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穿书)》 《娇女(穿书)》正文 1.命好的五姑娘 夜里,戌时刚过。 刚入冬,窗外头的天此时黑沉沉的,夜风呼啸,卷着枯叶吹进了干净的院落。 两名婢女提着灯笼,匆匆忙的朝外走。 “你们站住!”一道女声拦下了二人。 婢女回头,看清来人,忙停住脚,垂首道:“莲枝姐姐。” 莲枝打量了几眼这二人,眼生。 “姑娘喊你们进去呢。” 二人对视一眼,面色惊恐。 世安苑是西宁侯府辛家五姑娘的住处,五姑娘的父亲是当朝礼部尚书,虽然没有承袭爵位,是府里的二老爷,却是个实打实的当朝三品官员,皇帝的能臣,因着二老爷疼爱,辛老夫人纵容,这位的性子,委实不好相与。 莲枝变了变脸,呵斥道:“怎么?还杵着做什么,鬼鬼祟祟的,随我进去。” “是。” 莲枝带着二人穿过院子,进了堂屋。 “姑娘,人带来了。” 隔着一层月白色的纱帐,里室的榻上,一名少女在莲枝和荷蔓的搀扶下,披了一件长衣,慵懒的坐起。少女生的极美,披散着一头鸦青色长发,衬得她眸如点星,唇若涂丹,肌肤胜雪,纤纤弱质。 这名少女便是西宁侯府的五姑娘,今年刚满十三的辛楚。 此时,这位貌美似是仙女儿的五姑娘淡淡道:“你们刚才可听到了什么?” 声音娇软,甜进了骨子里。 实在难以想象,这种相貌资质的少女,竟是传闻中随意打骂下人,骄纵妄为,且名声不太好的侯府贵女。 莲枝皱眉,怒道:“姑娘问你们话呢,聋了还是哑巴了?” “回姑娘,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一人当机立断,跪地答道。 另一个人吓得磕磕巴巴道:“我,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可能没听到? 就在不久前,五姑娘打碎了一地的茶盏,哭喊着不愿嫁给当朝九皇子,骂他是病秧子,短命鬼,早晚撑不过今年冬天,就要去见阎王爷。 听听,咒骂当朝王爷,五姑娘真真是个胆子大过天的! 诋毁天家,是重罪。 不怪辛楚目中无人,实是她命好,辛楚的生母是先帝钦封的莞宁郡主,天子还是皇子时,就曾施过救命之恩,极得天子信任,当年,为了莞宁郡主的婚事,天子没少操心,要不是莞宁郡主和西宁侯府的二公子辛敏才情投意合,这等好事怎么也落不到西宁侯府的头上。 就算是莞宁郡主因病去世了,天子也没苛待了西宁侯府,不仅大爷承袭了爵位,在朝廷上当个闲差,二老爷辛敏才更是年纪轻轻,就上任礼部尚书,使得原本并无实权,且爵位只世袭三代的西宁侯府拥有了挤身京城顶尖名贵圈的资格。 何况,五姑娘还和当朝的九皇子有婚约,将来是要当王妃的! 这是西宁侯府的骄傲,和皇家攀上了亲戚,前途无量。 辛楚懒洋洋的抱着手炉,微笑道:“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隔着纱帐,婢女隐约可见美人的风姿。 “奴婢不敢欺瞒姑娘,就是路过听到响动,想,想必是姑娘被热茶烫了手,才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对,对的。姑娘,奴婢再给您端杯茶来吧。” 两个小丫头还挺上道。 这么快就明白,祸从口出。 莲枝不屑道:“姑娘哪里需要你们伺候吃茶。” 见辛楚面上带了些疲色,眼眶还留着泪痕,莲枝正要说话,却被荷蔓拦住。莲枝心领神会,巧笑一声,就打算看戏。 荷蔓掀开纱帐,走到二人跟前,出声道:“记住你们今夜的话,若是有半点扯谎,当心你们的皮!” 一人吓得哆嗦,忙保证:“不敢不敢,荷蔓姐姐,我们决计不敢乱说!” 另一人也忙不迭的磕头。 荷蔓身手好,她母亲是莞宁郡主的亲信,她打小就在侯府长大,伺候在五姑娘身侧,听说还自幼习武,能生剥人皮,吓人的很。 当然,这等流言都是私下传的,没有真凭实据,反倒荷蔓能单挑四五个大汉,是有人亲眼见过。 两名婢女离开时,双腿都打颤,提上灯笼,匆匆跑远了。 辛楚使了个眼色,荷蔓点头,跟了出去,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莲枝走到外间,取下炉上热着的茶壶,倒了一杯,服侍着辛楚喝了,奇道:“姑娘,您是怎么知道外面有人的?奴婢早就吩咐过,晚饭后不让人靠近世安苑。” 屋内熏香扑鼻,辛楚不由皱了皱眉,从她醒来那一刻,就觉得屋里的香气太过馥郁,闻了叫人头疼,太阳穴一个劲的跳。 袅袅烟雾中,恍若身处梦境。 辛楚知道这不是梦。 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早在几日前就着了凉,今晚又闹了一夜,哭着晕厥了过去。不过转瞬的功夫,壳子里就换了个人。 她睁开眼,不再是影后辛楚,而是西宁侯府的五姑娘,和她同名。 吸收了原主的记忆,辛楚惊讶之余,心里发憷。 她记得,原主的未婚夫叫赵恪,是大周的九皇子,十岁那年失足落水,就此落下了寒症。若说一个两个是巧合,可种种迹象表明,她,似乎是穿进了剧本里。 剧本叫《大周攻略》,是辛楚得知自己重病前,原本要接的剧本,她演的女一号。 一个庶女成为皇后的剧本。 虽说后来因为生病,被她推掉了。 莲枝轻轻唤了一声。 “走神了。”辛楚收回思绪,嗓音恹恹,纤细白嫩的手腕轻抬。 莲枝接过手炉,轻声道:“姑娘累了一晚,早该歇下了。只是有句话,就算姑娘听了要怨奴婢,奴婢也要说。” 辛楚淡淡一笑,眼神鼓励。 莲枝跪地,低首劝道:“姑娘,您今晚实不该说那些话。九皇子和您的婚事是御赐的,您再怨再恨,除非闹到天子殿前,是退不了婚的。便是觉得再委屈,这些话也不要说出口。人言可畏,若是姑娘没发现那两人,再把话传了出去,没心眼的道您的不是,有心眼的指不定就去外面胡说,传到了天家耳朵里,会给您和二老爷招来灭顶之灾的!” 一席话,肺腑之言。 辛楚深深的看了莲枝一眼,叹息:“你起来,我明白的。” 从原主的记忆里,辛楚就知道身边的两个丫头聪慧,是莞宁郡主生前就挑好了养在身边的,如今一看,果然各有长处。 只可惜,原主有两个助手,还混得那般惨。 辛楚若记得没错,原主的悲剧开端,便是今晚的这一番闹腾。 有人把原主对九皇子的谩骂传了出去,一开始只是在西宁侯府流传,说五姑娘嫌弃九皇子是个短命鬼,不想嫁过去当寡妇,还诅咒九皇子的病好不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传进了八皇子的耳朵里,那八皇子是个大嘴巴,素日与九皇子不对付,乐得瞧笑话,久而久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很快传进了天子的耳朵里,天子倒是如了她的愿,却也对辛家失去了耐心。 辛楚也理解,毕竟你骂的是人家亲儿子,对比外人,天子的胳膊肘肯定是朝里拐的。 恰逢那时,她的父亲辛敏才办差出了岔子,被言官声讨,贬官去了外地。自此,西宁侯府就没落了,直到后来,原主衣衫不整的死在花船上,因查不到凶手,成了悬案。 可以说,原主起手好牌,给打糊了。 辛楚以此为戒,当然不能让今晚的话流传出去,左右是她占了原主的身子,罢了,就替她收拾了烂摊子。 灯光下,少女雪白的肌肤都透着莹润的珠光,红唇饱满,一丝唇纹都没有,此时唇角微微扬着,美的惊心动魄。莲枝看愣了神,只觉得姑娘自打病了,身子越发娇柔,明艳中带着几分娇弱之态,怕是天底下最冷心的汉子瞧了,心也要化成水。 真是便宜那个病秧子九皇子! 莲枝换了屋里的炭盆,荷蔓才折返了回来。 “姑娘,那两人回了屋就老实睡下,奴婢特意多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别的人。” “那便好。”辛楚垂眸,盯着茶碗里的茶叶。 她原以为两个小丫头是府里不知哪一房的眼线,此番看来,还有待确定。 不过,流言毕竟是从府里开始传出来的,还极有可能是她俩。 前世,辛楚是病故的,转眼就占了别人的身子,虽然不太厚道,辛楚也是一脑袋莫名其妙。她唯一确定的,不能白来一趟,穿越前,她是个不爱吃亏的,眼下得了便宜,就更不能让别人来害她,谁来她就不让谁好过。 她身子困乏,想来是本身就受了凉,于是早早的歇下了。 屋里静悄悄的,辛楚鼻尖使劲嗅了嗅,闻到一丝幽香,任她想来想去,也猜不出味来,思绪就像是被一片布蒙着,看不真切。她睁开眼,诧异道:“莲枝,你闻到什么味没有?” 屋内另一侧的榻上,莲枝早就睡的迷迷糊糊,闻言,她迷糊的揉了揉眼,起身:“姑娘,哪有什么别的味,是熏香吗?” 良久,辛楚道:“先睡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心上人 翌日清早,天光明媚。 昨晚后夜的一场细雨将地面洗刷的干净,两边花塘里积雪消退了不少。 去往慈堂的路上,正走着三名娇滴滴的少女。 “三姐,你戴的这支簪子妹妹没有见过,是祖母赏赐的嘛,真好看。”西宁侯府的六姑娘辛雪奉承着,目中藏妒。 前个,祖母给府里的姑娘们都送去了今年时兴的绢花和簪子,姊妹都是一样的,偏三姐辛容比她们的都好看。 辛容是大房的嫡次女,上面有个大姐,早两年嫁进了陈国公府,成了体面的国公府二太太。 她这位三姐,将来嫁的也不会差。 辛雪心中自怨自艾,可叹自己是个庶出的,命不好。 “就是不知道,五姐那边,收到了什么好东西。” 提起辛楚,气氛有些僵硬。 四姐辛云暗地里揪了揪辛雪的袖子,示意胞妹不要挑事。 辛雪抽回衣袖,巴不得能看到辛容和辛楚掐起来。 辛容面色如常,柔声道:“五妹生的好看,戴什么都不差的。” 说着话,三人来到了慈堂的院落前。 慈堂是辛老夫人的住处,辛老夫人信佛,后院有处佛堂,干脆就叫了这个名字。府里的姊妹,每日一早都要过来请安。大房三名未出阁的少女都在这儿了,以往就属辛容等人去的最早,三房次之,刚踏进院子,堂屋里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是她。”辛雪面容古怪。 真是奇了,最爱赖床迟到的五姐,今日倒是勤快。 辛雪甜笑道:“是五姐的声音,三姐四姐,我们进去吧。” 桂妈妈从窗外瞧见了来人,笑着和辛老夫人道:“三姑娘,四姑娘,六姑娘来了。” 丫鬟们挑起帘子,辛容仪态端方的走在最前面,屈膝给辛老夫人行礼,给一旁坐着的大太太李氏和三太太王氏行礼。她五官秀美,除了辛楚,侯府这些个姑娘里,就属她容貌最出挑。 辛老夫人面容慈祥,赐了坐。 辛容抬眼一看,辛楚被老夫人拉着手,一同坐在软塌上。 今日,辛楚穿一件大红锦缎小袄,月白织锦的裙子,衬的她肌肤如雪,黑眸灵动。尤为醒目的是发髻上的一只红玉珊瑚簪子,辛容瞧了几眼,移开了目光。 辛雪眼热,这么一瞧,五姐的簪子比三姐还好看哩。 不多时,三房的二姐辛眉和七妹辛玲也进了屋给辛老夫人请安。 李氏道:“老夫人,先让姑娘们自己玩去,媳妇有点事和老夫人商量。” 辛老夫人拍了拍辛楚的手,叮嘱道:“去吧,且注意身子,不许再冻出毛病来。”说着,看了眼荷蔓:“五姑娘再有点意外,我拿你是问。” 荷蔓忙屈膝应下。 辛楚眸光微动,跟着辛容一行人去了偏屋。 偏屋里,荷蔓把烘暖的斗篷给辛楚披上,奇怪道:“姑娘,老夫人都准了您不用去请安,您怎么不睡懒觉了?” 这话也就是自小伺候她的荷蔓敢说出口,旁人听了,暗自摇头。 辛楚微微抬了抬下巴,让荷蔓把斗篷带子系好,唇角微微凹陷,道:“出来走走才精神,总躺着,身子才受不了呢。” 荷蔓得意道:“老夫人关心姑娘,奴婢可都看在眼里。” 西宁侯府的姑娘里,辛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辛楚。 这话不大不小,偏偏给辛雪听到了。 她早已穿好了斗篷,眼珠子一转,笑道:“母亲留在老夫人的屋里,准是在说三姐的婚事,让妹妹猜猜,母亲给三姐姐找的乘龙快婿是不是将军府的三公子啊?嘻嘻。” 辛容面颊羞红,恼的跺脚:“快别说了,我撕了你的嘴!” “三姐害羞了呢,听说那位三公子出了名的英俊,还是今年的武状元。” 辛楚正侧耳听着,荷蔓表情异样,道:“姑娘,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荷蔓似有心事。 回到了世安苑,莲枝伺候辛楚脱去斗篷,荷蔓则直奔着书桌而去,一通搜刮,逮着几张宣纸就要丢火盆里烧了。 “留着就是祸害,姑娘你索性就忘了吧,还念着做什么?本就无缘。” “烧了,统统烧了,省的看着心烦。” 莲枝一脸惊疑:“荷蔓你干什么?” 那可是姑娘的画,虽然画中人不妥,但随便烧了,姑娘会生气……吧。 莲枝突然没了底气,姑娘面无表情的坐在妆台前,眼睁睁瞧着荷蔓烧了林公子的画。要知道,以往这些画,姑娘可宝贝了。 她有些欣慰,姑娘这是终于想通了? 该烧,那真真该烧。 莲枝凑过去,从荷蔓手里抢了几张,扔进火盆里。 好似把它们全烧了,姑娘就醒了。 洁白的宣纸上,画的全是同一位年轻公子,身材挺拔,五官英俊,喜着红衣的翩翩佳公子,正是当朝大将军的三子,林修。 辛楚对镜摘掉簪子,笑道:“荷蔓,等会你再仔细找找,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找到了,一并全烧掉。” “姑娘,您终于想明白了。”荷蔓开怀,烧的更起劲了。 莲枝比荷蔓细心些,她觉得姑娘变了。 随即,她想到姑娘生了病,还大哭了一场,说不准就脑子开了窍,也是有可能的。 林三公子在京中的权贵子弟中负有盛名,是无数待字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姑娘是单相思,还有婚约在身,人家林三公子说不定都不知道有姑娘这号爱慕者。 “你说得对,留着也是祸害。”辛楚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笑。 原主之所以百般不满御赐的婚约,一来因为九皇子体弱,是个人尽皆知的病秧子,二来就是她本就有心上人,此人便是将军府的林三公子。 听六妹辛雪的话,似乎她钟意林三公子,在府里,并非是秘密。 必须烧,还要烧的干净,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辛楚可是个打算“洗心革面”的人,这些日后能诋毁污蔑她的东西,统统都要毁尸灭迹。 她和九皇子的婚事,辛楚还需另辟蹊径。 绝对不能得罪那人。 原主的未婚夫,当朝的九皇子赵恪,可是剧本里的男主角,别看他平日一副病容,脸色苍白似鬼,走两步就要歇一歇。他那病却是装的,本人生龙活虎能跳能跑,还能暗中培养自己势力,扮猪吃虎,一点不马虎。 辛楚还没穿越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各式各样的人见过不少。 她喜欢和性子直的人打交道,因为舒服。 赵恪这种人,她遇到了,也会退避三舍。 很简单,因为应付不来。 重活一遭,还是白捡来的命,要活就活的好,如果有条件,她不想卷入麻烦里。 而且赵恪也不看好这门婚事,不用她出手,赵恪就会想法子解除婚约,她只需配合就行,不得罪赵恪,也能如愿以偿,何乐不为。 至于赵恪的人品,原文里可是用什么芝兰玉树,君子之德来形容他。 这种人,不可能为了退婚,而去做些损阴德的事。 “昨晚那两人还需盯着。”冷不防,辛楚说道。 她刮了一指雪肤膏,搓在双手上。这双手纤细白嫩,如同主人一般,生的好看。 荷蔓领了命,出去盯人。 晚上,荷蔓进了屋,道:“姑娘,那两人心神不宁的,被奴婢骂了两回,都不敢见我了。傍晚,奴婢还看到大太太屋里的巧喜来过一回。经打听,巧喜和二人是同乡,是去借针线的,没停留多久便回去了。” 辛楚点了点头,放下书卷,淡淡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别人早晚会注意到。你那日,可是吓狠了她们。” “姑娘,您说怎么办,要不要把两人打一顿,借口送出府去。”荷蔓摸了摸下巴。 “两个大姑娘,你也下得去手?” 荷蔓犹豫。 如果是姑娘同意了,她不介意! 辛楚摇了摇头,道:“便是她们说了,谁会信?先放着吧,平日多留个心眼。” 只要她不作死,一切都好说。 辛老夫人久不管家,早就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大太太李氏,流言便是传了出来,李氏压着,照样成不了气候,可偏偏还是传进了八皇子耳朵里,足见李氏怀有私心。 大房和二房也是个坑啊。 听了荷蔓带来的信,辛楚反倒是心中一定。 她们听话便罢了,若是吃里扒外,她正好借机把世安苑来个大清理。 入了冬,大雪时常落下。 这天从辛老夫人的慈堂回来,辛楚一进院子,鼻子使劲嗅了嗅,顺着香气走到墙角的树下。地上落满了雪,辛楚让荷蔓带了人来,用铲子把附近的雪铲干净。 “姑娘,这怎么还长着朵花?”荷蔓喊了一声。 莲枝扶着辛楚过去,一眼,就瞧见了黑漆漆的土地上,一株无叶盛放的白色花朵。 散发的幽香正是她那晚闻到过的。 “白芷花,性寒,用于止血。” 不知怎的,辛楚的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地方以前种过花草?” 莲枝回道:“二太太还在世时,是种过的,后来二太太觉得院子格局不好,把这片花田给铲了。” “五姐!” 身后,小少年欣喜的喊了一声,飞奔过来,抱住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3.污蔑之言 莲枝屈膝,喜道:“四公子。” 辛明衍视线追着辛楚,语气极为思念:“五姐,今日国子监放了假,弟弟刚回了府就来看五姐,五姐想不想明衍?” 她的嫡亲弟弟辛明衍是府里的四公子,小辛楚两岁。 辛明衍去年通过了童试,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国子监读书,平日不住在府上。 十一岁的小少年如雨后的新竹,个头窜到了她的肩膀。他一路跑过来,襕衫凌乱,襦巾歪着,白嫩清秀的小脸潮红,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满眼期待。 辛楚敛眸,给他整理了衣衫和帽子:“毛毛躁躁的,万一摔着怎么办?” 辛明衍羞涩的耳根晕红。 莲枝顿感欣慰。 姑娘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四公子是姑娘嫡亲的弟弟,因为生他不顺,二太太落下了病根,没过多久就病故。小时候,辛楚对这个弟弟还是很好的,长大了反倒不亲近。姑娘责怪是四公子害死了母亲,母亲若还在,有她帮衬着,自己也不至于和病秧子有婚约。 隔阂就是在过往的日子里根深蒂固。 姑娘冷淡,四公子却一心想着亲近姐姐。 莲枝和荷蔓看在眼里,都于心不忍。 荷蔓掀开帘子道:“姑娘,四公子,进屋里说话吧。” 辛明衍迟疑,眼神透着希冀:“五姐,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少年身子一僵,蓦的睁大眼睛,语气小心翼翼。 她的亲弟弟这般懂事知礼,辛楚反倒觉得心里一酸。 原身的记忆里,待这位弟弟可不好,甚至把母亲的死都怪在他头上。古语长姐如母,她这个当亲姐姐的却一丝关怀都欠奉。 辛楚记得剧本里,原身这个角色的弟弟提到过一笔,却是他的死讯。 辛明衍的死是当年的大案,还牵连出了一桩皇家丑闻,和八皇子有关,具体的辛楚记不太清,死者也不止辛明衍,还有好几名国子监的学生,天子一怒之下,责令大理寺负责查案,东厂督办。 结果嘛,牵扯到皇家,自然不了了之。 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天家威严面前,那都是个屁。 辛楚不由看了眼辛明衍。 少年吃了口热茶,察觉到她的视线,羞赧的红了红脸。 五姐今日,与往常大不相同,他都不太好意思了。 辛楚唏嘘。 她是独生女,看到别人姐姐弟弟妹妹的亲密,偶尔也有眼红的时候,西宁侯府姊妹众多,人心隔肚皮,也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谁知道她们存着什么花花肠子,辛楚自然不会和她们掏心掏肺。 “去给祖母请安了吗?” 辛明衍挠了挠头,窘道:“急着来看五姐,未曾去祖母那里。” 辛楚笑道:“那等会我陪你一同过去,吃过早饭了吗,不如陪五姐用饭。” “那太好了。”辛明衍不禁拍手。 少年心性单纯,笑起来赏心悦目,瞧着就让人心情好。 饶是辛楚没什么胃口,也多吃了一些。 用过早饭,姐弟二人去了辛老夫人的住所慈堂。 “祖母!” “是明衍回来了,快来,”辛老夫人满眼喜色:“什么时候回来的,是跟老师请了假,还是国子监放假,用过早饭没有?” 辛老夫人宅心仁厚,二太太去世的早,她对辛楚姐弟尤为照顾。 “回祖母,是学里放了一日假,孙儿能陪您一整天呢。” “那可好,宝来,把前个我得的那方端砚给四公子拿来。” 大丫鬟应了一声,把砚台取来。 辛明衍看了眼辛楚。 辛老夫人噘嘴:“看你五姐做什么,是祖母送你的,便是她喜欢,也不给她!” “祖母偏心呢。”辛楚揪着祖母的衣袖撒娇。 辛老夫人搂着辛明衍,逗她:“急什么,祖母想着你呢,将来阿楚出嫁,祖母的好东西都是你的。西宁侯府出去的王妃,绝不能叫人笑话了。” 辛楚面上含羞带怯,心中一番苦涩。 王妃?她说不准,也没那个命。 她不求当九王妃,能好好的活着,祖母,父亲,四弟一家人平平安安,她也就没白来一趟。 她弟弟的命,辛楚也要救,不仅如此,凶手还要揪出来。 世安苑内。 莲枝把树下的白芷花移植到花盆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挪了地方,花枯萎了。 她心里着急,这可怎么办? “莲枝姐姐!”外头,小丫鬟喊着,急匆匆跑进院里。 莲枝皱眉:“嚷什么?” “是姑娘,姑娘气晕了。”小丫鬟定住脚,着急道。 莲枝变了脸色。 此时,慈堂里,辛老夫人一向慈爱的脸色消去,面染寒霜,盯着下面跪着的三个丫头。 “……事情就是这样,那些话是阿红跟奴婢说的,老夫人明鉴,奴婢要是有半点假话,就叫人割了舌头去,下辈子都当个哑巴!当时五姑娘也在场,正是听着阿红说的一番话,姑娘才气晕了过去。”说话这人,穿着比其他两名婢女体面些。 她是大太太房里的丫鬟巧喜,在丫鬟里,素来有体面。 此时,巧喜额冒冷汗,双腿打颤,恳求老夫人饶命。 “她所言,可是实话?” 面对辛老夫人的质问,两名婢女不言。 巧喜咬牙,哭声道:“阿红,你倒是说啊!在老夫人面前,你可别冤枉我,那番话,是不是你和阿燕说的?” 被她叫到的那名婢女匍匐在地,颤巍巍道:“是,是婢女和阿燕对巧喜姐姐说的。” 辛老夫人手里捏着佛珠,闭目不言。 桂妈妈冷着脸:“奴才污蔑主子,好大胆子,来人,把二人乱棍打出去。” “老夫人饶命!” “那话,那话原本就是五姑娘说的,是我和阿红亲耳听到的!” 辛老夫人忽的睁开眼。 眸底闪过冷光。 好不懂规矩的丫鬟,先不论真假与否,光是偷听主子的话,背着主子传扬了出去,置主子的名声于不顾,就足以打杀千回百回。 她们是图了一时痛快,全然不顾主子的下场。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李氏带着几名姑娘进了屋,见跪了一地的人,其中还有巧喜。 她目光闪了闪。 “老夫人饶命,大太太饶命,奴婢一时口不择言,也是心里害怕,奴婢再也不敢了!” 两名婢女叩头求饶。 地上染了血迹,再看二人额头,紫红一片。 辛老夫人最见不得血腥,桂妈妈心说,果然是不懂规矩,这慈堂里,辛老夫人不开口,谁敢给她们做主?这般想着,桂妈妈看了眼李氏。 李氏见状,出声道:“巧喜,发生了何事?” “回太太,是这两人背着五姑娘嚼舌根,还被姑娘听了去,气晕了。” 李氏关切道:“五姑娘现在可好了?” 桂妈妈道:“在里屋歇着,已经叫大夫看过了,说是气火攻心,吃一副汤药就好。” 李氏还要开口,这时,桂妈妈冲两边的丫鬟婆子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出去!” “等一下。” 辛楚在莲枝的搀扶下,从里室走出。 她脸色憔悴,眼眶红红的,身形不胜柔弱。 辛老夫人叹息道:“出来做什么,去榻上躺着,这里有祖母给你做主。” 辛楚固执的摇头,抿了抿唇:“孙女知道祖母疼爱我,只是这件事,毕竟因我而起,祖母若是相信我,就交给我处理吧。” 辛老夫人深深的盯了她几眼,忽的抬了抬手。 两名婢女得了自由,爬过去求饶。 荷蔓护主,挡在辛楚面前。 “我只问你们,我平日待你们如何?” 阿红和阿燕跪地道:“姑娘对奴婢并无苛待。” 就算真有不公和刻薄,她们也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五姑娘的不是啊。 她们是求饶的,不是急着送命! 辛楚唇角微勾:“我不曾苛待你们,为何污蔑我?我便是再年幼无知,也懂天家威严,不可亵渎。这是你们的罪责之一,其二,你们把谎言说与巧喜,巧喜在大婶子房里伺候,若是巧喜没有禀告大婶,放任你们污蔑于我,传了出去,不仅天子降罪于我,侯府也会跟着遭殃,此番作为,岂不是陷大婶于不义之地。” 李氏背脊发寒。 “咒骂皇子,是杀头的重罪,你们单凭几句胡话,就要陷害侯府,是何居心?!” 辛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攥紧了些。 屋内静溺一片。 两名婢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五姑娘三言两语,后果就这般严重了? 辛雪站在李氏身后,瞥了瞥嘴。 五姐何时这么能言善辩? 辛雪甜甜一笑:“五姐扯远了,我倒觉得她们不像说谎,对于御赐的婚事,五姐一直都很不满啊,还嚷嚷着要嫁给大将军的三公子,才看不上体弱的九皇子哩。我记着五姐的房里,就藏着林三公子的画像。祖母若是不信,尽可差人去查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4.代价 辛老夫人冷淡的视线落了过来。 辛雪白着脸,朝后缩了缩。 “我今个儿倒是见了世面,还有姑娘帮着外人说道自家姐妹的。”辛老夫人拨了拨佛珠,嘴角嘲讽的勾了勾,颇有些意外。 辛雪颤了颤唇。 她偷偷看了眼李氏,心里发慌。 惹了老夫人不满,她在府里的待遇就更惨了。辛雪求助的看向李氏,只盼着往日巴结嫡母的功课没白做了。 “真是个蠢货。” 李氏心里冷笑,面上恭谨道:“婆婆教训的是,六姑娘还小,回头还需多学礼仪。” 辛雪的死活李氏不管,只要不攀扯她女儿辛容,李氏懒得管她。 “六妹只小我一岁,该懂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辛楚淡淡一笑,肤白貌美,眸光生辉。 辛雪急道:“五姐何意?非要闹到在祖母跟前丢了脸面不成?” “只许你冤枉我,不许我申辩?” “你!” 辛雪被李氏一瞪,不敢造次,垂下了头,心里终归不服。 哼,辛楚以前骄纵,现在还学会说谎了。 辛楚走到辛老夫人跟前,略略屈膝:“祖母,孙女愿自证清白。” 辛老夫人瞧见她面含微笑,仪态从容,相比从前却是有了些变化。其实辛楚这几日来慈堂请安,辛老夫人看在眼里,顺心多了。 “桂妈妈,你带人,去世安苑瞧瞧。” 桂妈妈是辛老夫人的亲信,由她去搜,万一真找出点不妥当的东西,也好瞒过去。 五姑娘的性子老夫人再清楚不过,没有坏心眼的。 “是。” 桂妈妈带了两个婆子丫鬟,往院外走。 “桂妈妈,我们姑娘呢?”闻信守在院外的莲枝迈开脚,追过去问道。 “五姑娘无事,老夫人吩咐我带人去世安苑找点东西,莲枝姑娘带个路吧。”桂妈妈态度友好道。 莲枝心里打鼓,悄悄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旋即松了口气。 还是姑娘有先见之明,那些画啊,早就烧了。 一行人往世安苑的方向走。 道路另一侧,辛明衍跟在一名高大男子的身后,缓步走来。 “父亲,那不是桂妈妈和莲枝姐姐吗?”辛明衍诧异道。 男子换下了朝服,穿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戴冠帽,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身板挺直,眉心有浅痕,看得出来时常皱眉。但只看样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风姿。 此人便是西宁侯府的二老爷辛敏才。 “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辛明衍应是。 父亲不苟言笑,对他向来严厉,也只有看到五姐,父亲才会露出少许笑容。 这一点,辛明衍羡慕不来。 反倒是父亲对五姐好,时常提醒着他,这是两人亲爹! 慈堂的堂屋里,跪了一地的人,辛敏才进屋后,给老夫人请了安,目光落到了辛楚的身上,辛敏才眼神里的光芒不由柔和了几分,眉眼舒展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阿楚也在。” 辛楚屈膝,轻声道:“父亲。” “五姐!”辛明衍见到五姐,顶着一张笑脸跑了过去。 辛楚含笑,抬起纤细的手,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这一幕,辛敏才看在眼里,略微惊讶。 何时这般亲密了? “老二,既然你来了,便在一旁等等罢。”辛老夫人瞧了李氏一眼,李氏羞恼的低下了头。二老爷肯定是偏心辛楚的,若是得了理便罢,真冤枉了辛楚,怕是二老爷都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此,李氏不由怨恨起了辛雪。 要是牵连了辛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辛容已经十五,早该到出嫁的年龄,婚事却迟迟没有定下。前两年,有崇武伯府上门提亲,许的是伯府大公子,李氏嫌弃人家爵位只世袭三代,朝中没有实权大官,借故给推了。 这阵子,李氏相中了大将军的三子,正在商量这事。 李氏心知肚明,旁人来侯府提亲,看的都是二房和当朝天子的关系,大房不过是沾了光。 大丫鬟宝来给二老爷搬了凳子。 辛敏才目光环视一周,微微蹙眉道:“母亲,您要是有事处理,孩儿就不打搅。” “是关于阿楚的,你且等着吧。” 辛敏才看了眼辛楚。 接触到便宜爹的视线,辛楚冲他微微一笑。 辛敏才心里大喜,只道这等阵仗,就算辛楚犯了错,他也会尽力保她。哎,自从妻子过世,别说笑容,辛楚都少与他亲近。都说女大不中留,只要他还活着一口气,不管女儿在哪,就是嫁进了王府,受一点委屈,他闹到天子殿前,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心里美滋滋,辛二老爷拳手在唇边,一本正经的干咳几声。 辛明衍凑到辛楚耳边,问道:“五姐,跪着的丫鬟,有一人是大婶房里的吧,五姐放心,我和父亲都站在你这边的。” 话语暖心。 小孩子见了坏人,就以为她会被欺负,实际上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辛楚眼眶一热,拍了拍他的脑袋。 姐弟二人的小动作映入辛敏才眼里,他惬意的喝了口茶。 “母亲,事关阿楚,究竟是何事?” 辛老夫人示意,大丫鬟宝来道明缘由。 “荒唐!”辛敏才恼怒的把茶杯重重扣在桌上,提议道:“母亲,府里留着嘴巴不干净的奴才,恐会滋事,还是趁早打残了发卖吧。” 辛楚的婚事是圣上钦定,谁说了都不算。 跪在地上的三人吓得浑身哆嗦,巧喜向李氏呼救。 李氏手指绞着手帕,躲开她的目光。 一炷香时辰,桂妈妈回到了慈堂。 “回禀老夫人,五姑娘的院子里,并无六姑娘口中的男子画像。” 辛雪腿一软,扶着椅子:“不可能啊,我明明见五姐画过……” 她目光望向静立的辛容。 李氏阴沉了脸,忙站起来,手腕轻抬,一巴掌扇在辛雪脸上。 辛雪捂着脸倒地,委屈和不甘吞进腹中。 她明白,惹怒老夫人和二房,她不能再得罪嫡母。 李氏歉然道:“婆婆,二叔,辛雪口无遮拦,是我教导之误。五姑娘洗清了冤屈,当务之急,还需尽快处理这些奴才给阖府上下的人看看,主子们的清白是不容奴才玷污的。” “后宅的事,母亲看着办吧,只是这三人,必须严惩。” 事情解决,辛敏才并非不依不饶之人,何况李氏是大嫂,面子要给的。 辛敏才离去后,辛老夫人上了年纪,闹了一晌午,早就乏累,叹道:“六姑娘年纪小,平日多读读书,这两个月,就留在院子里思过。” 辛雪心中恨极,面上惶恐认错。 出了门,她盯着辛楚和辛明衍的背影,手指使劲拧着衣角。 经过慈堂的一闹,西宁侯府上下无人再敢谈论辛楚的婚事,六姑娘被禁足两个月,李氏发了狠,当着婆子丫鬟的面,把阿红阿燕打了个半死,全家赶去贫瘠的庄子,一日后,巧喜消失了踪迹,她一家也被贬去了庄子里。 辛明衍回了国子监,临走前,缠了辛楚好一阵。 白捡个可人的便宜弟弟,辛楚乐得扮演个疼人的好姐姐。 阿红阿燕多嘴多舌被大太太处置,世安苑其他丫鬟婆子噤若寒蝉。辛楚和辛老夫人提了一声,趁机把院子里人手清理整顿,剔掉了大房的眼线。 辛老夫人让桂妈妈帮衬着,挑拣些得力的人手给世安苑。 这日,天气正好。 荷蔓从外面买回来辛楚要的几味草药。 世安苑的院子里,支起软塌,辛楚卧在榻上舒服的晒太阳。 “姑娘买草药做什么?” 没病没痛,姑娘莫不是得了隐疾? 荷蔓赶紧呸呸呸! 辛楚起身回屋,在书桌前的架子上取来一个瓷瓶,里面倒出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粉末。 这是白芷花粉末,那日凋零,辛楚把花朵磨成了粉。此时,兑上定量的药草,倒上一点清水,均匀搅拌一会,至膏状。 外面响起狗吠声,莲枝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一个府里的婆子,婆子怀中抱着受伤的小狗。 “姑娘,跑了一上午终于找来了,可是不容易。” 婆子给辛楚请了安。 “让我瞧瞧伤口。”辛楚纤纤玉指端着白瓷小碗,轻声慢语道:“怎么伤的?” “回姑娘,这狗是奴婢家养的,早上被外面的泼皮小童丢石子,伤到了头部。” 辛楚点了点头,用小刷子沾了沾药膏,刷在了大黄狗的伤口。 荷蔓看的头皮发麻。 “姑娘,能行吗?” 她家姑娘啥时候改行行医了,还是给狗看病,行不行啊? “嘘,这药膏是白芷花的粉末混合了白茅、百合等药草,有止血良效,不信你看。” 荷蔓定睛看去,流血不止伤口凝了疤。 这也太快了? 了不得,姑娘这药比寻常金疮药都好用的多。 “姑娘仁慈,奴婢替我家大黄谢谢姑娘。”婆子抱着狗离开了世安苑。 辛楚倒掉了剩余的药膏。 荷蔓瞧着可惜,她跟着姑娘进了屋,好奇道:“姑娘什么时候学的医术,连止血的药膏都会做了。” 辛楚在书桌前翻看草药,抬头淡然道:“都是书里看的。” 其实不然,早在她一眼看到墙角盛开的白芷花,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些东西,她知晓了白芷花的用途,还附赠一张止血的良方。 辛楚毫无头绪。 她有个猜测,让她多接触药草,或者植物,脑袋里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 而在之后的半月,辛楚每日都唤荷蔓出去买药。 高兴的是,她蒙对了,接触到这些草药,她甚至不用看书,脑海里就能知道它们的用处。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便是一月后。 最近,珍宝阁生意火爆,门槛差点被京中的闺秀踩破。售卖的珠宝首饰一夜抢空,还有脂粉铺子,生意跟着红火起来。 长公主府要在三日后举办梅花宴,广邀京城勋贵子弟和名门闺秀。 辛楚收到请柬,是在梅花宴的前两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5.梅花宴 西宁侯府里的贵女,单只五姑娘收到了梅花宴的请柬。 辛老夫人特意让宝来送了一套头面去世安苑。 李氏由慈堂出来,脸色难看。 贴身伺候的赵妈妈道:“太太,今年的梅花宴,奴婢打听过,收到请柬的贵女远不如往年多。奴婢还听说,镇国公府和东平王府也只送去了两张请柬,他们府里姑娘多,都打算跟去。” “两张请柬,难不成瓜分几瓣,府里的姑娘都能去了?”李氏话语怨怒。 好在这里是她的修兰院,周围都是她的人,李氏才敢发泄胸中不满。 提起西宁侯府,都只知道官居礼部尚书的辛二老爷,还有已故的莞宁郡主。 李氏怨恨老天不公,论出身,当年莞宁郡主在先帝钦封前,还只是个平民女子。而李氏出身侯府嫡女,身份尊贵。怎么她的闺女,还比不上二房的野丫头? 长公主府的这张请柬,就应该是给她女儿辛容的。 赵妈妈道:“谁说不是呢,今年请柬送出的珍贵,能参加梅宴的都是京中顶尖的公子贵女,宴会又是在长公主府,由信阳长公主亲自督办,少不得还有王孙皇子捧场,贵女公子们挤破了脑袋都想要进去。” 当朝天子膝下儿孙众多,光是到了适婚年龄的皇子就有好几个。 李氏在窗边坐下,若有所思。 若是辛容能被皇子看上,随便一个皇子,不比病恹恹的九皇子光彩? “太太您想想,信阳长公主是皇帝的嫡亲长姐,进了梅宴就有机会亲近长公主。再说了,这么多人都想挤进去,信阳长公主万一会有宽容。”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嘴,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半晌,她温声道:“前几日给三姐儿做的衣裳,有一件尺寸不合身,我看五姑娘身形更柔弱些,你去差人把衣裳送过去。” 赵妈妈笑着应道:“是。” 世安苑里,赵妈妈把两件新衣裳送了过来。 荷蔓瞧着眼熟,把衣服一撂,冷声道:“赵妈妈是什么意思?” “我前个路过听竹居,看见三姑娘在试衣服,穿的就是这件花草纹粉蓝锦袄,莫不是送错了?我们姑娘金贵,老夫人才送来一件狐裘锦衣,让姑娘在梅宴上穿,你这件,还是拿回去给三姑娘吧。”荷蔓连珠炮一般,把赵妈妈说的面红耳赤,臊的不行。 赵妈妈硬着面皮道:“荷蔓姑娘,你瞧错了吧,这衣服是新做的。” 荷蔓急道:“谁听你扯谎,三姑娘不合身,才送来世安苑,这是什么道理,走,我们找老夫人评理。”说着,上前扯赵妈妈的胳膊。 荷蔓力气大,手指掐身上跟铁钳子一样。 赵妈妈深知这丫头打起来比汉子还凶,见势不对,脚底抹油溜出了院子。 荷蔓插着腰,嗤笑:“再敢拿着别人用过的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回了屋,心情还是不太好。 辛楚笑了笑。 “姑娘还笑的出来,大太太这是打算撕破脸了?” 辛楚不以为然。 多半是荷蔓歪打正着,凑巧撞见了三姐辛容试衣服。 不出意外,赵妈妈还要过来一趟。 却说赵妈妈灰溜溜的回了修兰院,把遭遇说了,李氏脸色难看了一些,不屑道:“三姐儿就是一根手指头都比她金贵,她还拿乔。” 跟她那个娘一模一样,长了一张妖里妖气的脸。 话是这么说,李氏犹自闷了会儿气,却不好和二房翻脸。 她让赵妈妈带去了时兴的贵重布料和首饰,给世安苑送了过去,赔个不是。 辛楚全部收下了。 看着赵妈妈肉疼的脸,辛楚心里舒服。 这两日,辛楚调配出一瓶止血膏,方便携带,就塞进了随身的香囊里。她还炼制了迷药防身,就藏在戒指的暗格里,应付突发事件。 荷蔓总有疏忽的时候,她必须学着自保。 信阳长公主的梅花宴辛楚有印象,因为宴会里发生了命案,长公主惨死府中,天子大怒,案子足足调查了两个月才水落石出。 所以这一趟前去,也是风险未知。 辛楚不由庆幸,她是个敬业的演员,虽然过了挺长时间导致剧本里的细节缺失,大致剧情她却都记得。辛楚正好可以借助优势趋利避害,把弟弟和自己从死亡线里拉回来。 转眼,信阳长公主府上的梅花宴如期而至。 大清早,西宁侯府的门口,一辆宽大的马车停着,车身四面装裹丝绸,车头纹着侯府标识。 “姑娘,当心脚下。”莲枝扶着辛楚离开世安苑。 昨夜下了场大雪,鞋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 莲枝交代了荷蔓一些事,荷蔓认真听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姑娘的。”荷蔓拍拍胸口,保证道。 辛楚在踩雪玩,荷蔓过去凑热闹。 两道少女的身影在皑皑的雪地里鲜活可爱。 “姑娘,该到出发的时辰了。”莲枝一脸无奈的笑了笑。 都是大姑娘了,还爱踩雪玩。 “行,出发吧。” 辛楚抬头,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她的眉眼秀美温婉,小脸白皙如玉,一身雪白的狐裘站在雪地里,越发衬的她明眸皓齿,钟灵毓秀,是个顶尖的小美人。 “五妹。” 刚要走出侯府大门的辛楚停住脚步,转过了身。 盛装打扮的辛容款款而来,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母亲要我与五妹一同去长公主府赴宴。” 她就猜李氏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要二人一同前去梅花宴。 辛容穿一身天青色的毛边小袄,乌黑的长发披散,戴着金嵌玉石的精致头面,相比她一贯温婉秀美的打扮,这一身灵动娇俏,十分显眼。 心思电转,辛楚眨了眨眼,笑道:“好呀,不过四姐怎么没来?” 二姐辛眉婚期将至,不便出门。六妹辛雪还在禁足,七妹年龄太小,只有四姐辛云合适。 辛容扬了扬唇角,轻声解释:“四妹体弱,前几日生了风寒,在屋里调养呢。” “怪事,我昨日还在园子里看见四姐。” 辛容笑容几不可查的僵了僵。 她柔声道:“五妹,别再晚了时辰,上车吧。” 辛容在丫鬟的搀扶下,最先上了马车,然后她回身,极为体贴的要把辛楚拉上车,辛楚不用她搀扶,先一步进了温暖的车厢。 辛容脸上的笑容再次一僵。 前往长公主府的路上,马车徐徐前行。 车厢里生着暖炉,不觉一丝寒冷,车身摇摇晃晃,辛楚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辛容嘴边的话不觉咽了回去。 她盯着辛楚的脸,手指不觉收紧。 “嘶!” 听到响动,辛楚蓦的睁眼看去。 辛容揉着手指,手炉打翻在脚边。 “三姐,手疼吗,要不要回去涂点药?” 辛容道:“不碍事的。” 闻言,辛楚淡淡的笑了笑,望向窗外。 辛容秀丽的眉毛微蹙,她是越发看不透五妹了。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外,荷蔓道:“姑娘,长公主府到了。” 辛容连忙把手藏起来,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五妹,我们下车吧。” 说完,她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 辛楚走在后面,一脸淡然。 荷蔓小声道:“是姑娘收到了请帖,又不是她,她高兴个什么劲。” “你便不让别人想想?”辛楚笑而不语。 荷蔓听着姑娘的话里有话。 长公主府坐落在东城的长阳正街,一整条街都隶属公主府,马车在拥挤的牌坊下面停住。不远处就是公主府的大门。此时的门前,车马如流水,其中不乏四匹骏马拉的豪华香车。 真真是权贵云集,盛况空前。 有荷蔓开路,辛楚跟在后面走到公主府前,把请帖交与门侍。 “这位是?”门侍打量辛容。 辛容略显紧张的看向她。 要是被拦在门外,她得多丢脸啊? “这是我三姐。”辛楚从容道。 门侍收好请帖,冷声道:“西宁侯府的五姑娘可以入内。”言下之意,其他人快快退散。 辛容面色一白。 这时,她才注意到,徘徊在街道附近的马车里坐着一些不曾露面的贵女,都是没能获得请柬,想过来碰运气的。只她自取其辱,连帷帽都没戴。 “三姐,那我先进去了。” 辛楚面含歉意,乌黑的眸子俏生生的望过来。 辛容羞恼,这一刻,恨不得撕了辛楚那张脸。 笑话她吗? 都怪母亲也不提前搞清状况,害她当众出丑! 辛容再也维持不住笑容,嘴唇动了动,匆匆告退,扭身就朝西宁侯府的马车奔去。 荷蔓得意道:“姑娘,我们进去吧。” “嗯。”辛楚红润的唇勾了勾。 长公主的府邸,没有请帖,岂是随便进去的?辛容一脸无知,辛楚实在懒得打破她的美梦。也不知道李氏听谁胡说八道了一通,硬把辛容塞了过来。倒是便宜自己,白捡了一堆首饰和布料,她最近正缺钱买草药呢。 辛楚递了请帖,由公主府的丫鬟领着,去了设宴的西府。 长公主府的西府栽着一片梅林,前不久才开了花,于是有了梅花宴。 就在辛楚入府不久,一辆马车停在门前。 “爷,到了。” “嗯。” 车厢里传出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 不多时,车门打开,从车厢下来一名瘦高青年,华贵的袍服穿在他身上稍显宽大,他下车,沙着嗓子唤了声:“鳞五。” 闻言,黑衣护卫下马,随侍左右。 出示龙纹玉佩,门侍面色微变,退后一步,躬身行礼。 青年咳嗽了两声,迈着步子进了府门。 他五官清俊,皮肤雪白,却并非健康的肤色,而是病症折磨,长期不见天日而养成的羸弱苍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6.障眼之术 青年进了府门,径自朝左边的游廊走。 正是梅花盛放的季节,西府前院,亭台楼阁上的灯笼提前被府里的仆人取下,遥遥望去,除了古朴质厚的庭院建筑,在漫天的雪白中,那点缀在枝头开得正艳的红梅尤为醒目,梅花开得灿烂,在暖阳里美的沁人心鼻。 塘边的亭子里,几名风度翩翩的锦衣男子在雪地煮酒,把酒言欢。 青年去的晚了些,一人叫道:“九弟迟到,罚酒罚酒。” 因先前走的急,才定住脚,赵恪便咳了起来。鳞五忙去搀扶主子,青年抬手制止。他仰起脸,打起精神笑道:“八哥勿怪,我这便把罚酒喝了。” 他雪玉般的脸染上病态的晕色,一双眸子如星般璀璨。 四皇子赵昱把酒杯夺走,撂在桌上,皱眉道:“九弟身子弱,你就别劝他喝酒了。” 赵恪自幼体弱,十九岁前都住在皇宫里,后偶遇神医治病,身体恢复了少许,皇帝才赐了府邸,允他搬去宫外调养。赵恪生母故世的早,他由鱼妃养大,遂与四皇子关系好些。 先前提议罚酒的男子体型偏宽,容貌在几名皇子中最是普通,闻言没再吭声,坐了回去。 赵恪以茶代酒,与几位兄弟闲话家常。 他性子寡淡,言辞略少,皇子们见怪不怪,也没把他当回事。 席间,不知谁起头,谈起赵恪的婚事。 八皇子赵逑眉眼一亮,感兴趣道:“九弟的未婚妻,可是个京中闻名的美人。大姑母邀请的贵女名单里就有她。晚点寻个机会咱们混去中庭,一准就能碰见真人了。” 参加梅宴的宾客男女有别,按照常规是不在一处吃宴,好在西府面积广阔,梅林少说也抵寻常府邸的两个,前院男客,后院女客,并不妨碍宾客赏梅。 中庭是西府的居中地带,中央水面搭建了高台,春夏季节,信阳长公主最爱在高台上办小宴。 赵逑言语轻浮,自顾说得起劲。 众人见赵恪敛眸喝茶,全无半点维护和羞恼之态,一时都明了了。 看来九皇子对这个御赐的未婚妻,并不上心啊。 如斯美人,倒是可惜。 皇子们大多风流,有了私邸,谁不是三妻四妾的抬进府里,男人嘛,都喜欢新鲜貌美的女子,遑论身份尊贵的龙子。别看赵恪洁身自好,身边连个伺候的侍妾也没有,兴许见了那美人,便会动了凡心。 想到这里,几人又是一阵羡慕,父皇应该把美人许给他们这些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恰逢这时,信阳长公主带着一众仆从护卫徐徐而来,皇子们过去见礼。 赵恪落后了几步,鳞五靠过去,低声道:“爷,八皇子言过了。” “别管他。”赵恪不在意的道了一句。 他眼中藏着阴戾之气,却不是为了赵逑的那番话。 赵恪振了振长袖,再抬首,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病弱公子。 吃过宴席,赵恪借口身体不适,长公主关切的让人送他去后府歇息。路过中庭,在四季常青的灌木丛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动来动去。 赵恪抬手,轿撵停下。 小厮喝道:“是谁在那里!” 草丛动了动,少女垂首走出,手里拿着一束花草。那花草最是普通,和春天长在野草里的小花没什么区别。稀奇的是正值冬日,这花朵还能盛开,红豆大小的花骨朵五彩缤纷,隐在灌木里,若不细看,很难发觉。 小厮回禀道:“这位姑娘是府里的宾客,迷了路才绕到这里。” 少女长身玉立,一袭狐裘立在那里,映着路旁的积雪,倒生出几分赏心悦目。 赵恪淡漠的瞧了她一眼。 辛楚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她手心冒汗。 真是糟糕! 她原是迷了路和荷蔓走散,途中看到了腥息草,这种草药是制作一种能让人四肢麻痹,短暂失去行动力的药粉主药,轻易碰见不得,辛楚一时心动,生了贪心想采些回去,便走远了些,岂知采的正欢这群人就来了! 为首之人乘坐轿撵,在长公主府来去自如,想必应是皇家中人。 辛楚垂首不言,等了一会对方才走开。 一名丫鬟小步跑来,恭敬道:“姑娘,婢子带您回梅林吧。” 辛楚心里恋恋不舍,面上感激道:“多谢。” 太可惜了,她都没摘完,下次也不一定再有机会来长公主府。 唔! 赵恪在楼阁里歇着,仆人退下,不多时鳞五进了屋里。 把门关上,鳞五道:“爷,属下查清,半路遇到的女子是……”他顿了顿,偷偷看了眼自家主子。 赵恪闭目憩在榻上,单手撑额,扬眉:“?” 鳞五道:“是与您有婚约的西宁侯府五姑娘。” “……” 赵恪睁开一双幽暗的眸子。 “五姑娘好像真是迷了路,她带来的小丫鬟急的半死,主仆相聚后,开心的蹦了起来。”鳞五越说越想笑,五姑娘的婢子一看就是习过武的。 “大姑母举办的梅宴,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会平白无故的跑去中庭?” “属下不清楚……”鳞五迟疑道:“爷的意思,她是故意偶遇您,实则是为了勾引您?” 鳞五自幼跟在九皇子身边,对于男女之事,并无经验,想当然就把辛楚和那些为了吸引自家主子的青睐,而搔首弄姿的女子混在一起。 梅宴当天,长公主府人来人往,收买些小厮打听情报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赵恪俊颜微沉,嘲讽的弯了弯唇,道:“如此一来,这姑娘有心了。” 一句话,不冷不热。 鳞五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恪闭目道:“我累了,你去外面守着吧。” “是。” 鳞五关好门,心道:主子不太喜欢未来的王妃。 却说后院的梅林,辛楚摸了摸装满腥息草的香囊,心中满足。 她并不知道一场意外,惹了赵恪误会,将给她今后带来巨大的麻烦。 其实,这并不怪辛楚,她先前是真的被人群冲散。 信阳长公主的亲信进谏,恰逢大周有名的一个杂戏团巡演到了京中,于是请了过来。上午游过梅园,吃过宴席,下午就搭起了戏台子。 戏班中有一能人,施展大变活人的戏法,能让活人消失,再出现在几十丈外的地方。瞧热闹的人多,每家府上的夫人小姐还都带着丫鬟婢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贪玩的荷蔓一双眼睛无处落脚,看哪都觉得新鲜,只眨眼功夫就把姑娘给弄丢了。 荷蔓吐吐舌头:“姑娘可吓死人了,奴婢再不敢乱瞧。姑娘行行好,别告诉二老爷和老夫人。” 辛楚笑道:“还敢不敢贪玩了?” “不敢不敢!”荷蔓把头摇成拨浪鼓,眼神后怕。 “走吧,我们也过去瞧热闹。” “姑娘,那边人太多了。”荷蔓轻声道。 辛楚眼眸里透出笑意,唇角上扬:“大变活人,你不想看?” 荷蔓双眼冒光。 戏台子上,正在表演戏班子的拿手绝活,台上的年轻人生了一对招风耳,样貌机灵,在台上翻跟头,动作滑稽惹笑了看热闹的贵女和夫人们。 年轻人身后,一人高的木制柜子矗立着。 两名戏班的少年把柜门打开,年轻人钻了进去,关上门。 少许功夫把柜门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噫!好神奇,那么大个活人,还真不见了。” “人呢?” 人群中一声声惊呼,原本应在柜中的年轻人,凭空出现在人群后方,由戏班子的管事领着上了台。 鼓掌叫好声一片。 荷蔓满眼羡慕道:“姑娘,他们不会是学了秘传的功夫吧。” “只是障眼法罢了。” 辛楚作为现代人,自然清楚魔术本身,就是利用工具,障人耳目,给人错觉。 而大变活人并不算是特别高明的魔术。 “戏法本身就是障眼之术,咱们在台下看见人消失在柜子里,再出现在数丈之外,期间几瞬的空隙,他们会让另外一个样貌身形相同的人出现在特定的地方,从而一叶障目,叫咱们看了拍案叫绝。” 荷蔓听得糊涂,问道:“那柜子里的人呢?” 辛楚耐心的解释道:“你仔细看,柜子侧面看很宽,柜子内部还涂着棕色的漆,光线昏暗,视线受阻,容易叫台下的人忽略柜子内部的暗格。再者戏班子里的人都经过特殊训练,手里有技巧,又怎会叫咱们看清门道。换句话说,你放个胖子进去,一定会露馅。” 荷蔓还没听明白,辛楚淡淡一笑:“因为胖子体圆,暗格藏不进去。” “噗!” 身后有人憋不住笑了出来。 辛楚转身一看,是一个穿着华贵,笑起来脸颊有梨涡的少女,她格格的笑着:“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辛楚微笑。 “可是先前,公主婶婶的贴身丫头亲身上阵,照你的说法,天底下,还有另一个她不成。” 辛楚眸光微动,轻声道:“另一个‘她’也不一定是没有的。或是双生子,或是利用易容术,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7.赏赐 “大胆!” 一道怒喝响起。 闻言,薛佳月一看来人,屈了屈膝,乖巧道:“婶婶。” 信阳长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来。她看了眼一侧的婢女常绣,常绣在呵斥过后,便恭谨垂下头,只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 在场贵女们纷纷行礼,辛楚跟着屈膝。 “起来吧。” 信阳长公主行至辛楚跟前打量了她几眼,长公主年过四十,保养得当使得容颜常驻,衣着淡雅却不失皇家贵气。 “谢长公主殿下。” 辛楚起身,眼眸轻垂,没有长公主的吩咐,不敢抬头直视。 “公主,此人居心叵测,不可听信她的谗言。”常绣出言道。 信阳长公主眼中闪过冷意,优雅道:“来人,把她抓起来。” 几名护卫出手,将常绣扣押。 “公主……”常绣面容惨白。 信阳长公主转身,缓缓道:“是本宫疏忽,想起来,戏班子是你推荐的,你还参与了戏法表演,若不是这位姑娘提醒,就连本宫都差点被你骗过去。” 信阳长公主在天子还是皇子时就伴其身侧,助其夺嫡,手段自不一般。 其实这般一想,幕后黑手的布局有太多纰漏,只因长公主身在局中,被筹谋已久的身边人利用算计,才一时大意,让贼人差点得逞。 辛楚站在人群里,跟着瞧热闹。 她记得谋杀信阳长公主的凶手就是身边这个假的常绣。 “真常绣在哪里?” 信阳长公主叹息一声。 假常绣见事情败露,猛地抬头,袖口抽出匕首,发了狠朝长公主刺去。 “护驾!” 侍卫蹭蹭蹭的纷纷拔刀。 贵女们吓得朝后退去,慌乱中,薛佳月拉着辛楚躲到安全的地方,荷蔓护在二人身前。辛楚瞧了她一眼,薛佳月捂着胸口,俏皮一笑:“不用谢谢我,谁叫你离我最近呢!” 辛楚含笑,还是道了声谢谢。 “你是西宁侯府的五姑娘吗?” 辛楚点头,目光却移向了信阳长公主的身上。 假常绣悍不畏死,竟吞毒自尽。 她恍惚出神。 那双好看的眼睛透着淡漠的神色,事不关己,辛楚表情平淡。 她只是内心感慨,每个人都有故事啊。 脱离剧本,这些生命鲜活灵动,完全不能当成npc对待。 梅花宴出了意外变故,信阳长公主要彻查此案,戏班子所有人被押送刑部大牢,宴会不欢而散。 辛楚坐着马车回了西宁侯府。 却说晌午,辛容闷闷不乐的回了府里。 李氏匆匆忙走出堂屋,见宝贝闺女泪流满面,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中疼惜,问了缘故,愤而怒道:“好个辛楚,竟让你没了脸面,走,去找老夫人。” 辛容就是李氏的逆鳞,谁碰着了,李氏就不依不饶,扑上去撕咬。 相比嫁进陈国公府的大姐儿,李氏更疼爱辛容多一些。当年,她生辛容时差点大出血,好不容易捡回来两条命,她疼惜辛容,什么好的贵的都往她屋里送,对待辛容的婚事更是悉心挑选,结果挑来挑去,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李氏自问从老夫人手里接到管家的职务,就没亏待过二房,辛楚让她闺女没脸,就是和大房过不去。 李氏闹到了慈堂,辛老夫人刚用完早饭,由桂妈妈扶着在院子里晒了会太阳,王氏陪同。 “老夫人,您给评评理,三姐儿一大早就等着她,连饭也没用,她便是再看三姐儿不顺眼,也不能在长公主府前给我闺女没脸。” “您再宠着她,惯着她,她也不懂规矩!同为侯府姊妹,她理当在外人面前保全三姐儿的脸面。” 真真可恶,辛楚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也敢给她女儿脸色看? 辛老夫人眼皮直跳,大早上的这对母女就不让人清净。进了屋,辛老夫人坐在榻上,握着佛珠,沉着脸开口:“你就做的懂规矩了?” 李氏抹了抹泪。 “请帖只给了阿楚,你叫阿容去做什么,还嫌不丢人的?是不是要闹到阿容的婚事都搅黄了,你这个当亲娘的才善罢甘休?” 李氏哭道:“婆婆!三姐儿的婚事一直是媳妇的心头大事,您不能往媳妇心窝子里戳刀啊。” “你好好反省,是谁的过错,阿容才迟迟未定下婚事。” 李氏哽咽着,目光落到了三房的王氏身上,心里跟着冷了下去。 辛老夫人果然是向着二房的,一时间,李氏连带丈夫也怨恨了起来。 要是辛侯爷和二叔一样在朝廷里当个有实权的官员,她和闺女也不至于被二房欺负,让三房看了热闹。 辛容内心震惊。 怎么她迟迟未嫁还是母亲的过错了? 她抿了抿唇,安静听着。 辛老夫人冷笑:“把你的眼泪收收,这事和阿楚无关。别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皇家是好进的?当初阿楚的婚事,觅云本不愿意,但是皇命难违,才不得已和皇家订了婚事。” 大媳妇短目,皇权更替,就没有不流血的,沾上了就是阖族的大事,当今天子就是例子。 李氏没讨到说法,还被老夫人教导了一番,她心有不甘的回了修兰院。 下午,外面传了信来,说是长公主府里出了刺客,差点闹出人命。 李氏心情转晴,庆幸三姐儿没去,万一出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赵妈妈揉着李氏的后背,给她顺气,劝道:“大太太,这事是老奴欠思量,您要怪就怪老奴,别自己气坏了身子。” 李氏睁眼,恨道:“怎么能怪你呢?” 都是辛楚不知好歹,她但凡念着姐妹情深,说点好话,兴许三姐儿就一同赴宴了。 说到底,李氏是怨恨二房事事压大房一头。 不行,三姐儿与大将军府三公子的婚事,必须要谈下来! 李氏的情绪安定下来,她吩咐道:“叫人去章府递个帖子。” 最近两日,西宁侯府一直在传大房的三姑娘在和将军府的公子议婚,三公子林修是武状元,前途无可限量,说不准未来子承父业,还能当个大周朝的武将军。 辛雪禁足的日子过去,她从慈堂回来,就绕到修兰院给李氏请安。 李氏态度冷淡,辛雪告辞,就去找辛容。 听竹居里传出小丫鬟们俏皮生动的笑声来,辛容不由想到近日的传言。 她收起嫉妒的情绪,进了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道:“三姐,恭喜你了!” 辛容羞赧的垂下头:“还没定下呢,母亲说两家还在商量,六妹就别学着旁人打趣我了。” “妹妹看来,铁定的事了。”辛雪讨好道。 辛容盯着镜中的容颜,不由得意的扬了扬唇。 将军府的公子文韬武略,英俊逼人,比病秧子九皇子更似男人。 能压辛楚一头,辛容就暗自欣喜。 这两日,世安苑那边过分安静,听说长公主府出了事,呵,她怎么没遇上刺客? “走吧,去看看五妹,她该是受了惊吓吧。” 辛容露出担忧之色,在旁人看来,她真是一位体贴妹妹的好姐姐。 辛容和辛雪走在前面,丫鬟婆子空出一段距离跟在后面。眼看世安苑就在跟前,忽然从另一条道上走出好几个人,手里端着托盘涌入世安苑。 再看上面蒙着的黄布,是皇家御用的颜色。 辛容面色微变,拽住一个婆子:“发生了什么?” 婆子给两位姑娘行了礼,回道:“是信阳长公主特意送给府里五姑娘的赏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8.心机姑娘 辛容盯着托盘里长公主赐下的物件,黄布凸起的形状看,是一柄玉如意。 婆子告退,进了世安苑。 “五姐命真好,连信阳长公主都赏赐了她,真是走了大运。” 辛雪叹息一声,打量了辛容一眼。 “她既得了赏赐,想必好得很,用不着咱们去看她。”辛容扯了扯唇,扭身原路返回。 世安苑内。 信阳长公主派来的人离去,荷蔓瞧着一桌子的赏赐,笑的眼睛弯成月牙:“姑娘,咱们这下子发财了!”前段时间光是购买草药的银子,就花去了好大一笔,可心疼死人。 莲枝道:“快收了你的贪性。天家所赐,断不能拿去换钱。” 荷蔓有些遗憾。 “你想想,有了这些赏赐,将来咱们姑娘嫁去了王府,也是长脸的。” “哦!”荷蔓还是觉得可惜。 书桌旁,辛楚刚练好了一篇字,洁白的宣纸上一行行娟秀整齐的小字,对比上个月,漂亮多了。荷蔓端了杯茶来,问道:“姑娘,那日在公主府里您是早就怀疑婢女是刺客?” 辛楚摇头:“那只是意外。” 她对剧情的了解缺少细节,先前仅知道刺杀长公主的人是假婢女,关键真假婢女是如何调换的? 信阳长公主治下严谨,任凭你天大的能耐也别想混淆视听。 直到辛楚看到戏台上的大变活人戏法,她当时便起了怀疑,后听说长公主的贴身婢女上过台,迷障反倒散开,前因后果便清楚了。 “姑娘真是厉害。”荷蔓笑嘻嘻。 “凶手确定了?” 荷蔓点头:“一大早官府就下了通告,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所为,与刺客里应外合,意图刺杀殿下。这人心太可怕,长公主提拔她当贴身婢女,她转身就捅刀子。” 原来是这样。 辛楚淡淡的笑了笑,横竖与她无关。 长公主府内。 此时,后殿的一处偏院里,张嬷嬷推门,行至长公主跟前,道:“殿下,办妥了。” 信阳长公主嗯了一声,端起茶杯。 身后的殿内,两名内侍抬出一具铺着白布的尸体,从身量和露出的一条手臂来看,是一名成年男子。张嬷嬷道:“您素日待秦晨那般好,他竟不老实,私通贱婢,实在该死。” 秦晨是信阳长公主的面首,是他勾引常绣,怂恿她下手,赏他一个痛快,也算全了往日的恩情。 “张嬷嬷,好好把人葬了吧。” 张嬷嬷颔首:“是。” 信阳长公主自上一任驸马薛原安故世,她念着先驸马,一直未嫁。天子体恤长姐,送去几名与先驸马样貌相似的男子,其中秦晨最似先驸马的身形气质,故而极为得宠。 秦晨乃是犯了罪的官家子弟,多年受辱,早就对长公主怀恨在心。 后来,他利用常绣的爱慕之情,合计杀害长公主,于是有了梅宴上的一幕。 信阳长公主饮完茶,道:“对了,赏赐都送去西宁侯府了吗?” “已经送去了。” 想到一事,信阳长公主笑了笑:“她倒是与年轻的觅云相似些,机灵聪慧,只可惜觅云去的早,她自幼没娘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张嬷嬷见状道:“辛姑娘确实像极了莞宁郡主。” “这样吧,你派人传个信,叫她后日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这日,天高云淡,极好的天气。 李氏收到章府送来的信,来信者是李氏闺阁时的好友,章府的大太太和氏,因章府和大将军府是姻亲,李氏遂托和氏去大将军府打听个口信,看两家的婚事能不能成,如果成了,她立刻做主把三姐儿的婚事定下来。 看完了信的内容,李氏气的拍桌。 赵妈妈道:“大太太,信中说什么?” 李氏阴着脸,道:“将军府的三公子竟空口白牙污蔑我儿攀龙附凤,不守规矩,不是为良妇。气煞我也!你看看,我就说辛楚那个小蹄子是个灾星,你看她把三姐儿连累的。” 赵妈妈眼珠一转,道:“是梅宴的事?” 李氏点头,恨道:“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告状,如今三姐儿和将军府公子的婚事是不成了。” 辛容得知消息,把自己关在里屋,哭的昏天黑地。 辛雪去看她,李氏在门外急的来回踱步,瞧见辛雪,心中的怒火发泄了出来,骂道:“你不好好在院子里待着,来听竹居做什么?赵妈妈,带着人领六姑娘回去学规矩。” 辛雪一怔。 心中大恼,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三姐也是活该呢! 荷蔓小步跑回世安苑,把听竹居的动静告诉给姑娘。 辛楚今日没练字,她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暖洋洋的院子里,把晒好的腥息草碾成粉末,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侧颜柔美,如珠如玉。 “这下子,三姑娘的婚事吹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传信的人可靠吗?” “姑娘放心,奴婢找的是街上的闲汉,给钱办事,如果没有手段,他们也没命活的长久。” 辛楚笑的更惬意了几分。 李氏可以纵容屋里的奴才传播她的流言,她自然还施彼身,也要让李氏感同身受。 辛楚调配好了腥息草的药汁,再把坛子埋进树底下,来年开春晒成粉末,她的秘密武器算是成功了一半。 翌日,荷蔓出示了请帖,西宁侯府的马车进了长公主府的二门,马车停下,辛楚走了下来。她今日穿着粉色的兔毛边小袄,淡蓝色的长裙,梳着灵动的双髻,由府里的丫鬟领着,穿过两道垂花门,进了花园。 绕过池塘,就是信阳长公主居住的主殿。 另一侧的青石路上,青年顿住脚步。 “爷?”鳞五好奇道。 主子怎么停下了,长公主还等着呢。 顺着视线看去,鳞五顿住。 她怎么也来了? 鳞五偷偷看主子的表情,呦呵?主子皱着眉。 “这姑娘也忒心机了,这么短的日子,就讨好了长公主殿下。要知道殿下喜洁,不是喜欢的人,绝不会让她踏入后院。” 鳞五嘀咕了一句,发觉主子阴郁的盯着他看。 连忙住嘴,内心惴惴:他说错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9.勾引 “爷,属下多嘴!”鳞五机智的告错。 他主子得皇帝爱护,十岁就封了王,有正儿八经的册封仪式,封号贤王,除了东宫太子,就属他主子封王最早。 身体孱弱怎么了,有些皇子到了二十都没落个封王的待遇,还只是个光杆皇子,这一对比,怪不得小姑娘们爱勾引他家主子。主子不光人长得清俊如玉,温润而泽,关键后院没女人,但凡攀上主子就是王府独宠,光耀门楣。 还因着这点,外界有传闻九皇子有龙阳之癖,鳞五却明白,主子自幼长在后宫,见惯了后宫妃嫔那些龌龊手段,对心思重的女人极为防范。 还偏偏接近他的女子中,大都心存不轨,能怪他主子有偏见? 西宁侯府的五姑娘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梅宴当天被主子撞个正着,俏生生的小模样立在那里,叫人瞧见就移不开眼睛。 类似的“偶遇”主子遇过不少,自然而然就归为一类。 靠近宫殿,内侍小步跑着过来,躬身道: “殿下有客,贤王可在偏殿小等片刻。” 赵恪跟着内侍入偏殿,方一坐下,隔壁传来姑母的笑声。 聊的还挺投缘? 鳞五眼观鼻鼻观心。 赵恪轻咳一声,起身走至书架前,打算找本辞赋打发时间。这一抬头,视线透过薄薄的纱幔和屏风缝隙,落到背对着他的少女身上。 少女背脊挺直,在和姑母下棋。 从背后看去,少女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白皙颀长,姿态娇柔婉约,也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信阳长公主掩唇轻笑。 赵恪挑拣了一本回到案前。 他翻着书,时而皱眉朝隔壁看一眼,那里的欢声笑语隔一阵就传来。 姑父故世后,大姑母久未笑的如此开怀。 赵恪盯着书册的眸子转暗。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信阳长公主才传赵恪过去。 人已经走了,只留下棋盘。 赵恪眼波扫过,旋即皱眉,这棋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恪儿,过来坐。”信阳长公主面带慈祥的微笑。 “姑母,方才与您下棋之人,是何人啊?”赵恪明知故问。 他一落座,淡淡的汤药味道传来,信阳长公主想起他的身体状况,心思百转,便道:“是西宁侯府的五姑娘。” 赵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棋盘,琢磨着这人到底生了一副什么心性。 若是攀龙附凤之人,棋风必然遮遮掩掩,但这白子落在棋盘上毫无章法,完全是门外汉。 下成这幅德行,还讨了大姑母欢心,心思凭的重! 赵恪俊颜微冷。 “恪儿。”信阳长公主喊了一声。 赵恪抬头,雪玉般的脸带着疑惑。 信阳长公主笑道:“她是你的未婚妻。” 赵恪一顿。 “若不是你的病迟迟未好,你俩早该完婚,你对她,可有什么想法?” 半晌,赵恪把白子收进棋盒里,唇角勾了勾,垂眸道:“父皇订的婚约,恪儿不敢违背。” 信阳长公主心里叹息,只怕恪儿对婚事并不满意。 她倒是瞧着辛楚挺好的,娇憨可爱,容貌也和恪儿极配。 “本宫瞧你身体好转了些,看来神医的药果然有用。对了,你这几日便搬去温泉苑,本宫记得神医离京前提起过,你的身子多泡温泉会调养的快些,你留宿公主府,也方便你为本宫默写棋谱。” 赵恪推辞不得,欣然应允。 回西宁侯府的马车里,荷蔓道:“姑娘是说,明日长公主要你过去给讲话本?” 辛楚挑着车帘,欣赏着京城街上的热闹。 她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长公主喜欢姑娘,奴婢也觉得与有荣焉。” 荷蔓的身份不得入殿,她一直在殿外等着,还担心姑娘会出事。眼下看来,是她过度操心,姑娘变了好多,正如莲枝说的,姑娘越来越厉害了。 “不错,都会说成语了。” 荷蔓欣喜的给姑娘倒了杯热茶,腼腆:“姑娘别笑我了。” 车上百般无聊,辛楚从矮几下面的匣子里拿出一副棋子,抬眼笑道:“会下五子棋吗?” 荷蔓点头。 “来,咱俩下一盘。” 荷蔓应了,坐在对面,两人一黑一白,还没过多久,荷蔓就输给了辛楚。 辛楚是不会下围棋的,五子棋倒是没问题。 信阳长公主喜好下围棋,还喜好听民间才子佳人的话本。 当年的长公主和先驸马的相遇,就类似话本里的情节,月下论诗,促成了一段佳话。 这些都是辛楚在剧本里看的,是以她虽然围棋下的稀烂,屁都不懂,长公主却喜欢听她讲故事。 辛楚自问演过的电影和电视剧也有几十部,编故事简直信手拈来。 她巴结信阳长公主,因男主赵恪最为敬重这位大姑母,在赵恪当上皇帝后,还特意给长公主改了封号,由原先的信阳长公主提升为大周的太平安乐长公主,足可见赵恪对她的尊敬。 辛楚想的不多,只希望将来赵恪对她下手轻些,顾虑些。 便是两人退了婚约,也不要对她生出怨怼之意才好。 回到西宁侯府,中午用膳,荷蔓从厨房回来,莲枝问:“怎么回事?姑娘爱吃的那道白玉溜鲜虾呢?” 按照府里规制,姑娘一日三餐都有讲究,正餐的四菜一汤里会有两道荤菜,两道素菜。 荷蔓道:“厨房的赵婆子说了,是大太太吩咐的,说是老夫人去了城外的寺里求佛,一日没回来,府里的姑娘就要跟着食素斋,向佛祖表明诚意。” “以前老夫人去寺里,也没见大太太作妖。” “奴婢都问过了,其他几名姑娘的屋里,都是一样的情况。只除了三位老爷的饭菜如往常丰盛。”荷蔓巴巴的说道。 辛楚无所谓的坐下吃饭。 荷蔓抱怨道:“老夫人要去七日,苦了姑娘还要当七日的兔子。” 莲枝被气笑。 辛楚细嚼慢咽,菜肴的味道还好。 既然各房都是如此,辛楚自然没有二话。 “三姐,还在闹脾气吗?” 莲枝道:“六姑娘就去听竹居走了一圈,就被大太太禁了足,让赵妈妈教她学规矩。三姑娘一上午都没踏出过院子,听人说,屋里的哭声就没停过。” 辛楚心下了然,笑道:“你俩要是憋不住,就去外面买点肉吃。” 如今李氏管家,辛老夫人暂不在府里,一切她说了算。 辛容的事闹了笑话,府里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以此为谈资,李氏先是禁足六妹,再在饭食上动手脚,就是警告众人要管住嘴巴,别给听竹居的那位添堵。 呵呵,这绝对是亲娘了。 荷蔓道:“奴婢们会陪着姑娘吃素,只是要委屈姑娘几日了。” 辛楚吃了半碗白饭就没有了食欲,委屈?她自是不会受的。 翌日,辛楚去了长公主府上,给信阳长公主说了一段《西厢记》,后公主乏累,去后院小憩,辛楚便留在殿里,为长公主抄写古籍。 她这阵子没少练字,字迹倒还入目。 殿内空无一人,内侍也外面守着,辛楚边抄边轻轻哼着小曲。 曲调是现代流行音乐,轻快且朗朗上口。 她声音娇滴滴的,哼起曲来甜的发腻。这类似一种习惯,心情好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哼出了口,等意识到不妥,辛楚放下笔,轻轻揉了揉手腕,再继续抄写。 隔壁,赵恪眼角抽了抽。 他在给信阳长公主默写棋谱,刚写完两篇,就听见她哼歌,曲调还挺新鲜。 “靡靡之音,难以入耳。” “还以为她有什么手段,不过如此了。” 主子言语讽刺。 鳞五盯房顶,觉得挺好听的。昨日他被主子给狠狠罚站一夜,他这会儿双腿还冻的生疼,可不敢再多言。 赵恪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怎么哑巴了,爷说的不对?” “对,对的,爷的话无论何时都是金玉良言。”鳞五心虚的赶紧拍马屁。 赵恪薄薄的唇勾了勾。 嗓子发痒,他拳着手,使劲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咳出红晕。 鳞五心说,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你就在隔壁,怎么随口唱上两句就成了勾引你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他还想活命呢。 辛楚听见了动静,一怔。 隔壁居然还有人? 虽然声音断断续续,还听不清楚,但却是男人的声音无疑。 抄好一册,辛楚便让内侍和长公主捎个话,她先回侯府。 信阳长公主躺在贵妃榻上,听着内侍的禀告,笑道:“是个懂规矩的好姑娘,贤王肯定是故意的,这孩子倔得很,就是不知阿楚哪里得罪了他。” 张嬷嬷跟着笑:“殿下为了贤王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 “贤王可怜,那般小的年纪就失足溺了水,要不是侍卫发现的早……”谈及往事,信阳长公主摇了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0.白看了去 “你进来,亲自和姑娘讲。” 用过午饭,莲枝带进屋一个小丫鬟。 丫鬟穿着墨绿比甲,是府里品级最低最常见的婢子。 辛楚瞅着眼熟,似乎是世安苑的。 给辛楚行过礼,小丫鬟老老实实交代道:“回姑娘,奴婢和厨房里的帮工雨儿是同乡,奴婢去找雨儿借布料,她不在屋里,就想着去厨房看看,结果就看见赵婆子把食盒偷偷给了听竹居的古玉姐姐,奴婢看的清楚,食盒里装着肉菜,闻着可香了。” 丫鬟离开,莲枝平静的脸上带些许恼怒,道:“姑娘,赵婆子在给三姑娘开小灶。” 西宁侯府里,只有辛老夫人的慈堂有小厨房,其他人的吃食都由府里的大厨房置办。 赵婆子是厨房的管事,阖府上下都知她是李氏的人,她炒了肉菜送去听竹居,不用想,肯定是李氏的吩咐。 太可恶了,各房都在吃素,凭什么听竹居能吃上肉? “姑娘,我去找赵婆子问个清楚!” “你站住。” 辛楚叫住愤愤不平的荷蔓。 荷蔓急道:“姑娘,他们欺人太甚!” 这两日,姑娘天天吃素,吃的脸都不圆润了! 就只三姑娘是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她们姑娘就是没娘疼的小可怜?只道是二太太去世的早,任由大房欺负了姑娘。 辛楚淡淡道:“没有证据,你找到赵婆子她也不会承认,还会打草惊蛇。” 赵婆子敢偷偷做肉菜送去听竹居,就料定了没人敢举报她。 李氏就是她的靠山,有了李氏给她的免死令牌,旁人就算看见,也不会抖露出来。 “荷蔓,你明日不用陪我去长公主府,盯着古玉和赵婆子,顺便打听大太太和大老爷最近都做在些什么,事无巨细都要报给我。” “是。” 接连两日,辛楚都会去公主府讲话本逗长公主开心,偶尔还会替长公主抄写古籍。 她借着去书架翻找书册的机会偷偷看隔壁,并没有看到男人。 想来是那人已经离开。 如此一来,正好! 辛楚眨了眨眼,红润的唇里长舒一口气,信阳长公主已经允她在府里自由走动,这也是她几日来讨好卖乖的成果。 她早就想着长公主府里的奇花异草,恰逢信阳长公主被天子的旨意宣进宫里,少不得还要留用午膳,府里再无其他人,辛楚就有大把的机会寻找药草。 抄完一册书,辛楚借口散步,要在园子里走走。 内侍虽听了她的话不侍奉左右,却不敢真不管她,再出了意外,这位可是未来的九王妃,真有点事,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于是,内侍们隔了老远,随侍其后。 长公主府的后花园里种植着各种珍奇花草,便是冬日,园子里也有常开不败的花枝。 辛楚想再去当日发现腥息草的地方,结果迷了路,走着走着就进了一个栽满常青柏的园子。 园子依山而建,温度比外面暖一些。 随侍身后的内侍见辛楚进了温泉苑,一阵着急,不敢喊,不敢过去,急的直跺脚。 那位可还在里面修养,最是不耐烦旁人靠近,辛姑娘呦,等会可别出了事才好。 辛楚背着手,一路好奇的打量四周。 她踩着石阶而上,收获颇丰,竟叫她采到好几株不常见的药用植物。 荷包塞得慢慢,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辛楚吸了吸鼻子,明媚的眼眸轻轻眯起,空气里浮过一股子硫磺的味道,前方隐约还有淡淡的雾气升腾在空中。 再看这里温度远比下面要高些,植物也更茂盛。 …… 心中一动,她便停住了脚步。 再往前走应该会有温泉了。 只愣住了片刻,辛楚感慨,古代的权贵就是会享受,府里还有天然温泉。 不过,辛楚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皇家的东西,不是她能染指。 等她将来有了钱,也要买一座带温泉的宅子,辛楚忍不住去肖想。 既然是温泉,主人肯定不想不相干的人靠近,她刚想转身原路折回,山道上就出现了两道人影。 辛楚吓了一跳脚步也忘了挪开,本来私闯进来就有点心虚,她乌亮的眸子圆瞪,如同受惊的兔子,蓦的抬头看向来人。 为首青年五官冷峻,黑发湿漉漉的垂下,敞开的衣裳里露出劲瘦的腰身。 鳞五见自家主子刚从温泉里出来,半湿半透的衣裳挂在臂膀上,什么都遮不住,穿了跟没穿一样,遂咳嗽了两声。 赵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背过身整理衣服。 辛楚脸上一热,红霞染颊,回过神,匆忙垂首,转过身。 “打扰了!”她丢下一句话,拎着及地的裙摆快步下了石阶。 边走边思索,长公主府居然还真有男人? 是信阳长公主的面首? 唔,好像长公主的府里确实养着几个不受宠的面首。 不受宠吗? 辛楚想到,其中一个青年,长得好像还蛮俊俏,身材貌似也不错?……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羊肠山道,赵恪阴沉着脸,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这群该死的奴才。” 辛楚出了温泉苑,内侍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去询问两人的身份。 “静一静,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见过裸男。” 这般安慰自己,辛楚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沾了沾墨汁,翻开古籍,继续埋首抄书。 信阳长公主在宫里陪着天子用完午膳才回府上,从窗子里看去,辛楚瘦弱的身子伏在案上抄书,长公主眸光柔和了几分,走过去道:“阿楚,可用了午膳?” 辛楚仰着雾蒙水亮的眸子,恬静乖巧道:“殿下府上的饭食很好吃。” 她生的好看,年纪也小,这般仰视着人,给人一种被她敬重且珍惜着的好感。信阳长公主心里生了怜惜,牵着她的手坐到榻上:“这几日苦了你,还要费尽心思逗本宫开心。” 辛楚反握住长公主的手,红着脸道:“才不是呢,民女自幼没了母亲,见到殿下倍感亲切,只想讨得您开心,才觉得心里畅快了。” 信阳长公主是真的挺疼惜辛楚,她膝下只有一子,泼皮捣蛋惯没有正行,她曾想过,若是与先驸马诞下女儿,样貌品性,该是与辛楚差不多的。 由长公主府出来,马车里,辛楚双手托腮,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 她思来想去,觉得温泉苑里的两名男子身份不简单。 一来,那二人的衣着打扮,更像是主仆关系;二来,信阳长公主喜洁,便是再宠爱面首,也不会允他们去温泉这种过于私人的地方。至于长公主的儿子,此时更不在京中。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青年与殿下有血缘关系,且是关系不错的皇家人。 当时匆匆一面,辛楚注意到青年脸色过于苍白,更像是身体有病症。 泡温泉能活血祛瘀,对身体的益处良多。 那么问题来了,赵家人里,谁有病,还与信阳长公主关系好? 只有一人。 辛楚心跳倏地漏掉一拍。 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神色讶然。 辛楚向来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所以第二日辛楚抄完古籍,就和长公主借口二姐要出嫁,作为姊妹,在二姐出嫁前,应当好好陪她度过最后在娘家的日子,恐不能经常来叨扰。 信阳长公主应允。 离开长公主府,辛楚长舒一口气。 她是不能再继续留在长公主府,万一碰见赵恪,那就尴尬了啊。 用过午膳,赵恪陪着姑母在殿内下棋,无意间,说起昨日的温泉苑的事,信阳长公主坦然道:“哦,本宫知道的。阿楚那丫头提过一句,恪儿,你莫不是把她吓到了,那丫头都不敢再来看本宫了。” 还敢恶人先告状? 赵恪一怔,垂目,神色淡然道:“原来姑母知道的。” 信阳长公主执着黑子,思量片刻才落子,轻声道:“你也别怨她,是本宫允她出入园子的,只怪那群奴才看守之过,本宫也都罚了他们。” 赵恪眸光微闪,抬眼道:“姑母看来很喜欢她。” “本宫确实很中意那丫头。” 回了院子,赵恪把自己关在屋内,重重的咳嗽声传出。 鳞五守在门外,房顶上,一名黑衣人道:“五哥,主子这是受了谁的气?” “不是你该管的少问。”鳞五高深莫测道。 “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与主子有婚约的那位姑娘?” 鳞六是贤王的暗卫,轻易不会现身,这几日的事都看在眼里。 鳞五懒得搭理他。 乖乖,五姑娘真是好心机,哄得长公主开心,有长公主护着,主子再看不惯那丫头也动不得她。 “高,真是高!”鳞五佩服的摇摇头。 主子吃了大闷亏,怪不得气的咳疾又犯了,在屋里头生闷气呢。 不过长公主也真是偏心了,明明是他家主子委屈,都被别人看了个光! 西宁侯府内。 卯时中正,黄昏十分。 府里的各房都用了晚饭,大厨房里,赵婆子把人都打发走,偷偷从里屋拿出食盒,交给在门口等候的古玉,讨好道:“三姑娘,这两日可看着好些了?饭菜都合口味吗?” 古玉是听竹居的大丫头,主子有肉吃,她也跟着享福。 这是侯府里独一份的恩宠,不由得意道:“姑娘觉得还行,先走了,别让姑娘等急了。” 赵婆子心中带些不满,小蹄子惯会狐假虎威。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藏在外头的荷蔓匆匆撞了过去。 “哎呦!” 古玉冷不防被撞了个跟头,赵婆子眼皮一跳,连忙去抓食盒,荷蔓快她一步,当众打开食盒,惊呼道:“哇,蜜糖子姜鸡,水煮鱼片,骨汤煨豆腐……” 荷蔓叉腰道:“好你个赵婆子,府里都吃素,这些菜是给谁的?” 她提着食盒撒泼的跑,赵婆子和古玉都追不上她。 这阵动静,惊动了食过晚膳,在花园里散步的西宁侯辛敏实,皱眉问道:“是何人在大喊大叫,还有没有规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1.巧嘴 西宁侯的常随回身道:“是厨房的管事赵婆子,在和两个丫鬟追逐。” “这不是胡闹吗!” 辛敏实板着脸,他最见不得一园子好景致被几个不长眼的奴才给破坏。 常随道:“奴才这就撵人去。” 那厢,荷蔓边跑,大嗓门也没停下来:“老夫人去寺里求佛,府里都吃素,这是大太太的吩咐,赵婆子你当差当糊涂了?还是说,你连大太太的话都敢忤逆。古玉姐姐,你不伺候三姑娘,跑厨房和这个老妇混在一起,莫非你们是同伙,背着主子吃香喝辣,当心大太太怪罪下来,扒你的皮!” 古玉气恼:“你,你胡说!给我站住!” 赵婆子左右看了看,叫住路过的小丫鬟,推搡道:“去请大太太来。” 她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有坏事发生。 一声惊呼传来,赵婆子小步跑去,这一看,果然出事了! 亭子外面,古玉和荷蔓跪在地上,食盒里的菜打翻一地,西宁侯的衣裳沾了菜汤,正大发雷霆,赵婆子跪了过去,道:“大老爷饶命,是两个丫头没规矩,冲撞了老爷。” 赵婆子给常随使眼色。 西宁侯身边的常随是伺候大太太的赵妈妈的大侄儿,见状,劝道:“老爷,天冷,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荷蔓不服气道:“赵婆子,当着大老爷的面,你倒是说说看,菜是做给谁的?” 赵婆子恨得牙痒痒,一个劲给常随使眼色。 西宁侯府的大老爷任职光禄寺署正,六品文官,论官阶,远没有二老爷高;论性子,大老爷懒散闲贵,说难听点就是不管事,不上进,还顶爱摆架子,事事要面子。赵婆子思量,万一把大老爷扯进去,再闹到二老爷跟前,那才叫大事! 府里的二老爷和大老爷性子截然相反,还偏宠五姑娘,非闹破了天不可。 西宁侯打量了荷蔓几眼,问:“你是哪个院子的?” 这般没规矩,应该好好敲打一番。 荷蔓道:“回大老爷,奴婢是五姑娘屋里伺候的。” “是阿楚啊,”辛敏实干笑一声:“此事交给夫人处理吧。” 二弟官场得意,备受皇帝器重,二房的丫头还是未来王妃,他可不想沾了一身腥,左右是后院的事,交给李氏处置就行了。 荷蔓垂着头跪在地上,身形凹凸玲珑,发育的极好。 辛敏实不由多看了几眼,心道:这二房风水比大房好?连个小丫头生的都比他房里的水灵。 李氏闻信带着火气赶来,见辛敏实的眼睛钉在荷蔓身上,更是恼羞成怒。 “大太太可要公平处事!”荷蔓嘀咕了一句。 李氏伸出一指,指着荷蔓,怒道:“闭嘴,大老爷还在这儿,哪有你个贱婢说话的份。” 赵妈妈搀扶着李氏,嘴角瞥了瞥。 她早就看不惯世安苑两个丫头,仗着二老爷疼爱五姑娘,荷蔓的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今日非要杀杀她的锐气,叫她知道西宁侯府的后院,到底是谁做主! 李氏命人把食盒收起来,荷蔓跑过去抢在身后。 “来人,把她拖下去。”李氏脸色微变。 心里琢磨,荷蔓这丫头早晚是个祸害,不如借此除掉。这般想着,李氏阴沉道:“把食盒抢回来,这贱婢拖进柴房里关着。” 寻常丫鬟婆子自是按不住荷蔓,辛大老爷吩咐几名小厮过去帮忙。 “荷蔓?!” 荷蔓闻言,心中一喜,叫道:“姑娘!” 李氏扭头看去,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黑沉了下去。 辛楚和辛二老爷辛敏才走至亭子里,辛敏才注意到被小厮们团团围住的荷蔓,眉头皱起,看了眼大哥。 “大婶子,不知我的婢女犯了何错,您要把她关进柴房?” 辛楚含笑的问了一声。 李氏不答,赵妈妈走出几步,挡住辛楚的视线,恭敬的笑道:“回五姑娘,荷蔓不懂规矩,冲撞了主子,大太太要执行家法,便是老夫人在场,也是管不得的。” “家法?”辛楚似是吓得不轻,小手捂着唇,眼睛眨了眨。 当她吓大的? “赵妈妈,我问你。荷蔓可是伤了谁?” 赵妈妈一顿:“不曾。” “那是她手脚不干净,偷了府里的东西!” “……也不曾。” 辛楚眼里的笑意淡去,冷笑:“那为何抓我的婢女?荷蔓再有错,也是二房的人,该打该骂,轮不到你。” “这……”赵妈妈悄悄看了眼李氏。 李氏咬碎一口银牙,硬着头皮温和道:“阿楚,辛老夫人不在府里,后院的事一律都是婶子管,咱们去后院说。别让一点小事就打扰了两位爷的兴致。” “小事?”辛楚微微仰起下巴,道:“若是我没来,大婶子原打算如何处置她?” 李氏的脸彻底冷了下去。 她这架势,是要撕破脸皮了? 不就是心疼三姐儿,给她加加餐,府里谁敢说不是? 要说这一出戏和辛楚没关系,李氏可不相信。真真奇怪,以前的五姑娘虽然跋扈,却是个透着傻气的,便是发现这事儿,也只管瞎胡闹,老夫人又不在府里,后院大门一关,还不是她说了算?待老夫人回来,证据李氏都已处理掉,寻不出她的不是。哪像现在,把两位老爷都牵扯进来,李氏就算再想动手脚也由不得她了。 李氏气的胸闷,越发不待见五姑娘。 “荷蔓,过来。”辛楚看着李氏,面带微笑的开口。 “是,姑娘!” 荷蔓抬脚踹开挡着路的小厮,抱着食盒跑到辛楚身后,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辛楚走到亭中的桌前,把食盒里的菜一道道摆上来。 “阿楚,这是何意?”辛敏才不解的问了一声。 辛楚轻声道:“父亲,因祖母去寺里求佛,大婶子特意吩咐后院的各房都要食斋几日,直到祖母回来。荷蔓这一闹,怕是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吃不上肉,可不就急眼要灭口了。” 辛敏才和辛楚用过晚膳,好不容易女儿有心情陪着他在园子里走走,却总有些不长眼的来打搅,不得清净。 辛二老爷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沉吟道:“大哥也掺和了此事?” “怎会呢,大哥是用过饭来散步的,是凑巧。”辛敏实急着撇清关系。 他虽是兄长身份,在二弟面前却矮一头。 李氏心中恨极,面上伤心道:“阿楚,你这就折煞婶子了。婆婆去寺庙是为了全家祈福,府里跟着吃素斋是尽孝道。今日闹出了笑话,想必就是赵婆子办事不利,咱们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解除了误会,让两位爷安心。” 赵婆子颤了一下,把头埋的更低。 “大婶子说的很对呢,只是侄女还有些疑惑。”辛楚转过身,乌亮的眼睛在人群里转了转,笑着冲缩在后面的一人道:“古玉,你过来。” 李氏的目光如毒蛇一般嗖的盯向古玉。 古玉颤抖着走出人群:“五,五姑娘,有何吩咐?” 辛楚看一眼桌上的菜,轻声道:“吃了吧。” 古玉吓得跪地:“五姑娘可不敢开这种玩笑!” “不敢?我看你胆子够肥的,赵婆子为何单单把食盒给你,是你吃,还是你主子吃?” 李氏登时不满的看了眼辛大老爷。 自家闺女都被挤兑成这样了,他还坐视不管? 他看的下去,李氏可忍不了,摆出长辈的面孔道:“阿楚,这摆明了是赵婆子和古玉贪嘴,你三姐干净着呢。” “原本有大婶子当家,侄女是不该多嘴。只是,牵扯到我屋里的人,侄女不能平白无故担个纵容奴才的坏名声,索性父亲和大伯都在,就好好审审,看是荷蔓不懂规矩,触犯了侯府的家规,还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祸水东引。” “姑娘,这是厨房后院里搜出来的。” 莲枝带了两名小丫鬟,提着一桶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腌臜物。 李氏变了变脸色,扭头便道:“赵婆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怎么吩咐的,老夫人不在的几日,各房都要吃斋,你个奴才反倒是例外了?赵妈妈,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 “大太太饶命,奴才是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赵婆子连连请罪,她心知肚明,李氏是要演给二老爷看。 辛楚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叹息道:“古玉啊,你还没说,是你和赵婆子勾结,还是另有隐情?” 古玉还在怔神,李氏就让赵妈妈堵了古玉的嘴,一并拖去了柴房。 李氏回过身,笑的勉强:“三姐儿心善,奴才背着她搞事实在该死。阿楚,这下子可满意了?” 辛楚兴致怏怏道:“不止侄女满意,婶子也该是满意的。除掉了府里的蛀虫,大家只会念道婶子大公无私,恪守侯府的规矩。” 李氏面上笑的淡定,心里恨不得撕了她一张巧嘴。 辛楚想起一事,故意道:“祖母后日就回来了,她老人家若是知晓婶子这般大义灭亲,必定会称赞婶子,所以,婶子你可要好好惩治那两个不守规矩的奴才。” “……” 李氏真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了。 “咳咳!”辛敏才拳手咳了两声,眼神宠溺的看向辛楚。 “阿楚,这园子也逛过了,为父还有公事,先回屋了。以后但凡出了事,就来找爹,便是天大的事,爹也给你做主。” 辛楚屈膝:“女儿谢过父亲。” 辛敏才离开不久,辛敏实也借故走了。 李氏命厨房做了素菜送去听竹居,把门关上,她一拍桌面,恨声道:“辛楚那个小蹄子,早晚要收拾了她!” “母亲别恼,气坏了身子,也是仇者快亲者痛。” 辛容莲步轻移,纤纤素手搭在李氏肩上轻轻捏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2.处置 李氏看着闺女娇美的容颜,心下宽慰许多。 在她眼里,三姐儿除了样貌稍逊辛楚,言行举止,乃至出身都要高她几头。 今晚的辛楚是彻底惹恼李氏,偏偏李氏拿她还没有法子。 “母亲勿恼,五妹那般嚣张,不过是仗着有一门御赐的婚事,要是没了婚事,她的处境不比女儿要好。”辛容淡淡的道了一句。 李氏深有感触。 二房一直是她心头的刺,若非辛楚的娘过世早,侯府的管家权也落不到她手里。 端看老夫人的偏袒态度一准就成了二房管家。 这还罢了,李氏尤为抓心挠肝的是自己的丈夫不争气,要不是身为侯府嫡长子的身份,只怕爵位也别想了。再看辛二老爷,多威风的礼部尚书,也怨不得老夫人偏心二房,实在是大老爷不争气! 要不,三姐儿也不能迟迟还未许配到好的人家。 更可恨的是,二老爷也不念着兄弟之谊稍加提拔,十几年了,大老爷还只是个从六品的文官。 “三姐儿,你且放宽心,母亲定会为你寻个前程似锦的好郎君。”李氏起身,信誓旦旦道。 李氏离开了听竹居,辛容消瘦的身影立在窗前,出神良久,她喊了一声古玉。 “姑娘,古玉姐姐没回来……” 婢女把头垂低,小心翼翼的道。 连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头,辛楚也瞧不过眼,非要来掺乎一脚。 辛容俏丽的面容略微扭曲,揉碎了桌上的宣纸,头疼道:“滚,都滚出去!” 却说李氏收押了赵婆子和古玉,二人都和大房息息相关,若是轻易撵出府里,寒了她那些个亲信的心,岂非是得不偿失? 于是,李氏一直将两人关在柴房里,直到辛老夫人礼佛回府。 “婆婆,就是这么点子小事,赵婆子在厨房办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打发出去再寒了下人们的心,还有古玉,三姐儿幼时,她便在身边服侍了,三姐儿的起居习惯她都了若指掌,到哪里再寻这么个贴心的人儿?” 李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挤出的几滴泪珠,在辛老夫人面前哭诉成了泪人。 辛老夫人用茶盖拨了拨杯里的茶叶片,掀起眼皮打量了李氏一眼。 李氏表情僵了僵。 她管家前,辛老夫人就将侯府上下打理的条条是道,她自知逃不过老夫人的眼。 但是,那也不能轻易放过辛楚,要叫老夫人瞧瞧,这个五姑娘公然怼她这个管家的婶子,是要上天啊?她这般长幼不分,传出去那就是不敬长辈,名声臭了,她还想安安稳稳的当王妃?做梦! 李氏眼下就存着她不好过,辛楚也别想再有体面的心思。 “赵婆子不能留。”辛老夫人出声,把半杯茶放到桌上。 “正因她是府里的老人,才断不能姑息。” 若是犯了错,只因为在府里伺候久了,有资历,就当是握着免死金牌,从今往后府里的奴才哪个还能尽心侍奉,可不都是应付差事熬日子? 处置赵婆子就是杀鸡儆猴,顺便也敲打敲打李氏。 辛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李氏无非是把辛容黄了的婚事怪在了辛楚头上,发泄心中不满罢了。 至于古玉,老夫人犹豫,三姑娘也是可怜。 前阵子板上钉钉的婚事没了,还落了个攀龙附凤的名声,这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击是重了些。 辛老夫人念着亲孙女,本想宽恕了古玉。 这个时候,外面吵了起来。 大丫鬟宝来掀帘子出了屋,不多时,回来对老夫人道:“是七姑娘,哭着说古明偷了她二姐的首饰,人赃并获,还搜出不少首饰金线,管事一对,竟然都是上个月府里各房丢失的东西。” 古玉是家生子,他们一家子都在侯府伺候,古明是三公子身边的小厮,平日仗着三公子去看望姊妹,顺手摸去了不少好东西。 只因他做事谨慎,又是三公子身边的人,才没人怀疑他。 辛老夫人闻言,眉头拧起,心里那点慈悲顿时烟消云散,手一拂,茶杯落地:“真当我不管家了?一个个手脚不干净的,李氏,你可知错?!” 拉扯二姑娘和三公子,这奴才断断留不得! 辛老夫人陡然提起嗓子。 李氏吓得哆嗦了一下,她心说怎么赶巧老夫人有意放过古玉,就闹出古玉家里的哥儿偷窃。 “婆婆,媳妇知道该如何办了。” 李氏再不敢多说一句话,退了出去。 二姑娘眼看就要出嫁,闹出这事来一个弄不好给亲家知道了,难免议论西宁侯府治家不严,万一上升到府里姑娘们的教养方面,那简直就是在打辛老夫人的脸。 辛老夫人平日吃斋念佛,看上去是个慈悲的老太太,实际上,一旦涉及侯府,翻脸无情的一面李氏是见过的。 “真就那般巧?” 李氏心里存疑,离开了慈堂就去处置了赵婆子和古玉一家。 世安苑里,荷蔓刚看完了一场热闹,蹦跳着就进了堂屋。 “姑娘,您真是神机妙算,这下子,赵婆子和古玉一个都别想逃了。” “哪里是我的功劳,要不是你和莲枝发现了古明有问题,也看不了这出戏。”辛楚翻着医书,眼睛粘在书页上,头也不抬的微笑。 莲枝担虑道:“大太太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姑娘就不怕她倚老卖老,传出点不利于姑娘的话?” 辛楚放下医书,淡淡道:“她但凡聪明点,就不会这么做。” 原剧里,李氏尚可放任府里的奴才议论她,可毕竟她并非原主,前阵子也才“自证清白”,李氏重提旧事,便是她不动手,辛老夫人也会治李氏个管家不严之罪。 “不过……” 辛楚心中一动。 若是李氏真的发难,她能不能做一番算计,把她的婚事顺水推舟的给推掉? 当即,辛楚摇了摇头。 算了吧,赵恪不来找她麻烦就好,她是不要命了才会想不开去主动算计他。留着婚事也好,反正他那个病秧子也成不了亲,她正好还能逍遥两年呢! 此时的长公主府,赵恪好端端的揣着嵌金丝的手炉,斜躺在榻上看书,冷不防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打了两个喷嚏。 门外,守着的鳞五嘀咕:“谁骂我们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3.喜事 “鳞五。” 屋内沙哑的嗓音微微一提。 鳞五入内,讨好道:“爷,何事?” 他一连三天都在外头罚站,主子心情不好,他跟着受罪,鳞五是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说,生怕再让他站上半个月,他多冤啊。 他是侍卫,又不是雕像! 赵恪放下书册,揉了揉眉心:“你去收拾,晚点回王府。” 啊? 赵恪抬头,挑眉:“?” 鳞五垂首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听到关门的响动,赵恪温润如玉的五官面带冷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信函细腻的纸张,盯视了好一会儿,抬手一丢,火盆里的火苗窜了老高,直到信函燃尽,空气中残留淡淡的烧焦味。 这封信是从皇宫里送来的。 信尾盖着那人的印章。 内容简单,三个字——滚回去。 干净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符合父皇一惯对他的态度。 赵恪自然不会恬不知耻的继续留在长公主府碍父皇的眼,更何况没有一纸诏书把他流放北疆之地,已是给他留了脸面。 他这个自幼封王的皇子,外表光鲜,却最是不得皇帝宠爱。 你看,连他稍微亲近姑母一些,就会收到父皇的警告,叫他滚回自己府里。遑论一些王公大臣,索性赵恪性子一向冷淡,鲜少与官员走动,才令得父皇和一些势力不去对付他。哦不,赵恪一顿,阴沉着脸否认了光鲜这个事实。 在外人眼里,他可是个什么事都做不了的病秧子,便是留在京城,也掀不起风浪。 …… 二姐辛眉出嫁的当日,西宁侯府张灯结彩。 吴家的迎亲队伍赶在吉时的前一个时辰,去侯府迎新娘。新郎官吴青林一身大红喜炮,俊朗的身形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吴青林是今年殿试的榜眼,吴家书香门第,从曾祖父起就入朝为官,是世代的官家。 都说人生四大喜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这吴青林就占了俩。 辛楚见过她的二姐辛眉,特别温婉,知书达理的一个人。 要说辛容是个假白莲绿茶婊,二姐辛眉就是这个真真的大家闺秀。 二姐的婚事,是三叔亲自订下的。 西宁侯府的三老爷辛敏成与吴维光同在翰林院当官,交情甚好,一次把酒言谈,得意之时兴起就给自家的儿女订下了这门婚事。 辛楚听说了这茬儿,揪着手帕一脸感慨。 古代家长包办婚姻当真是摧残年轻男女精神和肉体的可恶陋习! 作为一个现代人,辛楚打心底里排斥,但入乡随俗,她又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融合了原身的记忆,倒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 而且身处这个时代,局限性不可避免,就说她和赵恪的婚事,不就是典型吗。 原剧情里,辛楚的原身就算反抗成功了,代价也是足够毁灭自身的。她父亲失去了圣心,直接导致被贬官外地,侯府没落。亲弟弟给人害了,她也没能嫁给心上人,最后还死的不明不白。 可以说,一家子都没落着个好,算是典型的炮灰了。 “五姐!” 一道少年的身影欢快的朝她跑来。 辛容听到声音,回过头,笑道:“新娘子就要出来了,你乱跑什么,当心撞了人。” 辛明衍跑的小脸通红,朝身后指了指。 辛容侧头看去。 道上走来三名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国子监的学生襦服,其中两人再看到辛楚后,脸颊飞红,羞涩的不敢多看。至于另外一个,俊秀的脸庞挂着爽朗的笑容,身材较高大些,模样也有十五六岁,他走进院子,冲辛明衍道:“明衍,她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五姐?”少年虽是说着话,眼睛始终盯着辛楚。 那眼神肆无忌惮,很是张狂。 辛楚淡淡一笑,拍了拍辛明衍的肩膀:“刚才就找不见你,去哪里了?这些是你朋友,要不要去府里招待着?” “不去的,我们就是来看新娘子的。”一名少年嬉笑道。 “本公子不看新娘,新娘哪有眼前的姑娘貌美。”轻佻的少年吹了个口哨。 还不待辛楚表示,辛明衍当即黑了脸,垂在两侧的拳头握紧:“盛金,嘴巴干净点,敢对我姐不敬,我饶不了你!” 被称为盛金的少年无趣的瞥瞥嘴。 辛明衍把辛楚拉到一边,又气又恼,生怕辛楚把他也怨上,紧张道:“姐,这人一向口无遮拦。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和他来往。” 辛楚却在听到少年的名字时,茅塞顿开。 仿佛遮挡真相的薄雾被剥开了一层,令她瞬间想起了一些事。 她复杂的看了眼盛金。 后者以为她抛媚眼,露出得意的表情。 真是个二傻子啊。 盛金的父亲是当朝皇后的亲哥,盛家是外戚,太子风头正满,盛家也跟着扶摇直上。 可是,辛楚在意的是,当年国子监学生被杀一案里,死者有辛明衍,还有这个盛金。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当年天子彻查此案,其中还有盛家的推波助澜。 盛家是太子一脉,嫡子无缘无故死了,怎么能善罢甘休?可不得催着大理寺赶紧查案。 这时,迎亲的队伍已经在门前停下。 辛楚却不关心这些了,她立在骄阳下,浑身浮了一层冷汗。 她了解的剧情里,和赵恪的解除婚约不久,赵恪就领回去一个小美人回王府。 小美人是原剧的女主角,一个落魄官家的庶女,人设是生母早逝,继母恶毒,美人为了自保,也为了救当时受了冤情的父亲性命,冒险去皇家的狩猎场告御状,意外被赵恪救下。 两人的命运就纠缠在了一起。 唔。 别问她小美人怎么跑去的皇家猎场,谁家女主没有光环的?! 辛楚若有所思,按照剧情的进展,小美人是在她弟弟死后出现。辛明衍出事前,辛楚和赵恪的婚约已经解除,而在李氏故意纵容之下,八皇子得知流言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再大超不过半年去,因为时间久了,流言自然会淡而平息,也会被辛老夫人察觉。李氏不蠢,晓得一荣俱荣的道理,她一个内宅妇人和八皇子也没什么干系,排除掉李氏勾结八皇子的可能,剩下的,就是八皇子或买通或无意听到了流言。 至于目的嘛,肯定是想给赵恪难堪。 也许赵恪清楚八皇子的意图,他却没阻止,很明显是要顺水推舟,摆脱掉辛楚。 这特么的,她成了皮球了?被这群人踢来踢去的。 辛楚冷静下来,水眸闪过冷光。她穿越已有两月余,在原剧情里,八皇子已经把她咒骂赵恪病秧子短命鬼的八卦传扬了出去,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天子下旨退婚,也大约是这个时间段。 那么就是说辛明衍的死期也快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4.二姐夫 “五姐,你在想什么?”辛明衍微仰着头,拽了拽她的衣袖。 辛楚回过神,眸波微冷:“没什么,想到昨晚做的一个梦。”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捏了捏辛明衍白皙的小脸:“最近你可要老实点,知道不?” 不远处,盛金被她的笑容晃得失神。 辛明衍红了红脸,推掉她的手,商量道:“姐,大庭广众之下,我好歹也是国子监的学生,留点面子给我,别捏脸了行不行?” 他很小的时候,和五姐一起,就总是被捏脸,现在都成少年了,再过几年,个头长得会比她还要高,他还要考科举,当个大官给五姐撑腰。 辛楚嘴里答应着,施施然背过手,看着前方。 二姐辛眉已经上了花轿,吴青林和辛老夫人行过跪礼上了马。 古代婚事繁琐,却也逃不过老几样。 随后,辛楚和侯府的公子姑娘们坐上马车,跟去了吴府吃宴席。 作为亲家,西宁侯府的一干人都去了吴府的后院,前院都是些没有亲家关系的寻常朋友在吃席。 辛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袄裙,带着珊瑚点缀的发饰,明艳娇俏,在府里几个姊妹中尤为醒目。这一对比,辛楚就穿的太过普通了一些。 粉袄蓝裙,梳着寻常发髻,辛楚清丽脱俗的站在人群里,并非一眼就能瞧见,但若注意到,就无法移开视线。 荷蔓忍不住道:“这三姑娘也太出挑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子。” 辛楚瞅了眼走在前面的辛容,笑道:“你这是偏见。” “总之奴婢就是看不过眼,大太太前阵子命令府里吃素,不就是照顾她吗。” 辛楚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吴府里,不少年轻公子的视线落到辛容身上时,都会若有似无的停留几秒,新郎官吴青林也不例外。 辛雪赞美道:“三姐这身真好看,妹妹看去,今日来喜宴的女眷,倒都不如姐姐漂亮哩。” 这一番巴结,却没得到相应的效果。 辛容没什么表示,只是娇媚的脸上带着些冷落。 辛雪这番话,都让她把吴家的姑娘们得罪透了。 李氏冷视了辛雪一眼,直看得她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紧张的闭紧了嘴巴。李氏笑道:“让亲家看了笑话,六姑娘平日贪玩,仗着我爱护,越发调皮了些。” 吴家的大太太干巴巴道:“六姑娘活泼。” 心里却不是滋味,冷眼瞧着畏畏缩缩的辛雪,心说到底是个庶出的,上不得台面。 吴青林过来敬酒,眼睛直往辛容身上瞟。 早就听闻西宁侯府的三姑娘优雅内秀,吴青林这一瞧,少女眉目娇美,气质端庄秀雅,闻名不如一见。吴青林垂眸时,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辛容端坐着,仪态举止都符合大家闺秀的做派。 可能旁人没注意看,辛楚却留意了几眼。 她弯了弯唇,晃了晃杯中的茶,轻声道:“天要下雨,人要作死,都是拦不住的。” “姑娘在说什么?”荷蔓俯身,关切道。 “没什么。” 辛楚把茶杯放在桌上。 她虽知道辛容是朵假白莲,却一直以为她还是有点智商的。可她做了什么?在二姐的婚宴上,穿的比新娘子还惹眼漂亮,看看辛老夫人,虽然嘴上没说三姑娘的不是,却连一眼都懒得看她,八成心里憋着火气。 这是多恨嫁,要在自家姊妹的婚宴上作妖。 当然,沾沾自喜的辛容和李氏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走廊里,新郎官吴青林正殷勤的跟在一名青年身后,眼看青年往女眷休憩的地方走,连忙纠正道:“八皇子,走错地了,这边。” 八皇子赵逑使劲往里边钻,眼睛眯缝着,笑道:“本王知道,本王就是好奇,听说与九弟有婚约的小娘子也来了,你给本王指一指,是哪个?” “这……”吴青林犹豫。 西宁侯府的姑娘们都是他夫人的娘家小姨子,八皇子素来又是个荒淫无道的。 “快说啊,惹了这位爷不快,你还想不想升官了!”一名身着华贵的少年提点了两句。 少年和吴青林有些交情,当下,吴青林便指给了赵逑看。 “妙,妙人。”八皇子眼珠子都瞪直了,心里嘀咕,老九那个短命鬼真是生的好福气,这样的美人要是搁在他府里,他能想出一百种法子玩弄美人。 只可惜,终归是只能瞧,碰不得的摆设。 八皇子视线一转,落到旁边的姑娘上。揪着吴青林问:“那个呢,穿红衣服的也是西宁侯府的姑娘?” 这姑娘虽然没老九的媳妇貌美,却生的标致端庄,穿上红衣也别有一番美艳。 吴青林迟疑的点头。 赵逑心中有数,看完了美人,兴致少了些。去前院溜了一圈,没什么乐趣便离开了吴府。 喜宴一直办到了傍晚,三老爷辛敏实和王氏离开吴府,眼睛都红了一圈。 辛楚拉住辛明衍,笑着问:“你的那些朋友呢?” “他们先回去了,我是请假出来的,一会也要回国子监。”辛明衍靠近了些,有些不安道:“五姐为何突然关心,难道是看上盛金了?” 辛楚哭笑不得:“你怎么还管上我了?当然不是。”她捏了捏便宜弟弟的脸。 闻言,辛明衍似是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五姐,你看上谁都行,盛金还是算了吧,他和自家的侍婢那个过,早就不是童子身,明衍和他做朋友还行,当我姐夫是万万不行的,而且五姐,你也有婚约在身,不可喜欢上别人。” “……” 辛楚手上一用力,辛明衍就叫道:“疼,疼,姐你快松手!” “你还懂得挺多,是不是还挺羡慕他的?” 辛明衍好不容易从她的魔爪下逃脱,捂着小脸退后几步:“哪有!我先回去了,过几日学里放了假,我再回府里找五姐。”说罢,小少年扭身跑远了。 身后的小厮追着喊道:“四公子,慢点,慢点。” 辛楚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 听竹居内。 辛容换了身素雅的衣裳,丫鬟随云道:“姑娘今日是出了口气,人人都道五姑娘貌美,只怕今日一过,姑娘的美貌也会传遍京城。” 辛容摸了摸脸,勾唇道:“不过是副皮囊,将来都会老去。” “随云懂得不多,只知道以后上门求娶姑娘的青年才俊怕是要将侯府的门槛踏破。” 辛容露出受用的微笑。 “二姑娘不如姑娘美貌,嫁的郎君还那般英俊,学识和家世在京中都是极好。将来姑娘的夫家,一定比吴家要富贵尊荣。” “能比皇家还尊贵吗?” 丫鬟随云一怔。 这……皇家哪里是她能议论的。 旋即,随云吓了一跳,姑娘这意思,她还想像府里的五姑娘一样,嫁进皇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5.议亲 外面丫鬟传话,老夫人喊三姑娘过去一趟。 随云给辛容打理好发髻,关切的道一句:“这么晚了,老夫人找姑娘做什么?” “总归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辛容换好了衣服,不冷不热道。 随云是李氏提拔来的,补了古玉的空缺,她本身也是侯府的家生子。可毕竟刚进屋伺候,木木讷讷,用着不称手。 辛容念起了古玉的好,心里就越发憎恶辛楚。 随云抿了抿唇,跟在后面不敢再多话。 辛容赶去了慈堂,屋内掌着灯,辛老夫人坐在榻上,面色映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叫人看不真切,辛容悄悄看向桂妈妈,她安静的站在一侧,眼睛盯着地面。 这看着不像是心情好的。 辛容微微屈膝,乖巧道:“祖母,这么晚了,叫阿容何事?” “你的意思,祖母老了,就守着慈堂混日子,连你也叫不动了?”辛老夫人语气嘲讽。 辛容抬头,目中升起泪光:“祖母的话严重了,孙女不知哪里做错,惹了祖母不高兴。” 辛老夫人侧了侧身,她年纪大了,一个姿势坐久了就腰疼,在桂妈妈和宝来的伺候下换了坐姿,斜靠着墨色引枕,淡淡道:“在你二姐的婚宴上,你穿的像什么样子!生怕别人没注意到你?前阵子就有谣传你攀龙附凤,你倒是配合,打扮高调的出席婚宴,是嫌议论你的人少了?” 辛容心里一突,把头埋得更低,跪地哽咽:“祖母,孙女知错了。” 她是很怕祖母的。 李氏对她宠爱有加,辛容也知缘故,欣然的接受李氏的好。可祖母不同,她对二房的重视远超大房和三房。小时候她亲眼见识过祖母教训她的大哥,起因是大哥推了辛楚一下,祖母就罚大哥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 从那时候起,辛容对辛楚的态度就暗地里转变了。 看着跪地的孙女,辛老夫人的心情复杂。 辛容原是大房培养的最精致精心的姑娘,府里拔尖,在外也有端庄内秀的名声。 只可惜被李氏给教坏了,目光短浅。 翌日,李氏去慈堂请安。 辛老夫人屏退了去请安的辛楚等人,和李氏谈起了辛容的婚事。 李氏内心忐忑,面上恭谨道:“婆婆是看中了哪家?” “我娘家光武侯府的二公子,今年十九,家世和年纪都与辛容甚为相配,况且二公子的脾性温润纯善,你闺女嫁过去吃不到亏,李氏,你觉得如何?” 辛老夫人考虑着辛容的心气高,高低不就,她娘家侄孙是个不错的人选。 总不能一直留在府里,让人说笑。 如何? 嫁给二公子,管家是轮不上辛容的,岂不是一辈子伏低做小,压在大房下头。 李氏心生不满,大姐儿嫁进了国公府,三姐儿怎么说,也要等一门高嫁的亲事。光武侯府的爵位虽说世袭罔替,但虚顶着爵位没什么实权,李氏见过大太太白氏,不是个好相处的,而且光武侯府的长媳还是仪光公主的侄女,这种背景的嫂子,只怕辛容嫁过去定会被挤兑。 老夫人当真糊涂,李氏可不答应。 与其让辛容嫁给光武侯府的二公子,还不如嫁个官位低些,但家世清白,人丁简单,不会受气的人家。 但李氏又舍不得辛容嫁过去受罪。 这份纠结,饶是李氏心里的思量,面上并未表现出半分,老谋深算的辛老夫人也看了出来。 “没要你立刻答应,光武侯府那边我还没去递贴,你仔细想想,辛容也到了该嫁娶的年龄,再留着她,你便不怕她怨上你?”老夫人苦口婆心道。 “三姐儿乖巧懂事,怎会怨我当娘的?”李氏信誓旦旦。 她做了这么多,哪样不是为了三姐儿好? 辛老夫人若有所思。 侯府里的姑娘哪个没有点心眼的,辛容更是早慧。可话又说回来,姑娘家多几个心眼本就没什么问题,包括将来管家,没几个主意还会被人拿捏欺负。 既然李氏不满意这桩婚事,辛老夫人也断没有上赶着把侄孙送上去的缘故。 李氏离开慈堂,就去了听竹居。 “什么?!”辛容听后,面色一变,快步过去抓李氏的手,泣声追问:“母亲答应了?不,女儿不要嫁过去。仪光公主那个侄女很是刁蛮,女儿嫁过去会死的!” 李氏心疼道:“放心,我没答应老夫人。” 闻言,辛容擦了擦眼泪。 她眼波一动,俏丽的容颜苍白,忽而道:“母亲,您打算为女儿寻一户什么样的人家?” 李氏叹气道:“乖儿,母亲一直给你留意着。” 辛容心中不甘,还欲再问,李氏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些安慰的话才回了修兰院。 晌午,辛楚带着荷蔓上了外出的马车。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出门逛古代的街道。 温暖的车厢里备有热茶,荷蔓给辛楚倒了一杯,出主意道:“姑娘,奴婢陪您去雀阳街吧,那边的脂粉铺子,首饰铺子特别多呢!” 小丫头欣喜雀跃,还真以为是来逛街的。 辛楚喝完茶,把玩着茶杯,淡淡道:“今日不逛街,就去京城最热闹的茶坊坐坐。” 到了地儿,辛楚戴了帷帽下车。 荷蔓跟在后边,两人进了茶坊。 要了二楼的包间,还是靠窗的位子,荷蔓把门关紧。辛楚手腕一抬,把摘掉的帷帽随手放在桌边,露出一张绝色的脸,她坐在窗边喝茶,惬意的眯着眼睛看楼下走动的人群。 “姑娘,光喝茶有什么乐趣,奴婢去买点您爱吃点心?” 辛楚点了点头,想起一事,道:“你去找一个闲汉上来,就是之前传话的。” 荷蔓点头,恍悟道:“姑娘是要奴婢……” 辛楚微微一笑,眸光潋滟:“这次找个机灵点的带过来。” 姑娘要做什么? 荷蔓心中存疑,但这些日子姑娘变了性格,还把大太太给怼的哑口无言,荷蔓觉得这样的姑娘最好了,有仇就报,心中解气。 “那姑娘等奴婢回来。” 荷蔓离开时关紧了包间的门,又嘱咐店小二谁也不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6.眼线 这间茶坊人来人往,上至达官显贵,下到三教九流的人都来往其间,人员嘈杂,却无人敢生事,辛楚上楼前特意看了看茶坊的掌柜,气度不像是出身市井的,倒像是某些权贵的鹰犬。 看来能在京城开店的,都是卧虎藏龙。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荷蔓回来了。 “姑娘,人已经在外面了,要叫进来?” 辛楚把帷帽重新戴上,遮住了容颜才点头。 原身生的貌美,辛楚向来是个爱美之人,戴不戴帷帽都可。奈何古代对女子素有约束,便是大周朝不同于她所知道的历史,对女子的束缚和礼教并未改变多少。 见姑娘戴好了,荷蔓把门拉开,喊了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看年纪二十五六,生的矮小瘦弱,五官普通,丢人群里找不到那种。他一进包间,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周围一圈,方才看向窗边的少女。 少女过分年轻,看穿着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怕找上他这种闲汉,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 男人心中有了定数,不免轻慢。 他大咧咧的在对面位子坐下,言语轻浮:“小娘子,银钱带够了吗?” 干他们这个行当的,平日看菜下碟,他料定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胆子小,没见识,他能从两人身上压榨不少银钱。 至于劫色嘛,他目前还没那个胆量。 男人嬉皮笑脸的伸手去端茶杯,只不过手指还未碰到,手腕就被一只细皮白肉的手抓住。 男人想把手抽回去,几次都没得逞,这才变了脸色。 敢情这丫头片子是个练家子? 这力气,怕是两个他都拧不过! 男人顿时屁股长刺,立了起来,求饶:“姑奶奶,松了罢!是小的眼拙!” 荷蔓眼里闪过不屑。 早知道她就该在胡同就亮两手,也省的他不知好歹。一个大男人,胆子比心眼还小! 荷蔓看向辛楚:“姑娘,怎么处置他?” “饶命,饶命,姑娘还需要小的帮您办事不是?”男人头脑机灵,当下便道。 “你这副怂样,能办什么事?” 荷蔓手指稍稍用力,男人就吱吱呀呀的喊了一通:“小的生在市井,朋友多,路子广,姑娘想打听什么事什么人,找我刘达就对了……痛,轻一点!”也幸亏包间隔音效果不错。 荷蔓阴森森道:“闭嘴!” 要是坏了姑娘的事,定不饶他。 男人安分守己的闭紧了嘴巴,小眼睛求饶的看着少女。 他估摸着找他办事的正主是这位。 辛楚把桌上另一杯茶推过去,帷帽下轻轻一笑:“先喝杯茶压压惊。” 少女嗓音甜美优雅,葱白的指尖带着淡淡的香气,轻声细语的,男人反倒傻眼。 荷蔓:“……” 姑娘干嘛还请他喝茶? 男人迟疑:“这?” 他先前是口渴,可现在又不敢喝了。 “荷蔓,给他灌下去。”辛楚淡淡的吩咐。 “别,别!我自己喝!”男人刚喊出来,就被荷蔓拧着下巴,把茶灌了下去。 “咳……咳咳!”男人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肚子里一阵阵仿佛肠子绞烂的疼痛感,他不会要被毒死了吧?眼前闪现出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干过的所有事,有好有坏,刘达不甘心,他将来定是要下地狱的! 这般想着,腹中的剧痛骤然消失。 刘达坐起来,冷汗把衣裳都浸湿了。 他也算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下子再看窗边的少女,吓得脸色都白了。 对比会功夫的荷蔓,他倒是觉得眼前的少女更可怕! “你给我吃的毒丨药?” 辛楚冷笑:“是毒丨药,你早就没命了。” “……” “只不过是些让你乖乖帮我办事的药,差事办的好,银钱少不了你,解药也会给你。若是不老实,你从这间屋里走出去就别想看见明日的太阳。唔,并非是毒死你,只不过,从今往后你怕是无福再看清任何景象了。” 那不是瞎了? 刘达白着脸,他算是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 他眯着小眼睛紧盯少女。 泄气道:“姑娘,要小的办什么事?” 辛楚红润的唇微微弯起,嗓音清澈道:“别紧张,不要你杀人放火,只需帮我盯几个人。” “就这么简单?”刘达明显不信。 这人拐弯抹角,就是让他盯梢? “对,本来就不是什么为难人的差事。” 辛楚从袖口里取出几副画,让荷蔓拿给刘达。 “这四人里,小的只认得他。”刘达盯着其中一张画眼熟,便如实道:“他是盛国舅府里的小公子盛金,其余三幅画像小的没有印象。” 辛楚敲了敲桌面。 荷蔓会意,从袖口掏出一袋铜钱丢给他:“这些给你,办好了事,主子还有赏钱。” 刘达把钱袋收好,他是再也不敢怠慢辛楚,小心翼翼道:“姑娘的意思,是让小的盯着这四人?可小的只有一人,分不出四个来。” 辛楚微笑:“那是你的事。从今天起,这四人一旦离了国子监,所有的动向都要回禀给我。每日的酉时中正,我会让丫鬟去钱子胡同等你,要不要解药就看你自己的觉悟了。你也别存着小心思,我能给你下药,自然旁人查不出端倪。你若是不信,明日自有分晓。” 刘达眼皮子直跳,离开茶坊都没停下来。 “刘二,有生意上门了?”几个狐朋狗友搭讪。 刘达缩着膀子,骂道:“滚一边去。” 他黑着脸琢磨,只能等明日验证,万一那丫头片子诓骗他,哼哼,刘达混迹市井多年,大本事没有,得罪不起贵女,却能背地里使点小绊子。 可就是这点小绊子,都够向来重视名声的贵女们头疼的了。 刘达离开后,荷蔓惊讶道:“姑娘是怕四公子出事?” 辛楚自顾倒了杯热茶,没打算隐瞒的点头。 她将来办事缺不了荷蔓这个助手,与其瞒着让她不安,不如把话摊开了说。只是涉及到剧透,辛楚有分寸不会暴露太多,不然荷蔓怕是该怀疑她的身份。 荷蔓不解道:“盯着四公子便罢了,为何还有这三人?” 那日二姑娘的婚宴结束,回了府里,辛楚就把四公子和他三名同窗的画像画了出来。 荷蔓原道是姑娘在练习作画,却不晓得还有今日的事。 辛楚淡淡一笑,道:“我也只是怀疑,不希望明衍和盛家走的太近。盛家是外戚,事本就多,我是怕明衍被牵扯进麻烦里,不想将来我唯一的弟弟再出点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7.等价交换 荷蔓一脸似懂非懂,点头道:“奴婢都听主子的。” 辛楚的唇角悄悄的弯起。 在包间停留了两盏茶的时辰,辛楚带着荷蔓下了楼。 天色尚早,荷蔓嘟囔着还要去雀阳街逛逛,辛楚拗不过她,想到她正需要买些胭脂水粉,于是答应下来。主仆二人离开茶坊,朝马车方向走。 “姑娘,你掉落了东西。” 茶坊门口,一名少年捡起地上的香包,大步追了过去。 辛楚回过身,追来的少年手里拿着一个香包,她帷帽之下的脸微变,摸了摸腰间,果然是她掉的。荷蔓机灵的接过香包,感激道:“多谢公子,确实是我们姑娘落下的。” “那可要小心些,香包是贴身之物,若是给心怀不轨的人捡到,难免会闹出误会。” 少年露齿一笑,眼睛却被少女吸引。 她身影婀娜,方一靠近,林修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香气他从没闻过,有玫瑰的沁鼻,也有兰花的幽香,还并非是香包的味道,惹得他不禁想要一窥帷帽下的玉颜。 “走吧。”辛楚淡淡的说了一句。 荷蔓扶着她上了等候的马车。 林修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同伴喊了他一声,他才颇为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林三公子,是看上那丫头了?”一名锦衣少年嬉笑道。 林修自幼跟着大将军习武,又才得了武状元的头衔,正是人生得意之时。他生的高大,气宇轩昂,性格却不骄不躁,闻言笑道:“王四,你编排我倒罢了,别胡说!” 王侍郎家的四公子与林修交好,凑过来道:“兄弟前个听说,原先要与你定亲的西宁侯府姑娘生的美艳,在她二姐的婚礼上艳压群芳,你便不后悔?” 林修负过手,扬眉:“后悔你去提亲啊!” “那使不得,我娘说那姑娘心气高着呢,肯定看不上我们家的。”王四笑嘻嘻。 林修挠了挠鼻尖,笑道:“走,去珍膳楼喝一顿。” 说笑着,几人朝珍膳楼的方向走去。 林修回忆起少女的倩影,不由啧了一声。 雀阳街上,辛楚多逛了几家店铺,买了些胭脂水粉,又大概了解古代铺子行情,如此到了用午饭的时辰,遂同荷蔓坐车回了西宁侯府。 翌日。 用过晚饭,荷蔓听从辛楚的吩咐去了钱子胡同。 天刚黑下去,胡同里昏暗,周围的几户人家门前挂着灯笼,胡同里打扫的还算干净,地上砖石整齐,看得出胡同里的住户都并非是贫穷之人。 荷蔓提着灯笼拐了个弯,进了胡同。 还没走出两步,忽的惊呼一声。 声音在黑暗中突兀的响起,稍纵即逝,墙里边传来狗吠之声,见没有动静,也就安静了下来。 荷蔓提着灯笼照了照脚边,一张男人的脸映在微弱的光芒里,也幸亏荷蔓胆子大,她把脚从对方手里抽出来,退后两步:“刘达?” 地上那人猛地点头,焦急道:“姑奶奶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真就瞎了,快,解药给我!”他爬过去抱住荷蔓的腿央求,被她一脚踢开。 荷蔓用灯笼一照,不由噗嗤的笑出声来。 果然是昨日白天的那个刘达。 只是,他眼下形容狼狈,眼睛空茫茫的望过来,竟一点焦距也无,荷蔓心中越发敬佩起主子。 她家主子的手段,真是神了。 刘达靠着墙根坐下,他也不挣扎了。 原本今早一觉醒来眼睛不瞎,吃嘛嘛香,郎中都说他身康体健,半点毒没中。他还嘀咕是被丫头片子给骗了,正打算找人打听昨天那两个小丫头是谁,非要给她们好看不行。后来,朋友请他吃酒,饭后就打起了盹,事情就延误了。谁成想醒来后眼睛都就不好使了,看什么都白茫茫一片,不真切。 刘达心里犯怵,到底是怕了,就提前来胡同等人。 “服气了吧,主子说了,解药可以给,但要用等价值的东西交换。”胡同里,荷蔓蹲下身,冷冷的看着死狗般的男人。 “交换……交换?”刘达的思绪飘了回来,漆黑的眼珠子里在灯光下空荡荡的。 “我,我从明天起就盯着这四人,一点懒都不敢偷了!” “你今日没照主子的吩咐去盯梢?” 刘达苦着脸道:“你们那天威胁我,我刘达平生最不吃威胁,就没去。” 荷蔓冷笑连连,道:“主子就猜你不老实,今天便罢了。我问你点事,你如实回答,三天份的解药就给你。” “姑奶奶你快问,只要小的知道,绝无隐瞒!” “嘿嘿,还算你识相。” 荷蔓提着刘达的衣领把他半拖着丢去胡同外的墙角,阴森森威胁道:“你可知道八皇子?关于他的事,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敢有隐瞒,你知道后果的。” 后果嘛,无非是当一辈子的瞎子,还有可能毒入肺腑而亡! 刘达算是彻底怕了这对主仆,也不敢过问她们打听八皇子做什么?左右都是死,他把心一横,先过了眼前这遭,于是把知道的都吐露了出来。 荷蔓是赶在府里二道门落锁前回了世安苑,屋内的丫鬟婢子伺候完了退出屋里。 辛楚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美目轻轻的闭着,长发垂肩,隔着纱幔望去,岁月都似是定格一般,美好宁静。 半晌,辛楚睁开眼,皓白的手腕轻抬,给荷蔓递去一杯茶,让她润润喉。 荷蔓谢过主子,道:“八皇子如市井里的流言一般,是个作风淫丨乱的,媚香楼那种地方隔三差五就去一回,还曾大放污言,将来就是死了,也是死在姑娘的肚皮上。” 荷蔓说着,一脸嫌弃。 在她看来,男人于世,是要建功立业,照顾妻儿老小,像八皇子那种色迷了心窍的,早晚应了他的话死在女人身上。 辛楚并不知道她的腹诽,若是听见了,肯定会为荷蔓的机智点个赞。 因为八皇子赵逑就是死在了女人的手里。 索性她不关注赵逑的结局,之所以让荷蔓追问刘达关于赵逑的事,因为辛明衍的命案发生在青楼那种地方,赵逑也在案发现场。 京城有专门的一条花街,里面俱是青楼楚馆。 辛楚从前还不确定命案具体的发生地点,听荷蔓一说,她便有了头绪。 八皇子赵逑经常光顾的青楼是媚香楼,那么,命案极有可能是发生在那里。 辛楚回忆,这案子牵扯到皇子和皇后的娘家,天子命大理寺彻查此案,结果查出一件荒唐的大事来。青楼里的小花魁作为嫌疑人,身世可疑,经调查,竟是天子还是皇子时,与人私生,流落民间的女儿。 事关皇家颜面,在天子的授意下,大理寺草草结案,凶手最后找没找到辛楚并不清楚,反正不了了之,至于盛家有没有找到真凶为盛金报仇,她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线索她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8.遇袭 入了夜,花街的歌舞酒坊就点了灯笼挂在门廊上,代表开门营业。 媚香楼作为京城青楼行业里的翘楚,一到晚上,生意红火,出入坊间的客人不乏达官显贵。他们来此处寻欢作乐,自家的马车就停在门口,摆放凌乱,可没人敢轰走他们。 京城这种地方,但凡有点钱的,家里边都有当官的撑场面,谁也不知道得罪的人背后,站着怎样的靠山。 这也是花街鱼龙混杂,却没有人敢在此地生乱的原因。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街口的角落,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车里跳下来两名少年。 为首的少年面庞黑些,乍一看去五官极为普通,只一双眼睛骨碌碌的,透着光的乌黑。 “姑娘……” 走在靠后些的少年意识到口误,在身前少年的盯视下慌忙改口:“公子,我们真要进去?” 这两人就是女扮男装的辛楚和荷蔓。 穿越前,辛楚就是靠脸和演技吃饭,资深的娱乐圈艺人,对于化妆和装男人,哪样都干的有模有样,她不仅把自己化妆成不起眼的少年,给荷蔓的五官也做了修饰。 化妆用的材料也是用的草药,是以她和荷蔓身上并无胭脂味。 “你怕了?”她轻轻一笑,平凡的五官平添一丝美色。 荷蔓心觉不妥,主子怎么能去媚香楼那种地方?但她实在不放心辛楚一个人进去,她要贴身保护着,万一给人发现惹出了麻烦,她还能带着主子安全逃离。 “小的不怕,公子我们进去吧。” 想通了,荷蔓表现的硬气起来。 挺胸抬头,有点用力过猛。 好在辛楚在自己和她的胸前都做了手脚,缠了胸,倒不容易叫人一眼就看出破绽。 辛楚矫正了荷蔓的姿态,让她看起来更自然些。 荷蔓快速上手,提醒道:“等会进去,公子不要笑。” 辛楚愕然。 “公子笑起来太美,容易叫人起疑。”荷蔓的机灵都写在了脸上。 真是孺子可教也啊! 辛楚唇角刚上扬,意识到什么,赶紧放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媚香楼。 辛楚身量并不高,倒还不如荷蔓,穿着的男装也是寻常的绸缎衫,人群里不打眼,也仅能分辨出是一个年轻的少年而已。 有些花娘不愿意招待他们,身子板细遛,哪有存货? 但有的花娘偏好这一口,凑了过来:“两位小公子,奴家叫红珠,楼上请——” 说着话,花娘一双眼睛还不忘上下打量两个小公子。 荷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不成体统! 但看自家主子,信步上楼,忽略掉一张做了装饰的脸,瞧瞧这姿态和风度,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年轻公子哥呢。 不得了了,她主子成精了。 楼梯上了一半,登高看得远,辛楚瞧见一楼的台子上一名面纱遮面的女子在抚琴。 琴声悦耳,在奢靡的媚香楼里宛如一股清流。 “她是楼里的小花魁,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小公子若是为了她慕名而来,怕是要失望了。她的初晚已经归了贵人。”花娘见她盯着小花魁看,不免失望。 辛楚眼波微动,垂首粗声道:“既是这样,找间看得清台子的房间,本公子要静一静。” 她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看吧,又是一个没抢到小花魁初次而痛心疾首的,花娘顿时没了兴致。 把两人带进包间,花娘得了赏钱,带好门就离开了。 因为辛楚和荷蔓的这身打扮过于普通,连媚香楼的老鸨也没注意到二人。辛楚望着楼下的台子上,一名富态龙钟的中年男人抱起小花魁,在旁人艳羡的目光里,猴急的上了对面二楼拐角的一个房间,很快屋里熄了灯。 “公子,作何唉声叹气?”荷蔓不解。 “晚了,还是晚了。”辛楚摇了摇头。 难不成主子还想把人的初晚包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荷蔓就赶快摇头,她给辛楚倒了杯茶:“公子,需要小的做什么吗?” 正主都不在了,辛楚意兴阑珊。 她原是想如果老天给机会,她就想法子救一救小花魁,这人的命运也挺可怜的。可如今一看,人都被抱进屋里了,她倒懒得节外生枝。毕竟原剧情里,这位遗失民间的公主从未出现过。 怕是真相大白那天,这家花楼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目光一动,辛楚的视线停在了一楼柱子后面,形迹可疑的青年身上。 他紧紧的盯着二楼的那个房间。 青年不似是小花魁寻常的爱慕者,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气愤而不甘,倒像是昔日有过一腿的小情人背叛后,所表现出来的苦大仇深。 眼看青年扭身要离开,辛楚碰了碰荷蔓:“走,跟出去。” 第六感告诉辛楚这个青年有些问题。 而上辈子的经验,充分叫她看清了,某些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真相。 辛楚也有理由怀疑是这个青年求爱不得,产生了杀人的动机。至于杀的人,就是盛金和她那个傻弟弟。依照辛楚对辛明衍的了解,这小子不是那种会去青楼的人,极大地可能就是被盛金给带坏了。 至于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就要看刘达带给她的消息了。 辛楚离开媚香楼,上了雇的马车,悄悄跟在青年的后面。 青年进了一个胡同,辛楚跳下马车追过去,就看到青年在巷子里第三个门前站定,敲了敲门,少许门开了,青年疲惫的进去。 “荷蔓,记住这个地方。” “嗯。” 荷蔓目光坚定的点头。 她是彻底搞不清主子的想法了,于是破罐破摔,也不管主子要干嘛,她只负责保护就行。 这个时候,街道上跑来一小队搜查的官兵,还特地掀开了她们雇佣的马车帘子检查内部。辛楚和荷蔓缓步走过去,那些官兵的视线在他俩身上停留了一瞬,快速就移开。 能刺杀董大人的刺客,肯定不是这俩弱鸡,而且那人身上带着血,应该跑不远。 “去那边追!” 官兵走远,荷蔓伺候着辛楚上了马车,嘴里道:“公子,再过些时辰二门就要落锁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万一被管事婆子发现了,不好给人交代,以后也不容易跑出来玩了!” 荷蔓上了车,嘴里的话刚停下,蓦的瞪大了眼睛。 辛楚捂着她的嘴巴! “呜呜……”荷蔓被封着嘴,眼珠子转动,落到了马车里凭空多出来的那人身上。黑暗中,男人脸上的面纱掉落了一半,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 辛楚微微扬了扬下巴,让荷蔓看清她脖子上抵着的匕首。 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身后,冷冰冰的气息喷在辛楚的后颈上,男人毒蛇般阴沉的目光盯着荷蔓,轻轻瞥了眼被他当做人质的辛楚,沉声道:“绑住他的手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19.黑衣人 男人丢来绳子,他倾身时,辛楚闻到了车厢里的血腥气。 外面那群官兵就是抓他的吧? 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搞不好真的会杀人灭口,辛楚粗声道:“这位壮士,我把她绑住了,你也未必能逃的出去。” “你身上有伤口,血流不止,血腥气会把官兵吸引过来。不如这样,我腰间有瓶止血药,你止了血,赶紧逃了吧。我既没看清你的样貌,也不会平白无故去告发你,我们都是良民,不该惹的麻烦绝不会去招惹。” 辛楚表现的老实懵懂,故意压低的话语里,透着几分恐惧紧张。 在被挟持的瞬间,辛楚就有了计较。 她试探的问:“壮士,您觉得如何?” 男人侧目打量着她,借着微弱的光,依稀可见她露在衣领外的一截雪白脖颈。 瘦瘦弱弱,一只手就能掐断。 男人打量了有几分紧张的辛楚,目光转而看向被捂着嘴巴的荷蔓。荷蔓眼睛里充满着提防和警备,但很听话的始终保持距离。 “哦?可是他看到了我的相貌。”男人嗓音低沉,淡淡的道。 辛楚露出些许紧张的慌乱,松开了手。 “小的只听公子的,什么都没看见。你止了血赶快走吧。”荷蔓机灵的没有大喊大叫,顺着辛楚的话让男人安心。 许是车内的动静稍大,外面的车夫提醒道:“公子,就快到了。” 辛楚给荷蔓使了个眼色,荷蔓扬声道:“知道了,你走慢点,我们公子喝了点酒,有点犯晕。” “好嘞。”车夫爽快的应道。 车厢内,黑衣男人扬了扬唇。 这对主仆还挺识相的。 他的手掌顺着辛楚的腰部摸去,这一摸,发现小少年的腰细弱女子,触感娇软,让他颇为意外,等男人摸到药瓶后,辛楚一张脸早就气的涨红。 登徒子! 不要脸! “摸够了?”她冷笑,眼眸徒然泛起冷光。 男人不顾她的反应,依旧用匕首贴着她的脖颈,另一手拔开瓶盖,凑近鼻尖闻了闻。 有些意外。 这止血药的气味,竟然像极了他曾在神医那里用过的。 由于自幼身体的缘故,他打小就熟知药石,因此可以确定,这止血药就算不是神医的,也是用了同样配方配制的药膏。 “你认识李神医?” 他该不会是起疑了吧?! 辛楚自然不能解释脑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医术,她有些烦躁道:“不认识,这药我路边捡的。” “捡的?” “嗯。” 他怎么没那个运气,随随便便捡个疗伤圣药。 男人目光一闪,问:“你出个门,随身带着止血药做什么?” “我怕死。” “……” 看他这副怂样,怕死也可以理解。 辛楚心说他有完没完?看来还是伤的轻。 男人原先还怀疑他认识李神医,可当他问起时,少年并无异样,反而神情带着些烦躁。这可不像是明知故犯,更接近于无知者无畏。 既然她不认识李神医,男人对她的兴趣大为减半。 保险起见,男人并没有用药,而是力道一重,在辛楚细皮嫩肉的脖颈化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男人在荷蔓的怒视之下,稳重的从瓶中倒出一点药膏抹在了伤口上。 触手的肌肤细滑,男人略微惊讶,冰凉的手指又摸了摸,凑的近了,男人闻到了小少年发丝上散发的淡雅香气。 那阵香气很怡人,怀中宛如抱得是温香软玉,他竟生出了些许宁静之感。 陡然的,男人清醒过来,脸色如乌云罩面,阴沉沉的,他竟然对一个少年起了异样的心思。 旋即,男人意识到什么,他并未摸到少年的喉结…… 怪不得他觉得这少年的皮肤过于细滑白嫩。 男人目光古怪,抿着唇,骤然抬手,一掌打在辛楚的后颈。 “你!”荷蔓见主子晕倒,待她出手,却被男人扼住喉咙,警告道:“恕在下冒昧,不知你们主仆是女扮男装,告辞。” 男人从背后打晕了车夫,侧头道:“不该说什么,你知道吧?” 荷蔓抱着暂时晕过去的主子,神情凝重,不怎么情愿的点头。 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辛楚的脸,身形一转,就跑进了巷子里,不多时夜色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止住了流血的伤口,男人避开官兵的搜查,身影跃进了贤王府的高墙。 “爷,属下去找大夫。”鳞五肃容。 赵恪拦下了他,换掉沾了血迹的衣物,他面色依旧苍白病态,眼神却里燃着一蹙火,冷峻道:“已经止了血,你把鳞四叫来处理下伤口。” 鳞五应声,退出屋内。 “你回来,”赵恪想起一事,把属下叫住,“去帮我查个人……算了。” 说到一半,他摇了摇头。 鳞五眼珠一转,问道:“爷是要属下查什么人?” 赵恪回忆起,那主仆二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怕是五官也做过了修饰,他眼下回忆起来,只记得鼻尖的那缕幽香和纤弱的柳腰。 “算了,你下去吧。” 赵恪觉得今晚自己有些不对劲,想着早点休息,明日一过,只怕京城就要风起云涌了。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药瓶,旋即把瓶子丢进了抽屉里。 却说,黑衣人离开后,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荷蔓背上辛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她从荷包里摸出一串铜钱,塞到了车夫的手里。“主子说过,干什么都不容易,这钱当是赔偿了。” 黑衣人下手不重,没走多远,辛楚醒了过来。 两人绕到了西宁侯府的墙角下,那里藏着她们换下来的女装,借着天黑,辛楚换好了衣裳,用帷帽遮住偏男性的发髻,草草处理过男裳,两人进了侯府的后门。 看守后院二门的婆子晚饭吃了点小酒,打着哈切,掏出钥匙准备落锁,冷不防门外一前一后走来两人。 “是荷蔓姑娘啊。”婆子眼尖的认出了个头偏高的荷蔓。 那走在前面这位,应该就是五姑娘了。 辛楚掀开帷帽上的薄纱,轻轻一笑:“在外面逛得有些晚了。” 婆子讨好道:“不晚不晚,奴婢才刚要落锁,五姑娘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五姑娘原本就尊贵,府里的下人们无人敢怠慢。尤其是她还敢顶撞李氏,没吃亏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辛老夫人偏袒五姑娘,府里的下人们更殷勤了起来,平日见到世安苑的荷蔓和莲枝,都会说两句好话。 “荷蔓,我们走。” “是。” 荷蔓看了眼婆子,快步追了上去。 世安苑里,莲枝见辛楚回来了,一颗心才落了回去。 她没问荷蔓和主子出去做了什么,只关切的提醒以后早些回来。 晚点,莲枝伺候辛楚沐浴,荷蔓接过布巾,乖巧道:“我来吧,姑娘喊你去熏衣服。” 辛楚脖颈受了伤,虽然涂抹了药膏,但血痕很明显,辛楚吩咐荷蔓来伺候沐浴,也是为避免莲枝发现,免得节外生枝。 莲枝比荷蔓心细,思虑的也多。 辛明衍的案子辛楚已经有了线索,决不能受外力的影响半途而废。 入睡前,辛楚在榻上翻着书,荷蔓抱来了铺盖铺在榻上,嘀咕道:“姑娘,今晚真是太凶险了,幸好那人是个讲道理的,您要出点事,奴婢也不活了。” “是该平日多诵经,免得一身晦气。”辛楚唏嘘。 当时,她戒指里的迷药差点就要用了,但辛楚转念一想,在迷晕男人,和劝服男人两者中选了第二者。毕竟一个晕了的大男人,处理起来也麻烦,万一被官兵发现,她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辛楚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猛地想起来今晚这一遭,她把刘达给忘了。 辛楚考虑着外面没个能来府里通风报信的人,办起事来着实不太方便。 于是翌日,辛楚去慈堂给辛老夫人请安时,提议想要学习打理家中的铺子。 莞宁郡主过世后,嫁妆都交到了老夫人的手中,老夫人只是暂时代为掌管,一旦辛楚出嫁,那些嫁妆都要悉数还与辛楚。自从辛老夫人不掌家,府里的大小事务和外面的庄子铺面,也都一并落到了李氏的手中。 李氏一听她要打理铺子,于是温和问了句:“五姑娘看上了哪个铺面?” 辛楚笑道:“侄女在打理铺子方面是个新手,却喜欢摆弄胭脂水粉等姑娘家爱用的物件,雀阳街的铺子婶子觉得如何?我可以从最简单的学起。” 李氏心里冷笑。 她攥着二房的庄子铺面,在辛楚嫁人前,是不会轻易交出去。西宁侯府进账最多的铺子里,二房已故二太太的嫁妆就占了五成,将来三姐儿的嫁妆银两,都是要从铺子盈利里出的。李氏想着辛楚是新手,随便给个账面平整,盈利中正的铺子给她打理也就罢了。 心思电转,李氏道:“依婶子看,就正五街的布料铺子吧。” 正五街靠近西宁侯府的胡同,一来一往倒是方便,可辛楚本意是挑中了雀阳街的成衣铺子,雀阳街交通方便,生意兴隆,关键人流量大,和刘达联络起来也方便,距离国子监也才只有两条街。李氏倒是好谋算,赚钱的铺子自己藏着,把她随随便便的打发了。 如果铺子是李氏的也就罢了,辛楚不会争抢,可那是原主娘留下的,凭什么李氏要霸着,当她这个侄女是摆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0.惹不起 辛楚面上的笑容不减,道:“大婶子,为何是正五街,侄女想要雀阳街的铺面。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里有几家铺子就是雀阳街的。侄女思量,我的年纪也不小,该学着打理事务。” 她言笑晏晏,语气却不退半分。 李氏的眼神登时锋利起来。 说了这半天,她就是要定了雀阳街的铺面。 莫不是故意和她作对,好端端的,她管理铺子做什么? “五姑娘,你可是最近短了银两,你有什么不便,都和婶子说,就算条件不允许,婶子也愿意拿出自己的体己钱去帮你。” 这话说的有几分意思,在辛老夫人面前误导她要打理铺子是缺银子使了。 她一个姑娘,要那么多银子作甚? 辛老夫人面色犹豫了几分。 辛楚看向祖母,盈盈一拜:“祖母,孙女最近的花销很够。提出要打理铺面,是想到孙女也到了该学习管家的年纪,将来嫁了人,才不会丢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辛楚和九皇子赵恪的婚事是御赐的,只要西宁侯府不曾犯下谋逆这类诛九族的大罪,婚事照例会举行。 嫁进了王府,她就是王妃,管家自然是辛楚说了算。 况这两年九皇子在京城露面的时日较多,人前虽依旧有不适,但看着大好,婚期也快到了日子。 辛老夫人想到这层缘故,便道: “阿楚的思虑也不无道理,总不能嫁到王府里,连管家也不会,倒叫天家笑话了咱们。”辛老夫人看向李氏,和气道:“媳妇,你把二房的几个铺面都找出来,让阿楚挑一挑。” 李氏面色发青,强忍着笑道:“是,婆婆。” 回了修兰院,李氏气的猛灌了半杯茶。 半晌,李氏便让赵妈妈拿了几家铺面的账本去世安苑给辛楚过目。 一共五家铺面,两家脂粉铺子,两家首饰铺子,一家成衣铺子,地段都是极好,生意红火。辛楚早就挑好成衣铺子,拿到了账本,辛楚叫荷蔓去送赵妈妈。 赵妈妈回了修兰院,把情况转达给李氏。 李氏冷笑:“成衣铺子是五家里最不盈利的店面,你说她是蠢啊,还是别有所图?” 经历过素斋那件事,李氏早已察觉辛楚性格大变。 是以,并不能以寻常的思路去揣测她。 “这个老奴不清楚。老奴打量着五姑娘变了个人似的,只怕挑中成衣铺子,还有更深的思量在里面。” “哼,她一个小孩子,岂知打理铺子的难处,等着吧,有她求我的时候。对了,成衣铺子的掌柜,和你家有些交情吧?”李氏侧目,想起一事。 用过午饭,辛楚就去看了雀阳街的铺面。 掌柜的是个发福中年男人,看上去一脸精明,得知了辛楚的身份,掌柜张成让辛楚先在后院喝口茶,他去取了账目过来。 荷蔓道:“姑娘,这掌柜的看着挺精明。” 辛楚不以为意。 “是挺精明,只不过没用在正道上。” 她喝了口茶润润喉,对成衣铺子的掌柜张成简单评价了一句。 荷蔓不解:“姑娘何意?” 辛楚勾唇一笑,眼睛在屋里打量着:“你觉得这间屋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奴婢瞧着,还不如府里下人的住处。” 辛楚缓缓道:“这间铺子的盈利虽不如其他几家,但也尚且可观,府里会提供店面修缮的银子,这铺子从外面看敞亮华贵,像是近两年才新修缮过,院里反倒随便糊弄,偌大的侯府倒不至于吝啬几十两银子。你刚才见了掌柜,他一身打扮如何?” 荷蔓回忆道:“掌柜穿着绸缎衫,并不昂贵,但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起。” “姑娘怀疑他动了账面?可仅仅凭着猜测,也不能断定吧。既是掌柜,就是店铺的门面,穿好点也不为过。” “结论不能下太早,还是先看了账本吧。” 前世,她和太多人打过交道,有没有问题,几乎本能的就有意识。 辛楚说完,掌柜的张成带着伙计搬了两摞的账本放在桌上。 “五姑娘,这是铺面近两年的账本,都在这里了,您过目吧。”张成一双精明的眼睛打量着带帷帽的少女,把账本一丢,他老神在在的负手。 西宁侯府的大太太李氏早就差人捎了信过来,说接手的是府里五姑娘。 张成心里乐开了花,嘴巴无毛办事不牢,她一个闺阁女子能看懂什么账本,少不得她经手后,自己捞的油水比在大太太手底下还多。于是,张成把陈年老账都给她摆在明面上,先来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 辛楚放下茶杯,却看也不看落了灰的陈年老账,淡淡的道:“去把这两个月的账本拿来给我过目。” 伙计闻言,看向掌柜张成,等候他的吩咐。 她一个侯府的正经主子在跟前坐着,伙计还要看张成的脸色。 荷蔓见伙计怠慢,不满道:“快去取了来!” 伙计依旧不动,张成笑眯眯道:“是这样的,这两个月店里的生意忙,账本做的不够工整,我想着等整理完了就拿给姑娘过目,您看着也省心不是。” “等你整理好了,反倒不是我想看的了。” 辛楚微微一笑,吹了吹杯里的茶叶,喊了声荷蔓。 “姑娘稍等。” 荷蔓走到伙计跟前,青春活力的少女好声好气的道:“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吧。” 伙计道:“掌柜的说……”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荷蔓徒然变脸,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伙计脸上。伙计哎呦一声,吃痛在地上打滚。 巴掌声清脆,就连前院铺面里的伙计也听到了响动,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藏在墙后。 “这丫鬟真厉害,劲得多大啊?” “新来的主子看着不简单。” “你不认识她啊,府里的五姑娘,听说脾气就是个不好的,惹到了她,掌柜的怕是讨不到好。” 张成变了变脸,带着怒气道:“五姑娘,这不太好吧,伙计平日跟惯了我,是个会办事的,打了他,以后很多店里的事就难办了。” 张成仗着和李氏身边赵妈妈的关系,并不把五姑娘放在眼里。 说到做生意,这五姑娘懂什么?现在扯破了脸皮,到头来她还不是要求着他来收拾烂摊子? “真是奇了,我一个当主子老板的,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辛楚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起身,看了两眼年轻伙计,冷声道:“既然他办不了事,就别办了,自有其他会办事的人。” “五姑娘,你这是何意?”张成眯了眯眼。 那伙计从地上爬起,捂着脸站到了张成身后。 他平日深得张成的信任,是他得力的左右手,便是在一群伙计跟前,也是有掐尖有脸的。年轻人隐忍着怒意,耿着脖子道:“五姑娘,小的虽然是下等人,您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打发了我,我是和铺子签了正经契约的,您还不管不到我身上。” 掌柜的靠山是府里的大太太,还怕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荷蔓啧了一声,抬手就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年轻伙计嗷嗷叫,但他哪里是荷蔓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治理的服服帖帖。 “拿不拿账本?”荷蔓脚踩着他的背心,像个土匪一般双手叉腰。 “拿,拿,我这就去拿!”年轻伙计弓着腰,揉了揉嘴边的青紫,不敢再看掌柜的,扭身就拐进了账房,不多时,取来两本账册恭敬的捧到辛楚跟前。 荷蔓不屑道:“早干什么去了,贱人!” 一身贱骨头,不打不老实。 辛楚真是越看荷蔓越合她的脾气,对待这种逢高踩低的人,就该狠狠收拾。不过这事没完,辛楚是真心打算接手成衣铺子,用它赚钱的,绝对不能留这种会坏事的人。 她心中有了计较,翻开账本看了几页,辛楚摇了摇头,把账本合上。 “机会已经给你们了,可你们不珍惜啊,竟然拿假账本糊弄主家?荷蔓,把他们打一顿,送官。”辛楚冷着一张雪白的脸。 “是!” 一听送官,年轻伙计立刻紧张的看向张成。 “等一下!”张成被踩了尾巴,露出了真面目,他阴阴的盯着辛楚:“五姑娘,你要账本,账本给你了,报官是要吓唬谁呢?我们为府里的主子们兢兢业业的打理铺子,你可不能冤枉我们!” “是不是冤枉你们,打一顿就知道了。” 荷蔓撸起袖子,照着年轻伙计就是一顿打。 张成眼瞅着要出事,上去阻拦,紧跟着被荷蔓踹了一脚。 “掌柜的,对不住了,我还有家里的老小要养!”年轻伙计是招架不住了,歉然的看了眼张成,冲屋里稳坐泰山的辛楚喊道:“姑娘别打了,我知道真账本在哪,这就给您取来。”说着,就往旁边的屋子跑。 “你你你!”张成气的小胡子飞起,想追过去。 荷蔓横在他身前,抬起一脚揣在他的肥肚皮上,把张成踹了个跟头。 其他伙计忍不住哄笑起来。 荷蔓叉腰,冲院子里其他人喊道:“都看到了吧,从今往后,我们姑娘才是这里的主子,谁敢怠慢了主子,背地里搞小动作,就是这个下场!”说着,一脚踩在张成的手上,脚尖使劲碾了碾。 “嗷嗷嗷————” 听着掌柜的杀猪般的呼喊,伙计们内心肃然。 这五姑娘还真和传闻里一样,是个暴力粗鲁的,惹不起惹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1.分权 修兰院,院外一阵动静。 李氏刚睡过午觉,见赵妈妈火急火燎的冲进屋里,连基本的教养也顾不得,不由拉耸着脸,不耐烦道:“赵妈妈,你是老糊涂了,这府里有什么事叫你急成这幅样子?” “大太太,府里没出事,是外面出事了!” 李氏正襟危坐:“你且说说。” 赵妈妈道:“是雀阳街的铺面,五姑娘把张成送官了。不仅如此,她还贴出了告示,要招掌柜和账房,大太太您看,她,她一个姑娘家的,怎的把事做这么绝。那张成万一再说错点话,把脏水泼到您身上,这对您也不光彩。” 张成逢年过节,是会送些银两和宝贝给李氏,但她可没教唆张成贪墨府里的银子。 这些掌柜的背着主家做些勾当,不是没有过的事,只是从没人去计较这些,只要生意不亏,盈利可观,主家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都是出来赚钱的,你不给别人留点活路,谁还愿意给主家赚银子? 辛楚倒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把掌柜和账房给送官了! 李氏带上刘妈妈,匆匆忙的就去了慈堂,顺便还差人去请了大老爷早点回来。 一进屋,李氏眼尖的瞅见辛老夫人面罩寒霜的在榻上翻着一本账目,她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觉得屋里凉飕飕的,直吹着脊梁骨。 李氏不敢打搅老夫人,给赵妈妈使了个眼色,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候。 “哼,好大的胆子,这群狗奴才竟然贪了这么多银子。一年贪了八百两,他当真该死!”辛老夫人气的把账本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砸在李氏的脚边。 李氏面色变了变,强撑着道:“老夫人,您是遇着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看!” 辛老夫人指着账本。 李氏连忙把账本捡起来,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再看到账本是辛楚接手的成衣铺子,也瞬间脸色煞白。 “老夫人,这些奴才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谁晓得背地里手脚不干净。老夫人,您有何吩咐,媳妇去代劳,省的您气坏了身子。” 辛老夫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于李氏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怨怒。 要不是五姑娘派人送了账本来,她竟不知一个掌柜,能贪墨这么多银两,这还只是一年的账目,她都不敢想象几年下来,府里流失了多少银钱。 奴才贪墨本就是罪大恶极,别说贪了这么多,把掌柜和账房送官,辛老夫人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这些人要是再不管教,天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 “李氏,你打理铺子这么多年,就没看出这些人的嘴脸?” 李氏心肝一颤,连忙道:“婆婆,媳妇也是受人蒙蔽,您也是过来人,管家的难处您懂,府里府外那么多事,手下要管的人又多,难免错看了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事防是防不住的。” 辛老夫人脸色稍缓。 李氏虽有些做法不妥当,也是人之常情,便是她还管家时,也出过差错。 辛老夫人动了容,李氏愈发心中有数,道:“要媳妇说,揪出这人也好,给其他铺面的掌柜长个教训。只是送官就未免小题大做,传出去让五姑娘再落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儿,于她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这事交给媳妇处理,保准妥当。” 辛老夫人听着有几分道理。 “你说的有几分在理,我打量着让你一个人管理偌大的侯府确实不能面面俱到。”辛老夫人朝大丫鬟宝来道:“你去吧老三媳妇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李氏一听这话,老夫人是要分她的管家权啊,还是王氏。 “婆婆,您……” 辛老夫人抬手,打断李氏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三媳妇是个会办事的,以后外面庄子铺子的事,让她多帮衬着你。” 说到底,损失那么多银两,辛老夫人能不在意吗? 辛楚派人带来的信里,还隐晦的透露出张成和大房的关系,既有大房做靠山,那张成能不给李氏好处?辛老夫人信佛,讲究因果缘报,这事没捅出来便罢了,既然摆上明面,她就看不得眼皮子底下出这种腌臜事。 辛老夫人没有明着点出她来,是在府里上下的奴才跟前,给李氏留了脸面。 李氏心寒,老夫人此举,定是对她生了嫌隙不满。 她心里愤愤,见着面露得意之色的王氏,就更是糟心。 加上等了老半天,也不见辛大老爷回来给她做主,李氏刚走出慈堂,就气火攻心,晕了过去。 雀阳街的铺面。 招录掌柜和账房的告示一贴出,一个下午,就有不下五人前来应聘。 因为告示里面写出的待遇着实不错,条件诱人,自然就吸引着人过去凑热闹。 刘达是西市小有名气的闲汉,以往赶上热闹事都爱去掺和一脚,今天这事够大了吧,都闹上官府了。刘达却一个人蹲在墙根里不动弹。 他朋友打趣道:“变了性了?以往哪条街上出个事,你都赶着往前跑。” “切,”刘达见这人平日和自己关系要好,有心提点两句:“兄弟提醒你,别过去凑事,那铺子的老板厉害着呢,你我可惹不起。” 其实,是他惹不起。 惹上了就甩不掉,还得苦哈哈的给人家主仆卖命。 “行,兄弟听你一回,走着,喝个酒去?” 刘达弓着背,双手塞在袖子里,心里翻了个白眼,生无可恋道:“你去吧,我还不饿。” 他哪敢走啊,眼看国子监就放了学,他还得盯紧了人呢。 正想着,对面的大街上,国子监的大门一开,走出了几名学生。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夹杂其中,刘达认出了那是盛家的小公子盛金,他和三名学生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刘达掏出袖子里的画像一看,顿时露出一个笑来。 他妈的,蹲了这两天,终于给他逮到了,而且看上去这四人是一起的。刘达收好画像,悄悄跟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2.请柬 戊时过半,辛楚依旧留在铺子里查阅账目。 桌上是荷蔓差遣店里的伙计去酒楼买来的饭菜,辛楚只动过几筷子,就埋首对账。 前世,辛楚不是科班出身,早期混演艺圈,根本请不起经纪人和助理,一切经济和生活上的事物都只自己打理,是以对管理账目也熟知一二。 上手简单,就是她用不惯算盘,辛楚琢磨着改天要仔细学学珠算,也好掩人耳目,背地里依旧用现代算术。 荷蔓换好屋里的炭盆,走过来,轻声道:“姑娘,刘达来了。” 辛楚抬起头,随意道:“让他进来吧。” “是。” 成衣铺子雇来的新掌柜王大义是个瘦高的中年人,穿着朴质干练,很有眼力价,他路过院子,见侧门进来个男人,跟在荷蔓身后入了屋里,王大义若无其事的回了前院。 刘达进了堂屋,从寒冬里头乍然进了温暖如春的室内,他不由抬起眼皮。 桌旁坐着一位貌美少女,穿着粉袄白裙,肌肤雪白。 “交给你的差事办好了?” 少女嗓音软糯,却透着一股子清凛。 刘达震惊于少女的美貌,不敢多看,说话也不利索:“啊,是的,办好了。” 辛楚抬头看了他一眼。 “还不赶紧禀告主子。”荷蔓催促。 刘达这才想起正事,咳嗽两声,道:“回姑娘,小的受命盯着盛公子几人,前两日并无发现,就在今个,盛公子四人离了国子监,去了,去了媚香楼那种地方。” 刘达也觉得在如花似玉的少女面前提起青楼那种腌臜地方有些不妥,全程盯着脚面,不敢造次。 若说他一开始尚且有点小市民的侥幸心理,再见识过主仆二人的手段后,更是怕了。 辛楚和荷蔓对视一眼,辛楚问:“他们几时去的,几时走的?” “小的想想,大约是酉时过半去的,戊时前回了国子监。” “他们去媚香楼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刘达尴尬道:“那种地方花销太大,小的曾因犯了点事,被媚香楼的打手给轰了出去,那以后就没进去过,手头也不宽裕。” 辛楚了然一笑,冲荷蔓点了点头。 荷蔓会意,取出一包银钱交给刘达,没好气道:“主子赏你的,好好办差,下回盛公子他们再去媚香楼,你跟着进去,记得机灵点,别给他们发现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 刘达领了赏钱,偷笑着从侧门离开院子。 看来他是走了大运,有主家给银两让他去花天酒地。 不过刘达到底怕了辛楚,心里始终想着那事,翌日跟着盛金四人去了媚香楼,便暗中观察着四人。 辛楚又遣了荷蔓去那晚的胡同,打听打听青年姓甚名谁,有何背景,这且不提。 却说两日后,京城的薛府里办诗会。薛府是信阳长公主先驸马的本家,虽说先驸马已不在世,有长公主照应着,薛家照旧辉煌。 辛楚收到的请柬是薛佳月亲自书写,派人送来,落款还画着一朵盛开的红梅。 好一番巧思,寓意两人相识就是在月前长公主府的梅宴上。 薛佳月的哥哥薛思沉是京中有名的才子,每年这时候都会在府里举办诗会,邀请的都是京中的名贵子弟,凑在一起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信阳长公主对薛家的晚辈向来疼爱,每年都会送去几副对子助兴。 薛佳月作为薛家的小霸王,吵着闹着也要邀请闺中的好友来家中玩耍,薛家的老夫人和太太们无法,偏长公主也首肯,索性允了下来,趁着热闹,同意薛佳月邀请些公侯贵女来府上作客。 李氏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故技重施,给辛老夫人吹耳旁风,哭诉了一阵。 辛老夫人不得已,喊了辛楚过去,要她带上辛容一起赴宴。 辛楚应了。 薛佳月送来的请柬里,却是提到过可以带家中的姊妹。既然辛容有心,她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听竹居近日一直不安生,辛容因着李氏被三房分权,府里的奴才私下议论是大房失宠。辛容被奴才怠慢,她大为羞恼,茶碗盘碟的砸了好几套,连日来也没什么食欲。 得知要去薛府赴宴,母亲还给她准备一套衣服和首饰,辛容才缓过来,当晚还多喝了一碗鱼汤。 随云走进屋内,把门一关,走到梳妆台前,低声道:“都打听清楚了,明日赴宴的除了京中的名门世子,还有天家的几位皇子,咱们府里五姑娘的那位未婚夫九贤王,也在其中。” “那便好。” 辛容骤然五指一缩,揉了揉手绢,盯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来。 明日在薛府,她定然要辛楚好看! 大房被分了权,让奴才们怠慢,原就是辛楚搞的鬼,她要不是和祖母告状,祖母怎么会训斥她母亲,她又怎会被下人私下议论! 辛楚骄纵,不就是仗着一桩御赐的婚事?那这婚事要是黄了,看她还怎么傲。 那九皇子身体病弱,自幼封王,长相也是一表人才。 听闻他不近女色,想来对五妹的美貌也是没兴趣的。 辛容盘算着,若是能抢了贤王,岂不是很解气。 望着镜中自己的殊颜,辛容唇角微扬。 第二日,辛楚带着荷蔓离开了世安苑,前往薛府。除了辛容,辛楚也叫上了四姐辛云,六妹辛雪,至于七妹辛玲年纪尚小,是故就没带上她。 “五妹,去薛府赴约,怎么不穿的再好看些?” 辛云朝辛楚温柔的笑了笑。 四姐辛云是大房庶出,虽和辛雪是一母同胞,性格大为不同。辛雪就是李氏和辛容的狗腿子,辛云性格稍稍懦弱,内敛。 辛楚回以一笑:“四姐,我觉得这一身很好啊。” 她今日穿着红袄白裙,带着金饰头面,脸上画着淡雅的桃花妆,俏丽无双。 辛云羡慕道:“好看,五妹生的好,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呦,这么早就开始拍马屁了。” 辛楚闻声看去。 西宁侯府的门前,辛容和辛雪一前一后走出,出言讥讽的是辛雪,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水蓝色的袄衫,月白色的长裙,梳着少女的发髻,圆眼瘦脸,倒是有几分可爱。 旁边的辛容,更是一袭盛装。 这两人打扮成这样,倒显得辛楚过于清淡了些。 然而,她天生丽质,站在那里,就成了一道风景。 辛容大为碍眼,懒得多看她,朝后面的一辆车马走去,是百般不情愿和辛楚同乘一辆马车。 辛雪自然是跟着辛容去的,临走前,还瞪了辛楚一眼。 “五妹,我们也上车吧。”辛云恬静一笑,上了跟前的马车。 辛楚随后也坐了上去。 车厢内,辛云秀雅的面上带着几分担忧,道:“五妹,你六妹她性子单纯,容易被蛊惑,本性不坏,你千万别怨恨她。” 辛楚笑了笑,眼神瞟向窗外:“四姐说的什么话,辛雪又没招我,我为何怨她。” 辛云端着茶的手颤了颤,抬眼看向辛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3.落水 车厢里头安静,辛云本就内向少言,辛楚也不说多余的话。就这么到了永嘉大街的薛府。出示了帖子,西宁侯府的两辆马车进了薛府的内院。 到了空旷的地方,辛楚下了马车。 辛云跟着,她见辛楚气质坦然,不骄不躁,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是错看了眼,五妹藏得深,这几月里,频频让大房吃亏。辛云是怨不得她,却也打心眼里羡慕的很。二太太过世的早,有辛老夫人和辛二老爷疼爱,还有一门御赐的婚事,五妹当真命好,不像她事事要依靠着嫡母,嫡母不想她好,她便上不了天。 她明白,要不是有辛楚在老夫人跟前说好话,李氏根本不会准她和辛雪也来薛府赴宴。 辛云性格不似辛雪,做不来谄媚之事,却也偶尔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忧虑。 后头的马车里,辛容和辛雪相继跟了过来。 垂花门前,立着婆子和年轻婢女。 薛佳月坐在亭子里,见辛楚露面,立马绽放了笑容迎了过去。 “阿楚,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薛佳月亲密的勾着辛楚的手臂,两人看上去关系要好。 走在后面的辛雪瞥瞥嘴,眼神里透着羡慕又嫉妒。 这一对比,倒显得一侧的辛容气质从容,亲切秀美的讨人喜欢。 这次的聚会,是薛佳月一时兴起举办,到场的有镇国公家的三姑娘齐飞瑜和四姑娘齐飞臻,大将军府的嫡女林菀,还有陈国公府、梁王府的姑娘们,等等一众的京城贵女。 薛佳月命人临时加了座椅,歉意道:“阿楚,我不知道你家里姊妹这么多,我还打量着只你一人会来。我这就让她们去添座椅,有怠慢的地方,你可别气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佳月无意间的话,却叫西宁侯府的几个姑娘臊红了脸。 在场的贵女里,有几个嘻嘻笑了起来, 她们都清楚,整个西宁侯府上得了台面的就只有辛老夫人和二房,辛容等人在她们眼中,就是打秋风,上赶着想挤进她们圈子。 “今日一见啊,五姑娘当真长得美貌过人,赵沉儿,还不快去见过你这未来的九婶婶。” 镇国公府的四姑娘齐飞臻看向对面坐着的梁王府嫡女。 赵沉儿看了眼辛楚,心里几百个不情愿:“等她成了我婶婶再说吧。” 国公府家的两个姑娘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她喊了辛楚九婶,岂不是把她抬高了一阶,王妃之尊,直接凌驾于这些贵女们一头。 赵沉儿可不给她们笑话自己的机会。 其他贵女的眼神不禁微妙起来。 辛楚笑了笑,红唇轻启:“现在嘛,自然是喊不得的。” 她的意思,现在不能喊,以后还是得乖乖的喊。 这下子,那些偷笑的贵女们哑然:“……” 薛佳月悄悄捏了下辛楚的手,得意道:“赵沉儿,阿楚早晚是你九婶,这是御赐的婚事,你还敢抗旨不成?” 薛佳月原本不想请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但是,她母亲说了,要请就都请了来,眼下时局紧张,由着性子来,难免有站队之嫌。 前阵子,太子手底下的得力亲信董大人才被刺客暗杀,矛头直指三皇子党派。 薛佳月自是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也没人跟她说这些。她只听着母亲的话,邀请了一些在宴会上常见过,有些交情的各府姑娘。 赵沉儿被薛佳月噎了一句,心里哑了火。 她父亲不得宠,是个边塞小王爷,前两年才特赦回了京城,薛佳月有长公主的爱护,她可惹不得。 但赵沉儿毕竟是宗室贵女,留着皇家的血液,自然是看不上辛楚的。 其实在场的人里,能令赵沉儿看在眼里的,也只有信阳长公主的侄女薛佳月罢了。 辛楚想要的效果算是达到了,虽然她将来嫁不成赵恪,但既然婚事还在,她狐假虎威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贵女眼高于顶的,若是示弱,只会更招来她们的变本加厉。 她太了解那种一开始就高高在上的人,自视过高,而出于本能去打压奚落别人的心理。 辛楚刚入娱乐圈那会,没少吃过亏,后来她就学会了,面对野兽,你只有比它们更凶残,才能在群狼环伺中活的更好。 补全了座椅,辛容等人才落座。 冬日,京城里的贵女聚会,没有满园的春色,只能赏雪煮酒,不然就是各自展现才能。 但这些贵女们都深知彼此的底细,有什么好展示的? 反倒不如在长辈和年轻才俊面前露出一些深浅,才好得个德才兼备的好名声。 席间,薛佳月和辛楚交头接耳,频频发出笑声,惹得旁人眼热。 “辛容,听说你琵琶弹得不错,叫我们听听呀。” 被点到名字的辛容抬眼。 讲话的是齐飞臻,这姑娘奚落赵沉儿和辛楚不成,把目标对准了她。 辛容白了白脸。 这话轻浮,以为她是给人表演的猴吗? “穿的这般华贵,把某些人都比下去了呢。” 齐飞瑜道:“臻儿,吃你的点心。” 嫡姐发了话,齐飞臻乖乖的闭上嘴巴,眼睛巴巴的看向辛楚。 辛楚只当没看见,垂眸饮了口热茶。 她也不会上赶着帮忙,辛容既事事要强,就要有相应的手段,否则自己作的死也怨不得别人。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笑声在亭子里响起。 一名穿着白裳绣金龙纹的男人缓步走来,众女一见来人,纷纷变了脸色,跪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辛楚垂着头,故意靠后,站在了角落。 她的视线里,只能看到男人穿着金边长靴,身后跟着一群人。 记得原剧情里,这太子是个憨人,下场还挺惨的。 太子笑道:“都起来吧,孤路过此地,见亭中热闹,不想是扰了各位贵女的清净。” 赵沉儿抬头道:“殿下说笑,我们原也是无事的,您来了,正好我们也跟着热闹热闹。” 亭中俱是京中未出阁的贵女,太子作为长辈,自然是无妨,可后面一群世家公子倒不太方便。 “即是这样,孤带来了些鹿肉,你们也一同享食。” “谢殿下。” 薛大人道:“殿下,不如我们就去对岸,既可观赏池中锦鲤,又可在岸边架起火炉,这鹿肉还是新鲜烤了才入味。” “那行,我们过去吧。” 太子先走,其余人抬步跟了过去。 赵恪的视线落在角落一抹红影上,停顿了一瞬,便漠然的移开。 等一群人走远,亭中的贵女们缓过神来。 自有府里的奴婢搬来烤炉,将鹿肉架在火中烧烤。 太子一众人就在对岸,隔着水池,不近不远,视野清晰。 薛佳月拉着辛楚到了岸边观赏锦鲤,因着天冷,薛府里的锦鲤都被特定的放在一处温室里养着,太子突然造访,老夫人才命人把锦鲤放了出来。 这池子里的锦鲤,辛楚来时还未曾看见。 贵女们扎堆在岸边观赏,拥挤中,不知谁推了辛楚一下,她猝不及防,掉进了冰冷的水池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4.扑身 辛楚落水没有使劲挣扎,她通晓水性,缓缓的浮上了水面。 岸上慌乱,只听扑通几声,薛府里几个会水性的婆子跳入池中把辛楚带上了岸边。她衣裳湿透,冬日穿的多,辛楚只觉得寒意透骨,她穿越后,原身就娇弱,这一落水,寒气直往骨头里钻,她冻的小手小脸冰凉发青。 “去生火盆,煮热汤。”薛佳月着急的吩咐下人,把手炉塞进了辛楚怀里。 “快披上,这样暖和点。”辛容走上前,用温暖的斗篷把辛楚裹紧。“五妹,你太不小心了,你要出点事,祖母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辛容抹着眼泪,自责又害怕的小表情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另外几个意思。 “你别也哭了,又不是你推她下水的,我们都可以给你作证。”一名贵女开口。 “是啊,便是你们府里的老夫人再偏心,也要讲证据。” 薛佳月烦道:“嚷嚷什么,表面挑唆着闹事,心里要笑死了吧。可庆幸不是你们落水,一个个丑态毕露的。” 被她骂道的两名贵女当下脸色煞白,惭愧的低着头退后。 辛楚看了眼辛容,声音都在打颤:“三姐,多谢了。” “我来吧,你们两个过来帮忙。”薛佳月挤走故意往前凑的辛容,指出来两名婆子一起把辛楚送去了岸边的暖阁。 辛容被推开,也不恼怒。 辛雪走过来道:“她俩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 “池中水寒,都结着冰碴,五妹怕是要大病一场。”辛云担忧的朝暖阁看了眼。 辛容点头,状似不经意的朝对岸瞥了眼,关切道:“我们跟过看看吧。” 对岸,太子等人见人被救下,问道:“落水的是哪个府里的姑娘?” 内侍道:“回殿下,是礼部尚书辛敏才之女。” “哦,孤记得此女和九弟有婚配。”太子转身,看向赵恪,关心道:“九弟,你年纪也不小,是该早日成家。既是你的未婚妻,你合当过去问候一二。” 赵恪隔着水池,望一眼暖阁,颔首和太子告了一礼,带着鳞五朝暖阁方向走。 暖阁的屋内,婆子和奴婢提着热水进进出出。 辛楚换下一身湿透的衣裳,把整个人泡在热水里。薛佳月催促着厨房把姜汤送来,忙前忙后,比正主还急。 “泡一泡澡,我好多了。” 薛佳月叫人搬了个凳子在浴盆跟前,她坐着道:“我怎能不急,你在我家出事,就是我招待不周。都怪我也没看清是谁推得你,当时你后面站着好些人,齐飞瑜,赵沉儿她们都在,还有你那个三姐。” 这时,婆子端了姜汤来,薛佳月看着辛楚喝下。 “要是叫我知道谁推得你,我断不再与她来往!”薛佳月杏眼圆瞪,赌气道。 辛楚诧然之余,又觉得暖暖的。 薛佳月这人虽有着大小姐的骄纵,但并非不讲道理,对她也真心实意,瞧着并不似作假,倒像是真把她当朋友相处的。 “什么味道,好香。” 薛佳月嗅嗅鼻子,靠了过去,好奇道:“你这发上涂的什么精油,好香。” 辛楚苍白的脸露出笑来:“是我自己做的,用了十几种花香精油调配,等我回了府里叫人给你送来。” 薛佳月拍手叫好,等辛楚沐浴好,薛佳月拿了身自己未曾穿过的新衣物让她先穿好。薛府的大太太请了大夫过来诊治。院外,赵恪和鳞五定住脚步。 鳞五冲门外的小丫头道:“去里面问个话,就说贤王殿下问五姑娘安?” 小丫鬟领命,掀开帘子进去。 “大太太,二姑娘,贤王殿下在院外,特意问过辛姑娘如何了。” 薛佳月看了眼大夫,大夫诊完脉,道:“姑娘受了寒,身子并无大碍,吃几副药,仔细调养着方可痊愈。” 大夫在一旁写方子开药,小丫鬟出去回禀。 院子外,鳞五道:“爷,五姑娘出了事,不如属下这就去安排人送些补品去西宁侯府。” 赵恪思量,点头。 不远处走来三名少女,是辛容几人。 有薛府婆子提醒,三人屈膝行礼:“见过贤王殿下。” 赵恪淡声道:“起来吧。” 辛容悄悄抬头。 这位贤王长身玉立,穿着华贵,肩上的狐裘裹着苍白的脸,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苍霞之态。一时间,辛容怀疑起那些坊间关于他的传闻。 三人迟迟未动,赵恪诧异的瞥了眼。 他本就生的俊秀,这一瞥,有着皇族天生养尊处优的矜贵和冷漠,辛容倏地脸颊涨红。 辛容匆匆低下了头,抬脚朝院子里走。 在路过赵恪身前时,她忽的惊呼,身子一矮便朝身侧倒去。 鳞五眼瞅着不对,这人怎么往主子身上扑。 还好他激灵,在主子退后一步时,鳞五靠了过去,用肩膀顶着扑过来的辛容,满脸尴尬:“这位姑娘?你还好吧?” 辛容脸色骤变,又青又白。 她推开鳞五,退后一步整理好仪容,忍不住朝赵恪看去。 这人站在空地上,目下无尘的望着院里。辛容垂下头,眼睛里闪过羞恼,暗道自己太不稳妥。 “三姐,你脚没事吧?”辛云诧然。 辛雪却洞悉了辛容的打算,看戏的同时,腹诽辛云这个蠢货,这时候开口,不是招着辛容怨恨。 “……差点扭到。” 辛容咬着唇,皱眉看了眼辛云。 太丢脸了,她没脸继续待下去,匆匆给赵恪行了礼,就红着脸扭身往院子里走。 辛云不知哪里招了她不满,怯怯的跟了过去。 等三人离开,鳞五拍了拍衣裳,到现在他身上还有女人留下的脂粉香气,鳞五嘀咕道:“爷,属下看,您还不如早日娶了五姑娘,省的什么狂蜂浪蝶都往您怀里扑。” 赵恪瞥了他一眼:“干得不错。” “那爷有什么赏赐没?”鳞五立刻登鼻上脸。 赵恪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爷,等等我。”鳞五边走,还边抖着衣服上的脂粉香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5.作茧 “鳞五,你闻没闻到什么味?”赵恪定住脚,问了一句。 “属下鼻子里全是脂粉味。”鳞五抱怨道。 赵恪转身,这味道异常芬芳,似从院子里飘出。 他有印象,那晚马车里,他曾从女扮男装的小少年身上闻到过。 “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赵恪收回视线,拂袖道:“走吧。” 那厢,辛容三人进了暖阁。 里间的榻上,辛楚披散着长发怀里抱着暖炉,小脸透着病中的颜色,瞳孔黑溜溜的,分外惹人怜爱。不知怎的,辛容想起贤王,暗自捏了捏拳头。 她快步走过去,伤心道:“五妹,祖母已经得了信,派了府里的马车过来接咱们。” 说罢,辛容冲薛府的大太太张氏行了礼:“劳烦您照顾我妹妹。” 张氏打量着她,笑道:“你们姊妹不用客气。月儿,你留在这里照看,我去前院看看。” 薛佳月屈膝:“是,母亲。” 张氏离开,暖阁里没了长辈,几位年轻少女浑身一轻。 辛云坐到床边,拉着她冰凉的手:“五妹,你怎会落水?” 辛楚回忆道:“有人从后面把我推下去的。”说着,她看向辛容:“三姐,你当时看清是何人所为了吗?” 辛容面露可惜,摇头:“没有呢。” “当真没看到?你当时可就在我们身后站着。”薛佳月嘟囔了一句。 她倒不是怀疑辛容,辛容她们和辛楚是姐妹,心思再恶毒,也断然做不出谋害姐妹的事情来。薛佳月怀疑着是赵沉儿或者镇国公府的姑娘。 她曾听人说起,镇国公府的三姑娘齐飞瑜就曾对贤王表露过爱意,出于情妒,也有出手的可能。 辛容抿着唇不语,辛雪抱不平道:“薛二姑娘为何冤枉我三姐,我当时也在后面,可没看到三姐动手推我五姐。” “月儿也是情急,事发在薛府,她有理由查出凶手。”辛楚冷淡道。 辛雪努了努嘴。 五姐真是胳膊肘朝外拐。 不过……辛雪想起五姐出事时,她注意到三姐飞快的收回了手。 这个时候,西宁侯府的马车来了,辛容等人先出了暖阁,后面,薛佳月扶着辛楚,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家里的姊妹讲话都阴阳怪气的,看来姊妹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家中姊妹少,你养好了病,得空就来找我,公主婶婶还经常提起你,改天我们一起去看她。” 辛楚应了下来。 回西宁侯府的马车里,辛楚和辛云同坐一辆马车。 “五妹,有一事,不知当不当与你说。”辛云再三思量,表情迟疑。 辛楚诧异的看向她。 辛云纠结道:“我和三姐六妹去暖阁看你,在院外遇到了九贤王。” 这事啊。 辛楚虚弱一笑:“然后呢?” “这事你听了,只当是个笑话,不要往心里去。”辛云迟疑的开口:“我打量着三姐见到九贤王神态异常,路过时,还崴了脚,差点扑倒在九贤王身上,最后是殿下的护卫挡护在身前,这才避免了二人接触。” 见辛楚怔神,辛云去抓她的手,道:“好妹妹,我只是跟你说了,让你警个醒。你可别和三姐去说,母亲会弄死我的!” 辛云不似辛雪,会讨李氏欢心,她的难处,辛楚素有耳闻。 她点了点头,笑道:“四姐,放心吧,我知晓了。” 辛楚思量,断不能让辛容攀上男主赵恪。 否则依着她和李氏的脾气,非得上了天不可。 辛楚回了侯府,荷蔓一听主子落水,往院外冲了出去,焦虑道:“我还觉着这次是去薛府,姑娘出不了事。你看,姑娘没让我跟着,就吃了大亏。” 莲枝劝道:“别抱怨了,接姑娘才是正事。”说着,吩咐婢子去多生几个火盆。 辛楚一回到世安苑,辛老夫人后脚就过来看她。 病榻上,老夫人不放心,又派人去请了大夫过来诊治,诊断完了,去抓药方,辛老夫人才放下心来,临走前嘱咐荷蔓和莲枝两个大丫鬟照顾好主子。 送走了辛老夫人,荷蔓呼出一口气,死里逃生般掀帘子进了屋。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落了水?” 莲枝也关心这个问题。 辛楚简单说了遍,荷蔓猜测:“……不会是三姑娘吧。” 莲枝沉吟:“按照姑娘的说法,在场的贵女里,与您有嫌隙的,只有三姑娘。大房被分了权,她能不怨恨您?再说了,您回府里,她看都不来看一眼,好歹六姑娘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谈及辛雪,两个丫鬟脸色也不太好看,六姑娘那一脸的表情,倒像是来看她们主子死没死的幸灾乐祸。 荷蔓愤愤不平:“姑娘,就这么算了?” 辛楚裹着被子,哑着嗓子道:“她是不是推我的人,试一试就知道了。”说着,看向了荷蔓。 荷蔓一脸懵懂:??? 修兰院里,辛容在李氏处留用晚饭。 “真是你动的手?”李氏早已屏退了旁人,只留下了心腹赵妈妈。 辛容点头,神情蓦的憎恶起来:“女儿恨她,若不是她,女儿的婚事怎会黄了。被人耻笑,被奴才议论,母亲还被三房分了管家权,桩桩件件,哪个不是因为她,女儿把她推下去,心中大为解恨,恨不得她淹死算了。” 李氏给赵妈妈使了个眼色。 赵妈妈会意,在门口检查了一遍,回来道:“回太太,附近没人。” 李氏点了点头。 “母亲,女儿今日见到了九贤王,”辛容垂下头,语气也轻轻的:“母亲可知,贤王和坊间的传闻不太一样。他看着并不像病秧子,反倒是翩翩公子,俊朗不凡。” 李氏道:“那又如何,他身子不好,将来能不能孕育子嗣都是个问题。” 刚说到这里,李氏心觉不对,猛地看向女儿。“你该不会?”李氏冷着脸撂下筷子,辛容那脸红的模样,她岂有不知缘故的道理? “母亲,女儿想……” “你趁早断了念想!”李氏冷着脸打断辛容的话,见辛容吓得花容失色,李氏到底心软了些,语重心长道:“他与辛楚有婚约的,还是御赐。你是有几个脑袋,敢打他的主意?看来是我平日骄惯得你越发不像话,竟然生出这种妄念。赵妈妈,把她送回去,省的我瞧见了心气不顺。” 李氏气的背过身去。 辛容不忿道:“母亲,您就不能帮帮我吗,都是侯府的女儿,她行,我凭什么不行?” “赵妈妈,愣着干什么!把她撵出去!”李氏是被气的不轻,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赵妈妈劝道:“三姑娘,大太太在气头上,您就别再说了。” 辛容看了眼赵妈妈,突然冷声道:“母亲,女儿心意已决。”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院外,随云面带不解,匆匆追了过去。 赵妈妈回了屋里给李氏顺气,李氏气的把桌子都掀了,饭菜打翻了一地,她走到门前,指着听竹居的方向怒道:“孽障,真是孽障!” 当初辛老夫人就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了仇,李氏还不信邪。今个算是长了见识,三姐儿是猪油蒙了心,竟然看上了九贤王。那人的婚约是天家做主,是她能随随便便置喙的? “去听竹居传个话,三姑娘偶感风寒,一个月不许踏出院门一步!给她把院门锁上,想不通不准出来!” 这是要禁足三姑娘。 赵妈妈见李氏不像是胡话,是真的动了气,料想此时劝不动。赵妈妈便让人进来收拾屋子,她带了几个婆子去听竹居锁门。 辛容一瞧,母亲这般对她,更是万念俱灰,趴在桌上痛哭了起来。 夜晚,过了子时。 辛容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她喊了声随云,没人应她。 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像是脚步声,辛容掀开被子,喊道:“随云,小仙?一群奴才,越发怠慢了。”接连喊了两个人都没回应。 因着辛容的习惯,随云不得进去,只能留在外间休息。 推开门,辛容摸黑朝随云休息的床榻摸去,外间窗户打开着,寒风吹来,灯火都熄掉。辛容冻得一个激灵,瞌睡虫跑了个光,她越想越气。 等明个,就让母亲把随云打发出去发卖了。 辛容的视线落到窗外,冷不防看到院子里一道白色的人影。 “鬼啊!” 她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退后,撞上了架子。 架子上的物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姑娘?” 随云后知后觉的醒了过来,她只觉得头晕晕的,不应该啊,她以前睡的很轻。 “鬼,有鬼!” 最后,辛容把整个听竹居的奴仆都喊了起来,点亮灯火,直至亮如白昼。辛容带着人搜过院子,发现干净的地面上,有一滩滩的水迹,还有一堆堆散发着腥味的黑色物体。 “是水藻,长在水底下的。”一名提着灯笼的婆子道。 好端端,她的院子里怎么会出现水藻?还有刚才那道人影,这地上的水迹…… 辛容忽然道:“是她,一定是她故意吓我的。” “姑娘,您在说谁?” 随云觉得背脊发寒,颤抖的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6.入局(入V公告) 晚间,听竹居闹过一阵才安静下来。辛容不敢睡,命随云守在外间,不准偷懒偷睡,烛火也通宵亮着,辛容才再次躺到床上。 翌日荷蔓把昨晚的事和辛楚讲了。 她去听竹居试探,用辛楚给的迷药迷晕了外间的仆人,她还把辛容给吓着了,可是一早府里却没相应的流言传出来。 辛楚昨晚吃了药,睡到晌午才醒来,用过一碗清粥,她问:“祖母那边,知道了吗?” 荷蔓摇头:“三姑娘昨晚被大太太禁足,奴婢见您睡的早,就没来得及和您说。老夫人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莫非,把姑娘推下水的真不是她?”莲枝端了热水来。 否则,怎么三姑娘不告到老夫人哪里。这么做来,倒显得她宽容大度。 辛楚净过手,头依旧有些晕,她坐在塌边,揉着太阳穴,闭目轻声道:“她不闹起来,反倒更有嫌疑。若是事闹大了,仔细查起来,她未必能逃得过。息事宁人,再伺机出手,更像是大房的作风。” 其实让荷蔓去吓一吓辛容也好,这样一来,李氏肯定会着恼,势必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辛楚思量着,不能总是被动吃亏,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逼着大房出手,她再一举擒之,让大房在祖母跟前再也翻不了身才是正事。 “荷蔓,这几日多盯着点李氏,修兰院那边很可能会动手。外边铺子的事有王大义,先不必过问。” 辛楚这般想着,走到桌前,提笔书了一封信,让荷蔓亲手送到王大义手中。 荷蔓领命,把信收进袖口里离开了世安苑。 彼时,李氏去听竹居看望辛容,听随云说起昨晚的细节,李氏大怒,赵妈妈道:“五姑娘这回,是太过了些,万一把三姐儿吓出个好歹来,这……” “欺人太甚!昨夜有谁见了歹人的真面目?”李氏脸色铁青。 屋里的辛容听见响动走了过来,她谴退随云,坐在圆凳上,帕子沾了沾眼角,哽咽道:“母亲,昨晚的事不可闹大。” “为何,她都敢在府里明目张胆的吓唬你这个三姐,传出去她是不想要名声了!”李氏不忿。 昨晚一番闹腾,李氏对三姐儿的怜惜多过埋怨,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亲闺女,李氏禁足她,是怕辛容闯祸,届时自己坑了不说,再连累大老爷和侯府。 可细细一想,女儿追求一门好的婚事,初衷是好,李氏这个当娘的也应该助她。 辛容不安道:“总归这件事五妹并没有追究下去,就是好事。女儿是怕,要是查起来,事情再败露。” 李氏表情认真起来,问道:“你做那事,有没有别的人看见?” “女儿是一时没忍住,却也谨慎小心,当时人多拥挤,应该无人会注意到我,不过……”辛容思量道:“镇国公府的三姑娘离我最近,女儿若是暴露,最大可能是她当面指认。” “不会的,这你放心。” 李氏淡定一笑,饮了口茶。 “母亲为何笃定?”辛容不解。 “镇国公府的三姑娘是齐飞瑜吧,她的事你没听过?只怕最想辛楚死的,就是她了。”李氏扬了扬唇,放下茶盏,见辛容面露疑色,李氏耐心道:“齐飞瑜曾对九贤王示爱,本来这事做的隐秘,只可惜被八皇子撞见了,那位可是个嘴边没把门的,转头就说与了朋友听,不过几日,全京城的勋贵都知道这回事了。三姐儿,不是当娘的不帮你,你换个人,就算娘说破嘴皮,大不了去让你爹去求求二老爷,把事办了,可你想要抢了二房的姻缘,老夫人就是第一个不许的。” 李氏的苦口婆心,辛容根本听不进去,她被李氏宠的早已听不进逆言。 “母亲,你还记得几个月前,你屋里的巧喜?” “自然记得。” 李氏点头,脸色不太好看。 可惜是个蠢笨的废子,消息没打听到,还连累她被老夫人数落。 辛容道:“巧喜说的那事,女儿瞧着不像是空穴来风,五妹什么性子的人,母亲应当清楚,半点亏都吃不得,痴恋林三公子也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她以为凭着狡辩,能洗白自己?只要风声传出去,任何知晓五妹性子的人都猜得出真伪,到时候天子怪下来,她吃不了兜着走。” 李氏犹豫。 诋毁天家皇子,是重罪,万一牵连到侯府,这简直是作大死。 辛容却知道李氏的顾虑,浅笑道:“既然五妹不愿意嫁,母亲你就去求爹,让爹去天子跟前进言,让我顶替了五妹嫁过去,一来,侯府与贤王的联姻未变,二来,女儿成了九王妃,母亲在府里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还怕什么三房。” 李氏冷笑:“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这可是欺君之罪。” “只要谣言散播出去,早晚会传进皇宫,那就是铁证。母亲,一旦辛楚的婚事不成了,您就让爹去进言,万一不成,也无关我们什么事。”辛容走到李氏身后,给她揉着肩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氏虽不认同辛容的话,但是其中有一点,李氏觉得可行。 先把辛楚诋毁九皇子的谣言散播出去,三人成虎,流言传的广了,即便天子未必会信,但人言可畏,这桩婚事多半也要黄了,御赐的婚事都没了,二房怎么嚣张? 李氏是个内宅妇人,眼光有限,她想着辛二老爷那么大的官,天子即便怪罪下来,不会严惩。 这番做法,能够打压二房,让大老爷有机会在天子跟前露脸,李氏就十分欣喜。 听竹居外面的过道上,辛雪听说辛容被禁足的,正打算过去看望,在辛容面前卖个好的同时,在嫡母那里也有说辞。 路上,她遇到要出门的荷蔓,不由嘲笑道:“走这么快,我还以为五姐病情加重,要撑不过去了。” “见过六姑娘。” 荷蔓不情不愿的屈了屈膝。 辛雪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回六姑娘,主子想吃西街的糯米丸子,奴婢要出府去买。” 荷蔓再看辛雪不顺眼,也不敢造次,怕给主子招祸。 “难得,还有心情吃小食,你去吧。”辛雪忍不住掩唇轻笑,吃吧吃吧,早晚被李氏和三姐玩死,这五姐也是够蠢的,明明是三姐动手推她下水,事后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也只能安排个奴婢,背地里做些偷鸡摸狗吓唬人的勾当。 辛雪在听竹居有收买的眼线,昨晚的事她一早就知道了。 只等着看两边撕扯起来,她作壁上观。 她到底是错估了五姐那个蠢货,竟然连攀咬听竹居的胆子都没有,只配被人玩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望了眼荷蔓匆匆离去的背影,辛雪嗤笑。 转眼,两日过去。 这日傍晚,刘达目送盛金等人回了国子监,正要去铺子里放消息,半路遇到个朋友王二瓜,他正和一名中年男人交头接耳,看中年人穿着打扮,像是富贵家族里的管事,刘达好奇的走了过去。 他们这行,攀上有权有势的主子,那以后就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喂,王二,最近有生意了?”刘达自兜里摸出一把从媚香楼顺的瓜子,边嗑边道。 王二和刘达相熟,不客气的抓了把瓜子嗑起来。 两人蹲在墙根聊了起来。 “可不是,这回的雇主出手大方,活也简单就是在坊间传些话,你怎么样,要是不忙就入个伙?” 刘达盘算着盛金四人回了国子监,他就没事做了,正好赚个外快,于是道:“什么活,说来听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7.偶遇 西宁侯府, 世安苑。 二门落锁前,院门口,荷蔓接过府里婆子送来的账目, 婆子道:“荷蔓姑娘, 你们院里还收小丫鬟吗,我有个亲戚的闺女, 容貌清秀, 性子朴实, 想送来世安苑, 让她伺候五姑娘。” 辛楚病着的两日, 早先贤王府就派人送来了信函和补品, 还有薛府和长公主府的礼品,一应都往世安苑里头送。 府里的奴才眼亮着呢,知道五姑娘前途似锦,都各自打听着,想把人塞进来。 荷蔓看出了婆子的心思, 道:“姑娘不缺人伺候,你且等着吧。” 婆子见她没应承, 干笑两声转身走了。 荷蔓回了屋里,把账目交给辛楚。 屋里生着火盆,地龙也烧着,室内暖如盛夏, 辛楚披着外衣在灯光底下画图。洁白的宣纸上, 画着各色新奇的花样和漂亮的服饰, 荷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少女白净的脸庞娴静清华,见荷蔓拿了账目过来,辛楚放下毛笔。 账目是王大义差人送来府里,里面夹着一封书信。 辛楚阅过一遍,唇微微扬起。 荷蔓道:“姑娘,可是王掌柜说了什么?” “你看看。”辛楚把信交给荷蔓。 她葱白细腻的手指捻起桌上的图纸,排列好放在桌侧。 荷蔓作为辛楚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之一,她是识字的。 看完信,荷蔓哼了一声,道:“还算刘达老实。依奴婢看,他是彻底被姑娘收服了。” 前两日辛楚提醒荷蔓多注意修兰院,荷蔓一直没忘,暗中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李氏如今被三房分了权,有王氏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老夫人面前把庄子和铺面打理的头头是道,李氏那日气晕过去,身子就一直在调理中,日常接见的也只有府里的管事婆子,直到今天下午,李氏传了外院的管事,那管事和赵妈妈有点关系,是她妹子的丈夫。 荷蔓留了个心眼,在管事出府后,就一直跟着,于是就有了她注意到管事和王二接头,继而遭遇刘达的事。 她身手好,跟在后面不仅没被人发现,还隐约听到了两人商议的事。 于是,她回来府里,就把原委告知辛楚。 荷蔓想不到的是,刘达竟然会主动坦白,再让王掌柜的送信过来。 “刘达的事暂且放着,来伺候笔墨,我给王掌柜回封信,你明日带出去,顺便告知刘达,让他不要掺和,便让那些流言传吧。” 荷蔓研磨,疑虑道:“姑娘不怕名声受损?” “怕,我当然怕。”辛楚勾唇,眼眸清亮,写字的手并未停下,轻笑道:“试想一条狗,被猎人逼急了,前面挡着一面墙,它可会反身扑咬猎人?” “猎人手里有工具,狗不敢撕咬,当然是跳墙跑了。古语狗急跳墙,奴婢听过故事。” “正是这个理,李氏不敢当面撕咬我,只能旁敲侧击,放出流言诋毁我。她是图了痛快,却不考虑后果,我便是要抓住她这个痛脚,让她自食恶果。荷蔓,明日你去给刘达带句话。” 辛楚写完信,封好。 “姑娘请说。” 辛楚蓦的一笑,烛光里似有满室华光,她道:“你问他,是要一时的富贵,还是一世的富贵。”见荷蔓困惑,辛楚道:“你与他说了,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两日后,将养了几天,辛楚的病已无大碍。 辛二老爷辛敏才下了朝,特意去后院看了她,见她病情大好,父女二人一起用过午膳,辛敏才就回了衙门。 下午,王掌柜的信送来了世安苑。 辛楚看完,叫莲枝给她梳妆打扮,她带着荷蔓坐马车去了雀阳街的铺面。 她让王掌柜把铺里的绣娘和裁缝叫来,再把几日来画的花样和服饰图摆出来。 “五姑娘这些花样少见,品相或艳丽,或雍容,在京城里是独一份,若是绣在衣服上,华美灵动,必会招来贵妇贵女们的追捧。”一名样貌看去三十多岁的绣娘道。 老裁缝翻看着服饰图,指出了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也道照着样子裁衣服并没什么大问题。 商议好,辛楚就把裁制新衣的事宜交给了王掌柜处理。 铺面的后院,经过一番修缮,家具齐全,敞亮了不少。辛楚和荷蔓两人在屋里易了容,换上了男装,趁着天黑前,悄无声息的从侧门离开。 巷子口,停着一辆雇好的马车。 荷蔓道:“都打听清楚了,那人今天才回了京城,不出意外,会去媚香楼。” “那就过去看看吧。”辛楚用手指挑开帘子,朝外面看。 荷蔓把地址报给了车夫,马车驶出巷子口。 天色已黑,街道一侧,一名年轻男人步履匆匆。 后面的道路走来一辆马车,经过男人时,马匹受惊,突然发了疯似的尥蹄子挣扎起来,车夫吓了一跳,连忙勒紧绳索,安抚暴躁的马匹。路边,男人被马蹄子蹭到跌了一跤,匆忙后退,用袖子擦了擦额边的汗。 还好没踩下来,不然他半条小命就丢了。 “兄台,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马车里,跳下来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少年。 焦俊站起来,皱眉厉声道:“差点出事,这马怎会突然受了惊?你可知万一伤了人,你们难辞其咎!” 其中一个少年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这头畜生不懂,料想是吓到了。要不兄台,你上车,我们捎你一程。” “不用。”焦俊婉拒。 对方态度还好,焦俊的火气消退一大半,在那名个子稍矮的小少年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 矮个小少年惭愧道:“兄台,我看你年长我几岁,叫你一声大哥不为过。大哥,你这腿麻的一时走不了路,这样吧,你去哪里,我们顺道捎你一程。你让我帮点什么,我心里才好受些。” 焦俊似有忧虑,依旧不肯。 辛楚见状,便道:“大哥,我们是要去媚香楼,离这里好几条街,要是顺了路,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你们是去媚香楼的?”焦俊侧头,眼神古怪的打量她。 “哈哈哈哈,对啊,大哥莫不是见我个头矮,就轻视了我,若论招女人喜欢的东西,小弟我可不输那些八尺大汉。”辛楚拍拍平坦的胸脯,粗狂的笑道。 姑娘再说什么混话呢! 荷蔓羞的脸都红了,好在有夜色遮掩,没叫人敲出端倪。 “话语粗鄙,你怎可在街上说这些荒唐话。”焦俊一脸鄙视,文人的脾性展露无遗。 行吧行吧,你鄙视吧,你倒是上车啊! “你们走吧,我与二位并不顺路。” 焦俊说罢,自行往前走。 荷蔓气的半死,她故意用小石子打马屁股,就是要让焦俊上车,这人偏不妥协,当真固执。 辛楚拉了拉荷蔓,无声的转身上了马车。 只听一声驾,马车缓缓跑远。 从车窗朝后看,焦俊依旧一个人慢慢的往前走。荷蔓放下车帘,嘀咕道:“这人真是有一身读书人的古板,坐车又不要他的钱,姑娘,这可怎么办?” 辛楚淡淡道:“我们去媚香楼等着。” 据荷蔓打听来的消息,青年名叫焦俊,是个上京投奔亲戚的考生,事迹在胡同里传的挺多,荷蔓一打听,就收获颇多。 实在是焦俊太不争气,连他的姐姐和姐夫也对他失望透顶。 起因是半年前焦俊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被打的半死,连殿试也参加不了,最后还吵着要给青楼里的小情儿赎身,他的姐姐也给气的不轻,一怒之下,给河北的家里写了信,逼的焦俊回了老家。 在老家待过半年,焦俊瞒着家里人再次上京,然而他的小情儿已经在媚香楼里挂了牌子,还成了小花魁。 前阵子,焦俊的老母亲过世,焦俊回家里办了丧事,置卖了家中的田产,再次怀着心事上京。 辛楚猜测,他是要给小情儿赎身。 马车在花街停下,有了经验,这回辛楚和荷蔓再去媚香楼,明显就上手了许多。 “呦,两位客官眼生,是来捧哪位花娘的场,还是要挑些趁意的,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只管和我说,我都给你们办好了。”老鸨是个风韵犹存的徐娘,打量几眼两人,她就把重点放在辛楚身上。 挺有眼力价的,想来能把媚香楼经营的有声有色,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辛楚抬手丢给老鸨一锭银子,道:“你们楼里的小花魁呢?” 老鸨见了银子,态度更殷切了几分,道:“二位爷,真不巧了,小花魁有客人呢,只怕爷要再等一会。” “那没什么,只要今晚能见到人。” 辛楚在大厅里打量着,人群拥挤,花娘和恩客穿梭其中。辛楚跟着老鸨上楼,眼角余光瞥到大厅角落的桌上,刘达这厮边嗑瓜子边喝着小酒,美滋滋的瞅着台上的舞姬表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8.暗涌 荷蔓凑近了些, 道:“公子,四公子莫不是也在这里?”说罢,四下看了看。 “别看了, 省的招来注意。”辛楚提醒。 荷蔓并无猜错, 盛金和她那个傻弟弟也来了媚香楼,不过依照盛家小公子的脾性, 怎会坐在大厅, 多半是在楼上的包间。 上了二楼, 辛楚便注意到三楼的走廊处, 站着几名带刀的青年。 三楼严防紧守, 多半是有要紧的人物也来了媚香楼。 自古权利就与钱色脱不了干系, 辛楚没有太多的在意。 要了个靠窗的包间,老鸨随后送来了个两个花娘。 “公子,奴家伺候您喝酒。” 辛楚惬意的被花娘服侍着喝酒,那厢,荷蔓却浑身不自在, 一杯酒推来推去,最后一把夺过来喝了小半杯。花娘娇笑道:“公子, 你也太逗了。” 荷蔓求助的看向自家主子。 辛楚也不为难她,对两位花娘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荷蔓暗松口气,给两个花娘打赏, 她们才离开了包间。 “真是的, 她们身上香味也太浓了。”荷蔓拍打着衣袖。 半柱香时辰过去, 辛楚注意到,媚香楼的大门口,焦俊一走进来,就去找了老鸨。 老鸨一看是他,黑着脸扭身便走。 焦俊想要追过去,却被老鸨叫来两名打手把他架住。 一个文弱的读书人有什么力气,被人架着胳膊就动弹不得。 “你说过,只要我凑齐了一千两,就放过阿如,让我给她赎身的!”焦俊一双眼睛都红了,狠狠的盯着不讲信用的老鸨。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这如今的阿如,能和两个月前比吗,她现在是我楼里的小花魁,半个招牌,你一千两银子就想带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鸨不屑道。 见焦俊还在挣扎,老鸨走过去,劝道:“你说你个读书人,不好好考取功名,将来娶个良家女子,反倒惦记着妈妈我的招牌,我能饶了你?听妈妈一句劝,离开吧。阿如也让我给你带个话,忘了她,安心念书。” “不!!我要见她,让我见一见她!” 才子佳人固然相配,可古来哪个落魄才子和佳人是有好下场的,总归人活一世,没银子,到哪里都寸步难行。 不怪她心狠,阿如跟着他,也是受罪。 老鸨转身,不再看向焦俊,吩咐打手把人丢出去。 再不济,就打一顿,横竖媚香楼里养的打手不是摆设。 “我要见她,我亲自问问她……” 焦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打手推倒,拔脚朝楼上跑。 老鸨气道:“给我拿下他!” 大厅里一片慌乱,多半是看热闹的。 一片吵闹声中,三楼又起了突发状况,两个包厢的客人吵了起来。老鸨看了眼位子,这下子可顾不得焦俊,叫人把他看着,老鸨着急的上了三楼。 “我八爷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手的,给我踹。” 赵逑指挥着侍卫踹门。 姗姗而来的老鸨迎了过去,挂着笑脸,客气道:“八爷,您生什么气呢,是这几名公子先到,包了阿如的场,眼看时辰也快到了,就委屈您等那么一小会儿。” 赵逑喝了几两酒,这会儿上了头,怒道:“你叫爷等?爷自打出生后,就没人敢让爷等!” “话是这么说,可是里面的人,是盛家的小公子。” 赵逑一听,嗤笑:“盛金啊?他不好好在国子监待着,跑到媚香楼里乱搞,叫他爹知道,非打断他的腿!” 眼看劝不动八皇子,老鸨不敢再说话,惹恼了这位,他真能把她的媚香楼给拆了。 老鸨不再阻拦,侍卫踹了两脚门,里面的人就把门打开了。 盛金扫了眼一侧脸色尴尬的老鸨,看向赵逑,拱手道:“原来是八皇子,我道是谁呢,火气这么大,吓得本公子以为要冲进去拿下我等。” 赵逑挺着个肥肚皮,眯着眼睛道:“盛小公子,国子监有明令不许学生逗留这种烟花之地,若是让蔡祭酒知道你们几人在此处的荒唐行为,最低也要除了学籍。” 盛金面不改色,倒是屋内的其余三人白了白脸。 “怎么办,当初盛金提议来媚香楼,我就不同意,还是出了事。”王凯之一脸不安。 陈智看了眼辛明衍,“明衍,要不咱们走吧。去和祭酒大人认错,也许能赦免了咱们。毕竟来逛花街的,也不仅仅只有咱们几人,只是糟了霉运,碰上八皇子。” “是啊,坊间都传,八皇子和太子殿下有党派之分,咱们落在他手里,肯定要被送回去受罚。” 辛明衍神情凝重,却是认同陈智的话。 “错也不能全赖在盛金身上,当日是咱们三个都同意了,才来的这里。” 言下之意,要受罚,四人也要一起。 陈智和王凯之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盛金的家世自不用说,辛明衍的爹是礼部尚书,这俩人的家世可不是他们能比,上头怪罪下来,最可能是他们俩去顶罪。 辛明衍不了解二人的想法,这一刻,他只觉得后悔。 若是要父亲和五姐知道,也不知道要怎么看他。 三人坐立不安时,外面的吵声越来越大,有四名侍卫进屋,直接把三人拽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们!” 王凯之和陈智挣扎起来。 门外,赵逑冷笑:“这群自不量力的学生,都先关起来,等爷我玩好了,再亲自把他们押去蔡祭酒的门前。” 赵逑在男女之事上有特殊癖好,这几年没少干些强取豪夺良家妇女之事,放着他人在隔壁听他的墙角,赵逑非但不觉不妥,反而兴致高昂,冲进屋里就去抓惊慌失措的小花魁。 老鸨示意小花魁伺候好八爷,阿如心灰意冷的任凭赵逑欺辱。 砰的一声,门被侍卫从外面关紧。 对面,二楼的辛楚仗着地理位置优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怪不得八皇子死的时候,皇帝都没去看他一眼,只写了八字的悼词:马马虎虎,稀里糊涂。 实在是这八个字,简单的概括了赵逑的一生。 活着的时候他学问才识,所做的事一应马马虎虎,身死了,死的稀里糊涂,罪有应得。 这八个字,不难看出皇帝对八皇子有怨言,这就要从被八皇子玷污过的小花魁身上找原因。 乱丨伦这种事,放在民间都是难以启齿,遑论出在皇家,便是皇帝不曾公布过小花魁的身份,可皇帝一看到赵逑,难免就会想到两人干过的苟且事,恶心是肯定的,皇帝表面没什么反应,却因此厌恶了八皇子,连带着赵逑的养母,宫里的常妃也受了冷遇。 常妃是三皇子的生母,后来犯了谋逆大罪,被赐死在冷宫。 可以说,若是没有这档子事,也就没有后来皇帝冷遇常妃,常妃听信了谗言,被人算计参与了谋逆大罪。亦没有后来皇帝扶植四皇子,赵恪被重用。 辛楚细细想来,觉得今晚这些事太巧合,太至关重要。 那么,辛明衍出事,会不会也是今晚? 有些真相褪去了面纱,越来越清晰。收回思绪,辛楚扫了眼大厅里的刘达,这货没注意到三楼发生的事,悠哉的喝着小酒。 角落里,刘达的视线被挡,他不满的抬眼,注意到跟前站着的是个不起眼少年,刘达不耐烦道:“滚开。” 荷蔓冷笑:“你叫谁滚呢?” 一听声音,刘达变了变脸色。 她咋还追进青楼里了,不得了了,她主子不会也来了吧,这到底是一对啥样的主仆?胆子大过天了,他就没见过有身份尊贵的贵女逛窑子的,当然除了那些嫁过人,来抓奸的。 荷蔓压低声音道:“跟我走,主子有事要你去做。” 刘达跟在荷蔓身后,悄悄上了二楼。 三楼被赵逑的侍卫看守着,老鸨带着一名小厮去楼上送茶水,半路,被刘达拦住。 “赶紧让开,耽搁了事,你讨不了好。” 老鸨懒得理他,刘达是街里的小混混,前年因吃酒没钱付账,被媚香楼的打手狠狠凑了一顿。这阵子,刘达隔三差五就在楼里消遣,总归他付得起钱,老鸨就没叫人把他撵出去。 但刘达真要犯事,老鸨也不是吃素的。 刘达嬉皮笑脸道:“别介啊,我这不是最近天天来给您捧场。见过这么多花娘,风姿实在太过一般。” 身后,跟着的小厮被人捂住嘴,拖进了隔壁的包间。 刘达眼皮突突直跳。 老鸨听了这话,脸色蓦的就黑了,说楼里的姑娘们丑,就等同于说卖酒女郎卖的酒都是马尿。刘达连忙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其实我就是觉得,她们都不如你。你年轻时的风采,我见过的,胜她们百倍,要不然你是媚香楼的老板呢,聪明又漂亮。” 老鸨被刘达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发髻,笑道:“死鬼,一点都没变,嘴甜的能把人溺死。” “不过,我可没功夫和你闲扯,让开。” 老鸨变了脸正要回头,刘达眼疾手快板住老鸨的肩膀,嘿嘿一笑:“花妈妈,媚香楼还招打手不?我最近闲的很,想来贵宝地赚点银子花花。” “呸!”老鸨打掉他的手,“你这身子板,还当打手呢,当龟公吧!” 眼瞅着小厮补了回来,刘达暗暗松口气,这会儿再看老鸨,嘴脸实在丑陋,骂道:“当你娘个臭狗屎的龟公!” 说完,不等老鸨发火,刘达一溜烟的跑出了媚香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29.熟人 老鸨气的直跺脚, 想着还有正事,日后再和刘达算账。于是回头看了眼跟着的小厮,冷声吩咐:“走吧, 跟上来。” 小厮跟着上了三楼。 看守盛金四人的屋子门口, 立着两名侍卫。 老鸨一过来,侍卫便用刀挡在门前。 “侍卫大人, 我是来给屋里几位公子送茶水的, 他们都是出身官家, 万一在我这里出了点事, 我不好交代。你们主子也没说要渴着, 饿着他们是不?” 两名侍卫听着有道理, 道:“送水的进去,你留下。” 老鸨点头,唤身后的小厮去送水。 小厮垂着头,端着茶水和点心入内。 身后的门再次被关上。 辛楚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了头。 里间, 传来争吵声。 紧接着,她便听到自己那个傻弟弟的声音:“都别吵了, 吵架不能解决问题。” 短暂的安静过后,一个圆滑的声音道:“明衍,你和他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一样,你给我评评理, 这会儿就全是我的错, 我合当该死, 当初是谁巴巴的要跟来,说见见世面的。” 辛明衍心觉无颜,垂头道:“盛兄,别说这些了,我已是很后悔了。” 虽然他来媚香楼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就是喝茶听曲,但违反国子监规矩,欺瞒师长是真,辛明衍心里那股子冲动的新鲜劲过去,留下的满满悔恨。 但这不能否定,他确实犯了错误。 面对错处,他要正视,继而改正,而不是一味的包庇躲避。 王凯之道:“你们倒是心宽,家里长辈必会帮你们,我和陈智这回算完了。” 盛金冷笑一声。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俩人一直往外推责任,想把错处归到他一人身上,也不想想当日若是他们自己不愿意,他还能绑着他们来媚香楼?再说了,来逛窑子的钱都是他出的,王凯之和陈智可一个铜板没出。 还是辛明衍仗义公正。 这时候,辛楚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她故意走到辛明衍身侧,把茶水给四位少年摆在桌上。 要退出去时,盛金拉着她,烦躁道:“到底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出去?” 辛楚低头,粗声道:“回公子,耐心等待一些吧。”说着,她瞥了眼辛明衍。 辛楚扯走自己的衣袖,匆匆退了出去。 辛明衍回顾,总觉得小厮的眼睛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一壶茶,一盘点心,四人无聊时,便饮去半壶。 老鸨早已不在门外,辛楚回到二楼的包间,趁无人注意,闪身进去。荷蔓早就在屋里等着,帮她换下了衣服,道:“奴婢算着时间,他也快醒了。” 辛楚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小厮,心中自有定算。 陈三生的年轻,力气不够,做不成打手,于是只能在楼里做个供人差遣的小厮。 “我怎么晕倒了?” 他站起身,心里正纳闷发生了什么,眼睛瞧见地上放着托盘。盘子里有茶壶和点心。陈三端起托盘往三楼走,想着花妈妈吩咐给四位公子送去。 “怎么还送一回?”门外,侍卫诧异问道。 陈三道:“回两位大人,这是花妈妈的吩咐。”至于话中的意思,陈三来不及思量,横竖他都是听花妈妈的话。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没多问,推门让他进去。 左右有他们俩守着,这里边闹不出大事。 陈三进了屋,不多时,屋里一声惊呼:“死,死人了!”陈三手中的盘子落地,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不好!” 侍卫冲进屋内,发现四位公子趴到在桌上,人事不知。 当即一名侍卫去八皇子屋前禀告,八皇子玩的正欢,听说是隔壁四人出了事,赵逑变了变脸色。 盛金可是国舅爷老来得子,疼爱的很,万一出点事,还不得算在他头上。 当下,赵逑也顾不得,草草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八爷,那四位应该是中了毒,属下已经请了郎中过来,属下探过了,还有气。” 赵逑爆锤了属下一头,“不早说,大喘气的吓死爷了,还以为人死球了。”顿了顿,赵逑吩咐:“不对,他们怎会中毒?你去把花妈妈找来,封锁整个媚香楼找下毒的凶手。王朝,你速去巡防营里找王都尉,让他调一队兵卫过来。本王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 赵逑资质平凡,却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心眼子比旁人多几个,今夜,媚香楼里他关了盛金,若是他出个好歹,盛家闹起来,父皇必然会怪罪他。 近年来太子屡屡不得盛宠,三哥蓄势待发,几次去南方赈灾,得了父皇的夸奖。 朝中站成了两派,赵逑因着常妃的缘故,自然是三哥一派的。节骨眼里,他可不能再给三哥生事,赵逑原想着把盛金四人押回国子监,给太丨子丨党一个难堪,岂知弄巧成拙,美色当前,他是昏了头了! 赵逑也顾不得反思,进了隔壁的屋子,确定四人还有气息,稍才宽心。 此时,花妈妈被带了进来。 “八爷,八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啊!饶了我,绕了我,”老鸨爬到赵逑的脚边,忽然道:“我知道了,我安排了楼里的一名小厮去屋里送茶水,难道是他下毒害人?” 赵逑立刻命人去逮捕陈三。 夜深,媚香楼的顶楼,两个蒙面黑衣人躲在阴影里。 “怎么办,八皇子包围了整个媚香楼,巡防营的人也在赶来,今夜是动不了手了。可恶,好不容易等到个八皇子与盛家小子同来媚香楼,还起了争执。只怕过了今晚,盛家那边会有所防范,以后再想动手,就难上加难。” 为首的黑衣人当机立断道:“先撤了吧,等回过了主上,再做定夺。” 几息后,两个黑衣人身形融进黑暗,消失在夜色中。 媚香楼的二楼一间包厢,窗边的鳞五走过去道:“爷,那两人走了。” 赵恪饮了口茶,淡然道:“今夜真是热闹。” “爷猜测,房上的两人,是哪方的势力?” “明家。” 鳞五一怔。 明家?那不是主子的养母鱼妃的本家? 赵恪起身道:“我们也走吧。” 媚香楼被包围,赵恪不想掺和到这起事件里去,于是推开窗子,直接纵身跃了下去,鳞五紧随其后。媚香楼后面有条暗巷,除了赵恪和鳞五,还有一对主仆悄悄走进了巷子。 “姑娘,都办妥了。”荷蔓心跳的厉害,又紧张又有点做了坏事的刺激。 两人在巷口汇合,荷蔓疑惑道:“姑娘为何给四公子下毒?” 辛楚确定巷子里没人,她边走边低声道:“我要是不下毒,八皇子怎会封锁媚香楼,把明衍他们保护起来。” “姑娘是怀疑有人要害公子?不是八皇子吗?” 荷蔓想不通。 她自然想不明白,辛楚身为局外人,前因后果串联一起,就明白了。 首先,焦俊被花妈妈关进柴房时,他的嫌疑基本就已经排除了,他有不在场的证据,而这人性格古板固执,卖了家中田产给青楼里的小情儿赎身这一举动,怕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出格的事,杀人倒还不至于。第二嘛,最有嫌疑的八皇子更不会是杀人凶手了。 他是三皇子党派的,盛金在他手里出事,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告诉别人他是凶手。 赵逑那厮再蠢,毕竟是皇子,在后宫里活下来的幸运儿,这点道理应该明白。 再者,今夜赵逑和盛金都在,还刚好起了争执,这就给真凶做了掩护。 不论是哪一方出事,都会给太丨子丨党和三皇子党沉重打击。 至于凶手为何选择杀掉盛金,那就是纯粹他倒霉,盛金四人是从国子监溜出来的,护卫肯定不会带着,赵逑不同,他出行于市,前呼后拥,仆役过十数,相比手无寸铁的盛金,赵逑杀人的动机和能力更为人所信服。 思及此,辛楚倒是对真凶有了猜测。 不过她也不会贸然的行动,本来她的初衷就是救下辛明衍,凶手的目标是盛金,今晚一过,盛家也会谨慎起来。 而且,辛楚也要给她那个傻弟弟一个教训。 别老老实实的学不念,被人带坏,只等明日的事闹大了,父亲定会好好治治他。 辛楚心疼归心疼,可教训必须让辛明衍吃一吃,否则不长记性,媚香楼这种地方是他小孩子家家能来的? 却不知,辛楚这般想着,她在荷蔓眼里,也仅是十三岁的小少女。 辛楚步履匆匆,她怕走的晚了,巡防营的人再到了。 她是提前从后院翻墙离开的媚香楼,是以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巷口的拐角处,辛楚猛地撞上一个人。 她捂着鼻子,荷蔓心急之下,喊了声姑娘。 “别紧张。”辛楚低声提醒。 她看向来人,因着天黑,后面就是暗巷,连一盏灯也没有。辛楚看不清他的长相,只凭借两人的身高,判断是男人。她当下粗声道:“抱歉,借过一下。” 那两人横在巷子口,直接把路给堵了。 赵恪咦了一声,夜深人静,这小少年形迹可疑,他靠近了几步,忽的脸色阴沉。 他微微一惊,是迷药! 赵恪的唇角冷冷弯起,大手一抓就把辛楚扯了过去。 荷蔓见势不对,立刻出手,和鳞五厮打了起来。 “你放开我!” 辛楚怒目而视。 然而,天色太暗,对方也感受不到她直白的怒气。 辛楚心里打鼓,这人怎么不受迷药影响? 赵恪铁钳般的手扣住辛楚的双臂,她挣扎时,头发凌乱,好几次都撞上了赵恪的下巴。赵恪耐心耗尽,抬手便要将她打晕,蓦的,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了鼻中。 赵恪抬起的手便放了下去。 那一双黑沉无光的眸子里,泛起一丝玩味。不知怎的,明知她很有问题,大有问题,然而赵恪却故意凑近,哑声道:“你身子抖的厉害,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寻思衙门这会儿已经关门,不如我把你带走,明日送官。” 说着,他一双手也不老实,故意在她脸蛋上一抹,细滑的跟丝绸似的,倒像是那一晚的手感。 被陌生人调戏,辛楚受辱的白了脸,她挣扎着使劲踩了身后人一脚,感觉控制她的手臂松开,辛楚立刻跑出几步,荷蔓并不恋战,追了过来。而且她看得出来,鳞五在让着她。 荷蔓惊慌道:“姑娘,奴婢打不赢他,咱们赶紧逃吧。” 辛容白着脸点头。 眼看两人跑远,赵恪负手,不慌不忙道:“你跟着,看她究竟是哪家的闺秀。” 鳞五领命:“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娇女(穿书)》正文 30.质问 辛楚和荷蔓跑回成衣铺子, 已经快到亥时。 “身后你确定没人跟来吗?” 荷蔓喘着气,信誓旦旦道:“奴婢确定,后面那人被咱们甩开了。” 辛楚道:“那便好。” 王掌柜把马车牵到院子侧门, 辛楚和荷蔓梳妆好了上车, 有铺子里的伙计驾车,把主仆二人送回西宁侯府。 荷蔓放下车帘, 道:“姑娘, 已经过了亥时, 后院门都锁了。” “咱们走正门。”辛楚道。 这会儿辛明衍的事应该已经传到侯府了, 有人问起来, 她再推脱是在铺子里做账本, 又有王掌柜作证,她并无顾虑。 马车一靠近西宁侯府,路遇一小队巡防营的官兵。 侯府门前火把通明,辛敏才急匆匆走出大门,迎面撞见辛楚主仆, 他上前,皱眉道:“这么晚了, 你做什么去了?” 父亲言语关切,辛楚道:“在铺里对账,一时忘了时辰。父亲,发生了何事?” 她看着府外的官兵。 辛敏才在气头上, 也无意去怀疑她什么, 气道:“你弟弟那个小畜生, 不好好在学里念书,竟然去……”说到一半,辛敏才住了口,他思量辛楚作为个女儿家的,还是耳朵清净些,别听进去这等污言秽语。 “荷蔓,扶你主子进去,早点休息。” 荷蔓看了眼主子,屈膝道:“是。” 辛楚走进侯府大门,回头朝父亲看了眼,他和巡防营的官兵说了些什么,就带着几名高大强壮的小厮跟着巡防营官兵一道走了。 回到世安苑,辛楚沐浴后,就歇息了。 鳞五一直追着马车,直到在西宁侯府门前停下,他藏在树上观察,见马车里走下来一名十分貌美的少女,可不就是西宁侯府的五姑娘? 其实鳞五早在成衣铺子就认出了换过装的辛楚,他心下大惊,感叹自家主子和五姑娘也是有缘,好不容易主子对一位姑娘上了心,竟然还与她有婚约。 这事,必须赶紧告诉爷。 鳞五目送着辛楚主仆入了西宁侯府,他转身跑远,直接回了贤王府。 赵恪早于半个时辰前回了府内,此时沐浴好了,披着长衣,发丝薄湿的坐在灯下看书,听着鳞五的回禀,赵恪表情复杂的盯着灯芯。 鳞五在一旁看着,心里憋笑。 也有爷搞不定的时候! 起先还讨厌人家,这回好了,看爷怎么处理。 这时,赵恪突然笑了起来,双手作捧腹状,靠着座椅笑声敞亮,嘴角还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爷,您还好吧?” 莫不是高兴疯了?鳞五纳闷。 赵恪笑够了,叹息一声,俊秀的脸庞染着乏累,道:“累了,爷要休息。”他把书卷丢在桌上,转身走向里间。 鳞五摸不透主子的想法,只能闷声应是,去屋外守着。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出主子的话:“明日给西宁侯府递个帖子,就说近日外面纷纷传言,府里的五姑娘不想嫁给我这个病秧子,短命鬼,你问问辛大人和老夫人,可是想毁婚?” 鳞五心下一惊,道:“爷,知道了。” 这流言先不说是真是假,听着爷的口气,阴森森的,倒像是生着气? 翌日,辛楚去慈堂请安回来,路上遇到了大太太李氏。她微微屈膝,李氏眼底藏着恨色,面上笑着关切道:“五姑娘好气色,看来是身子好透了。年前的天气会愈发寒冷,出门切记多穿些。否则再要病上一次,可就要拖到年根里头,不太吉利。” “谢谢大婶子关心。对了,三姐呢?”辛楚朝李氏身后看了眼,笑着问道。 看她这一副无辜的模样,李氏就恨不得掌她的嘴。 “哦,你三姐那日从薛府回来,晚上做了噩梦,说有人吓唬她,我瞅着她是没休息好,才说些胡话,咱们侯府哪里会闹鬼怪,定是那些不长眼的贱人在背后捣鬼,叫我发现了,定不饶他。” 辛楚淡淡道:“大婶子做得对,对待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确实不能手软,否则他们便要登鼻上脸,对吧?” 李氏听着她话里有话,也不恼怒,只坐看辛楚还能得意几时。 “赵妈妈,我们走。” “是。” 赵妈妈盯了眼辛楚,搀扶着李氏走远了。 待大房的人走远,荷蔓上前一步,道:“姑娘,那老婆子盯您的眼神不善。” 辛楚轻轻一笑,手指描摹着手炉的金边,垂眸道:“我处置了张成,赵妈妈肯定会怨我,索性我也不在意。” 别说赵妈妈恨她,大房那两个多半也是存着这种心思。 她们的手段也更毒辣,出手就要毁了她。 从慈堂回去世安苑的路上,莲枝寻了过来,道:“姑娘,二老爷派人传了话,叫您去前院。” “可是说了什么事?” 辛楚猜测是关于辛明衍的,可这事也牵扯不到自己,父亲叫她过去做什么?莲枝担忧道:“奴婢问过了,那小厮偷偷说的,是贤王府差人送来了帖子,提到了五姑娘的婚事。” “……” 荷蔓看了眼主子。 辛楚心说,不会是听到了流言,来兴师问罪的? 当下也不好猜测,辛楚带着荷蔓去了前院。 虽说是前院,也仅仅是出了二门,走不了几步的一间敞亮堂屋,此时,辛敏才坐在厅里,皱着眉,连连嗟叹。“父亲何事恼怒?” 辛敏才听见宝贝女儿的声音,当下露出笑容,和气道:“阿楚来了。” 仆人端来了热茶。 辛楚坐下后,乖巧道:“女儿刚才来时,见父亲眉头紧皱,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昨晚那么多官兵,是因为这个?” 辛敏才提起昨晚的事就黑着脸,把茶杯狠狠一撂,怒道:“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近日也去不了学里,现在被我关在书房里头,哪天复了学,哪天再放他出来!” “父亲,会不会太严厉了些。” 辛楚有点心虚,说起来,这事要是她提前阻止,辛明衍也不会受罚。 可辛楚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也不后悔。 一来,她先前不确定辛明衍四人的死因,贸然行动,就会失去对剧情的先知了解,再生出什么变故,她反而会失了先机。二来,辛明衍今年也都十一岁了,古代男性接触房事都早,她能防着辛明衍去一次,防不住第二次,索性在她的掌握下,让小朋友去接触一二。 辛明衍那孩子本质淳朴,满足了好奇心,认识到错误,就不会往歪道上走。 辛敏才不再提辛明衍,改口道:“阿楚,父亲今日收到了贤王的帖子,你可知坊间近日有些不利于你的传言?” 辛楚诧异:“还请父亲明示。” 荷蔓在一旁看着姑娘的演技,心觉有趣,差点就笑出声来。 辛楚瞧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收敛。 荷蔓弯了弯唇点头。 “不是些什么好听的话,你就别打听了,省的脏了你的耳朵。今日父亲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嫁给贤王殿下?” 辛敏才问话时,犹豫了几分。 他故意朝着隔壁看了眼,眉头微蹙。 辛楚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就见窗上有一片暗影,像是有人在里面。她心里咯噔一声,猜测着隔壁会是何人? 她脑子飞快转动,垂下头道:“父亲,女儿的婚事是圣上定下的,女儿不敢有二言。” “你从小便听话,父亲知道你是无辜的。”辛敏才向着自家的闺女,倔强的性格赌气起来,吹胡子瞪眼的。 辛楚心中哑然。 到底隔壁来了谁,叫父亲这个当朝三品大员,皇帝的宠臣都这般无可奈何? 莫非…… 她心里有个猜测。 “父亲,女儿虽没听过那些传闻,可料想是污了女儿名声。还请父亲彻查此事,还我清白。”辛楚起身走到堂中,双腿屈膝就跪到了地上。 辛敏才哪里舍得她跪下,连忙把辛楚扶了起来。 “女儿放心,父亲肯定会彻查此事,还你公道,也要外人看看,我女儿品行端正,断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人。”说着,辛敏才朝隔壁看了眼,眼神颇为责怪。 贤王殿下也是,不知从哪里听信了小人的话,阿楚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多半这人是故意冲着他来的,不仅想要抹黑他家阿楚,还要他失去圣心,其心可诛! 派人送走了辛楚,辛敏才去了隔间,拱手道:“殿下,您可都听见了。” 赵恪云淡风轻的喝着茶,他面前有一局未下完的棋,他淡淡一笑,邀请辛敏才入座继续。 “辛大人,贵千金既是被冤枉的,也不能任由坊间的流言传下去。” 辛敏才眼皮一跳,道:“本官会尽快查清此事。” 赵恪落下一子,微笑道:“查是要查的,不然此等流言传进父皇耳中,免不得小题大做,再怀疑了辛大人,连累整个侯府。” “殿下说的极是。” “本王看贵千金也到了适婚年龄,还不嫌弃本王身子虚弱,此等聪慧女子,本王甚为欢喜。”说着,赵恪极为配合的咳嗽了几声。 听着那阵仿佛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辛敏才却是有点不欢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