了,再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她占为己有,好好的抱在怀里疼爱一番,再说旁的! “美人,我叫朱翊釴,大明朝嫡出的皇长子,将来的新君,你弃了翎钧这贱种,跟我,如何?” 以为隆庆皇帝一准儿是不行了的翊釴,半点都不避讳的调戏了柳轻心一句,一来,他是当真看上了柳轻心,想把她据为己有,二来,也是为了给翎钧一个难堪,气他一气,“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给你,他能” 啪一一 未及翊釴把话说完,也未及翎钧做出反应,柳轻心便扬起手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让他那没被隆庆皇帝扇的那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太祖皇帝训示,大明子民,当以孝先,当以悌重,你身为皇子,非但不以身作则,在陛下重病之时侍奉左右,还这般恬不知耻的调戏弟媳,就不怕被传扬出去,遭人耻笑!” 索性翊釴被神机营的兵将抓着,不可能对她还手,本就对他迫害翎钧心怀怨恨柳轻心,怎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些“教训”,“莫说我已是翎钧的妻子,他儿子的娘亲,我就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未婚女子,也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狗都不如的腌臜混蛋!我呸!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像你这样的无才c无德c无耻c无义之人,只要谏官们不都是傻子,就不可能让你这种害死陛下的卑劣玩意儿,继承大统,败坏大明朝的万世基业!” 一个耳光之后,又是一口唾沫,看着翊釴再次阴沉下来了的脸色,柳轻心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因为害怕,而不太好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刚才,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偷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隆庆皇帝,见他脸色尚好,便是知道,他只是被气坏了,身体不能受自己控制的“假晕”了过去,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他这样的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是能够感知的。 换句话说,她现在正在做的这事儿,就是为了激怒翊釴,让他在暴怒的情绪下,说出寻常时候,总也不可能瞎说的“大不敬”的话来!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吐我口水!信不信等我父皇死了,我当了皇帝,杀完翎钧,就让人把你丢进帝都的红楼里去!敢吐我!” 翊釴从小都被隆庆皇帝当宝贝般的捧着,母亲家里,又是望族名门,对他这裕王府嫡出的外孙,颇多期许,哪里受过今日这般的羞辱? 片刻滞愣之后,待回过了神儿来,就恼怒异常的乱蹦挣扎了起来,可惜,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一个只会点儿花拳绣腿的人,抓紧着他的两个神机营兵士,可是实打实经过真刀实枪,一路打拼进神机营的,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挣脱! 虽然,刚才已经有几个神机营的兵将,被翊釴说的动了心,想要“识时务”的投靠他这个未来新君,但,先是被姜如松的强硬态度给吓缩了回去,又是被柳轻心刚才对翊釴的一顿臭骂给唤了清醒,这时,哪还可能,再对他心慈手软? 大明朝的谏官体制,较之历代官制,都要完备许多,其中有一条,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乞请皇帝三思再议。 而如果,当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政的君主,便是再如何宠爱那皇储,也是要好好考量一番的。 太祖皇帝时候,懿文太子朱标早逝,太祖皇帝宠爱嫡长孙朱允炆,不顾谏官弹劾,弃昌德贤明不立,立下遗诏传位,后朱允炆登基,年号建文,听信宦官谗言,大肆残杀昔日对其弹劾之人,使大明,直接就由太祖时候的盛世太平,成了民不聊生直至彼时的燕王朱棣,曾备受推崇的太祖皇帝四子,起兵讨伐,清君侧,才让那段人人自危的浩劫,若裂帛一声,戛然而止。 后成祖朱棣称帝,颁下的第一条圣诏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帝务三思而后决。 目的达成,柳轻心也懒得再跟翊釴浪费口水,扭头,看了翎钧一眼,便像是回答他话似的,又说了一句,“哎呀,我就骂这个不孝不贤的人一句,你这么瞪着我作甚!你把他当兄长般得恭敬,他有把你当兄弟了么!上回,要不是老天保佑,让我发现的及时,你还不暴尸荒野啊!你说你这人,怎就那么单纯好骗呢?你父皇,他的亲爹,他都能不顾死活,你一个只是他同父异母的,算个屁啊!” 翎钧虽只跟柳轻心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却是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从不会说多余无用的话,她既是这么跟他“提醒”了,那就一定是有她的目的,当下,佯装愠怒的一拧眉头,就“呵斥”起了她来,“让你来,是让你给父皇诊病的!他再不济,也是我大哥!我们兄弟的事儿,用不着你个妇道人家来碎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父皇诊病去!” 见翎钧应变的这般机灵,柳轻心不禁在心里一笑,拧眉,佯怒的又白了他一眼,就回转身,快步往隆庆皇帝的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的唠叨道,“不就是被气晕了过去嘛!陛下这么洪福齐天的一个人,还能就这么被气一下,就怎么样了呐!也就是你这种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大清早儿的使人跑去院子里喊,把常洛都吓哭了,我走的时候,奶娘还没哄好呢!” 隆庆皇帝的情况并不严重,柳轻心银针都没用,就用手给他掐了几下人中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隆庆皇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将他救醒过来的柳轻心,稍稍拧了下眉,才又扭头,看向了已经因他的醒来,而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的翊釴。(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条件 柳轻心是个坚强的女人,但,这并不等于,她就不会害怕。 哭,尤其是跟自己信任的人哭,从来都是生为女子,天赋的权力。 以前,是没人可以依靠,她哭也无用,现如今,显已不同。 “不怕,轻心,没事了。” 虽然着急隆庆皇帝的情况,但面对被吓得失魂哭泣的柳轻心,翎钧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说,让她先不要哭,给隆庆皇帝诊治要紧,直到被神机营的兵将押在一旁的翊釴幸灾乐祸的大笑,才是让他不自觉的紧绷起了身子来,半是商议的跟柳轻心试探了一句,“轻心,你现在” 从刚才十五奉命离开,去良医坊请柳轻心过来开始,翊釴就在喋喋不休的跟一众神机营兵将说服,跟他们说,隆庆皇帝已经不行了,待隆庆皇帝死后,他朱翊釴这嫡长子,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大明朝新君,让他们松开对他的束缚来,尽早讨好于他,也省得将来,他登基为帝,一怒之下,把他们所有人,都以大不敬的罪过,满门抄斩了报复。 起先,当然是没有人搭理他的。 但架不住他说的多了,听的人里有心存畏惧,摇摆不定的。 就在刚才,已经有两个神机营的兵士跟姜如松这首领提出,天命所归,当顺势而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被姜如松想都不想的拔剑砍掉了脑袋之后,其他人,才是又消停安稳了下来。 翎钧知道,这种强压下来的消停和安稳,不可能维持的很久,就算姜如松武技了得。他武技不俗,面对几千人,也一样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当真打起来,还要护着昏厥了过去的隆庆皇帝八成。不,十成十,是不可能占到上风的! 大明宫律,神机营只效忠于皇帝,从太祖皇帝立国时,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换句话说,不管谁是皇帝,也不管那皇帝是怎么登位。昏聩还是贤明只要那人是大明朝的皇帝,他们,就得效忠,即便是杀父夺位的,也是一样! 如果,只是如果,隆庆皇帝死在了这里,翊釴这“嫡长子”,大明新君的正统传人,不论是之前犯了什么样的过错。都会得到赦免,都会登基为帝,介时 听到旁边有人笑得奸诈恶心。感觉到翎钧本能紧绷的手臂,因过度害怕而哭泣着的柳轻心,才是想起来,她这匆匆忙忙的出来,是要来给隆庆皇帝治病的。 “我,我先给陛下治病。” 想到这里,柳轻心忙推开翎钧,用自己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珠子。“你,你让陛下躺在哪里歇息了?” 人是美人。就会无论哭笑都是美的,哭得叫梨花带雨。笑得叫面若桃花,而柳轻心,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即便,看到她的那人是翊釴,翎钧的对手,对一切与翎钧有关的人和东西,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一个人在看到抬起了头来的她时,那一刻,也是忍不住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好美。 这样的一个美人,怎就会让翎钧这贱种,给骗到了手里。 待将来等他把翎钧那贱种宰了,再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她占为己有,好好的抱在怀里疼爱一番,再说旁的! “美人,我叫朱翊釴,大明朝嫡出的皇长子,将来的新君,你弃了翎钧这贱种,跟我,如何?” 以为隆庆皇帝一准儿是不行了的翊釴,半点都不避讳的调戏了柳轻心一句,一来,他是当真看上了柳轻心,想把她据为己有,二来,也是为了给翎钧一个难堪,气他一气,“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给你,他能” 啪一一 未及翊釴把话说完,也未及翎钧做出反应,柳轻心便扬起手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让他那没被隆庆皇帝扇的那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太祖皇帝训示,大明子民,当以孝先,当以悌重,你身为皇子,非但不以身作则,在陛下重病之时侍奉左右,还这般恬不知耻的调戏弟媳,就不怕被传扬出去,遭人耻笑!” 索性翊釴被神机营的兵将抓着,不可能对她还手,本就对他迫害翎钧心怀怨恨柳轻心,怎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些“教训”,“莫说我已是翎钧的妻子,他儿子的娘亲,我就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未婚女子,也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狗都不如的腌臜混蛋!我呸!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像你这样的无才c无德c无耻c无义之人,只要谏官们不都是傻子,就不可能让你这种害死陛下的卑劣玩意儿,继承大统,败坏大明朝的万世基业!” 一个耳光之后,又是一口唾沫,看着翊釴再次阴沉下来了的脸色,柳轻心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因为害怕,而不太好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刚才,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偷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隆庆皇帝,见他脸色尚好,便是知道,他只是被气坏了,身体不能受自己控制的“假晕”了过去,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他这样的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是能够感知的。 换句话说,她现在正在做的这事儿,就是为了激怒翊釴,让他在暴怒的情绪下,说出寻常时候,总也不可能瞎说的“大不敬”的话来!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吐我口水!信不信等我父皇死了,我当了皇帝,杀完翎钧,就让人把你丢进帝都的红楼里去!敢吐我!” 翊釴从小都被隆庆皇帝当宝贝般的捧着,母亲家里,又是望族名门,对他这裕王府嫡出的外孙,颇多期许,哪里受过今日这般的羞辱? 片刻滞愣之后,待回过了神儿来,就恼怒异常的乱蹦挣扎了起来,可惜,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一个只会点儿花拳绣腿的人,抓紧着他的两个神机营兵士,可是实打实经过真刀实枪,一路打拼进神机营的,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挣脱! 虽然,刚才已经有几个神机营的兵将,被翊釴说的动了心,想要“识时务”的投靠他这个未来新君,但,先是被姜如松的强硬态度给吓缩了回去,又是被柳轻心刚才对翊釴的一顿臭骂给唤了清醒,这时,哪还可能,再对他心慈手软? 大明朝的谏官体制,较之历代官制,都要完备许多,其中有一条,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乞请皇帝三思再议。 而如果,当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政的君主,便是再如何宠爱那皇储,也是要好好考量一番的。 太祖皇帝时候,懿文太子朱标早逝,太祖皇帝宠爱嫡长孙朱允炆,不顾谏官弹劾,弃昌德贤明不立,立下遗诏传位,后朱允炆登基,年号建文,听信宦官谗言,大肆残杀昔日对其弹劾之人,使大明,直接就由太祖时候的盛世太平,成了民不聊生直至彼时的燕王朱棣,曾备受推崇的太祖皇帝四子,起兵讨伐,清君侧,才让那段人人自危的浩劫,若裂帛一声,戛然而止。 后成祖朱棣称帝,颁下的第一条圣诏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帝务三思而后决。 目的达成,柳轻心也懒得再跟翊釴浪费口水,扭头,看了翎钧一眼,便像是回答他话似的,又说了一句,“哎呀,我就骂这个不孝不贤的人一句,你这么瞪着我作甚!你把他当兄长般得恭敬,他有把你当兄弟了么!上回,要不是老天保佑,让我发现的及时,你还不暴尸荒野啊!你说你这人,怎就那么单纯好骗呢?你父皇,他的亲爹,他都能不顾死活,你一个只是他同父异母的,算个屁啊!” 翎钧虽只跟柳轻心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却是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从不会说多余无用的话,她既是这么跟他“提醒”了,那就一定是有她的目的,当下,佯装愠怒的一拧眉头,就“呵斥”起了她来,“让你来,是让你给父皇诊病的!他再不济,也是我大哥!我们兄弟的事儿,用不着你个妇道人家来碎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父皇诊病去!” 见翎钧应变的这般机灵,柳轻心不禁在心里一笑,拧眉,佯怒的又白了他一眼,就回转身,快步往隆庆皇帝的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的唠叨道,“不就是被气晕了过去嘛!陛下这么洪福齐天的一个人,还能就这么被气一下,就怎么样了呐!也就是你这种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大清早儿的使人跑去院子里喊,把常洛都吓哭了,我走的时候,奶娘还没哄好呢!” 隆庆皇帝的情况并不严重,柳轻心银针都没用,就用手给他掐了几下人中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隆庆皇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将他救醒过来的柳轻心,稍稍拧了下眉,才又扭头,看向了已经因他的醒来,而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的翊釴。(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归城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待修勿点) 柳轻心是个坚强的女人,但,这并不等于,她就不会害怕。 哭,尤其是跟自己信任的人哭,从来都是生为女子,天赋的权力。 以前,是没人可以依靠,她哭也无用,现如今,显已不同。 “不怕,轻心,没事了。” 虽然着急隆庆皇帝的情况,但面对被吓得失魂哭泣的柳轻心,翎钧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说,让她先不要哭,给隆庆皇帝诊治要紧,直到被神机营的兵将押在一旁的翊釴幸灾乐祸的大笑,才是让他不自觉的紧绷起了身子来,半是商议的跟柳轻心试探了一句,“轻心,你现在” 从刚才十五奉命离开,去良医坊请柳轻心过来开始,翊釴就在喋喋不休的跟一众神机营兵将说服,跟他们说,隆庆皇帝已经不行了,待隆庆皇帝死后,他朱翊釴这嫡长子,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大明朝新君,让他们松开对他的束缚来,尽早讨好于他,也省得将来,他登基为帝,一怒之下,把他们所有人,都以大不敬的罪过,满门抄斩了报复。 起先,当然是没有人搭理他的。 但架不住他说的多了,听的人里有心存畏惧,摇摆不定的。 就在刚才,已经有两个神机营的兵士跟姜如松这首领提出,天命所归,当顺势而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被姜如松想都不想的拔剑砍掉了脑袋之后,其他人,才是又消停安稳了下来。 翎钧知道,这种强压下来的消停和安稳,不可能维持的很久,就算姜如松武技了得。他武技不俗,面对几千人,也一样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当真打起来,还要护着昏厥了过去的隆庆皇帝八成。不,十成十,是不可能占到上风的! 大明宫律,神机营只效忠于皇帝,从太祖皇帝立国时,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换句话说,不管谁是皇帝,也不管那皇帝是怎么登位。昏聩还是贤明只要那人是大明朝的皇帝,他们,就得效忠,即便是杀父夺位的,也是一样! 如果,只是如果,隆庆皇帝死在了这里,翊釴这“嫡长子”,大明新君的正统传人,不论是之前犯了什么样的过错。都会得到赦免,都会登基为帝,介时 听到旁边有人笑得奸诈恶心。感觉到翎钧本能紧绷的手臂,因过度害怕而哭泣着的柳轻心,才是想起来,她这匆匆忙忙的出来,是要来给隆庆皇帝治病的。 “我,我先给陛下治病。” 想到这里,柳轻心忙推开翎钧,用自己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珠子。“你,你让陛下躺在哪里歇息了?” 人是美人。就会无论哭笑都是美的,哭得叫梨花带雨。笑得叫面若桃花,而柳轻心,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即便,看到她的那人是翊釴,翎钧的对手,对一切与翎钧有关的人和东西,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一个人在看到抬起了头来的她时,那一刻,也是忍不住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好美。 这样的一个美人,怎就会让翎钧这贱种,给骗到了手里。 待将来等他把翎钧那贱种宰了,再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她占为己有,好好的抱在怀里疼爱一番,再说旁的! “美人,我叫朱翊釴,大明朝嫡出的皇长子,将来的新君,你弃了翎钧这贱种,跟我,如何?” 以为隆庆皇帝一准儿是不行了的翊釴,半点都不避讳的调戏了柳轻心一句,一来,他是当真看上了柳轻心,想把她据为己有,二来,也是为了给翎钧一个难堪,气他一气,“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给你,他能” 啪一一 未及翊釴把话说完,也未及翎钧做出反应,柳轻心便扬起手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让他那没被隆庆皇帝扇的那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太祖皇帝训示,大明子民,当以孝先,当以悌重,你身为皇子,非但不以身作则,在陛下重病之时侍奉左右,还这般恬不知耻的调戏弟媳,就不怕被传扬出去,遭人耻笑!” 索性翊釴被神机营的兵将抓着,不可能对她还手,本就对他迫害翎钧心怀怨恨柳轻心,怎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些“教训”,“莫说我已是翎钧的妻子,他儿子的娘亲,我就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未婚女子,也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狗都不如的腌臜混蛋!我呸!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像你这样的无才c无德c无耻c无义之人,只要谏官们不都是傻子,就不可能让你这种害死陛下的卑劣玩意儿,继承大统,败坏大明朝的万世基业!” 一个耳光之后,又是一口唾沫,看着翊釴再次阴沉下来了的脸色,柳轻心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因为害怕,而不太好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刚才,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偷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隆庆皇帝,见他脸色尚好,便是知道,他只是被气坏了,身体不能受自己控制的“假晕”了过去,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他这样的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是能够感知的。 换句话说,她现在正在做的这事儿,就是为了激怒翊釴,让他在暴怒的情绪下,说出寻常时候,总也不可能瞎说的“大不敬”的话来!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吐我口水!信不信等我父皇死了,我当了皇帝,杀完翎钧,就让人把你丢进帝都的红楼里去!敢吐我!” 翊釴从小都被隆庆皇帝当宝贝般的捧着,母亲家里,又是望族名门,对他这裕王府嫡出的外孙,颇多期许,哪里受过今日这般的羞辱? 片刻滞愣之后,待回过了神儿来,就恼怒异常的乱蹦挣扎了起来,可惜,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一个只会点儿花拳绣腿的人,抓紧着他的两个神机营兵士,可是实打实经过真刀实枪,一路打拼进神机营的,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挣脱! 虽然,刚才已经有几个神机营的兵将,被翊釴说的动了心,想要“识时务”的投靠他这个未来新君,但,先是被姜如松的强硬态度给吓缩了回去,又是被柳轻心刚才对翊釴的一顿臭骂给唤了清醒,这时,哪还可能,再对他心慈手软? 大明朝的谏官体制,较之历代官制,都要完备许多,其中有一条,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乞请皇帝三思再议。 而如果,当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政的君主,便是再如何宠爱那皇储,也是要好好考量一番的。 太祖皇帝时候,懿文太子朱标早逝,太祖皇帝宠爱嫡长孙朱允炆,不顾谏官弹劾,弃昌德贤明不立,立下遗诏传位,后朱允炆登基,年号建文,听信宦官谗言,大肆残杀昔日对其弹劾之人,使大明,直接就由太祖时候的盛世太平,成了民不聊生直至彼时的燕王朱棣,曾备受推崇的太祖皇帝四子,起兵讨伐,清君侧,才让那段人人自危的浩劫,若裂帛一声,戛然而止。 后成祖朱棣称帝,颁下的第一条圣诏就是,皇储不贤不孝,谏官可联名弹劾,帝务三思而后决。 目的达成,柳轻心也懒得再跟翊釴浪费口水,扭头,看了翎钧一眼,便像是回答他话似的,又说了一句,“哎呀,我就骂这个不孝不贤的人一句,你这么瞪着我作甚!你把他当兄长般得恭敬,他有把你当兄弟了么!上回,要不是老天保佑,让我发现的及时,你还不暴尸荒野啊!你说你这人,怎就那么单纯好骗呢?你父皇,他的亲爹,他都能不顾死活,你一个只是他同父异母的,算个屁啊!” 翎钧虽只跟柳轻心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却是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从不会说多余无用的话,她既是这么跟他“提醒”了,那就一定是有她的目的,当下,佯装愠怒的一拧眉头,就“呵斥”起了她来,“让你来,是让你给父皇诊病的!他再不济,也是我大哥!我们兄弟的事儿,用不着你个妇道人家来碎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父皇诊病去!” 见翎钧应变的这般机灵,柳轻心不禁在心里一笑,拧眉,佯怒的又白了他一眼,就回转身,快步往隆庆皇帝的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的唠叨道,“不就是被气晕了过去嘛!陛下这么洪福齐天的一个人,还能就这么被气一下,就怎么样了呐!也就是你这种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大清早儿的使人跑去院子里喊,把常洛都吓哭了,我走的时候,奶娘还没哄好呢!” 隆庆皇帝的情况并不严重,柳轻心银针都没用,就用手给他掐了几下人中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醒来的隆庆皇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将他救醒过来的柳轻心,稍稍拧了下眉,才又扭头,看向了已经因他的醒来,而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的翊釴。(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份 小宝这完全不怕人的孩子,确切的说,是一见上隆庆皇帝,就乐意跟他亲近的小家伙,一下子就得了他老人家的喜欢,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千等万盼的孙子,能让他这一支血脉“有所承续”。 用隆庆皇帝的话说,看这孩子,天庭饱满,龙眉凤目,给什么人瞧着,也该是大明朝皇家的血脉对此,柳轻心在一个没人能见的角度,颇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角,对隆庆皇帝这盼孙子盼得,瞧谁都像是他孙子的态度,全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她比谁都清楚,小宝,不可能会是翎钧的儿子,当初,她得了翎钧许诺,跟旁人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小宝有一个能现于人前的身份,却不料他翎钧竟是大明朝的三皇子,小宝,也因此而成了大明朝的皇长孙! 这样的结果,在旁人看,一准儿是要欢喜至极的,但,在柳轻心想来,却是骑虎难下的尴尬和为难。 小宝终究不是翎钧的儿子,而如果是依着大明朝的律法,若将来,翎钧当了皇帝,他这长子,就是天经地义的皇储,只要没有失贤背德,就几乎不可能被废黜而翎钧,这历史上记载的在任时间最久的万历皇帝,很多她在这里所见,与史册记载不符的事情,也在一一呈现原貌,与她所知的历史吻合 比如,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的生卒,比如,大皇子朱翎鈛的 等等! 常洛! 朱常洛! 这不是,这不是那个只当了三十天皇帝。就被毒死了的明光宗的名字么! 小宝不是翎钧亲子,现在,翎钧无后,又不是皇帝,自然不会介意这些,但以后呢?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也不可能会希望自己的江山,被传承给一个与自己全不相干,半点血缘也没有的人呐! 生为人母,柳轻心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早早的亡故,由她这白发人,去送他那黑发人,所以这事儿。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扭转过来,绝不让它延续着史册载录的一般进行下去!她要保护小宝,保护她的儿子,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跟翎钧,分道扬镳! 血脉情深,终不是爱慕之心能比,柳轻心自信。只要她足够坚决,就一定可以放下对翎钧的“一时心喜”。可以 想到这里,柳轻心本能的红了眼珠。 她喜欢翎钧,喜欢他一切的一切,虽不是一见钟情,却 放下,谈何容易? 但与小宝的生死相比。她,又没得选择! “轻心?” 只要有柳轻心在的时候,翎钧的目光,就总是要留在她身上一些的,此时。见她眼珠泛红,便缓步靠近了她,唤了她名字一声,“你没事罢?” “没,没事,被沙子迷了下眼睛。” 见翎钧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柳轻心忙笑着跟他应对,伸手,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一会儿就没事了” “什么人的眼里,都是容不下沙子的。” 翎钧是个极善察言观色的人,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柳轻心的顾虑,扬唇浅笑一下,就抬手起来,拿开了她的手,一边俯身帮她吹“眼里的沙子”,一边小声的跟她许诺了一句,“但,于我而言,小宝不是沙子,我爱你,对他,自然也是爱屋及乌的。” “可你是皇子,极有可能,将来是要” 翎钧的话,让柳轻心微微一愣,知自己在这方面瞒不了他,便慢慢的垂下了脑袋,“我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的,我不喜欢” “你说,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倾心相许,我也答应了你,会如你所愿的实现,轻心,你该相信我,至少,我之前答应过了你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不是么?” 翎钧明白柳轻心担心的是什么,但这会儿,有隆庆皇帝在旁边,他却是不方便跟她告诉的,尽管,给什么人看,隆庆皇帝现在都是在满心欢喜的跟小宝玩耍,可君心难测,谁又知道,隆庆皇帝是不是还留了一份心思,在他们二人身上?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翎钧知道,即便那“虎”是他的父皇,也是一样。 翎鈛,不也是隆庆皇帝的儿子,昔日还颇得他宠爱的人么? 结果如何? “好,我信你。” 柳轻心能感觉到翎钧的诚恳,也明白,现在,不是他们二人叙话的时候,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回了他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但你若是不能履约,结果,你懂的。” 隆庆皇帝虽喜欢小宝这“皇长孙”的不行,却并不是个胡闹的皇帝,他知道,若是他就这样把柳轻心和小宝带回去帝都八成儿,连十天都不用,他就该没了他这宝贝孙子了! 翎鈛已经被他发配,翎铃和翎戮还在,虽然翎戮跟翎钧是同母所生,一向关系交好,却难保不会因年纪太少,受人唆使的做出不可弥补的错事来。 为了小宝这来之不易的“皇家血脉”安全,隆庆皇帝决定,让他先跟柳轻心暂住在这里,让翎钧遣可靠的人来保护,他先行回宫,安排好了一切,再让人来,接她们娘俩过去居住这所谓的安排,当然就是要给翎钧一个选妃的诏书,然后,给柳轻心安排一个可以入选的条件,再让他俩名正言顺的这亲成了,以及,立刻就让柳轻心“有喜”,假扮上十个月的孕妇,把小宝,他的皇长孙,风风光光的给“生”下来! 隆庆皇帝很看好柳轻心这儿媳,觉得她是个上的了厅堂,治的了府院的聪明女子,虽然身份低微了些,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再高,还能高过了皇家去?那家把女儿嫁给了皇帝皇子的人,不是高攀?反正都是高攀,高攀了多少,有什么不同么? “轻心丫头,你就先在这里委屈一段日子,等父皇我回去帝都,把那边儿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让翎钧带人来,使三十二抬的轿子,抬你回帝都去。” 临行,接受了柳轻心所赠滋补药品的隆庆皇帝,又抱着小宝逗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交还给了她的怀里,给她许诺了这么一句,“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常洛,安心等着,不要担心些有的没的,朕是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给自己儿子迎娶个称意的媳妇儿,给自己孙子谋划个好出身,还是没什么难的。” “轻心恭送陛下。” 柳轻心思量许久,终于决定,信翎钧这一回,诚如他所说的,之前他答应她的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一次,她也该给他这个机会才是,“轻心一定遵照圣意,好生照料姜老将军和老夫人,悉心教训常洛的,不负陛下教诲。” 隆庆皇帝的到来,让小宝的身份一下子就“暴露”了人前,为了保护柳轻心和小宝的安全,翎钧把初一和十五都留在了良医坊,让他们负责护卫,并嘱咐了姜嫂,一定要好好教训院子里的下人们,让他们严把口风,万不可把这事儿,再传去了外边,给更多人知晓。 为了小宝这“皇长孙”的安好,隆庆皇帝这好面子的皇帝,也不惜陪着翎钧说起谎来,对外宣称,他这是听闻柳轻心是神医弟子,特地前来瞧病的,如今已经药到病除,准备打道回宫,并御笔亲赐了一副匾额,上书“德惠泽民”四字,算作“谢礼”。 开始时候,姜嫂只当翎钧是帝都里的官宦子弟,并没敢想,他是出身皇家,后来,老将军夫妇到来,提起他时,也是言语亲近,半点没有畏惧惶恐之意,本能的,就让她更不会多想了,直至今日见了翎钧跟着隆庆皇帝一起过来,还称呼隆庆皇帝为“父皇”,才是让她一下子绷紧了身子起来,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才好了,对他的吩咐,亦是除了原本时候的恭敬,更不自觉的多出了许多惶恐! 柳轻心,是三皇子殿下的女人,小宝,是当今大明朝皇帝陛下的长孙 而且,听陛下这意思,还是要让三皇子殿下补给柳轻心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妃之礼,让他风风光光的把她迎娶回去帝都这样一来,小宝,就不仅仅是三皇子殿下的长子,更是嫡子,其身份之尊贵,可想而知! 咕嘟。 送隆庆皇帝和翎钧的仪仗离开后,姜嫂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召唤了所有的下人进入院子,关闭院门,将他们悉数集合在了院子正中,依着翎钧的吩咐,态度严苛的一一告诫起来。 事关小宝这皇长孙的安全,非同小可,稍有差池,这一院子人都搭上性命陪葬,那都是隆庆皇帝开恩的而翎钧,那坊间传闻里的,极不得了的三皇子殿下就以他粘腻他们家夫人的样子,喜欢小宝的反应,不褪了他们几层皮去,让他们九族都跟着倒霉,那才真是奇了怪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教训 “你们两个,是小少爷的奶娘,现如今,你们也都知道了,小少爷的尊贵身份。” 小宝还是个吃奶的娃娃,最容易危害到他性命的,自然是两个奶娘,姜嫂这从小在老将军夫人身边长大的人,虽未亲身经历那些深门大院里的腌臜事情,但,一些零零碎碎的“耳闻”还是不少的,尤其是奶娘受了旁人收买或坑骗,有意无意的害死了家里的小主子这种事情,更是多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小少爷肯吃你们的奶,那是你们的福气,有夫人这般贤德的人教诲,待小少爷长大了,也一准儿会记你们这份恩情,将你们当体己人善待,你们的后半辈子,也就可以算是都有了着落了” 说到这里,姜嫂稍稍顿了顿,见两个奶娘的脸上,皆是掩不住喜色,对她们的幸运庆幸不已,才又继续往下说道,“但皇家事情,也是多有复杂,小少爷小,不懂事,你们这给他当奶娘的,自然就该更多担待,别什么人都轻信,别随便把他离手,走路吃饭,都要多加注意,以防,让他遭了危险,害了你们的家里人,也跟着倒霉是福是禄,老天给一半儿,自己挣一半儿,两半儿拼成了一起,才是个整物件,谁都不是你们自己,谁都不能诸事都替你们打算,这个道理,你们也该是明白” “姜姐姐说的是,我们两人,能得小少爷青眼,那都是不知多少辈儿的祖宗积的德呢!” 两个奶娘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儿,由先来的那个当姐姐的,上前一步来,跟姜嫂回了话,“我们。我们两人,一准儿全心尽力,好好照顾小少爷,绝不让他遭半点儿的危险!只是这深门大院里的规矩,我们这两个平头百姓出身的,也知道的不多。日后,还得烦劳姜姐姐,多多教训,多多提点才好犯错挨打是小,耽误了小少爷那可是我们两个死都赔不起的大事儿” “要是真耽误了小少爷,别说只是你们两个,就是咱这院子里,所有人的九族性命都搭上,也是赔偿不起!” 见两个奶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姜嫂便稍稍放心下来了一些,深深的吸了口气,跟两人又补充了一句,“咱家夫人就是最好的大夫,你们若是觉得有什么身子不爽利的,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给夫人知晓,另外。别瞎信旁人说的什么,涂了能下奶的药膏。吃了能奶好的药丸之类的东西,小少爷可是夫人的心肝宝贝心头肉,要当真是有,夫人早就给你们准备了,还用得着旁人提点你们,给你们当这好人?说了不怕你们害怕。光是我知道的,用这种腌臜法子害死奶娘和孩子的事儿,就不下十出儿!你们的奶若是不够小少爷吃,可以告诉夫人知道,让夫人来想办法。千万不敢自作聪明,明白么?!” “明,明白。” 两个奶娘平民家里生,平民家里长,哪听说过姜嫂说的这些吓人事情,当场一愣,忙不迭的,就赶紧点头,跟她答应了下来,“以后,以后我们一定千仔细,万当心,贴身穿的衣裳,都放到火盆旁边烤干,绝不敢拿出去外边儿晾晒了!” 教训完了奶娘,姜嫂便把目光转去了几个厨娘身上,沉吟片刻之后,觉得没什么需要特别交待的,就又环视了其他几个婆子一眼,清了清嗓子,“你们都记好了,今天,咱这院子里发生的事儿,万不可对外声张,不然,引来不轨之人咱们就都得” 后面的话,姜嫂没说,只用自己的右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这样无声的警告,却是比把话明白的说出来,更让人毛骨悚然,满院子的下人本能的哆嗦了一下,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后半辈子的富贵荣华,或者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没得选择。 见姜嫂把下人们教训的很好,柳轻心只是暗自一笑,一言不发的从初一的怀里接过小宝,自顾自的往后院里走去,这种当“恶人”的事儿,她不擅长,她走,留下姜嫂自己在这里,明显的,跟容易好好“发挥”。 小宝像是很喜欢隆庆皇帝这捡来的“爷爷”,四下里找了半天,都没见着他,便有些不高兴的拧了拧眉头,一脸想哭的样子。 “你这天生就会巴结人的小混蛋!娘都不会叫,就会叫爷爷!真正是该打的很!” 柳轻心很纳闷儿,小宝才刚不到四个月的孩子,真就在没人教训的情况下,就会叫爷爷了就算不计较他会叫的人是谁,从医学角度,他也不应该,这么小,就会叫人了才是的啊,这这不合常理!确切的说,是完全超出了她对人体发育的理解,完全 “娘。” 小宝张了张小嘴,然后,便有这么一个字儿,跟着冒了出来。 “小宝?你也会叫娘?你,你还会说什么,都说来给我听听呗?” 小宝的“反应”,让柳轻心讶异的瞪大了眼珠子,轻咽了口唾沫,满脸激动的紧盯着他的小嘴,就跟他又“求”了这么一句,“多说几个字儿,或者,或者能说出一句整话来,更,更好!” “你这女人,可真是得寸进尺呐!我就哄你个高兴,你还没完了是罢?” 依旧是小孩子的声音,但这一次,小宝却是没有张嘴,明明亮,黑溜溜的两只小眼珠子瞪着,像是知道有什么他喜欢的人来了似的,东张西望的四下找寻了起来。 这话,不是小宝说的。 也就是说,刚才,叫她娘的,叫隆庆皇帝爷爷的,也是另有其人! 这 这人,是谁呢? 她可不记得,她是有认识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人,还知晓她所在的呐! 难道是翎均遣来的? “我干儿子跟着你这样反应慢得娘,真是白瞎了。” 前半句,还是小孩子的声音,到后句,就已经变回了顾落辰那几乎是一成不变,带了几分僵冷气息的口气,柳轻心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就蓦地多出了一个人来,细瞧去,不是顾落辰,又是何人! “啊!” 看到顾落辰,小宝的兴奋值直接暴涨,按捺不住的就要从柳轻心怀里挣扎出来,去跟他抱,“啊!啊!” 见小宝见了自己之后,就兴奋的求抱,连柳轻心这娘都不亲近了,顾落辰脸上的僵硬,也随之松缓了一些下来,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就“识相”的摘了自己受伤的铁戒指下来,交给了他手里耍玩,“我干儿子这么乖,第一句会叫的,一准儿是我这个干爹,怎可能是哪个糟老头子!对不对?” 小宝还是个孩子,又哪里听得懂顾落辰说的,这么复杂的话? 反正,他是就喜欢跟他黏在一起,愿意跟他玩耍,乐意瞧着他跟自己亲近,就是了! 小宝往顾落辰身上的瞎蹭,自然而然的,就被他这寻常极不爱说话的人,就理解成了肯定,就像他以前关系亲近的那一群狼,他跟它们说话,它们乐意了,就会使脖子来跟它蹭一样。 “真瞧不出来,你这还会学人说话呢” 顾落辰的这“绝技”,还真是让柳轻心有些意外,想到刚才时候,隆庆皇帝在的时候,小宝叫的那几声,让他欢喜至极的“爷爷”,不自觉的,就整个脑门儿上,都飘起了黑线来,“你这替着小宝叫那几声爷爷,是一时哄了陛下欢喜,以后陛下再想听了,他不会叫,可如何是好?你这,这是要害死我们娘俩呐你!” “无妨,他不会叫,我再替着他叫几声便是,他总也不可能,到以后会说话了,什么都会说,就不会叫爷爷罢?” 对小宝“皇长孙”的身份,顾落辰像是半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就宛然是小宝除了是他的干儿子之外,再是不是旁的,都跟他全无半点关系一般,“我瞧见你那夫君了,长得还行,对你,也是真心,该是个可以依靠的才是” 说到这里,顾落辰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疼了一下,就好像,他刚刚开始饲养蝎子的时候,总会不小心的被蝎子蛰上一般,区别只是,那时疼的是手,现在,疼的是心。 他只是个杀手,不会骗人,确切的说,是他压根儿就不需要对什么人有所欺骗,所有忤逆他,让他不高兴,惹了他不顺眼,或者让他觉得头疼为难的人,他都简简单单的杀掉完事儿,柳轻心可以说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个让他觉得头疼,又下不去手取她性命的人!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今日待我好的人,将来,是不是还能始终如一呢!” 不是柳轻心对翎钧没有信心,而是她知道,环境对人的影响,不是简单的几句许诺就能够抹杀,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同甘,却无法共苦,又有多少人原本恩爱,却又在后来分道扬镳? 安守当下,且自珍惜,这个道理,她懂。(未完待续。。) ps:求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粉红票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顾落辰的许诺 “他若负你,我便灭他满门。” 顾落辰的话说的不急不缓,就好像,在他的眼里,大明朝的整个皇族,都是轻而易举就能捏死的蝼蚁一般,“你若想当万人之上,我就打下江山来给你,你若想安静度日,我也可为你开一片青山奉上,女人,我顾落辰从不给人许诺,但今日,在这里,我以我的所有骄傲当做筹码,跟你许一句你心所愿,我必成全!” 柳轻心只知顾落辰是个杀手,所处的门派,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但到底是有多厉害,却是全不知情但饶是如此,这时听了他跟她许诺的话,这其中感动,也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明白 柳轻心并不了解杀手,却是知道,顾落辰,一定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给她的许诺,说是比金银珠宝都珍贵,都是不为过的! “谢谢。” 大恩不言谢,但这个时候,柳轻心却是觉得,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没了旁的什么词语,能表达她心中感动。 好友亲朋,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使然,出卖和欺骗人,一个素昧平生,确切的说,是在此之前,还险些失手杀了她的人 顾落辰从不说谎,柳轻心跟他问事情,他从来都是能说的,就告诉她,不能说的,就告诉她不可说,所以,柳轻心也就知道了那只剧毒蝎子的事,当然,宽容如她,并没因此而对他心怀敌意,相反,倒是跟他更亲近了几分,闲暇时候。还会跟他讨论一些他感兴趣的问题,比如,怎么养蝎子,怎么给武器卒毒,用什么样的药,可以在最快的情况下。让重伤的人能暂时的恢复行动能力,逃脱危险。 当然,柳轻心跟顾落辰“闲聊”的这些,并不是她随随便便,拍个脑门儿就想出来的,而是件件都有依据,很多,还是她从她老师的旧友,那个她称呼为“顾伯伯”的人嘴里听来。只是彼时,她还小,对这些事情都只是随便听来当故事的,直到后来,“顾伯伯”寿终正寝,留下了一本书册给她当做遗物,她翻看那书籍后才知道他曾跟她说的一切,皆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只是她的坚持和执拗,让他的心愿。未得成全! “我是小宝的干爹,你是他娘,我为你们娘俩打算,理所应当。” 顾落辰没有回应柳轻心的感激,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伸手。戳了戳小宝肉乎乎的小脸,就把他又交还给了她的怀里,一个闪身,凭空消失了般得,不见了踪影。 叩叩叩一一 正在柳轻心纳闷儿顾落辰的突然离去时候。门口方向,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 “什么事儿?” 听到有人敲门,柳轻心便是明白了顾落辰突然离去的因由,这里是后院正房,她和翎钧的歇息处所,于理,闲杂人等,尤其是翎钧之外的男人,都不该涉足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顾落辰是个很细心的人,为她考虑的,绝不是“周到”两字可以形容。 “回夫人的话,院子里的下人,奴婢都教训好了,请夫人示下,后边儿,还有没有什么要安排的。” 来人是姜嫂,她刚刚教训完了院子里的下人们,跟她们叮咛嘱咐完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之后,就来跟柳轻心禀报,“还有,时候也不早了,夫人的晚饭,可有想着要吃些什么的?” 原本时候,姜嫂对柳轻心,还只是感恩和由感恩而发的恭敬,但今日,得知她夫君翎钧,乃是当今大明朝的三皇子,她所生的小宝,更是隆庆皇帝的长孙 姜嫂是跟着老将军夫人身边儿长大的,对待与皇家有关的人,什么人,该是什么礼仪,都有好好的被教训,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的她非常的矛盾,对柳轻心使用对待皇子妃的礼,怕招人耳目,给她们娘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使用以前时候的礼又觉得不合规矩,是对她不够恭敬! “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罢,姜嫂,非常时候,非常对待。” 打开屋门,见姜嫂一脸纠结,全不知该跟自己怎么行礼,柳轻心便是明白了她的郁闷之处,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笑着给她“解了围”,“陛下也吩咐了,这些时日,咱们还就跟以前一样,一切以掩人耳目,不要张扬当做准则,规矩都是人定的,小宝的安全,可比规矩什么的,要紧的多。” “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应承下柳轻心的吩咐,姜嫂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恭敬的朝着她行了个以前时候的礼,就站直起身来,看向了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宝,“小少爷这是还没睡呢?跟陛下玩儿了大半天,奴婢还寻思着,该累得沾襁褓就睡了呢” “还没兴奋过劲儿呢,等过了这这会儿,再吃几口奶,就该睁不开眼了。” 柳轻心笑着应了姜嫂一声儿,就把小宝交给了她的怀里,这小家伙,真是长得够快,这才四个月不到,重得她抱一小会儿,就能压麻了手臂,“你把他交给两个奶娘去罢,喂饱了,就送去给初一照看着,小宝跟他也亲,有他看着,我也能放心不少。” 初一是翎钧的手下,而且,据初一自己说,他是很小的时候,家里落难,被翎钧捡回去的,翎钧对他,可以算是有救命之恩,而且,翎钧使人来给她送东西,第一回,就遣了他来,可见,对他也是极其信任的,由他这会些武技,又懂得宫院之事的人来照看小宝,明显要比那两个平民出身的奶娘,更加靠谱。 “是,夫人。” 小心的接过小宝,把他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再拿自己的斗篷裹上,姜嫂才敢抱了他离开屋子,这可是当今陛下的长孙,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是她的脑袋不够赔的,就是拖累上了老将军和老夫人,都未必就能息了陛下的怒去! 目送着姜嫂把小宝抱出去了院子,柳轻心便反手关闭了屋门,走回了房间里面,深吸口气,在桌子的旁边坐了下来。 顾落辰已经回去了。 但具体,他是怎么离开的这关门堵窗的屋子,柳轻心却是半点都想不明白,而这种事情,她又不好摆明了出来跟顾落辰问询不过好在,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只要不是跟医学有关的事儿,她都可以随手就放置一旁,不过多考量。 翎钧跟着隆庆皇帝回帝都去了,接下来,他一准儿还要有许多的事情忙活。 不过说真的,朱翎鈛这家伙,为什么就会突然想着,要跑来这里,跟那些人一起挖掘金子呢? 他母亲家里,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望族,四舍五入的算,十万片金叶子,都融成了金水,变成了金锭子,也就是不到一万两黄金的事儿一万两黄金,对寻常人家出身的人而言,许是个不得了的天文数儿,但于他而言,却是全不应该更遑论,那一万两金子,还不可能全都是他一个人的 这事儿,有些蹊跷。 确切的说,还不是有一点点的蹊跷! 听翎钧的口气,这事儿,不是他安排的,换句话说操作这事儿的人,该是另有其人的! 那这个人,是谁? 是敌?还是友? 柳轻心觉得,这其中,一准儿是有一个不得了的阴谋在,但这阴谋到底是什么,要有什么目的在,却让她想不清楚 如果说,谋划这事儿的人,是翎钧的对头,他让翎鈛陷入这样的困境,让翎钧立了一功不说,还多得了隆庆皇帝的欢喜,可若说谋划这事儿的人,是翎钧的朋友或者支持者把事情谋划的这般出人意料,险象迭出,又是几个意思? 若她不是大夫,或者说,隆庆皇帝的身子再差一点,就当场被生生的气死了那结果,自然就要与如今的情景,截然相反! 沉吟良久,末了,柳轻心把这件事的“症结”,全都归到一处,这一处就是,使这谋划诡计的人,到底了不了解隆庆皇帝的身体情况,以及,是不是知晓,他遇上这样的情况,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 这事儿,她需要找个合适的时候,跟翎钧说道说道,让他在心里有个谱儿,以防使计谋的那人是他的敌人对手,让他在不得了的地方,也跟翎鈛般得,掉进了别人提先刨好了坑里去,连爬上来的机会,都来不及想! “如果,这个谋划此事的人,的确是算准了一切的事情,才让这事儿发生的,那这个人,就有些太可怕了” 柳轻心深吸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就在她面前的圆桌上趴了下来,开始把她来到了这里之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开始一一回想起来,因前一夜没睡,这一天又从早晨忙活到了现在这个快该吃晚饭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去,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亲近 坐在房梁上的顾落辰,原本以为柳轻心回来以后,还会跟他说话,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出声,便侧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在桌子旁边坐了的她见她就那么趴在桌子上睡了,不禁微拧了下眉头,纵身跃下,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送去了软榻躺了,又盖上被子。 可恶女人,也太不懂得照顾和爱护自己了,真不知她这一副好皮囊,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要是换了旁人,不变成个黄脸阿婆才怪! 这般想着,顾落辰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又细细的看了一眼她的睡容之后,便纵身跃上了房梁,闭眼浅寐了起来。 柳轻心一夜未眠的等那边事情发生,他,又何尝不是? 她只是在等,他却是要全神贯注的,时刻提防危险发生,这其中差别,可想而知。 姜嫂把小宝交给了两个奶娘喂奶,又跟初一转告了柳轻心的吩咐,便快步往厨房走去,打点柳轻心的晚饭。 隆庆皇帝清晨到来,在这里用了早c午两顿饭,几个厨娘为不给柳轻心这主子丢人,也是“各显神通”,愣是真做出了一百零八道各式菜品来,给他享用。 吃惯了皇宫里御厨烹制菜肴的隆庆皇帝,哪里尝过这种江南小镇里的风味美食? 两顿饭吃下来,也是觉得新鲜可口的不行,对柳轻心的“治家有道”,更是夸赞个不停了起来!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 丰富的菜肴,让隆庆皇帝吃了个高兴,余下的,就都由他大方的赏给了跟着他来的二百余名神机营侍卫就算隆庆皇帝和翎均吃的都不多。一百多道菜,也不可能够二百多人分着吃的,于是。六个厨娘就又忙活着给他们做大锅菜,蒸白米饭。烧开水总算伺候着这群“大爷”们把早饭吃好了,就又到了该给隆庆皇帝准备午饭的时候 早饭丰盛,午饭自然不能比午饭差,六个厨娘忙得脚不沾地,菜都顾不上亲自去买,才总算是把这午饭准点儿奉上,没让隆庆皇帝这玩孙子的“闲人”,饿着了肚子! 六个厨娘虽都是下人出身。能吃苦,能耐劳的人,却也架不住这样连轴转,供应二百多号人的伙食,要不是柳轻心发话,让婆子王嫂去就近的几个酒楼,给那两千人隆庆皇帝从江南大营里借来的兵将订购伙食 姜嫂是个善于观察的人,她看的出来,就刚刚,她给院子里的下人们训话的时候。那六个婆子,都已是累得筋疲力尽,要站直身子起来。都是不能了! 可即便是这样,这院子里的人吃的晚饭,也还得让她们来做,柳轻心身份金贵,小宝的身份更金贵,吃用外边儿买回来的东西,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不是咬一咬牙,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几个婆子累得不行,回了厨房之后。就都一屁股坐下在了能抓到手里的凳子上面,杯盘碗碟。都没劲儿洗了。 不过,能给隆庆皇帝准备膳食。还得了他老人家亲口称赞这事儿,让几人都很是欢喜,暗自打算着,这会儿,不能把这出去瞎说,等以后,她们老了,一定要让人把她们做给隆庆皇帝吃过,还得了他称赞的这几道菜,给细细的记录下来,当成是传家的本事,教给家里的儿子和闺女学会。 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六个正在坐着闲聊,各自说起自己所做菜肴配方的厨娘,忙收声侧头看去,见是姜嫂来了,忙纷纷起身,跟她打招呼。 有了今天的这档子事儿,姜嫂在这家里的管家地位,就算是敲定下来了,虽然她也是个女人,但柳轻心那当主子的,都没觉得不好,她们,又何苦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是第一回给有钱人家做事的六个厨娘,自然清楚,跟管家的人搞好了关系,没什么害处,这会儿,姜嫂一进了门儿来,就忙拖了凳子过来,客气的让她坐下,就要准备去烧水,给她泡茶。 “你这前后忙活,都累了一整天了,快,快坐下歇歇!” 年纪最大的一个厨娘,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忙活,已经在这厨房里有了些许权威,有她来说话,其他五个人,自然也懂得消停儿,“喝点儿什么茶?武夷山的大红袍,还是前些日子,刚刚让茶庄送来的正山小种?” “别忙活了,我不待久,跟你们交代几句晚饭的事儿,就要走的。” 姜嫂不是个手里有了点儿权力,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那些茶叶,都是称着份量买回来的好茶,寻常里,给柳轻心泡着喝的,她一个下人,哪敢瞎尝,就算柳轻心大方,不在意这点儿小东西,也绝不能开这个先例,“那些,是老王特意托人买回来,给老爷和夫人喝的好茶,咱们这些下人,哪敢随便乱尝?你们去瞧瞧,看家里还是什么菜,需要添置些什么,我让老王出去买回来,你们忙活了一天,也都累了,一会儿给夫人准备好了晚饭,就赶紧歇着罢,碗筷什么的,我让旁人来洗刷!” “瞧你这说的,姜嫂,能为陛下准备膳食,可是我们这些寻常人的福分呐,高兴全身都是劲儿还差不多,哪就能觉得累呢!” 厨房里的一摊子事儿,从买菜到洗刷,都是这些厨娘的事儿,于理,是不该让旁人插手的,不然,万一只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她们几个,可就都说不清楚明白,也搭不起那责任了,尤其是现在,柳轻心和小宝的身份,又这么金贵就是因为吃的不好,跑肚拉稀一下儿,她们也都是担待不起的,更遑论 “好罢,既然,你们都不觉得累,那你们就自己准备罢。” 瞧了几个婆子一眼,姜嫂便是明白了她们的顾虑,稍稍想了一下儿,觉得她们能这样想,这样尽责,也是个好事,就没再跟她们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应承下了她们的坚持,“夫人一宿没睡,今儿又忙活了照应了陛下大半天,我刚才瞧着,就已经是累得紧了,你们几个商议一下,给她做些清淡的饭食,她吃过了,也就该歇息了。” “好嘞!我们这就准备!” 柳轻心嗜睡,是这院子里所有下人都知道的事儿,这六个厨娘,自然也不例外,想到她一宿没睡,又从清早儿折腾到了现在,不用想,也能明白,她现在该是有多想睡觉,而不是惦记吃饭 但以她那刚刚才生完了头胎,休养了还不到半年的身子骨儿,又哪里敢不吃东西,就去睡觉? 说句不好听的,她若是这会儿不吃东西,就跑去睡了,八成儿,不,九成儿,得等不到她睡醒,就得又被饿晕过去! 跟几个厨娘交待完柳轻心的晚饭,姜嫂便走出了厨房,往西侧院小宝的住处走去,掐着时间算,小宝该是已经吃好奶了,初一一个大男人,肯定不好意思进门去抱他,那两个奶娘,知道了小宝的身份之后,自然也想跟他多多亲近,给她们的将来好好儿铺路,不舍得一喂完了,就抱出门来交给初一,也是正常 为了小宝的安全,姜嫂决定,这个“恶人”,该由她来当。 走到西院,绕过着急的在门口等待的初一,姜嫂推门就进了房间里面,果然,就见到两个奶娘已经喂好了小宝,正在开心的逗他玩耍。 “把衣裳整理好,我就让初一进来,你们想陪小少爷玩耍,是个好事儿,但若是误了他的安全,莫说只你们两个,就是咱这院子里面,所有人的九族都搭上,也未必就能够平息陛下的雷霆之怒的!” 跟两个奶娘教训了一句,姜嫂也不过多苛责她们,她们想要跟小宝亲近,借着跟他亲近,而给她们的未来谋出路,这没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不妥,反正,小宝跟谁亲近,也不可能跟柳轻心这个亲娘疏远了,倒不如就由了她们,给她们个念想,也省得将来,她们被旁人收买,不分亲疏远近的做出伤害小宝的蠢事来,“小少爷是吃你们的奶长大的,跟谁玩耍,也不可能忘了你们的恩情,也不可能跟你们不亲现如今,陛下刚刚来过,难保就没有那些不轨之人,想要对他这个全无反抗能力的孩子动心思,你们懂点事儿,尽可能多的让初一多陪着些,照料着些,等以后,夫人跟小少爷被接去帝都,到王府里居住,不还是得你们这两个称心人儿,照顾着他么!初一终究是老爷的侍卫,不是个带孩子的婆娘!” 两个奶娘都不是傻的,被姜嫂这么一教训,便纷纷红了脸,忙不迭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各自整理起了衣裳来。 姜嫂说的没错儿,初一跟小宝亲近,只是一时,她们是小宝的奶娘,她们跟小宝的亲近,那可是一辈子日后,跟他培养感情的时候多着呢,再说了,让初一进门来陪小宝玩耍,也不等于是,就不让她们跟小宝玩了不是!(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小时的书《重生丝女配》,书号3258176,简介:穿越到总裁文中的许月琳,终于完成了自己成为白富美的心愿,并且还有一眼识宝的外挂技能,正准备大展拳脚一番,却发现,男主男二竟然背着她这个作者大人一起搞基去了 有趣的书,值得一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言官堵路 翎均跟着隆庆皇帝回了帝都,刚进宫门,就遇上了一群言官谏臣们挡道儿,唠叨的事儿,也无非就是些他们在上就料到了的,关于翊釴的处置问题。 君无戏言,言官谏臣们再大的胆,也不敢让隆庆皇帝把已经下了的诏书收回来,但,对要把翊釴放逐去西北苦寒之地,让他受发配之苦的这事儿,这些言官谏臣们,却不打算让隆庆皇帝就这么如意。 “彼人虽为大皇殿下昔日小厮,却于大皇夭亡后,一直尽孝于陛下左右,又助陛下安稳大业有益,臣以为,其功虽微,苦劳却是不少,故恳请陛下,贬其回归故里为庶民,勿罚至西北之地为杂役,方显陛下仁德。” 跪于御辇跟前,跟隆庆皇帝恳求的这人,是跟翊釴母家有姻亲关系的兵部尚书程向前,众所皆知的拥护翊釴一派,隆庆皇帝不用想也能知道,今日跑来这宫门口,拦他御辇的这一群人,一准儿都是他招揽过来的错不了! “陛下仁德,不应如此对待昔日有益安稳社稷之人,若将彼人罚至西北,定惹天下猜嫌,望陛下思!” “陛下思!” “陛下思!” “陛下” 在程向前的带领下,二十号言官谏臣,在御辇之前,呼啦啦跪成了一片,绛紫色和赤红色的官袍,明亮的让隆庆皇帝觉得刺眼。 “钧儿,你觉得,此事朕该如何应对才好?” 隆庆皇帝稍稍拧了下眉,本就疲惫的他,对这群言官谏臣的到来,顿觉烦恶的不行。想当年,他刚刚登基时候,想要把杜康妃接回皇宫里居住。对她老人家尽孝,也是这些家伙。茅厕里的蛆虫一样烦人的堵住了他的去,不肯让他出门当时,是翎钧的出现,帮他解了围的,这一次 “庶民之身,得享皇奉养,犹不知涕零感激,伙同旁人。做出劫掠已故孝恪后寿辰贺礼之事,残杀押送贺礼兵将数人,凶残卑劣,无耻之尤,若非念其有功于社稷,定处剥皮车裂之刑,今父皇只以贬黜苦寒之地为罚,已是仁至义尽,天下姓只会觉得是父皇过于仁厚,而非刻薄。” 隆庆皇帝已经老了。尤其,在面对这样群臣刁难的时候,翎钧觉得心里微微一酸。脑海里本能的就记起当时,姜老将军送他会裕王府时的情景。 那时,自己七岁,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才刚刚十五,正当壮年时候他满脸欢喜的把自己举过头顶,微微抛起,又稳稳的接住,他说,“翎钧。我的儿,我远远的看了你这么多年。从今以后,我终于可以。再听你唤我爹爹,而不是裕王爷了!” “如此甚好。” 对翊釴,隆庆皇帝是真的伤了心,冷了意,绝了心思,不直接下令,让人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也只是因为,他不想“虎毒食”的污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而非不舍,所以,此时听翎钧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顿时,便觉得甚合他意了,“你去把这事儿告诉他们罢,朕累了,想歇息一下,不乐意瞧他们那一张张比鞋底还黑的脸。” 翎钧领命而去,很快便把一众言官谏臣说得哑口无言,懊恼又无奈的四散退去。 翎钧知道,这事儿,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完了,那些被他“说服”并离去的人,尤其是程向前为的翎鈛一派,之所以会这么做,说句不客气的,也只是以退为进,不想一下把隆庆皇帝给得罪透了,以后不好说话而已。 这些老家伙们很聪明,确切的说,是在上一次逼迫隆庆皇帝,不让他推翻嘉靖皇帝的诏令,说杜康妃压根儿就没死,完全就是因为护佑姓,才遭了嘉靖皇帝薄待这事儿时,攒下了对付隆庆皇帝的经验。 隆庆皇帝是个把面看得很重的人,而且,还很容易心软,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当然态坚决,但等过后一些时候,他火气下去了,这些大臣们再来跟他劝结果有可能,就会跟现在,截然不同了!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更何况,还是翎鈛这条母亲家里与大军营中的两个,都关系密切的“足虫”? 江南大营的主将,已经因为姻亲的关系,而倒向了翎鈛一派,东北大营更是翎鈛母亲家的嫡系,在东北戍守了好几辈儿人的李氏一族! 翎鈛的手里,有东北和江南两个大营的支持,他的手里,却只有姜老将军“义”姜如柏这一张底牌,现如今,姜如松又被隆庆皇帝赐了蓬莱公主这门亲事虽然,瞧现在,姜如松还是一心向着隆庆皇帝,不肯与翎鈛同流合污的,却难保以后,也是如此! 天知道他这么一个孩气的人,会不会在成亲之后,被蓬莱公主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也成了翎鈛的党羽之一! 姜如柏再怎么跟他翎钧亲,也是君交淡如水,再怎么跟姜如松不亲,那也是跟他一同长大的弟弟,如何取舍,显而易见即便现在,有翎鈛与江南大营主将勾结,意图谋害姜老将军夫妇的这事儿,即便现在,有柳轻心给二老医病的这事儿 姜老将军已是古稀垂暮,姜如松,却是正当壮年,若有朝一日,姜老将军和老夫人撒手人寰谁敢保证,那时的姜如松和姜如柏,还不会对他倒戈相向? 这世上,最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翎均这般想着,又深深了吸了口气,这一次,翎鈛已经彻底的跟他撕破了脸皮,如果不能一下把翎鈛“打死”,将来,翎鈛再挣扎着爬起来的那一日,就是他朱翎钧的死日了! 东北和江南两个大营,正与燕京成犄角之势。 燕京的城卫军有万,神机营有两万,总共加起来,老弱病残都缀上,也不足六万人,江南大营有小二十万人,东北大营更是近十万人,如果战争打起,燕京直接就是腹背受敌,根本等不及姜如柏从西北带了兵马来支援,就得被攻破城池! “钧儿,父皇眼见着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很多事儿,都有些力不从心你也不小了,总该帮父皇分担一些才是” 轻轻的拍了拍翎均的肩膀,隆庆皇帝疲惫的向后倚在了御辇的软垫上,年纪,果然是不饶人了,他原本以为,他还能跟年轻时候一样,策马千里,一日到封城,现在看来真是想不服老,都不能了,“老祖宗们说的没错儿,人老了,就该做些老人该做的事情,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什么的” “父皇休要自贬,四十多岁,还正是壮年的呢!” 翎钧知道,隆庆皇帝真的是老了,但,却不能就这么顺着他的话来说。 从那一年,孝恪后亡故,群臣堵门,不让隆庆皇帝为孝恪后发丧守孝的那事儿之后,隆庆皇帝就一下老了,一夜之间,青黑的头发白了一半儿不说,连走,都不像以前时候般得硬朗了。 隆庆皇帝是个孝,却被一群大臣们逼迫的,不能对生母尽孝,这样的打击,于他而言,真是无异于灭顶之灾的。 这些,翎均都知道,只是彼时,他也 无能为力罢了。 “我一直想着,要把翎鈛培养成个有益于大明朝江山社稷的接任者,毕竟,我还是个王爷的时候,被你皇爷爷遣去苦寒之地,他娘那大家闺秀出身的,也一直没嫌弃过我,一直陪着我在那边受苦。” 提起已故的裕王妃李氏,隆庆皇帝的脸上也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丝丝歉意,他困苦时,她不顾家族反对的嫁给了他做皇妃,他失意时,她伴了他去往艰难险地,与他一起忍饥挨饿的艰难日可就在他情境渐好,地位将升,眼见着就要能回返帝都的时候,一场大病,夺了她的性命! 她陪他吃了十几年苦,却没能跟他享上一天福,这,是隆庆皇帝一直都觉得满心愧疚的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朱翎鈛和蓬莱公主两人,才会比对他的其他女,更多了许多的宠溺和放纵! “陪父皇吃苦的人,不是只有裕王妃。” 听隆庆皇帝这么说,翎钧便是本能的心里不悦了起来,他母亲李氏虽然身份卑微,却是先陪了孝恪后居住冷宫,又陪了他隆庆皇帝远赴封地的,真要比起吃苦,他母亲李氏所吃的苦,可别裕王妃要多的多! 裕王妃再怎么吃苦,也终究是主,充其量,也就是吃的比在帝都差些,他母亲李氏,却是要又做针线活给那连俸禄都拿不到齐全的破旧王府换粮食糊口,又不舍得自己吃用,积攒口粮出来,匀给隆庆皇帝这夫君 到后来,更是因为生了他这个八字不好的儿,而不得不去尼姑庵里“出家”,粮食没法儿省了,就努力做事,每月初一十五,背上厚厚的一打儿针线活儿下山来,卖去裁缝铺里面换钱,然后,再打着“化缘”的名义,把得到的银,送去裕王府里去,交给当是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花用! 真说吃苦,谁还能比他母亲李氏更苦!(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小远的新书《记事本》,书号3385135,小远出,必属精,亲们支持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翎戮 隆庆皇帝并不是个蠢人,听翎钧这样说话,哪里还能想不明白意思? 回想起当年,翎钧的母亲李氏,为了杜康妃和他而受得那许多苦,费尽心力,彻夜不眠的做针线活儿,只为了能让他过的更好些的疲惫和辛劳,隆庆皇帝不禁微微滞愣了一下,轻叹口气,伸手,拍了拍翎钧的肩膀,“我不是个忘恩的人,你娘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这辈子都会记得我觉得对翊釴他娘不起,是因为她走的早,只跟着我吃苦,却没能,跟着我享上一天的福你不要瞎想,我绝对没有要忘了你娘的意思” 隆庆皇帝跟旁人说话,从来都是以“朕”自称,唯独跟翎钧这个,一直让他觉得愧疚的儿子,会用“我”字,翎钧听在耳朵里,也不多去想些有的没的,依然是该如何跟隆庆皇帝恭敬,就如何恭敬,从不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就是与旁人不同。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隆庆皇帝对他的亲近,也才只是比翊釴这个嫡子,要略差了那么一点点。 “父皇若是得闲,不妨微服去一趟儿臣母妃那里,或许,会发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未可知。” 翎钧稍稍沉默了一下,对他母妃的不争,很是有些无奈,她总也迈不过自己是都人出身的这坎儿,所以,在应对旁人刁难的时候,总会本能的选择忍气吞声,“我母妃她或许并不像父皇期望的,过的那样好” 隆庆皇帝知道,翎钧,这个从来都只会让他觉得省心的儿子,不是那种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从小长在军营里的他,不知不觉间,就养成了一种凡事能依靠自己的本事去做的圆满。就绝不会烦劳他人的习惯,这一点。跟他母妃李氏很像,只是,他要比李氏,更有开阔的眼界。 “好,改天,我躲过了这几天烦,就找个机会,不告诉任何人的。去她那里瞧瞧。” 想到一直跟着自己吃苦,对自己照料有加的李氏极有可能被委屈着了,隆庆皇帝顿觉心中一紧,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就闭了眼,安静的倚在了软垫上面,一言不发的朝着翎均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告退了。 跟隆庆皇帝行礼告退之后,翎钧就下了马车。有些事,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他懂。 就好比这次发生的这事儿,原本,他是没想着要把翊釴给牵扯进来的,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愣是让翊釴牵扯了进来不说,还因为其猖狂无度,而惹怒了隆庆皇帝,打算要将他放逐西北。让他在沙城里做苦工至死。 除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若依着他原本的打算。先把翊釴的党羽一根根拔除干净,再动手收拾翊釴。一准儿可以让他死个彻底,再也不能爬起来的可能和余地,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对翊釴动手,翊釴再爬起来以后,一准儿要先拿他开刀,对翊釴动手,又恐他手下党羽狗急跳墙,寻衅造反,拥他夺位登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翎钧,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骑马回府,听说他已经跟随隆庆皇帝一起,乘坐御辇回来了的立夏,早已等在了门口,见他勒停了“惊云”,忙小跑着上前,接了他手里的缰绳和鞭子。 “你可算是回来了,三爷!” 立夏扁了扁嘴,扭头朝着院子里使了个眼神儿,“三爷前脚刚走,四爷那小祖宗后脚就跑来了,因三爷没带上他一起出门,心情不好的满地打滚儿了好一阵儿,闹腾累了,就趴在地上睡了,小的们怕他着凉,想把他抱到软榻上去,他也不肯,惊醒之后,又一阵瞎胡折腾夫人写给三爷的信,也被他翻了出来,小的们怕弄坏了,也不敢跟他抢,这会儿” “那小兔崽子,就是欠揍!” 一听柳轻心写给他,他当成是宝贝般收藏的信,被翎戮给翻了出来,翎钧额头上青筋,顿时鼓了起来,顾不得跟立夏多说话,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院子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冲着院子里喊道,“翎戮!你给我滚出来!立刻!马上的!” 被翎钧这么一吼,上一刻还气焰嚣张站在凳子上面,兴奋的挥舞着从翎钧书本儿里翻出来的信,让小丫鬟蹦着高儿够的翎戮,这一会儿,便成了霜打的茄子,一个呼吸不到工夫,就蔫了下来,乖乖的从凳子上蹦下来,耷拉着脑袋,双手揪着自己的耳朵,蹲到了地上。 翎钧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翎戮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的认怂样子,想要“收拾”他的火气,顷刻间便消弭了干净,怎么都狠不下心来动手了。 “你这混蛋玩意儿,也就这么点儿欺负下人玩儿的本事了!” 俯身捡起那页已经被翎戮玩皱了的信,翎钧颇有些心疼的拧了拧眉,察看一番之后,见没破了少了,才是松了口气,拎着翎戮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整天这么不学无术,以后长大了,可如何是好!” “娘会疼我!再说,还有你呢不是!” 见翎钧没了要收拾他的意思,翎戮脸上的可怜神色,顷刻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欢喜和兴奋,嘿嘿一笑,抱住他的手臂,就跟他撒娇了起来,“哥,我可是知道你的秘密了哦,你得给我好处,你给我好处,我就给你保密三盒杏仁酥,怎么样?” 翎戮才是个六岁大的孩子,隆庆皇帝登基那年出生,可以说是所有皇子公主里面,最最幸运的一个,没吃过半点儿苦的孩子,因李氏生他的那夜,隆庆皇帝刚刚收拾掉了政敌的仅剩党羽,心情极好的隆庆皇帝,听到太监禀报,说李氏生了一个皇子,当下,就哈哈大笑着赐了他一个杀戮的戮字做名,说他的降生,就合该是个喜兆,戮进了那些危害大明朝江山社稷的蛆虫,从今以后,大明朝就要再行盛唐之风,国泰民安了。 生在好日子里的孩子,终究跟过苦日子的孩子不同,再加上隆庆皇帝觉得没让李氏亲力抚养翎钧,是对她有些愧疚的,就让翎戮这个幺子,一直住在她宫殿的侧殿,方便跟她亲近,方便与她常常见面,算是给她弥补 而李氏,本就不是喜欢与人争抢的人,她教训翎戮,自然也就沿用了她自己的那一套“好人”逻辑,不教他与人争斗,也不教他跟隆庆皇帝表现,除了每日看着他练字和读书之外,就再也不让他做旁的,连大多数皇子都会从很小时候就开始修习的武技,也不允他学。 用李氏的话说,你不与人为敌,不与人为恶,人家干嘛要坑害与你,读得圣贤书,晓得圣人意,就是最最好的本事。 但是,李氏这么想,旁人却不这么想,翎戮三岁的时候,就曾有一次,险些被翊釴使人骑马踩死,事后惊吓过度,发了好几天高烧,饭也喂不进,水也喂不进,待醒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彼时,隆庆皇帝大怒,下令把翊釴的那个侍卫和马匹都拖出去砍了,却被李氏好言劝住,说那侍卫只是不慎,马匹畜生,又哪里懂得害人,然后,便把这“案子”给结了。 李氏良善,不愿与人计较,凡事都想着息事宁人,翎钧却不觉得翊釴是那种肯善罢甘休的,当下,就打着李氏茶饭不思的照料了翎戮好几日,累坏了,需要歇息的幌子,把翎戮抱回了自己的府里“调养”,每日跟他同吃同睡,还顺手交给了他不少自保的本事,给他用作以后防身。 翎戮是个男孩子,自然喜欢热闹,不喜欢跟李氏一起过的那种,像是一潭死水的日子,那一番到翎钧府上“小住”之后霎时间,就把他之前从李氏那里学了两三年的教训给忘了个干净彻底,成了爱缠着翎钧的小尾巴! “两盒。” 一边小心的平整着纸页,翎钧一边斜眼瞧了一下双手扒住书案,一脸坏笑的翎戮,对他要求的三盒杏仁酥,就帮自己保密的这事儿,半是调侃的跟他“讲了下价儿”,“不准把这事儿告诉母妃。” “三盒!” 听翎钧跟自己砍价儿,翎戮忙不同意的摇了摇头,跟他强调起了不能少的理由,“我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三盒!少了我不干,多了我也不要!” “一盒。” 翎钧是看着翎戮长大的,哪可能不了解他?面无表情的继续整理纸页,头也不抬的又往下减了数量。 “两唉,好,成交!成交!” 知自己不是翎钧的对手,翎戮只好妥协,没办法,谁让他哥那么厉害,他牙齿都用上,还不是他对手来着!一盒就一盒罢!总比再讲价下去,这一盒都被他扣减没了好! “立夏,去城西的点心铺子,给翎戮卖三盒杏仁酥回来。” 听翎戮服软,翎钧的心情顿时大好,伸手,揉了他脑袋一把,就冲着门口方向,跟等在那里的立夏吩咐了一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封口 立夏领命而去,翎戮听自己哥哥当真答应了要给自己三盒杏仁酥当“封口费”,心情自然也就比刚才时候,更好了几分,放开桌边儿,蹭到了他身边儿去,一边得逞的笑着,一边使自己的肩膀,蹭了蹭翎钧的腿。 “哥,给你写信的这个人,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呐?” 翎戮虽从小被李氏教训着读书识字,却终究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信上字儿都能看懂,意思,却未必全能领会,尤其是柳轻心跟翎钧写信,又不像寻常女子给自家夫君写信般得,尽是些你侬我侬,能酸倒了人牙齿的蜜语甜言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她还会在信尾跟翎钧交代一句“天寒加衣”,八成儿,翎戮这不懂“男女情事”的小孩子,都瞧不出来,她是个跟翎钧关系亲近的女人! “这是你嫂嫂,几个月前,刚给你生了个小侄儿,如今,你也是当叔叔的人了,长了辈分,以后,可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瞎闹了。” 对翎戮,翎钧并没打算隐瞒,虽然,他刚刚已经许诺了他,给他三盒杏仁酥当“封口费”,但,以他的性子,这“封口”十成十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不会去跟什么人都瞎说,会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只有他们的母妃,李氏。 从小生活在军营里的翎钧,虽然也有想要对李氏尽孝的想法,但性格的原因,让他每回看到李氏那逆来顺受的样子,都忍不住要生气,气着气着,就难免要跟她争执吵闹起来,然后,就又要惹得她哭而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掉眼泪! 当然,也跟姜老将军对他的教训不无关系。整天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当惯了铁血爷们儿的汉子们。从来都只会把惹得女人哭泣这种事情,当做是奇耻大辱,他们宁可自己疼,自己苦,也绝不愿意见到,翎钧,也是一样。 翎钧知道,李氏一直以来的忧心。就是隆庆皇帝为保他活命,给他隐瞒了五岁年龄,以及与此相关的,他已经十五,还没娶亲,还没有子嗣的这事儿,也常令她寝食难安,他如今,借翎戮的嘴,去把这事儿告诉给李氏知道。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小侄儿?!哪儿呢!” 听翎钧说,自己当了叔叔,翎戮顿时便兴奋的瞪大了眼珠子。双手高举,抱住翎钧的手臂,就在他的胳膊上荡起了秋千来,“快!快让人抱来给我瞧瞧!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没在这里。” 说着话的档儿,翎钧已经把被翎戮弄皱了的纸页理了平整,小心的夹回了案子上的一本书里,“你若是听话,我下回去看他们的时候,就带上你一起。你若是不听话” “我听话!我保证,绝对不出卖你!” 翎戮本就是个小孩子心性。这会儿,听了翎钧的威胁。立刻就真被威胁到了,忙不迭的松开他的手臂,乖乖站好,使自己的双手捂住了嘴,跟他表起了忠心来,“骗人是王八犊子!” “瞎说!” 翎戮的话,让翎钧先是一愣,继而,便抬手起来,朝着他的脑门儿,就抽了一巴掌,“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就跟人瞎学!以后再敢说,看我能饶了你!” “犊子不就是小崽儿么!王八,不就是” 从小被娇惯得厉害的翎戮,哪里受得了翎钧的这一巴掌?当下,眼圈子就红了起来,伸手出来,跟他比了比个王八爬的样子,“这个么” “你是这个的小崽儿,父皇是什么!” 见翎戮完全没反应过来意思,翎钧不禁眉头一拧,扭头,看向了已经红了眼圈儿的他,半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上刚才被自己抽了一巴掌的地方,跟他问了起来,“这句话,你是跟什么人学的?” “是” 说的时候不多想,这会儿,听了翎钧跟自己问,细想起来,翎戮才是被自己刚才说的话给吓的苍白了脸色,忙不迭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下去,“是我去御花园里玩儿,碰到了一个小宫女教我的,她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要算数,说话不算数,就是就是那个!” “那小宫女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品级的?” 听翎戮说,教他说这话的,是皇宫里的宫女,翎钧本能的便拧紧了眉头,那小宫女肯定不会不知道翎戮的身份,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也就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换句话说,那小宫女,教这句话给翎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害他在隆庆皇帝面前失去宠爱,“你还记得她的样子么?若是见了,能不能记得起来?” “当然记得!她长了一张圆脸,眼睛很大,十七八岁样子,穿着粉色衣裳” 翎戮稍稍想了想,抿着唇瓣,小心翼翼的跟翎钧“有保留”的告诉了起来,“应该应该是在御厨房里做事的!” “翎戮,我是你哥哥,我不会害你!” 见翎戮一脸心虚的样子,翎钧便是知道,他一准儿是没说实话的,至少,至少是没全说实话,“你知不知道,那人这样教着你说话,让父皇听了去,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我,我不就是想吃点心嘛,我,我她答应了我,下回,下回会从御厨房里带点心来给我吃的,我觉得,我觉得她不是坏人的” 被翎钧这么一教训,翎戮顿时便大哭了起来,他喜欢吃甜食,李氏却对他管教很严,除了一日三餐,都不准他吃零食,一日三餐里,也只得一道甜品,他又年幼,手里没有零钱花用,不能跟御厨房里购买,除了每月三回的来翎钧这里,能随他心意的随便大吃特吃之外,就再也没了痛快的吃甜食的机会,“哥哥,你别让人抓她,就算,就算是要让人抓她,也,也等她把点心从御厨房里给我带出来了之后啊呜呜呜” “点心我给你买,不哭,不哭了。” 只李氏对翎戮管教的严格,却并不知道,翎戮这堂堂皇子出身的人,竟是能被她给逼到了为吃几块儿点心,宁可把坏人当好人的程度,心下一疼,就把他揽进了自己怀里,耐心至极的安抚起来,“回头,我就去给母妃说,让你来我这里住几个月,你在我这里随便吃点心,吃到饱,吃的吃不下,好不好?” “你,你说这话当,当真么?” 翎戮终究是个孩子,听到翎钧说,可以让他来府里久住,还能让他随便吃点心,顿时就被“收买”了,一边抽打着鼻子,一边跟他又追问了一句,生怕他翻悔,“点心,点心真的可以吃的饱么,是么?”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应承你的事儿,何时不算过了?” 翎钧笑着伸手出来,刮了一下翎戮的鼻子,“等以后,我把你嫂嫂接来帝都,你就可以打着看望你小侄儿的名号,天天都来玩耍了,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儿,你嫂嫂,也喜欢吃甜食,她教训出来的厨娘,个个儿都做的一手好甜食!” “唉?这么厉害?!那,那你倒是赶紧把嫂嫂和小侄儿接来帝都啊你!” 听翎钧说,他未来的嫂嫂也是个喜欢吃甜食的,而且,手下还有很会做甜食的厨娘,翎戮便不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对他未来的嫂嫂是没什么概念不假,但,但他对甜食有概念啊! 他可以保证,对,可以保证,不管他嫂嫂让厨娘做什么口味的甜食出来,他绝对,肯定,一准儿,都能吃得干干净净,半点儿不剩! 恩,他母妃李氏常常教训他的,一定要把旁人做给他品尝的东西,吃得干净彻底,才是能表达出自己对人家的尊重,才是有礼貌,他这么有礼貌的一个人,他未来嫂嫂没可能不喜欢他的,不是么? “这事儿,我已经禀报给了父皇,父皇见过你小侄儿之后,也是满心欢喜。” 翎均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尤其是对小宝这样招人疼的,就更是愿意亲近的不行,当然,比起小宝要来帝都的这事儿,他更念想柳轻心,只恨不能她早早的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娘子,能每日醒来,睁开的第一眼,都能看到她才好,“他老人家答应了我,过些时候,就让我把你嫂嫂接来,补人家个大婚,然后,再过一年,就把你小侄儿也接来。” “还要再过一年?那,那我不是还要再多等一年,才能天天都来吃点心?!不行,不行,你得再去跟父皇劝一劝,让他答应,立刻马上的,就把小侄儿接来,跟嫂嫂一起接来!” 还是孩子翎戮,对柳轻心这个素未谋面的嫂嫂,当然没对甜食亲近,一听翎均说,要晚一年才能接他的小侄儿过来,当下就不干了,“哥,你想想办法啊,你不是最有办法的么,你,你想啊,若是先把嫂嫂接过来,把小侄儿自己放在目力不及的地方,小侄儿没了爹娘照顾保护,多危险呐!万一,万一被坏人给盯上了,可怎么办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提醒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翎钧承认,翎戮这年少无忌的话,很是有些道理,且不说翊釴这“百足虫”还没得着该有的下场,就算,就算翊釴是当真被隆庆皇帝送去西北的沙城了只要他一日不是,他手下的那些党羽,也是一样要闹幺蛾子的,谋害下他的儿子,隆庆皇帝的长孙,真真是再正常不过! 这事儿,他还得尽快的想法子出来解决才好,先让翊釴被彻底的踩到地底,无法翻身,再把他的党羽们,一一剪除羽翼,让他们翻不出来浪花,折腾不出麻烦若有兵变,燕京定当不保,若燕京不保 翎钧头疼至极的拧了下眉,伸了右手起来,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之前,他答应了柳轻心的事儿,一定不能背信,当然,还得是能保证她的安全的做到才行! “哥?” 不知翎钧是在头疼发愁什么的翎戮,以为是自己的话,招惹了他不高兴,心下一虚,忙不迭的就又扯了扯他的衣袖,跟他“商议”了起来,“你是不是被为难到了?要不要不你给嫂嫂写封信去,让她也帮你想想法子?” 小没良心的翎戮,当然不会因为翎钧为难,就放弃自己将要到口的甜食,在他想来,他哥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厉害人,真的,也不可能连这么点小事儿都搞不定的才是,这会儿,他这么给他一用“激将法”,挑衅他一句不如女人,他一准儿就会大发雷霆一番,然后,快快的把这事儿给办漂亮了! 但翎戮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用的不利索的“激将法”。非但没能“激将”了翎钧,反倒是,给他指出了一条解决这麻烦的明路! “臭小子!敢挤兑我!瞧我扣你的杏仁酥!” 翎钧知道。对翎戮这臭小子,什么样的威胁最好使。眉眼一弯,唇角一扬,几句话说出来,就毫无意外的把翎戮给“打回了原型”,“刚才,让立夏去买了三盒是罢,得了,都扣下。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给你!” “我错了!” 在吃货面前,原则和志气,永远都是一种只有概念,不可能实际存在的东西,一听翎钧说,要扣自己的杏仁酥,翎戮先是一懵,继而,便忙不迭的抱住他的腿。一边儿蹭,一边儿撒娇的认错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哥,你,你可不能扣我的杏仁酥啊,我,我从现在开始,到过年,日子可全都指望着它们熬呐。我,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翎钧本就只是逗翎戮玩儿的,不是真就打算要扣他的零嘴儿。这会儿,听了他这么说,顿时就觉得,更是心疼起了他来,“看在你认错诚恳的份儿上,那三盒点心就奖励给你在我这里的时候吃了,等你要回宫去的时候,我再让立夏去给你买上十盒带着。” 不是翎钧小气,不肯给翎戮多带,而是点心这东西,都有个存放时限,虽然,现在是冬天,东西不易损坏,但翎戮的住处,却是烧着火盆的暖和地方,也没法儿把东西保存很久,再加上李氏对翎戮管教的近乎严苛,他只敢把点心之类的零嘴儿藏起来偷吃 看来,是该找个时候,由他出面,去跟李氏交涉一番翎戮的教训问题了,再这样下去,翎戮早晚都得被她给教成个废人,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像翎戮这样,像个小丫头似的喜欢撒娇,连个小宫女,都能给他骗了的皇子,将来,如何能有出路!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哥!” 听翎钧说,可以给他带十盒点心回去皇宫里吃,翎戮顿时便喜笑颜开了起来,他的房间恩,对,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这十盒点心,好好儿的藏起来,不被他母妃李氏发现,“等,等我回宫去的时候,你送我,好不好?然后,等到了殿里,你就去跟母妃说话,分散她注意,我好趁机把点心拎回去我的房间,全都藏起来!” “以后,你都不用藏点心了,母妃那里,我去跟她说,她要是不允,我就把你领回来我府里居住。” 对翎戮这个弟弟,翎钧还是很喜欢的,虽然,在很多时候,他都像个小丫头似的黏人,但因他是唯一跟翎钧一母所出,能同心的兄弟,又与翎钧颇多亲近,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小缺点,也就显得不那么要紧了,“介时,你就什么话都别说,乖乖的站着就行,我跟母妃发火儿,你也别哭闹劝阻,不然” “好!我一定不哭!一定不闹!为了我的点心,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翎戮对点心的“渴望”,明显是已经严重到了,给点心就能把自己都卖了的程度,听翎钧说,能说服他们的母妃,让他以后都能随便吃点心,忙不迭的,就小鸡啄米似的,快快的点起了头来,“哥,你真的,能说服母妃答应呐?你你有几分把握?” “十分。” 揉了翎戮的脑袋一把,翎钧笑着应承了他一句,对他这孩子气的样子,真是觉得好笑又无奈,“好了,不说这些了,近些日子,你字练的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儿,母妃整天让我抄经,无聊死了都!” 听翎钧跟自己问起练字的事儿,翎戮不禁撇了下唇角,明显是不乐意提,“前些日子,我跟小卓子去库房里取宣纸,发现了厚厚的一摞书卷,跟他一问才知道,那都是母妃让我抄得经文比我都高了,这么高!” 翎戮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来,比了比他印象里的,那书卷的高度,比完了之后,就整个的神色都垮了下来,露出了满脸的委屈。 “画养智,字养心,古人常说字如其人,这都是有道理的。” 翎钧在军营里长到七岁,都没人能教他识字,直回到了裕王府之后,才在隆庆皇帝的指点下,开始读书,虽然在后来,是有非常勤奋的练字的,但,也终究不如从小就练字的那些人般得,容易保持心境平和,所以,对李氏管教翎戮练字这事儿,他还是颇多赞成的,“你也看过你嫂嫂写来的信了,是不是觉得,她的字,比我要好看的多?” “好看有什么用!再好看,她也是个女人!” 李氏教养孩子的方式,受她出身的影响很大,以致于,翎戮这才只有六岁的孩子,对女子的不屑,就明显的像是许多百姓家里“重男轻女”的小老头儿一样了,“父皇的字,也不怎么好看,还不是一样能当皇帝!” “父皇的字,可比你写的好看多了。” 隆庆皇帝的字,的确不是非常好,但,翎钧这个当儿子的,却不能这么跟翎戮教训,“你不觉得父皇的字好看,是因为你还没法静下心来,悟不到他老人家的境界,待你长大一些,懂得事儿多一些,就能看的明白了还有,以后不准瞧不起女子,先祖皇帝没当皇帝的时候,还是吃百家饭的呢,要是没有孝慈高皇后与他患难与共,哪里来得咱大明江山!” “哦知道了” 翎戮向来对翎钧这个哥哥崇拜的厉害,听他说话,不管是什么,都会毫不犹豫的遵从,尤其是有许多教训,他在亲身经历之后,的确证明了是真切的之后,这种近乎于狂热的“盲从”,就更是愈演愈烈了起来,“翎戮记下了,以后,都不会再瞧不起女子了” 说着话的档儿,立夏便骑马去了城西,依着翎钧吩咐的,给翎戮把杏仁酥买了回来。 刚出锅的杏仁酥甜香四溢,还未及他敲门禀报,就被翎戮这吃货闻见,开门,抢进了手里,就小跑的去了软榻旁边,七手八脚的拆了开来。 “唔,香,呼呼,好吃。” 刚出锅的杏仁酥还有些烫,翎戮一边吃,一边吹着散热,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还是点心好吃,呼,比米好吃多了。” “慢点儿吃,不急,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笑着跟翎戮说了一句,翎钧便把目光转回了自己的书案,从旁边拈了一张宣纸过来,铺平在了自己的面前,“立夏,你去帮我端一碗米汤过来,再去支应一声谷雨,让他收拾下手里的营生,晚些时候,我需要他去给我送一封信。” 刚才听翎戮说话,让翎钧得到了启发,他决定,把自己眼前的这些为难,跟柳轻心说上一说。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从之前时候,她帮他想出,用梦境来做指引,让隆庆皇帝去亲自目睹和捕获昔日劫持金树叶子的歹人这主意,就能看得出来或许,在他如今面对的不利情形上,她也能给他些许可用的建议,也未可知 反正都是箭在弦上,弓都开了,哪里还有让箭回头的可能? 与其等死,倒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罢! 立夏应声而去,很快,就给翎钧端来了一碗米汤,这不是翎钧第一让他准备这东西,所以,也可以算是“轻车熟路”。(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信 趁着翎戮与点心拼的“你死我活”的档儿,翎钧就用米汤写好了给柳轻心的信,收整折叠之后,稍稍想了一下儿,考虑到是非常时候,以防万一,就又把毛笔倒转过来,研了墨,在一张新纸上默了一边金刚经上去,单独折叠起来,装进纸封里,加盖了个蜡印上去。 将用米汤写字的宣纸晾干,夹到了一叠干净没用的宣纸中间,翎钧才唤了早就等在门外的谷雨进门,跟他嘱咐了,把“信”装进衣襟里,将那叠宣纸塞进马鞍旁边的口袋,路上若遇人劫他,索要携带信件,就佯装护住衣襟里的信,让对方夺走,到达小镇之后,要将那一叠没字的宣纸,交给柳轻心手上。 谷雨是裕王府车夫的家生子,翎钧从军营里被送回裕王府后,隆庆皇帝怕他不熟悉环境和礼仪,就把谷雨指给了他当小厮,他觉得谷雨原本的名字不好,就随手翻了一页黄历,给他取了这么个名,之后,无聊的时候,也会教他些拳脚工夫,谷雨肯学,以致现在,在整个王府里,除了翎钧,就是他的武技最好了。 若是寻常时候,翎钧定不舍得大材小用的让他去帮自己送信,但此时不同以往,极有可能,柳轻心的一个好主意,就可以让他摆脱困境为难,让他们一家人,都能过上一劳永逸的日子。 “是,三爷,小的一定倾尽全力的把这事儿办好。” 从小跟在翎钧身边的谷雨,对翎钧的忠心,本就不是常人能比,再加上他爹,原来裕王府的车夫,现如今帮隆庆皇帝掌管着御马监的小管事。是个记恩的人,对翎钧的母妃李氏那能吃苦耐劳的女子颇多敬佩,对他的教训,也都是要照料好翎钧这个主子,万不可对不起李氏那养活了裕王府一大家子人的堪称巾帼的女子,这谷雨。自然而然的,也就对翎钧这主子,更多了几分伺候上的谨慎。 “去罢,早去早回。” 看着谷雨把东西收好,翎钧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才又出言,嘱咐了他一句,“若遇危险。切记注意自保,只要能躲过敌人,找到夫人的医坊,她就一定可以救你性命,切记万不可与人拼杀,于我而言,你的性命,远比一时之气。更加要紧!” 谷雨应承着退出了书房,翎钧便把目光重又转向了半点儿形象也无的蹲在凳子上面。使手抓着点心往嘴里塞个没完的翎戮身上,轻叹口气,移步去了他的身边。 “慢点儿吃,别吃撑了,一会儿,我带你下馆子去。” 李氏因为身份问题。在皇宫里备受隆庆皇帝的其他妃嫔欺压,以致于她和翎戮每天的吃用,都与他们的身份不甚相称,隆庆皇帝勤于政务,鲜少到妃子的宫殿用膳。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现李氏和翎戮的难处。 李氏是个严厉的母亲,在对翎戮的管教方面,虽然严苛,但在照顾他起居方面,却也可以算是慈祥,一日三餐的膳食,都是把所有的饭菜先照顾给翎戮吃饱,待翎戮吃好了,去了车厢练字,她才打扫些剩菜剩饭果腹,境遇比许多的宫女太监,都有不如。 翎钧有一吃去李氏住处探望翎戮,偶然见了她吃的饭食,满心懊恼的想要去砸了御厨房解气,却被她一边哭着,一边拦了下来,她说,这已经比以前在封地时好了很多了,人生于世,山珍海味也是一日三餐,家宅千顷,也只睡得了一席之地,隆庆皇帝已经日日操劳国事,她不希望她这吃闲饭的人,还给他添堵。 翎钧最见不得女人哭泣,见李氏揪着他哭得昏天黑地,几次都险些晕厥过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了她的请求,之后,常常使人送吃用和银子去给李氏贴补,她也是只肯收下吃用,用在翎戮身上,银子,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接受。 她说,你已经在外立府,到处都是需要花银子的地方,我这个当娘的,祖上没什么家业能给你支持,已是极大愧疚,又哪里好使用你的俸禄奢侈,我在这里很好,能吃饱,能穿暖,我已知足。 “下馆子?真的?!” 于理,皇宫御厨房里做出来的膳食,该是比市面上的美味许多,可翎戮,这跟着李氏受苦的皇子,吃的却都是些旁的妃子遣下人去挑完,甚至是上一顿剩下的饭菜,哪里还有什么美味可言? 所以,对他来说,每月三回能从皇宫里出来,到翎钧这里来玩耍的几天,都是极大的相守,吃,用,玩,乐,皆是如此! “真的。” 听立夏的意思,翎戮该是已经在他府上待了两天,加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对翎戮的好,他府上的人都知道,寻常待他,也都拿着当小祖宗供着,于理,该不会亏待他饮食的才是,可翎戮今日的这反应为什么倒像是这两天,都没吃好? “那,那我先不吃了!留着下午吃!” 得了肯定的答复,翎戮忙不迭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那块儿吃了一半儿的点心,从凳子上蹦了下来,“哥,不是我说你,你真该早些把嫂嫂带回家来了,你府里的厨子,做饭可真真是太难吃了!难吃的跟皇宫里面的御厨做的,差不多味道!” “立夏。” 翎钧见过翎戮在皇宫里吃的什么样饭菜,虽然,只得一回,却是足够他终身难忘,这会儿,听翎戮说,他府里的厨子,做的饭菜跟他在皇宫里吃的一样,又哪能不恼,当下一拧眉头,就冲着门外,怒喊了一声儿,“让府里的厨子,都来见我!” 立夏常年在翎钧身边儿伺候,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一听他的声音里带了火气,心里顿时一惊,忙不迭的答应了他一声儿,就小跑着去厨房里喊厨子来见,四爷可是他家三爷难得在意的几人之一,遭了四爷告状,这几个厨子,八成儿是要倒大霉了。 府里的几个厨子,听到翎钧传唤,便忙放下了各自手里的活儿,跟着立夏出了厨房,能在翎钧府里做事的人,一准儿不可能是没眼神的,瞧立夏的表情,他们又怎可能猜不出来,翎钧唤他们去,不是好事儿? “立夏,你知不知道三爷唤咱们去,是要做什么啊?” 几个厨子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让翎钧这主子不爽的事儿,心中惊惧,又知不能逃脱,只得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儿,推了其中的一个出来,跟立夏打听情况,也好做到心里有底,到时能够应对。 “你们也太看的起我了,我个看门的侍卫,哪知道三爷是怎么个想法,你们怎么招惹了三爷怒,自己不知道么?” 立夏向来嘴严,就算是当真知道翎钧恼的因由,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说出来给旁人听,更何况,还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的,“我听三爷那声儿,该是很生气的才是,你们几个赶紧想想,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好的,一会儿就赶紧跟三爷认了错儿罢,可别等得他再怒得厉害了,认错讨饶都来不及!” 原本就满心惶恐的厨子们,听立夏这么一说,顿时便跟吓破了胆,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儿,见旁人也都是一脸茫然,全不知晓是犯了什么错儿的样子,只得各自咽了一口唾沫,打算等到了翎钧面前,听他问题事情来,再如实回答,听天由命。 翎钧虽然生气,却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见了几个厨子之后,也没直接就出言惩罚他们,而是先压着火气,跟他们几个人问,这两天,都给翎戮做了什么吃食。 “豆腐!各种豆腐!吃的我现在见了豆腐,都犯恶心了!” 不及几个厨子说话,翎戮就满脸懊恼的站到了凳子上面,对他们几人声讨了起来,“你们再敢给我吃豆腐,看我不把厨房都给你们砸了!” “豆腐?” 翎戮的话,让翎钧微微一愣,他府上,极少吃豆腐的,除了前些时候,他听柳轻心在信里嘱咐的,让厨子去买了几块豆腐来做着吃之外这些厨子们,没道理就突然给翎戮做了两天的豆腐吃呐! “回三爷的话,就三爷走的前一天,姜统领使人送了许多过来的,小的们不是跟三爷禀报过了,当天晚上,还做给三爷尝过的么” 听翎戮说,是因为他们做了两天的豆腐给他吃,才不乐意了,几个厨子顿时便叫苦不迭起来,这小祖宗,这,这不是要害死他们么,这,这可一定得更翎钧解释清楚了,不然,他们以后的日子,可真是要没法儿过了,“三爷尝过之后,说很是美味,小的们就记下了,然后,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再给三爷做,三爷就出远门儿了,四爷就来了小的们想着,四爷想来跟三爷能吃的到一起,三爷喜欢吃的,他也一准儿喜欢吃,所以,所以就给他做了呐四爷不喜欢吃,也,也没告诉给小的们知道呐”(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衣男子 整天吃山珍海味的人,偶尔吃些清淡菜肴或是粗粮调济,会觉得新鲜可口,但对一个天天吃萝卜白菜的人来说,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翎钧已经立府,在皇宫外居住,得隆庆皇帝赏赐和月俸的金银,全都置办了产业经营。 因他曾在西北大营里长大,对诸如马匹,铠甲,兵器之类多有了解,跟姜如柏又是交往密切,便藉此跟他讨了西北大营除粮草之外的物资供应权力。 一月往西北大营送七八趟物资,回来时,便跟营中兵将和当地的猎户手里拿些野味和皮料,归来帝都后,送去手底下的酒楼的皮货铺子,一趟下来,万八千两的纯利都是少的,有遇上军营里大量补充马匹的时候,一趟几十万,上百万两,都不是什么不可能。 换句话说,若不是李氏拒不肯收翎钧的孝敬,她跟翎戮的日子,也不至过得这么艰辛为难。 当然,翎钧手下有这么大的产业这事儿,是连隆庆皇帝,都不知晓的。 “翎戮喜欢吃肉和甜食,以后记着。” 弄明白了事情原委,知不是他府里的下人们瞎胡折腾,薄待了翎戮,翎钧便挥手遣散了一众厨子,让立夏也去了门外,只留了翎戮和他自己在屋里叙起话来,“你这笨孩子,不喜欢吃,怎不告诉给下人们知道呢?让他们重新做你爱吃的,不就得了?” “还可以让他们重做?他们,他们会给我做么?!” 翎钧的话,让翎戮很是有些讶异,就好像,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主子。下人们,都该是听他吩咐的一般,“可是,可是母妃说我若是不吃,让下人去给我更换的话,这一顿。就会没得吃了的呐,这” “在皇宫里,有可能,但,在我这里,永远不会。” 听翎戮这么说,翎钧顿时便对他这个才只有六岁的弟弟,更加心疼了起来,“翎戮。记住,在这里,我是主子,你也是主子,凡是你想要的,不是有悖父皇命令,不是有害大明朝江山社稷的,下人们。都会听命去做记得了么?” “那,我想吃很多很多的点心。这个,可以么?” 翎戮还小,对翎钧所说的“有害大明朝江山社稷”这事儿,并不十分明了,他稍稍想了一下,便跟翎钧提了一个自己最想要知道答案的事情出来。让他作答,“还有,嗯,我想睡觉睡到自然醒,有一整天的时间。都不用练字,行么?” “当然可以。” 翎戮的愿望很简单,确切的说,是简单的让翎钧有些心酸,他要的并不多,他只是想过寻常人家孩子能过的日子,但都人出身,又性子怯弱的李氏,却是连这,都不能让他满足,“一会儿,我带你出门儿,去买好多好多的点心,然后,再去城外打猎,到庄子上,让下人给咱们烤着吃今天你都不用练字,母妃那里,我帮你保密,如何?” “好!” 翎戮快活的答应,高兴的就差一蹦三尺了,“咱们这就走罢!这就走罢!省得一会儿,你又反悔了!” 翎钧带翎戮出了王府,直奔城西的点心铺子而去。 另一面,携带了翎钧所写信件的谷雨,也在出了城之后,不足山里的路上,遇到了翎钧“意料之中”的拦路之人。 在前拦路的有十几个,虽都是穿着寻常百姓衣裳,但从身形和站姿,就能轻易瞧出,并非山野匪类,而是,至少在军营里,待过三年往上的“精兵”。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通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的一个,也不知是跟什么学的劫道山匪才会说的词儿,只是不甚熟练,给什么人听着,也都是死记硬背下来,没用过几回的,“你!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信件什么的,也交出来!” 看了一眼劫道的这几个人,谷雨不禁脑门儿上青筋突了突,心想,你们就算是要装成是劫道的,也装得像一点啊,这开口就让人把身上的信件交出来,是不是也太不敬业了点儿? 谷雨早得了翎钧交待,不要跟拦路的人硬拼,在优先保命的情况下,把那叠空白的宣纸送给柳轻心手上,所以这会儿,见着这些“意料之中”的人出现,假装的,也就分外逼真出彩。 一“愣”,“本能”的揪紧马匹缰绳,“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衣襟,就“打算”要跑,这动作,自然毫无意外的,就被几个扮作山匪的人看进了眼里,一拥而上,就把他给抓住了,七手八脚的搜起身来。 “找到了!信!” 一个假扮的山匪,很快就从谷雨的身上翻出了信来,面露兴奋的扭头,看向了他们的“头目”,“有蜡封的!” “上面果然料事如神!” 见自己手下从谷雨的身上搜出了信来,为首的那个“山匪”也是忍不住脸上一喜,快步走到近前,把那封信抢在了手里,直接揣进了衣襟,“把他打晕,找棵树绑上,马也绑到树上,咱们没闲工夫耗费!” 谷雨乘骑的是军马,而对军营出身的人而言,军马,就是他们唯一可信的保命伙伴,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做出手染己方军马鲜血这种“晦气”的事情,这几个假扮山匪的人,明显,也是此类。 而且,在他们看来,能得到上面要的东西,就是足足够了,万没必要,给自己招惹晦气和麻烦,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谷雨和马匹绑上,待时日长了,谷雨和马匹,都因为没了东西吃,没了水喝,被饿死渴死,也就不能算是他们下手害死的。 翎钧是个不好惹的人,这事儿,众所周知,将来,若是不慎落到了他的手里,耽误事情,大不了他们就把主使之人供给他知道,挨几鞭子的教训,被抹去军籍,也就是顶天了,真的都不至于没命,但要是杀了他手下的人,那恐怕,可是不简简单单一个“死”字,就能解脱的了! 就这样,谷雨被几人拖进了道边的树丛里,结结实实的捆到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上,为防他叫喊,引来路人搭救,又给他的嘴里,塞了一把干枯的野草。 “兄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也是没法子,才做这营生的,你若是被饿死渴死了,成了冤魂,可要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啊!” 捆绑谷雨的人,明显是个相信因果报应的,仔细的把他捆绑好了之后,又在他的面前念叨了一句,“你为你家主子做事,我为我家主子当差,咱们各为其主,别互相为难,别互相为难呐” “你在哪儿唠叨些什么呢!” 其他几个“山匪”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见那捆绑谷雨的人,还在那里磨叽个没完,便不悦的吼了他一嗓子,“耽误了事情,你担待的起么!” 被其他人吼了这么一下,那跟谷雨唠叨的人也不敢再继续耽搁,又瞧了谷雨一眼之后,就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树丛,翻身上马,跟了其他人离开。 这个人有点儿奇怪。 他不像是翎钧的人,也不像是翊釴的人。 谷雨不解的目送那些人消失了干净,心里念叨了一句之后,便朝着被拴在了他身边的马匹使了个眼神,扬了扬下巴。 马匹是得到过特别训练的,在看了谷雨的示意之后,就听话的走到了他的近前,咬住堵住了他最的野草,揪扯出去之后,不紧不慢的嚼着吃了个干净。 “追风,帮我把绳子咬开。” 谷雨吐了两口唾沫,把嘴里还剩的干草渣子清出了嘴去,便对追风下起了命令来。 他时间不多。 那些人拿了翎钧准备的那封假的信回去交差,肯定瞒不了太久,他一定要在他们回返来找他之前,摆脱这困境,骑上追风离开才行。 对一般的马匹而言,草绳,是一种非常讨厌的东西,硬,臭,难吃,但于追风,却不是如此它是生于西北的马,牙口好,不挑嘴,别说是草绳,就是荆棘,它心情好的时候,都可以当成零嘴儿来吃 听谷雨给它下了命令,告诉它,这草绳可以吃,它便快活的打了个响鼻,心情极好的对这它早就垂涎的草绳下了嘴去,三下五除二,啃断,叼了一端在嘴里,就大嚼了起来。 “好姑娘!干得漂亮!” 手被解放了出来的谷雨,由衷的夸了追风一句,便弯下身子,动手解起了绑缚住他脚踝的草绳来,“你赶紧吃,咱们得尽快出发,去个好地方,哎,我跟你说啊,你前些时候相中了的那匹种马,踏月,也在那儿呢!” 谷雨的这话,轻而易举的就让追风有了兴致,狼吞虎咽的几口,把那草绳给吃了个干净,就打了个响鼻,跟他表示,他们可以出发了。 一人一马扬尘而去,直往南方,柳轻心所在的小镇方向。 但谷雨不知的是,他们刚离开后不久,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便缓步从更深处的树丛里,缓步走了出来,唇角微扬的打了个呼哨,招来一匹乌云盖雪,翻身而上,直往燕京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程向前 从几个假扮山匪的兵士手里得着“密信”的程向前,心急的拆开封纸后发现,信里面装的竟是他看不懂的梵文,当下,就懊恼的拧紧起了眉头。 在不能确定,是写的什么之前,这信,自然是不能外传的,可他信得着的人里,又没人认识梵文 好不容易冒险弄到手的信,竟是看不懂内容,又在这样一个,他急需要抓到翎钧把柄,趁机将翎釴自为难里解救出来的时候这种让他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面,抓心挠肝的讨厌烦闷感觉,真是他平生未遇! 显然,翎钧也是对他有提防的,不然,也不可能用梵文来写信,而在他的印象里,翎钧,并不应该是个精通梵文的人也就是说,这封信,于他而言,非常重要,至少,在时间上,是非常紧迫的他需要这封信被安全的送达,即便是落到了敌对之人手里,也不能极快的被译制出来,以此,来保证他正在做着,或者将要做的某件事的安全无虞! “那个送信的人,你们怎么处置了?” 信的内容,是一定要译制出来的,现在,就是拼抢时间的紧要关头,程向前这般想着,便抬头看向了站在他桌案之前的那十几个兵将。 “杀了。” 说话的人,是那个捆绑谷雨的兵士,他向来沉默寡言,胆子还有些小,所以,这话由他来说,最是容易让人信服,“那人反抗的厉害,我们几个未免后患,就把他给砍了,随便找了个山脚树坑给埋了。” 兵士的话。引得其他人也是一愣,当下,便忙不迭的点头“同意”起了他的说法来。 刚才。他们看程向前的表情,便是有些后悔。当时没把谷雨给杀了,这事儿,事关重大,若是那人侥幸逃脱,坏了程向前的大事,程向前这手段狠辣的人,一准儿不会轻饶他们,原本想着。等程向前打发他们走之后,就再去一趟刚才捆绑谷雨那里,给他补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就算将来被翎钧抓到了,发现了,要收拾他们,那也是以后的事儿,晚死,总比现在就死好! 当然,若非他们心有惊惧和迟疑。刚才程向前跟他们问话的时候,为首的那人,也不会因为滞愣。而没答复出来,让那个胆小的侍卫先一步说了话,而也就是这阴差阳错,给程向前指了一条死路,让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让他最终,一败涂地。 抬眼,看了一眼那个给自己答复的兵士,程向前轻轻的点了下头。低头,一边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边继续看起了那封他完全看不懂的梵文信来,送信的人是死了。不是跑了,那就意味着,他还能有些时间来研究这封信的内容,现在,在这燕京之中,他所能把持和交好的势力,远比翎钧这个没有什么身家背景的皇子,要多得多。 不敢说是胜券在握,但,保证不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们几个,可以下去领赏了。” 程向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几个兵将挥了挥手,便继续琢磨寻思起了他拿到手里的这封信来。 梵文,修行佛法的僧人,大都会研习一二,有许多得道高僧,更是堪称精湛。 救翎釴,是件刻不容缓的急迫事情,他没有那许多时间,沉下心来,去跟僧人学习梵文,但让僧人直接帮他译制,他又不甚放心,怕他们把信的内容传出去,或者让旁人知晓了,翎钧所写的这封信,在他的手里。 这事儿,可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 “来人!去虎声寺,把德济和尚请来!” 稍稍想了一下之后,程向前的脑海里面,突然就现出了一个人影来,这人,出家之前,曾欠了他一个极大的人情,想现如今,这人已经出家七八年了,日日参悟佛法,总该也能认识一些梵文了才是,让他到府里来,给他把这信译制了,然后“喀嚓”死人,总也是不会说话的! 程向前的心,不可谓不狠毒,用他的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德济和尚欠他的“人情”,其实压根儿就不是他做的,只是德济和尚误会了,他也就顺水推舟的当了个“好人”罢了。 当时他想的是,多得一个人情,他又不损失什么,说不准以后,就还能用得上。 现在,果然就用上了! 下人领命而去,程向前便掐着信,在书房的太师椅里坐了下来。 与其说他是翎釴的后台,倒不如说,翎釴是他未来荣华富贵的保证,他与翎釴的母家,是有姻亲关系的,自然而然的,就要被划在翎釴的这一派里,根本就没有自己选择阵营的权力。 想起翎釴那个不务正业的主子,程向前顿时便又觉得头大如斗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不说,还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瞧什么人,都觉得不顺眼,看什么人,都觉得不如他。 若不是他程向前没得选择,会投在他翎釴的阵营里才怪! 但说归说,道归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样地步,他早已是没得回头了,唯今之计,就只有继续前行下去,哪怕是道路再崎岖,哪怕是需要他跪下去,用膝盖走,他也得拼尽全力的走完,不然 路是他自己选的,当年,为了走那步捷径,幸得榜眼的他抛弃了老家陪他寒窗十载的妻子,迎娶了李家的小姐,也因为这层姻亲的关系,得到了李家的扶持,数年时间,爬到了尚书的位置。 程向前犹记得当年,他老家的妻子携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找来燕京,被他一纸休书撵出府门的情景,犹记得月余之后,他办案之时,在燕京外的护城河里,看到已死去多时的,他原配妻子和三个孩子几乎瞧不出样貌的尸体时的愧疚。 只是,比起他的前程,这些,都被他当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忘去了脑后,糟糠之妻,他本就不想再要,死了也就死了,只是可惜了那三个孩子但,孩子没了,也可以再生,就像他现在府里,不是又有了三个么!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程向前收回对过往的回忆,转而把目光,继续投向了手里的那纸梵文书信。 这封信很重要,不然,以翎钧的狡猾,也不可能非在这风口浪尖上,使人将这封信送出,这一定是他的要紧筹码,一定是他逼不得已的一步险棋。 对,一定就是这样! 虎声寺位于重庆府,距离燕京几千里远,骑快马往返,也需要四天有余。 程向前让人去虎声寺找德济和尚回来,并不是因为他愿意舍近求远,而是这遥远的距离,也被他考量在了计算之内 这些年,翎钧的声望已经越来越高,尤其是在帝都附近,在许多的寺庙道观里,更是如此,他没法判定,帝都附近的那座寺院里的哪个人,就是被他收买通了的,所以在程向前想来,在重庆府,那样崇山峻岭之外的地方,该是翎钧无论如何,也触手难及的才对! 还有就是,他让人大老远的把德济和尚找来,译制完了书信之后,就可以把他给灭口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灭口的事儿,就可以在他回去的路上动手介时,即便是虎声寺的主持见他出门日久未归,使人找过来,他也能推的一干二净,不让自己身上,沾惹上半点儿的脏! 逃脱束缚的谷雨,一路策马狂奔,终于在入夜时候,到达了良医坊所在的那处无名小镇,依着翎钧跟他描述的走法儿,找到了良医坊的院门。 下马,敲门,不多会儿工夫,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十五的问询。 “我,谷雨,给我开门,十五,三爷让我来给夫人送信的。” 都是在一个府里做事,谷雨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听出来人是十五,压低声音的跟他说了自己的身份,就不再出声儿。 “三爷怎么把你给派来了!” 听来人是谷雨,十五便动手打开了院门,见他一脸风尘,明显是顾不上吃喝赶来的,心下一惊,忙把自己的脑袋探了出去,往左右里又瞧了瞧,“你身后,没跟来什么尾巴罢?” “我绕着镇子里的街道转了两圈儿,没见到有人跟着。” 谷雨扯着惊云的缰绳进门,声音里带着沙哑,“夫人歇下了么?三爷说,这事儿,非常紧” 邦一一 未及谷雨把话说完,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掉在了他的面前,顾落辰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墙上,一言不发,意思,却是显而易见。 他不喜欢麻烦,但,与让柳轻心和小宝遭遇危险相比,处理麻烦,反倒让他能够接受了起来,就像这个不知是受什么人派遣来的,勉强能算是有点儿三脚猫工夫的刺客,就是如此。 敢在摄天门头上动土,敢对他顾落辰散出消息去,不准动手人的有所觊觎,死,只能是唯一的下场。(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一lha亲,书友150107191937070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干爹 血淋淋的人头和顾落辰的突然出现,让谷雨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看向了站在墙头的他去。 不高,瘦,面无表情,死不瞑目的人般得,眼睛里没有半分光彩。 这样的一个人,只是让人看着,就会忍不住毛骨悚然,尤其,还是在月朗星稀的夜里。 “这位是”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的出来,顾落辰是跟良医坊站在一边的,能得翎钧信任的谷雨,自然不会是个傻子,他轻轻的咽了下唾沫,扭头,看向了站在他旁边,表情尴尬的不亚于他的十五。 “这位是夫人给小少爷认得干爹,顾掌柜。” 十五只听初一说,顾落辰的本事厉害,却并没亲眼见过,今日这一见,顿觉果然是闻名不若亲见,亲见更胜闻名! 这么利落的杀人手段他们家夫人,这到底是,是他们家小少爷,认了个什么样的干爹啊! 这,这便是便是传说中的,摄天门的杀手,也未必能及的罢?! 当然,十五并不知道,顾落辰其实就是摄天门出身的,而且,还正就是摄天门的门主尊上! “你是朱翎钧遣来的?” 顾落辰浅浅的看了一眼谷雨,见他满脸讶异,该不是跟这“尾巴”有什么串通的,才是难得的开了尊口,跟他问了一句。 “是,谷雨是三爷派来,给夫人送信的。” 听顾落辰竟是直呼翎钧的全名,谷雨顿时便更猜不明白他的来头了,犹豫再三,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得暂时学着十五对他的称呼,用尊敬的口气,跟他说起了话来。“多谢顾掌柜出手,斩了这尾巴。不然待回去燕京,谷雨可就真没法儿跟三爷交代了!” “以后仔细些。”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事情,在顾落辰的身上,永远不存在可能,冷冷的睨了谷雨一眼,用跟告诫自己手下一样的口气,同他说了一句之后,顾落辰便跃下院墙。进了良医坊的院子里,顺道儿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踢到了谷雨面前,就没事儿人般得,直往西厢小宝所在的房间而去,“脏东西收拾一下,别吓着了你家夫人。” 许是顾落辰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太过瘆人,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西侧院拱门之后,谷雨和十五两人,才是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出了一后背冷汗来。 这个人的武技。在翎钧之上。 确切的说,是还高了不止一筹。 这样的一个人 便是放眼大明朝,连神机营里还健在的那几位督学都加上。是有三个往上,能出其右的? 他才这么年轻,看样子,至多也就是跟他们家三爷差不多少年纪,将来,加以时日,待他再积淀下些大明朝第一高手的桂冠,怕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才是! 他们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个奇特身份,竟能跟这样的一个人搭上关系? 好奇。又不敢问,这这可真是憋死人了! “主子的事儿。不是咱们这些下人们能推敲的,三爷让你来送的信呢?” 十五毕竟已经在良医坊里待了些日子,见惯了顾落辰的“死鱼脸”,这会儿反应起来,当然也就比谷雨这个第一次来的人,要更快了不少,“一会儿,你先去跟夫人禀报,等她回复,我去把这‘脏东西’,找个合适的地方处理掉!此处不同燕京,死人可不是小事儿!” 听到院子里有陌生人说话,姜嫂忙批了件斗篷,就从东厢里小跑了出来,见来人正手里牵着一匹马,在跟十五说着什么,便知一准儿是得了翎钧吩咐,从燕京过来给柳轻心送信的了。 “老爷让你来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谷雨,目光遇上他脚前血淋淋的人头,姜嫂脸上的表情稍稍僵了一下,继而,便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来,“这种麻烦的东西,怎还带进门里来了呢!打哪儿砍的,就地丢了不就得了么!啧,又得洗地了,这大冷的天,结冰还容易打滑,真是讨厌!” 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姜嫂,见惯了这种血腥场面,害怕,肯定是不能,但在她想来,他们家夫人,柳轻心,那可是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来的,哪能见过这种恐怖情景?若是把她给吓出个好歹,啧,就算老爷能饶了他们这些下人,他们自己,也得过意不去一辈子! 并不知姜嫂出身的谷雨,被她的这“与众不同”的反应惹得一愣,本能的,就对柳轻心这他还没见过的“夫人”,更加好奇了起来。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交往上顾落辰那样的高手,又得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教训出姜嫂这样的下人? 啧,瞧他这没眼界的样子! 若只是寻常女子的话,他家三爷,能看得上么! “这是顾掌柜刚才丢的,不知是什么人遣来,一路跟着谷雨到了镇子里,谷雨都没发现。” 几天相处,十五也知道了姜嫂是老将军夫妇“义女”,姜如柏龙凤胎妹妹的身份,对她,自然也就不自觉的多了不少尊重,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家夫人,是怎么做到让她心甘情愿的在家里做管家,当下人的,但瞧她对他们家夫人的敬重和恭顺,便是能够猜测,她留在家里做事,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顾先生也真是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往家里乱丢!不就是个该死的杂碎么,杀了也就杀了,这还带回来给家里徒增些营生作甚!” 知顾落辰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但所做事情,却是皆有道理,姜嫂也就不再在这事儿上纠结,抬头,看了十五一眼,就把这事儿安排给了他打点,“你把这玩意儿弄走埋掉去罢,搞个以后能找到的记号在附近,这镇子小,死人,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儿,没必要给家里招些不必要的麻烦回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夫人和小少爷,可都是身份金贵的人,哪个伺候不好了,也不是咱们这些下人能担待的起的” 柳轻心没有早睡的习惯,这时,正在用炭笔列药方的目录,听到姜嫂敲门,便放下了手里的炭笔,抬头看向了门口,回应了她一句。 “我没睡呢,姜嫂。”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在软榻上坐直起了身来,“有什么事儿,进来说罢,外边儿冷着呢” “老爷让人从帝都送信来了,夫人。” 后院正房是柳轻心和翎钧歇息的地方,自然不能让谷雨这个大男人随便进入,但谷雨奉了翎钧的命令,坚持一定要亲手把那一打儿“空白”宣纸交给柳轻心手上,她又执拗不过,只得让他在后院的门口等着,自己进去禀报,“老爷遣来的人说,这信非常要紧,一定要亲自交到夫人手上” “你带他进来说话罢,我这里正给方子分类呢,没解衣裳。” 翎钧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若非当真要紧的事情,一准儿不会跟手下这么吩咐,柳轻心虽跟他相处时日不长,却很是了解他做事的习惯,听姜嫂这么说话,忙一边答应着,一边跳下软榻,穿好鞋子,往花格外边的小堂屋里走去,“跟厨房吩咐一声儿,给他准备些吃得,这一路赶来,一准儿是没来得及吃东西的。” 谷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已觉得柳轻心一准儿该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可当真目睹了她的真容之后,顿时便又觉得,只用“倾国倾城”四个字来形容她,实在是太有辱她的美貌了! 天宫里的仙子,月宫里的嫦娥,大抵,也就是她这样子了才是! “夫人万安。” 谷雨对柳轻心的打量,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看过了之后,便是明白,他们家三爷的眼光和运气,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谁都比拟不了的那种,“属下谷雨,是从小跟着三爷长大的小厮,今儿特奉了三爷命令,来给夫人送要紧信函的,请夫人验看。” 柳轻心并不像许多闺中女子般得,怕遭男子直视,此时,见谷雨紧盯着她看了又看,也不躲避,只浅浅一笑,冲着他点了点头。 谷雨递上来的,是一小摞空白宣纸,像是刚刚裁好不久,只随意的折了两下,看样子,是为了方便塞进什么地方。 “老爷让你来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跟你交代了什么?” 接过谷雨递上的这一摞宣纸,柳轻心不禁拧了下眉头,这一摞,不可能都是翎钧写给她的信,八成儿那家伙是怕路上出什么变故,为掩人耳目,才把信夹进了这一摞宣纸里面,据她猜测,这里面,至多只有两三张,是他写的信,甚至,只有一张,或者半张,“你在来时的路上,还遇到了什么,也告诉给我知道!” 见柳轻心只看着自己递上了一摞宣纸,就像是得了神示似的,说出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谷雨不禁一愣,本能的咽了口唾沫,就一股脑儿的把她问的事儿,原原本本的都说给她听了起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指点 热门推荐:c 听谷雨说,翎钧先是写了一封“信”给他,用来被人抢走,只是那信上写的是梵文,具体什么意思,他也不明白,柳轻心便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然,她笑着的时候,手也没闲着,随手捻起那一张张的宣纸,就往火盆里丢了起来,这么要紧的事儿,翎钧都放心交付的人,一准儿是能跟他贴心的,让他知道,翎钧写给她的信,是要怎么个看法,也没什么要紧,至于姜嫂,那就更不用说了。 “哎,夫人,你,你别烧啊,这里面,这里面真的是有三爷写的信呐!属下,属下亲眼见着,他把什么夹进去了的!” 见柳轻心只像是听自己说故事似的,一边听,一边笑,还一张张的把那些宣纸往火盆里丢,谷雨顿时就急了,想上前对她加以阻拦,又觉男女授受不亲,不敢靠前,那脸上的表情,真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夫人,夫人呐,哎呀,你,你这” 宣纸是三尺长宽的,比火盆大了许多,落到火盆上,也会被盆沿儿架住,不会马上就烧着起来,待烧着了,才会开始打卷儿,把边儿上在火盆外边的,给抽进去一起燃了。 突然,一张柳轻心丢大火盆上的宣纸里显出了字来,不多,就二三十个的样子,一眼足够看完,上面写道,翎釴党羽手握江南,东北两地重兵,待救其出后必反,娘子可有破解之法? “《后汉书皇甫规传》注引《孔子家语》。” 一眼看完纸上的字,柳轻心依旧不紧不慢的把自己手里的宣纸往火盆里丢,一边丢,一边佯装无意的跟谷雨说了几句先贤语录出来,“孔子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柳轻心突然说出来的这话,让谷雨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拧眉抬头,看着她把最后一张宣纸,也丢进了火盆里烧了干净,却不再继续往下说什么,便是忍不住,跟她追问了一句,“夫人可有主意了?” “你回去燕京,把我刚才说的这句话,转告给翎钧。” 柳轻心没有给谷雨解释自己的意思,只浅浅一笑,便转身走去了正屋的内间,取了她刚才使用的炭笔和一页宣纸出来,随手撕下一块儿,在上面写下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八个字之后,就揉成了一团,交给了姜嫂手里,“你把这个交给王大哥,让他使信鹰送往帝都。” “夫人没有什么手信,要给三爷的?” 谷雨承认,他是有些看不懂他们家的这位夫人,可就算他是没什么学问,圣人书,他还是跟着翎钧读过几年的呐!夫人就给了这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打发他回去燕京给他们家三爷交差,这这是不是也太儿戏了些? “你吃些东西,今晚就出发回去帝都罢,翎钧使的计谋,可没给你准备在外瞎晃的工夫儿。” 柳轻心知道,翎钧一定是那个可以跟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人,有些话,点到即可,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你回去的路上,应该是不会遇上那伙山匪了,但是,为防万一,你还是只骑马到离帝都最近的城池之后,就停下来,找一个商队,给那商队头领些银子,让他应允你假扮成他商队里的侍卫,随他商队一起入城。” “你随商队到了帝都门口,有可能会遇上翎釴那方势力的人寻衅,要把你连同那商队里的人一起关押起来,如果遇上,你不要着急慌张,亮出王府的牌子来,如果对方还要抓你,你就跑,到了王府,他们就不敢为所欲为了。” 稍稍想了一下,怕谷雨在回去路上遇到危险,柳轻心就又跟他嘱咐了一句,“别怕给翎钧惹麻烦,他是你主子,你为他出力,他护你周全,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也别不舍得银子,命,总比银子要紧的多。” “是,谷雨记下了。” 听柳轻心跟自己说话的口气,跟翎钧几乎是如出一辙般得相似,谷雨先是一愣,继而,便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信任,自心底满溢而出,“谷雨一定遵从夫人指点的去做,请夫人放心。” 在厨房里吃了些东西饱腹之后,谷雨便趁着车夫老王帮他准备马匹的档儿,跑去了西厢,初一暂住的屋子,瞧了几眼小宝。 见到谷雨这个陌生人出现,小宝本能的拧了拧小眉头,许是嫌弃他长得丑,吧嗒了几下小嘴儿,就毫不犹豫的扭头,钻回了顾落辰的怀里,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往顾落辰的颈子上狠蹭了起来。 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顾落辰,在面对小宝的时候,显然是个例外,任由他怎么往自己身上蹭,怎么跟自己玩闹,都不觉厌烦,这会儿,见他不喜欢看谷雨,自然是毫不例外的,就冲着兴致勃勃的想要跟小宝这“小主子”亲近的谷雨摆起了冷脸来,不允他靠近。 谷雨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对顾落辰这个让他完全猜测不到真正本事的,也只能选择妥协和退让,反正来日方长,待以后,夫人和小主子回了帝都,住进了王府里面,他还不多的是机会,跟小主子亲近? 没必要急在这一时,更没必要招惹了顾落辰这个高手不悦,还吓着了他们家小主子! 谷雨从帝都来的时候,是乘骑的惊云,一路疾奔的走了一千多里,回去的时候,自然是不能还骑它了。 但让谷雨没想到的是,惊云“相中”的那匹母马,踏月,也是“相中”了惊云,这会儿,见了惊云来了,竟是索性往地上一躺,打死不肯跟惊云分开了! “你,你这混蛋马!瞧等我有工夫儿了,好好儿收拾你俩的!” 无奈的从车夫老王手里接了另一批马的缰绳,谷雨狠狠的瞪了一眼马厩里面,躺在地上打滚儿,冲着他一脸“示威”样子的惊云和踏月,对它们的不像话行为,说是恨得咬牙切齿,都不为过,“要不是有着急事情办,看我不” “这马脚程不比踏月,我劝你还是早早儿出发,别耽误了老爷的大事为上。” 车夫老王是喜欢动物的人,哪里能让旁人对他饲养的马匹指手画脚?不及谷雨把威胁说完,便一句“提醒”给他把嘴堵了,打发他赶紧出门滚蛋,“酒在马背上的袋子里,你若是路上觉得冷了,就自己取出来喝,马我已经喂好,足足够载着你回到帝都去的,路上不用停下来饲喂!” 听车夫老王这么不客气的逐客令都下了,谷雨哪还好意思再赖着不走,教训两匹不像话的马? 脸上一红,答应了一声儿,就自车夫老王的手里接过了缰绳,往院门方向走去,“追云就拜托王大哥了,在下告辞。” 谷雨一路回返帝都,听了柳轻心的话,在将要到达帝都的上一座城池里停了下来。 因乘骑的马匹脚程比不上追云,他到达那城池外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拂晓,在门口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那城就开了城门,一车队,就从里面涌了出来。 打听过几个车队之后,谷雨就找到了一个要往帝都走,准备在今天进城去,足足有上百辆马车的队伍,递了十两银子给那带队的人之后,那人便问都不问他因由,就一口答应下了他跟随的请求。 车队虽长,走得却不算慢,用了约莫两个时辰,临近晌午的时候,就一路无事的到了燕京南门。 “站住!” 守门的侍卫头领,是个谷雨没见过的生面孔,一眼瞧见谷雨,看都不看车队是运什么的,就抬手让车队停了下来,“我怀疑这车队里携带有违禁物品!来人,把这车队里的,连人带车,都先压去查看审问!待查清之后,再对是否允起入城一事,加以定夺!” 果然。 谷雨在心里暗赞了一句柳轻心的先见之明,便从衣袖里摸出了自己的腰牌,驱马从车队里走了出来,“我是顺路跟他们一起走的,三爷府上的人,放我通行。” “你是三爷府上的人?” 见谷雨机智,不给自己把他带去暗处的机会,那侍卫头领不禁眉头一拧,就又想了坏招出来阻拦他,“三爷府上的人,何时还需要跟着商队行走了!这腰牌是归你所有的么!该不会是从哪里偷盗来的罢!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去内务府核实!” 一听这侍卫头领的话,谷雨便是明白,他再不像柳轻心告诉的那样逃跑,可就真是要跑不了的。 内务府,说的好听点儿,叫内务府说难听些,那就是刑部的私堂! 进去了里面,还能活着出来的人,十个里面,也未必就能有一个!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三爷,小的可是依着夫人交代的,给你惹得麻烦,你可多担待! 心里念叨一句,谷雨便在几个侍卫奉命围上来抓捕他之前,扬起鞭子,朝着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儿。 马匹吃痛,毫不犹豫的撞翻了那几个没有防备的侍卫,就冲进了燕京城去!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见“泰山” 信鹰比谷雨快的多,柳轻心前一天晚上让车夫老王把消息送出去,到半夜,那团像是随手撕下来,用炭笔写上了八个字,又揉成了一团的“信”,就被送到了翎钧手上。 翎钧颇有些讶异的从下人手里接过纸团,打开,看向了上面因为揉搓而有些模糊了的八个字,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畅快的笑了起来。 他就说,他家娘子不会是个做事胡闹的人,果然,她送给他的这信里,是有玄机! 百姓是水,帝王是舟,若是百姓坚持认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帝王,也不敢罔顾民意的一意孤行,隆庆皇帝已经下旨,说翎釴不是皇子,要把他发配去西北沙城做终身苦力,却未告知天下,这么做的因由。 隆庆皇帝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不能说,是翎釴不孝,要盼着他死,也不能在现在这样一个宁夏蠢蠢欲动的时候,说翎釴想要夺位,引得天下局势不稳,而这却恰恰给了翎釴党羽空子,将来,只要他们能“救出”翎釴,就可以拥他为尊,打上“靖君侧”的旗号,率兵打来帝都,逼隆庆皇帝退位! 以“靖君侧”的名义起事的,大明朝早已有之,再来一回,想必,也没什么让百姓接受不了的,反正,大明朝的江山,还是大明朝的江山,只是换了个皇帝而已,又不是改朝换代! 翎釴一派想的很好,介时,就逼隆庆皇帝让位,然后,再把他翎钧这个混淆圣听的“奸佞”给砍了,翎釴没了对手。也就坐稳了皇位,待论功行赏之时,定是哪个都少不了好处。 只是,打算不如变化快,他翎钧,有一个聪慧敏智的好娘子。贤内助,只这么几个字,就足足够,把他们那不知用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心谋划出来的诡计,给拍的粉粉碎了! “好一招顺水推舟!漂亮!真是漂亮!” 幼年长于军营的翎钧,没有旁人那样女子不可干政的思想,在他想来,任人唯贤。任人唯贤,就算那人是女子,只要贤德,也一样可以重用,没什么需要顾忌的,“我就依着你说的,也试一把浑水摸鱼的乐子,瞧瞧这会儿。翎釴的那伙儿人,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再给他保住民心!” 初一和十五都被派去了良医坊护卫,谷雨也被遣去送信未归,翎钧手里能用的亲近人,已经所剩无几,他稍稍思量了一下,唤来侍卫立夏和冬至。跟他们分别耳语了几句之后,就遣了他们各自出门,他自己,则是穿上了柳轻心使人给他做的那件厚斗篷,叫醒翎戮。准备借着送他回宫去的档儿,再见隆庆皇帝一面,跟他商议一些“重要事宜”。 翎戮还没睡醒,听翎钧突然要送他回宫去,又没点心给他带上,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但瞧翎钧眼珠布满血丝,脸色也是不好,像是一整夜都没睡的样子也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应承着从床榻上爬起来,自顾自的穿起了衣裳。 翎戮是个懂事的孩子。 一直都是。 翎戮知道,他哥过得日子,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风调雨顺,他哥,有他哥的为难。 只是,他哥从来不说,至少,在他和母妃的面前,从来不说。 “哥,你要是有什么为难,我又能尽上绵薄之力的,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翎戮很快就穿戴好了衣裳,套上靴子,跳下了床榻,他长得不高,站直了身子,头顶也才只到翎钧的胯骨,但,他那一脸真诚的样子,却是让翎钧本能的心里柔软了几分,“母妃说,你从小就吃苦,对你,她没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义务,待到她能照顾你,你也已经长大,像翱翔天际的雄鹰一样,不需要她来照顾了,我是你唯一的兄弟,将来,长大了,也一定要是能明辨是非,给你帮衬的人,现在,我已经六岁了,已经可以算是个大人了,跟我,你可千万别客气!” “好,以后,有能用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不跟你客气。” 翎钧笑着抱起翎戮,出了屋门,跟他同骑了一匹马,直奔皇宫而去。 隆庆皇帝还没有下早朝,他这个时候去,最是合适。 谷雨策马冲进城门,到达王府门口的时候,翎钧还在皇宫里没有回返。 见到他一身狼狈,管家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迎了上去,接下了他手里的马鞭和缰绳。 “怎么这么急?跟被鬼追了似的!” 谷雨从来都是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这个,管家也是知道,说句不好听的,他在翎钧的王府里当了好几年的差了,还真就没见过谷雨像这样子的时候! “鬼没有,人倒是不少!” 谷雨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跳下马背,小跑着进了府里,“三爷在府里么?!” “三爷清早儿就带上四爷进宫了,说是要送四爷回去娘娘那里。” 见谷雨丢下马就窜进了王府,管家不禁一懵,应了他一句,准备扭头牵马进府,便见到了后面追来的十几名兵士,“喂,我说谷雨,你这是惹了什么祸了,怎这许多人追你啊?!” “事儿交给你了!等三爷回来,他自会告诉你知道!” 谷雨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这些人抓到他,不然,没事,也就变成有事了,“他们是大皇子手下的人,你小心应对!” 能在翎钧府上当管家的人,肯定不会是个当不了事儿的,听谷雨这么一说,这管家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神色一变,就扭回头去,继续收拾起了那匹马来。 追来的这几个兵士,明显是没跟翎钧府上打过交道的,仗着自己背后有人撑腰,就目中无人的一直策马跑到了府门口,才让马人立而起的急刹住了步子。 “刚才的那个人呢!交出来!” 为首的一个兵士,嚣张的招人烦,横起自己手里的马鞭,就指向了管家的鼻子。 “哪个人?” 管家见惯了大世面,对这群兵士这样狗仗人势的,自然也就生不出半点儿的畏惧来,眉毛微扬,就笑呵呵的跟这说话的兵士询问了起来。 “就是骑这匹马跑过来的人!有眼不识泰山玩意儿!还不赶紧把人交出来!” 为首的兵士见管家不温不火,也不像是个硬茬儿,胆量便更大了起来,那横眉冷对的样子,真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说多跋扈有多跋扈,“不然,可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抄家抓人了!” “抄家?” 兵士的话,让管家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几个?他犯了什么事儿?就严重的值当你们抄家了?” “冒充三王爷府上侍卫,意图行骗!” 管家一前一后的两个截然不同反应,让为首的兵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这时的他,已是被他刚才说的话架了起来,不接着硬下去,也是不行了要是抓不到这人回去交差,他上边儿的头领,不收拾死他才怪! “那你看这是哪里?” 管家等的就是这兵士说出这句,眉头微微一扬,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正上的门匾,跟他反问道,“你说他冒充府上侍卫,可有证据?我从三爷立府至今,就在这府上做事,怎从来都不知,他是个冒充的?” 被管家这么一说,几个自恃有后台的兵士,才蓦地反应过来,这里是翎钧的府门口,再想托词逃脱,哪里还有机会? “来人!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都给我拿下!待三爷回来了,让三爷亲自跟他们审问,是什么人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扬言来王府抄家的!” 说时迟,那时快,管家手里的鞭子,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就挥了出去,缠上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脖子,硬生生的把他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随着管家的话音落下,王府的门里也随之涌出了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半点儿都不费劲儿的就把那十几个兵士从马上揪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的捆成了粽子。 许是变化实在太快,这些兵士们都没来得及反应,待回过神儿来,再想要逃跑,已是手脚被缚,嘴都堵了严实,别说是逃跑了,就是喊人来救,都不能了! “都拎进府里去,关起来,等三爷回来了,再慢慢审问。” 管家笑着走过那个刚才用马鞭指着他的兵士面前,佯装无意的踩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在他无法发出痛呼的情况下,又用脚后跟儿用力碾了几下,“还真没听说,有陛下之外的人,能有这么大本事的,啧啧,等三爷回来,审问了清楚,咱也好好儿的开开眼界,省得出了门儿去,被人用马鞭子指着脸,骂作是有眼不识泰山的!” “泰山?听是曾在圣人书里听过,这认识啧,没能得着机会去瞧的,还真不敢说认识!” 在门里躲着,瞧够了热闹的谷雨,这时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刚才狠追他的几人,也跟着呵呵一笑,上前,不易让人察觉的,往为首那兵士的肚子上面踹了一脚,“得嘞!等三爷回来,咱也跟着见识见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求谋
翎钧把翎戮送回了李氏那里之后,就出了门,直奔朝堂的后门而去。 他虽然是皇子,却并非皇储人选,记录在册的年纪,又未成年,所以,并没资格像翎釴那样,跟着隆庆皇帝去朝堂上听政。 换句话说,在这个时候,他想要最快的见到隆庆皇帝,就只能在这朝堂的后门等着,等他下朝出门来。 见到翎钧前来,带人候在那里的姜如松先是一愣,继而,便快步走上前来,跟他客套起来,“三爷,你怎么来了?等陛下?” “恩,有点着急事情,需要跟父皇禀报,距离父皇下朝,还有多久?”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确认都是神机营的没差,翎钧才冲着姜如松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想必等今日父皇下朝出来,也该能发现,有些事儿,是有些太过蹊跷了才是” “蹊跷的事?跟那个人有关?” 姜如松只是孩子气,并不是痴傻,听翎钧这么说话,哪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眉头微微一拧,本能的就想起前一晚,蓬莱公主跟他撒娇个不停,非让他应允她事情,却被他嫌烦的“就地正法”的事儿来,“那人” “恐怕是跟你想的一样的。” 看姜如松的反应,翎钧便是明白,就这一两天里,蓬莱公主一准儿是尝试过给他吹枕边风了,只是,这枕边风儿没能得逞,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他驳了回去,“就这两天。帝都里有不少人都在频繁活动,我担心他们是要因为那人,而生出不轨的念头了。所以” “谁敢!谁敢心生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我姜如松。定斩他于马前!” 姜如松的忠君之心,是自幼得姜老将军教训来的,尤其对隆庆皇帝,这个与他家走的亲近,又待他极好的,就更是坚定的厉害。 此时,一听翎钧说的,已经有人在图谋不轨了。当下,就横起了眉来,大有一副,要与之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像陛下这样的明君,也是他们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可以不知天高地厚的觊觎的!” “说得好!” 姜如松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他背后不远处,传来了隆庆皇帝的叫好声,紧接着。一脸恼怒神色的隆庆皇帝,便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自朝堂的后门。走了出来,“那些拿着朕的俸禄,却不跟朕一心的混蛋玩意儿!真当朕是老虎不发威,就比不上只病猫了!瞧这次,朕把他们都一并收拾掉,让他们瞧瞧,什么叫雷霆之怒!” “父皇。” 听到隆庆皇帝声音,翎钧忙回转身,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给他行了一礼。 “起来罢。钧儿,跟父皇去御书房说话。” 深深的看了翎钧一眼。本就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眼见着就该到“知天命”年纪的隆庆皇帝,这一刻,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皇帝,受群臣拥戴的好皇帝,但今天,在朝堂之上,面对那一群文官武将的参奏,他竟是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身单影只的感觉来以前时候,他总也想不明白,为何历朝历代的帝王,都要用寡人自称,现在想来,他可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有多少人,能同甘,不能共苦,又有多少人,能够共苦,却在苦尽甘来之时,走上了与他背道而驰的路? 或许,他真的老了。 像那些言官谏臣们说的那样,该寻个合适的时候,退位让贤了。 但就算是退位让贤,那贤,也绝不是那些人嘴里的翎釴,那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又结党营私,罔顾大明朝江山社稷的混账! 这是他的坚持。 如果,他还能够坚持的话。 他希望,可以把大明国的江山,交给现如今,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有文韬,有武略,唯一美中不足就不是嫡子的庶长子,翎钧。 一行三十几人,连宫女,加太监,还有十几个神机营的侍卫,跟着隆庆皇帝到了御书房之后,就各自散开,各司其职去了。 翎钧跟着隆庆皇帝进了御书房里之后,就低垂下头,一言不发的等他先张口起来。 “刚才在朝堂上面,那些文臣武将们,劝朕退位让贤。” 隆庆皇帝在椅子上坐了半天,许久,才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出来,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书案之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等着他先开口说话的翎钧,“钧儿,此事,你怎么个看法儿?” “儿臣以为,那些目无尊长,不忠不义的佞臣,都该满门抄斩。” 翎钧本以为,他已经把事情想得足够坏,却不料,刚才,隆庆皇帝在朝堂之上经历的,竟是一众文臣武将这样不像话的“劝告”,“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还伙同奸佞,图谋玺印之权,这样的臣子,留他们性命何用!” “朕也觉得他们该死,可是,现在的朕,却拿他们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听完翎钧的话,隆庆皇帝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冲着他招了招,示意他到自己的近前里来,“朕可真是后悔啊后悔当时,朕不该把兵权都外放出去,后悔不该相信那些曾有功于朕,扶持朕登上了皇位的人不然,也不至于今日钧儿,你听父皇一句,将来待你继承了皇位之后,一定,千万,绝对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把兵权都拿回手里来,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要相信明白么?” “父皇正当壮年,大明朝的社稷,也正鼎盛,现在说继承事宜,未免太早了些。” 翎钧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让隆庆皇帝受了很大的刺激,但即便是这样,隆庆皇帝,也依然是现如今,大明朝的皇帝,伴君如伴虎,尤其这虎,还是正处于受伤,想要自保的时候,一个不当心,就有可能会咬向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儿臣以为,父皇不该受那些佞臣们的蛊惑撺掇,就这么置大明江山于不顾,父皇乃是真龙天子,大明朝百姓心目中,能给他们庇佑的人,这一点,是那些贼子们,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翎钧的话,恰如其分的给隆庆皇帝提了个醒儿,他稍稍沉默了一下,抬头,眉头紧拧的看向了已经听命走来了他面前的翎钧,许久,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跟他说起了话来,“钧儿,你这么大清早儿的赶来皇宫见朕,是不是在外边,听到了什么风声?” “昨夜,儿臣闲来收整书房,突然翻出了一张大明堪舆图,过目一看,顿觉心惊不已,本想连夜进宫面见父皇,又恐耽误了父皇歇息。” 翎钧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慢慢的点了点头,伸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张羊皮纸,呈给了隆庆皇帝面前,“儿臣发现,东北大营和江南大营,与燕京正呈掎角之势,而这两处大营,又都是翎釴背后势力今日,大臣们又跟父皇那种态度,会不会是” “没什么不可能,那没良心的玩意儿,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做不出来!” 隆庆皇帝一把接过翎钧手里的羊皮卷轴,随手就丢在了一旁。 大明堪舆图,他从还没登基就开始看,哪个地方有什么,早就烂熟于心,想当年,他让他原配王妃李氏的父兄去东北大营做官,让姜老将军去江南大营为将,就是为了让南北彼此牵制,都能援护燕京,却不料现如今,姜老将军受人迫害,江南大营和东北大营都归了翎釴一派,让他这一国之君,一下子就处境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西北大营,距离燕京最远的一个大营,如今受姜老将军的“义子”,姜如柏管辖的一处力量,虽然还是忠心于他的却是鞭长莫及,还要隔着一个宁夏! “钧儿,你可有什么妙计,是能解咱们如今困境的?” 隆庆皇帝知道,翎钧是有主意的人,这一点,从几年之前,他用几句简单言语,就为他解了围,得以将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接回皇宫里来奉养,就能看出,“事急从权,你也别学那些人似的,跟我虚与委蛇,有话直说!” 隆庆皇帝只有在真心与人交谈的时候,才会用“我”来自称。 这一点,翎钧一早儿就知道。 所以这会儿,听隆庆皇帝这么跟自己说话了,他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把自己从柳轻心那里得了启发,想到的主意说出来给他知道了。 “法子,儿臣倒是想了一个,只是颇有些狠毒不仁了,怕父皇听了不喜” 丑话,一定要说在前面,这样一来,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翎钧面露难色咬了咬唇瓣,沉默的低下头去,等起了隆庆皇帝不做追究的“许诺”,“儿臣” “人如刀俎,我为鱼肉,有能解围的法子就好,还寻思什么狠不狠毒,仁不仁慈!” 听翎钧的确是有办法的,隆庆皇帝不禁脸上一喜,忙不迭的扯起了他的衣袖,就跟他问询了起来,“快!快把你的好法子,说来给父皇听听!”(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偏袒 伏笔埋好,时机也是合适,再掐着话不说,就是有意卖弄了。 翎钧又抿了下唇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面露难色的跟隆庆皇帝说出了自己想出来的“计策”,“儿臣以为,父皇之前已经下诏,说翎釴并非皇,只是小厮假扮,而对一个小厮的身份而言,伙同他人,杀人劫掠姓供奉给皇祖母的寿辰贺礼,就已是罪大恶,应当游街示众了” 说到这里,翎钧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隆庆皇帝,见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才又继续往下说道,“圣人言,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将翎钧一游街示众出京,直至西北沙城不管那个大营里的兵将,未入伍之前,都是布衣姓,即便现在,身在行伍之中,家中也都是有父母妻儿的,父皇让翎釴先彻底的失了民心,那两个与翎釴亲近的大营,自然也就失了军心,纵那些在军中为将的人把话说得天花乱坠了,也不可能让那些兵将们听命了介时,燕京之危得解,父皇再慢慢的把翎釴的党羽剪除羽翼,不就是” “上至皇五帝,下到先皇今朝,放眼天下看这史书载录,大抵,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皇帝,是丢人现眼的要在当位之时,做两次扫除障碍奸佞,稳固皇位的了才是!” 翎钧的话,让隆庆皇帝先是脸上一喜,但很快,就又沮丧了起来,“我总想着,要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英明帝王,却不料世事竟这般的。难如人意,这般的罢了,罢了。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我这眼见着,就要‘知天命’的人了,还挣扎的什么,不服的什么呢!” “儿臣以为,父皇即将进行的这场清洗,并不能算是扫除障碍奸佞。” 隆庆皇帝是个死要面的人这点,翎钧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应对起来,也就有的放矢,不至于说错了话,引得两人都尴尬难堪,“大明律有言,天犯法,与庶民同罪,今父皇打算处置的这些人,虽只是些朝中官员。但,只要罪证确凿,姓们听了。也是一样会赞叹父皇英明的不是儿臣瞎说,就放眼咱朝中的这些个大臣们,哪个家里,还没点儿陈芝麻,烂谷的腌臜事情?” “就算当真自己一身清廉的,家中亲戚,也能没有?就算他们自己能一身清廉,家中亲戚也是干干净净,家里的婆娘。家里婆娘的亲戚,家里的下人。家里下人的亲戚,也都能保证如此么?” 说到这里。翎钧不禁勾唇苦笑一下,然后,才又接着往下说道,“儿臣倒是一身干净的呢,还不是有个图谋不轨,不忠不孝的异母弟弟,总想要把儿臣置于死地的?” “翎釴的行,让朕也很是失望。” 翎釴已经自己承认,曾遣人谋害翎钧,却未能得逞的事儿,所以,隆庆皇帝这会儿有听翎钧嗟叹起这事来,也是很有愧疚和尴尬。 毕竟,那事儿是他这当父亲的有失公允,翎釴妄图谋害“庶弟”,于大明律法,该是发配充军的大罪因着他的私心偏袒,只罚了翎釴以个面壁月,罚俸一年这样,几乎构不成半点儿不适的小 而现如今,他疼惜偏袒的儿,想要夺他皇位,置他于死地,遭他薄待,不得他庇护的儿,却坚定至与他站在一起,帮他出谋划策,为他排忧解难! 一反一正,何其不同。 一正一反,何其不同! “我原本以为,翎釴还小,不懂事,待他长大些,一切都会好起来” 隆庆皇帝知道,时至今日,他若还为翎釴说话,未免过伤害翎钧这忠心于他的儿,一句话说出,沉默良久之后,才干脆铁了心的闭起眼来,给翎釴,定下了最后的结局,“我真是千猜不到,万想不着,他母妃李氏,那么大宽容,温柔娴雅的一个女,怎就会生养出他这么个大逆不道,死有余辜的孽障!我朕虽恨他切齿,却终究虎毒不食就将他放逐西北沙城,了余生,钧儿,你觉如何?” 隆庆皇帝用“朕”自称,无疑等于说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再无转圜余地。 虽然,在句尾,他用了一个跟翎钧征询意见的口气 翎钧知道,隆庆皇帝说是跟他“问询”,其实,也就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就算他不答应,这事儿也还是会这么个办法,与他答应下来会有不同的,只是隆庆皇帝对他的看法,是不是要有偏颇罢了。 “父皇圣明。” 虽然心里对隆庆皇帝这般袒护翎釴的做法恨得刻骨,脸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儿的不喜或者不悦,翎钧面色不变的点头应允了一声儿,就不再说话的低垂下了头来,对隆庆皇帝对翎釴的“处置”结果,不再过多纠缠了,“圣人言,明君以德以仁治天下,父皇宽宏,可为后世典范。” 人们总觉得,当权之人,就该对什么人都一碗水端平,就该对什么人都公平公正,却不想,那当权之人,也是人,也有感情,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总不可避免的,就要掺杂自己的感情进去,影响最终的决断。 隆庆皇帝是如此,翎钧,这总觉得隆庆皇帝偏袒翎釴的人,也是如此。 当然,也正是有了如此多的如此,才引发出了后来的一些“故事”。 跟隆庆皇帝说完了所有打算,翎钧便告辞离宫,直奔自己的王府而去。 他一直都觉得隆庆皇帝在对待他和翎釴的时候有失公允,但今日,却是他体会的最“深刻”,最清晰的一次。 人在求而不得的时候,会有恨,在觉得自己该得到,却没能得到的时候,会有怨。 现在,在翎钧的心里,对隆庆皇帝,便是毫无疑问的怨恨满溢。 “待来日,我为帝王,君临天下之时,便是你惦记了一辈的名垂青史,‘粉身碎骨’之日!” 恨恨的发下一个誓言,翎钧又扭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正门,便扬鞭策马,直奔自己的王府方向而去。 他没有翎釴的母族显赫,也没有翎釴的备受宠爱,更没有翎釴“嫡长”的身份,但他是翎钧,从小儿长在军营,还没会走,就已经会了拿剑的翎钧昔日,他能以六岁稚龄,自狼群的围困中逃脱,如今,他也一样可以,从那些敌视他,想要将他处之而后快的人手里,生还! 再险不过狼口,再难不过饥寒。 这两样都经历过了的他,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他有了柳轻心,那个让他倾心思慕的女,哪怕是为了她,他也要活出个人样,活出个精彩来,绝不让她,跟着他吃半分的苦! 行至王府门口,翎钧便看到那十几个被管家下令,捆绑成了粽的兵士。 眉头微微一拧,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就更加不爽了起来。 “怎么回事?” 门口被堵住,满地都是身穿铠甲,却被捆绑了起来的兵士,翎钧剑眉一扬,就忍不住要发怒起来,“这般挡,是不想我回来了么!” “,爷!” 听到翎钧不悦的声音,正在对那挤兑过他的兵士施加报复的管家,才是蓦地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转身,小跑着上前,帮他扯住了马匹缰绳,跟他禀报了起来,“回爷的话,这些人说谷雨冒充府上侍卫,意图行骗,一直从城门口追来了这里,还扬言,要到咱府上抄家老奴实在气愤不过,就喊人把他们都绑了,打算待爷回来,交由爷亲自审问,看看他们这些自称咱府上人‘有眼不识泰山’的‘泰山’,到底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泰山?好大的口气!” 听管家这么一说,翎钧便是大约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头,眉头微微一拧,就快步上前,一人一脚的踢上哑穴,封了他们开口说话的可能,“拖进府去,绑起来,让谷雨好好审问,务必要问出来,他们的幕后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翎钧一句话说完,就兀自拧身,进了府里,他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忍不住震惊非常起来城卫军里,也有人被翎釴一派拉拢了,虽然还不知是有多少,但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后面,就会难遏制 必须尽快想办法出来,查明城卫军里的,已经有多少人被翎釴一派拉拢,不然,不久之后的“游街”,有可能就会变成翎釴的“逃脱大戏”,介时,翎釴被其党羽救出,隆庆皇帝被迫让位,就成了无法逆转的事情,而他,翎钧,这个让翎釴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就会只剩下两个结局。 死。 或者生不如死。 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好好活着。 他跟柳轻心的美好日,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德平伯 听谷雨讲了柳轻心的交代,和他一路去往小镇和回来时的境遇之后,翎钧先是一愣,继而,便一边摇头,一边苦笑了起来。 柳轻心比他想的更细心,也更聪明,她可以只根据他做事的方法和谷雨遭遇的事情,就推测出燕京这边的形势,并给谷雨指点出最妥当,最安全的应对之策,连给他提点这事儿,都是做的滴水不漏,信鹰和口信,双重的保障。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翎钧偷乐的扬起了唇角,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前时候,因为隆庆皇帝偏袒翎釴而生的怨恨和不悦,在这一刻,一下子就一扫而光了,“那几个人,你跟立夏两个,一定要好好儿的‘审问’,务必要让他们招认出来,他们背后的那人才行!父皇那里还在犹豫不决,有他们的供词,才能让他彻底的下定决心!” “是,三爷。” 谷雨只是个下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揣度的出翎钧和柳轻心这两个心有灵犀的主子,是在谋划些什么,索性问也不可能问出结果来,所以,干脆就识相的选择了闭嘴,只安心的听命办事,慢慢的等着看以后发生的热闹,“属下这就去办!” 立夏和冬至也是一早儿出门,到这会儿,眼见着就要晌午,他都从皇宫里回来了,他们还没见影儿这让翎钧本能就有些心里犯堵,担心起了他们两人的安危来。 谷雨是得了柳轻心交代,才能安然回到府里,还给他引来了几只用来钓大鱼的虾米,但立夏和冬至两人他却是没能顾得上嘱咐的! 是他对燕京这边儿的形势预估不足,才让他们两人毫无准备的就去做事了的这要是,他们两人因此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可让他的心里。怎么能过的去!怎么对得起他们对他的信任和忠诚! 想了又想,翎钧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出了自己的书房去。 他打算亲自去一趟五军营和三千营。找两个营的总兵探探口风,顺便。再找一找立夏和冬至的所在,把他们两人带回府里来。 三千营寻常时候是皇帝仪仗不假,却因其组成多为蒙古青壮,而颇具战斗力,而五军营,则是因为由五军都督府改编而成,直属于皇帝,而不可能被旁人所控至于神机营那边儿。他今晨进宫的时候,已经给姜如松有了几句交代,看姜如松的表现,也不像是被人收买了的,至少目前为止,还可以信赖 燕京三大营,如果能全部收拢,全心全意的为隆庆皇帝的话,依柳轻心提点他的计谋,打垮翎釴。可以说轻而易举,但若是有其中一个,是有了异心的。这事儿,可就有些悬乎了! “三爷回来了么?!” 未及翎钧走出门去,院子里,便传来了立夏着急的问询声。 “那边儿情况如何!” 立夏是被翎钧派去五军营的,这会儿,听到了他说话,翎钧悬着的心,顿时便放下了一半儿。 那边儿能让立夏平安回来,自然就是还没有被翎釴拉拢的。就算往坏里说,不肯听他的规劝。至少,也还是能效忠隆庆皇帝的现在这样的情景。他已经不敢奢望,五军营和三千营,能听他说服,只要他们不叛变,不改投翎釴麾下,就成! “五军营的王总兵应承,会在傍晚时候,来府上拜访。” 立夏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这大冬天里,能出汗成他这个样子,一准儿得是出了极大力气,才能有可能的,“王总兵说,他那边儿,除了公事之外,还有些私事,要跟三爷商议。” “有求就好!就怕他没什么想要的!” 听立夏这么说,翎钧顿时便舒了一口气,抬手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夸奖了一句,“这事儿办的漂亮!对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在路上遇着麻烦了么?” “去的路上是太平的很,只是回来的时候,遇了点儿麻烦。” 得了翎钧夸奖,立夏也是不自觉的笑了笑,伸手,从自己的腰带里摸了一个玉制的小牌子出来,就送到了他的面前,跟他邀功起来,“回来路上,我遇了三个拦路狗,非说要让我跟他们走一趟,被我几下子全撂倒了不说,还从其中一人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玉制的牌子,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佩戴,就燕京而言,能有此殊荣的,也就只几个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府里的直隶下人而已,而这牌子,到底是属于哪个府上的却是可以通过看上面雕刻的纹路,就能确定! 从立夏手里接了玉制牌子,翎钧便拧眉往上面细细观察了起来。 玉制牌子的正面最上,雕了一支长矛,是武官的标志,长矛下面,五谷各堆了一捆,是正一品的官衔的意思,在五谷旁侧,还有一只枭兽,这证明,手持这玉牌的人,家中主子是手握实权,并非虚职而玉制牌子的背面,大大的御赐两字,更是让手持玉牌这人背后的主子,彻底的浮出水面! 德平伯李铭。 已故孝懿皇后李氏的父亲,翎釴的外公! 李铭会跳出来,帮翎釴这个外孙,是翎钧早就料到的事情,只是一直没能得着证据,才无法跟隆庆皇帝提,让隆庆皇帝把李铭这奸佞同党关进宗人府里审查,现如今,有了立夏发现了的这玉制牌子,虽也未必就能让隆庆皇帝下这决心,但,再打击他一番,让他对这李铭多些疏远,对翎釴多些厌恨,还是足足够的。 “这事儿办的漂亮!”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把立夏交给他的玉制牌子收了起来,这是宫里匠人才能打制出来的工艺,每个府里,只发十枚,绝不可能是什么人伪造出来的,交给隆庆皇帝手里,他也不可能说的出偏袒李铭的话来,可以说,是个十成十的“好东西”,“你先去歇会儿,吃点儿东西,然后,去跟谷雨一起,审问那些家伙,天黑之前,务必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招认幕后之人!” 有了立夏交上的这牌子在手,翎钧已经可以大概猜测,此时被关在刑室里的那几个,正在被谷雨审问着的兵士,应该也是受了李铭的指派。 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城卫军会允许这些人掺和到城门官兵里面,跟原本的城卫军一起核查入城之人了! 掌管兵部的,可以李铭的儿子,翎釴的亲舅舅! 调几个人进城卫营里把手城门出入,这,还能叫个事儿?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李铭,果然不是个寻常老头儿! 立夏应声退下,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出门去的翎钧,这一会儿,反倒犹豫了起来。 李铭这样紧张的让人四处拦截他的手下,毫无疑问,是心中没底儿的表现,而能让李铭心里没底的事儿,除了燕京三大营的拒绝之外,还能有什么? 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容他细细酌量了之后,再做决定才好! “三爷!三爷救我!” 府门外,突然响起了冬至的大喊,有些急迫,还有些虚弱。 翎钧闻声而起,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府门口冲去,一边跑,一边跟府里的下人们,下了命令,“抄家伙!迎敌!” 翎钧府上的下人,除了极个别,像是立夏他们这样,被他以各种原因领回府里来的之外,都是西北大营出身的铁血汉子,虽有些已经上了些年纪,有四五十岁了,却都是跟着西北军打了不下二十年仗的好手,对“敌”起来,个个能以一敌十的老兵。 这会儿,整个院子里的人,一听翎钧用下军令的口气召唤他们,顿时便热血沸腾了起来,随手抄起离自己最近,能被当做兵器的物件,就从各处院落里,一涌而出,直追他的脚步,往府门口冲去。 对敌。 这是他们唯一擅长的事情,从跟着翎钧到燕京至今,他们可是有好一阵儿,都没跟人动过手了,连心,都要忍不住痒了! 府里“呼啦啦”涌出去了几十人,当下,就把策马朝着冬至追来的那七八个兵士吓愣在了原地,本能的一揪马匹缰绳,疼的马匹人立而起,就半点儿准备也无的,坠落马背,跌在了地上,再想爬起来,跳上马背回身逃跑,已是来不及了! “活捉!” 翎钧一声令下,就自己先飞身而上,擒住了离众人最近的一个兵士,一个手刀下去,就把那兵士给砍晕在了地上,“我倒要看看,是他德平伯手上的下人多,还是我翎钧抓人抓的快!” “是!” 响声震天。 一群早就想跟人动手,却一直强压着的老兵们一拥而上,仿佛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把所有追来的人制服了下来,有些觉得不过瘾的,还趁着其他人捆绑的档儿,偷手给了那被制服的兵士们几拳,算是给自己“打牙祭”。 翎钧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随手将自己制服的那个丢给了管家,就快步往冬至的身边走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冬至伤情 冬至的手臂和腿上都受了伤,费劲儿的从马背上下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颇有些懊恼的伸手,抹了一把粘在马鞍侧边的血迹。 这些人追赶他的人,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很,在燕京的大街上公然使用凶器也就罢了,竟是,竟是连吹针这样不要脸的玩意儿都使用了出来,一会儿往外取这带着倒钩和血槽的三棱针,可真是有的他遭罪了! “伤到哪里了?严重么?” 翎钧只见到冬至身上的衣裳被血染红,并不知他到底是受了多严重的伤,上前一步,就要去背他起身来,“来,手给我,我背你进府里去,王伯,你火速去一趟医坊,请一位擅长医治外伤的大夫过来!” 管家是从西北大营里,跟着翎钧回来燕京的老人,因上了年纪,不能再上阵杀敌,又没有什么手艺本事,而被翎钧“收留”,翎钧在军营里生活的那七年,因为喜欢马匹,而跟他这个管理马具的人走的很近,说是他看着长大的,那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的。 他跟翎钧一起度过的光阴,可以说比隆庆皇帝还多,他对翎钧的疼惜,也比隆庆皇帝,要多的多。 谷雨冬至这些“小孩子”,很多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翎钧年幼时候,常常跟着老将军出门打猎,然后去裕王府给那时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送猎物,往返的路上,时常便因为心善,而捡回些孤苦伶仃,没有依靠的孩子来,老将军溺着他,便让这些孩子都留在军营里学本事。待够了年纪,就给他们申领个军籍入伍,让他们好歹有个落脚之处。 这些孩子里的一些,被翎钧留在了身边,随口取一些节气或者月份,日子来当名字。他们也都感念翎钧对他们的雪中送炭之恩,而乐得跟着他“疯”。 “这是三棱血针造成的罢?” 老管家没直接去找大夫,而是眉头微拧的走近了冬至,盯着他裤子上的破洞,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中了几根?有没有头晕或者想要呕吐的感觉?!” “腿上两根,手臂上一根,头晕乏力,想吐。” 听是老管家跟自己问询。冬至忙跟他交待起了自己的感觉,“看人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要不是咱家的马都认识回家的路,我八成儿,得被那些犊子留下了” “针上有毒。” 老管家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对这些上不了台面东西的了解,远比翎钧这只待过军营,没上过战场的。要丰富的多此时,一听冬至说身上感受。当下眉头一拧,快步走上前去,把他自地上拎起来,扛上肩膀,就快步往府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其他人交待道,“老宋,你去一趟西郊,把孙军医找来,告诉他。有人中了三棱血针带的毒,让他火速过来,老李,你去让厨房里烧热水,越快越好,其他人,把这些王八犊子拖回府里来,关进刑室里待审!” 老管家的话,一下子就让翎钧浑身紧绷了起来,受伤,至多也就是遭点罪,难受一阵子,但这中毒,却就极有可能是要命的了,冬至是跟着他长大的“亲信”,今日,又是奉了他的命令,去三千营送消息的,这若是 要是轻心在,该有多好? 翎钧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继而,便蓦地记起,他回来帝都之时,柳轻心给他打点上了的那一堆瓶瓶罐罐来! 其中对,其中有一瓶是解毒用的,柳轻心说过,不管是中的什么毒,只要不是反应极快,一刻钟之内就能要人命的那种,把那药丸服下,再使病人平躺,毒就会被慢慢被逼出来,因伤中毒的,毒会从伤口跟坏血一起流出,因吃喝中毒的,会上吐下泻,浑身出汗,需要多多饮水。 “立夏!快!快去搬我用来装夫人给的那些药的匣子来!” 冬至一路骑马跑回来,明显不是中的一刻钟之内,就能要人命的剧毒,翎钧快步跟上老管家,一边帮忙扶住已经迷迷糊糊的冬至,一边从自己的腰带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抛给了一旁的立夏,“拿得时候仔细些,别把那些瓶子碰碎了!” 药用了可以再配,命没了,却不能重来。 翎钧虽是把柳轻心给他配制的那些药当宝贝,但,在这些宝贝和冬至的安危之间,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冬至这手下的安好。 听翎钧竟是要把一只当宝贝般仔细着的,柳轻心给他配制的药拿出来给自己使用,冬至当时便感动的无以复加起来,那可是寻常时候,翎钧看都不允人看的东西,现如今,为了他,竟是有这样待他要紧的主子,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给冬至喂下了一粒药丸,依着柳轻心交待的,让他平躺在床榻上,翎钧便是顺手拖了一个凳子,就在他的床榻旁边坐了下来。 “三爷,三千营的总兵说,会先去找神机营的姜统领商议,然后,再使人来给三爷回话儿。” 吃过药之后,冬至顿时就觉得,自己像是成了武林高手一样,连身体里血液的流动声响,都清晰的如在耳侧,身子有点飘,却并不难受,只是刚才中了三棱血针,现在已经被老管家把针拔了出来的那三处伤口,在不停的向外冒着什么黏黏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恶心,“刚才属下从三千营出门的时候,已经见着三千营的信使往神机营走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来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躺着,别瞎动。” 看着冬至的三处伤口里,开始有源源不断的紫黑色血液流出,翎钧便是知道,柳轻心给他的药,是起了作用了,“你这不要命的玩意儿,就不知先找个咱府上的铺子进去,找人求救么!” “起先,中了那些人的攻击之后,属下没当回事儿,满心想着的都是赶紧给三爷把消息送回来。” 冬至的视力还没有恢复,所以,这会儿看翎钧,也还只是一个虚影,“没想到,骑马才跑了不多会儿工夫,就突然觉得头晕眼花,路都看不清楚了起来,当时,属下就觉得,这事儿怕是要不好了,本能的就用马匹缰绳把自己的手臂缠了,趴伏在了马背上,抱住了它的脖子,告诉它,回家。” 老宋听了老管家的指派,去燕京西郊把把孙军医请来府里的时候,已经距离冬至吃下药丸有三盏茶的光景,随着他身上三处伤口的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来,他的视力,也开始慢慢恢复起来。 孙军医给冬至请脉之后,便讶异的发现,他竟是除了那三处外伤之外,再也没了旁的不妥,好奇心驱使下,他便客气的跟翎钧这“老相识”问询起了因由来,“三爷,老夫来之前,你给冬至小子吃了什么?这身子里面的毒啧,这可真是太神奇了!我本还打算着,要照着一个月的给他调养呢,这,这只要把伤口止血包好,养上两天,就能又活蹦乱跳啦!” “得一位神医的弟子赠予了几枚解毒药丸,瞧孙大夫来的慢,就给他喂了一粒。” 听孙军医说,冬至已经只剩了外伤,歇息几日就能痊愈,翎钧才是彻底放心了下来,从一旁取了柳轻心做给他使用的止血药粉,就递给了孙军医面前,“孙大夫给瞧瞧,用这药粉给他止血,可行?” 孙军医曾是西北大营的军医总管,因为上了年纪,而不得不告老还乡,翎钧府上有人生病,都是找他来瞧,前些时候,翎钧也曾拿了柳轻心写给他的方子,去寻他配制药油,却不巧,他孙女儿生了孩子,他受邀喝喜酒去了,所以,才没能帮上翎钧的忙,逼着他不得不去皇宫里找御医们调配末了,实在见等不急他回来,才不得不让初一快马加鞭的连夜去了小镇,让柳轻心给他配药油使用 从翎钧手里接过了药粉,孙军医先是细细的闻了一下儿,思量一番之后,便不自觉的拧紧起了眉头,“三爷,这药粉里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以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少了一味药引子的才是” “那位交待的,是以口津或黄酒调涂。” 病不讳医,事关冬至的安好,翎钧跟孙军医说起这药粉的使用之法来,也是半点儿都不藏着掖着,“据说是口津为上,黄酒次之。” “妙方!真是妙方!” 沉吟片刻之后,孙军医顿时便像是悟到了其中医理般得,兴奋至极的大声称赞了起来,“三爷,这位神医后人,可在咱燕京附近?不,是不是在咱大明朝国境之中的?!可好烦劳三爷给拖个面子,给老夫引见一番?” 学医的人都是疯子。 翎钧在小镇里养伤的时候,柳轻心曾半开玩笑的给他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他还觉得,她是逗自己的,现在看来真是果不其然!(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紫轩天空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蛇打七寸 “过些时候,她会来燕京,介时,翎钧一定帮孙军医引见。” 虽然现在,他还在跟翎釴拼你死我活,但翎钧相信,这场会牵扯到隆庆皇帝“名垂千古”的争斗,一定会以他的胜利告终。 隆庆皇帝是个自私的人,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他最重要,其次,才是旁人,即便那个旁人,是他一直宠溺的翎釴,也是一样。 这一点,翎钧很有信心。 他需要做的,只是布局,保证隆庆皇帝还能得人心,保证翎釴名声扫地之前,不会被他的党羽救出去,保证东北和江南两个大营,还要继续因为缺乏理由,而无法起兵。 或许,在翎釴去往西北的路上,设计一出他遭山匪劫杀的戏码,也是不错,然后,祸水东引,让隆庆皇帝以为是宁夏哱家干的,一怒之下起兵,把宁夏哱家给推平了也能算是给他家娘子,报了仇了! 当然,翎钧也就是这么想想而已,真让他这么做,他还真就不屑。 他不敢说自己是个十足光明磊落的人,但,单是就这么做,会让他觉得欠了隆庆皇帝人情这一点,就是他无法接受。 人和人之间,最怕的,就是算账,再怎么亲近的关系,一旦牵扯到了这个,时日长了,都难免生疏,就像现在的翎钧跟隆庆皇帝之间一样,隆庆皇帝觉得对不起翎釴的母亲,便想竭尽自己所能的弥补他,宠溺他,翎钧觉得,他从小就被薄待了,还一直跟着姜老将军狩猎,把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猎物。送去给裕王府享用,比起翎釴那个好吃懒做,比谁日子都过得好的“嫡长子”,更该得到隆庆皇帝善待再加上他母妃李氏懦弱造成的,她和翎戮在皇宫里生活,遭遇的种种为难 自幼生活在军营里的翎钧。本就跟隆庆皇帝少了旁的孩子般得亲近,虽然后来,他被送回裕王府,是有跟隆庆皇帝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了些时日,但完全不习惯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的隆庆皇帝对他的照料,也是全凭一时心喜,更多时候,还是要对翎釴和翎铃,更多亲近。对他,颇多苛责。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这林林总总的“账”,自然就养成了翎钧今日这般,凡事皆靠自己,跟谁都保持距离,与谁。都极少交心。 当然,这个“谁”里。不包含柳轻心,那个对他一无所知,却依旧无求施救,真心相待的女子。 当然,翎钧心中的这种不甘和怨恨,隆庆皇帝也是不知晓的。 在隆庆皇帝的所有印象里。翎钧,他的这个儿子,都是个恭顺有礼,文成武就,哪哪儿都没得挑剔的孝子。哪怕是他睡觉时梦到,都会忍不住笑醒的那种,跟翎釴和翎铃那两个“孩子”,完全没法比拟的成年人,所以,也就本能的,对他少了许多父亲之于儿子的亲切和亲近。 “那敢情好!” 听翎钧说,那个能配制出这绝妙药粉的人,不久之后就会到燕京来,孙军医顿时便兴奋的瞪大了眼珠子,“介时,三爷可千万别忘了使人去告诉老夫啊!” “她会在燕京常住,若无意外,以后,都不会离开燕京了。” 翎钧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就告诉孙军医知道,配制这药粉出来的人是柳轻心,他很快就要迎娶进门的王妃,一来是为了她和小宝的安全和名声,二来,也是出于本性的,不想与旁人走得太过亲近,“孙军医只管放心便是。” 孙军医帮冬至包扎好了伤口之后,跟翎钧讨了一颗解毒药丸和一点止血药粉,又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盯着翎钧的那只,用来装柳轻心给他的各类药丸药油药粉药膏的匣子看了又看,开口跟他提了三回,自己是个喜欢研究药方的人,都没见他跟往常时候般得,大方的开口让他看好什么拿什么,才不得不“认命”的选择了先行离开,待研究明白了手上已经得了的这两样,改日,再来继续跟他磨。 翎钧不是个在财物上小气的人,但,这匣子里的药,都是柳轻心亲手给他配制的,意义非凡不说现在,他的处境又是正逢举步维艰,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暗箭放来的紧要关头,这些药,极有可能,就会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再大方的人,也不会把自己的命随手送给旁人,所以,面对孙军医的“求告”,翎钧只能“小气”的选择了听而不闻。 有了谷雨,立夏和冬至的前车之鉴,翎钧再使人出门去做事,就心里有数了,李铭想拦截他跟旁人的联系,尽可能的削弱和毁灭他手里已经掌握了的力量,那他就让他好好儿尝尝,这由他自己酿出来的苦果! “王伯,准备三辆马车,每辆车里,挤上七八个人,带好家伙,从三个城门分别出城去,要能拿的了人头的好手。” 翎钧知道,自己府里捉了德平伯李铭的两波手下,杀了一波,还拿了能证明那些人身份的玉牌,一准儿是要让他变成热锅上的蚂蚁,满心惊惧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的,他现在动手坑他,正是好时候,“有人劫道儿,你们就动手把那些‘劫道’的人砍了,然后,用板车运进城里来,交给城里的府衙,告诉府衙,你们奉我的命令,外出办事,遇上了山匪,就顺手把山匪给宰了,让府衙依着今年夏天时候张贴出来的,清剿山匪的悬赏,给你们兑现银子,他们不现场给钱,你们就只管大声嚷嚷,嚷嚷的百姓们都来看热闹,才是最好。” 翎钧知道,这会儿,不管他干什么,让什么人去什么地方,李铭都得提心吊胆着遣人跟随窥视,甚至,杀人夺物这样一来,他遣出去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李铭的人当成劫道儿的山匪砍了,介时,李铭这儿子掌管兵部的人,非但说不出什么来,还得窝着心,给他派出去的人发放清剿山匪的犒赏,给那些被杀了的“山匪”们家里,发放抚恤。 夏天时候,李铭的儿子为了向大库申请开销,而张贴剿匪的告示出来,告示上说,杀一个山匪,可以凭那山匪的尸首和武器,到府衙领取一百两银子的犒赏,隆庆皇帝觉得这事儿有利百姓和乐,便应承了他,还预先拨付了三万两银子给他,到如今半年过去,也没听说有抓到什么山匪。 翎钧可以肯定,隆庆皇帝拨付的那三万两银子,一准儿该被李铭那贪吃好喝的儿子给挥霍干净了,他藉由此事,让李铭的儿子吐出来的“犒赏”,十成十,是得从李府的大库里,由李铭来往外掏的! 李铭虽然有隆庆皇帝赐的爵位,却没有封地,家里的几间铺子,也被他用这几年的工夫儿,给挤得半死不活了,别说是三万两银子,就是一万两,都得让他们全家人,勒紧了腰带,难受上两三个月! 而在现在这样一个,他们想要民心所向的时候这钱,更是绝不能,不拿出来兑现 打蛇打七寸,对现在的德平伯府而言,钱,就是他们的七寸! “得嘞!这事儿,三爷你就瞧好儿罢!” 在府里当下人的,都是西北大营里身经百战的兵将,因为上了些年纪或者家里的原因,而不能再留在军营里面戍守,回到帝都后,除了打仗,就再没了什么一技之长的他们无处谋生,便都投在了翎钧府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翎钧不差银子,又跟他们有些交情,也乐得收留他们。 却不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会儿,他们,还真就派上了大用场! 这些老兵老将,别的本事,许要比旁人欠缺不少,但论起杀人那可就只有一个词儿,能够用来轻容! 轻车熟路。 对,就是轻车熟路! 一群许久没活动过“手脚”的老兵们,争先恐后,兴致勃勃的钻进了老管家使人准备的马车,只留了一个人在外边当车夫,就放下帘子,直往翎钧说的城外而去。 可算是能松散下筋骨了,对常年待在西北,养成了自由性子的他们来说,待在燕京这连个战场都没有地方,可真是要把他们都憋疯了! “唉!年轻真好!” 目送着三辆马车往不同的城门而去,老管家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他已经年过花甲,想跟着那群三四十岁的“小伙子”们一起的活动拳脚,翎钧也不能答应,再说,他还是这王府里的管家,他若是跑出去干这种畅快事儿,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又要交给谁去搭理呢,“我要是年轻二十岁,啧,怎得也得跟着他们一起,去比个输赢多少的!” “二十年前,王伯你还在西北横刀立马呢,哪有闲心,陪他们去玩儿这。” 听到老管家嗟叹,跟着他一起出门儿来的翎钧也是一笑,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就跟他半开玩笑的劝慰了起来,“我可是至今都记得,姜老将军评论你的话呢!想当年,那可是给你老人家一条鞭子,你就能横扫千军的!”(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仁德?英明? “那都是老将军谬赞的,三爷可不敢瞎信!老奴最不得了的时候,也至多就能以一敌百,还是在易守难攻的山口上,哪就至于,能以一敌千那么厉害!” 是人都爱听好话,让翎钧这么一称赞,刚刚还在失落的老管家,顿时便眉开眼笑了起来,想当年,他也是西北大营里的传奇人物来着,上阵杀敌,除了姜老将军,就没什么人是能拿人头比过他的,要不是要不是他出身庶民,又是被家里亲戚连累了充军的,这会儿,怎么也得混个品的营官来当了! “王伯尽爱谦虚!老将军都跟我说了,但是,他带了一千人去往支援的时候,王伯你还在山口杀的酣畅淋漓呢,身前的那上百具尸体,都快要把山口给堵起来了!要不是还有要紧事儿得去办,他可真想让其他人都别动手,就瞧你一个人,能不能把对边儿的那两千来号人,都杀个干净呢!” 世间男子,多崇尚英雄,翎钧这从小长在军营,听铁血汉子们传奇故事长大的人,自然更不例外,他记得,他还小的时候,又一次生辰,姜老将军给他庆生,问他可有什么愿望没有,他就是回答的姜老将军,待将来,他要成为王伯一样厉害的大英雄。 如今,话犹在耳,王伯已经头发花白,他,也几不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王伯那样以一敌百,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现在的他,就像是被绑缚住了羽翼的鹰,想要飞起,却怎么都不能。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翎钧便移步去了刑室,打算去一边察看谷雨和立夏的审讯成果,一边等外边传来“好消息”。 谷雨跟他禀报的时候说,他去往良医坊的时候,遭了杀手跟踪,那杀手武技极好,连他都没能发现,是他进了良医坊的院子之后,一位姓顾的先生,据说是柳轻心给小宝认的干爹的人,出手取了那杀手的脑袋,才没给院子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事儿,他刚才担心立夏和冬至还没回来的事儿,就随便听了一耳朵,没来得及琢磨,这会儿,仔细想了起来,才是突然意识到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柳轻心还给小宝认了一个干爹这事儿! 而且,若当真如谷雨所说的一般,他连踪迹都未能发现的刺客,那那刺客的身手,起码,也该是在他朱翎钧之上的,而要轻轻松松,大气都不喘一下儿的杀掉那刺客那姓顾的,至少得是能有高那刺客三层以上的功力和本事 有这么一个人保护良医坊,固然是个好事,可他对这人完全没有了解,可不怎么让他欢喜,他是个谨慎的人,不喜欢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存在于他在意的人附近,柳轻心是他心喜的人,他怎么可能允许,有那个姓顾的,那么一个未知的存在? 这事儿,得彻查! 而且,还不能让柳轻心知道。 不然,万一让柳轻心觉得,是他不信任她,可就太伤感情了。 对,就是这样! 刑室里,几个被审问的人,都已经承受不住折磨,把自己背后的主子供了出来,在他们背后吩咐的那人,果然就是像翎钧猜测的一样,正是德平伯李铭。 “让他们画押。”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翎钧满意的扬起了唇角,冲着谷雨使了个眼色,就自顾自的走向了那几个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兵士跟前去,跟他们“策反”了起来,“不是我说你们,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做事情,都不长脑子呢?” “我朱翎钧再怎么不济,也是我父皇的儿子,那李铭再怎么位高权重,也只能是个女儿已经死了许多年的外戚。” 说到这里,翎钧稍稍顿了顿,一边观察几人脸上的表情,一边很是替他们“惋惜”的叹了口气,“我父皇敬他,他是德平伯,是一品大员,我父皇对他厌烦,他就一名不文,屁都不如,这事儿你们总能想的明白罢?” 被翎钧这么一“教训”,几个本就受了重刑,对他满心畏惧的兵士,顿时,就更慌,跟后悔莫及了起来,眼神飘忽,浑身发抖,瞧样子,真是恨不能立刻就晕厥过去,不用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才好了。 “你们想不想将功补过?” 几个兵士的反应,让翎钧颇有些意外,但即便是如此,他也还是继续往下跟他们问询了起来。 于理,被派出来做这种不光彩事情的人,都该是家中死士,被人捉了,也能咬紧牙关,打死都不招认的那种,就像之前时候,翎釴前来刺杀他的那些,被审问上十几天,都能不招的 虽然,那些人是翎釴,这些人是李铭,不可能完全一样,但这么轻而易举,就招认了自己的东家,是不是有些太诡异了? 那李铭,好歹也是带过兵的人,手下兵士,怎会这么怂? “想,想的,请,请三爷给,给指条明路!” “请三爷明示!” “想!想!” 听翎钧说,可以让他们将功补过,几个受审的兵士便忙七嘴八舌的跟他应承了起来,翎钧相信,要是不是他们都还被绑在架子上,这会儿,一准儿朝着他扑过来,舔他靴子的可能都有! “谷雨,你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翎钧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有骨气的人,瞧这一群兵士,个个怂的惹人烦,他本能的就不想再多看他们了,扭头,跟谷雨吩咐了一句,就顺手拎了他们画完了押的供词,出了刑室大门。 看着翎钧给他呈上的供词,隆庆皇帝本能的,便拧紧起了眉头。 德平伯,李铭。 他原配嫡妻的父亲。 得他恩典封了爵位的,当朝一品大员。 这耳光,真是扇得响亮! “这事儿,朕知道了,那些人,你看着处置罢。” 隆庆皇帝沉默许久,然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把那供词团成了一个纸球,丢进了手边的火盆里面,半点儿要对那些人审问的意思也无的跟翎钧说了一句,“德平伯再多不对,也是你昔日嫡母的生父,他已经上了年纪,难免糊涂,待这次事情终了,朕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告老还乡去的。” “父皇仁德!” 翎钧再好的脾气,面对隆庆皇帝这样的态度,也忍不住声音里带出了恼怒情绪。 李铭这耳刮子,都朝着他的脸上扇了,在隆庆皇帝看来,这还只是“上了年纪,难免糊涂”,是不是以后,李铭带人谋反砍了他翎钧的脑袋,他这当父皇的,也还能说出,他既往不咎了? 在隆庆皇帝面前,翎钧向来都是个百依百顺的好儿子,这一下子闹起了情绪来,自然是毫无意外的,就让隆庆皇帝懵住了。 “钧儿,你刚才说什么?” 隆庆皇帝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看向翎钧,紧拧的眉头,让他的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你刚才” “儿臣说,父皇仁德!” 翎钧是动了真怒,所以,对隆庆皇帝的态度,自然也就颇多不耐,“江山是父皇的江山,父皇乐意送给谁,那是父皇的事情,翎钧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有什么资格对父皇的英明决断指手划脚!” 平日里不常说话的人,突然说了什么出来,更容易让人当回事儿,平日里从不发火的人,突然恼怒生气起来,也跟容易引起旁人的重视,这是大部分人都会有的本能,隆庆皇帝,自然也不能免俗。 翎钧从未跟隆庆皇帝发过火,所以,他这一时的恼怒,自然是毫无意外的就引起了隆庆皇帝的在意,一番细细思量之后,当然就琢磨出了不对味儿的地方。 翎钧是他的儿子,有他血脉传承的人,德平伯李铭是他的臣子,受他恩德,才能在燕京立足的人是谁给了他李铭如此大的权力,这样对待翎钧的?! 李铭,仗着得自己的厚待,就这样对待翎钧,这真的只是老糊涂了? 这根本,根本就是在打他朱载垕的脸,根本就是没把他朱载垕放在眼里!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隆庆皇帝,当然不可能再对李铭这“国丈”继续容忍下去,他是皇帝,一国之君,一切敢不给他面子,敢不把他放在眼里,敢妨碍他名垂青史的人,都得付出代价,而李铭之前对翎钧做的那事儿,却恰恰好,就符合了这三样的全部! “你这孩子,怎这么没耐性,我话还没说完呢,就恼起来了!” 隆庆皇帝是个好面儿的人,自然不可能在翎钧这儿子面前,承认自己错了,考虑的不周详了,佯装生气的“教训”了翎钧一句,就又接着往下说,把自己的话给圆了起来,“我跟你说的,只是明面儿上,让人说不出来咱们不是的做法!真正要怎么收拾那老不死的,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父皇英明!” 隆庆皇帝的突然改口,让翎钧稍稍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因由,忙不迭的应承了他一声,喜上眉梢起来。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玄机 热门推荐:c 当杀手的人,总能比寻常人多不少消息来源,顾落辰这摄天门的门主,可以算是“杀手之王”的,能掌握到的消息,自然,也就比旁人要多得多。 见柳轻心整天跟没魂儿似的,连给药方列个分类,都能错的改上七八遍,顾落辰这向来淡定的人,也是坐不住了。 “女人,你在担心朱翎钧了,是不是?” 依旧是那几乎没有什么欺负的语调,但,其中关切,却是清晰的让柳轻心这后知后觉的人,都听得出来。 “嗯,燕京那边风起云涌,我却半点儿忙都帮不上他,只能在这里干等。” 许是有顾落辰的坦诚在先,柳轻心跟他说话,也就省了拐弯抹角,听他跟自己问,是不是在担心翎钧,也就半点儿都不掩饰的,点头跟他承认,“落辰,燕京那边儿,你有没有熟悉的人,能打听到消息的那种呐?能不能托个人情,帮我打听下那边儿的局势如何了?” “有。” 很简单的回答,但柳轻心知道,顾落辰的这回答之后,便等于是,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一个消息,一百两,一个人头,一千两,不还价。” 摄天门有摄天门的规矩,虽然,为了柳轻心,顾落辰已经破坏了不知多少次这个规矩,但在这种可以用钱解决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本能的选择了跟她“明码标价”的说事儿。 顾落辰知道,柳轻心不缺银子花用,但若是没有价码,只是自己无偿的给她“帮忙”的话,她一准儿会很多事儿都不好意思跟自己开口诉求,倒不如这样,她觉得没有压力,他也能帮她做事,做的理所应当。 “成交!” 柳轻心虽然不了解摄天门,但,寻常里顾落辰吩咐手下去做什么事的时候,也不避着她,她听的多了,也多多少少的能猜测了解到一些,所以,这会儿听顾落辰跟她说出了这个并不算贵,也没有刻意压低的价儿来,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转身便去床榻旁边的小盒子里取了三张一万两面子的银票来,塞给了他的手里,“这是定金,多了算我请你手下们吃饭的,少了,我再给你补!” 三万两银子,就是兑成人头,按照顾落辰刚才说的价钱,也能兑成三十个,要是消息那就更是数量庞大的离谱! 顾落辰看了一眼柳轻心塞给他手里的银票,稍稍滞愣了一下,然后,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和银票一并缩回了衣袖里面。 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他一直都不觉得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值得区分的,都是一刀就能毙命的事儿,但,在面对柳轻心的时候,他却做不到这样没有顾忌。 他觉得她好。 所以,便本能的想要尊重她。 除非有一天,她不要朱翎钧了,想要跟他在一起,这事儿,再另当别论。 只要她是朱翎钧的女人一天,是喜欢朱翎钧一天,他,就只会安静的守护在她身侧,当她的蓝颜知己,哪怕,是一辈子。 “你想知道谁的消息?朱翎钧的?” 顾落辰脸上僵硬的表情,稍稍松动了一点儿,苍白的像死人的皮肤,这一刻,也泛出了些许浅红来,“还是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想让我帮你杀了谁?” “我想知道翎钧的消息,翎釴及其党羽的消息,还有,之前遣了杀手跟着谷雨前来的那人,是个什么身份,这些,可以打听么?” 柳轻心并不怀疑顾落辰的本事,她只是不清楚杀手的规矩,怕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是违背了人家规矩的,让顾落辰觉得为难,“要是有什么犯了你们规矩的,你可要告诉我啊,我们可是朋友来着,千万别因为我的一时疑惑,而让你惹了众怒什么的!” “惹众怒?” 柳轻心的话,让顾落辰微微一愣,他像是反应慢了半拍儿似的稍稍拧了下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柳轻心的眼睛,“摄天门好像是所有杀手门派仰视的存在,我师父说,摄天令出,万门俯首,但我接受摄天门之后的这些年,这据说是很厉害的摄天令,我还从来没能得着机会使用过” 说罢,顾落辰从自己的腰带里,摸出了一块儿拇指大的黑色令牌,放到了柳轻心手里,以方便她能够看的仔细。 令牌是用上好的曜石雕琢出来的,入手微凉,细看去,像是有暗光浮动其中,精美的让人叹为观止,纹路是一直老虎,张嘴呲牙,一脚踩在巨石上,像是准备上山,它脚下所踩的那块巨石上,有一个指甲大小的赤色“令”字,那“令”并不像任何一种字体,弯弯勾勾,宛若一只能摄人心魄的眼睛,让人只是盯着看,就要被它给吸进去一般! 柳轻心盯着这小令牌看了又看,觉得有趣儿,就又伸手摸了摸那石头上面,像是眼睛的红点,感觉那红点是凸起的,跟这小令牌不是一体的,就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凑近,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的确不是一体的。 小令牌的主要构成部分,是黑曜石,而这一个红色小点,却是红玛瑙,两者之所以能契合,乃是因为,这红玛瑙是先被嵌入了这黑曜石里,跟它形成了一体,才由工匠动手,开始雕琢的! “落辰,这地方好像能拔出来,你要不要试试?” 东西是顾落辰的,柳轻心这只是拿到手里来玩儿的人,自然不能自作主张的替他拆解开来。 “你拆罢,我师父说了,能把这东西拆解开的人,就是它的主人,我研究过一阵子,没发现哪里是能拆下来的,它跟我无缘。” 听柳轻心说,能拆开摄天令,顾落辰本能的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移去了她的手上,“你拆罢,看看这东西拆开时候,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看来,我运气不错,自己没本事拆开它,却能有幸,遇上一个能拆开它的你。” “这怎么行呢!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万一我不小心给它弄坏了呢?!不行,不行,还,还给你,我,我不拆!” 之前时候,顾落辰已经说了,这摄天令一出,所有的杀手门派,都只有俯首的份儿,可见这东西的金贵之处她一个既不是摄天门人,又没对摄天门做出过什么贡献,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擅长奇门之术的匠人,压根儿就没把握,能完好无损的把这东西给拆开! “这东西,上一个拥有的人,总也不会把其中的秘密告诉下一个得到的人,如果,当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坏,八成儿,早不知坏过多少回了。” 顾落辰从来都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对这小令牌的态度,却明显是个例外,他没有伸手接柳轻心递到他面前的小令牌,见她一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的样子,更是干脆的往桌子上一趴,就隔着桌子,跟她大眼瞪小眼了起来,“你就放心的拆罢,你要真过意不去,等从里面拆出好东西来,分我一半儿,不就得了?你不拆开它,任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我也得不到手里不是?” “那我可拆了啊?” 想了想顾落辰说的,觉得他说的很是有理,柳轻心便收了自己的坚决,把目光重又转向了那小令牌上面,“里面的东西我不要,你是小宝的干爹,你得了好处,就等于是小宝得了好处,也就等于是我得了好处了!” 知柳轻心不会答应要自己的东西,顾落辰稍稍想了一下,便有了打算。 柳轻心说的没错儿,小宝,是他的干儿子,他得了好处,就等于是小宝得了好处,也就等于她这个当娘的,也得到了好处,不管这里面藏的是什么,他都传给小宝,不就得了? “好,你拆罢。” 想到这里,顾落辰便能坦然接受柳轻心的这说法儿了,点头答应了一声,示意她可以开始动手了,“东西都归我。” 知道两个部分不是一体,拆解起来,就容易的多。 柳轻心用手按住那块红玛瑙旋转了几圈之后,便突然觉得那块红玛瑙向上凸起了一点儿来,抬起手来看去,便见着那红玛瑙和黑曜石之间,已经有了指甲那么厚的缝隙。 柳轻心要时常倒腾药材,所以不喜欢留指甲,试了几下儿,都没能用她那短的与指尖齐平的指甲勾住裂缝,心里一恼,伸手就拔下了自己几根儿头发,往那已经凸出的一个小蘑菇形状的“伞盖儿”下边缠了几道,就开始借着巧劲儿,把它往外拉扯了起来。 见柳轻心拔她自己的头发,顾落辰不禁有些不舒服的拧了下眉头,但紧接着,瞧见了她用这种有趣儿的方式,拆那红玛瑙下来,便又忍不住感兴趣的把注意力移回了她的手上去,津津有味儿的继续看了起来。 小令牌上的红玛瑙被拔下来,一个卷成了小卷,被塞在那红玛瑙中心的纸卷,就呈现在了两人的眼前。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刺客 小纸卷的出现,让顾落辰古波不惊的眸子微微一闪,继而,便毫不犹豫的伸手,把那小纸卷从红玛瑙中心给抽了出来。 让摄天门历代传人秘而不宣的东西,不管是跟什么有关,都一准儿价值连城,或者比价值连城,更加金贵! 于理,这小纸卷是摄天门的东西,不该给摄天门之外的人看,但顾落辰却没有背着柳轻心,自己一个人来看这小纸卷里的内容,在他想来,柳轻心是他这个摄天门门主信赖的人,想要保护的人,自然,也就该算是摄天门的人了,她跟着他一起看摄天门的宝贝,再寻常不过。 小纸卷被顾落辰小心翼翼的伸展开来,一层又一层的张开,待完全呈现于两人眼前的时候,已是一张薄如蝉蜕,足足有半边儿桌子大的精美画卷。 不,与其说是画卷,倒不如说是地图。 山峦,湖泊,佶屈聱牙的小路,最后,在一片绿林之中的山洞前面,标记了一个红色的圆点。 这应该是要给人指路,让人依着图上标示的,去到这山洞里找寻东西的意思,只是,没有标记起始的地点,也没有写途经的地名说句不客气的,要依着这样的一张地图找寻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是张藏宝图,但藏得是什么宝贝,却没有写。” 顾落辰盯着地图看了好一阵儿,才慢慢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柳轻心,“现在,你没心情,我也没闲心去找这上面标记的宝贝。就先把这张图收起来,等以后再说,你个女人。肯定比我细心,就由你来收着。” 完完全全交待的口气。没有半点儿商量的意思,顾落辰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薄如蝉蜕的地图又重新折好,卷成了最初从红玛瑙里取出来时的样子,塞回红玛瑙里,用拇指压进了小令牌之中,塞进了柳轻心的手里。 “这这不是你摄天门的令牌么,放。放在我这里收着,不合适罢?” 柳轻心也是习惯了顾落辰的霸道,听他这么自作主张,也不跟他生气,只是,这据说是很不得了的令牌,该是摄天门的宝贝来着,交给她这么个外人保管且不说,她有没有能力保护它,单是由她来做这事儿的合理性。就有些让她不那么 “合适。” 顾落辰没给柳轻心说服他的机会,只是浅浅的看了她一样,就兀自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你好好儿保存着,我去安排人,帮你打探燕京那边的消息去,你困了就睡,不用熬夜等,没那么快。” 一句话说完,顾落辰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窗口,他不喜欢走门,这一点。柳轻心也早已习惯。 生于未来的柳轻心,不知道这个时代。皇宫内廷的倾轧会有多么的可怕,但她不傻。稍稍想想正史野史上写的那些故事,也能大约猜到,那时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角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史书记载,翎钧是登基继位的那人,却并没有任何记载说,翎釴是怎么输的,到最后,又得了个什么结果。 她所知道的历史,显然是被“胜利者”篡改过的,一如隆庆皇帝所下的那个诏书上写的一般,嫡皇长子朱翎釴,五岁夭,正宫无出,庶子朱翎钧以十岁稚子之身,继承大统,年号万历。 翎钧说,他今年十五,但是被瞒报了五年,那不就是十岁? 十岁 也就是说,如果史书记载的没有什么错漏的话,隆庆皇帝会在今年亡故,而且,翎钧“上面的两位兄长”,也都会在今年变成早死的冤魂,从而,让他成为最合适继承皇位的那个人! 可是,姜嫂说,过了年,才是隆庆六年,到明年,翎钧就该十六了,也就是典籍记载的十一,这又跟史书记载的,隆庆皇帝当了皇帝就死了,翎钧十岁继位的事儿对不上按说 难道,是虚岁? 难道翎钧之前给她说的,他十五,说的是虚岁,而史书典籍上记载的,是实岁?! 对! 一定是这个样子!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对的上了! 隆庆皇帝于隆庆六年亡故,翎钧以十岁稚子之身继承皇位! 还有一年时间! 翎钧还有一年,不,是不到一年的时间,来跟隆庆皇帝相处,来彻底的把他的那“两位兄长”给挤出隆庆皇帝的心去,让他们两个变成“早夭”的人,给他自己扫清道路,让他自己,成为最合适的继任者! 没有母族支持,没有兵权,没有封地 这,何其之难! “十五岁,在未来,还只是个孩子呢在这里,却是要” 轻轻的叹了口气,柳轻心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站起了身来,她已经整理了列了好几天药方的目录,却因为静不下心来,而频频出错,不得不一遍又一遍重头再来,没有半点儿效率,燕京那边,翎钧也不知怎么样了,她给他写信送去的计策,也不知对他能有几分帮助,“翎钧,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得了你?” 叩叩叩一一 门外,突然响起了几声急促的敲击,在这已近半夜的时候,突兀的让柳轻心微微一愣。 这么晚的一个时候,若是姜嫂有急事来敲门的,一准儿会一边敲门,一边跟她表明身份,以防她被吓到,顾落辰,又是从来都进门不敲门的主儿,这来人会是什么人呢? “谁啊?” 想到这里,柳轻心忙小心的起身,一边答应,一边走到了软榻旁边,从针线筐子里摸了剪子起来,藏到了衣袖里面,顺手,把顾落辰刚才塞给了她手里的小令牌装进了腰间的荷包。 她不会做针线活儿,这针线筐子,是她让姜嫂帮她订书册时使用,用完了,就顺手留在了屋子里的,不想,这会儿,竟就成了她的“自卫”用具。 “夫人快快开门,小的是受老爷派遣,给夫人送密信来的。” 说话的是个男子,声音是柳轻心以前从未听过的,沙哑,低沉,像是刚刚剧烈的运动过,音调里带着几分喘息,“燕京那边形势不好了,老爷吩咐,让小的带上夫人和小少爷,快快离开此地,到安全地方暂避。” 来人称翎钧为“老爷”。 这让柳轻心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攥着剪刀的手,也是更紧了几分。 如果是翎钧的人,肯定是称呼他为“三爷”,而不是“老爷”,来人,是敌非友。 柳轻心是个聪明的女子,当然不会在这种自己没有能力自保,又无法喊人求救的时候,揭发敌人,惹怒敌人对自己动手,她想了一下,又环视了一下屋子里面,便有了主意。 “燕京那边儿出事了?!老爷要紧么!” 佯装刚刚回过神儿来,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吓着了的柳轻心,故意发出了这么一声惊叫,然后,一边故意把桌子椅子“碰撞”出来声响,一边跟门外的来人应答道,“哎呀,你,你等等,等等啊,我把衣裳穿好,我把衣裳穿好就来给你开门!” 刚刚离开良医坊,回去一墙之隔的屋子里跟手下交代事情的顾落辰,怎可能听不明白柳轻心的这番求救? 当下剑眉一拧,丢下正在等候他吩咐的一众手下,就飞奔而出,直往柳轻心的院子里窜去。 竟然,还有不怕死的,敢对他顾落辰想要保护的人下手。 看来,他真是该好好儿的让天下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宁惹帝王怒,不犯摄天门”了! 被翎釴党羽雇佣,来活捉柳轻心和小宝回去的杀手,以为自己计谋成功,便没硬闯屋门,同为杀手的他,非常清楚对摄天门出言庇护的人动手,会是个什么下场,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面对程向前使人抬出来的那五千两明晃晃的金子,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有这些金子到手,他就可以金盆洗手,从此过安生日子了。 为了以后不用再刀口舔血,这一次的冒险,值! 当然,他的这个想法,在顾落辰那带着寒光的弯刀,把他的脖子整个儿的勾在了刀刃儿上的那一刻,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个干净,一众像是被冤魂纠缠不清,不得挣脱的恐惧,让他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当了二十多年杀手,死于他刀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像现在,站在他背后的这人这样,浑身都散发这死亡气息的人,他还真是从来都没遇上过,连半夜里途径坟墓,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的后背犯冷,全身瑟缩! “我记得,我下过通告,这个女人,任何人都不得觊觎。” 顾落辰稍稍收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弯刀,刀刃划破了杀手颈子上的皮肤,让血珠子开始慢慢的往外滑落起来,“你这般明知故犯,是想故意跟我作对?” 跟摄天门的门主作对,就等于是跟摄天门为敌,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那可是不是只丢掉一条性命,就能摆平了的,杀手微微一愣,忙不迭的就摇头否认了起来! 门派不是他一个人,若被灭门,要死的,可是几百上千曾跟他并肩前行的兄弟! 这种事,他决不能允许发生!(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坑蒙拐……骗? 顾落辰的弯刀,本就已经划破了杀手颈子上的皮肉,这会儿,杀手又这么本能的一摇头,自然是毫无意外的,就把原本只滚落血珠的伤口,给划破的更多了起来。 殷红的血,顺着杀手的颈子流淌滑落,在这月朗星稀的夜色里,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 整天做刀口舔血营生的杀手,没有一个是怕疼的,但不怕疼,却并不意味着,也不怕其他。 “这么好的血,浪费掉就太可惜了。” 顾落辰也饲养宠物,只不过,他现在饲养的这只宠物,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罢了,蝎子,之前他打算用来杀死柳轻心用的蝎子,这会儿,已经被柳轻心喂养的更“膘肥体壮”,也更具有毒性,“这么冷的天,总得吃点儿暖和的东西,才能不被冻坏,去罢,吃个痛快,这可是上好的喉头血。” 顾落辰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蝎子放到了杀手身上,跟它表示,可以去以杀手脖子上的鲜血为食。 蝎子通人性的活动了一下身子,便听话的直奔杀手流血的脖子而去,兴奋至极的对他脖子上滑落下来的血,大肆朵颐起来。 自己受制于人,出血的伤口又被一只,一看就是剧毒的蝎子盘踞,这种恐怖,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形容的杀手硬挺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后的顾落辰有进一步的表现,便是心里更加没底,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顾,顾门主,我们,我们能不能谈谈?” 深呼吸了一口冷气进胸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了一些的杀手决定,直接跟顾落辰把话说开,不再这么没有尽头的等待下去。让他脖子上的这只蝎子,把他当成口粮。一点点的吸干血液致死。 “能不能谈谈?你觉得呢?” 顾落辰神色不变,说话的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铺直叙,没有丁点儿调子,“我扇你几个耳光,再跟你说声抱歉,你会大方的原谅我么?或者我把你一家老小都结果了,再跟你解释一句。这是杀错了人,误会所致,你会半点儿都不责怪我么?你要是能够做到,我倒也不是不能饶了你这一回” 顾落辰的话,说的非常呛人,却通俗易懂的一下子就让杀手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当然不敢跟顾落辰说,他能做到顾落辰刚才说的这两点,不然,以摄天门的本事十成十,这后一条。是会当真“实现”的! 他担不起这个风险! 他想要金盆洗手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从此不用再跟着自己过提心吊胆日子。他可不希望,他的女人跟孩子,会因为他,而命丧黄泉! “听不懂?” 见杀手不回自己的话,顾落辰便是有些不悦,手中弯刀微微一收,就把杀手脖子上的口子又加深了一些,到了距离血脉,仅剩一分的程度。 血脉若被割破。人就会开始大量出血,如无妙手神医相救。定无力回天,这是所有杀手都知道的事情。但,割破喉管容易,在血流致死之前,找到一名能回天的神医,还愿意给自己医治的,何其之难? “听,听得懂,顾,顾门主,接这单生意,纯粹是小人一时见钱眼开所致,跟,跟旁人,毫无半点干系,请,请顾门主开恩,只,只让小的一人偿命,不要连累他人!”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杀手也不敢再想其他,如果,只用他的死,就能换门派无虞,子安好,他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昔日,他入门派的时候,他家门主就教过他,做这一行,一定不能对人动情,他没有听,一定不要贪得无厌,接自己力不能及的生意,他没有听,一定不要跟摄天门为忤,他还是没有听 落得今日下场,也算是他不听他家门主告诫的报应了! “想让我息怒,并不算难。” 顾落辰是冷血杀手,却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虽然,他已经大约猜到了,雇佣这杀手的人是谁,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靠猜,还是要证据确凿才行。 可当杀手,有当杀手的规矩,要撬开这人的嘴,让他把有悖杀手训示的事情供认出来,很难除非他是打算从今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迈进杀手这行的门槛儿了,才有可能。 “顾门主请说!只要小的能做到,一定竭尽所能!” 听顾落辰说,可以饶恕自己的所作所为,杀手忙出言应承,在他想来,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他所在的门派得保,让他家妻子儿女无伤哪怕是让他去行刺当今圣上,他也是敢做的! “程向前让你来捉这女人回去,许了你多少好处?” 顾落辰这话问的,不可谓不巧妙,他没有问杀手,是不是程向前遣你来的,而是直接问,程向前许的好处多寡。 寻常人都会有一个惯性,就是容易关注不同的焦点,而把自己以为的,对方想要知道的信息本能核对,把自己不认为的,对方想要知道的信息,视为对方已经知晓,只有遇上不符的时候,才会加以辩驳,就像顾落辰问的这句话,如果,收买这杀手的人不是程向前,他答话的时候,本能的反应就是,他来这里,不是程向前指派的,而如果 “黄金,五千两。” 被顾落辰刀架在脖子上的杀手,自然没有多余的脑子,去冷静思考他这问话的深意,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就如实的把自己认为的,顾落辰想要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出来,“掳良医坊的女主人和小少爷回燕京,送到城外的一处荒庙交,交货。” 杀手准则里有规矩,不能出卖雇佣者的名姓身份,却并没说,不能告诉旁人单值,这杀手在恐惧之下,由着本能的给了顾落辰应对,也是情理之中。 “女人,你的身价可是看长呢!” 通常来说,买一个人的脑袋,只要一千两到三千两银子不等,而价钱到了三千,往往这被买人头的人,就得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了。 昔日,有人跟摄天门买柳轻心的人头,出价到了三千两,顾落辰一时兴起,亲自来瞧是个什么样不得了的人,脑袋能值三千两银子,结果,就一眼沉沦的失了手,从那以后,心甘情愿的当起了人家不要钱的护卫! 现在,这女人竟是长到了生擒黄金五千两的离谱高价,这可真是翻遍悬赏,也难寻到几个的数儿了! 听到顾落辰前来,在门外一边儿倒的跟人问话,柳轻心便是知道,他一准儿是已经把来人制服了,心里稍稍安稳一些,却并不敢出门去,一来,是怕自己不会武技,出去给顾落辰添乱,二来,当然也是怕自己贸然出去,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惹了顾落辰不悦。 杀手,嗯,很是神秘的一种人来的,据多年之前,她从她师父的旧友,那个让她称呼“顾伯伯”的人那里听说来的,不知是真的,还是故事里说,杀手的武器,是不能给旁人瞧见的,瞧见的人,都得为这好奇心毙命,因为杀手的武器,那就是杀手保命的根本,若走漏消息出去,极有可能,那杀手下一次出手之时,便是命丧之日! “我可以出去么,落尘?” 虽然有顾落辰跟她说话,但出于礼貌,柳轻心还是张口跟他问了一句,以防“顾伯伯”说的那事儿是真的,也好给顾落辰一个收起武器,不然她看到的时间。 “出来罢,无妨。” 顾落辰没把柳轻心当成外人,自然,也就不忌讳让她看到自己的武器,“人家本来也没打算杀你这生擒能值五千两黄金的大人物!” “五千两黄金?我还这么值钱呢?” 顾落辰不是个会说笑话的人,偶尔说几句他以为是俏皮话的言语出来逗柳轻心高兴,也是半点儿都不好笑,不过,柳轻心这当了许多年大夫,对心理学也有涉猎的人,却是明白这于他而言,已是极限! 他想让她开心的这心思本身,就让柳轻心感动不已,他一个杀手,从不需要琢磨旁人想法的人,为了她,能做到这般,她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推门而出,柳轻心便在夜色里看到了顾落辰武器的寒光,那是一种炫目的近乎妖艳的白,比月光还要亮了几分,这会儿,正卡在来人的颈子上,血滑过,不留半分痕迹。 好刀。 如果它的确能算是一把刀的话。 柳轻心这般想着,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个脸色已经苍白的杀手,扬唇浅笑。 “落辰,你也太凶残了,人家又不是要来取我性命的,你何苦这般给人为难呢?” 柳轻心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但这“不小气”,也分对谁,像这杀手这样,想要对她和小宝不利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咱们别这么血腥,好不好?我这里有砒霜,鹤顶红和孔雀胆,都是能兵不血刃,就能让人痛苦致死的好东西,你看,你喜欢哪一种?”(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妙红9246亲的粉红票,安梦语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其有幸
“你喜欢就好。” 顾落辰了解柳轻心,知道她只是个大夫,并不是什么用毒害人的高手,这会儿,她说这话出来,也一准儿是有她目的,而非当真要杀了被他控制了的这人的,“毒烈一点,死了之后,可以用来给我的蝎子当粮食,就不用费劲儿掩埋了。” “上回毒死的那个,你蝎子都吃完了?” 见顾落辰这么上套路的跟自己唱双簧,柳轻心哪还能有什么顾忌?当下,勾唇一笑,就凑近了被他控制的那杀手近前,盯着他,细细的“观察”起来,“这是第几个了?我数数啊,一,二,三七个,还少三个!程向前那老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够意思的很呢!” “还好。” 顾落辰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让他很容易就能配合的了柳轻心,虽然,现在的他,是完全不知道柳轻心想要做什么,但他相信,既然是她想要做的,那就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在,“这种小事,都是你来记的,我哪里想的清楚。” “哎,对了,你问没问他一下,这次,程向前是花了多少银子,把他骗来的?” 刚才在屋里,柳轻心已经听到了顾落辰跟来人问,程向前是花了多少银子雇佣的他,也听他答了,是五千两黄金,她不知道程向前是谁,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个杀手坑蒙拐骗的套话儿和给这个想抓她的程向前扣屎盆子,“上回那个,好像是几千两银子?” 顾落辰以前的生活,都是死水一般无聊的,他从不说假话,或者说。根本就是极少说话,遇到柳轻心之后,他在这短短月余光阴里说的话。可以说,比他之前十几年说话总和的十倍。还要多了许多,虽然,还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平铺直叙,虽然,他还是不会笑,不会有正常人的表情,但这时的他,已经有了简单的喜怒。至少,在柳轻心这善于观察的人看来,是这个样子。 “五千两,黄金。” 顾落辰“配合”的应对了柳轻心一句,便不再说话,他知道,接下来,有热闹看了。 他不喜欢热闹,但若这热闹是跟柳轻心有关的,他倒是不介意看上一看。 “哎呀。这老东西,真是太不低调了!一下子出到这么离谱的价钱,下回。哪里还找的下旁人啊!” 柳轻心“懊恼”的抱怨了一声,便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摸了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出来,颇有些不悦的拧了下眉头,“这回,就先喂孔雀胆罢,我可真担心,那程向前,会没法儿如约的骗来下一个人给咱们喂蝎子了。杀平民容易惹得官府调查,若非得以。还是能不用就不用的好,你说呢?” 听柳轻心这么说话。顾落辰也是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骗,把这个程向前遣来的杀手骗的晕头转向,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给放了,这样一来,程向前那老货,可就该自食其果了。 恶意坑害自己雇佣的杀手,可不是个小事儿,且不说这杀手会怎么打击报复,就是那杀手所在的门派得知了,也一准儿是不会轻易做罢的! “听你的。” 想到柳轻心的机智,顾落辰也是不自觉的眉角微扬了一下儿,对程向前即将面临的倒霉情境,也随之期待颇多了起来。 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计策。 确切的说,是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程向前焦头烂额,还不得不应对的好计策。 有点儿意思。 不,应该说,是很有意思! “先把他绑起来,灌上药,关进柴房里罢,总得让毒药多发挥下作用,才好给蝎子吃的不是?”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小瓶子丢给了顾落辰,从院外唤来姜嫂,让她去取绳子回来,“姜嫂,又来了一个人彘,你唤两个人,把柴房腾出个地儿来,我给他喂了药,就能关了!” “好嘞!” 姜嫂多有眼色的一个人? 听柳轻心这么跟她一说话,顿时就眉开眼笑的跟他应承了起来,“奴婢这就去!啧,我原本还担心,存货要不够了,该不该跟夫人说呢,这来的,可真是及时!” 原本就满心惊惧的杀手,在听柳轻心说话的时候,还颇有些不敢置信,觉得长的像她这么美的一个人,不该是个心肠如此歹毒的才是,这会儿,又听姜嫂这婆子说的如此驾轻就熟,哪里还能不信? 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要沦为一群蝎子的食粮,杀手的身子,本能的紧缩了一下,一个失神儿的工夫,就被顾落辰把刚才时候,柳轻心丢给他的那白瓷瓶子里的东西,悉数灌进了嘴里! 苦。 比黄莲还苦。 这是杀手的第一反应。 柳轻心说,这瓶子里装的,是孔雀胆,胆当然得是苦的,杀手这样想着,便觉得自己全身的气血,都开始沸腾了起来,就好像是这毒一入腹中,就已经生效了一般,腿脚也随之脱力起来。 感觉被自己制住的人真的出现了身体瘫软的中毒症状,顾落辰不禁一愣,颇有些不解的看向柳轻心,见她正是一脸笑意,全无半点儿吃惊的意思,便是明白,这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在她谋划之中的了。 “姜嫂,这人已经没反抗能力了,你去唤两个人来,把他拖去柴房罢。” 柳轻心巧笑嫣然,对这杀手会出现这样惊恐的表情,很是有些满意,刚对她和小宝动心思,她柳轻心,是那么好招惹的人么?就算,今天是不要你的命,放你回去收拾程向前那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的家伙,也得先吓你个半死,让你知道一下,老娘是不好惹的! 姜嫂领命而去,很快,便把车夫老王和张木匠带了过来,在路上,也跟他们随待了两句,待会儿,见到了被顾落辰抓住了的那个人,一定要显得凶神恶煞一些,那人,好像是个杀手,想要来对夫人和小少爷不利的,只是不知,夫人是有什么打算,要怎么处置那人。 车夫老王和张木匠都是得柳轻心施恩的人,当然对想要加害她和小宝的人深恶痛绝,一听姜嫂说,那人是来对她们娘俩不利,当下,就不用伪装,也满面怒容,凶神恶煞了起来。 目送着车夫老王和张木匠,拖死猪似的把那杀手给拖了下去,顾落辰便把目光重新转回了柳轻心身上,眉梢微扬,无声的对她发出了问询。 “只是一点儿三黄散,败火用的,他变成那样儿,全是被自己给吓得。” 柳轻心知顾落辰是想问什么,也不跟他隐瞒,勾唇一笑,便朝他伸出了手去,“瓶子还我,清洗干净了,还能用呢!” “你这女人!” 就算是顾落辰这样不拘言笑的一个人,也是被柳轻心的的表现给惹得唇角上扬了起来,扭头,又看了一眼那杀手被拖走的方向,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吓个半死,放走就得了,真弄成个废人,还怎么指望他去给那个程向前找茬去!” 说完这一句,柳轻心突然想起,她对这个程向前,还是半点儿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眉眼一弯,笑嘻嘻的看向了顾落辰去,跟他求解释,“哎,对了,落辰,你知道这个程向前,是个什么人的罢?你跟我说说他的事儿呗?” “刑部尚书,二品文官,数年前以寒门学子之身,考中榜眼,抛妻弃子的入赘德平伯府,取了德平伯的幺女为妻,从此平步青云。” 说完这句,顾落辰稍稍停顿了一下,眸子里,一抹让人猜不透的情绪,转瞬即逝,“他糟糠之妻携儿带女的从老家寻来,被他一纸休书赶出府门,饥寒交迫的死在了燕京城外,他奉命查案而去,半点儿情义也无的使人只用几张草席子把人卷了,丢去乱坟岗上,连口薄皮棺材,都未舍得给。” “也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人!” 柳轻心平生最恨的,便是自己有了出息,就对不起跟他共苦的妻子的男人,当然,这跟她未来这里之前,亲眼所见的她师父的遭遇有关,也跟她来了这里之后,自己也遇上了一个跟下人勾搭成奸,不顾她死活的夫君,脱不了干系,“不过话说那女人,也真是傻啊,人家都不要她了,干嘛还赖在燕京不走呢?回去老家,有儿有女,怎得,日子也能凑合着过了呐!哎,还有,她在燕京,没有个活计做么?就算是去给人家里当婆子,也不至于” “这世上,没你想的那许多好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 顾落辰深深的看了柳轻心一眼,先一步往她的屋子里面走去,“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大着个肚子,身携巨款的逃家,还没被坏人坑骗谋害?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如愿,有两个人顶着被你外公赶出家门的风险,无怨无悔的为你奔波操劳,到末了,跟丢了你,至今还在懊恼的寻找?柳轻心,你何其有幸!”(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糊涂的原主 顾落辰唤她柳轻心,而不是女人! 他,他竟是知道她的本名! 那 是不是说,他也知道,她这身子原本的身份,知道小宝的身份? 想到这里,柳轻心忙快步跟上了顾落辰的步子,往屋子里面走去,她要跟他问个清楚,他刚才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两个人为了成全她的心意,不惜顶着被她外公赶出家门的风险,为她奔波,什么叫她何其有幸,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如今,又身在何方! 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从哱承恩家里逃出来,会逃得那么顺利,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遇上歹人,为什么几十间铺子出手去,都没人关注她,都没人盯上她,还能让她在这不知名的小镇里,过这样与世无争的安生日子! 原来,不是她幸运,也不是这古代里民风古朴,而是有人在暗中为她操劳一切,她却全不知情! 柳轻心突然觉得自己很天真,天真的可恨又可恶。 她要找到顾落辰说的那两个,为了她奔走辛劳的人,为了她甘冒风险的人,然后,给他们该有的谢意和感激她不是个忘恩的人,从来都不是 “落辰,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人,又是谁?以前的事儿,我全都不记得了” 走进屋里,关上房门,面对已经自顾自坐在圆桌旁边喝茶的顾落辰,柳轻心沉吟片刻之后,见他还没有要主动张口的意思,只得自己问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是身在何方的?” “那两个人?” 对柳轻心会跟他问出这话来,顾落辰像是并不觉得奇怪,他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感觉茶已经凉了,本能的拧了拧眉头,翻手把茶碗里的茶叶倒进了火盆里面,又给自己续上了新的,又喝了一口,才又继续跟柳轻心反问了一句,“你就只想问这么一点儿?难道不想问问,为什么你突然会忘了一切事情,为什么你一个备受柳家和沈家在意的嫡小姐,带了那许多嫁妆的嫁给了哱承恩之后,身边儿,会就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哦,对了,还有你跟那个哱承恩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你都知道?!” 顾落辰的话,让柳轻心一下子就全身紧绷了起来,她一直都知道,顾落辰不是个一般的杀手,摄天门,也是个很厉害的门派,却是不知,他能掌握到手里的消息,竟是这样详细,详细到了让她震惊的程度! 见柳轻心就站在那里,也不到桌子旁边,也不跟自己靠近,顾落辰不禁唇角微微一扬,说出了一句让她更加不能淡定的话来,“我还知道,你从小学的都是诗书礼仪,针线女红,从未跟任何人学过医术,之前时候,被你的那个贴身丫鬟坑害,也毫不知情,直到有一次,你突然晕厥过去,再醒转过来以后,才突然就精通了医药之道,做起事来,也不再像以前般得的莽撞大意,对你之前信赖至极的那个丫鬟,也怀疑疏远了起来” “顾落辰,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人,真的很神通广大。” 听顾落辰把自己的事情说的如此详尽,柳轻心反倒彻底的放心下来,缓步走到他的近处,在与他隔着一个凳子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偶然。” 见柳轻心肯坐下来跟自己“细聊”了,顾落辰也不再跟她卖关子,反客为主的拿了一只杯子起来,送到她面前,为她倒了大半杯茶,“约莫十几天之前,门里接了一个生意,是让帮忙寻人的,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妇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说是要找他们家走失了的小姐和小少爷,出价五千两银子,还给了一张画像。” “那画像上是我,你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种事情,柳轻心不需要跟顾落辰问,也能猜到,索性他已经都知道了自己的事,装傻充愣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说,反而容易显得她没诚意,倒不如就实实在在的说话,也能省掉被他揭发的尴尬,“然后,你就着人去调查我的事情了,应该,就是刚才你回去隔壁的时候,才听手下的人跟你禀报了这事儿,对是不对?” 听柳轻心只是听自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能把自己使人去调查的事儿,给猜测的这样一般无二,顾落辰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她更是称赞起来,“我当时,是担心有人要对你不利,才使人去调查的,只是不曾想这结果,竟是这样让我意外” “这世上,让人意外的事情,远比这多得多,我们谁都不是无所不知的神明,谁都不可能知道,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个什么安排。” 见顾落辰没有要跟自己计较的意思,柳轻心也是一笑,拈起他推来自己面前的杯子,仰头,喝酒般的一饮而尽,“说说你让人去打听来的事儿罢,我挺想知道的,你算了,你也不是那碎嘴的人,我跟你嘱咐也是多费口舌!” 顾落辰很享受柳轻心这种没来由的信任,听她说,想知道他打听来的事情,也就不再跟她拿捏莫及,直接就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把他使人打听来的所有详情,都一一给她讲了起来。 柳轻心从柳家出嫁的时候,柳家和沈家给她搭了九十九间铺子,怕她一个人打理不来,累坏了身子,就每间铺子里,都搭了一个掌柜和一个账房,有掌柜和账房已经成亲了的,便就连那掌柜和账房家里的婆娘和孩子,也都让带上了,林林总总,加上她的那贴身丫鬟,一共是二百六十八人,其中,车夫六个,丫鬟八个,婆子十六个,还有两个世代都在沈家为奴的奶娘,祖上四辈儿都是卖身给了沈家的可信之人。 这一行人跟着柳轻心远嫁宁夏,自然是对她处处护佑,处处保护,但她也不知是被那名唤翠儿的丫鬟喂了什么药,对这些人,非但不加以信任,反倒是处处提防,事事小心,到后来,更是突然就跟失心疯了般得,那那一群婆子丫鬟奶娘统统丢在了宁夏,只带了那个翠儿,跑到了江南,让哱承恩买了一处寻常富足百姓家都买的起的三进小院,新买了几个婆子丫鬟,随随便便的住了下来。 那些丫鬟和婆子们,都是由翠儿跟人牙子手里挑的,寻常里,又是从那翠儿手里领月银,自然也就跟翠儿走的更近一些,虽然明面儿上,对她这个主子还都是恭恭敬敬的,但实际上,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真正听起吩咐,做起事儿来,还是要先去跟翠儿打声儿招呼,听听她的意思。 后来,柳轻心的表兄来江南探望她,看那些丫鬟们都是一副不像话的样子,就使人把那群丫鬟婆子们该打的打,该骂的骂,都好好儿教训了一顿,那些丫鬟婆子们挨了教训,想明白了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自然,也就对那翠儿,少了许多恭敬和亲近,转而对柳轻心这正主儿效忠起来。 她表哥怕她再被翠儿这丫鬟蛊惑,就使人去把那些被她丢在了宁夏的丫鬟婆子们都召了回来,谁知,她前一天还答应的好好儿的,到第二天,就又不知被那翠儿说了什么话蒙骗,打死都不肯让那些丫鬟婆子们伺候了不说,还对她表哥也不那么亲近了,她表哥无奈之下,只得将那些丫鬟和婆子们都分派去了柳沈两家给她当嫁妆的那九十九间铺子里面做事,并嘱咐她们,除非是柳轻心亲自来查账和支银子,旁人,尤其是那个翠儿,账本都不准让看,一文银子都不准给,买卖铺子,更是绝对不行,见到沈家给柳轻心陪嫁的仓库银钥匙,也绝对不行。 之后,又过了没多久,柳轻心就有了身子,哱承恩听闻之后,也欢喜的常住在了那处江南小院里,而不是再跟以前般得,一个月,才只过去小住两三天,其他时候,都在宁夏和西南边境间瞎跑。 她一个有了身子的女人,当然是不能再跟哱承恩同寝了的,于是,又过了没多久之后,她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跟哱承恩提出,要把翠儿指给他做妾,让他挑个好日子,就跟翠儿把房圆了,给翠儿个身份。 对此,哱承恩当然是严词拒绝,其中缘由,现在也无法说清,顾落辰的手下从那小院里捉了一个婆子出来审问,据那婆子交待,是因为哱承恩本就不喜欢中原女子的娇弱,会迎娶柳轻心,还待她百般疼惜,也是因为她实在是长得太美,说话做事,也是颇有草原人的豪爽。 两人各有各的执拗,自然就让那翠儿夹在了中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又不得哱承恩的青眼,一来二去,就拖到了柳轻心将要临产的时候,其间,为了让哱承恩能对自己多有关注,那翠儿共计给柳轻心的饭食里下了十几次红花之类的药物,又自己佯装眼尖的发现了出来,并用这样的法子,趁机撵走了宅子里的几个厨娘,卖掉了几个丫鬟,跟柳轻心更加关系亲密了起来。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沈鸿雪 “这么说,险些害的我没命的人,不是翠儿,而是另有其人?” 顾落辰的话,让柳轻心微微一愣,对自己这身子原主的糊涂和好骗,真是本能就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这原主到底得是有多傻? 被一个贴身丫鬟给骗的谁都不信了不说,还要把自己的夫君,分享一半儿给那丫鬟,这要是敢说是全天下第二傻的,怕都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才是罢! 这柳家和沈家,到底是把她给娇惯成了什么样子,这么好骗的一个女人,还外嫁出去,这不是作孽么! “你被害死的那一次,是她失手了,给你端了吃的,忘了拿勺子,她回厨房去拿勺子的档儿,你没忍住饿,就把她加了薏米的粥给端起来喝了,结果,就造成了肚腹剧痛晕厥的情景。” 顾落辰说的是“害死”,而不是险些害死,见柳轻心脸色稍稍变了一些,便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扬了下唇角,说出了一句让她更加震惊的话来,“摄天门的典籍上,有记载你这种借尸还魂的情景,你是柳轻心,又不是柳轻心,所以,我说你其实是已经被害死了,难道,是有什么不对的?” “摄天门的典籍,记载的事情可真是多!” 以前时候,顾落辰就常给柳轻心讲些光怪陆离的事情,说是摄天门的典籍上记载的,那时,她是当故事听的,并未多想,而现在,这事儿牵扯到了她的身上,可就不是什么值得庆幸,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没办法,杀手。总是容易遇上一些寻常人遇不上的奇怪事情,典籍上记载的,一件跟你这情景相似的。也是跟一桩生意有关,那人被杀了以后,又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而且,还完全不知自己身份,硬是扯着那去杀他的人问了半天乱七八糟的话。末了。那杀手嫌他太烦,就又杀了他一次。” 顾落辰总是有一种让可怕血腥的事情,听起来像有趣儿故事的本事。至少,在柳轻心听来,是这个样子,“你杀手回来门里之后,就把这事儿告诉给了典事,让典事记录了下来,也正是从那以后。门里才有了规矩,受雇杀人的,必须把脑袋砍下来,跟尸身分开掩埋,为的就是预防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出现,坏了门派的名声儿。” 扑哧一一 原本还在全身紧绷的柳轻心。一下子就被顾落辰说的这“故事”给逗笑了出来。虽然,心里也为那跟她一样魂穿到了异世。却倒霉的刚活又死了的人叹息,但却是怎么都没法儿让自己生出半点儿悲伤的念头来,都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刚活了又死的那人,是不是就亲身验证了这道理? 见柳轻心竟是在听了自己说的话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顾落辰不禁拧了拧眉头。 他不记得自己是有说什么逗乐的事儿啊? 这女人笑什么呢这是? “你说你的,说你的,我就是觉得那好不容易活了,又因为话唠,把自己给作死了的人,有些太好玩儿了,没事儿,没事儿。” 柳轻心一边笑着,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因为笑得厉害,而挤了出来的眼泪,端正了下神色,看向了顾落辰去,“然后呢,你接着说,嗯,就说我逃家之后的事儿就行,逃家之前的,我都知道,不用浪费你口水。” 见柳轻心是还想听自己接着说的,顾落辰也就溺着她给她继续讲,只不过,并没有依着她意思的,只跟她说,她逃家之后的部分,而是把他使人去探听来的,她有可能不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给了她知道。 柳轻心闻着哱承恩身上的香味再次晕厥之后,原本想继续假装,来跟柳轻心卖乖的翠儿也从外边走了进来,被吓坏了的哱承恩大吼了一顿,就慌忙的从宅子里跑出去找大夫,只不过,走在路上的她小跑一会儿之后,就突然胆子比之前又大了一些,停下来思量起了是不是该让柳轻心就这么被气死了,她好趁机上位的事情。 然后,翠儿放着归柳轻心所有的药铺不去,拐弯去了另一家药铺,给了那药铺的大夫十两银子,告诉那大夫,等会儿去了宅子里,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告诉家里的男主子,大人没得救了,孩子还可以试一试,当然,如果是孩子“也没得救了”,事后,她还会给那大夫十两银子的好处。 那大夫贪财,当然不会放着眼见能到手的十两银子不要,跟着翠儿去府上随便瞧了一眼柳轻心之后,就告诉哱承恩,人都已经没气儿了,救不了了,趁早找个棺材装了罢,不然,等尸体硬了,就该入棺都难了。 哱承恩听说柳轻心已经死了,当下就坐倒在了地上,翠儿便趁着他没了主意的档儿,使人去买了棺材回来,把柳轻心装了进去。 当时,柳轻心是真的逢了生死绝境,气息微弱,翠儿那不懂什么医术的人,也瞧不出什么来,见大夫收了她给的“赏银”之后,就匆匆走了,再摸柳轻心的鼻子,也摸不着还有气息进出,便以为这事儿是成了,只等着把她在灵堂里摆上三天,盖上棺材盖儿下葬,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等着当哱承恩家里的姨娘,把持着柳轻心的嫁妆,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不曾想,柳轻心没死,还在下葬之前,又醒了过来,把她的美梦砸了个粉碎。 给柳轻心陪嫁的两个奶娘,正在铺子里做事,突然听说自家小姐死了,当下就觉得不对了,叫了几个掌柜商议之后,就遣了其中一人,去往周庄沈家,把这事儿禀报给沈家老爷子知道,彼时,沈家老爷子正出门访友,不在家中,那被遣去的人思量再三,只得找上了从小儿跟柳轻心一起长大的沈家大少爷,也就是之前时候,到江南宅子里探望柳轻心的那位,沈鸿雪,柳轻心的表哥。 沈鸿雪知道柳轻心突然死了的这消息后,当时就暴怒了起来,一边对自己的姑丈,也就是柳轻心的爹爹破口大骂,一边策马直奔柳轻心所在的江南小镇而去,据那去找摄天门寻柳轻心的婆子说,当时,柳家老爷要不顾朝廷意愿,把柳轻心嫁给哱承恩那蛮牛的时候,沈鸿雪就是极力反对,奈何身为晚辈,没能说服沈家老爷子也一同反对此事,而不得不眼睁睁的瞧着柳轻心被柳家送去了宁夏。 沈鸿雪赶到柳轻心所在的那江南小镇的时候,柳轻心已经醒转过来,正迷晕了哱承恩和翠儿,收拾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逃家,潜进宅子的沈鸿雪见此,以为她是要回沈家去,心生欢喜,便由了她喜欢的帮她打晕了哱承恩的几个手下,支开宅子里的一应下人,还把照看院门的两个小厮打晕了,摆成偷懒睡着的样子,打开院门,供她出门儿方便。 结果,柳轻心离开小院之后,没有径直回返周庄沈家,而是连城都没有出,就直接找了一处客栈睡觉,沈鸿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知她是从没吃过苦的人,便没往多里想,就在她歇下之后,径直跟那客栈掌柜包下了整间客栈,来保证她的安全,以及她睡在那里的这事儿,不会被同住的人宣扬出去,被哱承恩听闻后赶来,再把她给带回去。 再后来,柳轻心使银子让客栈老板雇车,沈鸿雪就也跟着雇车跟着,她走到那座城里换车,他也跟着她换,结果,就光见着她兜兜转转的绕,半点儿也没有要回去沈家的意思,到末了,更是失心疯了般得找了间客栈住下,拿了她嫁妆的铺子文契,要托人卖掉。 那些铺子,都是柳家和沈家的产业,为了她能在婆家过得舒服,特意挑出来的生意好,位置好的几间,莫说寻常商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得出这许多的银子置办,就是置办的起的,也没人敢随便购买牌匾上刻有柳家和沈家印记的铺子回去占为己用,沈鸿雪怕她卖不掉铺子,就一直在那客栈里住着,招来歹人危险,就私自去就近的沈家钱庄支了银票,雇了几个人,打扮商人模样,去跟她把这些铺子都“买”了下来。 沈鸿雪虽是沈家的大少爷,却终究不是家里的掌权之人,一下子支了这许多银票,肯定要被沈家老爷子问责,他想着,该在被沈家老爷子问起这事儿之前,先一步写信回去,跟沈家老爷子解释清楚,却做梦都没料到,他就写了个信,送去沈家的铺子,让下人帮忙递送的工夫儿,柳轻心就不见了,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柳轻心不见了的这事儿,可吓坏了沈鸿雪,生怕她携带着大量的金票银票,会遇上歹人,图她的财,害她的命,当然,前者还没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后者,如果,柳轻心因为这原因,而被人给怎么样了莫说是沈家老爷子,不可能饶了他,就是他自己,也一准儿得狠狠的抽死了他自己去!(未完待续)r6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沈家态度 到处找寻柳轻心的沈鸿雪,在找遍了与她失散的那城池四周,大小十几座城池,仍未得着她半点儿消息之时,周庄沈家那边,也收到了柳轻心托人送去的信函。 哱承恩放任丫鬟翠儿谋害柳轻心的这事儿,顷刻间,就传遍了沈家和柳家,所有人的耳朵,沈家老爷子更是一怒之下,带人直往柳轻心住过的那个江南小镇,硬生生的使人把已经埋了半截土的棺材从坑里拖了出来,开棺验尸。 柳轻心早就逃了,棺材里哪里来的尸体? 哱承恩心惊的拒绝开棺,说是怕惊扰了柳轻心的安眠,打算用亲情攻势,孤注一掷的保住自己面子,结果,被怒火中烧的沈家老爷子使人一顿暴揍不说,还当众劈开了那口空棺材,响亮亮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宁夏哱家还指望着沈家和柳家帮他们出钱,填补税赋窟窿,自然不敢对哱承恩这不肖子孙出言袒护,身为家主的哱拜一纸信函写来,就把哱家跟哱承恩之间,撇清的一干二净,道是将哱承恩这逆子逐出家门,何时寻回他原配妻子柳轻心,何时才认他这个儿子,他哱拜永远只认柳轻心那一个儿媳,其他女子,休想进他哱家大门。 沈家老爷子做了几十年生意,商战的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什么事儿没见过,如何精明的一个人,怎可能被哱拜的这断臂求生之计蒙骗? 当下,一封商界布告公诸天下,哱承恩宠妾灭妻,妄图谋害沈家嫡出外孙女柳轻心,事虽未遂,其心可诛,自即日起。沈家所有商铺,不再做宁夏哱家生意,不再有车队途经宁夏。不再接待任何哱家之人,不再给哱家提供任何帮扶资助。 世人常说,有钱能叫鬼推磨。 一个从太祖皇帝登位之前,就在叱咤商界,手中还掌握着江北盐米运输生意的家族,发出这样一份布告。对宁夏哱家的影响。可以说是半点儿都不比隆庆皇帝发兵讨伐少半点儿的。 只不过,发兵征讨,是明刀明枪的腥风血雨。这样的一份布告,是让宁夏哱家有苦难言的暗度陈仓,前者,尚可一战,后者,直接就是灭族之危! 没有食盐,马跑不动。人没力气,牛羊生的小崽儿也会体质孱弱,不易存活,没有米粮,不已农耕为主,却又在这些年吃惯了中原粮食。放弃种植青稞的当地百姓。便会顷刻陷入口粮危机,动摇哱家统治。 沈家老爷子的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但跟柳家相比,这还是轻的。 听闻女儿被害,一直把柳轻心当做是掌上明珠的柳家家主也是勃然大怒,当下撕毁了与哱拜的结义文书不说,还通告全族,所有柳家商铺,不得再与宁夏哱家有任何生意往来,已在递送路上,尚未到达的车队,闻信后立刻回返,原作为陪嫁,给了柳轻心的铺子田庄,也悉数收回,所属金银商铺,对尾端刻有“心”字标记的首饰,不予收购。 当然,倒霉的人不是只有哱承恩,也不是只有哱家,沈鸿雪,这明知柳轻心逃家,却没把她安然带回沈家,放任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走失的,也挨了沈家老爷子的家法,沈家老爷子有言:你不给老子把宝贝外孙女儿找回来,老子就跟你没完,三个月一次家法伺候,直到找到为止,三年之内找不回来,你也给我滚出沈家去,老子不要你这孙子了! 被沈家老爷子赶出家门来找寻柳轻心的沈鸿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又找了一遍与柳轻心失散的那座城池周围,连占山为王的山匪,也托人打上了交道,入山寨去挨个儿找了一圈儿,末了,实在是没了法子,才不得不在旁人的介绍下,找到了摄天门,以重金相许,求摄天门倾力相帮,找到柳轻心,并将她完好无损的送于面前。 沈柳两家对她这般在意,为了她,不惜弃了大生意不做,与手中掌握兵权的哱家翻脸,这是柳轻心做梦都不曾想到的。 在她的印象中,商人都是以利为重,尤其是在古代这种女子地位低下,动辄就会被当成是筹码嫁人的年代更该是如此的才是!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于柳家和沈家而言,她会不会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不然,柳沈两家,也不可能给她那许多田庄铺子,经营好了,足够养活一座城的嫁妆,但结果却是,她不敢赌,她怕跟故事里的那些在夫家受了委屈,就跑回娘家去告状,结果,却又被娘家送回去夫家的女人们一样,再想逃家,也没了可能。 “落辰,你能联系上我的那位表兄么?” 知道为了自己,她那位名唤沈鸿雪的表哥,竟是做了这么多事情,柳轻心不禁对他心生愧疚了起来,虽然,他只是这身子原主的亲戚,但现在,她已经接管了这个身子,受了人家施恩的,也是她,“我想见见他,跟他说些话,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良医坊里。” “你还是不想回家?” 柳轻心的话,让顾落辰微微一愣,继而,便眉头微拧的又看向了她,“以前,你不知他们会在钱财和你之间,选择哪个,才不敢回去,现在,你已经知道沈家和柳家的态度了,为什么还不肯回去?” “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以前的柳轻心了,难道就不觉得,我跟沈鸿雪回去之后,是会露馅的么?” 抬头,看了看顾落辰,柳轻心也是满脸的无奈,她不是不想替她这身体回去家里尽孝,而是对过去几乎可以算是一无所知的她,跟着沈鸿雪回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比现在更加糟糕,更加麻烦,“还有小宝,我要怎么跟沈家和柳家解释,他为什么是翎钧的孩子?现如今,陛下都已经拿他当孙子了,我再改口,说他你说,沈家和柳家能承担的了陛下的雷霆之怒,还是我去背着一个偷人的名声儿,被浸猪笼?” 柳轻心突然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有点儿糟心,一个谎编出来,后面,就需要再编十个谎来圆,然后,圆来圆去,把自己绕了进去,到头来,想要反悔了,已来不及。 “谁敢!” 从小在摄天门里长大的顾落辰,并没有受这个时代俗世的影响,在他看来,喜欢的就是喜欢,喜欢的就要保护,就好比柳轻心,他瞧着喜欢,觉得有趣儿,就一定不会让她遭受半点委屈,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她是谁的人,只要她是她,是他认识的柳轻心,就足够,“谁敢伤你,我就让谁满门上下,鸡犬也不留!” “瞧你凶的,就差张嘴咬人了!哎,我刚才跟你问的话呢,我那表兄,你倒是能找到不能啊?!” 笑着跟顾落辰调侃了一句,柳轻心本能的就想起她养的那只小狼崽子来了,“啊,对了,还有,还有,嗷呜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不是说,就让人带它回去一趟摄天门,打造副护具么?这都三天了!” “明天就回来了。” 在顾落辰的概念里,狼,是比大部分人都要值钱的,当然,这人也分三六九等,像柳轻心和他自己,就是那种比狼值钱的,沈鸿雪那种,就是没有嗷呜值钱的,“你想见那个沈鸿雪的话,我就使人去联络他,介时,你跟我去一趟摄天门接单的铺子,见一见他,也就得了。” “行,就依着你安排的办罢,明儿赶紧把嗷呜给我抱回来,我一时见不着它,就心里不舒服的慌。” 是人都有个依赖心理,柳轻心当然也不例外,虽然,嗷呜才只是个奶牙都还没换完的小狼崽子,但有它那会呲牙的小家伙儿在,她就会本能的觉得安心,“还有,以前的事儿啊,我都不记得了,等见了沈鸿雪,他要是跟我提起来,我该怎么应对才好?” “我师父说,人在受了严重的打击之后,会忘掉许多以前的事情,你被自己信任的丫鬟背叛,险些没命,受的打击,该也不小的才是。” 抬头,看了一眼柳轻心,顾落辰话里有话的给她提点了一句,“反正,柳轻心是如假包换的柳轻心,那沈鸿雪想要比对手印,都比不出差别的,你怕的什么?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不想回家去让沈柳两家的老人担心,不是比任何理由,都更妥当,都更有说服力么?” “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柳轻心并不是个笨的,听顾落辰这么一提醒,自然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高兴之余,本能的双手抓住了他放在了桌子上的手臂,“顾落辰,你可真是聪明!” 在古代,是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的。 就算顾落辰没有这样的观念,柳轻心也会本能想到。 发现自己行为不妥,柳轻心顿时就脸色爆红了起来,忙不迭的收回自己的手,轻咳一声,连自己的臂弯以下,都藏到了桌子底下,“咳,那个,我,我是说,你,你可真是聪明,这样的好办法,都能想的出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面见沈鸿雪 在顾落辰的安排下,三天后,柳轻心便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为了庇护她,成全她,让她高兴,不惜冒了被沈家赶出家门风险的表哥,沈鸿雪,地点,是在一处让谁看都不像是会跟“杀手”这个词儿扯上关系的茶楼。 柳轻心跟着顾落辰走进房间的时候,沈鸿雪正背对着房门,听到声响,便忙不迭的回转身,往进门来的他们两人看了过去。 待看清跟在顾落辰身后进来的女子,的确是柳轻心,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表妹,平静如水的脸上,才像是泛起了涟漪的水潭,蓦的有了表情。 “轻心!真的是你!你,你可吓死我了!” 沈鸿雪一个箭步上前,到了柳轻心的近处,见她只是有些懵懵的盯着自己看,没有半点儿要跟自己亲近的意思,才是微微一愣,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头,跟她唤了一句,“轻心?” “这是你表哥,女人,为了找你,他可是下了极大的工夫,花了不少银子。” 顾落辰了解柳轻心,知道她只一言不发的站着,是在等自己开口,便轻轻的叹了口气,替她“引见”了起来,“你还记得起他来么?” 见顾落辰这么给面儿的帮她圆场,柳轻心当然要趁机装糊涂,满脸无辜的眨了几下眼睛,盯着沈鸿雪又看了看,才懊恼的抿起了唇角来,无奈又可怜的摇了摇头。 柳轻心的陌生态度,让沈鸿雪的心稍稍紧绷了一下,心疼的神色,顷刻间,便满溢了脸上,他不知此时的柳轻心,已非彼时的柳轻心,在他的概念里,她会变成这样,一准儿是因为他跟她走失,没能对她保护好,才造成的不良后果! “顾门主,我表妹这是” 沈鸿雪轻轻的咬了下唇瓣,扭头,看向了站在柳轻心旁边的顾落辰,跟他问询起了柳轻心变成这样的因由,“还有,她的孩子”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样了,我告诉她,你在找她,她也不记得有你这人,具体情况,你还是自己跟她问罢。” 顾落辰不喜欢说谎,但为了柳轻心,他已是破戒了不知多少回,现如今,面对沈鸿雪,委托摄天门生意的事主,再继续编谎话,就有些不太合适,也不太像话了,他决定,把这谎话,留给柳轻心自己去编,毕竟,这是她的家事,还是得她自己来处理,更加妥当,他终究是个外人,就算寻常里,跟她足够亲近,也不行,“我先出去一会儿,安排下面人做事,你们慢慢叙旧罢。” 说罢,顾落辰便转身出了门去。 他知道,沈鸿雪不是会伤害柳轻心的人,确切的说,是宁可自己受伤,也绝不忍心让柳轻心受半点儿委屈的人。 跟转身出门的顾落辰致谢一声,沈鸿雪便扭头看向了从进门,就一直站在了门旁边,“不敢”上前的柳轻心,因为心疼,而眉头拧得更紧了起来,尽量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起来,生怕下着了她,让她丢下他,落荒而逃,又找不着了。 “轻心,我叫沈鸿雪,是你表哥,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来,过来,咱们先坐下来,再慢慢说话,好不好?” 沈鸿雪比顾落辰高,柳轻心站直身子,头皮也该是刚刚能到他的肩膀,许是出身沈家,从小都没吃过什么苦,他的皮肤,不像大部分北方人般得带着麦子样的浅黄,而是更像生于江南的那种,让人看着就养眼的白。 他给人的感受,就如他的名字一般,翩若惊鸿,肤白若雪,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要生出喜欢来,想要跟他多多亲近才好。 柳轻心自诩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但见到沈鸿雪之后,也是忍不住稍稍惊愣了一下,对偶然自古书典籍里见到描写的那些,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美男子,也本能的信了起来。 原来,书里写的,也不全是骗人的,至少,沈鸿雪,的确是让她看到了古代美男子的“冰山一角”。 “好。” 柳轻心轻轻的点了下头,缓步走到了桌子旁边,跟沈鸿雪隔着一张桌子,慢慢的坐了下来,“顾先生说,你是我表哥,一直在寻找我可是,我不认识你,确切的说,是不记得你我只认识救了我性命,还教我本事的师父,还有还有小宝的爹爹,我偶然出手救治,却巧合了就是与我失散了的夫君的那人” 故事梗概是柳轻心想了好几天,才勉强编了出来的,与她现在情景,颇有几分“关联”的样子,早晨出门的时候,她已经跟顾落辰说了一遍,顾落辰听过之后,又帮她提议改了几处,其中一处,就是把她记得哱承恩这事儿,改成不记得,把翎钧,直接就编纂成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你说什么?!你还巧合的救了哱承恩那个混蛋!你,你傻么你!你怎么不让他死!” 错以为柳轻心是对哱承恩出手相救的沈鸿雪,当下便一拍桌子,眉头紧拧,满脸恼怒的站起了身来,“那畜生在哪里?!你告诉我,瞧我打死他那险些害死了你,还能恬不知耻的跑来让救的混蛋去!” “哱承恩是谁?” 沈鸿雪的反应,没有超出柳轻心的预料,看着他恼怒,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微微一暖,虽然还是在装傻,但对沈鸿雪的态度,却是本能的,亲近了几分,“我夫君不叫这个名字啊?我夫君叫朱翎钧,家里是帝都的望族,我见过他爹爹,很好很和蔼的一个老人他说,等过些时候,就要来迎我和小宝回去帝都居住了的你是不是” 朱翎钧。 这名字对沈鸿雪来说,绝对可以算是如雷贯耳。 当今陛下的三子,商业奇才,一个没有母家庇护,却垄断了西北物质供给的,可以算是传奇的人。 商界之中,人们都会称呼他一声“三爷”,他自己,也是对这个称呼喜欢至极。 早在几年之前,他表妹将要出嫁的时候,刚刚崭露头角的朱翎钧曾找到过他,跟他提议,让他想法子毁了这门亲事,不要让柳家和沈家与宁夏哱家成了姻亲,好处是,他朱翎钧给柳沈两家争取一个食盐专营的特权下来,让他们可以经营官盐。 当时,跟柳轻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沈鸿雪,也是不想她外嫁,便一口答应下了朱翎钧的提议,回家去跟沈家老爷子,也就是他的爷爷,商量起了这事儿。 结果 当然是没能成功。 沈家老爷子非但没有同意他的说服,反倒是暴揍了他一顿,罚他跪了整整一个月的祠堂。 沈家老爷子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粗暴,让沈鸿雪挨了揍,挨了罚,还不能说出半个字儿的不服来,沈家老爷子说,今日,你能把你妹妹的终身幸福当作筹码,换一个劳什子的官盐经营特权,将来,你也能对不起祖宗先辈,把沈家的家业,当成筹码,去赌旁的乱七八糟,滚,跪一个月祠堂。 沈鸿雪知道,沈家老爷子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真正的原因,却不是如此,他喜欢柳轻心的这个长得像他亡妻的外孙女儿,远胜过对沈家后院里的,任何一个子孙晚辈! 当时,沈鸿雪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用柳轻心的幸福,来跟沈家老爷子说服,却用了这最最不好,最最没用的理由,但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从祠堂里被放出来,柳轻心已经远嫁宁夏了 沈鸿雪清楚的记得,他走出祠堂之后,听在他院子里伺候的丫鬟,跟他说的那句话:表小姐已经嫁人了,少爷,她出嫁那天,让车队在经过周庄郊外的时候,停了整整一个时辰,表小姐让奴婢传话跟少爷说,只要少爷敢去劫她的婚车,她就敢弃了一切,跟少爷你浪迹天涯。 丫鬟的话,让沈鸿雪当场晕厥,失去意识整整五天后,才在几个大夫的全力施救下醒转了过来,之后,他又在床榻上躺了三个月,直到有一天,听下人们议论说,柳轻心把所有丫鬟婆子都丢在了宁夏,自己带着翠儿回了江南,买了一处极小的宅子居住,才让他又彻底的“活”了过来! “哱承恩是个坏人。” 面对柳轻心的问询,沈鸿雪稍稍迟疑了一下,她已经不记得哱承恩了,那也就是说,也该不记得那段不好的,痛苦的经历了才是,这样也好,至少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因为那段经历而觉得痛苦了,只是只是朱翎钧欺骗她说,是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又是几个意思呢? 他堂堂大明朝皇子,怎得也没必要给柳轻心生的孩子,做这种便宜爹爹的道理啊! 难不成 想到这里,沈鸿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又抽痛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下唇瓣,暗自决定,要去一趟燕京,以拜见旧识的名义,见一见朱翎钧,跟他把这事儿,好好的问个清楚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往情深 跟完全不记得以前事情的柳轻心说了一会儿话,沈鸿雪便跟她提起了,让她跟他回去沈家的事情,当然,他没跟她提沈家老爷子给他下的“任务”,他只是告诉她,沈家老爷子,也就是她外公,很想念她,希望她能回去家里,不管柳家如何打算,沈家,一定会庇佑她,不惜一切代价。 柳轻心知道沈鸿雪为她做了多少事,也知道他如果不能将她带回沈家去,会遭受多少沈家老爷子的“收拾”,更知道,沈家为了她,可以做到什么不惜一切的程度,却并不知道,她之前时候,跟沈鸿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却并不知道,之前她未嫁时候,翎钧去找过沈鸿雪,还跟他许诺过,以官盐专营,来换她不嫁的这事儿。 “我现在这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样子,回去,也只会让家里的长辈们担心,而且,小宝还小,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柳轻心轻轻的抿了下唇角,佯装为难的看向了沈鸿雪,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跟他说道,“你可不可以给我些时间,让我跟翎钧商议一番,他好歹也是我的夫君,我儿子的爹爹,我要是跟他半句商量也无的回去,恐怕,是有不妥的” “好,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面对跟自己陌生,不肯答应跟自己走的柳轻心,沈鸿雪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流血了起来,曾几何时,她跟他说,她可以什么都不顾的跟他相守天涯,他错过了时间,今日,他愿意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时候,她却已记不起他 他们在对的时间遇上,却在错的时候别离。现如今,历尽千难万险的又相逢了,却是一切已非昨昔。 “谢谢。” 柳轻心知道,沈鸿雪云淡风轻的答应了她这一句,于他而言,是意味了什么。她不是个狠心的人。也对此种可能,早有了准备,“我准备了一样东西。烦你帮我带回去,交给外公,告诉他,我现在过的还好,只是孩子还小,离不了人照顾,待过些时候。我会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一边说着,柳轻心一边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自她在这里有意识开始,就一直都在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把小小的银钥匙,推到了沈鸿雪的面前。 她并不知道这银钥匙的由来,也并不知道它是有什么用处的,但以得她信任的翠儿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事儿来看。该是对她而言。很有几分价值,足足够代表她身份的才是只要让沈鸿雪带上这把银钥匙回去沈家。交给沈家老爷子,应该 银钥匙的出现,一下子就让沈鸿雪红了眼眶。 他认识这把银钥匙。 确切的说,是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把银钥匙的由来。 这是他送给柳轻心十三岁生辰的礼物,与这银钥匙一起的,还有一只巴掌大的银匣子,只有这把银钥匙才能打得开。 他没想到,在柳轻心“失去了记忆”的现在,还会把它随身带着,还会把它当成是能证明她身份的重要存在! “这东西你还是带着罢爷爷那里,我去跟他说一声,就可以了他老人家是个非常宽容大度的人,一定可以理解你的为难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鸿雪竭力遏制住自己手上的颤抖,按住那么银钥匙,把它又推回了柳轻心面前,“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手里可还有银子花用?若是不够,我” “师父把所有的手艺和产业都交给了我,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缺银子花用。” 从顾落辰那里得知,自己手里的那些银子,都是沈鸿雪冒着被沈家老爷子收拾的风险,去自家钱庄里支出来的,柳轻心哪还好意思再从他手里拿银子使用? 虽然,伸手跟沈鸿雪要银子花用,能让她的“失忆”显得更逼真一些,之前时候,她也的确是决定,要接受他的“好意”,但面对此时这满身都弥漫着悲伤气息的沈鸿雪,她还真就张不开这个口了! “师父?” 听柳轻心又一次提起了这个人,沈鸿雪才是蓦地想起,刚才她说,这个被她称为“师父”的人,是还救过她性命的,“轻心,你说的这位,是个什么人?可方便为我引见一番,让我代表沈家,好好儿的谢谢他?” “师父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人们都唤他神医。” 沈鸿雪会跟她问起那莫须有的师父,这也是柳轻心早就想到过的,所以,这会儿应对起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为难,在来的路上,顾落辰已经告诉过她了,最好的让人闭嘴的方式,就是让那人死掉,所以,如果她不想让什么人成为她将来的负累的话,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 对此,柳轻心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在跟沈鸿雪应答有关她“师父”的这事儿上,也就采用了这一并不能算是骗人的招数,她师父的确是已经亡故了的,只不过,是在她来这里之前,可以算是她的前世。 “不过,他老人家已经在前不久驾鹤了,不然,也不可能答应,让我这么个笨拙,还才只跟他学了不多久手艺的人,接他老人家的衣钵。”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顿了顿,因本能的想起了她前世的师父,而忍不住红了眼眶,这被沈鸿雪看在了眼里,自然就误会成了是他提起了她的伤心事,让她难过了,不自觉的咬了下唇瓣,生起了他自己的气来。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自这世上走一遭,有些事,是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的,并不是凭着我们的喜恶,就能决定。” 沈鸿雪这话与其说是劝柳轻心的,倒不如说是给他自己听的,曾几何时,他不就是因为一个自以为是的错误,错过了她么? 若一切可以重来,他 罢了,这都是命,他逃不过的命,就像他们还小的时候,那个算命的老瞎子说的,你不是她命里的良人,孩子,你配不起她这注定尊贵,注定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当时,他不肯信,到之前,她嫁给了哱承恩,他也不肯信,但今时今日,他却是不得不信了! 如果,朱翎钧真的是她的夫君,确切的说,她生下的那个孩子,真的是朱翎钧的儿子,隆庆皇帝的皇长孙 前些时候,隆庆皇帝才刚刚下了旨意,通告天下,说朱翎釴不是亲生,只是为抚民心,让一个小厮假扮的,二皇子朱翎铃又是个没什么主见,只会跟在朱翎釴后面拍马屁的“小跟班”,给谁看,都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这样一来,朱翎钧这原本完全没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可就成了毫无意外的储君! 那老瞎子说的对,他配不上她,他一个错过了一次她的真心,又与她走失了一次,让她遭遇上了危险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师父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觉得她老人家说的很对。” 虽不知沈鸿雪是因为遇上了什么事,才有了这样自暴自弃的态度,但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却是让柳轻心莫名的心里揪紧起来,觉得一定要跟他劝上一劝,才能安心,“我一个小女子,遇上危险困难,都知不能轻言放弃,努力活下去,才能有以后,你一个大男人,怎反倒想不开了呢?我不知你遇上的是什么为难事情,但你连试都不想去试一下的话,不是连可能和希望都没了么?” “好,我听你的。” 瞧了一眼柳轻心认真的神色,沈鸿雪不禁莞尔一笑,佯装认真的答应下了她,心里却并不觉得,他是真的有什么希望和可能的,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就算,以后她还能记起他来,面对辜负了她,又让她遭遇危险的他,她还能原谅他,还愿意跟着他远走高飞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就算带着她远走天涯,朱翎钧,甚至是当今陛下,能答应么? 他有信心能躲得过沈家,凭自己的本事,让她不受半点委屈,但面对皇家的威严和权力,他也能么? 如果,需要让他在她的安好和他的幸福之间选择其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他可以孤独终老,可以无欲无求的守护着她倾尽一生,却不能接受,她再有半点闪失,哪怕是少一根头发,也不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顾落辰便敲门走了进来,跟柳轻心告诉,已经到了晌午时候,距离她之前跟家里人约定的,要回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了半个时辰。 “那咱们就回去家里说话罢,表哥,让家里下人们担心我安全,可就不好了。” 通过跟沈鸿雪的交谈,柳轻心已经彻底确认,他是个值得她信任的人,不会对她和小宝造成半点危险,可以带他回去良医坊,让他知道她的住处,“正好,你也可以看看小宝,你的小外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旧识相见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在顾落辰的安排下,沈鸿雪跟着柳轻心一起,回到了良医坊,临进门之前,他特意抬头看了一眼良医坊的牌匾,然后,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自己找寻柳轻心的时候,经过这里不下三回,却是不曾想,柳轻心就在这里面住着,而且,还就是那位被人传的神乎其神,据说是能让丑人变美,让胖人变瘦,连快要断气的人都能救活的厉害大夫本人! 世上之事,果然是人力难改天意。 沈鸿雪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便移步跟上了柳轻心去,进了良医坊的后院。 将近年关,下人们都在忙年,车夫老王和张木匠正在姜嫂的指挥下扎过年用的红灯笼,圆的,长的,扁的,样样都有,因没想到会有人跟着柳轻心回来,就干脆随手码放在了院子里面,打算等柳轻心回来,好决定哪一种多做一些,要往上面贴些什么样子的年画妆点。 这会儿,突然见着柳轻心的身后,除了顾落辰之外,还跟了沈鸿雪这么一个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男子,姜嫂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站起身来,一边招呼其他下人们来帮忙腾出路来,一边不解的看向了柳轻心,无声的跟她问询,这男子的身份。 “这是我表哥,从北方的外婆家赶来看我和小宝的。” 柳轻心没有以前的记忆,自然,心里也就没有什么忌讳,笑着跟姜嫂介绍了一声沈鸿雪,就冲着西侧院里招呼起来,“初一,初一,把小宝抱来!我家亲戚来看他了!” 上一次。翎钧受隆庆皇帝之命,去找沈鸿雪谈话,让他帮忙阻止柳轻心外嫁的时候。初一是跟了他一起去的,对初一这人高马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原人的侍卫,沈鸿雪是有些印象的。 起先,刚刚听柳轻心喊“初一”这个名字的时候,沈鸿雪还只是觉得耳熟。没往多处想。待初一抱着小宝,一路小跑儿的从西侧院里出来,还态度恭敬的称呼柳轻心为夫人的时候。沈鸿雪才是蓦地发现,他就是翎钧身边的侍卫,做什么事情都不避讳的亲近之人! 朱翎钧竟是不惜把自己的至信之人,放在柳轻心住的这个地方,用来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恐怕 想到这里,沈鸿雪便是对柳轻心说的。小宝是她跟朱翎钧的孩子这事儿,更多了几分相信。 他印象中的朱翎钧,是个做事极其细致的人,所有人和东西,都会力求物尽其用,绝不浪费半分。而现如今 沈鸿雪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对初一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的小宝,眼神也是更深沉了几分。 如果。只是如果,这孩子真是朱翎钧的儿子,那,他就是毫无疑问的,当今陛下的皇长孙母以子贵,柳轻心这长子c长孙的亲娘,至少,也能得个朱翎钧侧妃的身份,真真正正的由之前的商人之女飞上枝头,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小凤凰! “你” 初一奉命把小宝抱给沈鸿雪看,却是在本能的看向他脸的时候,稍稍滞愣了一下。 面熟。 这人,他见过。 只是 对了!在周庄沈家的铺子里面! 沈鸿雪! 沈家老爷子的长孙,据说是能跟他们家三爷平分西北贸易的少年俊杰,八岁就能理帐,十岁就能走商的另一个商界传奇! 他是他们家夫人的表哥,那他们家夫人不就是商贾家庭出身的? 士农工商,最下一等的商人,有钱却半点儿不受人尊重的家族怪不得,他们家三爷,一直对他们家夫人的身份绝口不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朱翎钧也是从没有半分背景实力,以商起家的,所以,初一这一直跟着他,看着他一步步从“落魄”走到“得势”的人,对商贾出身的人,也就没有寻常官宦人家般的歧视,尤其是对沈鸿雪这样,可以跟他们家三爷并称江北商界两大传奇的一个人,就更是 怪不得他们家夫人这么治家有道,原来,是因为他们家老夫人,也就是他们家夫人的娘亲是周庄沈家出身的! “鸿雪少爷,别来无恙。” 想清楚了沈鸿雪的身份,初一便言辞客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因他抱在怀里的小宝,是朱翎钧的儿子,身份尊贵的“皇长孙”,所以,面对沈鸿雪这他们家夫人的表兄,他们家小少爷的表舅,也就只是点了点头,免了行礼,“几年前周庄一见,至今,也是有好几年了罢?” “是有些时日没见了,初一,你家三爷近来可好?” 见初一认出了他来,沈鸿雪自然也不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客气的回了他一句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他怀里的小宝,“这就是小宝?来,小宝,给舅舅抱抱” “舅舅”这两字出口,沈鸿雪只觉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柳轻心,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他从很久以前就心仪,到现在也无法放下的人,从今以后,就真的只能是他的表妹了。 回不到过去,拾不起重头,她就这样站在他身侧,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小宝是个活泼的孩子,尽管才只四个月大,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也是半点儿都不认生,见沈鸿雪朝他伸手,打算要抱他过去,顿时便兴奋了起来,忙不迭就的要把自己的双手从小被子里面挣脱出来,跟着他去。 “夫人,舅老爷,小少爷还小,禁不得风的,不如咱们先进堂屋里去,别就这样在外边站着叙话?” 知道了小宝“身份”后的姜嫂,对待他的态度,说是十二万分的当心仔细,都有过之,眼见小宝就要在这大冷天的院子里把胳膊挣脱出被子来了,忙不迭的上了前去,抢在他得逞之前,将他自初一的怀里抢了过去,把被子裹紧了起来,“若是染上风寒,老爷在帝都那边儿,可该担心了” “去铺子的前堂罢,厢房太局促了。” 对沈鸿雪这个没有什么感情,却对她好的离谱,近乎可以算是“百依百顺”的表哥,柳轻心心里存下更多的,还是愧疚,她一个“鸠占鹊巢”的人,何德何能,就有幸得他这样的照料和体贴,若有可能,将来,她希望能对他有所报偿,竭尽她所能的那种,“让下人去准备些吃喝,我们一路从隔壁城里赶回来,还没顾上吃午饭呢,哎,对了,嗷唔呢?不是说,今儿就能回来的么?” “刚才顾先生家的伙计来说,马车在路上断了车椽,要耽误些时候,我估摸着,至多傍晚,就该能到了,夫人吩咐的,今晨新下来的牛腿,奴婢已经买回来了,等它一到,就能给它吃去。” 对嗷唔,这只越长越像狼的“狗”,姜嫂还是颇多喜欢的,一来,它的的确是个看家护院的好手,二来,是因为它还是个擅长抓老鼠的! 从柳轻心把它买回来至今,除刚回来的那几天,它只蔫蔫的趴在院子里晒太阳,发呆似的瞧着院子里的人忙这忙那之外,后来就成了只要在家,不是黏在柳轻心脚边的时候,就都在满院子里溜达,厨房里,下人房里,仓库里,杂物间里的老鼠,只要敢露头,就逃不过它的牙齿去,没几天工夫,这院子里,就再也没了老鼠的影儿了 而就在它被顾落辰使人抱走,说是要去做个什么玩意儿的这几天,被它收拾的死的死,跑的跑的老鼠们又卷土重来,每天晚上都吱哇乱叫,吵得她们这些享受惯了没有老鼠吵杂,能安心睡觉的人,都要发了疯了! 姜嫂比柳轻心还想嗷唔,确切的说,是整个良医坊里,所有的下人,都比柳轻心更挂念嗷唔,柳轻心是闲了的时候,随口提两句,她们却是,有事没事,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扳着手指头盘算,盼着嗷唔能早日归来的! 柳轻心随口答应了一句,就先一步往良医坊前面的铺子里走去,良医坊已经开张,寻常时,每天开门两个时辰,今天,她要跟顾落辰去见沈鸿雪,就跟婆子们吩咐,提前一天贴了告示出去,说她今天有事外出,不做生意,有着急求诊的,请去别家,有不着急求诊的,可以在前面柜面登记,领了牌子,明天直接过来即可。 上午的登记时间已过,婆子就依着寻常时候般得合了门板,这会儿,没有闲杂人等的铺子前堂,也还算安静。 柳轻心有在铺子前堂会客的习惯,婆子们见她带了客人进门,也是习以为常,各自依着平常时候般得,该搬凳子搬凳子,该加火盆的加火盆,该斟茶倒水的斟茶倒水。 “你也会治家了。” 想起柳轻心以前被丫鬟翠儿蒙骗的六亲不认时的情景,又看了眼前被她调理的服服帖帖的婆子和下人们,沈鸿雪颇有些欣慰的称赞了她一句,“爷爷若是知道,也该能对你放心不少了才是。”(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急往燕京 热门推荐:c 沈鸿雪在良医坊坐了一小会儿,跟柳轻心问了些近况,又跟小宝玩耍了一阵,便起身告辞。 小宝虽是个男孩,但人小,跟柳轻心第一次到沈家时的年纪相近,模样也像极了柳轻心,看着他,沈鸿雪便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柳轻心,尤其是抱着小宝玩耍的时候,更是让他想起了那时,他正七八岁年纪,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冬日的第一场雪刚刚停住,她姑姑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挽着他姑丈的手臂,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那襁褓是红色的,好看的像是他院子里新开的腊梅,他姑姑说,那襁褓里的,是他表妹,名唤柳轻心,上个月的中旬,才刚刚过了百天。 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淘气时候,好奇心也旺盛的离谱,身为他这一辈儿里,唯一的一个宗家嫡出孩子,沈鸿雪毫无意外的,就对柳轻心这妹妹产生了兴趣,陪她玩耍,跟她说话,为了她,把那些旁支庶出的哥哥弟弟们,打的满地找牙。 往昔如昨,一切都还清晰的宛若眼前,可惜 “你且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周庄去,跟爷爷禀报了你的事情,就去燕京。” 沈鸿雪稍稍想了一下,伸手揪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塞进了柳轻心的手里,“这玉佩,你好好收着,若有要用到钱的地方,就带上它,到任意一家沈记钱庄里去支,若那钱庄里的金票银票不够,你就让那钱庄掌柜给周庄那边写信,至多三日,我就想法儿给你送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委屈了自己,知道么?” “我在这里挺好,没什么特别大的花用,师父给我留了些产业,好好经营,日常开销是足足够了。” 柳轻心知道,沈鸿雪塞给他的这块玉佩,她是不可能推辞掉的,便索性省了口舌,将那玉佩收进了腰间的荷包里,算是应下了他的这个馈赠,“你去燕京做什么?是家里有生意,要在那边做的么?” “我去找朱翎钧。” 心里有气,沈鸿雪对翎钧的称呼,也是本能的省了敬辞,他们本就相识,之前时候,朱翎钧还曾找上他,跟他说服,不要让柳轻心外嫁,现如今他倒是好!半句商议也没的,就成了他妹夫!他得去找朱翎钧,同朱翎钧好好的问个清楚,小宝,到底是不是他朱翎钧跟柳轻心的孩子,还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他宝贝妹妹的! “表哥认识翎钧?” 沈鸿雪的话,让柳轻心毫无意外的讶异起来,这事儿,朱翎钧可没告诉她知道,如果,只是如果,朱翎钧当真看中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沈柳两家的产业,那后面的事,柳轻心不想再想,他不信朱翎钧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做出这般龌龊下作的事情,这一定是个巧合! “算不上认识,确切地说,是只有过几面之缘,不是很熟悉。” 沈鸿雪抬头看了一眼柳轻心,知她一定是多想了,便忙跟她又解释了一句,把这话给圆了过去,“一点生意上的事,以前就在谈着,这回去,打算把契约好好的定了,他既是你的夫君,也就是咱自己人了,以前针锋相对的争红求利,现在,也就没了必要,差不多能成,不会让家里赔钱,也就得了。” 听沈鸿雪说是家里生意上的事,柳轻心便不再多问,只轻轻地点了下头,跟他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鸿雪离开良医坊后,没像他所说的一般,去往江北周庄老家,而是在离开镇子之后,打了个弯,直奔燕京方向而去。 有些事,虽然只是传闻,但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朱翎钧真的是他表妹柳轻心的夫君,小宝的爹爹,那他便该做出些行动了 他是商人,沈家世世代代,也都是商人,无兵无权不假,但,财可通神的道理,他却是比谁都深谙! 坊间传闻,朱翎釴的党羽,正在图谋造反,于东北c江南两地大肆征募兵将,之前时候,他只是抱着求财的念头,使家中商铺的掌柜们暗中打听,看有没有什么地方,突然就粮食被疯抢起来,却不料,这消息还没回来,他的立场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朱翎钧真的是柳轻心的夫君,小宝的爹爹,他就只能站队,毫无意外的与朱翎钧结成同盟,倾尽全力的帮他打击朱翎釴一派,而且还是,只能成,不能败! 这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让沈鸿雪很是不爽,但就算是不爽,他也是没了别的选择。 马蹄北去,直往燕京。 沈鸿雪的马,是上好的乌云盖雪,郦马里极品中极品,比良医坊里,朱翎钧亲自挑选的那几匹,还要优秀的多,脚程,自然也就非寻常马匹可比。 晌午出发,赶在天黑关城门之前,沈鸿雪便入了燕京,入城之后,便径直去了朱翎钧的住处,三皇子府。 翎钧府上的老管家,是在西北军中见过大市面的,对沈鸿雪,这与他们家“三爷”并称江北商界两大传奇的人,也是略有耳闻,见他突然孤身一人的跑来府上拜访,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意心中疑惑,明面上却并未失礼,“沈少爷怎么来了?稀客,稀客!” “你家主子在不在?” 沈鸿雪也是自幼习武的人,一眼看见了管家的身架,就知道他也是会功夫的,下马上前,半点都不怕落了身份的朝着管家行了个抱拳礼,才张口继续跟他说道,“我有要事同他商议!” “我家‘三爷’刚刚出门去,沈少爷且进屋里来等罢,我这就使人去告知给他。” 老管家虽未见过沈鸿雪几回,却是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声,知身份到了他这程度的人,早已没了必要通过扯谎,来巴结什么人,有钱能叫鬼推磨,出得起银子,当今陛下,也是想见就能见得的,“近些时候,燕京里稍有些乱,这府里的刺客,也是来了一波又一波,这不,抓的太多,刑室都放不下了,我家三爷也是没了法子,才不得不去找神机营的人来,帮他把这些刺客给挪个地方关押审问” 多年的军旅生涯,养成了老管家不乱说话的习惯。 像他跟沈鸿雪说的,这怎么听都像是抱怨的话里,就是深意重重。 第一,燕京最近闹的刺客,都是冲着朱翎钧来的,却没一个能奈何的了他。 第二,刺客很多,被关了满满一刑室。 第三,朱翎钧跟神机营关系交好,告诫突然跑来的沈鸿雪,做事三思,不要轻举妄动,以防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损失。 “要我说,就直接把那些刺客剥皮抽筋,送去游街最好,杀一儆百,总好过整天被他们骚扰。” 沈鸿雪一个驰骋商场多年的人,自然能听得懂老管家的这话外之音,勾唇一笑,也跟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跟朱翎钧,是友非敌,“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家三爷就是心肠太好,才会这般被歹人牵着鼻子走,吃了亏,都不知要以牙还牙的!” “谁说不是呢!唉,一会儿见了我家三爷,沈少爷可得好好劝劝她才好,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是劝不进去了!” 沈鸿雪的表态,让老管家顷刻便眉开眼笑了起来,一边让他进屋,一边唤了旁边的小厮过来,让他骑快马去神机营,告知朱翎钧,家里来了沈家大少爷这么一个“稀客”,“你快去快回,别让沈少爷等急了,来,沈少爷,正堂里请,前些日子,我家三爷刚逢陛下赏赐,得了些贡品的正山小种回来,老奴这就亲自去取了,泡给沈少爷你这做茶马生意的大人物尝尝!” 沈家最早时候,是只做盐米运输和钱庄生意的,到了沈鸿雪,才开始涉足茶叶和马匹,从他十四岁时,开始做第一单茶叶生意至今,十年不到,就已经做到了秦岭淮河以南,十座茶山里,至少得有六家,是只给他们沈家供货,东北和西北草场的牧民们,只卖牛羊马匹跟沈家换盐粮布匹的程度。 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沈鸿雪商界传奇的名声,也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老管家说,要亲自去取贡品的正山小种给沈鸿雪品尝,也等于是捧了一个恭维给他,代替朱翎钧,他们家三爷,跟他示了个好。 “多谢。” 沈鸿雪明白老管家的意思,便笑着跟他点了点头,随口应承下了他说的这话,一边跟在他后面,往正堂里走,一边往四下里观察起来,这宅子收拾的不错,简单里不失细致,将来,让柳轻心住在这里,也不至于委屈,只是那样一来,他再要来探望她,就不那么方便了,不行,等回去了周庄,他得跟沈家老爷子商议一番,说什么都得让那倔老头儿答应,在帝都里,置办些产业才行,只有那样他才能时常名正言顺的来帝都,才能“顺路”的,来探望柳轻心!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甘心 翎钧刚从神机营里出来,就遇上了被老管家遣来寻他的小厮。 听小厮说,府里来了沈鸿雪那么一个寻常里几不走动的稀客,翎钧本能的就拧紧起了眉头。 上回,他受隆庆皇帝吩咐,去找沈鸿雪,想以江北官盐专营的好处,换沈柳两家不要与宁夏哱家联姻,沈鸿雪答应了他尝试,却未能成,听说,还因为这事儿,而遭了沈家老爷子的惩罚,卧榻修养了大半年病愈之后,连经营生意的手段,都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变得雷厉风行了 翎钧当时找上沈鸿雪的时候,没想到沈家老爷子会为了一个外孙女,拒绝这样天大的好处,更没想到,沈鸿雪堂堂嫡长孙,在整个大明朝,都可以算得上传奇的人物,在沈家老爷子的眼里,竟是,还不如柳轻心这么一个外姓人!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翎钧才会在后来时候,亲自去了江南柳家,才会在江南柳家的院子里偶然瞧见了坐在池塘旁边,盯着池塘里荷叶发呆的柳轻心,才会对她一见倾心,从江南,一路追到了宁夏。 虽然,如今的她,已经全不记得过去的事情。 虽然,如今的她,只把他当成是那次偶遇之后,才熟悉了的人。 虽然 不过,他朱翎钧不在乎,确切的说,是非常欢喜。 他更喜欢现在的她,更喜欢现在,心里已经没了旁人,只剩下了他的她。 “他有说是什么来意么?” 翎钧稍稍收了下心思,一边上马。一边跟来寻他的小厮问了一句。 翎钧知道,沈鸿雪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出生于沈家那么一个永远不会与哪一个派系结盟家族的他,断没有理由,在这样一个他与翎釴一派闹得刀光剑影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跟他这之前都没什么交情的人亲近! 难道 不可能。 翎钧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那个念头。给掐灭在了雏形之中,沈鸿雪不可能知道,对。绝不可能。 “回三爷的话,小的不知道。” 小厮只是被老管家遣来找翎钧的,没来得及听到老管家跟沈鸿雪问明来意,这会儿。听翎钧跟自己问,只得尴尬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冲他笑了笑,如实的跟他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在门口,管家大叔好像跟他说了些什么。引他进门的时候,满脸笑容的,还说要去亲自给他泡陛下御赐给三爷的红茶品尝。想来,能让管家大叔这般客气对待的人。应该不是咱们府上的敌人才是!” “你小子,倒是越学越机灵了!” 老管家做事,向来很有分寸,这个,翎钧还是很信得过的,听小厮说,老管家对沈鸿雪用了府里最高的礼遇,他便知道,他这次与沈鸿雪的见面,不会是刀风剑雨,唇枪舌矛的不好情景了,“走罢!回府里去!瞧瞧沈家少爷,是来找我干嘛的!” 神机营离翎钧的府邸不远,策马小跑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翎钧就和小厮一起,到了府门口。 沈鸿雪来时乘骑的乌云盖雪立在门外,光滑的毛皮,亮的像是能照出人影儿来,惹得翎钧这喜欢马匹的人,又情不自禁的站住了下来,摸了摸它,从腰间的口袋里抓了一把燕麦出来,看着它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府门。 在燕京,尤其是富贵人的圈儿里男子,为携带金贵东西方便,都会让裁缝额外做一个方形的厚布口袋,串在腰带上面,翎钧也不例外,只不过,旁人都是用那口袋装银子铜钱之类的东西,他却是只会用那口袋装上好的燕麦,随时见到好马,就要上前去,给那马儿喂点吃的,套套近乎。 正堂里,老管家刚刚给沈鸿雪端上了一盏用御赐茶叶冲泡出来的红茶,茶香袅袅,宛若轻歌慢舞的窈窕女子,让人只是闻着,就能心醉。 但此时的沈鸿雪,却没有品评这好茶的雅兴,满心里想着的,都是翎钧何时才能归来,他何时才能跟翎钧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跟他问个清楚明白! 这很重要。 重要到他,沈家,可能还有柳家,对以后许多事情的态度,是求财,还是 “鸿雪,你怎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突然跑来了?!早知你要来,我说什么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出去啊!” 翎钧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失礼,当然,这个“任何人”里,不包括柳轻心,虽然,他还不知道沈鸿雪的来意,但,是友非敌,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来,坐,快坐,王伯,你去吩咐一下厨房,让厨子们多准备几个菜,今晚,我要跟鸿雪好好儿的喝个痛快!” “都这会儿了,你还用名字来称呼我?” 沈鸿雪当然不能让翎钧以为,自己还不确定柳轻心跟他的关系,给他推脱的机会,刚才,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反反复复的想了很多遍,怎么想,都觉得翎钧是小宝的爹爹这事儿,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据他所知,隆庆皇帝是亲往过良医坊,还在那里待了大半天的,虽然,明面上还是跟旁人说,是去问诊的,但皇宫里那许多的御医,就算那些御医都是吃干饭,不做事的,隆庆皇帝那堂堂帝王之尊,也没必要,跑去那么一个穷乡僻壤,找柳轻心那么个“半路出家”的大夫瞧病的罢? 一道圣旨发下,什么样的大夫,不得屁颠屁颠的跑来燕京,满心惶恐的帮他请脉诊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柳轻心的那个师父,是个什么隐世的高人,堪比华佗在世的厉害大夫,也得对隆庆皇帝这帝王恭敬俯首,跪地称臣的不是? 这其中,定有玄机,而这玄机,八成儿就是在小宝身上! 隆庆皇帝去“看病”,看的根本就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而是他这眼见不惑之年就要到了,身下还没有孙子的“心病”! 有孙子,这病,当然就“药到病除”,只不过,朱翎钧还没选妃,还没成亲,就养了外室,当了爹的这事儿,有些好说不好听,有些让隆庆皇帝又欢喜,又怕失了颜面! 沈鸿雪的话,让翎钧微微一愣,继而便明白,他是知道了什么,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抬头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屋里的所有人都带走,关闭房门,没有他的召唤,不要使人进屋。 目送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堂屋,窗门关闭,翎钧才是把脸重新转回了沈鸿雪所在的方向,跟他说起了自己的为难。 “这话是这么说,只是,在成事之前,为了轻心他们娘俩的安全,还是” 明人不说暗话,翎钧知道,有些事,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沈鸿雪坦白了,对他更有益处,虽然,有之前沈鸿雪因为柳轻心的嫁娶问题,而挨了沈家老爷子“收拾”的事情,但看他如今跟自己说话的态度,翎钧便能猜出,他的大约态度,“现在的轻心,不比以前,她受了些伤,忘了许多事情,我跟她提过,要接她来燕京生活,给她和小宝该有的身份,只是,被她一口拒绝了下来她说,就她跟小宝如今这样没有根基的样子,来了燕京,一准儿得让那些名门闺秀们给生吞活剥了,她不来” “那你这意思,是要让我妹妹,就这样一辈子委屈着,给你当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翎钧的回答,让沈鸿雪很不满意,虽然,他表妹柳轻心是嫁过人的,可那孩子,却是他翎钧的种,这混蛋若是敢不给柳轻心名分,不给那孩子该得的一切,休怪他沈鸿雪跟他不客气,直接带走柳轻心,把她和孩子都藏匿起来,让他一辈子都休想找到! 朱翎钧若不想负责,他沈鸿雪,倒是不介意,白捡小宝这么个儿子,当他的爹爹! “那肯定是不能!” 翎钧本就已经跟隆庆皇帝商议好了,要怎么一步步的让柳轻心变成他正房正妻的“法子”,这回,见沈鸿雪对他的“诚意”有了不信,哪还敢对他有所隐瞒? 未失去记忆之前的柳轻心,可是对这沈鸿雪有意思的,虽然,之后因为沈鸿雪的没能赴约,而对沈鸿雪失了望,跟他有了几分“日久生情”,这会儿,又失了对以前的记忆,但沈鸿雪这个“危险之人”,他还是得时时提防,刻刻小心,绝不能给他半点机会,让他把柳轻心,他家亲亲娘子拐走! 在沈鸿雪的“全神贯注”下,翎钧原原本本的把自己跟隆庆皇帝商议的打算,告诉给了他知道,当然,隆庆皇帝不知道柳轻心真实身份这点,他也说给了沈鸿雪听。 大明皇族规矩,皇族成员,不得迎娶再嫁之人,以保证皇族血统纯正无污,这不是什么秘密,沈鸿雪这博学的商人,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在听了翎钧说,他不惜冒着欺君之罪,也要给柳轻心一个名正言顺的正妻身份,沈鸿雪心里的天平,便不自觉的发生了偏斜。 有他这么一个知寒知暖,又能为了柳轻心不惜代价的人疼着,柳轻心,他的表妹,该是会幸福一生的才是。 他沈鸿雪,甘心退避,甘心!(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份威胁 在没有外人的正堂里,沈鸿雪和翎钧促膝长谈了很久,到夜幕降临之时,才达成了最后的共识。 “你如果敢对不起我妹妹,我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绝不与你罢休!” 沈鸿雪端起他面前的那盏,已经凉透了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又苦又涩。 凉透了的茶水,苦涩的让沈鸿雪的舌头都麻木了起来,但这种把自己的宝贝托付给了旁人的感觉,却远比这苦涩更甚几分。 君子当成人之美。 他给不了柳轻心的幸福,这个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却可以做到完美。 为了她的幸福和安好,他心甘情愿的将他的所有,押注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成,他输掉心爱之人,败,他输掉整个家族,无论翎钧是成是败,他,都是输的一败涂地。 但他愿意! “我为皇子,她是我的正妃,我为帝王,她便是我的皇后,我是明君,她伴我名垂千古,我若是昏君,她也得陪我遗臭万年。” 翎钧笑着跟沈鸿雪说了这么一句带着些俏皮的许诺,心中欢喜,却像是要忍不住满溢出来,他赢了,至少,在跟沈鸿雪的交锋里,他是大胜特胜了,沈鸿雪放弃了对柳轻心的执着,改为了对他们的支持,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头,至少,在沈家,是这个样子,“时候不早,舅兄也别着急走了,咱们就在府里,凑合着吃些酒菜,好好儿商议一番,对以后的打算。如何?” “准备酒。” 沈鸿雪没跟翎钧推辞,虽然,翎钧称呼他的这一句“舅兄”,有些刺耳的让他觉得,耳朵里面都疼了起来,他也依旧是跟他应承了下来,竭力让自己尽快适应这种会让他心里滴血的恭敬。“这称呼。在没人的时候叫两回,也就罢了,以后。等你三媒六聘的娶了轻心进门,给了她你许诺的正妻之位,再唤不迟!” 这一夜,沈鸿雪喝的酩酊大醉。滑到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儿哭得谁都拉不开。 末了。翎钧实在是没了法子,不得不动手敲晕了他,让几个下人把他抬去了厢房歇下。 次日清晨,宿醉醒来的沈鸿雪。脚步虚浮的走出房间,抬头,就看见了翎钧在院子里练剑的身影。想上去跟他过两招,却发现。自己腿脚乏力的连跳进院中都不能。 无奈,轻叹一声。 翎钧一个幼时在西北军中度过的人,洞察力何等敏锐,即便是在练剑,也无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刚,沈鸿雪从屋里走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只是,沈鸿雪不说话,他也不好开口,以防损了人家的骄傲。 毕竟,他已经夺了人家的所爱,若是再连人家的骄傲,也一并踩在脚底,未免太过残忍。 “起的这么早?” 翎钧本想继续称呼沈鸿雪为“舅兄”,但考虑到前一天时候,沈鸿雪已经承受了太大的打击,而且,这院子又不密闭,容易被旁人听去,泄露柳轻心的身世,便临时改口,继续用名字对沈鸿雪称呼起来,“鸿雪,你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罢?若是有,我” “我很好。” 沈鸿雪没给翎钧继续问下去的机会,轻咳一声,便绕过回廊的转角,走进了院子里面,“你这剑耍的不错,练了有些年份了罢?” “三岁开始,直到如今。” 翎钧知沈鸿雪是没话找话,也索性由了他,就着他问的话题,往下接起了话来,“我瞧你,应该也是自幼习武的罢?咱俩若是较量,我怕是还要输一筹的” “就算我能赢得了天下人,又有何用?” 沈鸿雪自嘲的笑了一下,轻叹一声,仰头,看向了密布阴云的天去,输了她,他便等于是输了所有,他这一生再赢多少,再胜多少,又有什么意义! 翎钧的话,让沈鸿雪本能的就想起他年幼时候,他跟武师的对话。 那时,他很勤勉,鸡叫头遍就起身,一直练到天光亮起,才跑去厨房,看着厨子给他表妹柳轻心准备早饭,然后,一整天都陪在她身边,直到吃过晚饭,送柳轻心回了住处,才又跑回自己的院子里面,练上一个时辰的武,上榻歇息,周而复始。 起先,武师还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就由了他的性子,不曾想,这样日子竟一直延续了下去,成了他的习惯。 一次偶然,武师跟他问,为什么要这样像个疯子似的练武。 他回答武师,不修武,何以护要紧之人周全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这“要紧之人”,是指的他爹娘,却只有他自己明白,于他而言,这“要紧之人”,从来都只有柳轻心这表妹一个 昔日两小无猜时,问君意,妆成可愿成我妻,不曾想,有缘无份,旧时落花随水去。 在府里用过早饭,恢复了些精神沈鸿雪便跟翎钧提出了告辞。 事情他已经都清楚了,剩下的,便是回去周庄,跟沈家老爷子,他爷爷,把原委告知。 沈鸿雪不敢确定,他爷爷对柳轻心的宠溺,能不能严重到明知她嫁去了哱家当媳妇,却在大婚之夜就砸晕酒醉的夫君,跟旁人成了鸳鸯,还不生气计较,不对她失望疏远,他已经想了清楚,如果沈家老爷子,不打算原谅柳轻心,不答应以沈家之力,对她施以援手,他就自己想办法! 他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傻的跟沈家老爷子较劲,再错过保护她周全的机会。 这一次,他会明面上听从沈家老爷子的意思,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钱,马,粮,盐,他能指挥调遣的战时物质,一样不少马要吃草,人要吃饭,只要掐断了这些东西的供给,翎釴一派就是再怎么想闹腾,这仗,也打不起来! 诚如翎钧所言,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能把东北和江南两处大营的起兵,拖延到翎釴被押解出京,民心尽失之时,他们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你想法子把那人出京的日子往后拖延一下,至多三天,我就能让人把消息散布坊间,介时,那人再被押解游街,便可事半功倍。” 沈鸿雪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了他来时乘骑的马匹,跟翎钧交待一句,便拨转马头,直往燕京西门而去,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他要趁还未被翎釴一派人“通缉”,尽快进入沈家的势力范围,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轻心那里,你多费点心,若手下还有盈余,就再派几个人过去保护,我这边在说服爷爷接受之前,还不合适让旁人知道,她的所在” “轻心那边,我来想办法,你一路小心。” 沈鸿雪能找到柳轻心,不管是用的什么法子,都意味着,柳轻心停留的那个小镇,不再安全,这事,昨晚时候,翎钧已经想过,只是应对之法,他还没能琢磨出来,“着实不行,我就从西北军借人回来,如柏那里,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 周庄,沈家。 沈鸿雪的归来,让沈家老爷子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波澜起伏起来。 柳轻心,他的宝贝外孙女找到了,他的曾外孙也找到了,可是那孩子,却不是哱家的,不是哱家的,也就罢了,大不了他沈家多出些银子,给她寻一处安静地方,建个大宅子,让她安安生生的在那里享福,也就罢了,要命的是,那孩子,是三皇子朱翎钧的,皇族血脉,隆庆皇帝的长孙更要命的,是隆庆皇帝,还知道了那孩子的存在! 这个孩子,注定是要在以后走到天下百姓之前,不可能一生平淡的。 所以,他们沈家,也注定要被归为翎钧一派,他也注定,要违背祖训里交待的,沈家子孙,不得与皇家派系结盟! 他,没得选择! “咱们得给轻心丫头安排一个新身份,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的嫁给三皇子的新身份,不能让哱家挑出理来,更不能让她成了万夫所指的失节之人” 沈家老爷子想了许久,手里盘玩的那对文玩核桃,都被他捏碰的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那核桃,是他玩了十几年的宝贝,从得到手里,都不舍得让外人碰的,更遑论,是这样折腾。 沈鸿雪把这看在眼里,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不会表态,至少,在沈家老爷子表态之前,绝不会再跟以前时候般“痴傻”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全凭爷爷决断。” “那是你表妹!从小跟你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 沈鸿雪的态度,让沈家老爷子有些不乐意,声音略沉的斥了他一句,就继续气鼓鼓的兀自想起了办法来,“你这样薄情寡义,若你祖母还在世上,一准儿得狠狠的揍你一顿,才能解气!” “纵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不是一样要被你们这些‘守信’之人棒打鸳鸯!” 沈鸿雪带着怨气的跟沈家老爷子顶了一句嘴,顺带着,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轻心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就是你们这些沈家c柳家的老顽固们害的!要是当时,听了我一句,使人装成劫匪,去劫了婚车,不让她嫁给哱承恩那个蛮子,哪就至于有这今日之事!”(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忧心之事 沈鸿雪这一句话,当下便把沈家老爷子将要发出的怒火,给硬憋了回去,肩膀颤抖的指着他瞪了半天眼睛,也没能说出半个字的下文来,末了,轻叹一声,坐回了太师椅里面,红了眼眶。 把沈鸿雪关祠堂,让柳轻心遵循婚约外嫁的时候,他是不知他们两人已经生情的 当时,他只是生气沈鸿雪的薄情寡义,才 沈鸿雪长得很像他,柳轻心长得很像他早逝的正妻,他不是没有的想法,要把两人配成双的,不然,也不会让柳轻心一直住在沈家,让她跟沈鸿雪朝暮相处,对两人的亲近,半点不做干涉。 悔婚,总得有个理由,至少也得保证,能让柳轻心,那个他从小就疼爱的丫头得到幸福,但沈鸿雪的让他失望了,待他知道,沈鸿雪的“薄情寡义”,其实只是个误会的时候,柳轻心远嫁的婚车,已经进了宁夏地界,来不及了。 沈鸿雪跟他提过,要带人去劫持婚车,把柳轻心抢回来,他考虑再三,没有答应。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鸿雪才一病不起,一直在床榻上躺了半年有余,得了疯症般得,整天胡言乱语,昏昏沉沉。 沈家老爷子虽然喜欢柳轻心这个外孙女,沈鸿雪这嫡出的孙子,也一样是他在意的对象,沈鸿雪病的那半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嘴上不说,头上渐多的白发,却是足足够出卖他的所想,沈鸿雪的爹娘看在眼里,明了在心里。心疼难免,责备,却是半句也不敢说出来,生怕他老人家受的刺激太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小子,爷爷知道你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对轻心丫头死心。这事儿。是爷爷老糊涂了,才害得你” 沈家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两个孩子,金童玉女般得般配,只可惜,有缘无份。注定了这辈子不能在一起了! 之前,柳轻心躲避哱承恩和翠儿那贱婢的谋害。逃家出走,下落不明,沈家老爷子遣沈鸿雪去找她,也不无想成全他们的意思。虽然,柳轻心已经不是未嫁的闺秀,但。沈鸿雪这要迎娶她的人都不介意,他一个老人家。还管那许多作甚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终究不是可以弥补,人各有命 “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见沈家老爷子松了口,沈鸿雪便知道,他要跟沈家老爷子提的事儿,有门儿了,“现在,我只想轻心能安好,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过她剩下的半生” 说到这里,沈鸿雪稍稍顿了一下,然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家老爷子的面前,“孙儿希望,能以沈家之力,助三皇子度过危难,让轻心的后半生,能有依靠!” “好,这事儿,爷爷答应你,起来,快起来,鸿雪小子,快,快起来。” 听沈鸿雪只是说,要护佑柳轻心的后半生,帮助朱翎钧度过危难,而不是要自己成全他,让他掳走柳轻心,跟她隐居世外,从此不再现于俗人眼前,沈家老爷子也是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起身,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前者,只是举手之劳,虽有危险,却不甚困难,后者,却是足够让整个沈家都被株连九族的“大手笔”,两害相权取其轻,沈家老爷子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了沈鸿雪提出的这个,半点都不让他为难的提议! 得了沈家老爷子应允,沈鸿雪便径直出了门去,从周庄开始,一路向南,在几个沈家势力大的城池里,跟那城里的商铺掌柜们,挨个儿交待起了之后一段时间的“重中之重”把翎釴这小厮出身,却得隆庆皇帝恩惠优待的人,不思报答,却伙同党羽,劫掠百姓们供奉给已故孝恪太后的寿辰贺礼之事,迅速的宣扬出去,力求使得人尽皆知! 当然,聪明如沈鸿雪,也没忘了“提点”这些掌柜们,开始大量囤粮,除对前来购买粮食的寻常百姓,给以最多三斤的限额之外,其他人,尤其是想要大肆购买粮食的军中之人,一律以仓储不足为由,拒绝售卖。 粮食是如此,马匹当然也是如此,至于盐就更是索性停止贩运,通信所有运盐车队,直接就地停驻,入当地的沈家仓库囤积,不再前行! 沈家的强硬态度,一下子就让寻常里疏于囤积物资的东北和江南两处大营慌了手脚,眼见着大库里的粮草一天一层的往下少,却没有半点儿的补给进来,又听家里写信,说起翎釴及其党羽所做的卑鄙事情,及隆庆皇帝有可能要对与其有瓜葛之人,施加重罚第一个逃兵,便出现了! 事有其一,便有其二,紧接着,就有跟风上去一群。 最早出现逃兵的东北大营,在短短三天之内,就“莫名走失”了几百兵士,到第四天时候,更是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整帐逃窜”,所谓“整帐逃窜”,就是住在一个营帐里的二十多名兵士,连同统辖这二十多名兵士的长官,一起成了逃兵,把整个军帐,都给腾空了出来! 有逃兵,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但像这个样子规模的逃窜,却是整个大明朝,几百年的记载里,都前所未闻。 最早慌了的人,当然是德平伯李铭。 东北大营,可是他们李家的根基所在,东北大营若是出事,就算隆庆皇帝不出手收拾他们李家,他们也一样得不着半分好处! 仗着手握兵权,他们做的缺德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了。 一旦兵权不保,以前被强压下来的那些个事情,就都得被扒出来,私售军马也好,卖官鬻爵也罢,就算是拿着兵士们的军饷去放印子钱这种“小事”都足足够他们李家被满门抄斩! 不,被满门抄斩,怕都是轻的! 荣华富贵家家喜,加官进爵人人羡,但,却也得有命挣,还有命享,才是值当。 面对这种尴尬两难情形,德平伯李铭便有些忍不住动摇了。 朱翎釴是他的外孙,姓朱,不姓李,再怎么亲近,也终究是个外人,就算将来,他当真能扫清宿敌,登临大位,他们德平伯府,也只是他的臣子,外戚。 以大明朝的律法,想要外戚专权,无异登天。 为了他这么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就搭上他们李家的所有,怎么算,都不合算的很。 但若是就这样服软认怂,跟朱翎钧讲和,他们,就能有好果子吃了么? 显然,也不可能。 “父亲,咱们得赶紧想个法子出来才行,再这样下去,东北大营那边,可就真该出大事了!” 说话的人,是李铭的庶子李望,因母亲受宠,寻常里,也极得李铭亲近,尤其是近几年,更是因家里财产的事情,而与翎釴的亲舅舅闹得不甚愉快。 之前,碍于翎釴得势,李铭又对翎釴期望颇高,而不敢随便在人前里说话,只在有他和李铭两人的时候,时不时的冒出个一两句评论翎釴不务正业作为的话,过过嘴瘾,这会儿,东北大营那边出了乱子,翎釴的亲舅舅不敢张嘴说话,自然就让他有了出来蹦跶的机会。 “我儿可有良策?” 李铭被事态逼得愁眉苦脸,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法子来应对,这会儿,听李望突然说话,先是一愣,继而,便把目光移去了他的身上,盼着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些有价值的提议,来解他们李家的燃眉之急。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嫡姐若干年前,就已经不能算是咱们李家的人了,至于那个朱翎釴,莫说陛下已经布告天下,他不是陛下的儿子,就算他是陛下的儿子,以后能不能得势,跟咱们李家,又有什么关系?他当了皇帝,还能让咱们李家,都官至一品,手握玺印了不成!” 见李铭示意自己但说无妨,李望便半点都不顾忌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不屑的睨了翎釴的亲舅舅一眼,挑衅之意,溢于言表,“就算咱们现在倾尽全力的帮那个朱翎釴,扶持他当上了皇帝,他也一样不会念了咱们好!有今日咱们帮他逼宫夺位的前车之鉴,以后,他会不对咱们防备?不防备才怪!” “你接着说。” 李铭一直想的都是扶持翎釴上位之后,他们李家就能仗着这外戚的身份,继续逍遥自在的手握兵权下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这会儿,听李望这么一说,顿时便滞愣一下,眉头微拧的思虑起了他说这些话来。 没错。 帝王心,海底针,今天的拥戴,未必就能换来将来的信任,姜家的那臭老头,就是最好的例子,拼死拼活的帮嘉靖皇帝守边几十年,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猜忌,被贬黜,至今日,只能被遣归故里,过连饷银都拿不上的悲惨日子?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他们李家,会不会也走上姜家老头的这条路? 以翎釴的那阴狠性子,恐怕只有过之,不会有什么不及!(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厢情愿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要我说,咱们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去瞎寻思帮谁,尤其是那个如今已经失了势,连当今陛下都不承认的朱翎釴!” 见李铭听进去了自己说的,李望不禁心中一喜,忙不迭的从自己衣襟里面,掏出了一页草拟的诏书,递给了他的面前,“父亲请看,这是儿子前些时日,一个偶然时候,从礼部尚书那里顺来的,内容写的是当今陛下,想要给三皇子殿下选亲” “你的意思是” 从李望手里接过草拟的诏书,打开,细细的看了几遍,李铭脸上的忧虑,稍稍浅了一些,一个与李望不谋而合的念头,也随之涌入脑海。 不过就是一个家里的闺秀,昔日,他能把女儿嫁给隆庆皇帝当裕王妃,今天,也就可以再嫁一个孙女给朱翎钧当正妻,在这朱翎釴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再当一回好人,做一回顺水推舟的“好事”,就可以跟如今最得隆庆皇帝喜欢的皇子扯上关系,化干戈为玉帛,这怎么算,都是一件合算至极的事情! 只是,像朱翎钧那么一个精明的人,嫁去给他的姑娘,也一定得是足够聪明才行,不然,这枕边风吹不好,在朱翎钧后院里站不稳脚跟,可就不美了 见自己的提议,引起了李铭的脸色变化,李望便是知道,他爹想的,是跟他一样了,只是,知道归知道,这话,还是得让李铭自己说出来才好,不然,让李铭的嫡长子。也就是翎釴的亲舅舅抓了理,他费得这一番工夫,可就得不偿失了,“父亲?” “我儿这可是给我李家,立了一大功啊!” 虽然还没想好,要把自己家里的哪个孙女送去给朱翎钧当皇子妃,但这事儿。却已经在李铭的心里敲定了下来。“陛下都说了,那被下狱的人,不是真的。咱们又何苦执拗,非扶他上位不可呢!来人!把家里的未出阁的姑娘们都叫来,要孙辈儿的,所有的。快!” 事宜早,不宜迟。 东北大营里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逃兵。据查,理由还都是怕跟朱翎釴牵扯上关系,被隆庆皇帝降罪唯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的。跟朱翎釴划清界限,才是稳定军心,为他们李家避祸的上上之策! 李铭这样想着。心里盘算的却是要怎么去跟隆庆皇帝提这事儿,毕竟。他之前时候,已经把事情做了出来,让隆庆皇帝看在了眼里,也落了面子。 态度,是一定要有的,挨罚,也不可避免,只是,要怎么做,才能把损失减到最低,才是当前他最需要考量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铭本能的想到了李望这个在平日里,就极有主意的庶子,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半点都不着急,像是早就胸有成竹,只等自己开口问询的样子,不禁心中大定,也顾不上屋里还有好几个嫡子在场,就张口跟他问询了起来,“望儿,对这件事,你可还有什么看法?” “儿子以为,选妃,是三皇子的事,于他而言,选谁做正妃,都只是个过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这句,李望稍稍顿了顿,见李铭不解的拧眉盯着自己,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说,才又嘿嘿一笑,说出了他早就准备好了的下半句出来,“他一个母族没有什么势力的人,需要的,当然是手握重权之人的支持,而咱们家,拥兵东北,又与江南关系密切,毫无疑问,是最好,也最有利于他未来竞逐大位的上上之选父亲早些年就知道,雪中送炭的妙处,为何今日,反倒看不清了呢?若父亲今日‘重蹈覆辙’,定会让当今陛下记起当年父亲支持之举,据儿子所知,当今陛下,可是个非常念旧,非常记恩的人,只要父亲态度明朗诚恳,陛下对父亲之前作为既往不咎什么的,该也是水到渠成才是” 当年,李铭把自家嫡女嫁给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当正妃,其实是孤注一掷之举,并非李望所言,有一双看清楚雪中送炭妙处的“慧眼”。 彼时,李铭还只是个在东北大营里做偏将的武将,在燕京之中,没有半点儿势力可言,之所以会把自家嫡长女嫁给当时无权无势又不得嘉靖皇帝宠爱的裕王,也就是现在的隆庆皇帝当正妃,完全是因为,她家的嫡长女到了适婚年纪,被列入了选妃的名录其他有权有势的皇子各自挑了自己称心的女子回去当正妻,当妾室,就剩了包括他女儿在内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子,是没人相中的! 进入选妃名录的女子,只有两种命运,要么嫁给皇子,做正妃或者当侧妃,甚至身份更次一等的婢妾,得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要么被皇帝指婚给臣子或臣子的儿子孙子,从此埋没后院,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面对自家嫡女没被有权势的皇子选中这事实,李铭一番苦思冥想,狠心挣扎之后,最终决定,去跟当时人人避之若疫的裕王会面,跟他提出,愿把自家嫡女嫁给他为妃,愿给他自己力所能及的支持。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李铭的这一番孤注一掷之举,偏巧就真在朱载垕那里种瓜得瓜的埋下了人情,在后来,朱载垕得势继位后,给李家带来了无上荣耀和满堂福贵! 而今时今日,翎钧所处的情景,虽不至跟当时朱载垕面临的相同,但对手无兵权的他而言,若能“有幸”迎娶到李家的姑娘,并因此而得到东北c江南两处大营的支持再加上一直跟他关系交好的西北大营继隆庆皇帝之后的下一任帝王,定非他莫属! 这样唾手可得的好处,朱翎钧没道理拒绝。 李铭这样想着,看向李望的目光,便更多了几分喜爱。 此子,是个有大智慧的,虽不是嫡子,却一准儿要比他这些榆木疙瘩一样的嫡子们,要有出息的多! 或许,他该考虑一下,提一提李望他娘的身份,让李望也能变成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嫡子,他嫡妻还在,又没犯七处之罪,贬黜肯定不行,但把李望他娘提半个位分,让她当个平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正琢磨着把李望他娘提位份的事,管家便把家里孙辈的姑娘们都引来正堂,大的,十三四岁,正是适婚年纪,小的,七八岁左右,还是不怎么懂的男女之事的孩子。 生在李家这种地方,即便还是孩子,也是深谙宅院之事的,说的不好听点儿,讨好夫君,讨好长辈,挤兑旁人,阴谋诡计之类,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当然,这个旁人,也包括跟她们一样,同样生在这个院子里的其他姐妹兄弟。 “祖父万安。” “外公万安。” 十几个小丫头,个个花枝招展,低眉顺目的站成两排齐声问安,也算得上是一道不错的景致,只是这时的李铭,完全没有欣赏的兴致罢了。 他需要一个堪用的孙女或者外孙女,至少,也得是能入得了翎钧眼,还能缠得住他,得他长久恩泽的聪明女子,不然,以翎钧那精明的就差生出三头六臂的人,一准儿,得把那他遣去的人问的无所遁形! 没有用的人,还不如没有,这个道理,李铭很是清楚。 挥手,示意一众小丫头起身,李铭便从最前面开始,一个个的盯着他的这些孙女和外孙女们看了起来,样貌都还算上等,只是不知哪个是更合适的 翎钧虽然不是嫡出,却终究是个皇子,嫁去给他当正妃的人,也一定得是嫡出的才合适,不过,这没什么要紧,只要人合适,提一下那姑娘娘亲或者祖母的位份,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成不了嫡妻,还可以是平妻,平妻生的孩子,也一样算是嫡出,实在不行,直接让他哪个嫡出的儿子,把那姑娘过继到名下养着,也就得了! 想到这里,李铭的目光稍稍沉了一下,收回自己的目光,跟十几个小丫头问起了话来,“陛下有意为三皇子殿下选妃,你们这些孩子,可有哪个势在必得的?” 李家是大皇子翎釴的外戚,这是整个李家,连刚会走的孩子,都清楚明白的事,所以这会儿,突然听李铭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在场的十几个小丫头,有半数,都被问懵的僵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抬头,失礼的看向了他的脸去。 “你们几个就不用去了,就算去了,被挑上,也只有羊入虎口,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份儿!” 睨了一眼几个因为讶异,而露出失态的小丫头,李铭失望的摇了摇头,唤了管家上前,让把她们都带走下去,“遇事连这点镇定都没有,怎么当我李家的闺秀!管家,传我的话,把她们的教养婆子都换掉,重新找些堪用的来,务必要让她们在出阁之前,都能独挡一面,在未来夫君的后院里,撑起一片我李家的天来!”(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呼延哈哈亲的粉红票,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家外孙女 管家依着李铭的吩咐,带走了五个遇事不够冷静的小丫头,剩下的九个,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暗喜起来。 对这些生为女子,尤其是生在李家后院里,从还在吃奶开始,就不得不学会宅斗才能活下去的姑娘们而言,嫁得好,才是她们从今以后,彻底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是嫁给皇子,有希望成为皇子妃,甚至是将来的三宫六院之人,还是嫁给文臣,留在帝都里当一辈子的贵夫人,或者是被许给大老粗一般,全不懂怜香惜玉的武将,不得不跟着去往边境或者战场其间差别,说是天壤,也是半点都不夸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她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想活下去,确切的说,是能活下去,是她们必须,且首要得考虑的问题。 李家不允许有没用的人存在,就算是嫁出去的姑娘,如果不能为家族谋福谋利,也一样没有活下去的价值,虽然,她们也不知晓,她们的爹爹,祖父或是外公,用什么样的法子做到了这点,但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叛逆”闺秀的死,却是足足够给她们所有人告诫,别挣扎,别反抗,越挣扎,越反抗,死的就越快! 但凡能有一点儿活下去的可能,就没人愿意求死,与其跟家里悖逆,倒不如把自己夫君收拾的服服帖帖,为家里所用,若是将来,还能再生几个儿子出来,等老了,也就能有所依靠的享着富贵,安度余生了。 “你们几个丫头,谁是到了十岁往上的?往前走一步!” 李铭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个小丫头。眉头稍稍拧了一下,剩下的这几个,样貌都只能算是上佳,跟昔日嫁给隆庆皇帝的李氏不相上下,若中规中矩的参加选秀,八成是没什么希望给朱翎钧当正妃的,可只是当个侧室的话。他的目的又无法达到 看来。这事儿还是得他先去硬着头皮找一找隆庆皇帝,再跟朱翎钧“促膝长谈”一番才行。 听到李铭吩咐,九个小丫头里的三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半步,态度恭敬的又朝着他行了一礼,从左到右的跟他告诉起了自己的情况来。 “孙女媛儿,是长房嫡出三女。今年十三,还有两个月。就是及笄之年。” “孙女暖儿,是三房庶出长女,今年十二,上个月。才刚刚过了生辰。” “外孙女静儿,是老夫人膝下幺女所出,从三岁起。就跟在老夫人身边学规矩,至今日。刚好十年。” 听完三人的回话,李铭眼前一亮的把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小丫头身上,目光里,也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满意。 这小丫头,虽然只是个不姓李的外孙女,但机灵程度,却是远在另外两人之上。 她很会表现自己的过人之处,又是他嫡女所生,在身份上,也不会配不上朱翎钧这是皇族的庶子,而且,这丫头的亲娘,跟隆庆皇帝已故的原配嫡妻,是同母的姐妹,以致于这丫头在长相方面,也与其有几分神似。 若他让这丫头穿上跟昔日他嫡女第一次见隆庆皇帝时相似的衣裳,领她到隆庆皇帝面前拜见,一准儿就会让隆庆皇帝记起旧事,对他的“糊涂”既往不咎,还欢喜下这门亲事! “静儿,来,过来,到外公身边来。” 想到“毫无疑问”会圆满的结果,李铭不禁扬起了唇角,朝着自称静儿的小丫头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近前来,“告诉外公,跟在你外祖母身边,你都学到了些什么?” 见李铭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小丫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娘一直跟她教训,她爹是个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夫,若只凭他,一准儿也得把她嫁给个蛮子去,但在这李家,她若能讨好了她外公和外婆,却是能给她自己求个富贵半生的好归宿的,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这才刚刚十三岁,还未到嫁人年纪,这好归宿,就送上门来了! 放眼瞧这燕京情形,大皇子朱翎釴,也就是她堂哥,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二皇子朱翎铃,又是个出了名的软骨头,半点背景后台也没有,只会跟在大皇子朱翎釴的屁股后面转悠,四皇子朱翎戮才六岁,虽说自古便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可她一比他大了六岁的姑娘,又怎可能等到他长大了再嫁?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以前,她的愿望是嫁给他大堂哥朱翎釴,跟他亲上加亲的当他的皇子妃,现在朱翎钧,虽只是个都人所出的卑贱庶子,却无疑成了她求嫁的最好对象! “回外祖父的话,静儿不才,这些年跟在外祖母身边,就只学了些行孝之道和打点后院事务的本事,识文断字,只堪堪到能写家书的程度。” 静儿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她清楚的知道,李铭,她的外公,跟她问这句话的真正意图,颇有些“羞怯”的一笑,就跟他表起了忠心来,“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静儿觉得,那些个国家大事,忠君亲贤道理,都是男子的事情,静儿区区女子,上不得战场,亦没资格过问政事,此生能做的,无非孝敬长辈,帮扶夫君,教养子嗣,只学这些,应该是足够使用的了。” 李铭要的就是一个态度,静儿,也恰恰是聪明的回给了他一个态度,而且,这话说的委婉好听,就算是传去了外边,给旁人听着,也绝不会给李家招惹麻烦。 不错。 静儿的表现,让李铭非常满意,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再靠前来一些说话。 “你今年十三,算着年纪,也该是嫁人年龄了,外公给你端详门好亲事,让你嫁去三皇子府里当正妃,你可愿意?” 李铭一边说着,脸上便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来,这小丫头,是个聪明又堪用的,嫁去给朱翎钧,真真是最妥当的选择,有她在朱翎钧的后院里给李家这边传递消息,他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就是将来,朱翎钧真有幸当了大明朝的下一位帝王,李家,也依然会是一个屹立不倒,手握重兵的家族! 面对李铭的问询,静儿并没着急回答,她安静的停步在距离李铭还有三步远的守礼位置,满脸不解的慢慢抬起了头来,眉头微拧的看向他,她的外祖父,跟他问了一句,“外公是在跟静儿说话?” 静儿的反应让李铭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想明白过来,脸上又露出了笑,这小丫头,可真是个出乎了他意料的宝贝,不光识实务,还是个装傻充愣的好苗子,加以时日,将来,朱翎钧就是成了皇帝,让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坐上皇后宝座,那些后宫佳丽们,也只有让她统辖收拾的份儿,想从她手里讨到好?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是的。” 想到这里,李铭便忍不住想再试探静儿小丫头一下了,唇角微扬,故意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打算趁机观察一下她的应变能力,“静儿可真是淘气!跟外公应答都敢走神!该打!” 从对李铭正妻称呼“老夫人”,到对李铭夫妇称呼“外祖父”“外祖母”,再到现在的“外公”,短短数息工夫,静儿小丫头在李家的地位便急速飙长起来,到了许多嫡出孙子c孙女都只能望其项背的程度,连李铭这一家之主跟她说话的态度,也"身不由己"的多了几分亲近,这让在场的所有李家嫡子c庶子,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哆嗦,暗自庆幸,还好她是个丫头,不然,他们在李家的地位怕是 “外公这可真冤枉死静儿了!” 见李铭考她,静儿小丫头也见招拆招的应对,脸上刚刚还带着浅笑的表情一变,当下便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来,“静儿从小在外婆身边儿接受的教训都是,都是女子婚嫁,当遵长辈之命,媒妁之言,没,没听说过,还有要让女子发言说话的啊这,这不是成了恬不知耻,失德失谨了么,这这” 小丫头静儿的演技极好,一边说着话的工夫,眼珠子就红了起来,紧接着,眼眶里便满溢了泪珠子,大有下一刻,就能掉落下来的意思。 李铭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的欢喜更甚,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出言安慰起了她来,“你这丫头,性子也真是够烈的,外公不过是跟你问问想法,愿不愿意嫁进皇家去,又没说旁的,你说你,哪就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呢?再说了,咱这屋子里面的,都是自己家人,自家人聊个家长里短,谁还能给你把事情出去瞎传不成!” “要依着静儿,静儿这辈子都不嫁了。” 听李铭跟她表了态,还趁机威胁了在场的众人,静儿便知道,没必要再继续装哭下去了,伸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破涕为笑”了起来,“就留在咱李府,侍奉外公外婆一辈子,报外公外婆的养育之恩!”(未完待续) ps:推荐沐gs的《打工千金》,书号3374557,有书荒不够看的亲,可以去关注一下,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李铭阴谋 手里有了静儿这么一张“好牌”,李铭这李家家主,自然也就不像之前乍听闻自家势力范围所在的东北大营,兵将大肆逃离,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失了近一成人马时候般得紧张惶恐了。 使人唤了静儿的母亲,也就是他跟他嫡妻所生的那个幺女来到前堂,跟她告诉一句,自己给他女儿寻了门好亲事,让她尽快给她女儿准备嫁妆,就算是把这事儿,给彻底的定了下来。 前前后后,李瑞娘,也就是静儿她娘,连自己女儿要嫁给什么人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了李铭的吩咐,并满心欢喜的领着静儿离开,依李铭所言的,给她筹备嫁妆去了。 能被李铭称作是好亲事的,不是皇族,就是那几个一品大员家的公子,不管是哪个,以后,她在娘家,都能抬得起头来,不用再被她的那些哥哥嫂嫂们戳脊梁骨,说什么肚子不争气,嫁人十几年,都没能生出一个“带把儿”的来继承家业,连夫君纳回来的妾,都没脸教训收拾管教,就会给李家丢脸! 静儿她娘这样想着,走路的速度也不自觉的更快起来,她要赶紧把她悉心教训的这丫头嫁出去,给她撑起来门面! 再怎么好的牌,也得打出去,起了作用,才能被称为好牌。 深谙这个道理的李铭,在让李瑞娘领走静儿之后,便遣散了正堂里的众人,只带上李望,出了李府大门。 他要先去一趟皇宫,拜见隆庆皇帝。把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忤逆事情,都推个一干二净,然后,再跟隆庆皇帝哭诉,让隆庆皇帝给“已死”的朱翎釴赐号修坟,给他外孙一个嫡出长子应得的一切,以告他女儿早死的香魂 李铭想的这招数。不可谓不妙。 隆庆皇帝是个念旧又重情的人。这一点,众人皆知。 李铭像这样把话说出来,如果。只是如果,经过这一阵子的冷静,隆庆皇帝对朱翎釴消了火气,那。在对已故李氏的愧疚之下,就会饶了朱翎釴性命。给朱翎釴指一块封地,让他去封地自生自灭。 而有了这块封地,天高皇帝远,朱翎釴要再怎么经营发展。怎么屯兵储粮,那就不是隆庆皇帝能触手可及的了,将来。待时机成熟,一个“亲庶薄嫡。虎毒食子”的恶名,就能让隆庆皇帝被万夫所指的抬不起头来 介时,他再用自己手里的东北c江南两处大营,对朱翎釴加以辅佐,下一个登基为帝的人,就是非朱翎釴莫属! 当然,李铭这样竭力的想要扶朱翎釴登上皇位,并非是他对朱翎釴忠心所致,而是因为,朱翎釴一直都是个不务正业,吃喝赌博逛红楼,样样儿都占着,却唯独对读书和权谋朝政吃不进去半个字儿的纨绔 李铭想的是,如果朱翎釴继承皇位,一准儿会是个昏聩无能的皇帝,但以朱翎釴的心胸狭窄,又不可能会对那些谏臣言官报以信任,那样一来,他们李家,作为他的外戚和可信之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入大明朝的后堂,帮他处理政务,从而得到,比现在大不知多少倍的权力在手! 彼时的李家,即便不能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差不许多了! 当然,如果隆庆皇帝还没有消气,不肯念着已故李氏的好,而饶了朱翎釴,他便可以打出已经准备好了的牌,也就是静儿,跟隆庆皇帝乞求,让朱翎钧迎娶静儿为妃,即便是侧妃,也不打紧。 李铭了解隆庆皇帝,知道以隆庆皇帝的多疑,一准儿是要跟他问询因由的,这不要紧,确切的说,正是他希望的。 李铭想的是,待隆庆皇帝跟他问询的时候,他便跟隆庆皇帝哭诉,自己这十好几年,一直都把那个“假的”朱翎釴当成亲生的外孙,跟他颇多走动,这一点,一准儿会惹得朱翎钧对李家的嫌恶,觉得他们李家是跟那个“假的”朱翎釴一伙儿 如今,他把正是出阁年纪的外孙女许配给朱翎钧,一来,可以跟他表明心意,打消他的疑虑,让他不要听信旁人谗言,对他们李家有所误会,二来,也可以让外边那些自以为是,蠢蠢欲动的邪恶势力有所收敛,没法儿再打着那个“假的”朱翎釴和李家的名号上蹿下跳,招摇撞骗,对稳定如今的时局,也有极大好处。 隆庆皇帝是个从很早以前,就想成为一代明君,青史留名的人。 这一点,从他登基之后做的诸多事情,就能看出。 但现如今第六年还未过去,就发生了东北,江南两处大营骚动,政局不稳的难看局面,如果这仗打起来,史官就一准儿要将其记入史册,介时,隆庆皇帝留名青史的愿望,也就只剩了破灭一途! 换句话说,但凡是有一点可能,能让这场“叛乱”不要打起来,隆庆皇帝都会竭力的去促成,这可是关系后辈评论他是明君还是昏君的重要一笔,一旦写下,就再无回转余地! 李铭坚信,他这一招用出,定会让隆庆皇帝对他重拾好感和信任,将李家的“大义”,再次明记于心。 如果有的选,李铭当然希望结果是前者,但如果实在不能行,后者,他也能接受。 等朱翎釴即位,他们李家顺理成章的得势,还是等朱翎钧即位,他们李家拥戴静儿所生的儿子成为皇储,其实也就是差个一两年的事,充其量,不过就是多使些银子,让朱翎钧在留下子嗣之后,“意外”的英年早逝罢了啊,控制一个不理朝政的纨绔和控制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什么不同的么? 听太监总管禀报,说李铭前来拜见,正在拧眉批阅奏折的隆庆皇帝不禁一愣。 前些日子,他召见李铭前来,李铭都称病告罪,这会儿,他不召见了,李铭怎还自己跑来了? 这事儿,可有些蹊跷啊! “陛下?” 太监总管跟隆庆皇帝禀报完事情之后,便见他眉头紧缩的发起了呆来,连蘸满墨汁的毛笔滴了墨迹在衣袖上,都没能发觉,而对隆庆皇帝这样一个有洁癖的人而言,在寻常时候,这种邋遢,是绝不可能容忍的,“要不老奴去回那李铭,跟他说,陛下正歇着,让他在外边等着?” “告诉他,朕正睡了一半儿,让他在门口等着!” 被太监总管这么一唤,隆庆皇帝便回过了神儿来,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袖上落下了一点墨迹,顿时便嫌恶的拧紧起了眉头,丢下毛笔,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就往御书房后面的小室走去,“跟他交待完了,你就赶紧回来,帮朕更衣!” 隆庆皇帝是个小气的人,本就因为之前时候,李铭托病,不肯来见他的事儿,而在心里恼着李铭,这会儿,又因他的到来,弄脏了衣袖,顿时便火不打一处来的,把所有的不好情绪,都迁怒去了他的身上,跟太监总管吩咐,责令李铭在御书房院外等候。 隆庆皇帝是君,李铭是臣,臣子见君,即便那臣子是君主的老丈人,也一样是要跪着等候召见的。 换句话说,隆庆皇帝的这一句让李铭在御书房外等着,就等同于是在罚他的跪,还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他半个字儿的难听话来! “是,老奴这就去。” 太监总管跟着隆庆皇帝伺候多年,最是了解他抠门小气,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会儿,听他说要让李铭在御书房的院子外边等着,顿时便明白,他是还在恼着李铭的了,忙不迭的应承一声儿,就小跑着往门外而去。 太监总管是个聪明人,自始至终,他都只听隆庆皇帝一个人的吩咐,不与任何一个皇子或者大臣有半点私交,所以,隆庆皇帝信任他,对他说的话,也会在心情很好或很不好的时候,偶尔听进去几句,遇上有头疼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决断的事情,也会跟他念叨几句,或者用打比方的方式,跟他问询想法。 这一次,明显也是如此。 太监总管急忙忙的出了御书房所在的院子,跟跪在地上,等待传唤的李铭转达了一句隆庆皇帝的吩咐,便又转身回头,小跑着往隆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正房而去。 隆庆皇帝有洁癖,穿着袖口沾了墨点的衣裳,一准儿要心情不爽,他得尽快回去,帮他更衣才行。 太监总管走进御书房后面小室的时候,洁癖严重的隆庆皇帝已经等不及在自己揪扯腰带,但他从小都没亲自穿和脱过衣裳,哪里能应付的来? 揪扯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不说,还因为心急和膈应,额头上也溢出了汗! “老奴来迟,这就为陛下更衣。” 见隆庆皇帝已经着急的不行,太监总管忙紧一步上前,半跪下身子,就忙活着帮他解起了腰带来,“陛下莫急,莫急,急了容易把未干的莫急沾到身上” 太监总管的这一句话,立刻就发挥了作用。 原本还在着急乱动的隆庆皇帝,在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僵在了原地,生怕真像太监总管说的一样,让未干的墨迹沾到他的身上,抬举起来的手臂都不敢放,动都不敢乱动半下了!(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花猫的书《相统天下》,书号3400188,亲们给点支持,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歪打正着 有了隆庆皇帝的“配合”,太监总管很快便帮他把只袖口沾了一个墨点的衣裳脱了下来,正准备给他取新衣裳更换,便发现他手腕上,已经因为他的乱动,而沾上了一小点浅浅的墨迹,眉头微微一拧,便一如既往的,把这事儿禀告给了隆庆皇帝知道。 “陛下,污迹已不慎沾上龙体,可吩咐下人备水沐浴?” 太监总管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跟隆庆皇帝示意了一下他手臂沾了墨的地方,顺便告诉了他知道,御书房院子外边,李铭在听了他转达之意时的样子,“刚才,老奴去外面转达陛下旨意的时候,留意了下德平伯的反应,他像是有些懊恼,但身体硬朗,不像是个大病初愈的。” “着人备水!朕要沐浴!” 听太监总管说,他的身上沾了墨迹,向来有洁癖的隆庆皇帝,顿时便拧紧起了眉头,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手臂看去,果然,就瞧见了那块他所说的“污迹”,当下,便嫌恶把手臂伸直了开来,以防自己身体的其他位置,遭它沾染,“那李铭老头儿,本就是倚老卖老,跟朕装病的,当然身体硬朗!就让他在那里跪着,多跪会儿,才能解朕这心头之恨!” 对有洁癖的人而言,泡在水里洗澡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隆庆皇帝在太监总管的伺候下,泡在木桶里洗了又洗,搓了又搓,换了三次水,又泡在水里小睡了一觉,才是觉得,自己勉强算是洗完了。 而这会儿。距离李铭求见,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换句话说,李铭在御书房院外的青石路上,也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 李铭虽身体康健,却终已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儿,想当年,他把自己刚够出闺年纪的嫡长女嫁给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做正妃。成了隆庆皇帝的老丈人之时。其实,就只比隆庆皇帝这当女婿的,大了八岁零三个月。 如今。对外隐瞒自己真实年龄的隆庆皇帝,其实已经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这给隆庆皇帝当老丈人的,自然也就能眼瞧到花甲之年的门槛了。 燕京的冬天本来就冷。青石凿砖铺就的路面,又是格外泛凉。没得隆庆皇帝恩准的李铭跪了一刻钟又一刻钟,总以为在下一会儿,隆庆皇帝就会体恤他这年迈之人,让他起身进屋。饶恕了他之前“得诏不见”的罪过不想,这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腰身以下都被冻的失了知觉,也没能听到隆庆皇帝的召唤! 其实。隆庆皇帝也不是故意要让李铭跪这么久。 确切的说,如果没有他身上被沾染了墨迹,他嫌恶的泡澡,完全忘了时间的这事儿,李铭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但这世上之事,就是这么的无巧不成书,偏巧李铭这先是自以为手握重兵,可以不理睬隆庆皇帝的人,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就 当然,心里有鬼的李铭,肯定不会以为,这只是个巧合。 在他想来,像隆庆皇帝那小心眼的一个人,一准儿就是打算要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到底谁是君,谁是臣,或者难道,之前东北大营发生的,大量兵将叛逃的那事儿,其实,是隆庆皇帝一手谋划的,就为了敲打他一下,让他不是不可能! 他所认识的隆庆皇帝,千真万确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在人背后使阴招儿,还把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在人前里装好人,装大方的皇帝! 没错了。 除了隆庆皇帝之外,还有什么人,是能有这样厉害的本事,半月不到的工夫儿,就把他宛若铜墙铁壁一样的东北大营,给闹的鸡飞狗跳的? 这朱载垕,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副全不知他要做什么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对他想做什么,了解的这般清晰透彻! 不愧是大明朝皇族出身的人! 就算不是嫡子,就算年轻时候落魄,也一样在登基至今,区区六年不到的时间里,积累下了一股他李铭都不知晓的死忠之士! 他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些为隆庆皇帝卖命的人,都有些什么本事,寻常都藏身在什么地方,然后咔嚓!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御书房里。 洗完了澡的隆庆皇帝,在太监总管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颜色清爽的干净衣裳,不紧不慢的从小间里走了出来。 在他想来,他才只是洗了个澡,一盏茶的工夫,都未必能到的快速,让李铭那惹他生气的老东西,就只在院子外边跪这么一小会儿,就饶了他的忤逆,也就是他这样宽宏大量的皇帝,才能做到,当然,这主要还是看在他已故原配李氏的面子上,要不是因为李铭那老东西,是他正二八经的老丈人,他怎得,也得让他跪上个三天三夜,才能跟他算完! “去把李铭那老东西唤进来罢,瞧瞧他跑来拜见朕,是又要有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安好心!” 隆庆皇帝虽然不是什么旷古绝今的英名君主,却也不是个屁都不懂,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傻子,昔日,他一无所有,李铭把女儿嫁给他当正妃,是为了孤注一掷的赌一把输赢,偏巧,就让他李铭误打误撞的赢了这几乎没下什么本钱的局! 他感激对他不离不弃的李氏,也对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本能的心生愧疚,所以,便把亏欠了她的,悉数,一股脑的都赏赐到了她的父兄,也就是她的娘家,李家头上,为的,也只是换一份自己的心安。 却不料,得了他封赐的李铭,非但不对他的厚待心怀感激,反倒是觉得,他们李家所得的一切,皆是他的那一场“押注”的所得,每回来拜见他,都要跟他讨些好处回去,尤其是近两年,本就有东北大营当靠山,有江南大营也勾搭上了关系的李家,在说话做事方面,已是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离谱了! 之前,不是没有谏臣言官拟密奏跟他提这事儿,他念着李氏的好,就把奏折都给那些谏臣言官们驳了回去,再加上,李家一直都跟大皇子翎釴走的亲近,他也是有意要把皇位让给翎釴这个嫡子,便没多加限制 不曾想集腋成裘,他的放任,就让李家慢慢壮大了起来,直至前些时日,他想要处置翎釴,才是蓦地发现,自己手里能把握的力量,竟是连李家党羽的半成,都无法企及! 且不说远在西北的姜老将军的义子,姜如柏,是不是会像姜老将军一样,对他忠心耿耿,就算那姜如柏,真是个像姜老将军一样衷心的,愿意率兵驰援千里,来燕京给他护驾,以他手中仅剩的这点儿“三大营”兵力,也绝不可能够支撑半月,等他来援! 东北大营和江南大营。 这两个原本该是拱卫燕京的两大军营,现如今,已经成了隆庆皇帝肉里的两根细刺,想拔出来,又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依老奴愚见,德平伯该是来示好或者讨饶的。” 太监总管稍稍想了想,给隆庆皇帝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朝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去。 隆庆皇帝本就年纪不小,受不得累,这几天,又因局势动荡,而睡不踏实的折腾了好几宿,每天梳头,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不说,白头发的数量,也是比以前多了三倍有余,太监总管把这事儿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又无处发泄,自然就这所有的事情的过错,够归罪到了德平伯李铭的头上。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李铭,才会不自觉的露出不喜和敌视的态度,这在以前,是从来都不可能会有的,任何的其他人,都不曾见过的,包括隆庆皇帝,也包括已故的杜康妃,如今的孝恪太后。 “示好或者求饶?跟朕?” 连太监总管都没想到,他的这一句气话,偏就歪打正着了,隆庆皇帝颇有些纳闷的拧眉思索,却是还没等到想明白,就见到了近乎是连滚带爬,才进来了屋里李铭。 真能装,就才跪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至于连路都走不利索了? 看着李铭一瘸一拐的进门,见了他的面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隆庆皇帝本能的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脸色不变的朝着他看了一眼,便装出了一副讶异的模样,难以置信的跟他问道,“德平伯这是腿脚受了伤?前些日子,朕召你进宫来见,你让人来跟朕说的,你生了大病该不会,就是说的这个罢?啧,这都小半个月了,还这么严重,家里是没找到好大夫,还是” “多,多谢陛下体恤,老臣只是,只是上了年纪没用,跪得腿麻了,之前时候,跟陛下说的那病,早已经,早已经医好了,因,因为怕再犯,把病气过给陛下才,才一直没敢来拜见,盼陛下,恕,恕罪!” 酸麻不像是单纯的疼痛,咬一咬牙,挺过去就能行了的,李铭本就双腿脱力,酸麻的不行,这一进御书房的大门,脚底下没数儿的被门槛给绊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又把酸麻的双腿和脚磕碰了一回说句不好听的,此时李铭跟隆庆皇帝说话的表情,那可真是给个“丑角儿”都比不了十分之一的呲牙咧嘴!(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茈茵的文《贵女谋》,书号3093718,精彩纷呈,书不够看的亲们可以去戳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封号 看着李铭呲牙咧嘴,隆庆皇帝心情不错。 不管这老东西是不是装的,单是这样子,就让他忍不住满心欢喜。 甚好。 高兴是一回事,既往不咎,是另一回事,隆庆皇帝也不着急开口跟李铭说话,一如刚才李铭进门时的那样,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坐着,打算看看接下来,李铭是想要做些什么。 听隆庆皇帝一句话问出,就没了下文,李铭本就紧绷着的心,顿时便更加没底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隆庆皇帝的脸,见他不喜不怒,就那么盯着自己看,不由自主的,就心里生出了发毛的感觉来,忙不迭的匍伏在地,不敢开口了。 好牌,也得用对时机,用对地方,才叫好牌。 就隆庆皇帝现在这阴阳怪气,让人猜不出半点想法的样子,李铭,还真就没了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了。 一盏茶。 两盏茶。 一刻钟都过去了,隆庆皇帝也没发话。 李铭原本酸麻的腿,进门的时候走了几步,得以疏解消痛之后,这会儿,也又酸麻了起来。 但李铭不敢说话,确切的说,是他怕自己多说多错,今天,就直接被隆庆皇帝留在这皇宫里,回不去李府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铭遭罪,隆庆皇帝心里的火气稍稍消解了一些,觉得这事儿也差不多了,在现在,这还不合适跟李铭撕破脸皮的时候,这种程度的“收拾”他,就已经可以。再多,只怕会过犹不及,让他狗急跳墙了。 佯装自己刚刚是睡着了的打了个哈欠,隆庆皇帝语带愧疚的跟跪在书案前面,已经有些跪不住了的李铭问了一句,“德平伯来见朕,是有什么要事的?这两天。朕操劳国事。有些累着了,不曾想,竟是能一边说着话。就睡着了啧,怎不给德平伯搬椅子坐呢!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地上凉着呢,哪能让他这么跪着!” 皇帝永远都是对的。 在皇帝身边当差。就得有时刻替皇帝背黑锅,打马虎眼的觉悟。 太监总管从隆庆皇帝还是裕王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这会儿,听了他突然这么说,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老奴糊涂!老奴见陛下睡着了。没敢打搅,老奴这就去为德平伯搬椅子来!” 太监总管面无表情的跟隆庆皇帝告罪一声,就快步往一边去搬椅子给李铭。“老奴上了年纪,老糊涂了。德平伯恕罪!” “谁还没个老的时候呢” 李铭又不是个傻子,怎可能听不出来,隆庆皇帝和太监总管两人,是在演的双簧?心里没底,不敢叫板,自然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装得一脸大方的跟太监总管表示,自己半点都不介意。 “人老了,就该做些老人该做的事。” 见李铭服软,隆庆皇帝也跟着叹了口气,李铭说的没错,谁还没老的时候呢,光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李铭老了,他,又何尝不是老了呢? “臣今日拜见陛下,是来辞官的。” 隆庆皇帝话里的警告,清楚的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李铭心思急转,当即决定,以退为进,先抱住了自己性命,再图后事,“臣老了,耳聋眼花,脑子也不灵光了,前些时日生病卧床,时常梦到妙儿幼时,揪着臣的衣摆,恳求臣在家里多住几日,不要着急去军营的情景,想来也该是大限将至了” 隆庆皇帝的原配嫡妻名唤李妙儿,也就是李铭说的“妙儿”。 李妙儿年幼时候,李铭还是东北军中的一名偏将,大明律有规定,将帅妻儿必须留居燕京,主将可带一妾随军,偏将可带一婢随军,随军妾婢不得生子,所以,李铭说的,他要离开燕京,去往军中时候,李妙儿扯着他的衣摆恳求他别走的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 听李铭提起已故的李氏,隆庆皇帝的心不禁软了几分。 她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愧疚,从她亡故至今,这么多年了,这痛和愧疚,也不曾消减半分,他本以为,他给李家多些优待,多些照拂,便能让心里多得些安慰和宁静,却不想安慰和宁静没能得着,麻烦,却是给自己留下了一堆! “德平伯休要胡说,朕瞧你这身体还硬朗着呢,哪至于大限将至那么严重!” 隆庆皇帝知道,李铭这是在跟他讨饶,跟他求不死的许诺,心里不禁一笑,脸上的面无表情,也随之土崩瓦解,“朕年幼时候,多少也学过些玄学,依朕看,德平伯若能安稳处事,少些急躁和功利,活到死没什么问题!” 活到死。 哪个人不是活到死的! 隆庆皇帝的这话说的,可以算是许诺,也可以算是没说,关键在于,是说给什么人听,以及那听的人,是不是有心! “多谢陛下!臣回去以后,定修身养性,安稳处事,不负陛下指点之功!” 听隆庆皇帝这么说,李铭便是知道,他今天是没事了,忙不迭的从刚刚坐下,还没暖和过来的椅子上站起来,就朝着隆庆皇帝又跪拜谢恩下去。 有人说,人大都是天生贱骨的,得到的越多,期望的就会越多,一旦那施恩的人给不出恩泽了,就会觉得自己是遭了亏欠,对那施恩之人生出怨恨来。 李铭,明显也是属于此类。 知道隆庆皇帝不会在刚刚说完不让自己死的话之后,就出尔反尔的降罪自己,李铭的胆子也是又大了起来,原本,他来皇宫拜见隆庆皇帝的目的,在这一刻,也是又涌上了心头,打算付诸实施了。 “德平伯还有事?” 见李铭谢恩之后,就跪在地上不起来了,隆庆皇帝不禁一愣,拧眉,看向他的脸,张口跟他问询了一句。 “回陛下的话,老臣是还有一件小事,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铭装的一副谦卑恭谨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抬头,与隆庆皇帝四目相对,“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 “若是给那假皇子求情,就不用说了!” 看李铭的表情,隆庆皇帝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是要跟翎釴有关,心下一恼,当即便脸色不虞起来,“那假皇子得朕厚待而不知报恩,先是与人勾结,假扮歹人抢夺孝恪太后寿辰贺礼,谋害押送贺礼官兵几百人,后又撺掇神机营兵将,欲策反谋害于朕,赦他不死,已是朕极大宽容,你休要再劝!” “陛下误会,臣今日前来,是要跟陛下恳求跟大皇子有关的事,但臣要恳求的事情,是关系真正的大皇子,与那个假的大皇子,没有半分关系。” 听隆庆皇帝说话的意思,李铭便是明白,翎釴将要被发配西北的这事儿,是不可能有转寰的余地了,当即话锋一转,就依着他之前在路上想好的话,跟隆庆皇帝恳求起来,“陛下诏书里说,大皇子殿下早已于五岁之时,亡于天花不治民间旧例,未至成年,便因病夭折之人,不得立冢,可大皇子殿下终究是陛下的嫡长子,妙儿唯一的儿子时隔多年,大皇子殿下的尸骨,怕是已极难找到了,所以,臣恳请陛下应允,让老臣为他在妙儿坟边,立一座不落名的衣冠冢,将来祭拜时候,也好有处地方,为大皇子殿下摆一处碗筷,烧几张纸钱,尽一尽臣这当外公的心意逢年过节,哪家长辈不给孩子包个红包贺岁呢,臣” “准了!” 李铭的话,说的感人肺腑,隆庆皇帝听在耳中,本能的,便红了眼眶。 子不教,父之过,朱翎釴不忠不孝,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教训好,怪不着早死的李妙儿半点儿,他因一己之怒,就让她成了世人眼中的无后之人,这,很不对,确切的说,是很残忍。 大明律有规定,无后的妃子,不可与皇帝同葬,就算李妙儿是他的原配嫡妻,他的皇后,也不能坏了规矩。 李铭只是让他应允,在李妙儿的坟边为翎釴立一个不落名的衣冠冢,算是对她的陪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来人,传朕旨意,封已故大皇子朱翎釴为裕世子,立衣冠冢于孝懿庄皇后李氏坟侧,享太庙供奉!” 于理,早夭的皇子,是不可以有封号的,因为,一旦有了封号,便就等于,他是要玉牒留名,享太庙供奉的,相应的,生他的妃子,也就不能算是无后但,却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册给他的这个封号,要是他父亲当皇子的时候的封字,隆庆皇帝是裕王,封下的这个字,就要是个“裕”字 通常来说,皇帝都比较忌讳把自己曾用过的封字赏给一个死人使用,一来,是避讳一个“死”字,二来,也容易显得这皇帝溺爱子嗣,给史官手里留下“把柄”。 像隆庆皇帝这么一个爱惜羽毛的人,这无疑是一种极难做出的决定,但为了能跟李妙儿同葬,他也是顾不了那许多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态度 李铭原本以为,隆庆皇帝只会有两种态度,要么饶了朱翎釴,让他去一处偏远封地养老等死,要么随口应承下自己为朱翎釴立衣冠冢的恳求,让自己酌情去办,且不要过于声张。 却不料,隆庆皇帝竟是先选了第二种,又突然降下了恩泽,让朱翎釴在玉牒留名,让李妙儿又变成了个有后的妃子,可以在将来,他百年之后,跟他一同入葬皇陵,一同享太庙供奉 李铭觉得,他有些看不明白隆庆皇帝的心思了。 这先扇他一耳光,又给他个枣儿吃的做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隆庆皇帝,一国之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怎么也不可能,到了现在,还对李妙儿那长得不美,又早死了若干年的女人,还恋恋不舍的才是 像李铭这样一个,只会把家中女子当筹码和赌注的人,总也是不可能想明白,这世上,是有一种感情,是叫“宁以死不负,不以叛相随”的,昔日,他理解不了李妙儿为什么宁服砒霜求死,也不泄露隆庆皇帝手中金银的来源,今日,他当然也就理解不了,隆庆皇帝为什么宁可冒被史官口诛笔伐的风险,也要让李妙儿“有后”,要在将来,与李妙儿同葬! “臣代妙儿谢陛下隆恩!” 因为隆庆皇帝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李铭决定,先把为静儿求嫁朱翎钧的事,再往后推迟几日。 不管隆庆皇帝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突然下了这样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旨意,以不变应万变。总是不会有错的。 “你退下罢,朕累了。” 想起李妙儿临死前的那温婉一笑,隆庆皇帝不禁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向后倚进太师椅里,朝李铭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李妙儿跟他说的话。 她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今日我别你而去,你也莫多惦念,剩下的时日,你只身一人前行。定要多加小心,饭食茶水。再急也要待人试毒之后才用,听人言语,再亲也要先自己在心中思量几分,若人死后还能由己。我便在往生路的这端等你,若是不能,我便在手腕咬一个印子。来生,你且记得找寻。 往事多如烟尘般散尽。唯独这事,历久弥新。 使太监总管送李铭离开,隆庆皇帝便不自觉的提笔,在面前的宣纸上,画起了他记忆中的李妙儿来。 她不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甚至,跟翎钧他娘相比,都要逊色不止三分,但她却是倾了他的心! 送走李铭归来的太监总管,一眼就看到了隆庆皇帝正在做的事,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忍不住嗟叹起来。 李氏死后,这样的事,他已经看了不下百次,每次,隆庆皇帝画完她的肖像,都会一夜无眠的看着那画发呆,就好像,他只要这么看着,画中的女子就能走下来一般,人,也会因此而消瘦上一大圈,几个月都调养不回来。 他不是没劝过,但每次劝,都会让隆庆皇帝伤心的更加厉害,他劝了几次,也就不劝了,只由着他自己去回忆,由着他将痛苦埋进夜晚的黑里,换一时的安宁。 翎钧经营生意多年,自然有他获得消息的来源,这会儿,看到下面人写信来报,东北大营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兵将叛逃,江南大营也有了些人心不稳,心下里,顿时便对沈鸿雪佩服的五体投地起来。 一介商人,不费一兵一卒,只凭散布些没有根据的消息和限制贸易,就能让一个大营瘫痪,一个大营人心惶惶,这样善于把握人心的本事,别说是他朱翎钧,恐怕,就是隆庆皇帝这大明朝的一国之君,也是做不到的。 “三爷,沈少爷来了!” 翎钧正在书房里琢磨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冬至的禀报。 “快请!” 听沈鸿雪来了,翎钧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到了书房门口,亲手打开了房门,“人在哪儿呢?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旁人?” “回三爷的话,沈少爷是一个人来的,已经在前堂了,他拎了些点心,说是夫人让捎来的。” 冬至虽然没见过柳轻心,但对她这救过他们家三爷性命,还给他们家三爷生了长子出来的女子,却是满心敬重,当然,现在又加上她还有沈鸿雪这么一个能给他们家三爷帮衬的表哥就算是商贾人家出身的女子,身份差了些,但他们家三爷都没嫌弃,没觉得辱没了身份,他们这些下人,又有什么好看不上人家的? 人家再不济,也是主子,怎么也比他们尊贵! “轻心让带了点心来?” 听冬至说,沈鸿雪帮他从柳轻心那里捎来了东西,翎钧原本就满是欢喜的脸上,顿时便更眉开眼笑的灿烂了起来,忙不迭的走出书房,等不及跟冬至交待,就直奔前院而去,“让人备茶!备最好的茶送去正堂!再拿几个盘子!我要吃夫人送来的点心!” 原来时候,翎钧是不嗜甜的,有时瞧见冬至和立夏他们吃,还会笑话他们跟娘们儿似的嘴馋,但在良医坊养病的那一阵,天天陪着柳轻心一起吃点心,喝茶,下棋,探讨医理,让他也习惯了吃甜食,即便是现在,回了燕京,也喜欢在处理事情或者账务的时候,手边放一碟点心,一边看,一边吃。 面对翎钧的这个变化,冬至和立夏也是讶异,但讶异归讶异,用他以前挤兑他们的话,再跟他挤兑回来,他们是不敢的。 翎钧是他们的主子,主子永远是对的,这一点,是老管家一直跟他们教训的。 翎钧到达前堂的时候,沈鸿雪已经在偏座上坐着喝茶,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提用油纸包着的点心,闻味道,应该是杏仁酥。 “什么时候来燕京的,鸿雪?” 知道沈鸿雪不喜欢听自己称呼他“舅兄”,翎钧自然也不会故意去讨他的厌,毕竟,他现在还需要沈鸿雪的大力帮衬,做这样得不着好处,又没什么意义的事,毫无价值,“去过小镇那边了?” 多一分小心,总比多一分莽撞好,虽然,他一直都在挠头,是不是该给柳轻心换个住的地方,以保证她和小宝的安全,但在想出来合适的去处之前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府里,他也还是只用小镇那边,来形容柳轻心的所在。 “顺路去了一趟,看了看小宝,小家伙长得很快,比上次更壮实了。” 沈鸿雪没说,他所谓的顺路,并不是说的良医坊,而是指的江南大营,“算到今天,江南大营那边,应该还能剩了十天的粮食,我已经跟那边的铺子都打过招呼了,不得我的手信,不准随意卖粮。” “轻心怎么样?” 翎钧一边跟沈鸿雪说着话,一边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提油纸包着的点心,就准备邀他一起享用,“有没有让你给我捎什么口信?” 第一个油纸包被拆开,里面难看至极的点心便露了出来,闻味道像是杏仁酥,却带着些棕褐色,而且,皮子上也没有半颗杏仁。 眼前的所见,让有洁癖的翎钧微微一愣,本能的往后缩了缩手,待确认,这些棕褐色的东西,的确是点心,不是什么奇怪的脏东西之后,他才是本能的拧了下眉头,轻轻的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青筋鼓了鼓。 “这是轻心让你带来的?交给你之前,就是这个样子?” 看着这些味道像是不错,模样却难看至极的点心,翎钧顿时便觉得,这些点心,一定是在沈鸿雪捎过来的路上,受过了非正常的“折磨”,不说旁的,单是作为杏仁酥,该在外边的粘着的杏仁不翼而飞这事儿 难道,这些点心是被沈鸿雪在路上偷偷拆开,偷吃完了杏仁之后,又包起来的? 想象着沈鸿雪从柳轻心那里拿了又香又好看的点心出门,离开小镇后偷偷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下马,拆开本该是属于他的点心,抠掉上面的杏仁,要包起来之前,还一脸坏笑的从旁边地上抓了一把脏兮兮的黄土撒在上面,摇晃均匀,让好看的点心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难看状态 翎钧本能的打了个哆嗦,用力的摇了摇头,努力把挤进了他脑海的这个臆想,给摇晃了出去,并一个劲儿的跟自己说服,沈鸿雪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不可能是! “这些还算是比较漂亮的” 见翎钧看到这些点心的反应,半点都不比自己当时好,沈鸿雪便忍不住心情大好了起来,伸手,抓了最上面的一个,送到自己的面前,当着翎钧的面,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这是轻心亲手做的,难看是难看了点儿,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我去她那里的时候,她正在跟一群婆子忙活,说是从一个番邦商人那里刚刚买回来了珍贵的食材”(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的点心 使用了从番邦商人那里买来的珍贵食材? 那还能做成这个样子! 看着沈鸿雪津津有味的吃“本该属于他的点心”,翎钧竟是半点儿都生不出跟他生气的念头。 这么难看的点心,这 他是听柳轻心说过,她不善厨艺来着,但把点心做成这个样子,真的是用简单的“不善厨艺”四个字,就能形容的么? 这些点心,没毒罢? “鸿雪,你确定,这些点心轻心是说,要你带给我吃的?” 看着已经被沈鸿雪拿走了一个,只剩下了四个的第一包点心,翎钧颇有些犹豫的,又跟他问了一句,“不是要掰碎了,给什么人下毒的?” “没听说还能用来下毒。” 沈鸿雪一口吃掉手里剩下的点心,便半点儿都不客气的又抓起了第二个,“轻心说,那种从番邦商人手里买来的珍贵食材叫咖啡豆,用那咖啡豆加料烹制出来的东西叫巧克力,在番邦,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东西,一般,都是未嫁的女子,在某个特别的日子,送给自己心爱男子的礼物,你瞧,就是这一层看起来脏脏的玩意儿不过说真的,这番邦的礼数,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呢,这要是在咱大明朝,敢有女子这么恬不知耻的跟男子私相授受,还不得被家里打死啊哎!朱翎钧!你干嘛抢我吃了一半儿的点心啊!桌子上不是还有么!” 在听到沈鸿雪说,这点心上的,棕褐色的东西,是一种在番邦里,女子跟心仪男子示爱的玩意儿。朱翎钧额头上的青筋,顿时便鼓了三鼓。 这是他家娘子给他的点心,换句话说,这是他家轻心,跟他示爱的意思! 他家轻心跟他示爱的美食,怎么可以让沈鸿雪这个他的情敌来吃! 想到这里,向来有洁癖的翎钧。便毫不犹豫的动手开抢了。半点儿形象也不要的从沈鸿雪的手里抢过还剩了一半的那块点心,就当着他的面,伸出舌头来。在那层棕褐色的,有特殊意义的食材上面,狠狠的舔了一口! “这是我家轻心给我的,我得留着慢慢吃。我请你吃别的。” 小气巴拉的翎钧,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点心都揽到了自己的面前,嘴里大嚼几下,就把他从沈鸿雪那里抢来的半块点心给咽了下去,“来人!上点心!” 从没吃过巧克力的翎钧觉得。那点心刚入嘴的时候,是有点苦苦的,可嚼了几下之后。就又香又甜了起来,这种感觉有些像他想柳轻心。却被事务缠身,不能去看她时的感觉,有些苦涩,但更多的,还是甜蜜。 番邦的人可真是会琢磨,这东西味道,可不就是想念一个人时的感觉! 在翎钧府里做事的人,都知道他是有洁癖的,所以,没听到他跟沈鸿雪说话的什么,只远远的瞧见了他从人家嘴里抢点心的冬至,顿时便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给震惊的僵愣在了原地。 冬至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抬手起来,用手背蹭了蹭双眼,扭头,看向了站在他旁边的立夏,见立夏也是跟他同样的反应,便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的,跟他问了一句,“我刚才看到三爷,从沈少爷的嘴里抢了半块点心,立夏,你看到了没?” “看,看到了。” 听冬至说看到的东西,跟他自己看到一样,立夏才是稍稍安心了一点儿,“这这是真的啊?我还以为,还以为我眼睛出了问题呢”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知!我平常日,怎么教训你们的!怎么教训你们的!我让你们不长脑子!不长脑子!不长脑子!” 老管家正拎着一壶茶水进门,听到立夏和冬至两人在小声议论翎钧这主子,剑眉一拧,顺手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截干巴柳条下来,就朝着他们两个屁股和大腿上肉多的地方狠抽了起来,“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不长记性!还敢不敢不长脑子!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王伯!不,不敢了!绝对!绝对不敢了!” “王伯饶命!饶命!饶命!我们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 王伯年轻时候,可是玩鞭子的高手,虽然现在,是上了些年纪,手里拿着的,也只是一根干枯柳条,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的发挥,一下子抽上去,疼得钻心不说,还怎么蹦,怎么闪,都躲避不开! 立夏和冬至被抽得又蹦又跳,对他们“施刑”的王伯,却是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掐着柳条,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若是给不懂行的人看了,一准儿会以为这是立夏和冬至在装疼的跟他玩闹,但若是给懂行的人看却是能一眼就瞧明白,这位王伯,不是个寻常人物,是位玩鞭子的高手,不,是高手里的高手! “今天有客人在,且饶了你们,再敢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教训了一顿立夏和冬至,王伯便把柳条往被揍得哀嚎蹦跳的他们面前一扔,给了他们一句警告之后,转身,往正堂里走去,“去拿把扫帚,把地扫干净,弄得一地树叶,给旁人看了,可该笑话三爷治下不严了!” 人没本事矮三分。 面对他们完全不是对手的王伯,立夏和冬至识相的选择了认怂和听话。 老老实实的答应一声,就各自分工,忍着疼的去寻扫把去了。 “王伯,让厨房准备些点心送来,这些点心是夫人亲手做给我的,不太合适跟沈少爷分享。” 翎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老管家交待了一句,就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撂下沈鸿雪自己,直往后院的书房而去,“鸿雪,你先自己坐一会儿啊!我把点心送回去,就回来继续陪你说话!” 看着突然就变“小气”了的翎钧,沈鸿雪只是浅浅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只管去,不用在意他。 沈鸿雪是爱过的人,他清楚的知道,爱一个人的时候,人可以有多么自私。 从翎钧的反应,他可以看出,翎钧是真的爱着柳轻心的,认真的不肯与任何人分享一丝一毫,这是柳轻心的幸运,也是柳轻心应得的幸福。 他爱柳轻心,却给不了她这样掺不进半粒沙子的在意,他可以为了她终身不娶,也可以为了她不惜一切,却给不了她这样干净的不杂一丝旁物,连面子里子都可以不要了的执拗和认真 很快,翎钧便“藏好”了柳轻心亲手给他做的“爱心点心”,小跑着回来了正堂,他的脸上沾了一点巧克力,明显是在送点心回去的时候,又偷吃了一些,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结果。 “你脸上有没擦干净的巧克力。” 沈鸿雪笑着提醒了翎钧一句,便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慢慢的喝起了里面的红茶来,是上好的正山小种,比他上次来时,老管家给他冲泡的那贡茶,还要好了一成,“这几天,燕京这边可还安稳?” “那些上蹿下跳的人,还在蹦跶个没完,李家,反倒是收敛了不少。” 伸手,摸到了自己脸上沾着的巧克力,向来有洁癖的翎钧,竟是毫不犹豫的当着沈鸿雪的面儿,把那一小块儿巧克力扣下来,丢进了嘴里,“我已经跟帝都三大营都联系上了,三大营的头领也都答应了我,会在翎釴被押解出京的那一天,尽可能多的排布力量,不让翎釴的党羽们得逞。” “我倒是觉得,朱翎釴被押解出京的那天,不会有人来救他。” 沈鸿雪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翎钧的说法,露出了明显的不认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朱翎釴的那些党羽们又不是傻子,李家都不出面,对朱翎釴施以援手,他们” “不管他们出不出手,这防备都得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沈鸿雪说,翎釴被押解出京那天,不会有人来营救他,翎钧不禁一愣,虽然这几天,李家是消停了不少,但其他的那些人,却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尤其是程向前那老东西,最近” “你不说我还忘了,程向前,对,就是这个老东西。” 听翎钧提起程向前,沈鸿雪本能的便想起,他在柳轻心那里的时候,曾偶然的听她说起,之前时候,程向前曾遣了杀手去绑她和小宝的票,被她联合顾落辰给坑了一把事情来,当然,让他在意的,并不是柳轻心坑那杀手的事儿,而是程向前已经知道了柳轻心和小宝的存在这事,“我之前去轻心那里的时候,曾听她提起,这个程向前在约莫半月之前,遣了一个杀手去小镇那边,想要绑走她和小宝,若不是有顾先生在,这会儿恐怕” “什么?!” 沈鸿雪的话,顿时便让翎钧浑身紧绷了起来。 程向前知道柳轻心和小宝,而且,而且还知道他们娘俩的所在! 那可是他的敌人! 不行,他得赶紧想法子,给柳轻心和小宝换个地方住,小镇已经不安全了良医坊也已经不安全了,他不能再抱着侥幸之心的冒险了 不管是柳轻心,还是小宝,他都不想失去,都损失不起!(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蘑菇爱喝汤亲,玉清宸亲的打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合伙 “程向前已经知道了轻心和小宝的所在,我担心他们” 翎钧拧了下眉,看向沈鸿雪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无奈,“鸿雪,你知道有什么妥当安全的地方么?我在燕京之外,能完全信任托付的人,只有如柏,但西北那边路途遥远,又气候恶劣,轻心刚生完孩子不久,身子还未恢复彻底,又带着小宝那么个路都不会走的奶娃娃” “轻心那里,你不用担心,顾先生要保护他们娘俩,还是很轻松的” 想起顾落辰那身份瘆人的存在,沈鸿雪不禁打了个哆嗦,以前,他只知摄天门是接寻人和杀人生意的,却不晓得还接护人安全的营生,也不知柳轻心那聪明的古灵精怪的丫头,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说服了他答应的算了,管她是用的什么法子呢!她能安好,便是最好的! 顾先生。 这个人,翎钧是第二次听到。 上次,是忘了听谁说的,柳轻心给小宝认了个姓顾的干爹,只是来路,颇有些莫测。 “你说的顾先生可是轻心给小宝认的那个干爹?” 翎钧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受好奇心驱使的,张口跟沈鸿雪问了一句,“他长个什么样子?” “顾先生是轻心给小宝认的干爹?” 翎钧的话,顿时便让沈鸿雪额头上的青筋抽搐了起来,顾先生,据说是摄天门里,身份极高的一位,竟然是小宝的干爹?! 这这也没人告诉过他啊! “不知道。轻心没说。” 想到柳轻心竟然还有事情没告诉自己,沈鸿雪顿时便心情不爽了起来,嘴里不说,心里却是画着圈儿的念叨起来,不告诉我,竟然不告诉我,轻心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没法儿过了,没 看沈鸿雪的反应。翎钧便知道,柳轻心是没把给小宝认了那位顾先生当干爹的事儿,告诉给沈鸿雪的,顿时。一股“他知道的事儿,沈鸿雪不知道”的优越感。就从心里冒了出来,心情,也从刚才被沈鸿雪“抢吃”了点心的阴霾中挣脱而出,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意来。 当然,高兴归高兴,“适当”的低调。还是要的。 翎钧一脸得意的笑着,伸手。拍了拍沈鸿雪的肩膀,便不无得意的跟他“诉苦”起来,“轻心向来都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你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又不是不知道说起来,我也是对她无奈的很呢,给孩子认干爹这么重要的事,半句也没跟我商量,就自己决定了下来,然后使人跟我一说,就算完了你说,我能说她什么呢?她这么做事任性随意,还不都是被我给惯的?哎,我这也算是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尝了罢!” “她从小就是我们沈家全家的掌上明珠,会被娇惯成现在这样,凡事全凭自己欢喜,我这当表哥的,也有责任。” 听翎钧拿柳轻心的“任性”来跟自己显摆,沈鸿雪哪里肯依? 眉头微微一拧,就把这“责任”扯来了自己身上一半,不让翎钧自己在那儿得意,“你这当她夫君,也对她多担待些,要是看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不好的,不像话的,就只管跟她说,反正,就算你跟她说了,她也不会改的,闷在心里,把你自己给憋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可就不值当了!” 唇枪舌剑,两人各胜一筹,算是扯了平,但在心里,却都觉得自己是吃了大亏,下回,一定要想法子,把这回吃了的这“亏”,给报偿回来。 老管家端了一碟子点心进门,正好就瞧见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佯装未见的咳嗽了一声,脚步也不停一下的,就继续走进了正堂。 点心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杏仁酥,鹅黄色,散发着淡淡的杏仁香味,比柳轻心让沈鸿雪带来那些奇丑无比的黄褐色点心,好看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刚刚出锅,还带着温热。 “厨房把三爷吩咐的点心准备好了,请沈少爷品尝。” 老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把装点心的碟子放到了翎钧和沈鸿雪中间的茶几上,顺手,又往他们两人的碗里,各自续上了些茶水,“厨子说了,这点心得趁热吃才好,若是凉了,就会失了松脆口感,没法入口了。” “来,吃点心,我先干为敬呃,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先吃了,你随意!” 翎钧正在跟沈鸿雪针锋相对,突然被老管家这么一句话给打断,顿时便想通透了,自己这么做毫无意义! 柳轻心是他家娘子,小宝是他儿子,他跟个外人,啊,不,他跟他“大舅子”,在这争风吃醋个什么劲儿! “多谢!” 翎钧突然莫名其妙的“撤了”,这让沈鸿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尽了全身力气,却被人给虚晃了一招儿的难受,没好气的跟翎钧答应了一声,也把手伸向了点心碟子,抓起了最上面的一块来,送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上去就好像,他咬的不是点心,而是翎钧的肉一般! 想开了的翎钧,当然不会再跟沈鸿雪一般见识,勾唇一笑,便全当是没看见他反应似的,继续低头喝茶,慢慢吃点心,跟他“闲聊”了起来,“你试过那位顾先生的身手么,鸿雪?我听手下人说,他的武技,要在我之上?” “没试过,但可以肯定,一准儿在你之上。” 武技厉害的人,不需要过招,就能感觉到对手的强弱,当然,前提是那对手,还没厉害到返璞归真,让人完全分辨不出本事的程度,顾落辰就是这样,至少,在沈鸿雪的境界所知下,顾落辰的本事,还是可以被“预料”的强,“我还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把轻心交给你这么个自身都难保的人,我死都放心不下,死都难瞑目!” 沈鸿雪的武技,该是跟他不相上下的,或者,还要稍稍厉害那么一点。 翎钧嘴上不肯承认,心里却是明了。 沈鸿雪先是说他打不过那位顾先生,又是说还不想死,这意思,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与那位顾先生交手的话,八成儿,他是要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就要命丧黄泉的。 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跟柳轻心认识的? 刚刚对沈鸿雪消弭了敌视的翎钧,霎时间,便对顾落辰又生出了紧张,他家娘子那么好,那么美,该不会该不会是被这个什么顾先生,给瞧上了罢? 他本事不济,打不过人家,若是若是有一天,那顾先生突然生了坏心,要掳走他家娘子,可怎么办才好? 不行。 从明天,他就要开始勤练武技,尽快提升境界,务必,一定要在那顾先生对他家娘子生出坏心之前,厉害到能跟他抗衡的程度!就算不能打成平手或取胜,至少,也得有能带上他家娘子和儿子逃窜跑路的本事才行! “喂,朱翎钧,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沈鸿雪跟翎钧说了几句话,不见他反应,便不解的扭头看向了他,结果,见他竟是两眼发直,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在叨叨些什么,不禁一愣,伸手,敲了敲他手边的桌子,唤他回神。 “啊?咳,在呢,在呢,你刚才跟我说话了?” 被沈鸿雪这么一唤,翎钧便回过了神儿来,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脸色,跟他反问一声,“什么事儿,鸿雪?” “我说,轻心让我告诉你,估计就在这几天,程向前家就该出乐子了,让你好好竖起耳朵来听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给我知道,我让人给他散播到坊间去,好好的让他家热闹热闹!” 想到程向前曾遣人去良医坊,意图绑票柳轻心和小宝,沈鸿雪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混蛋玩意儿,真是好大的胆子,什么人都敢惦记,当他们沈家,都是吃闲饭的是不是! 等他家出了事儿,哼,看他沈鸿雪不给他闹得天下皆知,不让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在人前里抬起头来才怪! “乐子都是人找出来的,想找点乐子,还不简单?” 对想绑架他家娘子和儿子的人,翎钧这小气抠门人,哪能轻易饶恕? 剑眉微扬,唇角便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来,像是随意至极的,跟沈鸿雪问了一句,“我说,不出三天,他嫡妻就会与下人偷情被发现,他女儿就会与人私相授受被瞧见,他儿子就会因在红楼里与人正风吃醋,害人性命未遂,而被捉了下狱,你信是不信?”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过你说的这些嘛,我倒是蛮感兴趣!”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沈鸿雪就喜欢翎钧这种有仇必报,半点儿不受世俗伦理道德束缚的真爷们儿,当然,如果他不是他表妹柳轻心的男人,不是他的情敌,就更加完美了,“要不咱们合伙?”(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立夏 合伙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参与合伙的人,要有共同一致的目标。 翎钧跟沈鸿雪两人,都是怀揣着对程向前意图绑架柳轻心和小宝的恨意,当然,就毫无意外的一拍即合了。 两人秘密的商议了一下,由翎钧出谋划,由沈鸿雪出人,先从程向前的嫡妻,也就是李家的嫡出小姐下手,折腾一出她与下人私通被抓的戏码出来,娱人娱己的把翎釴一派人的阵脚打得再乱一些,当然,主要目的,还是报复程向前,为柳轻心“报仇”。 关于程向前,翎钧的了解可谓不少,平民出身,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三甲,被德平伯李铭相中拉拢,许配了个家里嫡出小姐给他当妻子,之后,结发妻子带着一双儿子从老家寻来,却被他一纸休书,赶出了府门李铭对他的这态度非常满意,便对他多有提拔,这使得他从此平步青云,由一介贫寒书生,一路无阻的到了如今的尚书位置 “立夏。” 想到程向前的事,翎钧稍稍沉默了一下,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碗,慢慢的,慢慢的喝了一小口茶,抬头,看向门口,冲着正在外边打扫落叶的冬至,唤了一声,“你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好嘞!” 听到翎钧唤自己,立夏不禁脸上一喜,把手里的扫把往立夏手里一塞,便拧身小跑着进了屋里,到了翎钧的面前,“三爷,有啥吩咐?” “立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你该是十三了,对罢?”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碗,缓缓抬头,看向了立夏比旁的侍卫都俊俏了几分的脸,“哦。对了。还有,前些日子,冬至受的伤。可好利索了?” “还,还好,已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三爷。” 被翎钧盯着看,立夏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连说话,都有些磕绊了起来,“三爷怎怎还突然跟立夏问起冬至的事儿来了他。他不是在哪儿么” “你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恢复女儿身了,我看的出来。你对冬至有意思,冬至对你。也是颇多好感,只是忌讳着你是个男子,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口方向,正在小心翼翼的往里偷瞄冬至,轻轻的努了努嘴,跟站在他面前,被他这么一说,脸红的更加厉害的立夏,接着说道,“当年,我跟随母亲去城外的青云观上香,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你那时,你只穿了一身单衣,浑身发抖的哭着跑来拦我的马车,跟我说,你娘和你弟弟要冻死了,愿意为我做牛做马一辈子,换我救他们性命” “立夏记得。” 听翎钧突然跟自己提起旧事,立夏不禁红了眼眶,低垂下头,忍不住抽起了鼻子,“三爷有什么需要立夏做的,只管吩咐立夏,立夏说过,为了三爷,愿意刀山火海,肝脑涂地,此话,绝不反悔!” “我不用你为我刀山火海,也不用你肝脑涂地,我没能来得及救下你母亲性命,也没找到你弟弟下落,你不欠我什么。” 翎钧轻轻的摇了摇头,跟立夏表示,自己不是要跟她索求报答,今日今时,把她唤来面前,是有别的事情跟她交待,“程向前是你生父,这一点,我早就知道,现如今,因他意图谋害我娘子和儿子,我要对他以牙还牙的报复,所以,就先把你唤来面前,跟你告知一声,以防你以后突然听闻,心里没有准备的受到刺激。” “三爷对立夏有救命之恩,立夏可是欠了三爷一条命的,怎就能叫不欠呢!” 听翎钧说,要对程向前出手报复,立夏非但没有露出半点悲伤神色,反倒是,脸上霎时间,就露出了笑来,“程向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欲对夫人和小少爷有所图谋,这本就是该死至极的事,三爷对其报复,又何须跟立夏支应!立夏跟程向前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程浅夏早在几年之前,就被程向前赶出府门,冻死在寒冬里了!如今,只有立夏,三皇子府的侍卫立夏!” 原本,沈鸿雪还纳闷儿,翎钧为什么会突然把在院子里打扫的侍卫唤进门来,冒出了这么一席跟程向前完全不搭边儿的话,但他没有着急问询,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翎钧跟立夏对话,慢慢的,便明白了立夏的真正身份! 坊间传闻,程向前忘恩负义,为享富贵,抛弃糟糠之妻和一对儿女,使三人冻死城外不说,听人告知妻儿三人身死城外后,也不顾念半分旧情的将三人安葬,只吩咐了两个下人,使一张破草席子卷了三人尸体,丢到了乱坟岗去,就打道回府。 却不想,那传说中已经死了的,程向前跟原配嫡妻所生的一双儿女,并没像传说里的那样,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只是一个被翎钧救回,女扮男装的当了三皇子府里的侍卫,一个莫名走失,至今不知去向罢了! “他终究是你的父亲,给你性命的生父,立夏,你不用这样的。” 听立夏态度坚决,对程向前的恨意半点不减当年,翎钧也是不知该如何跟她说的,轻叹了口气。 程向前是他的政敌,意图谋害柳轻心和小宝的恶人,于情于理,都不该由他来给他说情,让立夏原谅他昔日所犯的抛妻弃子大错,但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就算是要对程向前报复,也绝不会用挑拨的方式,用对自己忠心的人,“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了,你已经十三了,该是嫁人的年纪了这几日,你就准备一下,跟冬至一起,去一下小镇那边罢,我给夫人写封信,让她给你们置办场体面的婚事,你们成了亲,就留在小镇那边,好好伺候夫人,把初一和十五换回来,让他们回来燕京这边,在我身边做事” 立夏从几年前,就一直男扮女装的在三皇子府里做事,翎钧知她是女子身份,在安排住处的时候,就特意指了西侧院里一间最小的屋子,让她以照料雏鹰的理由,自己在里面居住,不跟冬至他们住通铺的大屋。 她虽然也有跟府里的武师学习武技,无奈入门太晚,又受过寒冬之伤,不能像冬至他们般的进步神速,翎钧见她力气不足,却形体柔软,便使人去找了一套软拳软剑来给她修习,不想,她还真就学到了其中精髓,这些年,也颇有些堪比冬至的境界了。 翎钧幼时长在西北,母家又不是什么有钱有权的望族,在这燕京之中,根基说是浅,都是颇有些辱没了“浅”这个字,虽然,他这些年经商,也多少积累了些人脉,但立夏知道,他身边真正堪用堪信的人,其实,还是屈指可数!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为了不让她为难,而把她和冬至两人遣去他们家夫人身边伺候,换回武技远不及他们两人的初一和十五旁的不说,单是他的这份体谅,也值得她立夏,为他刀山火海,粉身碎骨的忠心! “立夏会好好照顾夫人,保护小少爷的。” 翎钧从来都不是个好商量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就是隆庆皇帝,他的父皇,也极难掰转,立夏知道,他们家三爷决定的事情,就等同于不可更改的“旨意”,所以,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跟他答应了下来。 当然,事情总也不可能没有例外,至少,在柳轻心面前,翎钧还是个很好脾气的夫君,很听娘子话的夫君的,但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不多”的人,也不敢往外随便乱传。 “你去收拾东西罢,把冬至叫进来。” 翎钧端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小口里面已经凉了的红茶,顺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打儿银票,递到了立夏的面前,“这些银票,你带去交给夫人,告诉她,她做的那点心很好吃,让她多跟番邦的商人买些食材存着,等我把燕京这边的事忙完了,就回去小镇,陪她一起做点心。” 翎钧说这话,不无跟沈鸿雪宣告柳轻心“主权”的意思,但他说的,要去良医坊,跟柳轻心一起做点心的这事儿,却不是随便说说,在他想来,既然这名唤巧克力的东西,是番邦的人跟心仪之人表达爱慕,那,这被爱慕的人收了礼物,也得给人家回礼才是,有来无往非礼也,就算是在番邦,这道理,也该是通用的。 “是,三爷,立夏这就去准备。” 从翎钧的手里接下那一打儿银票,立夏便小跑着出了屋门,跑过冬至身边的时候,脸色微微一红,用最快的速度跟他说了一句“三爷让你进去”,就头也不回的继续跑了。 冬至被立夏的奇怪反应,给闹了个一头雾水,扭头,看着她跑到了院门口,转过折角,不见了背影,顿时便觉得心里空落落了起来,他一定是得了病了,得了脑子不好的病了,听说,他们家夫人医术了得,等有了机会,一定得烦劳她一下儿,让她帮他看看这病,还有没有的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氏 冬至迷迷糊糊的进了正堂,听了翎钧对立夏身世和性别的解释,和对他们以后的安排之后,便一脸傻笑的出了正堂的门,手舞足蹈的往西厢,他住的地方而去。 立夏是个娘们儿,不是男人,他可以娶她当媳妇儿,而且,他们家三爷还说了,要让他们家夫人帮忙操办,把他们俩的婚事,办的的风风光光的啧,这可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他就说,他怎么会看着个大男人俊俏,想要跟个大男人成亲呢,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男人,呵呵,呵呵呵 来给翎钧和沈鸿雪添水的老管家,一进院门,就碰上了一脸傻笑,正准备出门的冬至,微微一愣,便不解的拧起了眉头,唤了他一声,“冬至?傻笑什么呢你?” “我要跟立夏成亲了,三爷特准的。” 冬至心里高兴,自然想要跟所有他见到的人,分享这喜悦,听老管家跟自己问,忙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嘿嘿傻笑着跟他告诉,“回头,回头我给你送喜糖,王伯。” “你们两个大男人,成个屁的亲!失心疯了罢你!” 老管家并不知道立夏是女子的这事儿,听冬至这么一说,当即便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色,使劲儿的把自己手臂,从冬至的双手里挣脱出来,就教训起了他来,“我看你挺正常的一小子,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是个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不好么。怎么就非得非得干这种让你爹娘断子绝孙的营生!” “立夏就是女人啊!咱们都让三爷给蒙啦!” 要是寻常,被老管家这么说,冬至一准儿得恼了,但现在,他正沉浸在夙愿得偿的喜悦里,哪还顾得上旁的? 当即嘿嘿一笑,就不无显摆之意的。又揪上了老管家的衣袖。跟他絮叨起来,“你说说,我年纪小。看不明白,也就罢了,你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也跟我一样。就被三爷蒙过去了呢!这么多年,我们几个都是在院子里头洗澡。就她自己是在屋子里洗,我们几个都是睡大屋的通铺,就她是自己住一个单独的小屋子!啧,我以前。怎就没发现呢!真是真是要是早知道,我用得着抓心挠肝这么久么!” “得啦,得啦。要发疯,自己发疯去!我还要去给屋里添水呢!一会儿该凉啦!” 虽心里也是讶异。但看着冬至他们这些“孩子”长大的老管家,还是希望,他能得着幸福,立夏是男是女,对他这个“长辈”而言,并没什么区别,只要他们能过得好,就足足够了,“三爷既然说了,要成全你们两个,你还在这里傻着作甚!还不赶紧忙活准备你们的婚事去!” 冬至欢喜的跟老管家答应了一句,便一溜小跑的没了影儿,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提着水壶移步往正堂里而去。 冬至和立夏两人,各自收拾好了东西,便来跟翎钧拜别,立夏还是穿的男装,只是脸上,带了几分女子的娇羞。 他们要去小镇那边,在他们家夫人的筹备下成亲了,这于紧张了整整一个月,时刻想着要当心仔细应对明枪暗箭的他们而言,无异于无尽冬夜里的一团温暖篝火,只是想着,就会本能觉得心中喜悦。 “在那边,凡事多当心留意,以防有些人狗急跳墙,对夫人和小宝不轨。” 翎钧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觉得他们两个还算般配,当然,前提是立夏换上一身女装,再打扮一番的话,“之前时候,已经有过歹人要对他们娘俩下手的事,难保以后不会再有,立夏,你是女子,跟夫人走的亲近些,也不会招人编纂碎语闲言,若遇有紧急危险时候,你就近出手,也能更多稳妥。” “是,三爷,立夏记下了。” 立夏一边说这话,一边偷眼瞧了一下冬至,见他也正偷眼看向自己,脸上不禁一红,“冬至,你,你跟三爷说。” “三爷,我们打算稍后就起程,这样,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夫人那边,初一和十五他们尽快出发,明天清早儿,就能赶在开城门的时候回来,不耽误做事。” 听立夏让自己说,冬至顿时便觉得,自己该像个有担当的大男人般得,给她撑好面子才行,一改往日说话腼腆的样子,不卑不亢的跟翎钧禀报起了他们之前商议的结果,“现在,燕京这边正是多事之秋,三爷身边堪用的人也少,王伯他们虽然忠心,却终究是上了年纪,很多事,都已力不从心了。” “早听我娘说,好女人就是个好先生,能把自己夫君的一切坏毛病,都统统掰正,当时,听她跟我念叨,我还不信,这会儿,啧,还真就见着活的了!” 见向来腼腆的冬至,竟是突然就“大方”了起来,翎钧不禁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立夏,你可真不愧是在我府里长大的人,这还没成亲呢,就把冬至给收拾的有模有样了,这要是等成了亲” “三爷尽能调侃立夏,立夏,立夏算什么好女人。” 翎钧的话,顿时便让立夏脸色羞红了起来,不自觉的往冬至的身后躲了躲,“冬至这是自己长了出息的,是三爷教训的好” “我能教训的了他?我要能教训的了他,早些年,就给他教训好了,还用等到今天!” 翎钧笑着看了一眼冬至,见他抬头挺胸,半点没了以前时候的瑟缩,心里也不自觉的高兴起来,“得啦,我也不逗你们两个了,你们这就走罢,早些走,早些到夫人那里去,也好早些把婚事办了!这眼见着,也快要过年了你们趁着年前,把婚事办了,也能算是给咱府上,讨个明年的好彩头了!” 送走了冬至和立夏,翎钧便继续跟沈鸿雪“详谈”起了收拾程向前的事来。 第一个目标,程向前的嫡妻,让他因此而借着李家的势,从此平步青云的女人。 “对这李氏,你知道多少?” 沈家在燕京几乎没什么生意,所以,消息的来源,也就不那么宽泛,听翎钧说,要先拿这跟李家有关的女人开刀,沈鸿雪本能的就拧紧起了眉头,“你确定能闹出她与人私通被抓的事儿来?” “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能算熟。” 翎钧唇角微扬,明显是对这事很有几分把握,“以前,为了帮立夏找弟弟,我曾使人跟了她一段时间,怕是她把立夏的弟弟给藏起来在什么地方了,才使得我找遍了燕京在内,周边八个城池,都没寻到那孩子的踪迹,要知道那时,那孩子还小,比立夏小了三岁,才刚刚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只凭两条腿,能走多远?” “四岁的孩子,别说是走去附近的城池,就是要从城外走到城里,没个把时辰,也不可能。” 沈鸿雪稍稍想了想,大约的估了个差不多的时间,然后,轻轻的抿了下唇角,拧起了眉头,“立夏离开他们的所在,去跟人求救的时候,他应该是还在的,你跟着立夏回去,他就已经不见了,找遍周围,也没寻到人,于理应该是被人抱走了才对!你使人去跟着李氏,可曾发现什么?有立夏她弟弟的消息?” “立夏她弟弟的下落没寻到,丑事,倒是见着了一桩。” 翎钧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便是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屑笑意,“她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跑去城外的一处寺庙拜佛上香,身边只带一个贴身丫鬟,每次拜完佛之后,还会去跟庙里的住持谈法,起先,被我派去的手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就未多留意,不想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我手下口渴难耐,进去那秃子的房间找水喝,竟是在那秃子的床铺上面,瞟见了一个粉色的女子肚兜!” “你的意思是” 翎均的话,让沈鸿雪蓦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呼之欲出的“可能”,让他顿时便僵愣在了原地,“这不会真是跟我想的那样罢这” “后来,我手下就对那李氏多加留意了起来,然后就发现,李氏跟那秃子之间,果然是有那事儿” 说到这里,翎钧脸上的笑意,便更多了几分不屑,他对和尚没有半分好感,当然,这也跟昔日嘉靖皇帝听信和尚瞎说,觉得他是个灾星,让隆庆皇帝把刚出生的他和他娘就地处死有关,“后来,我使人又四处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那住持是跟那李氏有旧情的?” 沈鸿雪并不想把李氏想的太坏,就算她真的是个更和尚有私的人在沈鸿雪想来,若那李氏跟和尚是真心倾慕彼此,并因此而做出了这样不伦的事情来,也是有情可原,也不至于就是罪不可恕。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放眼看这世上,当真能为了爱慕彼此,而不惜一切的人,又有几个?(未完待续) ps:刚从小黑屋里出来这章是昨天的今天的一会儿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底牌预支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若那李氏当真是个痴情人,因为与那秃子有情,才做这般我还真就敬她三分,对她下不去手了!” 沈鸿雪的话,让翎钧脸上的不屑笑意,更浓重了几分,而他接下来吐出的言辞,则更是让坐在他旁边的沈鸿雪震惊的口不能言,“我让人去查了一下那秃子庙,便从一个去拜佛的妇人那里打听到了那庙的名号,送子庙凡是想要孩子,却一直不得的女子,给庙里捐上一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就可以在庙里借住禅房,白日跟着庙里的和尚礼佛诵经,运气好的,晚上便能梦到金刚下凡送子,只要不是有病的,至多一月,就能怀上孩子” “你的意思是” 沈鸿雪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对自己从翎钧嘴里听到的话和他不自觉想到的事,一下子就觉得,后背泛冷了起来。 佛门净地,竟是,就是会有这样可恨可恶的腌臜事情,这样的佛,还是不拜也罢! “就跟你想的一样,那些下凡送子的‘金刚’,根本就是那秃子庙里的秃子们假扮的,那些‘有幸’得偿所愿的女子们,完全就是在自己全不知情的虔诚下,给自己夫君戴了绿帽子。” 翎钧早就知道这事,所以,这会儿随口说了出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人在做,天在看,人生于世间,再怎么精明,孽做得多了,夜路走的多了,也总会有碰上鬼的时候,绝无意外,“我早就瞧那秃子庙不顺眼。想把它掀了,却无奈,与那秃子庙有纠葛的大家世族女眷太多,动了它,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让整个燕京都乱成一锅粥,不利安稳。但现在嘛在咱们需要燕京乱。乱成一池子浑水,好让咱们浑水摸鱼的时候” “少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就好像你真是个正人君子,只是对这事儿无能无力一样!” 沈鸿雪一边说话。一边不客气的白了坐在他旁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翎钧,“那秃子庙的事儿,是你给自己留的最后一张底牌。打算用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这那一群女人的小辫子。让她们帮你保命使的罢!这回,若不是” 话没有说完,沈鸿雪便想明白了,翎钧要这么做的因由。 柳轻心。 若不是为了给柳轻心报仇。若不是为了让那些名门世族的夫人小姐们都掂量下“嘴巴舒坦”和“活得舒坦”孰轻孰重,为柳轻心日后进京铺路,这张底牌。翎钧没必要打出来,确切的说。在这种时候,就用这种“价值连城”的底牌翎钧这家伙,完全就是不爱江山爱红颜的“败家子”! 但,这样的“败家子”,沈鸿雪非常喜欢。 因为沈鸿雪知道,柳轻心,他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表妹,跟翎钧这个“败家子”一起生活,将来,一定会非常幸福。 果然,翎钧对柳轻心的爱慕,不是他沈鸿雪可比,输给翎钧,他沈鸿雪不冤! “好牌要能多用,才叫好牌。” 翎钧半点都不奇怪,沈鸿雪能看明白他手里掐着的这张牌的价值,想他一个只用了几年时间,就让沈家经营了几百年的产业,收益连番几倍的人,有这种眼光,又有什么可值得奇怪? 手里掐着一两银子,想要变成十两,很难,手里掐着一万万两银子,想要变成十万万两,更难! 只有不懂经商的人,才会觉得,越是有钱人,越容易赚到钱,其实不然。 “别管什么好牌差牌了!说你的谋划!” 面对这样一个,可以为了柳轻心不顾一切的人,沈鸿雪除了汗颜,便是羞愧,如果当年,他也能像翎钧一样,不顾沈家的拒绝,只身前往宁夏去劫她的婚车,现在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是这样了? 错过了过往,回不去曾经,梅开枝头的时候,他没有珍惜,如今,梅花被旁人折去,养在了旁人家里的瓶中,他除了能偶尔去人家家里看看,称赞上几句之外,还能做什么? 从未过晌午,谈到华灯初上,饿了就吃几块点心,渴了就喝几口茶水。 终于,用来收拾程向前嫡妻李氏的完整方案,被彻底的敲定了下来。 “王伯,王伯,让厨房做些吃的,再温些酒来,我和鸿雪都饿了!” 翎钧摸了摸自己饿的有些发疼的肚子,看了一眼已经只剩了点心渣儿的碟子,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的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让人把上回鸿雪来时住的那间屋子收拾一下,多点几个火盆,把屋子烤热一些,今晚,他走不了了!” “哎,好嘞,老奴这就去办!” 王伯已经知道,沈鸿雪是他们家夫人的表哥,所以,对他这也勉强能算是跟他们家三爷沾亲带故了的人,也就本能的更多了几分恭敬,“三爷且跟沈少爷聊着,饭菜稍候便好!” 因第二天还有“要紧”事情办,这一餐过了时辰的晚饭,两人都只喝了一点点酒解乏,就各自扣了杯子。 原本,沈鸿雪还想趁着吃饭的时候,跟翎钧再谋划一番程向前女儿跟人私奔的事,却被他一口拒绝,说那事儿,得等到李氏的事被闹得沸沸扬扬了,看了形势,再做决定。 “时候不早,你尽早歇着罢,我去给轻心写封信,就睡。” 放下碗筷,翎钧便唤来了老管家,跟他交代一句,又跟沈鸿雪拜了声别,就径直出了正堂的门,直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他已经习惯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写一封信给柳轻心,虽然,这信写了,也不会当真使人送给她去看,但他还是会写,一日也不间断,写完之后,就夹进一册极厚的书里存着,打算等他们都老了的时候,再拿出来,慢慢与她分享,这一时,他对她的所有爱慕。 小镇,良医坊。 立夏和冬至的突然到来,让三个人惊愣原地。 “冬至?你怎么来了?哎?立夏?!你怎么也来了!燕京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正抱着小宝,拎着一个花灯,在院子里逗嗷唔玩耍的初一,见到冬至和立夏竟是突然一起跑来,当下,便浑身紧绷了起来,丢下花灯,就快步走到他们两人的面前,“三爷他没事儿罢?!” “冬至?啧!臭小子!几年不见,你可又长壮实了啊!” 张木匠是姜老将军的侍卫,从还在西北大营的时候,就跟着姜老将军,隆庆皇帝被嘉靖皇帝召回燕京的时候,裕王府被保留了下来,冬至他爹,原本裕王府里的下人,也因为在西北找的婆娘,又上了些年纪,禁不起长途奔波,而留在了裕王府里。 张木匠时常受姜老将军吩咐,去给留下在裕王府里没走的下人们送吃用,就跟谷雨他爹熟识了起来,其间,谷雨得翎钧吩咐,跟随车队往西北大营里送物资,顺便看望爹娘,就跟张木匠也认识了。 “没事儿!三爷好着呢!三爷让我跟立夏过来这边保护夫人和小少爷,换你和十五回去!张叔?你怎么在这儿啊?!” 上次,谷雨奉翎钧命令,来良医坊送信的时候,张木匠刚巧回家去了,两人没能见上,这会儿,旧识相见,自然分外亲近,本能的一拉立夏的手,就跟立夏引见起来,“来,立夏,这是张叔,我爹的老相识,那些年,我跟在三爷身边儿伺候,极少有工夫回去西北,全靠他帮忙照顾我爹和我娘的!” 冬至已知立夏是女子身份,又得了翎钧给他们两人“赐婚”,自然,在言语和动作方面,就跟她已经是“亲密至极”的了,但他知道立夏是女的,别人却不知道,尤其是初一和闻声赶来的十五,看了他跟立夏的“亲密”之后,本能的,便脸色不好了起来 他们担心的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冬至这小子,到底没能忍住自己的心魔,对立夏下手了,这这可真是太丢三皇子府的人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些在三皇子府里做事的人,以后出门儿,还怎么见人? 他们家三爷,还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 “冬至!你多少注意些!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跟立夏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初一是个很讲究规矩的人,当下眉头一拧,就出言斥责起冬至的“不当举动”来,“你们关系好,是你们的事儿,在人前里” “立夏是我媳妇儿!三爷准了的!我们来这边,就是为了筹备婚事的!” 冬至还没从他可以迎娶立夏的欢喜里回过神儿来,跟初一解释,自然也就忘了先告诉他知道,立夏其实是个女人,不是爷们儿的这事,“三爷说了,让夫人帮我们筹备,要把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赶年前就办了,也算是给来年,先讨个好彩头了!” 为了赶路方便,立夏穿的是寻常时候穿的男装,当然,就算不为了赶路,许多年都没穿过女装的她,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换上走路都迈不开步子的女装,这毫无疑问的,就惹了这院子里的,除柳轻心之外人的误会和讶异,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顷刻间,便在院子里此起彼伏了起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精明女人 跟冬至他爹是旧识的张木匠,瞧他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个大男人的手臂,说是他媳妇儿,还要跟人家成亲,顿时便脸上僵硬,神色“精彩”了起来。 虽然,大明朝是个相对开化的时代,连“私相授受”这样在历朝一准儿要浸猪笼的事,都降低了惩罚,只降为奴藉,不得为嫡,可“行男风”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儿,还是颇遭不屑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们,去红楼寻欢,可以光明正大的呼朋唤友同往,但到楚馆去找“乐子”,却是连家里人,都不敢让知道,更别说是 “这事儿你爹跟你娘知道?” 张木匠稍稍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这关系着他旧友家里的体面和传承,便不得不硬着头皮,又跟冬至提醒了一句,“你爹这辈儿,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不是你张叔我讨人嫌,而是你爹如今也上了年纪,身子骨也不如以前了,你这样决定,我怕他受不了这刺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就” “来这儿之前,我已经给我爹写信去了,估摸再有个两三天,他就能收着!” 满心欢喜的冬至,没听出张木匠这话里的话,憨憨一笑,一边抬手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边看向了站在他旁边的立夏,“我俩年纪都不小了我寻思着,赶年前,烦夫人多操点心,给我俩把婚事办了,等明年这时候,就给我爹娘生个小孙子下来,然后,接他们二老过来。让他们也享享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生孩子?你俩?你能生,还是他能生?!” 十五是跟冬至和立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在他的概念里,立夏就是个爷们儿,跟他们一样,雪里滚,泥里爬。为了长本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纯爷们儿,“立夏。他疯了,你也跟着他疯啊?你们两个爷们儿,拿屁股生啊!” “拿草你大爷的,十五!你媳妇儿才拿屁股生呢!立夏是女的!是个娘们儿!” 听十五说的这话。冬至才蓦地想起,自己因为太过高兴。忘了告诉在他们立夏一直是男扮女装的这事儿,脸上微微一红,顶了十五一句,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柳轻心。 以后。他们可是要在良医坊这边做事的,要是因为今天的这出乌龙,给他们家夫人留下了“做事草率”“不靠谱”的印象。那以后他可得费多大的劲儿,才能掰正过来? 男扮女装这种事。瞒得过寻常人,却瞒不了眼力厉害的大夫,从立夏跟冬至一进门,柳轻心就看出她不是个男人,若不是为了看热闹,她才不这么安静的待着,一句话也不说呢! 柳轻心原本以为,生活在喧嚣都市的自己,是个十足十喜欢安静,能有几本医书抱着,就能看一辈子都不觉得厌倦的人,可如今,她当真生活在这人烟稀少,天黑就没商铺营业,吃喝拉撒全都圈在这么一个前后左右总共只有三进的小院子里她想翎钧了,虽然,他在这里的时候,她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在这院子里,但跟现在不同的是,那会儿,她一点都不无聊,每天都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很多话,一天就过去了! 他扰乱了她的平静,害她喜欢上了喧嚣,现在,她想他了,他却不能在她身边陪伴。 朱翎钧,你就是个混蛋! 柳轻心暗自嘟囔了一句,便不自觉的想起了前世时候,她师父说的话来。 她师父曾跟她说过,这世上,最能改变你的人,便是你深爱上的那个,甜也好,苦也罢,哪怕是痛到绝望,也是幸事一桩,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你爱他,他不爱你了,而是你爱他,他也爱你,到末了,却因为他更爱其他,才弃你而去。 翎钧不会不要她,不然,他也不用冒险把隆庆皇帝带来良医坊,让隆庆皇帝知道她和小宝的存在,原本,她要的只是愿得一人心,却未想,翎钧想要的比她还多,他要的,是白首不相离。 “夫,夫人,刚才,刚才是冬至太,太冲动了,才,才爆粗口的,以后,以后一定会注意,一定不会教坏小少爷的!” 见柳轻心唇角含笑的一直看着自己,冬至顿时便心里发毛起来,忙不迭的低头,就跟她解释许诺起来,半点都没发现,她压根儿就是在目视前方的发呆,完全就不是在看他的,“夫人夫人” “嗯?你说什么?” 被冬至这么一打搅,柳轻心便从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回过了神儿来,略有些懵懂的看了看冬至,“我刚才寻思了点事,走神儿了,没听见你们说什么,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 冬至当然不会相信,柳轻心是真的走神儿了,没听到他们说的什么,在他想来,恩,真不愧是他们家三爷瞧上的人,连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给人留面子的样子,都如出一辙,“冬至说,说以后,以后冬至和立夏,就在这边伺候夫人和小少爷了,若有什么做的不够,不妥当的,还盼夫人多多指点才好!” “你们的婚事,翎钧说没说,让什么时候办?” 刚才时候,柳轻心已经听到冬至说,翎钧有意让他们年前成亲,但听他随口说,是一回事,跟他问详细情景,却是另一回事,“你们成亲,他过不过来?” “三爷说,让夫人帮我们安排成亲事宜。” 一直没说话的立夏,听柳轻心跟冬至问询他们两人的婚事,便上前一步,从自己衣袖里取了之前时候,翎钧交给她,让他转交的那一小摞银票,态度恭敬的递到了柳轻心面前,“这是三爷让立夏给夫人捎来的零花,请夫人清点。” 柳轻心并不是贪财的人,但对翎钧不定期给她零花这事儿,却是不自觉的满心欢喜,这些钱,她可以不花也不用,全都存起来,以备他将来不时之需,就算将来,她给他存的这些银子不够,她再拿自己的银子出来给他贴补,她也是半点都不介意。 她师父说过,男人,给自己的女人钱花,是一种态度,不在多少,他有十块钱,愿意把这十块钱都交给你,是他在意你,你该珍惜,他有十亿块钱,一毛钱也不给你,这种男人,你最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当然,这世上,人皆平等,你希望他如何待你,你便该如何待他。 “那就定在年前时候罢,过一个年节去,也算是你们成亲的第二年了,你们接着就要孩子,也不会遭人笑话。” 柳轻心已经在小镇里住了些时日,对这时代的一些习俗,也侧面了解不少,“刚才,冬至也说了,他爹娘上了年纪,是时候享享天伦之乐,做做含饴弄孙的事了,百善孝为先,你既是要跟他成亲,当他的媳妇儿,这孝道,也是该跟他一起行的,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夫人说的对,立夏全听夫人的。” 立夏是个聪明的女子,不然,也不可能在翎钧的府里生活了这么些年,都没被人识破女子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照面,柳轻心也没说许多的话,但,只是凭着感觉和寻常时候,听翎钧提起她时的反应,立夏就已知道,她在翎钧心目中的地位,“三爷把冬至和立夏遣来夫人身边做事,身边可信堪用的人就少了,立夏恳请夫人恩准,这就让初一和十五起程回燕京去,若此时出发,一路疾行,明日天亮开城门之前,他们就能到达,不耽误为三爷做事。” “也是,翎钧把他身边堪用的人都派来我这边,他那里的人,哪还能够用的呢!” 听立夏这么说话,柳轻心看向她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了,这个名唤立夏女子很聪明,短短两句话,就把她的愿望,她的态度和她的立场都清楚明白的说了出来,而且,对她也足够恭敬,不会让人有她“自作聪明”c“越俎代庖”的感觉,“初一,十五,你们这就准备一下,起程回去燕京罢,翎钧那里正是用人的要紧时候,少了可信堪用的人不行!” 小宝虽然可爱有趣,但对初一和十五这样的年轻男子而言,一时的新鲜还好,时间长了,还是会不自觉的腻烦,他们跟着翎钧长大,从小接受的,都是跟西北大营里一样的,好男儿当志在四方的教训,所以,对他们而言,这宛若世外的小镇,虽然安逸舒服,却并不适合他们长留。 “是,夫人,属下们这就准备!” 听说翎钧那里需要自己回去,初一毫不犹豫的,就把怀里的小宝递给了旁边的奶娘,跟柳轻心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小跑着往他住的侧院去了,“十五!你他娘的快点儿!三爷那里还等着用人呢!你再墨迹,可别怪我把你仍这儿,不管你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姐弟 送走初一和十五,让人给立夏和冬至安排了住处,柳轻心便打算从奶娘的怀里,把因为初一离开,而心情极其不好的小宝接过来,好好的哄一哄,让他不要胡闹,不要给奶娘添麻烦,不料,手才刚刚伸出去,手指还没碰到小宝,小宝便影子一闪,凭空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小宝的突然消失,让柳轻心本能一愣,待回过了神儿来,便听到自己旁边,响起了小宝开心的笑声。 “落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吓唬人?” 回过神儿来的柳轻心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正在拿自己铁戒指逗小宝玩耍的顾落辰,学着他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第无数次的跟他抗议,他的过分举动,“我的” “你的心就这么点儿,吓破了,吓坏了就没了,所以,我以后有事没事都提前给你打个招呼,别吓你,你禁不起吓,恩,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提醒你。” 顾落辰“滚瓜烂熟”的背了一遍柳轻心教训他的话,然后,半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转头看向她,跟她露出了跟她差不多的,像笑,又不像笑的表情,“这是你第三十一次想说这话了,我都背过了。” “背过背过有什么用!你记住了么?记住,记住了么?!” 面对顾落辰的这“死不悔改”,柳轻心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火,“蹭”得一下就冒了起来,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一边左左右右的晃,一边跟他教训道,“亏你还好意思说,我这是第三十一次想说了,你,你” 若是换了旁人,敢这么对顾落辰不敬,这会儿,一准儿已经人头落地,血溅三尺了,可柳轻心,偏就是那与旁人不同的那个,任凭她怎么跟顾落辰,怎么“欺负”他,怎么跟他发火生气抱怨,顾落辰都只觉得温暖幸福,半点儿都不会生气。 柳轻心揪着他耳朵乱晃,他就让自己脑袋跟着她的手晃,让她半点都使不上力气,也不会觉得手累,晃上一阵,火气消了,也就“天下太平”了。 “顾落辰!” 想要打击报复,却没处着力,白忙活了一阵儿,却没能达到目的的柳轻心,顿时便被顾落辰给气笑了出来,松开他的耳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作警告,就一如既往的,对这事儿既往不咎了,“你这跟蛇似的工夫,跟什么人学的?怎跟没骨头似的?” “夫人刚才唤他什么?” 未及顾落辰说话,正准备跟上姜嫂,去她房间安歇的立夏,便蓦地僵在了那里,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回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站在柳轻心身边,正在逗小宝玩耍的顾落辰,“你你叫” “顾落辰。” 听立夏跟他问话,顾落辰便显得有的不耐烦了,抬头,拧眉看向了她去,目光突然一凝,“你叫立夏?” “小辰?” 细细端详了顾落辰一番,立夏的目光,突然便停留在了他的脖子侧面的一颗黑痣上,然后,眼圈慢慢变红,变红,眼底里,也聚集起了水光来,末了,腿上突然发力,小跑着扑向了顾落辰,抱住他,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使手拼命的往他后背敲打起来,“小辰,我的小辰!我找到你了!姐姐可找到你了!你这个小混蛋!谁让你瞎跑的!我不是说,不是说让你在那里等着我,不要乱动的么!你为什么不听话!不听话!不听话!害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小混蛋!小混蛋!” 立夏的亲昵,没让顾落辰感到半点抵触,他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确切的说,是从小在摄天门里长大,几乎就没怎么接触过与旁人沟通感情的情况。 顾落辰呆立原地,没有推开立夏,也没有对她出言安慰,他学着立夏的样子,慢慢的伸出一只,不用来抱着小宝的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拍打了两下她的后背,“娘死了,我饿晕了,醒来时,就已经在师父的马车上,我也在找你,一直。” “我拦了三爷的马车,他好心收留了我,我带他去接你和娘,只在河边发现了娘的尸体,你不见了。” 多年找寻,没得半点音信,却不料,就在这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小辰,她的弟弟,竟以这样巧合到近乎离奇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俗语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只记得自己叫落辰,娘亲姓顾,有个姐姐,叫浅夏,爹爹叫程向前,是个卑鄙无耻的负心人,我不知,你改了名字。” 平常时候的顾落辰,是很少说话的,当然,跟柳轻心在一起的时候除外,此时见了立夏,虽说不上跟她有多么亲近,但在与她说话的时候,倒是跟他与下面人说话时的简短,也有几分不同,“我想,你要是没死,一定也会想要找我,但我又不想跟姓程的有瓜葛,便跟了娘姓顾,叫顾落辰。” 顾落辰的话,让站在他们姐弟身边的柳轻心,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起来。 他,顾落辰,竟然,竟然是程向前的儿子! 就在之前不久时候,还跟她一起“合谋”,用坑蒙拐骗的法子,给程向前遣来的杀手使离间计的他,他怎么会,不,怎么可能是,是程向前的儿子! 这 “我跟程向前没半文钱关系,若非要说有的话,也是有仇。” 顾落辰用眼角余光瞥见了柳轻心讶异的表情,便伸手推开了还在抱住他哭的立夏,转身,跟柳轻心解释了起来,“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他为了富贵,抛妻弃子,让原配妻子冻死城外,一双儿女也算是死了罢,反正,我姓顾,她姓立,也都不姓程了” “那负心汉,混蛋,我早晚要让他血债血偿,赔我娘的命来!” 对程向前,立夏也是仇恨慢慢,听顾落辰跟柳轻心解释,也忙站直了身子,一边用手背擦自己脸上的泪珠子,一边跟她补充道,“这事儿,三爷也应承过立夏的,只是,一直没得着合适时机,三爷他出身不好,母亲家没什么势力,也就这些年,才堪堪有些起色了,所以” “你家的事,我不太了解,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你们姐弟失散多年,又能巧遇重逢,也是幸事一桩,想必,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也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柳轻心对程向前的了解,仅限于从那想要掳走她和小宝的杀手嘴里探听的,和顾落辰随口提起的那么几句,她是个谨慎的人,自己不知道所有详情的时候,极少轻易表态,当然,翎钧,这个破坏了她许多习惯的家伙,是个例外。 伸手,从顾落辰怀里接过还在兴致勃勃的用双手抠着他铁戒指玩耍的小宝,柳轻心“识相”的选择了退避,给他们姐弟时间和处所,让他们慢慢叙旧,“你们先聊着,我抱小宝去西侧院,哄他睡觉,若是觉得冷,就去前面铺子里,烤着火盆坐着说,饿了,就让厨娘给你们做点心和宵夜。” 一边说着,一边从小宝手里抠下顾落辰的铁戒指,递给他面前,柳轻心这从没哄过小宝睡觉的人,决定在今天晚上,顺便“尝个鲜”。 见柳轻心把铁戒指抠了,小宝也没不乐意的撇嘴,顾落辰便轻轻的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接过那铁戒指,套上了自己的拇指,“好,稍候我去寻你。” 有些事,看别人做的简单,到自己做的时候,便会觉得难如登天了。 哄小宝睡觉这事儿,明显就在此类。 柳轻心在哼过十几首小曲儿,侧躺在床榻上拍打了小宝几百下,自己都忍不住眼皮打架的状态下,发现小宝这混蛋孩子还在兴奋的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她的脸看个没够,顿时就抓狂了起来。 “不行!这孩子我哄不睡了!奶娘!奶娘!赶紧来哄这小兔崽子睡觉!打晕都成!” 抓狂状态的柳轻心一边哀嚎着跳下床榻,一边冲着门外大喊起来,她受不了了,一分钟,一秒钟都受不了了,旁人家的小孩子,不都是听听歌,拍一拍,就会睡着的么?为什么换了她,换了她儿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这小兔崽子,明明就是越听她哼歌越清醒,越被她拍,越清醒的好不好! 听到柳轻心带着懊恼的唤自己,两个奶娘不禁无奈的相视一笑,她们家夫人,真不是个适合哄孩子的,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他们家小少爷哄睡,这这要是在寻常人家,不被夫君骂死才怪! 都道是,富贵人有富贵命,啥好都不如命好。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两个奶娘应声而入,接替了抓狂的柳轻心,来哄小宝睡觉,小宝见去了旁边,不陪他了,改由两个奶娘到他身边来,顿时一拧眉头,然后,想都不想的把脑袋往里面一歪,看都不看她们的脸一眼,就呼呼大睡了起来!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左右为难 把小宝交给奶娘看护,柳轻心便糟心至极的离开了西院,小兔崽子,她哄半天也不睡,奶娘一进门儿,哄都不用哄,就打起呼噜来,真是真是欠收拾的很! 今儿看在他已经睡了的份儿上,就先饶了他,等以后,以后他醒着的时候,非收拾他不可! 当然,对给人当娘的人而言,说的咬牙切齿是一回事,真正动手“收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那可是十月怀胎,拼了命不要生下来的,又不是做了什么错到离谱的事,那就至于,说打就打,说收拾就收拾? 柳轻心走出西院的月亮门,便见到了还站在院子里说话的顾落辰和立夏。 顾落辰的脸上,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僵硬,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立夏站在更他一步之隔的地方,已经在用手背擦脸上的泪痕。 “多谢夫人成全我们姐弟重逢。” 见柳轻心从西侧院里走出,立夏忙上前一步,态度恭敬的冲着她行了一礼,“我们姐弟八年未见,彼此找寻,都屡屡错过,若不是夫人” “缘分只有天定,哪是我这么一个俗人能改,你的这谢,我可担当不起。” 柳轻心笑着往旁边让了让,避过了立夏的这一礼,伸手扶了她的手臂,让她起身,“原本我还觉得,你要成亲了,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不知该怎么给你安排才好,现在,你找见了弟弟,送嫁的人,我也就不用替你寻了。” 掐着日子算了算时候。柳轻心才是知道,翎钧给她安排的这为立夏和冬至从北婚事的活儿,是有多么紧张,“明儿就是腊八,离新年也没几天了,你既已经跟冬至商议好,要把婚事赶在年前。那这日子。就该赶紧定一定才行,三媒六聘什么的,往少里说。也得费去十天,你成亲用的衣裳,头面和嫁妆,也得尽快准备不如这样。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隔壁的绸缎庄,把你和冬至的喜服定了,然后,我带你一起去打首饰。让姜嫂去请媒人,商议完了提亲之类的事,然后带上冬至一起。去把其他零七八碎的东西,你们成亲要用到的东西。都一并买齐备了!” “立夏没成过亲,也没见过旁人成亲,不知这些事情,该如何准备,才叫妥当,立夏立夏听夫人的” 牵扯到成亲这种事情,再泼辣的女子,也会不自觉的娇羞,听柳轻心提起自己跟冬至的婚事,脸上顿时一红,忙不迭的低下了头去,“夫人说怎么办好,就就怎么办” “立夏是我姐姐,她的嫁妆,该我来出。” 未及柳轻心答话,顾落辰便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给任何人反驳余地的话,“女人,你让人帮那小子准备彩礼罢,立夏这边的事,我使人打理。” 顾落辰是立夏的弟弟,家人,由他来给立夏准备嫁妆,也是合情合理,柳轻心稍稍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反正,顾落辰这赚钱比吃饭还容易的土豪,也不会差给立夏添箱的这点银子,他愿意出现跟立夏这个许多年没见的姐姐多些亲近,也是个好事。 听顾落辰要给自己准备嫁妆,立夏先是一愣,继而,便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一边哭,一边满是愧疚的跟他说道,“姐姐,姐姐怎么能用你的钱呢,小辰,八年前,就是,就是我没照顾好你,让才只有四岁的你,被旁人抱走了,我,我” “八年前?四岁?顾落辰,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今年十四么?!” 柳轻心可是记得顾落辰的年龄,听了立夏的话,顿时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看向了他的脸上,这混蛋,这混蛋竟然敢骗她,混蛋,但她是好欺负的么,信不信她信不信她给他茶里下巴豆,让他一天跑十八趟茅房,收拾死他! “立夏说的十二,是实岁,我说的十四,是虚岁。” 顾落辰面不改色的回了柳轻心一句,看她表情“精彩”,原本冰山样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有了些微变化,而这变化,是他在跟立夏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的,“你敢说,你十六,不是虚岁?” “我” 她这身体的原主到底是多大,柳轻心也不知道,所以,面对顾落辰的这“挑衅”,她还真就不敢硬气的跟他顶嘴,说自己的的确就说的是实岁,不是虚岁。 在古代,女子成亲早,有跟人定娃娃亲的,就会更早,十一二岁嫁人,十三四岁当娘的,十个里面,没有八个,也有六个,就算是富贵人家,皇亲贵戚,姑娘到了十四,还没许配人家的,都是少之又少,而到了十岁,或者过了二十就是嫡出的姑娘,想要寻个略差一等的人家当正妻,也只勉强能当个续弦,可就是当续弦,也还得看人家夫家,是不是愿意高攀这门亲事 “你三年前成亲的时候,是还差一个月十二,虚了两岁,说是已经及笄,现在,距离你生辰还半年有余,你好意思跟我说,你说你十六,不是虚岁?” 顾落辰手里最不缺的,就是消息,尤其是,他还已经知道了柳轻心家世的前提下,“凭什么只准你虚两岁,不准我虚两岁?做人,是要讲道理的好不好!” “还好你是姓顾,不是姓常,不然,你真就可以改名叫常有理了!” 白了顾落辰一样,对他揭发自己的这事儿,颇有些不以为然,算年龄,真要算年龄,按照来这里之前的,她还三十多岁了呢,小屁孩,要不是看你知道老娘的“来路”,老娘非跟你挣个你错我对不可! “你要是觉得,加上上辈子,你能赚便宜的话,可就真错了。” 顾落辰看出了柳轻心心中所想,不禁唇角一扬,学着沈鸿雪的口气和声音,一口气撂了一长串话出来逗她,“我师父说了,好人不长寿,祸害害万年,像我这样整天做杀人越货勾当的祸害,怎得也得活个万八千年,才能算是不赔,我寻思着,我这人坏呐,肯定是天生的,不然,我也没个像处啊,所以,八成儿我上辈子,也得是个跟现在差不多的混蛋才行,得了,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了,就算上辈子,我是活了个零头儿,算八千岁好了!” 顾落辰有学人说话的本事,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年纪,什么身份,只要声音被他听过一遍,就一准儿能模仿出来,连说话的语气,都能做到如出一辙。 听顾落辰学沈鸿雪说话,柳轻心不禁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他拿话挤兑她的这事儿,也不自觉的既往不咎了,“你这浑人!又学旁人说话!要脸不要了!” “别拿我没有的东西跟我说事儿,这很伤人的,知道么?” 这一回,顾落辰是模仿了翎钧说话,只见他脸色半点不变,两片唇瓣一动,就把翎钧那“恬不知耻”的语气,给模仿了个彻底,然后,语气一变,恢复了他自己的声音,眉梢微扬的问柳轻心问道,“是不是比来比去,还是我的声音更耐听点?” “你就是个,是个,是个” 柳轻心发现,面对这样的顾落辰,她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无奈的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我懒得跟你浪费口水!” “流氓,混蛋,无耻败类!” 一段时间的相处,顾落辰已经发现了许多柳轻心的弱点,比如,她不善跟人争辩,几乎不怎么会骂人,即便被逼无奈的骂人,也就那么几个单调到极点的词儿,而且,从来都不会换一换的,“是不是想说这三个词儿?” 所以这会儿,他跟柳轻心说话,便是模仿了她的语气,前半段用了她之前时候被他惹毛了,用来声讨他的话,后半段,又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算你有自知之明!” 知顾落辰是故意逗她的,柳轻心反倒不生气了,难得他那木头一样的人,有这样想逗人的念头,她若是着了他的道儿,以后,还不得被他给挤兑死? 这种事,坚决不能发生! 眼见着柳轻心跟顾落辰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顾落辰对柳轻心的态度,比跟面对自己的时候,还要亲近了不知多少倍,宁夏不禁为难的拧了拧眉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是经历过对人心生爱慕的,所以顾落辰现在的情景,她懂! 一边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翎钧,一边是与她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又重逢了的弟弟,而柳轻心,这本该是她家女主人的人,又是对翎钧,她家三爷,一往情深,对她弟弟顾落辰,只有“知己”之意,没有男欢女爱之心的 宁夏为难了。 她想不出,面对这样的情景,她该怎么办才好。 有些事情,就像一层窗纸,捅破了,局中人也能看得明白,但当真捅破了,结果,却没人能够预料! 如果,只是如果,顾落辰不肯死心,强行掳走了柳轻心,怎么办? 人要知恩,记恩,她不能对不起翎钧这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人,可伤害顾落辰,八年前,她就没尽到义务保护的弟弟,她就能忍心了么?(未完待续) ps:躬亲感谢小白亲画的柳轻心和顾落辰的人设,非常精美,么么哒~人物已贴至作品角色栏,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参观~群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扰人清梦 顾落辰虽然说了要帮立夏这当姐姐的准备嫁妆,但他也是个没成亲过的人,摄天门一个杀手门派之中,成亲的那几个杀手,也是从外边直接买了女子回来当媳妇儿,压根儿就没依着寻常规矩的三媒六聘来做。 所以,该给立夏准备些什么东西,才算是妥当的嫁妆,一下子就把顾落辰这从来都没觉得这世上是有什么难事的人,给彻底的难住了! 临时去寻人打听,肯定来不及的,抓个人回来,又怕暴露了他的行踪,若是旁的事,大可在问完事情之后,把抓回来的“舌头”给抹了脖子,但这牵扯到立夏的婚事,让人掉脑袋,好像又有点不那么 左思右想,实在是没了法子的顾落辰,不得不又找上了柳轻心,拉下脸来,跟她研究这事儿。 没错,是研究,不是问询。 顾落辰知道,现在他认识的柳轻心,是像他们摄天门典籍里记载的那样,借尸还魂的人,未必就清楚这里的规矩,但以她的聪明,帮他“研究”出来这种“小事”,一准儿不是什么难事。 “喂,女人,太阳晒屁股了,起床了。” 天蒙蒙亮,糟心的一宿没睡的顾落辰,就翻墙入院,钻进了柳轻心的房间,来到她的床榻旁边,学着翎钧的声音,叫她起身。 “翎钧!” 因为有顾落辰长期不分白天夜晚的“造访”,柳轻心已经习惯了穿着衣裳睡觉,此时,睡得正香,突然听到翎钧的声音。本能的便满心欢喜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寻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入眼,是顾落辰唇角微扬的冰山脸,知道自己上当了柳轻心,顿时便满心懊恼的躺回了床榻上,揪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跟顾落辰抗议起来。“你这混蛋,有没有人性啊,大清早儿的就饶人好梦。还学翎钧说话坑我,我,我怎么就那么看不起你呢!” “不用你看得起,我本来就是个混蛋。” 顾落辰用的。依然是翎钧的声音,见柳轻心使被子蒙住脑袋。他唇角上扬的角度,便又多了一分,伸手,扯下她用来蒙住脑袋的被子。回复了自己声音的继续跟她说道,“别睡了,我有要紧事情。要跟你商议。” 索性有顾落辰这个捣乱的家伙在,懒觉也睡不成了。柳轻心糟心至极的在床榻上坐了起来,一边抱住被子,眯起眼睛看向了他去,一边咬牙切齿,满是威胁的跟他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是有多小气的!尤其是对那些,影响了我睡觉,还不能说出正当理由的人!” 说罢,犹觉得不解恨,又冲着顾落辰做出了一个要掐人脖子,使劲儿摇晃的动作,跟他表示自己的“愤怒”。 “要不要考虑加入摄天门?” 面对柳轻心的“威胁”,顾落辰非但不恼,反而心情极好的上下打量起了她来,打量三圈过后,才不紧不慢的跟她继续说话起来,“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潜质,只需稍加勤奋,就能成为顶尖杀手的人。” “我?” 顾落辰的话,让柳轻心不解的拧起了眉头,盯着他那几乎可以算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看了又看,实在看不出,他是在开玩笑的,便伸出自己的芊芊十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确定,就我这手无缚鸡之力里的人,是你说的那块儿材料?” “你虽然没本事,但是你胆子大啊!” 顾落辰话说的云淡风轻,意思,却是让人忍不住心惊,“我在摄天门里待了这么多年,连我师父都算上,还没哪个人,是敢跟你这么威胁了我,还能好好儿的活着的!” 当然,这会忍不住心惊的人,明显不包括柳轻心在内,只见她眉梢微扬,用一种“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使了”的表情,睨了顾落辰一眼,然后,便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只小瓷瓶子来,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觉得我不好是病,得治。” 柳轻心突然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的小瓷瓶,让顾落辰不解的拧了拧眉,伸手,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那瓶子,在自己面前打了开来。 浓重的辛辣味道扑面而来,顾落辰闪避不及,顿时便被熏得两眼含泪,剧烈咳嗽了起来,他知柳轻心不会当真对他下毒手,这小瓶里的玩意儿,定只是她拿来玩闹的东西,虽然气她“不分轻重”的坑他这个自己人,却也只是气一气而已,并不舍得真把她怎么样。 一阵剧烈咳嗽之后,顾落辰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珠子,一边看向了坐在床榻上,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一副“大仇得报”样子的柳轻心,恨恨的伸手,朝着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个并不会疼的暴栗,跟她问询起了这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这么辣鼻呛眼?是传说中的,能让人失去还手能力的催泪粉么?” “催泪粉?啧,你可真是敢想!” 没想到自己随手做出来的“自保神器”,竟是有这样厉害的效果,柳轻心不禁得意一笑,一边伸长胳膊,从顾落辰的手里取回了那小瓶,把上面的木塞堵上,一边摸出了自己的帕子来,递给了他的面前,“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哪做得了你说的那高大上玩意儿?还催泪粉,你咋不说是七步断肠散,含笑半步颠呢!” “这两样,你会做?” 顾落辰向来都是个容易认真的人,接了柳轻心递的帕子在手,一边擦自己脸上的泪珠子,一边跟她问起了她说的那两味只在传说里有的毒药来,“帮我做点,不用太多,每样先来一百瓶,用完了,我再跟你讨,还有还有这个东西,你也帮我做些出来,若遇上厉害对手,丢这么一瓶东西出去,就算不能一招制敌,让对方露出破绽,给自己制造偷袭机会,也是极好的咳,咳咳,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芥末粉,用芥菜种子研磨成粉所制,是一种不错的调料,跟鱼虾一起吃,会让鱼虾的味道格外鲜美。” 莫说柳轻心一介大夫,压根儿就不会做什么毒药,就算她会,也是绝不会做毒药出来,给顾落辰这杀手头子拿去作孽害人的,不过顾落辰可以算是她的蓝颜知己,帮他作孽的事儿,她做不出来,给他提供便于自保的东西,她倒是不吝,“那两种毒药,我也只是听说过,没做过,不过,你若是想要这个,用来防身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准备一些,嗯,你刚才还只是凑近了闻一下,要是当真与人对峙不敌,一定要记住,站在上风向,往那人身上撒,不然咳,要么效果不明显,要么,就要自己深受其害了” “我就说,你这女人,不来摄天门里当杀手,是屈了才了。” 顾落辰说着话的工夫,就已经用柳轻心递给他的手帕,把脸上的泪珠子擦了干净,然后,顺手把她的手帕揣进怀里,占为了己有,“这药粉不错,多做几瓶给我,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就能用上。” 跟柳轻心,顾落辰从不客气,就像柳轻心面对他的时候也从不会跟他客气一般。 “天黑之前就做给你!” 听顾落辰只是跟她要“防身”用的芥末粉,柳轻心便痛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转念一想,记起他刚才说,是来找自己有要紧事商量的,这会儿,却绝口不提了,便好心的提了一句醒的,跟他问了出来,“你不说有要紧事跟我商议么?什么事儿?” “立夏的嫁妆。” 被柳轻心这么一问,顾落辰才是蓦地记起,被他忘到了脑后的,大清早儿来喊她起床的目的,忙点了点头,跟她说出了自己的为难,“我跟门里的人问了一圈儿,也没能问出,寻常人家婚配,是该给出嫁的女子准备些什么的,我说抓个人来问问,,他们说容易暴露行踪,我说问完杀掉,他们又说这样对立夏将来到来的成亲不好,不喜庆,不吉利,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一大清早儿的,来饶我好梦?” 柳轻心了解顾落辰的为人,知道他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对能与立夏这失散了八年有余的姐姐重逢相认,还是很有些在意的。 不然,以他这怕麻烦的性子,怎可能主动提出,要为她准备嫁妆,为她送嫁? 每个人,都有各自表达心意的方式,顾落辰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除你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更妥当的人了,所以,只能来找你。” 顾落辰的话说的“简单粗暴”,但在柳轻心听来,却并不觉得有半点不舒服,信任,从来都是一种让人觉得欢喜的东西,尤其,这信任,还是来自顾落辰这么一个,极难对人产生信任的人? “好罢,看在咱们交情一场的份儿上,这事儿,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柳轻心“大方”的冲着顾落辰扬了扬眉,便掀开棉被,下了床榻,“不过下不为例!”(未完待续) ps:这两天不太舒服,昨天没更新,对不起亲们了,这章是补昨天的~今天的稍后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甜”不知耻 “我就立夏这么一个姐姐,没有下次。” 对“单线程”的顾落辰而言,把立夏这姐姐嫁出去,他这辈子,就再也没了什么亲人需要记挂了,所以,会严重到影响柳轻心睡懒觉的情况,定是只此一回,再无下遭,“那个叫冬至的小子,若是敢对她不好,我就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我觉得,这话你该今天就先跟冬至说了去,若是他害怕了,不敢娶你姐姐了,咱们也就可以省心许多,不用准备了。” 面对顾落辰这动辄就要把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言语恶习,柳轻心不禁拧眉,伸手,朝着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半是打趣的跟他调侃了一句,“娶个媳妇儿,还要冒着生死危险,我寻思,这搁谁身上,谁也不能乐意啊!” “好,我这就跟他问去,要是他不乐意,咱们也能省事儿了。” 顾落辰本就是个没什么幽默感的人,这会儿,当然也就不可能听明白柳轻心话里的弦外之音,爽快的应承了一句,就准备离开柳轻心的卧房,去寻冬至问询,“一个连命都不能为立夏舍得的人,怎么配让立夏下嫁!” “哎,哎,顾落辰,你,你还真去问啊你!” 柳轻心本是打算跟顾落辰开个玩笑,逗他一下的,却不料,他竟是当真的立刻就跑去跟人家问询,速度之快,让她连伸手阻止都没能来得及,“你,你这浑人!做事,做事这么冲动,怎么能当了这么多年杀手。还没死的你!” “二师父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凡事早下手为强,自然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避免许多的灭顶之灾,干娘。” 就在柳轻心糟心至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小的脑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与她四目相对起来。“大师父说,今天银铺那边,没有需要冥月学习的功课,所以。冥月可以在良医坊待一整天,跟二师父学一整天的武技本事。” 就在不久之前。冥月被顾落辰看中资质,收成了徒弟。 冥月自知身负满门被灭的仇恨,想要给家中亲人昭雪,跟顾落辰学起武技来。也就格外用心,每天鸡叫头遍就起身,天黑不能继续钻研打造银器的本事了。就跑去院子里继续练武,不到月上中天不歇。 都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虽是入门比寻常修武之人晚了几年,但一个多月下来,也是略有了些小成,至少,在柳轻心这干娘面前,偶尔显摆几招,是游刃有余了。 “你这不学好的熊孩子,你二师父那许多的优点,你学什么不好,偏学他这登门入室不打招呼的恶习!” 被突然脑袋朝下,倒吊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冥月吓了一跳,待回过神儿来,柳轻心便佯装恼火的给了冥月的脑袋上一个“暴栗”,“你可吓死我了!要不是刚才,我把芥末粉坑你二师父用了,这会儿,你八成儿就得直接掉到地上,抱着脑袋嗷嗷哭了!” 冥月先拜了金银匠当师父,学习打制银器的本事,后来,这又被顾落辰看中天赋,跟随他学习武技冥月不是个忘本的人,知道金银匠身下没有子嗣,就指望着自己习得他打制银器的好手艺,以后给他养老送终,所以,在跟顾落辰学习武技的时候,也没就把学习打制银器这边撂下,在对金银匠和顾落辰两人的称呼方面,也在柳轻心的建议下,改为了“大师父”和“二师父”。 冥月是在顾落辰离开之后,才偷溜进来的,不然,只凭他的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哪还能有机会,等到他自己现身出来,吓柳轻心这一大跳? 来得晚,之前发生的事情,就都不可能知道,但听柳轻心说,她坑到了顾落辰,冥月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他干娘果然厉害! 连他二师父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都能坑到! 果然,果然就像他大师父说的一般,他干娘,八成儿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不然,怎么当今陛下,都会不远千里的,跑来他们这兔子不拉屎,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小镇,跟她求医? 皇宫里面,御医院里面,多少厉害的大夫? 什么病看不了? 就算,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当真是那些御医们医治不得的病,陛下一纸诏书,把她召进宫里去问诊,不是更方便,更妥当么? 移驾 “想什么呢?眼珠子都直了!” 见冥月一边跟自己说着话,就愣起了神儿来,没了下文,柳轻心不禁一愣,伸手出来,又朝着他的脑门儿上敲了敲,“头朝下待久了,把脑壳儿里进去水了?” 正在发呆愣神儿的冥月被柳轻心这么一唤,一走神儿,脚没勾住挂在房梁上的悬索,直接就头朝下的往下坠了起来,若不是他足够勤奋苦练,反应也够快的凭空来了个鲤鱼打挺,给自己换了个下坠的姿势,一准儿得脑袋直接撞到地上,摔出个好歹来! 当然,改变了摔的姿势,并不等于,就不会疼。 随着“嘭”得一声,冥月屁股着地的摔在了柳轻心面前,疼得眉头都险些挤成了一个球儿。 “疼,疼,疼” 挨了摔的冥月,一边揉着屁股喊疼,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柳轻心的目光,那可真叫一个委屈,“干娘,你这,你这不动刀,不动枪,也能坑人的本事,也,也太狠了” “尽瞎说,冤枉我这好人,明明是你自己发呆,我好心的唤你回神儿,怎就成了我坑你了?” 瞧着冥月可怜兮兮的样子,柳轻心不禁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瓷瓶子给他,“我让厨娘做的糖豆儿,给,分你一瓶,别说我这当干娘的,不心疼,不照顾你这干儿子!” “谢谢干娘!” 冥月终究是个孩子,而对孩子而言,糖果,永远都是能消除一切伤痛,让心情美好起来的法宝,不管是古代,还是未来。 欢喜的从柳轻心手里接过瓷瓶,小心的倒出一颗糖豆来在手里,但就在冥月眉眼弯弯的重新盖好木塞,准备把手心里的糖豆丢进嘴里去品尝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闪过,紧接着,他便吃了个空! “味道不错,也给我一瓶。” 说话的人是顾落辰,看着他那一边嚼着从冥月手里抢来的糖豆,一边摊开手来,全无“抢小孩子糖果”的羞耻感的跟自己讨要跟冥月相同的待遇,柳轻心顿时觉得,你的后脑勺儿上出现了三根黑线。 抢自己徒弟的糖吃。 还抢的这么理所应当,全无半点不好意思。 估计,也就只有他,是能做出来的罢? “二师父!你,你抢我糖!” 兴高采烈的把糖丢起来,满心欢喜的用嘴去接,却不料,糖在半空里被顾落辰“劫了道儿”,让他扑了个空,冥月终究是个孩子,面对自己将要到口的糖果,被顾落辰给抢了去,吃的津津有味,哪能不郁闷? 当下,就看向站在一旁的柳轻心,一边声讨顾落辰,一边跟她装起了可怜来,“干娘” “没良心的小混蛋,一颗破糖都不舍得孝敬给你师父,就不怕你师父恼了你,以后都不肯好好教你本事了?” 面对冥月的声讨,顾落辰没品至极的学着柳轻心的声音,“教训”起了他来,“寻常时候,我就教训你,要尊师,要尊师,要尊师,你,你可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是你,瞧着你师父看得上你手里的糖,早满心欢喜的把整瓶都双手奉上了,还告状,丢人不丢人你!” 冥月正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装糖瓶子,没发现这话是顾落辰模仿柳轻心说的,不是柳轻心自己说的,一番犹豫之后,虽然心疼至极,还是乖乖的把眼一闭,一歪头,将那装糖的瓶子送到了顾落辰的面前,近似是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干娘教训的是,冥月,冥月孝敬二师父” “顾落辰!骗小孩子糖,你,你还要脸不要了!” 面对顾落辰的恶行和冥月抑郁的样子,柳轻心哪里还忍得住不发火儿? 当下伸手,一把拨回了冥月的手,就跟顾落辰数落教训了起来,“你想吃糖,我使厨娘给你做就是了,你,你这样,这样对自己徒弟坑蒙拐骗,你,你这一门之主,你,你,你多大的人了你!” “十二。” 顾落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冥月手里的糖瓶子,急速向后滑了两步,打开木塞,把里面的糖果,一股脑儿的都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一边不紧不慢的嚼着,一边把空瓶子放到了圆桌上面,“让厨娘多做点,瓶子,也买大些的,这样吃,太不过瘾。” “你不是十四么!怎么又十二了!” 面对顾落辰的厚颜无耻,柳轻心真是被他气得不轻,狠狠的使白眼珠子剜了他一眼,就伸手摸了摸因为上当,而懊恼的掉起了泪珠子的冥月的脑袋,跟他斥责起来。 “那是虚岁。” 面对柳轻心的“暴怒”,顾落辰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得意,唇角微扬,跟冥月“教训”了一句,“什么时候,你能保护好了你的糖,不让我抢走骗走了,你就可以出师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借力 面对顾落辰“别出心裁”的教育方式,柳轻心虽觉得冥月可怜,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师徒间的事情,她这当“家长”的说的多,也不合适。 顾落辰跑去威胁了冬至,威胁的结果就是,冬至半点都未犹豫的告诉他,如果他娶了立夏之后,待她不好,随便他这小舅收拾,五马分尸也好,碎骨凌迟也好,尽管来,那叫自作孽,不可活,他要怎么对付他,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虽然,顾落辰并不是个容易轻信人的,但有了冬至的这句许诺,他却是本能的对立夏的未来放心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敢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如果我不能如何如何,愿以命来偿不管他日后能做到何种程,有他这句话在,至少可以证明,现在,在这会儿,他是有这个心,要跟立夏好好过日的! 未来事,未来谈,看住本心,安守当下。 这是他师父临终时跟他说的话,他一直铭记于心。 “那个冬至说了,会对立夏好,咱们可以商议,给立夏准备婚事了。” 打发了冥月出去练剑,顾落辰便一屁股坐在了圆桌旁边,抬头,看向了柳轻心,“给我的是芥末粉,给那小的是糖,女人,你几个意思?” “啧,你这耽误我睡懒觉,抢小孩糖的人,还有理了?” 听顾落辰跟自己抗议,柳轻心不禁一愣,继而,便干脆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跟他讲起了“理”来,“听你这意思,我还该给你发糖,嘉奖你大清早儿的就来叫我起床?” “给我的东西,可以不给他,但给他的东西,必须有我一份。” 顾落辰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大有一种你不给我,我就跟你没完的意思,话说完,稍稍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的那份,要比他的多,比他的大,我年龄比他长,得的东西,自然也该比他好。” 顾落辰的歪理,顿时便把柳轻心给惹笑了出来,看着他那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她顿时便觉得,其实,他也就是个才刚刚十二的孩,在未来,还需要爹娘庇护照顾的,只是在这里,过早的经历了许多变故和事情,让他受了磨练,外表看起来,像个大人罢了。 柳轻心知道,顾落辰表面的坚强厉害,并不能泯灭他骨里的,希望被人疼惜和照顾的感受,他也想有一个人待他好,也希望能跟一个人撒娇,胡闹,蛮不讲理,无话不谈,只是,自幼便跟亲人分别的他,身边并没有一个这样合适的人而已。 或许,我便是适合成为他希望的这个人的。 想到这里,柳轻心不禁浅笑一下,看向顾落辰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多出了几分温软,“好,以后,凡事有给冥月准备的,我也都给你准备一份,你若是招惹了我,我也会像收拾冥月一样的收拾你,你看如何?” 冥月一直都是个听话温顺的孩,虽偶有调皮,却从不做会当真惹了柳轻心生气的事,所以,也就不存在柳轻心说的,招惹了她,要挨得“收拾”。 当然,这也就让顾落辰没了“参照”的标准,稍稍想了一下,觉得是没什么风险的,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不是生于这个年代的柳轻心,对大明朝婚仪的了解,说是丝毫不比顾落辰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多,也半点不为过,但她不懂,不等同于她办不了事儿,略加思量之后,她就把姜嫂喊了过来,全权交给了她去准备。 “姜嫂,我这寻常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你也是知道的。” 柳轻心言语和气的扯了姜嫂的衣袖,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然后,当着坐在房梁上的顾落辰的面儿,跟她交待起了立夏和冬至的婚事来,“老爷特意交待,要好好给他们置办,说是要给来年讨个好彩头的,你看咱该怎么准备,才是妥当?” “于理,这种事情,男方是不需要准备多东西的,媒六聘,有媒婆去打点,一些成亲时用的物件,在集市上都能买到,至于彩礼,不是富贵人家,也没那许多讲究,条件好的,兑些新银,条件孬的,换些新铜钱,使大红纸包起来,也就得了。” 说到这里,姜嫂稍稍顿了顿,见柳轻心还是一副让她往下说的神色,便轻咽了口唾沫,继续往下说道,“原本,立夏是咱们府里的人,这些媒聘礼仪,都可以省了的,只需要费些工夫,给她和冬至做几身新衣,再给他们赏赐些额外的银,拜礼行不行都无所谓的,但现在,立夏找到了顾掌柜这么一位亲人,这事儿,就不能这么” “就算立夏没找到顾掌柜这么一位亲人,他们俩的婚事,也不能草率的办,这可是老爷特别交待要好好办,会关系咱们府上来年运势的事儿!” 柳轻心不同意的摇了摇头,借着翎钧的势,把姜嫂这想要随便糊弄一下,就算完了的心思压了下来,用古代人都相信的运势一说,为立夏和冬至的婚事,圈上了一层意义特殊的光环,让任何人,都不敢随意指摘。 柳轻心知道,姜嫂想要随意糊弄立夏和冬至的婚事,并非对他们有什么意见,或者故意要给他们难堪,而是生于这个年代的人,大都喜欢讲什么“本份”,尤其是一些家教颇严的人,更是觉得,自己身世是个什么样,就该一辈都寻着自己的这身份,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不可以有逾越的妄想。 姜嫂,就是这类人的清晰代表她觉得立夏是下人,就该依着下人的规矩,来办理婚事,不该奢侈逾越,讲什么阔绰排场。 “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糊涂,把事情想得过简单了!”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姜嫂便是明白了她想要给立夏和冬至两人好好备办婚事的想法和必要,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一声,就要跪伏在地,跟她请罪,“奴婢愚钝,险些误了老爷的大事,请夫人,请夫人责罚!” “事未形成,亦没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哪就至于,严重要说罚不罚的事呢,来,快起来,咱们接着说要准备的事儿,离过年,已经剩不几天,可不敢再耽误了!” 柳轻心本就没有要惩罚姜嫂的意思,唤她过来,也是为了让她帮忙准备,立夏和冬至的成亲事宜,这会儿,看她突然就诚惶诚恐的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忙从凳上站起来,伸手扶她起身,“顾掌柜说要帮立夏准备嫁妆,但我想,他也是个没成亲,家里又没长辈帮衬的,怕他把事情给办砸了,连累的咱府上,也坏了来年运势,所以姜嫂,你看,我去跟顾掌柜支应一声儿,你也抽空去他那里几趟,帮他把要准备的事情都理顺了,可好?” “全听夫人的。” 事关府上运势,姜嫂自然不敢怠慢,也不敢多想,这样是不是于礼不合,就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老将军说了,就现如今的形势来看,他们家爷,那是有可能,就要成为大明国储君的人物,要是坏了他的运势别说是她一个下人担待不起,就是整个整个将军府,连远在西北的姜如柏都搭上,也得都跟着倒霉! 他们早就已经明明白白的,被划归了朱翎钧一派,这一切,早在朱翎钧还在襁褓之中,被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送到西北大营之时,就已注定! 只是翎钧是个低调的人,自回了裕王府之后,就少再大张旗鼓的跟西北大营联络,以致于如今,很少有人知晓,西北大营,是他的背后力量罢了 姜嫂不认识翎钧,也不无这方面原因。 事情有了解决的途经,柳轻心也不再纠结,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张面值千两的银票,就把她打发去置办立夏和冬至两人成亲用的所需,用,喜服,饰头面,彩礼一律按照家里有些小产业的富户,给儿娶媳妇儿的规矩套来,立夏成亲当日要穿的凤冠霞帔,也悉数吩咐了她去筹办准备。 “女人,我突然发现,娶你这么个媳妇儿,能省好多心呢。” 姜嫂离开之后,顾落辰才一个翻身,从房梁上跳下了地来,缓步走到了柳轻心的身边,“朱翎钧那家伙,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省心?我?” 笑着给顾落辰倒了一杯茶水,柳轻心的笑意里,带着些许的滑黠,“你确定,你说的那人,是我?” “是。” 顾落辰少与女共处,在他说有的记忆里,女人无非种。 第一种,像她娘那样,什么都不会,遇到事只会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 第二种,像他姐姐那样,什么都不会,遇事不会平白等死,想要挣扎求生的。 第种,像他面前的柳轻心这样,知道的很多,会做的事情也多,即便偶有不通晓的,也能凭着聪明才智,借助旁人的力量,把事情做到完美的。 他喜欢第种,也就是柳轻心这样的女,或者说,他喜欢柳轻心。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诺言 三媒六聘,一番准备之后,立夏和冬至成亲的日子,便被定在了腊月二十七。 柳轻心不是个喜欢铺张的人,但对立夏和冬至两人的婚事,却格外的重视,所有规矩,悉数按照小富人家的办不说,还特意请了厨子,在良医坊门口的街上,提前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认识的,不认识的,哪怕是乞丐前来,只要是来给立夏和冬至两人送上祝福的,都一视同仁的接待,好酒好肉,吃舒服为止,有个别街坊喝醉了,走不了路的,她还会使人送回去,附赠上一粒解酒药丸,吃撑肠胃不舒服的,她也给人家健胃消食的药丸食用。 见柳轻心对他们的婚事这般出手大方,立夏和冬至不禁感动的眼珠子都红了起来,虽然,虽然之前时候,他们听朱翎钧说,要让柳轻心给他们好好筹备婚事,要给他们一个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大婚,但却是做梦都没敢想,这风光热闹,竟是,竟是这么的 冬至的爹娘在西北,来不及参加他和立夏的婚礼,顾落辰又是个比立夏小的,不适合给他们两人证婚,于是,这“证婚人”的差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柳轻心身上,老将军老夫,跟冬至他爹娘算是熟识的两人,也就临时的担当起了他们两人的“高堂”。 放鞭炮,踢轿门,过马鞍,走火盆,冬至和立夏两人行完了三拜之礼,便携手走到了柳轻心这“证婚人”的面前,给她奉茶。 “你们的婚事,我可是全照着小富人家娶亲的规矩来的,冬至。” 柳轻心从还蒙着盖头的立夏手里接过茶盏。慢慢的喝了一小口,然后,才浅笑着看向了站在立夏旁边,颇有些激动和紧张的冬至,“从今往后,立夏可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了,你要待她好。知道么?” “知。知道,之前时候,冬至已经跟顾顾掌柜答应过了。若对立夏不好,随便他收拾!” 大喜日子,冬至自然不能说,他是许诺了顾落辰“若背约。让他只管把他五马分尸,碎骨凌迟”处置。一来,有碍喜庆,二来,也是怕吓坏了来给他们贺喜的客人们。“夫人给冬至见证,诸位来客给冬至见证,冬至起誓。此生,是娶立夏一人。只心仪立夏一人,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冬至的话,让站在一旁送嫁的顾落辰听的心情极好,立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只要她能有个好归宿,以后,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瞎想,一心一意的跟在柳轻心身边,看着她,护着她,陪着她,而不用再有什么未了心愿,后顾之忧了。 如此,甚好。 在这个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也不过的年代,冬至的这一句许诺,无异于平地惊雷,让在场除了柳轻心之外的人,都忍不住讶异的惊叫出了声来。 女子不准夫君纳妾,那叫不容,是反了七出之罪,可以休弃的,但若是男子指天立誓,说自己以后不娶小,以后,做妻子的再让他兑现诺言,便不能算是有错了相反的,若那男子后悔,不肯履行当时誓言,非纳妾娶小不可,遭人传扬出去,便是极大难堪丢人事情,以后与人交往,也会被当成是言而无信的人,一辈子都翻不得身! 所以,一般来说,一个男子,再如何心仪爱慕一个女子,也绝不会在成亲之时,当着众人的面儿,许诺这样的事情。 事情是靠做的,不是靠说的,而且,事有万一,万一那女子没有生育或者早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男子,要给家里挑起大梁来的人,岂能这样自私,这样虑事不顾后果,这样不负责任! “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冬至。” 听到站在自己旁边的冬至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蒙着盖头的立夏不禁一愣,忙不迭的就要对他出言阻止,她喜欢冬至,也希望他能一生一世都只对她一个人好,但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他为了她,这样当众许下誓言! 身为女人,很多事都不由己,老人们常说,女人每生一个孩子,便等于是摸一回阎王鼻子,走一回鬼门关将来,她是一定要给冬至生孩子的,天知道,她能不能顺利的从那“鬼门关”里安然归来?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她死了,冬至就要为他今日的这句誓言,单身一人,孤独终老。 倘若,她的那一回鬼门关之行,能给他留下一个孩子,能帮他养老,还算是好,倘若连孩子,也跟她一起回不来了,等他老了,需要人照料了,可怎么办?! “我没有乱说,立夏。” 冬至笑着抓住了立夏的手,神色坦然,仿佛,他早就料到了,今天他当众说了这话以后,会让所有人讶异,会让立夏反对,“那天,我去给三爷送茶水,听到他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很是有理的话,他说,俗语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但我却是自私,与其放你离开,让你变成旁人的鱼,我情愿与你一起死,一起来生立夏,我嘴笨,不会说三爷那样诗情画意的句子,但我希望你知道,你若死,我一人独活也同行尸走肉无异,倒不如就一起随了你去父母之恩,我可以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可即便是转世成牛马,我也希望,你是站在我旁边的那头那匹” 冬至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虽然,跟立夏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偶尔没话找话的跟她闲聊几句,但像今天这样,一股脑儿说出这么多话来的情况,还真就是立夏打自认识他以来的第一次! 人群里,已经隐隐传出了许多来看热闹,来给他们两人贺喜的女子的抽泣。 虽然,在这成亲的大喜日子里,这显得有些不那么吉利 但没有人想到,该阻止她们哭泣,确切的说,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冬至说出来的这些话,让人不自觉的眼角湿润,想要 原本人声鼎沸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冬至紧紧的抓着立夏的手,脸上的坚决,宛若铜墙铁壁。 “说得好!” 从冬至嘴里,偶然听到翎钧想说给自己听的话,柳轻心也是忍不住眼角湿润,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儿来,在被其他人发现异样之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冬至和立夏身上,“有他这样在意你,是你的福气,立夏,还不赶紧答应人家,以后,你都会陪着人家一起白头到老,好好儿的跟人家过日子!” 很多事,就是这样。 有人起头,就会有人跟着起哄。 柳轻心先起了个头,紧接着,便有姜嫂等一众下人跟着,跟立夏喊,让她赶紧答应,再然后,便是越传越多,越传声音越响,末了,竟是成了整个院子,大半条街,都响起整齐划一“答应他”“答应他”的呐喊! “立夏,答应我,好不好?” 冬至安静的站在立夏身边,一如他寻常时候,经常做的那般,“我跟你保证,我” “我答应!” 生怕冬至再一时激动,说出更加惹麻烦的话,立夏忙开口跟他答应了下来,“不过,我要你再答应我一条,当做是我应承你这事儿的条件才行!” “你说。” 冬至觉得自己已经占了先机,不管立夏再跟他提什么条件,都没法改变他已经造成的这个既成事实,所以,也不怕她提条件,只轻轻的点了点头,就答应下了她。 “你先答应。” 立夏稍稍想了一下,又跟冬至补充了一句,像她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自然不会给冬至机会和余地反悔。 “我答应。” 冬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戒心自然放低,听立夏跟他要求,让他先答应,只是浅浅一下,朝着压根儿就看不见他,还蒙着盖头的立夏点了点头。 “如果我先死,你要好好活着,赡养爹娘,抚养孩子,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如果你先死,我也是一样。” 听冬至想都不想的跟自己答应了下来,立夏便知道,她的“谋划”成了,“如果你背约,就算你去寻了我,我也不会与你同行,你从来都没我跑的快,这你也是知道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轮回一日,人间也是一年,若我” 剩下的话,立夏没说,但她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清楚的傻子都听得明白。 她在威胁冬至。 而威胁的目的,是让他不得不答应,若她早死,他不可轻生! 这样一个聪明又重情的女子 怪不得,这名唤冬至的小子,要对她这样倾心! “这事儿,我给你们作证!” 柳轻心意味深长的看的立夏一眼,对她的评价,也是不自觉的又高了几分,这丫头,真不愧是翎钧放心遣来她身边,替换初一和十五回去的可信之人,且不说身手如何,单是这反应也是足足够在她身边,担当“重任”的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好心 热门推荐:c 冬至和立夏的婚事,在整个小镇,几乎所有镇民的祝福下,暂时告一段落,而继他们的婚事之后,隆庆六年的新年,也接踵而至了。 寻常百姓家里,都讲究个忙年,也就是往家里置办许多好吃好喝的东西备着,给家里老幼做些新衣新鞋,再自己或者寻人写几副对联,剪几个窗花,买些鞭炮灯笼之类,为来年,祈求个红红火火,平安喜乐的好年景。 当然,在良医坊,柳轻心是不需要亲自忙活这些事情的,姜嫂是个很能干的“好管家”,小年那天列了一个购置东西的单子出来给她看,她点头应承之后,姜嫂就带人张罗开了,连给冬至和立夏筹备婚事,加准备过年的诸多事宜,到腊月二十八那天,也就是冬至和立夏成亲的第二天,就都收拾准备了妥当,只等着过年了。 “姜嫂,红布买回来了么?” 新年新气象,柳轻心已经提前跟姜嫂打了招呼,要给府里的下人们派红包,让她买红布回来,提早缝成荷包,方便装银子进去,这会儿,眼见着就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还没见她把缝好的荷包送来,便忍不住着急的跟她问了起来。 “荷包都缝好了,夫人,前几天,见夫人忙活冬至和立夏的事儿,奴婢没敢冒失打搅,今儿忙着让两个奶娘给小少爷试新衣,又给忘了!”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这事儿,姜嫂忙笑着跟她答应,想到刚才时候,小宝穿上新衣的那有趣儿样子,脸上的欢喜,顿时便更多了几分起来,“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把荷包取来!” “一会儿,你再去兑点新铜钱回来,用红纸包了,等过年时候,撒给上门来说吉祥话的乞丐,这大冷的天,他们没得吃,没得住,也怪可怜,你跟府里的厨娘们告诉一声,大年三十那天傍晚,在铺子门口支个灶台,炖一锅肉,再多包些饺子,有乞丐来讨饭的,就给他们现煮些饺子,盛半碗肉,有穷苦百姓家孩子来的,也只管分给他们吃,管饱。” 柳轻心在孤儿院生活过,虽然后来,得了她师父收养,一直生活不错,但,却是永远都忘不了在孤儿院的那几年,过年时候,她端着一碗只有三个的饺子,掐着半个馒头,小心翼翼的坐在一个角落里面,使劲儿的闻一下饺子的香味儿,咬一口馒头,就好像那么做,她咬得每一口馒头,都能变成一个饺子一般,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亲身经历,也不希望有别人 翎钧说她善良,对什么人都好的让他吃醋,但她知道,她不苛待下人,不吝对穷苦人施以援手,与善良与否无关,有些事,只有自己曾经经历,才能更多体谅。 “夫人仁德!” 听柳轻心说,要在过年那天,给乞丐和穷苦人家的孩子免费提供饺子,姜嫂不禁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安排这事了。 如果是要给穷人分发饺子和炖肉,只她现在准备的这些面粉和肉类,是绝对不可能够的,她得得赶紧让车夫老王,也就是她家夫君,火速套车出门,去南市再买几头整猪回来备着才行,她们家夫人好心,想做积德的好事,她这当下人的,也得多给她想到才行,若是话放出去了,吃的也开始分发了,材料却不够了,那可就是给她们家夫人丢脸,而不是积德了。 不是姜嫂夸海口,她长了这么大个人,见过的市面,不能说很多,也算不上很少了,她不是没见过富户施舍穷人,但像柳轻心这样,施饺子和肉,而不是施粥的,她还真就是第一回见! 之前时候,她为冬至和立夏的婚事摆流水席,什么人都让吃,来乞丐都接待,她就觉得她们家夫人,有些太大方了,现在想来 或许,真是像她们家夫人说的一般,在医者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都是没有什么不同的罢! 听姜嫂说,柳轻心要在大年三十晚上,给镇子里的乞丐和穷苦人家施舍饺子和肉,车夫老王也是稍稍沉默了一下,继而,便轻叹一声,赞了她一句“八成儿是天上的哪位菩萨转世的”,就转身回了西院,招呼上张木匠一起,套车出门去了。 翎钧曾说,过年时候,他有可能回来,但看现在的这局势,却是怎么都不像能回得来了。 “也不知燕京那边,是怎么个情况了。” 柳轻心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刚才时候,姜嫂给她送来的那身给翎钧准备的过年新衣,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落辰,你消息灵通,你知道么?” 见柳轻心头也不抬,就知道自己是在的,斜倚在房梁上的顾落辰不禁一愣,歪着脑袋往下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见着实是没什么理由被发现踪迹,才翻身落地,缓步走近了柳轻心面前,满是疑惑的跟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 “你又不是鬼,我怎么就不能发现你了。” 柳轻心笑着扬了扬眉,也不跟顾落辰隐瞒自己发现他的因由,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妆台上的铜镜,跟他“老实交待”到,“从那里,能看到房梁上的情景,你衣角露在房梁外边。” “燕京那边挺乱的,最近。” 顾落辰稍稍想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对自己被柳轻心发现所在的事,颇有些心情不爽,“李铭,就是那个朱翎釴的外公,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就对解救扶持朱翎釴的这事,有些摇摆不定了起来,隆庆皇帝不知他是个什么打算,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两边正在僵持着,等对方先出手,自己好见招拆招。” “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朱翎釴八成也猜测不到,之前还对他百般疼爱,诸多宠溺的父亲,会一下子就成了要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的那人才是。” 柳轻心去帮隆庆皇帝“救命”的时候,是见过朱翎釴的,在她看来,那朱翎釴,完全就是个被人惯坏了的,没长大的孩子,虽然言语腌臜,行为不端了些,却总不至于,就严重到要非死不可或生不如死的程度,子不教,父之过,隆庆皇帝把他带回燕京去,好好教训一番,至多,再削了他的身份,把他贬为庶民,也就得了,那就非得发配去西北苦寒之地做苦工了? 想他那么一个娇生惯养,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的人,若当真是去了西北矿山上搬石头,怎还可能活得了呢! 对曾向柳轻心出言不逊的朱翎釴,顾落辰是半点好印象也没有的,此时,听柳轻心这“受害者”非但不对那朱翎釴的下场觉得大快人心,反而觉得他可怜,顾落辰顿时就不理解的拧起了眉来,伸手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女人,你没事罢?” “没事啊,怎么了?” 不知顾落辰为什么要突然伸手在自己面前晃,显得自己就像是愣神了似的,柳轻心颇有些不乐意的拧了下眉,抬手起来,把他的手拍去一边,“晃什么晃!晃得我本来没事儿,瞧着也头晕了!” “没事你说什么胡话!” 顾落辰武技好,寻常,不在柳轻心身边的时候,又都是时刻的全身戒备,哪里受过这样的“偷袭”? 不过,这来自柳轻心的“偷袭”,并没让顾落辰觉得讨厌或者不喜,相反,来自她手上的,带着些温暖,还带着细滑的美好感受,反倒让顾落辰觉得,颇有些颇有些反正,不觉得不好,就是了! “我哪里有说胡话?” 柳轻心扬了扬眉,看着顾落辰手背上,被自己拍红了一小块,不禁有些愧疚起来。 她只是想跟他闹一下的,没想到,竟是下手下狠了,给他把手背都拍红了,当然,柳轻心不知道的是,顾落辰手背泛红,并不是因为她用力太大,而是他自出师至今,一直都没被人近身过,更不要说有肢体接触,所以皮肤太过“敏感”,使手指轻压一下,都会泛红,比许多的大家闺秀,还要细皮嫩肉! 柳轻心在来这里之前,就是大夫,寻常里,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面对还是孩子的患者,为了预防小孩子害怕哭闹,不利于诊治,不知不觉的养成了,在自己兜里装糖果的习惯,这时,面对顾落辰,这在她看来,很多方面都还是个孩子的家伙,自然,也就使出了她以前时候,常常用来哄小孩子的方法。 发糖。 “落辰,我请你吃糖啊”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衣袖里取出了一只装糖果的小瓷瓶,往顾落辰的面前递了递,跟他表示自己的诚意,“我刚才,只是出于本能,才伸手打你手背的,没想到会会控制不好力气,给你把手背都拍红了,对,对不起啊” “看在糖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饶恕你了。” 从上次抢了冥月的糖之后,顾落辰就喜欢上了吃糖这事儿,当然,这糖的来源,必须得是柳轻心手里才行,“下次,再欺负我,就不是一瓶糖,能解决的了!”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有求必应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柳轻心知道,顾落辰也就这么说说而已,并非当真跟她生气,不然,以他那小气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还肯从她手里接糖过去吃? 但知道是一回事,该装傻,还是得装傻,否则且不说,顾落辰恼了,她哄不了,就算她能哄得好,也伤感情的不是?! 关系越走越近,人情越用越薄,只为一时嘴上痛快,就把人情用掉了,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我就知道,你这么大方的一个人,是不会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的!来,吃糖,喝茶!” 柳轻心“狗腿”的拎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推送到顾落辰面前,见他“大方”的接了,才冲着他笑了笑,继续跟他说起了话来,“哎,落辰,我跟你问个事儿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落辰嘴上说着不客气的话,表现的,却并不像他嘴上说的一般,伸手,端了柳轻心推来他面前的茶盏起来,想佯装不在意的不紧不慢的喝上一口,怎奈眼神不肯由己,自始至终,都没能从她脸上移开半分,以致于反正就是,装得不像至极,就是了! “你可真看得起我,就你说的这两样,啧,我还真就都没本事做来。” 从最初相识时的少言寡语,到现在的时不时蹦出几个成语和完全不好笑的冷笑话,柳轻心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他变化的全过程,这不足半年的时间里,他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比小宝都多,他们两人说的话。比她跟翎钧说的话,写的信加起来,字数还多,虽然,这些话里的大部分,都是相同到令人发指程度的“早”“起床”“该睡了”“我走了”,但这种有他在身边时的温暖和安心。却是只除了翎钧之外。再也无人能出其右,“不过,我觉得呢有另外一句话。该是能更适合用在我身上” “哪句?” 顾落辰很喜欢跟柳轻心说话,确切的说,是很喜欢听柳轻心说话,从小生活在摄天门里的他。极少接触外边的事物,所以。柳轻心跟他闲聊时,给他说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总能让他觉得有趣至极,甚至。有利于他的修行。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柳轻心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半点儿都不把这句是说人不好的话,当成是对自己的贬低。“所以,我劝你啊。最好多让着我些,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不然,可该被人笑话了。” “你这女人,除了生的一张伶牙俐嘴,还能剩点儿什么!” 被柳轻心这么一逗,顾落辰不禁本能的扬起了唇角,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又喝了一小口茶进嘴“压惊”,“说罢,到底是有什么事儿,想要让我帮你做的,我答应你就是了!” 顾落辰的手下晌午出门,骑马到达燕京,已是几座城门都关闭的天黑时候。 若是换了旁人,一准儿得在城外熬上一夜,等到天亮开城门,但对摄天门的杀手们而言,这种程度的障碍,完全就不值一提。 把马解了缰绳“放养”,看样子只有七八岁的少年神不知鬼不觉的贴着城墙根儿溜达了几十步,然后,飞爪上墙,拉了拉连接在飞爪下端的绳子,感觉飞爪是勾稳当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缚绳而上,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因为翎釴的党羽们闹腾和隆庆皇帝的“严防死守”,这眼见就要过年的燕京,竟是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半点年味儿,顾落辰的手下顺着各家宅院的屋顶上走了一路,到翎钧府门口,也没瞧见传说里的“人声鼎沸的夜市”和“成群的出来逛夜市的仪态万千的姑娘们”,夜巡的兵将们,倒是碰上了十几波。 “门主,你就是逼死了我,我也给你买不回去轻心姑娘想吃的杏仁酥啊!” 少年糟心至极的挠了几下自己的头皮,发愁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小包袱,打算先挑容易的事情做,把不好解决的“麻烦”事情,留到最后再琢磨,“算了,先送东西去罢!” 在翎钧府里伺候的人,虽都是上了年纪的居多,做不了什么灵巧劳累的活计,但常年的军旅生涯,却是养成了他们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彼此间的暗号和交流,更是不需要约定,就能贯通。 被顾落辰遣来送信的这少年,就是吃了这亏,原本打算直接找到翎钧的所在,给他个下马威,扬一扬他们门主的气势,却不料,事与愿违,刚刚才进了翎钧的府门,前行了没几步,就被一张硕大的网子,从墙上抹了下来,翻盖乌龟似的缚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少年被网子缚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下一刻,七八个四五十岁的壮汉,便从各处院子里疾跑而出,手持棍棒,刀枪,齐刷刷的对准了他身上的各处足以致命的大穴。 “我,我是夫人遣来送信的!” 打算的美,被抓的难看,少年面临着身在屋檐下的窘境,哪里还敢不低头,不乖乖认怂? 他家门主说了,这包袱里装的,可是轻心夫人让转交给朱翎钧的重要物品,若有半点差池,坏了,脏了半点,他就不用回去了 瞧,瞧这群人的架势,个个凶神恶煞的,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包袱里的东西,他可如何交待! “你是夫人遣来的?” 翎钧府里的人,都知道有柳轻心这么个夫人,虽然,她身在何处,是哪方人士,他们都不知晓,但,她给翎钧,他们家三爷生了个儿子这事儿,却是人尽皆知。 所以,听被网缚住的少年突然说,他是“夫人”遣来的,众人皆是犹豫了一下。 初一和十五从小镇回来之后,跟他们说了许多柳轻心的事情,尤其是她神医妙手,让遭了江南大营如今主将薄待,已近油尽灯枯的老将军夫妇,又恢复了健康的这事儿。 一众人皆是军旅出身,在西北大营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几十年的人,跟老将军的感情,说是比对自己爹娘都亲,也不为过,之前听翎钧说,他们处境不济,现在正被他安置在了安静之处调养,还一直悬着一颗心,不知怎么着落,待初一和十五回来,说老将军夫妇都已经好了个大概,能由人搀扶着,下床慢慢行走了,哪能不喜? 当然,毫无意外的,对柳轻心这位夫人的认同和尊敬,也就是不自觉的又多了几分。 母凭子贵,她为他们家三爷生了长子。 然后,还有这样厉害的医术,先是救了他们家三爷性命,又是帮老将军夫妇恢复了健康 这样的一个女子,可不就该是他们家三爷,理所应当的夫人! “去,叫初一和十五过来,让他们辨认一下,认不认识这人!” 老管家稍稍想了一下,跟站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说了一句,手里的鞭子,依旧是谨慎的处于随时可以攻击的警戒状态,不曾放松半点,目光,更是一直紧盯少年,生怕他趁机使“阴招”弄裂开了网子,逃出生天。 习武之人,皆有辨别对手的本能,老管家知道,单以武技比拼,他们绑在一起,都不是这少年的对手,若非有心算无心,这少年,怎得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被他们使网子罩在地上,落了下风。 所以,在确定他身份之前,这网子不能撤,不能让他手脚得了自由! 壮汉应声而去,很快,就把初一和十五喊来了前院,两人听说柳轻心遣了人来给翎钧送东西,还不是冬至或者立夏中的一个,也是微微滞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之后,一路小跑,就往前院而去。 “初一!让他们放开我!我带着轻心夫人给你家三爷的东西呢!弄坏了,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跟初一,可以说是有几面之缘的,除了寻常时候,他在良医坊隔壁的那间铺子里做事,时常能跟初一遇上之外,之前时候,顾落辰带了柳轻心去见沈鸿雪,怕小宝自己在家不安全,还遣了他和另外两个少年一起,进到了良医坊里,保护小宝安全。 并不是所有摄天门里的人,都像顾落辰一样“冷若冰山”,以这少年为代表的,许多才七八岁的“低等”杀手,武技是算不错的了,但性子方面,还是不够安稳,寻常里忙着练武,没人说话,难得遇上有顾落辰说,可以说些“不关紧要”的话的人,自然是 “十六?!你怎么来了!” 摄天门里的人,只有代号,没有名字,这少年,就是代号十六的那个,因他的这名字跟十五就差了一个数儿,还曾被初一笑着打趣过,是不是十五失散多年的兄弟来着。 “我家掌柜,让我代轻心夫人,来给你家三爷送东西的啊!” 十六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朝着自己手里包袱的方向努了努嘴,跟他又重复了下自己的来意,“你,你还站着干嘛啊!赶紧,赶紧让他们把我放开啊!东西弄坏了,我家掌柜还不得褪了我的皮,你家三爷,还不得打击报复死你啊!”(未完待续) ps:生病了,猫床上用平板码的,有点慢,亲们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包袱 初一在记人样貌方面,本就比寻常人略胜一筹,更遑论,是在他好不容易把小宝那“小祖宗”给哄睡了的时候,突然跑进门来,把小宝吵醒,惹得他手忙脚乱的混蛋? “快,快把他放开!我认识他,认识他,他是夫人隔壁的伙计!” 初一并不知道良医坊隔壁,顾落辰开的那间说是山货店,里面却没有半样山货卖的铺子,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但从对顾落辰对柳轻心的态度,对小宝的态度,他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他跟自家主子,至少,对他们家夫人,是只有善意,没有歹念的,再加上,那顾掌柜还是他们家小主子的干爹十六又是顾掌柜的手下 想到这里,初一不自觉的瞧了一眼十六手里的那个,他被网缚在地上,还在最后时候拼力护在了怀里的小包裹,顿时,后背上的冷汗就出来了! 他们家三爷,对他们家夫人的仔细和宝贝,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一块儿自己尝着美味的点心,都能不远千里的使他们骑快马去送,收一封他们家夫人写来的信,都能一整天心情美好,这要是有谁一个不担心,弄坏了他们家夫人托人送来的,给他们家三爷的礼物估计,这还剩不两天就要来的年,他们也都可以甭过了! 当然,这个“他们”,并不包括王伯这些西北军里的老人们,说白了,就是他,十五,谷雨等等的这些“小一辈”的,因为各种原因,从小跟着朱翎钧一起长大的侍卫们! 听初一说认识来人,还一脸紧张的让他们赶紧放人,老管家等人哪还敢怠慢? 翎钧敬重他们,拿他们当长辈看,那是翎钧客气,他们若是不识敬,给脸不要脸的不把自己当下人,那就太不懂事,太不像话了 “你没事儿罢,十六?” 招呼着老管家等人解开网子,把十六放出来,初一便忙不迭的上前去,伸手扶了她起来,“你说你好好的大门不走,偏翻墙进来!你这样,你这样很危险的,知道不?!万一” 万一后面的话,初一没说,但十六又不是个傻子,怎可能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但知道是一回事,照做,却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他是杀手,刀口上舔血求生路的人,若是个怕死的,恐怕,早就没命了! “是我家掌柜的吩咐,交待十六要瞧瞧的来,不要让外人发现。” 十六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几十口人,空闲的手中寒光突现,只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工夫,就已经做好了与人拼命一搏的架势,“这些知道我来了的下人需不需要灭口?” “别,别闹!这些,这些都是三爷的心腹,忠心耿耿的人!” 初一见过顾落辰出手,寒光闪过,就是一个人头落地,他相信,十六,顾落辰的手下,一准儿也是跟顾落辰一样的性子,他犹豫或者慢上半点儿,就会让他见着血光的角色! “心腹?这么多?” 十六稍稍拧了下眉,又环视了一圈众人,扭头,看向初一,见他一脸的认真,没有要哄骗他的意思,才微拧了下眉,收了手里的那柄,模样奇怪的兵器,“你们家三爷,可真是够得人心的!他人呢?” “你跟我来。” 从小跟着翎钧一起长大,对翎钧佩服至极的初一,当然不愿意听旁人说对翎钧不敬的话,但十六是顾落辰的手下,顾落辰又是他们家小主子的干爹,这算了,他惹不起,还是就当没听见好了! 带着十六走过三进院子,到了翎钧的书房院外,见屋里灯光还在亮着,初一便跟十六交待了一句,让他留在原地等着,就自己上前去跟屋里的翎钧禀报,“三爷,夫人使人送东西来了。” 将近年关,正在打算给柳轻心和小宝准备礼物的翎钧,乍一听到初一说的话,先是本能的愣了一下,继而,便忙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兴高采烈的迎出了门来,“在哪儿呢?使什么人回来送的?总不会是立夏或者冬这是谁?” 话未及说完,翎钧便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十六,见他怀里仔细的抱着一个小包袱,明明站在那里,却拉着一副随时要跑的架子,眉头不禁一拧。 这人的武技,可能在他之上。 于理,柳轻心的身边,不应该有这样武技高强的人才是! 难不成 想到这里,翎钧又刻意的把目光往小包袱上定了一下,确认里面的东西是松软的,不是什么他害怕看到的东西,才神色稍缓,带着戒心的走上前去,“是轻心使你来给我送东西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是我家掌柜吩咐,让十六代夫人前来送物,并未交代,里面装着的,是个什么物件。” 许是天性使然,面对翎钧这身份尊贵的皇子,十六说话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东西我已经送来,你查收下,我家掌柜说了,如果你有要让我捎回去的东西,须按市价支付银子,若是没有,我这就要走了。” 十六的态度,让翎钧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伸手,从他的手里接包袱的档儿,已是把他又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 “你家掌柜没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翎钧并不认为,他的真实身份能瞒得过顾落辰,且不说顾落辰是个什么来头,单是他之前带隆庆皇帝去小镇上的良医坊歇息那次,顾落辰半点儿脸色也不变的坐在屋脊上,像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在院子里闹腾,脸色淡然,大半天都没变换过一个姿势的表现,就足足够让他明白,顾落辰的不一般。 “十六只知道,三爷是小宝小少爷的亲爹。” 十六脸色不变,面对翎钧的问询,像是丝毫不为所动,“我家掌柜的说过,身份之类,不过是世人说来凑热闹的玩意儿,人也好,兽也好,死了,都是烂肉一块,区别,只是大小形状而已。” 十六的话,一下子就把翎钧说愣在了原地。 他想过很多种,十六有可能给他的回答,却做梦都没料想到,是十六应对的这样! 这人,不,确切的说,是顾落辰,那家伙,完全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那家伙 咕嘟。 心中呼之欲出的猜测,让翎钧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 姓顾,冷血,做事不寻常理的怪人。 难道是 如果,顾落辰当真是他猜测的那个身份,那,小宝,他儿子,可真是抱了一棵足够粗的大树呢! “三爷若没什么需要十六捎回去的,十六这就告辞了。” 见翎钧看自己的眼神一变再变,纵如十六般淡定,也是有些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手摸上武器,做出了防御准备。 “你代我给轻心捎个话,告诉他,我参加完了宫宴,就赶去跟他们娘俩团聚。” 在沈鸿雪的帮助下,翎钧已经基本掌控了燕京的局势,虽然,这眼见就要过年的燕京,还是有不少人在上蹿下跳的想找他麻烦,但,有了德平伯李铭的退出和示好在前,那些小臭虫,已是完全不值一提,半点儿都耽搁不了他回返小镇了。 说到这里,翎钧稍稍顿了一下,伸手,从自己的腰带里摸了一张折叠成四方形,不知是什么面子的银票来,递给了十六面前,“我不知托人捎口信的市价是多少,这银票,你带回去,交给你家掌柜,如果不够,待我回去小镇,再给你家掌柜补齐。” 看了一眼翎钧递过来的银票,十六不禁微拧了下眉头,东西他过,也知道市价,可这口信算了,反正,先把这银票收下,带回去,就能跟他们家门主交差了,就像翎钧说的,如果不够,等他去小镇的时候,再让他家门主跟他讨要便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翎钧不回去,想赖账,不是还有轻心夫人和小宝小少爷在么,轻心夫人那么大方的一个人,还能赖他家门主的帐? “想通”了的十六,便冲着翎钧轻点了一下头,伸手,从他的手里接了银票,看也未打开看的塞进了衣襟里面,招呼也不打,拜别礼也不行的翻身跃上院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目送着十六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翎钧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向了自己怀里的小包袱。 很软,应该是布匹之类的东西。 “时候不早了,初一,你也回去歇息罢。” 翎钧显然不想与人分享,他刚刚到手的这件来自于柳轻心的礼物,随口跟站在原地没走,想要对包袱里的东西一探究竟的初一吩咐了一声,便径直转身,往书房的门口方向走去,“明天清早,我约了如松见面,你别忘了来喊我起身。” “三爷,今儿你睡书” 是人皆有好奇之心,就算是初一,这好奇心不像旁人那么重的,对柳轻心不远千里使人送来的这小包袱,也是忍不住好奇,抬头,垫脚,打算趁着跟翎钧说话的工夫,对立面的东西一探究竟,却未及把话说完,就被“嘭”得一声轻响,干脆利索的关在书房门外!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进宫 平静的日子最不禁‘混’,翎钧觉得,仿佛他就才只喘了口气的工夫儿,连给柳轻心和小宝的新年礼物都没来得及备好,三十这天,就来到了。访问:。 身为皇子,翎钧寻常穿着出‘门’儿的衣裳,都是有规制的,但新年这天清晨,他起身之后,却是“失心疯”了般得穿上了柳轻心使人给他送来的那身,完全不合规制,只有寻常富家子弟才会穿戴的衣裳。 候在后院‘门’口,等着扶翎钧上马的初一,一眼瞧见他的这般穿戴,顿觉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的迎上前去,挡住了他的去路,“提醒”他,穿错了出‘门’的衣裳,“三爷,今天,咱这是准备去参加宫宴的,你这衣裳” “你觉得我傻是不傻?” 翎钧没直接回答初一,而是‘唇’角向上微微一扬,突然跟初一问了一句莫名其妙,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三爷向来英明!怎么可能会傻!” 从小在西北军营里长大的初一,并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但,他对翎钧的崇敬之情,却足足够让他本能的回答翎钧突然问出来的这句奇怪的话。 “你既然知道我不傻,那这么挡我去路,又是几个意思?” 翎钧不用想也能猜到初一的回答,伸手,珍惜至极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新衣,然后,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冲着初一‘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浅笑,“或者,你是觉得夫人是傻的,所以,才特意使人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件不合我身份的新衣?” “不,不敢!夫人那么聪明睿智的一个‘女’子,怎,怎可能是傻的!” 初一只在良医坊里待了不到一个月的工夫,而且,还整天都被小宝缠着,上趟茅房,都得一路小跑的去,再一路小跑的回,哪里有闲工夫,去了解柳轻心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一个连他们家三爷都能“征服”的‘女’人,怎的,也不可能会是个蠢人的不是?还有,还有上回,他受了他们家三爷的吩咐,去往小镇,回来时 算了,就算他们家夫人真是个傻子,蠢人,当着他们家三爷的面儿,他也不敢说啊,不然啧,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他还年轻,还没活够呢 看了一眼初一脸上的诡异表情,翎钧不禁在心里暗笑一声,这小子,明显是还没打心底里服了柳轻心,哼哼,以后的某个日子里,他八成儿得有热闹看了! “三爷打算就穿着这身儿衣裳,去往宫宴?” 初一相信他们家三爷是个聪明人,但,面对现在这正处于“情令智昏”的他,却是有些不那么心里有底,怕他犯糊涂,确切的说,是怕他一时冲动,把不必要的麻烦,招惹上身,“属下听说,陛下是个非常在意规矩的人” “我也这么听说的。”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将要亮透的天‘色’,‘唇’角微扬的跟初一回了一句,“尤其对那些不守时的人,其严厉程度,啧啧,哎,你看这天是不是要亮了?” 听翎钧这么一说,初一的身子蓦地一僵,本能的抬头,便见着远处的山巅,已经有浅薄的光亮开始泛出了,“遭,遭了!要晚了!要晚了!三爷,三爷赶紧,赶紧上马,赶紧” “瞧你这点儿出息!” 翎钧笑着拨开挡住了他去路,还在催他赶紧上马出‘门’的初一,冲着不远处的惊云打了个呼哨,便一个箭步上前,借着踩地的力道,翻身跃上了马背,“我先走了,你自己想法子跟上来!” 新年的燕京,比寻常时候更加热闹,天还未亮透,便有许多提前一天进城来的商贩,肩挑背驮着各式货物,开始在街市的两边道路上摆起了摊子,筹备起了这一整天的生意。 骑马路过的翎钧稍稍留意了一下,见商贩们摆出的都是些正在煮着的‘肉’食和各‘色’糖果,‘唇’角不禁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大年三十,家家都要吃些好的饭食,这些商贩们都是常年经商的‘精’明人,摆出来卖的东西,大都会在天黑之前买完,就算有剩,也不会太多,带回家去,自己家人多多少少的吃一点,就能“打扫”干净,他们卖熟的‘肉’食,就意味着,燕京城里的老百姓们,大都是能在过年这天吃上‘肉’的,这说明,今年,百姓们过的日子,比去年时候,要好了不少。 视己为百姓父母,乃明君之始。 这是他还小的时候,老将军教给他的,当时,全不知自己身世的他,还有些不解,这与他有什么干系,直待后来,老将军把他送回裕王府与裕王爷,也就是如今的隆庆皇帝相认,他才明白,老将军的一片苦心。 “三爷!” “三爷早!” “三爷这是要进宫去呐?” “三爷近来可好?” 在燕京百姓们的眼里,翎钧向来都是个平易近人的王爷,见他一路走来,有跟他认识的小商贩,都不吝跟他打个招呼,问声安好,翎钧听了人跟他问好,也浅笑着回应,近的,问问生意如何,远的,就挥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原本出‘门’就晚,这一路,又遇了比寻常多的商贩们问好,想准点到达皇宫,谈何容易? 走过集市街之后,翎钧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知道自己是晚到定了,便干脆不着急往皇宫里赶了,反正,他带了柳轻心托人送来给他的“宝贝”,介时,隆庆皇帝若要怪罪,他只消把这“宝贝”拿出来给隆庆皇帝看一看,把自己晚到的因由归到等人送来这东西,保管隆庆皇帝喜笑颜开,全不介意他晚到了的事儿! “轻心,得妻如你,我翎钧到底是积了多少辈子的大德。” 想到柳轻心,翎钧便本能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幼时听先生说,古诗里有讲思念之情的,用思君之意,一日不见,若三秋之久来形容,他还笑故人矫情,现在想来,把那说法用在他对那小‘女’人的思念上,可不就是刚好? 果然是不临其境,不解其意。 因为是过年,皇宫里也是从宫‘门’‘门’口就开始,就挂起了红‘色’的灯笼,灯笼都是崭新的,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喜庆,这与隆庆皇帝的一贯简朴,颇有些不符。 翎钧骑着惊云“一路小跑”的到了皇宫‘门’口,就看到了整齐的停了几溜儿的马车,马车旁边的一小块空地上,是武官们的马匹,拴马桩的旁边,跟随自家主人前来的小厮们,正根据各自家主人的“派别”,围成了几个小圈子,开着或大或小的赌局。 小厮们耳尖,一听到马蹄声,就忙抬起了头来,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晚来的人是朱翎钧,脸上的反应也是各有不同,有不解的,有嘲讽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还有假装没看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呦,三爷!今儿倒是来的晚呐!” 说话的,是家里主人跟翎钧走的比较近一个小厮,往翎钧身后的远处看看,不见初一跟着,便忙不迭的上前,伸手帮他扯住了惊云的缰绳,“是初一起身晚,耽误了叫醒三爷罢?赶紧,赶紧,今儿宫‘门’开的晚,大人们也才刚进去一盏茶的工夫儿,三爷紧走两步,该还能赶上!” 小厮这样说话,也是一片好心,把罪过归到初一身上,至多,也就是让初一因为失职,挨上一顿板子,不至于让翎钧这当主子的因为不守时,而挨隆庆皇帝责罚,在他想来,当奴才的,为自己主子担当罪过,那完全就是理所应当的,莫说才只是挨几下板子,就是砍脑袋,弃足保车,那也是没的说的事儿。 翎钧从来都不是个害怕承担责任的人,莫说他现在手里有能哄隆庆皇帝高兴的东西,就是没有,他也绝不会让初一,来代替他受过。 皮‘肉’之苦也是苦,下人也是人,谁挨上一顿打,不会觉得疼? 他虽然是初一的主子不假,但,却并不觉得自己有让初一代自己受过的资格。 “初一很早就唤了我起身,我来晚,不是他的过错。” 翎钧没有自恃身份的用“本殿”自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是我等城‘门’开启,耽误了些工夫。” 当然,以前时候,也不是没人借着他的这个习惯,在隆庆皇帝的面前诋毁和贬低他,三人成虎,隆庆皇帝听的多了,也难免受些影响,不过,这“影响”并没持续很久,那些在隆庆皇帝面前诋毁和贬低他的人,也在随后的不到一年时间里,被陆续“派遣”出京,去了不同的偏远之地做官。 也正是从那之后,朱翎釴才对他生了戒心,时时与他为难,处处对他提防,生怕他得了隆庆皇帝的喜欢,从此动摇了自己储君的位置,明里暗里的暗杀,更是多得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胜者王侯败者寇,那时的他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保命,哪里敢寻思像今天这样的得势时候? “帮我把马拴了,初一稍候就到。” 翎钧客气的冲着帮他牵马的小厮笑了一下,把惊云的缰绳递给他的同时,也顺手丢了一两银子给他做“我先进去了。”r一一88147+dsuaahhh+26092013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埋怨 皇宫里的情景,让翎钧颇有些难以置信。,最新章节访问:。 隆庆皇帝是个非常节俭的人,自他即位至今,除了给孝恪太后重修寝宫和陵寝之外,就再也没兴建过其他建筑,连皇宫里铺地的青石地面,有因为光‘阴’久远,被踩塌坏了的,也只会吩咐人往上重新补一块,而非整条路,整个院子的翻修,以致于现在,从宫‘门’口去往大殿的这条路,新的和旧的青石‘交’杂在一起,‘色’彩拼搭的像是道士画出来的鬼符。 但,就是这样一个说是抠‘门’儿都不为过的皇帝,竟使人更换了皇宫里的所有灯笼和旗帜,连道路两旁的树木,都使人特意从泥土往上,缠了半人高的红纱! 事出有异必有妖。 翎钧稍稍犹豫了一下,扭头,又看了一眼四下里的情景,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若是寻常,他如现在这般打扮,一准儿是可以跟隆庆皇帝应对过去的,但今天却让他突然的,就心里没底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想到这里,翎钧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袍子,顺手,‘摸’了‘摸’被他揣在怀里的,柳轻心使人跟衣服一起送来的“宝贝”,咽了一口唾沫,大步朝着往年召开宫宴的大殿而去。 大殿之中,文武大臣们皆已落座,放眼看去,仅有一张靠近隆庆皇帝龙椅的矮桌,是空闲着的,而在往年,那张矮桌,该属于朱翎釴。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长幼有序,是隆庆皇帝一直殷切期望的事情,年前,朱翎釴已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现如今 朱翎铃是他二哥,朱翎釴被贬,那靠近隆庆皇帝龙椅的矮桌,就该由朱翎铃来坐,他早就知道朱翎铃跟朱翎釴走得颇近,却不料,为了朱翎釴,朱翎铃竟是会不惜做到这般地步!归根到底,还是他来晚了造成的,自己吓坏了的棋,输赢,都得自己担着! 那龙椅之下的第一个位置,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的,但,在朱翎铃旁边,朱翎戮已经落座,朱翎戮还是个孩子,即便生于皇家,也断不可能在如此稚龄的时候,就明了一切的内院争斗,他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朱翎戮,又保全自己呢? “陛下驾到一一” 未及翎钧想出妥当的应对之策,便有一声来自于太监总管的唱喏,安静了整个大殿,翎钧僵立‘门’口,汗湿胛背。 他有幸在隆庆皇帝到来之前赶到大殿,却不幸被朱翎铃的狡猾阻挡,没能赶得及进入和落座,现如今,隆庆皇帝来了,他仍身着不合自己身份的衣裳站在‘门’口,若隆庆皇帝有意问罪于他,一顿板子加面壁思过,怕是逃不了的如果再有朱翎铃在旁使坏,那 翎钧的拳头,稍稍紧了一下,看向朱翎铃的眼角余光里,满带杀气,好你个朱翎铃,我没把你当成是朱翎釴的余孽一并收拾,你倒是你倒是这事儿,只要我朱翎钧不死,就没完! 发觉翎钧在看自己,朱翎铃像是有些不解的朝着他回视过去,见他目光里带了杀意,脸上不禁疑‘惑’更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未见不妥,又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朱翎戮,然后,恍然大悟般得瞪大了眼睛,一脸歉意,可怜兮兮的朝着他又看了过去,宛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跟他恳求原谅,那真诚的样子,全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朱翎铃的反应,让翎钧不禁拧了下眉头,原本坚定的,要跟他报复的心思,也瞬间大打折扣,他打算静观其变,看朱翎铃接下来会怎么做,他索‘性’不过是挨一顿板子,被罚闭‘门’思过除了不能回去小镇陪柳轻心和小宝过年,有些可惜之外,其他方面,于他的影响,并没什么不得了,隆庆皇帝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或者一年,皆无影响而对朱翎铃而言 隆庆皇帝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自大殿的后堂进入,面带笑容的在龙椅上落座,本能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边,见最靠近自己的那把椅子空着,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僵。 朱翎铃坐在第二个座位上,朱翎戮坐在第三,他们两人的中间,没有给朱翎钧留下位置,而腾空出来的这一个,原本是有朱翎釴做的空椅子隆庆皇帝知道朱翎铃向来跟朱翎釴‘交’好,却没曾想,朱翎铃会在这大过年的时候,当着一众文武大臣的面儿,给他这么大一个难堪! “陛下,三皇子殿下还在大殿外边站着。” 太监总管眼尖,一进‘门’就瞧见了朱翎钧站在‘门’外,此时,见隆庆皇帝目光僵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就发起了呆来,忙出言提醒了他一声,唤他回神。 朱翎铃会做出这样抢占朱翎钧位置的事,也是在清晨到来之后,见他迟迟未来,而突发奇想出来的,他并不是朱翎釴的死忠,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试探,他想看看,在如今的隆庆皇帝眼里,朱翎钧,到底是有多大的份量,以及,是不是到了他对朱翎釴倒戈相向,跟朱翎钧示好结盟的时候! 是时候了。 隆庆皇帝的反应,让朱翎铃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未及隆庆皇帝开口,便慌忙从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发抖的求隆庆皇帝降罪起来,“儿臣一时糊涂,依着旧习入席,坐错了位置,致父皇生怒,三弟为难,请父皇降罪,以儆效尤!” 过年时候,本就该是喜气洋洋,一团和气的日子,隆庆皇帝虽贵为一国之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内心里,也还是个寻常人,希望能不要同自己的孩子有太多隔阂的,当然,前提是,他的所作所为,不会让他在史书上落下骂名。 朱翎铃主动认错,表示乐意为犯错承担的责罚,这样给他台阶下的好事,隆庆皇帝怎会错过? 当下,脸上‘阴’霾散去,就冲着朱翎铃‘露’出了满意的笑来,伸手虚扶,示意他起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起来,坐去你该坐的位置罢。” 原本见隆庆皇帝因为自己没有座位的事情动怒,翎钧还有些不自觉的感动,念叨着总归是骨血情深,人上了年纪,或许就不会把名利看的那么重了,如果但,未及翎钧把这如果之后的事情想出来,便被隆庆皇帝的一席话,再一次气懵在了原地! 隆庆皇帝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名声,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他宁肯违心的接受朱翎铃的认错,也不肯给他朱翎钧一个公平,半份偏袒! 心,都是一点点被伤透的,起起落落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不会再疼了,此时的翎钧,便是如此感觉。 他不会再对隆庆皇帝抱有半点希望和半分同情了,从此往后,他,只信自己,只信他家的小‘女’人! “钧儿?你二哥已经为你让出坐的位置了,怎还不进来?” 见翎钧一如之前时候般得站在大殿外边,没有半点儿要进入大殿的意思,隆庆皇帝不禁一愣,仔细朝他看去,才蓦地发现,他是穿着一身寻常人家少爷的装束,没穿符合他身份的皇子规制衣裳,“你,你这” 隆庆皇帝是个非常注重规矩和名声的人,对膝下的一众皇子和公主,也是要求颇严,他想过许多可能会在宫宴上出现的,需要他应付的情况,却是做梦都没料到,他向来听话,向来让他觉得省心的儿子,朱翎钧,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儿! “启禀父皇,儿臣未入大殿,并非是在无措二哥占了儿臣位置,而是因为这身该属于平民的衣着,没有资格越过这大殿的‘门’坎,故只能在此静候。” 刚才隆庆皇帝进入大殿的档儿,朱翎钧就已经想好了措辞,所以这会儿,跟他应对起来,也就不显丁点儿慌‘乱’和紧张,他了解隆庆皇帝的习惯,知道隆庆皇帝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一准儿会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这该说的话都说出来隆庆皇帝高兴还来不及,哪还可能会责备于他? 想到这里,翎钧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想到他拆开柳轻心使人给他送来的那小包袱时的惊喜,嘴角不自觉的又扬起了一抹浅笑。 “你既然知道,穿成这个样子,没有资格进入大殿,为何还要这样穿着?” 翎钧的反应和态度,让隆庆皇帝可以轻而易举的猜到,他接下来有话要讲,而且,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不会让他的颜面有损,“今日是宫宴,文武百官难得的假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值得你这般不顾礼数?” “此事,关系国计民生,若能以翎钧一人的体面,换大明朝百姓们衣食无忧,翎钧以为,甚是值得!”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在大殿‘门’口双膝跪下,从自己的衣襟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高举过了头顶,“此物,乃翎钧今晨所得,为取此物,耽搁了入宫时辰,故未及更换衣裳,便匆忙赶来,请父皇降罪!”r一一88147+dsuaahhh+26515771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盒中之物 太监总管在隆庆皇帝的授意下,一路小跑的穿过大殿,到了翎钧的面前。 这太监总管跟了隆庆皇帝许多年,做事向来谨慎,见过的“市面”也多,所以,在从翎钧的手里接了那只小包袱,临要转身回返之时,又故意停下脚步来,扭头,往他的脸上多看了一眼。 他这辈子,只对两个人忠心,一个,是已死的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他以前的主子,另一个,便是隆庆皇帝,他如今的主子,至于其他,隆庆皇帝的妃子也好,得宠的皇子公主也罢,哪怕是他未入宫前的爹娘兄弟,亦不在他的服从认可之列。 待确认翎钧脸上的神色没有不妥,这包袱里装的东西,该是对隆庆皇帝没什么危险的之后,太监总管才双手捧着包袱,转身往隆庆皇帝所在的龙椅方向径直回返而去。 包袱里装的,是一只算不上精美,成年男子拳头大的木制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了大半盒的黝黑泥土。 “钧儿这是何意?” 隆庆皇帝凝目往盒子里看了又看,未觉这泥土与寻常的泥土有什么不同,不得不抬起头来,朝着还站在大殿之外的翎钧看去,“这泥土” “这些泥土,取自江南,我大明国的重要粮食产区,父皇若使人翻看,便可见其中,掺杂了一些米黄色的细长颗粒。” 说到这里,翎钧稍稍顿了一下。见隆庆皇帝把盒子交给了站在他旁边的太监总管,让其代为查看,便知是隆庆皇帝的洁癖又赢过了他的好奇。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钧儿一时好奇,便取了些许泥土,跟一些上了年纪的农户打听,不料,这些农户们在见了这些带了米黄色颗粒的泥土之后。皆是一脸的大惊失色那些农户们说,这些米黄色的颗粒,是蝗虫卵。待明年春天,便会孵化出来,介时” 蝗灾。 在以农业为生计的时代,无论是君主。还是百姓。最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自然灾害,而在所有自然灾害之中,最可怕的,这是蝗灾,尤其,还是在主要产粮区的蝗灾! 水火再怎么无情,也总有水退下去的时候。火熄灭的时候,唯独这蝗灾是就算结束了。危害,也仍在继续的! 隆庆皇帝的脸色一变再变,想象着即将在江南产粮区发生的蝗灾,想象着百姓们流离失所的逃荒,饿殍遍野的情景豆大的汗珠子,便冒了出来! 这会让他在史册上留下污点,而且,是很大的一个污点! 不行! 绝对不行! “钧儿,你进来说话。” 翎钧向来是个做事稳妥周到的人,这一点,隆庆皇帝也非常清楚,隆庆皇帝知道,既然,翎钧会这样不紧不慢的跟自己禀报这样不得了的事,那便意味着,他是已经胸有成竹,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翎钧要的,是他的态度,或者说,是要他给出一个明确的,要何时何地,用何种方法,来处置翎釴的决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他若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儿,把话说出来那便意味着,将来,他也不能再反悔了! 隆庆皇帝从没见过这样的翎钧,这个一直让他放心,让他觉得无可指摘的儿子,这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 恨。 毫不掩饰的恨。 仿佛眼珠子里,都要冒出火来。 或许,他真的该腾出些时间,着人去探听和询问一下,翎钧跟翎釴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不同戴天的仇怨了,对,就是不共戴天,除了这个词,他再也寻不出更为贴切的话来形容。 明明是兄弟,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 明明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缓步走进大殿,穿着不合规制衣裳的翎钧,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需要仰视的感觉,即便是他大殿正中,面朝隆庆皇帝,单膝跪下的时候,也是如此,沉着,干练,不卑不亢。 “免礼。” 隆庆皇帝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角,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琉璃盏,将里面的大半杯梅花酒一饮而尽,伸手,指了指那个被朱翎铃腾出来的坐席,示意他就坐,“你深入民间,体察百姓疾苦,朕甚欣慰,但事有先来后到,这事儿,你稍后再说,待朕把已经着人拟好了的诏书说完了,你再说” “儿臣遵旨。” 隆庆皇帝的反应,有些出乎翎钧的意外,虽然,他的确是希望尽早解决掉朱翎釴,但,却并没料到,会只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隆庆皇帝选择了低头。 他想过许多种,隆庆皇帝遭他逼迫,不得不下旨处置朱翎釴的情况,却唯独不包括这一种! “你,告诉大家朕的决定。” 隆庆皇帝早就想好了对朱翎釴的处置,也跟太监总管问起过,他这样决定,是不是有些显得太过无情了,结果当然是否定。 隆庆皇帝并不傻,之前时候,燕京里的紧张情形,他也是亲身经历,只不过,他原本是打算,等出了正月,再遣人把朱翎釴押解出京,送去西北,让朱翎釴在燕京再过一个年,再吃喝上几天好的,将来,待他去了西北他是大明朝的皇帝不假,但这并不能否定他还是一个父亲的事实! 朱翎釴再怎么不忠不孝,也是他的儿子,他亲眼看着,从一个小小的“肉团子”,长大成了如今这般英姿飒爽的少年,他想为朱翎釴再做最后一件事,哪怕在旁人看来,于他这一国帝王而言,万般的微不足道 罢了,罢了,清闲道长说的没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善报也好,恶报也罢,从来都不会多,也不会少,从来都不会早,也不会迟。 太监总管早就得了隆庆皇帝的吩咐,这会儿听了隆庆皇帝吩咐,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忙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的跟满朝文武“宣读”起了隆庆皇帝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陛下为稳民心所收义子朱翎釴,行刺陛下于前,伙同贼臣谋反于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万死不足以偿所犯之罪,陛下恩德,令免其死罪,发配西北苦寒之地,生不得回返中原,死不得厚葬,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罢隆庆皇帝下的诏书,在场的文武百官,连同翎钧和朱翎铃在内的所有人,齐齐跪地称颂,但,与翎钧的好心情相比,在场的众人之中,却是有不下三分之一的人,要觉得这餐宫宴味同嚼蜡,惶惶不可终日了。 当然,这觉得内心惶恐的人里,不包括德平伯李铭。 就在前些时日,德平伯李铭的“识时务”,已经得到了隆庆皇帝的谅解,虽然,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但比起现如今这些人的提心吊胆来,还真就不算什么只是,李铭想了好几天,让人查了好几天,也没能查清楚,隆庆皇帝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藏下了他不知情的势力,这被隆庆皇帝隐藏起来了的势力,到底,是有多大 “如松,彻查与朱翎釴有勾结的贼臣一事,就交给你督办,望你能秉公处置,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恶徒。” 隆庆皇帝自以为是的觉得,今天若不能给翎钧一个满意的结果,翎钧就不会告诉他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蝗灾,所以,在对“与朱翎釴有勾结的人员”上,也不得不狠心下了大手笔,“这事儿,你跟三皇子商议着办,朕信任你,不要让朕失望。” “如松定不负陛下所托!” 听隆庆皇帝把这么要紧的事情交给自己,姜如松不禁微微一怔,忙不迭的又朝着隆庆皇帝单膝跪下,对他的信任表示谢意,“请陛下放心!” 隆庆皇帝出的这一招,不可谓不巧妙,让翎钧查处“贼人”,一来,可以对翎钧起到安抚的作用,二来,还可以借翎钧的手,把前些时候的一些有反心的臣子揪出来“依法”处置,三来,还能表现出自己全不把那些“上蹿下跳”的人放在眼里,故弄玄虚的让给他卖命的文臣武将们摸不清他的真正底细,不敢再有不该有的想法,而让姜如松督办,则可以掣肘翎钧,让翎钧不能全凭自己喜好和亲疏的处置他的臣子,不能把他的权力架空。 “父皇英明!” 翎钧了解隆庆皇帝,自然,也就更容易想明白他的打算,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脸上却不动声色,只中规中矩的朝着隆庆皇帝一跪,点头应承下了他的“吩咐”,“儿臣定秉公行事,不负父皇信任!” 能混到参加宫宴级别的文臣武将,都不会是傻子或者莽夫,听隆庆皇帝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委托给翎钧,哪还能不明白,此时的翎钧,已非彼时的那个母家无权无势,压根儿不值得结交的庶出皇子? 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的朱翎钧已不像以前般得“置身雪中”,哪里还看得上他们捧上来的炭火?(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意外之人 做完了“该做”的事,眼角的余光见翎钧的‘唇’角扬起了笑意,隆庆皇帝才是稍稍松了口气,说来,也是他这当父亲的失职,他并不了解翎钧,至少,是不了解八岁以前和十岁以后的翎钧。一一 隆庆皇帝自己也知道,翎钧是他所有孩子当中,跟他最为相像的一个,以致于他每次看到翎钧,都本能觉得,是在看他自己年幼时,镜子里的虚像,但,偏偏就是这种感觉,让他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心情,对翎钧这他明知亏欠最多的孩子,表现出半分的疼惜,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想关心,只是,做不到。 或许,这就是命罢,就如他父皇临终时所说的,孩子,莫怪我,我首先是大明朝的皇帝,然后,才是你的父亲,江山为重,社稷为先。 隆庆皇帝轻叹了口气,冲着翎钧浅浅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琉璃盏,把太监总管给他斟满的酒再一次的仰天饮尽,然后,才缓缓张口,跟翎钧说了一句,“你可以说你想说的了,钧儿,面对这即将到来的蝗灾,你有何见解和打算?” 隆庆皇帝终究不是正当壮年,未吃一口菜肴,就连饮了两盏酒下肚,一下子,就让他的脸上泛出了红云来,翎钧看在眼里,脸上却不变半点颜‘色’,就仿佛此时酒意微醺的隆庆皇帝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跟他全不相干的外人。 “儿臣跟一位神医求得妙方,只需将此方熬制汤水,放凉后泼洒进农田之中,便可将未孵化出来的蝗虫悉数杀死,将蝗灾扼杀于未发之时。” 说到这里,翎钧稍稍顿了顿,见隆庆皇帝的脸上‘露’出了讶异,才不紧不慢的把自己之前就想好的“小‘阴’谋”继续说了出来,“神医有言,此方不传外人,‘欲’得此方,需儿臣明媒正娶其膝下之‘女’为妻,儿臣救百姓疾苦心切,未向父皇禀明,便‘私’自应允,盼父皇恕罪。” 原本,隆庆皇帝已经应允翎钧,会寻个合适的时候,让他迎娶柳轻心为妻,翎钧是不想,也没打算要像现在这般“胡闹”的,但,就在前些时候,德平伯李铭的上‘门’“求见”,却是让翎钧一下子就头大如斗起来。 李铭说,要将家中的嫡出孙‘女’许配于他为妻,‘欲’与他结盟修好,而且,这事儿,也已经跟隆庆皇帝禀报过了,隆庆皇帝没有拒绝。 虽然,翎钧并不全信德平伯李铭的话,但,他却是非常了解隆庆皇帝的! 隆庆皇帝跟大部分出身大家世族的人一样,打一出生开始,就坚信不疑的觉得,任何人家里的‘女’子,都是用来与人结‘交’的最好筹码,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德平伯李铭真的找上隆庆皇帝,告诉隆庆皇帝说,他李铭不打算再支持朱翎釴,想要痛改前非的跟隆庆皇帝修好,并打算把家中嫡出孙‘女’嫁给他朱翎钧这庶子为妻,以表诚意的话毫无疑问,隆庆皇帝是会应承的! 如果,隆庆皇帝当真把德平伯李铭的嫡孙‘女’许配给他为妻,那,他家小‘女’人就至多只能是平妻,而不是嫡妻,虽然这样一来,小宝也还算是嫡出,但,以他家小‘女’人的脾气咳,之前时候,他家小‘女’人可是有跟他约法三章的,并威胁他说,只要他错了其中一条,就要带上小宝远扬千里,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才不要为了隆庆皇帝的‘私’‘欲’,就毁了他跟他家小‘女’人的未来! “你你这也是为民之举,朕称赞你都来不及,又哪里会责备于你!” 听翎钧这么一说,隆庆皇帝便明白,他之前打算的,要把德平伯李铭的孙‘女’指婚给翎钧的打算,是彻底泡汤了,指婚,指婚,他堂堂皇帝至尊,要指的,当然得是嫡妻,翎钧这一句已经应允了娶一个平民为妻,他还怎么再给他指婚? 让堂堂德平伯府的嫡孙‘女’,去给翎钧做平妻,做妾,屈居一个平民之下? 那不是往德平伯李铭的脸上扇耳刮子,当众给李铭难堪么! 李铭再怎么不济,再怎么糊涂,也终究是他原配的亲爹,他的老丈人,他落李铭的面子,不也是落他自己的面子么! “父皇英明。” 看隆庆皇帝的表情,翎钧便明白,还好他先下手为强了,心里暗笑一下,骂了隆庆皇帝一句“不守信义的小人”,便继续起了他自己的谋划,“儿臣以为,江南良田万亩,要悉数施‘药’,定非一日之功,为防时间仓促,耽误灭蝗,当由父皇下旨,令儿臣尽早与那神医之‘女’完婚,以求得‘药’方,尽早筹备灭蝗事宜。” “准!” 心情不爽的隆庆皇帝,当然不可能给翎钧好脸‘色’,但,为了大明国免受蝗灾侵扰,他也只得忍气吞声,打落了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 隆庆皇帝见过柳轻心,也跟她有过攀谈,虽时间不长,但通过她的举止和谈吐,以及治家本事,却能大约知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隆庆皇帝知道,今天翎钧说的这“‘逼’婚”之事,一准儿是翎钧凭空杜撰出来,防备自己给他指婚的,跟柳轻心那丫头,丁点儿关系也没有! 想起柳轻心,隆庆皇帝便不自觉的想起了小宝,想起了小宝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他爷爷,然后,就整颗心都化了般得柔软起来。 这样也好。 这样一来,柳轻心那丫头也能早些到燕京来,小宝,他的乖孙儿,也能早些到燕京来。 罢了,看在他乖孙儿的面儿上,他就大人有大量的不跟翎钧这招他生气的臭小子一般见识了! “你这就准备,晌午前出发,尽早去那神医所在,把这事儿跟人家‘交’代圆满了去!” 说完这句,隆庆皇帝便发觉了自己的措辞跟寻常时候有些不同,忙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打着官腔跟翎钧“‘交’代”起来,“咳,江山为重,社稷为先,你今日舍弃身份,为百姓谋福,将来,朕定不会亏待于你,之前着你亲办的处置贼臣一事,可暂且搁置,待灭蝗事宜结束后,再办不迟。” 翎钧真是做梦都没想到,隆庆皇帝会这么应承下了他跟柳轻心的婚事,而且,还让他尽快去,尽早办,连收拾那些前阵子上蹿下跳的给他老人家为难的家伙这么要紧的事儿,都可以暂时搁置,容后再议。 不过,吃惊归吃惊,讶异归讶异,这么好的机会,翎钧还是知道该好好把握的,忙不迭的应承一声,就准备离开大殿,去使人准备给柳轻心的三媒六聘事宜。 “站住!” 然而,未及翎钧转身,隆庆皇帝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其中威严,让翎钧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滞。 隆庆皇帝是那种极要面子的人,说出口的话,哪怕是错了,后悔了,也绝不可能拉下面子来更改,这一点,翎钧非常清楚,所以,这会儿听隆庆皇帝喊他站住,他也不十分紧张,只顺从的把将要抬起的脚落回地面,低下头,安静听隆庆皇帝继续吩咐。 “吃了饭再走,那么远的路,饿着肚子怎么行?” 隆庆皇帝只是跟翎钧生气,气他耍心机将了自己一军,并非当真恼了他,这会儿,见他心愿得逞,又变回了之前时候的乖顺儿子,心里也就舒服了下来,懒得再吓唬他,扭头,跟站在身侧的太监总管吩咐了一声,算是为翎钧宽心,“你去着人安排一下钧儿的婚事,对方虽是平民出身,但钧儿,却是朕的儿子,大明朝的皇子当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三媒六聘,半个也不能缺,既然是要当正妻迎娶回来,那便该有迎娶正妻的样子,不然,以后进了‘门’里,可该无法服众,无法治理内院事务了” “老奴遵旨。” 太监总管应承了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直奔皇宫内院而去。 之前,隆庆皇帝带了神机营,跟翎钧一同去江南那次,太监总管没能跟着,隆庆皇帝回来之后,碍于面子,又对柳轻心和小宝这两个存在绝口未提,偶有闲暇,掐笔画上一副小宝的画像,太监总管也只当他是上了年纪,想要孙儿了,才随手画了玩儿的,未敢当真。 陛下的态度,可真是奇怪,这若是寻常,那敢跟皇家提威胁条件的刁民,不被他下旨斩了才怪,今日怎么 太监总管一边暗自念叨着,一边又加快了脚步,隆庆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在翎钧吃完这顿饭之前,他就得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准备妥当,不能耽误翎钧的行程,时间很紧,分毫都不敢耽误。 嘭一一 然而,很多事情,总难如人愿,越是着急,一些事情,就偏偏爱来凑热闹,若是寻常,太监总管这隆庆皇帝身边儿的“红人”走到那里,看到的人,定要忙不迭的给他让路,连隆庆皇帝的妃子们,也总要对他百般讨好,而今日,偏巧这皇宫的内院里面,就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低头走路,不长眼神儿的,硬生生的跟他撞了个正着! “哎呦!你这死宦官!走路不长眼睛啊!”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被撞翻在地,摔了四脚朝天,又羞又恼的从地上爬起来,就指着太监总管破口大骂起来,“你知道我是谁么!撞坏了我,你赔得起么!”r1152一一88147+dsuaahhh+26579123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静儿 被人恭敬对待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遭人随意谩骂,而且,还是骂得自己疮疤? 太监总管微微一愣,抬起头来,便见到了他对面,跟他一样摔倒在地的‘女’子。,最新章节访问:。 ‘女’子长得不错,明显是被家人娇惯坏了的未出阁之人,但,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盛气凌人和自以为是,却是让人本能的生不出喜欢的心思来。 这‘女’子,不是常在皇宫里走动的,不然,断不可能在看清了他的样貌之后,还这样朝着他瞪眼怒骂。 想到这里,太监总管稍稍拧了下眉,未搭理‘女’子的谩骂,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样的‘女’子,自然有宫里的主子们收拾,他还要去办隆庆皇帝吩咐他的事儿,没闲暇跟她争吵斗气。 “哎!你这臭阉人要去哪里!撞倒了本小姐,不知该下跪赔罪的么!” 见太监总管要走,‘女’子顿时便不干了,急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上了前去,推搡了太监总管一下,阻挡他离开,“信不信我告诉给我姑父知道,让他打死你的!” 太监总管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被‘女’子这么一推搡,险些就又摔倒在地上,往后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心里的火气,却是“蹭”得一下,就冒了出来。 且不说这皇宫里面,没人敢这么对他撒野,就是出去了外边,那些达官贵人们,哪个不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不知小姐的姑父是何方神圣,如今身居何位?” 索‘性’被‘女’子阻挡着,无法离开,太监总管便干脆跟她问询起了家世来,一个在皇宫里面,都敢这样狂妄欺人的‘女’子,在外边,跟寻常百姓,还不得还好这事儿是让他给遇上了,不然,便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得遭受她的刁难和欺辱! “说出来吓死你!” 听太监总管跟她问询身世,‘女’子不禁兴奋的眉梢都上扬了起来,就好像她说的那位“姑父”,不是她姑父,而是铁定能给他撑腰的爹爹一般,“我姑父,可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我姑姑,乃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原配!” 听‘女’子说,她是已故裕王妃孝懿庄皇后李氏的侄‘女’,太监总管又是一愣。 他从隆庆皇帝还是裕王的时候,就跟在隆庆皇帝身边了,对李氏这裕王府最初的掌家人,并不算陌生。 在太监总管的印象里,李氏一直是个待人和善,温柔娴雅的人,对待下人,从不盛气凌人,跟眼前的这个,自称是她侄‘女’的‘女’子,全无半分相像。 “吓傻了罢?哼!就知道你们这些贱奴,除了狗仗人势,就没别的本事了!” 见太监总管只盯着她看,半个字儿也不说,‘女’子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来,伸手,又推搡了太监总管一下,想把他推倒在地,不想,一个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没能推倒太监总管不说,还险些把自己摔了,顿时恼羞成怒,抬脚就朝着太监总管的膝盖上踢了过去,“贱奴!还敢躲!我踢死你!” “姐姐这是作甚!” 就在‘女’子一脚踢上了太监总管的膝盖,将他推得摔倒在地,打算继续上去拳打脚踢之际,一个温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这下人怎么得罪了你,值当你下这样的狠手!” “别叫我姐姐!我才不是你姐姐!我想要做什么,用得着你这赖在我家里蹭吃蹭喝的外姓人来多嘴!” ‘女’子明显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劝服她的‘女’子不甚喜欢,一句话丢出去,就没有半个字儿的好口气,“要不是外公说,让我带你来皇宫里见见世面,瞧我愿意跟你这下贱胚子走在一起不的!” 被盛气凌人的‘女’子一嫌弃,后来的‘女’子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少顷,才有鼓足了勇气般得上前了几步,小心翼翼的跟那盛气凌人的‘女’子劝说起来,“妹妹是外姓,是身份卑微不假,可姐姐这么身份尊贵的人,又哪好跟个卑贱的下人一般见识呢这位公公已经上了年纪,眼‘花’耳聋再所难免,想必他不小心挡了姐姐去路,也是” 啪一一 未及后来的‘女’子把话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就又清又脆的响彻了整个小院,再看那后来的‘女’子,一个鲜‘艳’的五指印子,已经印上了她的右脸,让原本就颇有几分姿‘色’的她,看起来更楚楚可怜起来。 “姐姐莫要生气,气大伤身。” 挨了打,却不敢哭,太监总管清楚的看到,那温婉‘女’子的右半边脸,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她却没有伸手去扶上半下,只安静的低垂着头,像是挨打的那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好言好语的对盛气凌人‘女’子“好言相劝”,“贵妃娘娘还在等着姐姐去呢,时候不早,不敢耽误了” “我姨妈才不介意等我呢!我懒得跟你废话!” 盛气凌人‘女’人嘴上说着不怕迟到,实际的行动却是与她说的截然相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时候真的是已经不早,便急忙忙的朝着西北方向,一路小跑而去,“你这下贱胚子别瞎跑!冲撞了贵人,你可担待不起!” 目送着盛气凌人‘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温婉‘女’子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还坐在地上的太监总管近前,伸了一只手给他,示意他可以借着自己手臂的力气起身,“公公没事罢?我家姐姐自幼被家里娇惯坏了,有些,有些公公可有觉得哪里疼?我有个远房的表叔,是在御医院里做事的,公公若不嫌弃” “你这丫头,倒是比刚才那个小泼‘妇’,更像个大家闺秀!” 太监总管没推拒温婉‘女’子的好意,轻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往那盛气凌人‘女’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暗自嘟囔了一句,“想当年,裕王妃不也是李府嫡出的小姐么也没见,有被娇惯成这个样子,让人只是看着就生不出喜欢的心思呢!” “姨母那样贤良淑德的好‘女’子,放眼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呢?” 听了太监总管的说话,温婉‘女’子不禁一笑,像是全未过心的对已故的孝懿庄皇后评说了一句,“世人皆言姨母是个幸运‘女’子,死都是死在姨丈那她深爱了一生的男人怀里的,死后,都是一直被姨丈挂念着的,静儿却觉得,她死的不值,死的委屈,死后去了地府,也是要后悔懊恼的” “哦?何以见得?” 太监总管常年陪伴在隆庆皇帝身边,自孝懿庄皇后辞世至今,好些年了,也没听人说过半个字的不好,这会儿,乍一听到这自称静儿的小丫头说她死的委屈不值,自然而然的,就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她一死百了,所生嫡子无人教训,从一个资质颇好的少年,长成了如今的纨绔,不忠不孝,给自己惹来覆灭祸端,夫君垂泪难眠,无人照料,日夜消瘦,不‘惑’之年就已青丝半白,这于一个‘女’子而言,难道不该是最最后悔懊恼的事么?” 说到这里,静儿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不迭的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嘴,因为太过用力,碰到了刚才被盛气凌人‘女’子打肿了的脸颊,顿时就疼的眼泪珠子都溢了出来,任凭什么人看着,都要忍不住心疼一番,“我,不是,静儿没有要说姨母不好的意思,静儿只是觉得,觉得若能再给姨母一个机会,让她能自己选择生死,她一定会选择好好活着,好好陪伴她倾尽一生所爱的姨丈” “你这小丫头,倒是颇有意思。” 太监总管浅笑了一下,对静儿,不自觉的就生出了好感来,“我还有要紧事情去办,就不在这里多陪你说话了,皇宫大,你别‘乱’跑,若冲撞了你姐姐说的什么贵人,你可真担待不起。” 想着还有隆庆皇帝吩咐自己的事情要办,太监总管不得不跟静儿这有趣儿的小丫头道别。 人上了年纪,总不比年轻时候,太监总管刚才被撞摔倒了一次,又被推搡摔倒了一次,虽然有歇息了一会儿,但‘腿’上被那盛气凌人‘女’子踢的地方,也还是在火辣辣的疼着,让他挪步都有些艰难,往前才走了几步,便往旁边一摔,跌在了路边还未返青的草皮上面。 “公公!” 见太监总管才往前走了几步,就又摔倒了,静儿上快步上前,扶了他一把,“你,你没事儿罢?你这要不,还是先跟我去趟御医院,让我那远房的表叔给你看看?你这样走几步就摔一摔的,也做不了事呐” “不行,来不及,我这要去办的事情,是陛下亲自吩咐的,耽误不起!” 太监总管一边说着,一边费劲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去,“丫头,你要是有闲暇,就辛苦一下,扶我走这一趟过去,待事情办完了,我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陛,陛下吩咐的事儿?那,那可不敢耽误!” 一听太监总管说,要去办的事情,是隆庆皇帝吩咐的,静儿顿时便被“吓”得‘花’容失‘色’了起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就应承下了太监总管的请求,“我没事儿!我扶公公去!”r1152一一88147+dsuaahhh+26603205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消息外泄 ‘腿’受了伤,无法全凭自己的力气行走,又有隆庆皇帝吩咐的事情要着急去办,太监总管只好带上了静儿这个跟他偶然相遇的小丫头,也正是因为这样,静儿,成了朝堂上文武百官之外,第一个知道翎钧已经“名草有主”的人! 灵通的消息,从来都是能让人更容易做出正确决策的必要条件,静儿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已经隐约有了主意。。更新好快。 隆庆皇帝有四个儿子,大皇子朱翎釴那获罪之人,当然不可能是她的目标,朱翎戮才六岁,又没有什么权势,也不在她的考虑之列,现如今,朱翎钧又有了嫡妻人选,她即便是不顾身份的嫁去他府里,也只能是个平妻或者妾室,成不了李铭希望的那个,对李府有用的人。 归结所有,她就只剩了一个选择,不,或许是两个,只是其中的一个,是她不希望,也不想要的罢了! 除非万不得已! 扶着太监总管忙活完给翎钧准备彩礼的诸多事宜,就到了晌午,静儿不是宫里人,进宫‘门’时领的腰牌过了时辰,见她急的眼见就要哭出来,太监总管不禁一笑,伸手摘了自己的腰牌下来,就塞给了她的手里,跟她说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不该因为心善而遭到不好的事情,这是我的腰牌,你拿去出‘门’,若有人跟你问,你就说是麦子公公给你的,不会有人跟你为难的。” 太监总管未进宫之前,家里人给他取得名字叫麦子,后来进宫,在杜康妃身边伺候,在隆庆皇帝身边伺候,也常被称呼这个名字,只是到了后来,隆庆皇帝回京登基,成了大明朝的皇帝,他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了皇宫里的太监总管,才没人再唤他这个名字,因为他极得隆庆皇帝信任,连隆庆皇帝的妃子们见了他,都得客气的称呼他一声总管公公。 所以,在场的所有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听太监总管把他的这个名字告诉给了静儿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皆是微微一愣,待回过神儿来,又忙各自埋头干活儿起来,佯装没听到太监总管说的。 “多谢麦子公公!” 静儿欢喜的从太监总管手里接了腰牌,刚要往自己的衣袖里揣,突然一顿,然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了太监总管,“麦子公公,你把你的腰牌给了我,你怎么办啊?不会被人问讯刁难么?” “不会。” 太监总管很少有自己的喜怒,更少去喜欢或刻意亲近什么除了隆庆皇帝之外的人,但这个静儿,却是个例外,“我十三进宫,在这皇宫里,也待了不少年岁了,旁的本事没有,这张老脸,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你只管放心去罢,静儿丫头,带回去家里,把这牌子‘交’给你家外公或者舅舅,让他们上朝的时候,带来还给我便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监总管在隆庆皇帝身边跟随的久了,不自觉的就养成了跟他一样,带着目的做事的习惯,就像现在,他把自己的腰牌给静儿,还让她把腰牌‘交’给家里的外公或者舅舅,让她家里的外公或者舅舅上朝的时候,帮自己捎来,就是内有玄机。 在太监总管看来,静儿是寄住在李府的外姓人,也就是德平伯李铭的外孙‘女’,极有可能,她的母亲还是李府偏房所出,本来就不甚受待见的那种存在,爹爹,更是没什么厉害本事的,不然,之前那盛气凌人的‘女’子,就算是嫡出的,怕是也不敢就那么过分的欺辱她的才是 而他这借腰牌的举动,虽未明确的说什么话,却足足够让李铭对静儿这存在有所忌惮,不敢拿她不当事了,将来,为她寻婚配的对象,也能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的后半辈子,能有个可靠的归处。 安排小太监把静儿送去宫‘门’口,太监总管便转身往宫宴所在的大殿方向走去,经过一阵子的歇息,他的‘腿’已经止了疼,虽然走起路来,还不能像寻常那么利索,但也不能算是有什么妨碍了。 他不是没能力,没威望让人搀扶,而是他知道,这皇宫之中,有太多人盼着能跟他扯上关系,并借此,从他口里打探消息。 他跟杜康妃,也就是孝恪太后发过毒誓,这辈子,只效忠隆庆皇帝,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如今,他已经在隆庆皇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人都已经老了,绝不能晚节不保。 翎钧人在宫宴上待着,心却早已飞到了柳轻心所在的那个没有名字的江南小镇,想着很快就能尝到在燕京吃不到的美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笑容,便忍不住弥漫到了脸上。 曾几何时,他母妃李氏在遭了别人欺负的时候偷偷哭泣,却说什么都不答应,让他去跟隆庆皇帝,也就是他的父亲告状,他不解,愤怒,揪着李氏的衣裳使劲儿的摇晃她,跟她问为什么,李氏说,你还小,钧儿,你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等你长大了,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你就会明白,爱一个人,就会怕给那人招惹麻烦,就会满心盼着跟那人天长地久的相守,就会愿意拿一切你能拿出的东西,换那人一生平安,岁月静好。 那时,他对李氏的说法嗤之以鼻,而如今,他却蓦地发现,李氏说的话,正确的就像是圣人说的至理名言。 “母妃,你爱他,他却爱很多人,你用一辈子,用你的所有来换的与他相守,当真值得么?” 想到他母妃李氏,翎钧不禁轻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头,把里面的素酒一饮而尽,“你可以放心,轻心,我虽然是一个‘花’心老鬼的儿子,但,在在感情方面,却是像了我娘亲,这辈子,我一定只对你好,只恋你一人,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你是在跟我说话,三弟?” 朱翎铃没听清翎钧在嘟囔些什么,又怕自己错过要紧的消息,便佯装刚才自己是走了神儿,满脸歉意的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的跟他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我说,今天宫宴上的菜味道不错,也不知是哪个厨子的手艺。” 翎钧寻常便跟朱翎铃走的不近,属于走在路上偶遇,都能装看不见,就绝不多嘴问好的程度,这会儿,突然见朱翎铃往自己身边蹭过来,本能的,就往后仰了仰,避免跟他有肢体上的接触,翎钧有洁癖,这一点,跟隆庆皇帝很像。 “宫里的厨子,做菜不一直都是这味儿么?” 见翎钧回神儿极快,没给自己打探消息的可趁之机,朱翎铃不禁有些失望,往回撤了撤身子,使自己手里的筷子,随意夹了一样菜肴,送进了嘴里,“三弟的嘴真叼,我可没尝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确实不同,至少,跟我母妃那里的菜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翎钧本想随口搪塞朱翎铃一句,待话出了口,才是想到,可以借着朱翎铃的“多事”,来给他母妃李氏那里多谋一点儿好处,让她和翎戮都能吃得好些,“我不像二哥,常在宫里走动,偶尔进宫,也是着急的来,匆忙的走,难得机会在宫里留下用膳,记得去年还是前年,我母妃非要留我下来一起用午膳,我怕她不放心,就随便尝了几口,那味道跟今天咱们吃得这些菜肴相比,说是天壤之别,也是绝无半分夸张的” 隆庆皇帝虽有些上了年纪,但耳朵,却还是灵敏的,尤其是,他一直都在留意关注着朱翎铃和翎钧这边,生怕他们两个因为之前的座位问题,而争执吵闹,甚至大打出手起来,今天可是大年三十的宫宴,文武百官齐聚的时候,若是他可丢不起这人! 当然,也正是因为隆庆皇帝的留意,翎钧那像是随口说出来的“无心之言”,才准准的落入了他的耳中,也正是因为翎钧说的这句“无心之言”被隆庆皇帝“无意”的听了去,李氏和朱翎戮所过的日子,才在不久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 长于皇宫,习惯了勾心斗角的人,在听人说话方面,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功力”,翎钧的这一席像是无心之言的话一说出来,朱翎铃便知道,自己是上了他的当,被他给当枪使了。 索‘性’已经被当枪使了,做恶人,也不会让自己多得好处,朱翎铃便干脆就着他的话儿,当了一回顺水推舟的好人,“跟这不一样?没道理啊!我在我母妃那里用膳,也是跟这一样味道的,难不成” 难不成后面的话,朱翎铃没说,但只是这么一句半截儿的话,也足足够隆庆皇帝“深思”了。 “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朱翎铃的表现,让翎钧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朱翎铃会帮他说话,帮他母妃和朱翎戮争取好处,但意外是一回事,对他防备,却是另一回事,“翎戮,你也跟我们一起,喝一杯!”(想知道《娇妻良医》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r1152一一88147+dsuaahhh+26621290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小斗 太监总管一瘸一拐的回到大殿时,宫宴已经进行到了一多半,几个样貌姣好的‘女’子,正在大殿正中跳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霓裳羽衣舞,技艺‘精’妙的让在座的文武百官们都忍不住叫好,当然,隆庆皇帝和朱翎铃,翎钧,并不在此列。。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翎钧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太监总管是瘸着‘腿’进来的,他微微拧了下眉,跟正在看向他的隆庆皇帝使了个颜‘色’,没有说话。 太监总管虽有些上了年纪,却并不至于老迈到出去指派人做事,都能不中用的受伤的程度,翎钧自幼跟着姜老将军习武,很清楚太监总管这样一瘸一拐的走路,是伤到了小‘腿’的中段,而这个位置,是摔进了的土坑里,也不可能伤到的地方! “摔了?” 翎钧习过武,知道太监总管不可能|优|优|小|说是摔伤,隆庆皇帝却没有,他得了翎钧的眼‘色’,扭头朝太监总管看去,见他站在自己身边,并未像寻常时候般得双‘腿’笔直,右侧的肩膀也比左边要略低一些,明显是右‘腿’有些吃不住劲儿,不敢使力,不禁眉头微拧,压低声音,跟他问了一句,“要不要紧?用不用让御医来给你瞧瞧?” 隆庆皇帝是个时而粗心,时而仔细的人,在对待自己熟悉的人,信任的人时,就会不像对外人般得谨慎提防,更不会过问太多,对太监总管,便是如此。 “一点小伤,歇会儿就好,陛下无需多虑。” 太监总管跟了隆庆皇帝多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会儿,听他跟自己问询伤情,便忍不住感动起来,“三媒六聘事宜,老奴已经都吩咐下去了,依着咱们大明朝的规矩,三皇子殿下今日需要带走的东西,已在装车了,稍后便可出发,陛下看,是让三皇子殿下府上的人押送,还是由陛下另遣旁人?” “就让钧儿府上的人押送罢,这是他自己决定的亲事,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处置到底。” 隆庆皇帝从来都是个“无目的,不做事”的人,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他佯装无意的看了翎钧一眼,未发一言的跟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尽早,尽快的把我宝贝孙子‘弄’回来”,就收回了目光,没事儿人般得喝起酒来,“告诉御膳房,今儿的菜品不错,给各宫的娘娘都送一份,再备些点心,让三皇子带走,给神医送去。” “遵旨。” 隆庆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太监总管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圣意不是他能妄自揣度的,忙应承了一声,就转身出‘门’,准备去御膳房传隆庆皇帝的口谕,“老奴这就去。” “传完朕的话,你就去歇息罢,使人喊个御医,给你瞧瞧‘腿’伤。” 扭头,看了一眼太监总管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隆庆皇帝不禁拧了下眉头,抿了下‘唇’角,给他又补充了一句吩咐,“朕这里有如松伺候着,不用放不下心,人老了,就得服老,若不仔细些,留下暗伤,以后还怎么跟在朕身边儿做事!” 隆庆皇帝的话,让太监总管微微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红了眼珠,小心翼翼的转身,跟隆庆皇帝道了声谢,就匆匆忙忙的瘸着‘腿’离开了,今儿是大年三十,哭,是很不吉利的,他怕他忍不住,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掉出来,坏了隆庆皇帝,他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主子的运气。 翎钧难得完整的陪着隆庆皇帝吃完了宫宴,这让隆庆皇帝的心情颇好,想了想朱翎釴那想要谋害自己‘性’命的逆子,又想了想小宝那嘟着小嘴,伸着双手唤他“爷爷”,要跟他抱的可爱样子,隆庆皇帝觉得,还是翎钧这个真正的长子,更能让他宽心,当然,之前他使小计谋,让自己不得不应允他迎娶柳轻心那丫头的事儿除外。 都道是,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 翎钧这小子,咬定了非柳轻心那丫头不娶,大抵,也是他的命罢! 想到这里,隆庆皇帝不禁叹了口气。 朱翎釴被发配西北,朱翎铃又是个不爱出头的,他原本想,立翎钧当太子,让他来当储君,可现在看来李家手握东北和江南两处兵权,如今已经成了国之毒瘤,但即便是这样,现在,也不是适合动李家的时候 要收拾李家,就要将其连根拔起,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不然,那活口逃回东北,接下来,就将是一番连年征战,民不聊生! 只能联姻。 用联姻的方式,暂时的稳住李家,让李家放松下警惕来,争取时间,积蓄力量,然后都怪他当时糊涂,养虎为患,不然,哪就至于像今天般的,安危荣辱,尽在旁人掌握! 想到这里,隆庆皇帝不禁拧了下眉,把目光落在了坐在翎钧旁边的朱翎戮和朱翎铃身上。 翎戮才六岁,太小。 朱翎铃虽不爱出头,却好歹是个成年了的,既然翎钧不肯把正妻的位置留给李家人,那就只好 “父皇有事吩咐儿臣?” 感觉到隆庆皇帝的目光,朱翎铃满脸不解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隆庆皇帝,态度恭谨的跟他问了一句。 “宫宴之后,到御书房来。” ‘逼’自己儿子迎娶大臣家孙‘女’,这样有碍颜面的事儿,隆庆皇帝自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说,万一万一朱翎铃这看似老实的小子,也跟翎钧一样长着反骨,给他一个誓死不从,他岂不是要丢人丢到人众皆知了去? 反正,他已经答应了德平伯李铭,给他的外孙‘女’找个“像翎钧那样”的好归宿,一言九鼎,他就是用手段,用计谋,也一定得把这事儿给办成了! 隆庆皇帝的话,让朱翎铃颇有些受宠若惊,待跪拜之后,从地上爬起来,又扭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翎钧的反应,见他没事儿人似的,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才又‘露’出了浅浅的笑来,就好像,没惹翎钧不快,是一件很值得他高兴的事一般。 “二哥看我作甚?” 只有长期生活在危险里的人,才会有躲避危险的本能,而翎钧,偏巧就是这样的人,见朱翎铃突然把目光转向他,头脑未及思考,嘴里就已经吐出了跟他划清界限的话,“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没有。” 朱翎铃原本想营造出一种他畏惧翎钧的感觉,给隆庆皇帝埋下忌惮翎钧的种子,却不料,事情才只做到一半儿,就被翎钧给化解了个干净,没法儿再继续下去了,只得话锋一转,再次把自己伪装成了好人,“我是想,想三弟这就要去神医家提亲了,我这当哥哥的,也没准备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这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我是个不懂礼数的人,所,所以,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哥也太客气了!” 皇家是个染缸,再干净的人,掉进了染缸里面,也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这个道理,翎钧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并不相信朱翎铃所说的因由,反因为他的反应,而对他戒心更强了起来,“二哥母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手里经营的几分产业,够支撑府上‘花’用,已是不易,翎钧这当弟弟的,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能跟二哥伸这个手,让二哥为难呐依翎钧看,咱们兄弟两个,就两免了罢!” 朱翎铃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挤兑到翎钧不说,还被他给挤兑了回来,哪能不气? 但生气是一回事,报复,却是另一回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能佯装什么都不记得的,在朱翎釴身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为他娘报仇,忍翎钧的这么几句挤兑,又算得了什么! “也好,也好,咱俩年纪相仿,又都是快该成亲的人了,两免了贺礼,也能省了累腾。” 朱翎铃笑得温和,像是全没听出翎钧话里有话,“说起来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咱们从西北回来燕京的时候,还没有翎戮呢,这仿佛才眨了几下眼的工夫,他都有这么高了” 朱翎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比了比翎戮的身高,眉眼里的柔软,像是能把铁都融化掉,“说不定,等咱们再眨一眨眼,翎戮也该到了咱们的年纪,该跟心仪的‘女’子谈婚论嫁了呢!” “我要娶,就娶个像我娘那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会心疼人,又安分守己的‘女’子,省得整天耳根都被吵得生疼!” 翎戮虽然年幼,却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审时度势的道理,翎钧这当哥哥的,也没少教他,这会儿,听朱翎铃突然提起还看不着边儿的他的婚事,便干脆借着他的话,“童言无忌”的当着隆庆皇帝面儿,夸了她娘李氏一通,“哥,你有没有见过我未来嫂子的面儿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吵不吵?长得好看不?” “尽说浑话!我还没娶人家进‘门’儿呢,怎么知道你问的这些!” 翎钧笑着接住朝他扑了过来的翎戮,顺手,朝着他的脑袋上推了一把,跟他教训道,“你今儿的字,练完了么?”(想知道《娇妻良医》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b一一k2002)r1152一一88147+dsuaahhh+26649805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天星棋王盘 翎钧的话,让翎戮一下子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懊恼至极的耷拉下了脑袋,后悔死了自己闲着没事儿,非要多那么一句嘴,招惹他哥不爽,惹祸上身的让他哥在这大过年时候,当着他父皇的面儿,提起他练字的这事儿。,最新章节访问:。 要是翎钧不跟他问这一句,隆庆皇帝,也就是他父皇,也肯定不会想起,要跟他问询练字的事,他今天,兴许能逃过一天,可现在 “还没。” 翎戮怨怼的瞧了翎钧一眼,眼角的余光瞧见隆庆皇帝也在看他,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撇着嘴低下头去。 翎戮虽还是个小孩子,但长期跟李氏一起生活的他,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他比任何跟他同龄的孩子都清楚,跟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无忧玩耍,跟什么人在一起的,需要谦虚谨慎,懂事安静。 “今天过年,就先不练了罢!翎戮还是个孩子,过年,就该好好玩耍才对!” 隆庆皇帝并不是娇惯孩子的父亲,相反,他在对自己孩子的要求上,比大明朝的历代帝王都要严苛的多,但饶是如此,朱翎釴依旧成了纨绔,朱翎铃也是没能成才,翎钧照样不听他管教,翎戮现在,他的儿子里面,就剩了一个年仅六岁翎戮,是还能有希望,成为他想要的人了! 经过一番思量,隆庆皇帝决定,换一种方式来教训翎戮,毕竟,待他百年之后,大明朝,还是需要一个能靠得住的继任者,而这个继任者,明显不能怯弱无能,没有主见,也不能昏聩胡闹,一意孤行。 太子可以先立,真正的继位者,却未必就是太子。 想到这里,隆庆皇帝又想到了小宝,或者如果他活的够久,直接把皇位让给他的宝贝孙子,也没什么不行,祖让孙位这样的事情,在大明朝又不是没有过先例,太祖皇帝不就是直接把皇位让给了惠宗? 虽然后来,成祖皇帝打着“靖君侧”的名义入京,自己当了皇帝,但今时不同往日,放眼看他眼前的这三个儿子,朱翎铃肯定是没这胆子的,翎戮一个母家没势力,又自幼长在皇宫里的人,手里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势力,将来,只要自己不要给他封地和兵权,他就只能在燕京里当个闲散王爷,唯一有可能手握重权,还对他孙儿构成威胁的,就是翎钧,而翎钧虎毒不食子,翎钧再怎么‘混’蛋狠心,也不可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大不了就是当几天摄政之人,早晚,还是得还政给他孙子! 如此,甚好! 听隆庆皇帝竟然说,自己可以在今天随便玩耍,不用练字,翎戮不禁一愣,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父皇,见他的确是没有要反悔的意思,顿时便高兴的眉开眼笑起来。 “父皇,父皇,我今天不用练字的话,你教我下棋好不好?” 翎戮是个很会利用自己年幼身份的孩子,一小会儿的欢喜过后,便想起了要把隆庆皇帝往自己母妃的寝宫里拉,“儿臣母妃说,父皇的棋艺非常厉害,昔日与西北第一棋手对弈,都令其自叹不如,甘心情愿的‘交’出天星棋王盘呢!” “天星棋王盘” 隆庆皇帝的确是个下棋的高手,年轻时候,也酷爱与人对弈,翎戮说的这个“天星棋王盘”是他曾凭一己之力赢回来的荣誉,也是他遗憾至今的痛。 他与西北棋王赢了那棋盘,满心欢喜的将那“天星棋王盘”抱回府里,却是没等捂热乎,就被下人禀报的,他嫡妻,也就是翎釴他娘要生了的消息给拖去了后院,再后来,李氏难产,需要金贵的参片续命,当时“家徒四壁”的他,不得不将刚到手的“天星棋王盘”抱去当铺典当换钱,再再后来,等他省吃俭用,积攒够了钱,要去当铺赎回“天星棋王盘”的时候,当票已经过了期,“天星棋王盘”也被旁人买走,音信全无。 不能在隆庆皇帝面前提“天星棋王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翎戮也不例外,但他明知如此,还 翎钧有些想不通,确切的说,是有些难以置信,翎戮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更不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孩子,于理 “父皇?你陪儿臣下棋好不好?父皇赢了的话,儿臣也有东西输给父皇哦!” 将隆庆皇帝突然沉默下来,翎戮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心翼翼的往他的身边蹭了蹭,意有所指的跟他提醒了一句,“说不定恩,父皇赢了儿臣,儿臣也会输一个‘天星棋王盘’给父皇呢” 翎戮的话,让隆庆皇帝的身子微微一僵,继而,便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正在仰着头看他的翎戮。 翎戮不会说谎,他比谁都清楚。 “翎戮,你刚才说什么?” 隆庆皇帝对“天星棋王盘”的在意,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魔怔的程度,皇宫之中,奇珍异宝无数,哪一样也没不曾得过他的青眼,唯独这“天星棋王盘”,由一块雷劈木雕刻而成的围棋棋盘,让他自十几年前,惦念至今,“你是不是说,‘天星棋王盘’,此时,在你手中?” “儿臣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翎戮终究还是个孩子,被隆庆皇帝这么疑问,顿时就有些不敢确定了起来,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翎钧,见翎钧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才又鼓足了勇气,跟隆庆皇帝告诉了他所说的这“天星棋王盘”的来路,“前些时候,儿臣出宫去找哥哥玩耍,路上遇了有人摆设擂台,获胜的奖品,是一块灰不溜秋的棋盘那人口气很狂,说是能赢他的汉人,还没生出来,儿臣听不过去,就让车夫停下马车,去跟那人比试了一番” “然后呢?” 隆庆皇帝关心翎戮说的那块棋盘,是不是他若干年前失之‘交’臂的“天星棋王盘”,自然,这说话的口气,也就多了不少急切,半蹲下身子,双手抓住了翎戮的双肩,“你赢了?” “赢了,不过,颇费了一些力气。” 难得被自己父皇这样关注着,翎戮颇有些不适应,紧张兮兮的点了点,末了,许是觉得答应的不够准确,就又补充了一句,“那胡人招数奇怪的很,儿臣跟他下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是完事儿,数完子,刚好赢了他半子。” “走!带父皇瞧瞧你赢回来的棋盘去!” 隆庆皇帝清楚的记得,十几年前,他带了银子去当铺赎“天星棋王盘”,那当铺的伙计就是跟他说,早在一个月之前,“天星棋王盘”刚刚被一个胡人买走,他们家掌柜得了一千两银子,一连高兴了好几天,所以,这会儿听翎戮说,手里的棋盘长得灰不溜秋,还是从一个胡人手里赢来的,他才会这样忍不住兴奋,“若当真是父皇当年丢失‘天星棋王盘’,父皇便许你,许你帮你实现一个心愿!” 翎钧要着急出发,赶在天黑前到达柳轻心所在的江南小镇,跟她一起吃年夜饭,自然没有心情陪着隆庆皇帝去看翎戮从胡人手里赢来的棋盘,知隆庆皇帝此时的心思一准儿都是在那不知是不是“天星棋王盘”的玩意儿上,没空唠叨自己,便干脆趁着这个档儿,跟他提出了告辞,“儿臣还要赶往江南,就不陪父皇去母妃那里了。” “去罢,去罢,一路上,恩,小心一些,人到了那边,使人送个信儿回来。” 隆庆皇帝的心思,一如翎钧所想的那样,早已飞去了李氏的寝殿,哪还顾得上多跟翎均闲聊?听他说要走,也没挽留,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便一弯腰,抱起因为年纪小,走路太慢的翎戮,便直往李氏的寝殿而去。 李氏出身不济,年轻时候,又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累营生,如今上了年纪,姿‘色’自不能跟那些家世好,后被送进皇宫里来的世家小姐们比,隆庆皇帝虽然记她的好,时不时的,也会去她那里走动一圈,但留宿,却是自翎戮出生之后,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回了。 一来,是李氏太过安静,不会撒娇,常让他觉得,自己抱在怀里的是块木头,二来是自她生了翎戮之后,下身松垮的若老‘妇’,与她同房,全无半分畅快欢愉之感,几次之后,便让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丁点儿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自己没有背景,隆庆皇帝又不常去,李氏自然就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起先,还只是些宫里的管事欺负她,不给她足量的布帛膳食,到后来,连她自己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被旁的妃子买通,开始对她处处刁难,无奈之下,李氏只得遣散了一众下人,只留了两个从西北带回来的婆子,里里外外帮她忙活,连教训翎戮读书识字,都不敢假手旁人了。 她不说自己遭人欺负,隆庆皇帝也没往处想,只当她是不舍得‘花’费银子在下人身上,就索‘性’由了她高兴,日复一日,就成了如今这样。r一一88147+dsuaahhh+26707312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归程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娇妻良医》更多支持!) 隆庆皇帝跟着翎戮去往李氏寝殿,翎钧则径直往宫门口而去。 他才不稀罕隆庆皇帝给他准备的聘礼,他要的,只是隆庆皇帝应承,让柳轻心给他当嫡妻的这事儿! 在外边着急等候的初一,一见翎钧一路小跑的出了皇宫大门,便忙快步迎了上去,见自家主子的嘴角是挂着笑的,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三爷,陛下没责怪罢?” “父皇给我赐了婚,让我去送聘礼,今天就起程。” 翎钧心情颇好的应了初一一句,便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缰绳,翻身上了马背,“麦子公公说,装盛聘礼的车驾都已经备好了,稍后便使人送出来,你在这里等一等,带他们回府,让咱们的人押运,我先走了。” 翎钧归心似箭,未及初一完全反应过来,就拨转马头,驱马直奔燕京南门而去,许久未见,他可真是半刻都不想多等! 从燕京到柳轻心所在的江南小镇,快马需要大半天,而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全程快马加鞭,也得到半夜才能到达,可翎钧想回去跟柳轻心一起吃年夜饭,想回去给小宝第一份压岁钱就不能这么磨蹭 “惊云,想不想回去跟你那小相好儿一起过年?” 翎钧是个爱马,也懂马的人,出了燕京南门,他便驱着惊云跑到了人少的地方,俯身跟它问了一句,“我这里,可是准备足够你们两个一起吃的,一大盒松子糖呢!” 嘶一一 翎钧的话,毫无意外的让惊云兴奋了起来,爽利的打了一个响鼻,便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右前蹄抛起了地上的土来。 “走!” 见惊云的积极性被自己调动起来了,翎钧不禁一笑,坐直身子,拉紧缰绳,给它下了命令,“出发!” 一骑扬尘,直往江南,一人一马的归心似箭,让看到他们的人,都不自觉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们不认识翎钧是谁,但却是能感觉的到,这“孩子”,是在着急回家 家,总是一个让人匆忙向往的地方,从来都是。 江南小镇,良医坊门前。 柳轻心让人从前一天清晨开始,就在良医坊门前设了饺子棚,给所有前来的人发饺子,不论老幼,也不计贫富,只要来了,就会被碰上满满的一大碗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饺子。 起先,还只是一些乞丐凑过来,到后来,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忍不住来讨上一碗吃,最后,更是有一些家境一般或者算得上富足的,也跑来凑热闹,只是,最后来的这些人并不腆着脸白吃,他们会带一些面粉c青菜和肉过来,放到棚子里面,算是尽自己的心意,许多妇人,原本就喜欢吃斋念佛做善事,更是亲力亲为,不要好处的在饺子棚里帮忙做事起来以致于现在,刚刚才一天半的工夫,柳轻心使人支设的饺子棚就不得不扩大了三倍,将门前的路,都占据了一大半儿 “夫人,乡亲们送来的东西太多了,棚子里放不下了。” 说话的是姜嫂,架设饺子棚的时候,她被柳轻心遣去外边记账,她原本觉得这么轻省的事情,大可交给其他人顺带着做的,只是因为顾虑着柳轻心的面子,才没好说出来,不曾想,镇子里的其他富贵人家也参与进了给穷人施舍饺子的这事儿,攀比着的往他们开的饺子棚里送东西,一天半下来,搬出去的东西非但没见着少,还多出来了好几棚子,今儿早晨才搭起来的一个新棚子,到现在,这才刚刚过了晌午,就又满了,光是记今天的这些进项,就足足记了大半本册子! “那就再搭一个棚子。” 安静的听姜嫂把话说完,柳轻心便忍不住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告诉冬至,继续依着我之前吩咐的做,另外,准备一张大些的红纸,抬头写上‘善人榜’三个字,然后,把那些送东西来的人写上去,名字后面加他们捐赠的物品,多留些空位置,以便人家再送别的来,好往上补写。” “是,夫人。” 姜嫂并不知柳轻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近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让她习惯了按部就班的遵从柳轻心的吩咐,虽然,柳轻心的大多数吩咐,都有些奇怪,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结果却是无一例外,令人吃惊的好! 这次开饺子棚接济穷人的这事儿,也是如此。 “啊!啊!” 家里下人都忙着,照顾小宝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帮不上忙的老将军夫妇和柳轻心身上,小家伙已经四个多月,到了躺不住的时候,一没人抱,就叫嚷个不停,虽不会说话叫人,但叫起来,却是声音洪亮,让人隔了两道墙,都能听的清楚。 “再吵,再吵就不给你看嗷呜了!” 因为顾落辰的“引见”,小宝跟狼崽子嗷呜成了关系极好的“朋友”,所以现在,柳轻心只要一说,不让他看嗷呜,他立刻就会变成个十成十的乖孩子,让不吵就不吵,让不闹就不闹,甚至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只要不是时间太久,也没半点儿问题! 柳轻心话音未及落下,便听到小宝的哼唧声戛然而止,扭头看去,便见到了他鼓着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一脸讨好的乖巧样子。 与小宝对视数秒,柳轻心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缓步上前,将他从暖炕上抱了起来,自言自语的念叨了起来,“我这到底是欠了你什么债了,小混蛋?上辈子,你是我师弟,我拿你没办法,这辈子,你不是我师弟,又成了我儿子,你说我” “自古严父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你若为他好,便该对他严厉一些,免得他将来惹下什么我也收拾不了的麻烦,枉送性命。” 话音未落,便有一只手绕过柳轻心,抓向了小宝,连人带襁褓一起提到半空,直愣愣的收了回去,“小兔崽子,给干爹笑一个,笑得好,干爹待你去跟嗷呜玩儿。” 顾落辰的神出鬼没,已经成了柳轻心的家常便饭,他没什么恶意,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当然,除了害得她只能穿着衣服睡觉这条之外,所以,在突然听到自己背后或者脑袋正上方传来顾落辰的声音时,柳轻心的第一反应通常是得救了,儿子有人抱了,她终于可以歇歇脑子,活动下筋骨了! 呵呵。 小宝很配合的冲着顾落辰笑了两声,见他没有要抱着自己往门外走的意思,不禁拧了下小眉头,试探性的又笑了两声,只不过,这后来的笑里,带着些许的疑问味道,就好像是在跟顾落辰问,那样笑,你觉得不好,那,这样呢? “人小鬼大。” 小宝的表现,明显的取悦了顾落辰,他唇角微微上扬半分,便抱着他,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干爹带你去找嗷唔。” “外边儿冷!” 数九寒天,把连爬都不会的孩子不包襁褓的抱去屋外玩耍,这样没常识的事情,大抵也只有顾落辰这样的人,才可能做得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柳轻心这当娘的,本能的一个箭步上前,就在顾落辰开门之前,一把将房门按了个瓷实,“顾落辰!” “怎么了?” 顾落辰从来没见过柳轻心有这么敏捷的身手,能速度快的比他这个杀手之王都不逊色,所以,这乍一看到,不禁微微一愣,拧紧起了眉头。 若不是他确切的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的的确是柳轻心,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这会儿,他的第一反应,一准儿是拔出他的弯刀,卡在她的脖子上问询,她把真的柳轻心绑票去了哪里。 “这么冷的天,你襁褓都不包一个,就带他出门儿去吹风,是想让他染上寒气么!” 母亲的本能,让柳轻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超出了寻常的举动,是有多么的令人不可思议,她满心里想的,都是正被顾落辰抱在怀里的,她的小宝,“想带他跟嗷唔玩,你可以,你可以把嗷唔喊进屋里来嘛!” “人,没你想的那么娇贵。” 顾落辰稍稍拧了下眉,低头,看了一眼满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小宝,又抬头看了看一脸坚持的柳轻心,末了,选择了妥协,“这次,就先让嗷唔进来,等他再大一点,你就别再拦着了。” 说到这里,顾落辰停顿了一下,见柳轻心在听,才又继续说道,“他是男人,将来,要顶天立地的,你不能把他当姑娘一样护着,你不能当他的天,不然,等有朝一日,你死了,他的天,就塌了。” 没有任何的语调起伏,一如以前时候般的,清淡的宛若一潭死水,但,就是这样的一席话,却是让柳轻心觉得心里起了惊天骇浪。 顾落辰说的没错。 她护得了小宝的前半生,却陪不了他的后半生,过多的庇护,只会害了小宝,她可以是他的墙,累了倦了的时候,给他依靠,却不能是他的天,不能让他不曾站直,就弯了脊梁! (我的小说《娇妻良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习俗 姜嫂很快就依着柳轻心的吩咐,把捐赠东西的人名列了出来,抄在一张大红纸上,贴去了良医坊外边的墙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就在她把那红纸贴出去,约莫有一炷香工夫之后,良医坊‘门’口的路,就被堵了个彻彻底底的水泄不通! 镇子不大,富户却不在少数,有些常年在外做生意,只过年时候,才回来家里跟家人团聚的,为了扬名,为了炫耀自己在外边的成就,出手之阔绰,让姜嫂这可以算是见过不少市面的人,都忍不住咋舌。 很快,一张大红纸就被写得满满当当,来送东西,等着登记的马车,还长的一眼看去,瞧不着头儿,姜嫂发愁的拧了拧眉,托辞去茅房,就一路小跑着回了院子里面,跟柳轻心求救去了,“夫人,夫人,外边,外边来了好多送东西的人,把整条街都给堵上了,这可,这可怎么办啊!” 柳轻心正在全身贯注的盯着跟嗷呜玩耍的小宝,被姜嫂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喊,手本能一抖,手里掐着的茶碗滑落,朝着小宝的小脑袋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正跟小宝玩的畅快的嗷呜突然人力而起,往前一扑,就把小宝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替他挡住了滚烫的茶水。 嗷一一 嗷呜毕竟还是只小狼崽子,‘毛’不像成年狼一样厚实,一茶碗滚烫的茶水洒上,当即就疼得它翱起来。 “嗷呜!” 柳轻心只是被吓了一下,听嗷呜这么一叫,当即就回过了神来,低头,见向来跟小宝友好的嗷呜,竟是把他扑倒在了地上,当即,便吓得苍白了脸‘色’,伸手就要去揪它的颈‘毛’,解救小宝出来。 啪一一 柳轻心毕竟是个没练过一天工夫的普通人,即便心急,速度也难与顾落辰这武技高手媲美,她的手才伸出去到半道儿,连嗷呜的‘毛’儿都没能碰上,就被顾落辰的一巴掌给打偏了开去,再然后,她就看到了顾落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趴在小宝身上翱的嗷呜抱了起来。 “顾落辰!” 对柳轻心,顾落辰向来颇多纵容,像今天这样动手的情况,以前,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柳轻心手背挨了一下,立刻就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心里一恼,便气的红了眼珠。 这‘混’蛋!这样袒护一只对主人耍横的狼崽子!他,他几个意思这是! 没看到嗷呜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小宝免受热水烫伤的柳轻心这么想到。 “你不该这么对待舍身救主的狼,你这样做,不对。” 感觉到柳轻心是在生气的顾落辰,稍稍犹豫了一下,把嗷呜小心的放到桌子上面,一边从衣袖里掏出手帕,小心的替它擦着背上的茶水渍,一边抬头起来,看了看柳轻心正在吹着的,被他一巴掌打红了的手背,“打伤你,是我不对,你要是生气,就打回来罢,我不还手,让你打高兴为止。” 听顾落辰这么一说,柳轻心才发现,嗷呜的后背上湿了一大块儿,鼻子里哼唧哼唧的,像是在强忍着痛苦。 叩叩叩一一 听到屋里又是嗷呜嚎叫,又是巴掌响,外加柳轻心跟顾落辰生气恼火,却独独没有人回应她,姜嫂不禁拧了下眉头,伸手,又敲了敲房‘门’,轻唤一声,“夫人?你没事儿罢?” “没事儿,进来说话罢。” 柳轻心扭头冲着‘门’口答应一声,弯腰抱起被嗷呜扑的仰倒在地上,还全无惧意,开心笑着的小宝,朝着顾落辰和嗷呜走去,“嗷呜怎么样?有没有烫伤?” “不知要不要紧,只能看到,皮子红了一大块。” 顾落辰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拔开嗷呜并不算太厚的灰白‘色’绒‘毛’,看了看它的皮子,微拧了下眉头,“它好像很疼。” 姜嫂听到柳轻心让她进‘门’说话,便自己推了‘门’进屋,一眼瞧见顾落辰把整天在院子里跑的嗷呜抱上了桌子,当即,就拧紧起了眉头。 “什么事儿啊,姜嫂?”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宝塞给了姜嫂怀里,拧身走到‘床’旁边,从针线筐子里拎了一把剪刀出来,往顾落辰和嗷呜身边走去,“落辰,你扶好它,别让它‘乱’动,我给它把‘毛’儿剪了,调点止疼的‘药’膏涂上。” “好。” 顾落辰自小就有跟狼相处的经验,即便是嗷呜这只没怎么在狼群里待过的小狼崽儿,跟他也是很容易就能亲近起来,他用嗓子模仿着狼的声音,呼噜噜的跟嗷呜“叫”了几声,便见嗷呜乖巧至极的趴倒在了桌子上面,全身放松的闭上了眼睛,“剪罢,小心些,别把它‘弄’疼了。” 顾落辰的“绝技”让姜嫂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又回过了神儿来,抱着小宝颠了颠,一边哄着他玩儿,一边走到了柳轻心的近前,“夫人你看这外边的事儿,要怎么办?” “让张大哥带你去城东,找间大些的仓库租下来,让他们把东西运去仓库存放,这边儿只做登记公示之用。” 柳轻心并不觉得姜嫂说得这事儿,有什么可“不得了”的,随口答应了她一声,就埋头继续给嗷呜剪起了后背上的‘毛’来,“你有没有粗算一下,他们送来的这些东西,够咱们镇子上的人吃几天?” “吃到正月十五,轻轻松松。” 姜嫂在心里稍稍计算了一下,估量了一番,才给了柳轻心答复,“当然,这得是全镇人都来吃的前提下,要是按照现在这样的吃法,八成儿得吃出正月去” “那就贴个告示出去,告诉大家,从明天开始,咱们会在良医坊‘门’口开设流水席,不论身份,不分贵贱,来者是客,为当今陛下祈福颂德者,皆为上宾。” 对隆庆皇帝这待人“和蔼可亲”的皇帝,柳轻心还是影响不错的,她原本以为,这位历史上鲜少记载的短命皇帝,会是个不好相处又死板的人,不曾想,第一次见面,他就给了她这个平民身份的便宜儿媳,一个巨大的惊喜,他同意她跟翎钧的婚事,他承认小宝皇长孙的身份! 隆庆皇帝曾到良医坊“瞧病”这事儿,整个小镇,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柳轻心到底是给隆庆皇帝看好了什么“病”,却是没人清楚,也没人敢打听。 不过,没人知道隆庆皇帝是被医好了什么病这事儿,并不会影响柳轻心的“医名远播”,良医坊隔壁绸缎庄的老板娘,已是足足够当她家的活招牌! 一个又‘肥’又野蛮,满脸疙瘩大黄牙的丑婆娘,都能在她的手里,被收拾医治成一个黄‘花’大闺‘女’都不换的娇嫩小美人儿 世间‘女’子,哪个不爱美?尤其是富贵人家,后院儿里“热闹”的那种,哪个‘女’子不想多得自己夫君更多疼惜,更多亲近喜欢? 于是,就有了良医坊只要开‘门’,柳轻心只要坐诊,就一准儿会‘门’庭若市的场面,就连要过年了的这几天,柳轻心让姜嫂挂了牌子出去,说不是急症不接诊了,都时常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遣自己身边儿的丫鬟过来,跟姜嫂套近乎,巴望着能跟柳轻心接上茬儿,“通融”一番。 “夫人,刚才赵员外家的二夫人遣了丫鬟过来,说是想约夫人参加正月初八的书画会,奴婢说夫人正在歇息,不便见客,她就留下了一张帖子,让奴婢转‘交’给夫人。” 姜嫂知道柳轻心身份“尊贵”,又是个不喜欢外出闲逛的,所以,一般人送来给她的帖子,约她去府里玩耍的,她都会替柳轻心回掉,但参加正月初八的书画会,是这小镇的风俗,若是不去,容易落人话柄,“夫人看” “书画会?” 柳轻心了解姜嫂,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被外人收买的,此番,她没代自己直接回绝邀请,一准儿,是有她的道理在,“做什么的?很重要的集会么?” “这书画会,可以算是咱镇子的民俗,到正月初八那天,各家各户的‘女’子,不分贫富贵贱,都会去往南郊的梅园,赏梅,咏梅,画梅。” 抱着小宝走近柳轻心身边,见连肚兜都不会缝的柳轻心,竟是在修剪嗷呜的皮‘毛’时“运剪如飞”,姜嫂不禁微微一愣,暗自思量,柳轻心的这灵巧手艺,该不是不会做针线活儿,只是出身尊贵,从未亲力亲为罢了,“到书画会结束之时,还会由众人选出一位‘女’子做‘梅美人’,在之后的这一年里,这位‘梅美人’,就是南郊梅园的主人,负责照料梅园,看护梅园,作为报酬,南郊梅园这一年的所有产出和收益,都归其所有,夫人若是不去怕是会被当成不重习俗之人,遭人指摘” “听着你说,这书画会,倒是不至于乏味。”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柳轻心是为了躲哱承恩,才跑来这小镇里居住,当然不希望过多的引人注目,给自己招惹麻烦,索‘性’就是个‘女’子们的集会,去随便看看,也没什么妨碍,就当是出‘门’儿散心了,“你让人去回一声儿赵员外家的二夫人,告诉她,初八那天,我在梅园‘门’口等她。”r1152一一88147+dsuaahhh+27016848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饺子 翎钧快马加鞭的到达良医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许多从良医坊领到红包的孩子,正在快活的嬉闹,提着灯笼,燃放鞭炮贺岁。一一 对良医坊的标记,翎钧记得清楚,见到那些孩子们手里的红包上,都清楚的画着那标记,不禁一愣。 他家小‘女’人,这是给多少人,发了贺岁红包? 不是他小气,不舍得让她拿这钱出来,而是树大招风,她这样钱财外‘露’,若是让居心不轨的人看在了眼里,惦记在了心里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大多数的歹人大都如此,只要能到手钱财,才不会管你这人是个善人,还是恶人,万一 轻叹口气,翎钧勒进缰绳,催促惊云加快前行,以前时候,他只觉得,让他家小‘女’人开心就好,多给她些钱财‘花’用,却不曾料,她竟是用这样的法子,来‘花’他给她的这钱! 积德行善,接济穷人,固然是个好事,但,现如今的她,乃是一介平民,试想,她一介平民,做的事比官府还多,比官府还得人心,官府里的那些“大人”们,还怎么能坐得住,怎么跟上面邀功请赏,加官进爵? 小镇虽小,官府规制,却并不与别的地方不同。 如果下有贪财歹人,妄图谋害他家小‘女’人,抢夺钱财,上有嫉恨她的官员,包庇纵容,视若不见,那岂不是 看来,是个时候,由他这夫君出面,好好教训一下他家这“不懂事”的小‘女’人了! 良医坊里灯火通明,铺‘门’大敞,‘门’口,摆着一张搭了红布的桌子,柳轻心站在桌子后面,正在给围拢在桌旁的几十个孩子们派发红包,姜嫂站在一旁,抱着又长大了好几圈的小宝,每个领到红包的孩子,都会欢喜的掐了桌子上的‘毛’笔,跑去墙旁边的红布边上,歪歪扭扭的写下“某某为陛下颂德”的字样。 他家小‘女’人,还真是‘花’样无数。 翎钧感叹一句,脑海里,已经可以隐约浮现出,隆庆皇帝那视美名如命的人,在见到这份“厚礼”时,会‘露’出的表情。 一个孩子,给五个铜子儿的红包,这整个小镇里面,所有孩子加起来,充其量,也就是四五百个,‘花’不了三千个铜子儿,折不到三两银子,加上那一匹红布,再多二两可就是这五两银子都用不了的新年贺礼,送去给隆庆皇帝面前,却准准儿的是能让他龙颜大悦,比五十万两银子置办的贺礼,还觉得称心的存在! “夫人,三爷回来了!” 姜嫂眼尖,远远的就瞧见了骑马而来的翎钧,脸上一喜,忙不迭的伸手,揪了揪柳轻心的衣袖,跟她“提醒”,“夫人快看!巷口那边儿呢!” 虽然之前时候,就从顾落辰的手下那里听说,翎钧要回来陪她和小宝过年,但想到翎钧的身份,想到燕京那边紧张的局势,这种不合常理,不可能会是翎钧这谨慎之人做的许诺,她并没往心里去,也未有过丝毫当真。 所以,这会儿,听姜嫂说,翎钧回来了,柳轻心不禁一愣,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着了翎钧的时候,一种惊喜的感觉,顷刻间便弥漫了心头。 他竟然,竟然真的跑回来跟她一起过年了! 不是随便说说! 见柳轻心只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完全忽视了那些正在伸手跟她要压岁钱的孩子们不说,还神‘色’复杂,眼中似有水光闪烁,翎钧不禁一笑,跳下马背,径直朝着她走了过去,接下她手里未发完的那些红包塞给姜嫂,接了小宝在怀里,“怎么这种表情?你不是特意站在这里,等我回来的?” “谁特意等你啊!登徒子!” 心里高兴的难以言表,嘴上,却并不肯输给翎钧半分,柳轻心狠狠的白了翎钧一样,便自顾自的拧身,往良医坊里面而去,“这么晚回来,还有理了呢?吃过晚饭没?” “怕耽误赶路,午饭都没敢吃饱,娘子,你让人给我做阳‘春’面吃,好不好?” 翎钧知柳轻心只是嘴硬,并不是真埋怨自己回来晚了,笑着往她身边儿蹭了蹭,讨好的从自己衣襟里‘摸’了一只小盒子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给你的新年礼物,我特意使人打制的,瞧瞧,喜欢不喜欢?” 喜欢礼物和惊喜,是‘女’人的天‘性’,柳轻心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扭头,看了一眼翎钧,见他一脸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柳轻心不禁叹了口气,嘴里不肯承认,心里,却已经明白,这一回合,她输了,输的毫无还手之力。 “算还礼?”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接下翎钧递到她面前的小盒子,在手心里掂了掂。 “不算。” 翎钧抱着小宝又往柳轻心身边蹭了蹭,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指了指那只小盒子,示意柳轻心打开,“这礼物,是我一早就准备好了,要送你当新年礼物的,你让人给我送去的那些东西,回礼还在来的路上,最快,也得后天才能到。” “谁稀罕你的回礼!” 柳轻心没急着打开翎钧送的那只小盒子,只嗔了他一句,就把小盒子装进挂在腰间的荷包里,伸手,从他怀里接过了小宝,“大过年的,吃什么阳‘春’面,我让厨娘先给你端点吃的上来垫垫肚子,过会儿,就该吃饺子了!” “饺子?这边儿也吃饺子?” 翎钧在军营里长到七岁,吃的喝的,都跟军中兵将无异,偶有一回,老将军夫人得闲,让下人包了一回饺子给染了风寒的老将军吃。 那时的翎钧,还不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一直把老将军当爷爷的他,自然不能不守孝道的跟老将军个病人讨要美味,也正是因为那回的那事儿,让年幼的他心里留下了“魔怔”,对饺子这种再平凡不过的食物,没了抵抗能力。 只要是饺子,不管什么馅儿的,他都爱吃,都能吃到饱,不,确切的说,是吃到撑。 当然,翎钧的这嗜好,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没有旁人知道的。 “不喜欢吃?” 翎钧的问话,让柳轻心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他的脸,“你想吃什么?年糕?还是” “饺子!” 翎钧这么爱吃饺子的人,怎可能让到了嘴边儿的饺子,莫名其妙的飞走?不及柳轻心再继续往下说,就忙“喊”出了自己的愿望,“白菜猪‘肉’馅的,或者萝卜猪‘肉’馅的,有么?” 翎钧这孩子气的反应,一下子就把柳轻心给逗乐了,看着他的这表现,她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上辈子时候,她师父刚刚把她从孤儿院领回家时的情景。 满满一大盘饺子,足足四十个,年纪五岁的她,愣是想都没想,就把那盘子给吃了个底朝天,若不是她师父怕她吃多了,活活撑死自己,说不准,旁边盘子里剩的那半盘,她也能吃个干干净净! “你也喜欢吃饺子?” 同样的爱好,总容易让人产生不自觉的亲近,听翎钧说,也喜欢吃饺子,柳轻心不禁一愣,在她想来,想翎钧这样出身皇家,至不济时候,也是被养在姜老将军‘门’下的人,理应是想吃什么有什么,总也不至于委屈到想吃某样东西而不得的程度才是,“皇宫里的厨子不会做么?” “喜欢还需要什么道理!” 翎钧自然不好意思告诉柳轻心,自己这是小时候留下的“魔怔”,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把这事掖过,“就好像,恩就好像我喜欢你,这需要理由么?” “登徒子!” 柳轻心被翎钧的这一句逗,羞红了脸,嗔了他一句,便抱着小宝,加快步子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在铺子里做事的王嫂吩咐了一句,“王嫂,让厨房煮些饺子来,老爷着急赶路回来,还没吃晚饭。” 民间的新年,不像皇宫里那样呆板无趣,手艺人为了赚钱养家,总能做出些新玩意儿来,卖给忙活了一整年,想要歇息,还想热闹的人们,比如,鞭炮。 小宝是个胆子大的离谱的孩子,非但不像别人家孩子般得,听到鞭炮声就吓得浑身哆嗦,反倒是一听到鞭炮声,一看到别人点鞭炮,就兴奋的手舞足蹈,依依呀呀的想要,不给买,就哭,还不给买,就闹,仍然不给买,就不吃‘奶’ 柳轻心跟他“斗争”了一阵儿,见这小子就是脾气拧,坚决不服软,怕他当真饿出个好歹来,只得自己服软,让姜嫂去买了许多不会响的烟‘花’回来,放给小宝看热闹,小宝“心愿得偿”,也就不再闹腾,看完放烟‘花’就好好吃‘奶’,看完饭烟‘花’,就乖乖睡觉。 翎钧不知道这事儿,自然是,对院子里贴墙放了一大堆烟‘花’这事儿,忍不住讶异奇怪的不行,“轻心,怎买了这么多烟‘花’啊?今天晚上放的么?” “哄小宝吃饭睡觉用的,我怕天干物燥,放在柴房里不安全,就让张大哥堆放在院子里,搭上了油纸防‘潮’。” 柳轻心已经对小宝的癖好见怪不怪,听翎钧问起,便随口回了他一句,“先进屋来罢,你空着肚子,没火力,大过年的,病了可就不值当了。”r一一88147+dsuaahhh+27143925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屋顶风景 听翎钧因为赶路,到这个时候了,还没能吃上晚饭,几个厨娘忙不迭的为他煮了饺子,然后,趁着饺子煮着的档儿,又炒了几道小菜,温了一壶老酒。 菜肴被端上桌的时候,翎钧已经在屋里烤着火盆,让全身都暖和了过来,柳轻心把小宝放在软榻上,随他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跟翎钧这许久不见的“爹爹”玩耍,被剪了背毛的嗷呜伏在地上,听厨娘走进院子,就警惕的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叩叩叩一一 都道是,小别胜新婚,被其他人推来送菜肴的厨娘,也生怕自己的冒失,坏了他们家老爷和夫人的“好事”,丢了生计,所以,这几下敲门,可以说是,硬着头皮上前的。 “门没关,进来就行。” 嗷呜的反应,早已给柳轻心通风报信,再加上,她跟翎钧一起在屋里,原本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以致于,她的这声回答,竟是比厨娘的第三声敲门声响,还快了半个呼吸的档儿,吓了门外的厨娘一跳,“你的饭来了,翎钧,去洗个手罢,刚才摸过嗷呜,嗷呜被我用热水烫了,今天没洗澡,脏得不行。” 柳轻心没有大多数学医之人的洁癖,但在一些翎钧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却常常让他这有些许洁癖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执拗,比如,吃饭之前,不管手干不干净,都必须洗手。比如,跟动物玩耍过之后,必须要洗了澡才能上床歇息。再比如,不准喝生水,不能吃隔夜饭 “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你跟我一起吃罢。” 闻着香喷喷的饺子,翎钧顿时便觉得,规矩什么的,完全不是个事儿了。痛快的答应一声,就起身快步往脸盆旁边走去,“这么香的饺子。我吃着,你看着,我成什么人了” “饥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你啊。是饿的厉害了。” 柳轻心笑着应了翎钧一声,把小宝平放到炕上,就跟着翎钧下了软榻,跟他一起走到脸盆旁边,拎起放在地上的铜壶,给他往手上淋起了水来,“我一个时辰之前,才刚吃了晚饭。这会儿,哪能吃的下?从旁边小碗里沾点盐巴。正面反面,都洗干净点儿,这儿,手腕这儿没洗着呢!” “你这洁癖,可不比我父皇轻。” 索性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翎钧也就不像在人前般得正儿八经,孩子气的冲着柳轻心做了个鬼脸,就使坏的用自己手上的水珠子朝着她弹了起来,“来,我帮你也洗洗脸,帮你使劲儿干净干净哎,娘子,我错了,错了,饶命,饶命!” 未及得意太久,翎钧就发现了自己的大错特错,只见站在他旁边的柳轻心笑着扬了扬眉,不紧不慢的拎平了水壶,揭开了水壶上面的盖子,一手抓住壶柄,一手抓住了壶嘴,朝着他做出了准备泼水的样子。 他弹的是水珠,柳轻心手里的,可是大半壶水,其间高下,不言自明。 识时务者为俊杰。 翎钧在心里暗念一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认怂,双手举起,跟柳轻心告饶起来。 “算你识相。” 柳轻心本也只打算吓唬翎钧一下,没当真要把整壶水都泼给他身上,见他服软,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收了手,俯身把水壶放到地上,转身往软榻旁边走去,“来吃饭罢,饺子凉了,可该不好吃了。” 刚刚往前走了三四步,柳轻心便觉自己脚下一轻,待回过神儿来,已是整个人都被翎均横抱在了怀里,脸色爆红,想要反抗也不能了,“你,你这小人!竟然偷袭我,你” “先生说了,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女人,我是小人,刚好凑成一对儿。” 翎钧并不厌恶柳轻心说他是小人,不怒反笑,大步向前,就带着她一起到了软榻旁边,踢掉靴子,纵身一跃,上了软榻,“娘子,我以前怎不知你是这么有远见之明的人儿呢?来,香一个,庆贺一下!” “你这登徒子!” 被翎钧突如其来的“不轨”吓了一跳,柳轻心本能的把他往外一推,就顺势挣脱出来,穿着鞋子跑去了软榻的另一边,抓起炕桌上的筷子,准备自卫,“你,你想干什么!” “轻心你这这也太冲动了,我我就是逗逗你” 柳轻心不会武技,但这会儿一时紧张下的本能表现,却是让翎钧忍不住大吃一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三遍,确准她的确是柳轻心本人没假,才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跟她搭话起来,“轻心,你什么时候学了武技?” “学你个大头鬼!” 狠狠的白了翎钧一眼,柳轻心才是意识到,翎钧这是在逗她的,跳下软榻,嫌恶的看了一眼被她踩脏了的垫子,拧身往门口走去,“赶紧吃你的饭!我去唤人来,把这脏垫子给换了!” 这一年的小镇,酒足饭饱的人们,上到垂垂老者,下到呀呀稚童,包括乞丐在内,都是脸上挂着笑容在守夜的。 柳轻心抱着小宝,跟翎钧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听外边的鞭炮喧嚣。 她骨子里就不是个小鸟依人的闺秀,上辈子翻墙爬树,虽没翎钧带她“飞来飞去”这么有效率,但胆子,却是早就练了出来,半点儿都不会害怕这种比家常便饭还要家常便饭的“小事儿”了。 为了多沾便宜,明明可以一下子就飞上去的屋顶,偏左右腾挪,故弄玄虚了好几下,才抱着柳轻心和小宝上了屋顶的翎钧,原本以为,柳轻心会因为害怕,而死命抓住他的衣襟,小鸟依人的缩进他的怀里,却不料柳轻心竟是半点儿都不害怕不说,上了房顶之后,还兴奋的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烟花让他瞧 这可吓坏了翎钧,生怕他家小娘子一个不小心,从屋顶上滑下去摔了,还有,还有他宝贝儿子,小宝,这会儿,也是在她手上的! “娘子,咱们,咱们坐下看,好不好?” 心里叫苦不迭,嘴上半个字儿也不敢提的翎钧,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全身紧绷的做好救人的准备,才小声开口,跟柳轻心建议了起来,“这里够高了,坐下,坐下来,也是能看得清楚的,晚上风大,恩,别,别让小宝着凉了” “哦,好!” 听翎钧这么一说,柳轻心才意识到,她的怀里,还抱着小宝,忙在屋顶上坐了下来,用自己的斗篷,给小宝裹上了一层,“我早就想来这屋顶上看看了!啧,果然感觉不错!” “你这疯婆娘,让我说你什么好。” 柳轻心的反应,让翎钧不禁失笑,伸手,从她怀里接过小宝,抱在了自己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第一眼初见惊艳,到后来的好奇相随,再到后来的日久生情,柳轻心,这个性子像极了野马的小女人,总在不停的给他制造各式各样的惊喜,在军营里长大的他,不喜欢那些说话酸溜溜,来阵风都能吹倒的小女人,但会喜欢上柳轻心这样一个,完全不会撒娇的女子,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说什么好?什么都不说,最好!” 对翎钧,柳轻心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记忆里,前世时候,总有人愿意用生死相随这样的话来形容爱情,可于现在她而言,却是做不到为了翎钧,连性命都不顾,当然,跟他患难与共,她还是很愿意的,“我师父说过,我啊,就是阴差阳错的投胎成了个女子,要是能生为男子” “要是身为男子,我就该没媳妇儿了,这事儿,我跟阎王商量过了,不能行。” 翎钧没当过爹,寻常时候,没什么机会接触婴儿,当年,他胞弟翎戮出生的时候,他被隆庆皇帝遣去了西北,帮信任将军的姜如柏稳固军心,待两年后,他回到皇宫之时,翎戮已接近两岁,算不上是个婴儿了,所以这会儿,柳轻心把小宝塞给了他怀里,在这三层小楼的屋顶上面他还真是有点儿,心里发毛,紧张的厉害,“轻心,要不,要不咱先把小宝送回屋里去罢?天这么冷,这里又高怪危险的” “我儿子,可不能是个胆小懦夫,才这点高,算什么事儿啊!你这大男人,怎婆婆妈妈的!” 柳轻心一门心思要把小宝教成个接得了她衣钵的名医,而要成为一个好大夫,必不可少的本事,就是要能自己山上去采药,说句不好听的,绳索工具用的熟练,悬崖峭壁都去得,这才三层高的小楼,哪能算是个事儿? 当然,这一点,翎钧不知道,确切的说,是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想的明白。 “这不还小呢么,等他再长大点儿” 翎钧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柳轻心带着不屑的目光下,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给生生憋了回去,“好罢,就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清晨 翎钧在小镇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儿,便被巨大的爆竹声吵醒了起来。 他虽是跟柳轻心睡在同一个房间里面里,却并未同床,但他清楚的记着,睡觉之前,自己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睡在花格另一边床榻上的柳轻心的。 “轻心?” 睁眼,见花格另一边的床铺上已经没了人,翎钧不禁微拧了下眉头,他之前跟柳轻心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月有余,向来知道她有喜欢懒床的“毛病”,而且,还起床气严重的话说,这一大清早儿的,她人哪里去了?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翎钧一骨碌从软榻上下了地来,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奔门口而去,他睡觉向来警醒,没可能她这么一个半点儿武技也不会的人走出了屋子去,也没听到动静的才是! 该死! 他以为到了这偏远的江南小镇,就不用时刻神经紧绷了,看来 “大清早儿的,大惊小叫的干啥?” 一开屋门,翎钧就瞧见了在院子里给嗷呜剪毛儿的柳轻心,微微一愣,目光也不自觉的停留在了嗷呜被剪掉了毛儿的后背上。 “你这是在干啥?” 翎钧小时候在西北军营里长大,又常跟着姜老将军出去打猎,认识狼,但认识归认识,像嗷呜这么听话,这么没脾气的狼,他还真就没见过,“你把它的毛儿剪成这样,是打算要” “昨儿,我不小心用热茶水烫着它了,给它剪了一块儿毛儿去,涂了药。” 柳轻心一边跟翎钧说话。手里的剪刀却未停下,“今天早晨我给它把药洗掉,见之前烫伤的地方已经全好了,它这么秃着一块不规则的毛儿,也不好看,就琢磨了一下,打算给它修成个‘福’字。大过年的。也喜庆不是?” “嗷呜,跟着这么个不着调的主人,你受苦了。” 看了一眼趴伏在地上。没有半点儿不乐意的嗷呜,又看了看它背上的那块儿,已经有了‘福’字雏形的背毛,翎钧不禁一笑。半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顺带着,跟柳轻心打趣了一句,“女人,你这是使了什么厉害手段。把一头狼玩儿的这么没脾气的?” 嗷呜不敌视翎钧,只是因为他是柳轻心的“夫君”,小宝的爹。这会儿,听了他拿自己跟柳轻心打趣。哪里肯依? 当即就呲牙咧嘴,怒目圆睁的站了起来,准备听柳轻心一句令下,就扑倒翎钧,对他这个不尊敬它主人的家伙,施以报复。 “别乱动!剪不好可就难看了!” 对嗷呜的反应,柳轻心非常满意,笑着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微抬起头,给了翎钧一个示威的坏笑,“你别没事找事儿!狼哪有没脾气的!我可是费了好半天劲儿,才说服了它,乖乖趴地上让我剪的!” 原本以为嗷呜是只被玩儿没了脾气的呆狼,这会儿,见它一个眨眼的工夫都不到,就对自己摆出了攻击姿势,翎钧本能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再看柳轻心一句话落下,它又恢复了没脾气的“呆狼”状态,心中讶异,不禁更甚起来。 狗易训,狼难养,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翎钧虽没亲自养过狼,却在西北军营里,见旁人养过,那被咬得浑身是伤的样子说是惨不忍睹,都不为过! 如果,能把一群狼都养成嗷呜这样听话又不失野性的,那上了战场,可就是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力量! “轻心,这狼,啊不,嗷呜,你是怎么驯养的?” 想到这里,翎钧看向嗷呜的目光,不自觉的深沉了几分,现在的大明朝,看似一片四海升平,但实际上,波涛暗流,却是比大明朝初建的时候,还要汹涌的多得多,百姓们不知,他,又怎可能不知? 西北大营是他在大明朝立足的根本,现如今,却被盘踞宁夏,早有造反心思的哱家阻挡,对燕京这边鞭长莫及,如果,只是如果,将来,隆庆皇帝再犯了糊涂,要把朱翎釴从西北接回来,或者,把皇位让给朱翎铃,他的处境,可就不是一个“难”字能形容的了! 换做以前,他可以跑,一人一马,怎么也能逃到西北去,可现在有了柳轻心和小宝,他一个人跑了,岂不是把他们母子二人,丢进龙潭虎穴,让他们九死一生? 如果,有一群听话又勇猛的狼,可就不一样了。 马怕狼群,是天性使然,再名贵的马,遇上狼群,也会腿软,也会不敢紧追,介时若当真逢上这样最最不好的可能,他带上柳轻心和小宝,带上狼群西区,也能多不少把握,当然,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这样逃难的情况,不要发生才好 他清楚的记得,那年他逢隆庆皇帝之命,去阻止柳家跟哱家联姻前,在香山道观里求的那根奇怪签子,以及,解签的道长当时所说的话——此番前往,一念为吉,一念为凶,殿下遇事,务三思而后行。 然后,他就三思而后行的去找了沈鸿雪,再然后,他就见到了让他一眼窥见,惊为天人的柳轻心,再再然后,没能阻止柳家和哱家联姻的他,就失心疯了似的跟着柳轻心的车队走了一路,就一念之差的在她和哱承恩的新婚之夜,敲晕了哱承恩,跟她成了鸳鸯 想起自己躲在房梁上,看哱承恩每天清晨起身,光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以为是睡觉不老实,半夜滚下床来的那满脸尴尬样子,翎钧便忍不住唇角扬起了一丝浅笑,小女人是他的,一直都是,从来都是,儿子也是他的,一直都是,从来都是,只是,这种欢喜,他只能藏在心里,总也不敢明说出来,哪怕,现在的柳轻心,已经跟以前时候有了很多不同,也是一样。 “你傻笑什么呢?” 柳轻心一直把嗷呜当宠物狗养,哪有什么“驯养”之说?听翎钧跟她问,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只加快了手速,给嗷呜把背上的毛儿彻底的修成一个“福”字,才回转头,看向了他,结果这一看,就恰恰好看到了他在盯着她笑,笑得她浑身发毛。 “翎钧?你没事儿罢?” 柳轻心一边问,一边伸手在翎钧的面前晃了晃,唤他回神儿。 “没,没事儿啊!我,我等你回我跟你问的话儿呢!” 被柳轻心这么一唤,翎钧就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轻咳一声,收起了脸上的傻笑,跟她叉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驯养嗷呜的呢这样小家伙儿,要是能养上一群,跑起来,可该有多壮观呢!” “一只都要吃穷我了,还一群,养一群,你出钱啊?!” 柳轻心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真的心疼喂嗷呜吃肉,在她想来,宠物这种东西,养一只,就足足够了,养太多,对宠物也不公平,“你知道它一天要吃多少肉么?知道天天给它洗澡,是有多费劲儿么?知道” “连我的人都是你的,我的东西,那样儿不归你?” 看着柳轻心把嗷呜放回地上,嗷呜背着“福”字颠颠儿的跑出了院子去,翎钧不禁一笑,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盒子塞给她的手里,一边跟她说出了前一天没来得及说的,隆庆皇帝给他们两个赐婚的事儿来,“我父皇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允了咱俩的婚事了,我从燕京出发的时候,聘礼正在装车,至多明天,就该到了,给,这是印信,以后,府里的事儿,就都归你决定了!” “你说什么?” 翎钧说的云淡风轻,柳轻心听得随意,待反应过来他是说了什么,才是蓦地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看向了他的眼睛,“翎钧,你刚才说话了?” “我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我好,不能欺负我。” 柳轻心的反应,一下子就让翎钧心情大好起来,唇角微微一扬,冲着已经被她拿在了手里的盒子使了个眼色,“家里的财权我都给你交了,还不够有诚意么?” “可是,可是,这这” 跟所有“遭遇”心上人求婚的未婚女子一样,面对翎钧这突如其来的“诚意”,柳轻心一下子就懵在了原地,寻常里伶牙俐齿的她,这会儿,完全就成了个笨嘴拙舌的傻丫头,完全不知该怎么跟翎钧应对才好了,“这个这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罢?这事儿,你只管放心!沈鸿雪,也就是你表哥那里,我已经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这些时日,他正在跟你外公一起筹划,看怎么能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身份,至多到出了正月,就能有个结果了!” 翎钧不知柳轻心只是紧张,才不知该怎么说话了,以为她是担心身份暴露,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忙不迭的把他之前跟沈鸿雪商议的法子,说出来给她听,“到时候,就算哱家闹到朝堂上去,你一口咬定,根本就没听说过哱家,也从未认识过姓哱的,哱家,也没法儿奈何咱们!”(未完待续) ps:开始恢复更新i58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心忧 翎钧的话,让柳轻心觉得有些心酸,嫁过人的,是她这身体的前任主人,不是她,苦果却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在如今的她想来,却是有些难以安心,甚至是,感觉不到半分欢喜 她对翎钧,是有许多好感不假,见不到他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心生想念,但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的嫁给他,当时跟他说起时容易,这会儿,当真面对起来,还是本能的心里没底,想要退缩 她向来谨慎,这种谨慎让她有了现在这样的医学造诣,也让她养成了过分认真的“恶习”,屡次碰壁之后,就让她成了如今这种,对任何人都有所保留的心性,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下几分余地,以防“不时之需”。 “我会保护好你和小宝的,轻心,你该相信我。” 见柳轻心一言不发,未露出他原本想象的欢喜神色,像是在想心事,翎钧不禁一愣,但很快,他就大约猜到了她这样反应的因由,起身,走到她近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压低声音,跟她劝慰起来,“我朱翎钧虽只是个出身不济,母家又没什么权力在手的皇家庶子,但,照顾你和小宝,保证你们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 “贫富贵贱,非你能随心所欲更改,我怕的,也并不是陪着你吃苦。” 在古代,富贵人家都要有个三妻四妾。更遑论是翎钧这么个出身皇家,将来,要成为帝王的人? 现在。她还年轻貌美,他迷恋她,爱慕她,愿意许诺给她这个那个,以后呢? 人总会老去,这身皮囊,也早晚要变成鸡皮鹤发模样。到那时,她这嫁过人,还带了一个孩子嫁给他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她没有手握重权的娘家,亦没有身份显赫的亲戚,将来,她的小宝。会不会也像如今的翎钧这般。遭遇不该他承受的磨难和危险? 翎钧再大方,也不可能把皇位让给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介时 “那你是担心什么?”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顿时就懵在了原地,眉头微拧,蹲下身子,仰头往她的脸上看去,“怕我待你不好?” 没有立刻回答翎钧的话。柳轻心不自觉的轻抿了下唇角,她在思考。确切的说,是在琢磨取舍,一边是翎钧,让她心喜,让她时常牵挂,见不到就要思念的人,一边是安定无争的生活,小宝,她宝贝儿子未来的处境。 “你是皇子,以后,肯定还要与旁人联姻,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对不起,翎钧,我们不合适。” 沉默许久,久得足够翎钧心里发毛的沉默之后,柳轻心终于做出了决定,朱唇微启,告诉了翎钧,她的决定,“我只想平静的过完这一生,朝观日出,暮看日落,不想与人相争,亦不想与人为敌将来,你会是一个名垂千古的伟大帝王,不可能是一个,只陪我这么个小女人闲看云卷云舒的好夫君翎钧,这世上美好的女子多不胜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也比比皆是,所以唔” 越听柳轻心往下说,翎钧越觉得自己的心下沉的厉害,就好像他所在地方,不是好好儿的青砖地,而是一片流沙,要将他吞没。 他的小女人想不要他了。 他的小女人觉得,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离开他了! 不! 他不能答应这样的事情! 他不能丢失掉她,他唯一的珍宝! 于是,他本能的就去跟她证明了,而他凭着本能用出来的,证明的方式,就是堵住她的嘴,不然她再继续说下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柳轻心一下子就僵在了石凳上。 她没有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也就是在之前时候,亲吻过小宝,她宝贝儿子的额头了所以 翎钧虽然是皇子,也在之前时候,与柳轻心有了肌肤之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这方面,就有丰富的经验,柳轻心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而那次,他与她同房的时候,还是喝了酒“壮胆”的,反正,这回的所谓“接吻”,就是照葫芦画瓢,全凭着本能来的就是了! “你,你是狗么!疼死了!” 唇瓣上传来的疼痛,让柳轻心从滞愣中回过了神儿来,用力推了翎钧的胸口一下,想把他推开,却没能推动,“你这个登徒子!你,你” “我就是个登徒子!我就喜欢你!就想娶你,就想和你在一起!” 翎钧没给柳轻心躲避开的机会,相反,一双手臂把她抱得比之前时候,更紧了几分,“我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被迫与人联姻,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人,但我知道,轻心,如果没有你,我就算是成了帝王,成了大明朝的主宰,也只可能是个昏君,因为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想你,会茶不思,饭不想,会不理朝政,会没心思体察民情,为百姓着想我知道,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轻心,就算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留在我的身边,可好?” 翎钧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却并不很大,他跟柳轻心说着的这些,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乞求,而且,一边说着,眼珠也一边跟着泛起了红来。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又有几人知道,那只是未到伤心绝望,悲伤无奈之极? “翎钧,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很快,你就会忘了我,再喜欢上别的女子的。” 面对翎钧的求告,柳轻心没有心软,她浅浅一笑,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碰了碰翎钧的鼻梁,声音平静的像是未受半分感动,“史书里,总爱把王朝覆灭,君主无道归罪于女子身上,说是什么红颜祸水,妖孽临世云云,却从未有人提及,那造成王朝覆灭的无道君主,也是罪不可赦,试想,若那男子意志坚定,有自己的执着,区区后宫女子之言,又有何德何能,祸了他的国,殃了他的民?” “别人怎样,我无由评说,但但我就是个意志不坚,没有自己执着的人!轻心,若没有你照看着我,提点着我,我一准儿,一准儿是会变成个昏君的!” 此时翎钧心里所想的,全都是要如何说服柳轻心,让她答应自己的求亲,不要离开自己,哪还有多余的心思琢磨,得给自己留面子?所以,一听她话音落下,就忙不迭的自黑起来,只求能说服她,让她应承跟自己的婚事,“再说,再说小宝也不能没个爹爹啊,这,这” 面对翎钧不惜自贬,也要跟她在一起的态度,柳轻心哪能不受感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原本的坚定态度,也随之有了松动,“你好罢我且答应你,但,我之前所说的那三个条件” “我一定做到!” 翎钧也是擅察言观色的人,见柳轻心表情有了松动,不再像之前般的坚定,不禁心中一喜,“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大过年的,别整天把个‘死’字挂在嘴边儿,晦气不晦气的!” 若在以前,柳轻心是全不会在意这些“迷信”的事儿的,但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在一些奇特的经历之后,人的思维方式,会发生自己以前也想不到的变化,比如死而复生,而且,还是两次,“快,往地上吐口唾沫,用土埋起来,当是这话你没说过!” 从初识柳轻心至今,前前后后,足有两年光景,从隐在暗处偷偷陪她,到现在,走到阳光之下,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侧,享受她的温柔和关心,翎钧觉得,于他而言,柳轻心的失忆,完全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相反,在这失忆之后,她忘了过往,放下了他最大的情敌沈鸿雪,成了从内而外,都只属于他的小女人这可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哦,好!” 听话的顺着柳轻心说的,认真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下一刻,翎钧就恢复了寻常面对柳轻心时候的嬉皮笑脸态度,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跟她说道,“娘子,咱别闹了,好不好?最晚明天,三媒六聘的物件就该到了,你这这动辄就不想嫁我了的小脾气,能别使了不?除了这事儿,我随你收拾,行不?” “走罢,吃早饭去。” 面对翎钧的请求,柳轻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所以,在对一件事不能确定的时候,她不喜欢贸然的给人回答,包括面对翎钧这喜欢死缠烂打的家伙的时候,“今天初一,会有人来拜年,介时,你这当男主人的若是连早饭都还没吃好,让人看了去,可该笑掉大牙了。” “唉!好嘞!” 男主人,良医坊的男主人,那不就等于是柳轻心这女主人的夫君了么?这称呼,翎均可是喜欢的很,听得舒服的很,以此为开头的“请求”,他答应起来,自然,也就痛快的多了,“走!还等什么!吃饭去!吃饭去!”(未完待续)i129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镇子 新年,总有一种不分地域的热闹,不管是京城,还是连名字都没有的偏远小镇。 受之前开饺子棚,给小孩子派压岁红包影响,柳轻心这本小有名气的“厉害大夫”,在小镇里的声望,直接就高到了能跟镇长平起平坐的程度。 若是换了旁人,镇长当然不会乐意,但面对柳轻心这治好了他老娘几十年不愈的头疼症,还曾给隆庆皇帝“医过病”的人,这不乐意的念头,他却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生出来的。 古人讲究孝道,这被众人推举出来的镇长,自然,也是个重孝念恩之人。 用这镇长的话说,愈母之疾,恩同再造,莫说是对柳轻心这恩人保有恭敬之心,便是让他对她见面即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也是使得的。 “王大夫在么?” 大年初一清早,跟自己的母亲行过拜礼之后,镇长便带了两个小厮,拎上礼物,来了良医坊门口,给柳轻心拜年,因之前时候,柳轻心为了隐瞒身份,跟别人说自己姓王,所以这会儿,大家也都只管她叫王大夫。 婆子姜嫂耳尖,一听就知道来人是镇长,忙使了人给还在后院里跟翎钧一起用早饭的柳轻心报信,自己则快步往门口去迎,“在呢,在呢,我家夫人在呢,镇长大人,? 你可真够早的,我家老爷刚才还跟夫人问起镇长大人家老夫人的情况呢,这话音儿还没落下。镇长大人你就来了!请进,快请进!” “清晨给家母敬茶,家母特意叮嘱。务必先来良医坊,给王大夫拜年。” 镇长客气的朝着婆子姜嫂行了个拱手礼,示意两个随行的小厮把备好的礼物送上,“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王大夫笑纳。” “呦,这。镇长大人你这也太客气了!” 婆子姜嫂忙不迭的往一边闪开,躲过镇长的拱手礼,看了两个小厮递上来的礼物一眼。面露为难,“这礼物镇长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夫人不让收礼的,这” “王大夫的规矩。本镇长哪能不知?” 见婆子姜嫂推拒。镇长也未露出半分意外,柳轻心不收礼这事儿,镇子里无人不晓,他今天受母亲所托,也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盒子里装的,只是些家慈亲手做的点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她老人家心意坚决,我这当儿子的。自然不敢在这大年初一的喜庆日子里悖逆,若是若是” “老夫人一番心意,悖逆也是不妥。” 柳轻心穿了一件大红贡缎掐银丝绣花小袄,同色及脚踝贡缎长裙,飞云髻上,斜斜的插了一支简单的桃木簪子,未施粉脂,却美得令人心旷神怡,若非她的身侧还有一个翎钧跟着,定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疑,觉得她不该是这俗世里该有的人物,而是自九天降临的仙女,“姜嫂,把点心收下,一会儿分给来拜年的孩子们吃。” “多谢王大夫体恤!” 听柳轻心肯收礼物,镇长脸上的笑容,不禁更浓了几分,客气的冲着她行了个拱手礼,便把目光转向了站在她旁边的,翎钧的脸上,“这位是” “轻心是我娘子。” 翎钧极爱跟人强调他与柳轻心间的关系,面对镇长这只看了他娘子一眼,就识趣的转移目光的人,他还是颇有几分满意的,当然,这是一种本能,“我时常在外奔波,鲜少在家停留,镇长大人不认识我,也是情理之中,来,镇长大人屋里请,姜嫂,备茶点。” 翎钧对大部分男子都有敌意,这事儿,婆子姜嫂是比谁都清楚的,可这会儿,却是见他对镇长如此客气亲自请人进屋不说,还让自己准备茶点 别人不知道翎钧的皇子身份,婆子姜嫂可是一清二楚,小心翼翼的抬头,往翎钧的脸上看了一眼,确认他是真的要请镇长进屋,不是要有什么别的意思,才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拎了两盒礼物,转身往厨房方向跑去。 柳轻心是“夫君不常在家中”的女子,为了避嫌,不招惹麻烦,从不请男子进入后院停留,寻常问诊,更是不分男女老幼,都在前面的良医坊铺子里面,连车夫老王和张木匠,活动的范围,也是只在第一进的前院和侧院里,没柳轻心吩咐,连第二进的院子,都不能进。 所以,翎钧请镇长到位于第二进院子里的堂屋中喝茶,这可以说是,自柳轻心搬来这小镇上住以来的第二遭,第一遭是隆庆皇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呃,当然,翎钧这一被“搬”回来,就有幸睡到了柳轻心“闺房”里的家伙除外。 “恭敬不如从命。” 翎钧的邀请,让镇长也是有些意外,微微一愣,便笑着应承了下来,移步跟着他往第二进院子里走去,“能成为第二个进入良医坊第二进院子的外人,真是荣幸之至。” “我在家的时候少,我家娘子为了避嫌,不可免的就要跟客人疏于客气,失礼之处,还望镇长大人海涵。” 听镇长说,翎钧才是知道,良医坊后院的第二进院子,寻常里,柳轻心是不让外人进的,心下后悔,脸上却掩饰的极好,一边走,一边说笑,完全就跟没事儿人一般,“之前听我家娘子说,镇长大人家的老夫人有很严重的头风症,很多年了也不见好,一疼起来就咳,现在,情景如何了?” “多亏有王大夫给的灵药,不然,家慈还不知要再被那头疼症折磨多少年岁呢!” 听翎钧问起自己母亲的情况,镇长不禁欢喜,为了给他母亲医治这病,他花掉的银子数以千计,走过的路,也有几千里之远,结果到了柳轻心这里,却是只给了几个铜板的药,带回家卷进纸筒,点火,一闻烟,好了! “当大夫的,本就该悬壶济世,她学的一身本事,想要为百姓谋福,我也是欣慰欢喜的很。” 听镇长夸赞柳轻心医术,翎钧不禁一笑,心里想着,那是,我家娘子,那是一般寻常人能比的么,想当初,我差点儿就死了,不也是她给救回来的么,呃不过,话说她这医术,是什么时候学的呢? 两年前,从柳家出门,嫁去宁夏哱家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几乎没什么常识,离了他暗中照顾,就会活不下去的小丫头呢不是?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一个 算了,不想这些了,反正,相比以前的那个可怜兮兮,总离不了人照顾的小丫头,他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她,就是了! “先生真是太客气了!王大夫医术好,医德也是高尚,远了不敢说,就咱这小镇周遭,十里八乡,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镇长听出翎钧是在跟自己客气,忙笑着跟他解释,这般夸赞柳轻心医术和好心的,不是只他一人,“就拿这几天,王大夫给穷人们施舍饺子的这事儿来说罢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我这一镇之长,在这位置上坐了也有十几年了,就从来没想过,要做这样的,为贫苦百姓们谋福的好事,实在是惭愧,惭愧的很呐!呃,失礼忘了问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翎钧便好。” 说着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走到了第二进院子里的堂屋门前,翎钧先行一步进了屋里,让镇长到尊贵客人的位置上落座,“镇长大人是这镇子的主心骨,哪能做这等小事?依在下想来,这种施舍贫苦百姓的事,交由经商之人足矣,镇长大人还是多想些为百姓们谋福的大事,诸如,怎么让百姓们富裕起来,能自己吃的起丰盛的年夜饭,能给旁人帮扶,才是正当紧儿应该” “先生教训的是,本镇长一定把先生的这话抄写下来,悬于书房正中,日日自勉!” 上回,隆庆皇帝来小镇的时候,是翎钧陪同着的,这事儿,镇长记忆犹新,这会儿,又听他说话这般官腔十足,哪里还敢造次,对他随便称呼? 翎钧说他叫翎钧,却没说是姓翎名钧,还是姓其他的,名翎钧,他若盲目称呼,叫错了,岂不徒增尴尬? 毕竟,他跟翎钧才只有两面之缘,又无深交,直呼名字罢了,还是叫先生合适些,不失礼,也不嫌媚俗 “镇长大人也太客气了,在下不过随口一说,那就至于,值当镇长大人抄写下来,日日自勉了。” 听镇长这么说,翎钧才是发觉,自己又本能的用了教训人的口气,忙浅笑一下,换了话题,“镇长大人是在这镇子上生人的?” “据家谱记载,是三百多年前,祖上为避战祸,带了三十几口人,从北方迁徙来此的,那时,这小镇还只是一个仅有百户人家的小村落。” 翎钧转换话题,镇长也乐得跟他多套近乎,听他跟自己问身世,便忙不迭的把祖宗迁移的事儿都说了出来给他听,“后来,咱们大明朝兴盛,在东边儿二十几里地的地方建了江南大营,这村子便慢慢的多了人气,逐渐成了镇子。”(未完待续)i129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一线三鱼 “这么说来,倒是江南大营,成就了咱们这镇子。” 听镇长提起江南大营,翎钧不禁多了几分兴趣,笑着应了一句,便继续跟他套起了话儿来,“镇长大人跟江南大营里人,可有熟络的,能说上话儿的?” “熟络谈不上,能说上话儿的,还真有!” 之前受柳轻心妙手,解了折磨他母亲多年的宿疾,镇长一直都想找机会报答,无奈,柳轻心这里什么都不缺,压根儿就没什么需要他出手帮忙的地方,这会儿,突然听翎钧跟自己问起来,“江南大营里有没有熟人”这种能让他有所表现的事儿,他哪还有不赶紧表态的道理?! “不知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见自己表了态,翎钧久久没有说话,镇长不禁一愣,稍稍想了一下,歪着身子,凑近了他旁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跟他问了一句,“先生该不会是想要江南大营里的兵器罢?” “镇长大人多想了,在下只是喜欢好马,听人说,那江南大营里面,有许多上好的俪马,想问问镇长大人,有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帮忙弄几匹出来,价钱好说。” 镇长的话,翎钧听得明白,他问自己,是不是想要兵器,虽说话的时候,神色紧张神秘但却足以证明,这事儿,他是做的到的! 私卖兵戈,这可是比偷卖军马更罪加一等的严重事情! 如果翎钧不敢想,这样的事儿。江南大营里的人,已经做了多久,把拨放配发的兵戈。倒卖出去了多少! “先生只是想要几匹马啊!我当多大的事儿呢!好说!好说!” 听翎钧想要的是马匹,不是兵器,镇长不禁露出了轻松神色,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跟他保证,这事儿,包在自己身上。“等过了十五,我带先生直接进江南大营里面去,除了孙将军的爱驹。随先生挑选,看中哪匹牵哪匹,看中几匹牵几匹!” “那就多谢镇长大人了,介时。我去挑几匹喜欢的。哦,对了,马匹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 翎钧原本以为,刚刚抓了一个主将,江南大营里的其他将领会识相的老实下来。却不料,那些人竟是。竟是还如此胆大妄为! 看来,真是像姜老将军说的那样,如今的江南大营,已是连骨子里都腐朽坏透了,只抓一两个将领出来,并不足以给所有人震慑,想要收拾干净,就得大刀阔斧,把所有在其中得利的人一起问罪,不讲半分人情,该发配发配,该砍头砍头,该诛九族诛九族,方能还江南大营一片晴天! “不谢,不谢,我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跟大营里的人熟识了,马匹这种小生意,我是不做的。” 听翎钧这么说,镇长不禁笑了出来,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随口说出了自己家里的大生意,“我做粮盐生意,咱们这四里八乡的粮食和食盐,八成儿都是由我来供货,江南大营那边,有粮食盈余或短缺的时候,也会来找我,一般是每季的第三天咳,你瞧我,有事儿没事儿的,跟先生瞎白活什么呢!反正,反正先生只管放心,只是要几匹马这样的小事,他们一准儿会卖我这个面子,也不值当跟我要钱的!” “听镇长大人的意思,江南大营那边儿,每季还能有盈余的粮食卖?” 翎钧自认已经把江南大营的情势想的够不堪,却不料,一根鱼线丢出去,竟是能一下子钓上来三条大鱼! 私卖军马,偷售兵器,倒卖军粮 随便哪一条拎出来,都是少则几百个人头,多则 查,还是不查? 是毫不留情,还是法不责众? 这,是一个他得仔细考量,才敢做出决定事情! 江南大营的兵力,只登记在册的,就有二十多万,要是再加上烧火做饭担水喂马这样的杂工,更是要有二十五万之多,要是再加上这些人的家里人百万之数,恐怕也是不在话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当真有百万之数的百姓,需要被一并治罪,那真正坐不住的人,大概,该是他父皇,隆庆皇帝才是! 翎钧相信,若他“先下手为强”,依律治罪江南大营里的兵将,引起兵变或民变,以他父皇的处世习惯,到最后,倒霉的人只可能会是他,用他一人性命,换大明朝安稳,这种“英明”决定,隆庆皇帝一准儿连眼皮都不需要眨一下,就能答应 “先生?” 见翎钧突然就目视前方的发起了呆来,镇长不禁一愣,拧眉唤了他一声,跟他表示出了关切,“先生没事儿罢?” “恩?” 被镇长这么一唤,翎钧才是从沉思里挣脱了出来,两眼无神的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咳,你瞧我,怎说着话儿,就发起呆来了!失礼,失礼!” “你这马痴!一听有好马得,就又成了这般模样,可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柳轻心正抱了小宝进门,打算让小宝跟镇长拜个年,示好一番,将来方便套话,却不料,人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镇长唤翎钧回神儿和翎钧的致歉,忙快走了几步,借着打趣翎钧的“恶癖”,转移了镇长的注意,“要是以后儿子像了你,整天琢磨着往家里买马,咱家这医馆也甭开了,就全改成马厩得了!” “我儿子,当然得像我!” 见到穿了一身红袄红裤的小宝,翎钧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露出了笑来,跟坐在他旁边的镇长告饶一句,就站起身,张开双臂朝着抱着小宝的柳轻心迎了上去,“来,儿子,来爹爹这里!爹爹抱!你娘个妇道人家,哪能懂咱男人们的欢喜!” “啊!” 小宝向来是个活泼的孩子,对翎钧,自然也不例外,见翎钧朝他伸出了手,顿时便笑呵呵的挥舞着小手向他的所在倾斜过去了身子,求抱。 “去,去,去,你这小没良心的,寻常里,真是白疼你了!” 柳轻心一直以为,小宝是她跟哱承恩生的,不知道翎钧才是她家儿子的正牌儿爹爹,所以,虽心里也觉奇怪,为啥她家宝贝儿子越长越像翎钧,却并没当真往这种可能上琢磨,“你个浑人,休教我宝贝儿子学坏!我宝贝儿子将来将来是要跟我学医术,继承我师父衣钵的!” “喜欢马跟学医术,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儿,怎就成了我把儿子教坏呢!” 面对柳轻心的嗔怒,翎钧抿嘴一笑,背对着镇长,朝柳轻心做出了一个“亲个嘴儿”的姿势,便成功的“解决”了她的不满,“这可是我儿子!得文武兼修,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才行!” 对柳轻心“摔伤了头”,“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不记得”他们俩的亲密关系这事儿,翎钧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也从未打算,要跟她解释或者帮助她想起什么,当然,这跟他想彻底排除掉沈红雪这最大情敌,跟柳轻心重新开始的小私心不无关系,至于可怜的小宝,这明明是他嫡嫡亲的儿子,咳,他还真就没往多里考虑 道长说了,他会是大明朝最长寿,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恩,所以嘛,离他死的日子还远着呢,这种“小事”,只要在他跟他家娘子“百年”之前交代清楚就好了,用不着着急! “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你说的倒是轻巧!” 没明白翎钧真正意图的柳轻心,不自觉的就误会了他说这话的意思,眉头微微一拧,颇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了被他抱在怀里,高兴的呵呵笑个不停的小宝,“我只盼着盼着他能一生平顺,安安稳稳的在这小镇里当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到老时,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也就” “未来如何,是孩子自己的事,我们虽身为父母,却终不合适替他决定。” 当着镇长的面儿,翎钧自不合适跟柳轻心过多解释,但只看着她拧眉,什么都不说,心里又不是个滋味儿,只得干咳一声,强行换了个话题,“轻心,昨儿你跟我说,有好多镇子上的富户使人送来了面粉和肉,足够摆一个月的流水席给家中拮据的人们享用了,是有这么回事罢?” “姜嫂仔细算过了,一个月,只多不少。” 不知翎钧为什么突然跟自己问这话,柳轻心不禁一懵,拧眉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见他眸子明亮,便是猜到,他一准儿是要有什么旁的打算了,忙应承一句,跟他“追问”了上去,“怎么?有什么不妥?” “没!我只是突然想到,江南大营那边的兵将们,因为操练和戍守,年都没能回家去过,别说是跟家里人团聚,就是饺子怕都是没机会能吃上一口的,有点儿” 翎钧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用手背蹭了一下儿压根儿就没什么眼泪的眼窝,轻叹了口气,“要是要是要是能给他们送一些饺子去,该是能纾解不少他们的思乡情绪的才是”(未完待续)i1292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舍身为计 对从军之人,柳轻心从不介意表达善意。 在她想来,那些抛家舍业,只为护一国安稳的汉子,才是真正该被推崇和敬仰的存在,与派系无关,与辖制无碍。 所以,听翎钧说,希望能让那些连过年也无法归家,无法与亲人们团圆的汉子们,吃上一顿饺子,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饺子,我可以着姜嫂安排。” “但若是要挪用富户们的捐赠,我认为不妥。”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本线钉小册,翻到了中间的某页,给翎钧看上面记录的数字,“这些捐赠,是富户们捐来开流水席的,也可以说,是他们在外闯荡,归家来,给相邻们的心意。” “固然,江南大营里,不乏他们的亲朋,他们也未必在乎,咱们挪用他们的捐赠。” “但是,翎钧,你可曾想过,于他们这些手无权势的平民而言,这样做,是否会对他们有伤?”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稍稍沉默了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早就打算,趁着这个,由沈鸿雪苦心经营出来的,缺衣少粮的新年,收服江南大营的军心,彻底斩断朱翎釴的最后生机。 借用富户们的捐赠,仅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想图个便利。 但现在,听柳轻心跟他问起,这样做是否真的妥当,是否会对平民有伤,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么做,确是有些思虑不周。 平民无辜,不该被牵扯进皇族争斗,他若当真动用这些捐赠,去收服江南大营的军心这些平民,将毫无疑问的,被打上他“三皇子”的烙印,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他现在所掌握的力量而言,自保,尤需如履薄冰,处处谨慎,哪有闲暇,去庇佑如此多的无关之人? “娘子说的有理。” “是我思虑不周,罔顾旁人处境了。” 在柳轻心面前,翎钧从不为自己的错误狡辩,她不是外人,他也勿需为了面子强撑。 小镇僻静,却并不偏远,若使车夫快马加鞭,往返最近的城池运粮回来,也不过耽误一天光阴。 翎钧细心盘算了一下,最终决定,遣车夫老王,驾车前往城镇,持沈鸿雪给他的印信,自沈家商铺购粮后,雇车队送回小镇。 早晚不过相差一日。 就他准备做的这件事而言,早一日与晚一日,并无太大差别。 “现在是年节,商铺大都歇业,你便是遣王大哥去城里,沈家,也未必有那许多人手,帮你扛运粮食。” “而且,小镇不似燕京,磨坊小,牲口和磨盘都是有数的,你纵有本事,把粮食运回来,咱们也赶不及在十五之前,把它们悉数磨成面粉。” 知翎钧有意收服江南大营军心,柳轻心自然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她盼着他好。 纵使将来,她未必选择伴他终老,她也依然希望,他能赢得这场王权之争,而非殒命于他的兄弟们之手。 “这里是江南,在军中服役的北方人,只占少数。” “咱家仓库里,还有些存粮。” “管饱的话,大概够百人吃。” “咱们用这些存粮,包些饺子出来,去江南大营门口,支个棚子,有想吃的,自然会出来讨要,至于其他,没有习俗在年节这天吃饺子的,咱们循着南方人的习惯,着人做些米饼分给他们,也是一样的。” 原本,柳轻心打算自己出钱,给镇子上的穷苦人施肉和饺子,让姜嫂提前备下了不少,因有镇子上的富户们跟着掺和,她让姜嫂提前备下的这些面粉和肉,自然就剩了下来。 南方的习俗,她之前曾听隔壁绸缎庄的妇人说起过。 而就米饼而言,无论是材料的准备,还是烹饪需要耗费的人工,都比准备饺子,要容易的多。 “还好你细心!” “我怎就没想到,江南大营里,不会有那许多人,是习惯年节这天吃饺子的呢!” 柳轻心的提点,顿时让翎钧从材料不足,无法让他达成所愿的纠结中解脱了出来。 他开心扑向柳轻心,全不顾她反抗的,把她横抱起来,就地转了好几圈,直待她惊恐的抱紧他的颈子,才得意的停下,低头,小心翼翼的,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你瞧,我就说,我离不了你的罢,娘子。” 翎钧的话,让柳轻心忍不住心里泛酸。 他不想与她离别,她,又何尝舍得! 若她只身一人,全无牵挂,自不惧伴他刀山火海闯天涯,可现在她却不是只身一人 她有个儿子。 她不想舍弃小宝,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亦不愿让小宝因她的自私,不得不面对自燕京而来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 待一切平顺,就离开这里罢。 柳轻心面色未变,心里,却已有决断。 天下之大,总会有个地方,是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处的。 翎钧,这一世,我欠你的情,来世,我再还你 在柳轻心的安排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饺子和米饼的出现,让整个江南大营,都沸腾了起来。 将领私卖军造成的,兵士无法吃饱的抑郁,凝聚上恰逢年节,无法归家的思乡愁绪,兵士们成群结队的涌向临时搭起的草棚,连将领的怒吼,都无法遏止他们的疯狂。 在崇尚“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时代,一群又高又壮的汉子,一边捧着碗吃,一边抹眼泪的情景,可以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但在柳轻心着人搭起的这个草棚里,这种情景,却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你包的这饺子,跟我娘包的一个味儿,姜姐姐!” “姜姐姐,我还要一碗!” “我要米饼,还要一碗粥,姜姐姐!” 兵士们并不知道,搭建这草棚的人是谁,但姜嫂,这个姜老将军的“义女”,却是许多人兵士都认识的。 虽然,姜嫂早已嫁了人,早已青春不再,但对这些最底层的兵士而言,她,永远都是他们的“姜姐姐”,永远都是在他们挨罚后,给他们送药的善良女子,永远都是他们的梦里人。 突然,一个长了络腮胡子的兵士,盯着姜嫂递给他的肉粥,嚎啕大哭起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整个草棚里的兵士,不知不觉的,就哭成了一片 “姜姐姐,我们想老将军了” “姜姐姐,我们想如柏少爷了” “姜姐姐,我们想如松少爷了” “姜姐姐” 姜老将军掌管江南大营时,从无人敢贪墨军需,这些在营中服役的汉子们,自然也无需如今日般,饱尝苛待之苦。 “义父老了,纵是有心,也无力再照料你们周全了。” 听兵士们提起姜老将军,姜嫂的神色,本能的暗沉了几分。 她父亲一生戎马,为大明朝立下的功劳,一双手都数不清,可待他年迈,过得又是怎样的日子呢? 若不是天可怜见,让她恰巧遇上了柳轻心,遇上三皇子,此时的姜老将军,怕是早已因为冻饿,而不在人世了! “你们,也不是刚入军营时的毛头小子了。” “是非曲直,我相信,你们心里,也绝不会是一团糊涂。” 深深的吸了口气,姜嫂原封不动的,把柳轻心告诉她的话,转述给了在座的兵士们。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从不来得晚。” “做姐姐的,从不盼你们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只愿,你们不要犯糊涂,不要为了点儿蝇头小利,就弃了自己的良心,走上谁也救不了,再也回不了头的路,就像” 像谁,姜嫂没说出来。 但在座的兵士,又有哪个不知,她是在说谁? 啪啪啪—— 带着讽刺的掌声,自围坐的兵士们背后传来。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矮胖子,缓步踱过本能分开的人群,站定在了手拿木勺的姜嫂面前,面带讥诮的扬起了唇角。 “我当是谁,在这里扰乱军心。” “姜妮儿,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矮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他堆满了肉的手,轻轻的敲了敲姜嫂面前的桌子,“昔日,你辱骂将军,将军本欲以军法处置你,是我念旧情,劝他放过你性命,你,就是如今日这般,来报答我的么?” “是我扰乱军心,还是有些人大逆不道,世人自有公论。” 面对矮胖子,姜嫂不卑不亢。 她举起自己手里,还在滴着肉粥的木勺,毫不客气的指向了矮胖子那走起路来,都会有肉在颤抖的肥脸,“你做没做孽,做过什么孽,自己心里清楚!就算你瞒的过人眼,也瞒不过老天!” “姜妮儿!你不要得寸进尺!” “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话儿,可是自老辈儿,就传下来的!” 听姜嫂欲揭他昔日恶行,矮胖子顿时便黑下了脸。 有些事儿,猜测,是一回事儿,在私下里议论,是一回事儿,但若是真搬到了台面上,说到了众人的面前,可就绝不可能,还是同样的一回事儿了!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位置,这种会有碍他继续往上爬的说辞,他绝不允发生! “哪里来的野狗,在我家地方疯咬?” “姜嫂,我不是跟你交代过,不准野狗进草棚的么?” 人未至,声先达。 半旧的马车,在停稳时,不由控制的发出了一声车椽碰撞的轻响。 负责驾车的立夏快速跳下车椽,放下脚凳,态度恭敬的,为柳轻心掀开了挡风布帘。 “一条野狗而已,打死,也就罢了。” “夫人何必与条将死的畜生置气。” 立夏是个机灵姑娘,知素与人和气的柳轻心,突然这般盛气凌人,必有她的道理。 便索性顺着她的意思,装起了“恶仆”。 此番出门,柳轻心特意跟家里婆子借了件式样和料子都普通的半旧小袄,因由,却是连翎钧都未告诉。 “你不要出门,该你出现的时候,我自会使人唤你。” 临出门,柳轻心特意跟翎钧这么交待了一句。 对她有何打算,翎钧并不追问,他信她不是个胡闹的女人,所以,毫不介意给她自由,当然,即便她胡闹,当真给他惹下祸患,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帮她料理妥当。 平日里,在江南大营里蛮横惯了的矮胖子,哪受得了这般辱骂? 他恶狠狠的瞪了柳轻心一眼,见来人只是个穿着平凡衣料的女子,心中那因遭受辱骂而生的,仅有的几分胆怯,瞬间,便消弭不见。 “哪里来的恶婆娘!” “好大的口气!” “你家地方?我呸!也不睁大了眼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 愤怒的矮胖子一把推开挡了他路的兵士,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柳轻心面前,扬手,半点儿力气也不收敛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 清脆而响亮。 站在柳轻心身边的立夏,做梦都没想到,一个行伍出身的男人,会因几句孬话,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藏身在不远处树上,手中寒光已现的顾落尘,也因得了柳轻心的示意,强压下了杀招。 猖狂的人,总以为自己拥有足令自己猖狂的资本。 这矮胖子,便是如此。 昔日,他因某个“等价交换”,自江南大营的现任统领那里,捞到了自己希冀已久的权力。 然后,开始在现任统领的授意下,私自倒卖军粮。 他以为,他已经用给现任统领“上供”结余下来的银子,一层又一层的打通了诸多关节,结交了若干朝中权贵。 却未料,这个故意激怒他,并生生挨了他一耳光的“普通女人”,会是那个,会夺了他性命的煞星。 “夫人!” “夫人!” 柳轻心的“遭遇”,让立夏和姜嫂本能的惊叫出声。 那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肿起的左脸,白皙皮肤上,清晰可见的指印,及唇角处,不由自主滴落的殷红,让藏身在不远处树上的顾落尘,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他要那个矮胖子死! 而且,要在他死之前,活剥他一百层皮! 不,一百层太少,得剥二百层,才能解得了他心头之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国法军规 “拿下。” “姜嫂,去请老爷。” 柳轻心只是个不会武技的弱女子,哪里禁得住这么一下子? 趁仍能支配自己的身体,她果断的席地而坐,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给立夏和姜嫂下了命令。 其实,这个矮胖子的心性,她早已着人打听过。 确切的说,这一耳光,是她故意来讨的。 只是,她未曾料到,这矮胖子,会下手这么狠辣,抡圆了膀子,来对付自己。 对立夏这种精修武技的人而言,矮胖子的蛮力,根本不值一提。 三五招上去,便将其撂倒在地,封了周身大穴。 “夫人,您没事罢?” 见柳轻心坐倒在地,姜嫂忙小跑着上来搀扶。 她从未这么害怕过。 从未。 “去请老爷。” 柳轻心觉得自己像飘在云上,双眼模糊的,只能看清身边人的大概虚影。 这是脑震荡的表现,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能算轻。 “你们这群废物!” “混蛋!” “就这么看着你们的上司,这样遭贱民欺辱么!” “拿下她们!” “拿下她们!” 被制服的矮胖子,显然并不服气。 许是自以为本事了得,关系通天,几个村妇,断无可能与他相抗,此时被制,也毫无求饶态度。 只见他一边像蛆虫一样蠕动,一边恶狠狠的,对仍站在远处草棚里的兵士们,辱骂了起来。 于法,面对自己上司被辱,这些兵士都应上前帮忙制敌。 但于情,他们却是断不会选择帮他这个,克扣他们粮饷的混蛋,对付姜嫂这个,他们一直视为长姊的女人。 一边是军规,若违背,定被重罚,一边是情谊,若不顾,定终身难安。 进退两难。 藏身在不远处树上的顾落尘,终是被惹怒了。 他飞身而下,将颇有些无措的立夏一把推开,俯身,将柳轻心横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马车。 “你,去找朱翎钧。” 顾落尘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冰寒。 他很生气。 生气的想把在场的所有人碎尸万段,但他知道,此时,不可。 立夏早知顾落尘本事了得,却未料,他寻常时的阴冷,仅是冰山一角。 他知她家三爷身份。 但饶是知道,也依然毫不避讳的,对其直呼其名。 此人,恐怕绝不仅仅是,一个山货店掌柜,一个隐姓埋名,归隐僻壤的武林高手那么简单! “是,是,顾掌柜。” 知以顾落尘身手,她家夫人至不济,也可全身而退。 立夏忙应承一声,从马车上解下一匹良驹,直奔良医坊而去。 军令如山。 她务必要在江南大营里的统领被惊动,对兵士们下达军令之前,把她家三爷请来。 单以她家夫人如今所受委屈,此事,就已难善了。 若是…… 纵是顾掌柜能护得了她家夫人万全,一场血雨腥风,也将不可避免的,席卷这本就摇摇欲坠的江南大营。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这江南大营,变成她家三爷的刀剑,而非磨刀石。 …… 在良医坊等待的翎钧,总觉心神不宁。 他相信柳轻心,知她不是个不知分寸的胡闹妇人。 但…… 小宝,他家一向爱笑的儿子,却自清晨,柳轻心出门之后,一直哭闹不止。 嗷呜,他家一向淡定的狼崽子,也焦虑的一直在院子里踱步,食盆里的肉,一口也未动。 “轻心丫头该不会出啥事吧,翎钧小子?” “我怎么……从刚才,就有些心慌的厉害啊……” 数日相处,姜老将军早已把柳轻心当成了自家人。 虽然,寻常里,她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今时,终不同于往日。 未及姜老将军话音落下,立夏便冲进了门来。 她着急将时态告知翎钧,未及马匹停稳,就先一步跃下,在院子里做事的婆子们见她着急,自不敢拦她。 “三爷!” “不好了,三爷!” “夫人被一个江南大营里的将官打了!” 立夏的禀报,宛若在一锅热油里,浇进了一瓢凉水。 片刻死寂之后,翎钧的怒火,便似不可遏止的火山般,冲天而起。 细数整个江南大营,身手在立夏之上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之所以敢放心的让柳轻心独自出门,便是因为坚信,立夏,可以保她周全。 敢打他朱翎钧的女人,那动手的人,真是活腻了! 转身,出门。 翎钧知自己怒到极致,言语和行为皆会不受控制,他不想伤及无辜,尤其,不想伤到姜老将军和老夫人。 驱马疾奔。 在路上,立夏尽可能快的向翎钧道明了事发始末。 所谓知己,便是全不需解释,就能知对方所想。 听立夏说完,柳轻心是如何惹怒对方,又如何挨了耳光,及顾落尘的姗姗来迟,翎钧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然而,明白归明白,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傻女人!” 恨恨的念叨了一声,翎钧心疼的咬紧了唇瓣。 说到底,还是他实力不够,若他手握大权,万事皆可随心所欲,不需理由和借口,又何须…… 她太聪明,也太了解他脾性。 知若与他同行或商议,他定不会允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你休想再在这种事上,自作主张!” …… 江南大营外,数十个赤手空拳的兵士,已把马车团团围住。 在他们的对面,十倍于他们的兵士,手执刀剑矛戈,与他们对峙。 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确切的说,谁,都不想率先动手。 “军令如山。” “姜姐姐,别怪我们……” 一个手执长矛的兵士,愧疚的看了姜嫂一眼,唇瓣噏动。 “休与这刁妇废话!” 下令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将领,三十多岁,满脸横肉。 他是德平伯李铭家的庶子,新自东北大营调来江南大营“镀金”,若无意外,三年后,再回东北大营之时,就是他荣升之日。 “李校尉救我!” “这群刁民,这群刁民想造反!” “他们说,说这江南大营,是她家地方!” 矮胖子被封了周身大穴,只能如蛆虫般在地上蠕动,嘴,却半刻也不肯闲下。 他不怕。 或者说,有恃无恐。 “谁道巾帼无英雄!” 被矮胖子称为李校尉的男人,显然对其并无好感,相反,对毫无惧意的站在“两阵”之间的姜嫂,却满怀敬意。 他翻身下马,将手中长剑丢与随从,缓步,走到了距她五步远的位置。 双手抱拳,对其躬身一礼。 “在下李素,自幼便听家中长辈,讲姜家女将杀敌传奇。” “仰慕已久,却无缘亲见英姿。” “今日得见,果名不虚传。” 礼毕,李素站直身子,满眼不屑的,睨了趴在地上的矮胖子一眼。 “此人卑劣,李素早有耳闻。” “但在其卸任之前,处置事宜,当属江南大营军务。” “请姜姐姐将其交还李素,带回江南大营为盼。” 对姜嫂的称呼,李素学用了兵士们使用的“姜姐姐”,谦恭的态度,与他粗犷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李家少爷。” 对李素,姜嫂并没以职位相称。 她不喜欢李家人。 确切的说,是在李家人身上,她已吃过一回暗亏,同样的错,她不打算犯两次。 “若他打的是别人,这事儿,或许可以是江南大营的军务。” “可他打的,是我家夫人!” “能被姜姐姐称为夫人的,身份想必不低。” “但李素希望,姜姐姐莫要一时糊涂,触犯大明律法。” 说到这里,李素稍稍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是对姜嫂的“一时糊涂”感到惋惜。 “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还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未及李素话音落下,一声怒吼,便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骑过隙。 翎钧飞身下马,稳稳的落在了姜嫂的身边。 隆庆皇帝膝下,有四个儿子。 长子翎釴是个草包,次子翎铃是个怂货,三子翎钧是个煞星,四子翎戮,是个混世魔王。 但凡官宦世家出身的男子,在燕京居住过的,哪个,不认识朱翎钧? “三殿下。” 李素微微一滞。 待看清,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翎钧,忙态度恭敬的,向其行礼。 知翎釴已无翻身可能,德平伯李铭特意于数日前,给李家子弟悉数传信,责令他们各自收敛。 信中,李铭特意交待,要尽一切可能的,不与三皇子朱翎钧发生冲突,若有人,能与其结交,则另有重赏。 身为庶子,李素自不敢违背家主训示,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一个被外放出京的不得宠庶子,会在新年伊始,在这江南僻壤,与翎钧这煞星遭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或许,是个能让他平步青云或在李家抬头挺胸做人的机会,也未可知呢? 李素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过早表态。 至少,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仍有回转余地。 “听说,有人打了本殿未过门的正妃?” 翎钧从未与李素打过交道。 但没打过交道,未必等于没听说过。 为帮他成事,柳轻心特意让顾落尘调查了整个江南大营,凡是身有官职,或世家出身的,都一一将其秉性和爱好记录下来,描了画像。 这李素,德平伯家出身的人,自然,也在此列。 狡猾,势利,善变。 顾落尘的手下,用这三个词,对李素做出了描述。 “三殿下的正妃?” “这里?” “这,这断无可能!” 江南大营地处僻壤,消息相对闭塞。 岁末戒严,德平伯李铭使人送往江南大营的信函,尚未送至李素手中。 可这丝毫不影响李素发挥所长。 “父皇的诏书已在路上。” “聘礼,也已着内务准备,不日即达。” 从顾落尘送来的资料来看,这个李素,无疑是最合适他从内部瓦解江南大营军心,并将其收归己用的道具。 政斗,从不存在巧合。 而这个李素,会在这一刻,站在这里,显然,也是他家女人的谋划。 “三爷,夫人晕过去了,顾先生在看护她。” 姜嫂深知,于翎钧而言,柳轻心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存在。 此时,她没有如寻常般的,称呼他老爷,而是沿用了立夏等人对他的称呼。 她需要一个立场。 至少,在李素面前,她需要被认为是翎钧的拥戴者。 她姓姜,西北大营主帅和神机营统领,都可算作她的后盾。 姜老将军,她的生父,曾暗地里告诉过她,若有必要,可表明立场,以支持翎钧。 她认为,现在,已然是姜老将军所说的,必要之时。 “伤她的人,宰了么?” 听柳轻心晕倒,翎钧本能的拧紧了眉头。 柳轻心做事,向来很有分寸,所以,在他想来,此时的她,该只是在假装,给自己以借口,而不是真的晕过去了。 顾落尘…… 罢了,堂堂摄天门门主,他家儿子的干爹,总不至于是个趁人之危的货色,有他照料他家女人,他应可以放心的一展拳脚才是。 “本打算绑了,交三爷处置,奈何李家少爷蛮不讲理,非要将其带回大营,以军法论处。” 姜嫂是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向来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说辞,将他们不喜的人,逼上绝路。 “哦?” “李家少爷,竟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么?” 顺着姜嫂的所指看去,便瞧见了被立夏放倒在地的矮胖子。 此时,矮胖子已因过度惊恐,而便溺失禁,身上的棉衣,业已被他的便溺之物,浸湿大半。 “立夏。” 像隆庆皇帝一样,翎钧,有很严重的洁癖。 矮胖子的恶心模样,让他本能的挪开一步,与其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你也是在军中待过的。” “给我讲讲,按照军规,打了皇子正妃的人,该以何罪论处,包庇者,该治以何罪!” 听翎钧跟自己问询,立夏忙跳下马背,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抱拳,向他行了一礼。 “回三爷话,大明律,国法,重于军规。” “依国法,此人,藐视皇权,以下犯上,当处碎骨凌迟之刑。” “包庇者,同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应对 立夏的回答,让李素冷汗直冒。 包庇者,同罪。 虽然,他没有明言,要包庇矮胖子,但若是……若是翎钧非要与他为难,定他“同罪”,李家,是断不会在如今,翎釴失势时候,为了他这么个不得宠的庶子,去得罪翎钧这煞星的…… 他不想死。 他不甘,自己谨小慎微,不惜尊严,用膝盖跪行至今,眼见着就能到手的硕果,就这样付诸流水。 他必须表明态度。 必须,在翎钧给他定罪之前,向他表明自己的坚决,以及,与这该死的胖子,划清界限! “素庶子出身。” “身份低微,且自幼不得家主青眼。” 心思急转,狡猾如李素,自然不难想到,以身份博同情的伎俩。 想到翎钧是都人所生,幼年也颇不得隆庆皇帝照拂,于情于理,都该能“体谅”他的可怜,便忙搬出了自己李家庶子的身份,向他哭诉起了昔日境遇。 “说来,不怕三殿下笑话。” “初从军时,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书写,至今日,也不过堪堪能读懂军情急报。” “钻研律法这等高深存在,实非素力所能及。” 李素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珠,就仿佛,这些致歉,让他忆起了痛苦的,极不愿提起的过往。 只是,身为男人,身为军人,他不能落泪,才极力强忍。 “素平生所知之法,唯有军法。” “若三殿下以为,素之言行,乃包庇恶徒之举,素,甘愿受惩!”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李素,终究是李铭的儿子,擅长营钻的李家后人。 一招以退为进,便将自己与矮胖子,彻底的撇了个干净。 “我就说,德平伯那般聪明的一个人,断不可能,生养出不识大体的后辈。” “原来,竟是我误会了李家少爷么?” 翎钧以“我”自称,而非之前的“本殿”,于寻常人听来,似乎只是一个称呼的变化,无甚差别。 但于官宦世家出身的李素而言,却非如此。 一个是人,一个是身份。 以身份来自称,意味着皇权尊贵,不可逾越,但若以人,则是大有不同…… “素虽出身世家,却深知民间疾苦。” “常日三醒己身,唯恐言行有伤于百姓。” “前虽不知夫人尊贵,却未曾对此恶徒,生过分毫包庇之心,本欲将其押解回营惩治,防其再生事端,徒增民怨,岂料竟惹三殿下盛怒,误会素之所为。” “盼三殿下明鉴。” 李素知道,翎钧这是在给他机会。 或者说,在给他生路。 若他不懂把握,不尽快表明立场,这机会,必将转瞬即逝。 能活,谁舍得死? 世人所谓的梦想,尊严,荣耀之类,不过是为了能更舒坦的活着,纵有人当真为了这些赴死,也定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死寂。 让李素如坐针毡的死寂。 翎钧像是在认真思考他说的话,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示好,其他人,也适时的,选择了闭嘴。 李素从未觉得,江南的冬天,是如此寒冷。 比积雪厚达尺余的东北大营,还寒冷数倍,仿佛,要把他的骨头冻碎,吹成一地尘埃。 时间,如北方的寒风般呼啸而过。 终于,翎钧像是突然想通了般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罢。” “不知者不怪。” “此事,念在你不懂律法,又是初犯,就此掖过。” 翎钧“大方”的表示,不再怪罪李素。 他了解李家,更深谙德平伯李铭的做事手段。 固然,他李家没有篡位的胆量,但其野心,却不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半寸封地的干瘪爵位。 减除李家羽翼,是他早已列入规划之事,他今时今日的“放任”,只是为了能在将来,把李家,铲除的更加彻底。 “谢三殿下宽宏!” 知自己已无性命之忧,李素忙满脸堆笑的向翎钧致谢。 “此恶徒,三殿下只管带走,主事那边,李素自会将事情原委,告知详尽!” 狠狠的瞪了矮胖子一眼,李素半点故交情分也不讲的,将矮胖子“卖”给了翎钧。 对这个矮胖子,他也是恨得切齿。 不过是喝过他几顿酒,就险些因为这几顿酒,搭上性命。 这种买卖,实在是不划算的厉害。 “原本,我只以为,李家少爷是不懂国法。” “如今,听你这般说话,才是知道,你竟是连军法,也未参悟详尽。” 翎钧希望的,是江南大营内部,分成多个互相牵制的派系,方便他个个击破,逐个收拢,而不仅仅是一条可有可无的臭虫的项上人头。 这李素,虽只是个校尉,主将议事,都没资格近前的人物,可他的背后,却是德平伯府。 固然,德平伯府人丁兴旺,不得重视的庶子们,随时可被舍弃。 但若他略加谋划,让这李素,变成与他朱翎钧交好之人…… 利令智昏。 他不信,对权力和地位有着近乎病态执着的德平伯李铭,会在翎釴失势的如今,放过与他交好的可能! 翎钧的话,让李素有点摸不着头脑。 之前,他明明已经表示,不会追究自己了,而且,从他现在口气来看,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他…… “告诉李家公子,我为何说他未把军法参悟详尽。” 睨了一眼蛆虫般蠕动的矮胖子,翎钧嫌恶的往相反与他的位置,又挪了两步。 他怕自己忍不住恶心,一刀砍了这个龌龊东西。 “治下不严,当以严惩。” “纵容手下为恶,伤及百姓者,降三级,有辱皇权者,贬为庶民。” 在西北大营里长大的立夏,对军法,可谓倒背如流。 听翎钧跟自己问询,忙上前一步,一字不差的,把翎钧希望听到的那条军令背了出来。 敢伤她家夫人,这江南大营里的主事,也是好日子过到头儿了! “去告诉营中主事之人。” “日落之前,我需要看到他的态度,否则……” 否则会怎样,翎钧没有明言。 但只要江南大营的主事之人,不是个傻子,就不会不明白,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营钻上位的人,终不及世家出身的人做事稳重。” “若是你,定不会犯这般错误才是。” 翎钧嗟叹一声,走近李素,伸出右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所指的说道。 …… “这草棚,就此关了罢。” “我责她心善,不该多此一事,她偏不肯听。” “现如今,好心换了恶报,真是何苦来的!” 临行,翎钧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草棚,脚步稍停,像是对柳轻心的“多事”,颇感不悦。 “可是……” 若是寻常,姜嫂定会支持翎钧的决定。 但就在刚才,柳轻心晕过去之前,特意跟她做了交代。 “可是什么?” 姜嫂的反应,让翎钧微微一滞。 她是姜老将军的义女,毫无疑问的“自己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在这种时候,不给自己面子才是。 难道,是柳轻心,私下给了她什么授意? “回三爷的话。” “夫人晕倒之前,特意嘱咐属下,不论三爷怎样态度,这草棚,至少要开到正月十五,才准撤掉。” 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姜嫂,自然不至蠢到,事到如今,仍想不懂柳轻心吩咐的目的。 她只是不喜与人相争,并非痴傻愚钝,不晓世故。 “夫人说,将帅失德,非兵卒之过。” “这些护我社稷安稳的虎贲之士,连年节都不能归家,与父母妻儿团聚,着实可叹。” “我等不过是近些绵薄之力,赠些饺子和米饼给他们,寥解其思乡之苦。” “若连此,都要因畏惧恶徒挑衅撤去,日后,还有谁愿入行伍,还有谁,愿为我大明基业,奔走效力呢?” 彼时,柳轻心头晕的厉害,哪有闲情,跟姜嫂嘱咐这许多煽情话语? 她只是趁自己还清醒,跟姜嫂交待,草棚要开到正月十五之后,翎钧,需要江南大营人心所向。 姜嫂的话,让在场的诸多兵士红了眼珠。 时逢年节,处处团圆,他们,怎么可能不想家? 三皇子的准王妃,心慈德仁,体恤他们疾苦,特意着手下,为他们准备家乡吃食,慰藉他们的思乡之情,却…… 愤怒。 仿佛在这一刻,如溃堤洪流般,奔涌直下。 之前极力压抑的,对现任主事的不满,也在此时,一股脑儿的爆发了出来。 “严惩恶徒,给三皇子妃一个交代!” 一个站在李素背后的兵士,突然丢掉了自己手里的长矛,怒吼出声。 “恶徒不除,不执兵刃!” 另一个兵士,也丢掉了自己手里的长矛,用自己汗毛浓密的手背,用力的蹭了蹭眼角。 从小,父亲就教训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哭,至少,不想在这里,让他的同僚们,看到他落泪。 “恶徒不除,不执兵刃!” “恶徒不除,不执兵刃!” ……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 原本手握刀剑矛戈的兵士,纷纷丢下自己的武器,振臂疾呼。 洪钟般响亮的声音,慢慢汇聚,最终,汇聚在了一起。 江南大营,被惊动了。 不解情形的兵将们,陆续涌出,其中,有不少,都是曾在草棚里,吃过饺子和米饼,对柳轻心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女人”,心怀感激的。 听闻她无故挨了耳光,受伤昏迷,仍交待下人,要把草棚为他们开下去,一直开过正月十五。 许多人,都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他们都是有血性,知恩图报的汉子。 对那伤害有恩于他们的人的恶徒,他们,如何能忍! 越来越多的人,丢弃兵器,加入了诉求严惩恶徒的行列。 一些未来得及前往草棚,受赠饺子和米饼的兵士,亦受到感染,态度坚定的,站到了诉求严惩恶徒行列的一边。 江南大营,有二十三万兵将编制。 不得归家过年的,有近二十万。 除去一些将领的死忠和胆小怕事之辈,规模多达十余万人的诉求,莫说是江南大营主事,便是远在燕京的隆庆皇帝,也断不敢束之高阁。 劝诫。 威胁。 拉拢。 使麾下死忠手段用尽,仍无法平息事态的江南大营主事,终于坐不住了。 “来人!” “准备荆条!” “我,我去向三皇子殿下,负荆请罪!” 说这话时,江南大营主事的声音,是颤抖的。 他靠着攀附德平伯府,得以平步青云,胆识和谋略,皆无傲人之处。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场不难收拾的闹剧,他如寻常般的,威胁或许诺些好处给带头之人,便可令事态平息,却未料,遣出去十人,只回来一个,回来的那个,还没给他带来好消息! 皇族,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莫说皇族,就是德平伯府,他也没胆量得罪! 若因治下不力,遭了德平伯府嫌弃…… 此时,他已恨透了那个给他招惹麻烦的矮胖子。 只恨不能,把那矮胖子碎尸万段才好。 “将军,此事恐难善了。” “那胖子知道的事儿,可样样都是……” 说话的,是主事的堂弟,因脸上有一道贯穿了额头的横疤,而得了个“疤脸”的绰号。 此人与主事一起离家,同年入伍,可以说,是他最推心置腹的死忠。 疤脸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会找个机会,让他彻底闭嘴。” 主事颇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解开腰带,脱掉上衣,示意疤脸帮他把荆条绑到背上。 江南的冬天,虽不似北方般寒风刺骨,但带着潮湿的冷,却比刺骨寒风,更让人不自在。 门帘抖动,冷风趁虚而入,袒胸露背的主事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荆条上的尖刺,扎进他的皮肉,疼得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 疤脸抿了下唇瓣,低声嘟囔了一句。 “那就让他变成死人!” 被刺痛的后背,让主事本就不美的心情,更雪上加霜。 他缓缓拧眉,抬头,瞪了疤脸一眼,“一会儿,我出了门,你就带上金票,从后门出去。” “镇子上,有家牌匾上画了三足乌的山货铺,是摄天门的商号,记住,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不要还价,务必在天黑之前,把那头肥猪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戏要做足 头部遭受重击,柳轻心当机立断的给自己服下了一枚紫色药丸。 这药丸,是她于数日前配好,本打算赠与隆庆皇帝的,新年的贺礼之一。 上次,她为隆庆皇帝请脉,发现其身体隐患颇重,便自药商那里购买了药材,细心调配除了包括这枚紫色药丸在内的,七种保命药丸。 隆庆皇帝,年已过天命。 常年积郁。 常年闭不出户。 血脉不畅,壁垒单薄,且脑部,已形成了细小斑结,若不及时施治,必会形成栓塞,轻则瘫痪,重则殒命。 这枚紫色药丸的效用,是坚固血管壁膜,避免隆庆皇帝在施用其他药丸,疏通血脉之时,引发出血。 此药,用在颅脑遭受震荡的人身上,亦有奇效。 见柳轻心吃了药,就一言不发的平躺下来,顾落尘那鲜有表情的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异样。 恐惧。 这种在许久之前,就已离他远去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他不希望柳轻心死。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女人,紧张到这般程度。 他娘死时,他仍是幼童,对饥饿的慌乱,远胜对死亡的迷茫。 他的狼死时,他还是孩子,失去依靠的愤怒,远胜对死亡的抑郁。 他师父死时,他初为少年,看着他师父于弥留之际,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微笑,他竟是觉得,死,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她…… “我知道你能听见,女人。” “我不准你死。” 顾落尘并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 他纠结抑郁了半天,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威胁柳轻心,不允许她死的理由。 “你若敢死。” “我就把你制成干尸,放到师父的干尸旁边,给房间当摆设。” 像历任摄天门门主一样,顾落尘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后,继承象征至高权力的铁戒指的。 按照摄天门的说法,这样,将有助于他斩断最后情感,并让老门主,有尊严的死去。 每个新任门主,都会将自己的师父制成干尸,摆放在卧榻旁边,并将自己师父的师父,送去摄天门地窖封存。 这是一种传统。 或者说,一种贯穿于摄天门历史的执着。 尽管,大部分摄天门门主,都有收藏尸体的癖好,但并不是所有尸体,都有资格,被摆放在门主的卧房里,除了……被门主认为是,可以被尊称为他的对手的人和他最喜欢的藏品…… 柳轻心只是在闭眼调息,等待药物生效,并不是当真晕了过去。 此时,突然听顾落尘“威胁”自己,若敢死,就把自己制成干尸,不禁莞尔一笑,出言制止了他的自言自语。 对顾落尘,她说不上了解。 但在没来这里之前,身为古医大家的她,却没少接触,不善表达的孩子。 “死不了。” “我可不想跟个糟老头摆在一起。”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睁开眼,看向了眉头紧拧,紧盯着她的顾落尘。 “还好我不是块儿冰,不然,让你这么个盯法,还不给盯化了!” 调侃了顾落尘一句,柳轻心扶着马车的窗楞,缓缓的坐起身来,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马车外,已聚集了数千兵士,几个偏将打扮的人,被绑成了粽子,丢在翎钧面前。 她的谋划成了。 只是,这规模,大的让她有些无措。 “胖子,归我。” 盯着柳轻心肿起的脸颊看了半天,顾落尘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话说完,像是怕她不肯答应,又特意强调了一句。 “不答应,我抢。” “那人,得由翎钧处置。” 柳轻心放下窗帘,笑着回头,看向顾落尘,见他紧盯着自己的肿起的那半脸看,怎还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他有军籍。” “处理不当,会给咱们徒增麻烦。” “我不怕麻烦!” 顾落尘非常坚决。 当然,身为摄天门门主的他,的确,也是有这个,不怕麻烦的本事。 “我知你心中抑郁,想收拾了他,给我报仇。” 对这胖子的处置,柳轻心早有打算。 人,总要尽其用。 即便,这胖子,只是丛一无所长的草包,也得让他变成一丛,能引得起火来的草包,才不枉她今天的这一桩谋划,不枉她今天挨得这一耳光。 “但像我这么记仇的人,又哪是只让他一人付出代价,就不计前嫌了的?”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两只瓷瓶,哄小孩子般的,在顾落尘的面前晃了晃。 “我用两瓶糖,跟你换他的贱命,可好?” “不换。” 顾落尘稍稍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自己本能伸出去,打算跟柳轻心抢夺糖果的左手。 “三瓶。” “不能再多了。” “他的命贱,三瓶,都是我吃了亏了。” 见顾落尘已有动摇,柳轻心忙从腰间荷包里,又摸出了一只瓷瓶,并毒舌的评价了一句胖子的身价。 柳轻心的话,极大的取悦了顾落尘。 他抿了抿唇瓣,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柳轻心手里的三只瓷瓶。 “黑色的饼。” “我要吃。” 之前,柳轻心巧合的遇到了藩邦商人,并从藩邦商人那里,采购了几种滞销的异域特产,其中,就包含用来制作巧克力的可可粉。 虽然,她并不擅长烹饪,但自未来而至的她,却是“见过猪跑”的。 在她的“指导”下,良医坊的厨娘们,“研制”出了中原版巧克力甜甜圈,而顾落尘,就是众多“试吃螃蟹的人”中的一个。 顾落尘称厨娘们研制出来这种美食为“黑色的饼”,并对其钟爱至极。 他觉得,这种带着些许苦味和甜味的食物,有些像他于月黑风高时,于某处屋脊独处,伺机而动时的寂寞,有些像许多年前,他师父每次下山,他都站在悬崖边眺望的期盼。 “我可以请你吃。” “但要事先说好,那饼,不是用来换他的贱命。” 柳轻心知道,顾落尘从不应承,自己做不到的事。 他既是肯跟自己讲条件,便是等于,自己的要求,他答应了。 …… 翎钧在等江南大营的主事出来。 他知道,事已至此,江南大营的主事,就是爬,也得在日落之前,从自己的营帐里,爬出来。 一个出身低微,失了军心的主事。 一个野心勃勃,渴望执掌权力和命运的李家庶子。 一群想自这次骚乱中,分一杯好处,搭上他这个皇子,从此平步青云的副将偏将。 今年的年节,还真是热闹颇多。 “江南大营,是有特加的军法规定,请罪者,都要脱掉上衣,背负荆条么?” 睨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跪成一溜儿,争先恐后的跑来请罪的副将偏将,翎钧毫不客气的讥讽出声。 在他看来,生为男儿,就该有男儿的硬骨头。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天地君亲师,除此五样,世上再无何物,是该值得男儿双膝触地的了才是。 “回三殿下话。” “江南大营,并没有这样的军法。” 李素没有跪。 生为庶子,母亲不被生父所喜,外公又无权势,能顺利长大,还不全赖一双善于察辨形势的眼睛? 下跪的人太多。 听口气,翎钧对这些下跪者的态度,嫌恶明显多于满意。 与其随大流,让翎钧觉得自己是跟这些“软骨头”一样的货色,倒不如把他们都“卖”了,博一个翎钧的见猎心喜,说不定,还有机会得他青眼相加。 “没有?” “那这些……” 翎钧故意没把话说完。 但于在场的所有人听来,他的态度,已然明了。 “许是他们当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除这般请罪,再无他法……可赎己过……” 落井下石,从不需要付出太多力气。 李素仿佛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就已将其他人踩入泥泞,再难翻身。 在他看来,这世上,总有人是要成为人上人的,也总有人,是要被人上人践踏于脚底,固然,那些当不了人上人的,大都是因为,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但那些真正成为人上人的,却未必,就真的需要吃得苦中苦。 “谦恭虽令人心喜。” “但毫无诚意的谦恭,却会令人作呕。” 翎钧环视了一下四周,并不接李素的话。 于理,江南大营的主事,也该出来认罪求罚了。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也会像这些副将偏将般,毫无新意…… …… 自江南大营门口,走出了一个并不算魁梧的男人。 赤着上身,背负荆条。 他很白,全不像日日操练,遭烈日暴晒的人。 他将仪容整理的很干练,胡子,只留了下巴处的一小撮儿。 待看清,在翎钧面前跪着的一溜儿人,皆是与自己差不多打扮的将官,男人本能的滞愣了一下。 紧接着,怒火,便自他的眸子里奔涌而出。 这些家伙,他昔日里当成心腹,从未薄待过的人,竟这般争先恐后的跑来讨好,断自己生路! 若无这些人的造作,自己许可凭谦恭态度,得翎钧宽恕,可现在……他们先一步到来,还个个儿都这般打扮,便让他的谦恭请罪,成了十足的笑话! 真是该死! “呦,这不是主事大人么!” “趁用的荆条都被手下抢先拿走了,自己临时去山脚砍了些新的回来?” 对江南大营主事,这个以怨报德,为自己前程,坑害姜老将军,监守自盗孝恪太后寿礼,却因谨慎,侥幸逃过“捕猎”陷阱的人,翎钧从未打算客气。 德平伯有很多女儿,但翎钧相信,比起女儿这种,随时有可能“因为爱情”,胳膊肘往外拐的存在,李铭必然更希望,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真正的江南大营主事,即便,那儿子,只是个从未得过他关注的庶子。 已故的隆庆皇帝嫡妻,李妙儿,不就是这样一个,响亮的耳光么? 李妙儿死于有毒的食物。 她用自己的死,换了自己深爱之人的生,同时,也让隆庆皇帝,对自己曾深信不疑的德平伯,有了应有的提防。 若无李妙儿的死,此时的大明朝,该已是德平伯摄政,朱翎釴醉生梦死的当着傀儡的乱世了罢? 想到这里,翎钧深深的吸了口气。 大明朝自开国,便确立了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 于彼时,这制度的确有利于稳定政局,督促农耕。 可现在,数百年过去,士族早已堕落分化成了争名夺利之辈和荒诞纨绔之流,若不尽早惩治,大明朝的基业,终将毁于这些毒瘤之手。 “臣治下不严,前来请罪。” 江南大营主事像是没听到翎钧调侃,也未看到已经跪成了一溜儿的副将偏将。 他快步走到翎钧面前,单膝跪地。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知道,在他走出江南大营正门,被翎钧看到的那一刻,所有退路,就已经被斩断了。 挣扎,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放弃,则意味着,必然的万劫不复。 这样的困境,他不是没经历过,但以往,他都幸运的冲了出来。 他只盼,这一次,仍能有以往的幸运…… “请罪的话,本殿已经听腻了。”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其他跪地求罚的将官,口气里,满是不奈。 “你既已经来了,还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干脆的,跟本殿说说,这事儿,你打算怎么了结罢!” “父皇的赐婚诏书,已在到来路上。” 提起诏书,翎钧像是有些懊恼。 仿佛是怕诏书来的太快,让自己不及应对。 “你一句治下不严,就能是给本殿交代了?” “你可曾想过,若接旨之时,准王妃的脸是肿着的……” “说!”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故意设计这么一出戏码,打算害本殿,遭天下人耻笑!” 翎钧的演技,可谓出神入化。 他将一个内心自卑,看重面子的皇子,扮演的毫无瑕疵。 “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藐视皇家威仪啊,殿下!” “臣,臣冤枉!” “请殿下,请殿下明鉴!” 江南大营主事,特意将翎钧称为殿下,而非三殿下。 目的,当然是为了讨他欢喜。 想之前时候,隆庆皇帝已昭告天下,说大皇子翎釴,是为稳定政局,而李代桃僵的书童,真正的大皇子,早已于幼年夭折…… 若以皇族惯例,夭折的皇子公主不入玉碟,那……如今的三皇子,朱翎钧,便该被称为二皇子,而非三皇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莫非王土 江南大营主事的称呼,让站在旁边的李素,不自觉的右肩一颤。 想起自己之前,仍是用“三殿下”这样的称呼,来跟翎钧说话,本能的,便汗流浃背了起来。 如果没有主事的“多事”,自己的称呼,当毫无指摘。 可…… 要知道,从大明朝立国至今,朱姓皇族,可从没出过一个不睚眦必报之人! 他好不容易,才给翎钧留下颇好印象,这眼见着,就能关系更进一步,竟就要这么,被他给搅黄了! 这主事,着实该死! 李素脸上不动声色,在心里,却已是把主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并暗自打算,待眼前之事过去,就修书德平伯府,添油加醋的,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状,让他尽早滚蛋,或者,干脆就一了百了。 纵观如今的江南大营,地位在他之上的,一共有十一个。 而这十一个,现在,都齐刷刷的,跪在翎钧面前请罪。 若他能与翎钧交好,趁机撺掇翎钧,把这些人都定个治下不严的罪过,他,自然就会成为,江南大营最热门的主事候选。 介时,再着德平伯府于朝中使力,他的升迁之路,必毫无阻力,一片光明! 如果能在江南大营立足,他还才不打算,回东北大营去! 从帅至将,东北大营里,随便挑出一个人物来,哪个不比他出身好,不比他在德平伯府有地位? 去跟他们争抢前程? 开什么玩笑! 只有在江南大营混不下去了,东北大营,才是他的退路,但凡还有希望往上爬,他才不愿意,回东北大营去混个虚职,浑浑噩噩终老! “皇家威仪,怎可轻慢!” “此事,关系殿下脸面,也关系我大明朝荣辱!” 狠狠的瞪了主事一眼,李素上前一步,顺着翎钧的话,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 “臣听闻,不远处的小镇上,有一处医坊,名唤良医坊,坊中,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女大夫,善治各类疑难。” “臣的妻侄,与小镇的执掌,颇有几分交情,若使执掌出面,定可劝说那位女大夫,设法为殿下解忧。” 李素来时,柳轻心已上了马车。 不过,即便他赶来时,柳轻心尚在车外,他也未必认得。 毕竟,闻名终究是闻名,怎也不及见面。 李素的讨好,惹翎钧莞尔一笑。 看来,这江南大营,的确消息闭塞,或者说,神机营,确实把保密事宜,做到了极致。 “不用。” “你说的那女大夫,我也认得。” 翎钧并不打算,平白送李素一个人情。 他打算给李素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是对他有些好感的,但这种错觉,却不能太早给出。 在燕京,他煞星的名声,早已远播。 这么轻易的,就对人产生好感,未免太过虚假。 如能与他交好,这李素,是定然会修书燕京,跟德平伯李铭报喜的,介时,若让李铭那老狐狸觉得,自己的所为不合常理,现在的一切谋划,都将付诸流水。 “只是……这人,是你们江南大营里的人打的……” “你们这些将官也都承认,自己有治下不严的过失。” 说完这句,翎钧稍稍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了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江南大营主事。 “受痛遭罪,是她不听我劝告,自讨苦吃,旁人替她不得。” “可这治疗和调养……” “事由江南大营将官而起。” “王妃的一切治疗和调养费用,自然该由江南大营的账房,悉数负责开支!” 听翎钧提起费用,江南大营主将忙开口应承,生怕自己答应的慢了,让翎钧误会,自己是心有不甘。 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翎钧,可是隆庆皇帝面前的红人,保不准,以后还会被立为储君,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将官,阿谀奉承还来不及,哪里敢得罪? 德平伯虽然把一个女儿嫁给了他,但……德平伯府的做事风格,谁人不知? 李妙儿,德平伯李铭嫡嫡亲的女儿,即将登上后位的存在,还不是…… 他不想死。 不想死,就得不惹麻烦,就得有用! 对主事的回答,翎钧显然并不满意。 他扬了扬眉,仿佛,是对主事的回答,颇感意外。 这被李素看在了眼里,也纡回在了心里。 很快,李素就想明白了,翎钧不满的因由。 “主事大人真是好算计!” 李素眉头紧拧,故作愤怒的瞪了主事一眼。 “主事大人莫不是忘了,江南大营,是大明朝的江南大营的,而非主事大人的江南大营!” 是时候,弃卒保车了。 李素这般想着,一脚将单膝跪地的主事踹倒在地,然后,冷哼一声,抬头,环视了一圈在场的诸多兵士。 “陛下拨军费下来,是用以维持江南大营的日常开销,给弃家保国的将士们衣食银饷的,不是用来给你挥霍,给你中饱私囊的!” “你用陛下的银子,补偿你自己犯下的过错,是何居心?!” “你当在座的兄弟们都是傻子,当殿下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么!” 李素的骂,不可谓不狠毒。 原本,主事明面所犯的,仅是治下不严的小过错,挨一顿鞭子,罚年半载俸禄的事儿,可经由他这么一骂,罪过,可就严重了。 轻则,治个墨贪营私,贬为庶民,发配西北矿山。 重则,治个结党作乱,诛灭九族,于律法,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刻薄。 在主事想来,李素,这德平伯府出身的人,该跟他算是自己人,就算不刻意帮他,也断不该坑他毁他。 岂料,这“自己人”,远比旁人来的狠毒,蜻蜓点水的几句话,就已将他逼上绝路! 索性已是死局。 怒不可遏的主事,打算趁着自己还有命在,对李素破口大骂,将他也拖进这摊浑水。 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力,喉咙里,都挤不出半个字儿的声响来。 主事的身体,微微一僵。 是李素。 是李素这混蛋,看似无意的那一脚,借由荆条上的尖刺,封了自己的声音! 想到这里,主事疯了般的挣扎起来。 他可以死,但死前,一定要拖上李素,给他陪葬! 如果没有绳索和荆条,主事这般拼命,许是可以得逞的。 奈何他为了讨好翎钧,特意着自己的堂弟,把自己绑了个结实,此时,莫说是拖李素同死,便是重伤他,也断无可能。 “殿下当心!” 面对主事的挣扎,李素“急中生智”的挡在了翎钧的身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主事一记头槌。 “抓住他!” “快抓住这狼子野心的混蛋!” “他已恼羞成怒,想行刺殿下!” 要么忍气吞声,不要对人露出利齿。 一旦露出利齿,就一定要把那看到你利齿的人,咬断喉咙。 这话,是德平伯李铭,对他极少的几句教训之一,一直铭记于心,并屡次因此受益。 李素龇牙咧嘴的捂住小腹,像是在强忍剧痛。 但这“剧痛”,显然没影响他将主事“绳之以法”。 一直跟在李素身边的两个兵士闻声而动。 箭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主事脸朝下的按在了地上。 他们是李素的亲信,德平伯府的家生子,从小,便被派给李素身边伺候,与他,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翎钧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李素演戏。 隆庆皇帝,是个疑心颇重的人。 在旁人看来,他翎钧,是性格与隆庆皇帝最相似的儿子。 演戏,谁不会呢? 他不仅会演,还会演的,让李铭那只老狐狸,都深信不疑。 将主事彻底制服之后,李素才“费力”的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了翎钧。 “这混蛋,没伤到您吧,殿下?” 言辞恳切,感人肺腑。 若换了寻常人在此,定会被李素的演技折服,对他百般感激。 “如此穷凶极恶之徒,竟能成一营主事,也不知,吏部那边是得了多大好处。” 翎钧依旧没接李素问候。 他眉头微拧,向后退了半步,满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沾满了黄褐色尘土的衣摆,像是恨不能在下一刻,就将外套脱下丢弃。 “千里之堤,常毁于蚁穴。” “父皇日夜操劳,为的,不过是社稷稳固,百姓乐业。” “乌鸦禽鸟,尚知反哺。” “雏羊嗜乳,尚知跪地。” “我等臣子,若不能为君分忧,岂不是连禽畜都不如?” 深深了吸了口气,翎钧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的,把目光落到了李素身上。 “此人,暂交你看管。” “晚些时候,我会致信父皇,向他告知此处情景。” “我想,以你之能,在父皇遣人来提审他之前,该是可以保证,他不会被同伙救走或灭口才是。” 翎钧故意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这样一来,纵是给李素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随随便便的,把这主事灭口。 他要逼李素,逼他给德平伯李铭写信,要逼李铭,蝮螫解腕,用一些人的命和前程,换跟他朱翎钧的交好。 铁杵磨针,总是需要磨杵人有足够耐心。 一圈圈打磨。 一层层剔除。 用力过猛,只会弄伤自己的手,于所求结果无益。 针,固然锋利。 但当真打起仗来,针,总也不及铁杵趁手。 “殿下放心,素定竭尽所能。” 被翎钧的话堵了退路,李素的心里,可谓七上八下。 他不能让这个主事说话,不然,他的手段定会败露。 而且,据他所知,这些年,这主事没少给德平伯府“上供”,若是…… “既然,夫人交待,让你们把草棚开过正月十五,就按她的意思办。” 回头,看了姜嫂一眼,翎钧的声音里,满是不悦。 “今日,天色已晚,夫人又有伤在身,你且着人,早早的收了摊子,回去听她吩咐。” “老将军那里,你自己想,怎么向他交待吧!” 翎钧故意提到姜老将军。 这话,自然是说给李素听的。 李素听到了,就意味着,德平伯李铭也会“听”到。 德平伯李铭“听”到,则意味着,他会在思考,如何善了今日之事上,把参与过坑害姜老将军的人,悉数治罪或灭口。 这,可是条长线,抛出去,必然能钓到大鱼! “谨遵三爷吩咐。” 姜嫂知道,翎钧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但想到不久之后,需要面对姜老将军和夫人的责备,她便忍不住塌下了唇角。 柳轻心挨打,她和立夏,责任各半。 翎钧不与她计较,是翎钧大度,可向来重恩的姜老将军和老夫人那边,她却没那么容易交待。 …… 日色西沉,暮雾渐起。 翎钧纠结了半天,终决定,骑来时的马,回良医坊去。 顾落尘没大杀四方,也未催促立夏回返,说明柳轻心的伤,应无大碍。 如随他心意,他定什么都不顾的,钻进马车,查看她伤势 但现在,整个江南大营都知道,柳轻心是他未过门的正妃,为了她的名声,他这个未来夫君,是无论如何,都不该与她同车而行的。 忍住。 索性不过一炷香的路程。 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便是心如蚁噬,也必须忍住。 翎钧这样告诫自己,可身体,却不由他,拉扯缰绳的手,本能的便紧了起来。 知自家主子着急回返,立夏这有过之人,哪里敢惹他?忙轻抖缰绳,催促马匹,加快了速度。 “你们这些凡俗之人,真是矫情!” 顾落尘并不喜欢翎钧。 虽然,之前时候,他做过翎钧的“生意”。 “你欠我黑色的饼。” “莫忘了。” 跟柳轻心又强调了一遍,顾落尘便掀开马车的窗帘,蓦地消失了踪影。 他身法素来诡异,仿佛没有什么,能挡住他脚步。 他不喜走门,不喜与人亲近攀谈。 当然,柳轻心是个例外。 “明日未时,自己来。” 柳轻心知道,顾落尘总能听到自己说话。 虽然,开始时,她会有种被人窥视的不自在,但时日长了,知他没有坏心,便释然的由了他去。 “我使人给你做黑色的饼和松露糕。” “莫来晚了。” “来晚了,我可就吃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货出不换 在翎钧想来,以柳轻心的聪明,怎也不至于让人打个正着,立夏所言,恐是过于紧张,才夸大了程度。 所以,当他跳下马背,掀开马车前的帘门,看到的,是脸颊高高肿起的柳轻心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若知她伤的如此厉害,他定早带她回来歇息医治,哪还会耗费那许多时间废话? 权力固然重要,但怎能与他家娘子的安危相比! “伤成这样,怎不使人告诉我!” “你这傻女人!” 嘴上说着狠话,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跃上车椽,钻进车厢,翎钧全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便一把将柳轻心抱紧在了怀里。 他双眼赤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像是恨不能把那伤她的人,骨头都嚼碎了才好。 “告诉你作甚?” “让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失了理智,误了大事?” 翎钧的反应,让柳轻心觉得很暖。 她笑着推开他,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额头。 “那我这打,不是白挨了?” “我不管!” “你这自作聪明的女人!” “以后,以后休想再让我这般信你,这般给你机会,由着性子胡闹!” 翎钧的“煞星”恶名,早已远播。 只是在柳轻心这里,他的蛮横,从来都未得偿所愿过。 就如现在。 他明明是打算,好好儿的威胁一下她,让她知道自己做法欠妥,可话出了口,却就生生的把“狠戾”变成了体贴和心疼。 “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儿,怎能让他们欺负!” “收拾他们的理由,我喝口茶的工夫,就能想出来一百种,哪用得着,用的着让你遭这委屈!” “把你的那一百种理由加起来,也未必有我这一个法子,来的好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劳民伤财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好。” 将心比心。 知翎钧是真心不舍自己受罪,柳轻心自然也不介意,为他吃这点小苦。 “本以为,你需要从那胖子嘴里,套些消息出来。” “落尘跟我讨他,我也没应承。” “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说罢,柳轻心笑着睨了翎钧一眼。 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的,跟他挤兑了一句,“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真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可怕家伙,我若是落到你们手里,怕是不死,也得褪几层皮去。” “谁敢褪你的皮,我就使人把他家的祖坟刨了,连他祖宗十八代的皮,一并褪了!” 知柳轻心是在揶揄自己,翎钧也不跟她恼。 只是,对柳轻心用名字来称呼顾落尘这事儿,颇有几分不悦。 “立夏跟我说,顾掌柜在照顾你。” “他人呢?” “啧,什么东西坏了,酸味儿都冒出来了?” 翎钧的口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醋意。 柳轻心纵是反应迟钝,也断无可能,体察不出。 她笑着伸长脖子,快速的往四下里闻了几下,末了,把目光定在了翎钧身上,其意,不言而喻。 “我。” 对自己吃醋这事儿,翎钧毫不避讳。 他就那么“有恃无恐”的坐着,放佛,他吃顾落尘的醋这事儿,半点儿都不丢人。 听闻主子归家,冬至忙出门迎接。 但眼前情景,却让他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他跟在翎钧身边十年,可以说,是跟翎钧一起长大的。 这整整十年光阴里。 他从未见过这么孩子气的翎钧。 若不是一早听初一提起,他家主子变化巨大,他一准儿会以为,在他面前的这个翎钧,是旁人假扮的。 咳。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冬至用力的咳嗽了一下,佯装未见的,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脚面。 都道是,男人是剑,女人是鞘,好鞘能让剑不露锋芒,不伤无辜,好女人,能让男人立命安身,不似浮萍。 他家夫人,该就是那柄,能让他家主子不再锋芒毕露的好剑鞘了才是。 “把那头猪关进柴房,好生看管。” 睨了冬至一眼,翎钧半点儿羞意也无的抱起柳轻心,走下了马车。 车在院中,除了冬至和立夏,就只剩了几个负责扫撒的婆子。 但饶是这样,翎钧的“恶行”,还是让柳轻心不自觉的红了双颊。 这登徒子,自己不要脸皮,也就罢了,还要拖上她一起,真是羞死人了! “此人,需要审问么,三爷?” 翎钧骂人是猪,是翎钧的事。 但身为随从,冬至却不能用跟他相同的说辞。 睨了一眼,被拖在马后,已经没了半条命的矮胖子,冬至颇有些嫌恶的,抿了下唇角。 立夏说,就是这腌臜家伙,打了他家夫人。 便是不为了从他的嘴里,问些什么出来,用鞭子,生生的抽上他几百下解气,也是极好的。 “问罢。” “拖都拖回来了,不问,不是白费了马匹脚力。” 相处多年,翎钧怎会不明白,冬至是在想些什么? 索性,这人只是个饵,现如今,鱼儿已经上钩,他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就让冬至打他几顿,也算是替他家娘子报仇了。 要不,把他送给顾落尘? 若他当真如他猜测的,是摄天门的门主…… 听说,摄天门审问犯人,可是特有一套,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手段。 “女人,给我三千两银子。” 未及翎钧再想,顾落尘那带着森寒之气的声音,就从墙头传了下来。 翎钧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的顾落尘,心思急转直下。 他猜得没错。 这顾落尘,真的是大名鼎鼎的摄天门门主,人称“顾阎罗”的那位。 “买啥?” 见顾落尘出现在墙上,柳轻心羞意更甚,忙挣扎着,从翎钧的怀里下了地。 数月相处,她对顾落尘,也有了不少了解。 他并不是个跟人乱开价码的人。 他既是说,跟自己要银子,那自然是,有他要的因由。 “有人出三千两,买他的脑袋。” “我没应。” 顾落尘一边说着,一边从墙上跳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距柳轻心三步远的位置。 摄天门,有摄天门的规矩。 虽然,这些规矩,已被顾落尘改了不少,但有一个原则,却不能变。 他们,是用人头换钱的,且从不亏本。 “钱,我出双倍。” “人,你替我审。” 翎钧知道,跟摄天门为敌,没什么好下场。 而且,以摄天门的做事风格,或者说,以顾落尘的做事风格,对他家娘子心生不轨的这种事,是万不可能存在的。 只要不是惦记他家娘子,诸事好商量! 一切能用银子解决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江南大营的主事,到底是有多怕自己劣行暴露!” 无论生意成交与否,如无雇主特许,杀手万不可暴露雇主身份。 这是业内规矩,摄天门,也不能免俗。 柳轻心与他相处日久,见多了他跟人套话,自然,也就“偷学”了一些不会让他为难的“套话”本事。 “三千两银子,这得是想藏多大的秘密?” “秘密的价,分对谁来说。” 顾落尘没有否认柳轻心的说法,这便是等于,他承认了她的猜测。 “你想用一个秘密,换十个人的命,这秘密,值一万两,换一百人的命,就值十万两。” “当然,也有人觉得,消息比秘密值钱,活人,比死人高价。” 说罢,顾落尘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了翎钧,像是若有所指的,跟他问了一句,“有的人,只是下落,就值十万两银子,对么?” “顾掌柜言之有理。” 翎钧知道,顾落尘是在说,许久之前,自己使十万两银子,让摄天门帮忙需找柳轻心下落的事。 只是,那个时候,柳轻心还是哱承恩的妻,还未因“受伤”,忘记前尘旧事。 “有的人,值得用天下来换。” “有的人,只值一张草席。” 柳轻心记不得从前,记不得她与他表哥,沈鸿雪的情分,这是翎钧求之不得的事。 纵然,他家女人前后变化巨大,但这变化,却无一处不令他欣喜。 若非必要,他不希望,柳轻心记起过往,给他徒增情敌。 所以,他选择了撂下面子,跟顾落尘提交情。 “你若不说,我还忘了,你欠我一张草席。” 昔日,翎钧遭人毒手,被卷进草席,丢到乱坟岗等死。 恰巧遇到,前来寻找新鲜尸体,给蝎子做饵食的顾落尘,便跟他许价求生。 彼时,顾落尘跟他开价,一张草席,只是,这草席,需卷过一个,名字叫程向前的人的尸体。 于为官之人而言,草席卷尸,意味着重罪加身,被发配远地,辛劳至死,或砍头示众,抛尸乱坟岗。 翎钧不知,顾落尘与这程向前,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让他身败名裂后,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与人“交易”,更是只问结果。 索性,他本也要为立夏报仇,便毫不犹豫的跟顾落尘应承了下来。 不该的问,不问,这样,方能活得长久。 这话,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姜老将军告诫他的,他一直铭记于心。 “若无意外,近几日,便能还你。” 翎钧不喜欠账。 只是,苦于之前时候,一直没寻到合适机会。 程向前,是德平伯府的附庸,又身居尚书之职。 以他既有实力,唯有让德平伯李铭,将程向前视为弃子,方能成事。 而今日之局,恰好,就有这样的功用。 “利息呢?” 听翎钧说,近些时候,就能让他得偿所愿,心情不禁大好。 此事,他已盼望数年,为的,只是给他枉死的母亲,出一口恶气。 立夏已嫁。 夕仇得报。 顾落尘想的是,待此事终了,他便可孑然一身,对世间诸事,再无牵挂,安心的,当他的杀手之王。 将来,只消再培养一个能杀了他,接他衣钵的弟子,自他手中夺走铁戒指,便也算对他师父,对摄天门的列祖列宗,有了交待。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毕竟,世事难料。 “利息……” 但凡欠贷,总难免要有利息。 这债,他已欠了顾落尘多年,顾落尘索要利息,于情于理,都不能算过分。 想到这里,翎钧稍稍沉默了一下,在心中,飞快的计算起来。 贪腐受贿,结党营私。 陷害忠良,擅改军籍。 瞒报婚配,嗯,这往重里说,还可以按个欺君之罪。 “诛九族,有些难办。” “三族如何?” 依照大明律,把一切可能计算稳妥,翎钧才抬起头,看向了顾落尘。 他是个谨慎的人,从不把话说的过满。 此时,他告知顾落尘的,是他能实现的,最糟糕的可能。 “若侥幸能有多余,算我送你的!” “可以。” 翎钧的许诺,早已超过顾落尘预期。 若当真能如翎钧所言,他放出去的这笔“借贷”,也算收益颇丰。 “这个人,我带走。” “摄天门的规矩,不能坏。” 转头,睨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半条命的胖子,顾落尘不紧不慢的伸出了左手,“银子,你付,还是女人付?” “这世上,哪有男人尚在,却让自己女人花钱的道理?” “自然是我付。” 虽心中认定,顾落尘不会对柳轻心有不轨之心,翎钧还是毫不客气的,跟他宣誓主权。 “这胖子,肉多膘厚,该是极好的饵食。” “留下右手,风干了还我,其他的,都归你处置。” 这胖子,是用右手打了他家娘子。 把右手砍了,风干后摆放到前堂里,该是个不错摆设。 待他与柳轻心成亲,家里有了女主人,自然要新进些下人。 所有新进家的下人,都该让他们每日清晨,看一遍这摆设,再去做事,以儆效尤。 “十日后,自己来取。” 自翎钧手里接过银票,顾落尘便吹了个口哨,召来了一个手下,示意他把人带走。 “常客,多送你个手腕。” 许是做惯了杀人生意。 说这话时,顾落尘竟像是个屠夫,在跟翎钧告诉“买猪脚,送肘子”般自然。 “干货,畏水怕潮,货出不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小账 回到江南大营,李素遣了两个心腹看管主事,便飞快的钻进自己的营帐,给德平伯李铭,写起信来。 因之前言行,他在兵士们那里,得了颇高声望,但也同样因之前言行,一些地位比他高的将领,都对他有了微词。 有德平伯府的威势,那些比他地位高的将领,想必不敢对他有什么动作,但翎钧那不明朗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 若说和善,自然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公然表示,如由他来做江南大营的主事,一切都将不同,但这和善里,又仿佛带着深刻的提防和排斥,将主事交他看管,并明言,自己应能保他不死,便是证据。 李素觉得,事情的症结,应该在德平伯府。 翎钧希望得到的,应是某样,他父亲拿出的诚意。 只是翎钧不说的明确,他也无从问起,不能问起,这事儿,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唯有报呈德平伯李铭,让他老人家分析决断。 之前,翎釴刚被下狱时候,李素不是没想过,手里掐着东北、江南大营兵权的李家,有可能起兵造反,直接把隆庆皇帝掀下皇位,自立为王。 但德平伯李铭,却将他臭骂一顿,并告诫他,那座位,是众矢之的,坐上去的人,终会被煎烫至死。 权臣,就是权臣。 造反的心思,不要有,也不能有。 而后,隆庆皇帝颁布诏书,彻底斩断了翎釴的所有回转余地,东北大营和江南大营也在之后的极短时间里,遭遇了粮食采购危机,出现军心涣散,甚至整营脱逃。 若说之前时候,他尚觉得自己的父亲,缺乏胆略,不足与之为谋,那之后…… 就像德平伯李铭曾训诫他的那样。 皇族,终究是皇族。 做臣子的,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的手里,还剩下多少张底牌,以及,哪一张底牌,能置你于死地。 …… 遭顾落尘拒绝,懊恼回营的“疤脸”,在大营后门,被李素安排在那里的人,抓了个正着。 知己方大势已去,“疤脸”毫不犹豫的,拔剑自裁。 可狡猾如李素,既知道安排人堵他,又怎会想不到,他会求死? 三下五除二的将“疤脸”制服,绑实,嘴里塞上抹布,丢进关押主事的柴房,负责围堵的人,便小跑着,直往李素的营帐而去。 从“疤脸”身上搜出来的银票,价值不菲。 只是,这是还未来得及用的,还是用剩下的,以及,是准备做什么用的,却让他们无法估测,唯有禀报李素,让他推敲斟酌。 “从方向看,这厮该是从镇上回来的,少爷。” 说话的人,名唤李七,是德平伯府的家生子,因在这一辈的家生子里,排行第七,便被管家随口起了这么个名字。 他自幼便被德平伯李铭,安排在李素身边做事,因心思细腻,做事稳妥,而颇得李素信任。 德平伯府的下人们,瞧不起李素这庶子,对他,自也毫无尊重,私下里,他们戏称他为“李七尾”,笑话他像是李素的尾巴,没有他,李素就会变成一条没有尾巴的落水狗,任谁都能欺负折辱几下。 “听负责巡逻的兵士说,他先他那废物堂兄一步离开,走得很是匆忙。” “刚才,我与十九制服他时,他竟打算自裁。” 李七一边说着,一边那衣袖里,拿出了自“疤脸”身上搜出的银票,递到了李素面前。 “这些,都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不论是准备花的,还是花剩下的,带这么大数量的银票出门,所求,必然不是小事。” 接过银票,李素本能的拧紧了眉头。 一千两的票面。 十五张。 一万五千两银子,整个江南大营,十天的伙食。 “据你所知,镇子上,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花这么大价钱的么?” 沉吟半晌,李素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李七。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测。 只是,他希望,让李七把自己的猜测也说出来,与他印证。 “能花这么大价钱的东西,无外三种。” “权力,女人,人命。” 知李素心中已有答案,只是想听自己分析一二,以印证所想,李七也不推拒。 “镇上没有青楼。” “而且,以‘疤脸’的身份,也没胆子挪用这么多银子,去花给女人。” 李七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册子,舔了舔自己的右手食指,捻到了那小册子的其中一页。 “再说权力。” “那‘疤脸’,是在殿下治罪他堂兄之前,就出门去的。” “彼时,少爷还不曾与他们划清界限。” “他不可能撇了咱府上的关系不顾,去求别人,救他堂兄性命,况且,他也未必知道,殿下会这般下手果断,全不给他堂兄活路。” 说罢,李七将手里的小册子,递到了李素面前,示意他看上面记录的内容。 “这册子,是我从那胖子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从条目看,该是个账本。” “请少爷过目。” 李素已在江南大营待了不少时日。 对那胖子经手的一些腌臜事情,也算略有耳闻。 只是,彼时,以他的立场,没必要对这些让德平伯府得益的事儿,过于深究,因此,也就自始至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们折腾。 而现在,听李七说,那胖子的手上,竟存着一本账本…… 还好,这账本,是让李七先一步弄到了手里,不然,后果恐不堪设想! “着稳妥之人,把账本送回德平伯府,父亲大人手上。” 加急送出的信函,已占了一个可信之人,眼前,又正是用人之际。 李素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有些人手匮乏。 “廿七已经去送信了。” “这样,你告诉十九,让他快马加鞭的往燕京赶,若能追上廿七,就将账本,交廿七一并带回,若追不上,就亲手送交父亲大人!” 账本上记录的,“德平伯府”四字,让李素的五脏六腑,都颤了三颤。 若让这账本,被送到隆庆皇帝面前,便是如德平伯李铭般能言善辩,怕是,也难逃…… “那胖子,得尽快灭口。” “跟咱们一样想法的,怕是不在少数。” 李七一边说着,一边朝李素手里的账本,努了努嘴唇。 “关在柴房里的那两个傻子,该也是其中之一。” “我听说,镇子上,开了间摄天门的商号?” 合上账册,李素稍稍犹豫了一下。 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李七。 “依市价,那胖子的脑袋,该值三千两。” 李七轻轻的摇了摇头,跟李素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及自己有这种态度的因由。 “能想到,请摄天门了事的,必然不是只少爷一个。” “若摄天门答应,此事必成定局,勿须再加筹码。” “若不答应……想必,再加筹码,也没什么益处……” “依小人之见,少爷与其在此纠结,途耗光阴猜测,倒不如,速将此事报与府里,交老爷定夺。” “这本册子上的记录,关系的,可不是一两条人命。” 对自己的父亲,德平伯李铭,李素并没有太多亲情。 于他而言,李铭只是一个背景,一个能让他前行路上少些曲折,却随时都能将他舍弃,换取利益的存在。 就在刚才,李七的话点醒了他。 “这账本。” “你抄一份下来。” “把抄本,给父亲大人送去。” 这本册子,牵扯了很多人的脑袋和前程。 德平伯府,仅仅是其中之一。 将这本册子据为己有,是不是就能控制某些,他一直希望得到的力量了? 在李家,他只是个庶子。 以德平伯李铭的心性,总不可能,让他逾越了嫡出的兄姊,继承家业。 既然,继承无望,他何不自食其力,自己打一片天下出来! 跟在李素身边,伺候了他数年的之久的李七,怎会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的希冀和野心? 此时,听李素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泼他冷水! “是,少爷,奴才这就去准备!” 李七眉飞色舞的答应了一声。 他是李素的亲信。 李素过好了,他自能跟着沾光,得享荣华富贵。 李素若失势,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比起与德平伯府亲近暧昧,他更希望,李素能出人头地,甚至,有朝一日,光芒盖过了德平伯府去才好。 …… 一骑纵横,绝尘而去。 一骑驰骋,翩然而来。 出现在小镇入口的沈鸿雪,穿了一件天青色贡缎长袍。 他的身后,跟着两架由四匹马拉着,犹行进缓慢的马车。 向沈家老爷子禀告过,柳轻心的境况后,他成功争取到了,沈家老爷子的支持。 之前,掐断东北和江南大营粮食补给,帮翎钧度过难关的做法,也是沈家老爷子的主意。 按照沈家旧例,整个正月,家中子孙都要守在家里,不得外出。 但今年,沈家老爷子担心,柳轻心这“受伤失忆”的丫头,会因身份未得皇家承认,而不得不一个人守岁,无人照料,便在大年初二的五更时候,把沈鸿雪从被窝里拖将出来,赶出了家门。 跟在沈鸿雪身后的这两架马车里,位置靠前的那架,是沈家老爷子,特意给柳轻心准备的“压岁钱”,后面那架,则是沈家其他人的“心意”。 “表妹嗜睡。” “我这么早到,不会耽误她睡懒觉罢?” 抬头,看了一眼已爬到头顶的太阳,沈鸿雪低声念叨了一句。 在他的概念里,柳轻心,他的表妹,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 连奸懒馋滑,都是可爱至极的。 “雪少爷?” 之前,沈鸿雪已来小镇探望过柳轻心数次,每次,都会带许多礼物来送给柳轻心,对下人们,也颇大方。 在良医坊里做事的下人,都喜欢极了他这金主。 今日,姜嫂被派去江南大营外的草棚,继续给兵将们烹制年节美食,这孙姓婆子便暂替了她,往返镇外仓库,提送供给流水席所需的一应材料。 因年前时候,沈鸿雪特意交待,按沈家规矩,他需出了正月,才能再来。 所以,此时,这孙姓婆子在镇子入口见了他,才会如此惊讶。 “嗯,是我,孙嫂。” 沈鸿雪的笑,自带一种赏心悦目的温和,仿佛,他是那开在寒风里的腊梅,与所有人对视,都会令那人如沐春风。 出身商贾世家的沈鸿雪,自幼便被教训,礼貌待人的重要。 他熟记在良医坊做事的,每个下人的姓氏,与她们说话,从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祖父遣我来,给表妹送压岁钱。” “她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说不上好。” 若与别人,孙姓婆子定不会泄露柳轻心近况。 但来人是沈鸿雪,她哪用得着隐瞒? 这人,可是他家夫人的表哥,至亲的亲人,若对此人,都需要说谎,那还有什么人,是值得说真话的? “说不上好?” “什么意思?” 听柳轻心有可能过得不好,沈鸿雪本能的,拧紧了眉头。 “夫人心慈,着人在江南大营外,搭了个草棚,给营中不得归家过年节的将士们,做饺子和米饼。” “昨天,约莫晌午刚过时候,夫人带了人去草棚,打算跟姜嫂问询,是不是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不想,竟就在草棚前面,遇了个坏胚,遭了打。” 提起柳轻心,孙姓婆子便忍不住红了眼珠。 她家夫人是个好人,从不苛待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对镇子上的穷人,也颇多照拂。。 奈何,老天就是不开眼,偏就欺负她这好人,不给她好报。 “昨儿傍晚,我们都瞧见,是老爷把她从马车上抱下来的,那脸肿的啊,我们瞧了都心疼。” “我们家夫人,向来是个温和懂礼的人,这你也是知道的,雪少爷。” “若非伤得厉害,走不成路,那就至于,要老爷抱她下车呢?” “连我家夫人这样的善人,都下得去手,那坏胚,怎不被雷劈死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索求 听闻柳轻心受伤,翎钧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混蛋。 他表妹心慈,去给他们送年节美食,他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动手打她! 看来,他之前,缩减江南大营粮食供给这事儿,做的还是过于心慈手软了,他就该,不顾沈老爷子交待,彻底截断供给,活活饿死那群畜生! 还有翎钧。 也是个欠收拾的不靠谱家伙。 人不在,还勉强可以说,是力不能及,人在,怎还能让这种事发生! “雪少爷?” 见向来和善的沈鸿雪,突然阴霾了脸色,孙兴婆子不禁一愣。 平时,她并不是个多话的人。 今日,见了沈鸿雪,这般聒噪,也仅仅是因为,气郁于心,为她家夫人的遭遇不平。 “那伤了我表妹的人,你家老爷,怎么处置的?” 听孙姓婆子唤自己,沈鸿雪才知自己失态。 忙安稳了下心神,重又对她露出了笑容。 朱翎钧,你可是亲口跟我许诺,竭你平生之力,绝不让我表妹委屈分毫,今日,若让我知道,你对欺辱了我表妹的人,下手不够狠辣,就休怪我,对你也不客气了! 沈鸿雪这般想着,抓握缰绳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些。 “说来奇怪。” “以我家老爷,平日里待夫人的仔细,怎也该把那厮,剁碎了喂狗才是。” 孙姓婆子知翎钧身份,自然不觉得,于他而言,一条人命,是多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你猜怎么着,雪少爷?” 提起翎钧对那胖子的处置,孙姓婆子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或者说,在她看来,翎钧的做法,全不够补偿她家夫人所遭的委屈。 “我家老爷,竟倒贴钱,把那厮送给了隔壁的顾掌柜!” “你说说,那顾掌柜,一个开山货铺的,能把那厮怎样?” “让人带去山里,给狼群和熊瞎子当诱饵么?!” 孙姓婆子不知顾落尘身份,不等于,沈鸿雪也不知道。 听孙兴婆子说,翎钧是倒贴钱,把那打了柳轻心的恶徒,送给了顾落尘,沈鸿雪的心情,顿时,便自阴转晴了。 官家手段,至多不过把人碎骨凌迟,再狠,必落人话柄。 但摄天门…… 想起坐落于天门山山明了来意。 他看得出,她心有为难。 他不舍她为难,所以,她不说,他便不问。 “她一嫁了人的,要什么压岁钱!” “要给,也该是我给才是,怎好意思,让老人家破费!” 沈鸿雪的出现,让翎钧也深感意外。 想到自己之前,曾向沈鸿雪保证,决不让柳轻心遭半点儿委屈,如今,言犹在耳,就让她肿了脸颊,这……实在是尴尬的很! “本打算,出了正月,携轻心和常洛,去给老人家请安。” “老人家这般客气,可让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多惶恐呢!” 对沈鸿雪,翎钧未打算隐瞒。 一来,他的的确是待柳轻心极好,不将实情告他,他定会辗转反侧。 二来,他口风极好。 三来,自己与柳轻心的事儿,还需赖他向沈家老爷子美言,隐瞒,并非诚意之举。 “三爷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进沈家老宅?” 听翎钧说,要带柳轻心和小宝前往沈家。 沈鸿雪稍稍拧了下眉。 沈家的门,永远都为柳轻心开着,她何时想回去,都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儿里。 可翎钧和小宝…… 一个,是坏了他表妹名节,让他表妹身份尴尬的混蛋。 一个,是让他表妹遭了罪的小混蛋。 若不是怕他表妹心疼,他真是恨不得,每天把这两个混蛋,都打上一顿才好! “聘礼和诏书,已在路上。” “不日即达沈家老宅。” 翎钧知道,在柳轻心的问题上,沈家,远比柳家好说话的多。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不因怒争。 既然,有好说话,还做得了主的人存在,他何苦去招惹讨好,那不好对付的? “沈家有女轻心,贤良淑德,恭孝仁善,聘为三皇子正妃,特以此诏。” 翎钧是个处事谨慎的人。 像这种,会影响他和他家娘子未来的东西,他必然,要亲自盯着内务府起草完毕,封装,才能安心的遣自己的心腹,一路跟着押送。 “出了正月,恰好是轻心嫁给我满半个月,于皇家规矩,回门谢亲的日子。” 经翎钧“指点”的这份诏书,措辞非常微妙。 它将柳轻心,定义为沈家之女,而非柳家之女,这样一来,柳家对此事横加阻拦的可能,就彻底不存在了,而且,没有柳家的介入,柳轻心嫁过人的这事儿,也可以被彻底洗白。 沈家不会抗旨。 柳家不敢吭声。 纵使哱家找事儿,说柳轻心是哱家儿媳,他也可以用“此轻心非彼轻心”为由,让哱家无话可说。 帝王,总不希望封臣拥有过多兵力,之前,没能阻止柳家与哱家联姻,让哱家拥有了扩军财力,已让隆庆皇帝寝食难安了许久,如今,他在哱家和柳家决裂之时,“成功”说服沈家,把家中女儿嫁给自己为妻,隆庆皇帝,自不会给哱家机会,对此事,横插一脚。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而现在,这“东风”,就站在他面前,等他表态。 “常洛年幼,自然要与我们同行。” “昨日,我与轻心商议,让他暂以义子身份出现。” “待明年,李代桃僵,将他年龄向下虚一岁,只道他是比寻常孩子长得快,也就罢了。” 翎钧的态度,让沈鸿雪非常满意。 但满意的同时,又忍不住满心失落。 他能感觉,翎钧,是真心爱惜他表妹,真心盼着她好的。 翎钧愿给她的,是翎钧能给的,最好的,所有的力所能及。 若为她好,他该成全。 “士农工商,沈家,只列末等。” “轻心以商贾之女身份,入主王府,将来,可会遭人欺负?” 沈鸿雪知道,他是时候放手了。 可情已嗜心,放手,谈何容易? “王府只她这一个主子。” “欺负她?” “谁敢?” 翎钧知道,沈鸿雪答应了。 从柳轻心失了幼年记忆,只将沈鸿雪当亲人的那一刻,他便已稳操胜券,只是,这一刻,他才真正可以放心品尝,这只属于他的胜利果实。 “昨日,我跟隔壁的顾掌柜,定了个新物件。” “将来,就将这物件,放到正堂里,让府里下人轮班擦拭,以便他们能通晓事理,明白自己的身份。” 对翎钧定制的“新物件”,沈鸿雪没有半点儿兴趣。 但翎钧为柳轻心立威的心思,却让他自叹不如。 “沈家会出嫁妆。” “但这些嫁妆,只由我表妹一人掌管,旁人不得插手。” 在这个推崇一夫多妻的时代,嫁妆,是女人的最大倚仗。 嫁妆越丰厚,女人越容易在夫家立足,越容易,在后院之争中,占据有利地位。 “仆妇下人,平妻侧室,有对她不敬者,需交她处置,死伤无怨。” 想起那差点害死了他表妹的丫鬟,翠儿,沈鸿雪缩在衣袖里的手,本能的捏成了硬拳。 那恩将仇报的女人,活该被做成人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表哥真会开玩笑!” “主子处置下人,大可随心所欲,敬与不敬,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翎钧笑着往沈鸿雪的身边凑了凑,并趁机,更换了自己对他的称呼。 东风已到,不用,才是傻子。 “之前,翎钧也说了。” “王府里,只她这一个主子。” “你说的这平妻侧室,她便是掘地三尺,也断不可能挖得出一个来的。” 翎钧对自己的称呼,让沈鸿雪觉得异常刺耳。 他不喜欢,当然会选择拒绝。 “你贵为皇子,对我这么个商贾,如此称呼,岂不惹人笑话!” “以后,你还是直呼我名字就好!” 说罢,沈鸿雪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了站在距他几步远处的柳轻心。 “现在,你心仪于她,自然对她百般娇宠,事事纵容。” “但再貌美如花的女人,也终会有年老色衰之时。” “我不奢望,你一直将她视若珍宝,捧于掌心。” “我只盼,待将来,她荣华不再,你仍能不偏信旁听小人毁伤,予她公平,许她善终。” 皇家自古多事端。 争宠夺嫡样样全。 若无七巧玲珑心。 纵有财帛善终难。 这话,是临出门时,沈家老爷子,让他转告柳轻心的。 意在叮嘱她,不要恃宠而骄,不要过分相信,皇家人的许诺。 但现在,他决定,将这些叮嘱封存起来,让它们,永不见天日。 柳轻心,他的表妹,只要开心幸福就好,剩下的事,就由他这“恶人”来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李铭的新算计 任谁听来,沈鸿雪的要求,都不能算过分。 但于皇家人而言,要实现,却难如登天。 皇位竞逐,攀附联合,掣肘平衡。 莫说有朝一日,翎钧有望荣登大宝,柳轻心这商贾出身的皇后,会成为他的拖累。 纵只做个闲散王爷,这后院之争,恐也非她一人之力,能料理妥善。 权力,永远伴随诸多诱惑。 再多的坚定和眷顾,也终会被花样繁多的阴谋淹没。 “这世上,从不乏赌咒发誓之人。” “心若不在,誓言,又有何用?” 翎钧没用凿凿言辞,对沈鸿雪保证,自己定不负柳轻心。 他只是唇角微扬,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轻心,我不会用好听的誓言,诓你,骗你。” “山盟海誓,至死不渝,从来都是承诺的人多,兑现的人寥寥无几。” “权力,地位,财富,这些胜时有,败时无的东西,我许给你,你怕是也瞧不上。”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了柳轻心面前,抬起双手,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肩上,与她四目相对。 “这世上,全归我一人所有左右的东西,只有我的命,现在,我把它交你保管,你说留,我就活,你说弃,我便死。” “我不求,你做那条,与我相濡以沫的鱼。” “我只盼,我死之日,你仍立于我身侧,待我死后,你再转身离去,忘我于江湖。” “那怎么行?” 面对这样的表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柳轻心唇瓣轻抿,本能的红了眼眶。 “跟一个大夫说,让她眼睁睁的瞧着你死。”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么?” 总有人说,爱情这东西,来时疾风骤雨,去时毫无声息。 其实不然。 在与翎钧相遇之前,柳轻心从未经历爱情,也从不相信爱情。 在与翎钧相遇之后,她才真正明白,是怎样一种让人不可推拒的力量,支撑着她的恩师,孤独的过完了半生。 若有朝一日,翎钧当真离她远去,她该也会如她老师般,微笑着给他祝福,安静的抱着记忆里的美好,安守余生的罢? 就像她老师说的那样。 爱一个人,便是盼着他好。 他笑,你便开心。 他哭,你便难过。 他爱不爱你,与你爱不爱他,本就全无干系,他要留,是你们缘当如此,他要走,你凭什么,不予成全? 放过他,何尝不是放过自己呢…… 潮湿的风,夹杂着新年的寒冷和烟火燃尽后的尘末,在院子的正中,打了一个小卷儿。 沈鸿雪突然觉得,此时此景,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他放不下柳轻心。 但他必须放下,只能放下。 …… 燕京,德平伯府。 得知外孙女儿静儿,竟巧合的搭上了麦子公公这条“大船”,德平伯李铭的心,便如狂风中的海面般,波涛汹涌了起来。 原本,他打算把静儿嫁给三皇子朱翎钧,用联姻,为德平伯府,再找一堵坚实的墙。 怎料,朱翎钧根本不买他的帐,毫不客气的推拒了他的示好不说,还在宫宴上,弄了一出“为江山社稷献身,被迫迎娶平民女子”的戏码,让他颜面尽失。 宫宴结束后,不死心的他,找上了二皇子朱翎铃。 不想,朱翎铃竟以孝悌有度,婚配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由,把绣球踢给了隆庆皇帝。 德平伯李铭,一向精明。 若说三皇子朱翎钧,是因大皇子朱翎釴的昔日恶举,对德平伯府恨之入骨,不肯接受联姻,倒也罢了。 这二皇子朱翎铃,整日跟在朱翎釴身边溜须拍马的人,为什么要拒绝呢? 答案,显而易见。 朱翎釴的“叛乱”,使德平伯府处境尴尬。 之后,一些晚辈的胡闹,更让这尴尬处境雪上加霜,让隆庆皇帝对德平伯府,有了芥蒂。 二皇子朱翎铃,这向来没什么骨气的墙头草,不想“以身犯险”! “来,跟外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德平伯李铭坐在榻上,微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坐。 他鲜少对家中晚辈亲切,连嫡出的子女,都不例外。 “麦子公公的牌子,是怎么到了你手上的,静儿丫头?” 此时的李铭,更像是个和蔼的老人,而非令家中晚辈胆寒的一家之主。 “静儿跟着姐姐,在花园里赏花。” “麦子公公走得着急,不小心撞到了姐姐。” 静儿的话,说得很委婉。 至少,在旁人听来,她绝无给什么人使坏的心思。 “姐姐很生气,踢了麦子公公一脚。” “静儿觉得他可怜,就跟姐姐劝阻,姐姐宽宏,没再与他计较,只一个人,去寻娘娘叙旧了。” 宽宏。 这个像是称赞的词儿,用在不同的地方,效果,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若前日被踢的,只是个普通小太监,德平伯李铭,定不会追究这词儿的内涵。 但不巧,被踢的,是麦子公公。 隆庆皇帝身边,最能左右其心情的人。 “这牌子,是麦子公公给你的谢礼?” 德平伯李铭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伸手,拈起自己的茶杯,送到了静儿的手里,示意她喝些茶水润喉。 距离软榻约莫十步远处,之前那嚣张跋扈的女孩,正在瑟瑟发抖。 她是李铭次子平妻所生的三女,名唤雪雁,她的母亲,是兵部尚书程向前的妹妹,她的姨母,是隆庆皇帝的贵人,年前,刚被确诊有孕。 “姐姐怕静儿没见过市面,言辞有失,惹娘娘不快。” “留静儿在花园等候。” 德平伯李铭的举动,让静儿有些受宠若惊。 她小心翼翼的接了茶杯,低头,浅浅的啜了一小口。 “麦子公公觉得,天寒地冻,让静儿在花园里杵着,易招人闲话。” “奈何事务繁忙,无暇寻地方安置静儿,只得将自己的牌子,暂借静儿使用,让静儿得以出宫回府。” “这牌子,是需要还的,外公。” “麦子公公说,待静儿回了府里,只消将这牌子,交给能在宫里行走的兄长叔伯,他们,自会帮静儿完璧归赵。” 静儿没有说谎。 她知道,在德平伯李铭的眼里,她的那点儿,没见过几分市面的小机灵,根本不够看。 面子这种东西,一不好吃,二不能穿,要来何用? 静儿这毫不掺假的话,让德平伯李铭,稍稍滞愣了一下。 在隆庆皇帝身边做了几十年事的麦子公公,从不与人结怨,也从不帮人立威。 但他今日之举,却是…… 论样貌,静儿这丫头,像李妙儿一样,毫无出彩之处。 等等。 李妙儿。 德平伯李铭跳下软榻,眯起眼睛,缓缓后退。 他那带着些许灼热的目光,让僵在软榻上,不知该做什么的静儿,如坐针毡。 像。 真像。 这丫头,简直就是一个,就是一个翻版的,出阁前的李妙儿! 还好,朱翎钧和朱翎铃,都拒绝了他。 不然,他岂不是要浪费了,这样的绝世好牌! “静儿丫头,你见过陛下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德平伯李铭的脸上,重新凝聚了笑容。 他走近静儿,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以示亲昵。 德平伯李铭的态度,让静儿的心蓦地一沉。 她还年轻。 她的未来,该与年纪相仿的皇子或官家公子系在一起,执手偕老,举案齐眉,而不是……而不是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每天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生怕哪一天,他突然寿终正寝,自己就从此失了依靠! 但是,她不敢说。 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陛下乃天命所托之体,岂是静儿这般身份的人能见的。” 静儿轻轻的抿了下唇瓣,试图用比较含蓄的方式,推拒李铭的谋划。 “而且……” “从今天开始,你的小名儿,就叫妙儿。” “你母亲与你姨母,自幼关系交好,自她死后,就搬回了德平伯府居住,日日为她念经超度。” “生你那日,你母亲梦到了你姨母。” “醒来后,就生下了你。” 李铭决定的事,从不会给人机会拒绝。 他像是全没听到静儿的推拒,微笑着,给她编造了新的身世。 “你与你姨母一样倔强,任稳婆怎么拍打,都不肯哭。” “你母亲突发奇想,喊了你一声妙儿,你便突然哭了起来。” “你父亲迂腐,不肯让你冲撞你姨母的名讳,便给你取名端木静,小字妙儿。” 隆庆皇帝,是个念旧的人。 李妙儿,是他永远都无法弃之不顾的软肋,没有之一。 德平伯李铭打算,找个机会,让静儿与隆庆皇帝巧遇。 当然,巧遇之前,她必须学会,李妙儿擅长的一切,以及,如何恰如其分的,扮演李妙儿。 “妙儿谨遵外公安排。” 在德平伯府,不听话的人,只有两种下场。 死。 生不如死。 静儿不想要这两种下场中的任意一样,所以,她选择了听话。 虽然,她极不愿成为德平伯李铭的筹码,但比起成为筹码,她更畏惧死亡。 “好孩子。” 见静儿选择认命,德平伯李铭满意的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我会让人给你安排教习。” “宫里的规矩,你不需要学。” “但琴和棋,必须研习通透。” 跟静儿交待完,德平伯李铭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已吓得手足无措的雪雁。 “你,回去收拾下细软。” “明天,我着人送你出京。” 府中女子,皆被李铭视为筹码。 这雪雁,得罪了麦子公公,再留在燕京,显然是不合适的。 但不留在燕京,并不等于全无价值。 年前时候,他曾答应江南大营主事,嫁一个外孙女儿,给他弟弟做嫡妻。 原本,他打算用静儿,来实现这笔联姻交易。 可现在,静儿有了更大价值…… 用一个嫡出的孙女儿,换一个外孙女儿,这种明显能与德平伯府关系更进一步的交易,那江南大营的主事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拒绝! …… “急报!” “老爷,南边儿来的急报!” 未及李铭唤下人进门,德平伯府的管家,就一路小跑的,冲进了他的书房。 他的手里,掐着一封用墨汁涂黑了封皮,蜡封严密的信函。 在德平伯府,这种信函,相当于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任何人不得阻拦。 黑色信函的出现,让李铭不悦的拧紧了眉头。 近些时候,他烦死了这种黑色封皮的信函。 不论是东北大营来的,还是江南大营来的,总也没什么好消息! “你们两个,先下去罢!” 李铭从不在女眷在的时候,读这种机密信件。 他一直将女子视为工具,拉拢人心,窃取消息,挑拨离间,自然,不会给别人机会,把这些手段,用在他自己身上。 “谁送来的?” 待两个丫头离开,脚步渐远,李铭才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管家。 “廿七。” 管家是个忠心而不多话的人。 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仍活得如此波澜不惊。 “廿七?” 在德平伯李铭的印象里,李素,这个极少得他关注的庶子,并不是个会招惹麻烦的存在。 之前,将他自东北大营,调往江南大营,也是因为,他极适合成为眼线。 以李素的性子……若非事情严重到了非自己决断不可,是绝无可能,让贴身跟班,给自己送这么一封信来的…… “是廿七,老爷。” 管家没有抬头。 主子不吩咐让看的东西,不看。 主子问询的事情,用最简洁明了的答案回复。 “让他来书房。” 李铭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案上捡起一把匕首,裁开封皮,从里面抽出了信函。 希望,不要是坏消息。 就算是坏消息,也要是在静儿得隆庆皇帝宠幸之前,能硬拖死扛的坏消息。 他不想输。 他不想,自己辛苦码放数年,才建造起来的权力之墙,只因一着不慎的落子,而坍塌殆尽。 烂泥,终究是烂泥,勉力扶上墙去,也只会害人害己。 想到这里,李铭用力的嗬了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到了被他铺在地上做蹭泥布的,翎釴画像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讨价还价 接到李铭召唤时,李廿七正叼着半张饼,给马匹拆解鞍具。 知事态紧急,他一路疾驰回京,怕如厕耽搁时间,便一路水米未进。 他乘骑的这匹,据说是有名驹血统的军马,也被累得够呛,刚才,险些一头栽进花坛里。 李素在等回复。 他这手下,自不敢怠慢。 “廿七,老爷召你去书房。” 管家小跑着到了廿七身边,伸手,扯掉他叼在嘴里的饼,顺手拎走了,他刚解开绑带的鞍具。 “这马已经不能跑了。” “我着人给你安排新的。” 德平伯府,从不缺军马。 有东北大营和江南大营供给,纵是累死个几十匹,只要物有所值,李铭也从不心疼。 “这马,是少爷的坐骑。” “着急送信,才借我使,可不敢养死了!” 李素爱马。 德平伯府,无人不知。 现在这匹,险些累死的,是李素自东北大营,调往江南大营之前,用三个月俸禄,跟东北大营主事换来的。 说句不客气的,这匹马,吃的比许多德平伯府的下人都好。 洗涮梳毛儿,亦由李素亲办,绝不假手他人。 “知道了。” 管家并不喜欢李素,而且,丝毫不加掩饰。 一来,李素呆板木讷,不善讨好家主,在德平伯府毫无地位。 二来,他的儿子,原本该是前途无量的李七,被安排在了李素身边做事,按德平伯府规矩,李素不死,李七便不得易主,当然,也就没什么机会出人头地。 “管家大叔,也是见过市面的人。” “说话做事,自当明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知管家瞧不起他家少爷,李廿七颇有些不悦的,嘟囔了一句。 江南大营那边的事儿,他是亲见了的。 瞧那三皇子态度,哼,保不准,他家少爷,立时就能变成老爷眼里的红人。 介时,看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还敢不敢对他家少爷,这般无礼! 李廿七的话,让管家微微一愣。 他在德平伯,做了十几年管家。 虽鲜少责罚其他人,却也算有些积威。 以李廿七的胆量,若无八成以上把握,定不敢这般对他说话。 想到这里,管家稍稍犹豫了一下,末了,终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饶”过了李素的爱马。 “你,把马牵去后院马厩,喂些燕麦和水。” 伸手,招了一个负责扫撒的小厮过来,管家佯装无意的,将掐在手里的缰绳,丢给了他,“素少爷爱马成痴,伤了他的马,当心他跟你拼命。” 傻子,是无法在德平伯府活下去的。 听管家跟自己如此交待,这小厮,怎还会不明白,该善待这匹马? “是。” 小厮忙不迭的答应一句,捧起缰绳,引着马,往后院马厩而去。 像他们这些没有固定主子的下人,固然要比那些有固定主子的下人,要稳妥安全。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会一辈子都是下人,连厨娘奶娘家的闺女,都瞧不上他们。 运气好的,娶个丑丫鬟当媳妇儿,运气不好的,就得孤独终老。 不像那些有固定主子的下人。 主子混得好,他们能跟着“鸡犬升天”。 主子混得不好,死了,他们也会被安排给新主子,重头再来。 至不济,就是个死,掉个脑袋碗大个疤,十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总好过现在这样,从早忙到晚,也没个出头之日。 小厮暗自思衬,要怎么做,才能得李素青眼,为自己博个前程。 要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此时,他得了先机,先别人一步示好,希望,总要比晚一步下手的人要大得多! …… 李廿七到时,李铭书房所在的小院,已被彻底清场。 道路整洁。 红梅含苞。 仿佛,一切都早有安排。 管家走至院门,便不再前行,只朝着书房方向,轻轻的努了努嘴,示意李廿七快些进去,不要让李铭久等。 “薛姨娘,你在天有灵,可要保佑少爷啊!” 李廿七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才迈开步子,往书房走去。 叩叩叩—— 恭敬有序的敲门。 李廿七觉得,自己的心,都比寻常时,跳得快了几分。 “进来罢。” 李铭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愉悦。 李素送来的这封信,让他终能自前些时日的抑郁中跳脱,得以喘息。 他需要时间。 也需要一个,愿与德平伯府交好,且随时能一脚踢开的皇子。 隆庆皇帝,终究年事已高。 若将来,端木静沐泽圣恩,有幸生下一个龙子,他便帮那孩子夺嫡,寻机会除掉那摆设皇子。 若端木静福薄,怀不上龙子,他便像之前,让李妙儿怀孕那样,使一个死士,去帮她有孕! 勤播广种,总有收获。 一个不是,两个不是,十个,二十个,还能一个都不是? 就算总也不是,不还有个法子,叫“狸猫换太子”么! “老爷。” 面对李铭,李廿七的恐惧,是不可遏止的。 这一点,与德平伯府里的所有人相似。 他小心的低下头,竭力放轻脚步,以免制造出嘈杂声响,惹李铭不喜。 “素儿在信上说,与三皇子殿下,有了些微薄交情。” 李铭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信,丢进了脚边的火盆。 草纸遇火即燃,只几个呼吸的工夫,便烧了个干净彻底,只余下黑色的灰。 “你一直在素儿身边伺候。” “对他,也算颇多了解。” 说到这里,李铭稍稍停顿了一下。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才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说到,“你觉得,三皇子殿下,是个什么态度?” “回老爷的话。” “廿七只是个下人,看不懂主子们想法。” 跟在李素身边十几年。 李廿七第一次,听李铭用“素儿”这个称呼,唤他家少爷。 他知道,这是件好事。 “但在廿七想来,三皇子殿下将江南大营主事,交少爷看管,应是有些额外打算。” “这事儿,素儿在信上,跟我提过了。” 李铭笑着应了一句,便不再出声,显然,是打算听李廿七,还会说些什么。 “三皇子殿下,向与府里不睦。” “廿七想不通,素少爷为何要接这麻烦营生。” “身在军营,不是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李廿七没有对李素出言褒扬。 相反,他用不满的口气,向李铭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德平伯府,不要比主子更聪明的下人。 这件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被已故的老管家,教育过多次。 “论眼界,你确是比李七差了一筹。” 李铭并不讨厌虑事单一的下人。 在他看来,下人,只要不傻,不出卖主子,就没有不堪用的说法。 用的对不对,好不好,妥不妥当,考校的是主子的辨人、用人之能,而非下人有没有本事,有多大本事。 “你这就出发,天亮之前,回到江南大营。” 李铭捻了捻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稍稍停顿了一下。 这是他思考问题时,总会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习惯动作,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转告素儿,明日晌午,亲往三殿下住处,给三殿下和准王妃问安。” “礼物,我会着管家准备。” “明日晌午之前,定可送达。” 此时,李铭的心里,已经有了谋划。 既然,那个经由隆庆皇帝赐婚,即将嫁给朱翎钧的女子,是个女大夫,他何不与她“药谈”一番,顺便,考校一下她的心智和价值? 朱翎钧本就出身不好。 如今,又要娶一个平民为妻。 现在的他,若有夺嫡打算,定要与手握兵权和财权的人交好…… 若那女大夫懂事,他倒不是不可以,帮她在朱翎钧的府里站稳脚跟。 只是,凡事皆需代价,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该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 “是,老爷。” “廿七这就出发。” 李铭的态度,决定德平伯府的态度。 李廿七知道,从今往后,他家少爷终能苦尽甘来了。 作为李素的亲信,李素好了,他,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 江南,小镇。 顾落尘如约而至,毫不客气的坐在柳轻心身边,与翎钧和沈鸿雪抢夺点心。 他武技精湛,下手狠辣,常常一人独占所有,连渣儿都不给另外两人剩。 为与他相抗,翎钧和沈鸿雪结成短暂同盟,三十六计用尽,也没胜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条至理。 “饼。” “没了。” 咬了一口,在筷子上串了一打儿的巧克力甜甜圈,顾落尘意犹未尽的,把目光转向了柳轻心。 他本就不爱说话。 此时,有翎钧和沈鸿雪这两个“外人”在场,他的话,就更是稀少到了,能用一个字说明的时候,绝不用两个字。 “你已经吃了十八个了。” “落尘,你……不觉得撑么?” 柳轻心并不是个小气的人。 她是真的担心,顾落尘忍不住嘴馋,把自己给撑坏了。 “不。” “昨晚,今晨,晌午,没吃。” 顾落尘一边说着,一边示威般的,舔了舔粘在筷子尖儿上的巧克力粉。 “今晚,不吃。” 顾落尘的回答,让柳轻心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馋鬼,竟是为了能多吃些甜点,三顿饭没吃,还打算,吃撑到晚上不需要吃! “点心,再如何好吃,也只是点心。” “你这么吃,肚子怎受得了?” 笑过之后,柳轻心故作严肃的看向顾落尘,对他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吃到不饿,我让人给你再做两碟,带回去做宵夜。” “不可以吃撑,明白么?” “三碟。” 对顾落尘而言,与柳轻心讨价还价,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或者说,有人与他争执,让他觉得很好玩。 当然,这个与他争执的人,仅限柳轻心一人。 “两碟。” “吃不完,隔夜就不好吃了。” “明日,我让人给你做新鲜的。” 柳轻心从不惯着顾落尘,也鲜少给顾落尘机会,让他在与自己的讨价还价中获胜。 她并不知道,除了她,敢这样与顾落尘说话的人,都已深埋黄土,更不知道,顾落尘的手下们,对她,佩服的有多五体投地。 “糖。” 面对柳轻心的拒绝,顾落尘并不死心。 他稍稍想了一下,低头,从自己的腰间口袋里,摸出了十几只白瓷小瓶,摆到了柳轻心的面前。 这些白瓷小瓶,都是柳轻心给他的。 给他的时候,每只都装满了好吃的糖果。 在他想来。 现在,他把瓷瓶里的糖果吃完了,柳轻心这“事主”,自然该无偿的,帮他把这些瓷瓶重新装满。 “你这糖虫!” “吃这么多,不怕坏牙么!” 柳轻心从未计算,自己给过顾落尘多少糖果。 也做梦都没料到,他会在吃完了瓷瓶里的糖果之后,拿空的瓷瓶来,跟自己换新的! 顾落尘最喜欢看得,就是柳轻心对他张牙舞爪。 在他的概念里,把柳轻心惹毛,也是一种意义非凡的胜利。 “洗。” “不坏。” 顾落尘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嘴,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牙齿。 “娘子,我也要这么多糖。” “表妹,我也要这么多糖。” 见顾落尘近水楼台先得月,竟是趁着他们不在,跟柳轻心讨了这么多糖去,翎钧和沈鸿雪,近乎同时的,拧紧了眉头。 听坐在自己旁边的家伙,跟自己说了类似的话,翎钧和沈鸿雪同时转头,瞪向了对方,又彼此嫌弃的同时回头,把目光落到了柳轻心身上。 “娘子,我要吃黑色的饼。” “表妹,我要吃黑色的饼。” 又是异口同声。 彼此嫌弃的两人,同时转头,下一刻,已各持兵刃在手。 睨了一眼针锋相对的两人。 顾落尘像是极看不上他们那点“三脚猫功夫”的撇了撇嘴,起身,一手掐着串满了甜甜圈的筷子,一手拎着柳轻心的衣领,倒飞上了屋顶,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这里看。” 咬了一口甜甜圈,嚼了两口。 顾落尘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把茶壶也拎上来。 打算飞下去拿,又怕把柳轻心自己留在屋顶上,会让她遭遇危险。 便索性从自己的腰带里,抽出了一根半透明的丝线,向下一抛,一提,把茶壶“钓”了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求胜 两人身手相当,又都颇多顾忌,即便当真比划,也没人敢尽全力。 而现在,被顾落尘这么一闹,更是连比划,也省下了。 收起武器,飞上屋顶,翎钧毫不犹豫的抱住柳轻心,把她带回了地面。 屋顶危险,顾落尘,更危险。 他才不会冒险,让他家娘子,与别的男人关系密切,纵使纵使这顾落尘,只是个喜欢尸体和毒虫的怪物,也绝不可以! “这就不打了?” “我还寻思,大过年的,戏台子搭不起,在屋顶上,吃着点心喝着茶,看你俩打个你死我活,也算热闹呢!” 对翎钧,柳轻心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再怎么着,沈鸿雪也是她娘家人。 人家放着好好儿的年不过,长途跋涉的来给她送“压岁钱”,于情于理,翎钧这当妹夫的,都该对他有些尊重。 就算不大摆筵席,与人不醉不归,言辞举止上,对人家多些包容和客气,总是要有的吧? “怎么会呢,娘子!” “我再怎么不讲道理,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对吧?” “我刚才,刚才”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紧张的绷紧了后背。 他家娘子,从来都是个大方的人来着,对他,更是颇多纵容,今日怎么 他不过是拔了佩剑,跟沈鸿雪对峙了一下,又不是真的打起来 “要不,我让人去请个戏班子回来?” 找不出理由掩饰过错,就趁早转移话题。 翎钧心思急转,借着柳轻心的话,拉了戏班子这词儿来挡枪,“上阵杀敌,我会,这演戏,我可” “还有你!” 一个巴掌拍不响,凡是动手,总也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过错。 教训完了翎钧,柳轻心转身回头,看向了正幸灾乐祸的沈鸿雪。 “大过年的,动刀动枪,你能不能有点儿给人当兄长的样子了!” “跟他打一架,就显你能耐了?” “你怎不干脆把他打死了,让你妹妹守寡!”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见沈鸿雪的得意表情,霎时凝固脸上,心下里,便顿时涌出了一种名为“解气”的痛快。 翎钧是她夫君。 尽管,他还没当真娶她进门。 但他喜欢她的心,是真的,她喜欢他的心,也毫不作假。 他是她的人。 她的人,哪能随随便便,让旁人欺负! “然后,外边就会传啦,说你妹妹是个扫把星,刚收了人家聘礼,就把夫家克死。” “还不知勾搭了什么人,恬不知耻的生了个小崽儿。” “夫家嫌弃,将你妹妹拒之门外。” “柳家不敢接,怕招惹麻烦上身。” “沈家怕被戳脊梁骨,耽误家里其他姑娘嫁人,也” 论拿捏人心。 柳轻心并不擅长。 但生于人心腌臜的未来,装可怜这种小事儿,却难不倒她。 往惨里说。 或者说,怎么说,能让沈鸿雪觉得她可怜,觉得她委屈,她就怎么说。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抽出手帕,佯装落泪的蹭了蹭眼角,并趁机,挡住了自己险些憋不住笑意的唇角。 “我错了!” “我错了还不行么!” “别哭,你别哭啊,轻心!” “这大过年的,抹眼泪,是要,是要坏时运的!” 沈鸿雪最见不得的,就是柳轻心受委屈。 见她抽出手帕来擦眼泪,顿时,就慌了神儿。 箭步上前,想从她的手里抢过手帕,帮她擦拭眼泪,一如他们年幼时那样。 但手至脸侧,却戛然而止,然后,颇有些尴尬的,缩回了衣袖。 如今的她,已是别人之妻。 他这么做,会毁了她名节,让翎钧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 自古,皇家是非多。 今日,翎钧视她为珍宝,许可对这视若未见,但明日,后日,五年,十年之后呢? 她终有年老色衰,终有,不再被翎钧视为珍宝的时候。 他不能,为她的将来,埋下祸患。 沈鸿雪的紧张和犹豫,让柳轻心微微一滞。 原本,她只是使坏,想戏耍他一下,为翎钧“讨个公道”,哪料,他竟这般 心,像是遭了毒蜂钉刺般的,蓦地疼了起来。 眼泪,也突然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奔流而下。 她知道,这痛,是源自这身体的本能,或者说,这身体原主人的执念,与她这灵魂无关。 “罢了。” “既然,你已知错,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擦干眼泪,柳轻心故作大方的,嚷了沈鸿雪一句。 她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与沈鸿雪,到底有什么渊源。 她只知,现在,这身体归她所有,便该舍了过往,悉数听她安排。 爱情,是一种会让人变小气的恶疾,一旦染上,便无药可医。 她已病入膏肓,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翎钧,又何尝不是呢?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心情大好。 他本就心怀惶恐,生怕有朝一日,柳轻心忆起过往,与沈鸿雪再续“前缘”,将他抛去九霄云外。 可观今日情形 “我,我也知错了。” 与沈鸿雪兵刃相向,本就源于吃醋。 现在,没醋可吃了,翎钧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上前一步,移开柳轻心的手,顺势取走了她攥在手里的帕子。 “娘子,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鸿雪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狡猾如翎钧,自不会让自己在言辞上吃亏。 纵使,如今的沈鸿雪,已除了表哥这一层身份,与他家娘子再无关系了,他,也断不会让自己落了下风。 一句话,就把两人械斗,变成了他不讲道理的欺辱他人。 在旁人听来,这的确是足够诚恳的认错态度了。 但别人不了解翎钧,柳轻心,还能不了解? 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柳轻心轻哼一声,抢回了自己的手帕。 翎钧贵为皇子,面子,总是要讲的。 但他这种,扯别人被子,盖自己腿的做法,却让柳轻心颇感不屑。 看来,他家夫君,还是得好好教训才行。 刚娶媳妇儿的男人,都是半成品,成不成才,长不长本事,全看当媳妇儿的,是不是引导教训的好。 古人诚不欺我。 柳轻心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江南大营。 得了李铭口信的李素,有些坐立不安。 从小到大,他从未自他父亲李铭那里,得到过这种程度的关注。 众所周知,数次使人刺杀三皇子朱翎钧未遂的大皇子朱翎釴,早已与三皇子朱翎钧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 而德平伯府,这曾对大皇子朱翎釴鼎力支持的家族,自然,也无法与其保持,任何形式的和睦。 若非上一次,德平伯府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和声望,在与隆庆皇帝的博弈中,先机尽失,一败涂地,两方的关系,或许,还不至于如今日般剑拔弩张 罢了,哪有这么多的若非! 名利场的血腥,从不输战场。 每个政客,都在倾尽所能,竭力不让自己成为失败的一方。 人们疯狂的叫嚣着,胜者王,败者将。 但每个人都清楚,这种结果,并非不需前提。 若不能与胜者,保证最起码的,面子上的漂亮,被灭族,将只是早晚的事儿。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不希望德平伯府,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那被倾覆的雁巢。 亦不想,成为一只,失去了所有倚仗,只能依附于别家雁群的孤雁。 “账本抄好了,少爷。” 李七推门而入,他的左手里,掐着一只做工粗糙的细杆毛笔,右手,拈着一本墨迹未干的青皮小册。 李铭的亲信,会在今日晌午达到。 介时,他需将这本青皮小册,交予那人。 “不知父亲会遣什么人来” 听有人进门,李素本能的站起身来迎接。 见是李七,便自嘲的笑了笑,重新坐回了小榻。 他太紧张了。 紧张的,听到一丁点儿声音,都会整个人弹起来。 生怕,会因为自己的不慎,唐突了李铭遣来的亲信,招其在李铭面前恶言相向。 “能得老爷信任的,无外乎那几个老家伙。” 因李素身份低微,自幼跟在他身边伺候的李七,没少遭人刁难和嘲笑。 他是管家的儿子。 于情于理,都该像他弟弟一样,被分在嫡出少爷的身边做事。 但凡事皆有凑巧。 给他分派主子那天,李铭恰好被李素的娘亲哄了个高兴,就顺水推舟的,拿他的前程,送了个人情。 多年相伴,李七从未嫌弃过自家少爷。 但不嫌弃是一回事,甘心认命,却是另一回事。 他日夜祈求,只盼有朝一日,他家少爷能出人头地,介时,他便能端睨众人,一雪前耻。 “那些老家伙” 提起能被李七称为老家伙的那几人,李素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凡是能被李铭视为亲信的,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李铭,从不养闲人。 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鸡皮鹤发,吃饭都需要人伺候,却仍未被他舍弃的老家伙 其手段和能力,可想而知。 “畏惧,并不能令人讨喜,少爷。” 李七的父亲,德平伯府的现任管家,就是那群,颇得李铭信任的老家伙中的一个。 所以,在应对方面,李七这下人,反倒比李素这当主子的,要冷静淡定的多。 “您只需照常做事,谨言慎行,当自己身边,压根儿就没有他们便好。” 李七知道,若李铭当真遣那些“老家伙”中的某个前来,向翎钧示好这件事,就成了顺便的事儿,或者说,障眼法。 考校李素,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但是,李七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李素。 不然,以李素现在的心性,定然心生忌惮,事事推敲,并因过于谨慎,而错漏百出。 “这怕是不妥罢?” 恐惧,是可以被制造出来的。 李素自幼便遭多方冷眼,对这些深得他父亲信任,连嫡出子女都需殷勤对待的“下人”,自然不敢像德平伯李铭般的,真把他们当成下人。 常言道,良言百句难入耳,恶语半句能伤人。 他不想因一时疏忽,断送了自己这得来不易的,往上爬的机会。 “没什么不妥。” “少爷只管如先前般谨言慎行,与三皇子殿下应对。” “来人那边,我会致信父亲,为少爷多多美言。” 李七知道,对自己,李管家还是颇多愧疚的。 但愧疚,未必等于,他会应承自己的恳求。 对包括他父亲在内的,那群“老家伙”而言,亲情,远也不及他们对德平伯府的忠诚的万分之一要紧。 “如此,自然是要稳妥许多的。” 很多时候,人都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自己会在身处困境时,遭遇某种意外之喜,或老天会给自己某种公平,甚至偏爱。 李素也不例外。 “管家那边,就交你费心了,小七。” 郑重的点了点头。 李素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李七的许诺。 血浓于水。 是的,血浓于水。 即便是李铭,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也断不会,将他们这些不得宠的儿子,毫无意义的断送的,不是么? 除非,他们的死,能为德平伯府换来更大的利益或避免更多的损失,不然 就像李妙儿。 那个趁早死掉,远比成为隆庆皇帝的皇后,更有价值的女人,就死的恰到好处,意义十足。 而就管家而言,他李素的飞黄腾达,是对其百利而无一害的。 李七,这个从小得他重用和信任,从书童做到了侍卫,又从侍卫变成了参谋的亲信,一准儿会在他“得道”后,跟着他一起“鸡犬升天”。 说句不敬的话,若有朝一日,他李素成为爵位继承人,甚至,德平伯府的当权者,那将意味着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这手段,李七可半点儿都不比他用的生涩。 没什么可操心的。 这么多年相处,李七,从未让他失望过,不是么? “看时辰,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李七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 机遇,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之前,被分派主子的时候,是他没做好完全准备,让旁人夺了机遇,不得不以不利形势开局。 但这一次,早已计算好所有可能,谋划好各种应对的他,又怎么会放任,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溜走? 此役必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亲信 李铭派来的亲信,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年纪,该是比德平伯府的管家,李七的父亲,还要年长了十岁有余。 见到李素,他先是恭敬谦卑的,对他行了一礼,继而,便用既客气,又疏远的口气,跟李素转述起了他唯一的主子,德平伯李铭的态度。 “作为翎釴殿下的母族,立场,自翎釴殿下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妙儿小姐福薄,未临后位,便香消玉殒。” “老爷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只盼有朝一日,翎釴殿下能被立为储君,了却妙儿小姐心愿。” “奈何天不遂人愿。” 说到这里,老者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对那段往事,颇多遗憾。 “素少爷虽在江南大营,距燕京千里之遥,但一些政令诏书,想必,也是知晓的。” 老者稍稍停顿了一下。 仿佛,是在等李素表明态度。 许久,见李素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才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说到。 “前些日子,陛下发下诏书。” “世人方才知晓,那一直被老爷捧在手心儿里,怎么教训,都不肯长进的翎釴殿下,是个书童假扮的。” “都道是,龙生龙,凤生凤,纵是老鼠生的孩子,也该天生会打洞才是。” “这些年,老爷时常感叹,妙儿小姐与陛下所生的嫡子,为何会像摊烂泥,怎么使力,也扶不上墙。” “如今看来,那厮……” “唉!” “真是白费了老爷数年苦心!” 说罢,老者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半旧的布帕,不紧不慢的,揩了揩眼角那不知何时满溢出来的泪珠子。 少顷,上前半步,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李素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老爷年事已高。” “若家中子嗣,皆如素少爷这般,懂得体恤,知晓感恩,老爷可该多高兴呢!” “先生过奖了。” “为父分忧,本就是为人子女者,当尽之责。” 对老者,李素始终不拘言笑。 但言辞间的亲切,却令闻者舒适喜悦。 “素虽为庶出,不及兄姊般聪慧,却自幼被母亲教训,勤能补拙之理。” 提起李铭的原配嫡妻,李素的脸上,突然溢出了崇拜神色,就仿佛,那个从未以正眼看过他的女人,是他的信仰一般。 “薛姨娘学识浅薄,不识礼数。” “素有今日德行,全赖母亲不弃。” 自古嫡庶有别。 在德平伯府这种“人吃人”的地方,这种观念,就更加深入人心。 为了能活的更好,更少的遭兄弟姐妹敌视排挤。 李素鲜少与自己的生母,也就是他所说的薛姨娘过多亲近。 遇到她被人欺负,也只是绕道而行,着实无法避让的,也从不出言劝诫或偏袒制止。 除了她被人虐待至死,他一刀砍了那虐待她的丫鬟,可以说,他再也为对薛姨娘,尽过半分“为人子”当有的孝道了。 但对李铭的嫡妻,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晨昏定省。 节礼贺寿。 对她的偏爱之物,更是时时挂心,每逢外出,必节衣缩食,归家时,将节余悉数采购成会令她心喜的各式物件和美食,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他称她“母亲”,人前人后,从未有变。 她称他“素儿”,人前叹惋,人后疏远。 “人老了,就总容易忘事。” “少爷不提,老奴竟险些忘了,临出门时,夫人的交代。” 老者微微一滞,仿佛真是突然记起,自己遗忘了要紧事情。 “这册书,是夫人亲手抄的。” “说是源自某位先贤的心得,许会对素少爷有益。”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腰间的布口袋,从里面,取了一本半指厚的青皮小册来,递到了李素面前。 “劳母亲记挂,素着实惶恐。” 双手接过青皮小册,李素宝贝般的,将其揣进衣襟。 就好像,它不是一本普通的手抄书,而是可值万金的稀世珍宝。 李素知道,李铭的正妻,被他称为“母亲”的那个女人,是绝不会亲手抄写典籍,更不会将他记挂在心上的。 但他不介意。 或者说,宁可当个“傻子”,也绝不会将她的谎话揭穿。 矛能杀人,并非因其出自名门。 身处战场,浴血征伐之地,亦不会因为,哪支矛,是名匠所制,持矛之人,就能多几分生还希望。 只要,它是支矛。 只要,持矛之人,懂得怎样用矛…… “母亲擅长治家。” “对账务,更是特有一套手段。” “奈何素天生愚钝,怎般勤奋,也未能自母亲处学来皮毛。” 收起青皮小册,李素颇有些为难的,抿了下唇瓣,像是对什么事,欲言又止。 “素少爷,是有什么为难?” 李素的反应,显然是早有准备。 但有道是,千年的狐狸,何惧精怪翻江河。 老者微微一笑,便用一句关切,顺着他的话,问出了他希望的“药引子”。 “为人子女,本该为父母分忧。” “可素却……” 话说到这儿,李素蓦地红了眼珠,连说话的声音,都带出了哽咽。 “少爷,别难过了。” “人力,终究有穷时。” 李七知道,他是时候出场了。 这些年朝暮相处,他早已习惯了,当李素的喉舌。 “你自幼不善理帐,夫人,定能体谅的。” 李七恰到好处的表演,为李素制造了更好的发挥可能。 他抬起右臂,用手背,用力的揩了揩眼角的晶莹。 “可这样一来,就又要劳累母亲了。” “这账本,如此杂乱……” 李素一边说着,一边自旁边的书案上,拿起了那本,李七刚刚送进来的,用时一夜,才勉强抄完的暗帐,拧紧了眉头。 “这本被江南大营主事细心藏匿的账册上,多有提及德平伯府。” “虽咱们府上,断无可能,接受他这点儿孝敬。” “可须知,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若此事,传至陛下耳中,老爷在朝中,可该如何自处?” 李七用力的咬了下唇瓣,像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李素一眼。 一把,自他的手里,把账册抢了过来。 “夫为妻纲!” “为老爷解忧,本就是夫人的义务和权力!” “少爷怎能因为心疼夫人,而让她错失应尽之责呢!” 李七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莫说来人,只是李铭的亲信。 便是李铭本人亲来,也断不能,从他的身上找出破绽来,对他横加指责。 “请先生,将账册,亲手交与老爷,劳夫人翻阅计数。” “万不敢轻信旁人,为府上埋下祸根。” 说罢,李七微微躬身,将小册捧到了老者面前,客气的叮嘱他,务必谨慎对待。 “夫人出身名门,德行兼备,向以为老爷分忧为己任。” “素少爷孝心可嘉,夫人定能理解。” 一本记录了行贿受贿的暗帐。 而且,听李七的说法,这上面记录的,不是仅有德平伯府一处。 老者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稍稍凝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于别人而言,这种东西,许是烫手的山芋。 但对德平伯府来说,这,可是稀世珍宝! 若运用得当,德平伯府在朝中的地位,必将更加稳固,对一些人的控制,也将更得心应手。 纵是撇来与翎钧交善不谈……单是将这本小册弄到手一事,李素,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若无意外,此子,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德平伯李铭的“新宠”。 其言谈举止,虽尚显稚嫩,但于他身侧服侍亲信的李七,却足令其增色三分有余。 或许,将来的“夺嫡之战”,会有他一席之地,也未可知。 老者暗叹一句,小心的自李七手里,接过小册,揣进了衣襟。 此物金贵,万不敢有丝毫差池。 …… 小镇,良医坊。 摆平了三个“熊孩子”的柳轻心,颇有些疲惫的坐在了秋千上。 前些日子,她觉得石凳太凉,特意使人支了这么一个玩物。 没风的午后,坐在这秋千上,读读书,晒晒太阳,总会令她心情愉悦。 吃饱喝足的顾落尘,在用一根,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骨头,逗嗷呜玩耍,每次,总能巧妙的,在嗷呜跃离地面之时,夺走它即将入口的美食。 嗷呜气恼,心思用尽的与他斗智斗勇,却毫无意外的,均以失败告终。 “你这傻货!” “咬他手腕啊!” “咬了他手腕,他不就松手了!” 翎钧当然知道,以嗷呜现有的本事,是不可能伤到顾落尘的。 但出于对顾落尘先前挤兑他的报复,他还是孩子气的,对嗷呜提供了这样的“技术指导”。 嗷呜停下了动作。 站在原地,盯着顾落尘看了又看,仿佛,是在思考,翎钧的建议是否可行。 就在翎钧幸灾乐祸的以为,它真要做出尝试了的时候,嗷呜突然扭转脑袋,给了他一个像是鄙视的白眼。 权衡强弱,是狼与生俱来的本事。 顾落尘,这个将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怕家伙,岂是它能对付的? 这怂恿它咬顾落尘的人类,别不是个傻子罢? 嗷呜这样想着,把目光转向了坐在秋千上的柳轻心,它的“正经”主人。 院子里的人都说,这个人类,是小宝的爹爹,可是,它家聪明的小主人,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傻的爹爹? “别理他。” 嗷呜是一只很有灵性的狼。 这一点,柳轻心早已体会多次。 她狠狠的白了翎钧一句,抗议他不教嗷呜学好。 “人类,是一种很麻烦的东西,他们说的话,未必都值得信。” “当然,我是个例外。” 沈鸿雪当然不介意落井下石。 他笑着走近顾落尘,蹲下,从腰间的布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烘制的牛肉干,递到了嗷呜的面前。 然后,意有所指的说到。 “我说,会给你的,就一定会给你。” “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与天下人为敌,也决不食言。” “我说不给的,你要也无用,纵是用抢的,用骗的,得了手,也未必留得住。” 嗷呜还只是小崽。 即便聪明,也断不可能理解,沈鸿雪所说的这些,掺杂了许诺和威胁的言辞。 但它毫不介意。 只要肉干确确实是归它所有的,别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又关它什么事儿呢? 张嘴。 咬住肉干。 嗷呜发现,沈鸿雪是真的毫不挣扎的,松开了捏住肉干的手,全无拿它取乐的意思,心下里,顿时便对他有了好感。 “若你能,对所有你许诺放手的东西,都如你放开这肉干般痛快,我倒是真不介意,当一回狼崽子。” 翎钧知道,沈鸿雪的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也毫不介意,他将自己比作嗷呜。 面子? 面子是什么? 饿了能当饭,还是冷了能御寒? 若只是弃了面子,就能换他家小女人的终身所有权,他求之尤恐不得,哪会介意,还有别人,亲自送上门来!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吃的时候容易,吐,却难如登天。” 沈鸿雪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了距离他仅五步之遥的翎钧。 “鱼儿皆知饵食美味。” “但须得明白,打窝子的饵食,吃了许能白吃,连着钩子的饵食,却未必如此。” 说罢,沈鸿雪慢慢的站起身来,给了翎钧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家妹妹,是个没有倒刺的直钩。” “若你待她不好,让她遭了委屈,变成带了倒刺的弯钩……” “那我就做那条,被她扎破喉咙,也毫无怨言的鱼儿。” 沈鸿雪的话,满含警告和威胁。 但翎钧毫无惧意。 在他想来,他爱她,便该给她最好的,保护她不受任何人欺负。 若当真让她如沈鸿雪说的那般,遭受委屈,变成能伤人的倒刺弯钩,他,以死相偿,又何妨? 死,从来都不是什么可怖事情。 失去珍爱之人,心喜之物,信仰之事,哪样,不比死可怖? “这生意,我接了。” 未及沈鸿雪说话,蹲在地上的顾落尘,突然站了起来,冒出了这么一句。 “人头,一千两银子一颗,概不还价。” 令一人生,他许难成全。 让一人死,于他,却易如反掌。 既然,翎钧自己愿意,用性命做注,许柳轻心一个不离不弃,便由他来做这个见证人,给他成全。 “成交。” “成交。” 翎钧和沈鸿雪,近乎同时的,从衣袖里拿出了银票,见对方也如自己一般做法,不禁莞尔一笑,各自将银票,塞进了顾落尘的手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铁匠和制器师 , 江南的冬天,不似北方般寒风刺骨。 但这种独属于江南的湿冷,却让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尝尽了苦头,尤其是那些,家境贫寒,需要靠出卖力气过活的寻常百姓。 李二刀是个铁匠。 年轻时,也曾有过自己的铺面,日子虽说不上富足,却也不难维持。 奈何二十年前,荆江溃坝,连他居住的村子在内,十几个村子,都成了汪洋,他的妻儿,也于那时,失了音信。 为了寻找妻儿,他开始了漫长的跋涉。 走到一个地方,钱花光了,就停下来,找个铁匠铺子做事,待盘缠存够,就又继续上路。 很多人劝他,别找了,这么多年过去,纵是那两人还健在,怕也早物是人非,倒不如趁着年轻,找个铁匠铺稳妥做事,待存够了钱,再娶个续弦。 他只是憨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待盘缠存够,就会跟掌柜辞行。 今天,是李二刀准备出发的日子。 虽然,正直年节,鲜有人愿意在外奔波,但用他的话说,妻儿不在身边,漂在哪里,不是个漂呢 临行前,李二刀特意到良医坊告辞,并带来了他自良医坊接的,最后一批订单,五十副螺纹蹄铁。 “孙嫂,夫人在么” 李二刀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挑在肩上的蹄铁,笑着跟正在门口粥棚里忙活的孙姓婆子,打了个招呼。 “唉,李师傅” “这大过年的,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里啊” 良医坊中马匹众多,对蹄铁的消耗,自然不是小数。 这孙姓婆子,常被派去铁匠铺订购蹄铁,一来二去,就跟这李二刀熟识了。 “我盘缠够了,准备今天出发。” 对自己的过往,李二刀从不避讳。 听姜姓婆子跟自己问起去处,只憨厚的笑了笑,就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 “蒙夫人妙手,我腿上的旧伤,今冬就发作了一回。” “眼见着,就准备走了,下回再来,也不知什么时候。” “这不,正赶着年节时候,铺子里没啥生意,我就偷着闲,捡了点儿边角废料,给小少爷做了几个玩物。” 李二刀是个老实人。 一不会昧掌柜材料,供自己使用,二不会撒谎夸大,把本不值钱的玩意儿,说得天花乱坠讨别人感激,但他手艺不差,连燕京也没几人会打造的螺纹蹄铁,也能只凭一个废蹄铁做样子,仿制的一模一样。 说罢,李二刀把手伸进了挂在肩上的搭子,从里面摸出了几个仔细打磨过的铁制小鸟儿,递到了姜姓婆子面前。 “这玩意儿,可真是精巧” “李师傅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夫人” 小镇很小。 若不是近些年,常有马贩子跑来采购马驹,许多生活在这里的人,一辈子,都未必会与外人打交道,更别说,见识这种精巧又不实用,只能用来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孙姓婆子接了李二刀递来的铁制小鸟儿,眉开眼笑的跑进了院子。 近些日子,她家小少爷,总喜欢抓拿东西,可他年纪小,手没多少力气,往往刚把东西抓起来,就滑脱落地。 为此,家里的杯盘碗碟,补了一批又一批。 她家夫人大方,从不因为这事儿责备小少爷,瞧得她这个当下人的,都觉得心疼。 若是早有这么几个不怕摔的小玩意儿 见孙姓婆子进去禀报了,李二刀便索性在粥棚里坐了下来,跟掌灶的厨娘,要了一碗饺子。 他需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镇子。 这,该是他在这镇子上,吃的最后一顿饺子了。 这饺子的味儿很好,总让他想起,许多年前,他妻儿尚在身边时,一家人围坐在桌边,一边吃晚饭,一边闲话家常时的温暖。 想到这里,李二刀的眼圈便红了。 他今年四十有三,二十年,说是半辈子,也不为过。 他不知道,他还能找多久。 或许,到某一天,他再也拿不动铁锤,再也没人愿意雇他,他就不得不停下了。 如果,真到了那天,他会回老家去,在老宅子的旧址上,盖上两间草房,用余生等她。 她不来,他就等到死。 “等我,燕娘。” 李二刀呢喃一句,抬起手,用力的揉了揉双颊,为自己鼓劲儿。 这些年,他一路行来,打听到不少,燕娘的消息,他知道,她没死,他们的儿子,也还好好活着,他坚信,只要他不放弃,一定会感动老天爷,把妻儿还他。 一碗饺子端上,李二刀未及吃完,姜姓婆子便一路小跑的,从院子里出来了。 “李师傅,你媳妇儿,是不是叫燕娘” 疾跑,让孙姓婆子略有些气喘。 她站在李二刀面前,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按住了桌子的台面。 她听过李二刀的故事,对他这个重情义的男人,也算是颇有几分敬重。 如果力所能及,她是不介意,帮他一把的。 “你,你听说过燕娘下落” 李二刀鲜少在寻人时,告诉别人,他妻儿的名字,一来,是避免给同名的人带来困扰,二来,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妻儿的名声儿。 都道是,灾年无贞洁。 有些事,他早已想明白了。 若有朝一日,他找到燕娘,燕娘因生活所迫,改嫁了旁人,他也断不会与她为难。 她愿跟他走,他就带她走,不惜一切代价。 她不愿,他就自己走,绝不打扰她过平静日子。 “刚才,我把你做的那几个玩意儿,送去给我家夫人看。” “雪少爷说,他曾在他家厨娘那里,见过跟这差不多的小玩意儿。” “那厨娘,名唤燕娘,带着儿子,在沈家做了许多年工了,做的一手好面食。” 孙姓婆子一边说着,一边跟在旁边忙活的厨娘,要了一碗饺子汤解渴。 “她,她,她现在,还在,还在沈家做工么” 因为激动,李二刀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些小玩意儿,他曾在无聊时候,给儿子做过几个。 而且,而且那女人,也叫燕娘,也一个人带着儿子,也,也做得一手好面食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在沈家做事,名唤燕娘的女人,就是他娘子无疑。 只是,“近乡情更怯”,他不敢确定,已经在大户人家做了许多年事的,他的娘子,此时,还需不需要他了 “听雪少爷说,她一直在做白工,只求两人的吃喝住用。” “但每回有沈家商队要出发了,她都会去跟人家求,让人家帮忙打听,一个绰号叫碎九刀的铁匠。” “后来,她儿子大了,就跟着商队走商,现在,也算是个小管事了。” 孙姓婆子的话,让李二刀僵在了原地。 二十多年前,他初开铁匠铺的时候,曾倾尽所能,为一个官家人,打造了一柄长刀,那长刀锋利坚韧,那官家人试刀时,一刀砍碎了九把寻常长刀,他也因此得了个“碎九刀”的绰号。 这绰号,自他于那次水灾中,没能砍断拴马桩,没能救下燕娘和儿子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找他。 早知 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了 老天爷,你老人家,终于开眼了 擦干眼泪,整理好衣裳,李二刀拘谨的跟着孙姓婆子,进了良医坊后院。 这家夫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女大夫,医术高绝,且从不嫌贫爱富。 她为男人诊脉,会使人用几根丝线,缠住那人的手腕,听去过燕京的商贾说,那叫悬丝诊脉,是一门御医都未必会的绝技。 他从不敢与这家夫人对视,一来,怕唐突了人家,给一些多事的人落下话柄,二来,这家夫人着实长得好看,他怕自己对人家生了爱慕之心,对不起他家燕娘。 “李二刀见过夫人,见过各位爷。” 李二刀弯腰行礼,目光自进了后院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自己脚面。 他只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里,有一位,是这家的男主人,但到底哪位是,他却并不清楚。 为了不徒生尴尬,便干脆用了笼统的称呼。 “你是碎九刀” 二十多年前,“碎九刀”这个绰号,说是剑器界的传说,都不为过。 即便到了现在,剑柄上落款有“碎九刀”的兵器,都在被许多官宦人家视为珍宝。 翎钧无缘见识“碎九刀”本人,但他最趁手的兵器,却是一把落了“碎九刀”款的细剑。 “正是小人。” 李二刀不知道,跟自己问话的,是不是孙姓婆子说的那位,被称为“雪少爷”的人。 但在他想来,纵然这人不是那位“雪少爷”,在场的这些人里,总有一位是,总能听到他回答的才是。 “这把剑,是你做的么” 将一把剑柄上刻了“碎九刀”的仿制长剑,递到李二刀面前,翎钧打算,考一考这个自称“碎九刀”的人。 在他想来,一位声名远播的制器大师,就算不是一个“人精”,也总不可能是这么一个,拘谨里带着三分傻气的人才是,虽然,他打制的蹄铁确实耐用,但蹄铁和制器,难度,终究还是犹如云泥的 李二刀一声不吭的,自翎钧手里,接过了那把仿制长剑,闭上眼,往剑柄上,不紧不慢的摸了三遍。 “不是。” “这是仿制的。” “成器至多三年。” “我已经有二十年,不曾打制兵器了。” 李二刀回答的斩钉截铁。 语气里,带着抑郁和愤怒。 此时的他,仿佛与之前那个,说话都不敢抬头的拘谨小人物,判若两人。 “这把呢” 对这把仿制剑,翎钧是很清楚渊源的。 见李二刀竟是把成剑年份,都说的毫无差错,顿时,便对他有了兴趣。 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递到了他的面前。 接剑。 李二刀突然滞愣了一下。 继而,便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翎钧。 少顷,双膝跪地,对他行了一个拜礼。 “草民唐突,殿下恕罪。” “你怎知我身份” 李二刀的反应,让翎钧懵了一下。 上前半步,眉头紧拧的,把李二刀从地上扶了起来。 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把剑,就已是他的佩剑了,他一直以为,这把剑,是姜老将军送他的,但现在看来,或许 “二十多年前,当今陛下,亲往江南,督查盐务。” “彼时,小人刚得了碎九刀这绰号,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提起隆庆皇帝,李二刀脸上的肌肉,稍稍抽搐了一下,像是对那段过往,颇有些不愿提及。 “陛下责小人为其铸剑。” “小人觉得他身形纤细,定是个,会令良器蒙尘的纨绔,便开出三千两银子的天价,想令其自愧退却。” “却不料,次日,他竟真带来了足额的银票,还跟小人细细交待,定要将这把剑铸好,他打算,将这把剑,留以传家。” “事后,小人听说,陛下为了凑足银子,贱卖了先皇赐他的良驹,还因此,挨了鞭笞之刑。” 说到这里,李二刀稍稍停顿了一下,抿了下唇瓣。 “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沉默半晌,见翎钧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李二刀犹豫了一下,末了,终缓缓的吐了口气,上前半步,低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镶嵌在剑柄上一块翡翠。 嗡 剑未出鞘,却突然响了一下。 紧接着,剑柄尾端弹开,露出了一方翎钧从未发现的暗格,暗格里,有一张仔细折叠的泛黄字条。 “这暗格,便是这柄剑不假的最好证据。” “碎九刀之号,果然名不虚传。” 翎钧笑着称赞了一句,佯装未见暗格里的字条,笑着把剑柄上那弹起的尾端按了回去。 虽然,他很想立刻知道,那张泛黄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但于荆棘中砥行多年的他,更清楚,好奇,害死九命猫的道理。 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待这些“外人”都不在了,他与他家娘子,猫在房间里,慢慢拆解查看便好,反正,他们两人间,又不需要有什么保留,更没必要存在秘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南墙 对军队来说,制器大师,并不是什么不得了人物。 他们铸造的兵器固然锋利耐用,却需耗费太长工时,工费也高的离谱,相较于廉价又便于获得的寻常兵刃,他们更惯于使用后者。 纵有将官,对兵器有特殊嗜好的,也鲜有人舍得,将制器大师所造的兵器,用于战场拼杀。 但于杀手而言,却截然相反。 他们得钱容易,又不乏耐心,更重要的是,许多时候,一把趁手的好兵器,真的能帮他们杀出重围,逃出升天。 顾落尘出生时,李二刀早已“金盆洗手”,但没见过,并不等于,没听过。 “我师父,曾用一个承诺,跟你换了一把弯刀。” “要寻人,为何不用那承诺?” 盯着李二刀的右手看了半天,确认他一准儿是师父提起过的那个,天生六指,却因与人赌技落败,自断一指的巧手铁匠,一直站在旁边,未发一言的顾落尘,突然跟他问了一句。 在顾落尘想来,若一个人,肯花费二十年光阴,找寻另一个人,这世上,便不可能还有什么,是他不舍得了才是。 摄天门的承诺固然金贵,但与二十年光阴相比,还是略有逊色。 “水灾凶猛,绝仙人所赠令牌,未能存留。” 弯刀,并不是中原人惯用的兵器。 李二刀制器几十年,也只做过一单弯刀生意。 天寒刀。 摄天门门主的成名之器,曾于十几年前,助其于千军万马的围堵中,取了主将首级。 摄天门自此声名鹊起,成为杀手界,人人仰望的存在。 顾落尘的师父,也因此,得了个“绝仙人”的称号。 皇子,摄天门人,巨贾沈家,还有一个,让这三人,本能护在身后,让他根本不敢猜测身份的妙手神医。 李二刀觉得,自己,许是知道的太多了。 他有些怕,怕自己像父亲一样,因为知道了太多不该自己知道的事,而死于非命。 制器师,是一种高危行业。 尤其,是手艺了得,曾为一些大人物,秘制过兵器的制器师。 他不想死。 他想找到妻儿,从此,跟她们过平静日子,安稳终老。 “‘碎九刀’已于二十年前,死于水灾。” “其妻燕娘,与沈家铁匠李二刀日久生情,于隆庆九年成婚。” 观察能力,是好商人的必备能力。 一直站在旁边,未发一眼的沈鸿雪突然出声,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了在场所有人的为难。 对翎钧来说,有沈家“监管”,李二刀必然会安守本分,不敢对外宣扬佩剑的秘密。 于顾落尘而言,有沈家“关照”,李二刀定然不会行踪不定,秘制和修补武器,都变得简单易行。 在李二刀想来,有沈家“保护”,作为其盟友的皇子和摄天门,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与李二刀为难,他与妻儿的生命安全,都可以得到保障。 当然,最大的得益者,是沈家。 养李二刀这么个声名在外,却需要低调行事的制器师,沈家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被别人拉拢。 在这一把正品“碎九刀”兵器,千金也难换的年代,不说多,就算,他一个月,只能铸一把兵器,一年里,也至少能为沈家,带来近万两黄金的稳定收益! 龙生龙,凤生凤,狐狸的崽子会刨坑! 古人诚不欺我! 睨了一眼,一脸和煦笑容的沈鸿雪,柳轻心不禁在心里,这般默念了一句。 还好沈家是她的后台,不是对手,不然,以她的这点儿小脑瓜儿,岂不是要被人剥皮抽筋割肉卖了,还在感恩戴德的,帮人数钱? “李二刀谢雪少爷成全!” 院子里只有三个男人。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摄天门人,剩下的那个,肯定就是孙姓婆子说的那位,被称为“雪少爷”的沈家少爷了。 李二刀态度恭敬的上前一步,朝沈鸿雪,行了一个拜礼。 灾年,人命比粮贱。 莫说是带孩子的仆妇,便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也鲜有人愿意收留。 沈家收留他妻儿,还教他儿子走商,在李二刀看来,单是这份恩情,便足够他为沈家,一辈子当牛做马。 现在,沈家少爷,更是为了保全他性命,主动向盟友表明沈家态度,他…… “今晚,你去西院,跟老王挤一挤。” “咱们明早出发,回沈家。” 为避免夜长梦多,沈鸿雪决定,先回一趟沈家。 待安置好了李二刀,他再骑快马翻回来,然后,在良医坊,一直待到出了正月。 索性,沈家有家规,家中子弟,须出了正月,才能随商队外出行走,他又得了祖父特赦,可以腻在这里,陪柳轻心“过年”。 就算他把李二刀送回去,安置好,再出门,想必,也没人敢拦他。 “燕娘等了你二十年。” “也找了你二十年。” “人生在世,六十花甲,七十古稀,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个二十年罢了。” “她爱你至深,你爱她亦深,我舍上几天,早送你回去,跟她团圆,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感觉到柳轻心的目光,沈鸿雪本能回头,便看见了,她略带戏谑的坏笑。 谁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他偏就喜欢,柳轻心这般,才华与德行并重,可爱里,又带着些许小狡猾的姑娘! 他做事,她能明因由。 她说话,他能辨真伪。 谁都不需努力迁就,谁都不需委屈。 这样的相处,该是有多幸福自在? 翎钧,你这混蛋,何其有幸! …… 着下人带李二刀去了西院歇息,柳轻心便坐回了秋千上面。 依翎钧计算,李素该在今天晌午之前,带上“薄礼”,来表达德平伯府的友善态度,介时,她这个主角儿,可不能“失了礼数”。 当然,翎钧所谓的礼数,跟寻常人说的礼数,有些不那么一样。 救人,她手到擒来。 害人,她不是不能,只是,有些下不去手。 罢了,索性只是吓唬下来人,让对方觉得,她不是团能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泥,又不是致人死地,总也不违背,她向师门发下的誓言的不是? 为了翎钧,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能平静安顺,值了! 突然,一道黑影,自墙头落下。 沈鸿雪先一步拔剑,翎钧也本能的,将柳轻心护在了身后。 顾落尘没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掌柜。” 来人,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眉心处,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色红如血。 他显然对称呼顾落尘“掌柜”这事儿,还有些不适,唇瓣噏动数次,才费力的把这个词儿挤了出来。 “说。” 顾落尘头也未抬,继续蹲在地上,拿骨肉逗嗷呜转圈。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远不及正在跟他玩耍的狼崽子要紧。 “那头猪,招认了一些有用消息。” 没有在拜见顾落尘时,单膝跪地的行礼,本就让少年浑身不适。 此时,这种他脖颈所处,高于顾落尘,最方便被弯刀割喉的危险角度,更是让他紧张的浑身紧绷。 豆大的汗粒,自少年的额头溢出,顺着脸颊,奔流直下,在带着潮气的冷风里,凝成了一道泛着珠光白的晶莹。 “说。” 顾落尘不愿与人废话。 除与柳轻心斗嘴,他只会用最精简的字句,跟旁人交流。 柳轻心常笑着打趣他,当自己的言语,是一字千金,他只是笑笑,告诉她,一字,许不值千金,但一诺,却远胜千金。 少年犹豫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 他不敢违背顾落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在必要时候,将不该知情的人灭口。 “事主面前,无需隐瞒。” 身为摄天门门主,顾落尘又怎会不知,他的手下,是怎么个想法? 他抬了下眸子,给了少年一个,让其毛骨悚然的冷淡目光。 他不许有人威胁柳轻心性命,亦不能接受,有人做出,令她伤心之事,所以,他看了少年一眼,让少年明白自己的态度,以及,他该有怎样的立场。 依摄天门规矩,审问出来的秘密,归事主和摄天门共享。 而前一日,翎钧刚刚替柳轻心,支付了他报酬。 柳轻心是事主,在场诸人,皆与她关系密切,她既没有念头,要回避什么人,顾落尘自然没必要,也不愿意,当那招她不喜的恶人。 “那头猪表示,他手里,有一本贿赂朝中官员的暗帐。” “希望能用那本暗帐,跟掌柜换个痛快。” 对胖子,少年显然全无好感。 若不是怕耽误生意,惹自家门主不悦,他定不会给胖子这个,与顾落尘讨价还价的机会。 “三千两。” 顾落尘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骨头,丢给了已经跟他周旋了半天的嗷呜,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把目光,落到了翎钧身上。 “黄金。” 稍稍犹豫了一下,顾落尘缓缓的吐出了这次交易的计量单位。 “之前内容,不变。” “成交。” 用三千两黄金,买诸多朝中大员的把柄,纵是傻子,也能算出,这是个包赚不赔的生意。 翎钧毫不犹豫的应下顾落尘的开价,扭头,看向了站在他旁边的沈鸿雪。 “我着急过来,没带这么多,借我一千两,五天内还你。” 翎钧的家底,并不比沈家浅薄太多。 区别只是,他只做西北生意,趟趟暴利,沈家,却是来着不拒,什么生意都有涉猎。 “日利三分,利上添利,或账本抄我一份。” 翎钧要的,是对朝中势力的威吓。 沈鸿雪所求的,却是可供收买的,朝中势力名单,及所需价码。 便是诸天神佛,收了凡人香火,都会对一些事,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是早已对别人伸过手,吃馋了嘴的人? 于沈家,这账册,可争取更多官营授权和采买,于柳轻心,这账册,可为她争取到更多,本不敢奢望的支持和拥护…… 不论翎钧怎么言辞恳切,怎么信誓旦旦,沈鸿雪始终,更相信自己,或者说,更相信,财可通神的祖训。 “你想要,抄去便是。” 谁的钱,也不知大风吹来的。 翎钧的收益,固然多为暴利,但风险,也同样异于寻常。 他大方,仅仅只对柳轻心一人,因为,他觉得,她,值得。 “但丑话说在前头。” “有碍国计民生的生意,不可伸手。” 翎钧觉得,自己没必要把暗帐独占。 以沈家的精明和对柳轻心的在意,那本即将到手的暗帐,极有可能,为他家娘子在燕京,立下无人能撼动的坚墙。 人力有穷时。 他再怎么谨慎周密,也成不了三头六臂的神佛,纵能拼尽全力,不惜遍体鳞伤的为她当下四面明枪,也无力为她防备,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八方暗箭。 但沈家能。 或者说,沈家的手段,能。 “钱是好东西。” “但也得有命赚,有命花才好。” “沈家从商几百年,这个道理,还是懂得。” 沈鸿雪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张价值千金的交子,递给了翎钧,“欠条就不用了,索性你使人送去沈家的彩礼,也不止一千两黄金,至多,就是我让爷爷把彩礼扣下,妹子不嫁了。” 对翎钧,沈鸿雪总是本能的带出敌意。 只不过,这种敌意在大多时候,都只是过过嘴瘾,并不会真的跟翎钧刀剑相向。 他希望柳轻心幸福,而翎钧,恰好能给她这种幸福。 所以,他宁可自己委屈抑郁,也绝不会做出,伤害翎钧,给柳轻心的未来,买下祸根的蠢事。 “别闹!” “儿子她都给我生了,沈家说不嫁,就能不嫁了?” “若沈家老爷子恼我,觉得我先斩后奏,没给他老人家面子,我上门请罪便是,哪有长辈,会不讲道理的,压着人家妻儿不给的!” 翎钧笑着抽走沈鸿雪递来的交子,又从自己衣袖里摸了两张出来,一并交到了顾落尘手上。 人老精,鬼老灵。 沈家老爷子,“人精”般的存在。 若当真被人挑拨成南墙,他还不得撞得头破血流? 这种又硬又冷的南墙,他才不会傻到,自己作死的撞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变计 辰时三刻,李素带了李七和李铭遣来观察他的老者,捧了十几样礼物,出现在了小镇的入口。 负责照看草棚的姜嫂,正满脸嫌弃的,走在他们前面。 德平伯府的一窝子狐狸,真就是没一个不讨人嫌的。 想找到翎钧和柳轻心,却不肯老老实实地开口打听,只怂恿了一群兵将来,把草棚里的吃食,胡吃海塞了个干净,硬逼着她提前回镇子里支取食材,而他们,就那么没事儿人似的,不近不远的跟着! 要不是早得了翎钧吩咐,知他们定会来这么一出儿损招,她一准儿,得把李素那狐狸崽子,给骂个狗血喷头! 出身将帅世家的姜嫂,虽不像她兄弟般,有令人惊艳的武技傍身,但体力,却是半点儿都不比寻常男子差。 她两手空空,带着大包小包在手的李素等人,在镇子里兜了三圈儿,直待他们气喘如牛,汗湿了里衣,才笑着拐进了通往良医坊的巷子,去跟翎钧复命。 无论是哪里的冬天,冷,都是不可忤逆的。 想着因疾走,而汗流浃背的李素等人,很快就要站在良医坊的过堂风里瑟瑟发抖,姜嫂的笑容,便本能的更灿烂了几分。 活该。 待她换上干爽衣裳,瞧他们抖成筛子,还得硬着头皮示好,那情景,真是只想一想,就解气得紧! …… 依着翎钧吩咐,算自己娘子早该回来,却迟迟不见人影。 实在急不住的车夫老王,索性出了院门。 他打算再等半刻。 若半刻钟后,姜嫂还没回来,他就抄上家伙,去草棚那边儿找寻。 若让他瞧见,那姓李的崽子,敢给他家娘子为难,他便是拼上这条命不要,也得掐下他的头来,给他家娘子出气! 他不是权势傍身的翎钧。 不是武技超群的顾落尘。 更不是财可通神的沈鸿雪。 但他是她的夫,是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的“王疯子”! “夫人遣你办事儿?” 拐进巷子,穿过热闹的流水席,姜嫂一眼便瞧见了,蹲在良医坊门口,时不时抬头远望的车夫老王。 抬头,看了下已近正中的日头,姜嫂本能的,拧紧了眉头。 眼见着,就该晌午了,这货,不在西院儿待着,给马匹准备午料,跑来门口蹲着作甚? 难不成,是计划有变? “没事儿。” “刚给马添完料,显得慌,出来活动下筋骨。” 车夫老王,并不是个喜欢把情爱和关心挂在嘴上的人。 见姜嫂平安无事,他笑着起身,顺势活动了腿脚。 有些操心,告诉给姜嫂知道,也并不会稀薄半分,与其让姜嫂陪着他提心吊胆,他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背着。 在他想来,男人,本就该顶天立地,做那个,为珍爱之人,遮风挡雨的斗笠。 虽然,他只是个没有财帛权势的寻常人,但做他的女人,就该仰起头,只瞧见晴空万里,侧过耳,只听闻春风和煦,半点儿,都不遭闲言碎语,寸毫,都不受折辱委屈。 “鸟儿喂了么?” 姜嫂从不把信鹰称呼为鹰。 在她的概念里,所有被驯化,不再自由的翱翔天际的鹰,都不能再被称其为鹰。 它们只是另一种样式的鸽子,只不过,比鸽子,多了尖锐的喙和锋利的爪,仅此而已。 “没。” 车夫老王往姜嫂身边凑了凑,伸手,帮她把额角的碎发,抹到了耳后。 “顾掌柜觉得好玩儿,跟三爷借去耍几天。” “这几天,都不用咱们操心。” 抬头,见李素一行,已跟过拐弯,正拧眉犹豫,该怎么不引人注意的穿过流水席,车夫老王不禁露出了了然的笑来。 “调皮。” 伸手,往姜嫂的鼻子上,轻刮一下。 车夫老王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宠溺,宛然,他们尚处竹马青梅年纪,两小无猜般,幼稚里暗藏倾慕心喜。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动手动脚。” “不害臊。” 被车夫老王的亲昵举动羞了个满脸通红,姜嫂嗔怪的埋怨了他一句,伸手,往他的肩上轻捶了一下。 没人时,这般闹腾也就罢了。 这当着上百号人的面儿呢,这冤家,以后,可让她如何做人! …… 跟车夫老王交待好,该给草棚那边补给多少食材,姜嫂便转身进了后院。 鱼儿已经来了。 她这负责打窝子的人,自然该跟翎钧支应一声儿,让他准备收网。 对李家,这设计坑害姜老将军夫妇的主谋,姜嫂是深恶痛绝的。 在她想来,幼时曾跟在姜老将军身边,得姜家护佑荫庇的翎钧,也该跟她相同想法。 虽然,彼时,她身居江南,照料患病的姜老夫人和年幼的姜如松,没机会与翎钧产生过多交集,但她相信,人心总是肉长的,翎钧纵是有隆庆皇帝的血脉,天生便传承了帝王的冷血和绝情,却也分,对什么人来说。 至少,从目前来看,翎钧对姜老将军夫妇,还是颇念旧情的。 “人来了,三爷。” 按规矩,姜嫂是柳轻心雇来的下人,该称呼翎钧一声老爷。 但前一日,翎钧特意交待,让她以“三爷”这个称呼来唤他。 一来,这么称呼,不存在高她一等的意思,不会让身为她父亲的姜老将军尴尬。 二来,这么称呼,可以表明她的立场,让某些图谋不轨的人以为,姜家人受他荫庇,从而不敢再与姜老将军和老夫人为难。 姜如柏坐镇西北大营。 姜如松统领神机营。 于理,两子各执重权,两老的安全,该不成问题。 可那两人,终究是,一个过于耿直,一个仍是孩子心性,而且,鞭长莫及。 翎钧轻轻的点了点头,算了应了姜嫂,右拳紧握,目光,却始终未离开,他和柳轻心对弈的棋盘。 论心性,姜嫂虽比姜如松略好,但比起她的同胞哥哥,姜如柏,还是颇多不足。 他使她去给李素“引路”,她却挟私报复,自作主张的,带了人在镇子里瞎转。 这件事,终究会传到德平伯李铭耳中去。 以德平伯李铭的谨慎,定不会把她的这般做法,归结为他的授意,而非姜嫂的任性而为…… 若李铭因她的这番胡闹,对他产生了疑虑,甚至猜忌,他之前的所有谋划努力和柳轻心的所有隐忍委屈,都将付之东流!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机关算计,处处谨慎,半点儿把柄也未落在敌人手里,如今,却要冒着,被自己人断送的风险!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若不是姜老将军的女儿,此时,定已人头落地!” 在心中暗骂两句,翎钧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今,纵是谋划已经有了瑕疵,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索性我只是个乡野出身的刁蛮女人。” “你当你的好人与伯乐。” “恶人我来。” 知翎钧心中忧虑何事,却不肯说出来,让自己担心。 柳轻心顿感暖意盎然。 她笑着落下手中黑子,封死了位于棋盘一角的,翎钧将成的“大龙”,然后,眉眼弯弯的伸手,不紧不慢的,捡走了翎钧被吃掉的数枚白子。 “这李铭,向来做事恶毒。” “我不想你与他结怨。” 柳轻心的围棋,是翎钧教的。 这眼见着,她就要有“青出于蓝”的迹象,翎钧非但不恼,反开心的勾起了唇角。 棋通百事。 若柳轻心能将棋艺练得精湛,自其中得益,可不仅仅是她心心念念的医术。 要知道,想当年,姜老将军,可是仅就着一副围棋,教会了他用兵之术,他的父皇,隆庆皇帝,更是只用了一副围棋,教会了他诸多谋略,让他得以在人心似墨的宫闱之中得以保命! 细想来,他一直心存嫌隙的父皇,似乎,是教过他不少东西的。 只是…… 罢了,眼下谋划要紧,想这些无聊旧事作甚! “我何时说过,要与德平伯结怨?” 不紧不慢的捡完白子,柳轻心微笑着抬起头来,看向了翎钧。 “若你是李铭。” “你是希望翎钧身边的女人,是个极难揣摩心意的‘人精’,还是个,只要给些好处,就有望拉拢收买的愚蠢村妇?” 寻常人,鲜有愿被评价为蠢笨之徒的。 但真正聪明的人,却大都喜欢扮猪吃虎。 柳轻心才不在意,德平伯李铭会在背地里,怎么讥笑她,她要的,只是翎钧心愿得偿,她和小宝,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可又有几人细想过,那些死于算计的,有几个,不是“聪明人”? “好罢。” “你想怎么做?” 翎钧知道,柳轻心是对的。 由她来替姜嫂的胡闹背锅,是当下里,最简洁易行,被识破风险最低的办法。 让他家万般好的娘子,去扮成“傻子”,固然会让他心有不甘,可在这箭在弦上的要紧时刻,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他只有妥协。 只能低头。 只可记住今日之耻,待来日,将德平伯府连根拔起之时,为他家娘子正名! “计划这种东西,哪里赶得上变化迅速。” “你只消记得,过会儿,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怎么闹,都是假装的,就足足够了。”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棋盘努了努嘴,示意翎钧,该他落子了。 “至于姜嫂。” “你不需担心。” “她只是太感情用事,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 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落到了翎钧的脸上。 “很久以前,曾有一位伯伯,这样教导过我。”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知人善用,是一门非常了不起的学问。” 柳轻心的话,让颇有些急躁懊恼的翎钧,蓦地沉默了下来。 少顷,他也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与柳轻心四目相对。 “你说的这位伯伯,是柳家人么?” “可否帮我引见?” 一个能有这样见解的人,定不是平凡之辈。 时逢用人之际,翎钧自然希望,能把这样的人,招揽到自己身边。 没有人,能单打独斗的,胜过盘根错节的士族利益集团。 连他即将算计的德平伯府,这已然让他如鲠在喉数年的存在,也不过是,这庞然大物上的一个细小铁环。 要撼动,甚至瓦解整个集团,莫说是他,便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他的父皇,怕也不敢妄下海口。 长此以往,大明朝,将不再是朱家的大明朝,而是各种跳梁小丑的皮影戏台。 因此,他需要一个可靠的军师,来帮他谋划,帮他走出整团迷雾。 “那位伯伯,已仙逝多年了。” 原本,柳轻心只是打算,借用一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伯伯的话,教训一下翎钧。 却不料,他竟半点儿都不客气的,跟自己问起了,说这话的人的下落。 莫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那位顾伯伯,到底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夸越千年,回到未来,去把那位顾伯伯,给他拖来大明朝啊! “自古英才遭天妒。” “可惜。” “可惜。” 听已无可能找到那位贤士,翎钧不禁遗憾的叹了口气。 逝者已矣,他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轻言放弃的人。 既然,没有外力可以倚仗,那便奋力向前,自己踩一条路出来。 这般想着,翎钧不自觉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 闲茶无味。 落子有声。 棋局中的一方天地,降龙伏虎,竟渐渐的,帮翎钧重新安稳了心神。 “夫人,外边有三个当兵的,求见老爷。” 前来通报的,是负责今日前堂值守的婆子。 见她家老爷正在与夫人下棋,不敢叨扰,又恐误事,便索性,硬着头皮,靠近柳轻心,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跟她通禀了一声。 “嗯,让他们进来,一边儿候着罢。” “有什么事儿,等老爷陪我下完了这局棋,再说不迟。” 柳轻心头也未抬,像是压根儿就不欢迎,这突然到来,影响了她玩耍的客人。 “大过年的,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来别人家拜访,这些人,可真是讨厌的紧!” “等等!” “我要悔棋!” “刚才那个子儿,我放错了地方,才被你吃了这一大片!” “不算!” “不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授人以柄 见自家娘子,竟是分分钟就入了戏,翎钧不禁一愣。 他知柳轻心是个聪慧女子,却未料,于应变上,她竟也是如此的高才疾足。 “哎!你这女人!” “你怎么能,怎么能悔棋呢!” “落子无悔真君子知道么!” 见婆子已应声而去,算“客人”很快就会进门的翎钧,不禁唇角微扬,佯装愠怒的大喊了一声,心情愉悦的,陪柳轻心演起了戏来。 论演技,他这没有半存后台,却能在后宫倾轧中幸存,还多多少少的,混出了些许名堂来的人,怎会落她下风? 今日,就让他们,给远在燕京的德平伯李铭,演一场能让他无怨无悔的,蹦进陷阱去作死的好戏! “我不管!” “我不管!” “我就要悔棋!” “就要!” 见翎钧跟自己配合的天衣无缝,毫无做作痕迹,柳轻心也故意拉开了嗓门。 戏要做足。 既然,要扮演乡野村妇,那就得,让“看戏”的人,真把她当成是个乡野村妇才行。 “你若不让我悔棋,我就告诉师父!” “说你,说你欺负我!” “让他不给你治蝗虫的药了!” “你!” 柳轻心的“威胁”,明显的“激怒”了翎钧,他“懊恼”的站起身,扬起右手,像是打算给她一记耳光。 “你敢!” 柳轻心也不示弱。 她猛地站起身,与翎钧怒目相对,挺胸,仰头,一副恨不能,用下巴瞧他的有恃无恐模样。 “你,你,你这泼妇!” 翎钧停留在半空中的右手,稍稍颤抖了一下,唇瓣噏动,仿佛,对她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 两人对峙片刻。 听李素等人的脚步声,到了院门口,翎钧才佯装出一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隐忍模样,狠狠的把自己的手,甩向了一边。 “你师父,那般明理通达的一个人,怎就,怎就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刁蛮任性的徒弟!” 说罢,翎钧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打算别过头去,对柳轻心“眼不见,心不烦”,却“意外”的,与定在原地,不知该进门,还是退出去的李素四目相对。 咳—— 翎钧面色微红,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柳轻心“闻声”扭头,却是在目光与李素相遇的那一刻,蓦地瞪大了眼睛。 “你!” “你怎么会在这儿!” 沉默。 诧异。 难以置信。 “是谁!” “是谁带你来的!” 柳轻心像是对李素会出现在自家庭院这事儿,充满了意外。 她颇有些焦虑的从石凳上站起来,左顾右盼了许久,突然跑到墙边,抓起一根下人放在那里的,用来敲打晾晒被褥用的枯枝,快步跑到了翎钧的面前,用枯枝的树杈,指向了李素。 “我,我警告你!” “不要,不要乱来!” “我,我可是跟着师父,练,练过武技,很,很厉害的!” 柳轻心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牙齿打架的轻响,举起枯枝的手臂,也不停的打着颤。 她在强抑恐惧。 或者说,在别人看来,她是在极力逞强,试图以“气势”,逼迫强敌退去。 “你这是干什么!” “放下!” 被柳轻心挡在身后的翎钧,先是滞愣了一下。 继而,脸色大变,上前半步,自柳轻心的手里,夺下了枯枝。 “他们是我的客人。” “你这般失礼待人,是想让天下人都来笑我,恩?” 说这话时,翎钧的口气里,蓦地带出了些许宠溺。 就仿佛,他突然就对她的刁蛮任性全不介意了,满心只想着,忍让她,迁就她,能让她就这么待在他身边,就好。 被夺了枯枝的柳轻心,“委屈”的抿了抿唇瓣,像是对翎钧的是非不分,颇有些怨怼。 “他们是坏人!” 回头,认真的盯着李素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错的柳轻心,把目光重新落到了翎钧的脸上,一字一顿的跟他强调道。 “李家人。” “跟你哥哥一伙儿的。” “之前,差点儿害死了你的那个。” “要不是师父带我去山上采药,恰好发现你,现在,你早成了一堆白骨啦!” 说罢,柳轻心就要伸手,去夺翎钧掐在手里枯枝,打算用那枯枝“保护”翎钧,让他免受李素等人伤害。 “休要听下人们胡说!” “龙生九子,尚各有不同,更何况是人呢!”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躲过了柳轻心的抢夺,顺势伸手,往她的脑袋上,亲昵的揉了一把。 “以后,你会是我的正妃。” “执掌王府后院,一切权力的存在。” “万不可,被那些下人撺掇,乱了主张,明白么?” 翎钧的说法,让柳轻心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她像是有些犹豫,有些不知,是不是该听他劝告,或者说,在更像是在琢磨,到底是她旁听盲信了,还是翎钧太过单纯,遭了李素等人蒙蔽。 末了,她宛如做出了什么巨大决定般的,用力的点了点头,仰起头,看向了翎钧。 “我且信你。” “但若是,有朝一日,被我发现,他们图谋不轨,想要害你或害我,这事儿,又该怎么处置?”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了尴尬的站在那里,半点儿声响也不敢发出的李素等人。 她没有压低声音。 确切的说,她并未打算,对他们有所回避。 “对敌人,当然不用客气。” “你师父不是教了你数百种毒药么?” “你大可把那些毒药,一样样儿的,在我们的敌人身上试,试到你开心为止!” 翎钧是个煞星,更是个手段狠辣的疯子。 这一点,久居燕京的士族,可谓无人不晓。 没有人,愿意得罪他这样一个人。 当然,更客观的说法是,得罪不起,还不自量力试水的,都付出了这样那样的代价,得罪得起的,大都深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纵是得罪,也绝不会落下把柄,跟他彻底决裂,偶有被他抓住了“嘴巴”的,便毫不犹豫迟疑的,选择弃卒保车,跟那执行阴谋之人,划清界限,死道友不死贫道。 纵是德平伯府,这实力强横的翎釴党,亦守此理。 “殿下多虑。” “王妃贤德,此番,不过是因不解朝中情景,又心系殿下安危,才把我等当成了恶徒提防。” “不然,以王妃之睿智,那些个下等贱婢仆妇,又怎有本事,教唆的了她。” 逢人说话夸三分,自有琼枝遍地香。 庶子出身,又无母族帮衬的李素,可谓深谙此理。 他憨厚的笑了笑,像是对柳轻心的发难,毫不介意。 “待将来,入主王府,与京中闺秀走动些时日,了解朝中局势之后,王妃自会明白,哪些人,是殿下的敌人,哪些,是朋友。” 李素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半步,将自己手里的锦盒,递到了柳轻心的面前。 “先前,不知王妃就是那位,突然来小镇定居,远近闻名的女大夫。” “素特意使人,备了些滋补药材,快马加鞭的从燕京送来。” “现在看来,倒是素唐突了。” 锦盒里的东西,出发前,李素已特意拆看检查过,确认不是毒物。 不然,以他之谨慎,又怎敢说,是他特意使人准备的。 “无妨。” 这一刻,柳轻心可谓是把“翻脸比翻书还快”这说法儿,表现到了极致。 听李素给自己备了礼物,柳轻心原本还颇有“抵触”的表情,突然灿烂成了七月里的遍地夏花。 不及翎钧说话,她就快步上前,毫不客气的,自李素手里,接过了锦盒。 然后,当着李素的面儿,将礼盒拆解了开来。 礼物共有四样。 一根约莫有三两重的人参。 一柄比翎钧拳头略小的青色灵芝。 一盒足有百根的冬虫夏草。 一棵整株的铁皮石斛。 好大的手笔! 柳轻心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但在打开锦盒,看清礼物的那一刻,她还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这李家,果然底蕴深厚。 短短一天时间,就准备出了《道藏》里罗列的,九大仙草中的四样不说,还样样儿都是精品。 而且,这德平伯府,或者说,给她准备礼物的这人,想法,可不仅仅是送礼示好这么简单呐! 怪不得,翎钧对这对手如此忌惮。 想到这里,柳轻心浅浅的抿了下唇瓣。 抬头,用颇有些“希冀”的目光,看向了翎钧,像是在跟他恳求,允她把这些礼物收下。 “喜欢,就收下。” 翎钧知道,不管柳轻心决定如何,都定有其道理。 佯装毫不在意的扫了一眼,锦盒里的那些,他这个不懂医的人,都能轻松认出的四种珍贵药材,翎钧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满意”。 这次,德平伯府,可是下了大本钱。 不算这纯银打造,用来避免药材腐坏的锦盒,价值几许,单是这四样药材,就得值黄金万两。 “府里还有几朵,商队从西北带回来的天山雪莲。” “你这么喜欢药材,等回了燕京,也一并交你拿去玩耍好了。” 对柳轻心,翎钧从不吝啬。 只是,之前时候,他一直误以为,她纵是受伤失忆,喜好,总不会改变太多。 以前的她,喜欢收集珠花首饰,即便不戴,也要把所有的首饰匣子囤满,所以,他让人给她送来若干银票,以防她看上什么,闲钱不够支付。 现在看来…… 罢了,由她去罢! 管她喜欢什么,他又不是养不起她的喜欢! “真的么?!” 翎钧的许诺,让柳轻心“欣喜”的瞪大了眼睛。 把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到石桌上,柳轻心全不顾在场的还有外人,就一个箭步上前,扑进了翎钧的怀里。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最好的人!” “我跟你保证,以后,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不惹你生气,不跟你耍赖悔棋了!” “嗯,我还要告诉师父,你待我极好,让他把长寿丹拿一粒出来给你,这样,你父皇今年的寿辰,你就可以礼压群雄,更讨他老人家……” 话未说完,柳轻心像是突然“意识”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在。 音如裂帛,戛然而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面露尴尬的李素,仰起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铁青,全力配合她演戏的翎钧。 “对,对不起。” “我,我太高兴了。” 柳轻心“委屈”的抿了抿唇瓣,怯生生的曾翎钧怀里蹭了蹭,用故意压低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跟他问了一句,“那个,嗯,这些人,需要灭口么?” 这种刻意压低声音的交流,于普通人,自然是听不清内容的。 但对习武多年的人而言,却并不难分辨。 李素出了一身冷汗。 他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尤其是,这所知之事,还是有关旁人争宠的秘辛。 逃,肯定是逃不了的。 纵是他拼尽全力,逃出了这院子,躲回江南大营去,李铭,他的父亲,也一定会为了保持,与翎钧的“友谊”,将他送回来受死,或者,直接将他的项上人头,作为第二份礼物,赠与新王妃示好。 他不想死。 或者说,不舍得死。 想他弃了尊严,匍匐在地,任人践踏踢踹,才一寸寸,爬到如今位置。 这眼见着,就要出人头地,就要让那些,将视他如虫豸,随意凌辱的人付出代价了…… 他,怎能止步于此? 他,怎甘止步于此! 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素于心中默念一句,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了站在他对面,脸色铁青,显然,已对他们动了杀心的翎钧。 “若生死簿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某人该有八百岁寿诞,想那黑白无常,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早一朝来勾那人魂魄。” “若生死簿上,清清楚楚的列着,某人花甲而终,那黑白无常,应也不会,因其服了什么灵丹妙药,而放过其魂魄不勾。” “世人皆知,命数天注定。” “陛下身份尊贵,却非跳出三界之仙人。” “王妃,何必逆天而为?” 这话,若是传到隆庆皇帝耳中,李素,甚至是整个德平伯府,都将被治罪问斩。 但今时不同寻常。 李素,于此时,说出这番话来,效果,却是恰恰相反。 赌咒发誓,不若授人以柄。 随便什么人,就该能算的明白,掐了他的这话柄在手,让德平伯府成为自己的死忠,远比现在就杀人灭口,要有意义的多。 翎钧不是傻子,当然,会选择前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明理 柳轻心想要的,本就是德平伯府的把柄,而非李素性命。 此时,心愿得偿,自然也懒得再与他周旋折腾。 唇瓣轻抿,颇有些“委屈”的看向翎钧,像极了一条遭了委屈,想得到主人肯定的猫儿。 “你瞧,我就说,这李家人,不是好人罢!” “我着好心,盼你父皇长寿,他为人臣子,不思感恩戴德,反嫌我多事!” “让他们走!” “礼物,礼物也让他们带走!” “我不稀罕!” 说到礼物,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不舍,却又不得不割爱的神色。 她装疯卖傻,直言赶李素等人离开。 言外之意,却是在提醒翎钧,是时候结束这次会面了。 凡事当有度,莫要因为得意,反落了把柄给李家人。 “瞧你这脾气!” “一句不顺心的话,也听不得!” “浮世三千,言语十万。” “哪有人,因为一句话,就把别人当恶人,一棍子打死的!” 翎钧会意,笑着将柳轻心揽进怀里,低头,往她的额头上,轻啄一下。 “素将军出身行伍,不谙虚与委蛇。” “这本是他的可贵之处,怎在你听来,就成了不知感恩?” 说罢,翎钧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回话的李素。 “素将军莫怪。” “王妃自幼随仙师研习药理,鲜与我等俗人为伍。” “对人情世故,自是了解的少些。” “待将来,她嫁入王府,我使人慢慢教她,以她之聪慧,不日,便可通达明理。” 翎钧的话,不可谓不委婉。 对柳轻心的维护,也言简意赅。 他没有明言,李素的话,是犯上忤逆的重罪,也没有承诺,柳轻心会不把这件事儿说出去。 他只是说,会着人教训柳轻心,让她明理。 至于这个明理,概念,可就宽泛了。 三从四德是明理,治家修身也是明理。 君为臣纲,柳轻心这做子民的,检举李家叛逆,是明理。 夫为妻纲,柳轻心这做妻子的,维护夫君,亦是明理。 换句话说,翎钧,丢了一个“包袱儿”给李素,使他去知会德平伯府,让李铭在诛九族和依附于他之间,做一个选择。 “主事待罪,军中杂事众多,素需尽早回去处置打点,就不在此叨扰殿下了。” 面对翎钧的“逐客令”,李素识相的选择了告辞。 临行之前,他小心翼翼的自李七和白发老者手里,取过了另外两个锦盒,态度恭敬的,捧到了柳轻心面前。 “王妃钟灵毓秀,蕙质兰心,研习礼法规矩,定易如反掌。” “素才疏学浅,词不达意的惹王妃不悦,实罪该万死。” “王妃宽宏,不与素计较,素又岂是那不知感恩的宵小之徒!” “皇天后土,素断发为誓,自今日起,素的这条贱命,便是王妃囊中之物,只消王妃吩咐,碧落黄泉,刀山火海,素若皱一下眉头,便得九天之雷诛之,永世不得超生!” 手起,刀落,一缕墨发缓落于地。 李素的话,说的慷慨激昂。 他只字未提的,向翎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愿意当条恪尽职守的好狗,只要翎钧给他足够吃饱的肉,他就心甘情愿的,将尖牙利齿,对准主人的所有敌人,哪怕,那敌人,是自己的至亲和昔日袍泽。 …… 出了良医坊,李素等人,便径直回了江南大营。 一路无话。 但李素可以清楚感觉到,白发老者对他,似比之前,多了几分亲近殷勤。 江南大营外的草棚里,冒出了白菜馅水饺的香味儿。 这让李素想起了他的生母,薛姨娘。 她是厨娘的女儿,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又做的一手好面食。 她烹制的河虾馅儿蒸饺,是李铭的最爱,而他,则更喜欢她包的水饺,一口咬下去,满口的浓香汤汁。 德平伯府,有几十个他这样的,身份低微的庶子。 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选择,把微薄的月银“上供”给自己依附的嫡出子女或家中主母,李素,当然也不例外。 在德平伯府这种“吃人”的地方,没有银子的庶子,日子并不会比下人过得好太多。 像大多数平民家的孩子一样,水饺,是李素只有在过年时候,才能吃得上的美食。 咕嘟。 李素已经很多年,都没吃过水饺了。 这种掺杂了思念的味道,让他本能的口舌生津。 自他生母遭下人欺辱而死,他怒杀那下人,被送至东北大营“磨练心性”至今,他都没再吃过水饺。 这会让他想起薛姨娘,记起她临死,仍紧紧抱在怀里的那碗,沾满了殷红鲜血的水饺。 那是个除夕。 他正因得了李铭夸赞,而满心欢喜。 去薛姨娘那儿时,他怀里揣了一根桃木簪子。 那是他刻坏了数百根桃枝,折腾了一整年的“杰作”,他打算把那簪子送给薛姨娘,让她能像别的姨娘那样,挽起长发,有个当人娘亲的样子。 但令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给生母的礼物,没有插入薛姨娘的发髻,而是用来“伺候”了,一个在李铭平妻王氏院里服侍了多年的通房丫鬟。 薛姨娘死了。 遭人毒打致死。 原因,只是她想为自己的儿子,偷留下一份,价值三个铜子儿的水饺。 他挥刀砍向那丫鬟的脖颈,一击毙命,犹觉得不解恨,便亲手剜出了她的眼珠,用桃木簪子串在一起后,插进了薛姨娘面前的泥土里。 “姨娘,素儿一定会出人头地。” “素儿出人头地之日,便是为你报仇雪恨之时。” 这誓言,李素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连李七,这最得他信任的心腹,也从未听闻。 “晌午已过,营中,应已无膳食可用了,少爷。” 李七是个心细的人。 常年陪在李素身边的他,早已习惯,洞察自家少爷的一切神情举止。 白菜馅儿水饺。 李素昔日的最爱。 自薛姨娘辞世至今,李素再也没吃过一个。 虽然,他从不提起,那个卑微到尘土里的女人,但李七知道,在他的心里,她,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 不然,以他之隐忍,又怎会不惜得罪李铭平妻王氏,也要手刃凶手 这些年,李素虽不能说,在军营里混得风生水起,但手上的闲钱,却是一年比一年丰腴。 李七猜测,他不吃水饺,应只是因为,迈不过薛姨娘的那道坎儿。 人这一辈子,总有许多,自以为迈不过去的坎儿。 有些坎儿,会成就你,而另一些,会毁了你。 会成就你的,是你竭尽所能,冲破桎梏,迈过去的那些。 会毁了你的,是你胆小怯弱,瑟缩不舍,不敢逾越的那些。 这教训,是李七的父亲,德平伯府的现任管家,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叮嘱他的,他,一直将其奉为至理。 所以,他想帮李素迈过所有,会耽误他前程的坎儿。 他是李素的亲信。 他们,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那就在这里吃些罢。” 抬头,看了一眼已过天中的日头。 李素深深的吸了口气,扭头,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白发老者。 “这草棚,是王妃使人设的,对所有将士一视同仁。” “素虽未在这里吃过,却常听营中将士夸赞。” “说来,也算是颇有几分口碑了。” 今天,李素突然很想吃饺子。 白菜馅的那种。 许是觉得自己将夙愿得偿,为薛姨娘复仇有望,又许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焦虑。 年幼时,薛姨娘总会在他遭人欺负,嚎啕大哭时,给他唱一首歌,大概的意思,仿佛是百财童子,会给听话懂事的孩子庇护,而向百财童子许愿的办法,就是在过年时候,吃一碗白菜馅儿的饺子。 歌词,已因年代久远,沉寂于岁月。 可那首歌所表达的意思,却宛若跗骨之蛆,深埋于李素的识海。 他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捧着饺子碗,去跟百财童子许愿的孩子,但白菜馅儿的饺子,却像是成了他的某种寄托,甚至信仰。 薛姨娘死后,他没为她守孝,一来,以她下等人的身份,不被允许拥有这样的“福泽”,二来,被宰了通房丫鬟的王氏,觉得自己遭了侮辱,一直对他吹毛求疵,处处给他使绊子,找麻烦,三来,他需要讨好李铭的嫡妻,让她相信,他对薛姨娘毫无感情,一心只将她这个嫡母视为亲人,之前,不慎宰了王氏的通房丫鬟,仅仅是因为,她弄脏了自己的饺子。 或许,不吃饺子,是李素,用来祭奠薛姨娘的方式。 或许,不吃饺子,是李素,用来惩罚自己,不能为生母讨回公道的态度。 没有人知道,李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亦或者,连李素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起饺子,还是薛姨娘的手艺好。” 白发老者像是无意中提了这么一句。 他略带焦黄的眸子,宛若无波的古井,死寂的令人生畏。 “年前时候,老爷让打死了一个厨娘。” “说是,那厨娘的手艺太差,包的蒸饺,连薛姨娘的三成都不及。” 说罢,白发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草棚。 突然,停滞原地。 仿佛,眼前忙碌的众人,让他想起了什么过往。 李素突然觉得,这背影有些面熟。 多年前,似乎是有一个,跟这白发老者姿态相似的人,试图力排众议,为薛姨娘讨一口棺材,使她免遭草席卷身,被丢去乱坟岗喂狼的厄运。 当时,李铭问他,对此事作何想法。 他说,悉听父亲安排。 于是,李铭亲自带他去了乱坟岗,亲眼目睹,薛姨娘,如何成了野狼的口粮。 他没有落泪。 一滴都没。 对此,李铭满意至极,罚了王氏半年禁足,算是帮薛姨娘,讨了个公道。 而他,也在年节过后,被送去东北大营“磨砺心性”,远离了后院倾轧。 “人生于世,总要有些本事傍身,方能活得长久。” 李素没直接附和白发老者的感叹。 他是个谨慎的人,即便确定了对方是友非敌,也要对其提防三分,更何况,是这压根儿就看不出立场的人? 能李铭的亲信,哪个也不会是简单人物。 他不喜赌博,并非因为不想赢,而是源于,他输不起。 “本事,固然要紧。” 白发老者突然回头,死寂的眸子里,像是突然燃起了一团烈焰。 “人命有贵贱。” “自知命贱,还要去求那不符自己身份的东西,下场,怎么会好!” “若她肯听我劝告,不要自恃有几分姿色,去亲近不该她高攀之人,哪至于,有之后祸事!” 少顷,白发老者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回转身,走向了草棚。 他像是对自己之前的言行,颇有几分后悔。 但这后悔之情,宛若白驹过隙,未及李素分辨,就已消弭于无形。 此人,应与薛姨娘,有些纠葛。 这纠葛,可否为我们所用? 李素眉头微拧,看向了站在他旁边的李七,唇瓣噏动,无声的跟他问询道。 如今,我们已稳操胜券。 有风险的事,莫考量。 李七摇了摇头,态度坚决的否定了李素的取巧念头。 这未必不是一次新考验。 他们,没必要节外生枝,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李铭,心思何其缜密的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留一个与薛姨娘有旧的人,做自己的亲信? 纵使,那人本事了得,确有被留下来的价值,也大可遣其去做别的事,考校晚辈这种事,怎也没道理,用难保公正的人才是! 如果,这是个局。 李素跳之必死。 如果,这不是个局。 李素跳了,也未必能捞着好处。 既然是不是局,都于李素前程无益,那,还跳它作甚? “这味儿,闻着倒是不错!” 李七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他知道,此时,由他来打破这两人皆保持沉默的僵局,最是妥当。 “这天儿,可真冷啊!” “先给我们来三碗饺子汤,我们一边儿喝着,一边儿等饺子出锅!” 小跑着上前,找了个有位置的桌子,李七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般的,搬开凳子,跟掌锅的婆子,讨了三个空碗。 回头,见李素没跟上自己,忙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长凳的面儿,然后,才跟他招呼道。 “这里,少爷!” “白菜馅儿的饺子,香得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医者 送走了李素等人之后,柳轻心一改之前的疯疯癫癫,瞬间变回了寻常时的冷静淡定模样。 见自家娘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还未享受够她跟自己撒娇的翎钧,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喜欢他家娘子的一切样子,但她之前那样的投怀送抱,还真是 唉! 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衣袖上残留的,她身上特有的药香,翎钧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早知道,她变脸这么快,刚才,他就该多找些理由,跟那李素再闲扯几句,哪怕,啥也不能做,多享受一会儿软玉温香,也极好的不是! “瞧你那点儿出息!” 翎钧的幼稚举动,惹得柳轻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只知,翎钧跟她黏在一起的时候,会变成个孩子气的主儿,却未料,他竟是幼稚到了这份儿上。 “我倒是想,更多点儿出息,可现在,不还不是时候么!” 翎钧是个正常男人,想要的,自然不仅仅是他家娘子的投怀送抱。 只是现在,沈鸿雪那讨厌的家伙,防贼似的盯着他,他偷偷靠近他家娘子点儿,那家伙都要咳嗽两声使坏,更遑论 还有顾落尘。 那神出鬼没的麻烦家伙,他跟他家娘子说两句情话,都要小心提防,瞧他是不是在某处房梁上看热闹。 这日子,这日子还让不让人好好儿过了! 说罢,翎钧抿起了唇瓣,满脸委屈的,往柳轻心的身边凑了凑。 咳—— 来自于沈鸿雪的咳嗽声,毫无意外的响起。 紧接着,一抹亮白,便飘到了翎钧和柳轻心之间。 “大婚之前,殿下最好能老实点儿。” 说这话时,沈鸿雪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冰寒。 他称翎钧为殿下,而非翎钧。 “虽然,你们已有夫妻之实。” “但为了避免口舌之祸,大婚之前,还是收敛些为好。” 提起柳轻心和翎钧的夫妻之实,沈鸿雪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极不想承认,他们的“亲密关系”。 可小宝的存在,却在时刻提醒他,此事,已无法逆转。 “轻心出身民间,不懂你们皇家规矩,倒也罢了。” “身为皇子的你,也不懂么?” 对翎钧这宠妻狂魔而言,所有关系到柳轻心的事,都不是小事。 听沈鸿雪提起,皇家规矩,他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唇瓣,然后,毫不避讳的表示,那根本不会成为他腻着他家娘子的理由。 “规矩是人定的。” “那些不能让我家娘子高兴的规矩,改了就是。” “至于,那些敢胡说八道的,就干脆,找根针,把他们的嘴缝起来罢!” 翎钧的煞星恶名,在燕京可谓无人不知。 他说会做的事,大都会付诸实施,不是只说说而已。 在同龄人里,幼年生长于西北大营,又不爱收拾打扮自己的翎钧,并不算俊美,但他有别于帝都贵族的刚勇杀伐之气,却倾倒了若干名门闺秀。 “靖康之难”后,大明朝尚武之风日盛,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宦世子,也愈发不受闺秀们青睐。 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已越来越多的,成为“泰山”们的择婿标准。 若非,翎钧铭刻于玉碟的年纪,仍未成年。 若非,翎钧非嫡非长,母族无势,无望竞逐储君之位。 此时,他王府的门槛,怕都得被上门提亲的媒婆,踩坏几十根了! “我说过,我的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她不需要隐忍,亦不用委屈。” “若当真有你所谓的‘祸’,不知死活的凑上来,惹她不悦,我倒是不介意,让那‘祸’知道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 翎钧知道,沈鸿雪跟自己提“规矩”,是想保护柳轻心,为她的未来埋下伏笔。 以保证将来,她入主王府,面对诸多燕京闺秀的觊觎和挑衅,无力周旋时,尚有机会,能全身而退。 但他,却不想给柳轻心留这个机会。 他的女人,自然是该跟他相伴一生,由他为她披荆斩棘的,凭什么,要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退避三舍? 他翎钧的女人,安容旁人指手画脚! 她们不配! “你们这些男人,怎都这么婆婆妈妈!” 柳轻心并不清楚,沈鸿雪所谓的皇家规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即便知道,她也未必介意。 她只知,此时今日,她喜欢翎钧,翎钧也喜欢她,他们都满心希望,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若来日,她仍喜欢翎钧,翎钧也仍喜欢她,他们能相守白头,自然是此生幸甚,倘有一人负心,不愿在与另一人纠缠,无论那负心之人,是她,还是他,她,都会选择远走高飞,小隐于山林。 这世上,相爱的两人之间,从不存在什么“亏欠”。 若只因觉得“亏欠”,才勉强自己与某人相守,那,两人之间,又何来相爱之说? 就像她老师曾说的那样,放过别人,何尝,不是放过自己? “他若敢待我不好,我便拐了他儿子逃家。” “只要我想跑,哼,偌大的一个大明朝,还会没了我容身之地不成!” 柳轻心说的云淡风轻,让什么人听了,都只会觉得,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压根儿当不得真。 但翎钧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敢逃的。 而且,一旦逃走,就再也不会给他机会找到。 以她之骄傲,莫说是,他待她不好,她会逃,恐怕只要,她觉得自己未能履约,或履约的不如她所愿,她都会跑! 他不会允这种事情发生。 绝不! “若你要逃,我定不拦你。” “只是,你需记得,把府里银票,地契,金银首饰,儿子,还有我,都一起卷了带走。” “不然,你一个女人家,在外漂泊,缺衣少食,乏人照顾,可就不美了。” 翎钧的话,也用了半开玩笑的口气。 只是,因为有柳轻心之前的“随口一说”衬着,反倒有些像,两人在大秀恩爱了。 “油嘴滑舌。” 白了翎钧一眼,柳轻心回转身,径直往院里的石桌走去。 她的音调里,除了微怒,还略带了一丝娇嗔。 就仿佛,一个女人,在笑骂沾了自己“便宜”的心上人“登徒子”。 石桌上,共有三只锦盒,其中一只,已被柳轻心打开。 那只锦盒,原本是由李素抱着的,里面,装了四种,价值万金的珍贵药材。 另外两只礼盒,有一只入手略重,柳轻心决定,先把它打开。 锦盒之中,只一只精雕的红色漆盒,打开漆盒,一打儿拇指大的珍珠,被均分成了两排,整齐的躺在漆盒里的锦缎上,颗颗饱满。 “若有一日,德平伯府被灭族抄家,药库,能都归我么?” 伸手,拈起其中一颗珍珠,柳轻心眯起眼睛,细细的观察起了上面的纹路。 上品南珠。 也有人,喜欢称它为鲛人泪。 在科技发达的未来,这玩意儿都价值不菲,更何况,是在采集能力低下的古代? 这么大个儿的南珠,通常会被达官贵人家女眷,做成用来撑门面的首饰,鲜有人舍得,将其研磨成粉,用作药材。 但柳轻心,却不这么想。 南珠成泪,表明药效已近极致,若研磨成粉,配制成药材,一颗,许能救活十条人命。 十条人命,怎也比一支只能用来炫富的珠花簪子,要有价值的多。 “那得看,是什么时候灭的。” 翎钧从不跟柳轻心夸口,也从不对她有丝毫敷衍。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抬头,看向了她因为欢喜,而容光焕发的双眸。 “不过,我可以去跟父皇讨要。” “他不给,咱们再使人去偷。” 翎钧从不吝将损招儿,用到不招他喜欢的人身上。 在他想来,既然,有方便易行的法子,能成他所愿,又何必,非得用那些麻烦的? 结果的正确,便是方法的正确。 旁人要怎么评说,是别人的事儿。 若当真,有人说得他不爱听了,就干脆,让那碎嘴的人,彻底的闭上臭嘴。 杀鸡儆猴,总比仁厚宽容,更容易服众。 当然,这句话,永远都不能搬到台面上说。 “偷?” “殿下可真是好气魄!” 翎钧的话,让沈鸿雪瞬间黑下了脸来,与他说话的口气,自然也就因着不满,略带了几分刻薄。 原本,他还当翎钧是个正人君子,是个能让柳轻心托付终身的家伙,可现在,听他这口气,怎竟是像,比草莽土匪,还更加不堪的鸡鸣狗盗之辈? 他,是不是该再考虑考虑,谨慎些决定,是否支持他俩在一起? “那只是没办法的办法。” “若非得以,我还是不想那么做的。” 对沈鸿雪,翎钧还是不想得罪的。 毕竟,在沈家,沈鸿雪这个嫡长孙,还颇有那么几分话语权。 如果,沈家执意不允,他也不是不能,拐了他家娘子远走燕京,只是,他更希望,她家娘子,不要因为他,失去疼惜她的亲人。 他的幼年,虽谈不上不幸,但与那些,能在自己父母陪伴下长大的孩子相比,还是有颇多遗憾。 亲人,终究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那些叫嚣着,可以为了爱情,舍弃一切的疯子,大都从本质上,就是绝情绝义之人 柳轻心不是。 他,也不希望她是。 所以,他选择服软,或者说,选择用沈鸿雪可以接受的方式,让话,变得有转圜余地。 “一边儿,是我家娘子的心头好。” “一边儿,是我父皇的小气抠门儿。” “我能怎么办?” “不用偷的,难不成,要为了一个药库,谋反篡位?” 谋反。 这个词儿,永远都是帝王的心头刺。 不论那谋反的人是谁,是否成功,都会成为帝王的污点,被载入史册。 隆庆皇帝,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对“谋反”一词的忌惮,远胜历代帝王。 若非如此,身为皇储的翎釴,也不会被隆庆皇帝按上“假货”的名声,被彻底抹杀于史册。 后世,或许会有话本野史,讲述翎釴旧事,但毫无疑问的是,话题,只会围绕他未成年便夭折,“他的书童”代替他当了若干年的纨绔皇子,最终,因图谋不轨,而被隆庆皇帝正法。 圣贤说,百姓,是能载帝王之舟的水,是能容万物的水。 但圣贤没说,谎言,亦是万物之一。 “你可有点儿为人臣子的样儿罢!” “这种话,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你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柳轻心知道,翎钧只是贫嘴,并不是当真有不轨之心。 虽然,隆庆皇帝,从未以公正的态度待他,他对隆庆皇帝,也颇多怨言,但从根本上来说,他还是将隆庆皇帝视为父亲,视为不可逾越之人的。 翎钧对隆庆皇帝的不满,与其说,是针锋相对的决绝,倒不如说,是求而不得的撒娇和闹别扭。 “还有你,别总神出鬼没的!” “我胆子小,若是被你吓出个三长两短来,瞧外公怎么收拾你!” 将南珠放回红色漆盒,柳轻心缓缓转身,看向了仅距她一步之遥的沈鸿雪。 胆子小。 柳轻心的这句“胆子小”,让翎钧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手拿银针和利刃,给自己切肉放脓,眼也未眨一下的“罗刹”,让沈鸿雪想起了那个孤身一人,挺着临产的肚子逃家,跟他派去的人讨价还价,卖了嫁妆铺子远遁的“疯子”,让坐在树杈上打盹的顾落尘想起了那个面对毒蝎毫不畏惧,面对杀手冷静沉着,坑蒙拐骗手段,更是信手就能拈来的“怪物”。 扑哧—— 三个立场全不相同的人,同时笑出了声儿来。 好个“胆子小”! 若柳轻心这样的女人,都能被称为胆子小,那这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出,“胆子大”的人来了才是! 三个人如此一致的反应,让柳轻心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老师说过,好医者,最要优先克服的东西,就是恐惧。 不然,面对病患伤者,一旦乱了阵脚,便有可能,耽误一条人命。 医者若无惧, 青莲方盛开。 妙手天下病, 仁心观自在。 这首小诗,是她拜入师门时,师父赠与她的,她一直,铭记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薄礼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 比起之前的两个锦盒,第三只锦盒里的东西,颇有些充数嫌疑。 水烛。 被整棵采集,晾晒干燥的水烛。 这是一种生于北方,非常廉价,也非常容易采集到的草药。 大部分湖泊、河流的浅滩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北方人喜欢称它为蒲草。 穷人们,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采摘它的根茎食用,入伏后,收集它的绒花,留至秋后,制作枕褥。 富人们,会用它装点宅院,为水池造景。 之前时候,柳轻心曾用它制作活血化瘀的药膏,给镇子上的几个妇人治好了崩漏。 一个因贫血而骨瘦如柴,却仍不放弃,给自己儿子喂奶的母亲,也因此而得以保命。 对症之药,便是良药。 柳轻心始终坚信,药材有价格高下之分,却无价值贵贱之别,但是,此时今日,德平伯府将水烛作为礼物送来,却让她觉得,赠礼一事,定另有深意,绝非单纯的向翎钧示好这么简单。 “德平伯,对药理可有研究?” 拿起盒子里的水烛,柳轻心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翎钧。 她需要知道,德平伯李铭这只老狐狸,到底是有什么谋划,或者说,想表达什么意图。 “祖上曾为高皇帝征战西南,得士族之封,后人丁不旺,数代无人夺魁文试武举,渐趋没落。” “父皇为世子时,领都尉职,嫁嫡女李妙儿与父皇为妃。” “李妙儿早薨,父皇欲扶植李家,为翎立威,李铭才以隔了若干代的嫡孙身份,承袭了德平伯这爵位。” 对德平伯李铭和已死的李妙儿,翎钧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 他不喜欢李妙儿那披条着“善良”羊皮的矫情母狐狸。 尽管,据他调查,那母狐狸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猎物,隆庆皇帝,才遭了德平伯李铭灭口。 尽管,她从未薄待过他这个庶子,亦从未额外厚待过她的亲子,翎。 “但是,据我所知,皇宫里至少有半数御医,是李铭的走狗。” 知柳轻心跟自己问询,定不是无的放矢,翎钧给她的回答,自然也竭尽所能的详尽。 他认识的药材不多,但蒲草,这种他年幼时的主要玩物,他又怎会不识? 示好,恐怕是李铭这条老狐狸,最浅显的一层图谋。 “我觉得,李铭遣人送来的这份‘厚礼’,像是要跟我表达什么,不便你知晓的意思。” “若有熟知药理之人,给他从旁解释,这意思,许该从药性上琢磨。” 柳轻心并不打算对翎钧隐瞒自己的猜测。 翎钧,是她的未来夫君。 她没道理,与一个素未谋面,且不知底细的人为伍,与自己的心上人为敌。 她不喜与人相争,亦不愿伤害他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答应,别人对她的“私有物”图谋不轨。 “你慢慢想。” “不急。” 缓步走到柳轻心身边,自她的手里,接过了水烛。 没错,是蒲草。 用它编制的蒲团,冬天坐着不凉,夏天坐着不起痱子。 可是,在这么一对昂贵的礼物里,加进这么一样儿廉价玩意儿,李铭那狐狸,到底,是想干嘛? “铁皮石斛,所载的九大仙草之首,味甘,性微寒,有生津养胃,滋阴清热,润肺益肾,明目强腰之效。” “常生于岩崖之上,阴阳调和之地,喜温湿。” 提起药材的生长环境和药性,柳轻心可谓信手拈来。 她唇瓣轻抿,打开了另外两个锦盒,把三个锦盒,按照李素递给她的顺序,摆放到了石桌上面。 “人参,味甘微寒,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可轻身延年。” “出沃土,阳气强盛之地,喜冷凉。” “此参已逾三两,应可以算是,于所载的九大仙草中,排名第三的至宝,妥当使用,许有起死回生之效。” 拎起躺在锦盒里的人参,用左手掂了下分量,柳轻心稍稍拧了下眉。 这人参,已隐约长出了人形,从份量看,至少要有百年以上的植龄。 这等宝物,应是皇宫里也不多见的才是,这李铭,到底知不知道,他用来“送礼”的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固然,翎钧如今的身价儿,早已非昔日可比。 但即便是,他如今的身价儿,也绝不值李铭,出手如此阔绰! “这个,青芝,于所载九大仙草中,排名第七。” “味酸平,主明目,补肝气,安精魂,仁恕,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m。” “生山巅,阴气强盛之地,喜温湿。” 小心的把人参放归原位,柳轻心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戳了戳躺在锦盒左上角的青色灵芝。 绒毛完整,伞身半干,采摘距今,应不会超过三个月。 “还有这个,排名第八的深海珍珠,安神定惊,清热滋阴,明目,解毒。” “排名第九的冬虫夏草,补肾益肺,止血化痰,可治产后体虚,生于……” “等等!” “我好像明白,李铭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突然,柳轻心惊叫出声。 拧眉,从头到尾,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李素送来的礼物。 铁皮石斛,人参,青芝,深海珍珠,冬虫夏草,以及,跟他们全不在一个层级的水烛! 呵,李铭这老狐狸,还真是不可小窥! “你想到了?” “他想干什么?” 翎钧本是猜测,李铭许会往这些药材里,填什么不好的东西,坑害他家娘子。 但现在,从柳轻心的反应看来,貌似,这李铭所为,甚至,比直接往药材里添加毒物,性质更为恶劣? “他在威胁我。”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让我选择,是否接受他的拉拢。”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唇角扬起了浅笑。 她很生气。 可怒气,却没有溢于言表,反像是凝成了实质,让整个院子,都被笼罩在了某种威压之中。 “他想告诉我,水烛可食可用,于人有万般好处,却因出身低微,登不得大雅之堂。” “奇珍固然神妙,但若无人采集挖掘,亦只能埋没与山林深海,不得现世。” “我若肯乖乖与他合作,他便助我成你府中水烛,让你府中一山一景,都离不了我装点。” “若不肯,便会如这本该是仙草之首的铁皮石斛,被其他‘仙草’踩在头上,却毫无办法。” 说罢,柳轻心伸出右手食指,颇带些挑衅的戳了戳那株,被横着摆在锦盒近人处,宛若被其他“仙草”踩在脚下的铁皮石斛。 威胁她。 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她! 这李铭,怕是用顺手了这些腌手段,且自其中得益惯了罢! 可惜,这次,他威胁的人是她. 她,可不吃这套! “他有钱。” “有钱到可以拿钱砸死我,扶植最末等的‘仙草’上位。” “盒子盛物,向喜多多益善,才不会管,我被堆到了什么地方。” 大道有路你不走,偏巷难行你闯进来。 李铭,既然,你不惜重金,也要与我交恶,那,就休怪我这毒草,要了你这采药人性命! “有钱?” “呵,这李铭老儿,好大的口气!” “我倒要瞧瞧,这富可敌国的德平伯府,舍得拿多少钱出来,砸死我家轻心!” 柳轻心的解释,极尽浅显。 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听她解释的沈鸿雪,在听她说完了所有解释后,突然笑出了声儿来。 这笑,并不爽朗,甚至,还带了一丝阴郁,却让与他对面而立的柳轻心,蓦地感受到了温暖。 上一世,她是孤儿,被师父收养,才得到了“家”。 而这一世…… 看来,上天还是眷顾着她的! “嘿,盒子,这事儿,你怎么看?” 柳轻心笑着凑到翎钧身边,眉眼弯弯的,依着德平伯李铭的比喻,给他取了个绰号。 她看得出,翎钧已临盛怒。 他不是个喜欢夸口许诺的人,但他不说,不意味着,心里没有打算。 “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看。” 翎钧显然并不喜欢,被柳轻心比作“盒子”。 他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便把除了铁皮石斛之外的“仙草”,都从盒子里“拔”了出来,随手丢到了地上。 “倒是这‘仙草’,如此令人百看不厌,还是单独装在盒子里,让人放心些。” “哎!” “你这败家盒子!” “这可都是贵的离谱的草药!” “怎能说丢就丢呢!” 草药只是晾晒干燥,并未切片,丢在地上,也不会散落的没法儿捡拾。 柳轻心知道,翎钧这“小气鬼”,只是想借此,表达自己的坚定态度,并不是,真就要把这些,已经属于她的草药,悉数当垃圾丢了。 “就算自己不用,送给别人,也是极好的呐!” “你不喜欢,别人,还指不定,等着用来活命呢!” 柳轻心本是打算,随口结束了这话题,趁势“回收”这些被翎钧丢到地上的草药。 可话刚出口,便见翎钧眯着眼睛,一副“你说得对”的表情盯着自己……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话,怕是有了什么,让翎钧误解的歧义。 “也对。” “我用不着的东西,别人,许还求之不得呢。” “不能浪费。” 翎钧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邪气。 这是他生了坏主意,打算坑人时的特有反应。 弯腰,替柳轻心,把散落在地的草药捡起来,翎钧不紧不慢的的,把目光转到了沈鸿雪的身上。 “鸿雪,依着市价,一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能卖多少钱?” “瞧你怎么卖。” “卖法不同,品相不同,价格,自然也不可能相同。” 买卖人口,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除了家中父兄被降罪,贬卖为奴的,鲜少,有人敢明码标价。 然而,自古富贵险中求。 坊市之中,总不乏铤而走险,想“干几票大的”,就金盆洗手的人贩子。 “哦?” “还有这说法?” “快,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听沈鸿雪意思,这“生意”,不是不能做。 翎钧的笑,仿佛更邪气了一些。 将自地上捡起的草药,随手丢到石桌,便拉着沈鸿雪,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坐定,见柳轻心还站在旁边,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便伸出左手,把她拉到自己旁边就坐。 “最便宜的,自然是卖去烟花之地。” “按现在市价,一个精通琴棋书画,官宦人家出身,未出阁的庶出小姐,在燕京,大概值一百两银子,嫡出的,能稍微贵点,二百两银子,也就封顶了。” 沈鸿雪不做人口生意。 但不做,不代表,不懂行情。 “这种买卖,风险不大,红楼接了手,便等于是成了。” “纵是后来,那官宦人家知道了自家走失的小姐去处,也绝不会出手。” “心疼子女的,许能找个机会,使下人,去给那小姐赎身,送去乡下嫁人。” “但更多的,是会找机会,将那小姐灭口,以防落人话柄,伤了自家脸面。” 官宦人家,子女成群。 能被视若珍宝的,通常只有那些,能给家族带来巨大“收益”的一位或几位嫡出小姐。 其他小姐,不过是用以磨练她们计谋,使她们能更好在将来,成为“后院之主”的锉刀和垫脚石。 不能为家族带来“收益”的嫡出小姐,显然,只会比那些,她昔日的垫脚石,活得更加凄惨。 “其次,是嫁给身份略低的官宦子弟做妾。” “按照市价,一个父亲是三品大员的庶出小姐,嫁给同为官宦人家出身,只是品级略低的人做妾,大概,能给家里带来,一千两银子的收益。” “燕京里,有些媒婆,喜欢做这种生意,说成一桩,大概能得二百两银子的好处,若有伶牙俐齿,能为那父辈品级略低的官宦子弟,讨到父辈品级高的,嫡出小姐为妻,所得好处,少说能翻一倍。” 说到这里,沈鸿雪稍稍停顿了一下。 见翎钧还意犹未尽的盯着自己,希望自己继续说下去,不禁撇了唇瓣,满足了他的愿望。 “还有种生意,是几乎不可能促成的。” “价格,更是悉由卖家开出。” “商人求娶官宦人家小姐,并藉此,改变后辈身份,使其不再处于士、农、工、商的最末一等。” “待将来,这后辈成年,便可藉由‘非商’身份,参加举试,若能得圣恩青眼,这商贾一家,便可‘鸡犬升天’,自此,不再受‘抑商令’所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生意 沈鸿雪的话,让翎钧心情颇好的眯起了眼睛。 这种既能帮他处理掉麻烦,又能漫天要价的“暴利”生意,顿时,便引起了他的浓厚兴趣。 “要多少,给多少?” “不还价?” 伸手,稍稍活动了下手指,翎钧那带着邪气的笑容,让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给人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 仿佛,他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拿来出手的“货物”,现在,只差沈鸿雪一句肯定答复。 “这……生意人,自然讲究个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若你把价格开的过于离谱,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他们,自然是会跟你商议下,可否赊欠一些,日后偿还的。” 沈鸿雪出身商贾,自然明白,这种联姻,对商贾来说,是有多大诱惑。 若非沈家,祖上曾助高皇帝夺天下,得了高皇帝御笔特赦,此时今日,也不可能如此做大,每代,皆有子弟入仕。 严格来说,沈家,应算是“官商”。 柳家与沈家结亲,是高攀了沈家,因此,对沈家老爷子的话,柳家断不敢心生忤逆。 之前柳轻心能以嫡妻身份,嫁入哱家,亦是因为,她的外祖家,沈家,并不是身份位列四等的商人。 需钱养兵,仅仅是哱家最末的一条需求。 若只为图财,平妻身份,已足令诸多商贾趋之若鹜,又何必,浪费与其他官宦联姻的机会? “我这里,许有几位二三品大员家的嫡小姐出手,不知,鸿雪那里,可有合适下家接盘?” 商贾,能求娶到官宦人家的庶出小姐,都会被视为“祖上积德”。 嫡小姐? 开什么玩笑! 若当真,有这等好事,那些富贾们,便是砸锅卖铁,休妻灭妾,也要为这种机会,挣个你死我活。 讨价还价? 不存在的! “这种货,自然不愁卖。” “只是,你确定,做这么大的‘生意’,不会给你自己惹麻烦?” 钱,是好东西。 但也得有命赚,还有命花才行。 沈鸿雪稍稍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了翎钧。 如果,能当真把这“生意”,沈家在商界的地位,定能再上层楼。 可他不希望,为了一点儿身外之物,让翎钧惹麻烦上身,甚至,牵累到柳轻心。 “瞧你说的。” “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么!” 燕京里,有许多讨厌的家伙,为了与他搭上关系,甚至不惜亲自上门,许诺把嫡出女儿送来给他做妾,做通房。 之前,他已拿年龄说事,婉拒了十几人。 可待到几个月后,他与柳轻心的大婚尘埃落定,那些人,必然卷土重来。 介时,年龄,便无法再作为借口了。 为了日后清净,他必须得提前,为这些“苍蝇”准备好,适合她们的去处。 “我即使敢说,要把她们卖了,自然,就有法子,让她们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的应承,让她们的家里,毫无怨言。” “当然,为了让金主们觉得物超所值,我还可以稍稍牺牲一下,跟他们有些萍水交情。” “只是,我家娘子,痴迷珍稀药材。” “若他们来拜访时,未备好,能入我家娘子眼的药材,守门儿的侍卫,恐不会为他们禀报。” 说罢,翎钧眉眼弯弯的,看向了坐在他身边的柳轻心。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辈。 想从他这儿拿到好处,却不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 可能么? “好罢。” “既然,你有如此把握,我便信你所说。” “一个嫡小姐,你打算要价多少?” 沈鸿雪对翎钧的了解,仅限于他摆在明面上的皇子身份和远在西北的粮马生意。 他不想雇人调查翎钧。 虽然,这有助于他更多的了解他,规避与他合作的风险,但凡事,有利必有弊。 他不希望,为了一点未必会到来的风险,伤及他与柳轻心的感情。 不舍,为柳轻心的将来,埋下祸根。 “三品以上,嫡小姐,黄金一万两,庶小姐,白银一万两,三品以下,就各自折半罢。” “过门前,货款付清,没钱的,拿能入了我眼的好马来换也行。” 把官宦人家的小姐,嫁给商人做妻妾,这种在旁人看来,难如登天的事,从翎钧嘴里冒出来,却似打个瞌睡般简单。 他要的价,并不算高。 大部分经营有道,敢惦记这种事儿的人,都出得起这价儿。 “彩礼,由买家准备,嫁妆嘛,无论多寡,也都归买家所有。” “成交之前,我会使人寻机会,带买家看货,婚礼当日,我会使人送去贺贴。” “需我前往观礼的,可去王府送请帖。” “去不去,瞧我家娘子心情。” 翎钧稍稍想了一下。 许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便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他旁边的柳轻心。 “你们这些家伙,怎能把人当畜生贩卖!” 对柳轻心而言,贩卖人口,是一种非常野蛮的事。 她来自未来,对这种事,可谓深恶痛绝。 之前,她没有发声,只是因为,她以为,这只是翎钧和沈鸿雪,在信后胡说,瞎闹着玩儿的,而非,在谈生意! 可现在…… “娘子,这可就冤枉死我了!” “真正卖掉她们的,是她们的父兄,我,不过是借个势,给她们换个买家!” 见柳轻心面露不悦,翎钧忙跟她解释。 他不知道,为何柳轻心对人口生意,有这般大抵触,但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不想她不开心。 “官宦家族出身的女子,有几个,不是家族牟利工具的呢?” “轻心,你这么责备我们,着实有失公允!” 在沈鸿雪的概念里,柳轻心,他的表妹,一直都是那个,看到家里丫鬟犯错挨打,都会掉眼泪的善良姑娘。 在他想来,柳轻心会对人口生意这般厌恶,也该是因为,她觉得,那些被贩卖的女人可怜所致。 思虑再三,沈鸿雪最终决定,换一种,柳轻心能接受的方法,跟她解释,这买卖,其实,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可恶。 “翎钧说的这生意,虽归为买卖,其实,也不能算是买卖。” “嫁入贵门,固然能让她们收益些许风光,但风光之后呢?” “宅府之斗,后院之争,子嗣夺嫡,一着不慎,就会连性命都搭上!” “而嫁给商贾,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花费重金,将她们娶进门的商贾,为了能让家族脱离商籍,定会对她们这些‘来之不易’的妻妾,百般疼惜,力求令她们多育子嗣,为家族多备‘希望’。” “纵是将来,她们年老色衰,夫君移情旁人,只要,她们家族不倒,或子嗣尚存,那家里,就总会有她们一席之地。” 说罢,沈鸿雪稍稍犹豫了下,最终,决定保持缄默。 他不知道,柳轻心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 也不知道,她对翎钧,这个令诸多燕京贵族爱恨参半的“煞星”,到底有多少了解。 但他知道,翎钧跟他提“人口生意”,实际上,是在跟他,跟沈家,表明一种态度,他,对柳轻心的态度。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连与她相争,令她委屈,都不行。 而他,作为沈家人,理应,或者说,必须,给翎钧一个,衬得上他诚意的回答。 “若这些女人,都是如你说的这般,逆来顺受,苟且度日之徒,被卖给谁,好像,还真就没什么太大区别。” 在柳轻心的概念里,女人,最应该具有的,就是自爱之心。 趟无自爱之心,自尊之气,别人,又有何能,对其施救? 这就好像是患病之人。 若这患病之人,自己都没了求生意志,一心盼死…… “罢了。” “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罢!” 想明白翎钧和沈鸿雪的话之后,柳轻心自嘲的笑了笑,仰起头,看向了颇有些灰暗的天空。 这里是古代。 生活在这里的女人们,大都被三从四德束缚,甘愿,甚至以成为对家族有用的人为荣。 她这样的“疯婆子”,怕是翻遍一座城,也寻不出几个的。 “我只盼,你们在做这生意的时候,别伤天害理。” “若有女子,有心意所向之人,那得其倾慕的人,亦愿与之相守……” “莫为三寸之利,毁人姻缘。” 人,总得为自己的喜欢,付出一些东西。 若一人,连对抗自己命运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当真喜欢? 爱极无惧。 恨极无畏。 喜极无怨。 怒极无智。 这是她自恩师手中接下,象征传承的玉牌时,恩师给予她的教诲。 …… 吃过饺子之后,白发老者就客气的跟李素告辞。 身为“地主”的李素,亲自帮他挑选了马匹,并将他送出了江南大营。 临行,他回头看向了李素。 见李素着实没有要挽留自己,或跟自己问询什么的意思,才长叹一声,扬尘而去。 见李素矗立原地,一副错事机会的遗憾模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李七,笑着摇了摇头。 急功易失,近利易损。 他家少爷,自幼便是个急性子。 为此,不知吃过多少亏。 虽他每每后悔,发誓赌咒,日后绝不再犯,可事到临头,他却总难自抑。 不过,他今日听从了自己的劝阻,没有画蛇添足的,去与那白发老头儿套近乎,倒是让他颇感意外和惊喜。 “咱们该回去,处理军务了,少爷。” 李七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跟李素禀告了一句。 李素只是个小小校尉,虽暂时的,被翎钧授权看管江南大营主事,但地位在他之上,又早就被分派了主管事宜的将官们,却都还官在其职。 换句话说,真正轮得到李素处理的军务,并没比之前时候,多出太多。 跟在李素身边的李七,当然知道这个情况。 所以,他跟李素提醒,该回去处理的“军务”,显然,是指的他们刚刚得手的那本,记录了诸多人把柄的暗帐。 “知道了。” 李素答应了一声,回头,看向了站在他背后的李七。 他还是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与李铭的亲信结交的好机会。 在他想来,若那白发老者,只是为了考验他,临走,便没必要,再回头看他,更没必要,以一声长叹,代替与他辞别。 虽然,李铭有很多亲信,这白发老人,只是他众多亲信中的一个,不知何时,都可能死于非命。 但李素认为,人脉,总需要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能结交讨好一个,就总比,一个替他跟李铭说好话的人都没有,要强得多。 “我还是觉得,该寻个机会,跟这位先生,好好儿的喝杯茶。” “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可好?” 跟李七,李素永远只会用商量的口气。 他知道,李七,比他聪明的多,敏锐的多,冷静的多。 如果,李七对一件事,连续拒绝两次,那就意味着,这件事,绝不是他能觊觎。 当然,通常情况下,李素,不会做第二次的尝试。 “老爷最不喜的,就是家中晚辈,与他的亲信保持亲密。” “少爷可是忘了,旌德少爷,是怎么死的?” 李七永远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在说服李素的同时,最大化的,帮他保留面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比李廿七更晚成为李素下人的他,才步步为营,先是成了李素的书童,之后,又得了“自由”之身,成了李素的“军师”。 李旌德,李素平妻王氏所生的次子,在德平伯府,排名第五的嫡少爷。 十年前,为帮他母亲王氏出气,试图以黄金千两,收买李铭的一个亲信,劝说其毒杀李素。 结果,那亲信非但没受其贿赂,反将黄金递呈到了李铭面前,详述了李旌德试图收买他的前后事宜,李旌德也因此,被李铭下令,于庭院正中,乱棍打死。 彼时,李素已到达东北大营,无缘目睹,李旌德被杀惨状。 但恰巧前往德平伯府,为李素取春衣和单鞋的李廿七,却将彼时之景,详细的讲给了李素和李七听。 皮开肉绽。 血溅三尺。 收尸时,除了头骨,已无一处骨头,不是碎的。 据说,李铭没让李旌德白死,他用这具破烂不堪的尸体,诬陷了一个,与他有隙的武将,那武将,被隆庆皇帝治罪,施以“檀香之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沈家有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无广告! 燕京,德平伯府。 白发老者的归来,让德平伯李铭颇有些意外。 在他想来,对李素的考校,至少,也需要持续两三天。 若再加上,等待翎钧表态,出正月之前,这白发老者,都该留在江南大营才对。 但是,李铭了解自己的亲信。 他深知,这向以行事谨慎和足智多谋得他称赞的白发老者,会只在江南大营待了一天就回返,定然,有他的道理。 要么,是李素撒谎,拿莫须有的事,骗了他浪费人力物力。 要么,是江南大营那边,有比考校李素,更紧急的情景发生。 当然,这两者,他更偏向于后者。 以他对李素的了解,李素没前者那么蠢,或者说,不敢那么蠢。 “那边……出了什么麻烦?” 李铭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在他的概念里,只要物超所值,赔上一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就像多年以前,他用一个嫡子的粉身碎骨,换了一个与他为敌的神机营统领的命。 虽然,后续接任神机营统领的人,仍不是他希冀的那几个里的一个,但他在朝中的地位,却因那次“杀鸡儆猴”,得以节节攀升。 连嫡子性命,都能被他随意抛掷,李素,区区庶子,他又有什么可不舍的? “素少爷机敏过人,已为府里,圈得殿下信任。” 白发老者低眉垂目,仿佛,他正在说的这事儿,压根儿不值惊讶。 “这么快?!” “给我详述一下,当时情景,李青。” “我觉得,这事儿,恐没这么简单,莫不是……” 李铭没说“莫不是”之后的话,但他要表达的意思,却足令唯一在场的白发老者,明白了他的顾虑。 听李铭直呼自己名字,白发老者微微一滞。 李铭鲜少喊下人名字,并不是他不记得,而是,他觉得这样,过于麻烦。 他只在焦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呼喊他们这些下人的名字,试图确证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确都是自己人,以平复自己心境。 这是一种本能和习惯。 只跟在李铭身边多年的,少有的几个亲信知晓。 “素少爷机敏,颇有老爷当年风采。” 好下人,当然懂得,该怎么侍奉自己的主子。 李青上前一步,从衣襟里,取出了李素交他带回的暗帐小册,呈给了坐在书案旁的李铭,然后,将自己在江南大营与李素的所有交谈,将自己一行人,在去往良医坊的的路上的遭遇,及在良医坊的一切见闻,悉数告知了李铭,当然,他没有落下,自己在回返江南大营时,对李素所说的那些,关于薛姨娘的话和李素在听闻他的话后的反应。 听李青讲完所有经过,李铭双手交叠,撑住自己的下巴,沉默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 少顷,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抬起了头来。 “不愧,是我李铭的儿子!” 李铭鲜少有用这样的话,来称赞家中子孙。 对李素,这却是第二次。 上次,是在十年前,李素与他同去乱坟岗,亲眼目睹薛姨娘尸体被狼群分食,未流一滴眼泪的时候。 “恭喜老爷。” 李青嘴上说着恭喜,脸色却未变分毫,他的脸,依然僵硬,他的眼,依然死寂。 “人有七情六欲。” “最难迈过去的坎儿,便是生养之恩。” “素儿自幼怯弱,待人处事,总喜退让和气。” “可在这宦海浮沉之中,他的敌人,又怎可能,允他留下后路?” 李铭一边说着,一边坐直身子,伸手,摸了摸放置在书案边角处的,一尊拇指高的百财童子描金小像。 这小像,于多年之前,突然出现在李铭案头。 没人知道,它出自哪位名匠之手,或者,李铭自何人处得赠。 但所有进出李铭书房的下人,都会被管家特别告知,那小像,万不可碰,碰者,必死。 “十年前,我使你假扮好人,为他娘讨棺,便是为等今日,给他最后考校。” “既然,他已过了这最后考校,将来,前程自不可限量。” “你去一趟宗祠,告诉那几个老东西,我要给阿兰抬一格身份。” “让他们,把阿兰的名字,写至平妻位置,从今往后,素儿,也是我德平伯府嫡子。” 李素从不用名字,称呼他的妻妾。 哪怕提及他的正妻,他也只会说,段氏如何如何。 而已故的薛姨娘,薛兰,显然是个例外。 他从不称呼她的姓氏。 他只叫她,阿兰。 在她被下人打死之前,这称呼,曾无数次,为她招来旁人嘲笑,连李铭的正妻,都会在无聊的时候,拿这事儿,当乐子提及。 她们说,李铭只当她是个通房丫鬟,而非妾室,这称呼,自然不会按对家中其他妻妾的叫法。 她听了之后,只是笑笑,便低下头,继续做她的针线,仿佛,李铭当她是什么,并没什么重要,别人怎么取笑她,也与她无关。 “是。” 李青应声而去。 出门时,特意手臂使力,将门微微上提,避免其发出声响。 在李铭身边服侍多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李铭,需要绝对的安静。 待李青远去,李铭便拎起书案上的百财童子小像,向后,倚到了椅背上,眼眶,泛出了微红。 知道这小像出处的,只有李铭的两个亲信和制造它的工匠。 而那制造它的工匠,也在完工那天,被李铭雇佣的杀手,屠了全家。 至于那两个亲信…… 德平伯府前任管家,如今已被派往东北大营监军的李赤,是其中一个。 之前被李铭遣去考校李素的白发老者,李青,是另一个。 “我们的儿子,素儿,长大了,阿兰。” 李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抚摸,那只巴掌大的描金小像,温柔的,像是在与挚爱之人,诉说情话。 “他讨了三皇子的喜。” “在如今这个,翎那小崽子遭贬黜,德平伯府急需攀附新主子的档儿。” “我借着这个机会,抬了你的身份。” 说到这里,李铭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头,亲吻了一下,那百财童子的光亮脑门儿。 “这样一来,素儿就是德平伯府的嫡子了。” “而你,待我百年之后,也能光明正大的,葬入李家祖坟,咱俩,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说个话儿,还偷偷摸摸的了。” 市面上常见的描金小像,非瓷即泥。 而被李素捧在手里的这尊,却是由骨粉烧制,工艺之繁杂,远胜官窑秘制。 十年前,李铭带着李素,亲眼目睹野狼分食薛姨娘尸身,但骨头,却并没如李素所想的那样,被弃置荒野。 他们走后,李青奉命屠尽了狼群,然后,将薛姨娘的所有骨头,悉数收拢了回来。 李赤,德平伯府的前任管家,与李青一起,拼摆薛姨娘尸骸,确认不曾缺少骨头之后,便在李铭的授意下,“自愿”辞去管家一职,背上骨头,远赴江南。 江南,有一个远近闻名的骨匠。 擅以兽骨,烧制精美器皿。 他要去找这位骨匠,说服他,将薛姨娘的骸骨研磨成粉,烧至李铭希冀的百财童子小像。 然后,雇只开价码,不问因由的摄天门,将其一家灭口。 这骨匠,姓冥,幽冥地府的冥。 传说,其祖上,原本是做瓷器的,后突遭意外猝死,头七那天,却又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之后,性情大变,改了自己的姓氏不算,连之前家里的生意,也变了花样。 他开始做一种,市面上从未出现的器皿。 他管它们,叫骨器,称自己为,骨匠。 …… 周庄,沈家。 突然出现在沈家大宅门口的彩礼车队,让整个镇子,都炸了锅。 虽然,沈家祖上,曾有过助高皇帝夺天下的丰功伟绩,这些年来,也一直未受“抑商令”局限,时常有子嗣考取功名,前些年,更是有个外孙女儿,嫁给了宁夏家嫡子为妻。 但这皇家赐婚…… 已自沈鸿雪处得到消息的沈家老爷子,却并未像其他沈家人般欢欣雀跃。 相反,他此时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柳轻心,这个像极了他挚爱之人的外孙女儿,一直是他最疼宠的小辈儿。 原本他想,将她与自己的嫡孙,沈鸿雪,配成一双。 奈何,他那不成器的女婿,偏要为了一点儿虚名,将她嫁去宁夏家,害得他嫡孙大病一场,险些连命都没了。 后来,家的小混蛋,宠妾灭妻,险些断送了他宝贝外孙女儿的性命,他一怒之下,掐了家所有生意,不惜重金,着摄天门寻她下落。 本以为,初嫁从父,再嫁由己,沈鸿雪那性子像极了他的小子,亦不介意她曾嫁过人,天可怜见,两个小家伙儿终于能终成眷属,可谁知…… 皇恩浩荡。 皇命,几人敢违? 罢了。 这或许,就是命罢。 就像多年之前,他一次又一次的,与自己挚爱之人错过。 或许,多年之后,他的嫡孙,沈鸿雪,也会如他今日这般,嗟叹世事无常。 率一众子孙出门接旨。 已年逾古稀的沈老爷子,只觉得,这“篡改”了他嫡孙姻缘的圣旨,重的,仿佛能压折他手臂。 圣旨上说,沈家有女。 这分明是,要彻底掐断,她与柳家的关系,让她拥有一个,符合规制的,嫁入皇家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需要在大婚之日到来前,给柳轻心准备好一个全新的身份。 让她成为某个沈家嫡子的嫡女,而且,这嫡子,还得是身负功名,后院安稳,不会因妻妾相争,把柳轻心真实身份抖出去的那种。 “恭喜沈老爷子。” 来传旨的,是个面相和善的胖太监。 将圣旨交予沈老爷子之后,他言辞客气的,向沈老爷子贺喜。 圣旨上说的这位沈家小姐,可是隆庆皇帝御准,要嫁给三皇子做正妃的,说不准,就会在将来,成了母仪天下的主儿。 若这位沈家小姐,当真成了皇后,这沈家,可就…… 就算,退一万步讲,将来,三皇子成不了皇储,这位沈家小姐,成不了皇后,沈家,这财可通神的主儿,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现在,他跟沈家人和气,万一将来,这沈家老爷子,闲来无聊,跟王妃提起他,王妃再跟三皇子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在皇宫里做事,没有立场和倾向,就等于跟所有人为敌,就等于,随时会被任何人,当做倾轧工具,置之死地。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去亲近李氏,那位宫人出身,却因母凭子贵,被隆庆皇帝封为贵妃的幸运女人,并藉此,加入三皇子麾下。 奈何李氏生性淡薄,不喜与人相争,他多次示好,均被婉拒。 这次,一定要成功。 不然,待再过些时日,三皇子势力稳固了,他再加入,可就“不值钱”了。 “有劳公公。”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 算着诏书,该是这几天就到,沈家老爷子一早儿就使人准备好了谢礼。 这些押送彩礼来的,除了几个神机营的兵士,皆是在宫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把他们打点好了,便等于,为柳轻心的将来铺路。 说起打点,无外乎金银。 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给小厮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谢礼”一一分发,沈家老爷子笑着将圣旨,交给了站在他旁边的长子,沈鸿雪的父亲,沈闻风。 “喜事天降,未及准备周全,还望公公见谅。” 沈家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胖太监,将一个荷包,悄悄的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家孙女儿,自幼跟仙师研习医道,不识礼法规矩,待将来,去了燕京,难免会遭一些闺秀不屑。” “若皇宫里,有哪位贵人,道听途说,对我家孙女儿心生误会的,还望公公帮忙打点。” 沈家老爷子,早就听沈鸿雪提起,柳轻心走失后,因受伤而失了记忆,却也因祸得福的,得了世外高人指点,成了妙手回春的神医。 对此,他虽有过疑惑,但考虑到,摄天门名声在外,绝不可能找错人,也就把这疑惑,抛之脑后了。 都道是,祸之福所依。 不曾想,这原本令他扼腕的祸事,现如今,竟成了他帮柳轻心捏造新身份的“典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各有所求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无广告! 胖太监知道,接下沈老爷子的荷包,便等于,他是跟新王妃一派的人,也就意味着,他,是三皇子的人了。 这种求之尤恐不得的好事,他怎可能拒绝? “王妃贤良淑德,自不是那些只知争斗的宵小之辈对手。” “杂家不才,虚活了三十多年,在宫里,跟一些主子们的亲信,也算有几分交情。” “沈老爷子放心,此番回去,杂家就去跟那些小家伙儿们交代,让他们切莫道听途说,瞎传谣言,沦为某些有心之人的矛刺。” 笑着自沈老爷子手里,接下荷包,胖太监眉眼弯弯的,跟沈老爷子许诺道。 三皇子“恶名”在外,莫说皇宫,便是整个燕京,又有几人,敢无故招惹? 如今,他收了沈老爷子荷包,入了三皇子麾下,至多能做的,不过是帮他通传宫里消息,使他能对一些麻烦,防患于未然。 至于说,他偏向王妃这点儿,他倒是觉得,比直接对三皇子宣誓效忠好。 一来,之前时候,他曾多次遭李贵妃婉拒,他若直接投奔三皇子,难保不会遭李贵妃烦弃。 虽然,世人皆知,三皇子与其母李氏关系生疏,鲜少走动,但血这种东西,终究,要浓于水。 那李贵妃瞧着是个安稳淡薄,不喜与人相争的性子,但能在后宫里活下来,还给隆庆皇帝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怎可能,会是个简单人物? 他不傻。 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能在三皇子心目中,有高过李贵妃的地位。 若有朝一日,李贵妃跟隆庆皇帝告状,说上他几句坏话,或跟三皇子哭诉,引三皇子对他心生怀疑…… 在皇宫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叫人命。 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二来,这位沈家出身的王妃,虽然比一些名门闺秀出身低了些,却终究是,隆庆皇帝下诏赐婚的正妃。 纵是将来,三皇子要迎娶平妻侧室,进了府门,也得乖乖的叫她一声“姐姐”。 正所谓,财可通神。 只要,有沈家这棵大树在,只要,这位三皇子妃想,成为各家闺秀的攀附对象,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再加上,有他在宫里周旋…… 众所周知,二皇子朱翎铃,是块儿扶不上墙的烂泥。 四皇子朱翎戮,年纪尚小,又与三皇子朱翎钧是同母兄弟。 如今,大皇子朱翎已被废弃,若无意外,这储君之位,定会成为三皇子朱翎钧的囊中之物。 待将来,三皇子得登大宝,麦子公公的今天,便是他的明天。 …… 沈家出手阔绰,为柳轻心赢下一众押送彩礼之人的好感,可谓轻而易举。 胖太监着急回燕京复命,跟沈家老爷子客套了几句,简单的用了一点儿午饭,就起身拜别。 来时,他需要跟车同行,车装得满,走不快。 回去时,他只消带上几个神机营的侍卫,快马加鞭即可。 按照惯例,那些随他同来的婆子,丫鬟和太监,需在沈家住到大婚之日,其间,教导准王妃诸多规矩,讲授京中形势派系,使其能在大婚后,尽快成为称职的皇子正妃。 但此时,柳轻心压根儿就不在沈家,这些人,就不可避免的,成了“闲人”。 沈家业大,自不心疼多几个闲人吃用。 着人将这些下人安置妥当,沈家老爷子,就带上三个嫡子,进了书房。 在书案后落座。 沈家老爷子环视了一圈儿,都有些按捺不住,试图一挣柳轻心“娘家归属”的三个嫡子,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长子,沈闻风,是块儿经商的好材料,却不善为官,昔年,曾于文举国试中,位列十七,被户部尚书看中,前程似锦,却因不喜官道倾轧,于三月后辞官返乡。 对他多番考校后,沈家老爷子,将沈家的钱庄生意,交给了他打理。 膝下,有两个嫡子,三个嫡女,庶子庶女若干。 长子沈鸿雪,如今,已是名动天下的“奇谋”商人,次子沈鸿冰,刚满七岁,立志成为安邦定国之臣。 三个嫡女,一个嫁给了盐帮陈家的嫡子陈茂陵为正妻,一个嫁给了西北大营校尉,燕京名门孙家庶子孙济舟为平妻,一个尚待字闺中。 次子,沈闻炎,武举入仕,现官居五品,南疆巡守。 膝下,有一个嫡子,两个嫡女,无庶出子女。 嫡子沈鸿墨,拟于年后入京备考武举,两个嫡女,年纪尚幼,寻常时,养在沈家老宅,识礼勤勉。 幺子,沈闻雷,文举入仕,现官居四品,拟于年后,调回燕京,入户部任职。 膝下,没有嫡子,嫡女早夭,现有一庶子,一庶女。 “轻心丫头,是你们看着长大的。” 片刻沉默之后,沈家老爷子摸出烟袋,给自己点了一锅儿。 “现在,柳家,她是定不想回,也定不能回的。” 说罢,沈老爷子咋了一口旱烟,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嫡子。 “燕京,你们都去过,有的,还在哪儿吃过亏。” “咱们沈家,虽有过祖上的辉煌,但祖宗,不可能庇护咱们到地老天荒。” 提起祖宗,沈老爷子颇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祖宗基业。 想当年,他们沈家,也曾是帝王最看重的臣子,一人一马,能聚天下财富的传奇。 可现在,“靖康之难”时,为救两位被俘的君主,为朝廷,捐出搬出半数家财的他们,得到了什么? 一纸嘉奖,仅此而已。 “咱们是商贾世家。” “但咱们的商,是官商,不是那些四等闲商。” 说到这里,沈老爷子闭上双眼,连着咋了三口旱烟。 许久,才又缓缓的吐了烟气,向后,倚进了椅子。 “现如今,轻心丫头得了赐婚,不日,将嫁入三皇子府。” “这,固然是咱沈家的机遇。” “可身为长辈,我却并不希望,这机遇,是用轻心丫头的幸福换来。” “今天,把你们三个招来书房,其实,只是为了要一个承诺。” “你们三个,谁,愿意当她的父亲,愿跟我许诺,尽平生之力,护她周全?” 说完这话,沈老爷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一如多年以前,他所爱的那人,对他说出,她已心有所属,盼他成全时候。 “轻心丫头,自幼与鸿雪亲近。” “鸿雪的母亲,也一直拿她当自家女儿。” 沈闻风率先出声。 与他家的那三个低眉顺眼的嫡女相比,他更希望,有个像柳轻心一样,有些闹腾和任性的女儿。 之前,他像沈老爷子一样,盼有朝一日,柳轻心能跟沈鸿雪配成一双,这样,她就会像他的那三个嫡女一样,唤他父亲。 可现在……既然,不能让柳轻心变成他的儿媳,他便该彻底断了沈鸿雪的念想…… 若论断人念想,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是让一个女人,成为一个男人的“亲妹妹”,更切实有效的了才是! “观今日局势,三皇子,成为皇储,应只是早晚的事儿。” “西北大营,是他幼年生长之地,西北大营现在的统帅,姜如柏,与他关系颇近。” “姜如柏的弟弟,姜如松,现任神机营统领,也与他关系不错。” 安静的等沈闻风把话说完,沈闻炎才上前一步,跟沈老爷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常驻南疆,在南疆军中,也算有些威望。” “若轻心丫头认我为父,她嫁与三皇子,在旁人看来,便是三皇子与武将联姻,远比她认大哥和三弟为父,更加妥当。” “而且,燕京的不少世家子弟,在南疆这边儿镀过金时,都曾自我这里,或多或少的,得过关照。” “有我的这层关系,轻心丫头在燕京生活,应会更轻松些。” 沈闻炎并不是个贪慕权力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自请去南疆巡守。 他想认柳轻心做女儿,只是为了给他的两个嫡女抬下身价儿,待将来,她们到了出阁年纪,说出去,有个做王妃的姐姐,在择婿上,也能多些选择。 “父亲且听我一言,再做决断。” 沈闻雷声若洪钟。 他身高八尺,长鬓浓须,任什么人看去,也不像是个,文举出身的仕子。 见沈老爷子已心生动摇,他忙上前一步,阻止了他开口应允。 “昔年,我妻于我受困山贼营寨时,舍命相互,致嫡女坠崖,嫡子早产夭亡,她,也再难诞育子嗣。” “彼时,我便发誓,此生,只她一妻,白首不离。” 提起自己的妻子,沈闻雷那刚毅的脸上,蓦地溢出了,与他形象背道而驰的温柔。 他缓缓抬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沈闻风和沈闻炎,少顷,双手抱拳,郑重的,向他们半躬下了腰。 “我妻素与轻心丫头投缘。” “我希望,能将轻心丫头,算作她的女儿,让她不要在族谱上,被写成是无出之人,盼大哥和二哥成全。” 无出之妻,纵是不被休弃,也绝不可能有资格,被写入族谱。 固然,多年前,沈闻雷曾得沈老爷子特赦,允其将正妻段氏写上族谱,可谁也不敢保证,沈老爷子百年后,家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不会对这件事反悔。 不登族谱,便不能于死后,葬入沈家祖坟。 沈闻雷不希望,让为了自己,沦落到今日境地的段氏,再受丁点委屈。 “我定将轻心丫头,视若己出。” “而且,过了年节,我就会调去燕京,入户部任职。” “父亲这身份,总比三叔,更适合替她奔走。” 听沈闻雷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诉求的因由,沈闻风和沈闻炎,不禁尴尬的相视一笑。 他们,可不敢这般光明正大的,跟沈老爷子说出自己的打算。 不然,依沈老爷子的脾气,不把他们骂个狗血喷头,才是见了鬼了。 “老三家的,的确可怜。” “那坠崖的丫头,可是与轻心丫头同年?” 沈家老爷子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了仍在躬身行礼的沈闻雷。 索性,那坠崖的丫头,是不可能还活着了,倒不如,就让柳轻心以她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若有家人跑来纠缠质疑,他们沈家,也有“理”可辩,毕竟,那丫头坠崖的事,整个周庄,无人不晓。 倘将来,轻心丫头入主三皇子府,燕京闺秀必然要翻出浪花,排挤她这外来之人。 彼时,她这“失足坠崖遇仙人,习得妙手归故里”的故事,应能替她唬住些胆儿小的,让她们,不敢恣意妄为。 “那丫头,与轻心丫头同年同月,只比轻心丫头,虚长三日。” 听沈老爷子有意偏向自己,沈闻雷忙站直身子,为他解答疑惑。 之前,他没敢妄想,让柳轻心,以自己已故女儿的身份生活,但现在,听了沈老爷子的问询,他本能的,便对此事,有了希冀。 若此事当真能如他所愿,那些老家伙…… 便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断不敢,再为难段氏了才是! “只差三日?” 沈闻雷的话,让沈老爷子不自觉的眉梢微扬。 因年岁久远,那丫头,他已是连名字,都记不真切了。 只隐约记得,她胆小怯弱,走路,喜欢贴着墙边儿,年节时候,跟长辈领压岁红包,都会吓得尿裤子。 他不喜欢那丫头,自然,也不会费神,记她是何时出生的。 “是的,父亲,两人的生辰,只差三日,那丫头,是卯时三刻生的,轻心丫头,是辰时一刻。” 沈闻雷郑重的点头,对沈老爷子的问话知无不言。 “回去告诉段氏,她有女儿了。” 不需跟任何人商议。 沈老爷子一锤定音。 “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文举入仕,编纂故事,应难不住你。” “这几日,你就把这事儿,编成故事,过几日,我寻几个靠谱儿的说书先生,将它散布出去。” 说罢,沈老爷子翻转烟袋,将烟锅里的残叶,磕到了地上。 解决了柳轻心的身份问题,让他放松不少。 接下来,他只需要安排沈家各房,进驻燕京商界,为柳轻心的入京,提前做好准备。 “闻风,轻心丫头的嫁妆,交你准备。” “陪嫁的丫头和婆子,务必筛选妥当,能用家生子的,就用家生子,不能用家生子的,一定要有拿捏的住的把柄或手段。” “翠儿那贱婢的事,绝不准发生第二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亲人 沈老爷子的嘱咐,让沈闻风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虽然,翠儿那丫头,不是他遣去柳轻心身边做事的,但买她回来的,却是他的庶子。 之前,沈老爷子暴怒,下令将他的庶子打了个半死,他也遭连累,被罚了三个月月俸,抄了一百遍家规。 沈家规矩,所有主管生意的人,都可自生意收益里,得一成奖赏。 于他而言,三个月月俸,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收入,可抄家规…… 抄完一遍,站在正堂里念一遍。 从秋天到冬天,早一遍,晚一遍,整整五十天,他像个傻子似的,让家中子弟下人,观览了一百遍! 这么丢人的事儿,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父亲三思。” 沈闻风并不敢直言拒绝沈老爷子。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把这事儿,踢给沈闻雷的正妻。 “嫁女儿的,是三弟和弟妹。” “我这当大哥的,从旁帮衬准备,都显逾越,哪好喧宾夺主,连挑选丫鬟和仆妇这种事儿,都一手包揽?” “闻风以为……” “让你准备,你就准备!” “哪来那么多废话!” “当我老了,看不出你小子在想什么是不!” 未及沈闻风把话说完,沈老爷子便从书案上抄起一块镇尺,朝他丢了过去。 沈闻风没敢躲。 纯银打造的镇尺,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弧,“铛”的一声,砸在了沈闻风的面前。 “闻风,闻风不敢……” 沈闻风没想到,自己极尽谨慎的推拒,会惹来沈老爷子如此可怕的暴怒。 然而,言如覆水,覆水难收。 他此时纵有千万个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长子。” “总有一天,是要自我手里,接过沈家大权的。” “若因惧怕承担责任,而事事推拒,将来,如何担得起沈家家主重责?” 沈老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烟袋,缓缓起身,自书案后走了出来。 沈闻风,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对他,他倾注了毕生期待。 可是,世事总难尽如人意。 这个他倾注了毕生期待的儿子,却并未如他所愿般的,长成一个能让他放心交付沈家家业的男人。 “你已过不惑。” “我,也将入古稀。” “你还要我这个父亲,等你多久,你,才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沈家家主呢?” 缓步,走近沈闻风,沈老爷子摇了摇头,伸出左手,满脸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很轻。 落在沈闻风的肩上,却让他觉得,有万钧之重。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得父亲器重,不被父亲看好的儿子。 却未料,是他,一直在辜负,父亲的期待。 “闻风,知错了。” 沈闻风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他的眼圈,也泛出淡淡的红。 但他没哭,或者说,在竭力遏制,没让眼泪,自眼眶滑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明日傍晚之前,将嫁妆明细送给我看。” 沈老爷子没有回头。 他不紧不慢的,踱到门口,拉开门,走出了书房。 …… 小镇,良医坊。 柳轻心把前一日到手的铁皮石斛,连夜做成了切片。 然后,又将切片装进油纸小包,把油纸小包塞进了一个半尺见方的绣花布袋,递给了即将出发的沈鸿雪。 “这个,交给外公。” 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将她视若珍宝的老人,柳轻心是愧疚的。 她只是个,占据了他外孙女儿身体的孤魂,却得他如此庇佑,如此不惜代价的成全。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以毕生所学,为他添寿。 “代茶饮,一日三片。” “可益寿延年。” 将这种珍稀药材拱手他人,柳轻心未露半点儿心疼神色。 她是个知恩的人,对待她亲善之人,从不吝啬。 柳轻心这突如其来的大方,让沈鸿雪稍稍滞愣了一下。 沈家从不掺手药材生意。 但不掺手,不代表,他不知道,这铁皮石斛的珍稀。 “这……不合适吧……” 他来时,为柳轻心带来了一马车的“压岁钱”,但那满车的绫罗绸缎,各式玩意儿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株铁皮石斛的价值。 “这可是,我凭自己本事,跟傻子讹来的!” “我拿自己讹来的东西,孝敬我自己的外公,有什么不合适的!” 柳轻心知道,沈鸿雪在想些什么。 唇角微扬,毫不避讳的用“傻子”,来称呼李家人。 她不希望沈鸿雪有压力,更不希望,沈老爷子,在使用这些药材的时候,心存负担。 “再说,有你跟翎钧商议的新生意铺底,说不好,过阵子,还要有一大群傻子来送礼。” “铁皮石斛这种舍得花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又不似那些千百年的人参灵芝般,需有机缘才碰的上。” “要是外公不肯听话服用,你就告诉他,他若不吃,以后,也不用再遣你来给我送压岁钱了,我也不收!” 这些日子,柳轻心的脑海里,陆续涌出了一些,这身体原主的记忆。 记忆里,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总喜把还是个孩子的她,高举过头顶,总会在远行归来时,给她带珠花和美食,总会在她趴在私塾的书案上睡着时,悄悄的把其他人撵走,脱下自己的外褂,给她盖上。 她喊那老头儿“外公”,那老头喊她“轻心丫头”。 跟那老头儿,她可以胡搅蛮缠,可以撒娇任性,可以用一句“我不愿意”,推拒所有请求,不论因由。 她想不通,一个这样娇惯她这身体原主的老头儿,为什么会舍得,将她远嫁宁夏。 她想弄清原委,可除了这老头儿之外的,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却宛若一团迷雾,任她怎么探查,也无从得知。 所以,她决定暂不告诉任何人,她“记起”了某段过往。 她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审视,去分辨。 于沈家,她被置于何处? 以及,沈家,到底值得她,以何种态度相待! “好罢。” “我帮你带回去。” 沈鸿雪稍稍迟疑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柳轻心的脸上,辗转了许久,才缓缓移开。 于理,记不起以前事情的柳轻心,该没有这般底气,“要挟”沈老爷子的才是,可是,若她记起过往,对他,又怎会是这般态度? 虽然,在她远嫁宁夏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和做法,的确是令她失望了,可即便是…… 他宁愿她恨他,怨他,哪怕,她要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也比现在这样,只将他视为亲人,要让他舒服的多。 “掐着日子,彩礼也差不多该到了。” “你回去问问沈老爷子,接亲的地点,是定在周庄,还是燕京。” 沈鸿雪的纠结,让翎钧心中暗爽。 他笑着上前,将柳轻心圈进怀里,示威般的,朝翎钧,扬了扬眉毛。 这是他家娘子,谁也别想跟他抢夺。 “若无意外,应是燕京。” “这条路,从未走过皇家车辇,道长多险,难保,没有觊觎之徒。” 翎钧的“放肆”,为他惹来了沈鸿雪的一记白眼。 但这一次,沈鸿雪没有明言,让他注意言行举止,在大婚之前,与柳轻心保持合乎礼法的距离。 沈家在燕京生意不多。 但以沈家财力,在燕京买栋宅子,给柳轻心备嫁,应不是难事。 依皇家规矩,正妃车辇,不得停歇。 他不舍让柳轻心受千里颠簸,从周庄沈家老宅乘车辇出门,一路不得歇息的远赴燕京。 亦怕自己会忍不住,什么都不顾的,半路抢亲。 “燕京最好,周庄,也无妨。” “只要沈老爷子有话儿,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接我家娘子回家。” “山贼劫匪之流,不足为惧。” 对翎钧这宠妻狂魔来说,规矩,算个什么东西? 会让他家娘子受苦的规矩? 毁了便是! 反正,他早经“恶名”远播,再多几个人指点声讨,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柳家那边……” 对自己的正牌老丈人,翎钧并无好感。 且不说,他一意孤行,把柳轻心嫁去了宁夏。 单是他那对哱承恩宠妾灭妻,还险些把柳轻心害死了这事儿的态度,就足令翎钧将其划入“敌对”阵营。 若不是因为,柳轻心的母亲和弟弟,以死相逼,竭力阻止柳轻心的父亲,继续与哱家往来,以翎钧的脾气,此时的柳家,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 柳家,不似沈家。 于翎钧而言,覆灭一个,只被归为四等,没有士族庇护的寻常商贾家族,其难度,并不会比捏死一条小虫子,多出许多。 “沈家嫁女,与柳家何干!” 对柳存志,柳轻心的父亲,沈鸿雪亦心有不满。 当年,若不是柳存志一意孤行,非要履行那纸婚约,将柳轻心远嫁,此时,她怕是连第二个孩儿,都给他生出来了,哪里还会有翎钧什么事儿! 然事无如果。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 表明完自己的态度,见翎钧依然没有要把缰绳交给他,送他离开的意思。 沈鸿雪稍稍滞愣了一下,思虑片刻,便明悟了,翎钧跟自己提起柳家的真正因由。 “若你希望,我可以跟祖父商议,接轻心的母亲和弟弟往燕京观礼。” “世人皆知,她遭哱承恩残害出逃。” “但知她被找到的,却只有沈家的正房嫡系三脉。” “她母亲是外嫁之女,之前,又未尽到劝导柳存志之责,外公还在生她的气,自不可能告诉她,轻心找到了。” 走近翎钧,沈鸿雪故意将声音压低到,只三人能听到的程度。 他无意隐瞒柳轻心,但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柳轻心的安全,越有保障。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今日发誓赌咒效忠的下人,明天,会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卖了柳轻心这主子换钱? 之前,已经有过翠儿这么一出儿,沈鸿雪不希望,再给任何人机会,让柳轻心身临险境。 “我听说,轻心出事后,她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她弟弟,更是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去南疆,投奔了你二叔,立誓从军,盼将来,能荡平宁夏。” “之前,我怕这是那柳存志撺掇,骗轻心回柳家去的阴谋,便未告诉轻心知道,只遣了人日夜监视。” “据我近几个月的观察,至少可以确定,她弟弟,是真心盼能为她报仇的。” 翎钧的消息网,虽不及摄天门宽广。 但对一些,他特别关注的人的动向,还算是了若指掌。 他微微颔首,看向柳轻心,言外之意,此事,他听她定夺。 母亲。 在柳轻心听来,这个词,遥远的像从未存在过。 上一世,她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这一世,亦从未承沐恩泽。 但是,她恩师曾说,若这世上,只有一人,能为另一人不惜一切的,那人,定是母亲。 她…… “我不知道。” 柳轻心抿了下唇瓣,抬头,看向了站在她旁边的翎钧。 从内心里,她是希望,能有自己的母亲的。 可是,她亦清楚,这位母亲,是这身体的母亲,而非她这缕孤魂的母亲。 她已经自沈老爷子那里,得了许多本不该她享受的宠爱,难道现在,还要连别人的母亲,也一并霸占么? 她不介意,替这身体的原主尽孝,可是,这原主的母亲,真的想要么? “我知道,你不记得她。” “于现在的你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 翎钧笑着低头,往柳轻心的额头上轻啄一下,眼里,满是温柔。 “不要勉强自己。” “别人怎么想,有什么样的期盼,是别人的事。” “你,我的娘子,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待你好的,我自会十倍报偿,待你不好的,亦有我,百倍奉还。” 翎钧的话,说的霸气十足。 但这在旁人听来,毫不遮掩,闻之不爽的猖狂,却让柳轻心倍感安心。 “让她来吧。” “如果可以,让小弟也来。” 少顷,柳轻心轻轻的推开翎钧,抬起头,看向了面色纠结的沈鸿雪,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有翎钧在,她怕什么呢? 若那人,是真心待她,她便做她的便宜女儿,替这原主尽孝,反之,她也不过是,从“不曾有”到“不再有”罢了,亦无损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沈灵犀 柳轻心的决定,有些出乎沈鸿雪意料。 一如大半年前,得他二叔传书,说柳岳昭那小屁孩儿,孤身一人跑去了南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要参军,说是,要变成厉害的人,灭了哱家,给他姐姐报仇时般,令他难以置信。 柳轻心像她祖母,沈老爷子心心念念了几十年,仍无法放下的青梅之约。 她的童年,有一大半时间,是在沈家度过的。 而柳岳昭,这比她小了四岁的小崽子,却因长得太像他祖父,夺了沈老爷子挚爱的那人,而颇不得沈老爷子待见,一年里,也未必会在沈家住超过十天。 柳岳昭与柳轻心的关系,沈鸿雪并未留意太多。 他只记得,柳轻心远嫁宁夏,他被从院子里放出来时,柳岳昭将他扑倒在地,疯了似的捶他,咬他。 他说,你这畜生,枉我姐姐等你,你却在这里清闲,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杀了你,给她陪葬。 那时,柳岳昭十岁,还是个细皮嫩肉,立志文举夺魁,从未摸过刀剑的孩子。 但三个月前,他随商队往南疆收送货物,看到的,却是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举手投足,雷厉风行的少年。 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事。 两年,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他变了,柳岳昭,也变了。 “我不知,你是不是还记得岳昭。” “那孩子,变了很多。” 沉默半晌,沈鸿雪终是决定,对柳轻心不做隐瞒。 “若你执意,要让他去燕京观礼,我需跟祖父商议,是不是先安排个时间,让你们见一面。” “至于,你母亲,以后,人前里,你怕是只能称她为姑姑了。” 说罢,沈鸿雪缓缓的吐了口气,抬头,看向了被翎钧圈在怀里的柳轻心。 聘礼已至,柳轻心嫁给翎钧这事儿,已成定局。 有些事,他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世。 既然阻不了一世,他又何苦…… “我记不得他。” “纵是见面,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 对柳岳昭,柳轻心没有任何概念。 她只知,他是她弟弟,小她四岁,现在,人在南疆。 “还有,我母亲。” 提起这原主的母亲,柳轻心稍稍迟疑了一下。 “你说,我以后,在人前里,只能唤她姑姑,这事儿,她能接受么?” “以我说,这选择,也是便宜她了!” 对柳轻心的母亲,自己的姑姑,沈灵犀,沈鸿雪是有怨气的。 柳存志与哱家指腹为婚时,她不拒绝,可以说,是为了自己孩儿打算,帮她谋一段好姻缘。 可后来,柳轻心与他暗生情愫,拒嫁宁夏,她沈灵犀,做了什么? 她拿了一根簪子,顶在自己的喉咙上,告诉柳轻心,若她不肯上接嫁的辇车,就死在她面前! 宁夏,穷山恶水,黄土连天,民风彪悍。 她可曾想过,将柳轻心嫁去宁夏,跟送她去死无异! 既然,昔日,她能为了成全自己丈夫的野心,舍自己女儿的性命不顾,那今时今日,又有什么资格,哭天抹泪,悔不当初! “昔日,她不顾祖父劝阻,迫你远嫁宁夏之时,便已不再有资格,听你唤她母亲了。” 沈鸿雪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马背上的皮口袋,将柳轻心递给他的药材包放了进去。 他不想提沈灵犀。 或者说,根本就不想承认,她,还可以被算作他的亲人。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无奈。” “她是轻心的母亲。” “又何尝不是,柳存志的妻?” 对沈灵犀,翎钧有自己的看法。 他松开柳轻心,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沈鸿雪的左肩。 “嫁给柳存志之前,她也有心仪之人。” “可沈家,还不是一样,不顾她反抗拒绝的,逼她上了柳家接亲的辇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顺者众,拒者稀,自古如是。” 说罢,翎钧笑着转身,看向了还站在原地的柳轻心,半开玩笑的,跟她说道。 “若将来,我们有女儿,我定不替她决断。” “待她到了适婚年纪,就给她一条绳子,看上谁,就把绳子的另一端给谁,若那人不答应,就把那人绑回来!” …… 送走沈鸿雪和李二刀后,翎钧便拉着柳轻心的手,进了卧房。 他不希望,柳轻心对她母亲心怀怨恨,所以,他决定,把一些沈鸿雪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的事,对她和盘托出。 关门,落座。 翎钧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着人打听到的一些事儿,整理顺畅,才抬起头,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柳轻心。 “有些事儿,并不像鸿雪说的那么恶劣。” “我着人调查过你母亲,在你远嫁宁夏这事儿上,她也曾为你奔走恳求,谋划计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那些谋划,都以失败告终罢了。” “若你尚有之前记忆,应是知道的。” 提起沈灵犀,翎钧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来概括沈灵犀的生平,那,恐只有“可悲”两字,勉强恰当。 被至爱之人背弃,被至亲之人迫嫁,被至信之人欺瞒,被至惜之人怨恨。 “人无完人,谁这一辈子,还不犯点儿错误呢!” “纵她之前所为,是有不对,如今,她也已为昔日之过,付出了代价。” 柳轻心并不想知道,沈灵犀,她的母亲,之前是如何待原主的。 世人皆有立场。 若以旁人立场评判某人,难免,会对其有失公允。 “只要,她日后所为,是一心为我好的,我便认她这母亲,便对她尽应尽之孝。” “你能这么想,自然极好。” 听柳轻心无意听自己提起过往,翎钧也乐得省心。 之前,他还犹豫,要如何掖过柳轻心与沈鸿雪的“旧情”,化解她和沈灵犀的心结,以防她记起过往,令他们的婚事再生变数。 现在,她主动表示不听,他,哪有拒绝之理? “暗帐。” “两讫。” 突然,一本小册,伴着顾落尘那略带阴郁的声调,自天而降。 翎钧本能伸手,便把那本封皮半旧的小册,掐在了手里。 “下来喝茶。” 早已习惯顾落尘神出鬼没的柳轻心,半点儿都不奇怪,他会以这种方式,给翎钧“交货”。 伸手,拿起一个空杯子,摆到了空凳子前方的桌面上。 对柳轻心的邀请,顾落尘从不拒绝。 他自梁上飞身而下,懒洋洋的,趴伏在了那只空茶杯正前。 “德平伯府和李素,各有一抄本。” “若需要,我可使人毁掉。” 比起茶,顾落尘更喜欢糖和点心。 他微微抬头,见柳轻心没有要使下人端点心进来的意思,便孩子气的,故意咳嗽了一声,以表抗议。 对顾落尘的出现,翎钧可谓又恨,又无奈。 他有求于他,而且,以后,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有求于他。 还有程向前的那笔“老账”,那“老账”清不了,他俩,就很难只谈生意,不提交情。 “不用毁。” “有些东西,成了孤本,反易惹麻烦。” 知德平伯李铭那里,有这暗帐的抄本,翎钧不禁喜上眉梢。 之前,他还在琢磨,怎么“合情合理”的,把这本账册,弄个抄本,给德平伯李铭送去,让他从上面挑几个差不多的人出来,跟自己表达“诚意”。 现如今…… “我瞧瞧,都有些什么,嫌自己脑袋太沉,想卖了换钱的货色。”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翻开小册,快速的浏览起来。 以德平伯李铭的谨慎,定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誊抄一本,交李素这种庶子保存。 也就是说,这账册,定是被李素或李素的手下先找到,然后,抄了一本,给德平伯府送去的。 由此可见,这李素,对德平伯府,可不仅仅是有所保留这么简单。 他的野心,怕是不输当年的李铭才是! 看来,他可以寻机会,与这李素多些走动,试探一下,他的底线,在什么地方,若他像当年的李铭一样,毫无底线,那……这德平伯府,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成为他翎钧的囊中之物! “你取走这账册,李素知道么?” 翎钧终于翻到了自己想要的那页。 记载了江南大营主事,给德平伯府“上供”的记录。 “知被取走。” “不知是谁。” 顾落尘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他端起面前的茶,仰头,一饮而尽,便把目光,重新落回了柳轻心身上。 片刻,见柳轻心只字不提,让下人去准备点心,顾落尘干脆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模仿着柳轻心的声音,朝门吩咐了一声。 “孙嫂,去取些茶点来。” 说罢,顾落尘没事儿人似的,回到桌子旁边,在翎钧讶异的目光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无论是口气,还是音色,顾落尘都模仿的与柳轻心本人无异,纵是把“以假乱真”这词儿,用在他身上,都有污他本事之嫌。 “你刚才……” 翎钧刚才在低头看账本。 但声音的传来方向,却骗不了人。 他把目光凝在顾落尘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停了许久,才疑惑的扭头,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柳轻心,无声的跟她问询,她是不是知道这事儿。 在未来,有种职业,叫配音演员。 柳轻心曾医治过一个,患了咽炎的病人,就是这方面的翘楚。 再加上,之前,听顾落尘模仿别人说话多次,早已失了新鲜感,此时,见翎钧竟这般讶异,柳轻心本能的,便生出了“戏耍”他的心思。 “你不知道啊?” 柳轻心故意装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反应。 “我还以为,小宝叫爷爷那事儿,是你一早儿跟他安排好的呢!” 顾落尘有没有受人“指使”,柳轻心怎会不知? 只是,之前时候,翎钧身在燕京,她不便以信函方式,将这种“小事儿”告他知道,他回来小镇,陪她过年,她又忙着帮他谋划,怎么请德平伯李铭入瓮,忘了提起。 但人情,总是要还的。 就算顾落尘大方,不跟她索要好处,她,也不能理所应当的,对此事只字不提。 “我哪知,他有这神妙本事!” 扭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拿他当回事儿,自顾自喝茶的顾落尘,翎钧颇有些抑郁的抬起右手,弓起食指,用关节,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顾落尘,假传圣旨,多少钱一次?” 少顷,翎钧突然抬起头,看向顾落尘,压低声音,跟他问了一句。 扑哧—— 顾落尘依然淡定。 柳轻心,却因为讶异,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悉数喷了出来。 假传圣旨? 这家伙,还真是没不敢想的! 身为皇子,他难道不知,这是要砍脑袋的重罪么?! “一万两,黄金。” 顾落尘淡定依旧,就好像,翎钧跟他问的这事儿,只是像“一个人头多少钱”这样的“寻常”生意,没什么值得讶异。 “若于女人有害,不接。” 顾落尘从不唤柳轻心姓名。 他只叫她,女人。 在摄天门,这称呼,已经成了特指,只是,除了顾落尘,没人敢用罢了。 “她是我娘子。” “对她有害的事儿,莫说你不接,便是你想接,也一准儿不可能有。” 对顾落尘称呼柳轻心“女人”这事儿,翎钧已习以为常。 在他看来,顾落尘称柳轻心“女人”,总比称直呼她名字,更能让他接受。 “今天,我把话儿撂这儿。” “将来,若有人,雇你对她不利,我,出双倍价钱,买你剥那人一层人皮,挂到城门上,当风筝。” 燕京风波云诡,盘根错节的官宦集团,早已对他的正妃之位,垂涎三尺。 沈家有钱,定不会少她嫁妆。 但有钱和有出身,是两回事。 有钱,只是在燕京立足,必不可少的条件,并非万无一失的选项。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待柳轻心嫁入王府,不出三日,就会有一些官家闺秀,被遣来打探虚实,拉拢她入伙。 而不管她加不加入,加入哪一方,都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不出王府,他自敢拍胸脯保证,无人能害她伤他,可……她是他娘子,那能与他相扶相依,直入云霄,睨视一切的鹰,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圈养在后院里,不定何时,就回被猫吃掉的金丝雀儿……他怎么可能苛求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杀鸡儆猴,总比仁德宽厚,更容易让人俯首称臣。 她心地善良,不愿害人性命,无妨,他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有利无害 天色将暮,一缕泛着浅金的斜阳余辉,落在了周庄入口处的一对石狮镇守上。 这两座石狮,一雌一雄,乃大明刚立国那会儿,高皇帝朱重八,为表彰沈家先祖,而特意使工匠雕琢的。 两只石狮,左为雄,其下基石,书有武官下马,背后,有十二根拴马桩,右为雌,其下基石,写有文官下轿,背后,有两只打滚嬉戏的幼狮,半隐于浅草,惟妙惟肖。 早些年,自这对石狮往里,连矮山在内,都是沈家之地,沈家人花费数代心血,修建河道堤岸,并将宅院,沿河修建了上百栋之多。 约莫二十年前,荆江溃坝,灾民流离失所,沈家,却倚仗“七冲三缓”的河道,未受丝毫损失。 彼时,各地官府为免灾后大疫,拒开城门,将灾民挡于城墙之外等死。 沈老爷子心慈,命人落下吊桥,放灾民三百七十八人,进入沈家地,使家中医者为其医治伤患,并在这些人伤愈后,为其提供了谋生之道。 这些人,有所长的,大都在沈老爷子的支持下,于沈家地中开设作坊,所出,皆交于沈家商队外出贩售,无所长的,大都被沈老爷安排到了各处作坊做帮佣小工,一些在水灾里,失了倚仗的仆妇稚子,无法在作坊里谋生的,则被安置在沈家,做些杂活。 那些有能开设作坊的人,在有了积蓄后,不想再离开沈家地,便跟沈老爷子恳求,在此建宅定居,沈老爷子也不拒绝,只规定,所建宅院,皆需按固有建制修造,不得拥堵河道,便指了位于庄中位于西北角的空地,给他们使用。 二十年,一代人。 那些同样遭水灾所害的人,大都重新组建家庭,有了自己的归处。 唯有燕娘,这拒绝了所有人示爱的女人,还在等,与她夫君重逢。 “二十年了,娘。” 说话的,是个体格纤细的男子,肤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 他的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宛然下一刻,就会死于窒息。 “就算他还活着,怕是也另寻新欢了。”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燕娘,眸子里,是惋惜和不值。 对父亲,他的概念仅限于,睡眼朦胧里的背影。 他早出时,他还未醒,晚归时,他已睡下,虽偶有些边角废料打制的小玩意儿,会出现在他的枕边,但短暂的欣喜之后,依旧是不得父亲陪伴的孤独和茫然。 “儿子已经长大了,能养活你。” “你已这般年纪,咱别继续赖在沈家做事了,行么?” 说到这里,男子稍稍停顿了一下,将桌子上一碟桂花糕,往燕娘的面前推了推。 “这是鸿墨少爷,使人给我送来的。” “你昨天晌午,给他做的点心。” “把盐当成了糖不说,还加了双份。” “鸿墨少爷大度,不跟咱们计较,也未与任何人说,可是,娘,沈家是咱们的恩人,咱们的主家,咱们,能这么做么!” “这个月,这都是第三回了啊!” 说罢,男子突然咳嗽了起来,他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方巨石,闷沉的让人寒毛倒竖。 像大部分在水灾中幸存的孩子一样,他成了这“慢病”的奴隶,稍做点儿力气活儿,或情绪激动,就咳嗽不止,受点儿阴寒湿气,就会病倒在床。 为沈家效命的郎中,在十里八乡,也算有些名气,奈何苦心钻研数年,也未能想出好法子,治愈包括他在内的,熬过水灾和饥饿,亦未被热病夺走性命的六个孩子。 “巧儿,娘跟你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这种事儿了,好不好?” 男子全名李巧,但只两人在的时候,燕娘只会唤他乳名。 “娘这几天,这几天总梦到你爹。” “在梦里,他说,他一直在找咱们娘俩,马上,马上就能找到咱们了。” “你……” 提起自己的丈夫,燕娘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蓦地有了光彩。 就好像,只是想起那人,都会让她年轻起来。 “沈家有规矩,正月不出门。” “我想着,我想着趁这机会,跟几个商队的管事,多走动走动。” “这样,这样等出了正月,他们领了商队出门去,才会真心实意的,帮咱们打听你爹下落,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娘!” 燕娘的话,让李巧生气的抬高了音量。 “沈家的商队,大小管事,哪个没被你絮叨过?” “人家是出门做生意去的,不是帮你找人去的!” “那些被你絮叨了二十年的老管事,念咱们可怜,每到落脚地方,都帮咱们打听,可是,可是你就不想想,人家,也有人家的事做,跟着商队,行走了一整天,人家,不知歇着比上蹿下跳舒坦呐!” 因身体孱弱,李巧自幼被安排在沈老爷子身边,做些端茶倒水洗笔研墨的杂事。 后来,觉他勤奋好学,沈老爷子便将他遣去了嫡长子沈闻风院里,跟沈闻风学习经商之道。 再后来,沈家嫡孙,沈鸿雪出生,沈闻风忙于应酬,便将一些小账,交他处理。 待应酬结束,翻看小账,沈闻风觉得,他思路清晰,理帐严谨,是个可造之才,便将他送去了商队,做学徒。 他身体的底子差,跟着商队行走,常因水土不服,而呕吐腹泻,高烧不退。 好在收他做徒弟的老管事惜才,没因他耽误商队行程而将他退回给沈闻风,就这样,折腾了几年,他勉强习惯了商队行走路线上的水土,只是,人,比之前时候,更瘦了。 “前些日子,我听老管事说,市面上,有个叫摄天门的地方。” “只要给够他们银子,他们,就会帮忙找人。” 跟燕娘发了一顿牢骚,李巧那因沈鸿墨而起的愧疚之心,也算稍稍缓解了一些。 血,终浓于水。 虽然,对他爹,他没有太多记忆,但从心理上,他终究还是希望,能与他团圆。 “生见人,死见尸,若尸骨无存,亦可打听出,他生前,都经历过些什么事儿。” 心有所往,话出口,却是又变了一个意思。 李巧抿了抿唇瓣,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我打算,存些钱,雇他们帮忙寻人。” “若他还活着,还念着我们,自可团圆,若他……” 李巧稍稍停顿了一下。 不是他不愿相信人心,而是,灾年无请,当年,与他们一起逃难,活着进入周庄,在此地定居的人,都已改嫁的改嫁,续弦的续弦,各寻新欢了。 他娘傻,执意要等他爹,可他爹……是不是,也会像他娘一样傻? “他不会。” 燕娘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像相信自己一样。 …… 沈鸿雪带了李二刀,一路疾行,直往周庄沈家。 两人虽各有心思,但就急于达到一点,却是一致。 因此,一路上,他们饭也未吃,每到沈家开设的商驿,就只是更换马匹,就继续上路,连盏茶工夫,都舍不得耽误。 “前面,就是沈家地了。” 勒马,在周庄外的石狮前停下,沈鸿雪翻身下马。 在外边,他是个“天地不怕”的人,但在沈家,他却不敢放肆。 “按规矩,进去之后,你只能在门口右边的那处宅子里等候,待我向祖父禀报,得他应允,才可放你深入。” 沈鸿雪一边说着,一边回转身,看向了激动的浑身颤抖李二刀,耐心的跟他解释,进了周庄之后,他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燕娘在沈家老宅做事,若祖父应允,我出来接你时,就可带她一并过来。” “按照惯例,今明两天,是沈家大小管事,跟我父亲报去年旧账和今年规划的日子。” “你儿子,李巧,这会儿,应也在沈家老宅。” 对李巧,沈鸿雪印象不错。 他虽身体孱弱,时常耽误商队行程,却生了一股子倔劲儿,往往能凭精打细算,弥补商队延误损失。 而且,就开拓新生意门类而言,他,是把好手。 沈鸿雪年幼时,常听沈闻风称赞李巧,待后来,他自己带领商队出行,亦得过李巧提供的,标注清晰,提醒周全的走商地形图。 “谢,谢沈少爷。” 知自己很快就能与失散二十年的家人团聚,李二刀已是紧张的,连说话,都带出了颤音。 他小心翼翼的,从马背上爬下来,朝沈鸿雪,深深一揖。 “客气什么!” “这也是你跟燕娘,真情动天所致!” 礼贤下士,是沈家,对所有子孙最初始的教导。 身为商人,若不能与人为善,不能任人唯贤,生意,总会有做死的一天。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在人最艰难的时候,与其结交,最不济,不过是那人一生潦倒,于己无益无伤,若那人,有能出头,那人出头之日,便是得益之时。 这世上,没良心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有一点,却是……没有哪个傻子,会在于己有利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恩人,拒之门外! 都道是,商人重利。 可纵观历朝数代,当真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又有几个? 说罢,沈鸿雪走近石狮,摇响了雄狮脖子上的硕大铜铃。 听到铜铃声响,与石狮隔水相望的,一栋青瓦单层房子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探出了头来。 正月不行商。 正月不待客。 这是沈家延续了数代的规矩。 可就在昨日,刚有一队满载彩礼的车驾,进了周庄,震惊了庄子里的上千口人。 赐婚。 当今圣上下诏,让如今炙手可热的三皇子朱翎钧,迎娶沈家嫡小姐。 虽然,他这当下人的,尚不知,这位好福气的沈家小姐,到底是哪位,但身为沈家这代下人里,年纪最合适的几人,他,也可是有很大希望,被选上,给这位嫡小姐做陪嫁小厮的! 想被选中,自然要好好表现,不落把柄给人。 所以,从昨天开始,这小厮就格外惊醒,哪怕是半夜,听到铃铛响了,也会急忙穿衣起身,出来一探究竟。 “雪少爷?” 之前,沈鸿雪带了一车“压岁钱”出门,这小厮是知道的。 虽然,他想不懂,沈老爷子为何突然大正月的,遣沈鸿雪这嫡孙出门,但作为一个称职的下人,他毫不犹豫的,抹去了自己的好奇心。 主子希望下人知道的事,自然会告诉下人,主子不说的,当下人的,绝不能问。 这话,是他在沈家做园丁的父亲,很早之前告诉过他的。 见来人是沈鸿雪,小厮忙小跑着出门,为他降下了吊桥。 “沈家的规矩,雪少爷是知道的。” “还望雪少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下人的。” 李二刀是生面孔。 即便带他来的,是沈鸿雪,小厮亦不敢犯规矩,不得准书,就放他深入周庄。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二刀三遍,才向后退了半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态度恭敬的,对他发出了邀请。 “先生请这边歇息。” “待准书送来,自会有人为先生引路。” 在不知一人身份时,最好的称呼,就是先生。 小厮不知李二刀身份,又见沈鸿雪与他并肩而立,本能的,便对他多了几分恭敬。 “刀叔稍候,鸿雪这就去为刀叔索要准书。” 论年纪,沈鸿雪唤李二刀一声“刀叔”,并不为过。 但李二刀的娘子,燕娘,是沈家下人,李二刀的儿子,李巧,是沈家的小管事。 以身份而论,沈鸿雪这沈家嫡孙,身份自然要比李二刀高了不止一筹。 这会儿,沈鸿雪以“刀叔”这称呼,唤李二刀,显然,不是只为了跟他客气。 立威。 或者说,为李二刀,贴上一个“沈鸿雪友人”的标签,让其他沈家人,不敢与他为难,亦不敢琢磨,收买他,将他据为己用。 “有劳雪少爷。” 李二刀并不是个蠢人,怎会听不出,沈鸿雪用意何在? 他客气的俯身,朝沈鸿雪行了一礼,便不再做声。 沈家,是个大家族。 要在这里立足,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本事。 沈鸿雪是沈家的嫡长孙,与他为友,有利无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主家分家 这个正月,沈家因柳轻心得了皇族赐婚,变得格外忙碌。 沈家嫡出三子,沈闻雷和妻子段氏,因女儿的“失而复得”和“前程似锦”,而在沈家重新直起了腰杆。 一些之前数年,多次试图说服沈闻雷休妻再娶的“老古董”,纷纷上门致歉,并为柳轻心这未来王妃,送来了添妆事物。 沈闻雷的妻子段氏,出身书香门第,与沈闻雷相守,遭人挤兑的这些年,也算积累了不少,与这些“老古董”打交道的技巧和耐性。 她大方的与所有人应对,并隐晦的表示,只要日后,他们不再与自己为难,自己定既往不咎。 柳轻心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纵是将来,她待柳轻心如己出,感动的柳轻心视自己为母,她们之间,也会隔着一个沈灵犀。 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今天,她不与这些“老古董”们为难,将来,柳轻心与她关系不近,惹了某些人怀疑,那些“老古董”们也会念在,她“更适合”当柳轻心的母亲份儿上,替她平了“谣言”。 “辛苦娘子了。” 送走这一天里的第五批“添妆”队伍,沈闻雷颇有些愧疚的,扶住了段氏,低头,往她的额角,落了一个轻吻。 作为一个,已年近四十的女人,段氏的脸上,几乎没留下多少岁月痕迹。 她的额角,有一道短疤,颜色很浅,若不迎着太阳,几乎看不出,与肤色有差。 这是多年前,她和沈闻雷被困土匪窝,为救他,磕在一棵老树上留下的。 她从不遮挡粉饰,就好像,它,不是什么难看的东西,而是,她引以为傲的,某种荣耀。 “只这种应对,算什么辛苦呢!” 段氏出身书香门第,虽已与沈闻雷成亲多年,还为他怀过两个孩子,但惯于受礼法规矩束缚的她,在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时,还是会忍不住,红透脸颊。 这是沈闻雷最喜欢她的地方。 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刚刚被他挑起盖头,入眼便是惊艳的惊喜。 “跟你这些年,为维护我,所遭受的那诸多刁难相比……” 说到这里,段氏稍稍停顿了一下,眼圈泛起了微红。 刁难。 是啊,刁难。 这些年,因她无法诞育子嗣,沈闻雷又不肯休妻,他们,都遭受了诸多刁难。 只是,沈闻雷经历的,是摆在明面上的威逼利诱,而她,却是在一力承担,那些潜藏在水面之下,不知何时便会跳起来,撕咬她一块血肉就离去的利齿恶鱼。 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并不似她猜想的那样,还有几十年光阴,需要慢熬。 “不提了。” “不提了。” “眼见,好日子就要来了,我还提这些作甚!” 抬手,用手背蹭了蹭眼角。 段氏缓缓低头,佯装无异的,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襟。 这是一件半旧的贡缎小袄,妃色,因洗了太多次,而有些泛白,领口和袖口,绣了梅花,衣襟上,是盘根错节的枝干。 沈闻雷待她不差,每年,都会为她做十几身新衣。 但这件半旧的贡缎小袄,却是她每年过年,都必须穿在身上的。 梅花。 没花。 所有生活在沈家老宅,没有为丈夫诞下子女,或子女早夭的人,都必须在年节时候,穿这么一身。 从嫁入家门或子女夭亡之后的次年算起。 且只此一身,再旧再破,也需穿在身上,若死时,仍未诞下子嗣,这身衣裳,便是那女人的寿衣。 沈闻雷的目光,随段氏一同落在了这件半旧的小袄上。 他是沈家嫡子,自然清楚,这小袄的含义。 “我们有女儿了,娘子。” “这身衣服,可以不用再穿了。” 沈闻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解开段氏的领扣,帮她把小袄脱下来。 他受够了这种歧视,段氏,又何尝不是? “光天化日的,你,你……” 沈闻雷的举动,让段氏霎时从额头,红到了颈子。 她本能抬手,抓住自己的衣领,阻止了沈闻雷。 “换衣服这种事,我,我自己来就好。” “只是,只是,我觉得,嗯,我觉得……该先跟西院说一声,等她们应允了,再,再……” 因为慌乱,段氏的声音里,带出了令沈闻雷心疼的颤抖。 沈家西院,是主管各项规矩,对人拟定惩罚的地方。 住在西院里的,是一群比“老古董”们还可怕的老妇人。 她们都是嫁进沈家的正妻平妻,丈夫身死,子女或夭折,或早逝。 她们当中,年纪大的,已逾古稀,年纪小的,跟段氏年纪相仿。 换句话说,在柳轻心这女儿出现之前,若沈闻雷比段氏早死,西院,便将是段氏这无后之人的最后归宿。 若那些“老古董”们,肯依从沈老爷子的特许,她死后,尚可葬入沈家祖坟,与沈闻雷合葬一穴,若相反,她,将会如这些生活在西院里的,子女没有成年,就已夭亡的女人们一样,被葬入祖坟旁侧的杂坟,逢年过节,连香纸供奉,也得不着分毫。 “我去找她们说!” “我倒要瞧瞧,她们敢不敢惹沈家嫡系的众怒!” 提起那群老妇人,沈闻雷也是一肚子火。 之前,她们“依规矩办事”,罚段氏抄家规,跪祖宗灵位,缩减她的补给用度,任他百般恳求,也不肯放过。 现在,他终能借着柳轻心的“势”,抬头挺胸了,又怎会,轻饶她们? “父亲说,过几天,轻心丫头会回沈家来,学习宫廷礼仪,了解燕京局势。” “若彼时,你还穿着这身儿,象征无出的袄袍,让她怎想?” “以后,她就是咱们的女儿了。” “你总不想,让她因别人之过,与咱们少了亲近罢?” 沈闻雷是文举入仕。 在雄辩方面,自无可能,输给段氏这妇人。 他认真的说着,缓步的上前。 突然,绷不住脸了般的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段氏,圈进了自己怀里。 “我们已经熬过寒冬了,娘子。” “好日子,会很长很长。” “直到我们老去,鸡皮鹤发,无疾而终。” 沈闻雷的话,让段氏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 紧接着,泪水似决堤之水,奔流至下。 …… 沈家老宅主厅。 沈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神色淡定的喝茶。 堂下,一众商队主事,规矩的站成了一排,正在依序禀报,自己这一年来的成绩,及自己来年的打算。 沈家有十七支商队。 商路北达漠河,南至苗彝,东到沿海,西覆宁夏。 之前,有管事建议,再开一支商队,与翎钧磋商,共谋西北生意,却被沈老爷子用几句话,摁死在了萌芽。 沈老爷子说,钱,不是一家赚的,你若断别人活路,便要做好准备,别人断你生路。 沈家的根本,在江南。 若只为一点蝇头小利,便舍本逐末,死期,便该不远了。 莫欺少年穷。 三皇子至不济,也是皇族,非我等平民可欺。 彼时,一些不敢在明面上发声的人,曾私下议论撺掇,说沈老爷子上了年纪,失了年轻时“开疆扩土”的霸气,沈家,是时候考虑,换位新族长了。 时不过三年,音犹在耳。 一直不被看好的翎钧,一飞冲天,成为皇储的热门人选,所有人削尖脑袋,也巴结不上的对象。 而沈家嫡系,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位,得了皇帝赐婚的,三皇子妃。 很多人,都懵了。 那些曾私下议论撺掇,想把沈老爷子赶下族长之位的人,更是僵愣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沈老爷子早就谋划好的一盘棋,亦不知,他们这些上蹿下跳,自以为是的人,是不是沈老爷子放在棋盘上的引棋,甚至,弃子。 “鸿雪少爷回来了,老爷子。” 一个小厮小跑着,从侧门进了正堂,到沈老爷子身边,压低声音,跟他禀报了一句。 “让他去后堂等我。” 沈老爷子稍稍拧了下眉。 他记得,他特意交待沈鸿雪,陪柳轻心过完正月,再回来沈家老宅的。 沈鸿雪不是胡闹的人,而且,以他现在的想法,该是恨不能时时待在柳轻心身边才是,怎会提早回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依沈家家规,族中子弟,正月,不可远行。 但为了柳轻心,沈老爷子打破这规矩,遣了沈鸿雪出门。 族中很多“老古董”,对此颇有微词,有几个,甚至跑去沈老爷子书房,跟沈老爷子理论。 沈老爷子知自己没理,便托病对他们避而不见,待赐婚圣旨到达,知沈家嫡系主支已不是他们这些分支能指点的了,才对这事儿,彻底作罢。 “鸿雪回来了?” “这一准儿是好事临门啊,族长!” “怎不让他直接上正堂来呢?” “这里,又没什么外人!” 每个家族,总有那么些不知死活的存在。 之前,赐婚圣旨的到达,扼住了沈寂山的喉咙,让他不敢造次。 此时,听闻沈鸿雪突然返家,对权力近乎病态的渴求,使他又本能的,生出了“火中取栗”的念头。 他出身分家,且沈家血脉稀薄,连辈分,都是自拟一列,没资格,跟沈家主支共通。 而且,近些年,他这一支,一个有经商天赋的孩子,都没出现。 若不能扼住沈老爷子的咽喉,推迟沈鸿雪成为商队主事的进程,他这一支,就将失去,沈家十七支商队中,最末一支的主导地位。 沈老爷子看了沈寂山一眼。 这粒老鼠屎的所作所为,他早有耳闻,只是,他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坏汤”。 “我怕鸿雪一路风尘,扰了年节喜气,才说,让他去后堂等我。” “寂山既然说,不介意这个,那便让他直入正堂来罢。” 对沈鸿雪,沈老爷子是很放心的。 不管他这次回来,因由为何,在这正堂之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他定有分寸。 沈寂山的那点儿小心思,不难懂。 原本,他念在血脉情分上,对他这一支,许久不曾出过“好苗子”的人,采取包容态度,对十七号商队,一年比一年下降的收益,佯装不见。 但既然,他今天有胆儿撞上来,找他晦气…… 那,就休怪他心狠手辣了! “是,老爷子。” 扭头,看了一脸得意的沈寂山一眼,小厮撇了撇嘴,应声而出。 他在沈家长大,在沈老爷子身边,做事五年。 他见惯了沈寂山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以及,他们惨不忍睹的结局。 沈老爷子任族长几十年。 看似和蔼可亲,却从无一人,能迫他低头。 怎可能,没有手段? 若无意外,这一系沈家分支,该会在正月之后,被遣出沈家族地,自生自灭。 介时,他们这些下人,便可“趁火打劫”,去抢了服侍那一系人的下人的衣被收藏。 啧,真是只想想,就觉得开心! 很快,小厮便引了沈鸿雪进正堂。 在路上,他已简单的,将自沈鸿雪走后,沈家发生的事和堂中人正在谋划的刁难,跟沈鸿雪交待了清楚。 沈鸿雪出身主家,又是他们这一辈人中,最有经商天赋的人。 若无意外,族长之位,定是他囊中之物。 与他为善,为友,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知道了。” 沈鸿雪稍稍拧了下眉。 沈寂山。 在他的印象里,这人,一直是个明哲保身的家伙,做事但求无过,不盼有功,今天,怎么…… 看来,是他这小半年来,太过于沉浸在,找到柳轻心的喜悦里,少了往日的雷厉风行,让某些人把他当成病猫了!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的仁德宽厚,那,就试试杀鸡儆猴吧! 这般想着,沈鸿雪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正愁,在柳轻心那边儿“受的气”无处发泄,长此以往,恐误伤他人。 这会儿,就有不怕死的人,自顾自的跑来“孝敬”,给他当出气的活靶! 好! 甚好! 沈鸿雪身上爆发出的寒气,让走在前面的小厮,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鸿雪少爷,真是越来越像沈老爷子了。 看来,沈家再兴盛个几十年,三五代,不成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真心 沈家老宅正堂,是沈家老宅里,年代最久远的几栋建筑之一。 它建于洪武元年,由当时的沈家家主,沈富,率一众族人拆除旧宅基后新建。 后人为赞美沈富中兴家族之功,取沈富字,而将此命名为仲荣堂。 世人皆传,高皇帝忌惮沈富,认为其富可敌国,终成社稷之祸,而拟其“代天子饷军”之罪,将其满门抄斩。 实为马皇后听沈富忠言,劝诫高皇帝,巧借名目,使其家族淡出世俗。 如此做法,一来,可为帝王立威,使商人有所忌惮,不敢攀附士族以牟不义之利,二来,有利推行新法,鼓励农耕,助百姓休养生息。 高皇帝念沈富有心系天下之德,将其族地外延数里,将“庄”,拓升为“镇”,并赐其石狮镇守一对,御笔亲书正堂上联“取三江之利万里无三”。 “后来呢,奶娘?” “对联,不应该是一对的么?” 说话的,是两个包了额帕的小丫头,七八岁年纪,样貌相像的,像是由一个模具刻出来的。 只是,先说话的那个,较后说话的那个,更多了几分温婉娴淑。 “对联,当然应该是一对啊,二小姐。” 跟两个小丫头讲故事的,是个中年妇人,低眉顺眼,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该是个好下人。 “但是,二小姐想啊,高皇帝御赐的上联,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敢提笔应对的呐!” 高皇帝,朱重八,草莽出身,不认识的字,比认识的字怕是多了十倍都不止。 下面人恭维他,赞他字有“龙蛇之象”,但其实……所谓的“龙蛇之象”,并不比抓条草蛇,沾了墨,丢去纸上,爬出来的痕迹,容易辨认几分! 只是,没人敢说。 或者说,说的人,大都英年早逝,被遣去彼岸,研习“书道”去了。 “可是,我觉得,住在镇外小山上的那个,鼻子长这样儿的老道士,他画的符儿,跟高皇帝的字儿,长得不差多少啊!” 活泼些的小丫头稍稍想了想,突然,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仿佛,她小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让她觉得很有道理。 “我们干嘛不告诉祖父,让他去找老道士,让老道士,嗯,写一副,衬得上高皇帝所写上联的,样子差不多的下联出来呢?” 小丫头的话,让妇人尴尬的僵硬在了石凳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者说,如何回答,才能不被认为是,犯上作乱。 “落雁小姐,此言差矣。” 就在妇人被小丫头盯得浑身发毛,恨不能落荒而逃的档儿,一个清亮的声音,将她自“火海刀山”里,救了出来。 声至。 人达。 一抹天青,宛若一朵,浮在天边,慵懒至极的云,缓缓飘过院墙,落在了两个小丫头面前。 “云先生!” 男人的出现,让沈落雁兴奋的,自石凳上弹了起来,双眼,更是泛出了灿烂的“星光”。 他是年前时候,她们的父亲,沈闻炎,特意为她们的大哥,沈鸿墨,请来的先生。 据他说,他生于西北,长于燕京,姓绛,单名一个云字。 “云先生,您不是回燕京过年了么?” “何时回来的?” 沈落雁一边说话,一边小跑着,到了绛云面前,仰起头,看向了他。 她还是个孩子,不懂自己心里,这种懵懂的,想见一个人的念头,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与他交谈,她会心生欢喜。 “昨日傍晚。” 明朝注重礼法。 对女子的苛求,更为历代之最。 绛云后退半步,半蹲下身子,微笑着与沈落雁对视。 他是教沈鸿墨读书的先生,于理,不该与后院之人过多接触。 沈沉鱼和沈落雁这两姐妹,虽未及笄,但于礼法而言,他今日行为,已是逾越了。 “今年,我就八岁了,云先生。” 沈家亦官亦商,对家中女子的要求,并不似寻常官宦人家般严格。 加之,这对姐妹,是沈家次子所出,时常随其父沈闻炎旅居南疆,自幼所见,皆为营中之事…… 用其父沈闻炎的话说,这俩丫头,性子,可比许多男孩子还野,将来,嫁去夫家,那夫家的妾室丫鬟,怕都得让她们褪几层皮去。 沈落雁是个急性子。 见绛云只微笑着看她,全无要回她话的意思,顿时便心生恼意起来。 飞身而起,只一个呼吸的工夫,就到了绛云的面前,肉嘟嘟的小手,更是毫不客气的,攥住了他的领口。 “我说,我已经八岁了,云先生!” 沈落雁鼓着腮帮,像极了一只嚼食萝卜的小兔子。 “昨晚,我刚与你父亲见过,他说,让我出一千两黄金做聘礼,才与我谈。” 沈落雁这突如其来的冲撞,并未令绛云措手不及。 他纹丝不动的半蹲在那里,脸上的微笑,仿佛自始至终,都未有过变化。 “我正在筹措。” “待聘礼存够了,我便使人,去向你父亲提亲。” 文需巧思,武需砺志。 自古,文武难得两全。 但这绛云,却像是得了这两全之稀。 “只是,我家境不济,纵是能勉强筹措出这千金之礼,将来,怕也无能给你锦衣玉食,落雁姑娘,你当真愿意,放弃富贵荣华,与我樵居山野,过辛苦日子?” 说这话时,绛云的那宛若无波之水的眸子,不自觉的闪了一下。 他娘还活着的时候,曾半开玩笑的跟他说,世间无人不爱财,若有人,肯为你视钱财如粪土,那人,定爱你至深,莫负她。 他不相信,这对他死缠烂打,非让他去跟沈闻炎提亲的丫头,会是个例外。 “良田千顷,所食不过三亩可足,美宅百间,所栖不过一席之地。” “我娘说,纵是箪食瓢饮,能与所慕之人同享,也不失为人生乐事。” 听绛云说,沈闻炎跟他索要千金之礼为聘,沈落雁不禁拧了下眉头。 在她的概念里,她爹,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可是…… 罢了,不过是一千两黄金,还是别与他计较了! 对绛云这种出身贫寒的人而言,千两黄金,许是要舍掉宅院,再“卖身”给某些人做幕僚几十年,才能偿清,但对她来说,却不过就是,当掉几根簪子首饰而已。 她不懂,自己这种,为了绛云,不惜卖掉自己“心头好”的念头,是从何而来。 她只知,若这样,便能让她一直留在绛云身边,她心甘情愿,毫无不舍。 沈沉鱼说,要与一人白首不离,唯一办法,便是嫁给那人。 她信。 “这簪子,是七岁时候,祖父送我的蓄发之礼。” “我娘说,打这簪子,花了好几百两金子。” “你把它拿去当了,嗯,旁人若问,你就说,就说,是我送你的!” 七岁蓄发,家人所赠之礼,皆归女子所有。 待将来,她出嫁之日,这些东西,都会跟随嫁妆,与她同往夫家。 若有女子,将蓄发之礼,赠与男子,那便等于,是与那男子约定终身。 如果,那男子负心,不肯娶那女子了,等待那女子的,将是孤独终老。 沈落雁态度坚决。 连站在她身边,伺候她和沈沉鱼起居的奶娘,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僵愣在了原地。 原本,在绛云想来,这沈落雁对他的纠缠,不过是见猎心喜的胡闹。 而此地,此情,此景…… 那种令他惶恐的感情,却突然炸裂开来,在他的心底,生了根。 “这信物,我收了。” 他是为求沈家支持而来。 费尽心机,才入了沈闻炎的眼,成了沈鸿墨的老师。 他不是没想过,勾搭个沈家小姐,给自己做妾室,会让他更易得沈家支持。 但此时,面对这样的沈落雁,他却生不出半点儿,利用她的心思。 她才八岁。 还要五年,才能出嫁。 而他……罢了,若需要他等的人,是她,多等五年,又何妨呢! “待我凑够聘礼,便使媒婆来你家提亲。” 绛云笑着摇了摇头,解开腰间荷包,从里面,摸出一块墨色的勾玉,塞进了沈落雁的掌心。 “这个,你收好。” “我母亲说,这东西,是我家婆媳相传的宝贝。” “母亲”这个词儿,让绛云的眸子不自觉的暗了一下。 母亲。 呵,那个传说中,杀了他生母,却将他视若己出的女人。 她已经死了。 可任他百般查探,也无从知晓,整件事的始末。 她有儿子,却对其恨之入骨。 她杀了自己的堂妹,却对堂妹的孩子百般呵护。 她死守嫁妆,连一块碎银子,都不舍得给自己儿子花用。 却将传家之物,都交给了堂妹的儿子,临死,更是留下遗言,名下商铺,皆赠与夫家,名下财帛,尽归堂妹之子所有。 若不知她是杀了自己生母的凶手,他定会对她恭敬相待,恪尽孝道,可……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有那好奇心,打探这些陈年旧事。 然而,这世上,哪里会有“如果”? “我,我会收好的。” 绛云的话,让沈落雁脸颊微红。 攥在手心里那块,带着丝丝凉意的勾玉,此时,竟像是一团灼烧她手心的火,让她险些抓握不住。 虽然,她并不明白,成亲,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但本能,却让她心生羞怯。 “那个,嗯,你不会,不会对我始乱终弃罢?” “就像,就像哱承恩那个坏蛋,对,对轻心姐姐那样!” 沈落雁一边说着,一边将勾玉装进腰间荷包。 待系好荷包的带子,却觉得不够稳妥,忙又拿出来,攥紧在了手心里。 “我不知,你说的那个哱承恩,是个什么人,亦不知,他是怎么薄待你姐姐的。” “我只知,今日,你收了我信物,就是我的人了。” 在沈鸿雪的刻意宣扬下,哱承恩的恶行,燕京,已无人不晓。 对此,绛云这曾“助纣为虐”的人,又怎会不知? 只是,他不想提哱承恩这个人,尤其,不想在沈落雁面前提。 …… 小镇,良医坊。 为更好的制定接下来的计划,翎钧连夜将账册翻阅了一遍。 柳轻心习惯早睡早起,知不该劝他,便打算陪他一起熬夜,奈何到半夜,就忍不住困,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翎钧瞧着心疼,便把她横抱起来,送去了床上。 本打算返回外间,继续翻阅账册,起了身,又想到,她醒时,许会因见不到自己着急,便索性去外间拎了账册回来,坐在床边的小凳上,远远的借着烛光,读完了剩下的部分。 天蒙蒙亮。 柳轻心翻了个身,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该是在陪翎钧翻看账册的,便本能的,自床上弹了起来。 “你看了一夜?” 入眼,是翎钧那因为熬夜,而略带了几分苍白的脸。 柳轻心抿了下唇瓣,扭头,看了一眼,已透出了灰白的窗纸。 翎钧受过重伤。 虽然,他身体的底子好,外在部分,已看不出什么,但损失的元气,却非一年半载能够补足。 “刚看完。” 翎钧笑着伸手,使坏般的,揉乱了柳轻心的额发。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希望能藉此,转移柳轻心注意,不惹她担心。 “你的这些幼稚招子,还是留给旁人用罢。” “我可是个大夫!” 柳轻心毫不客气的,给了翎钧一个白眼。 伸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就势给他把了个脉。 “瞧你说的。” “除了你,还有哪个,会真心实意的管我死活。” 知瞒不过柳轻心“法眼”,翎钧索性放弃了所有挣扎,任由她捏住自己手腕,撂白眼给自己看。 原本,他已习惯了,一个人,了无牵挂的过活。 直到遇到她。 初见惊艳,再见倾心。 “你这话,可就有失公允了。”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地,夺了翎钧手里的账册,将他扶上床榻。 “初一他们,哪个不是真心待你?” “姜老将军夫妇,哪个不是真心待你?” “你啊,总守着这世间的万般不好,执拗的认为,所有人都亏欠你,薄待你,算计你,又怎会发觉,其实真心待你之人,也是有的呢?” 将账册塞进枕边暗格,把被子,拉至翎钧胸口,柳轻心侧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自古皇家多是非。 她知,他定是经历了太多背叛和痛苦,才会养成如今这般,对谁都心怀提防的性子。 夺嫡之战,这性子,的确有助于保他性命,但夺嫡之后呢? 她不希望,有朝一日,他坐上那冰冷的龙椅之时,真的变成,孤家寡人。 她要改变他。 至少,让他明白,这世上,并非处处严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安身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少顷,他缓缓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这些话,我曾对失忆前的你说过。” “今天,在这里,我将它原封不动的,再说一遍给你听。” “这世上,有很多舍命而为,都是有前提和代价的。” “地位,财富,性命,前程,喜爱和厌恶。”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将柳轻心额角的碎发,抹到她的耳后。 “前四种,我称之为‘势’,用‘势’换来的忠诚和善待,需要‘得势’这一前提,失势之时,便是一无所有之时。” “后两种,我称之为‘念’,用‘念’得来的忠诚和善待,则需维持‘念’的存在。” 说罢,翎钧稍稍停顿了一下,见柳轻心只微笑着看他,不发一言的等他继续说,不禁脸颊微红,不自觉的抿着唇瓣,低下了头去。 “若我并非皇子,而是一介平民,或姜老将军与我父皇不曾有故交,我这种‘不祥之人’,定会被弃于荒野,自生自灭。” “若我未被姜老将军收养至膝下,便无能将初一他们收入麾下,更无可能,与西北大营关系密切。” “若我没能凭着,与西北大营的关系,经营下如今产业,现今的燕京,也不会有我一席之地。” “祖母善待我,是因我生母得她欢喜,又于苦厄中,对我父皇不离不弃。” “父皇……” “出身天定,你这般纠结,又是何必呢?” 柳轻心没给翎钧机会,把话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因经历了过多苦难,翎钧,已将自己彻底禁锢,对所有人,都失了信任之心,虑事,全凭“权衡”二字。 若不能在现在这个,他还没彻底钻进牛角尖的时候,将他拉出来,他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个听不进一字谏言的执拗之徒。 “汉王出身草莽。” “孟德起势宦臣。” “咱大明朝的开国皇帝,不也是乞丐出身,得天应命,而君临天下的?”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捧住了翎钧的脸颊。 “皇族,有皇族的友谊。” “平民,有平民的友谊。” “当你经历一些事情的时候,必然,会错过另一些事情。” “依我说,忠诚这东西,得了就是得了,没必要纠结如何得来,能维持多久。” “至于说,从别人处得来的善待。” “你可曾想过,若你不曾善待别人,别人,又该以何种理由,去善待你呢?” “人生于世,坠地啼哭之时,谁都不曾亏欠于谁。” “不是么?” 柳轻心并不喜欢给人讲道理。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 纵是前生,对那被她视为手足的小师弟,也不曾有过今日这般唠叨。 有人说,爱情,会让人变得唠叨,也会让人变得沉默。 柳轻心,显然属于前者。 “我说不过你。” 嘴硬,并不意味着,听不进人劝。 翎钧抿着唇瓣,捉住柳轻心的手,毫不客气的,在她手背上,印下吻痕。 他知道,柳轻心说的这些,是有道理的,只是,他需要时间,去对这些话,细细琢磨。 “你歇一会儿,我去让厨房,做些汤来给你。” 聪明的女人,绝不会在对方态度不明确的时候“据理力争”。 她们知道,这么做,虽能让她们赢下争执,却会让她们在感情上,失了“先机”。 很多时候,男人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而非歇斯底里的说服。 柳轻心笑着抽回手,起身。 翎钧印在她手背的这两朵“桃花”,带着酥麻和酸痒的触感,像极了爱情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虚无飘渺味道。 她很喜欢这种,来自于翎钧的“烙印”。 就好像,这样,才能明确她的归属,让她不再似无处可依的浮萍。 “我想吃面。” “你之前做给我吃的那种。” 翎钧顺势起身,从后面抱住了柳轻心,跟她说完了自己的诉求之后,犹不忘低下头,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沾她三分便宜。 “让初一准备文房四宝。” “吃完东西,我需要写几封信,让他快马加鞭的,送到燕京去。” 在军营里度过童年,自幼体格健壮的翎钧,从未体验过现在这种,一夜不睡,就浑身乏力的无奈。 他颇有些懊恼的攥了攥拳头,低头,将额头,顶在了柳轻心的颈子上。 “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到以前样子么,轻心?” 翎钧的声音很小。 但与他相处日久的柳轻心,却听得懂他的抑郁。 “当然能。” 柳轻心的回答,非常坚定。 她没有动,安静的站在那里,让翎钧倚靠。 “多久?” 柳轻心的回答,让翎钧本能的抬起头来。 对自己的身体,他本无信心。 并非他不信柳轻心妙手,而是,他见过太多,因伤致残的人,而那些人受的伤,哪个,不比他轻? 能保住性命,行动自如,他已知足,却未料,柳轻心竟告诉他,他,还能恢复如初! “听话,三年。” “不听话,三十年。” 柳轻心接触过太多,也照料过太多,翎钧这样,伤后恢复的病人。 虽然,那些人,没有哪个,像翎钧这样伤口溃烂了才来就医,但翎钧优良的身体素质和坚韧的性子,也非那些伤患可比。 让翎钧恢复彻底,她信心十足。 “等成了亲,我便一天十二个时辰,刻刻黏着你。” “吃喝住用,你说什么,我就着人准备什么。” 听柳轻心说,最快三年,自己就能恢复完全,翎钧不禁喜上眉梢。 三年。 只要三年。 太好了! 真真是,太好了! …… 用过早饭,翎钧写了三封信。 第一封,往燕京府邸,命管家即刻扩建仓库,修缮后院,并放出消息,他拟于二月初二,与隆庆皇帝亲诏赐婚的沈家嫡女,行大婚之礼。 第二封,往燕京最大酒楼,德水轩,命掌柜将一年一度的百花宴推迟四十天,改至三月初二,并放出消息,头筹之赏,为燕京商铺一栋。 第三封,往燕京城郊道观,给一位名唤清贤的道长,向其许诺,以黄金万两,修缮道观,换二月初一雪漫燕京,二月初二,艳阳高照。 柳轻心没有说话,只安静的坐在旁边,帮翎钧砚墨。 她了解翎钧,知他从不瞒自己什么,此时,他不说,定有他的理由。 “先送这封。” “告诉清贤道长,我等他回信。”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把第三封信折成方胜形状,塞进提前准备好的封套,递给了初一。 “清贤道长得信后,肯定会立即拆阅。” “你不要着急离开。” “若清贤道长回答,天道昭昭,非人力可控,你就进城,把另外两封信送达。” “若清贤道长说,好,你立刻拨转马头,往西北方向走,到第二个驿站,割一缕头发,给驿站掌事,他自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对翎钧的吩咐,初一毫不存疑。 迅速收好三封信,便回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去。 将房门从里面栓住,柳轻心便扶翎钧回了床榻。 她是个心细的人,对翎钧,她的心上人,更是观察的仔细。 见他从写第二封信开始,就手抖的厉害,他缩在衣袖里的那只手,便本能的攥紧了起来。 在燕京,与她分居两地的日子,他显然,并没得到应有的照料。 当然,造成这种情况的,不排除有他自己的执拗,但以她的猜测,有人从中作梗的概率,应占了八成以上。 这般伤及筋骨的重伤,最好的恢复时间,是术后三个月,在良医坊的一个月,他勉强可以算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但在那之后的两个月,却是…… “燕京,鱼龙混杂,定比不得这里清净。” 脱掉靴子,在床上躺下,翎钧便微笑着,抓住了柳轻心的手。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怎么做,能安抚她。 “等咱们成了亲,你自会见到那些牛鬼蛇神。” “介时,咱们联手,让他们付出代价便是。” 说罢,翎钧稍稍停顿了一下。 见柳轻心拧紧的眉头,仍没有要纾解开的意思,便又跟她补充了一句,“我知你,医者仁心,不想害人,但须知,惩恶,亦是扬善。” “尺度,我会自己把握。” “若能说服感化,令人向善,我还是希望,不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柳轻心点了点头,在翎钧的身边坐了下来,把搓热的手,伸进被子,绕着肚脐,给他揉起了肚子。 他熬了一夜,不吃东西就入睡,必然会饿伤肠胃,吃了东西,不运动些时候就入睡,又会积食。 她这么做,全凭医者本能,并未想,与翎钧这般亲近,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想好了么?” 翎钧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显然,是在强抑某种念头。 “想好什么?” 柳轻心微微一愣。 但很快,她就自翎钧的神色中,明白了,他的所指之事。 “你,你这登徒子!” 本能,让柳轻心自床边儿上弹了起来,后退了好几步,才心有余悸的站稳了身子。 “我们,我们不是马上,马上就要成亲了么?” “你就不能,不能等新婚之夜再,再……” 柳轻心并没有说出,“再”之后的内容。 她脸色爆红,恨不能在下一刻,就夺门而逃。 “我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刚才,你刚才……” 从柳轻心的反应,翎钧便明白,她是真的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意思。 于是,颇有些尴尬的咽了口唾沫,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蚕蛹。 “我是怕你积食!” 经翎钧这么一说,柳轻心才想到,这时代的男女,都极为保守。 她未跟翎钧说明用意,就有刚才举动,让他心生误会,也属正常。 毕竟,他的年纪,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 伤后体弱,固然会对那种念头,产生一定程度的抑制,但只要不是伤及“根本”,那些念头,还是会在特定时候,冲破理智。 “大婚之前,那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柳轻心并不是个过分保守的人。 但此时的她,正在调理身体,着实不宜与翎钧共赴云雨。 还有翎钧,他本就因伤,泄了元气,需调养补足,若对那事儿,过多贪恋,必会对身体造成更多折损,有碍痊愈。 “不想。” “我不想就是。” “我的好娘子,不生气,不生气了,恩?” 翎钧知道,“失忆”后的柳轻心,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将规矩礼法,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女子。 但不看重礼法,与不洁身自好,是两回事。 现在的她,有独属于她自己的,评判是非对错的标准。 他尊重她,所以,她说,不可以做的事,他,绝不会强求。 为向柳轻心证明,自己绝无可能对她做逾越之事,翎钧稍稍蠕动了一下,已把他裹成了蚕蛹的被卷儿,言外之意,你瞧,我现在动一下都困难,若当真,要对你做什么,你也来得及逃跑,不是么? 翎钧的幼稚举动,让柳轻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之前的尴尬气氛,也随着她的这一声笑,烟消云散。 “我在调理身子。”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坐回了床边儿。 “皇家重子嗣。” “我既决定了要嫁你,那便理应帮你诞育子嗣,开枝散叶。” “小宝……你待他如亲子,我自然高兴,但……”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 在她想来,小宝,是她的儿子,不是翎钧儿子,她再怎么任性,也不该让翎钧,来为小宝的存在“买单”。 现在,小宝还没年幼,样貌还没张开,会在一些人先入为主的念头里,被认为是,长得像翎钧,没什么值得奇怪。 但再厚的纸,也包不住火。 等小宝再长大些,显露出蒙族人特征,流言蜚语,必将铺天盖地般涌来。 她打算,在那之前,跟小宝讲明身世,将他送出燕京。 固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她相信,只要翎钧愿意,大明这宽阔疆域里,总会有那么一块儿地方,可供她的小宝,立命安身。 </br> </br> ps:书友们,我是天听雪,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杀手的正途 柳轻心的态度,让翎钧有些尴尬。 他不知,该怎么跟柳轻心说明,他曾酒后冲动,打晕哱承恩,于她和哱承恩的新婚之夜,与她成了鸳鸯,小宝,有九成以上概率,是他们的儿子。 亦不知,该如何跟柳轻心解释,对以前的她,他只有疼惜和一见倾心的冲动,对现在的她,他满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决心。 不知该怎么说,就不说。 说不定,等过些时日,柳轻心想起过往,他解释起来,也容易的多呢? “你想多生,这一点,我不会阻拦。” “但你需记住,常洛终有一天,会上皇家玉碟。” “上了玉碟,他就是皇家正统,就是我的嫡子,嫡长子。” “这一点,无人能改。” 解释可以省,态度,却不能没有。 翎钧费力的蠕动了几下,从被子里,抽出双臂,抓住了柳轻心的手腕。 “若我夺嫡,他,便是皇储。” “除非他自愿舍弃,否则,他的地位,无人可撼。” 翎钧说的认真,却遭被缠成“蚕蛹”的形象所累,让听他说话的柳轻心,除了笑,再也无法做出其他反应来,只得无奈作罢。 反正,小宝还是个未满周岁的孩子,跟柳轻心解释这事儿,没必要太过着急。 这般想着,翎钧便放弃解释,与柳轻心闲聊起了其他事情。 不过,闲聊归闲聊,翎钧的手,却并没闲着。 在他想来,经过刚才那一番误会,柳轻心定不敢再帮他按揉肚子了,既然,她这当大夫的已明言,积食不好,那他这病人,自然要遵从医嘱。 “正反两向,各三十圈。” “以肚脐为心。” 瞧翎钧挣扎着弄送被子,学她刚才的样子,按揉自己肚子,柳轻心不禁脸颊微红,别过头去,小声给了他指点。 “点火”这种乌龙,有一次,已经够丢人了,她才不会犯傻,再给翎钧机会臆想。 …… 按柳轻心指挥,揉过几轮之后,翎钧便觉得,自己饱胀的肚子,有了渐消的意思。 而后,困意袭来,他的眼皮在几次“打架”之后,终完全闭合,梦境,如草原奔马,疾驰而来。 “困成这样,还拼命死撑,真不知,是该说你傻,还是可爱。” 给翎钧掩好被子,柳轻心便站起身来,直往外间而去。 那里,还有翎钧用过的文房四宝,没来得及收拾。 她有大多数医者都有的“强迫症”,看到摆放杂乱的东西,就忍不住想动手收拾,早已成了这灵魂的本能。 “你没睡好,女人。” “真丑。” 顾落尘突然脑袋朝下,倒吊着,出现在了柳轻心面前。 薄唇所出,一如既往的不积口德。 “再丑,也总好过某些,眼圈儿都泛着青黑的家伙。” 跟顾落尘,柳轻心从不吝啬毒舌。 抬头,瞄了他一眼,便毫不客气的伸手,往他的脑门儿上戳了过去。 “闪开。” “别在我眼前堆着,碍手碍脚。” “没见我正忙着,嗯?” 顾落尘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但柳轻心和小宝,却不在此列。 任由柳轻心的手指,戳上自己的脑门儿,顾落尘配合至极的,随着她手指伸来的方向,前后晃动了几下身体,见她笑了,才一个翻身,落回了地面。 他喜欢看柳轻心笑。 她的笑,会让他记起,每年春天,他坐在摄天门的后山崖壁上,向下看去,那一片象征春天到来的,淡黄色的迎春花。 “他写得那三封信,你不觉奇怪?” 在桌上趴伏半天,见柳轻心仍没有要跟自己问询的意思,顾落尘便忍不住,主动开口,跟她“提醒”了一句。 “好奇害死九命猫。” “我还没活够呢,打听那么多干嘛?” 说着话的工夫,柳轻心已收拾好了桌上的文房四宝,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这茶,是她特意使厨娘熬煮放置的,有清湿祛寒之效,冷热皆可饮用。 冬天的江南,湿寒之气繁盛,饮此茶,可护心肺。 柳轻心的回答,让顾落尘像是挥出一记重拳,却打到了一团软棉花上,那种不曾卸力,就失了主动的触感,顿时将他堵了个面红耳赤。 他本是为讨她欢喜,怀揣“秘辛”而来,奈何,她竟生性淡薄的,对这“秘辛”毫无兴趣! “你真不想知道?” 沉默片刻,因受了“打击”而瘫软在桌面儿上的顾落尘,小心翼翼的,往柳轻心身边凑了凑,宛若死水的眸子,与他那略带讨好的语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师父说过。 凡人,皆有好奇之心。 这女人,又不是自九天谪落下来的仙人,他不信,他当真能跳脱世俗,与凡人不同! “不想。” 柳轻心唇角微扬,答得斩钉截铁。 世人皆有好奇之心,她自不例外。 她之所以,能如此坚决的,拒绝顾落尘,仅仅是因为,她比旁人,更擅自律。 她爱翎钧,所以,尊重她,信任他。 不道听途说,不打探他的秘密,皆是她尊重和信任他的表现。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救药!” “你就不怕,不怕他把你卖了!” 扭头,瞟了一眼熟睡的翎钧,顾落尘颇有些懊恼的,给了柳轻心一记白眼。 这种来自于柳轻心,目标是翎钧的无条件信任,令他如坐针毡。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很不喜欢。 “不怕。” 柳轻心笑着拈起一只茶杯,倒了半杯凉茶,推到顾落尘面前。 没有惶恐,亦未生焦虑。 “买卖这种事儿,总得有人卖,还有人买才行。” “他若真想把我卖个高价,纵观这大明朝,应不会有比沈家,出价更高的了才是。” 柳轻心有着,令人切齿的冷静。 这一点,顾落尘早有体会。 但体会过,是一回事,习惯,却是另一回事。 顾落尘习惯不了柳轻心的这份冷静,在他想来,这种程度的冷静,应只属于刀锋舔血的杀手,才不算浪费。 “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犯了傻,折价把我卖给个出不起好价钱的,不还有你么!” “以你的本事,救我出囫囵,应不是什么难事罢?” 打一巴掌,总得给人个枣儿吃。 瞧顾落尘的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扭曲,柳轻心知道,她这玩笑开的,差不多了。 “那是自然!” “我师父,尚能于千军万马中,取主将项上人头,我这取了他性命的,怎也不至于,比他不济了!” 在遇到柳轻心之前,顾落尘是个低调内敛的人,连与人说话,都自带三寸寒气。 当然,现在的他,在跟别人相处的时候,仍是那么一副死德性,只是……在只有他和柳轻心的时候,他的举止言行,都会退化到,他五岁以前…… “他若真敢卖你,我就屠他满门!” “还有,那买你的人,应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一并宰了清净!” 顾落尘很喜欢这种,被柳轻心依赖的感觉。 就好像,唯有这样,才能自她的毒舌里,寻回自己“遗失”许久的尊严。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嘛!” 柳轻心眉梢微扬,所谈之事,全不像与她有关。 “万一,买我的人,是个好人呢?” “比如你,比如沈家,再比如……” “我不会买。” 柳轻心的话,像是突然碰触到了顾落尘的某条神经。 他“腾”得一下,站起身来,眸子里,闪出了取人性命时才会有的寒光。 “师父说过,于杀手而言,想要的东西,凭本事去抢,才是正途。” “使钱财买来,是亵渎。” 话毕,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有可能吓到柳轻心,顾落尘小心翼翼的抬头,偷瞄了她一眼。 见柳轻心不但没有害怕,反一脸玩味坏笑的盯着他,顾落尘才算是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这女人,每次露出这般表情,便一准儿是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不过,他不怕,至多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杀手这么好?” “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凭抢的?” 柳轻心笑得眯起了眼睛,仿佛,此时的顾落尘,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 “让你说的,我都像当杀手了,啧——” “不行。” “你年纪太大。” “以你现在的情况,莫说身法,便是基本功,也鲜有适合你的。” “杀手这行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像顾落尘这样,几乎没什么情商的人,总也弄不明白,哪些话,是绝不能在女人面前提起的。 听柳轻心开玩笑的说,想入杀手这行。 他便本能的,就当了真,然后,依着自己的经验,给了她否定的答复,及……否定的因由…… 说罢,顾落尘便抬起头,看向了柳轻心,等听她表扬。 不久之前,她刚教过他,说话做事,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不可只凭戾气威慑。 在顾落尘想来,今天,他依着她的教训,尝试了一下她建议的说法方式,她应该,会很开心的表扬自己才是。 “你还是依着自己的说话习惯来罢。” “我觉得,我……是没能力教会你与人相处了……” 差点被顾落尘的话噎到窒息。 瞧着他一脸“求表扬”的得意,柳轻心颇有些无奈,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这家伙,真是个天生的杀手,连话说,都能把人气死的那种! 算了。 不挣扎了。 就让这家伙,放任自流去罢。 反正,以他的本事,也没人能伤他! “说的不对?” 想不懂柳轻心“绝望”的顾落尘,小心翼翼的,往她面前凑了凑。 他还以为,这女人,会用糖果或黑色的饼来奖她,可这会儿瞧着,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 “不能算错。”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了一瓶糖果,塞进了像是有了一点儿“懊恼”表情的顾落尘手里,勉强自己,用尽可能温和的口气,跟他说道。 “不过,这种说法的方式,有些不适合你。” “你还是按以前的习惯说话罢。” 十六岁,就被说成是年纪大。 要是以她上一世的年纪,还不得被说成是老太婆? 良言足令三冬暖,恶语可使六月寒。 古人,诚不欺我。 柳轻心这般想着,抬头,看向了已开始拆解糖果瓶子的顾落尘。 “以后,不可以跟女人说,她‘年纪大了’之类的话,这很不礼貌,明白么?” “跟别人,我才懒得废话。” “左右不过要变成一具尸体,耗那口水作甚?” 顾落尘的回答,极有“顾氏”风格。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再提你年纪大的事儿,就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糖果往嘴里塞,此时的顾落尘,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嗯,你记得就好。” 面对这样的顾落尘,柳轻心是完全生不起气来的。 她本能的以手为爪,凭空狠抓了几下,宽解自己,不要跟顾落尘这没情商的熊孩子置气。 他还小。 对,他还小。 “哎,女人,你为什么对那三封信,一点儿都不好奇呢?” 顾落尘吃着糖果,对翎钧写出去的那三封信旧事重提。 “你虽然蠢了点儿。” “但应不难想到,那三封信,是与你有关的吧?” 不到半盏茶,一瓶糖果就见了底。 因为有柳轻心免费提供,本就喜欢甜食的顾落尘,消耗糖果和点心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 若非有柳轻心逼着他漱口、喝茶,这大半年下来,他纵是不长满一口蛀牙,也得变成个胖子。 “他会告诉我的。” 说这话时,柳轻心没有回头。 她信任翎钧,就像,翎钧也信任她一样。 “他不告诉我,定因时机未到。” “有些时候,不把一些事告诉某人,未必是因为,想对其有所欺瞒。” “若一人重患难愈,我也会选择,将病情告知其亲属,而非悉数告知本人。” “需知,人皆有畏死之心,使一人知晓,自己将临死境,那人,势必会失去求生之志,只以一心等死,误了仅存生机。” 说罢,柳轻心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手,戳了戳顾落尘的脑门儿。 待手指离开,她突然僵滞了一下,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变了调子。 “你以为,谁都像摄天门主一样,神经病似的盼着,有朝一日,能养个好徒弟出来,赠自己一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亲近关系 一秒记住【】或手机输入网站:om 海量好书免费下载 李虎跃出了德平伯府,便命车夫,直奔燕京南门而去。 临出门,他跟家中食客问过,知接骨的最佳时机,是骨头断裂后的三天之内。 而从燕京,到江南大营,快马加鞭,昼夜不息,仅需车行两日。 他是文臣,惯以右手持笔。 李铭踩断的,却是于他前程无碍的,左手的三根手指。 换句话说,纵是那位准王妃,是个庸医,无法为他接好指骨,只要,他能藉此,与三皇子朱翎钧搭上关系,此行,就算稳赚不赔。 “我那弟弟,自幼,便运气好的离谱。” 若换做以前,李虎跃身为嫡子,对李素这种,没有什么倚仗的庶子,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更别说,用“弟弟”这词儿,给他以如此亲切称呼。 但就在刚刚,听贴身侍从说,李素已先他一步,与三皇子朱翎钧相识,他的态度,却突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给不知真相的人看来,他与李素的关系,怕是用如影随形来形容,都嫌生疏。 “跃少爷是夫人次子,谦恭温和。” “从不似其他嫡少爷般,欺辱府上的庶出少爷小姐。” 李三是管家的儿子。 他的弟弟,李七,是李素的亲信。 身为嫡子,李虎跃有诸多侍从,像李三这种,不能算是贴身侍从的下人,随手一抓,都能捞到一把。 若没有李七这一层关系,此时,他绝无资格,得李虎跃召唤,与其一起,坐在马车里。 “李三记得,素少爷年幼时,曾有一次,遭旌德少爷捉弄,于隆冬时节,坠入池塘。” “若非跃少爷厚德,命下人救他上来,他怕是早就……” 在德平伯府,被捉弄致死的庶出子女,不计其数。 受李铭态度影响,这些未成年就夭折的孩子,与府上死去的下人,待遇相差无几。 遇有姨娘舍得出钱的,管家会着人去城里的棺材铺子,给那死孩子打一口薄皮棺材,葬去山上,若姨娘家境不济,又不得李铭宠爱,出不起丧葬费用,管家便会着人,去弄一张破草席回来,将死孩子卷了,丢去乱坟岗喂狼。 李虎跃的母亲,是李铭嫡妻孙氏。 李旌德的母亲,是李铭平妻王氏。 两个女人的战争,延续到了李虎跃和李旌德身上…… 自然,也会蔓延至后院的其他孩子身上。 说句公道话。 昔日,李虎跃命人于隆冬之时,下水救李素性命,仅仅是为了令李旌德难看,而非与李素关系较好。 只是不曾想,昨日之善,今日成缘。 李素,这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庶子,现如今,反倒成了,能成全他的那个人! “素儿识礼,自幼懂得,与不谙礼数的姨娘疏远,与我母亲亲近。” “我瞧他打扮得体,举止有礼,比我那许多嫡出的弟弟妹妹,还讨人欢喜,自然,要对他多加照拂。” 李虎跃知道,自己对李素的这“救命之恩”,不过尽了个举手之劳,李素,也明白这一点。 但他熟谙李素心性,知他定不敢把这话挑明,与他这嫡子成仇。 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只需维持表面上的好看。 就像现在,他需要李素“知恩图报”,为他引荐三皇子朱翎钧,他给李素私下承诺,会在德平伯府,做他的靠山。 至于,他不在的时候,李素怎么私下骂他,他毫不介意。 一如,等李素失了价值,他把李素一脚踢开,李素也拿他毫无办法一样。 他与李素的关系,只可能是互相利用。 亲如手足? 开什么玩笑! …… 江南大营。 李素坐在案前,眉头紧拧。 李七站在他对面,紧张的绷紧了后背。 前一日,于子时三刻,闯入营帐,抢走账册原本的人,已可确定,是摄天门杀手无疑,若非他早有预备,多抄了一份保存,李素关于日后的谋划,定会受极大影响。 那人,是受何人雇佣,来此抢夺账册的呢? 德平伯李铭? 不,绝不可能! 若受李铭雇佣,那杀手定会连他手中的抄本也不放过,然后,杀他灭口。 其他想借这账册,分一杯羹的人? 好像,也不太可能。 对这账册,他们极尽小心,连德平伯府那边,也不知道,他们手里,还有一本,更遑论…… “会不会,是三皇子殿下?” 突然,李素抬起头,看向了李七。 “那肥猪,在三皇子殿下手里。” “若他禁不住拷打,招认出这本账册的存在,邀功求恕……” 说到这里,李素稍稍迟疑了一下。 少顷,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了李七。 “你,去把这本账册,一字不落的再抄一份出来,连有关德平伯府的部分,也不要落下。” “事到如今,不管被遣来抢夺账册的人,是不是受了三皇子殿下雇佣,咱们,都必须要将一份完整的账册抄本,给他双手奉上。” “这样一来,咱们才能……” 李素缓步自书案后走出,行至李七面前,伸手,在他的左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如果是,咱们可以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打消他对咱们的怀疑。” “如果不是,咱们也能藉此‘忠心’,与他关系更进一步。” “咱们必须占据先机。” “若三皇子殿下,遣人问上门来,咱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都付诸东流了!” 李素语速很快,仿佛生怕自己说的慢了,会延误时机。 他已在德平伯府,被压榨欺辱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人头地机会……他可不想,让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这般平白溜走! “是,少爷。” 账册原本被抢,于理,负责保管账册的李七,当受重罚。 虽然,在摄天门杀手面前,只会一点儿三脚猫功夫的他,与一坨肉并无太大区别,但就账册被夺,他却毫发无损而言…… 纵是治他个渎职之罪,乱棍打死,也没人,能对李素的做法,说出一个字儿的不是。 李素不罚他,是李素大度。 但他不傻。 至少,不会傻的以为,李素的不计较,是理所应当。 …… 账册抄了两遍,提笔,李七已是驾轻就熟。 一些比较大的帐,他甚至看都不用看一眼,就能准确无误的誊到新本上。 晌午。 李七甩了甩,因快速誊抄账册,而有些酸麻的右手,自书案后,站起身来。 两个时辰。 比上一次抄,快了近一倍。 “抄好了?” 见李七起身,坐在旁边榻上看书的李素,缓缓的抬起头来。 最近,他正在读《孙子兵法》,因幼年所学甚微,需时常停下,思索书中繁复用词,到今日,拾书半月有余,也不过才读完三页。 但他并不言弃,一有时间,就翻开书册,研读琢磨,连吃饭如厕,都在念叨推敲,著者原意。 “回少爷话,抄好了。” 李七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拎了账册,小跑着,到了李素面前,将账册,递入他手。 “这本,墨迹未干。” “小的以为,应将那本旧的,送给三皇子殿下。” 理屈三分志短。 此番,跟李素说话,李七的语气,比寻常里,更多了几分讨好味道。 “不。” “把这本新抄好的,给三皇子殿下送去。” “就之前接触来看,三皇子殿下,应是个进退有度,奖惩有据的人。” “与他相交,阳谋,会得赏识。” “阴谋,反易遭不屑。” 李素将手中书册折了一角,放入枕下,翻开李七新誊好的账册,草草的看了几眼。 字迹工整。 行距均匀。 除墨迹未干透,这一点瑕疵,整本账册,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会告诉他,原本,已被摄天门抢走。” “我这里,还有一册,本打算捧与他观览的,因你不慎,折了页脚,才不得不又抄了这一份新的。” “为此,我罚了你十年薪俸。” “且每年正月,皆受五十军棍重罚,以令你平生不敢忘,今日渎职之过。” 李素的话,说的云淡风轻。 但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李七知道,李素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言外之意,若他从今往后,恪尽职守,忠心不二,这惩罚,便只是一句戏言,若相反…… 五十军棍,此刑,可轻可重。 轻者,就是走个过场,皮肉之苦,都不用遭受。 重者,伤筋断骨……江南大营,他尚未听闻,但东北大营那边儿,受此刑罚,丢了性命的人,却不下百人! 他不想死。 不想死,就得摆正位置,做个对李素有用的人。 “属下李七,谢主子宽宏。” 对李七这种,已在军中得了职位的人,德平伯府发下的薪俸,早已不是其主要收入。 撇去“打军棍”这事儿不提,只以这微不足道的收益,便能换李素心里痛快…… 李七觉得,这“买卖”,着实划算的很。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素心里明白,纵是真有下次,他也至多是,再给李七加些虚罚,不能当真把他给杖毙了。 一来,就算李七拼死,也断无可能,与摄天门的杀手相抗。 二来,李七的父亲,德平伯府的现任管家,对现在的他而言,还有很大用处。 美言百句,未必有效,恶语一出,势必伤人。 他得通过,与李七的“密切关系”和自己的“前途无量”,“说服”管家,让他,为自己所用。 …… 原本,晌午时分,去人家里拜访,是一种极失礼的做法。 遇有小气的主人,将客人拒之门外,亦不为过。 但怀揣账册抄本的李素却觉得,此时,是他登门的最佳时机。 暖阳融融。 酒足饭饱。 正是女人们的午乏时候。 他这个时候来,可恰如其分的,避过院中女眷,也就是,三皇子朱翎钧未过门的准王妃,那个颇有些疯癫的神医传人。 从上次登门来看,三皇子朱翎钧,是个虑事严谨周全的人,对那女人,虽有宠溺,却也不乏抵触。 以李素想来,这也是正常。 毕竟,翎钧出身皇族,虽幼年时,长于西北军中,但礼数规矩,却不曾少学,加之后来,回返浴王府,随当今圣上归朝,又被孝恪太后,留在了身边教训了几年。 虽然,燕京皆传,他是个谁都惹不起的“煞星”,但也仅仅是,做事剑走偏锋了些,并未传出,他不遵礼法的丑闻。 而那位准王妃…… 传闻她生于乡野,长于荒郊,自幼随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神仙”四海云游,性子野的,像只东北树林里的傻狍子。 莫说礼法规矩,连在三皇子朱翎钧,她未来夫君的面前,都站无站相,坐无坐相,时不时的刁蛮耍横,胡搅蛮缠…… 这种女人,注定会死于权谋。 或者说,娶她,本就是三皇子朱翎钧,为讨得防范蝗灾的药物,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待两人大婚礼毕,去了燕京居住。 至多一年,这女人,便是会被那些官家闺秀,撕啃的骨头都不剩! 以三皇子朱翎钧心性,定不希望,让这样一个女人,知晓他太多秘密。 比如,这本能左右若干人生死和态度的账本。 “李将军,怎这时来了?” 堵在门口的,是姜嫂。 她受翎钧吩咐,在这里对李素“守株待兔”。 李素只是校尉,她却以阴阳怪气口气,以“将军”称呼他,这,不失为一种,给人难堪的“下马威”。 “李素有急事,求见殿下。” “还请姜姐姐,给行个方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素不知,姜嫂这原本在后院伺候的人,为何会跑来门房。 但为了不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态度和气的,跟她行了个礼。 “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跟夫人告我恶状,说我故意绕路,刁难于你,害我被遣来门房做事,我哪敢,还不给你方便?” “若是再给你话柄,跟夫人说我是非,我还不得,被夫人赶出门去?” 姜嫂拖着长音,跟李素“婉转”的说明了自己处境。 当然,这些话,都是柳轻心教她说的。 实际上,她虽因上次的无心之过,遭了柳轻心责备,但自作主张,险些误了翎钧谋划这事,翎钧还是念在,她是姜老将军之女的份儿上,没多计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