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书》 正文 楔子 往生 他执手中笔 书尘世缘 书中谁打马少年 或曾剑指苍天 书中谁簪玉发间 或曾许誓花前 指点一段尘缘 对月寄上思念 可否到你心尖 倾城雪下了几遍 指尖笔书一段尘缘 丹青绘了几卷 江山怎敌你容颜 只愿 姻缘书卷上 绘一幅我爱模样 正是雾浓时节,入幽之境周围影影绰绰,迷蒙的白雾环着中间镜子似的水面,显出了几个浅的倒影。最前面的那人一身白衣,眼角眉梢都带着点丽色,面上的神情却极冷,似是三月里料峭春寒。这人遥遥的望着前方一个不知名的所在,忽而低下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壶酒,他就那样就着壶嘴喝下去。恰在此时,面前的景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白雾渐渐消散,天光逐渐透了过来,铺洒到水面上,不一会儿又下起了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下。不消片刻大雪落尽,他正好喝完壶中最后一滴酒。 这诸多变化,却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有少女踏着白雪行至眼前,周身飞舞着许多的霜花。她笑了笑,容颜清丽又带了几分的媚色天成。周身空气迅速冻结,比刚才又冷了几分。少女呵了口气:“难怪天上没几个人喜欢这里,这鬼天气……” 他微微偏头,似是有些疑惑:“你一个冬日里布雪的神仙,也会怕这彻骨严寒?” 少女的表情更加困惑:“这好比一个不会水却常年生活在水边的人,难道因为她常年生活在水边就必须会水吗?” 远处似有梵声传来,无悲无喜的调子,却让他身子微微一颤。隔了半响,他方道:“你总是有许多自己的道理。”身后有人轻声提示:“仙上,该走了。”他抚了抚自己的衣角,那里竟还沾着一片雪花。抬起头来,面上扯出一个极淡的笑:“棂乐,好好照顾自己。” 棂乐攥紧了衣袖,突然转过了身去,声音好似有些哽咽道:“我不会看着你走的。”他抬起手想向以前那般安慰一下她,终究还是放下。 入幽之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往生湖。这是犯了大罪过的神仙湮灭的地方。谁会想到在这么平静的湖面下,埋葬着不知多少人的白骨。他飞身到湖中心,脚下的雪花顷刻间消失殆尽,身后突然传来棂乐的痛声质问:“为了一个凡人,你值得吗?” 在湖水淹没眼泪的那一刻,他听见自己轻轻的说:“值得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缘起 他在水中,四周皆是漫无边际的水,齐齐向他袭来。他只觉得胸腔都要炸裂了,他本是个神仙,本该不惧怕水的,可这往生湖却是专为神仙准备的墓冢,一入此湖,人化白骨,此乃神仙也逃不过的劫难。可他并未死去,醒来的时候,他一阵恍然,以为自己身处梦中,或是到了地府。可眼前锦绣轩窗,窗外繁花如锦,绝不是地府该有的样子。 他瞧着眼前的陈设,倒像是从前待过的人间。身上还是那袭白衣。他起身下床,推开屋门,门外生着大片花田,姹紫嫣红齐开遍。四周是层叠的山峦,呈环抱之势围住了这间小屋,看样子他是在一个山谷中。此时正有虹光从山那边漫上来,不消时刻便铺满了那一方天。身后传来诧声:“你怎醒的这般快?本帝还以为你少不得要躺上几天的。” 他灵台瞬间清明,刹那间就明白了自己为何身在此处。他转身跪下,带起了几瓣落英:“涣浔多谢天帝相救之恩。” 天帝俯下身摘了一朵脚边的花,对着他道:“此乃湖槿,其貌不扬,其味不佳,却因极为稀少而被奉为花中上品。此花三千年方开一朵,天地虽广,一花难寻。你便好比这三千年一开的湖槿……”天帝将花送至他的手心,手中湖槿花忽然变幻了形状,姻缘书赫然映入眼帘。 “涣浔,姻缘书不可一日无主,这是本帝给你的一次机会,你在凡间书尘世姻缘,待你修补完姻缘书之前的残页,本帝便承你一诺。”天帝一诺,自是恒古不变的永恒。届时他若想复活什么人,又有谁敢出来反对? 天界中以上梵境为最,凡尘里则以无忧城为尊。这是赵国最负盛名的都城,商户遍布,酒馆青楼林立,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涣浔一向不太明白,凡尘的酒馆青楼难道就是衡量一地繁华与否的标准?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深想,他此时确实也不能想太多。因这天恰是北定王府的小王爷迎娶威远侯家长女的吉日,王府意与百姓同乐,流水席已提前摆了两日,今日恰好是最后一日。 眼前是一大桌珍馐美馔,他虽无饿感,却不介意品尝。一团火红的影子从旁闪过,片刻后又退了回来,手中已携了双筷子,正欲夹桌子上的菜。涣浔抬起头,桃花目里微微泛出点寒意,来人迅速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这么多的菜,你一人怎么吃的完呢?旁的地方又没有位置……” 周围确实已坐满了食客,倒是他这个地方位置较为偏僻,而他面色又极为冷峻,四人桌上只堪堪坐了他一位,还有三个空的位置,便也默许了她的存在。 少女偏头看他。他伸手夹菜的风姿极为优雅,偶尔吃到不合口味的菜还会微微皱眉,俨然一副贵家公子的做派。她吃了几口菜,突然道:“我叫玉儿,能不能交个朋友?或者可以进一步发展也没问题。” 见他并不答话,玉儿有些懊恼,或许进展的有些快了,可是怎么办啊?她可不想嫁给那劳什子呼伦部柯嚓王子!当务之急便是要将自己嫁出去,眼前之人气质优雅,相貌出众,一看就非富即贵,嫁给他也不算埋没了自己的身份,又能摆脱和亲,真真是一举两得。 她却并不知道,自己面前坐的是一位神仙。所谓神仙,便是可翻云覆雨,执掌天命,何况是小小的探听一下他人的想法。他放下筷子:“我没钱,更不可能娶你。” 手中筷子吧嗒掉到了地上,玉儿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怎会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涣浔指了指上空,她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给人算命的!”又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着不像呀……” “……” 从酒馆出来,道路两旁已有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涣浔看了眼天色,正欲寻一家客栈做日后暂居地。有人急急忙忙的追他,快要到他身后时一个趔趄,他转身扶住了她。玉儿顺势握住了他的左手,右手扶着胸口喘气:“你走这么快干嘛?” 涣浔松开手:“我们并不认识。”面前的姑娘摆摆手,笑的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百年修得同桌食,千年修得一抚手嘛,我们都有了千年的缘分了,怎么会不认识呢。”她说完拉起了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遇到这般不讲理的姑娘,即便是涣浔这种活在红尘姻缘里的神仙也招架不住。他们竟一路去了北定王府的偏院。涣浔看了眼身后门上被破坏掉的锁,又看了眼面前因弄坏了人家的锁而一脸得意的女子,嘴角微抽道:“这便是你说的好地方?”这里说是王府的偏院,其实早已荒废许久,眼前皆是杂草碎木,围墙之内只余了间破败不堪的房屋,立在那里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了。 玉儿笑嘻嘻的说:“这里当然不好玩了,”她指了指前院:“今日小北定王大婚,好吃的好玩的都在前面呢,我们又没有请帖,当然要从这里进了。”涣浔竟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也不去问她为何对王府这般熟悉,便跟着她偷偷溜到了前院,所幸前院里宾客众多,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一转头竟看到她面上笼了件月白轻纱:“你这是做什么?” 玉儿轻抚自己两边的额发,娇笑道:“我长的这么好看,容易盖过新娘子的光环,还是低调一点好。”戏台子上旦角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底下的北定王父子正拍手叫好,涣浔的目光在他们父子面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正捂着眼睛的玉儿身上:“为何不愿意见你的父亲和弟弟?”后者一脸沮丧:“被你发现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其实是逃婚出来的,你不是都算出来了么?父王要将我嫁给呼伦部的王子,可是皇上有那么多的公主,为何非要我去嫁他?我偏不嫁。所以我必须在那个王子来和亲之前嫁给你、圆房、生孩子!” 她站在王府门前,入目皆是刺眼的红。侍卫把她拦了下来:“没有请帖一概不得入内。”她张开嘴“啊啊”了两声,喉咙里一阵嘶哑,突然就发了疯似的往前冲,侍卫一时没有防备,竟让她闯了进去。她只是期盼着能再见他一面。怀着这样微不足道的心愿,她一路来到了他面前,来到了这个正在大婚的小北定王面前。戏台子上正演到驸马家中原配入京,却看到自己的相公已成她人夫。戏台子下她拽住小北定王的衣襟,嘴里呜呜哇哇的说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小北定王厌恶的推开她的手:“这是哪里来的疯子?” 那边动静闹的太大,玉儿一时竟忘了要嫁给涣浔同他生孩子的话,她紧张的拽住他的衣袖:“那女人不会对我弟弟做什么吧?我们快点去看看。”无论何时何地,看热闹都是男女老少不会讨厌的事,何况还是王府里的热闹。戏台子周边已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侍卫都挡不住兴致昂昂的人群,因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他们才挤到了前排的位置。 这时女人已被侍卫制住,她被压住匍匐在地上,手中还紧紧的攥住小北定王的衣襟。地上是大片的尘土,她张着嘴无声的呜咽,甚至把尘土吃进了嘴里。旁边的富家夫人、小姐们一阵反胃,纷纷直言恶心,小北定王心里也一阵恶寒:“把这女人拉走,本王可不想沾到这些晦气!” 侍卫拽着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的手同紧拽着的衣服分开。她被拉着离开,眼中泪雨蒙蒙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最终皆化为绝望。小北定王被她的目光刺痛了一下,只觉得胸腔里一阵憋闷,遂由下人送回房去了。戏台子边上的人也散了开去,临走的时候倒是被告诫了一番,不论如何,今日之事传出去总归不好,不仅北定王府会丢人,连带着威远侯府也会被百姓热议一阵子。 “你说,那个女人是我弟弟的什么人?”出了王府玉儿一路上跟着他,基本上都是她在自言自语:“瞧她的样子,倒像是见过我弟弟的,可是我弟弟却不像是认识她的样子……” “喂,”玉儿快速走了几步,拦到了涣浔的面前:“我带你吃了这么多好吃的,又让你看到了王府这么秘密的事,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起码我同你说话的时候回答我一两句啊。” 人间的佳肴、王府的秘辛对他而言并不具备多大的吸引力,况且他好像并没有让她带他去做这些事,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同他实在没有什么干系。比起这些来,他更渴望能找到一间舒适的客栈,毕竟神仙也是很需要睡眠的。 眼前的小姑娘却不依不饶了起来,看样子是非要他给一个回复。他看着玉儿倔强的神情,思考着或许可以破例施个定身术给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信念 涣浔第二日又见到了齐玉。不过此时的她与昨日有了很大的不同,似乎沉闷了许多。她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涣浔的旁边,等他吃完饭良久后才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你能不能帮帮我弟弟?” 他支着下颔,手中把玩着一个天青釉的茶杯:“抱歉,在下偏偏就是一个普通人,帮不了令弟。”她却抱着手臂趴到了桌子上,好似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说道:“我弟弟比我更可怜,他不但要娶自己不爱的人,还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治病这种事,应当去找大夫,不应该来找他的。他刚想问出来,便听她继续说道:“昨日那个疯女人,我其实是认识她的。不单单我认识她,王府里上到我父王,下到府中下人,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可偏偏是我弟弟把她忘了……” 事关赵国王族的风月事,涣浔觉得可以听一听,对他撰写姻缘书也应大有裨益。齐玉却止住了话头,转而说了另一件事:“我们要把齐若救出来,只有她最清楚事情的始末。” 齐若自然是昨日闯入王府里的女子,只是涣浔不明白的是,她既然也是姓齐,为何王府里的人却不认她,又为何她会与小北定王齐澈有那般的纠葛。此中种种,恐怕也只有她能清楚。赵国王侯之上皆有设置私狱的权利,且私狱享有绝对的私密权,是超脱于皇权之外的势力。各路王侯对自家的私狱防守都极为重视,想要救人绝非易事。 “我有办法,”齐玉对他招招手,涣浔附耳过去,“只要拿我做诱饵,我父王一定会把所有的人都派去找我,到时候去救人就容易多了。” 涣浔略一沉思,越发觉得她这个提议很不对劲:“你不是很怕你父王捉你回去吗?如果王府的势力全部出动,你焉有逃路?” 齐玉眼神飘移,口中小声的说:“我当然不能回去了,你扮成我的样子不就行了。” 堂堂一名尊神,焉能扮成女子的模样招摇过市?!涣浔从成衣店出来,身上已套上了一身月白锦缎,他摸了摸颧骨处,人皮面具无比契合。身旁有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人经过,涣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快速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个侍卫停下来疑惑的看了看涣浔的背影,猛地一拍脑门,朝着他的同伴说:“刚才的女人是琉云郡主,快去禀报王爷!”一人急忙向王府跑去,剩下的人都转而向涣浔的方向追去。齐玉看着王府的人从自己面前匆匆跑过,抬手压了压帽檐,低头向王府大牢走去。 齐玉到时,正有大批的守卫秩序井然的向外跑去,只是依然有人守在那里。她躲在墙边,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这儿做什么?”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士兵服饰的人,来人笑嘻嘻的看着她:“你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会到北定王府的私狱来?” 齐玉看到他腰里怀揣着的类似于腰牌的物事,突然计上心头:“你是这里的守卫?” 来人憨傻一笑,平淡无奇的脸上写满了真诚:“是啊。” 齐玉一边在心里想着府里怎么会找这么傻的来当护卫,一边眨着眼睛道:“我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你能不能帮我吹一吹?” 来人的眼里瞬间发出了光,没想到去如了个厕回来就能遇见这样的美事。齐玉半眯着眼,看着他渐渐靠近,突然抄起身后不知何时掉落的瓦片直直地砸了下去。她伸手碰了碰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感觉到他还有气息,呼了一口气:“感谢老天爷,小女罪孽深重。”又对着地上昏倒的人拜了几拜:“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借你腰牌一用啊,来日我必定补偿你。” 齐玉扯下了他的腰牌,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些碎银子,权当是给他的药钱。她拿着腰牌顺利的进了大牢,却不想身后的人悠悠转醒。伸手撕下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揉着隐隐发痛的额头:“这丫头真狠。”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兴味。 大牢内阴暗无比,只有墙壁上的火把闪出微弱的光。齐玉小心翼翼的走着,脚下是隐隐透着黑色的青石地面,齐玉想到自己正踩着无数死去的人的血,心里就一阵作呕,她渐渐加快了脚步,终于走到了尽头的一个木栏面前,里面正躺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门上是精钢加制的锁,齐玉扯下头上的一个发簪,把发簪的尖端插进锁孔转动了几下,锁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她在心底哼了一声:就这还想拦住本小姐呢。 躺在破草席上的女人背对着她,身上的衣物早已破败不堪,隐隐可看到层层叠叠的伤口,可见他们是对她动了刑的。她在王府生活了十多年,齐玉对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她跪下来用手帕触碰到她尚在流血的伤口,地上的人立即惊得爬了起来,她把自己缩到了墙角里,把脸深深的埋到了臂弯,只余下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齐玉。 齐玉略微有些尴尬,她从未伺候过别人,更别说替人包扎伤口,她的手还保持着举着手帕的样子,此时只能尴尬的放下:“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齐玉。” 齐若看着她,好像认出了她确确实实就是齐玉。眼中的警惕略微放下,口中哇哇了两声。 “你的声音……是怎么了?”她皱着眉,转而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我必须救你出去,你难道想我弟弟一辈子忘了你吗?” 齐若激烈的摇了摇头,她不要。如果要他忘了她,她宁愿去死。 本来想着带人出来会十分不易,少不得要动用些武力,没想到齐玉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牢门外,守门的侍卫也不知到哪去了,齐玉不愿深想,反正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搀扶着身旁面色苍白的齐若,只求能快点回到客栈去。 到了客栈后,齐若已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床上。齐玉看着外面的天色,此时估计也找不到大夫了,她在心里隐隐盼望着涣浔快点回来,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问题都有办法解决了。 屋外传来轻微脚步声,门被打开,露出了一截月白锦缎的衣袖,往上看去,是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心里的喜悦被无限放大,庆幸他安全回来了,而且回来的还算及时。 齐玉正要说些什么,涣浔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齐玉点点头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屋外有些冷,这种天气的夜总是凉的,她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着,无聊的数起了星星。月色凉薄如水,映在她身上好似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涣浔看着这一幕,竟觉得有些萧瑟,面前的姑娘不再是白日里乐观的模样,显露出了女儿家的点点心事。 身后一件披风兜头罩下,她拢了拢衣襟,心里有些暖暖的:“她怎么样了?” 涣浔在她身旁坐下:“已经没事了。”耳畔响起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你怎么什么都会?不但会算命,还会给人疗伤,连扮成我的样子都那么像,你难道是神仙吗?” 有风渐起,轻抚着地上的落叶。涣浔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夜晚的天空,不似白天里的明媚多姿,倒添了几分淡淡的忧愁。他突然就想起了从前,心底里深藏的话突然就想从喉咙里跳出来:“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少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当然相信了,”又凑到他耳边:“偷偷告诉你,我小时候还见过神仙呢。” 涣浔只当她说了句玩笑话:“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故事,讲的是天上的神仙爱上了一个凡人。可是神仙有神仙的命数,他们不像凡人一样会生老病死,就像是两个不同的物种,而且在他们之间还横亘着生死。天地间一直有严格的法则,神与人不得相爱,后来那个神仙为了爱人触犯了天条,盗走了一样天界的至宝,可等他回到凡间之后,发现她的爱人已经死了,他在天上的时候,人间早已白驹过隙……后来他被天界捉了回去,堕入往生湖,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他们之间,直到死去,最后也没得到一个善终。” 齐玉听的认真,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苦苦等候了多年的凡人,声音不免有些酸涩:“为什么神与人不能相恋?若是仅仅因为彼此生命长短的差距,未免也太过可笑了吧。爱就是爱,即便是神仙也不没有权利阻止一对相爱的人……他们还能再见吗?” 眼前是个柔弱的姑娘,可她的话语却无比的坚定,好似天地的法则本该就是她所说的那样。涣浔突然觉得自己是神仙又如何?遇到事情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的透彻。 他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放下了心里的一个重担:“我相信他们会再见的。一定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前事(一) 夜幕下有谁在诉说自己的心事。风轻轻的吹拂着大地,在天的尽头能看到隐隐升起的曙光,昨日的一切都将过去。 齐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从刚开始的一片迷蒙渐渐集中到床榻边立着的男子身上,她的眼睛不是很好,竟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在心底说“齐澈,是你吗?” 面前的男子好像听到了她的话,开口时声音如清冷珠玉叮咚碰撞:“在下涣浔,你可以把话在心里说出来,我能听到。” 她有些觉得好笑,一个人怎么能听到另一个人心里在说什么呢?可他的神情极度认真,严谨地好像这就是真的。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也不停的催促她说出来,她想了想,权当做是给自己的最后回忆罢。 他们相识在建国二十三年秋,那时是赵国第二位皇帝赵仁帝登基的那一年。仁帝是先皇的第四子,而她的父亲所拥立的是二王爷。结果可想而知,仁帝登基后,首先拔除了二王爷一脉,他们家中所有男丁全部处死,成年女眷被发配到了漠北,她那时只有四岁,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被姑母抱到了王府里收养。 姑母是五王爷也就是后来的北定王的原配妻子,她因此逃过了一劫,从此改名唤作齐若。那时本该是她最为天真烂漫的年纪,她却早已把这些天真摒弃,心里只余下了满满的恨意。尤其是在遇到和她年龄相仿的齐玉齐澈姐弟二人时,她的恨意便逐渐地增长。每当看到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她总会恨恨的想,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有父母,她却没有?仇恨在心底里渐渐地增长,浇灌出了一朵巨大无比的花,把她的心包裹了起来,她想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能撼动她的心了。 可是那个看上去同自己一样小的表哥却总是来烦她。大约是姑母同他说了自己的遭遇,所以他就来怜悯自己,会给她自己的玩具、好吃的食物、还会把自己每月的月钱掏出来给她一半。他对她越好就越让她自卑,终于有一次,她把钱狠狠地扔到了地上:“你以为我稀罕你们家的钱吗?我不用你来可怜我!” 她看着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无比的畅快。此后十年,再见时不过匆匆一瞥,而后便是擦肩而过。她觉得这样很好,却总在不经意对视时莫名觉得慌乱,心中漾起一丝半缕的惆怅。她从不晓得这是为了什么,也不愿去深想,他们之间,总归是一条陌路。 可这世上没有两个人是注定平行相背的线,她与他真正意义上的交集是在仁帝十一年初。那日是上元节,北定王让他们几个孩子出府乐乐,也算是沾沾过节的喜气,她本想照往年推脱了去,齐澈已先她一步开口:“若妹妹也去,齐叔,今年换一架大点的马车。”身后的管家连声称“哎”,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连齐玉也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场面一度有些尴尬。管家却过了半响还没回来,最后还是齐玉打破了沉默:“我去看看齐叔,你们先聊。” 只剩下他们二人留在原地。平日里看着碍眼的奴才们也不知去了哪儿。她捏着帕子站在那里,只觉得手心里都浸出了汗。身前蓦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齐澈站到了她面前,他的身量已不复从前,足足比她高出了半个头,恍然想起他去年已被钦封为世子,只觉得头上传来的压迫更重了些。黑暗中甚至能听到少年的呼吸,只是一瞬,她觉得他的眼睛在看着她,而后目光收回:“走吧,他们该等着我们了。”淡淡的一句,却让她如释重负。 上元节的灯光极美,齐玉玩的高兴,身边的两人却各怀心事,好像一抬眼就能和对方的目光碰触。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都没勇气踏出那一步。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嘈杂了起来,她被挤得一个踉跄,再抬眼时已不见了王府的众人。她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无根的浮萍,在水里飘飘荡荡的,来往也没个边际。 身后突然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把她带离了喧闹的人群。这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隔绝了巷子外的满天星火,她背抵着墙壁竟也不觉得冷,只在黑暗中静静地瞧着面前乌衣乌发的少年。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腕上,身子被死死的压制住,另一只手轻巧的捏起她的下巴,口中是一贯的清冷调子:“你对我可有半分感觉?” 她微微挣扎着,却被禁锢着同他对视。他的眼中好像蓄了条星河,一不小心就会沉溺下去。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可沉沦。所以即便是少年把心意掏出来放在她眼前,她也要让自己无视掉:“不曾。” 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随即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她慌忙退出去,不远处传来了下人们的呼喊,他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她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裙,朝他行了个恭敬的礼:“世子爷若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面前的人没有丝毫回应,她转身离去,背后传来一股强有劲的力道,她被猛地推到了墙上。唇被紧紧的覆盖住,她瞪大了双眼,鼻间都是炙热的气息,少年的唇移到了她的耳畔:“连躲都不会吗?” “咳、咳,阿澈,该回去了。”不远处的齐玉看着面前的一切,只觉得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了,顺带瞪了一眼身旁的护卫:若是再晚些来,我说不定都能当姑姑了。侍卫忙低下了头,脸色已隐隐发白:要是可以他也不想打扰世子爷的美事啊,还不是郡主您急着找世子爷和若小姐…… 齐澈并未理会各人,倒是颇为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掌心相付的那一刻,她突然没有力气挣脱开,由着他牵着手上了马车,刚才那个说对他不曾有感觉的人仿佛不是她了。 回府后,她一连几天都惴惴不安的。果然流言很快滋起,说她早已与世子珠胎暗结,说她本来就是要为世子做妾……她从不曾理会这些,只是偶然一次经过花园时听到下人们说他为她而顶撞了父亲,心底弥漫上一种感觉,或许是歉意吧,她想。入夜时她立在窗前,看着月亮投进来的剪影,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她抚平了思绪,出口凉薄:“世子爷还是回吧,这时候来此多有不便。” 窗外传来低低的笑声:“你是想让我进去说,还是让我在外面说?”窗棂啪嗒一声脆响,他作势便要进来,齐若顿觉慌乱,连平日里装作的无情的声音都不加掩饰:“你……你别进来!还是待在外面说吧。” 往日里装作的冷漠好似被人撕开了个口子,齐若红了脸好似被人拿捏到了软肋。幸好有窗户隔着,她才不至于失措。窗外人搁下了手,窗子啪地收紧,只有蓄着笑着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你真的不喜欢我?”似戏谑的一声让她的心狠狠揪紧,她狠声道:“当然不喜欢!” “是吗?”齐澈笑着问她:“你这是逼我进去了?然后再逼你承认喜欢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的脸皮厚成了这样,转瞬间他便从窗户中进来,她来不及阻止还被他压在了身下。屋外传来丫鬟询问的声音:“小姐您没事吧?”身上的男人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竟然真的摇了摇头:“没事,今晚你去偏院睡吧,不用守夜了。” 门外窸窸窣窣了一阵,渐渐没了声响。齐若听着丫鬟离开了,才推了推压在身上的齐澈:“你可以起来了吧。”他却似赌气一般:“不要。”而后唇又要压下,她慌忙拿手去挡,他的唇就正好印在了她的掌心上。齐若只觉得掌心一阵酥麻,连带着心里都痒痒的。恍神间她的手已被扯下,唇在她的嘴角处流连,却只在她的脸颊上吻下,一路吻到了耳畔低声道:“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都已被我发落了,妄议主子的事之前就该先想想他们的下场。” 心里流过一丝丝的暖意,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那又与我何关?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身,一转眼就把她带到了更温暖舒适的地方。她的身体深深陷在了床褥里,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你要做什么?” 齐澈眼神中划过一丝兴味,像所有浪荡公子一样轻抚着她的脸:“那些下人们说你我早已暗结珠胎,我在想要不要把它变成事实?”他作势就要去解开她的衣领,手却触到了一滴顺着脸颊而下的泪,抬头便是她瞪大了双眼眼泪簌簌而下的样子:“你若想强要我,我便是宁死也不给你。” 他一瞬间慌乱了,手下轻柔地抹着她的泪。内心被狠狠地揪去了一块,血淋淋的疼,原是她宁愿死也不愿和他在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前事(二) 可他本来就不想也不会强要她,此时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想逼她说喜欢他罢了。可看着她的眼泪流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喜欢是不能被逼迫的,他一直在逼迫自己喜欢的姑娘,逼她去喜欢他却从未问问她自己的心。他觉得自己真是失败,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这样对待她。此时他的姑娘被他吓哭了,声音都哑的不成样子,原本的心痛转化为满满的愧疚和心疼,他拉下她遮住眼睛的手,细密地吻上去,把她的泪都悉数吻去:“别哭了,我怎会对你做那种事呢?”面前的姑娘渐渐止住了哭泣,她其实也晓得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却止不住的想哭,或许只是想把自己哭给他听。 眼前的人,是姑母的儿子、是北定王府的世子、亦会是未来权侵朝野,手握重兵的北定王。而不会是她一介孤女的夫婿,她配不上他。只能让纠葛未深之前把自己从中抽离,伸手把他推开站起,她可以想到自己是多么的狼狈,或许她还能有仅有的自尊,那便是现在的拒绝。 她已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她的决心,床上的人也已明白了她的心意。窗棂被重新扣上,她全身的力气忽然被抽走瘫坐在地上,紧咬着嘴唇她把自己埋在臂弯里,只想痛快的哭一次,这是她这十年来第一次痛快的哭泣。 第二日北定王遣人来寻她,说是有事与她商量。她面上浅笑心里却惊涛暗涌,昨日的事怕是早已传到了这位昔日以威严著称的北定王耳里。 她被带到了书房,已过四十的北定王端坐在一张桐木书桌后,显然是已等候多时。她微微一拜并未作何大礼:“给姑父请安,不知姑父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北定王看着这个小姑娘,恍觉岁月真是不饶人,一转眼当年那个躲在他妻子身后哭泣的小女孩已长的这么大了。案上是探子呈上来的情报,仅仅是“世子与表小姐暧昧不清”几个字便让他如临大敌。澈儿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京城里的贵族小姐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他正酝酿着如何适当开口,面前的小姑娘已柔声道:“若是我同表哥的事,姑父大可放心,我并不喜欢他。” 他看着她认真的近乎执拗的神情,心底里松了一口气:“你与澈儿并不适合,你不喜欢他自然最好不过了,日后他若再去寻你你便推脱不见。”这便是命令她以后不准再见齐澈了,她只能应下:“姑父若没其他的事,我便先退下了。” 一开门看见了一张遍布阴云的脸,他的双眸晦暗幽深,显然什么都听到了。她只低下了头擦身而去。走过不远后还能听到书房里的激烈的争吵:“我已经和你说了她不可以!你到底想让我说多少遍?难道非要我请出家法来吗?” 书房内两人谁都不肯想让,齐澈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孩儿喜欢她,非她不娶。” 北定王手指着他,指尖都气得颤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父亲曾是拥护谁的!你以为我们府里收留了她,皇上近些年又对她不闻不问便是真的放下了芥蒂?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多疑的?成大事者皆深谙斩草除根之道,留着她养着她没有什么动作便罢了,可你若是娶了她,皇上会怎么想?只怕会怀疑我们有反叛之心啊!到时候别说是她,我们府里谁能保得住?你只说你喜欢她,难道连阖府上下的安危你都不顾了?难道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她?!” 书房里暖炉中炭火噼啪震响,他却一度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凉意却一股股地漫上来,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顿了许久,他才静静道:“若是如此,我愿舍弃世子之位,从此与北定王府再无瓜葛。” “混账!”呼啸的掌风伴着这一声厉喝袭来,脸颊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他伸手抹去不发一言。 这等姿态更是激怒了北定王,他从身后书架上取出家法,毫不怜惜地往齐澈身上挥去:“原本早就备好了的,本来以为不会用到,既然你为了个女人连王府都不顾了,那我还留着你有什么用!” 最后是王妃匆匆赶到,从北定王手里护下了奄奄一息的齐澈。平日里端庄雍容的女子此时泪眼婆娑,声嘶力竭道:“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你想打死他就先打死我!” 北定王气竭,手中鞭子指向恩爱多年的妻子:“还不都是你把他惯成这样!”说完摔了鞭子拂袖而去。 “快去请御医!”身后的侍女急急忙忙的动作,齐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抹去母亲面上的泪痕:“母妃……我……我没事……”她抱着他忍不住痛哭起来。 御医很快到来,诊脉之后开了些止血养气的方子,宽慰道:“世子之伤看似骇人,实则未伤肌理,好好将养,不日便可痊愈。”北定王妃点头称谢,身后侍女带着御医退下,屋内只剩下两人双目相对。 齐澈面色苍白,唇角竟还含了丝笑意:“母妃若是再哭丧着脸,可就不是我赵国人人艳羡的第一美人了。” “你还有心情同母妃说笑,看来是真的没事。”想起他刚才浑身伤痕的样子又不免心有余悸:“你到底是怎么惹的你父王发了这么大的火?” 齐澈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说到齐若时面上竟还带了几分羞涩,王妃观人入微,一眼就看出齐澈是动了真情。一边是儿子的心意还牵扯到自己的侄女;另一边又是丈夫的反对以及王府诸人的性命,她只觉怎样都是两难。想了想到底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澈儿,你父亲说的对,若儿要是嫁给了你只会引来圣上的无端猜忌,倘若我们不是……”没有倘若,一如十年前储位之祸,若他们没有身在王侯,如何能保下当时尚且年幼的齐若?可既然身在王侯,既是享了这无边的富贵权势,便要忍受帝王较之常人更多的狐疑猜忌。 “齐若可以嫁给一个边境小吏,亦可以嫁给一个商贩走卒,独独不能嫁给你——你是北定王府的世子,是未来承袭爵位的人物,绝不能和一个叛臣之女搅在一起,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若儿。”她看着儿子一寸一寸冷下去的面色,终是不忍心说出更加伤人的话来:“澈儿,听娘的话安心养伤,以后便断了念想吧。”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齐若从未见过齐澈一面,好似她的生命中,一度消失了这个叫齐澈的人。四月春猎,她站在山间汲取着王府里难见的山色风光,整个人好似一株亭亭的树。她的衣袍在风中飒飒作响,又好似一只在狂风中挣扎的蝶,一眼就飞进了随猎物而来的太子心里。 晚宴时,她被安排坐在了齐澈身侧。案上酒香扑鼻,不远处的火把在她齐澈脸上投下了黯淡的阴影,光影晦暗间她率先开口:“你的伤,可好些了?” 他握住酒杯昂头一饮而尽,头也未偏道:“早已尽好了。” 随后浅浅心事,各自无言。 宴上太子姗姗来迟,列座起身相迎。她甫一抬头便撞进了太子含笑的眼里。太子在众人注视的目光里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臂,目光扫过身旁的齐澈,淡笑道:“原来你是北定王府里的姑娘。” 她看着太子侵略性的目光,心里如坠冰窖。随后不容她反抗的被拉到了主座上,底下的王公贵族们都眼神暧昧,纷纷上前敬酒:“恭贺太子喜得佳人。”太子哈哈大笑,揽住她把酒杯送到了她的口中,她被呛得满脸通红,眼中都是水雾。 齐澈攥着拳几欲起身,被另一侧的齐玉匆匆拦下:“你想清楚,那人可是太子!”身后便是北定王府众人的性命,一步错累及他人。可他的眼中此时只剩下了那个主座上的影子,她的泪水即便是流,也只能流在他的心里。 齐若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件玩物,被权贵之人看上了亦无力反抗的玩物。太子一直朝她嘴边送着酒,她酒量本就浅,此时几欲昏倒,恍惚间看到那人站在了眼前,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太子殿下,舍妹不胜酒力,我先带她回去,还请殿下谅解。”他作势便要去扶她,被太子摁住了手腕:“澈弟是怎么了?往日我们可都玩的尽兴。” 齐玉看着太子渐渐笼上阴霾的神色,心里只觉不妙。却在这个当口看见本来推拒的齐若柔柔躺倒在太子的怀里,口中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太子哈哈大笑,留下齐澈尴尬的杵在原地。 齐玉顿时松了一口气,把齐澈从怔愣中叫回来:“你还站在这做什么?” 齐澈半天回过了神,茫然道:“太子呢?” “回去了啊。”齐若理所当然的说,“刚才你没看见?” “那她呢?她去了哪儿?”齐澈慌乱的问道,双手把她的肩膀握得生疼。齐玉觉得有些害怕:“被……被太子带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前事(三) “太子的营帐在哪?”他着急的问道,齐玉来不及给他答复,只剩下嘶喊被淹没在宴会的喧闹中。 齐若的神智早已不太清晰,她只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被人带走,而后被带到了一方被隔绝的天地中。 太子着迷地望着眼前的佳人,俯下身便要向她的唇上吻去,一只手已解开了她的衣襟盘扣,身后倏地传来声响绞断了他的兴致:“太子且慢!” 护卫涌了进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太子殿下,小的们实在是拦不住世子爷。”兴致被打断,他随手抄起旁边的一个茶杯掷了过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一堆护卫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齐澈已将齐若从床上扶起来,作势便要朝外走去。 “站住——”太子半躺着倚靠在床沿上,齐澈停下来并未回头:“我想太子殿下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只留下一脸阴狠的太子恨恨道:“齐澈,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一路繁星相送,他背着身上的齐若只觉万分后怕,若是他再晚到一会儿……思及此,双手在她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臭丫头,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 睡梦中的齐若痛呼了一声,也不知听到了没有,少年的话亦消散在风里。 次日醒来时头痛欲裂,天色尚未完全透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但这远远不比身旁躺着一个只着里衣的男人来的震惊。此时一惊一痛,口中再也忍不住的狂呕而出。 齐澈臭着一张脸坐在浴桶里,身上好像还有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他扭头看向屏风外的齐若,理所当然道:“过来给我擦背。” 齐若坐在屏风外,听到这话时心里的愧疚顿然消散了几分,冷着一张脸:“帐子外有的是人等着给世子爷擦背呢,我去给爷唤一声。” 齐澈拳击在水花上:“我就要你来给我擦。”屏风外霎时没了声响,他以为她真的要去帐子外叫人来。背靠在桶沿上闭上了双眼,身体霎时间变得疲惫。一句柔柔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不是要我替你擦背吗?你这样躺着我怎么擦?” 他的唇边瞬间绽开了一朵大大的花,无赖道:“爷现在不想让你擦背了。”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拉入了桶中,水花霎时四处飞溅,浴桶里的水也因加了一个人的重量而漫了出去,打湿了地上铺着的羊毛毯。 齐若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水中,看着面前人戏谑的眼神只觉得羞愤交加,身在浴桶中又不好意思再正眼看他。上身本就过了水此刻暴露在空气中顿觉冷意,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齐澈把她扯下来整个身子都浸入了水中,她感到温度渐渐透过了她的四肢。 身下却有些不对劲,浴桶本就不大,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坐在了齐澈的腿上。因在帐中较为温暖,她只着了一件单衣,此时被水一浸后形同虚设。她立即挣扎着想要站起,耳后传来齐澈喑哑的嗓音:“别动。” 她不敢再动,身后气息渐渐平复,环着她的手臂却逐渐收紧:“以后别和太子有接触,其他的男人也不行。”她刚想反驳两句,却感觉到他靠在了她的脖颈上,片刻后有湿润的液体缓缓流下,顷刻间消失在腾腾的水汽里。“昨天晚上我很害怕。我到的时候,太子差点便将你……”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可她并不是不通人事的姑娘,自然知晓他若是没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是齐澈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哭泣,像一个胆小的孩子一样,害怕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她忍不住就轻声安慰他:“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有些东西慢慢的变了质,就连她那些心中固守的坚持,都被他的眼泪攻克得土崩瓦解。衣裳不知何时尽数除去,有细密的吻从背后一路蜿蜒而下,身后双手扶着她,渐渐往上攀去,她的身体传来阵阵战栗,只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被烤熟的虾子。面色泛起潮红,她闭眼向后探去,摸索着吻上了他的唇。他心里涌上阵阵欢喜,在她耳畔呢喃:“你心里也是有我的。”而后是铺天盖地的拥吻。 随后她被他抱出了桶里,他一直紧紧的抱住她,便也感觉不到冷。她被他放到了榻上。他们彼此凝视着,时间仿佛在此刻冻结住,没有什么能形容他们此时的感觉,一切都在命运的轨道上缓缓前行,等待着最终的尘埃落定。 两人互相拥着,齐若着迷的看着他跃动的额发,蓦然间感到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的双手紧紧的攀住他臂膀,指尖甚至刺入了他的肩胛里。泪水因为疼痛而涌下,他吻去了她的泪,不敢再有什么大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破碎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阿澈……阿澈……”她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里皆是柔情,这一刻她再不用管什么地位高低是否般配,只是深情的唤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只知道她早已爱上了他,或许是年少时他的次次相护,又或许是他展露的片片柔情——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此时相爱。 伴着喘息,他们彼此沉沦着,在对方的怀抱中相拥睡去,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她悄悄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齐澈还在睡梦中,便大着胆子凑到他跟前,心里描摹着他的眉和眼。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炙热的交缠在一起,她鬼使神差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往后退去,脑后的手抵住了她的去路,面前的人睁开了含笑的双眼:“你刚才在做什么?” 面上微微泛红,她摇着头为自己辩驳:“我没有亲你。”而后轻咬住嘴唇一阵懊恼,她真笨,这不是把自己给供出来了吗。 齐澈唇角笑意更深,伸手把她的头揽近一些:“你这个傻丫头,”轻轻的吻在她的额上,看着她睁大了懵懂的一双眸子,“我、爱、你。”无比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她的心底涌入阵阵暖意,眼睛似乎又要湿润了。 回忆到此时,齐若唇畔攒出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笑意,大约直到此时,她都是幸福着的。可看她如今的形容,便可知晓那时的幸福应该只是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果然不过半年,圣上便传来一纸赐婚的消息。想来圣上是觉得既然自己的儿子喜欢她,那便干脆的把她禁锢在身边监视着,料想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圣上赐婚,嫁的还是东宫里的那位,阖府上下都感到无上光荣,也让高悬着心的北定王松了一口气。 整个府里都忙着齐若的婚事,随着婚期的将近,她的面色越发惨淡,连接几日都是心绪不宁。她命人倒掉安神的汤药,悄悄派人请来了城里的大夫,经大夫再三确认她确实怀了喜脉且已一月有余。她捂着小腹不知该是欢喜还是难过,这个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齐澈,怕他更添愁绪。却不曾想晚间的时候他直接提了煮剩下的药渣过来:“我让人去问了,大夫说这是安胎的药,你有身孕了为何不告诉我?” 她看着药渣嗫嚅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只是不想你担心……” 他呼了一口气,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才更让我担心。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你只需要安心养胎,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一切都有我在。” 一切都有他在,多么令人安心的话。 可是在他们计划出逃的那一个晚上,齐澈失约了。她翘首盼望着,只等来了一堆身穿甲胄的王府士兵。她被押回了王府,腹中的胎儿自然不再是秘密。下人们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了她面前,她的手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口中却还强装镇定:“齐澈呢?让我见他一面!” 面前的人阴阳怪气的回答她:“您现在恐怕是见不到世子爷了,世子爷今日将两个丫鬟收了房,此时怕是正在温存着呢。这药您还是趁热喝了吧,长痛也大不过短痛去不是?” “我不喝!”她将药碗掀翻在地,趁机想向门口跑去。身后下人互递个眼色,轻巧的便制住了她。那个太监似的奴才命人掰开她紧闭的唇齿,提着药炉蛇蝎般向她靠近,她拼命摇着头,眼泪都散落到耳边。 黑色的药汁被兜口灌下,呛得她止不住的咳,面前的人丑陋可怖,说着最残酷的话语:“奴才也是为了您好,这偌大的王府总不能被一个孽种拖累了不是?” 她好恨,无力的趴伏在地上,感受着腹中尚未成形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她如此不公?!齐澈,她又想到了那个信誓旦旦说让她放心的人,你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在你的孩子被人残忍杀害时,还在与旁人缱绻温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前事(四) 迎亲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长的巨龙,蜿蜒绵亘了数十里。齐若被人搀扶着登上了花轿,身后偌大的北定王府渐渐远去。 头上大红的喜帕闷的人透不过气来,她一把将其扯下,动作不小心牵引到腹部,霎时小腹传来阵阵痛感。她难受的弯下了腰,眼泪啪嗒滴落到地上,大红的地毯上洇湿一片。 脑海中闪过那些缱绻温存,心里的痛楚大过了身体的痛。齐若抬起头看着面前随队伍前行而摇曳着的轿帘,内心里那些看着父亲死去的画面升腾起来,逐渐烧出了黑色的火焰。 凭什么,明明都是同样出身的人,她却从小便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如今还要让她失去自己的孩子和心爱的人!她恨! 手中是纯金打造的簪子,只要太子敢碰她一下,她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帷幔轻扬,大殿外传来门开的声响,伴随着尖细嗓音的太监高声唱喏“太子殿下驾到”,殿门复被关上。 龙凤喜烛恰在此时噼啪一声,烛影晃了晃又向上腾腾燃起,一袭明黄在她面前停顿。 “今夜,本宫未喝太多的酒。”太子隔着盖头挑起了她的下巴,脸与布面紧密贴合隔绝了空气,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 太子低着头好似在打量被盖头遮盖住的轮廓,倏忽间听到了女子费力的喘呼声,他勾了勾嘴角,用力的把手从她下巴上甩开。 齐若大口大口的攫取着空气,面前的大红盖头突然被人抽去,烛光微微晃眼,太子并未穿上喜袍,只在衣襟处用红线绣了个花开并蒂。他低头看着齐若默然不语,狭长的凤目半眯着,似要把齐若看透。 身后的桌子上摆了合卺酒,白玉做的杯子此时静静地立在那里,大殿中竟没有人随侍,侍女太监们都候在了殿外。 太子撩起袖袍,在距她不过几尺处坐下,手中执起合卺酒的酒杯,仰头一饮而下。眉目间似是染了点点醉意,着迷地望向她:“秋山春猎时初见你,本宫还以为是看到了天上来的仙子,后来见你坐在齐澈身旁,才明白你是北定王府的养女。那晚你本该成为本宫的女人,却被齐澈生生打断。本宫命人去查探你二人的关系,结果第二日探子回来后说你们不知羞耻地做了夫妻之事……” 齐若握着簪子的手隐在袖中,她看着太子将酒杯狠狠掷到地上,心中突然释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看着太子无比嘲讽地说:“你既然知道这事,想必也该知晓我已有了他的骨肉。”顿了顿又说:“没想到太子殿下喜欢别人用过的女人。” “骨肉?”太子先是冷哼,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肚子里的孽种还在?此刻只怕连血都不剩了吧!” “是你!”齐若满脸的不可置信,手指紧握甚至将指甲嵌进了肉里,这点疼痛却远远不比太子的话更让她震惊。 “没错,是本宫命人做的,追你们的人也是本宫派去的。奥忘了告诉你,你的老相好还在太子府的地牢里躺着,啧啧啧,受了这么多刑还是一声不吭,你说本宫要不要给他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直接让他人头落地呢?”太子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来:“本宫想要的女人他却偏偏要来抢……既然他这么想死,那本宫就成全他。” 齐若满目冷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无非是想威胁我罢了,即便你杀了他,我也不会臣服于你。” 却换来太子更加扭曲的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别人穿过的破鞋而已,本宫做主东宫,亦可坐拥天下,你不过区区一个贱人,以为本宫会碰你?本宫只觉得恶心!” “你娶我只是为了折磨我是吗?”齐若肯定道,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直至笑出了眼泪:“你只是嫉妒齐澈罢了,嫉妒他比你有才能更得皇上赏识;嫉妒他手掌兵权而你不过徒有东宫之位;嫉妒他可以真心的爱上一个人而你心中只有权势……” “别说了!别再说了!”太子痛苦的抱住了头,整个人蜷缩在那里,他已经疯了,是他所追求的权势逼疯了他。齐若觉得他很可笑,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可笑呢?王府十余年里,她大多数时间都活在过去,活在仇恨和痛苦里,她虚度了太多的时光,以至于到最后与他相爱的时光分外短暂。 太子到底没能杀了齐澈,北定王奉圣旨来接大赵的北定世子,太子不得不放。北定王临走前求见太子侧妃,齐若闻讯去见了他,旁边一副躺椅上躺着昏迷多日的齐澈。她看了眼他的形容,面上没什么表情地道:“姑父还是长话短说吧,表哥这样子还是及早救治的好。” “娘娘莫要怪他,”北定王长叹了口气,“一切皆是我不愿你们一处,我只是没想到,澈儿竟爱你至深,不惜放弃一切也要带你走,可是太子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竟派人中途拦了他,他只身一人对阵三十名训练有素的东宫暗卫,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他的眼中竟有隐隐的泪光。齐若在此刻才明白,这位昔日驰骋疆场的北定王已经老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为儿子而伤心的可怜人,只是这些已经与她无关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终究是被他们送入了东宫。如今的她,名义上是太子的侧妃。“姑父还是回吧,一切皆已尘埃落定。”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若不是那次皇宫内宴,她几乎便要信了这句话了。太子对她常有打骂,尤其是醉酒后更甚,有一次她甚至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在床上足足将养了两月。那次宴会,她带着一身的新伤旧伤见到了齐澈,隔着长长的甬道,目光汇集处是触碰不到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痛,她很庆幸他仍旧爱她,这份无缘的爱或许可以支持她过完这后半生。 回府时太子面色不渝,突然一巴掌甩在了齐若的脸上,她被扇倒在地,一旁的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去扶,她捂着伤口隐隐作痛的手臂从地上站起来,冷笑道:“太子殿下今晚又发什么疯?” 太子指着她,毫不顾及周围的下人:“你这个贱人!刚才在宴上同那人眉来眼去的以为本宫看不见?” 身后有暗卫出现迅速解决掉了她身旁的侍女,齐若甚至没听见她们的呼喊声,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人作呕,她并不是个善心的人,却也禁不住为太子的阴狠而愤恨:“是你自己要说的,又不是她们想要听,大赵要是落到你这样的人手里便是走上了末路!” 地上的尸体被迅速的清理干净,太子毫不在乎地说:“这些人既然听到了本宫的妃子同人有染的秘辛,便不得不死。你可以放心,等本宫玩厌了的那天便送你去见她们,应该也不远了。” 周围一片灰暗,犹如她此时灰暗的世界,周围皆是厉风,包裹着太子这只鬼魅,渐渐地把她整个吞噬。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身后,温暖而又坚定。她被带到了一方宽厚的肩膀后,太子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扶额大怒:“齐若,给本宫滚过来!” 手被身前人固定住,她静静地伏在那人的肩膀上不动声色。齐澈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来,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来与太子殿下谈一场交易的。那个位置与一个女人,殿下尽可以二选其一。” 太子冷笑:“你有这个勇气本宫很是钦佩,只是本宫已是太子,你又有什么筹码能和本宫谈条件?!” “昔日二皇子又何尝不是太子,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身死的下场,登上皇位的却是你的父亲,一向不露锋芒的四皇子,可见世事难料。”即便是夜里,他也能想象到太子的神情渐渐灰败:“只要太子能放了阿若,我北定王府便是太子最坚实的后盾,我手上的十万大军愿做太子身前坚不可摧的刀锋……你要的是皇位,而不是一个女人。” 这样的条件,即便太子百般不愿意,也禁不住这巨大的诱惑。女人可以再找,皇位却只有一个。“成交。本宫可以放了她,但你应该明白入了东宫的女人想要出去,只有一条死路。” 齐澈轻笑,眼中有掌握一切的坚定,他拉过齐若的手,将一颗小小的药丸放入她的手心:“十日后将这个吃下去,太医也诊不出来脉象,届时太子殿下只需说太子妃是突然暴毙,将她偷运出宫便可。” 齐若没想到太子会真的放了她,那日她吃了假死药自乱葬岗中醒来,内心忽地松了口气,即便是喉咙间的不适她也未曾在意。她从城外的乱葬岗走到城里,走了一天一夜,直至看到了北定王府那朱红色的大门,以及遍布里外的大红绸缎。 身旁有乞丐拦住了她:“你也是来要饭的吧?到闹市那里去,不论在哪个酒楼吃饭一律免费,今日世子大婚,连乞丐也能吃上顿饱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苦路 齐若躺在床上,如同身死。 “他说过十日之后会去接我,可我被送到乱葬岗却等不到他来,没想到他是在同人成婚,我忍不住冲了进去,却说不出话,想来是太子在假死药中动了手脚。可他竟会忘了我,像世上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涣浔听着她说完长长的心里苦,定了定神,而后问她:“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嗓子,只是过程比较痛苦,你愿不愿意忍受?” 她哭着点头,只要能让她亲口对他说出来,他或许就会相信自己的话。涣浔点头,伸手在她脖子上一抚,顷刻间脖颈处传来剧痛,好似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她被痛的无法呼吸,想哭喊却没有声音,好像整副嗓子都被人摘去,她就这样痛了半个时辰,而后忍不住昏睡过去。 涣浔从客栈中走出来,门口等待着的齐玉立即迎上去:“怎么样了?她都告诉你了吗?” 涣浔不回答,问了她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与太子之间的交易?” 齐玉摇头:“我虽然能常常见到他,他却从不会和我说这些。” “你弟弟病了?” “如果不是病,他怎么会短短几日就忘了一个人?我记得那次皇宫内宴后他明明还是记得她的,可没过几天他突然要成婚了,那时我就已经在策划着逃跑了,后来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短短几日里突然忘了一个人……”涣浔沉思着,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天界里的一种药:“或许是太子所为,在地牢中对你弟弟用刑时在刑具上涂了种药,可以让他忘记自己最爱的女人,因为是透过伤口进入身体,有一定的潜伏期。” 涣浔看着齐玉问:“你是不是真的想让你弟弟和齐若在一起?” 她立即点头如捣蒜:“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涣浔点点头,带着齐玉来到了北定王府门外。后者一脸疑惑:“你要做什么?” 涣浔用眼神示意她“叫门”,她停滞不前,转念一想自己刚刚还说想让他们在一起,涣浔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提了口气,一步一艰难地迈过了台阶,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门从内打开露出管家满眼惊喜的脸:“小姐?您回来了?” 齐玉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齐叔,早啊。”边说边往门内看去:“我不在的这两天,父王没发火吧?” “小姐放心便是,这两日世子爷大婚,王爷高兴还来不及呢。”管家朝她眨眨眼,目光停留在后面的涣浔身上:“这位是?” 齐玉转身小跑两步挽住了涣浔的胳膊,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这是姑爷。” 管家点点头,这么样看着,还真有一对璧人的意思。转念一想王爷不是要将小姐嫁到外邦去吗?唉,心下生出些惋惜之意来,改天他一定要好好劝劝王爷,不能让他怀了小姐的姻缘,怎么说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娃啊……齐若看着管家一会高兴一会难过的,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齐叔,先让我们进去吧。” “是是。”管家抹了一把老泪,领着涣浔二人直接去了书房,一路上都是庄重的深红色,到了书房上方用鎏金写了听书斋三个大字,管家见涣浔盯着这块牌匾,笑着说:“此乃先帝亲手所题,不少地方的漆都脱落了不少,王爷感念先帝恩德,一直未曾让人卸下。” 还未等他们敲门,门内已传出了声音:“是谁来了?” 管家躬身道:“王爷您肯定特别高兴,是小姐回来了。” 猛然听得房内传来一声脆响,应该是个诸如砚台般大小的物什被摔倒了门上。管家打开门一看,发现确然就是王爷用了多年亦摔了多年的一方端砚。管家拾起砚台,过去将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齐若在门口磨蹭半响,方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看着王爷还在生闷气,管家有心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这端砚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好砚啊,被王爷气得摔了这么多年而不坏,果然是砚中极品。” “……”气氛更加尴尬了好吗。 良久北定王先松了口气:“亏你还知道回来。”对上这个女儿,他可以说是毫无办法,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 齐玉知道自己的小命得保,立刻笑嘻嘻地过去揽住了老爹的手臂:“父王,女儿就是出去玩一玩,总不能一直让我闷在府里吧。” 北定王被她这一撒娇什么气都跑到九霄云外了,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让人陪你去。” 齐玉连声称“嗯”,转眼将涣浔带到了他面前,冲北定王挤了挤眼:“父王,日后只有他能陪着女儿出去。” “哦?这位是?” 一旁的管家笑着插嘴:“是姑爷。” 北定王惊掉了下巴,勉强靠着书桌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两日不见,你连男人都领回家来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父王——”齐玉配合般的落下了两滴清泪:“和亲的事……” 北定王轻柔地抹去女儿脸上的泪:“还是很有必要的。” 齐玉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他,您还是亲爹吗?然后往地上呕去,艰难的呕出几滴酸水,哑着嗓子道:“父王,如您所见,女儿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一旁的涣浔被完全无视掉,他静默听了半响,还是决定打断齐玉的长篇大论:“有关令郎的事,王爷知道多少?” 事关齐澈,北定王立刻正了正脸色:“你指的是什么?” “曾经的太子侧妃与世子殿下之间的纠葛,王爷知道多少?” 北定王心中诧异他竟知道这么多的事,因是女儿带来的人便不假思索:“几乎是全部。我以为澈儿这辈子是放不下她了,没想到几日前他竟说自己要成婚,我虽然感到诧异但心里却是高兴的。”为人者父母心,他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 涣浔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令郎应该是中了一种忘情的毒药,摄入后只会忘掉自己心爱的人……我知道我并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只是借用尘世一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既然是真心相爱,王爷何不做一次成全,替他们找到解药?王爷是慈父,一个父亲若要爱他的孩子必先让其感受到快乐,据我所知,令郎的快乐便是此时躺在客栈中的女人,齐若。” 涣浔顿了顿:“即便他此时忘了她,他的内心也必定是痛苦的,只因他的心会时刻提醒着他面前的人并非他心中所爱。” “好吧。”北定王败下阵来,年轻人的事应当由他们自己做主。 那日王府之行后,齐玉自然是留了下来,涣浔回到客栈看护齐若。走时齐玉还流露出了万分不舍的样子,尽管其中有一大部分是装给北定王看的。 在这期间,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齐若在反复期盼着齐澈想起她的那一天,涣浔安慰她就快了,齐玉已为他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说是北定王已在民间寻到了忘情毒的解药,只是解毒还需要些时候。 约莫又等了两天,客栈中的房门被人着急的推开,齐若满怀欢喜的抬头,却看到了未曾见过却一脸梨花带雨的女子。 她在齐若面前直直的跪了下来:“求姐姐让我留下来。”她将头狠狠地磕到地上,抬头时额间一片淤青:“世子爷吃了解药后记起了一切,执意要休了我,姐姐,哪怕做个妾也可以,求求你让爷留下我吧……” 她看着面前的姑娘,看上去年纪比她更小,却早早的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她和齐澈都是容不下别人的人,如果有第三个人在他们的爱情里,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她不能让别人同自己分享齐澈,却又为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感到不忍…… 一切本该变得很好,却徒然生出了变故。 齐玉焦急的来找涣浔:“我弟弟已经记起了她,可他们两个愣是不见彼此,难道他们都变心了?” 齐玉或许还不是那么懂得爱情,在她的认知里,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在平常不过的事。可齐若不同,他们两个之间有了第三个人,这与她而言是心上的一根刺,只有把这根刺拔出来,她才能再次毫无顾忌地同齐澈在一起,对齐澈来说亦是如此。 “倘若时光能倒流就好了。”齐若满目憧憬地说,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实现。 涣浔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他从身后祭出姻缘书来,不知道它可不可以放到凡人的面前,他转而一想自己从不顾忌什么天界法理,便直接摆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齐若肉眼看不出姻缘书与普通的书有何不同,只听涣浔解释道:“所谓姻缘书,便是可定天下姻缘之书。尘世的错误只要与姻缘有关都可以在书中弥补,最终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齐玉越发难以置信的看向涣浔:“你莫不是真的神仙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重写 “我若说是,你会信?” 齐玉点点头,一副崇拜相信的样子。涣浔不置可否,伸出食指来点了点齐玉的额头:“出去等我。” “你……你摸我!”齐玉捂着脸春心荡漾的走了出去。 屋中此时只剩下齐若和涣浔,他用术法催动着姻缘书,书面上展现出了齐若那一页。“姻缘书更改凡人姻缘命数,但经书中更改过的姻缘,皆需过去重历。意思便是说,你会回到与相爱的人初见的那天,按照我书中所写再历一次情劫。当然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姻缘书所幻化的虚空。你愿不愿意再重新经历一次?” 若能用十几年换得一世相守,齐若想世上大多数人都难已拒绝。 浮生一笔绘,一笔尽余生。笔墨落下最后一点,姻缘已书完,霎时间光芒大盛,有强大的引力从书中散出,涣浔退开少许,看着齐若入了姻缘书的幻境。 “那我弟弟岂不是要等上十几年?”齐玉边吃着手中的水晶肘子,边不解的问。 “姻缘书不会改变现实中的一切,只会让改写姻缘者进入书内,完成书上所写的一生。虚虚等上那么半日,她自然会出来了。”涣浔看了眼齐玉嘴边遗留的酱汁,伸手掏出块帕子:“擦擦吧。” 齐玉道过谢,却在手指触碰到帕子时缩回了手,帕子上绣着朵幽兰,还能闻到隐隐的香味,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齐玉心里酸酸的,说出的话也带着一股子醋味:“弄脏了还得给洗干净,我才不用呢。” 涣浔没听出她内里的含义,真的缩手将帕子收了回去。没理会齐玉突然变化的神情,转而问她:“你好像从未问过我的名字?” 齐玉撇撇嘴,心想你为何不主动告诉我名字?转念一想他也没有这样的义务。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狡黠道:“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涣浔看了她一眼,她心里正在想着:你不是会读心吗,我初次见你便知晓你姓相名公,连起来就是相公喽。 涣浔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尽量的配合着她,用意念说:“齐玉姑娘,在下名为涣浔,相公这个名讳姑娘还是不要乱叫了,只因在下,嗯……已有家室。”若是按人间的话来说,他已和人拜过堂也算是有了家室。只是不知道齐玉的脸色为何愈发难看起来,她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是面上忿忿地:“手帕是不是人家姑娘的?” “……是在下妻子的。”涣浔如实说。 齐玉瞬间要哭了似的:“不是说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吗?我父王绝不会让我给你做妾的,能不能让我和姐姐做平妻?” 涣浔顺手为自己添了杯茶,顺便又往齐玉的碗里夹了好几样菜,企图用吃的来堵住她的嘴。他该想到不能和一个姑娘,尤其还是处在爱情懵懂期的姑娘讨论感情上的问题。 齐玉扒着饭,一边吃着一边说:“别想这样就收买我。”吃完饭后却已将此事忘了。 下午的时候涣浔跟着齐玉去了一趟北定王府,因他着实也想看看自己为齐澈他们安排好的结局。午后太阳已偏西斜,不远处来了两个相携的身影。齐玉看着他们遥遥的走近,到跟前时极其自然的喊了声:“弟妹好啊。”一出口被自己吓了一跳,眼前的人是弟弟和齐若,可他们并未成婚,自己这样喊是不是太早了点? 齐若看向涣浔目光中透着感激:“多谢先生大恩大德,先生若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必定为先生得来。” “世子妃客气了,在下无所欲求,只盼能多积善德,帮助世子妃也不过是帮自己罢了。” 涣浔淡然一笑,齐玉却捕捉到了什么:“你唤她世子妃?” 不仅是涣浔,来往于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下人都会唤上一句:“拜见世子、世子妃、郡主。”一切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但却真真实实的改变了,这或许就是姻缘书的神奇之处。 这里的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也到了涣浔该离开的时候了。向他们告过别,涣浔便要离去,齐玉却拽住他的袖子:“虽然我们只认识了短短几日,可是感情已经很深了啊,你才刚到这么几天,怎么就要走了?” “我只不过想回客栈而已。”齐玉倏地松了口气,她私心里不想让涣浔离开。 “有美人兮,宛如清扬,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涣浔站在房门前,听见房内传来隐约的歌声,他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来人的大红衣袍。 那是一个容颜极其艳丽的男子,此时正斜躺在床上,对涣浔招了招手:“美人儿你终于回来了……” 涣浔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老远感觉到了一股非人的气息,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故人。半妖锦衣,为何找我?” 锦衣不满的撇了撇嘴:“说好了叫我名字前不加那两个字的。”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头发:“没什么事,只是经过这里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来看了看发现果然是你。没想到你跳了往生湖后还能活着,唔,还能有闲心去管凡人的闲事。” 涣浔皱了皱眉头:“你何时来的?” 锦衣苦思冥想了一番,无奈道:“我这记性一向不是很好,好像来了好几天了吧。” “妖界怎会允许你出来?不是说半妖一律……”后面的话被锦衣打断:“拜托您别老提那两个字了好吗?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此番下界是来做一件事情。”看到涣浔一脸淡然,锦衣不淡定了:“你难道不想问我是什么事吗?” 涣浔还是真切的表示了自己并不想知道,同时客气的将锦衣请出了房间,门关上的前一刻,涣浔好心劝诫他:“在凡间少用法术,另外,什么时候想出了自己要什么再回来找我。” 这实在是比较久远的一件事了,大抵就是涣浔偶然一次落难被锦衣所救,至此结下了缘分,并且涣浔之后便承诺给他一个心愿。锦衣笑嘻嘻的抵住了欲合的门:“这个我自然不会忘。另外提醒你一句,最近有人在跟着你,不过应该是冲着你身边的小姑娘来的。”锦衣一脸“你有情敌了”的样子,朝他挥了挥手,转瞬间消失在门外。 毫不理会涣浔的劝诫,涣浔一边心想着:这种作风被抓回去也是活该;一边着手调察跟踪齐玉之人。 在北定王府外蹲了几次点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看上去人模人样行事却鬼鬼祟祟的男人。 那人在离开北定王府后,径直去了外邦在赵地常驻的驿馆。涣浔见那人进去,随即使了个隐身术跟着他入了驿馆内。驿馆中好像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一路上许多人朝他点头示意,他笑着踏上了二楼尽头的房间里。 房间内早有人在那里等候,身着华贵周身气息内敛,但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尊贵。他抬头看了眼来人:“她今日做了什么?”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郡主今日在府中一切如常,就是早饭吃的少了些。” 男子思绪万千,脑中闪过齐玉那日将他砸晕的画面,不由得笑了起来,一旁的随从善意提醒:“公子,茶撒了。” 他这才低下头看手中撒掉一半的茶水,随后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像敲定了什么似的:“明日,去拜访一下北定王吧。” 涣浔从驿馆中出来,思考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齐玉,看样子她并不想嫁给这个异域王子,可这个王子看上去倒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她。 涣浔这样想着,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北定王府门前,守门的侍卫认识他,又晓得他与郡主的关系,因此显得格外热情:“公子是来找郡主的吧?小的为您通报一声。” 涣浔摇摇头,又点点头唤住了欲为他通报的侍卫:“还是我自己去吧,不用麻烦了。” 侍卫点点头,他便只身入了王府,一路分花拂柳到了一座月亮门前,门内齐玉一身粉衣,正盯着某一处怔怔出神。侍女先发现了涣浔,低下头唤了一声小姐:“姑爷来了。” 齐玉往那边看去,果然发现了涣浔停驻的身影,立刻从软椅上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他是来提醒她异邦王子即将来访的事,从另一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来看她,便点了点头,齐玉立即高兴的跑过来,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 一旁的侍女们捂着嘴笑了起来,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新姑爷。 涣浔看了眼齐玉,出言提醒她:“你不想嫁给那个王子也可以,我能帮你,前提是先把手松开。” 齐玉瞪了他一眼,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双手。 “明日一早,找个由头出去。你父王要你嫁的那人,早就到了京城,而且明天便会到府上来。应当是为了商量与你的婚事,你既然不想嫁,那便能躲就先躲躲吧。” 涣浔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齐玉在原地哭丧着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吃醋 到了第二日,齐玉早早的便起来了,经过花园时还碰上了早起练剑的北定王。北定王剑如追虹,本来和齐玉还有一个花圃的距离,几个倒转腾挪之间便拦住了齐玉的去路:“要往哪去?” 齐玉看着面前泛着冷光的剑,再慢慢往上看到北定王严峻的脸上,心虚地笑了笑:“父王,今日醒的早,便想来看看。” “哦?”北定王手挽了个剑花出来,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剑光,显然是不相信齐玉的说辞:“想看什么?莫不是想看为父练剑?” 齐玉一惊,往后退了两步,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的剑从来都不长眼,看他练剑那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父王,女儿突然又困了,还是回去再睡会儿好了。”她转身欲走,却被北定王叫住:“是不是又想跑出去了?” 齐玉闻言迅速调整好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转身朝着北定王扑了上去:“父王,女儿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又不会出城,况且涣浔他也会陪着我的……” 北定王最受不了女儿这个表情,立马缴械投降,叮嘱她不要乱跑,一定要和涣浔在一起云云。她一一点头应了,走的万分之快,跟身后有人在追着似的。 这时天色尚早,大街上人并不多,只有三两的小贩早早的摆下了摊子,力争今日比别家多挣一些钱。齐玉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出来的急连饭都没吃,此时街上买早饭的铺子还紧闭着门,只好去涣浔那里蹭一顿吃的了。齐玉想着这个去看他理由真是太充分了,便满心欢喜的去找他。到了客栈后,她先坐到了涣浔常坐的位置上等着他。 小二来催促了几次,齐玉都让他再等等。一心等着涣浔下楼后再同他一起吃。此时来店中的客人愈来愈多,都快座无虚席了。齐玉捂着饿到极致的肚子,抬眼盯着下楼的方向。约莫过了半刻钟,终是看到了那一抹微蓝的身影——今日,他竟着了一身蓝色。齐玉想着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关注他穿了什么颜色,便看到他跟没瞧见她似的,径直去了她前面不远处,隔了两张桌子的那一桌上。 那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从她这里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一头青丝如瀑般垂下,还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一看就是一个极其妩媚多姿的姑娘。齐玉顿时气极,自己痴痴的等了他一早上,他这人却没看她一眼,这也就罢了,他既然以自己已有妻室为由拒绝了她,那便同样该拒绝其他的姑娘……怎么又会主动和一个姑娘坐到一起,而且还朝她笑了笑! 齐玉狠狠地瞪着涣浔那个方向,冷不丁的被小二挡住了视线。小二看着她面上散发出的滔天怒气头皮麻了麻:“姑娘,您还吃吗?” “吃,怎么不吃?给我来十斤包子!”齐玉化悲愤为食欲,引得周围众食客纷纷侧目,只有涣浔仍旧和对面的姑娘有说有笑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忍住想要冲上去的冲动,一手拿着一个包子,狠狠地塞到嘴里,一口气吃掉了四个包子,吃到第五个时不小心呛住,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周围的客人看着这个一边吃一边哭的姑娘,都纷纷挪了下位置,几个不认识的人也挤在一张桌子上,怕传染到疯病。 齐玉越哭越难受,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都走吧,都走了才好,只剩我一个人更好!” 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块绣着兰花的帕子,声音里含着笑意:“哭成这样,不怕别人笑话?” 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一边接过帕子狠狠的抹着泪,像是要把怒气发泄到帕子上;一边又哭着说“不用你管我”之类的话云云。 她哭的狠了,气都有些喘不过来,突然听到耳边一声戏谑:“你这姑娘,怎的没有一点姑娘的样子?”听到是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她好奇去看,视线从红裙墨发缓缓移上去,停在一张好看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抽噎着:“你是个男人?” 那人噗嗤一笑,十分自恋道:“虽然我长得十分好看,但我没有那个地方,应该能看出来我是个男人吧?”他指了指齐玉的胸,双手环抱着一脸好笑的看向齐玉。 齐玉面上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知道眼前之人是个男人的欣喜,但她随即止住了笑,露出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涣浔看她一会哭一会笑的,料想她没什么事,为一站一坐的两人做了介绍:“这是锦衣,”又指了指齐玉:“齐玉。” 锦衣笑着坐到了齐玉的身旁,目光扫过桌上残留的一堆包子:“女孩子不是一向吃的很少吗?怎么到你这里吃成这样了?” 齐玉尴尬的笑笑,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吃他的醋才这样的吧?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我最近想变得胖一点,有人说我胖点可爱。” 锦衣看向涣浔,眼神询问着“这话你说的吗”,涣浔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又从哪里找来的借口。一边关切的询问:“刚才看你一下子吃了这么多,身体有没有不适?”原来他是看着这边的,齐玉内心十分欣喜,面上越发不动声色,颇具深意的“嗯……”了一声。 锦衣笑的眉眼发颤,用传音告诉涣浔:这丫头明明就是看你不来找她坐却和我坐在了一起,又以为我是个女的,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她,所以打翻了醋坛子。 涣浔轻轻瞥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再不闭嘴的下场会非常惨烈。于是成功使锦衣闭上了嘴,并且主动提出离去,美其名曰为二人留下足够空间。 另一边,呼伦部王子带着大礼拜访了北定王府。明着上说来拜会一番北定王爷,实际上是为了齐玉而来。 北定王知晓他的意思,却不得不婉拒了厚礼:“王子来的真是不巧,小女今日不在,与王子的婚事只能容后再议了。”呼伦部的王子也不强求,只说来日方长,大礼又原原本本的抬了回去。 快到傍晚时候,涣浔亲自将齐玉送了回去。北定王一脸慈爱的看着齐玉,等涣浔走了后立即变了脸色,冷着一张脸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呼伦部的王子今日要来?所以早早的溜了出去?” 齐玉心想您老变脸也太快了,嘴上却说:“父王,女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会知晓呼伦部王子来访的消息,就算女儿知道这件事那也不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王府啊。”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北定王脸色稍缓,又向齐玉认真道:“人家呼伦部的王子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为父不管你怎样也好,总之一句话,你只需要告诉为父准备何时出嫁便好。” 齐玉一脸忐忑,转念想起涣浔说有办法帮她,悬起的心又放了放,想着先将父王糊弄过去便随口说了个日子。房顶上偷听着的呼伦部侍卫随即将她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王子。然后他们就看到,自己从小追随着的恪多王子,从未有过的开心模样。 王府的日子越发无聊起来,齐玉每天都想着如何能混出去找到涣浔,然后同他远走高飞从此做一对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现实却是,父王明面上并不制止她的行动,暗地里却派了一队人专门在她院子周围巡逻,彻底阻绝她逃出王府的可能。 齐玉除了觉得自己的父王绝对是亲爹之外,只盼望着涣浔快些想出办法来,早日救她脱离苦海。 终于等到一日,涣浔来王府找她,却不是来救她出去,而是带来了一件大红嫁衣。据说是父王嫌绣娘绣的太慢了,便托人去京城有名的绣坊里买了一件,王府的人在路上碰到了涣浔,便顺路和他一起来了。 齐玉看着那鲜艳的红,只觉得分外刺眼,央求涣浔道:“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嫁到异邦去吗?你倒是快点想办法啊……如今嫁衣都送来了……” 涣浔看着嫁衣,突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这个颜色应该会衬你,穿上看看。” 幸好侍女都已经退下了,不然让人看到涣浔在自己房里而且自己还将嫁衣穿给他看,任谁都会浮想联翩。齐玉此时头发柔柔散下,又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艳丽至极。涣浔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手中凭空幻化出一把骨梳,朝齐玉招手:“过来,我替你梳头。” 齐玉乖乖的坐了过去,只觉得头上的手分外温暖,恍惚中竟有了白头到老的错觉。她在心里偷偷笑着,抬眼打量镜中的涣浔,他的表情极其认真,动作轻柔,很快便梳好了一个发髻。齐玉看着镜中涣浔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而她眼中一泓春水,眉眼含情,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样子。 “琉璃……”好似一盆凉水兜头而下,瞬间浇熄了她的所有热情。她看着镜中,与其说涣浔是看着她,不如说是透过她看向一个遥远的影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婚事 农历六月初六诸事皆宜,齐玉随口说出的日子竟真的成了她的婚期。六月初二时,呼伦部的聘礼已在大赵皇帝的允许下流水般的抬进了北定王府的大门。沉水木造的大箱子,足足抬进了几十口,每口箱子里皆是玲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钗环首饰、珍贵玉器。齐澈拿起一件玉镯掂了惦,笑出了一口大白牙:“这恪多王子真是大手笔,只这箱子便不下万金,老姐你嫁给他绝不会吃亏的。” 齐玉狠狠剜了他一眼,愤愤道:“要嫁你去嫁,还有,把镯子放下,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 齐澈悻悻放下,又瞅了眼镯子的成色,真是好东西,若是戴在阿若的手上一定好看,可惜,真是可惜。想起了阿若,齐澈面上显出温柔的笑来,惹得齐玉浑身鸡皮疙瘩,把他往外推着轰了出去。齐澈也不恼,只沉浸在爱情的滋润里。 正巧到了前院时遇见了这几天常来串门的涣浔,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涣浔朝他点点头,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便朝着齐玉的院子去了。齐澈瞧着他匆匆而过的步履,只觉得这人若是对他姐姐没意思打死他也不信。 一踏入藏玉园,满目的箱子整齐陈列在院中,看来都是呼伦部送来的聘礼。齐玉正坐在院中唉声载道,显然正在为婚事发愁。涣浔觉得或许可以从另一种方式来着手,让齐玉不是那么排斥嫁到呼伦部,他想了想或许可以用那个王子的美色…… 太阳西斜,淡淡的金色透过树影洒在齐玉肩膀上,更为她添了一丝落寞。涣浔上前几步,坐到了她的面前。齐玉趴在石桌上,头也不抬地道:“你来了。” 过了这么些天,她都有些放弃了,觉得涣浔压根就是骗她玩的,根本就不能想出法子来解除她与呼伦的婚约。哪想到涣浔紧接着便说:“那个王子生的风流倜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齐玉摇摇头,闷声道:“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而且还不能强求,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却不能强迫你也喜欢我。那个呼伦部的王子我压根就没见过,让我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我又怎会愿意?” 涣浔一阵沉默,齐玉的话很对,或许只因她看的太通透,一个人若是在感情上过于通透,便注定会受伤。两人坐着相对无言,良久后齐玉突然说:“我想见见他。” 见他?“你想见见呼伦王子?” “嗯。”齐玉似下了一个决定,她不想嫁给他或许他也不想娶她。想到这一点,她本来黯淡的双眼渐渐发出了光彩,或许那个王子也是被迫娶她的呢?两人雇了辆马车,不过片刻就到了驿馆。门外一片辉煌之色,滚烫的鎏金大字刻在门框之上,带来一股重重的压迫感。齐玉停在门前,踯躅着不敢入内。涣浔看了眼她的惶惶神色,轻声道:“还是回去吧。” 齐玉摇了摇头,提步踏了进去。馆内皆是各国来使,一时间坐在楼下的人目光皆注视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姑娘。涣浔并未入内,只是在门前等着她。齐玉看到这些人与她相差无几的容貌,微微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外族人皆是一些长着络腮胡的大汉呢。 一个类似于管事的人走了上来,上下打量了齐玉一番:“姑娘是本地人吧?来这里不知何事?” “我来找呼伦部的特使。”齐玉表明了来意,管事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姑娘,没有御令之人不得私下会见来使。” 齐玉再三想了想,还是将袖中紧握住的令牌拿了出来,雕花木上镌刻着“北定王”三个大字,即便不是御令,但要见呼伦部的人应当足够了。 管事的立刻恭敬道:“原来是北定王府的人,姑娘楼上请,恪多王子就住在二楼尽头的房间里。” 齐玉看着二楼的尽头,只觉得脚步一个比一个沉重,直到到了尽头的房间处,举着的手无论如何都敲不下去。她正怔愣着,门突然从内里打开,一个皮肤较为黝黑的大汉立在那里愣住,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琉云郡主?” 这下轮到齐玉不解了:“你认识我?” 大汉连连点头:“您不知道,我家主子……”里面徒然传来一个略为清冷的声音,微微有些不耐:“蒙奇,怎么还站在那里?” 被称作蒙奇的男子挠挠头,迟疑道:“主子,琉云郡主来了。”里面传来一件重物落地的声响,齐玉探头去看,被蒙奇死死挡住视线,他就知道,主子一定会太过激动然后从凳子上摔下来…… 门内的恪多平复了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热切道:“快……请郡主进来。” 蒙奇嘿嘿一笑,侧身让齐玉进了屋内,并体贴的为他们关上了房门。屋内燃着香,是一种好闻的味道,淡淡香雾下,她看到面前呼伦部王子的面貌极其俊朗,涣浔果然没有骗她,这位恪多王子长的确实不错。 恪多看着齐玉在打量着他,脊背挺得笔直,力求给她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他看着齐玉,温和道:“郡主,多日不见郡主小王甚为想念。” 齐玉没想到这王子这么直接,恍然捕捉到了一个地方:“你说多日不见?我们何时见过?” 恪多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的开怀:“郡主莫不是忘了那时去救人前砸晕的牢役?”他从怀中掏出了几粒碎银子,放在手心给齐玉看:“你那日赔我的医药钱,我到如今还留着。” 齐玉突然惊得坐了下去,目光与恪多平齐交汇,但怎样也无法把面前这个俊逸的王子与那日平平无奇的牢役联系在一起。 恪多看着齐玉迷糊的神色,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我其实是用了易容术,那日听闻北定王府的私狱防守极为严密,便想去探察一番,谁知刚换上了一身装束,便被你砸晕了。” 齐玉看着恪多含笑的双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抱歉啊,那日我是救人心切,这么说狱中的侍卫都是你解决的了?” 恪多不置可否:“所以,你想怎么报答我?” 既然曾经见过,那便也算得上认识了,况且齐玉一直为那日将他砸晕的事而耿耿于怀,此时自然希望能补偿他。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来退婚的,不免觉得愈加对不起他:“其实,我来是想让你将聘礼收回去。”齐玉还是说了出来,低下头不敢看恪多的脸色。 恪多微微怔愣,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 齐玉一脸凌然,一副英勇赴死的表情:“对不起,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将聘礼收回去,或者把它给其他的姑娘,那样子两国的盟约还能得以继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坚持 齐玉有些忐忑的看着恪多,却看到他笑了起来,开始只牵起了嘴角,后来竟然笑的捂起了肚子。良久他才止住了大笑:“我就知道你不是随便的姑娘。” 然后他说:“我不会随便放弃的,你是我势在必得的姑娘。” 这一次会面,以齐玉的无奈落败而告终。她始终都不明白为何恪多会这么的喜欢她,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将他砸晕过一次?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位王子未免也太爱受虐了些。 齐玉想不明白的事,涣浔也不明白。他对凡人的感情其实了解的也不是很深刻,虽然他是一个撰写姻缘的神仙,但往往只有凡人才能最懂得凡人的感情。 于是齐玉跑去问了齐若,问她是如何喜欢上齐澈的。齐若告诉她爱上齐澈对她而言是再不简单的事,只因他在这惶惶多年里一直努力的驱散着她心中的霾,而阴霾过后,她的心里便只剩他了,再也容不下旁人。 一番话,齐玉听得云里雾里。若是要驱散一个人心中的霾,那人便会爱上她,她又是何时驱散了恪多心中的霾的?而且事实上她压根就不知道恪多心中的霾是什么且他心中到底有没有霾还未可知。 只是这婚期却越发近了。 今日初四,离婚期不过两日。按理说成亲前三日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但呼伦部好像没有这样的传统,恪多一大早就来登门拜访。 北定王对这个准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样貌比起涣浔来也不遑多让;身份更是比之尊贵几个阶级;女儿嫁过去就是王妃,有可能还会成为未来的王后……不错,实在不错。 因此一上来就拿着好茶接待着,茶香袅袅冒着热死,恪多按照汉人的习俗品茶,更博得了北定王的好感。这个女婿已在他的心上敲定了板,任谁也不能改变这个决定。 齐玉恰在此时踏入了内厅,一见到恪多坐在那里,扭头便想回去。 “站住。”北定王瞧见了她欲溜之大吉的身影幽幽开口:“恪多王子在这,怎么招呼也不打?” 恪多忙笑着开口:“不碍事,玉儿开心就好。” 北定王笑的见牙不见眼,转头对上齐玉的时脸色立即冷了下来:“看看你还有没有一国郡主的样子?!” 齐玉不情不愿的对着恪多微微一拜:“恪多王子好,既然你们有要事相商,我就先不打扰了。” “也没什么要事。”恪多微微一笑,带着颠倒众生的魅惑:“只有有些想念玉儿。” 北定王立刻言说有要事让齐玉留下来招呼恪多王子,溜的比谁都快,让齐玉很是无奈。她转头看向一脸得意的男子,没好气的说:“别以为我父王看中了你我就会喜欢你啊,我会向父王谏言,想嫁就让他自己嫁给你好了。” 恪多摇了摇头,直言道:“我可不喜欢你父王那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嫁给我,你就是呼伦未来的王后,等他日我一统西北,定让你做西北的皇后。” 齐玉直接将帕子摔到他脸上:“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帕子被恪多握在手里,还隐隐透着股沁人的香味。他笑的开怀:“这帕子我便当是你送给我了,做定情信物。” 齐玉觉得这人忒不要脸,伸手便要去抢,推搡间竟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恪多没想到自己用了这么大的力道,急忙的去扶她,齐玉却想趁机夺回帕子,却被他轻巧的躲过。 恪多摇摇手中的帕子,颇为自得的笑了笑。 “罢了,这帕子便送给你了,不过不是定情信物。”齐玉无奈道。她坐在内厅里,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恪多的视线范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逃婚 赵国建国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也发生了不少。今日赵国与呼伦的和亲,可算得上是这年里的头等大事,必将载入史册的。 可就在赵国百姓翘首企盼着这场盛事的到来时,都城里头突然传来了一件大事。这事震惊了赵国无数的百姓,只因他们的琉云郡主,在即将成为呼伦的王妃时不见了。 直白的说,就是齐玉逃婚了。 六月初六这天,呼伦部恪多王子迎娶赵国琉云郡主,这我已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合该将自己当做一件筹码,去巩固两国的盟约……”齐玉抹了一把眼泪,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最好的年华远嫁,从此脱离故土,可能一生都无法再回赵国,她又何其心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成婚 虽说齐玉逃婚引得赵皇大怒,但因恪多王子相劝,故而没有怎么难为北定王府一干人等,毕竟被逃婚的人都不介意。 可当消失了两天的齐玉突然出现后,赵皇依旧怒了,甚至怒气冲天的说要诛她九族。只因这位连两国婚盟都不放在眼里的郡主跪在了他跟前:“我要毁约,我要休了恪多。” 老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昔年他连兄弟都能杀,何况如今只是杀一个侄女,当即便把人关进了大牢,预备着秋后处斩。不过他好歹还算念着北定王的功德,对王府诸人从轻了发落。 另一边安抚着恪多王子,以免他因齐玉宁死也不肯嫁给他而产生自卑感。同时寻找更为合适的姑娘来完成与呼伦的和亲。 只是众多皇室公主以及王公大臣的千金们都没能入了恪多的眼。他只求皇上能放出身陷牢狱的琉云郡主,并直言只有琉云郡主才是他心中所爱。 大牢中,恪多看着身穿囚衣手戴枷锁的齐玉,内心有痛苦的情绪在渐渐流淌。 “宁愿受这种苦也不愿嫁给我,你是有多笨?”他低声说着,似是怕吵醒了昏睡的齐玉。吩咐身边侍从去弄身干净的衣服来,一旁的护卫却拦住了他的侍从,恭敬却不卑不亢:“王子,里面是囚犯,这于理不合。” 他冷冷一笑,执意让侍从去找身衣服:“本王子的王妃,岂能穿的这般!” 护卫低头不语。 齐玉却在他们的争执中悠悠转醒,身上的阵阵疼痛提醒她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她抬头看到恪多担忧的神情,心中不免一恸,恪多,为何要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呢? 恪多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焦急:“玉儿,你怎么样?他们竟然敢对你动刑,真是不想活了,好歹你也是一国郡主!” 齐玉宽慰的笑了笑,又用了她一贯的语气:“皇子到了这里都得受着,何况我一个郡主?你还是好好想想要娶哪一位公主吧,没准皇上一高兴就把我放出去了。” 恪多觉得真的是白担心她了,昨晚一宿都没怎么睡,今下她却这样说,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你别想了,我只认你一个人。嫁衣始终为你备着,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从这里出来。” 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最不该有的就是多情。齐玉看着恪多离去,淡淡道:“你来了多久了?” 一旁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极淡的影子,涣浔从墙后出现。面前看守的护卫却没有看见人影,只当齐玉是在胡言乱语。 一只手贴在了她的额上,轻声道:“没想到你现在竟能察觉到我的气息了。” 齐玉已经见怪不怪,没好气道:“你的那种讨人厌的感觉,我隔了十里都能感觉的到。” “哦?”他轻声笑了起来,手下的力道渐渐加重,游移到她的眼上:“你当真这样想?”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齐玉回想到了那一夜,朗月星空下,她偷偷的吻了他,那种感觉依旧深刻在心底。她有些微微羞涩,但转念一想他并不知道,便也有了底气:“你就是讨厌!” 涣浔正为她疗着伤,闻言又加重了力道,齐玉疼得直抽气,嚷着让他放开手。 涣浔依言放开,齐玉正纳闷他何时如此听话?便被一个突然放大的柔软物什堵住了嘴唇,齐玉惊得睁大了眼,呆呆的望着他。 良久,涣浔才放开了对她的禁锢,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低低笑了起来:“这是补偿。” 齐玉红着脸问:“什么、什么补偿?” “你那日偷偷亲了我,难道我不应该亲回来吗?那我岂不是太吃亏了?”涣浔一本正经地说。 齐玉瞪大了眼,口齿磕磕绊绊的问:“你,你是,你怎么会知道?!”明明,明明那时候他尚在睡中。齐玉觉得有些挫败,心里却涌上一丝丝的甜蜜。 涣浔理所当然:“因为我是神仙,自然清楚你们凡人的心思。”又支着额躺在她身边:“这是不是又坏了你们凡人的规矩?” “什么规矩?”齐玉问。 “你明明就要成婚了,我却亲了你,这难道不是叫做……”顿了顿,自动忽略了“奸夫”这两个字眼,道:“难道不是要被浸猪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放手 “你就是玉儿爱的人?”恪多打量着涣浔,目光中透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涣浔看向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齐玉的双手又紧了紧,缓声道:“江山美人,王子认为两者谁更重要?” 恪多哼了一声:“齐玉于我而言,可比我呼伦万里江山。” 涣浔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恪多王子,只能用凡人的一套说辞:“江山美人,从来都是无数帝王渴慕的东西。可拥有万里江山,便是拥有天下美人,你得不到玉儿,却可以得到许多人。或许你又要说你只爱玉儿一人,可呼伦又不是只你一位王子,你能不能得到换取玉儿的万里江山尚未可知。” 恪多颇为自负:“呼伦的江山是我的,你怀中的齐玉,也即将成为我的妻子。” 涣浔道:“听闻令弟有意求娶我国公主,据我所知令弟亦是王后所出,他如此急切的想与赵国联姻,其用意怕是人尽皆知。” 恪多并不是无脑之人,想到那个近来私下里频频动作的胞弟,微微蹙眉:“那又如何?我们终究是亲兄弟。” “如今的赵国皇帝,昔日也残害了不少手足。自古登帝位者,哪个不是踩着他人的骨血?若有一日王子与令弟兵刃相见,焉知你不会对他痛下杀手?”涣浔看着恪多的眉头越皱越深,最终低声叹了口气。 “即便我说的事都不会发生,可不论哪个王子来和亲,都能维续赵国与呼伦的婚盟……但是王子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而大动干戈,甚至要放弃自己的身份,恐怕会被呼伦所不允。” 呼伦部最重男人的荣誉,其次才是珍爱的女子。恪多为了一个赵国郡主便要放弃自己的王子之位,足以让呼伦众人不齿。 他最终还是看了她一眼,纵马上前,似叹息般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她。”而后打马离去。 涣浔知道,他是要回呼伦了。 竖日一大早,天气好的惊人。齐玉醒来时,便看到自己身在王府的闺房之内。身旁的侍女倾身问她:“小姐,您醒了?” 她伸开手,透过五指的缝隙看向半空,仿佛在提问自己:“是真的吗?” 丫鬟娇笑起来:“什么真的不真的啊?小姐又在说笑了。” 怎么会?她疑惑地望向她:“我昨日不是同恪多王子成婚了吗?为何还会在这里?” 丫鬟低呼一声:“小姐可不能乱说话!恪多王子何时见过小姐?昨日同他成婚的可是五公主。” 齐玉一听,甚为纳闷。明明是她心死般的嫁给了恪多,为何最后的新娘变成了五公主?转念一想,一定又是涣浔搞的鬼。 不然她怎么还会好好的躺在这?又想了想,觉得涣浔真是可恶,明明会帮她,却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每每都能把她气个半死。 这样想着,忍不住穿上衣服,饭也未吃的去找他。 又来到了他下榻的客栈。掌柜的已分外熟络,不由她说的便为她上了四斤包子外带几碟小菜。 她笑着道谢,一边吃一边等着涣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红枝 虽说已经多日未见到锦衣,但齐玉仍旧记得把他当成女子的囧事。本想着极为自然的向他打个招呼,但见他神色郁郁,不免有些关心:“瞧你这表情,莫不是被人始乱终弃了?” 却换来他一个更加忧郁的眼神,齐玉捂上嘴巴,顿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涣浔用筷子执起一个皮擀的发薄透亮的包子,赞叹了一番手艺之精巧,转而放进了齐玉嘴里。 锦衣看着他们,嘴里惊得能容下一个鸡蛋:“你们是何时,变得如此的亲密?” 齐玉连忙摇头,但口中的包子尚未下咽,一时不知是被噎的还是被他直白的话惹得脸色发红。 看在锦衣的眼里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哦,我明白了。莫不是你这么些年禁欲到如今已经忍不住了?”戏谑的目光看向涣浔,却换来他一个冷冽的眼神。 锦衣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涣浔放下筷子,问他:“莫不是想好了问我要什么?” 果真一语中的! 思绪渐渐飘远,良久后锦衣才轻声询问:“你可知道红枝?” 涣浔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仔细的想了想,印象中好像确实有一个叫红枝的人,不过应当和锦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反而问他:“你问这做什么?” 锦衣抬头,用一双艳丽到分辨不出性别的双眸定定看着他:“我要你救她,她的心快死了。” 心死大于神灭,必然又是一桩因情而生的故事。可若是涣浔没有记错,红枝其人,乃是异类。据传她本为魑,是一方守护神,后来遭受背叛而身死,死后鲜血洒在一株生长在山峦顶峰的枯树上。后来枯树又重新长出了枝芽,红枝便借魍魉之体重生。 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让人将她与感情联系在一起,好似她天生就该是一个清冷无情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朝夕 不日来到人妖两界交汇处的朝夕山。 涣浔为尊神,齐玉却是凡人,于妖来说皆属异类。因而锦衣并未直接将他们带入妖界,反而先去了他曾寄居过的朝夕。 朝夕山中鱼龙混杂,其中不乏一些牛鬼蛇神,擅长隐匿踪迹的更是大有人在。 锦衣领他们来到了一间名唤“如意楼”的小铺子面前,让他们在门外稍后片刻。不过一会儿,锦衣就从门内走了出来,手中还捏着两个小瓶子。 他将瓶子递给二人,里面装了颗小小的药丸:“此药名唤‘深藏’,吃下后周遭气息全无,神仙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 齐玉伸手接过,瞧着这颗药丸乌黑的颜色,皱了皱眉:“这药会不会很苦啊?” 锦衣翻了个白眼:“嫌苦可以不吃啊,只要你不怕被吃就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危机 涣浔有些后悔将齐玉带来了,她的凡人身份在妖界始终是个隐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相助 他即便再厉害,也无法在众妖的轮番围攻下护住齐玉。此时的他们,在这些妖怪的眼里宛如两块行将煮熟的肥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分离 瞬间感觉到寒意。风中夹裹着雪,带着凌冽的攻势向他们袭来,远处的群山似在呜咽,发出轰鸣的声响,雷声阵阵,夹杂着豆大的雨水,狠狠的肆虐着这片土地。 又是一次降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紧跟着降下的雨水,甚至超过了它们落下的速度,鹅毛般的雪与雨水一经相触,便立刻形成了包围之势。落到地上时,已化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冰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泪目 他还活着。没有什么比他还活着这件事更让她心安。那一刹那,她看到他挡在自己身前,胸口处绽放出大朵的血花。恐惧从心里溢出来,逐渐蔓延到她全身。她接住他滑落的身体,整个人都好似没有了灵魂,只一遍遍木然地叫着他的名字。 涣浔、涣浔、涣浔……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让她心底一直痛苦?为什么让她忍受这么多日子里看不到他的煎熬?齐玉只觉得心中满是苦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失窃 能在涣浔的身上窃到姻缘书,其人绝非凡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y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位于西南边境的小国,自古民风尚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王欲 西南边陲有一个名唤伽夜的小国。这里民风淳朴,夜不闭户,百姓大多以耕种为生,人人安居乐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