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后养成史》 第一章 春宫 大梁清平帝五十年春天,刚刚成亲的宜阳郡主进宫给祖母徐皇后请安。 徐皇后早就听太子妃说了宜阳郡主和郡马怄气的事,就带着带着宜阳郡主去了褔云殿。祖孙俩屏退侍候的宫女太监,歪在福云殿廊下摆着的软榻上,吃着点心喝着清茶聊着天。 徐皇后终于引着宜阳郡主说出了烦心事。 “皇祖母,郡马他只喜欢身边的侍女,不喜欢我,我和他过不下去了!”宜阳郡主眼圈都红了,“皇祖母,您是如何抓住皇祖父的心的?要知道,他可是守着您一个人过了几十年!” 徐皇后依旧美丽的眼睛浮起了一丝笑意,她在心里说:还未成亲的时候,我便爱你皇祖父,你皇祖父也爱我;成亲之后我既是他御床上的荡妇,又是他精神上的伴侣,在他危难的时候我一直不离不弃,他能从我这里得到满足与快乐,他从来都离不开我,如何不爱我? 可是这些话不能对孙女说,望着殿外盛开如雪的梨花,徐皇后良久之后才道:“我嫁你皇祖父的时候也是梨花盛开的季节,不知不觉,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也当了五十年的皇后,我可是大梁史上在位最久的皇后呢!你既然也成亲了,我就给你讲讲我和你皇祖父这五十多年是如何过来的吧!” 宜阳郡主一听,忙央求皇祖母讲一讲当年的事情:“皇祖母,我想听呢!” 徐皇后闻言,静静望着满院梨花,陷入回忆之中。 大梁永安十三年初春,大梁宛州城西的潦河镇虽然春寒料峭,可是河边街道旁柳条上已经生出了小小的嫩苞,娇黄鲜嫩的迎春花在犹带凉意的春风中摇曳。 镇上最大药铺顺和堂家的姑娘徐灿灿推开了东厢的窗户,望着窗外的迎春花和桃树,笑着对身后站着的小丫鬟小香说道:“春天是真的到了啊,迎春花开了,就连桃枝上都鼓起了好多暗红的小花苞呢!” 小香凑过来一看,笑道:“真是呢!等桃花开了,看看是桃花好看,还是姑娘好看! ” 听到小香的话,徐灿灿望着窗外嫣然一笑。 她前世虽生得也好,但却没这一世的精致貌美。 前世的徐灿灿虽然生活在天朝盛世,可是她五岁时还没记事父母就离婚很快又各自再婚了,徐灿灿跟着住在b市郊区的姥姥姥爷艰难生活,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出了车祸离世,哪里有这世的温馨幸福? 这一世她家在潦河镇有几十亩田地和一个药铺,爹爹也是宛州闻名的大夫,也算得上小康之家。母亲说她十五岁了,该说婆家了,有个丫鬟才能摆出姑娘的谱,好说个称心点的婆家,这才托人牙子买了十二岁的小香。 小香退后一步,笑眯眯看着她的侧脸。徐灿灿生得肌肤雪白粉嫩,眉目精致如画,桃花眼盈盈含水,嫩黄小袄和白纱罗百叠裙衬得她柳枝般的细条身材娉娉袅袅,看上去就如春风中初开的迎春花一般,又美又娇嫩。 她打心眼里觉得姑娘好看,好看得像一幅画。 徐灿灿的母亲徐王氏从前面铺子东边的过道走了过来。她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窗内立着的徐灿灿,忙大声嗔道:“灿灿,开着窗户不冷么?” 她撩起酱色马面裙跨过门槛进了东厢房明间。 徐灿灿见母亲进来,便欢欢喜喜迎了上去:“娘!” 徐王氏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漆雕花盒子递给徐灿灿:“灿灿,你看这是什么?” 徐灿灿欢喜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金镶玉梨花簪,顿时又惊又喜,扑进母亲怀里撒娇:“娘,您真好!”她一直喜欢梨花,早就想要梨花簪了,没想到娘记在了心里。 徐王氏被女儿揉搓着,心里却比蜜还甜:“傻丫头,爹和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她把金镶玉梨花簪插戴在徐灿灿的双鬟上,端详了又端详,这才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灿灿,你那件银灰色的缎裙绣的怎么样了?”灿灿针线不太好,她这当娘的得好好教导啊! 徐灿灿从针线簸箩里拿出绣了一半的裙子倚着母亲让母亲看,娇娇道:“娘,还差一点就绣好了,可是丝线不够了呢!”她手艺太差,绣的牡丹花都要簇成一团成菊花了,可不敢让母亲看,得赶紧转移话题。 徐王氏素来娇惯女儿,没细看灿灿的针线,掏出荷包取了几块碎银子放到了徐灿灿手上:“你带着小香去丝线铺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徐灿灿凑到母亲腮边用力亲了一下,把碎银子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里,笑嘻嘻带着小香出去了。 徐王氏跟到了明间门口,看着徐灿灿急急的背影,叮嘱道:“灿灿,天快黑了,买完赶快回来,不要在街上瞎玩!” 徐灿灿急着出去,随口答应了一声,就进了铺子东边的过道往外走。 刚出过道,徐灿灿就和爹爹徐顺和走了个对脸。 徐顺和穿着灰布长袍,带着徒弟常柳走了过来。他见女儿急急走来,就问道:“灿灿,去做什么呢?” 徐灿灿眨了眨眼睛,狡黠地拉着徐顺和的摇啊摇:“爹,我想去买点丝线呢,可是……” 徐顺和最抵抗不了爱女撒娇,忙掏出荷包,拿了一块碎银子给了徐灿灿:“乖,早点回来!” 又道:“镇外军营驻扎着定国公大军,那些军汉也到镇子里来逛,你们千万不要乱跑,买完丝线赶紧回家!” 徐灿灿答应了一声,问道:“爹,你去接弟弟?” 徐顺和笑道:“过一会儿就去!” 徐灿灿这才转身带着小香离开了。 徐顺和走到堂屋前,这才想起要常柳去跟着灿灿,可是灿灿已经走得没影了,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带着常柳去后院的仓房取药去了。 丝线铺子在潦河镇的东头,距离顺和堂有一段距离,徐灿灿带着小香在夕阳中沿着长街向东走去。到了拐角处,徐灿灿刚要拐弯,不想一个高挑的男子猛地转了过来,徐灿灿一下子撞进了对方怀里。 徐灿灿懵了,愣了一瞬,听到小香的惊呼才清醒了过来,忙推开对方试图站直身子。触手是软软的丝绸,丝绸下铁板似的,却是温热的。 对方比她高了快一头,她抬头看向对方。对方也正低头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金色的夕阳正照在那人脸上,为他那白皙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浓重的扇形阴影。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波光潋滟,五官精致秀美得都有些阴柔了。 徐灿灿的心急跳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慌乱地退了一步。 那俊美少年反应很快,侧身给徐灿灿让路。 走了几步之后,徐灿灿不由自主回过头去,正好那美少年也正在回头看她。那一瞬他的眼神冷清而孤高,带着一丝审视望着她。 再次四目相对。 徐灿灿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忙转过头,向前疾步而去。 小香跟了上去。 走了好久之后,徐灿灿的脸犹自辣的,她悄悄驻足往后往前——转角处自然已经没有人了。 她边走边想:他生得真好,尤其是那一对丹凤眼,真好看,虽然有些阴柔,可却是细腰长腿的长条身材…… 晚上用过晚饭,一家人在堂屋里闲坐。堂屋东侧靠墙放着的放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徐爹爹坐在方桌左边喝茶,徐王氏坐在方桌右边纳鞋底,徐灿灿和弟弟徐宜春坐在并排趴在方桌上就着油灯读《世说新语》。 徐王氏从鞋底上拔出锥子,把针扎了进去,这才放下鞋底,端起一杯温开水含笑道:“灿灿,和春,你们俩谁先喝水?” 徐灿灿凑近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接过杯子转头对徐宜春说:“臭弟弟,是蜂蜜水!” 九岁的徐宜春一听,放下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发现被姐姐骗了,可在爹娘和姐姐的集体关注下,只好乖乖地把余下的白开水全喝了。 小香在一旁看到,忙过来端起暖壶又把杯子斟满了。 一家人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 夜深了,徐宜春和徐灿灿擦过牙洗过脸,徐宜春先去睡了。穿着白色寝衣的徐灿灿坐在徐王氏身前的小凳子上,让母亲用木梳帮她梳理长发。木梳轻轻滑过她的头皮,非常的舒服。一旁的爹爹正抽烟袋,烟味飘过来,有点呛。 徐灿灿静静地感受着这温馨宁静的氛围,没有说话。 这一世的爹娘给了她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财富——美貌、宠爱和嫁妆,还有一个出嫁之后能给自己撑腰的弟弟! 很幸福!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此时的徐灿灿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成为大梁的皇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春雨 徐王氏已经帮徐灿灿梳好了睡髻,可是徐灿灿却不愿意去睡,身子依偎进徐王氏怀里,脸隔着裙子贴在徐王氏腿上,磨磨唧唧撒娇。 徐王氏轻轻抚摸着她的背,笑道:“灿灿啊,你弟弟可比你小六岁呢,弟弟都不撒娇了,你还整天缠着爹娘撒娇!” 徐顺和把烟袋锅在方桌上放的白瓷碟里磕了磕,道:“女儿不就得娇养么!” 徐灿灿直起身子,卷起母亲的衣袖,把脸贴在了母亲的胳膊上。 徐王氏早已适应了女儿对自己的依恋,把徐灿灿抱在怀里,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抚摸着——这是把女儿哄睡最好的办法。 徐灿灿闭着眼睛窝在母亲怀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身心彻底放松,享受母亲的宠爱。 徐顺和看女儿似乎睡着了,遂低声对徐王氏说道:“冬天一场雪都没下,到了春上也没下过雨,今年麦子的收成估计要……” 徐王氏先是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开始安慰丈夫:“咱家粮仓里囤了好几年的麦子,收成再不好也苦不到咱们;再说了,咱们啥时候靠地里那的出息了?” 徐顺和沉思了一会儿,悄声道:“明日上午王家庄王太公二儿子到咱们铺子,你带着灿灿让她悄悄相看相看。就这一个姑娘,得遂了她的心!” 徐王氏点了点头。 徐顺和看着烛光下灿灿精致如画的脸,眼神柔和:“别让灿灿再到街上去了。听说定国公回京述职还没回来,军队没有主帅弹压,还不知道那些军汉会在街上闹出什么乱子呢!” 徐王氏抚摸着女儿的脸,声音甜蜜:“我们灿灿多好看啊,一定要寻个好人家,嫁过去就当少奶奶!” 徐顺和莞尔,起身道:“我把灿灿抱回房里去吧?!” 徐王氏也笑了:“我是无论如何都抱不动她了!” 他们夫妻俩同岁,十五岁成亲,十六岁就生了徐灿灿,都才三十一岁,可是长女灿灿已经十五岁了,幸亏灿灿身材纤细,徐顺和还抱得起女儿。 徐顺和夫妇把女儿安顿在床上,又整理好床帐,这才拉着手轻手轻脚离开。 他们刚离开,徐灿灿的眼睛就睁开了,花瓣般的嘴唇弯起,美丽的桃花眼在夜色中璀璨闪光。听着爹娘在堂屋低低的说话声,她闭上眼睛,把脸埋进犹带阳光味道的被子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徐灿灿是被母亲和小香戮力叫醒的。 小香撑着徐灿灿的背,徐王氏端着一杯温开水让徐灿灿喝了一口,徐灿灿这才清醒了一点。 梳洗换衣过后,徐灿灿看母亲拿过妆盒要帮她妆扮,忙不迭就要逃开:“娘,我这么美,用不着涂抹那些东西了!” “今天东边王家庄王太公的二儿子要来相看你,”徐王氏笑道,“王家有良田庄院,在宛州城里还有一家绸缎铺子……” 大徐灿灿默默听着。 大梁王朝和历史上的北宋很像,虽然社会还算开放,可婚姻之事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门当户对,爹娘虽然疼她,也只是有限度地照顾她的感受。 她无法改变这个时代,只能适应这个时代。 “那他家儿子生得好看么?”徐灿灿双目晶莹提要求,“不好看我才不要呢!” 徐灿灿搂着母亲的腰,脸贴在母亲背上撒娇,“娘,再说了,得好好打听一下人怎么样呢,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浪荡子!” 徐王氏假装嗔怒:“不害羞的丫头!”心里已经软了,忙安慰徐灿灿:“灿灿,你且放心,闫家庄你姨妈和王家有姻亲,这次是她做的媒,我已经捎信让她今日过来了!” 徐灿灿依旧不依不饶:“反正我只要长得好人又好的!” 徐王氏又好气又好笑,有心在女儿头上敲一下,好敲醒她幼稚的念头,却又怕弄乱了刚为女儿梳好的双丫髻,最后在徐灿灿身上寻了半日,方在徐灿灿肩上轻轻敲了一下:“坏丫头!” 徐灿灿不疼不痒,反把一对金累丝嵌泪滴玉石耳坠递徐王氏给:“娘,你帮我戴上!” 这一对耳坠和徐灿灿双髻上插的那一对金镶玉梨花簪很是相衬,仿佛是成套的一般。 徐王氏打量了一番,道:“灿灿,你姨妈过来,我嘱她回去让你姨父给你打一幅金头面!”徐灿灿的姨父是附近有名的金银匠。 徐灿灿回头笑着看母亲:“娘,你把家底都掏给我了,将来弟弟怎么办?” 徐王氏瞅了女儿一眼,温声道:“你不过得些衣服头面银子,将来你弟弟得的可是田地铺子和房子。”徐顺和的医术闻名宛州,算得上是财源广进,不差女儿这点花销。 说着话,她拉了徐灿灿起来,看着徐灿灿身上玉色绣玉兰花的小夹袄和碧色百褶裙,很是满意,道:“灿灿,你长得很像娘年轻的时候啊!” 徐灿灿闻言望着母亲笑了起来。 徐王氏也有些好笑:“你不要看你娘现在是银盆脸水桶腰,当年也是王营的一枝花……” 徐灿灿知道母亲一直都在为家付出,忙依偎上去甜笑着安慰母亲:“娘,您现在也很好看啊……” 小香掀开门帘,看到母女俩站在梳妆台前喁喁细语,遂开口道:“太太,常柳刚才来叫您!” 徐王氏马上拉着徐灿灿的手:“是时候了!” 徐王氏带着徐灿灿和小香出了门,在街上转了不到一刻钟,天上就飘起了小雨。小雨密密斜织着,虽然不算大,可是徐灿灿的衣裙是真丝的,有点吸水。虽然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徐王氏怕女儿淋雨,就催着徐灿灿回家。 徐灿灿也只能扶着徐王氏快步向家里走去。 刚走近自家药铺,徐灿灿就看到两个高挑的青年男子从顺和堂大步出来,她定睛一看,却发现其中一个正是昨日遇到的那个丹凤眼美少年! 她一下子愣住了。 那美少年身着藏青春袍,腰围黑玉带,看起来细腰一束有些荏弱,脸色苍白,红唇紧紧抿着,冒雨疾步而去。 后面那个紫衣青年看上去比丹凤眼美少年年纪稍微大一点,他也紧紧跟着他去了。 不知徐灿灿愣住了,徐王氏和小香愣住了。 待那美少年一阵风般走远了,小香才看向徐王氏,兴奋得都有些结巴了:“太……太太……那是姑娘要……要相看的人?”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人也未免太好看了吧?虽然看上去一脸的不好惹,可是真是好看啊!” 未来的丈母娘徐王氏也觉得极有可能天上掉下了一个美少年,正好砸住了她的宝贝女儿,按捺住内心的雀跃,她对徐灿灿道:“你带着小香先回去,准备一下午饭,你姨妈说好要过来呢!” 徐灿灿和小香进了过道往家里走去。 徐顺河是宛州城有名的大夫,最善看男科,譬如不举不育什么的,客似云来要价又高,因此家资丰饶。徐家面南朝北,分前后三部分,最前面就是顺和堂,顺着东边的过道进去就是徐家的四合院了。徐氏夫妇住正房,徐灿灿住在东厢房一明两暗三间,而徐宜春因为将来总要成亲的,因此早早就住在了西厢房里。最后面那重院子是徐顺和的大仓库,正屋里放的是药,偏房里放的是粮食。 一路上小香还想开口,可是徐灿灿捏了捏她的手,制止她说话。 进了自己卧室,小香才道:“这个人咱们昨日才见过呢,他是不是昨日就在相看姑娘你呢?” 徐灿灿初见绝世美男的悸动已经消失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道:“刚才那个人穿得那样华贵,怎么可能……” 她家虽富,也不过是个行医之家而已,爹娘能给她找的最好的婆家,也不过是门当户对的乡下土财主罢了! 小香听了她的话,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道:“若是姑娘嫁给了刚才那人,我侍候姑娘,日日也能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倒也是福气呢!” 徐灿灿虽然爱看美男,却理智尚存,知道自己父母给自己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姻缘才是最保险的,因此去掉簪环钏镯,换了家常衣服带着小香去厨房为姨妈准备午饭去了。 徐王氏很久之后才回来,神色沮丧,含含糊糊道:“那人是来看病的。” 徐灿灿看母亲神情有异,故意问道:“娘,那人看什么病啊?” 徐王氏汕汕道:”姑娘家家,问这些做什么!"徐灿灿想到爹爹的专长,似乎有些明白了。言情w,,心里觉得很可惜:这么漂亮的男人,或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春花 徐王氏这时候才发现徐灿灿已经除了簪环,身上穿着半旧的家常衣服,不禁有点着急:“灿灿,你怎么……王家的二郎已经来了啊!” 徐灿灿刚洗过菜,初春时节水还有点冰,她白嫩的手被冻得泛红。用布巾擦擦手,徐灿灿看了看自己周身:“没什么不合适啊!” 小香在一边忙问道:“太太,王二郎是什么样子啊?” 徐王氏看看自己娇小纤细的女儿,再想想刚才在铺子里见到的王二郎的形容,默然。 正在这时候,徐灿灿的姨妈闫王氏风风火火走进了院子,一进院门就叫:“大姐呀!” 徐王氏和徐灿灿忙一起迎了出来。 闫王氏和姐姐在方桌两侧坐定,端起徐灿灿沏的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眉开眼笑望着徐王氏:“姐姐,王二郎你也见了,觉得我这大媒做的怎么样?” 徐王氏刚要说话,看了看一旁侍立的徐灿灿,摆了摆手。 徐灿灿笑了笑,悄声吩咐小香:“小香,你侍候母亲和姨妈!”掀开帘子进了东屋的卧室。 徐王氏这才道:“这个王二郎也太高壮了……” 她方才在外面铺子里觑了一眼,这王二郎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和娇小细弱的徐灿灿站在一起,简直大山一般能把徐灿灿完全遮住! 闫王氏明白姐姐的意思,眯眼笑道:“王二郎自幼习武,端的是一条好汉,将来分家出去也能顶门立户,等闲没人敢欺负;再说了,他现在可是县里的副都头——” “将来还要分家?”徐王氏打断了闫王氏的话,“不是说老大身体不好么?” 闫王氏忙解释道:“将来庄园田地是归老大的,城里的店铺给老二。王二郎在县衙当副都头,王太公还预先给二郎在宛州城状元巷买了个宅子呢!” 徐王氏微微点了点头。 “王家二郎是先在街上看到了灿灿,很喜欢,这才辗转托我说媒的呢!”闫王氏眼睛都笑弯了,低声道,“灿灿生得这么美,找个这样的丈夫,却也不怕那起子无赖骚扰了!再说了,二郎和灿灿都生得好,算得上是天生一对了。” 这句话说到了徐王氏的心坎里。自从灿灿过了十二岁,越长越美丽,说媒的人无数,来扰攘的无赖也无数,有时候夜里还有穷汉隔墙唱骚歌……她也真怕灿灿嫁出去之后没人护着出事情。 小香虽然嘴快,可是很有眼色,她有点听不清闫王氏的声音,就拿着茶壶为闫王氏续水,把闫王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徐王氏的手指在方桌上轻轻敲击。 她匆匆看了王二郎一眼,只觉得身高腿长五官英俊,但是过于健壮了,醋钵大的拳头将来若是打灿灿,灿灿可是受不了…… 小香悄悄把听到的话都告诉了徐灿灿。 到了午饭时间,徐顺和留徒弟孙玉成和常柳在前面看店,自己回来了。 八仙桌被拉到了堂屋中间。 徐宜春午饭在私塾吃,并不回来。小地方没有那么多规矩,徐顺和、徐王氏和闫王氏坐在桌边,徐灿灿带着小香往堂屋上菜。 闫王氏吃了几口菜,夸了做菜的徐灿灿几句,又寻了个话题问徐顺和:“姐夫,你们家老大近来有信么?” 徐家老大徐顺和的大哥徐廷和在京城汴京做官,是徐家的大靠山,和徐顺和家常常书信来往,因此闫王氏顺口问了一句。 听了这话,徐顺和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徐廷和刚来了一封信,说要他把灿灿送到汴京去参加选秀。 大梁朝的开国皇帝傅远程原是大周朝的大将军,太后娘娘的父亲,杀了小皇帝外孙拥兵自立,这才建立了大梁朝。因为怕外戚夺权,所以傅远程定下规矩:宫中后妃必须出身寒门小户。年长日久,美貌成了历年选秀很重要的一条标准。就说现今宫中,除了皇后舒氏出身高门,其她妃嫔都是小户出身的。 徐廷和算得上官运亨通,深受永安帝宠信,才三十多岁都做到了二品的吏部侍郎。 永安帝除了太子,没有别的男嗣,太子又多病,因此为了求子,永安帝一直广求良家子。 徐廷和就想巴结皇帝更进一步,自家女儿不能送,因此才会想把美貌的侄女儿送到宫里去。 若不是兄长的来信,徐顺和才舍不得把娇娇怯怯的女儿嫁出去呢! 闫王氏当然从姐姐那里知道内情,看到姐夫的眉头皱了起来,忙噤口不言了。 用完午饭,徐灿灿请了姨妈到自己房里歇息。 闫王氏枕着靠枕歪在床上,低声问道:“你大伯是不是又催你爹送你参选了?” 徐灿灿一惊,忙道:“参选啊……”下面不说了,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忧虑地望着姨妈。 闫王氏看外甥女忧虑,也叹了口气道:“你虽美貌,却是个没心眼的,你爹妈如何会愿意送你进那吃人的地方去?姨妈赶紧帮你把亲事说好,一旦成亲,看你大伯能怎么办!” 徐灿灿这才明白爹娘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了。一瞬间心乱如麻。前世她也看了不少宫斗文,可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却是什么都不会的,怕是被人撕吃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闫王氏看着徐灿灿瞬间惨白的脸色,也是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抚慰道:“王家二郎是不错的。已经说好了,下午我带着你去丝线铺买丝线,他在那儿让你看看。” 徐灿灿没有说话,她看着窗前梳妆台上针线簸箩里新买的丝线:看来,得认真看看这个王二郎了! 刚到申时,闫王氏就带着徐灿灿和小香去了丝线铺。 走到那个遇到凤眼美男的拐角处,徐灿灿眼睛逡巡了一圈,只见到偶尔行过的路人,并没再见到那人。她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失望,低头默默向前走去。 买了金、红二色丝线之后,徐灿灿随着姨妈走出了丝线铺。 刚出门,闫王氏就轻轻捏了捏徐灿灿的手,低声道:“右边!” 徐灿灿眼波流转看向右边。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带着一个小厮立在一边,正看着这边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耀——这是一张剑眉星目的英俊的脸,只是肤色微黑! 他也看向徐灿灿。 徐灿灿身旁有闫王氏和小香,可他统统没看到,只看到徐灿灿居高临下望着他的蒙着雾气的桃花眼。 徐灿灿饶是活了两世,却也没谈过恋爱,顿时脸变得火辣辣的,顾不得姨妈和小香,疾步下了台阶。 王青瑜双手背后立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徐灿灿离开。 两天后,潦河镇的人都知道顺和堂的姑娘和王家庄王太公的二郎订下了亲事。 徐灿灿的嫁妆是早就备好的,只因徐顺和夫妇挑剔才没寻着合适的,如今婚事尘埃落定,徐氏夫妇心头大宽。徐顺和忙着在前面铺子诊病挣银子,徐王氏带着女儿打金头面买各色绸缎,徐宜春刻苦读书,一家人各安其事,只等好日子到来了。 这一天,徐灿灿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刚给弟弟缝制了一套内衣,正在给爹爹缝制春袍,就剩下几针了,得赶紧着做。 常柳和孙玉成也忙个不停,把小香也借了过去,听说是一个新来的大主顾要来取药。 小香在前面忙了半日,抽空回来看徐灿灿,悄悄告诉她:“是咱们家老爷的一个新主顾,常柳说老爷敲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每隔十日来扎一次针,还开了无数的药……” 徐灿灿一听大笔的银子,知道爹爹在忙着给自己多挣一点嫁妆,心里也很高兴,故意开玩笑道:“哟,知道爹爹爱金银,我给爹爹在春袍的衣襟上用金线绣一个大大的元宝呢!” 小香想到老爷穿着金元宝春袍诊病的情形,不由捂嘴笑了。 徐灿灿缝制好春袍,想着到中午了,病人应该离开了,就准备把春袍拿到爹爹面前去邀功。出了堂屋门,她顺手折了枝迎春花拿在手里把玩。 “爹,我给你缝了件新袍子!”徐灿灿捧着袍子走了进来。 孙玉成在看柜台,常柳和小香在用小铡刀铡药草。看到徐灿灿进来,小香忙道:“姑娘,老爷在内室给人扎针呢!” 徐灿灿一听,忙停下了脚步,正要离开,内室的帘子就被掀开了,一个蓝衣青年走了出来掀着帘子候着另一个出来。 徐灿灿有点好奇,悄悄往那边扫了一眼。 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凤眼美男子自内室走了出来。 徐灿灿看着这张脸,这张脸秀美到令她看了三次还是目瞪口呆。 她盯着他,一动不动,中邪一般,那枝迎春花掉在了地上。 凤眼美男注意到了徐灿灿的注视,狭长的凤眼如水般扫过徐灿灿,和徐灿灿对视片刻之后,他移开视线,走了出去。他身后的那个蓝衣青年似笑非笑看了徐灿灿一眼,跨过一步,弯腰捡起地上的迎春花,起身追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春游 徐灿灿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掀开门帘进了内室; “爹!”她笑嘻嘻喊正在用烧酒洗银针的爹爹,“我给您做了件袍子,你试试吧!” 徐顺和一边忙一边招呼女儿:“等一下!” 收拾和针盒,徐顺和笑眯眯问女儿:“这次不会又是浪费衣料了吧?” 徐灿灿皱起眉头:“怎么会啊?我先给宜春做了一套内衣练手呢!” 穿上女儿新做的袍子后,徐顺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站在那里又是耸肩又是扭腰的。这时候,常柳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师父,就指着徐顺和笑了起来。 徐顺和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才发现新袍子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 徐灿灿也发现了。 她艺低人胆大,此时也只好低头做鹌鹑状以示羞愧。一般的家务,像做菜啦算账啦洗衣服啦,她都做得很好,就是针线上粗疏了点,要不然也不会一条裙子绣了八个月还不敢拿给她娘看。 徐顺和知道自己闺女的实力,不忍心苛责她,卷了卷有点长的左袖子,笑呵呵打圆场:“灿灿不错,进步很大啊,将来再给爹爹做几件!”心里却在为难:唉,明年都要嫁人了,连个囫囵衣裳都做不好,这可怎么办啊?小香针线也不行,要不,再给买个针线好的婆子陪送过去…… 徐灿灿虽然生得小仙女一般娇嫩,其实脸皮挺厚的,她一转眼珠子,有了主意,拉着徐顺和的手臂摇啊摇转移爹爹注意力:“爹,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么?” 徐顺和瞪了她一眼:“你是十月生人,现在才二月——” “给我吧爹爹!给我吧!给我嘛!”徐灿灿只顾拉扯着爹爹撒娇。 被女儿这般揉搓着,徐顺和的心里却比蜜还甜,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扁扁的红漆盒子递给徐灿灿。徐灿灿一打开盖子,眼前就一片金灿流光,原来是一套红宝石赤金头面——黄金赤澄,显是新打的;宝石虽只是黄豆大,可是颗颗火红。 看女儿看呆了,徐顺和很是得意:“漂亮吧?哈哈!”他这段时间宰到了一头小肥羊,得的这笔银子正好先给女儿买了一副红宝石头面。 徐灿灿鼻子一阵酸涩,半晌方道:“爹,这太贵重了……” “女儿就该娇养,”徐顺和得意非常捻着刚蓄的胡须微笑。他诊病的时候听人说王家大郎娶的是银楼富贵楼家的大姑娘,陪送了一套蓝宝石头面,在婆家很是长脸。徐顺和可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比不上妯娌,因此就瞒着妻子给女儿买了这幅头面。 徐灿灿阖上盒子,投进爹爹怀里,把眼泪全擦在了徐顺和的衣襟上,声音有点哑:“爹,我那去让我娘看看!”抱着盒子一溜烟跑了。 晚上用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堂屋休息。 小香沏了茶端了上来,徐顺和夫妇喝着茶聊着天。 靠北墙放了一张矮桌,上面放了两个烛台,徐灿灿和徐宜春并肩趴在桌子上看书——这次看的是《史记》。 徐灿灿一边陪着弟弟看书,一边听爹娘说话。 “你给灿灿买的头面花了多少银子?” “一百两多一点。” “都是挣那个很俊的外乡客人的银子?” “嗯。本地人不会出那么多!” “相公现在好像有一点名气了,不少外乡人来找你诊病呢!” “那是!兄长也给我介绍不少,不过没有银子拿,只是帮兄长拉关系……” “对了,兄长还没回信?” “哼,他回不回我们灿灿都有人家了,不能进京了!” “……” 一直到了三月份,闫王氏才把徐王氏托她丈夫打的金头面送了过来。 徐灿灿坐在梳妆台前,徐王氏把金头面取出来,一样一样让徐灿灿试戴。 这副头面没有徐顺和送女儿那套贵重,却胜在纤巧精致,徐灿灿也很喜欢。 刚把簪环钗梳都插戴上,徐灿灿正对镜臭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徐灿灿忙里偷闲叫小香:“小香,快开门去!” 很快,小香就引着一主一仆两个少女走了进来。 徐灿灿从窗户格子里往外一看,发现是她的好朋友胡熙珠和丫鬟翠英,忙催着母亲把头面取下好去迎接。 胡熙珠一进徐家堂屋门,徐灿灿和徐王氏就从东厢房迎了出来。 小姑娘们谈心事徐王氏是不参与的,她安顿好客人,就起身去外面药铺帮忙了。 徐灿灿把胡熙珠带进卧室,两人就歪在床上聊天。 胡熙珠家在潦河镇上开了一间绸缎铺,而她家就在徐灿灿家西邻,两人从小就是好朋友。胡熙珠的姑妈嫁到了汴京,而她的姑父在大梁权贵定国公府当差。胡熙珠春节的时候去汴京探望姑姑,一直住了两个多月,昨天傍晚才到家。 徐灿灿前世在汴京上大学,这一世却从来没去过汴京,因此向胡熙珠打听汴京的事情。 胡熙珠今年十四岁,圆脸杏眼,笑起来很甜美。她虽然比徐灿灿还小一岁,可是身材高挑,比徐灿灿足足高出了半个头。胡熙珠把自己知道的汴京风土人情说了个遍,又谈起了她姑父的主子定国公府的八卦。 “我姑姑说汴京第一美男是定国公府的公子傅予琛!还说不知道他底细的人看到他,不由自主就要在心里叫一声“好一个美少年”,可是定国公府那些知道他底细的人,像我姑姑姑父,被他美丽的眼睛扫一下都要吓得发抖——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定国府的傅予琛是个缺根筋的二愣子,不通人性不懂礼仪,性情残暴,打死过嫡母身边的丫鬟,白瞎了那副倾国倾城好相貌。” “我姑姑说,不管傅予琛的名声怎么样,他的老爹定国公都把这个唯一的儿子看成了心肝宝贝,等闲没人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说傅予琛一个不字。” “国公夫人出自大梁高门舒氏,亲姐姐就是当今皇后,自从嫁进国公府专房专宠,和傅庆夫妻甚是相得。可是舒夫人连生了七个女儿,国公爷就趁夜抱着傅予琛进了国公府,养在舒夫人膝下。国公爷疼爱儿子,国公夫人也疼爱丈夫唯一的子息,每日娇生惯养爱惜非常。可是傅予琛不争气,是人人憎恶的呆霸王,性格暴虐淘气异常,还不到十四岁房里就有了无数美艳佳人,就连身边跟的小厮也都是俊秀小童!最无耻荒淫的!” 两人说累了,小香很有眼色,奉上了早就沏好的茶水。 胡熙珠喝了茶水,眼珠子一转,对徐灿灿说道:“镇子东边桃花溪的桃花开了,咱们去瞅瞅吧!” 徐灿灿有点犹豫。 她往常出去只要爹娘没跟着,就老是有人追逐调戏她,她爹娘最近说了好几次不让她出去。 胡熙珠瞅瞅徐灿灿娇花般妍丽的脸,马上明白了,忙道:“我让翠英回去叫我哥哥陪着咱们!” 胡熙珠的哥哥胡熙云今年十七岁了,在宛州城福威镖局做事,平日很稳重,做事也很持重。 徐王氏听胡熙珠一说,就同意徐灿灿和她一起出去玩了。 这时候正是上午,春阳散发出阵阵暖意。胡熙云大步走在前面,徐灿灿和胡熙珠手拉手走在他的身后,小香和翠英跟在后面,一行人向镇东边走去。 徐灿灿穿着白绸小袄,桃红绣了绿色缠枝花卉的褙子,下面系着白色绿色缠枝花卉的月白裙子,头上插着一对镶绿宝石银簪,如一朵盛开在春风中的栀子花,又香又美又娇惹人爱。走在路上,就有无赖汉子在旁边叫:“好一朵娇花,不知便宜了哪个!” 胡熙珠一听就瞪眼睛,想要回过去。徐灿灿忙拉拉她的手:“不要理那些不成样子的人,搭理他们他们更上脸!” 胡熙云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不欲搭理这些人。 桃花溪边的桃花不知不觉在春风中盛开了,密密匝匝仿佛成了粉红的世界。蜜蜂嘤嘤嗡嗡的在花间穿梭。 胡熙云远远跟在后面,胡熙珠和徐灿灿四个女孩子进了桃林。 没过多久,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胡熙珠和徐灿灿在一起玩,而小香和翠英玩的情形。 胡熙珠和徐灿灿在桃花林中的一条小路上玩,她摘了几朵桃花玩了一会儿,忽然脸上显出痛苦之色:“灿灿,我去解个手,你等我一下!” 徐灿灿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钻进花丛中不见了。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徐灿灿以为是胡熙珠,忙笑着回头:“熙珠——” 是胡熙云。 胡熙云白皙的脸有点红,眼睛亮晶晶的,眼神灼热望着徐灿灿。 徐灿灿一惊,一步步往后退,胡熙云却一步步走上前:“灿灿妹妹,我,我喜欢你!” 他步步紧逼:“若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爹娘就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徐灿灿一边退一边强作镇定稳住他:“你们家早就给你订下了娃娃亲,你——啊——” 她脚下被干草秧子绊了一下,一下子向后摔倒在地上。 地下刚下过雨,柔软而潮湿,徐灿灿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看着跪在地上向自己亲过来胡熙云,“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噗”的一声,胡熙云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晕了过去。 下一秒,徐灿灿的脸立刻被遮在了黑袍之下,她目瞪口呆看着跨在自己脸上的两条长腿的中间,发誓她看到了白裤裆和在柔软的裤裆中凸出伟壮轮廓的那个玩意儿——她的救命恩人很特别地两腿分开跨站在她的脸上,还似乎有了反应! 究竟是谁这么流氓?然后,徐灿灿听见有人大步跑来:‘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书信 那人很快越过徐灿灿的脸,向前走去。徐灿灿在外面从来不装娇弱,她两手撑地坐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黑色绸袍的瘦高男子走到胡熙云旁边,弯腰拎起昏迷的胡熙云就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桃花林中。 徐灿灿坐在地上,有点茫然。 地下有点湿,即使隔着褙子和裙子,她依旧能够感受到屁股下面的湿冷。 桃花清淡的香味、青草青涩的味道和泥土的土腥味混在一起,是一种奇怪却熟悉的味道——她前世跟爷爷奶奶住在郊区,这种味道伴随着她的成长……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灿灿仿佛刚被惊醒般弹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发髻还算整齐,钗子也没有掉,可是褙子和裙子都沾上了一丝泥土草屑。 一个蓝衣青年沿着小路走了过来,他看到徐灿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顿时弯了弯,对着徐灿灿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徐灿灿认出他就是跟着凤眼美少年后面的那个英俊青年。 徐灿灿背对着桃花树,闭上了眼睛,略一思索便歪在了地上,故意大声“哎呀”了一声,坐在地上摆出姿势,然后就大声叫“小香”。 回到家之后,徐王氏看到徐灿灿的样子,不由埋怨:“明年都该嫁人了,现在还这么不着调,以后再也不让你出去了,安安生生在家做绣活吧……” 她一边埋怨,一边把烧开的热水往浴桶里倒。 徐灿灿脱掉外衣,只穿着白色中衣立在一旁,听着母亲的埋怨。 她闷闷道:“知道了。” 徐王氏试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忙拉过徐灿灿:“来,娘帮你脱衣服!” 徐灿灿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她一直娇惯徐灿灿,虽然灿灿长大了,可她常常不由自主还是把灿灿当小孩子照顾——而徐灿灿顺水推舟从不拒绝。 “嗯。”徐灿灿就真的坐在床上,让母亲帮她脱衣服了。 等徐灿灿泡进了澡桶,徐王氏才问道:“灿灿,胡家大郎怎么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徐灿灿泡在热腾腾的水里,长长的睫毛挂着小水珠,漆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白皙的小脸也变得红彤彤的,“也许不愿意和我们这些小丫头玩,自己溜了也未可知!” “要洗头发了,闭上眼睛!”徐王氏拿了皂角水揉搓在徐灿灿已经湿透的长发上。徐灿灿有一头浓密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直到臀下,头发太长太多不好洗,徐王氏每次都得帮她洗。 徐王氏揉搓着徐灿灿的长发,嘴里取笑着徐灿灿:“灿灿啊,老人都说呀,头发浓密的人,把聪明窍全糊住了,脑子就笨呢!” 徐灿灿嘟着嘴:“我是很笨啊,可是我有爹娘,有弟弟,才不用怕!” “傻丫头”徐王氏笑了,“你总要嫁人的,爹娘和弟弟总不能跟你一辈子!” 母亲的手轻轻地按摩着徐灿灿的头皮,很舒服。她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希望这样的时光永永远远延续下去……现在她只担心胡熙云会说出有损她闺誉的话。 第二天,徐灿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带着小香做针线,干家务,照顾弟弟徐宜春。至于胡熙珠那边,她自己不愿意去,又怕胡熙云连累自己,就让小香去胡家探探消息。 小香很欢快地回来了,一回来就凑到徐灿灿耳边,神秘兮兮地叽叽喳喳告诉徐灿灿:“姑娘啊,你猜胡家大郎怎样了?” 徐灿灿瞟了她一眼,继续拿着绣绷绣手帕上迎春花的花瓣。 小香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昨天中午胡大郎就回家了,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嘴角肿了,眼睛只剩下一线天了,鼻梁也被打断了哈哈哈!” 徐灿灿扎下一针:“那胡大郎说什么了?” “说是去城里玩,被东关的地痞给打了!”小香又叽叽喳喳说胡熙珠把翠英给了胡大郎什么的。 徐灿灿听了这话,手里的活停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瞅了小香一眼。 小香和她视线相接,忙低下了头。 徐灿灿大约明白了小香的意思,可是胡熙珠这么做,不代表她也会这么做。一则是她弟弟徐宜春今年才九岁,比小香还小三岁;二则徐宜春将来总要娶妻的,她可不愿意因为小香,弟弟和未来的弟媳有心结。 徐灿灿低头刺绣,状似不在意道:“宜春今年才九岁。”然后闭嘴不言。 小香静了静,转移话题:“汴京大老爷派了总管徐森带着四个家人过来送信给老爷,还不知道信里说什么呢!” 徐灿灿终于绣好了一个花瓣,举起绣绷仔细端详,嘴里不紧不慢道:”也许是在信里说话祖母的情况吧!"晚上吃过晚饭,徐灿灿终于知道书信的内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春-情 晚饭后一家人聚在堂屋里是徐家一日中最温馨的时刻。 徐顺和嫌油灯太暗了,就吩咐小香点了两根蜡烛,一根放在方桌上,他拿着几本医书在翻看;另一根放在矮桌上,方便徐灿灿和徐宜春——徐灿灿拿着一本《李义山集》在背,徐宜春依旧在读《史记》。 小香坐在一旁用小炭炉热黄酒。热好后加入蜜糖给徐家四人一人倒了一杯。 徐王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问专心翻书的徐顺和:“相公,今晚怎么开始用功了?” 徐顺和眼睛依旧放在书上:“唉,走了一个出手阔气的主顾,说是一直没什么效果,我得再研究研究。” 徐王氏听了丈夫的话,生怕儿女听懂话中之意,忙瞅了过去,发现徐灿灿脑袋一点一点地在背诗,徐宜春也很认真地就着烛光读书,这才放下心来,起身双手捧杯奉给徐顺和:“相公,春夜寒冷,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徐灿灿装模作样认真背诗,其实正竖着耳朵听爹娘说话呢! 她心里盘算了好几回,觉得爹爹所说的那个阔气主顾应该就是那个凤眼美少年,也算出美少年来顺和堂诊病的频率是是十天一次。她原想着还能想办法见见的,谁知道他就不来了…… 徐宜春读书的间隙瞅了一眼姐姐,发现她虽然状似背诗,可是一双黑泠泠的眼珠子缓缓地转来转去,就猜到姐姐在走神。他端起酒杯尝了尝,这才敬姐姐:“姐姐!” 酒杯被他举到了徐灿灿唇边,徐灿灿还没有回过神来,嘴巴因为装作背诗还微微张着。徐宜春微微一笑,一翻杯子就把酒灌了进去。 徐灿灿猛不防被弟弟灌了一杯酒,差点呛住。她咽下酒水就要去捶弟弟。 徐宜春反应很快,一下子就蹿了出去,一溜烟跳过门槛,蹦到了堂屋外,还回过头来逗徐灿灿。 徐灿灿当即大怒,提着裙子就追了出去。 姐弟俩正在院子里你追我赶闹得鸡飞狗跳,徐顺和就叫徐灿灿了:“灿灿进来!” 徐灿灿向弟弟晃了晃拳头,这才转身回堂屋去了。 “什么?去汴京看祖母?”听了父亲的话,徐灿灿一脸惊讶,“我不去!谁想去谁去!” 徐王氏早就知道大伯寄来的书信的内容了,这时候也不由得道:“灿灿明年就要成亲,该在家准备嫁妆了,大哥也真是的……” 徐顺和闻言看了看站在身前的一双儿女,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成成明年才成亲,既然母亲想灿灿了,就让灿灿去京城看看祖母,也见见世面!” 徐王氏垂眸不语。 “灿灿,你祖母近来生病,很是思念你,你大伯这才点名叫你去侍候祖母——” “祖母只偏心大伯家的徐宜莲和徐宜鹏,什么时候喜欢过我了?”徐灿灿忿忿打断爹爹,“我记得很清楚呢,小时候祖母把好吃的都给宜莲和宜鹏,从来都不给我!” 徐顺和气极反笑:“你怎么只记得和吃有关的事情?你这丫头就是个吃货!” 徐灿灿张了张嘴,可是实在没有语言可以辩驳——她确实是一个吃货,而且从不挑嘴,就连家常的素炒萝卜丝她都能吃得香喷喷,常年好胃口吃下来,她看似苗条,肉却不少,好在骨架纤瘦…… 看女儿有点服软了,徐顺和温言道:“我要照看生意,宜春要去学堂念书,你娘要照顾你弟弟,只有你能去了。明日收拾一下,上午就出随着徐森出发——徐森还带着四个家人,咱家宅院窄小实在是不好安置啊!”大哥说母亲病了要灿灿这个孙女去侍疾,一个孝道的大帽子压下来,他没法拒绝啊! 徐灿灿说不过爹爹,只好默认了。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半夜,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打在屋檐的瓦片上和院子的砖地上发出“啪啪啪啪”的脆响。 徐灿灿难得地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翻去,大脑清醒得不得了。 徐灿灿竭力回想未婚夫王家二郎的模样,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身材高大相貌英俊。 那个凤眼美少年的脸却不停地浮现在她脑海中,怎么赶都赶不走……徐灿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直跳,又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手握着她的心脏,轻轻挤一下,再挤一下…… 本来因下雨而霪湿寒冷的夜晚,徐灿灿却觉得热得难受,无可发泄。她翻身压着被子趴在床上,想让自己凉快一点,可是脸上热心里烦,她拿出枕头下面放着的玉镯贴在脸上——还是辣的凉不下去。 徐灿灿又是难过,又是甜蜜,又是欢喜,又是绝望——她知道,这就是暗恋的滋味。 前世她虽然没来得及谈恋爱,可是高中三年也曾暗恋过一个男生,就是这样的滋味。 徐灿灿翻身平躺,双臂双腿都没着没落,最后索性向空中伸胳膊伸腿来压抑自己蓬勃的春-情。 她不知道,这是对美好异性的一种向往,时间一久,也就淡忘了。 早上起来,徐灿灿连外衣都没穿就打开窗户往外看。 窗前的那株桃树下面满是落红。残败的花瓣落在泥泞中,看起来既萧条又凄惨。 寒风夹带着雨丝直扑向徐灿灿,吹透了她薄薄的白绸中衣,很少多愁善感的徐灿灿有一种宿命的悲凉:红颜薄命啊,谁叫自己生得这么好呢,当真是倾国倾城啊啊啊……徐灿灿开始自我膨胀了! 巳时三刻,徐灿灿和小香乘坐着爹爹租来的马车,徐森等人骑马压着徐灿灿的行李,一行人离开潦河镇沿着大路向东往汴京而去。 徐顺和夫妇和特地请假送姐姐的徐宜春打着伞站在镇口的白杨树下,看着春雨中渐渐消失的车马,心中均有些忧虑——徐灿灿太简单了,到了汴京徐大爷府上,面对一府的人精,她能适应么? 徐灿灿徐森一行人为赶路程,走得很急,可是一直在下着小雨,道路有些泥泞,因此第二天傍晚才到了方城驿。 喝了杯热茶之后,徐森还想连夜赶路,徐灿灿却不乐意了。她这两日在马车里颠得腰酸背痛,再加上觉得连夜赶路实在是太危险了,因此不愿意连夜赶路。 徐灿灿以前除了去姨妈家和外婆家,从来不出潦河镇的,这次出门,她才发现古代真的和现代不一样,到处都是荒山野林,村与村之间隔得非常远。昨夜宿在白河驿站,夜里甚至听到了真的狼叫。狼的嚎叫似乎就在窗外,吓得她和小香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徐灿灿让小香又添了茶,喝了一口,在心里竭力给自己鼓劲儿,挺直背脊做出一副稳重妥当模样,这才开口道:“徐森,我记得大伯曾经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知是何意思?” 徐森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岁,生得很俊秀。他年纪轻轻就能在徐府做到总管一职,当然是聪明人。徐森略一思索,低头恭顺道:“二姑娘,老爷的意思大概是万事都要小心。” 徐灿灿囧:二姑娘…… 徐森躬身行礼,又道:“二姑娘,奴才看方城驿还算洁净,今夜是否在方城驿歇息一宿 徐灿灿一本正经点点头:“如此也好!” 方城驿位于城西大道旁,被槐林簇拥着,槐花到五月才开,三月的槐树林当然没那么美好,甚至都有些阴森了。 徐灿灿梳洗罢正要换衣服,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她走到窗前,透过缝隙往外看。 驿站的院子里和大门口挂着几个灯笼,倒也明亮。 马蹄声似乎在骤站外停了下来,几句对答隐约传来。片刻之后,一群身穿甲胃的士兵簇拥着一个高挑的黑衣青年走了进来。徐灿灿的心脏又开始急跳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脸红 徐灿灿的心脏又开始急跳起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试图令自己急跳的心平复下来。 小香正在整理徐灿灿的行李。 她小心翼翼地把装着头面的三个盒子从装行李的木箱里取出来,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 徐灿灿站在窗内望着愈走愈近的黑衣青年,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看着他解下披风扔给了旁边侍候的士兵,看着他越走越近。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凝视,凤眼美少年抬眼向徐灿灿这边看了过来——隔着窗子,他当然看不到徐灿灿。 徐灿灿看着他在视线内消失。能够看到美男子的旅途也不错啊!她乐呵呵地想。 “姑娘,为什么把这三套头面头都带上呢?”小香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徐灿灿想了想方开口答道:“大伯家人人长着一对富贵眼,若是太寒素了会被人笑话的。” 她想起大伯家的大哥徐宜鹏和三妹徐宜莲,心里有点烦恼。 徐灿灿睡得正香,就被徐森叫醒了。 徐森立在窗外恭谨道:“二姑娘,该起身了。” 徐灿灿和小香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饭,徐森带着四个家人在外面大厅用了饭。 吩咐家人把行礼都收拾停当之后,徐森站在徐灿灿门外等候徐灿灿。 小香跟着徐灿灿走了出来。 徐森悄悄觑了徐灿灿一眼,心里不由急跳了一下,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二老爷家的这位姑娘,当真是娇嫩美丽不可方物,令人心跳加速,怪不得老爷宁愿搬出老太太,也得把二姑娘接过去……自己一定得小心侍候,不能出一点差池。 徐灿灿莲步轻移竭力拖延着时间,眼睛也中规中矩地,可是却竖着耳朵耳听八方。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虽然没有下雨,可是雾蒙蒙的,空气异常的湿润,看起来似乎有雾一般。 即使有雾,徐灿灿还是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他。 她停下了脚步,仰首凝视着他。 今日他穿着藏青色的骑装,头上戴着银冠,似乎在雾中走了很久,鬓角和脸都有些湿润,长长的睫毛似乎也被雨打湿了,微微有些湿润,更显得肌肤白皙眉眼漆黑嘴唇嫣红。 他也看到了徐灿灿,眉头微皱了皱,脚步却没有停。 徐灿灿做了一个没经过大脑的动作。 凤眼美少年快走到她身侧了,徐灿灿脚底一滑。 她没有摔倒,一双有些凉有些粗糙的手隔着衣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 清淡的香气氤氲在她与他之间。 徐灿灿心跳得很快,她眼神灼热望着对方。 美少年果然是美少年,五官近看精致得如同一幅画。 那少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徐灿灿的手臂,看她站稳了,望着徐灿灿微微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 徐森待那美少年离开,这才跟了上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引着徐灿灿往外面走去。 马车走在官道上,虽然慢却也稳当。 小香掀开车窗上帘子往外看了看,发现徐森并没在近旁,这才凑到徐灿灿身边低声道:“姑娘,驿站遇到的那位公子我们以前见过呢!” “是吗?什么时候?”徐灿灿故意引着小香谈论她想谈论的内容。 “他在咱们老爷那里诊病,我见了他两次呢!”小香眼睛瞪得圆溜溜,“那次姑娘你不是也见了么!” 徐灿灿笑着睨了小香一眼:“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香被她一撩拨,忙道:“这人生得这么好,姑娘你怎么会不记得呢!就是你给老爷送新做的袍子那次!” 徐灿灿不由暗笑:“我一点都不记得啊!” “那时候姑娘你的手里还拿着一枝迎春花呢!”小香嘟囔着,“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人你居然不记得……” 小香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姑娘和那位美少年真是天生的一对,都是精致美丽的脸,都是细挑身子…… 徐灿灿笑了一会儿,这才在小香手上轻轻拍了拍道:“小香,在咱们潦河镇男女大防虽然没那么严,可是在汴京可不一样了,这样的话在人前可是坚决不能提的。” 小香瞅着徐灿灿,皱眉道:“姑娘,我当然知道——” 她被徐灿灿白了一眼,马上改口:“姑娘您请放心,奴婢当然知道!” 徐灿灿这才道:“你把我告诉你的那些规矩都再想一遍!” 傍晚的时候徐灿灿一行人住进了叶县驿。 在房间里洗了澡之后,徐灿灿坐在窗前的木榻上,一边用布巾擦着头发,一边注意着窗外的动静。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她想看到的人也没有过来。 第二天天彻底放晴,徐森加快了行程,连中午都没有歇息。 直到走过了平顶山,徐森才在官道边的一个店家停了下来。小香饥肠辘辘,不免埋怨了几句。徐灿灿说她:“傻丫头,方才一路密林,傻瓜才敢停下来呢!” 徐灿灿没想到一千年前光秃秃的平顶山这一世居然郁郁葱葱被密林所笼罩。即使是走在官道上,也很少听见人声,只有鸟叫声和泉流声,平添了几分险峻。 小香想想一路走来望不到边的树海,心里不由有点后怕。她想到了自家姑娘的美貌,想到了姑娘的那些头面,身子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里也庆幸得不得了。 这个行脚店位于官道之旁,后面就是一个村庄。 徐灿灿看店里面有些油腻,就和小香在外面的凌霄花架下坐了下来。 店里的伙计搬了个桌子,把徐森和那四个家人在一旁安顿了下来。 行脚店的茶水能好到哪里?徐灿灿命小香用随身带来的茶具泡了一壶菊花茶。、 徐灿灿端着菊花茶慢慢啜饮——一路上因为怕解手,她一路都没敢喝水。 野菊略带清苦的香气缭绕着,徐灿灿喝了一口茶,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一路马车坐下来,她累得腰酸背痛,尤其是屁股,简直要坐麻了。 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很快便停了下来,又响起了甲胄和剑鞘相触发出的清脆声响。 徐灿灿的右眼悄悄张开了一条缝,却正好和一个熟悉的眼睛对上。她忙睁开了眼睛。 那人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蹬着脚蹬下了马,把手里的马鞭扔给了马弁,走了过来。 徐灿灿慌忙低下了头。 虽然来了那么多人,可是院子里依旧鸦雀无声——徐家的人是不敢出声,这些士兵是没有声音。 徐灿灿悄悄观察着。 老板娘端出了茶水,放在了美少年面前的桌子上。立在一边侍候的一个穿着甲胄的精瘦少年看了看,下巴对着老板娘抬了抬:“换了和他们一样的茶水来!” 老板娘惶恐道:“军爷呀,那些客人的茶水是他们自己泡的……” 徐灿灿低声吩咐小香:“去把我那套甜白瓷山水茶具洗一下,给那位泡壶野菊茶。” 小香笑嘻嘻点了点头,起身洗杯子去了。 小香用托盘托着茶壶和杯子送到了凤眼美少年那里。 黑瘦士兵用眼神看着公子。公子微微颔首,他这才接过托盘,向小香唱了个喏,道了谢这才侍候起公子饮茶。 徐灿灿不敢再看,心想默默想着:若是被大娘知道我让凤眼美少年用我自己的茶具喝水,该说我和凤眼美少年是私相授受了,一定会惩罚我,说不定还会把我送到他府上去呢……想到这里,徐灿灿悄悄笑了——古板的大娘还是很有用处的! 徐家大爷徐廷和年轻时也是美少年一枚,中了进士之后,娶了国子监祭酒韩庆忠的幼女。徐韩氏出身名门,素来很讲规矩,徐家的人都很怕她。徐家老太太以前在潦河镇的时候,徐韩氏随丈夫回了几次家,徐灿灿被她教育了好几回。当然,徐灿灿的礼仪也是她教自己女儿徐宜莲的时候顺便教的。 徐灿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个大伯娘。 想到这里,徐灿灿抬眸去看那位凤眼美少年,却发现对方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凤眼美少年立刻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两人的距离不算远,徐灿灿发现美少年虽然没再看自己,可是在自己的注视下,他的耳朵逐渐变红,越来越红,最后红得快要滴血了!徐灿灿忽然很开心,很想笑,她眼睛看向一旁,抿着嘴无声地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中宵 简单用过饭之后,徐灿灿一行人就出发了。 小香扶着徐灿灿上马车的时候,徐灿灿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可她不敢回头去看。 上了马车之后,徐灿灿透过还未卷起的车窗帘子向外望去,那人也正准备出发,背着手立在那里,白皙的小鹅蛋脸没有一点表情,黑脸士兵正在低头向他禀报着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徐灿灿的视线,那人眼波流转看向徐灿灿,凤眼微眯。 两人四目相对,徐灿灿心脏急跳,忙松开了帘子。 一直走了很久,徐灿灿的脸还辣的。 小香凑过来低声道:“姑娘,怎么和那人老是遇到呢?” 徐灿灿没说话。 小香犹自未觉,笑嘻嘻道:“这就是缘分啊!”她这时候才发现徐灿灿的异常,忙问道:“姑娘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徐灿灿没有答话,双手捂脸低头不语。 小香似乎明白了什么,柔软的手覆在徐灿灿的手上,却不再说话。 大概徐森交代过车夫了,这次马车赶得很急,傍晚时分就到了许昌驿。还是依照老规矩,徐灿灿一行人并没有进城,而是歇在了城外的驿站。 许昌驿站是一个白墙黑瓦的四合院,规模虽然不比前面的几个驿站大,但是屋舍修洁花木葱郁,看上去风雅得很。 徐灿灿在驿站门外一下马车,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顺着花香往前,发现驿站大门两侧盛开的月季花。月季花开得正好,有白的粉的红的黄的,开得灿烂之极,浓郁的香气随风散开。 徐灿灿家的后院种了不少月季,她素来喜欢月季花,这次旅行就带着自制的月季花香膏。 她情不自禁向月季花丛走了过去。 傅予琛带着刚和他会和的周英赶到了许昌驿,刚下马就看到了立在花丛边的徐灿灿——徐灿灿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却知道徐灿灿的名字。 徐灿灿身上穿着白色绣蝴蝶穿花的罗衫,下面是百褶裙,头上双髻各插戴着一支镶红宝石莲花簪,在夕阳下看上去柔美清雅,如一朵带露的栀子花。 周英发现傅予琛专注的目光,顺着傅予琛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了立在花丛前的徐灿灿。他记性甚好,马上记起了徐灿灿,看了一眼傅予琛,发现他脸上虽然依旧没有表情,可是凤眼幽深如深潭,便故意低声调笑道:“这不是潦河镇那个大夫的女儿嘛!” “这姑娘真是够漂亮的,放在宫里也够瞧了,”他又瞅了傅予琛一眼,“喜欢的话,我帮你抢过来就是!” 傅予琛不搭理他,抬步便向驿站走去! 周英笑嘻嘻追了上去,走过徐灿灿身边时又瞅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徐灿灿侧身站着,手里拈着一朵大红月季花,似乎没看见自己和傅予琛,可是白皙的脸已经变得粉红。 他紧跟上傅予琛,走了一截路之后才道:“你们傅氏一族人丁单薄,这一代就只有你和东宫那一位,还都没有后代,凭你抢一千个一万个漂亮姑娘呢,只要能生下子嗣,圣上和国公爷都只有开心的——” 他兀地想起傅予琛的隐疾,余下的话都咽了进去,再也不敢多说:傅予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下手却极狠,我可不能恃宠而骄啊,要不然命都没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等傅予琛及他的随从都进去了,徐灿灿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徐森已经安排好了房屋,走了出来引着徐灿灿进了驿站。小香和家人抬着行李跟在后面。 因为心里有事,晚饭徐灿灿难得的没了食欲,只吃了一点点东西。 用过晚饭,徐灿灿和小香先后洗了个澡,待头发干了就睡了。 小香是没有心事的人,很快就睡熟了。徐灿灿心里有事,辗转反侧,一直到深夜都没有睡着。 外面的梆子敲了子时,徐灿灿才有了点睡意,朦胧间快要睡着了,忽然被隔壁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给吵醒了。 驿站的房子根本不隔音,隔壁的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间杂着咚咚咚咚的撞墙声,没多久又响起了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 徐灿灿再没经验也知道是什么声音了,马上没了睡意。 小香在徐灿灿床边的榻上睡得正香,发出低低的鼾声,可是徐灿灿却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啊翻,再加上肚子饿得难受,她满心的烦躁无处发泄。 隔壁的女人开始一边尖叫一边喊“哥哥”,而男人开始嘶吼,徐灿灿再也忍受不了,披了衫子穿了鞋就开门出去了。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驿站的院子在月光的清辉下如同白昼,只有院子里的葳蕤花木在月光下有点吓人。徐灿灿竭力压抑住对夜色的惧怕,拢紧外衣的衣襟,往院子里走了几步,试图远离隔壁的行房声。 正在此时,“吱呀”一声开门声,徐灿灿一惊,忙回头去看。只见和徐灿灿隔了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走了出来。 皓月的清辉下,那人身材细瘦高挑,容颜俊美如同天神。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尴尬极了。 傅予琛望着徐灿灿微微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出现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上去温柔而又可爱。 徐灿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她移开眼睛,望着前方。 傅予琛看徐灿灿一个人立在月光中,纤弱的身子仿佛快要消失在白溶溶的月光中一般,心里不由一阵悸动,向前走了几步,立在徐灿灿一旁。 徐灿灿静静地立着。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将来会嫁人,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妻子和母亲,可生命中有过这样一段旖旎的往事,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情或vv,是言月色很美,月下的人也很美,夜风带来阵阵月季花香,静谧而又温馨一一突然,'l古一一”的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傅予探望着徐灿灿,徐灿灿捂着自己的肚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兄长 徐灿灿的脸瞬间火辣辣的,她伸手捂住脸,眼睛睨向身侧的那个人。 傅予琛看向徐灿灿,发现徐灿灿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忙移开眼睛,定了定神,眼睛看向前方,道:“我是傅予琛——” “咕——”徐灿灿肚子又叫了一声,打断了傅予琛的自我介绍。 傅予琛略一思索,正要命人送点心过来,徐灿灿已经捂着脸转身跑开了。 望着徐灿灿急匆匆的背影,傅予琛低首笑了。 因为极度的羞愧,徐灿灿饿着肚子躺在床上,脸上犹自火辣辣,心里一团乱麻——她在自己的男神面前丢脸了! 隔壁房里那对鸳鸯终于安静了下来。 翻来覆去良久之后,徐灿灿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傅予琛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呢? 还没等想出答案,徐灿灿就进入了梦乡。 为了早点赶到尉氏驿同自家公子会和,天刚蒙蒙亮徐森就要出发。徐灿灿是被小香用布巾蘸了冷水擦脸给擦醒的。一直到上了马车,徐灿灿都没有看到傅予琛,她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小失落的,一路上不知道叹了多少回气,弄得小香都有点奇怪了。 傅予琛起身之后,端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一杯清茶。傅桂悄悄立在一侧侍候着。 周英是傅予琛的姑表兄弟,又一向跟着他,因此熟不拘礼走了进来。他看见这个情形,不由笑道:“大哥——” 傅予琛凤眼微眯扫了他一眼,周英忙改口:“公子,你这是在修禅么?” 他在小几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傅桂悄无声息出去给他沏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周英瞧瞧傅桂端给自己的写意五彩团凤杯,再瞧瞧傅予琛手里的甜白瓷山水杯,心里有点不平:我可是你唯一的表弟,为何连喝茶的杯子都不一样? 他撅着嘴:“大哥,我也要用你用的杯子!” 傅予琛看都不看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周英望着他,决定来软的:“大哥,求你啦!” 傅予琛依旧不搭理他。 傅桂看着周英撒娇,心里暗笑,低声解释道:“这个杯子只有一个,是别人送给公子的,公子比较在意……” 知道了杯子只有一个,周英只好悻悻然坐下,端起写意五彩团凤杯抿了一口,发现是菊花茶。 他知道傅予琛不会搭理他的,就直接问傅桂:“怎么是菊花茶?大哥不是爱喝清茶吗?” 傅桂觑了自家公子一眼,这才道:“这是别人送的。” 周英这才不问了。 傅柳走了进来,行了个礼禀报道:“公子,徐家的人已经出发两刻钟了。” 傅予琛微微颔首,傅柳起身走到傅桂旁边侍立着。公子以军法治家,素来规矩大,他们这些时候的人一向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出一点差错。 周英是傅予琛姑母的独生子,他虽然也有点怕傅予琛,可是知道傅予琛这位表兄是给自己几分面子的,因此在傅予琛面前胆子就大一点,不像别的属下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好奇心害死猫,他眼珠子转啊转,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傅予琛:“大哥,徐家人?徐廷和家?” 傅予琛垂下眼帘,就是不理他。 周英自说自话:“看来真是徐廷和家了!” 他想到徐廷和兄弟徐顺和女儿的美貌,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笑嘻嘻对傅予琛说:“大哥啊,徐廷和现在是吏部侍郎,正年富力强;吏部尚书田自敬今年都八十岁了,年高体弱,徐廷和怕是想着田自敬的位置呢!户部行文已经下来了,各地逐级呈报户部备案,徐廷和自家女儿不能参选,但侄女却是良家子呢!” 周英说了一大通,再看傅予琛,发现他正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浓长睫毛遮住了他的眼波,周英看不出一点端倪。周英一向嫉妒表兄生得比自己好,此时不由酸溜溜想:男子汉大丈夫,生得这么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嘲笑小白脸?男人就应该像我这样英气十足! 他意淫了半日,方找回了自信,却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周英追了出去,发现傅予琛已经带着众人出发了,他一边骂自己的小厮,一边上马追了上去。 徐灿灿一行人离开许昌驿之后加快了行程,一路马不停蹄,太阳刚落山就赶到了尉氏县,徐灿灿的堂兄徐宜鹏正等在尉氏驿。 小香先下了马车,安放了脚蹬这才请徐灿灿下来。 徐灿灿知道自己这个堂兄极肖其母,很重礼仪,因此早在车上叫交代了小香。 刚下马车,徐灿灿就看到了堂兄,忙规规矩矩走了过去向徐宜鹏行了个礼。 徐宜鹏看着她行礼,浓眉微蹙,却没有多说。 小香随后行了礼问了安,徐宜鹏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徐灿灿进了驿站。 进了驿站房间,徐灿灿洗了手就帮堂兄沏茶。 喝了一口茶之后,徐宜鹏放下杯子看着徐灿灿:“二妹,你刚才见礼时的姿势不对!” 徐灿灿看着徐宜鹏稚气未脱却佯装大人教训自己的俊脸,对这个十七岁的堂兄很不以为然,脸上却是一团恭谨,行了个礼道:“请兄长指教!” 徐宜鹏起身走到徐灿灿身旁,一旁解说一边做给徐灿灿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右手压左手,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轻蹲身,好!” 他自己做完,又让徐灿灿做了一遍,又纠正了一番。 兄妹二人坐定之后,徐宜鹏看着娇美有余礼节不足的堂妹,心中很是忧虑:“二妹,等我回去请母亲给你请教习好好教一教礼仪!” 徐灿灿忙起身道谢。 她爱撒娇爱娇嗔,那也是在自己爹娘面前,在堂兄面前一下子就变得规规矩矩了。 兄妹两人正在说话,徐宜鹏的小厮就进来禀报道:“公子,外面是定国公的公子和延恩侯周家的世子!” 徐宜鹏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看看眼前这个娇美如画的堂妹,再想想外面那汴京有名的色中饿狼小霸王傅予琛,深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他认真地望着徐灿灿:“二妹,从现在开始,你就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就连你的丫头——”徐宜鹏看看小香,发觉小香虽然身量未足,可是眉眼清秀,接着说道:“你的丫头也不要出去!” 徐灿灿其实早就悄悄往门外窥了一眼,看到了穿着熟悉的甲胄的士兵,猜到了是傅予琛到了。她听了小厮说“定国公的公子”,立刻想起了胡熙珠的话,一联想就猜到了傅予琛就是传说中那个无耻荒淫的定国公独生子,心里不由有些好奇。听了徐宜鹏的话,忙道:“是,哥哥!” 徐宜鹏听她叫自己“哥哥”,先是觉得很亲切,心里挺开心,脸上也放松了许多;可再一想,觉得叫哥哥不合礼仪,忙道:“还是叫兄长吧!” 徐灿灿从教如流,起身行了个礼:“是,兄长!” 徐宜鹏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可就觉得”兄长”这两个字听起来不如”哥哥”顺耳。安顿好堂妹,徐宜鹏出了房间。命小厮知礼守在徐灿灿门前之后,他才去见定国府的公子傅予深和延恩侯的世子周英去了。徐宜鹏的姨母嫁给了周英的三叔,两家是有亲咸关系的,不见说不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进京 投了名刺之后一直没有消息,徐宜鹏就在外面默默等待着想着心事。 他虽然傲气方正,可是父亲只是区区吏部侍郎,自然不敢得罪定国公傅云章的独子傅予琛。 大梁的爵位并不是世袭罔替的,定国公的祖父是亲王爵位,同皇室血缘很近。而傅氏皇室一向人丁单薄,永安帝那一辈,只有永安帝和他的堂弟定国公傅云章;到了皇太子这一辈,则只有皇太子和傅云章的儿子傅予琛了,皇太子素来体弱多病,傅予琛成了实际上的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因此虽然傅予琛名声极臭,算得上京城一害,可是谁也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永安帝,对他也是极为容忍。 大约过了两刻钟,傅桂出来请徐宜鹏进去。 周英满面春风迎了出来,和徐宜鹏相互见了礼,携手而入。 徐宜鹏一进门,就见到房间正中的榻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生得很秀气,脸上犹带稚气。他下意识就在屋内搜视了一番,可是除了一旁侍立的两个亲兵,他没看到别人。傅予琛虽然恶名远扬,可是自从三年前他玷污了宫里的嫔妃,就被定国公带到了军营,很少回京,更没有参加京城上层的交际,因此徐宜鹏并没有见过他本人。 周英看到徐宜鹏迟疑,会意一笑,介绍道:“徐世兄,这是我傅家表哥!” 徐宜鹏当下就明白了,忙躬身行礼。 傅予琛也不起身,大喇喇地受了这个礼,下巴向着右边的椅子微抬了一下。 周英忙让着徐宜鹏坐了。 傅柳很快上了茶。 徐宜鹏状似静静品茶,心里却在犯嘀咕。他记得傅予琛是十八岁,比他还大一岁,怎么看上去像十四五的样子;而且还生得这么好,生得这么好用得着去欺男霸女么?早不知道多少人扑上去了! 傅予琛貌似面无表情很深沉,其实一直悄悄打量徐宜鹏。他记得徐灿灿不笑的时候眼神迷离媚态毕现,可是一笑就眼睛就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非常的可爱。 观察了一番之后,傅予琛终于确定徐宜鹏和徐灿灿长得还是有点像的,都是尖尖的下巴和水汪汪眼神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看在这同徐灿灿相似的尖下巴和桃花眼上,他决定对徐宜鹏客气一点。 傅予琛微笑着很和气地问徐宜鹏:“世兄,来驿站所为何事啊?” 徐宜鹏受宠若惊,感觉傅予琛笑得怪好看的,不由自主道:“愚弟是来接家堂妹的。” 傅予琛笑容加深:“啊,咱们是通家之好,世兄的堂妹,也是我的妹妹,那就见一见吧!” 看到傅予琛不怀好意的笑,想到徐灿灿的美貌,徐宜鹏深觉自己上了傅予琛的当,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赔笑道:“谢公子探问,只是舍妹已经睡下了。” 傅予琛没有说话,只是凤眼微眯静静看着徐宜鹏。 徐宜鹏就像猫爪下瑟瑟发抖的小老鼠,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位天潢贵胄,心里慌得很。 周英见状,忙为他解围:“大哥,我带徐世兄去取茶叶!” 出了屋门又走了一段距离,徐宜鹏这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周英安慰他:“大家都是亲戚,大哥不会对你妹妹怎么样的!” 徐宜鹏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这大哥连皇帝的嫔妃都敢觊觎,还敢说他不会对我妹妹怎么样? 心里虽然那样想,可是徐宜鹏嘴里却问道:“他真的是你哥?看上去可比你小啊!” 周英笑了起来:“他比你还大一岁呢,只是面嫩罢了!” 徐宜鹏真是想不通一个玉人一般的小公子,怎么会是京城知名的淫=魔呢!他发誓从尉氏到汴京这一路,一定得好好保护堂妹的贞操! 看到徐宜鹏脸色泛白,显是余惊未息,周英和他家是亲戚,只得笑嘻嘻安慰道:“放心吧,大哥还是处男呢,不会胡乱找女人取了他贞操的!” 徐宜鹏想:淫=魔会是处男?这怎么可能! 他看看周英笑嘻嘻的模样,觉得周英是在说反话开玩笑,就道:“开什么玩笑?哼!” 周英也笑:“逗你玩呢!” 天彻底黑了下来,徐灿灿房间的窗户已经亮起了灯光。看着透着晕黄的光的窗户,徐宜鹏觉得心里暖暖的,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他带着知礼大步走了过去。 徐宜鹏出去之后,徐灿灿一直老老实实同小香坐在炕上做针线——为了显示自己针黹女红都不错,她把自己的针线家伙也带了过来。 看到徐宜鹏进来,徐灿灿忙下榻在软缎绣鞋外套上了走路的鞋子,向徐宜鹏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兄长回来了!让小香摆饭可好?” 看到如此乖巧的堂妹,徐宜鹏心里很是熨帖,含笑道:“让知礼取饭去吧!”连小香这个小丫头,他都不想让傅予琛那淫=魔看见啊! 大梁虽然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可是执行得并不严格,为了看住堂妹,徐宜鹏也只好陪着徐灿灿吃晚饭了。 驿站厨房做的菜当然很简单,不过是五香鱼芥菜肉两个热菜和蒜泥凉粉凉调薄荷叶两个凉菜,另外就是麦仁汤和大馒头了。 徐宜鹏吃惯了精致食物,哪里吃得惯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他不过略吃了两口菜,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筷子。再看看徐灿灿,发现她吃得很香,徐宜鹏就有些同情了徐灿灿了:叔叔家一定过得很苦,这些粗食堂妹也吃得这么香! 想到这里,他就夹了一条肉放到了徐灿灿碗里。 徐灿灿抬头望着他笑了笑,继续努力地吃。 看到妹妹的笑容,徐宜鹏很开心:“等到了京城,我带二妹去王楼吃梅花包子!” 徐灿灿一听大喜,立刻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哥哥,说话要算数哦!” 徐宜鹏看她这样欢喜,挺起胸膛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用过晚饭,小香沏了两杯茶端了上来,徐宜鹏和徐灿灿分坐在炕桌两边喝茶聊天。 徐灿灿看看徐宜鹏穿着布袜的脚,忽然想出了一个巴结徐宜鹏的法子。 她从针线簸箩里取出卷尺,含笑道:“哥哥,我帮你量量脚面,给你做双鞋吧!” 妹子帮哥哥做鞋是很寻常的事情。徐宜鹏也不客气,直接把脚伸到了徐灿灿身前。 徐灿灿认真地量了一番,用画眉的炭笔在纸上记了下来。 徐宜鹏看到炭笔,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二妹眉毛生得就像画的一般,真是‘两弯眉画远山清,一镜眼明秋水润’,还用炭笔去画?” 说完,看着徐灿灿惊讶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在调笑自己的妹妹,俊脸马上通红。 徐灿灿认真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徐宜鹏:“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妹妹!” 徐宜鹏掩面而走:“我渴睡了,走了。” 看着徐宜鹏落荒而逃,徐灿灿不由笑了起来。 她虽美,可也是徐宜鹏的妹子啊,徐宜鹏一向正气凛然,这下子以后可不能在她面前拿大了! 晚上躺在床上,徐宜鹏想着心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和徐灿灿这个妹子在一起,就好像变傻一般,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他有些烦恼,在床上翻腾了良久才睡着了。 第二日徐宜鹏一直让知礼观察着,直到确定傅予琛一行人出发之后,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才宣布出发。 一路紧赶慢赶,直到夜幕降临,徐宜鹏徐灿灿一行人才赶到了位于比沐京城五岳观的徐府。徐宜鹏母亲的乳母秦魄魄带了两个媳妇正候在大门口呢,看到徐宜鹏下马,忙迎了上来:”公子可算是回来了!二姑娘接到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勾心 徐宜鹏把缰绳扔给知礼:“嬷嬷,已经接到二妹了!” 这时候跟着秦嬷嬷的媳妇徐福家的已经上前把脚凳放在了马车门前,另一个媳妇徐财家的搀扶着徐灿灿下了马车。 秦嬷嬷满面春风迎上去,做状请安:“给二姑娘请安了!” 她有些臃肿的身体还没蹲下去,徐灿灿已经拉着她的手把她搀扶了起来,含笑道:“哪里敢劳动嬷嬷呢!” 徐廷和刚成亲那几年,徐老太太还在宛州跟着老二徐顺和生活,大太太徐韩氏每年都要带着长子徐宜鹏和长女徐宜莲去潦河镇徐家老宅侍候徐老太太,徐灿灿当然知道这位秦嬷嬷是大娘的亲信,因此不敢怠慢,握着秦嬷嬷的手探问了几句。 秦嬷嬷笑眯眯打量徐灿灿,嘴里连连称赞:“哎呦,才几年没见,二姑娘如今这么好看啊,简直跟天上的仙女一般……” “嬷嬷,祖母和母亲应该都在等着呢!”徐宜鹏看见秦嬷嬷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用枯枝般的黑手抚摸着徐灿灿又白又嫩的小胖手,不禁开口替徐灿灿解围。 徐灿灿被秦嬷嬷手心潮湿的手摸了半日,心里也有些腻歪,听到徐宜鹏给自己解围,心中感激,看了徐宜鹏一眼。 徐宜鹏看到堂妹看自己,眼中带着笑意,心里怪美的,向徐灿灿眨了眨眼睛。眼睛眨了一半徐宜鹏就停住了——我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尊重? 徐宜鹏带着知礼去前院他的住处了。 天虽然没有黑透,两个媳妇还是提着灯笼一前一后照路,秦嬷嬷引着徐灿灿由角门而入。 徐府家主徐廷和虽然是正二品的吏部侍郎,可在这权贵遍地的汴京,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又没什么根基,如今住的还是妻子徐韩氏陪嫁过来的五进房子。 徐灿灿随着秦嬷嬷向内走,一脸端庄地倾听着秦嬷嬷的介绍。 “这是正院,是大老爷在家会客见人的地方,公子也在这里住。咱们只能从东边穿山游廊进去!” 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南走,很快便看到了一个垂花门。秦嬷嬷介绍道:“这是夫人家常住的清心院!” 又往前走了不远,前面是一个月亮门,月亮门两侧种着萱草。秦嬷嬷淡淡道:“这是几位姨娘住的夕阳居。” 徐灿灿有些惊讶。前些年徐韩氏回宛州的时候,徐顺和还没有妾室,只有一个通房梅雨,还是徐韩氏的陪嫁丫鬟,没想到这么快就几位妾室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出现了一个垂花门。从抄手游廊向内望去,隐隐绰绰是很多高大笔直枝叶繁茂的树木。看到徐灿灿仰首看那些树,秦嬷嬷笑道:“那是三姑娘和四姑娘五姑娘住的莲香院!” 徐灿灿有些惊讶,她记得大伯徐廷和只有一个女儿徐宜莲,什么时候有了四姑娘五姑娘? 秦嬷嬷紧接着就解释道:“二姑娘,四姑娘年纪只比三姑娘小一个月,五姑娘今年才两岁。” 徐灿灿在心里计算这位四姑娘年龄——三姑娘徐宜莲比她小半岁,今年快十五岁了,那四姑娘只比徐宜莲小一个月,应该是十四岁多一点。 这样算过来,四姑娘应该是外室生的…… 还没走到最后一进院落,秦嬷嬷就满脸堆笑介绍道:“前面就是老太太住的春晖院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长条身材的丫鬟就迎了过来,含笑道:“老太太让奴婢来迎迎二姑娘的,老太太、大太太和几位姑娘都在堂屋等着呢!” 徐灿灿忙客气了几句,表达了自己的自责之情,眼睛却已打量了这个丫鬟,发现她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水红春衫大红百褶裙,身材虽好,可是五官却平常,只是还算端正罢了。 秦嬷嬷道:“这是老太太身边的巧英!” 徐灿灿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只是含笑点了点头,并不多说。 巧英因是老太太的丫鬟,有些拿大,也不向徐灿灿行礼,直接引着徐灿灿一行人进了春晖院。 春晖院院子不算大却种了六棵松树,因此显得有些狭窄了。进了院子之后,一行人沿着青砖铺就的小路走到了院子中央,转向南走。 正面的堂屋里灯火通明,外面立着几个丫鬟婆子,看见徐灿灿等人忙进去禀报。 徐灿灿刚走到堂屋檐下,徐韩氏搀扶着拄着拐杖的徐老太太迎了出来。 徐老太太的穿戴很是富贵,头上用白玉簪梳了个髻,耳上带着珍珠耳环,身上穿着枣红色绣金色万字纹锦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迎了上来,嘴里喊着:“我的乖孙女啊,祖母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着你啊!” 徐灿灿在祖母膝下长了好几年,深知这位老太太酷爱演戏,只是演技夸张,当下也配合着娇弱地扑进了祖母怀里,柔声喊道:“祖母——” 这两个抽噎着表现相见欢却都没有一丝泪痕的祖孙被徐韩氏劝开了,徐灿灿这才开始见礼。 给徐老太太见过礼之后,;老太太似乎忘记了该给见面礼。 徐灿灿又给大太太见了礼。 徐韩氏扶起徐灿灿,打量了一下,发现丈夫的这位侄女虽然才十五岁,可是娇弱美丽媚态天生,简直是永安帝坚持几十年最喜欢的类型,不禁在心里佩服丈夫家的遗传基因。她生的这一儿一女,儿子徐宜鹏生得像丈夫徐廷和,很是俊秀,却是男的;女儿徐宜莲像她,五官很平淡,长相就有些普通了;而徐灿灿,怕是集中了徐家好几代的精华,有些美得过分了。 看来丈夫的心愿可以实现了,只是徐灿灿看起来礼节上有点僵硬,得请人好好教习一番! 她笑着扶起徐灿灿,看徐灿灿雪白手腕上空空的,就捋下自己腕上的镶翡翠赤金镯,戴到了徐灿灿腕上。 徐灿灿刚要谦让道谢就被大太太拦住了。大太太握着她的手,招呼旁边的两位少女:“宜莲,宜桐,来见过姐姐!” 两个少女走了过来,徐韩氏一一介绍。她指着红衣少女道:“灿灿,这是你三妹妹宜莲!” 徐灿灿忙含笑道:“好几年没见,三妹妹个子越来越高了!” 徐宜莲个子比徐灿灿略高了一点,梳着堕髻,上面除了一支嵌红宝石的围髻,别无它饰,身穿红色绣白莲的春衫,月白色百褶裙,其实是很会打扮的,只是肤色较黑,虽然淡淡敷了一层粉,却依旧遮掩不住。她五官很像徐韩氏,平淡得都有些轻描淡写了。 她脸上带着腼腆的笑看着徐灿灿:“姐姐!” 穿着白色罗衫七彩裙的徐宜桐上前道:“姐姐!” 徐灿灿打量了她一下,微笑道:“妹妹好神采!” 徐宜桐所传的白色罗衫徐灿灿虽然不曾见识过,可是从上面隐隐闪烁的银纹也知道价值不菲,更不用提她那华丽的七彩裙了。徐宜桐长相很是艳丽,浅褐色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厚厚的红唇,尖尖的下巴,高胸细腰长腿,比两个姐姐徐灿灿和徐宜莲都高,发育得也好,是健美型的美人。 徐宜桐也在打量徐灿灿。 徐灿灿挽着一个简单的髻,上面插着一支简单的镶各色碎宝石蝴蝶簪,小小的脸上一双眼睛璀璨夺目——真的很美丽! 不过,身上只是半旧的浅绿衫碧绿裙,看起来有点寒酸。 姐妹厮见完毕,徐韩氏又拉了刚过来的徐宜鹏过来:“灿灿,这是你的大哥宜鹏,一路上应该熟了吧!” 宜鹏满脸通红,和徐灿灿两个互相见了礼。 徐老太太素来吝啬,是根本不打算给徐灿灿见面礼的,见徐韩氏给了徐灿灿一个挺贵重的镶翡翠赤金镯,她心里很是不满——婆婆还没给见面礼呢,你慌什么! 因心中不自在,她端坐在紫檀木坐榻上——这是徐韩氏陪嫁过来的,被她强要了过来——脸上带笑一言不发。 徐灿灿当然知道自己这位祖母的本性,当即上前挨着徐老太太坐了下来,笑着撒娇:“祖母,我今晚哪里都不去,陪着祖母住可好?” 徐老太太连声道:“好好好!” 徐府住房狭窄,徐宜莲、徐宜桐和才两岁的五姑娘徐宜兰带着六个丫鬟一个奶妈子挤在莲香院里,很是不方便,可是徐老太太占据着最宽敞的春晖院却以不喜欢热闹为由,不肯让孙女们住进来。现在徐老太太答应了让徐灿灿住进春晖院,徐韩氏当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徐老太太满脸堆笑抚摸着徐灿灿的背,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大儿子是想把灿灿送到宫里参选的,灿灿生得这么好,将来很可能有宠,自己成了皇帝宠妃的祖母,自然是好处大大的有…… 堂屋里一团和气,一家人在一起,和谐得很。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银红衫子的丫鬟悄悄进了春晖院,趁着热闹进了堂屋,很快便挤在了徐老太太身侧,悄悄打量着徐灿灿,心里揣摩着主子的心思。 徐韩氏笑着对徐灿灿说:“灿灿,你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怕是不够用吧?我这里——” 徐老太太怕大儿媳妇跟前途光明的灿灿感情更好,慌忙打断大太太:“灿灿,既然一个丫鬟不够用,我把——” 因为没有提前预备,她只得环目四顾寻找目标。 堂屋里只有身侧穿着银红衫子的碧云是她的人,徐老太太忙道:”我把碧云给你吧!碧云,见过二侧琅!"徐韩氏含笑不语,拿帕子揩了揩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斗角 祖母赏赐丫鬟,徐灿灿自然不敢不识抬举,只得笑盈盈行礼谢了恩。 徐宜莲倒还好,嘴角微翘带着笑意;徐宜桐明显的不高兴,板着脸嘟着嘴,一脸赌气的样子;而最小的徐宜兰由奶妈抱着,大眼睛黑溜溜的,只顾左顾右盼呢! 一家人在徐老太太的堂屋里用了晚餐之后就由大太太带着散去了。 徐灿灿自然是带着小香和新收的碧云留在了老太太这边。 徐老太太本就不喜欢二儿子和儿媳,也不喜欢徐灿灿这个孙女,当众演过祖慈孙孝的戏后,便借口累了,吩咐碧云:“带着二姑娘去西厢房吧!” 她话音刚落,碧云还没来得及答话,院子里就传来了婆子向徐廷和问好的声音。 徐顺和进来后先向母亲行了礼,然后在母亲一侧坐了下来。 徐老太太特别宠爱这个大儿子,一边嘘寒问暖,一边使唤丫鬟们给徐廷和递水拿布巾擦脸沏茶,好一阵子才消停了下来。 待徐廷和端上了杯子喝了一口,徐灿灿这才上前行礼。 徐廷和已经换上了家常纱袍,他虽然比徐灿灿的父亲徐顺和大两岁,可是玉面微须长身玉立,看上去可比徐顺和年轻好几岁,实在是位中年帅大叔。 徐灿灿心里算了算,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大伯其实才三十五岁,在前世这个岁数应该还算年轻呢! 徐廷和看着眉眼都有些像自己的漂亮侄女,心里很满意,觉得自家的遗传真是不错,自己因为长得好,才得了圣上和岳父的青眼;侄女这么美,不好好利用真是说不过去。 他有心试试这位侄女的深浅,含笑道:“灿灿,我大梁朝以孝为本,你祖母年老体弱,你爹爹需要在宛州守着祖墓,你得在京城时候替你爹尽孝。你和王家的婚事,你祖母已经命你爹退了!” 说完,他脸上笑意加深,同徐灿灿很相似的桃花眼盯着徐灿灿,看着她的反应。 为了逼弟弟退了灿灿的亲事,他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简直是软硬兼施智计百出,这才令弟弟屈服了! 徐灿灿虽不爱操心,却也知道自从她离开宛州的时候起,命运已经开始了变化,想再回去,怕是不容易了。她心里有一种似痛非痛似酸非酸的感觉,倒不是舍不得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王二郎,而是知道自己想要的小门小户当家作主的日子已经落了空。 她竭力稳住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侄女全凭伯父安排。” 徐廷和虽不算十分满意,但是想到徐灿灿一向是弟弟和弟妹捧在手心娇养的,有些礼数不足倒也正常,也就释然了,含笑道:“灿灿,一路辛苦了,让丫鬟侍候着去休息吧!” 他说话的时候,徐老太太眼珠子不错地盯着他,眼中满是慈祥与爱怜,手还在徐廷和背上抚摩着。 徐灿灿见状,想到爹娘待自己的情形,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忙识趣地行礼道谢,退了下去。 碧云引着徐灿灿去了西厢房。 小香今天有些震撼,战战兢兢紧紧跟着,深怕迷失在这深宅大院里。 徐森的娘是徐韩氏的陪房,总管着内院,这时候正在指挥着两个媳妇和一个小丫鬟整理房间并收拾徐灿灿的行李。看到徐灿灿过来,她脸上带着含蓄的笑,给徐灿灿行礼:“给二姑娘请安!” 徐灿灿看徐森的娘身着紫红绸缎褙子,耳朵上挂着两个金珠子,猜想一定是有些脸面的妈妈,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在徐韩氏面前,这些管家妈妈一定比自己这个乡下来的侄女还有脸面,因此不敢怠慢,拿出了几个装着银锭子的荷包,带着笑一一递了过去,给徐森的娘的荷包则比其她人更丰厚了一点。 徐森的娘干脆利落的接了荷包,给徐灿灿行了个礼,道:“谢二姑娘。太太吩咐了,二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奴婢。” 徐灿灿含笑答应了。 徐森的娘这才领着婆子丫鬟离开了。 小香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就去整理床铺去了——尽管床铺已经铺排好了。 碧云给徐灿灿行了个礼,小圆脸带着亲热的笑:“给姑娘请安了!老太太既把奴婢给了姑娘,碧云自当尽心服侍姑娘。” 徐灿灿忙拉起了她,含笑道:“碧云姐姐,你跟了我,这也是缘分,我自会把你当自己人的!”她从袖袋里取出提前预备的一对赤金梅花耳环递给碧云:“别嫌弃,戴着玩吧!” 碧云一脸欢喜蹲了蹲身子:“谢姑娘!” 她立刻取下自己耳上的银耳环,换上了赤金梅花耳环。 碧玉去厨房要洗澡用的水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徐灿灿和小香。 徐灿灿打量着西厢房。 西厢房是一明一暗两间房的结构。 明间靠南墙摆着一副竹榻,竹榻中间放着一个红漆炕桌,东西墙上各挂着两幅斗方,描绘的不过是梅兰竹菊之类。 暗间是卧室。虽然是在徐府,可是这个房间并没有她在潦河镇家里的卧室好,不过是一架拔步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圆凳罢了,房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徐灿灿静静立在糊着泛旧褪色浅紫蝉翼纱的窗前。 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真的被大伯送到宫里去,只能拼命隐藏自己保全自己,至于宫斗什么的,她屁都不会,想去斗,只会成为炮灰罢了! 徐灿灿想得脑子里一片乱麻,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想:那个傅予琛生得真好啊,小小的鹅蛋脸,修长浓密形状美好的眉毛,好看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粉红的仰月唇,还有那高挑细瘦的身材——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美少年,若是她做皇帝,一定把他抢到宫里来,不做什么,只每日看着就满足了…… 意淫傅予琛了一会儿,徐灿灿终于舒服点了。她用手揉着脸,声音中满是疲惫:“唉,笑得脸都僵了。” 她走到妆台前,在漆着粗糙的暗红漆的圆凳上坐了袭来,看着镜中如花般美丽娇嫩的自己,心里更舒服了——上辈子她的初恋就是被一个既美丽又时尚的女孩子抢走了,因此她做梦都想成为大美人,没想到居然在这辈子实现了。 经历这一番心理历程之后,徐灿灿觉得自己这一世还是很赚的! 小香帮徐灿灿解了发髻梳理着长发,闻言心疼道:“姑娘,到了这里我大气都不敢出,更不用说姑娘你了,咱们在家多自在啊……” 过了一会儿,徐灿灿才交代道:“小香,你在这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包括在碧云面前,不要多说一句话!” 小香答应了一声。 徐灿灿身子浸进了澡汤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小香倒是想上前侍候徐灿灿洗澡,可是那些香胰子、麻布澡巾、玫瑰香汁子之类的物件她之前全没见过,此时只有咂舌了。碧云看她不能做,这才挽了袖子上前侍候。 老太太不会细心到给孙女准备香胰子、麻布澡巾、玫瑰香汁子等洗澡用的物件,这些都是碧云悄悄把自己没用过的一套拿了过来。她一边舀了水帮徐灿灿洗头发,一边想着心事。 碧云手脚麻利,用皂角水洗了两遍之后,就倒了些玫瑰香汁子揉在了徐灿灿发上,然后乌黑浓密的长发盘好,用布巾包上,这才帮徐灿灿搓洗身子。 夜深了,碧云拿了自己的铺盖睡在了明间的竹榻上,小香睡在徐灿灿床前的脚踏上,似乎都睡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风吹松树的沙沙声穿了进来。 床上只铺着薄薄的一层旧褥子,自然是板的很,让睡惯厚褥子的徐灿灿很不习惯,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着明天想什么办法先把床铺弄软和。徐灿灿在吃穿住行上要求不算高,唯有床铺,那是一定要干净暖和舒适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徐灿灿见到了傅予深,笑得大眼睛都不见了,成了一条缝。被碧云叫醒的时候,徐灿灿闭着眼睛嘟嚷:”别叫了,我想继续做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课程 虽然嘴里说着不愿起床的话,徐灿灿还是咬牙坐了起来,无论心里怎么想,可是在现实中,她只能适应这个世界。 因天还没有亮,屋子里点着烛台,给整个卧室笼上了一层昏黄的纱。 碧云麻利地把徐灿灿要换的衣物拿了过来,让小香服侍着徐灿灿穿衣,自己去外面要热水洗漱去了。 徐灿灿很快便穿好了白绸内衣。 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发现外面还是灰蒙蒙的,院子里的松树浸在灰蒙蒙的晨雾中,看起来并不清晰。 她莫名的想起了“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心中有种莫名的惆怅。 洗漱完毕,天已经蒙蒙亮了,院子里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徐灿灿让小香在明间呆着,看到大娘等人进院子就通知自己。 小香听话地呆在明间,碧云和徐灿灿呆在卧室里。徐灿灿有心试试碧云梳妆的本事,坐在梳妆台前,听凭碧云的安排。 碧云净了手,打开徐灿灿的镜匣,看了看里面的脂粉,发现里面只有香汁、胭脂和炭笔。她看了看徐灿灿雪白晶莹的脸,明白了镜匣里面没有官粉的原因——徐灿灿根本用不着! 为了和妆容匹配,她又一个个拉开了徐灿灿首饰匣的抽屉,发现里面光齐整头面都有三套,更不用说那些零碎的钏环了。 徐灿灿看她神情,含笑道:“我从小喜欢金玉宝石,这些都是我爹娘这些年给我准备的。” 碧云也笑道:“姑娘的首饰品相都很好呢!” 徐灿灿闻言随手捡了一个翠玉镯子递给碧云:“带着玩罢!” 她熟知自己祖母的吝啬脾气,昨晚沐浴用的那些东西一定是碧云自己的,因此为了感谢碧云,也为了笼络碧云,这才有此一举。 碧云有些惶恐,刚要推辞,徐灿灿就道:“宛州独山产玉,我这里有好些物件呢!” 她又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取了一个粉红色的玉镯:“叫小香过来一下!” 小香得了芙蓉粉红石英玉镯,心里欢喜极了,行了个礼就又跑出去了——她还得在看着外面动静呢! 碧云虽不懂玉,却也知道自己得的镯子呈蓝绿色质地细腻,近似翡翠,应该是独玉中最珍贵的天蓝玉。她也不多话,只是轻轻一句:“奴婢自会尽心,姑娘放心。” 徐灿灿一向大方,送出了礼物之后也挺开心的,端坐在梳妆台前让碧云施展手段。 徐韩氏、徐宜鹏、徐宜莲和徐宜桐一行人刚进了院子,徐灿灿就带着碧云迎了上去——小香留在了房里。 这时候已是初夏了,天亮得很早,徐韩氏打量着刚行完礼站起来的徐灿灿。 徐灿灿今日梳着复杂的随云髻,如云乌发间只插戴着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蝶恋花簪,耳朵上也是成套的金累丝嵌宝石蝴蝶形耳坠,雪白的腕上是赤金镶红宝石的手钏。而身上则是绣金色蝶恋花的红罗衫子和白色金色锁边的百褶裙。比起昨日的朴素,今日的徐灿灿美丽华贵,令徐韩氏想起“日边红杏倚云栽”这个诗句。 徐韩氏心中忖度着:老二夫妻俩倒是对闺女宠爱得很,小小年纪就备下如此贵重的首饰。 她脸上带笑拉着徐灿灿的手向前走去:“灿灿在大娘,面前不用拘礼。” 徐宜鹏立在母亲身后,看到徐灿灿,也是眼前一亮。徐灿灿在路上穿戴很朴素淡雅,没想到做华贵打扮也如此好看! 一行人往正堂走去。 走在后面的徐宜桐妒火中烧看着徐灿灿的背影:不过是个乡下姑娘罢了,装什么大家闺秀呢! 在徐老太太这里用过早饭之后,徐宜鹏就去前院读书了,徐韩氏找了个借口带着徐灿灿回自己的清心院,留下徐宜莲和徐宜桐承欢膝下。 徐灿灿不知道大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带着碧云随着徐韩氏进了清心院。 清心院和春晖院不同,院子里只种了几棵正开得火红的石榴树,另外就是堂屋门前的两株正盛开的粉红月季了,看起来少了些肃穆,多了些鲜艳,和徐韩氏表现出来的冷静淡泊似乎不同。 徐韩氏在堂屋的榻上坐了下来,她身边的大丫鬟梅雪请徐灿灿在西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又奉上了已经沏好的普洱茶。 堂屋里除了徐韩氏和徐灿灿,就是一边侍立的梅雪和碧云了,徐韩氏和徐灿灿饮着茶,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 徐灿灿认出了自己手里端的是成窑五彩小盖钟,比老太太房里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贵重得多,心里已经明白徐府的当家人是谁了。 看徐灿灿放下成窑五彩小盖钟,徐韩氏这才道:“灿灿,让梅雪带你去东厢房吧!” 又含笑道:“灿灿,去了一定要听吴嬷嬷的话。” 她讲话很有技巧,把重音放在了“一定”和“听”上,徐灿灿也听了出来。 和徐灿灿一起进了东厢房之后,梅雪关上了房门,闩上了门闩,这才转身向坐在榻上的白胖老妇行礼:“吴嬷嬷,二姑娘到了。” 吴嬷嬷穿着黑色褙子紫红裙子,带着几个银饰,显得很朴素,她起身下榻给徐灿灿行了个礼,这才道:“二姑娘请进卧室!” 徐灿灿和梅雪随着吴嬷嬷进了卧室。 一刻钟之后,徐灿灿从卧室出来,带着梅雪离开了东厢房。 如果说以前她还是朦朦胧胧觉得大伯是想让自己参选进宫的话,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 吴嬷嬷让她脱光衣服,检查她的耳根,摸她的身子,检视她的胸部,又仔细检查了私密部位,最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穿好衣裙——这不是和选秀时的裸检一样么! 梅雪并没有带着徐灿灿回堂屋,而是把她领到了西厢房。 一到西厢房,就有一个身材高挑大眼丰唇的美艳少妇迎了出来,蹲身给徐灿灿行了个礼,满脸堆笑:“二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徐灿灿认出她是徐韩氏给徐廷和的通房丫鬟梅雨,笑了笑,坐在了明间的榻上。 梅雨忙不迭地碰上了干果攒盒,又泡了一壶茶过来,热情地招呼徐灿灿。 徐灿灿端起茶杯作势要喝,心里起初有些乱,慢慢的就平静了下来——爹娘被孝道这一顶大帽子给压住了,如今她与其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反抗,不如顺势而为,走一步说一步了。 没过多久,另一个大丫鬟梅云过来叫,梅雪就引着徐灿灿回了堂屋。 徐韩氏亲切地望着徐灿灿:“灿灿,你大伯给你请了宫礼教习、文学教习和女仪教习,等一会儿就在东厢房开始吧!” 直到傍晚时分,徐灿灿才学完了今日的课程。 她被宫礼教习、文学教习和女仪教习摆弄了将近一天。 宫礼教习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姓张,年少入宫,年老放出,一生未嫁,靠着在京城里为闺秀们教授宫礼维生,颇有一些声名。 文学教习姓胡,是个丧夫的寡妇,年轻时候也是才女一枚,她教徐灿灿的却都是一些香艳诗词——作为以色事人的宫妃,不求政治素养,只要能让皇帝开心。 而上完教女仪的欧阳大家的课程,两世为人的徐灿灿脸红得快要滴血了——还没具体上课,可是欧阳大家已经宣布了课程的安排。 想到什么媚妆十二式床上三十八式品箫十七功,徐灿灿都要捂脸了。 和徐韩氏坐了一会儿之后,徐灿灿就向徐韩氏撒娇要了几床崭新被褥软枕——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美貌不光对男人有效,对女人也有效!再说了,她既然为徐廷和夫妇出力,那么他们夫妻就有义务让她生活得舒适一点! 如此十日之后,因徐灿灿的学业深得三位教习的称赞,徐韩氏就给了她一个奖励——让她和徐宜莲徐宜桐一起跟着自己去定国公府参加国公府六小姐傅玫英的生日宴会。 徐灿灿很顺利地从徐宜莲这里打听到定国公府有七位小姐,都是嫡出的!当她得知傅予探有七位亲姐姐的时候,徐灿灿都快要笑得内伤了一一庶出的傅予深未来的媳妇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啊,这辈子才会有七个大姑子,还都是嫡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惩罚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徐灿灿下了学刚出了清心院,就碰上了徐宜莲和徐宜桐,姐妹三人联袂去了春晖院。 徐老太太正在招待打老远赶来的嵩山菩提庵的当家尼姑慧心,就吩咐姐妹三个自己去玩。 徐灿灿反客为主,吩咐红云让婆子在松树下摆了桌子和绣墩,又上了些茶水和瓜果点心,姐妹三人在夕阳中聊天做针线。 徐宜桐不爱女红,绣绷扔在一边,拿了个苹果玩耍着,大眼睛睨了徐宜莲好几眼,这才问道:“三姐姐,听说定国公府的大公子傅予琛都十八岁了,早就该说亲事了,怎么六小姐还没出嫁?” 徐宜莲正低头在白绸帕子上绣着一朵莲花,闻言头也不抬道:“不光六小姐傅玫英,七小姐傅瑰英也没出嫁呢!” 徐灿灿八卦之心大盛,眼巴巴瞧着徐宜莲。徐宜桐却比她干脆,直接问道:“为什么呀?” 徐宜莲抬头瞧了徐宜桐一眼,继续绣花:“我也不知道呢!” 她看了徐宜桐一眼,又低头说不知道,徐灿灿心里就猜到了一点:也许是因为傅予琛是庶子,国公夫人想招个上门女婿也未可知。 徐灿灿觉得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和傅予琛有交集了,因此知道傅予琛有七个嫡姐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可猜到了徐宜莲言下之意,却又有些同情他了! 徐宜桐却一脸向往道:“唉,听说舒夫人对傅予琛这个庶子好的很呢,要什么给什么,千依百顺的!” 徐宜莲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绣花。这个庶妹是想说母亲对她不好么用脑子想一想就能明白舒夫人的心思了! 徐灿灿望着夕阳余晖中徐宜桐那富有野性美的脸,心里叹了一口气:庶女的教育还是不如嫡女啊! 她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这才道:“四妹妹,没听说过‘溺杀’么?” “溺杀?”徐宜桐一脸,懵懂,“什么意思啊?” 徐韩氏遵循礼教,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徐宜莲和徐宜桐都是上了两年学便停了学,养在闺中勤习女红侍奉长辈。徐宜莲有徐韩氏亲自教养,对待徐宜桐就是放任自流了。 徐宜莲抬头看了徐灿灿一眼,平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徐灿灿忙道:“不知道就算了!”她拿着自己做的一个大红堆纱花让徐宜莲看:“三妹,这个花好看吗?” “越发精致了!”徐宜莲接过堆纱花细细瞧了瞧,“二姐姐手真巧!” 这时候徐廷和的三个姨娘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过来给三位姑娘请安。 徐宜桐的生母姓魏,原是禹王台的一名卖花女,被徐廷和看中养为外室,到了徐宜桐十岁的时候才征得徐韩氏同意接了进来。她生得同徐宜桐很像,身材高而丰壮,大眼红唇五官立体,穿着玫瑰红对襟衫,是个野性美人。 她深受徐廷和宠爱,因此有些骄傲,略福了福便起身,望着徐灿灿手里的堆纱花笑道:“二姑娘若是喜欢堆纱花,我那里多的是,让丫鬟给你送些过来!” 徐灿灿瞟了徐宜莲一眼,看她正襟危坐不发一言,知道她最讲上下尊卑,就笑了笑道:“谢谢姨娘了。我只是扎着玩呢,平时不怎么戴!” 她确实不爱戴堆纱花,平时也不戴,只爱那些金玉宝石首饰,偶尔也随分从时戴戴时令鲜花。 魏姨娘还要说话,一旁的尹姨娘瞅了徐灿灿一眼,眼睛闪了闪,拉了拉魏姨娘的衣袖:“姐姐,咱们给老太太请安去吧!” 尹姨娘和高大丰壮的魏姨娘恰好相反,形容尚小,身材纤细五官秀丽,身上穿着银纹蝉纱丝衣和翡翠撒花裙,看上去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韵致。 徐灿灿早就认出尹姨娘是当年祖母身边的丫鬟,名字唤作绿云,五年前黄河发大水徐顺和自灾民手中买下绿云,想着侍候徐灿灿,却被徐老太太要走了!徐灿灿记得买绿云时爹爹不但没有趁机压价,除了身价银,还给了绿云爹娘兄长不少粮米救命呢!她只是没想到绿云三年前十三岁的时候就被老太太给了大伯。看着十六岁的绿云,想想三十五岁的大伯,徐灿灿觉得有点恶心。 尹姨娘回头朝徐灿灿看了一眼,拉着魏姨娘一阵风般离开了。 余下孙姨娘也忙急急赶了上去。她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模样,圆脸杏眼,中等身量,是五姑娘许宜兰的生母,原来也是徐老太太的丫鬟,一向安分寡言,很不显眼。 徐宜莲把尹姨娘和徐灿灿的互动瞧在眼里,却不动声色继续绣花。 徐宜桐呆呆看着生母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十岁以前都是和生母魏姨娘一起住在青石街的房子里,那时候爹爹疼,娘亲爱,多么自由幸福,哪里像现在,被嫡母拘着,嫡姐教训这,如同被关进笼子的小鸟,真是难受! 她看看一旁专心绣花的徐宜莲和专注做堆纱花的徐灿灿,心里一阵妒忌。徐宜莲是嫡出,爹爹官职越做越高,嫡母一定会给她说一门好亲事的,将来的风光是必定的;徐灿灿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可是爹爹已经把为她报名参选了,将来若成了宫妃,自是体面风光,不光自己,就连徐宜莲见了她都得磕头跪拜…… 徐灿灿看似专心,实在走神。她没想到三年前就被称为京城一霸的傅予琛,实际处境竟然这么困难。徐灿灿设身处地替他想了想,真是同情极了——她忘了,她如今远离父母身不由己处境还不如傅予琛呢! 晚上刚梳洗罢,徐韩氏身边的大丫鬟梅雪便拎着一个包袱过来了。她拎着包袱行了个礼:“二姑娘,这是太太让给您送过来的!” 徐灿灿命小香接过包袱,客气了一番,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已经很晚了,梅雪就不多呆,福身告退。 徐灿灿给碧云使了个眼色,碧云立刻把刚才从卧室拿出的一块碎银塞给了梅雪。梅雪得了银子心情很好,悄悄道:“那套头面是太太的陪嫁,很贵重,切莫丢了!” 碧云谢了梅雪,送了梅雪出去。 梅雪离开之后,碧云又取了一个烛台点着,让屋子里明亮一些,然后打开了包袱让徐灿灿看。 徐灿灿看到梅雪进来,就想着就是大娘怕自己给侍郎府丢脸,提前给自己准备了明日去定国公府要戴的钗环首饰和衣裙,果真被她猜到了。 碧云把这些物件按顺序摆放在床上,以便让徐灿灿验看。 碧云打开扁平的红漆盒子,里面是一整套翡翠头面,绿得像晶莹透亮的湖水一般,钗子、步摇、耳坠、项链、手镯等样样俱全,都用白银镶就,美得令人心悸。 徐灿灿摩挲着,心跳都快了起来。 碧云把头面收好,又拿了衣裙让徐灿灿看。 徐灿灿展开衣裙,发现是一件绣白玉兰纱衣和一条碧绿色的曳地百褶凤尾裙,看起来很是美丽。 她最爱漂亮的衣服饰物,当即就喜欢得很,命碧云好好收了,免得皱了。 第二天一大早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姐妹三人聚在一起,发现彼此都是盛装,不由都有些比较的意思。 徐灿灿自是翡翠镶银头面、绣白玉兰纱衣和碧绿色曳地百褶凤尾裙,看上去美丽纯净又雅致;徐宜莲五官平淡,为了不让首饰衣物压下去,戴了一套金镶红珊瑚头面,穿着浅粉绣桃花的对襟衫和白色百褶裙,看起来多了几分清秀;徐宜桐五官立体大眼红唇,因此虽然戴的是红宝石镶金头面,穿的是大红对襟纱衣和玫瑰红缎裙,却不显俗气只见艳丽。 徐灿灿和徐宜莲还好,彼此称赞了几句,只有徐宜桐目光灼灼盯着徐灿灿的翡翠头面,显见很是羡慕。 徐宜莲最看不起徐宜桐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正颜厉色对徐宜桐的丫鬟红桃说道:“该走了,还不扶你们姑娘出去!” 红桃忙上前搀扶徐宜桐,徐宜桐很是不忿,甩开红桃大声道:“不用扶,我自己会走!” 徐韩氏在堂屋内听到了徐宜桐说的话,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沉声道:“四姑娘不稳重,今日就不用出门丢人了,回屋闭门思过三天!” 徐宜桐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大哭了起来:“母亲偏心,我去找爹爹去!” 她的生母魏姨娘昨夜特地跑过去和她说话,说定国公唯一的公子傅予琛生性好色,若趁此机会被他看上,说不定将来时来运转,太子死了傅予琛当了皇帝,她就成了娘娘。因此徐宜桐很是期待,着力打扮了一番,没想到快出发了反倒被禁足了,所以她感到特别的痛苦,又知道爹爹今日休沐,正在前院,因此哭声就越发大了。 徐韩氏还没有发话,两个壮实婆子上来就拖着徐宜桐出去了。 徐宜桐虽然被拖了出去,可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依旧隐隐约约传了过来。徐灿灿有些胆战心惊,默默立在那里。 徐宜莲微微一笑,走了过来拉着徐灿灿的手道:”母亲还得侍候祖母,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二姐姐咱们先去我的屋子等着吧!"徐灿灿微笑着点了点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影帝 姐妹两人沿着抄手游廊往莲香院走去,两人的丫鬟远远跟在后面。 徐宜莲默然不语,徐灿灿也不说话随着她前行。 莲香院名不副实,并没有莲花,却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正值初夏,阔大的梧桐叶遮挡了骄阳,留下了阴凉。 徐宜莲同徐灿灿进了正屋。 姐妹两人在堂屋的紫檀木雕花榻上坐了下来。 徐宜莲的大丫鬟流萤沏了茶送了上来,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 徐灿灿靠着紫檀炕桌支颐而坐,闻着自己衣裙上散发的月季花汁的芬芳和眼前氤氲着的茶香,心里默默想着心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只是没想到这一世她居然会有一个高干大伯,而她因为美貌,也成了家族攀爬的筹码! 徐灿灿了解自己,她并不聪明,也没有过人的心机,要保全自己,唯有恪守规矩,让别人无隙可乘罢了!所以,无论心中如何思慕傅予琛,而现实中的她也会坚定自己,一步步往上走,因为,和王家退亲的她,已经不能回头! 徐宜莲心情平静之后,发现徐灿灿正在发呆,可是呆呆的徐灿灿也像迷失在人间的仙女,依旧美得令人心悸。 两人在容貌上差距太大,徐宜莲也没了妒忌她的心思,此时看她走神,不由莞尔一笑,端起青瓷莲花杯递给徐灿灿:“二姐姐,这茶是我三舅舅在信阳当知府得的,特地让人捎回来的,姐姐尝一下吧!” 徐灿灿这才回神,嫣然一笑接过了杯子,抿了一口放了下来。 徐宜莲看着她,心里有一点伤感——这个初来时礼节粗疏徒有美貌的堂姐,在教习们的强力集训下,如今一举一动都有了优雅的风姿。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含笑道:“二姐姐,到了定国公府,你只管跟着我,有什么事情咱们姐妹参详着解决。” 又瞅了徐灿灿一眼,垂下眼帘道:“国公府分前院和后院,成年男子只在前院活动,姐姐小心不去前院即可。” “国公夫人疼爱傅公子,若不是他行事乖戾,怕是早当上世子了。” “世间有些母亲,是不想庶子迎娶一个好妻子的。” 徐灿灿知道她这是在指点自己,挺直身子,双目炯炯望着她,认真地倾听。 一番话罢,徐灿灿伸手握住徐宜莲的手,晶莹小脸上满是感激:“谢谢三妹了!”不管徐宜莲是为了徐府的颜面还是为了笼络她,她都得做出感激之态,更何况她是真的感激。 徐韩氏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梅雪过来叫她们。 一行人走到了外院通向内院的角门,两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徐宜鹏正候在一边,见母亲过来,忙搀扶着徐韩氏进了前面的翠幄七香车,又过来搀扶徐宜莲和徐灿灿上后面的华轮宝盖车。徐宜莲带的大丫鬟流萤和徐灿灿带的大丫鬟碧云自己上了车。 车夫“驾”了一声,马车缓缓起行。 虽是夏季,可是车窗上罩着的竹帘非常细密,很难看清楚外面的景象,徐灿灿同徐宜莲并排端坐在车内,都没有说话。而流萤和碧云更是不敢说话,一时马车里很是寂静。 徐灿灿自我感觉自己的话不算多了,可是和徐宜莲相比,她就成了话唠了!这一路上,徐宜莲居然一直端坐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快要把徐灿灿给闷死了。她觉得自己若是男人的话,对徐宜莲这样的妻子会很敬重,却不会喜爱。 她在腹诽徐宜莲的时候,徐宜莲也在腹诽她。徐宜莲看着徐灿灿身子虽端直,可是纤细的腰肢不时扭啊扭的,看着就不正经,带着股邪媚劲儿!她记起了母亲对她说的话:“你和她不同,你将来是要做一家主母的,当然以端庄严谨为要;她是你父亲献给圣上的玩物,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徐宜莲眼尾扫了徐灿灿一眼,脸上虽然依旧观音一般俨然和蔼,可是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鄙视感,同时也在心理上占了上风。 不知不觉间,距离定国公府已经不远了。 定国公掌握着大梁最精锐的军队,又是永安帝的堂兄,有着皇室血统,自然是位高权重了,再加上他的夫人出自皇后娘家外戚舒家,更是为他锦上添花。如今不过是六女儿的生日,外面登门贺生的人就如流水一般,算得上是车水马龙了。 定国公府的宅子很大,当年是泰和帝赐给皇子的亲王府邸,占地极广,递降为定国公府之后规模依旧保留,占了整整半条街。 国公府南大门外的街道上停满了马车和马匹,几乎没有留下缝隙。徐府虽然提前出发了一会儿,可是依旧被堵在了距离大门还一段路的地方,进不得退不得,只好干等着。 徐宜莲依旧不语,徐灿灿虽然端坐,可是眼睛悄悄的往车窗那边瞟,企图透过细密竹帘看一看傅予琛。她明知道作为主人,傅予琛应该是在府里招待客人的,可是却依旧抱着一丝希望,给自己似乎漫无止境的等待生涯找一点乐子。 这时候,徐灿灿最恨的就是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她开始怀念前世了。 此时的傅予琛并不像徐灿灿想的那样在府里招待客人,他一大早就到西华门外递了牌子,希望能够见永安帝一面。 他并没有等多久,永安帝身边的大太监亲黄琅自出来带着傅予琛去了崇政殿。 黄琅并没有随着傅予琛进崇政殿,而是立在殿外守候着。 崇政殿里帘幕低垂,虽是夏季清早,却也有些闷热。傅予琛进殿之后,定了定神,发现永安帝独自一人坐在御塌上,形容消瘦,似乎已经疲倦不堪,只有一双眼睛凝视着傅予琛。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波,略一计算便疾步上前,跪在永安帝膝下抱着永安帝的腿,叫了一声“伯父”,把脸埋在永安帝的衣襟上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永安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倔强的傅予琛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放声大哭,想到自己日益衰弱的身体,想到东宫缠绵病榻的皇太子,抚摸着傅予琛有些单薄的背,心里也是一阵凄惶,眼中也湿润了,半晌方道:“琛儿,你都改了吧!” 傅予琛抬头泪眼朦胧望着他,薄薄的眼皮变为粉红,凤眼里满是泪水,连鼻头都是红的,昔日的美少年变成了小孩子,一脸的委屈,抽噎着道:“侄儿……侄儿是……冤枉的啊!” 他把脸贴在永安帝腿上又大哭起来。 永安帝的裤子都被他的眼泪湿透了,心中很是悲戚,抬起傅予琛的脸,扯了条新帕子在他脸上细细揩了一通,这才道:“朕已经和你父亲说过了,你就留在京城,朕为你寻了几个名师,每日进宫好好学习吧!” 傅予琛答应了一声,起身立在一侧,已经不再嚎啕大哭了,可是瞧着眼睛都哭红了。永安帝看他长身玉立,已经是一个俊秀青年了,还在自己面前大声哭泣,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心里为他谋划着,嘴里说道:“去东宫瞧瞧太子吧,留在那儿陪陪他。” “是!”傅予琛答应了一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可是走到了宫门内,他又回头看永安帝:“伯父也要注意龙体!” 看永安帝微微颔首,他这才离开。 整个崇政殿的太监宫女都瞧见了傅予琛的粉红眼皮红眼睛,自然有人悄悄去坤宁宫报了舒皇后。 在傅予琛踏进东宫的同时,徐灿灿一行人的马车已经驶进了定国公府的大门,一直沿着靠西的一条青砖路驶到了仪门,这才停了下来。 徐韩氏、徐灿灿和徐宜莲等人下了车之后,车夫赶着马车返回行驶,在定国公府小厮的导引下去了跨院的车棚。 徐宜鹏已经去了前院,徐韩氏就带着徐宜莲和徐灿灿在婆子的导引下进了仪门。 看着花木藏袭高大阔朗的国公府,徐灿灿心中有了一种探险的感觉。园子里到处都是女眷,热闹得很。徐韩氏一行人在花枝招展婉紫嫣红的女眷中并不显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再会 在前面导引徐府一行人的婆子似乎颇为健谈,一边引着徐府一行人走上了东边的游廊,一边滔滔不绝说着话:“我们国公府后院又分了三个部分,夫人住了居中的芦雪庵,公子住了左边的竹声院,姑娘们住了右边的红枫居,三个院子彼此之间都有小门相通。” 徐宜莲和徐灿灿虽然垂眉敛目,其实都支着耳朵在听。徐韩氏为人谨严,婆子说着,她也听着,却不肯多说一句话,免得有探听国公府隐秘之嫌。 直通后院的游廊仿佛没有尽头,虽然西侧浓密粗壮的杨柳遮在顶棚上面,挡住了阳光,并没有直接晒着太阳,可是徐灿灿已经被晒得出了一身细汗。 婆子仿佛知道她们都走累了,道:“真是对不住了,因为国公府实在有些大,因此府里女眷进出都是乘坐小轿的,只是今日客人实在太多……”言下之意是你们徐府还不够在国公府坐轿的资格。 在这样的权贵云集的场合,徐韩氏的丈夫只是区区吏部侍郎,当然不敢拿大,闻言忙谦逊了几句。 她看了看后面的徐灿灿和徐宜莲,发现徐灿灿看似娇弱,可是除了小脸上沁出些细汗之外,看起来更增娇艳,其它倒也没有什么,而自己的女儿徐宜莲因为长期养在闺中,从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脸上擦的粉也被汗水弄得乱七八糟的。 徐韩氏使了个眼色给梅雪,梅雪跟了她有些年头了,立刻领会了她的意图,取了个荷包上前拉住婆子,含笑道:“妈妈,奴婢已经累得走不动了,歇歇可好?” 婆子暗暗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很是满意,满脸堆笑用衣袖掸了掸游廊两侧随着栏杆的木椅,请徐韩氏等人坐下。 徐韩氏含笑虚让了让,却没有立即坐下。 梅雪从拎着的包袱中取出三个绣垫,分别铺在了木椅上,徐韩氏这才在中间的绣垫上坐了下来。 徐灿灿看徐宜莲也坐下了,这才坐了下来。 流萤取了妆盒出来,迅速帮徐宜莲补妆;碧云瞅了瞅徐灿灿的脸,觉得没什么可补的——徐灿灿已经自己取了细纱帕子已经揩了汗。 梅雪又取了牛皮壶为三人都倒了一杯水。 婆子没话找话:“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女眷用来走的路;去拜访公子的客人,都走西边游廊,直接去了竹声院。” 梅雪瞧了徐韩氏一眼,笑着问道:“听说你们公子内宠颇多,客人能直接进竹声院?” 婆子一听便笑了:“竹声院还分内院外院正院偏院呢!公子的姬妾都住在内院的偏院里,客人如何撞得着?” 梅雪一脸受教的表情,长长地“哦”了一声。 这时候一串凉轿逶迤而来,立着的梅雪她们几个忙给这些轿子让路。 轿子走近,徐韩氏认出是国公夫人舒氏的几个娘家嫂子和侄女,忙起身行礼。 舒氏甚是傲慢,只是微微颔首,连轿子都没停就过去了。 徐灿灿悄悄看了徐韩氏一眼,发现她面容沉静,丝毫没有受辱愤怒的迹象,不由对这种唾面自干的涵养佩服极了。 带舒氏走远,婆子才继续引着徐府一行人往前走。 此时傅予琛已经和皇太子傅予珏并排躺在清风阁内的躺椅上,静静享受着难得的湖上清风。因为太子五行缺水,永安帝就令人毁掉东宫南边的宫殿挖土引水,形成了一个占地百十亩的清尘湖,并在湖心岛修了亭台楼阁,好让太子夏季过来避暑。 位于二楼的清风阁,四面悬空围着栏杆,此时犹带湿意的湖风吹拂着四面的白纱,真如仙境一般。 太子静静躺着,虽是夏季,瘦长的身体却依旧穿着白色绣银龙的夹袍,白里透青的脸已经瘦得快成骷髅了,嘴唇也泛着紫。 太子的亲信太监马不凡先把围着清风阁守卫的禁军集中在一起低声训话,看他们各回各位之后才用托盘端着切好的西瓜蹑手蹑脚上了梯子。托盘里搁着两个水晶盘,一个里面放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西瓜,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银叉子;另一个水晶盘里放着切好的西瓜,紧密地排列着。 把托盘放在太子和傅予琛中间的椅子上之后,马不凡轻轻叫了声“殿下”。皇太子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对他来说,即使是做睁开眼睛这个动作也是累的。 马不凡开始用银叉子叉着小块的西瓜喂皇太子。他是一个极清秀的太监,看上去二十一二的模样,看着皇太子的眼神专注极了,每喂一块都凑上去瞅着,恨不能替太子嚼好再喂。 对于马不凡有些暧昧的行为,傅予琛好像没有看见,他坐了起来,拿起西瓜吃了起来。 马不凡离开之后,傅予琛侧身看向太子:“大哥,不如和我去下面走走吧!”他没有自称臣弟。 太子脸上漾起了淡淡的笑:“我如今还能走得动?上来时都是太监抬上来的。” 傅予琛看着太子,虽然依旧沉静,可是眼中是深深的忧虑。对他来说,太子是大哥,是他的保护人,是他的亲人,三年前也是太子救了他的命,他并没有像人们猜想的那样,盼望着皇太子早日归西。 太子睁开眼睛看着傅予琛,枯瘦的手伸出来握住他修长有力的手,眼中满是恳求,声音却极细微:“小琛,以后帮我照拂梁氏……若你的孩子多,就过继给她一个,让她有点寄托……至于马不凡,你让他随我去就行……”好不太容易说完这遗言一般的话,太子就支撑不住了,闭上眼睛喘息着,握着傅予琛的手松开了。太子妃梁氏是他的舅家表妹,他不忍心自己薨后表妹也殉葬——大梁是有后妃殉葬的先例的。 傅予琛伸手握住他的手,脸埋在太子手上。 太子是先皇后梁氏所出,在娘胎里的时候梁皇后就中了剧毒,后来虽在临死前生下来太子,太子却一直病病恹恹的,熬到了如今,已是很不容易。毒害先皇后的三个妃子都出身高门,也是因此,开国皇帝并不严格的选秀不选高门女的规矩,在梁皇后去世后变得严格起来。也正是梁皇后薨了,贵妃舒氏才得以当上了皇后。 因为太子的身世,也因为三年前那件事,傅予琛对女人有多可怕有了深刻的认识。 太子感受到了傅予琛的泪水由热变凉的过程,心中满是交代这个弟弟的话,却没有力气再说。 游廊走到尽头往左拐,走过了红枫居,这才到了芦雪庵。徐灿灿悄悄往西看,远远看到黑衣小厮引着一群男子进了竹声院,其中并没有傅予琛。她正在佩服自己眼神好的时候,正好有人往女眷这边看,徐灿灿忙低首随着徐韩氏进了芦雪庵。 婆子引着徐府一行人往正前方的正堂走,看在徐韩氏的赏银份上,她更加的卖力,低声道:“夫人们在芦雪庵正堂饮宴,姑娘们在红枫居待客,先去正堂见夫人。” 还没进芦雪庵正堂,徐灿灿就看见一位身穿礼服头戴满是珠翠的花冠的中年夫人端坐在正堂之上,左边三位右边四位总共七位年轻女子雁翅排开立着,其中穿红的那位怕是今日的寿星女了。 她还没看仔细,就已经随着徐韩氏进了正堂蹲身行礼。 傅夫人虽是舒皇后之妹定国公之妻,却极为谦逊,见徐韩氏行礼,忙命丫鬟搀扶了起来——吏部侍郎徐廷和如今正得圣宠,还未站队,值得舒氏拉拢。 她看看徐韩氏身后的徐宜莲和徐灿灿,眼睛一亮,轻轻问道:“宜莲旁边是——” 徐韩氏忙欠身回道:“这是我家弟妹身边的姑娘,名唤灿灿,是来京参选的。” 傅夫人用慈祥的眼神打量着徐灿灿,片刻后才道:“真是一位绝代佳人啊!” 徐韩氏忙谦逊了几句。 傅夫人又道:“灿灿姑娘过来让老身看看!” 徐灿灿一愣,徐宜莲悄悄碰了她一下,徐灿灿忙低首上前,走近傅夫人之后又福了一福,含羞立在傅夫人身前。 这时候七位傅姑娘都随着母亲看佳人,其中三姑娘傅菊英嘴巴最快,大声笑道:“这位徐姑娘倒是和弟弟正是一对!” 大姑娘傅兰英瞪了三妹一眼,低声道:“徐姑娘是入宫参选的!” 傅菊英才不怕大姐,嘻笑着看着徐灿灿。 堂上诸人看看仙女儿似的徐灿灿,再想想玉人似的傅予琛,都觉得二人真是天生一对,不由都笑了。想到徐姑娘要进宫参选,众人都有些可惜。 傅夫人脸上含笑,眼中却殊无笑意。她伸手从花冠中拔下一支金累丝凤簪插入徐灿灿发髻中,握着徐灿灿的手道:“我一看这位徐姑娘就喜欢,这是天生的缘分啊!” 徐灿灿得此殊荣,忙行礼道谢。 正堂内正在热闹,外面传来丫鬟的禀报声:“公子来了!” 听说傅予琛要来,正堂里的姑娘们都有些慌乱,傅六姑娘和傅七姑娘忙出列带着这些未婚姑娘出了正堂,准备从小门往红枫居而去。谁知道刚出正堂,迎面就遇到了傅予琛。 傅予琛今日穿着白色绢衫天水碧夏袍,头戴皂纱折上巾,凤眼微挑,面容清冷,整个人秀雅清冷如从月光中走出,见到众位姑娘并不如传说中那般急色,而是淡淡瞥了一眼,径直进了正堂。 众位侧浪都觉得傅予探是在看自己,不禁芳心动荡,看看傅予深穿着天水碧夏袍的背影,再看看徐灿灿身上的绣白玉兰浅绿纱衣和碧绿色曳地百褶凤尾裙,想起傅三姑娘傅菊英说的”这位徐姑娘倒是和八弟是一对”,再一看,发现徐灿灿两颊泛红,不由心里都是微微泛起醋意。徐灿灿却一直沉默着。方才傅予探走来,凤眼一瞥,似是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四目相触之时,她的心急跳了一下,急忙低下了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同杯 一群未婚姑娘随着傅六小姐和傅七小姐浩浩荡荡进了红枫居。 红枫居种满了枫树,只是还没到枫叶变红的季节,到处都是油油的绿,而七座木制小楼错落分布在绿树丛中,美得如一幅西洋油画。 徐灿灿非常喜欢红枫居,跟在徐宜莲后面忍不住看了又看,眼中满是景慕。徐宜莲稍稍满了一步,和徐灿灿并排而行,脸上带着笑悄悄道:“定国公府很美吧?” 徐灿灿点了点头。 徐宜莲再笑:“宫里更美呢!” 徐灿灿:“……”没想到一向古板的徐宜莲也有活泼的时候。 宴席早已摆好,侍候的全是身穿水红裙衫的丫鬟。 能来定国公府参加宴会的姑娘,无不是出身显贵,很多都彼此联络有亲,很快便分成了各自不同的阵营。徐宜莲暂时还没有加入任何阵营,而是同徐灿灿在看楼外的玫瑰花。 背后传来一声“莲姐姐”,徐灿灿忙转身去看,发现是三个华衣丽服的少女。这些少女看都不看徐灿灿,只看着徐宜莲:“莲姐姐,我们都等着你呢!” “敏荣、云荣、阿美!”徐宜莲含笑走过去。 三个少女簇拥着徐宜莲往楼内走去。 徐宜莲也似忘记了徐灿灿一般,头也不回随了这几个表妹去了。 徐灿灿最怕被人孤立,因此厚着脸皮跟了上去,紧跟着徐宜莲。 徐宜莲和三个表妹走到方桌前准备就坐,徐灿灿正要在徐宜莲的表妹旁坐下来,徐宜莲就招手叫她:“二姐姐,过来这边!” 徐灿灿在徐宜莲身侧坐了下来。 韩家这三个姑娘好像没看到徐灿灿一般,自顾自和徐宜莲说着亲戚间的事。徐灿灿微笑着在一旁倾听,好似和她们很熟一样。反正韩家是诗礼传家,在这种场合不敢做失礼举动。 徐宜莲外家韩家的这三个姑娘第一次看到徐灿灿就很不顺眼,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想冷她一冷。谁知这个乡下丫头脸皮居然这么厚,非要巴着他们。 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徐宜莲这才向徐灿灿介绍道:“二姐姐,这是我舅舅家的几位妹妹!” 徐灿灿忙起身行礼。 韩家这三位姑娘也起身行了个礼。 徐灿灿身旁还有一个空位,正是主家的位子。徐灿灿正在猜想是傅柳姑娘还是傅七姑娘的位子,傅六姑娘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傅六姑娘和傅予琛生得一点都不像,小鼻子小眼,五短身材,紫棠色面皮偏穿着大红绣金线玫瑰的褙子,裙子也用金线锁边,看起来很是奇怪。 她似乎很喜欢徐灿灿,刚坐下就同徐灿灿搭讪:“徐二姑娘,你这套非,你这套翡翠头面挺不错啊!” 徐灿灿微笑:“是大娘所赐。” 傅六姑娘一脸的艳羡:“你这翡翠镯子怪好看,让我戴戴吧?” 徐灿灿刚要说话,另一侧的徐宜莲在她腰上捏了捏,正好捏住了徐灿灿的痒痒肉,徐灿灿不由笑出声来,身体不由自主躲着徐宜莲往傅六姑娘那边歪。 傅六姑娘以为徐灿灿同自己亲近,就很不客气地拉过徐灿灿的手臂,把徐灿灿腕上的翡翠镯子捋了下来——徐灿灿骨架小手腕细,她捋得很容易。 自己的翡翠镯子瞬间到了傅六姑娘手里,徐灿灿心里吃惊脸上平静,还挤出了一丝笑意。 傅六姑娘个子不高,可是手腕颇为粗壮,她拼命地把短粗肥的手指缩成一团,最后也没钻进镯子里去。 徐灿灿眼巴巴看着自己可怜的翡翠镯子,却不能出声。这套翡翠头面大娘只是让她用,并没说送给她,万一出了问题,自己可是赔不起的! 傅六姑娘费了半天力,还是不能让胖手钻进翡翠镯子,只好悻悻然把镯子还给了徐灿灿。不过一瞬间,她又发现了徐灿灿发髻上的金累丝凤簪,眼睛一亮,伸手就拔了下来,笑嘻嘻道:“咦,这个凤簪好看!” 徐灿灿微笑:“六姑娘,这是夫人刚刚赏赐的!” 傅六姑娘好像没听到徐灿灿说的话,径直把凤簪插进了自己发髻里,浑不管上面已经插戴了差不多的一支凤簪。 徐灿灿脸上的笑意更深,她算知道什么叫不要脸了。 傅六姑娘吃了几口菜,又开始关注徐灿灿发髻上的饰物,最后斟酌再三又讹走了徐灿灿的一支翡翠镶银分心。 徐灿灿白白当了回包子,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怒火压了下去。而傅六姑娘摇摆着插满簪钗的脑袋左晃右晃,美得很。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徐灿灿抬头一看,发现傅七姑娘大步走了过来,杏眼发亮,俏脸气得红彤彤的,不由一愣。 傅七姑娘刚才离席解手,听丫鬟银珠说六姐老毛病又犯了,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刻走了过来。 傅六姑娘刚美了一会儿,就觉得头上一轻,忙捂着头去看,却发现七妹妹手里正捏着自己讹徐灿灿的首饰,刚要说话,却被妹妹的眼睛瞪了回来。 傅七姑娘先向徐灿灿道了歉,然后把金累丝凤簪和翡翠镶银分心又重新插戴回徐灿灿的发髻。 徐灿灿忙谦逊了几句。 傅七姑娘离开的时候,生怕傅六姑娘故技重施,顺便把傅六姑娘也拉走了。 筵席结束,闺秀们三五成群在花园里游赏。定国公府的园林全国知名,当然要好好赏鉴一番了。 徐宜莲找机会撇下三位韩家表妹,带着徐灿灿来到了靠墙的一丛竹林后,这才道:“二姐姐今日受惊了吧?” 徐灿灿连连点头。 徐宜莲掩袖而笑:“这个傅六姑娘也算是京城一宝了,定国公府富可敌国,可她就是爱占便宜。” 徐灿灿也笑了:“傅七姑娘生得挺漂亮!”傅七姑娘大眼眼睛尖下巴肌肤白皙鼻梁高挺,算是一个美人了,和傅六姑娘摆在一起,简直不像是亲姐妹。 徐宜莲微微颔首,拉着徐灿灿走上了一条小径。 徐灿灿有点渴,就要碧云去给她找点茶喝。 碧云很快就过来了,手里用托盘端着两个白瓷盖碗,给了徐宜莲和徐灿灿一人一碗。徐灿灿掀开盖碗一看,发现里面泡的是普洱,她抿了一口发现水温正好,不由笑道:“碧云你真厉害!” 碧云被夸的脸都有些红了。 徐宜莲和徐灿灿端着盖碗向前走,刚经过小门进入芦雪庵,迎面看到了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儿正围着一个弯着腰的男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徐宜莲瞅了一眼,凑近徐灿灿低声道:“傅予琛的姬妾们!” 徐灿灿一惊,不由看了过去。 美人们一惊一乍七嘴八舌地你一句“公子您怎么了”“公子妾身好害怕”“公子我扶你回屋”,却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开去为傅予琛取漱口水。 一阵香风随风扑面而来,香气掺杂着酒气刺激得徐灿灿立刻“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被围着的男子听到声音掩着嘴直起身子,高出众人的身高令徐灿灿马上认了出来——傅予琛。 这时候的傅予琛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凉衫,纤细腰肢上围了一条黑玉带,头上也带着束发玉冠,看起来好看得很。 徐灿灿愣愣望着傅予琛。 傅予琛凤眼幽深望着徐灿灿手中端着的盖碗。 过了片刻,傅予琛大步走来,伸手就拿走了徐灿灿手中的白瓷盖碗,他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觉得好像嘴里还有怪味,就又漱了几次,最后把盖碗里剩下的茶都喝完了。 旁边围了不少人,全是女的,都眼巴巴看着傅予探漱口喝茶一一呕吐的美男也是美男啊!傅予探恍若未觉,把空盖碗递给徐灿灿,简单行了个谢礼就转身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心跳 徐灿灿双手捧着空盖碗,却低下了头,不肯听从心底的声音去看傅予琛的背影。 傅予琛的姬妾们见他离去,先是静了一瞬,马上娇呼着追了上去:“公子” 徐宜莲望着傅予琛的背影消失在花木丛中,手里端着的白瓷盖碗沉甸甸的,沉得一个手都端不住了。她用双手捧着盖碗,觉得心脏似被针扎了一般——为什么她和徐灿灿手中都端着盖碗,傅予琛却只看见徐灿灿?难道男子都这么爱色不重德? 在这一瞬间,母亲长期以来的妇容妇德教导开始在她心中动摇了。 在场的闺秀们亲眼看到了美少年傅予琛与徐灿灿的亲密互动,先是惊讶,后来就开始鄙视,再往后就开始疑惑:这个徐灿灿和傅公子是什么关系? 众闺秀虽然心中惊讶,面上却没有人表现出来,更没人会去直接问徐灿灿。 徐灿灿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她正用竭力抑制因傅予琛喝自己喝过的茶而产生的心跳加速。 她抬起头来,望着傅予琛姬妾们翩然而去的背影,安慰着自己:你以为傅予琛对你有什么好感?你看不到他的那群莺莺燕燕…… 可是,想到刚才的情形,徐灿灿居然还心疼他吐得那么难受,胃一定不好受,而自己那里有香砂养胃丸…… 终于压抑住了心中的绮思,徐灿灿把手中的盖碗递给了紧跟在身后的碧云:“还回去吧!” 徐宜莲也把盖碗放在了碧云端着的托盘上。 向傅夫人道别之后,姐妹两人跟着徐韩氏离开了芦雪庵。 徐宜鹏已经在仪门外等着了。 一家人汇合之后,就候在那里等车夫。 徐灿灿和徐宜莲看到徐宜鹏身后走过两个身穿绣花白绸衫披着发的漂亮男孩子,不由都有些惊奇。 徐宜鹏看两个妹妹脸上表情有异,扭头看了一眼,脸便扳了起来:“不该看的不要看!” 徐灿灿和徐宜莲虽然不敢再看,可都很好奇。徐宜莲低头不语,徐灿灿却是两眼亮晶晶:“大哥,那个到底是什么呀?” 徐宜鹏看她不肯罢休,瞅了一眼母亲,发现母亲正在和梅雪说话,似乎没注意到这边,就低声道:“那两个都是傅予琛的男宠!” 徐灿灿:“……” 傅予琛的形象在她心中彻底坍塌。 她犹自不死心,嘟囔道:“怎么傅予琛的私事全汴京都知道啊?” 徐宜鹏表情一滞,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两个漂亮少年的背影。 坐在马车上,徐灿灿和徐宜莲都是一句话都不说。徐灿灿垂着眼帘把玩腕上的翡翠镯子,徐宜莲静静望着竹帘,眼神似乎已经穿透这细密竹帘了。 碧云和流萤坐在倒座上,两个姑娘不说话,她们也不敢说话,彼此都有些尴尬。 徐灿灿这时候努力想着事情,好把傅予琛的影子从她脑海里赶走。 她在想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宫参选了,大娘为什么还要自己参加交际,还要自己在汴京权贵面前露面?她也不懂什么,只好自己胡思乱想着,最后猜想是不是因为永安帝传出了龙体欠安的消息,皇太子也一直病在东宫,大伯想另辟蹊径,走定国公府的路子?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傅予琛是人人皆知的大梁帝位第二顺位继承人! 原来,她和傅予琛的地位隔着那么深的沟壑,怕是很难穿越的。 转念又想到傅予琛的姬妾男宠,徐灿灿又是心乱如麻。 回到徐府,虽然大家都累得不能动了,还是强撑着去了春晖院给徐老太太请安。 徐老太太看大儿媳妇面带倦容,便故意不放她们回去休息,抓着徐韩氏问东问西。 徐韩氏当然看出婆婆的意图,心中鄙视却不愿在这等小事上翻脸,因此强笑着问一句答一句。 徐灿灿也是累极了,春晖院正堂很是清凉,她在路上热出的汗全被中衣吸走了,此时贴在身上难受得很,恨不能离开回去泡个热水澡。 她知道祖母这是在故意为难大娘——老太太在潦河镇老家的时候就常常这样折腾她娘。徐灿灿瞅了瞅极力忍耐的大娘,决定巴结大娘一次。 徐灿灿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抓着老太太的衣服撒娇:“祖母,今天好累啊,好想回去休息啊!” 老太太眼一瞪,刚要发怒,可看到徐灿灿因为出汗晶莹如玉的脸,想到徐灿灿未来繁花似锦的前程,刚要出口的呵斥努力咽了下去,可是又不能只让徐灿灿歇着,只得看向徐韩氏强笑道:“灿灿累了,是我老婆子心粗考虑不周全,大媳妇你怎么不提醒我?都回去歇着吧!” 待徐韩氏、徐宜莲和徐宜鹏都走了,徐灿灿这才向祖母道了别回了西厢房。 碧云去大厨房要热水去了。 寂寞了一天的小香一边帮徐灿灿拆卸簪环,一边叽叽咕咕问个不停:“姑娘,国公府好玩么?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国公府七个姑娘是不是仙女一般……” 徐灿灿一肚子心事,沉默地望着镜中自己的娇颜,任凭小香自说自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吩咐小香:“去倒点水!” 这时候小香已经卸好了簪环帮她顺通了长发,闻言便道:“我想着姑娘参加宴会,吃得都是些油腻东西,算着时间给姑娘泡了一壶普洱茶呢!” 听到普洱茶,徐灿灿立刻想起了在芦雪庵花园里发生的那一幕,脸皮立刻红透了。言情小香端了一杯茶过来,由看呆了。或却发现自家姑娘眼亮脸红望着镜子,当真是艳若桃李,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告密 徐韩氏在澡间刚泡了澡出来,披散着的头发还没绞干,徐廷和就进来了。 徐廷和自己虽然是白面书生型的俊秀男子,却偏偏喜欢魏姨娘那种野性美人,对妻子徐韩氏这种相貌普通性格死板的女子没有丝毫的兴趣,他娶韩氏不是瞧中了韩氏,而是瞧中了韩氏她爹国子监祭酒韩庆忠和她哥中书舍人韩仰恩,以及韩氏的几个姐夫。 此时韩氏刚出浴,眼睛含水肌肤泛红,比平时娇艳了几分,可他仿若未见,径直道:“二弟让人捎了信过来,说全家都要来汴京探望母亲!” 徐韩氏闻言,眉头皱了皱。 徐顺和进京与其说是探望母亲,不如说是来看他的宝贝女儿。 看徐韩氏垂眸思索,徐廷和有点着急:“我当初逼着他退了灿灿的婚事,这次他怕是来找我算账的,顺和看着好说话,可是惹急了他,他也敢——” “灿灿的名字都报上去了,二弟又能怎么着?”徐韩氏白了丈夫一眼,“这些事就交给妾身好了!” 徐廷和第一个目的达到了,笑嘻嘻挨着韩氏在榻上坐了:“今晚我陪着你!”又道:“听说田自敬要告退,若是能打听到确切消息就好了!” 吏部尚书田自敬是徐廷和的顶头上司,他要告退可是个好消息,但是这个消息确实得韩氏回娘家去打听,若消息是真,还要托韩氏的父兄帮忙呢! 韩氏望着徐廷和,眼神温柔如水:“妾身明日就回去看看!” 徐廷和心中欢喜,搂着韩氏便亲了过去。 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可是日头依旧毒的很。梅雪搬了张椅子端坐在堂屋外,只要有人来回事就摆摆手示意明日再来——老爷好不容易来太太这里一趟,她可得经点心。 婆子丫鬟媳妇们看到梅雪门神似的守在正堂外,想着太太怕是有什么大事,自己没什么要紧事就先不回,院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挂在了夜空中,梅雪已经吩咐了小丫鬟备好热水并要清心院的小厨房备好清粥小菜。 堂屋里依旧悄然无声,梅雪正在看天上的月亮,院门外便传来了喧哗声。梅雪大怒,走到大门口,发现是守门的婆子拦住了魏姨娘的丫鬟阿金。 阿金看梅雪过来,蹦跶得更欢快了:“梅雪姐姐,三姑娘病了,都说胡话了!请老爷救救她啊!” 梅雪蹙眉看她:“既然病了,拿了老爷的帖子去请大夫吧!在这里嚷嚷有什么用?” 阿金装作没听到,小小的身子蹦了起来,嘴里大声嚷嚷着“老爷啊!老爷啊!救救三姑娘吧!” 梅雪正要命婆子们把她拉走,背后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老爷披着衫子走了过来:“三小姐怎么了?” 梅雪眼睁睁看着阿金一阵风般撮走了老爷,正在懊恼,小丫鬟梅烟和秦嬷嬷已经搀扶着面色红润的太太过来了。 “太太——”梅雪正要上前禀报,徐韩氏制止了她,“你们也随我看看去!” 三姑娘徐宜桐果真病了,发烧烧得脸上都红了,使劲攥着徐廷和的手流眼泪:“爹爹啊——” 魏姨娘早就赶到了莲香院,还是她出主意让阿金去叫老爷的,此时她正拿着帕子一边拭泪一边控诉:“老爷,三姑娘太可怜了啊!国公府的宴会多重要啊,京中的姑娘哪个不想去?桐儿都盼了好久了!” 她话中的“桐儿”打动了徐廷和。当年他把魏姨娘养在外面,一家三口在一起,桐儿也是他的掌上明珠,宠爱得很。把桐儿接进府里,是因为她该说婆家了,不能背上外室女的名声…… 这时候徐韩氏赶到了,也进了徐宜桐的卧室。 徐廷和看到徐韩氏,忙起身道:“太太辛苦一天了,还过来做什么?” 徐韩氏吩咐秦嬷嬷:“嬷嬷,去外院通知小厮拿老爷的名刺请大夫!” 秦嬷嬷出去了,她又凑到徐宜桐床前安慰了一番,没多久就找了个理由同徐廷和一起离了莲香院。 徐廷和有求于徐韩氏娘家,因此难得温顺。 徐韩氏腰杆子硬了许多,携着徐廷和回了清心院。 徐灿灿沐浴罢出来,小香已经取回了她的晚饭,她就在房里用了饭。 吃得有点撑,徐灿灿就叫了小香和碧云在院子里转圈子消食。 回到卧室,碧云就取了徐灿灿卸下的翡翠头面,拿了软布细细擦了起来。徐灿灿觉得好玩,也跟她一起擦。小香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活计——洗徐灿灿换下来的那一套衣裙去了! 徐灿灿看着碧云把头面收好了,交代道:“明日找个空把头面还给大太太。”她虽然也有宝石头面,可是宝石都要小得多,成色也不见得好,若是丢了大娘的头面,她可是赔都赔不起的。 碧云答应了一声,把头面匣子收在了一个稳当地方。 小香洗完衣服进来,就把打听到的莲香院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徐灿灿。她年纪小,又爱八卦,徐灿灿说了她几回,她都改不了八卦本色,打听到什么事情都来告诉徐灿灿,让徐灿灿简直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只好告诫她要注意行迹,不要什么都去打听。 听了小香的叙述,徐灿灿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心里却在想:大伯真真不要脸,住着大娘陪嫁的宅子,还用大娘的陪嫁养着小老婆…… 为了转移话题,徐灿灿就问小香:“我抿的缺子晒好没有?”她说给堂哥做鞋,到现在还没做好呢!还得给大伯大娘和祖母也都做一双……徐灿灿很快便想到了傅予琛,不知道他穿多大的鞋…… 徐灿灿觉得自己只要恪守闺范,心里想一想傅予琛总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此时定国公府竹声院里正热闹得很。 竹声院的偏院里,白日围堵傅予琛的那七个姬妾正被傅桂和傅柳指挥着小厮堵了嘴剥了外衣摁在春凳上打,竹板打在身体上,发出“扑扑扑扑”的闷响,七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已经被打得发不出声音了。 竹声院外院里,那俩个漂亮男宠被脱得正剩下裤子挂在院中的百年丹桂之上,傅桂和傅柳一人拿着一个鞭子在抽。 傅予琛没在现场,他正在卧室里泡澡——从回了竹声院他就开始泡,都换了五次水,白皙的身子被他搓得红通通的都快破皮了! 他对傅柳傅桂这四个亲随小厮的交代就是:“打死为止!” 从宛州行营回来,他就开始治理他的竹声院,看得那么严,没想到还有人敢跑到芦雪庵和外院去败坏他的名声,还正好让徐灿灿看到。 傅予琛打小犯的错太多,早就不要脸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徐灿灿看到这些,他心里就憋闷得很。 傅楠和傅杨两个一旁侍候的小厮被傅予琛赶了出去,两人不敢远离,就守在门外。 傅桂和傅柳过来了,见傅楠傅杨守在门外,就猜到公子正在穿衣,于是隔着窗子禀报道:“禀报公子,行刑完毕!都问出来了!” 里面传来傅予琛有些嘶哑的声音:“夫人搞的鬼?” “是!” “夫人那边还没动静?” “一直在休息,没有动静。” 傅予琛有点疑惑,他在花园里喝了徐灿灿的茶,男女授受有亲,不正中夫人的下怀吗?她为什么没有出手…… 傅予琛昨日又是呕吐又是洗澡破皮,今天身体实在不舒服,就倚着靠枕在床上看书。 周英过来看他,发现傅予琛的四个贴身小厮傅桂、傅柳、傅杨和傅楠都守在内院门口。他们四个难得聚齐,又都是又黑又瘦的模样,周英不禁笑了:“大哥找这四个活宝贴身侍候,是为了衬托自己玉树临风吧!哈哈哈!” 傅桂正要接话,傅柳给他使了个眼色,傅桂想到公子的脾气,立刻偃旗息鼓了。 周英进了卧室就恭贺傅予琛:“大哥,听说你明日就要进上书房读书了!恭喜恭喜!”上书房读书,太傅们亲自教导,这可是皇子才有的待遇啊!大哥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可得好好抱紧哥哥的粗大腿啊! 他欢欢喜喜问傅予琛:“哥哥,你昨日为什么吐了啊?”他娘昨日也在国公府,回去告诉他傅予琛呕吐的事情。 傅予琛只顾看书,不搭理他。 周英被冷落惯了,就自说自话:“是不是因为有女的摸你?” 傅予琛一听,伸出长腿闪电般踹向周英。 周英猝不及防被他踹倒在地上,却双手撑地乐呵起来:大哥这个反应,说明被他说中了! 他又嘴贱道:“大哥,哪儿被摸了,让弟弟也摸——”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子就腾空而起。 傅予琛打开窗户,拎着吱哇乱叫的周英扔了出去。周英是他的表弟,他母亲是亲戚里唯一对他好的人,傅予琛无论如何,都不能真的怎么了周英,只能这么着了。 徐宜桐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中午她就能起床了,第二天晚上就参加了在老太太的春晖院举行的家宴。 虽然徐韩氏长期坚持不懈地进行教化,可是老太太和徐廷和并没有改掉吃饭时聊天的习惯,徐宜桐也跟着老太太学,尤其爱在吃饭时说话。 徐廷和怜惜女儿刚刚病愈,不劳动侍候的丫鬟,亲自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了徐宜桐:“亦桐,喝点鸡汤!” 徐宜桐大为得意,喝了一口汤之后就笑着问徐灿灿:“二姐姐,听说今日国公府的公子喝了你的剩茶,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灿灿手一松,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徐老太太和徐廷和只是有点惊讶,徐韩氏和徐宜莲不动声色,徐宜鹏的脸却立刻板7起来。徐灿灿:”……”妈蛋,是谁告的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媚女教程(一) 徐灿灿此时脑子飞速旋转,却依旧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最后只好施展自己的本能。徐灿灿先是低头望着桌面,过了一会儿微微抬头侧着脸哑声道:“昨天我和三妹妹手上都端着温茶,在花园里碰到一位正在呕吐的男的,就不知为什么那个男的突然过来抢走了我手里的盖碗……” 她抬起头,眼睛因为委屈都湿润了:“我都吓傻了……” 徐宜鹏听到堂妹受到了这样的惊吓,马上关心地问道:“二妹现在还好吧?” 看徐灿灿眼圈都红了,他马上为妹妹撑腰:“不要怕,以后凡是他们府的请帖,你都不用去;但凡咱们府里请客,也绝不给他下帖子!” 徐廷和徐韩氏:“……”这孩子太实诚了,平常也不是这样啊! 徐韩氏瞅了徐廷和一眼,又看了看徐宜桐,徐廷和懂妻子的意思,他正颜厉色望着徐宜桐:“多言为谗,四姑娘回屋反省一夜,明日早上来给祖母请安!” 看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待自己,徐宜桐的眼圈马上红了:“父亲……” 徐廷和瞪着她,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徐宜桐只好一跺脚离开座位跑了出去。 徐廷和有点疲惫地叹了口气。 徐灿灿在一边为徐廷和不平:今天一天府里都在预备韩氏回娘家的礼物,声势这么大徐宜桐难道看不出来?徐廷和先提出让她反省一夜,明日还能跟着韩氏去韩府做客,这当爹的为女儿考虑的够周全了吧?!若是徐韩氏开口,徐宜桐一定又要在屋里反省三天了! 徐老太太这时候根本没在关注屋里诸人的反应,而是在心里盘算着。盘算了好一阵子,徐老太太方才开口:“廷和,皇上几年多大?” 徐廷和顺口答道:“吾皇圣寿五十有九。” 徐老太太又问:“定国公那个公子今年多大?” 这回徐宜鹏回答了:“禀祖母,那人今年十八岁!” 徐老太太眼睛发亮:“听说傅氏第二代,除了病在床上的皇太子就是这位?” 徐廷和和徐韩氏都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不由对视一眼,徐廷和马上开口阻止母亲胡言乱语:“母亲!” 徐老太太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那傅公子既和灿灿有了肌——” 徐宜莲看爹爹阻止不了祖母,也顾不得了,猛地“哎呀”了一声。老太太素来宠爱这个孙女,见状忙问道:“宜莲你怎么了?”徐宜莲装作肚子疼,这才岔开了徐老太太的注意力。 剩下的时间,每个人都很沉默。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徐廷和正是用得着徐韩氏的时候,也不顾在外面侍候的魏姨娘的飞来的眼风,留下徐宜莲对付老太太,自己随着徐韩氏去了清心院。 进了清心院了,夫妻两人在榻上坐了,梅雪让小丫鬟沏了两杯茶,自己端了上来,放好之后看徐韩氏没有命她出去,就立在一侧侍立着。 徐廷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徐韩氏谈,看梅雪依旧立着,就摆了摆手让梅雪出去守在外面。 方才家宴上因徐灿灿乱成一团,他这才想起徐宜莲将近十五岁了,也该说亲了,因此想和徐韩氏商量一下。 他直接问徐韩氏:“宜莲的亲事你有眉目没有?” 徐韩氏其实已经操心这件事很久了,只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她低着头,手里摆弄着徐灿灿送回来的翡翠头面,想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徐廷和认真道:“我想着老爷也许一两年内能再升一升,因此还没去考虑这件事!”徐廷和现在是正二品吏部侍郎,若是能再动一动,譬如升为尚书,那女儿的婚事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徐廷和一听,捻须道:“先把灿灿入宫的事办好吧!”他想了想,又道:“只是不知道圣上的龙体如今怎么样……” 徐韩氏闻弦歌知雅意,马上低声道:“我回去问问三姐夫!”徐韩氏的三姐嫁给了太医院院判丰笛,丰笛一直专门负责为永安帝诊脉。 徐廷和大喜,起身拉了徐韩氏的手就要往卧室走,徐韩氏有点害羞:“还没洗漱呢……”徐廷和笑:“弄完再洗!” 早上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待其他人都离开了,徐韩氏这才说了归宁的事情,用的理由就是韩老太太病了。反正韩老太太早已卧病在床,这也不算是咒她老人家。 徐老太太一听韩老太太病了,立刻就有点幸灾乐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脸都有些抽搐了:“你去吧,让宜鹏、宜莲和宜桐陪着你!” 徐韩氏不敢耽误儿子的学业,忙道:“谢老太太。内务处要举办考试,选拔上书房陪读,宜鹏要在家准备一下。就让宜莲跟着我好了!” 徐老太太不肯让徐韩氏如意,马上道:“宜桐只比宜莲小一点点儿,该说亲事了,带着她去见见人吧!” 她不见得真心疼徐宜莲,可是只要是能让韩氏不痛快的事情,她都乐意做。 徐韩氏藏在长衣袖里的手用力攥了攥,答了一声是。 徐老太太察颜观色,又加了一句:“我觉得你三姐夫家的丰瑛就挺不错!” 徐韩氏心里恨极,却依旧不动声色道:“是。”丰瑛是她三姐的独生子,一向被她三姐捧在手心里当宝,庶出的徐宜桐哪里配得上? 徐宜桐早买通了老太太身边的小丫鬟粉云,很快便得知了消息,不等徐韩氏派人传唤,便在房里打扮了起来。她试了好几套衣裙都不满意,想起了徐灿灿那套绣白玉兰纱衣和碧绿色曳地百褶凤尾裙,就命小丫鬟去借。 徐灿灿借倒是愿意借,但是为了保险,带着碧云亲自拿了几件衣裙去见徐宜桐,把话说到了前面:“这套衣裙韩家那三个姑娘都见过了!” 看徐宜桐蹙眉苦思,徐灿灿就道:“我给妹妹拿来了一套新衣,我还没上身穿过,四妹妹看看吧!” 她拿来的是一件绣红玫瑰的纱罗单衣和石榴裙,这是前不久徐韩氏命裁缝进府为徐府每位姑娘都做的那一套夏季衣裙。徐宜桐的早就穿过了,她的一直还没穿过。 徐宜桐眼睛一亮,她早就艳羡这套衣裙了。徐宜桐要换衣服,徐灿灿打了个招呼就去看住在正屋的徐宜莲去了。 徐宜莲也正在梳妆打扮,卧室的床上铺满了衣裙,正在和流萤商量呢!看到徐灿灿,徐宜莲立刻欢喜地拉着徐灿灿:“二姐姐帮我选吧!”徐灿灿虽然是乡下出身,可是在穿衣打扮上却颇有眼光,徐宜莲和徐宜桐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徐灿灿含笑答应了。 徐韩氏派人来说的时候,徐宜莲和徐宜桐都打扮得齐齐整整出来了。徐韩氏眼光缓缓淌过徐宜莲和徐宜桐。 徐宜莲今日梳着简单的螺髻,除了红宝石围髻外,并未其它簪环。脸上淡扫蛾眉,只在唇上抹了胭脂。上身穿着真红色窄袖短襦,红罗长裙平缓柔顺委曳于地,红罗长裙的飘带上挂着压裙的玉环绶,衬得她越发显得娴静平和。 徐韩氏不由笑了:“宜莲今日不错!” 徐宜莲有些害羞,忙娇嗔地叫了一声“娘”。 徐灿灿为她这样妆扮,显得清新淡雅了许多,比她以前出门总是盛妆华服好像更适合她。 一看徐宜桐的妆扮,徐韩氏就知道她穿的是徐灿灿的新衣,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道“四姑娘也很好!” 徐宜桐蹲身道谢:“谢母亲夸赞!” 徐韩氏带着徐宜莲和徐宜桐离开之后,秦嬷嬷就过来叫徐灿灿学习。 徐灿灿休息了两天,自己也觉得有点儿落后了,因此很认真地上了一天课,连午饭都是简单用了一点。 教她女仪的欧阳大家今日的课程很是特别——如何在妆饰上勾引男子。 欧阳大家拿出了几幅妇人内室妆饰图让徐灿灿看了,然后道:“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都是为了让男人喜欢,让男人在晚上宠爱她。可是大凡世上的妇人,都只知道在清早盛装打扮,到了晚上反倒把妆容卸得干干净净,头发也不好好整理,这样的妇人上床陪男子,男子会很喜欢么?” 她瞅了徐灿灿一眼:“即使是很美的女人,这样做也会渐渐失宠的!要知道,晚妆同早妆一样重要,临睡前打扮得千娇百媚温香软玉,在烛光中男人抱在怀里,该是多么欢喜啊!” 徐灿灿雪白晶莹的小脸已经红透了。她待脸上红潮退下,这才鼓起勇气问欧阳大家:“顶着妆睡觉对皮肤不好吧?” 欧阳大家睨着她:“难道姑娘以为进宫之后会专房专宠一日不息?” 徐灿灿的脸更红了,连眼睛都水汪汪的。 欧阳大家看着徐灿灿天生媚态,赞叹她天生尤物,心里很满意,又道:“脸上的妆容重要,身上的衣物也重要!” 她打开几幅彩画让徐灿灿看。 第一幅是一个身材丰满的盛妆女子,可是身上只穿着大红色的肚兜,一双粉腿翘起,只在脚上穿着大红绣花软底鞋。 第二幅依旧是这个女子,只不过穿了一个半透明的黑纱裙子,丰满的身体隐约可见。 徐灿灿只看了两幅画,就觉得脸上辣的…… 欧阳大家道:“很多时候,穿的少穿的美比一丝-不挂更诱人!” 徐灿灿看着她,低声问道:“是不是所有参选的秀女都得上这个课?” 欧阳大家诧异道:“怎么可能?怕只有你们徐府吧!” 又道“我可是你们府里特地从江南请来的!” 徐灿灿看她脸色露出一丝怅惘,便问道:“大家您——” “我当年可是大大有名啊!”欧阳大家打断了徐灿灿,感叹了一句之后就道:“我教姑娘的这些,等闲不要教别人!” 大家道:”明日该教你如何在床上浪一叫了!"课程结束的时候,欧阳徐灿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斩情 徐灿灿觉得古代人太彪悍了,这些东西也能光明正大进行教学。 欧阳大家进行教学的房间就是清心院东厢房的卧室。徐灿灿在里面学习的时候,吴嬷嬷就和碧云在房间外面守着,不让人接近。 徐灿灿刚要起身,可是在榻上坐了太久,腿脚都麻了,根本动不了。 欧阳大家看她如此,笑着道:“还是不习惯啊!” 徐灿灿点了点头,揉着腿脚叫了声:“碧云!” 碧云呆在外面,屋子里的声音稍大一点她都能听见,欧阳大家又没有刻意减少音量,她和吴嬷嬷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因此正在低着头装鹌鹑!听到姑娘在里面叫自己,碧云忙起身推门进去。 徐灿灿见她进来,便哎呦了几声:“碧云,我腿脚都麻了,帮我揉揉!” 碧云低着头上前给徐灿灿揉搓腿脚。 徐灿灿看她脸泛微红,也不敢抬头看自己,就猜到碧云听到了欧阳大家讲的课,心里觉得好笑,怕她害羞,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到晚饭时间没?” “再过一刻钟就到了,”碧云低声道,“还是去老太太那里用?” 徐灿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她中午吃的太少,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夜色已经降临,白天的炎热似火已经远去,夜风带给人一丝凉意。 徐韩氏命小厮回来捎信,说要在娘家侍疾,过两天再回来,徐宜莲和徐宜桐也留在了韩家。 徐宜鹏在前院用饭,徐廷和则是被宣进宫了。 因此,春晖院堂屋里,昔日满座的八仙桌旁只有徐老太太和徐灿灿两个人。 八仙桌上摆了好几道菜,凉菜有蒜泥黄瓜、切成薄片的黄牛肉和凉调鸡丝,热菜是烧茄子、莲菜扣碗和炖得稀烂的肘子,还有一个蒸好的苋菜菜蟒——全是老太太命厨房做的宛州特色菜。 徐韩氏当家,徐府厨房平时做的都是汴京菜,徐灿灿好不容易吃到家乡菜,都快要垂涎三尺了,不过是劝了劝徐老太太,自己便拿了个菜蟒吃了起来。 徐老太太既懒又馋,大儿子有了本事之后,她就把这两个特性发展到了极致。今日用过丰盛的午饭之后,她就躺在榻上不肯动,还让红云上了各种零食。嘴一下午嘴都没闲着,一下午都没活动,因此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就坐在主位看徐灿灿吃,自己用调羹舀着玉米稀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三位教习的课程徐灿灿都学的很认真,效果也特别好。她吃得不算快,很优雅,但是桌子上摆放的盘子却都越来越空。 徐老太太一向宽以待己严以律人,见状不由腹诽:这个灿灿怎么和她娘王氏一样?真是饿死鬼投胎! 她心里想着,说出来的话却是祖母关怀孙女的口气:“哎呀灿灿,晚上吃个六成饱就行了,吃那么多担山去?别变成个胖姑娘!” 徐灿灿望着老太太撒娇:“祖母,我正在长个子,饿得好快!”又拿了个菜蟒吃了起来。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上不吃饱的话,夜里老是饿醒,这里又不像在自己家里,饿了就叫娘去做,只能躺在床上硬挺着。 徐老太太打量了一下徐灿灿,发现她看起来好像是又长高了一些,便道:“女孩子不能长太高,太高不好看!” 徐灿灿笑道“知道了”,可是并没有把手中的菜蟒放下来。能长个子为什么不长?她还没吃饱呢! 用过晚饭,徐灿灿撺掇着老太太去散步:“祖母,陪我出去走走吧!” 徐老太太被她缠磨得不得了,只好同意了。 洗完澡,徐灿灿命小香把烛台放在床头小几上,自己拿了教文学的胡教习给她誊抄的一卷艳诗集录,背诵着白日胡教习教授的艳诗《风月十绝》。碧云在一旁做徐灿灿设计的胸衣,小香拿了一把小小的香罗扇,在徐灿灿身侧轻轻扇着。 小香不识字听不懂,碧云却听出了她背诵的是“半夜牙床戛玉鸣,小桃枝上宿流莺”,不免有些羞涩。 徐灿灿背完了《风月十绝》,刚把艳诗集录放在枕侧,就发现碧云觑了那书一眼便低下头去,便问道:“碧云识字?” 碧云点了点头。以前老爷一和太太生气,就跑到老太太院子里来,老太太为了体贴儿子,就请了人教身边的丫鬟认字,好让儿子红袖添香夜读书。 徐灿灿一听大喜:“那你读我听吧!”她也想换换学习方式了,反正她上课的时候碧云在外面听着,应该也有所收获了。 碧云收好针线活,红着脸拿过艳诗集录,低声开始读:“宝篆香销烛影低,枕屏摇动雏凤啼……” 徐灿灿仰躺在床上,用素帕子盖住脸,听着碧云好听的声音,因为晚饭吃得太饱,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忙碌的学习生活令徐灿灿已经忘记了傅予琛——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她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夜深了,定国公府笼罩在夜色之中,除了竹声院。 竹声院前院书房灯火通明,四个卫兵分别立在书房四角,而傅予琛的亲随傅桂立在书房门檐下,等候着主子的差遣。 傅予琛正在书房里练字——进了上书房,太傅丁修平看了他的字,说了句“过刚易折”,就把《游目帖》给了他:“先临着吧!” 太傅历经三朝,乃朝中重臣,却拨冗来教导他,傅予琛自是重视,有空就在书房里临帖。 子时的梆子声刚刚响过,守在书房外面的傅桂就禀报道:“公子,薛英求见!” 一个俊秀的白衣青年进了书房,给傅予琛行了个礼:“禀公子,碧姑娘的信来了!” 薛英是三年前定国公给傅予琛的人,对傅予琛忠心耿耿,傅予琛很信任他。他负责整理收集情报密信向傅予琛汇报。 “把信给我!”傅予琛轻轻放下笔。 薛英立在那里等回话。 傅予琛展开信看了一眼,白皙的脸就逐渐红了起来,最后连耳朵也红透了,而且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看起来心情很好。 薛英一旁围观,觉得很奇怪:碧姑娘在密信里说吏部侍郎徐廷和的侄女在研习房中术,这和公子您有什么关系?你脸红什么开心什么? 傅予琛把信折好,随手放在蜡烛上烧了,这时候,他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傅予琛。 他看着薛英:“这封信你看过了?” 薛英道了声“是”。 傅予琛垂下眼帘:“以后傅碧的信你不用看,直接送过来!” 薛英不敢多说,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傅予琛又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开始临帖,可是写了好几个字都失败了。他望着自己写的字,悄悄叹了口气:徐灿灿这样的女孩子,若是进了定国公府,一定会被磋磨死的。她,不适合自己!更何况自己还…… 只是徐灿灿进宫的话,也不合适啊!皇帝都那么老了……傅予探很快便不再想和徐灿灿有关的一切,开始专心致志地临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阴谋 天还没亮,傅桂就隔着窗子叫醒了傅予琛。 梳洗后,傅予琛骑着马带着傅桂和傅柳出了国公府。 穿过少有人迹的幽长巷道,傅予琛打马上了宣德门外的大道,骑在马上远远望去,巍峨皇城在晨曦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待走近,朱漆金钉的宫门早已打开,两排禁军守在两侧。 永安帝身边大太监孙怀宇正带着一个小太监等在宣德门外,看傅予琛打马过来马上迎了上来,白胖脸上笑容可掬:“今日是朔日,官家御大庆殿朝会,命臣来接公子去崇政殿候着。” 孙怀宇虽是内侍,却官居都都知,是太监能做的最高官职了,在永安帝那里很受宠。 傅予琛下了马,含笑向孙怀宇行礼:“劳烦中贵人了!” 孙怀宇忙扶住了傅予琛:“公子折煞臣了!” 寒暄过后,孙怀宇引着傅予琛沿着进了宣德门,越过大庆殿,向崇政殿走去。永安帝认为傅予琛身体太弱,下旨他不得在宫内坐轿,而是命孙怀宇陪着步行。 崇政殿是永安帝住宿和处理政事的地方,为了监督傅予琛学习,他把崇政殿偏殿改成了傅予琛的书房,令太傅在崇政殿偏殿里教授傅予琛。 傅予琛进了偏殿,在书案后坐下来之后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孙怀宇指挥着小黄门上了清茶、点心和水果之后,就悄悄退了下去。 傅予琛先复习了昨日的功课,以待太傅检查。 朝会过后,永安帝携太傅丁修平来到了崇政殿。 傅予琛先给永安帝请安,然后又向丁太傅行礼。 永安帝坐在七宝御塌上,丁太傅坐在东侧的锦椅上,君臣二人看着立在下面临风玉树的傅予琛,心中欣慰,彼此对看一眼,都笑了。 “琛儿沉稳了很多,要继续努力啊!”永安帝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显得很不健康,望着傅予琛的眼睛满含期待,“下课后先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然后再去东宫陪陪太子!” 傅予琛答了声是。 永安帝又道:“先进点水果再开始学习!” 傅予琛答应了一声,这才去了偏殿。 丁太傅先陪着永安帝,一时半刻不会过去——这是留给他吃点心水果的时间。 因为太子病情加重,御医含蓄地表示了太子怕是年寿不永,永安帝这才宣回了傅予琛。永安帝怕傅予琛这棵唯二的苗子也出了什么状况,就把傅予琛当成了幼儿抚养。在傅予琛每日两个时辰的学习时间内,孙怀宇要看着傅予琛喝四次白开水,吃两次水果,一次点心,傅予琛在宫里用的这顿午饭,一定要定时定量,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怕食积,少了怕营养不良。 刚开始上课,永安帝甚至派御医来检验傅予琛排便情况,结果被傅予琛坚决谢绝了。 傅予琛学习结束,刚送走丁太傅,永安帝就从后宫赶了过来。他因为后继乏人,因此频繁选秀,建立了庞大的后宫,并努力耕耘,希望能够广种薄收起码收获一位皇子,谁知道傅氏皇族不知中了什么诅咒,傅予琛他爹傅云章生了七个姑娘才得了傅予琛,永安帝更惨,迄今为止活着的公主有十六位,皇子却只有太子一个。 不过,永安帝至今还没有放弃希望,有点空闲时间就在后宫努力耕耘。 陪着永安帝用完午膳,傅予琛就起身告辞,要去坤宁宫给舒皇后请安。永安帝温声道:“琛儿,银子够用么?” 傅予琛眯着凤眼,弯起嘴角稚气又可爱地笑,却不说话。 永安帝立刻明白了,叫了声“黄琅”。 另一个大太监黄琅就捧着一个锦盒从帘幕后钻了出来。 陪着傅予琛去坤宁宫的还是孙怀宇。 两人走在花园的小路上走。到了花木深处,傅予琛停了下来,打开永安帝赏赐的锦盒,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孙怀宇。 窥到那叠银票的厚度,孙怀宇又惊又喜却假意推让:“公子,这怎么敢当?” 傅予琛懒得多说,塞给他就大步往前走了。 孙怀宇忙追上去,喃喃地说着道谢的话。 同崇政殿的壮丽巍峨相比,舒皇后居住的坤宁宫显得秀丽许多。 穿着真红大袖的的舒皇后端坐在柔仪殿宝榻上,水红披帛委曳于地,显得十分贞静。 她是一个枯瘦的中年妇人,多年的宫闱生活磨去了她的青春与活力,年轻时的风韵早就不见影踪。 舒皇后看上去好像比妹妹舒夫人大实际上,实际上才比舒夫人大两岁。 柔仪殿宽阔寂静,两侧金狻猊吐出的青烟萦绕着,坐在宝光榻上的舒皇后面无表情,她的脸在青烟中似乎有些发青。 行过礼之后,舒皇后令宫女奉茶。 上茶的宫女是舒皇后早就准备的,甚是美貌,还没被永安帝幸过,她娉娉袅袅走上前,含羞带怯奉茶给傅予琛。 傅予琛接茶碗的时候,她用白嫩的手指却搔傅予琛,却被傅予琛避开了,她只好慢慢退下。 舒皇后状似无意地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放下茶盏起身答谢。他虽接了白釉玉璧底茶碗,却并不打算喝。舒皇后在自己宫里毒死他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他不得不防。 舒皇后其实是想和傅予琛联络感情了,毕竟永安帝如今的举动是在扶植傅予琛为继承人。可是还没等她表现诚意,傅予琛就先拒绝了她——他根本一口都不喝宫女给他沏的茶! 舒皇后略一踌躇,脸上便又挂上了淡淡的笑。 对答几句之后,舒皇后便和傅予琛无话可说了。 离开柔仪殿的时候,傅予琛身后跟了几个捧着赏赐珠宝锦缎的内侍。 在东宫为太子读了半个时辰的书之后,傅予琛便离开了。 进宫时天色未明,离开时夕阳西下。 留在宣德门外的傅桂和傅柳牵了马过来。 临上马傅予琛向后望去,只见重重宫殿沐浴在暮霭中,巍峨而庄严,一只昏鸦飞过,为这幅壮美图画添上了一抹生动。傅予琛精致凤眼深沉如海。父亲说若想成就一番大业,必须先确定目标,然后制定计划,下面就该努力执行计划实现目标了!坐上大庆殿的御座,拥有这壮美的大梁宫殿,就是他目前的目标。 定国公的当家人傅夫人坐在了芦雪庵的正堂上,端着绿釉盏慢慢啜饮。 作为国公夫人,傅夫人自我感觉已经算是尽善尽美,堪称大梁贵妇人的表率,除了没从她肚子里爬出一个嫡子,因此,不得不认傅予琛这个来历不明的庶子。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奉献了几十年的国公府为什么非得传给傅予琛?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生的嫡女?妇唱夫随了几十年,她就理解不了傅云章为何在这件事上违逆她。所以,来历不明的傅予琛一直是她完美洁白生命中的一个瑕疵,她很像把这个瑕疵抠下来! 十五岁以前的傅予琛,快被她弄成神经病了;十五岁以后的傅予琛,她现在才开始认识! 她给离开三年的傅予琛的下马威就是在六姑娘生日那天,让那些姬妾男宠在满京权贵面前再次树立傅予琛骄奢淫逸的形象,免得人们忘了三年前的傅予琛。 可是,第二天她就得到消息——那些被她煽动的姬妾娈童都被傅予琛活活打死,埋进了还住着不少姬妾的竹声院偏院里。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舒夫人立刻有些毛骨悚然。她决定再走一步。 侍候她的大丫鬟玉珠走了进来:“夫人,民公子来了!” 民公子就是舒夫人娘家三哥的次子舒民之。舒府虽是外戚,可是连续三代的舒家男子都特能生,如今第三代的男丁最幼的舒瑾之人称舒四十六郎,可见人口有多少了。人多了府里花销就大,分到非嫡长系的舒民之一家身上就没有多少了。 而舒夫人考察良久,终于看上了舒民之这个外甥,想招赘他当上门女婿,得了这滔天家产。 舒民之生得很英俊,只是有些轻佻,他向舒夫人见礼后就熟不拘礼在东侧的锦椅上坐了下来。 舒夫人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人,令大丫鬟玉珠和珍珠在外面看着,这才问道:“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舒民之微微一笑:“后天是他休沐的日子,会有人打着徐家的旗号出城,给他的信上约的时间比假扮徐府的人出城的时间晚一个时辰,信是我找到徐廷和侄女的笔迹让人仿写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应该不会怀疑!” “他真会赴约?”舒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舒民之笑了:“六表姐生日宴那日他表现得挺明显的!” 舒夫人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玉珠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给公子请安!” 眨眼睛间,带着束发金冠,披着黑襟衫内穿白襦裙的傅予琛边掀开竹帘进了正堂,他似乎刚洗过澡,脸上发上犹带湿意,看起来更是眉目如画。 舒夫人猝不及防正要斥责他,傅予琛说了声“母亲我回来了”,就大喇喇在檀木榻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紫檀雕花炕桌:“怎么还不上茶?!” 玉珠很快上了茶,傅予琛刚端起茶盏就又放了回去,看着东侧的舒民之,一脸漠然:“这位是谁?” 舒民之只好起身自我介绍。 傅予琛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自顾自又端起了茶盏。 舒民之和舒夫人全被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模样气住了,舒民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得很。 舒夫人忍住怒火,挤出慈祥的笑:“琛儿,晚饭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晚上就在芦雪庵陪我用吧!” 傅予琛似乎没听到她说话,摆弄着手里的茶盏,一脸的心不在焉。 舒民之被他着派头镇着了,赶紧讨好道:“表弟今日去哪里了?” 傅予琛却自顾自掀起茶盏的盖子把玩着,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一时堂屋里静得很,只有傅予琛摆弄茶盏盖子发出的细小声音。 坐了一会儿,傅予琛说了声“母亲我走了”,起身扬长而去,把舒夫人气了个倒仰。 良久之后,舒夫人的怒火才平息了下来。舒民之趁机问道:“姑母,咱们若是……宫里……” 舒夫人傲气道:“死了便死了,活该傅氏绝户!宫里有你大姑姑呢!” 舒民之低头思索起来。 该上欧阳大家提到的叫-床课了,勤学好问的徐灿灿对撺掇着欧阳大家亲自示范叫-床技巧充满了期待,欧阳大家却请假外出了,让徐灿灿好一阵失望。 上完课回到春晖院,徐灿灿这才发现徐韩氏从娘家回来了,正带着徐宜莲徐宜桐在正屋陪着老太太说话呢! 为了在徐府住的舒坦,徐灿灿最爱巴结作为徐府当家太太的韩氏了,忙上前请安问好一阵狗腿。 她看韩氏容光焕发的,忙夸赞道:“大娘好气色!” 韩氏莞尔一笑,她确实心情好气色好。从父亲那里得知田尚书要引退的确切消息后,她又在娘家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三姐夫丰院判。 丰院判虽只让三姐捎了句“虽颓矣,尚可补”,可她已经欣喜若狂了。 一回到府里,老爷就迎了上来,温柔似水把她迎进了清心院。一番绸缪之后,她才把丰院判捎的话告诉了丈夫。 徐廷和欣喜若狂,当即道:“预备一万两银票,我去送给裴相!”又道:“再准备两千两,我明日就送给黄太监,让他在圣上面前提提灿灿!” 用手擂了擂床,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在春晖院举行家宴,徐廷和笑眯眯看着徐灿灿,犹如看着一个稀世奇珍一般:“灿灿啊,近来努力学习辛苦了,想要什么奖励啊?” 徐灿灿看他和蔼可亲之极,便试探着道:”祖母要去东林寺还愿……”她看了看徐韩氏,发现徐韩氏面色和煦,便接着道:”侄女想陪着祖母照顾祖母……”徐廷和心情很好,当即答应了,又加了句:”宜莲宜桐也跟着祖母去进香吧,我让徐森跟着侍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计出 徐老太太和徐廷和商量了一会儿,都觉得明日出发来不及准备,最终决定后天出发。 徐灿灿是和徐宜莲、徐宜桐一起离开的。到了院子里,徐灿灿同徐宜莲徐宜桐告别,徐宜莲还是平时稳重的样子,徐宜桐却是从眼角眉梢流露出喜意,令徐灿灿有点疑惑。 这时候已经是五月份了,进入了盛夏即使是夜晚也闷热得很。回到西厢房,徐灿灿已经汗流浃背了。 她先不忙着洗澡,拿着一把团扇扇着风,把小香叫进了卧室。 小香一直在西厢房守着,好不容易见了徐灿灿,欢喜得很,接过徐灿灿手里的团扇,轻轻地开始扇风。 碧云在妆台前收拾着徐灿灿这几日抄写的诗词,却发现少了几张,忙禀告了徐灿灿。 徐灿灿拿过来一看,总共少了两张。 她自我感觉这段时间练字有成,因此想写二十篇绝好诗词装订成册自己欣赏,谁知道还没订就少了两张。 她查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见的那两张,一张写的是李商隐的《锦瑟》,一张是白居易的《花非花》!” 这些天碧云都是跟着徐灿灿的,小香是留在屋子里的,所以徐灿灿和碧云都看向小香。 小香有些紧张,马上道:“前天下午魏姨娘那边的流花过来找我玩……” 徐灿灿觉得有点怪,谁会偷自己写的字?也许弄错了也未可知。 这样一想,她就不太在意,只是吩咐碧云:“看丢没丢贵重物品!” 碧云忙把首饰匣子银匣子衣柜等细细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丢东西。 徐灿灿看了看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想了一下主意:何不把屋子里的贵重物品造册登记? 想了想,她就笑了。 和徐宜莲徐宜桐一比,她哪儿有什么财产,用得着登记? 徐灿灿洗完澡,轮到碧云了,碧云就让小香先去洗。 爱说话的小香不在,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 徐灿灿坐在竹榻上纳鞋底,碧云在一边缝鞋帮。 这是给徐宜鹏做的鞋。这双鞋徐灿灿都许了徐宜鹏一个多月了,都还没有影子呢! 两人做着活说着话,徐灿灿不时拿帕子去擦拭汗水。 “那天去定国公府,他们的房间凉阴阴的,”徐灿灿搓了搓有些疼的手指头,问碧云,“为什么咱们这儿这么热呢?” 碧云道:“定国公府咱们去过的芦雪庵正堂和红枫居,都放有冰山,因此凉快!” “冰山?”徐灿灿道,“我想起来了,傅夫人背后的屏风那里放了一个很大的银盘子,上面放着冰块,散发着寒气,看着就凉爽得很!”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咱府里怕是用不起啊!” 徐廷和虽然官居二品,却是新贵,底蕴不足,撑不起府里夏季都用冰的。 碧云安慰她:“听说宫里受宠的娘娘也都能用冰呢!” 徐灿灿翻了个白眼:“嗯,是受宠的娘娘!”若是不受宠,连吃饱穿暖都够呛,更别说夏季用冰了。 碧云凝眸一想,确实是这样,所以一般人家都不愿送女儿进宫。她望着烛光里徐灿灿犹带着细小茸毛的脸,心里也为她担心。将来入了宫,受宠的话被人嫉妒处境险恶;不受宠的话,人人都能欺负生存艰难…… 这时候小香掀开帘子进了卧室,她头发还湿漉漉的,却不忙着擦头发,反倒先说刚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我刚才在院中里倒水,听侍候老太太的粉云说太太想把四姑娘说给丰姨妈家二公子,可四姑娘以为是丰大公子呢!” 徐灿灿看着她,思考三秒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徐韩氏是想把徐宜桐嫁给丰家庶子丰琏。 她同时想起魏姨娘和徐宜桐看上的是丰姨妈的嫡子丰瑛。 碧云和徐灿灿目光相触,彼此都读出了对方眼中之意:这下子事情要闹大! 魏姨娘和徐宜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万一事情不如她们的意,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徐灿灿觉得徐府好像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她才明白原来是内部管理不严,丫鬟仆从很容易收买,一有什么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 她陷入思考:若是她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做? 傅予琛从宫里回来,刚在书房里坐定,傅桂便递上了一叠拜帖,又道:“中贵人英亮还在门房候着呢!”中贵人是对宫内太监的尊称。 傅予琛略一思索,便道:“让他进来吧!” 英亮告辞之后,傅予琛立在书房窗前想着心事。英亮是琦玉殿董贵妃的亲信太监。宫中嫔妃对朝堂动向一向敏感,自从傅予琛回到阔别三年的汴京入宫见了永安帝,宫中宠妃们各种各样的拜访巴结便川流不息。 而永安帝最宠爱的嫔妃董贵妃派人来送礼结交,则是永安帝下定决心的一个证明。 傅予琛回头扫了一眼案上摆在檀木匣子的黄金弥勒佛,吩咐傅柳:“收到库房里吧!”他想起傅碧送过来的消息里说徐灿灿最喜欢宝石玉器,觉得比起徐灿灿,这些宫妃还是太俗,送礼也只能送这么俗气的礼物! 傅柳一看这尊大佛,不禁一哂,盖上匣子,用红缎包好带了出去。他还得先去登记,然后才能入库呢! “傅柳!”他刚出书房便被公子叫了回来,“去库房里找找,把品质最好的宝石找出来!” “是!”傅柳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傅柳掌管着竹声院私库,他边走边思索着把哪些宝石给公子送过来。自从公子回到汴京,私库便日益充实,单说各色宝石,也有好些匣子呢! 怕公子着急,傅柳很快便装了四匣子宝石送了过来。 四个匣子都打开了,一匣红宝石,一匣祖母绿,一匣蓝宝石,一匣金绿宝石,一字排开让傅予琛挑选。匣子里都堆得满满的,最小的也有樱桃大小。 傅予琛稍微看了看,便道:“先放这里吧!” 到了晚上,傅予琛交给傅柳四张图纸,看上面标注的文字,分别是金累丝嵌红宝莲花鬓钗、金镶祖母绿薄荷叶手镯、金累丝镶蓝宝石镂空梨花分心和金绿宝石串珠围髻。 傅柳不敢多问,拿了图纸和宝石便找工匠去了。 第二天是傅予琛的休沐日,他不用进宫,便预备在府里见人。 刚在竹声院外院堂屋里坐定,傅桂便拿了一封信进来,神色有些奇怪:“禀公子,徐府二姑娘命小厮送了封信过来!” 傅予琛一愣,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接过信打开,发现是约他去野鸭湖的,署名是“徐灿灿拜上”。 傅桂行了个礼禀报道:“奴才已经让薛英看过了,确实徐姑娘的笔迹;也让人去西城门查看了,一有徐府出城的消息便回来禀报!” 傅予琛没有说话。 他不相信徐灿灿会给自己写信,可是又一想,觉得徐灿灿年纪,j司、,说不定会冲动想见自己……也或许她真的有事找他……没过多久,派到西城门的亲兵飞马回报:”徐侍郎府上管家护送两辆马车出了西城门,沿官道向西而去,已经让人跟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色狼 屋子里有点静,只有墙角的西洋钟发出“咔咔咔咔”的走动声。 傅予琛仰首想了想,道:“让陈安带着人跟我去吧,提醒他们做好换装准备!” 傅桂答了声是,下去准备去了。 自从春天时来到汴京进了徐府,徐灿灿便似被关进了笼子的小鸟,除了那次去定国公府参加傅六姑娘生日宴,她从来没有出过徐府,早就闷极了。如今能出去玩,虽然只是上香,却也开心得很。 昨天晚上她带着着碧云和小香收拾行李。 碧云做事非常妥帖,很快便把徐灿灿出门要穿的衣物和要戴的首饰收拾好了,又拿出了几个她和小香绣的荷包,在里面装上了碎银子,预备着到了东林寺赏人用。 徐灿灿自从来到徐府便开始有月银,和徐宜莲徐宜桐一样,都是一月三两银子,只是正好够她平时打赏用,而她从家里带来的银票则是收了起来以备急用。 碧云提醒徐灿灿道:“姑娘,还得拿一把雨伞,咱们没有。要不,我去三姑娘或者四姑娘那里去借一把?” 徐灿灿想也不想便道:“去三姑娘那里吧!”徐宜桐太刁钻,还是不借她的好了。 碧云正要离开,徐灿灿忙道:“让小香跟着你去吧!”小香今年十三岁了,可还是不太通晓人情世故,又爱打听闲话传播消息,徐灿灿认为得让她跟着碧云学学了。 小香此时正因姑娘带碧云去东林寺不带她而不高兴,闻言等了一会儿方走过来。 徐灿灿看了小香一眼,发现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就装作不知道,告诉碧云:“你先带她去西屋说说我为什么不带她去!”小香最近毛病太多了,得好好说说她了!可是徐灿灿懒得说她,就叫碧云去指导她了;如果之后还没效果,徐灿灿再去调-教她! 没过多久,碧云便带着小香从莲香院回来了。她向徐灿灿回禀了事情经过之后,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四个小匣子:“奴婢们去的时候,三姑娘屋里的流萤正带着小丫鬟整理带的丸药,奴婢就斗胆为替姑娘要了一些!” 她分别打开小匣子让徐灿灿看里面的丸药:“这个是中暑时吃的藿香正气丸,这个是养胃的香砂养胃丸,这是清热解毒的银翘解毒丸!” 碧云打开最后一个小匣子,抿着嘴笑道:“想着姑娘月信快来了,奴婢特地给您要的益母草丸子!” 徐灿灿怔怔望着碧云,桃花眼有些湿润,过了一忽儿,她才伸出手握住碧云的手,道:“碧云,谢谢你!”她每次月信来肚子都会疼的要命,没想到碧云记在了心里。除了她的父母弟弟,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这么为她考虑。 碧云也有些感慨,道:“既然把奴婢给了姑娘,奴婢就一生跟着姑娘,照顾姑娘!” 徐灿灿点了点头,又叫小香过来,道:“以后跟着碧云姐姐好好学!若是做的好了,我将来不会亏待你;若是不堪造就,我也就不管你了!” 小香忙跪下认错:“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胡乱传话,再也不偷懒……” 徐灿灿看她眼泪都出来了,这才道:“我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小香答了声是,又磕了一个头。 徐灿灿取出上月府给姑娘们统一打的一对金梅花钗,一支给了碧云,一支给了小香。碧云还好,小香就有些激动了,谢了又谢,又发了毒誓说一定要改正,这才罢了。 徐灿灿有些饿了,碧云拿了些铜钱去大厨房给她要米酒煮汤圆,小香殷勤地去为徐灿灿洗水果去了。她们两个离开之后,徐灿灿坐在床上,用碧蝉纱帐子遮住脸,无声地笑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很明确地实行恩威并施调-教丫鬟,效果似乎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逐渐开始适应古代社会了! 一大早小香就把徐灿灿叫起来,这时候碧云已经去厨房取早餐去了。昨天老太太就说早上不用请安,在自己房里用了饭再去春晖院集合。 碧云带着小香引着两个健壮婆子把行李都送到了停在内院门外的马车内,徐灿灿就在正堂内陪着徐老太太。 徐宜莲和徐宜桐没过多久都来了。 正堂靠西摆着四张椅子,上面搭着刻花细竹丝椅搭。给老太太请过安后,姐妹三个彼此见了礼,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徐宜桐和徐宜莲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徐灿灿衣裙妆饰。 徐灿灿今日打扮得很素净,头上挽了一个堕髻,只用了一个珍珠围髻围住。这些珍珠虽然只有黄豆大小,可是好在大小一致色泽匀净。耳朵上则更简单,只用了两粒茉莉花塞在耳洞里,可是清香宜人很是清雅。衣裙颜色也很淡雅,上着绣着茉莉花的白罗单衣,下面是天水碧裙子,另外只在腕上戴了一个玉色通透的独玉镯子,别无装饰。 徐宜莲赞叹地点了点头,道:“极是淡雅清新,很适合今日!” 徐宜桐斜着眼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只觉得风流清雅,心里酸溜溜的,道:“二姐姐可是考虑不周,天气这么热,你用茉莉花塞耳,很快便蔫了,多难看啊!” 徐灿灿狡黠一笑,从椅子旁的小几上取了一个小银盒子端在手里让徐宜桐看。 徐宜桐探眼一看,发现小银盒子里放着好几簇茉莉花,下面还用些清水养着。她微不可见地“哼”了一声,扭头厉声叫小丫鬟:“还不上茶,想让我渴死么!” 忙忙碌碌一直过了一个时辰,徐府的两辆马车才出了大门,向西城门而去。 徐宜莲陪着老太太坐在前面的五彩缨络车,徐灿灿和徐宜桐带着丫鬟上了后面的华轮宝盖车。 这时候日在中天,快到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了,徐灿灿脸上未敷脂粉,虽然出了些汗,用帕子试了就好;可是徐宜桐今日盛妆而出,脸上眉黛胭脂铅粉涂得有些厚,此时随着汗液融了淌下来,看着很是怪异。她的丫鬟不停地用帕子为她擦汗,却依然狼狈得很。 徐宜桐心里不痛快,就不停地让丫鬟给她倒水喝。 徐灿灿看她喝了一碗又一碗凉开水,想了又想才劝道:“四妹妹,喝水太多的话,路上会不方便……” 徐宜桐望着她出了汗之后愈发晶莹的脸,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冷哼了一声,就是不理她。 见她是这个态度,本来想劝她不用涂脂抹粉,本身紫棠色肌肤也很健康很好看的徐灿灿就不再多说了。 东林寺位于官渡,没错,就是东汉末年官渡之战的发生地。 徐灿灿一想到东林寺位于官渡,而自己要在这古战场上住几夜,就有一种极微妙的感觉。 出了西城门,徐府马车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偏离了官道,走向了一条西北方向的土路,土路蜿蜒向前,这条路的终点就是官渡, 土路两边是密密的看不透的杨树林,夏季的杨树叶特别的肥大润绿,密密麻麻地将树林遮盖得严严实实,阳光似乎都射不进去两侧的绿林。 府里的管家徐森这时候大声交待那些家丁和车夫道:“进入密林,凡事要小心谨慎!” 这个大梁和历史上的北宋有些相像,徐灿灿马上想起了《水浒传》中剪径的梁山好汉们!她忙交待坐在倒座的碧云:“千万不要开竹帘,不要把头伸进去!”碧云非常谨慎,她其实是对徐宜桐和徐宜桐带的丫鬟流金说的。 碧云答了声“是”,流金偷偷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发现姑娘故意侧脸透过竹帘往窗外,并不搭理二姑娘,她便也低下了头没说话。 刚开始还好,可是没多久徐宜桐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徐灿灿猜到她喝了那么多水,怕是要解手了。她隔着竹帘望望外面——外面还是一望无际的密林——徐灿灿暗自叹了口气,没说话。 徐宜桐终于忍不住了,掀开竹帘叫徐森:“徐森,让他们停一下!” 徐森看徐宜桐的脸红得都快紫了,知道她怕是要解手,只得令车马在路边停了下来。 徐宜桐想下车却又害怕,她索性用力拉着徐灿灿的手:“二姐姐,你陪我去吧!” 徐灿灿被她拖下了车,只好同碧云一起陪着徐宜桐和流金去了路边的林子。 杨树林的地下都是些刺脚芽蒲公英黄蒿之类的野草野花,徐宜桐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地蹲了下去。 徐灿灿因为怕路上要上厕所,所以一点水都没喝,这时候就站在望风。 风吹过树林,发出“哗哗哗哗”的声音,再夹杂着草丛中蟋蟀的鸣叫树林中小鸟的鸣叫,整个密林并不是静寂的。徐灿灿想象力丰富,很快便联想到了很多吓人的东西,脸都有些白了。 好不容易徐宜桐解完手起身,徐灿灿拉着碧云的手就往外走,徐宜桐看她走了,忙跑着追了上去,居然超过了徐灿灿。 徐宜桐先跳过了土路和密林之间的小沟,徐灿灿倒是不急了,稳步追了过去。正在这时,徐宜桐发出了一声尖叫,徐灿灿忙提起裙裾追了出去。 一出林子,徐灿灿就知道徐宜桐为什么尖叫了。 徐宜桐的身前,一个穿着华丽的大鼻子男的骑在马上正笑嘻嘻望着她,十几个家丁簇拥在他身后。徐森带着几个家丁正赶过来。 ”二姐姐!”徐宜桐惊慌之下,转身去叫徐灿灿。那个华衣男子随着她向树林里望去,就看到一个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的小美人正看着这边。他不由哈哈大笑,拍马上前:“哪里钻出来这么美貌的小娘子?过来让爷赏赏l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初吻 徐灿灿原本看到那男的调戏徐宜桐,又瞅见徐森带人过来,就没自不量力打算上前营救,她正在悄悄地往后退,好不让人发现自己。跟在她身后的碧云也很配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起轻轻往后退。 谁知道还没退到林子里,就被人发现了。 华衣男子看着年龄并不大,虽然鼻子大一点,浓眉大眼的生得还算端正,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似粘在了徐灿灿身上,看着让人讨厌得很。 他很快便从马上滑了下来,把缰绳扔给随着他下马的仆从,长腿一迈跨过小沟,走向徐灿灿,嘴里依旧调笑着:“小美人,怎么不和爷见礼?” 徐灿灿急得出了一身冷汗,白罗单衣贴在脊背上,凉阴阴湿漉漉的,难受极了。她竭力稳住自己,放下了裙裾,抬头瞅见徐森已经走了过来,便向徐森那边走了过去。 那华衣男子上前挡住了徐灿灿,他身后的仆从便笑着敲边鼓:“我们爷可是舒国舅的四公子,跟了我们爷,那将来的日子可是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使不完的男仆女婢!” 徐灿灿不理他们,低着头向徐森那边走去。 碧云拦住了追过来的人,行了个礼正言道:“我们是吏部徐侍郎府上人,请公子自重!” 那个舒公子闻言略一踌躇,便给仆从使了个眼色。 那个男仆上前挡住了碧云,而舒公子则追上去伸手去拉徐灿灿的衣袖。 徐灿灿衣袖被拽住了,夏季衣衫单薄,她不敢挣扎,便看向徐森,这才发现徐森已经护着徐宜桐和流金走向马车。她不由愣住了,再看远处的马车,发现马车门紧闭,老太太和徐宜莲一直坐在马车里,根本没打算出来。 她一阵气苦,倒是生出了勇气,恨恨瞪着这个舒公子,拽着衣袖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她便低头对着那抓着自己的手咬了下去。 这位舒公子的确是舒国舅的四公子,叫舒蕴之,是舒民之的堂弟,却因为是长房嫡脉,在国舅府要比舒民之要受宠得多。他一直发誓要娶一个绝世美人做妻子,因此虽然房里姬妾成群,却一直未婚。他从郑州回汴京,看见徐宜桐只不过是贱皮发痒想调戏一下,没想到徐宜桐后面还有一个真美人儿,娇娇滴滴的不知道比先前那个黑美人美多少倍! 徐灿灿狠狠咬着他的手背不松口,他忍着疼,感受着小美人嘴唇的柔软温润,扭曲地笑:“小美人在徐家排行第几?待我回去请人提亲!” 徐森那徐宜桐主仆安排进马车,这才带着两个家丁跑了过来。 徐灿灿死不松口,当然不能说好。舒四却非要问她排行第几,双方正僵持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徐灿灿虽然咬着舒四的手,眼睛却瞟了过去,发现一群黑衣人蒙面人拿着大棒从林中冲了出来。 她一愣,终于松了口。 舒四先把被徐灿灿咬过的手背贴在嘴上陶醉地用舌头舔了又舔,这才厉声叫自己的仆从:“还不过来保护爷!” 这时候已经晚了,黑衣人呼啸而来,拿着棒子照着舒四脑袋上就是一下,舒四虽然身材高大,却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那些仆从也被黑衣人围住棒打起来,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灿灿乍然脱险,不禁身子一软,瘫了下去。她情知不妥,但却控制不了自己。 谁知道一瞬间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她被人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 徐灿灿忍住眩晕感,向上看了过去,却发现蒙面布巾上是一双熟悉的凤眼,她刚要出声,嘴唇便感到冰凉而柔软——那人吻住了她!徐灿灿瞪圆眼睛,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浓长睫毛,感受着挨着自己脸的高挺鼻梁,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前世今生的初吻。 场面乱极了,几乎没人注意到有人吻徐灿灿,除了被打倒在地的舒四和徐灿灿身旁的碧云。舒四他虽然狼狈,却依旧盯着徐灿灿!碧云则是担心地试图遮住徐灿灿,不想让人看到。 舒府的人全被打懵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声叫骂声哭疼声不绝。身材高挑的黑衣人抱着徐灿灿走到了徐灿灿乘坐的马车边,早有人把车门打开了,他把徐灿灿轻轻放在了座位上,在徐宜桐和流金惊诧的视线中“刷”的一声拉上了门。 黑衣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除了舒府满地的伤者,什么都没留下。 徐灿灿这时候不顾其它了,按捺住思绪,隔着车窗吩咐徐森:“徐管家,还不快走!” 徐森当即明白了过来,一挥手,车夫便挥鞭驾车向东林寺方向蹿了——这时候离汴京已经远了,还不如去距离近的东林寺。 徐森和众家丁也飞快骑马跟了上去。 徐灿灿端坐在马车上,不顾碧云担心的眼神,垂下眼帘想着心事。 方才那一吻似乎还存在着,她的唇灼热似火,对方嘴唇冰凉柔软的触觉似乎还在,清淡的香味似乎还在鼻端萦绕。 徐灿灿闭上眼睛。 她觉得那人是傅予琛! 已经被她淡忘的傅予琛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徐宜桐也呆住了。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开口问徐灿灿:“方才那人真的是舒国舅的儿子?” 徐灿灿怕她说出不三不四的话来,便道:“四妹妹,咱们到了东林寺和祖母商议之后再说吧!” 徐宜桐悻悻道:“二姐姐刚被人抱了,已经没了名节,还是先看看你自己能不呢活下去再说吧!” 徐灿灿一看眼睛,不再说话。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既然大伯想要利用她,那么今日之事大伯一定会要抹去的。只是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配合。 舒民之大步流星进了芦雪庵见傅夫人。 定国公如今常驻宛州独山军营,府里就是傅夫人做主了,在傅予琛自宛州回来之前,连傅予琛的竹声院他也如履平地来去自如。 进了正堂,舒民之就向屋子里侍候的四个大丫鬟使了个眼色。 四个大丫鬟都退了下去,舒民之这才行了个礼,低声道:“姑母,事情没成!” 傅夫人一直在等好消息,没想到事情会没成,她不禁坐直身子双手握紧厉声道:“怎么回事?” 舒民之脸上带着沮丧:“傅予琛带着人出府之后,我们的人就一直跟着,可是到了杏花营他们就不见了影踪!” 傅夫人闭目思索,良久方道:“以后还有机会!” 舒民之试探着问道:“不是说他把打死的姬妾娈童都埋在偏院了吗?咱们何不寻人去官府告他?” 傅夫人闻言,马上道:“不可!这关系到国公府的颜面!” 舒民之忙道:“侄儿明白了!” 傅夫人叹了一口气才道:“玫英一会儿要过来,你等着她,陪她散散步!” 舒民之抬头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道:“七妹……” 傅夫人瞪着眼睛看着他:“不要打瑰英的主意!” 她的七姑娘傅瑰英是七个闺女中最漂亮的,许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很容易,六姑娘名声不好生得又不行,她不想嫁出去,想招赘了舒民之做女婿继承定国公府呢! 舒民之不敢违抗姑母,只得答了声“是”,在东侧的高倚上坐了下来。 傅予琛带着陈安和薛英以及亲兵飞快进入密林中,来到了一条林中小路,和守着马匹行李的傅桂傅柳汇合了。 他们拿出过来时穿的衣服,脱下黑衣和蒙脸的黑布,开始换衣服。 傅予琛默不作声去掉了腰带。 薛英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素日有些苍白的脸带了些红晕,长睫毛掩映下的凤眼波光粼粼,虽然没有笑,可是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嘴角上翘,看来心情特别好。 傅予琛边换衣服边想心事。这也是他的初吻。因为少年时傅夫人的诡计,他一直不能和女人亲近,近一点儿就恶心呕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如何接近徐灿灿都没事!还有,他一直不……可是上回在潦河镇桃花林救徐灿灿,身体却有了反应…… 想到徐灿灿,傅予琛觉得自己的心犹如荡秋千般荡在高空,心里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 傅予琛换好了衣物,薛英这才上前问道:“公子,接下来……” 傅予琛正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圣上赐给我的庄园就在官渡西,我们去那里吧!” 薛英答了声“是”,带着傅桂提前出发探路,陈安指挥着亲兵们将换下的黑衣布巾等妥善收好,众人这才上马随着傅予琛离开。 刚开始因为道路狭窄两边大树枝叶繁茂,他们不敢放开马奔跑,直到拐入大路,众人这才骑马奔驰起来。 坐在倒座上的碧云担忧地看着徐灿灿,却不敢说什么。方才她一眼就认出救姑娘的那人是公子,也看到公子似乎低头亲了姑娘,此时看姑娘眼睛水汪汪脸颊微红,咬着嘴唇想心事,她心里就很担心。出事的时候,太夫人缩在车里不出头,就怕她老人家到了东林寺开始清算! 徐府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东林寺。 徐森昨天就提前派了家丁来东林寺打点了,因此一到东林寺,方丈冷月和尚便带着一群和尚迎了进来,因天气炎热,便直接把徐家人安排进了专门待客的外院。 因为旅途劳顿,再加上途中受惊,老太太、徐宜莲、徐宜桐和徐灿灿都先进了自己的房间歇息。 徐灿灿不敢歇息,她得先去见老太太,求把今日之事按下来。 这个小客院也分前院和后院。徐森带着车夫家丁住在了前院,老太太带着徐灿灿姐妹三个住在后院。 徐灿灿带着碧云到了老太太所住的正房门前,却发现大丫鬟红云正守在门外。 见徐灿灿碧云过来,红云摆了摆手,低声道:“老太太正在屋里见徐森!” 徐灿灿只好带着碧云先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红云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过来了。 她生得很俏丽,嘴角弯弯的,不笑也像在笑。她先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道:“老太太让奴婢给姑娘送些西瓜!” 徐灿灿忙道了谢,又看了碧云一眼,碧云就拿了一个荷包塞给了红云。 红云捏着荷包,眼睛也弯了:“刚才老太太命徐森把今天的事情捂住呢!老太太说谁要敢乱说,先打死再说,然后把他们的母亲姐妹都卖进窑子里去!” 徐灿灿这才舒了一口气:老太太办事还是很老辣。看来现在是不会让事情传出去令自己贬值了!天刚黑透,徐廷和便骑着马赶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奇缘 徐廷和来到东林寺,直接便去见徐老太太。 夜幕早已降临,天上没有月亮,却是漫天的星光,如一颗颗明珠缀在深蓝的丝绒上,璀璨而美丽。 房里放有竹编的躺椅,碧云便把躺椅搬到了明间靠门的地方,让徐灿灿躺上去歇息。 明间门上挂的帘子已经卷了上去,徐灿灿看着漫天璀璨的星星,想起了前世。那时候她虽然住在大城市的郊区,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满天的繁星,最常见的是夜晚天上挂着稀稀疏疏几颗星星。 雾霾早就毁了原本纯净的一切。 穿越之后,徐灿灿从来不去想前世的事情,因为前世没有一点温暖的记忆,偶尔想起,都是不堪回事的冰冷记忆。 这一世她一直庆幸自己有慈爱的爹娘和乖巧的弟弟。 可是,现在她又感受到了和前世相似的冷漠。 当她遇险的时候,她的亲祖母坐在车里不肯援救,徐森过来也只是救了徐宜桐,把她扔在了那里。 倒是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傅予琛救了她。 徐灿灿从那熟悉的丹凤眼判断出是傅予琛。 她觉得一定是傅予琛。 东林寺后有一条大河,河上吹来的风吹走了暑热,带来了凉爽。徐灿灿在夜风中闭上了眼睛,到了这个时刻她才意识到:该内疚的不是她,犯错的也不是她!她要更坚强,更聪明,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红云很快便过来叫徐灿灿了。 徐灿灿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带着碧云向正堂走去。 到了堂屋,红云拉着碧云和粉云留在了门外廊子里,徐灿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寺庙小客院的堂屋当然是简陋的,抬头迎面进去,屋子正中没有榻,只有一个杨木八仙桌,八仙桌两边各摆着一张高倚——左边坐着徐廷和,右边坐着徐老太太。 八仙桌上摆着两个烛台,风从门而入,吹得烛焰东倒西歪令屋子里忽明忽暗。烛台旁边摆着一个扁长的木匣,木匣下压着一叠纸票。 徐灿灿眼睛很好,看到木匣上面刻着一株兰草,立刻认出正是大娘接她戴的那套翡翠头面。 她拎起裙裾,跨过门槛进了堂屋。 徐灿灿先给徐老太太行礼:“见过老太太!”经历过这件事,她再也不会粉饰太平假装亲热叫她老人家“祖母”了! 摇晃的烛焰令徐老太太干瘦的脸忽明忽暗,很是恐怖。她正撅着嘴,也不说话,显得很不高兴。 徐灿灿不再看她,而是转向徐廷和,向徐廷和行礼:“给大伯请安。” 徐廷和则一脸慈霭,含笑看着徐灿灿:“灿灿,今日你受惊了!” 徐灿灿没说话,只是用手上的帕子试了试眼角,帕子上抹的薄荷油令她眼睛立刻流出了眼泪。 徐廷和见徐灿灿流泪,忙温言抚慰道:“灿灿,你爹娘带着宜春再过两三日就到汴京了!” 徐灿灿闻言,连委屈都不装了,惊喜地看着他:“大伯,我爹娘真的要来了?” 徐廷和看一向沉稳的侄女听到父母兄弟的消息也露出了小儿女之态,不禁一笑:“那是自然。”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东西递给徐灿灿:“这是你大娘和我的一点心意!” 徐灿灿也不假意推辞,接过头面匣子和银票,因怕大伯闻见自己薄荷油味道,匆匆一拜,便下去了。她在这个老狐狸大伯面前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与其自作聪明弄巧成拙,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好。 徐廷和以为侄女听到父母消息有点沉不住气,所以看她匆匆离去,倒也不在意。看徐灿灿离去,他这才正色对母亲道:“母亲,灿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看母亲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便道:“圣上最喜欢这样天真纯净又美貌的女孩子,她若是进了宫,倘若有子,我们徐家便……” 徐廷和不再往下说了,眼睛含笑望着母亲。 徐老太太最宠这个儿子,看不得儿子恳求,便道:“知道了!”看儿子有些疲倦,便道:“廷和,让人上饭吧?” 徐廷和点了点头。 徐灿灿带着碧云回了自己住的厢房,把头面匣子交给碧云:“先收起来吧!” 她点了点银票,发现总共二百两。在这个四两银子就能买个小丫鬟的时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上大学的时候古代文学课讲杜甫,徐灿灿一直在想杜甫为何过得这么惨。她认为那是因为杜甫没钱又不会赚钱!那时候她便发誓:一定要好好挣钱,有了经济基础才能活得更有尊严! 徐灿灿把银票也交给碧云收了起来。 收拾停当碧云才过来问她要不要叫饭。 经历了这么多,徐灿灿已经没了食欲,便道:“你自己去饭堂吃吧,吃完回来给我带半个西瓜就行了!” 碧云离开了,徐灿灿拿出自己上课时做的笔记就着烛光看了起来。她是一个勤奋的学生,相信勤能补拙,多学一点知识——即使是房中术——也总有用到的时候! 等碧云回来,徐灿灿的眼睛已经有些累了,她收起书,拿起切好的西瓜吃了起来。 总共十二块西瓜,碧云只吃了两块,其余全被徐灿灿吃了。 到了半夜,徐灿灿被尿憋醒了。 方便完她睡不着觉了,就披上单罗衫打开窗子往外看。 来的时候她心里有事,根本没注意院子里的景物,这时候才发现漫天繁星下,院子里竟有一片竹林,夜风吹过,竹林发出飒飒的声音。 这样的星夜,令她的心沉静了下来。 在窗前立了一会儿之后,徐灿灿就关上窗子回到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徐灿灿就被说话声吵醒了,她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静静听着明间传来的声音。 “一大早外面就热闹得很,我刚才出去看了看,听说是定国公府的公子来替国公夫人烧香祈福!”是老太太屋里小丫鬟粉云的声音。 “嘘!小声点!”是碧云的声音。 “嘿嘿!”粉云压低了声音,“老爷天还没亮就骑马回城了,怎么你们姑娘还没醒?” 一阵脚步声之后,明间里没了声音。 徐灿灿的睡意一扫而空,她立马坐了起来,脱下身上的抹胸和亵裤,把衣架上搭着的昨晚碧云提前熨好的衣裙拿了下来。 碧云虽然坐在门外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一直在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听到屋内传来脚步声,她忙走了进来。 徐灿灿一把拉住她,嘴巴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去撺掇粉云把刚才她说的那个消息大声再说一说!”徐宜莲和徐宜桐分别住在东厢房的两间暗间里,只要侍候徐宜桐的流金知道了定国公公子烧香还愿的消息,徐宜桐一定会去找老太太要求东林寺的。 碧云一听,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帮徐灿灿梳头的时候,碧云低声道:“方才我引着粉云说起这件事,粉云声音有点大,对面东厢房窗户打开了,我瞧见三姑娘身边的流萤在装着收拾东西;四姑娘屋子的窗户也也打开了,不过没看见人!” 徐灿灿点了点头,笑着睨了碧云一眼:“机灵丫头!” 碧云也笑了,嘴角一对米粒大的酒窝时隐时现。 徐灿灿不由笑道:“碧云是个好看的女孩子啊,将来若是我有能力,一定给你谋个好前程,找个好郎君!” 碧云脸顿时羞红了:“姑娘又调笑奴婢了!” 不出徐灿灿所料,姐妹三个到老太太住的正堂用早饭的时候,徐宜桐果真向老太太恳求:“祖母,今日天气很好,孙女想去东林寺佛堂给您老人家祈福!” 坐在靠西墙椅子上的徐灿灿闻言,故意往外面看了看:阴沉闷热的天,也能说是“天气好”? 徐老太太一听是为她祈福,便笑道:“等一下让徐森去找东林寺方丈安排清人的事!” 徐宜桐笑道:“祖母,听说定国公府里的姑娘来了,怕是早清过闲杂人了!”她把定国公府“公子”改成了“姑娘”。 徐老太太点了点头:“既然国公府姑娘们来了,想必已经清过人了,”她又看向并排坐着的徐宜莲徐灿灿:“你们姐妹也去吧,难得松散松散!” 徐宜莲徐灿灿都起身蹲了蹲:“是,祖母!” 出了堂屋,徐灿灿抬头看看天。 昨夜还满天繁星,今日怎么就阴了天?她正要吩咐碧云回去拿伞,徐宜桐便道:“这么近,怕什么?快走吧!” 徐灿灿只得跟了去了。 东林寺是一个千年古寺,以寺里面生长的一株千年菩提树和两棵八百年的丹桂而闻名,再加上颇为灵验,因此香火鼎盛。东林寺是一个长条形,由八个院子套叠而成,凭着西边的游廊相连。徐灿灿她们住的小客院另有一个小门同寺内相连,徐宜桐令流金打听了,寺门外有国公府傅公子带来的士兵看守,因此她拉着徐宜莲和徐灿灿不去寺门,而是直接让人打开了小门的锁,从小门直接进了东林寺。 东林寺的第一重院子的地下铺着青砖,种着松树,院子里森森郁郁,很是宁静,只有大殿前面的铜香炉香烟袅袅,弥漫着檀香的味道。 大殿里供着弥勒佛。 大概是定国公府确实清过人了,院子里除了徐府主仆六人,并没有其他外人,也不见定国公府的人。 徐宜莲进了大殿,一番跪拜祈祷之后,从丫鬟手里接了碎银子,亲自投入香火箱。 徐灿灿排在她后面,她往香火箱里整整投了二钱碎银,自我感觉是巨资进奉了香火,这才虔诚地磕头祈祷,祈求神佛保佑家人。 第三重院落的东侧有一个送子观音殿,徐宜莲和徐宜桐两姐妹都不愿进入,偏偏一旁跟着的小和尚还一个劲儿地说:“阿弥陀佛,施主既来进香,可不能隔了菩萨啊!” 徐宜桐老想欺负徐灿灿,看徐灿灿正在看殿檐下挂的铁马,就趁徐灿灿不注意猛地推了灿灿一下。 徐灿灿猝不及防,身子便朝殿门的门槛上跌了进去。 碧云随在后面,见事情发生便挤了过来,谁知道已是晚了。在这一瞬间,徐灿灿还在想:难道要在这寺里送了命再穿越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归途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吓得闭着眼睛的徐灿灿感觉到自己双臂被人扶住,抵在前面的双手触到的是包裹着丝绸的温热坚硬。 她睁开了眼睛,仰首看着身前穿着绛纱夏袍的青年。 这是一张剑眉星目英俊的脸。 青年也在看着她,微黑的脸现出了一抹笑意:“徐姑娘!” 徐灿灿这时候也想起来了,这个人她见过,正是在宛州的时候跟着傅予琛的那个青年。 她试图挣脱他的双手,却没有成功。 徐灿灿蹙眉正要说话,青年灿烂笑着向她身后打招呼:“大哥!” 徐灿灿趁机用力摆脱他的双手,却再次失败,反而被他拉着转过身。刚转过身,她就呆住了。 穿着玄纱袍围着青玉带的傅予琛立在不远处的丹桂树下,凤眼带着一股煞意看着这边,白皙的脸几乎透明,衬得眉更秀致眼眸更幽黑,好看的仰月唇更加嫣红。 四个身穿同样款式玄色紧身夏袍的青年立在他的身后。 徐灿灿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傅予琛看的正是那青年握着的她的双臂,心里不禁一慌。 那青年也感受到了傅予琛眼中的煞意,忙放开了徐灿灿,大步走了过去:“大哥,方才我替大哥祈求送子观音——” “周英,走了!”傅予琛转身就走向游廊往外走去。 周英喜滋滋乐颠颠跟了上去,只差再添一个尾巴摇来摇去以表狗腿了。 傅予琛一直走到了东林寺外,这才停了下来。 他原本是想见徐灿灿一面的,谁知道先看到了周英同徐灿灿拉拉扯扯! 傅予琛背着手立在寺门外玉兰树下,只觉得一股闷气在胸臆内奔腾咆哮。他是从来不愿委屈自己受气的,便兀的转身,伸手揪住眼巴巴看着他的周英的耳朵,扯着就走。 周英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顾“哎呦哎呦”叫疼,却不敢挣扎,怕被这位表里不一的表兄揍得更狠。 傅予琛低头一看,发现周英嘴里虽然“哎呦哎呦”,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好爽好爽”,气得松开手一脚踹了过去,把周英踹了个倒仰。 周英倒在了地上,嘴里嚷嚷着:“哎呦我的哥哥,疼死了疼死了!” 跟在后面的薛英忍住笑,伸手扶他起来。 周英起身之后,看着极为英俊的薛英,发现他好像居然比自己还帅,很是看不惯,便道:“你就薛英?” 薛英答了声“是”。 周英便道:“犯了小爷的讳,改名叫薛丑吧!” 他说着话看向傅予琛,发现他已经停住了脚步,正眯着凤眼看他,忙一溜烟跑了——他知道傅予琛心情不好,怕再无缘无故被揍一顿! 踢了周英一脚,看周英落荒而逃,傅予琛的心情好了许多,便招手命薛英过来,低声吩咐:“去打听徐府离开的时间!” 薛英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见傅予琛等人离开了,徐灿灿转向徐宜桐,冷冷看着徐宜桐,一直看到她移开了眼睛。 徐宜莲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带着流金去看院子东侧十八井里养的鲤鱼。 徐灿灿走到徐宜桐身侧,压低声音:“今日这样的事,别再发生第二次!否则——” 她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徐宜桐恨恨看着徐灿灿娇弱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 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的徐灿灿竟然令她害怕。 徐灿灿双手紧握,却走得异常好看,在三位教习的教导下,她在仪态方面已经颇具风姿了。 她告诉自己:人对我好,我加倍回报;人若欺我,我十倍报之!单凭软弱,是要受人欺负的! 碧云看了徐宜桐一眼,快步赶了上去。 徐灿灿先回了小客院,徐宜莲紧随其后,徐宜桐最后回了小客院。三姐妹各有心事,都是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碧云去要了开水,沏了一壶毛尖,倒了一杯茶奉给徐灿灿。 徐灿灿坐在椅子上,慢慢喝完了茶,这才道:“整一整妆,我去陪老太太说会儿话!” 碧云帮她换了衣裙,洗了脸,又重新为她梳了头,这才往正屋而去。 老太太正坐在高椅上同一旁坐着的徐宜莲徐宜桐说话,一见徐灿灿进来,她便笑容满面,还亲热地招手让徐灿灿过来。 徐灿灿从善如流走到她身前,端起八仙桌上放着的茶杯试了试水温,这才奉给她。 徐老太太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亲热地拉着徐灿灿的手道:“灿灿啊,祖母告诉你个好消息!” 徐灿灿疑惑地看着她:“祖母……” 徐老太太慈祥地理了理徐灿灿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衣领:“灿灿,方才侍候你大伯的小厮徐庆来捎信,说你爹娘带着你弟弟进京了!” 徐灿灿惊喜莫名:“真的?” “当然是真的,”徐老太太拍了拍徐灿灿的手,“咱们也回去吧!已经在菩萨面前尽了心,菩萨知道我们的虔心!” 徐宜莲端庄微笑:“恭喜妹妹了!” 徐宜桐悻悻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一窝子乡巴佬!” 徐灿灿装作没听见,依旧向老太太追问自己爹娘弟弟的消息。 老太太不太关心二儿子,因此捎信过来的徐庆见她时,她就什么都没问,如今哪里能说出什么,便道:“徐森命人准备马车去了,过一会儿就出发!” 她又招呼徐宜莲徐宜桐:“你们也赶紧吩咐丫鬟收拾行李去吧!” 两刻钟之后,众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徐森正好进来禀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徐森还告诉老太太一个好消息:“禀老太太,定国公府公子的下人也正在收拾马车预备离去呢!” 徐老太太一听大喜:“傅公子带的兵马可是不少,有他们一路,这下老身就放心了!” 徐宜桐闻言暗自欢喜:那个傅公子家世好,又未曾婚娶,这下子又能见面了,说不定……虽然肖想过无数次,但她还不知道哪个人是傅予琛呢! 徐宜莲却是瞅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她正笑着同老太太说起她的弟弟宜春,看不出任何异状,不由默默思索起来。 定国公府一行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策马而去,只给徐府的人留下满眼的烟尘,慌得老太太忙吩咐车夫:“快一点儿!”得紧紧跟着定国公府的人,来的时候遇到色狼调戏侄女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再说了,她老人家虽然不担心色狼,却惧怕那剪径的强盗呢! 谁知道徐老太太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个傅公子大概是身体不好,那些兵丁簇拥着他,却始终时急时缓,并没有拉开和徐府马车的距离。 午饭还没有吃,徐府众人都是饥肠辘辘。别人尚且能忍受,可是徐老太太和徐宜桐却不能忍受。 归途是她们祖孙俩坐一辆车。徐宜桐掀开竹帘四处乱瞟,却正好看到定国公府的人在路边一个茶棚停了下来。 徐老太太和徐宜桐祖孙齐心,都开口命车夫:“告诉徐森停下来歇息用饭” 这个茶棚摆在路边,很是简陋,只是用细杨木和麦秸胡乱搭成的,草棚下面摆着两个桌子,只有一个头戴红花的半老徐娘招呼着。 定国公府众人都守在棚外,只有傅予琛和周英在靠北的桌子旁坐着。他们并没有喝茶摊的茶,而是端着小厮随身带来的茶具,里面是牛皮水壶里倒出来的清水。 徐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了剩下的那个桌子旁,喝了一杯自带的水,这才吩咐红云:“让三位姑娘也都过来吧!” 她老人家的位置很妙——正好和傅予琛面对面。 徐宜莲姐妹仨还没过来,徐老太太端着茶杯“慈祥”地瞅着傅予琛——美少年人人爱看呐!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眼波,就是不看徐老太太,也不过来请安。 徐老太太等了半日,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看着面善一点的周英:“这位小哥,你就是傅公子?” 不等目瞪口呆的周英回答,她又用下巴点了点傅予琛:“那位小哥是你的弟弟?” 周英:“……”难道我比大哥看着老? 徐灿灿随着徐宜莲走了过来,听见祖母的话,不由”扑畴”笑了。她记得这位公子叫过傅予深”大哥’’。徐宜莲抬头悄悄瞅了傅予深一眼,不由莞尔:傅予探虽然十八岁了,可是看着就是显小,确实像是另外那位公子的弟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动情 傅予琛是细条身材,脸也小,再加上五官精致,看上去确实比高壮的周英小。 听到徐灿灿低低的笑声,傅予琛撩了她一眼。 徐灿灿立在老太太身侧,也正悄悄瞄傅予琛,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傅予琛心脏剧跳了一下,视线从徐灿灿脸上移到了徐灿灿身上。 他觉得徐灿灿似乎瘦了一点,下巴也尖俏了不少,身上穿着绣兰草斜领交襟白纱褙子,褙子几乎与下面的纯红石榴裙齐平,显得有些弱不胜衣。 傅予琛的眼睛不由自主向上移动,最后落在了徐灿灿的胸部。徐灿灿里面穿着浅粉绣纯红牡丹抹胸,花开两朵,两朵牡丹花却高高隆起,抹胸上露出的洁白肌肤看上去软嫩丰满,不知道那两朵牡丹花下如何…… 傅予琛悄悄拉过纱袍下摆,把两腿之间遮得严严实实。 在这个过程中,傅予琛脸上的表情始终冷淡而庄严。 周英笑嘻嘻起身,给徐老太太行了个礼,道:“延恩侯府周英请老太太安!”他是延恩侯府世子,老太太不过是二品诰命,他给她请安不过是给徐宜鹏一个面子而已。 徐老太爷在世时,徐家不过是小康之家,徐老太太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徐廷和步步高升,徐老太太的诰命品级也随着儿子水涨船高,现如今是正二品的诰命。不过徐韩氏嫌弃她上不了台面,因此从不带老太太出去交际,老太太知道却并不认识周英这个拐了好多弯的亲戚。 周英行完礼寒暄了两句就又去傅予琛身边坐了下来。 傅予琛始终没有起来。 徐老太太这时候也猜到这位被周英叫“大哥”的美少年就是定国公的独子傅予琛了。傅予琛虽然没有品级,可她依然不敢打扰,便不理那边,转而吩咐红云:“把车里放的点心拿来吧!” 徐灿灿表面上在给徐老太太斟茶,眼睛却趁间隙关注着斜对面的傅予琛。 傅予琛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波,脸上漠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是徐灿灿眼尖地发现傅予琛的耳朵又红了! 她不禁低头微笑。 徐宜莲从红云手里接过点心匣子,打开后放在了老太太面前。 她们走得太急了,没有来得及吃午饭,虽然有点心,可是是老太太私房的,谁也不能让老太太拿出来分了。 匣子里是徐老太太最喜欢的红豆酥,她原本就饥肠辘辘了,吃了一块之后,又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吃了五块之后,徐老太太这才缓过劲儿来,端起茶杯“咕嘟咕嘟”把一杯茶给喝完了,一边吩咐徐灿灿“再斟一杯”,一边又拿起一块红豆酥吃了起来。 看到徐宜莲三姐妹都不肯坐下,徐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没关系,那边都是咱们的通家之好!”可不是通家之好么,细算起来都是亲戚! 虽然老太太说让坐下了,可徐宜莲、徐宜桐和徐灿灿并没有真的坐下,而是围着她侍候着。她们虽然也饿,可是知道自家祖母一向小气加自私,她老人家自己不吃饱,她们即使是亲孙女也得被漠视。 徐宜莲把点心匣子打开后就立在了祖母身后——这是正好能够看到傅予琛正面的位置! 徐灿灿立在老太太右侧给老太太斟茶,她怕人发现,不敢再看傅予琛了,不斟茶的时候就低头规规矩矩立在那里。 徐宜桐被傅予琛的美貌所震慑,自从从马车里出来就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傅予琛。当她明白这个罕见的美少年就是定国公的独子傅予琛的时候,大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盯着傅予琛。 周英很会侍候傅予琛,傅予琛瞅了他一眼,他便吩咐一旁侍候的傅柳:“还不上点心!” 傅柳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发现公子没有反对,便同傅桂一起去拴马的地方去了。他的马鞍两侧分别挂着两个木箱子,里面都是是周英问东林寺主持要来的点心——东林寺的素点心可是汴京知名。周英本来是没跟过来的,得知公子要来东林寺进香,他便也带着小厮骑马追了过来,临走前还腆着脸敲了东林寺两竹箱糕点。 傅予琛面前的桌子上很快便摆满了用油纸裹着的点心。 许灿灿觉得自己不看傅予琛,看看糕点总没关系吧! 她扫了一眼就发现里面有自己喜欢吃的杏仁脆和绿豆饼,不由一阵垂涎。 周英热情道:“大哥,你不要只喝水了,多吃点点心吧!” 看傅予琛依旧端着杯子不肯吃点心,他不由冒出了一句他母亲曾经劝过傅予琛的话:“你这么瘦,再不吃会被风吹走的!”傅予琛从小不爱吃东西,每次吃饭都是吃一点点,周英母亲延恩侯夫人曾这样劝过傅予琛。 傅予琛看都不看他。 他小时候不爱吃东西是因为每次吃了大厨房端来的东西,他的肚子就要隐隐作痛好久。后来每次用饭,他就象征性吃一点,然后回到竹声院吃傅柳傅桂偷着出去给他买的点心吃。这也许是他身体一直不太健康的原因吧! 这些话他懒得和蜜罐里泡大的表弟说,因此把周英当成了空气。 傅予琛喝了一口水,吩咐傅柳:“随意留一样,其余送去给徐老太太!”徐灿灿一定饿了,老太太既然如此小气,那就给她一堆,看她能不能全部吃完! 徐老太太见了这些点心大喜。她不敢和傅予琛说话,便命徐宜桐:“宜桐,去谢谢傅公子!”她老人家精着呢,知道徐灿灿是要进宫的,徐宜莲是要嫁给正经人家做主母的,只有徐宜桐高不成低不就,若是能被外传好色的傅公子看上,说不定另有一番奇遇呢! 徐宜桐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她端端正正上前一步,大大方方行了个礼:“谢傅公子美意!” 傅予琛默默喝水,根本不搭理她。 徐宜桐一时有些尴尬。 周英想着都是亲戚,起身解围道:“徐姑娘不必在意,举手之劳尔!” 徐宜桐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微微蹲了蹲,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徐老太太害孙女吃瘪了,却彷如不知,依旧大嚼。 徐灿灿急着见爹娘弟弟,连能就近欣赏傅予琛也不在意了,便悄悄提醒徐老太太:“老太太,我爹娘……” 老太太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倒是傅予琛懒懒地抬眉看了她一眼。 没过多久傅予琛一行人就出发了。 徐老太太见他们离开,忙催促徐森:“还不快走?!” 徐宜莲和徐灿灿坐上了华轮宝盖车,流萤和碧云坐在了对面的倒座上。 徐宜桐不肯和老太太坐一起,便也上了华轮宝盖车。她不肯降低身份和流萤碧云坐,便和徐灿灿徐宜莲挤在了一起。 徐灿灿坐在最右边靠车窗的位置,徐宜莲坐在中间,徐宜桐坐在最左边,她坐下来之后便望着左边车窗流眼泪。 徐宜莲身为姐姐,不能不管,便取出徐宜桐掖在袖子里的帕子,帮她拭了眼泪,随意安慰了几句。 徐灿灿没有说话,斜签着身子坐着,静静看着右边的车窗。 她以前只是喜欢傅予探的美貌,所以老是意淫他,他,却想起了他那一群姬妾变童,心乱如麻没有头绪。倒是怪好玩;现在她心里有了言情最后只得在心里告诫自己:你是要入宫的人,喜欢人么?不要发花痴做白日梦了!或有资格徐灿灿开始下意识地转移注意力,她开始想象同爹娘弟弟团聚的情形。进了徐府几个月,她也只是做了三双鞋一一爹一双,娘一双,可爱的小宜春一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捉奸 快到西城门了,傅予琛一行人并没有进城,而是骑着马朝北去了。 徐府马车一路进了城。 傅予琛一行人骑着马来到了汴京城西著名的酒楼晏楼。 晏楼的掌柜陪着傅楠立在外面,见傅予琛下马,忙迎了上去:“给公子请安!” 傅予琛摆了摆手,直接上了二楼。 傅予琛刚坐定,傅楠便斟上了清茶。 傅柳给他使了个眼色:“快上菜吧!”公子虽然常常不知道饿,他们这些侍候的人却不能饿着公子啊! 傅楠和掌柜亲自上菜,很快便上好了,桌子上摆的四个甜白瓷盘子分别盛着清炒小白菜、青椒炒豆筋、烤河虾和醋溜绿豆芽,另有一个甜白瓷小碗盛着晶莹润泽的米饭,正是皇帝御庄上出产的香米。 傅柳看了看,见这四个菜都适合公子口味,便不说话了——公子不吃大荤,口味又清淡,一向只吃这些,可是这样简单的饭菜材料也是极有讲究的,能这样准备好也是傅松尽心了。 傅予琛默不作声开始用饭。 傅柳看了看掌柜,问道:“傅松,府里的消息传来没有?” “已经传过来了,昨夜舒民之进了竹声院东偏院,”傅松小心翼翼看看傅予琛,看他没有什么表情,便接着回道,“在咏凤那里宿了半夜,小厮在外面听了动静,是咏凤和甜娘一起服侍的。” 傅柳听了脸都白了:咏凤和甜娘都是傅夫人赐给公子的美人,公子虽然没要了她们,可是名义上还是公子的姬妾啊! “放出我晚上宿在香满楼的消息,”傅予琛放下筷子,凤眼亮的惊人,“夜里我们去捉奸!”舒民之既然敢使计害他,那就等着他的报复吧! “是!”在雅间里侍候他的傅柳、傅楠和傅松皆答了一声,除了傅柳,都退了下去。 徐灿灿一行人的车一直行到了徐府内院的仪门前,这才停了下来。 早有婆子上前打开了车门摆好了脚凳。 徐灿灿早就打开车窗看到了在仪门前迎接她的爹娘和弟弟了,车门一打开,她便不顾礼仪,直接拎起裙裾就要跳下去。 徐顺和怕女儿摔着,忙大步跑过来接住了徐灿灿,轻轻放在了地下。他早就想女儿了,扶着徐灿灿双肩左右端详,看女儿有什么变化。 徐王氏也同徐宜春赶了上来,围着徐灿灿亲热得不得了。 徐灿灿扑进母亲怀里撒娇,刚依偎上母亲,自己就觉得怪怪的,这才发现自己比母亲都高了。 徐王氏抚摸着徐灿灿的脸,心疼极了:“哎呀,下巴都尖了,一定瘦了不少!” 徐顺和见大嫂在一旁,忙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自己去母亲车前扶母亲下车。 徐王氏也明白了过来,亲昵地抹摸了摸徐灿灿的耳朵,然后就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徐灿灿低头看着弟弟,发现他又肥了一点,便双手扯着徐宜春的两颊:“小肥肥哦!” 徐宜春在外面一向是个小大人,他鄙夷地扫了徐灿灿一眼:“我去给祖母请安!” “去吧去吧!”徐灿灿推着弟弟过去,顺手又捏了捏徐宜春的屁股。 徐宜春看着她老气横秋叹了口气:“真是长不大的傻丫头啊!” 一家人厮见完毕,同去了老太太的芦雪庵。 徐老太太依旧吝啬,连徐宜春的见面礼也没给,倒是徐韩氏大方地给了一个金魁星和一个绣花笔袋。 徐廷和晚上的时候赶回了家,一家人聚餐完毕一起喝茶。 徐廷和吩咐徐灿灿:“灿灿,让丫环去收拾一下行李!” 正在靠西墙大椅上坐着的徐灿灿一愣,忙起身答应了一声,心里却疑惑着。 徐廷和也是一愣,忙问道:“二弟你——” “我其实前几日就进京了,定国公麾下耿将军到我那里求医,耿夫人很快便怀上了,耿将军就送了我一套房舍,就在书店街,已经收拾好了!” 徐廷和立即生气了:“我是你大哥,进京了不该住在大哥家里?亲兄弟还要见外?!” 徐顺和看了一旁立着的女儿和立在老太太身侧侍候的妻子徐王氏一看,笑道:“大哥,即使不住这里,我还不是天天过来给母亲请安?灿灿也要天天过来上课啊!”先不说大哥府上甚是狭窄,自己一家人住下会给大嫂添麻烦;再说了,住在母亲眼皮底下,妻子女儿和儿子怕是都不舒坦;还有就是灿灿还有两个多月便要入宫参选了,若是选上,这辈子再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还不如自家人亲亲热热住在一起呢! 徐顺和一家人辞了老太太和大哥大嫂,坐了徐顺和新买的清油车离了徐府。 赶车的是徐顺和的小徒弟常柳,他跟着师父来了京城。 常柳一边赶着车,一边和坐在车里的徐灿灿说话:“姑娘啊,师父说要在京城开铺子的,以后大家可都是汴京人了啊!” 徐灿灿答了声“真的吗”,便低声问父亲:“爹,你帮人家看看病人家就能送给你院子?要知道汴京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啊!” 徐顺和同儿子徐宜春坐在倒座上,闻言笑了:“这说明你爹医术高明!再说了,那耿将军大方,你爹我有什么办法?!” 徐灿灿还有些疑惑,徐宜春就拉着她的手问她:“姐姐,你在大伯府里继续读书么?” “呃......”徐灿灿想起了欧阳大家她们教她的那些课程,不由哑然。 徐宜春却兴奋得很:“我都开始念四书了,爹爹和大伯说让我考国子监呢!” 徐灿灿不由笑了。大娘娘家爹正是国子监祭酒呢,这下子宜春去考怕是容易多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她脸上却很严肃道:“国子监可是很难考的,你要多多努力哦!” 徐宜春也严肃地点了点头:“嗯。”又道:“我要做官,做大官,将来当姐姐的依靠!” 他只是说了幼稚的童言童语,可是徐灿灿的眼圈却倏地红了。她揉了揉徐宜春的头发,勉强道:“那你可要加倍努力!” 徐宜春握了握拳头:“姐姐看我的吧!” 进了位于书店街房子的大门,徐灿灿一下子愣住了。 这房子简直是太好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朝南是一间堂屋和两个暗间,东厢房和西厢房都是一明两暗三间房,大门两侧朝北还分别有两套屋子,一套是厨房和储藏室,另一套可以做客房,另外西南角还建有一个马房! 碧云和小香也跟着过来了,她俩顾不得多看,先忙着搬徐灿灿的行李并安置房间呢! 临行前,徐灿灿当众开口向大娘要了碧云的卖身契。 徐韩氏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推脱,便大方地把契书给了她。 一家四口在堂屋里坐定,新买的婆子很快便上了茶和点心。 徐王氏得见女儿,很是开心,命婆子:“多点几根蜡烛,让屋子里亮堂一点!” 徐灿灿约莫估算了一番,觉得位于书店街这个位置,这套房子怕是值上千两银子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觉得表达谢意的话这个礼物也太贵重了。 徐王氏把点心都推到徐灿灿面前,亲热地招呼她:“灿灿,这可是娘给你带的宛州特产,都是你爱吃的!” 徐灿灿就着烛光一看,发现是栗子饼和花生粘,都是她在宛州的时候爱吃的,洗了手拿了一块便吃了起来。 徐顺和夫妻和徐宜春都看着徐灿灿大吃,脸上皆是笑意。 徐宜春也不笑话姐姐贪吃了,他看姐姐前面的杯子已经空了,便拿起茶壶又给姐姐倒了一杯。 夜已经深了,京城著名青楼香满楼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香满楼后院的精室内,傅予琛靠着迎枕歪在锦榻上,漫不经心问下面立着的壮实男子:“为徐家人安排好房子了?” 壮实男子先行了个礼,这才答道:“属下谨遵公子命令,把公子在书店街那套四合院给了徐家!”书店街正好在定国公府西面,那套宅子和公子竹声院的内院只隔了一道墙。 立在一边侍候的傅柳闻言看了耿景峰几眼,他没想到耿景峰一向粗疏这次却如此会巴结。 傅予琛有些疲累,随意道:“这事你办得很好,先回去吧!” 耿景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傅柳看公子眼睛已经闭上了,忙上前取了一个薄被盖上,又用紫水晶灯罩罩住烛火,这才歪在塌下的脚踏上小憩一会儿。 夜深人静,舒民之离开了他在国公府的住处,悄悄带着小厮四儿潜入了芦雪庵。守门的婆子早被他买通了,悄无声息就放了他进去。 进了芦雪庵,舒民之径直走到西边墙下。竹声院前院把守森严,根本不能从那边进。 四儿先跑过去从花丛里摸出了一个梯子靠在了墙上。 舒民之翻墙过去之后,四儿收好梯子,钻进了花丛,刚要坐下,却有一双手伸了过来,扼住了他的脖子。 竹声院的偏院里静悄悄的,自从那些被打死的姬妾娈童被埋在偏院之后,夜里没有人敢踏出房门。 舒民之分花拂柳熟门熟路摸到了咏凤房门前,刚敲了两下,就被一双温润的香手拉了进去。 门在舒民之身后关上了。 艳丽的咏凤身上只穿了碧色抹胸和白纱裙,丰满的玉体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媚笑着伸手解他的衣带。 明间的榻上,苗条秀美的甜娘衣衫半解,正含羞带怯瞅着他。 舒民之马上便有了反应,拖着咏凤便上了榻。 屋子里灯台上烛火明明灭灭,舒民之按着咏凤毫不留情冲撞着,弄得咏凤呻-吟不已。 舒民之一边动作,一边气喘吁吁吩咐甜娘:“把蜡烛......剔亮点......爷好好看看你们的骚样子!”他又笑道:"真没想到......你们......这些骚-货......还都是处子啊!傅予琛有......有毛病?” 咏凤没空答话,兀自呻-吟不停。 甜娘还没爬下榻,一阵风不知从何而来,蜡烛“嗤”的一声熄灭了。 舒民之嬉笑一声,从咏凤体内拔出物件,拉着甜娘把她的身体翻倒在榻上,握住她的脚腕用力顶入,开始玩‘’老汉推车’’。他正在得趣,没有听见外面传来的错杂的脚步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棒杀 徐灿灿这次还是住东厢房。 她回去的时候,碧云和小香已经把房间都整理好了。 一明两暗三间房,明间靠东挨着墙放着一张绣榻,榻上已经铺排好了,放着几个绣花缎面靠枕,榻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 靠北和靠南各放着两张椅子,椅子中间摆的是高几。 南边的几上摆着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月季;北边的几上摆着一套精巧的甜白瓷茶具。 北屋被布置成了她的卧室,妆台已经布置好了,床帐则是她喜欢的绣兰花素雅样式。 南屋被布置成了她的书房和浴室——南屋的床后摆着一和大大的浴桶和屏风等物。 碧云见她看浴桶,便道:“太太已经让婆子烧了热水,姑娘现在沐浴?” 徐灿灿从东林寺一路回来,虽然没出多少汗,可是毕竟一路风尘,她也觉得自己该洗澡了。 她正在洗澡的时候,母亲拿了一瓶玫瑰露进来了。 徐灿灿一见她过来,便从澡桶里伸出脑袋:“娘,你帮我搓背!” 徐王氏从碧云手中接过了丝瓜瓤,蘸了玫瑰露轻轻地在徐灿灿白皙细嫩的背上搓洗着,嘴里笑道:“才几个月没见,灿灿就变成大人了!” 徐灿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本来她的胸部就偏丰满,如今这些日子好像又大了一些。 她一边享受着母亲的服务,一边轻声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月月信前后这里就胀疼,不知不觉就长大了不少!” 徐王氏拍了拍徐灿灿的背,示意她站起来,好把玫瑰露涂到她的全身。 徐灿灿总算还知道害羞,转身抢过玫瑰露,笑嘻嘻让母亲出去:“娘,我自己涂!” 徐王氏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手里还端了碗米酒汤圆。 徐灿灿坐在妆台前,碧云帮她梳理刚刚擦干的长发。 徐王氏端着碗,用汤匙为喂灿灿吃。 她看着碧云帮徐灿灿整理好长发,这才把空碗递给了碧云:“厨房有米酒汤圆,你和小香去吃吧!” 碧云小香都离去之后,她才问徐灿灿:“灿灿,你想不想入宫?”自从接到老大的信,她和灿灿爹便商量着如何应对,这才抛家离乡来到汴京。 徐灿灿扭头惊讶地望着母亲。 徐王氏神秘兮兮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爹打听了,即使是大辽国也需要他这种大夫,大不了咱们一家逃到上京去!” 徐灿灿看着母亲闪着光的眼,胸臆里满是说不出的感动,又酸又涩,她把脸贴在母亲胸前,良久方道:“母亲,我想,入宫似乎也不错,将来或许能帮得上宜春呢!” 徐王氏一把推开她:“你爹说了,宜春能读书当然是好,若是不能读书,你爹教他习医也不错!你爹赚的银子不比那些七品八品的官儿多?” 徐灿灿笑了。 她不像爹娘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因为她而让爹娘弟弟背井离乡漂泊他国,她还不如进宫呢! 想到这里,徐灿灿抬头看着母亲:“明日给我买些首饰吧!” 徐王氏马上被转移了关注点,她点了点头:“你爹给你大伯说了,让你先歇两天。明日我们去马道街,听说那里很繁华,有不少铺子!” 徐灿灿依偎着母亲:“我想要宝石戒指。” “好!”徐王氏马上答应了。闺女想要宝石戒指,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她开始盘算她的私房钱。 同碧云吃完宵夜,小香把碗递给管厨房的丁妈妈就要回去,却被碧云拉住了。 碧云笑着对丁妈妈说:“麻烦丁妈妈再给我们烧碗水喝!” 丁妈妈是徐家进京之后才找人牙子买的,还不清楚徐家情况,但是一般人家侍候姑娘的丫鬟都是有几分脸面的,因此笑嘻嘻道:“好!碧云姑娘且等一等!” 等碧云和小香回去的时候,徐王氏正好从东厢房出来。 “姑娘已经睡了,”她把两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递给碧云和小香,“对姑娘要更尽心!” 碧云和小香忙答应:“是,太太。” 傅予琛穿着白纱夏袍,腰里围了黑玉带,静静立在咏凤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淫声浪语,不由恶心得弯腰干呕。 薛英知机,立刻伸脚踹开了咏凤的房门,嘴里大喊一声:“奸夫淫妇哪里去!” 傅柳傅桂带着一群小厮挥舞着大棒冲了进去。 一声惨叫之后是舒民之的声音:“我是舒——” 他的声音被又一声闷响打断了。 薛英立在傅予琛身侧,看了看他的神情,便又高声喝道:“把这奸夫惹祸的孽根割掉!” 偏院里其余姬妾娈童听到这边打打杀杀的声音,都吓得浑身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 傅夫人自从傅予琛自宛州回来,睡眠一直不好,正在绣花帐子里翻来覆去,忽然听到外面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一阵烦闷,厉声喝道:“外面怎么了?” 值夜的丫鬟玉珠立刻进了卧房,有些惊慌地禀报道:“竹声院打打杀杀的,好像在……在捉奸……” 傅夫人扶住头稳了稳,忽然一闪念:民之? 她立马利索地下了床:“快帮我取衣服!” 玉珠珍珠等四个大丫头簇拥着傅夫人来到了竹声院。 一向难以进入的竹声院居然门户大开,令她们很轻易地走了进去。 傅夫人来不及疑惑,以此生难得一见的速度跑向喧喧嚷嚷的偏院。 偏院的们也大开着,里面黑压压都是人,却并没有灯火。 随后跟上来的婆子提着灯笼走上前来。 傅夫人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傅予琛,他一脸的隐忍,过来马马虎虎给她行了个礼,却不说话。 一边的薛英忙过来解释:“禀夫人,公子的小妾咏凤和人私通,公子很生气……” 傅夫人看着前面敞开着大门黑洞洞的房间,声音有些颤抖:“里面的人……” “怕是打死了吧!”薛英狞笑,“没来得及点灯,也不知道是谁!” 傅夫人浑身颤抖,看向打着灯笼的两个婆子,厉声道:“还不进去!” 两个灯笼齐齐照着,榻上趴着三个的人,满身都是血,鲜血霪透了下面铺的紫色锦褥,看上去紫色已经变成了黑色。 傅夫人眼都红了,扭头去看一边立着的傅予琛。 她看得非常清楚,傅予琛秀美的脸上带着笑意,凤眼中带着欢喜,仰月唇微微弯起,好像看的不是血案现场,而是在看一件他非常喜欢的画,或者是古董,抑或是名剑。 傅夫人指着其中一个婆子:“把这个翻过来!” 婆子不敢违抗,战战兢兢上前,猛地翻开了那具男尸便跳开了。 傅夫人眼泪流了出来:是民之,是她的民之,她亲自选定的继承人! 她看着民之下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予琛,他的——”她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厉声质问傅予琛。 傅予琛皱了皱眉头:“谁知道呢!他们只知道惩罚奸夫,或许割了扔在了哪里也未可知!” 傅夫人几乎要气死,她脱下身上披着的大袖服,盖在了舒民之满是伤痕与鲜血的尸体上。 中午的时候,傅夫人歪在榻上正在想杀死傅予琛的方法,六姑娘傅玫英在一边陪着她。 玉珠进来回报:“夫人,公子进献了一碗汤。” 傅夫人有气无力道:“摆在一边吧!” 傅玫英好奇地用筷子拨着碗里的物件,嘟囔着:“汤里是什么呀,形状这么奇怪!” 傅夫人不经意看了过去,却尖叫:“原来在这里!” 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傅予琛此时正在崇政殿同永安帝说话。 他一脸烦恼问永安帝:“皇伯父,如果姬妾同别人通奸,侄儿我该怎么做?” 永安帝闻言一惊,傅氏皇室的血脉可不许玷污,万一生了私生子……他看着傅予琛秀美异常此刻却带着苦恼的脸,回答道:“把奸夫淫妇活活打死,这样才能震慑他人!” 傅予琛笑得很天真:“皇伯父,我就是这么做的!” 永安帝拍了拍傅予琛的肩头:“好孩子,你做的对!” 傅予琛可爱地笑:“那皇伯父赏我什么?” 永安帝想了想帮他树立威信了。:”京豁团练使如何?”太子病情越来越重,他该逐步提拔探儿,傅予探开心地谢永安帝:”谢谢皇伯父!”京瓷团练使负责统领京豁军队,可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巧遇 徐灿灿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徐家的午饭都做好了。 徐王氏心疼女儿,早上没有让碧云和小香叫她。 徐顺和急着去找大哥徐廷和商量开药铺的事,就没有等徐灿灿,而是自己去了徐府。 陪着母亲和弟弟用完午饭,徐灿灿便和徐王氏去马道街买戒指。 她们家位于书店街,距离马道街也就几步路,因此徐王氏就没有吩咐常柳套车,而是让碧云跟着步行去了马道街。 好长一段时间没和母亲一起逛街了,徐灿灿开心极了,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逛了好几家料货铺,徐灿灿终于在在许氏金银楼挑选了一个镶红宝金戒和一个镶翡翠银戒。金戒指上的红宝石只有黄豆大小,银戒指上的翡翠更小,约莫和绿豆大小相似,都不算贵,可是跪在别致精巧。徐灿灿一眼就看中了。 徐王氏看这家店的首饰都异常精巧,就想替徐灿灿选支钗子。 她挑选的时候,徐灿灿却悄悄过去付了银子。徐王氏一看,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轻轻点了徐灿灿一下:“傻丫头,娘还用得着你出银子?” 徐灿灿笑嘻嘻拉过母亲的手,把金戒指戴到了母亲左手无名指上,又把银戒戴到了自己的食指上。 徐王氏很是开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娘再带你去买点衣料!” 徐灿灿甜蜜蜜地笑,拉着母亲的手出了料货铺。两个戒指没花多少银子,可是能给母亲买东西,她还是很开心! 徐王氏又带着徐灿灿进了许氏金银楼对面的绸缎庄。徐王氏正让徐灿灿看一种浅绿底用银线织了梨花的缎子,碧云就拉了徐灿灿一下,示意她往外看。 徐灿灿向外看了一眼,便看到大伯府里的魏姨娘带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徐王氏看女儿向外看,便问道:“灿灿,怎么了?” 徐灿灿娇憨一笑:“娘,没事儿!” 她看了看母亲手中拿的缎子,觉得这种缎子精美奇巧,怕是贵得很,便拉着母亲往外走:“母亲,我衣服够穿了,去别处逛逛吧!” 走出了绸缎庄,徐灿灿不由想起了方才看见魏姨娘的事情,不由猜测:这个时候徐府怕是刚用完午饭,平日府里的女眷都要午睡的,魏姨娘这时候出来做什么呢? 魏姨娘走得很快,后边跟着的小丫鬟流银都快要跟不上了。 刚用过午饭,魏姨娘就接到了娘家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事得她回去一下。 她不敢去回太太,正好老爷在府里和二老爷商量事情,她便私下先求了老爷,带了流银回了马道街桂花胡同的娘家。魏姨娘家原在禹王台赁房居住,跟了徐廷和之后,她用私房钱给爹娘哥嫂在马道街桂花胡同买了处小院子居住。 距离不太远,让府里车夫套车的话怕太太知道,她便从偏门出来,抄小路经马道街往桂花胡同走去。 流银刚敲了几下崭新的大门,魏姨娘的嫂子魏大嫂便从里面打开了大门,满脸堆笑:“哎呦呦,我们大姑娘回来了!” 魏姨娘矜持一笑,随着嫂子进了院子。 一进堂屋,魏姨娘便看到炕上坐着母亲魏老娘和一个陌生妇人,她有些疑惑,便放慢了脚步。 魏大嫂一阵风撮走了流银,说是要带流银去东厢房吃果子。 魏老娘热情地招呼魏姨娘:“大姑娘,快来炕上坐!” 魏姨娘看炕上铺的席子还算干净,这才意意思思坐了下来——自从进了徐府,她也算见了些世面,已经很看不上娘家的作派摆设了! 魏老娘拿了一个干净杯子给她斟了一杯茶,这才指着一旁锦衣妇人介绍道:“这是咱们马道街这一片儿专管买卖人口的宋妈妈!” 魏姨娘明白了,这位宋妈妈就是专门买卖人口的牙婆! 她瞅了一眼宋妈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宋妈妈白胖浑圆一张脸,年纪老大还描了眉毛涂了胭脂,身着紫红锦衫黑色缎裙,满脸堆笑看着魏姨娘。 魏老娘忙对宋妈妈说道:“那件事你给我们大姑娘说吧!” 宋妈妈也不矫情,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老身这次来是受舒国舅家四公子托付。他老人家在路上碰到了徐侍郎府上上香的内眷,一眼便相中了其中一位极美的小娘子,重金托老身来打听一下,这位小娘子究竟排行第几。” 魏姨娘瞅着她,心中有点疑惑:上次上香,除了年纪小的五姑娘没有去,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全都去了。三姑娘徐宜莲相貌平平,和美沾不上边,生得美的也就是宜桐和二姑娘徐灿灿了。那么舒国舅看上的究竟是谁? 宋妈妈看魏姨娘脸带迟疑,便又加了些筹码:“舒四公子说了,若知道了是哪位姑娘,国舅府一定会三媒六聘上门提亲!” 魏姨娘心里一动:国舅府就是大梁第一外戚舒府,当家人就是皇后的弟弟舒连云,若是舒连云的四公子明媒正娶,倒是一件不错的亲戚。 想放到这里,她对宋妈妈的态度便和蔼了几分,含笑道:“我家去上香的姑娘就有三位,不知舒四公子有没有提供别的线索!” 宋妈妈一听有戏,便边想边说:“舒四公子说生得极美,肌肤甚白,骨架小却丰盈有致,眼睛水汪汪的……” 魏姨娘一听便知舒四公子看上的是徐灿灿。 她做出一副竭力思考的模样:“听着像是我们府里四姑娘的形容……”魏姨娘还是把徐宜桐说了出来。 宋妈妈满口道谢。 魏姨娘矜持地客气了几句。 出了绸缎庄,徐灿灿有些累了,便和母亲进了许氏金银楼斜对面的茶铺子。 茶铺子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妈妈经营,徐灿灿便吩咐她浓浓点三盏加了核桃花生碎的杏仁茶,碧云她们三人一人一碗。 这个茶铺子屋子里挤逼得很,好在临街有一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摆着几张桌子。屋内太热,徐灿灿三人便在葡萄架下找了个干净桌子坐了下来。 徐王氏坐在面朝街道的位置,徐灿灿和碧云分别坐在东侧和西侧,她正在让母亲看自己手指上的银戒指,就听到一个清亮的男声:“徐伯母?” 徐灿灿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穿黑红相间公服剑眉星目的青年。 这位英俊青年虽然和徐王氏说话,眼睛却看着看着徐灿灿,眼神隐忍中带着灼热。 徐灿灿一愣,徐王氏却已经站了起来,一脸尴尬:“二郎……” 愣了一瞬徐灿灿才明白眼前人是谁,脸色有些苍白,也立了起来。 因为没有上课,陪着永安帝用完午膳,傅予琛便在未时离开了皇宫。 傅予琛刚出宣德门,候在宫外的傅柳便迎了上来。 他紧随着傅予琛走了几步,看周围没有人了,这才低声道:“国公夫人回了舒府!” 傅予琛唇角带上了一丝冷笑,却没有说话,从傅桂手里接过缰绳,这才道:“随她去罢!” 傅柳忙又禀道:“公子,您让打的那四样首饰府里工匠做不了,奴才送到了马道街许银匠那里,许银匠说有些地方弄不好,需要做一些改动……”许银匠是汴京最有名的银匠,就连宫里的首饰不少都出自他手。许银匠都说不好打,看来公子设计的样式还是太复杂了! 傅予探顿了顿,道:',我亲自去看看!"主仆三人往马道街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邀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阳被乌云遮住,蔚蓝的天空消失了,天气又闷又热,徐灿灿背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淡粉色的薄丝衫贴在了背上,桃红色的抹胸显露出旖旎的轮廓。 王青瑜个子很高,他看着徐灿灿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可是他的眼中却含着灼热和祈求。 他静静凝视着徐灿灿,发现闷热的天气反倒令她微红的肌肤更加晶莹,一双桃花眼似乎含着水意,望着他的时候盈盈欲滴,满是歉意。 徐灿灿从来都有良心,大伯用已经报名参选和祖母之意来威胁父亲,从而取消了婚事,她觉得自己没有责任,可是对王青瑜却感到歉疚。 她看着王青瑜,再次确定这个青年确实英俊,嫁给他有很大可能会幸福, 可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徐灿灿用帕子拭了拭脸颊的汗粒,终于令自己平静了下来:“先坐下吧!” 她不知道自己该称呼王青瑜什么,难道是“二郎”?抑或“王二哥”?徐灿灿觉得自己没脸这样称呼。 王青瑜眼睛看向徐王氏,恭谨地拱了拱手:“伯母,杨大人如今是开封府尹,晚辈追随杨大人进京,如今在开封府任职。” “今明两日晚辈尚有公务,”他抬眼看向徐灿灿,“后日晚辈去府上拜访!” 徐王氏心里难过,叹了口气却说不出话。 徐灿灿向他身后一看,发现有两个差役打扮的男子远远地张望着这边,再一看,却看到了骑着马缓缓而来的傅予琛,不由瞪圆了眼睛。 这么热的天,傅予琛却依旧衣履俨然,头戴银冠,身穿淡黄袍衫,细腰上围着玉装红束带,脚上是皂文靴,这样一幅装束,再配着他秀美精致的脸,当真如一道闪电划破了阴沉欲雨的世界,就那样存在着。 徐灿灿却下意识觉得傅予琛在看着自己生气,纵然他看着是面无表情的。 只是徐灿灿如今正在尴尬,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欣赏美男,因此很快便移开了眼睛。 傅柳偷偷瞧了傅予琛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徐灿灿那边,再去看傅予琛的左手——傅予琛是个左撇子——发现他的左手虽然紧紧握着马鞭,可是尾指却微微翘起——这是傅予琛想要杀人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从小侍候公子,熟知公子习惯,便悄悄纵马上前,低声道:“公子,杀人不是不行,可是如果徐姑娘发现……” 傅予琛没有说话,可是握着马鞭的左手逐渐放松,最后翘起的尾指也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 王青瑜干脆利索地告辞走了。 徐灿灿也没心思吃茶了,等母亲和碧云吃完了就去结了帐,然后便借口累了,拉着母亲回家了。 回到家,徐灿灿先洗了个澡,然后便取出了笔墨纸砚开始练字。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可也说不出什么。傅予琛骑在马上看着她的神情,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令她坐卧难安,唯有用练字来缓解自己莫名慌乱的情绪。 良久之后,徐灿灿告诉自己,她和傅予琛并没有关系,她不用为他的眼神和神情紧张。 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慌乱。 徐灿灿又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徐家的晚饭做好了,徐灿灿便去堂屋用晚饭,却发现身边只有小香一个人跟着,没见碧云,便随意问了一声。 小香眼睛一闪,低头答道:“姑娘练字的时候我就没有看到碧云姐姐。” 徐灿灿很信任碧云,也不在意,看到母亲出来叫自己进去,便同母亲一起进了堂屋。 用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聊天喝茶。徐灿灿在家人的陪伴下,心情终于轻松起来。她亲手洗了一篮五月鲜桃子,先给碧云、小香和丁妈妈留了七八个,剩下的用果篮盛着端了过来。 徐王氏和徐顺和各吃了一个便不吃了,笑眯眯看着徐灿灿和徐宜春吃桃子。徐宜春还好,吃了两个就洗洗手不吃了。他数着姐姐能的桃核,看姐姐能不能破她以前连吃十个桃子的记录。 徐灿灿可是最喜欢吃桃子的,不急不缓地吃着,一直吃到饱为止。 徐宜春最后数了数徐灿灿面前的桃核,发现姐姐最终还是破了记录,吃了十二个桃子! 他嬉笑着伸手要摸徐灿灿的肚子。 徐灿灿猝不及防被他摸了一把,便也去摸他的肚子,姐弟两个嘻嘻哈哈乱成一团,不一会儿徐灿灿就出了一身汗。 嬉笑着徐灿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有心事还能吃这么多,自己怕是猪托生的! 回到卧室,身上有些黏腻,徐灿灿就又洗了个澡。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再去吃桃子,洗完澡徐灿灿又擦了牙洗了脸预备睡觉。 她的长发还有些湿,还不能睡,便吩咐碧云:“你去宜春那里找一本《世说新语》给我看看!” 碧云出去了,小香也在南头暗间洗澡,屋子里便剩下徐灿灿一个人。 徐灿灿拿了玫瑰露瓶子,倒了点在手上,轻轻涂抹在脸上脖子上。 她正在轻轻拍打脸颊,就听到外面传来丁妈妈的声音:“姑娘!” 徐灿灿不在意地答应了一声,丁妈妈便走了进来。她满脸堆着谄媚的笑,一双眼睛都快要笑没了:“禀姑娘,有人让老奴给您捎封信!” 徐灿灿不想看她那猥琐的模样,便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一个小小的白色信封,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封得紧紧的。 徐灿灿索性撕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小笺。她拿起小笺就着烛光一看,发现只有一行小字:“今夜子时门外石榴树下相见”,字的一旁是一枚朱红的的印,因是篆体,她就着烛光辨认了好一阵子才认出一个“傅”字。 徐灿灿心脏急跳了一下,她慌忙细看另外两个字,连蒙带猜,认出了是“予琛”! 丁妈妈立在徐灿灿身侧,徐灿灿盯着小笺看,她却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辨认出来是傅予琛的印之后,心内一阵慌乱,这时候才想起来丁妈妈还在一边,便看了她一眼。 丁妈妈挤眉弄眼道:“哎呀姑娘啊,傍晚的时候有个小丫头过来,非要塞给我这封信和这些碎银子!” 她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几粒碎银正卧在她的手上。 徐灿灿知道她是想讨赏,便从荷包里掏出一粒大一点的碎银子放到了她的手上。 丁妈妈乐呵呵阖上了手,又缩进了衣袖里。 徐灿灿强自镇定,低声问道:“送信的小丫头还说什么没有?” “她说是姑娘您在宛州时的旧友让捎过来的,兴许是姑娘认识的哪位姑娘呢!” 徐灿灿强笑道:“是呢,是一位姓傅的姑娘,和我是好朋友呢!” 这时候碧云走了进来,看到丁妈妈,她笑着对徐灿灿道:“姑娘,书拿过来了!二公子又让奴婢给你拿了一本什么谱呢!” 徐灿灿从碧云手里接过了书。一本是《世说新语》,另一本却是《梅氏菜谱》。 饶是心里有事,徐灿灿也笑了:“是《梅氏菜谱》,弟弟想要我学做菜呢!” 丁妈妈忙知趣地告辞了。 碧云又点了一个烛台,让屋子里亮堂堂的,开始整理房间。 这时候小香还没洗完澡,房间里只有徐灿灿和碧云两个人。 徐灿灿放下书,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她的脸烫得吓人。 明知道不该去见傅予琛,可她却想见傅予琛。 徐灿灿给自己找了一个稳妥的理由——还没去谢傅予琛相救之恩呢! 夜深了,徐灿灿依旧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心事。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见傅予琛。 可是,两个月后就要进宫参选,今夜不见,此生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了。 徐灿灿翻身趴在床上,想起了傅予琛秀美的脸精致的凤眼,想起了傅予琛那细瘦高挑的身材细细的腰,最后傅予琛抱起她时身上那淡淡的似清晨叶香的气息再次萦绕在她鼻端身侧。 碧云和小香都睡在西厢房,虽然隔着个明间,可是小香的呓语还是隐隐约约传来。 子时的梆子声从外面穿了过来,却似乎敲响在徐灿灿心头。w,,她还是没有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再吻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马嘶。 徐灿灿蓦地从床上跳起来,用火折子点着了蜡烛,穿上睡鞋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头。 她把长发梳通之后用一根白玉莲花簪盘了起来,又急匆匆穿上了碧云搭在床前屏风上的真红罗衣和素纱百褶裙,这是预备她明日穿的。 轻轻拨开门闩,徐灿灿打开了明间的门。 带着湿意的夜风令徐灿灿的碎发和衣裙飘了起来。 走到院子里,徐灿灿仰起脸才发现正下着极小的雨,雨太小了,非得仰着脸细细感受才能发觉。 她顿了顿,却没有回去,因为她怕自己失去勇气。 大门旁的门房里住着丁妈妈,可是她似乎睡得太熟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立在大门内侧,徐灿灿并没有立即开门。思索了三秒钟,她伸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听。 外面也“笃笃笃”响了三下。 “是我!”是傅予琛刻意压低的声音。 徐灿灿忍住悸动,轻手轻脚抽开了门闩。 带着细小雨滴的风吹开了两扇大门,一个清瘦高挑的人立在门外,看到徐灿灿出来,他伸手点着了火折子——是傅予琛! 火折子瞬间就被他熄灭了。 徐灿灿看着傅予琛把大门关上,把一把匕首穿在门环里。 傅予琛有些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躲进了院墙与石榴树之间。 傅予琛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立着的徐灿灿,心脏跳得很快。 他白日回到府里便坐卧不安,就想试一试,没想到徐灿灿真的出来了。 傅予琛心里满是欢喜——原来,她同我一样,我们心思是一样的! 他垂下双手,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抿着嘴看着徐灿灿。 他早已适应了黑暗,徐灿灿距离他很近,他能够看到她。 徐灿灿身上散发着说不出的香味,令他想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虽然大胆赴约,可是真的见了傅予琛,徐灿灿却紧张得身子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头也不敢抬。 傅予琛轻喘了一下,盯着徐灿灿,从弧度美好的脸看到了颈部,一直看到徐灿灿隆起的胸部,视线停了下来。 他终于忍不住了,一言不发抓住徐灿灿肩膀,低下头吻了下去——他吻住了徐灿灿的额头! 徐灿灿身体更加僵硬,索性身子开始发抖。 傅予琛福至心灵,虽然是初次,却也无师自通,一手揽住徐灿灿腰肢,让她贴近自己,一手抬起了徐灿灿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在这样旖旎的时刻,原本紧张得身体都僵直的徐灿灿却慢慢放松了——傅予琛不会接吻! 傅予琛凉而软的唇贴着她的唇,却一直只是紧紧贴着,并没有别的动作。 这样笨拙的傅予琛取悦了徐灿灿,黑暗的子夜,无人的街道,幽静的氛围,闷热的空气,全都不见了,只余下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 徐灿灿放松了下来,她微微地张开嘴,试图引出傅予琛的下一步动作。 可是,傅予琛依旧只是贴着她的唇。 他是如此的笨拙,可是徐灿灿却被一种甜蜜中带着欢喜的感觉闪电般击中,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傅予琛的唇。 傅予琛浑身一颤,突然茅塞顿开无师自通,他猛地含住了徐灿灿的舌头。 徐灿灿被他吻得舌头发疼,身体发软,不由自主贴在了他身上,把全部的重量放在了傅予琛揽住她的腰肢的手臂上。 傅予琛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他已经亢奋到了难耐的地步,放开了徐灿灿的唇,他一直向下吻过脖子、锁骨,先是吻,然后是吸,最后在咬,他埋头隔着抹胸舔徐灿灿早已挺立的蓓蕾。 徐灿灿又是麻又是痒又是疼,浑身轻飘飘的,全身血液急速流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傅予琛突然松开徐灿灿挺直身子,然后紧紧抱着徐灿灿,令她贴着自己。 徐灿灿终于察觉了傅予琛隔着衣服顶在她小腹的坚硬,原本已经软瘫的身子再次僵硬。 傅予琛粗重的呼吸似乎响在徐灿灿的头顶,她静默十秒钟,然后推开了傅予琛,拔下匕首扔在地上,推开门跑了进去。 闩上门之后,徐灿灿背靠着门轻轻喘息着,过了一会儿平静了下来,这才蹑手蹑脚回了东厢房。 她刚回到卧室,跑到窗前的榻边,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到外面一声炸雷——随着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徐灿灿跑到床边,飞快地脱了鞋和衣服掀开薄被钻了进去。 守在远处的傅柳听到闩门的声音之后,便牵着马过来了。他不敢走近,便候在距离徐家大门十步远的地方。 他看到公子挺直背脊走了过来。 傅予琛骑在马上缓缓而行。 傅柳骑着马跟在后面,低声道:“公子,怕是要下雨了吧?” 傅予琛没理他,依旧缓辔而行。 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傅柳忙弯腰从褡裢里取出油布雨衣,抬头却发现公子已一夹马腹驰入雨中。 徐灿灿一醒,碧云就听到了。她让小香去为姑娘拿水,自己进了卧室服侍。 看姑娘已经睁开了眼睛,碧云先把一件鹅黄绣柳条的抹胸和一条天水碧八幅裙放在了床上,然后就去给姑娘端每天早上都要喝的淡盐水去了。 等她回来,徐灿灿已经穿上了抹胸和八幅裙,正在低头系裙带。她听见碧云声音,便抬头看了碧云一眼,却发现碧云端着杯子呆呆地看着自己。 徐灿灿不在意地低下头,继续绑裙带。 碧云放下杯子便去衣柜里翻去了。 徐灿灿刚直起身子,她便取了一件高领交衽真红罗衣给徐灿灿披上:“姑娘,昨夜下了一夜雨,有些寒气,还是穿这件吧!” 徐灿灿在她的服侍下穿上了罗衣,正要说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冲到妆台前。 镜子是刚磨过的,照人还算清晰。 扯开衣襟,徐灿灿就看到了粉颈和锁骨处密密麻麻的点点红紫痕迹。她屏住呼吸,把抹胸往下拉了拉,她看到了同样的痕迹。 徐灿灿呆呆地看着镜子,一动不动。 碧云疾步上前,帮她紧紧地系好了衣服,又道:“姑娘,用铅粉涂上吧!” 暴雨过后的徐府更加阴凉了,徐宜莲徐宜桐坐在春晖院正堂东侧的椅子上,好奇地看着正给祖母请安的徐灿灿,都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合理,有些违和。 等徐灿灿在徐宜桐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徐宜莲借着和她说话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哪里出了问题——从来不涂粉的徐灿灿今日涂了粉! 她又细细一看,发现徐灿灿脖子那里涂得尤其厚,便笑了笑没说话。 徐宜桐也发现了异常,探头过来道:“二姐姐啊,今天虽然不算热,可是二姐姐的粉也涂得太厚了吧!” 徐灿灿脸、耳朵和脖子立时红透,她立即起身,简单地向祖母和两位堂妹道了别,便带着碧云快步向清心院走去。 欧阳大家和徐灿灿在榻上坐了下来,碧云和徐韩氏的亲信秦嬷嬷还是守在外面。 徐灿灿先看了看欧阳大家,然后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对金镶泪珠形翡翠耳环,笑着看着欧阳大家,拉过欧阳大家的手,轻轻放了上去。 欧阳大家看着徐灿灿,也笑了,收起耳环,轻声道:“谢谢二姑娘!” 徐灿灿看了一眼房门,伸手在欧阳大家手背上拍了拍,彼此心照不宣笑了。 上完课,徐灿灿正要告辞离开,欧阳大家却摆手让她等一等,自己进了卧室很快便出来了。 她把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瓶递到了徐灿灿手中,眼睛向下溜了溜徐灿灿遮得严严实实的颈部和胸前,低声道:“这是我这些年用的清香汁,身上有了痕迹,抹两次就消了!” 看到徐灿灿瞬间面红耳赤,她用衣袖掩着口,妩媚笑道:“临睡前涂到身体上,能保养肌肤,还有那个作用呢!” 徐灿灿自动把她所说的“那个作用”理解成了嫩肤什么的。 欧阳大家望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指甲,似笑非笑道:“女人啊,处子之身不能轻易抛却,等成了妇人,那就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只要瞒得紧。有句诗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徐灿灿:“……”虽然她昨夜的表现疯狂了些,可不代表她的志向是要做一个荡=妇啊! 晚上临睡前,刚洗过澡的徐灿灿突然想起了欧阳大家送的清香汁,便拿了出来。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似乎是薄荷味夹杂着淡淡的玫瑰香,很是好闻。 她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支开小香,让碧云帮她涂抹傅予琛留下的那些痕迹。 夜里睡在床上,徐灿灿又失眠了。她只觉得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痒痒的空空的,她脑子立刻便想起了昨夜傅予琛顶着自己小腹的那个硬物…… 夜深了,傅予琛还没有睡。 他歪在书房的榻上,手里端着一个白玉杯,杯子里盛的是殷红似血的葡萄酒。他默默想着心事,偶尔端起杯子喝一口。 傅柳立在一边斟酒。 他觉得公子自从昨日下午见到徐姑娘和别的男人说话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昨夜的事情更是疯狂,若是昨夜的事被人发现,那么公子就有了弱点…… 可是,傅柳不敢劝。 傅予琛手中的杯子空了,傅柳忙又斟满。 过了一会儿,他看公子兀自沉思,便悄悄走了出去,低声交代外面守着的傅桂:“去请梁先生!” 傅桂点了点头,叫了傅楠过来,自己悄悄去了前院。 看傅桂离开了,傅柳这才进了书房——公子的杯子又空了!公子的门客谋士都住在前院,其中来自陕州的梁庆贺梁先生最得公子倚重,说不定他能劝说公子回心转意呢! 傅予琛凤眼流转瞅了他一眼,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梁庆贺笑呵呵坐了下来,开口便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以后公子可是京畿团练使了!” 傅予琛身子慢慢坐直。 眼睛,道:”梁某已经见过了马丛相!"梁庆贺看着他亮晶晶的傅予探凤眼似水扫了他一眼,梁庆贺身子一凛,立刻下了榻,端端正正跪了下来:”请公子听某细说!为了给公子找一些助力,圣上可是想让公子娶高门之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奸计 傅予琛小时候受了许多罪,身体原本就弱,淋了夜雨之后便有些不舒服。他习惯了忍住所有病痛,便自己忍受着。谁知道下午开始便头疼欲裂,浑身冷得要打颤,喝了酒也没有缓解。 他懒得梁庆贺说话,便摁着额头重新歪在了靠枕上。 梁庆贺看他似乎没有生气,便向前膝行几步,双手放在榻沿挺直身子,眼睛发亮看着傅予琛:“公子啊,太子身体虽弱,可毕竟气息犹在;圣上子息不盛,可宫妃三千尚有希望啊……” 良久之后,梁庆贺察觉到了不对——公子眼睛紧闭,玉面通红,呼吸急促,嘴唇也不似往日红润,而是干巴巴的起了一层白皮。 他觉得公子是病了。 守在外面的傅柳傅桂接到消息,马上涌了进来。 梁庆贺不肯离去,便也立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傅予琛。 傅柳专门洗了洗手,这才把手放在傅予琛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傅予琛额头热得很。 傅柳蹙眉道:“公子发烧了,得请大夫!” 他一边说,一边取了一床被子盖在了傅予琛身上。 傅桂见状立刻道:“你守着公子,我去请大夫!”说罢,傅桂便要跑出去。 “别去叫府里的大夫,”傅柳忙叫住他,“拿了公子的名刺去请太医院院判丰笛!” 又正色道:“公子病了的消息不能外传!” 傅柳一向是傅予琛身边四个小厮中最受傅予琛倚重的一个,因此傅桂、傅楠和傅杨都隐隐以他为首。傅桂答了声“知道了”,便跑了出去。 傅柳命亲信端了一茶碗温茶进来,预备喂公子喝下。梁庆贺很有眼色:“柳小哥你扶着公子,某来喂水!” 梁庆贺斜签着身子坐在榻边用汤匙喂公子喝水,一边喂一边感叹:唉,公子生得可真好啊,即使是生着病,也是男版病西施一般,我若是有这样一个儿子,那该多好...... 傅柳立在一边,看着公子憔悴的样子,他想起了前夜公子淋的那场大雨,不由腹诽:人说上了年纪的人动了情,就如同老房子着火,没救了;可公子这位童男子陷入情网,也像老房子着火,非要夜里去会人家大姑娘,结果病得这么重,可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半个时辰之后,太医院的院判丰笛盛着一定小轿,悄悄从偏门进了定国公府。进了国公府小轿便直接沿着西侧小道抬进了竹声院。 徐灿灿早上起来,洗漱完毕便坐在妆台前梳头妆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喜欢漂漂亮亮见人,这样往往能拥有一日的好心情。 碧云先梳通了她的长发,凑近一点问道:“姑娘,今日梳什么头?” 徐灿灿正走神,愣了愣才道:“今日梳垂鬟分肖髻。” 垂鬟分肖髻是未出嫁的少女的发式,徐灿灿因前夜见了傅予琛,虽然都隔了一日了,可是心里依旧心里七上八下的,因此下意识就说了这个象征着处女的多发式。 碧云打了声“是”,先去首饰匣里挑选了要用的首饰,略一思索,便把徐灿灿的长发均匀地分成了九股,然后九股汇聚头顶在结鬟,让发髻自然垂下。 碧云忙碌的时候,徐灿灿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了前世有个著名女作家说过的一句话:“喜欢那人,追上去,无论结局如何,总算偿了心愿”。 对于那夜的事,徐灿灿心里经历了复杂的历程。先是被男神亲吻的惊喜,接着是原来“他也喜欢我”的满足,然后便是“丁妈妈嘴不严把事情说出去怎么办”的疑虑,最后自我开解——人活一世,疯狂一回又如何? 等徐灿灿去和爹娘弟弟告别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徐顺和见了女儿,道:“我先把你送到你大伯家再去办事!” 徐灿灿好奇心强,忙问他:“爹爹,你去做什么事?” 徐顺和端起青瓷茶杯,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茶,站了起来才道:“你大伯帮我找了个店面,距离咱家不远,徐森会带着我去看看!” 徐灿灿把手臂放进了爹爹的臂弯里,笑得甜蜜蜜:“爹爹,走吧!” 国子监考试的时间还没有到,徐宜春还在家里呆着,他看到姐姐这样子,便笑话姐姐:“徐灿灿,老大的人还撒娇,真不害羞!” 徐灿灿松开爹爹,跑过去在徐宜春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谁知道动作太大,头上插戴的一根玲珑翡翠簪便落了下来。 徐宜春眼疾手快,用手一捞,接住了翡翠簪。 他装模作样抹了抹头上的汗,一脸的惶恐:“幸亏我接着了,要不然姐姐可要把我卖了去还账啊!” 徐宜春洋洋得意地吩咐姐姐:“快弯腰让我帮你簪上!” 徐灿灿斜了她一眼,倒是听话地弯下了腰。 徐宜春认真地帮姐姐簪了上去,又摁着徐灿灿的头端详了一番,这才满意。 徐灿灿趁机在弟弟脸上捏了一下,然后提着裙裾飞快地跑到立在大门内的碧云身后,向弟弟伸舌头做鬼脸。 徐顺和和徐王氏不禁莞尔,相视一笑。他们夫妻没想那么多,觉得灿灿如此天真也没什么不好! 小香正准备从井里打水洗衣,她站在井边,望着拎着姑娘书箱站着等姑娘的碧云,眼睛里满是羡慕。碧云稳重勤快又懂事,这是她赶不上的,可是看着姑娘亲近碧云,她心里总是不好受。 徐灿灿这时候看到了小香艳羡的神情,不由心里一动。小香这些日子安稳了许多,她得给点鼓励了。教宫礼的张嬷嬷说了,对待侍候自己的人,做事不妥得罚,可是做得好有进步也得奖。徐灿灿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上午徐灿灿要上教文学的胡教习的课。 上完课,徐灿灿带着碧云去给大娘请过安。 徐韩氏依旧是一幅恬静雍容的模样。徐宜莲知道母亲还要处理家务,便不再多呆,起身向母亲告别。徐灿灿和徐宜桐当然也跟着她出了堂屋。 姐妹三人出了堂屋,徐宜莲便笑着对徐灿灿说道:“二姐姐,我们院子里的睡莲都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徐灿灿最喜各种花卉,当即便答应了,两人携手离了清心院。 徐宜桐看她俩结成一伙儿离开,把自己撇了下来,心里很是不忿,跺了跺脚,便叫道:“姐姐们怎么不等我?” 说罢便拎起裙子赶了过来。 徐宜莲和徐灿灿四目相接,很快便都漾出了一脸微笑,齐齐转身。一个说“四妹妹快一点”,另一个道“我们都等着你呢”。 姐妹三个一齐往莲香院而去。 徐宜莲的贴身丫鬟流萤和跟徐灿灿的碧云都在后面跟着她们,徐灿灿心细,发现徐宜桐的贴身丫鬟流金没有跟过来,而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面生丫鬟跟着她。 徐灿灿有些疑惑,她记得方才在清心院还是流金跟着呢! 莲香院的西南角不仅摆着好几个大水缸养着睡莲,还为喜爱莳花弄草的徐宜莲建了一座暖房。如今正是夏季,暖房上盖的油布早就揭开了,暖房里花花草草都沐浴在阳光下,看起来绿肥红艳,各种幽香传来,徐灿灿也不等正在看睡莲的徐宜莲徐宜桐,自己钻进了花房。 等徐灿灿和碧云从暖房里出来,却发现只有徐宜莲带着流萤在看睡莲,便随口问了一声:“四妹妹呢?” 徐宜莲瞅着她笑了笑,伸出细嫩的手指朝南边指了指,道:“今日丰家姨妈带着瑛表哥和敏表妹过来。” 徐灿灿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徐宜桐一向对丰姨妈的嫡子丰瑛颇怀觊觎,知道丰瑛要过来,一定是要见一见的! 这时候徐韩氏屋里的小丫鬟小九过来请徐宜莲和徐灿灿过去:“丰家姨太太、丰公子和丰姑娘已经到了,太太让请两位小姐去见一下姨太太呢!” 徐灿灿想着大娘院里怕是有外男,便婉言谢绝了。谁知道徐宜莲非要她去,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神情却是不容违逆的。徐灿灿以前就听老太太说过,徐宜莲虽然看着随和,其实个性最强,小时候有一次因大伯不听她安排,她便哭得背过气差点死了。从此以后大伯和大娘都不敢惹她了,就连一向刚硬的徐老太太,遇到徐宜莲坚持,她老人家也得让步。 徐灿灿自己觉得徐宜莲有很强的掌控欲,她也不想闹不愉快,看她坚持要自己去,只好随着她去了。 姐妹两人走在游廊上,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游廊两侧的葱郁花木,看着像是很愉快的样子。 徐灿灿脸上在笑,心里却不太痛快。她虽然好性子,却也不乐意被人这么控制。 徐宜莲也在笑,她是真的高兴。母亲早就很直接地和她说了不欲亲上做亲撮合她和丰瑛。徐宜莲清楚母亲眼界高,看不上丰家的太医身份,而是想要自己嫁入高门。丰瑛虽然配不上她,可她却也不想自己的庶妹巴上丰瑛。徐宜桐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母亲院子里晃荡,妄想勾引丰瑛,她就让容貌气质远胜徐宜桐的徐灿灿过去,把徐宜桐比成渣渣! 丰姨妈同徐王氏坐在榻上说着家常话,丰敏挨着母亲坐着。 魏姨娘、尹姨娘和孙姨娘立在一边侍候着。 魏姨娘眼尖,一眼便瞅见徐宜桐风摆杨柳走了过来,她想到快要过来见太太的丰瑛,略想了想,便找了个理由退了出来。 徐韩氏嫌她张扬,见她要走,自然不会留她。 魏姨娘轻手轻脚出了堂屋便大步迎上了徐宜桐,拉着徐宜桐的手示意徐宜桐跟着她走。 到了院子外面,魏姨娘让流银看着人,自己拉着徐宜桐转进树丛,低声道:“不要想丰瑛了,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她看徐宜桐撇嘴,便急急道:“这次是真的!是舒国舅的四儿子!” 眼看快到清心院了,徐灿灿突然“哎呦”了一声捂着对肚子便叫起疼来。 徐宜莲忙问怎么了,徐灿灿一脸便秘:“哎呦肚子好疼,哎呦疼死姐了!” 徐灿灿不走,徐宜莲又不能把她拎入清心院,只好安慰徐灿灿。 “清心院有客不方便,我去夕阳居尹姨娘那里解手!”徐灿灿捂着肚子拎着裙裾,一溜烟跑向夕阳居。碧云也跟了上去。 徐宜莲望着徐灿灿的背影,一脸的担忧,心里却在鄙视徐灿灿:真是小户女上不了台面! 傅予琛在竹声院发烧的时候,傅夫人又去了娘家舒府,正在大哥舒连云的书房里说话。 她埋怨永安帝:“我家公爷也可以继承皇位啊,为什么培植傅予琛那狗崽子!” 舒国舅舒连云看了看妹妹憔悴枯黄的脸,开口道:“傅云章明年都六十岁了!” 傅夫人恨恨地长出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又道:”兄长,傅予探把被他害死的人都埋在了竹声院偏院!"舒连云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果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病危 傅夫人咬牙切齿道:“千真万确!” 舒连云背对着她立在窗前,默默思索着。 这些年皇后接连送了好些美人给永安帝,永安帝也没少宠幸,可就是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 想到这里,舒连云不由暗骂了一声:一群不下蛋的鸡! 他转身看向妹妹:“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太子的病越来越重,据说吞咽都困难了,每日都是太医用人参熬水吊着命。如果太子薨了,圣上会更加看重傅予琛的,除非傅予琛脑子出了问题去密谋逼宫叛乱,否则圣上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傅夫人眼睛里满是红丝:“难道民之就白白死了?” “民之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舒连云不耐烦地看着她,“傅予琛之所以当上京畿团练使,就是因为他把杀了民之的事情告诉了永安帝!” 傅夫人的脸瞬间惨白,颓然坐下,枯干的手在檀木椅的把手上徒劳抓挠。 舒连云叹了口气,走到傅夫人身边,右手放在她肩头上,居高临下:“傅予琛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傅夫人:“……” 舒连云微眯双目:“想办法找他喜欢的类型,送上他的床!” 傅夫人恍然大悟:“只要有女人为他生出小崽子,不管是不是嫡出,圣上都会……” 她诡异地笑了:“一个小孩子可要比一个大人好控制……” 舒连云没有点头,眼睛看着她:“所以你要多下点功夫!” 傅夫人容光焕发:“是,兄长!” 徐灿灿从徐府回到家,常柳把车在门口停下,碧云刚打开车门,徐灿灿就发现了在大门内探头的小香。 小香也看到了徐灿灿,她忙跑了出来扑到车门口,急急慌慌道:“姑娘,您现在不能进去啊!” 徐灿灿一愣。 小香着急地看着她:“王家二郎带着礼物来了,正在堂屋陪着太太说话呢!” 徐灿灿想了想,吩咐小香:“你还在家里守着,客人离开了就去铺子里给我报信!”徐顺和在兄长徐廷和的帮助下,已经在离家不远的马道街盘了一个门面开了一家药铺。 小香答应了一声,忙退后了几步。 徐灿灿这才对常柳说道:“常二哥,咱们去铺子!” 天擦黑的时候,小香小跑来到了药店,气喘吁吁报告了王青瑜已经告辞的消息。 下了马车,徐灿灿带着碧云和小香刚进院子,就发现堂屋屋檐下挂的灯笼已经亮了,丁妈妈正在在廊下扇着炉子烧水。 丁妈妈一见徐灿灿,刚要起身打招呼便被徐灿灿制止了。 徐灿灿低声问道:“宋妈妈,家里有客?” 丁妈妈凑过来小声道:“是一个姓丁的牙婆!” 徐灿灿这才知道小香刚跑给她报信,这个宋牙婆便来了。 她是报名备选的人,因此不愿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便小声笑道:“那我先回自己屋了!” 谁知道她刚行了两步,便听到堂屋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徐太太,这就是令千金?” 她一边想“这女的怎么说话文绉绉的”,一边转身向对方打招呼。 徐王氏这时候也跟着出来了。她知道这位宋妈妈是个牙婆,不愿女儿和她多说,便笑嘻嘻把宋妈妈给拢进了堂屋。 宋妈妈坐在堂屋里,端起徐家的婆子刚沏的热茶慢慢喝着,心里却在想:这位也是徐家的姑娘,舒四公子要求的难道是这位? 想到这里,她便开口问徐王氏:“方才见了您的千金,生得真是千娇百媚啊!” 徐王氏默然无语。 说了几句废话之后,宋妈妈才问道:“您家姑娘是不是前些日子刚出过城?” 宋妈妈说话文绉绉的,徐王氏很不习惯,不愿搭理她了,因此想都没想便承认了:“是啊!” 她心中大喜,立刻追问道:“令千金在家里排行第几?是不是排行第四?” 徐王氏见女儿回来,女人心窄,她怕灿灿在大嫂家渴着了渴着了,正在吩咐丁妈妈:“去给姑娘切几块西瓜送去!” 因此宋妈妈的问题她根本就没听清就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徐王氏连三赶四把宋妈妈送了出去,宋妈妈还想追问,徐王氏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出了徐家,宋妈妈便令跟自己的小厮去舒府寻舒四公子报告好消息。舒四为了早日探听到消息,命一个在外书房侍候的书童和宋妈妈联系。 舒四这时候并不在家,他去城外晏楼参加朋友的寿宴,却正好在席上碰到了丰瑛。 他知道丰瑛家和徐府是表亲,便劝丰瑛饮了好几杯酒。乘丰瑛醉醺醺的,舒四问他:“你姨母徐侍郎家哪位姑娘最标致?” 丰瑛脑子乱哄哄的又想巴结舒四,立时便道:“四表妹最标致!”三表妹徐宜莲只是五官端正罢了,五姑娘还小,那徐宜桐不就是徐家姑娘里最标致的? 傍晚时分,傅予琛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却昏昏沉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傅柳正小心翼翼地喂他喝药。 梁庆贺回前院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过来了。见傅予琛似乎能吞咽,他忍不住又道:“公子您得好好养养身体了!” 傅予琛没搭理他。 梁庆贺正要说话,傅桂就大步进来禀报:“禀公子,黄公公来了!” 傅柳抬眼向门口望去,正好看到黄琅掀开帘子进了门,一个小太监随着他也进来了。 黄琅给傅予琛行过礼起身,看向傅予琛,发现傅予琛脸色白的发青,衬得眉更浓眼更黑,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看上去一脸病容,正是一个病美男的形容。 他忙靠近锦榻,躬身说明来意:“官家命奴才来看望团练!” 傅予琛没有说话,吃力地眨了眨眼睛,示意黄琅坐下。 黄琅斜签着身子坐了,恭谨道:“官家命老奴传话给团练,定国公不日就回京觐见。” 傅予琛虚弱极了,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黄琅是永安帝最亲近的太监,他知道永安帝的心事,因此看着傅予琛的病容,心里也是凄惶,凝望良久方道:“团练,三日后若再不痊愈,官家就要御驾亲临国公府了……” 傅予琛闻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想动,可是却连手指都动弹不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一闭眼便进入各种恐怖的梦,永无止境。 他一向坚强,可是这病却快把他的意志摧毁。他觉得孤独,觉得自己可怜,他想起了从未见过面的生母,想起了徐灿灿香软的身体,想起了自己一统东方大陆建立强大的大梁帝国的梦想……这样孱弱的身体要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傅予琛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恨过他的嫡母傅夫人。 这样浓重的恨意令他再次陷入迷梦。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关着他的那个空荡荡积满灰尘的空屋,又变成了那个在寒夜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子,食物中的慢性毒药令他一直低烧…… 黄琅看到他的眼角淌下了一行泪水,不由鼻子一酸,道:“官家已经下了旨意,丰院判就留在您这里好了!” 一天后,傅予琛开始陷入昏迷。 永安帝得知傅予琛的病情,一下子跌坐在御座上,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吩咐黄琅:“快去准备辇车,朕要去看阿琛!” 可是太子的亲信太监马不凡已经随着孙怀宇进来了。 皇太子吐血的消息击倒了永安帝,他陷入绝望之中,过了好一阵子才振作起来,吩咐黄琅:“命太医院为阿琛会诊!” 而他自己,则要去皇宫陪着太子。 或许,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段相处的时间。傅柳趴在榻上放声大哭。公子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喉咙红肿,连药都喂不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哭招 皇太子病危,永安帝培养的排在第二位的继承人傅予琛昏迷,大梁国都汴京顿时陷入皇位后继无人的恐慌。 人们纷纷传言说大梁开国皇帝当年逼死外孙周哀帝,因此傅氏皇族才得了报应,要断子绝孙! 永安帝守在太子病榻前连下了三道旨意,一是治好京畿团练使傅予琛之病,赏赐黄金五百两;另一道旨意就是提前进行国子监入学考试,并增加一倍名额;第三道旨意是全国免赋一年,家有年满六十岁的老人赏银十两。 这些徐灿灿统统不知道,她一直在很专心地上课。 因为昨天徐府有客,她只上了一节课,所以今天徐灿灿就接连上了五节课,等她回到家里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家里人都还等着徐灿灿用晚饭,见她回来,这才开始摆饭。 屋里有点热,徐王氏就命丁妈妈和小香把饭菜摆在了院子的葡萄架下。 晚饭只做了四个菜,分别是清炒丝瓜、虎皮辣椒、凉拌黄瓜和蒜泥茄子,都是徐灿灿在宛州爱吃的家乡菜。 徐灿灿喜出望外,把四个菜都尝了一遍,发现都是母亲做的菜的味道,便又惊又喜看着母亲:“母亲,你做的?真好吃!”徐王氏进京之后,因为忙于家事,就没有亲自做过饭,家里都是丁妈妈掌厨。丁妈妈做的是地道汴京菜,徐灿灿觉得很好吃,可是心里还是想念家乡菜。 徐王氏看她喜欢,自己先笑了,接着就故意板起脸:“你不是也会做,为什么偏要你娘我做?” 徐灿灿先吃了好几大口,这才道:“我做就我做,明天晚饭等着我!” 徐王氏起身给她盛了一碗荆面汤递了过去:“等你闲下来再说吧!” 徐灿灿没说话,心里却已经开始计划亲手做一桌菜请爹娘和弟弟吃了。 用过晚饭,徐灿灿进了爹娘的卧室,拿着烛台在徐顺和的书架上寻书。她记得爹爹那里有一本《蔡氏家膳》。 忙了一头一脸一身的汗,《蔡氏家膳》她没找着,却找到了一本《仲景药膳》。 徐灿灿忙拿着书让坐在堂屋八仙桌旁喝茶的爹爹看:“爹,这本《仲景药膳》真的是张仲景写的?” 徐顺和看女儿脸上都是汗,便一手拉了徐灿灿立在身前,一手拿了一把短兵竹编扇对着徐灿灿扇风。 徐灿灿觉得凉爽了许多,向爹爹那边凑了凑:“爹,到底是不是啊?” “应该不是!”徐顺和端起白瓷茶杯喂徐灿灿喝了一口,“《仲景药膳》里提到的许多菜都是唐代以后才出现的,譬如有一道枸杞炖鸽子,汉代根本没有!” 徐灿灿立在爹爹身前,趴在八仙桌上翻着书看。 徐顺和怕她热,就伸长右臂绕到徐灿灿身后给她扇风。 徐灿灿看了一会儿,抬头对他说道:“爹爹,这儿有一个绿豆炖五花肉,说是能解毒防痘!” 徐顺和点了点头:“这个专治年轻人脸上出的那种痘子!” “啊,原来是治青春痘的!”徐灿灿两眼亮晶晶瞧着爹爹,“这本书怪有意思的,送给我吧!” “给你好了!”徐顺和笑眯眯给她扇着风,顺手又端起茶杯让徐灿灿喝了一口,“我书架上还有几本药膳,级都拿走吧!” 茶味微苦,后味却又甘甜,徐灿灿尝出了是上好的信阳毛尖,便笑着问徐顺和:“爹,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好的毛尖?” “我问你大伯要的!”徐顺和得意洋洋,“你大伯说是专门给皇帝喝的贡茶呢!” 徐灿灿突然想起前世看到的宫斗文里失宠或者无宠的宫妃连茶叶末子都喝不上,不由心中有些黯然。 她不愿说出来令爹爹心里难受,便专心致志地看起这本冒医圣张仲景之名的《仲景药膳》来。 徐顺和看女儿读得认真,便道:“这本书虽说是冒医圣仲景之名,却自有独到之处,要不然我也不会特地带到汴京来!” 徐灿灿听了,看得更认真了。 徐王氏看着丁妈妈收拾了厨房,这才回了堂屋。 过几日就要考试了,徐宜春躲在房里温习功课不肯出来,徐灿灿陪着爹娘呆在堂屋里。 徐灿灿看着书,徐顺和夫妻就喝茶说话。 徐顺和起身给妻子泡了一杯茶。 “皇榜已经贴出来了,皇帝搜求名医为京畿团练使傅予琛治病呢!”徐顺和闻了闻杯子里的茶香,慢悠悠道。 徐王氏一愣,忙问道:“赏银是多少?”一般老百姓还是对赏银更感兴趣一点。 “不是赏银,”徐顺和乐滋滋,“是赏金!赏金五百两!” 徐灿灿听到傅予琛生病,心里顿时乱糟糟的,忙插嘴问道:“爹,那个傅予琛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徐顺和一点也不着急,喝了一口茶才道:“不过是身体积毒过深,淋了雨引发寒毒罢了!” 听到“淋了雨”四个字,徐灿灿呼吸一滞,忙问道:“很严重吗?” “说重就重,说不重也不重!” 徐灿灿抓住爹爹的手:“爹,别卖关子了!” 徐顺和的手被女儿箍得有些疼,只当是她性急,便道:“这个症候,单纯用药是不行的,须得以银针为主,以汤药为辅,循序渐进拔出体内之毒!” 徐灿灿闻言,心里一喜,忙拉着爹爹的手摇啊摇:“爹爹你快去治病吧!” “等到赏金涨到了一千两,你爹我再去!”徐顺和笑得很狡猾。 徐灿灿悄悄深吸一口气,先稳住自己。片刻之后,徐灿灿拉着徐顺和摇晃拉扯:“爹,再不去别说一千两了,五百两也被别人先领走了!我想要樱桃那么大的红宝石镶成的头面!我想买京中如今最流行的金线织锦!我想买翠凤斋卖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徐顺和没想到女儿竟然这样委屈,吓得忙道:“乖灿灿,不哭不哭,爹爹明日就去定国公府!” “不,你现在就去!”徐灿灿拉着她爹嚎啕大哭,“去晚了……金子……金子……就没了……呜……” “姐姐怎么了?”徐宜春也结束了闭关状态跑了出来。 徐王氏看闺女大哭,早就急了,忙央求地望着徐顺和:“她爹……” 世上大概没有能够拗得过孩子的爹娘,徐顺和被女儿的大哭给吓坏了,也不顾拖一日就会涨的赏金了,叫了常柳套了车,自己收拾了药箱就要出门。 到了此时,徐灿灿也觉得自己演技略显浮夸了,怪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和母亲弟弟一起送了爹爹出门。 徐顺和看着闺女红肿的眼睛,心里怪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都肿了,回屋去让人打点井水冰冰眼消肿!” “知道了!”徐灿灿粗声粗气道。 “唉,这闺女像谁,竟然这么爱财!”徐顺和很是不解。 :不是像你!"或徐王氏不禁笑了”还徐顺和:……”州象是这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偷入竹声院 夜深了,傅夫人住的芦雪庵安安静静沉浸在黑暗中,因为傅予琛的病危,傅夫人难得地得到了安眠。而隔壁的竹声院却灯火通明,不时有蝉如扑火的飞蛾扑向灯笼,然后撞翻在地;蛐蛐在院子蓊郁的花木从中鸣叫着,为这明亮却寂静的院子添上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傅予琛一直昏迷不醒,他的那些亲信,譬如傅柳傅桂这样的贴身小厮,薛英陈安这样的亲卫以及梁庆贺曾玉坡那样的谋士,都在书房内外守着他;至于外院的那些门客谋士们,都是怕靠山倒掉,早已是人心惶惶了。 不少名医已经来过了,也开了无数的药方,只是傅予琛的喉咙肿大得喂不进去一点药,请再多的大夫也只是徒劳。 太医院院判丰笛也束手无策,他是永安帝为傅予琛派来的,因此只能呆在定国公府守着昏迷的傅予琛。 到了这个时刻,他再也维持不了太医院院判的雍容风度了,呆呆地坐在傅予琛书房的外间,看着雕窗上糊的精致华丽的蝉翼纱。 傅予琛一去,这雕梁画栋将挂上蛛丝被灰尘淹埋,而他,也会长眠在这华丽的坟场……永安帝会让所有人陪葬的! 他已经让小厮回去捎信给儿子丰瑛,让丰瑛做好万全的准备。太子已经油尽灯枯,若傅团练再不治,他怕是承受永安帝怒火的第一个牺牲品。 想起一直有些天真的嫡子丰瑛,丰笛双手捂脸哭了起来。 丰笛压抑的哭声从隔壁传来,跪在锦榻下面的傅柳膝行几步,挺直身子望着榻上依旧昏迷的公子,脸上涕泪纵横。 傅桂、傅楠和陈安守在门外,身子靠在门框上,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从晏楼回来的傅松捂着脸坐在窗外的凳子上,也在低声抽泣。 薛英端了一碗水跪在榻上,两眼通红,坚持用干净毛笔蘸了温开水刷在傅予琛干得发白起皮的嘴唇上。 正在这时,一阵错杂脚步声由远而近。 傅桂抬头一看,原来是公子的表弟周英! 周英急急走来,右手还用力拽着一个英俊的白衣中年人,他是生生把人家给拖过来的! 后面几步远,一个背着药箱的蓝衣少年连三赶四跟着。 傅桂忙叫傅柳出来。 傅柳擦了擦眼睛走出了房间,呆呆看着气喘吁吁的周英和徐顺和。他认出了徐顺和,也知道徐顺和是大夫,却没有说话。 徐顺和虽然在宛州名气很大,可是他毕竟主攻男科,而公子此时需要的是内科先生! 周英终于平复了呼吸能说话了:“快让徐大夫去给大哥诊病!” 到了这个时候,傅柳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救治公子的希望。他行了个礼,请徐顺和进去。 坐在外间的丰笛看见徐顺和进来,不由更加烦闷了。自己连襟的这个弟弟,简直是医界之耻——明明是跟着隐居在西峡山中的名医高庆阳学的医术,却偏偏不走正道专看男科! 丰笛是最不屑徐顺和,此时见定国公府把他都请了进来,不由冷哼了一声。 徐顺和也看到他了。他知道丰笛看不上自己,因此拱了拱手便随着傅柳进了内室。对于大梁地位最高的大夫丰笛对自己的鄙视,徐顺和一向是不当回事——他是治别人不屑治的不举不孕不育之类的病了,可他因此给儿子置买了土地房舍店铺,给女儿买了不少金珠宝石头面和绫罗绸缎,让妻子做了安荣尊贵有人侍候的太太! 而他丰笛,自己靠着妻子的嫁妆生活,却还要笑话他这样白手起家的人,什么东西! 徐顺和用酒液净了手,坐在榻上,开始细细探看傅予琛。 徐灿灿进了浴桶便让小香和碧云都出去。 待听到珠帘放下珠子相触的“叮铃”声传来,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徐灿灿捂着脸哭了起来。 傅予琛没对她表白,可是他用行动表达了对徐灿灿的心意。 想到傅予琛因为来看自己淋雨病倒,徐灿灿的心里说不出的痛苦难受。 她知道自己家和傅予琛的竹声院只隔着一面墙壁,可是从她家到定国公府要绕很远的一段路。 徐灿灿痛恨这段路,她只喜欢爹爹能早点给傅予琛诊病——她很相信自己爹爹的医术! 碧云拿了一块布巾为徐灿灿绞干长发。 她今日也很沉默。 徐灿灿从碧云手里接过布巾,吩咐小香:“小香,你去给我娘捶捶背!我爹今晚不回来,你就歇在我娘那儿给她端茶倒水!” 小香离开之后,徐灿灿才低声对碧云说道:“你悄悄把丁妈妈叫进来!” 丁妈妈很快便叫来了。 她今日穿着白竹布衫子黑色裙子,外面套了件深蓝褙子,都是朴素的眼色,可是髻上偏偏扎了朵大红月季花,再配着她那喜笑颜开的倭瓜脸,看上去很是可笑。 徐灿灿没有心情笑,她示意碧云留在房里。 丁妈妈扭扭捏捏道了万福。 徐灿灿从腕上捋下赤金虾须镯,拉过丁妈妈的手套了上去。丁妈妈的手枯瘦干巴,很容易就套了上去。 丁妈妈抚摸着腕上的虾须镯,挤了挤眼睛,小声道:“姑娘有何吩咐?” 徐灿灿咬了咬嘴唇,再次下定决心:“丁妈妈,你还能找到那日让你送信的人吗?” 丁妈妈脸上喜滋滋的表情不变:“姑娘这是何意?” 徐灿灿眼睛直直看着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想见写信的那个人!” 丁妈妈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便被徐灿灿打断了。 “我今夜便要见到他!” 丁妈妈看了看她身后的碧云,低头答了声“是”。 碧云沉默地立在拔步床一侧,杏眼里满是担忧,却始终没有说话。 子时的梆子声在徐家院墙外响过没多久,徐灿灿便披着一件黑缎绣红牡丹的披风出了东厢房,碧云紧紧跟在她身后。 挂在天上的圆月撒下一片清辉,徐家院子里如同白昼,徐灿灿拢上兜帽,轻轻向大门走去——丁妈妈正立在大门口等着她。 碧云看着门,丁妈妈带着徐灿灿出了大门沿着青石街道向东走去。 刚走到一棵黑黢黢的树旁,一身黑衣的傅桂便闪了出来。 徐灿灿就着月光认出他是傅予琛身旁的小厮。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记得他的脸。 傅桂默不作声地给徐灿灿行了个礼,沉声道:“徐姑娘,请!”徐灿灿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不管不顾跟着他向前走去。走了大约百十步,傅桂带着她拐进了一个大门洞开的院子。院子东边有一堆木柴,傅桂搬开木柴,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小门出现在徐灿灿眼前。 徐灿灿跟着傅桂进了小门,门后是一大片密密的竹林。 进入竹林沿着竹林中的小路没走多远,徐灿灿远远地看到了一排雕梁画栋的精美房子。 傅桂侧身闪在路旁,低声道:“前面就是公子家常住的屋子,令尊给公子用过针就在客院歇下了。如今内院只有傅柳一个人守着公子!傅桂就在这里候着姑娘!” 徐灿灿怔怔看着透过碧色蝉翼纱射出来的碧色灯光一一原来,她牵挂的傅予探就在那里面……因为有傅予探,所以对于徐灿灿来说,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似透出温暖和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调戏小小傅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除了西南角落这一片竹林,院子里别无它物,显得空荡荡的。 徐灿灿又伸手拉了拉兜帽,两手拢紧披风,向亮着灯光的房门走去。 一身黑衣的傅柳迎了出来,恭谨地躬身行礼,然后道:“徐姑娘,令尊已经为公子用了针,也用刀割了喉咙,只是公子还没醒,水还喂不进去……”徐顺和以前为公子诊过病,却并没有治好,倒是捞了一大笔银子。虽是他是徐姑娘的亲爹,可傅柳也实在是不太信任徐顺和这个男科大夫啊! 傅柳转念一想,公子喜欢徐姑娘,是不是说明他先前的病已经好了? 他抬头看着徐灿灿:“令尊说,公子若是醒不过来……” 徐灿灿竭力按耐住满心的凄惶,点了点头,进了里间。 进了里间之后,徐灿灿听到了外间门被掩上的声音。 里屋除了书案和书架,也就是一张雕花紫檀塌了。 榻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缎被,呼吸声响而急促。 榻前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照着翡翠灯罩的烛台,整个屋子被翡翠色的烛光笼罩,显得有些冷清,有些寂寞。 徐灿灿悄悄走上前,在靠近枕头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傅予琛。 短短几日不见,他好像瘦了不少。 徐灿灿伸手摸他的脸,灼热,柔软,干燥。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作为大夫之女,徐灿灿辨认出了板蓝根和蒲公英的味道。 徐灿灿知道傅予琛在发烧,她端起放在小几上的茶盏,用小银匙舀了些水尝了尝,这才开始喂傅予琛。 她前世帮舅舅带过小表弟,知道如何给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喂水。 徐灿灿舀了一小勺水,把银匙伸进傅予琛嘴角,手拿着银匙轻轻一转,水就顺着嘴角旁的口腔壁进入了傅予琛的喉咙。 喂完一盏水,徐灿灿用自己的帕子揩了揩傅予琛嘴角的水迹。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指抚上了傅予琛的嘴唇——她刚喂过水,傅予琛的嘴唇柔软湿润温热! 傅予琛依旧沉睡,并没有因为见到徐灿灿就醒过来。 徐灿灿坐在床边,把脑袋侧放在傅予琛的深紫丝绸枕头上,脸朝着傅予琛的耳朵,倾听着傅予琛的呼吸。 他的呼吸时紧时慢,有时轻有时重,徐灿灿从浓重的药味中依稀闻到了傅予琛身上的那种清冽淡香。 她的脑袋往前移动,终于贴住了傅予琛的脸颊。 在这样炎热的夏季,他的脸热得烫手。 徐灿灿呆呆想着:难道他真的就要死了…… 徐灿灿很想让傅予琛醒来,于是她做了一个刻意不经大脑的动作。 她的手钻进了锦被,放在了傅予琛身上。 傅予琛身上穿着薄丝中衣,薄软透气,摸上不像绸子那么阴凉软滑。 徐灿灿的手在傅予琛的中衣上逡巡良久之后,终于闪电般说钻进了傅予琛中衣之内,摸着了傅予琛的身体。 他的身体灼热干燥,甚至能摸到薄薄肌肤下的肋骨。徐灿灿知道这说明他高烧未退,如果退了烧身上是湿凉的! 她的左手往下移,经过肚脐,钻进了傅予琛的亵裤。 徐灿灿知道自己像个变态一样,可是还是用手握住了傅予琛两腿之间的物件。 小小傅其实徐灿灿并不陌生,傅予琛抱着她的时候这个物件曾经耀武扬威隔着衣物顶着她的小腹! 可是如今的它,萎靡不振软软地耷拉在那里,而且居然也在发烧。 此时徐灿灿依旧枕着傅予琛的枕头,脸挨着傅予琛的耳朵。 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大脑,听从本能行事。 徐灿灿张嘴含住了傅予琛的耳垂,生涩地舔舐吸含——欧阳大家教她的口技,她都用在了傅予琛的耳垂上! 小小傅依旧疲软温热。 徐灿灿的左手捏住了小小傅,开始轻轻揉搓——小小傅醒着的时候那么壮观,软下来其实很小巧,徐灿灿完全可以用手包住! 揉着揉着,徐灿灿觉得小小傅的手感似乎有些不对,她疑惑地用力捏了两下,却发现小小傅瞬间暴涨,她的手握不住了! 徐灿灿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傅予琛——傅予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侧着脸看着她,凤眼亮的吓人! 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徐灿灿僵在了那里,出了一身冷汗。更尴尬的是,她的左手还在小小傅上放着。 大概三秒钟过后,徐灿灿清醒了过来,收回左手抬起脑袋起身逃走一气呵成。 徐灿灿落荒而逃,傅予琛又闭上了眼睛。他虽然被徐灿灿用独特的方式弄醒了,可是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嗓子也肿疼难忍无法出声,只能闭上眼睛。 傅桂陪徐灿灿走在月下的青石街道上。 四周静极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远处偶尔传来狗的吠叫声。 徐灿灿紧紧跟着傅桂的脚步,心里如野火燎原一般。她发誓若是能重新来过,她绝不会再做刚才在傅予琛房间对傅予琛做的蠢事! 她沮丧地想:在傅予琛眼中,我一定成了变态色-情狂!他一定再也不会理我了! 徐灿灿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她没有勇气,因此不想反抗,也不敢奢望能通傅予琛在一起,可是这不意味着她希望傅予琛讨厌她。 任何一个女人,都希望在情人眼中自己是最美好的,而不是成为一个连病人都不放过的荡=妇淫=娃! 走到徐家大门外,傅桂仰首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居然神似布谷鸟的叫声。 现在是五月份,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布谷鸟叫在汴京的夜晚似乎很寻常,并没有人额外关注。 徐灿灿低着头立在门前烦恼着,傅桂立在石榴树的阴影中陪着她。 过了一小会儿,大门轻轻打开了,衣裙齐整的碧云立在门后,显然她一直没睡。看到徐灿灿,碧云长出了一口气闪到一边让徐灿灿进来。 徐灿灿悄悄向傅桂摆了摆手,蹑手蹑脚进了院子。 碧云关上大门闩上了门闩。 主仆俩不敢说话,轻手轻脚进了东厢房。 进了北屋卧室,碧云不敢点着蜡烛,借着窗前的月光扶着徐灿灿坐到了床上。 徐灿灿身体疲累大脑兴奋,了无睡意,便倚在大迎枕上问道:“小香回来没有?” 碧云正立在她身前帮她解披风的带子,闻言便回答道:“她很听姑娘的话,晚上就住在了太太屋里侍候,并没有回来!” 徐灿灿起身脱了披风扔给碧云,自己飞快地脱了罗衫、裙子和绣鞋,掀开薄被钻了进去。 碧云把帐子从银钩上放了下来,又把边角掖在褥子下,这才回南边暗间睡去了。 徐灿灿侧躺在床上,把装着玫瑰花的绣花枕头揉成一团枕在脑袋下面,脑海里又浮现了不久前的场景。 她试探地把摸过小小傅的左手放到了鼻端闻了一下,什么都没闻到。 徐灿灿飞快地舔了舔大拇指。她不得不暗自红了脸,好像有点微微的咸味,不过也许没有,因为真的不明显。 徐灿灿拉高薄被蒙住了头。 上辈子她虽然也算谈过恋爱,可是连初吻都没送出去,更不用说其它更亲密行为了。因此到了最后,徐灿灿把今夜自己的冲动归咎于欧阳大家——“都怪她教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灿灿是被热醒的。 她夜里睡着的时候用被子捂住了自己,可是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夏季特有的炎热在早上就初露端倪,把徐灿灿给热出了一身一脸一头汗,头发都湿透了。 等徐灿灿洗完澡出去,徐王氏已经让人把早餐摆在堂屋了。 徐灿灿先端起稀饭喝了一口,这才问母亲:“我爹呢?” 徐王氏拿起一块自己早上起来烙的韭菜鸡蛋菜盒,卷了卷就递给了徐灿灿。 “常柳已经先回来了。他说你爹天天得给傅团练大人用银刀割喉咙,估计好几日是回不来了!” 母亲做的菜盒香极了,可是徐灿灿却似没有闻到。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屋角的滴漏,发现已经该出发了,拿着菜盒便起身要走。 徐王氏只好又帮了她卷了一个:“带了车上吃!” 到了徐府,徐灿灿还是先去给徐老太太请安。她知道自己吃了韭菜菜盒嘴里味道不好闻,就用浓茶狠狠漱了漱口。 中午徐灿灿和徐宜莲徐宜桐一起陪着徐韩氏用了午饭。 大丫鬟梅雪扶着徐韩氏进卧室午睡去了,姐妹三个也预备离开清心院。 徐宜莲含笑道:“祖母怕是已经睡了,春晖院又有些远,二姐姐不如去我屋里歇午觉吧!” 徐灿灿爽快地答应了,姐妹三人一起往莲香院而去。 徐宜桐今日沉默的很,比起往日的张扬,显得特别的奇怪。 徐灿灿发现她常常偷偷瞧自己,心里疑惑却不动声色。 徐宜莲带着徐灿灿进了自己的屋子,在堂屋榻上坐了下来,吩咐流萤:“去厨房要两碗冰糖绿豆百合粥!” 徐宜桐这时候也意意思思跟了来。 徐宜莲笑吟吟看着她:“四妹妹,要不,也给你要一碗冰糖绿豆百合粥?” 徐宜桐心不在焉地走了过来,挨着徐灿灿在榻上坐了下来。 今天一直都是大太阳,徐灿灿到哪里都觉得热,徐宜桐挨着她坐,她觉得更热了,便拿了徐宜莲的团扇扇了起来。 徐宜莲早就发现徐宜桐的异常了,她冷眼旁观,看徐宜桐什么时候露出马脚。 徐灿灿一语不发惬意地着团扇。她觉得徐宜桐虽然烦人,可是城府并不深,自己就算不理她,她也会自己跳出来。 徐宜桐终于忍不住了,拉了拉徐灿灿的衣袖:“二姐姐,你想不想去翰园玩?” 她的手抓得徐灿灿有点难受,便扫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非常紧张,便道:“我还要上课去不了。再说了,天这么热,我又爱出汗,出门晒太阳可太难受了!”她近来是有点肥了,身上软软的都是肉,不过也没到爱出汗的地步,不过是找个托词罢了。 徐宜桐扯着嘴角笑了笑,紧张得脸都僵了:“二姐姐,你不是最爱临帖么,翰园不但有山,有湖,更重要的是有碑林哦!” 徐灿灿看她总算磕磕巴巴把话说完了,便笑了笑:“再说吧!” 徐宜桐和徐灿灿在里屋睡下之后,徐宜桐连丫鬟都没带,悄悄去了夕阳居去找魏姨娘。 让丫鬟流银守在明间外面,母女俩进了卧室,坐在卧室床上开始商议。 徐宜桐一脸沮丧:“我缠了半日,徐灿灿就是不明确答应要去!” 因徐廷和今日休沐在家,所以魏姨娘不顾炎热的天气,依旧打扮得脂香粉浓艳丽无比,她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心里烦恼得很:“宋婆子捎信说让咱们去翰园让舒四公子相看,若徐灿灿不去,这戏就没法唱下去了!” 徐宜桐扑在她娘床上用力捶床,忽然就灵光一现,她马上窜起来:“娘,你去请爹爹出面!二姐姐一定听我爹爹的!” 魏姨娘想了想,点了点头。她已经在宋婆子那里冒认舒四看中的人是徐四姑娘了,徐灿灿不去,这戏还真的没法唱下去。 她心中计议好,就叫了流银进来:”去厨房要些新鲜荆芥!"徐廷和在夏季容易中暑,所以时不时得喝用荆芥叶子搓的荆芥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薨逝重华宫 傅柳傅桂紧张地站在内室,眼巴巴看着拿着银刀割公子喉咙放血的徐顺和,都为公子捏了一把汗。 徐顺和用银刀在傅予琛喉咙连割了八刀,这才示意傅柳端小几上放的一盏汤药:“先漱口!” 看着公子吐出的带着血的药汤,傅柳端着药盏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傅予琛躺会了榻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徐顺和脸上带着和煦的笑,转身看着傅柳:“团练大人的身体原本积重难返药石罔治,幸亏徐某正好在汴京啊!” 傅柳傅桂一脸的感激涕零弯腰行礼:“多谢徐大夫!”真没想到徐姑娘的爹爹医术这么厉害! 不但感谢徐大夫,傅柳傅桂同时在心里感激着徐灿灿:不知道徐姑娘怎么做到的,徐大夫施完针离开的时候公子还没有醒,徐姑娘进去呆了一会儿公子就醒了,这难道就是真爱的力量? 看着傅柳傅桂稍显激动的神情,徐顺和仿佛看到了成堆的金子在向他招手,脸上的笑更加的真切:“公子的病还很重,徐某辅以汤药,再疗治六日应该就痊愈了!” 他转身看了看傅予琛即使病中依旧精致的脸,笑道:“针对团练大人的情况,徐某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男人嘛,需要适当的纾解,”徐顺和笑得很猥琐,“不如等团练大人彻底痊愈,选几个美婢在侧侍候,只要不过于沉溺,团练大人会日日神清气爽的……” 闭目养神的傅予琛:“……” 一向沉稳的傅柳傅桂目瞪口呆:徐大夫,您真的是徐姑娘的父亲? 徐顺和肖想着即将给灿灿置买的用樱桃大的红宝石镶成的金头面,心里美滋滋的,干脆利落地把擦干净的银刀用火了燎了燎,又用洁净丝巾蘸了酒擦了擦,这才包好收了起来。 他做这些也是为了让病人看了放心嘛! “找一个人去我那里帮着熬药!”徐顺和提着药箱要出去,又转身嘱咐了一句。 徐灿灿是第一次睡在徐宜莲的拔步床上,第一次和徐宜莲一起睡,因此虽然因为昨夜睡得少很渴睡,还是坚持打量周围环境。 徐宜莲不愧是徐府嫡女嫡女,房间里虽然不华丽,可是徐灿灿凭直觉觉得多宝阁上面的那些瓷瓶、玉器和石头之类物件一定很值钱。 丫鬟在外面关上了床门,拔步床内只剩下徐灿灿和徐宜莲。 徐宜莲的床帐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很漂亮,唯一令徐灿灿不太满意的是徐宜莲的床——床褥太薄了,上面铺的竹席太硬了!她自己贪图安逸享受,床上铺的褥子一定要厚而软,因为嫌竹席硬,她宁愿大夏天不铺席! 徐灿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可是脑海里又回想起夜里的糗事。 她不由自暴自弃:难道我就是天生的花痴?为什么不见傅予琛就没事,一见傅予琛就发=情? 缺乏睡眠哦身体最终战胜了她,徐灿灿在沮丧中进入了梦乡。 徐宜莲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徐灿灿睡着之后,她睁开了眼睛徒劳地寻找着睡意。 良久之后,她索性坐了起来,拿了个靠枕垫在背后,想自己的心事。她听母亲说了,爹爹如今正在巴结丞相马明宇,想把她说给马明宇的庶子马颖诚。 想到自己堂堂二品大员的嫡长女,却要嫁给一个庶子,即使是丞相府的庶子,也令她觉得耻辱。 徐宜莲看向睡在床里侧的徐灿灿。徐灿灿睡得很香,却没有像侍候徐宜莲的婆子一样打鼾,而是匀细的呼吸着。 床门紧闭,里面就有些暗,可是徐灿灿的美丽即使在幽闭昏暗的空间内也灿然凸显——她的脸雪白晶莹,因为熟睡微微泛着粉红,眉如远山睫毛乌浓,嫣红丰润的唇微微嘟着……听说徐灿灿小时候就美丽,笑得很灿烂,二叔才给她起命“灿灿”。 现在看来,徐灿灿的确没有辜负她的名字。 徐宜莲伸手抚摸自己的脸,粗糙干燥的触觉摩擦着她的掌心。徐宜莲在心里安慰自己:我起码还有比徐灿灿强的地方,我比徐灿灿会投胎!还有,我比她聪明!我比她有教养…… 距离上课时间只有两刻钟了,碧云忙进去唤醒了徐灿灿。 徐灿灿睡眼朦胧坐起来,伸出胳膊越过徐宜莲接过碧云递过来的茶盏,把里面的浓茶喝得干干净净。 徐宜莲也坐了起来,她看到了茶盏里满满的茶叶,诧异道:“二姐姐,你怎么喝这么浓的茶?” 徐灿灿把茶盏递给碧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下午还有两节课,我得提提神!” 徐宜莲看着犹自睡眼惺忪的徐灿灿,第一次觉得徐灿灿也挺不容易的。 徐灿灿只用了一刻钟时间便完成了穿衣梳头洗脸漱口。她简单地道了别,便带着碧云去清心院上课去了。 上完课,徐灿灿去堂屋向大娘告别,却意外地发现大伯也在。 徐廷和含笑看着徐灿灿,看上去心情很好:“灿灿,教习都说你很努力,功课也很好,我很开心!” 徐灿灿忙谦虚了一番。她正要告辞,徐廷和便开口对徐韩氏说道:“太太,灿灿这些日子辛苦了,我想奖励她一下!” 徐韩氏含笑看着丈夫,鼓励丈夫说下去。 徐廷和捋了捋刚蓄的不算长的胡须,笑容可掬:“国子监考试罢,让宜鹏陪你们去翰园散散心吧!” 徐韩氏忙谢丈夫:“还是老爷想的周到!” “让灿灿宜莲宜桐她们也随你去逛逛吧!”徐廷和指着坐在东侧高椅上的徐灿灿三姐妹道。 徐灿灿想到徐宜桐先前的异常,略想了想便要起身找理由回绝。谁知道徐宜桐一直在觑着徐灿灿,见她似乎要起身,便先起身道“谢父亲母亲体恤!我们姐妹都识大体,一定会好好陪着母亲的!” 徐灿灿瞅了她一眼,不再起来说话了。不管徐宜桐有什么歪招,她只管应对好了! 徐韩氏脸上带笑眼中冰冷扫了徐宜桐一眼:小妇生的果真上不了台面,这时候该你出头么?! 她含蓄地笑了笑,问徐灿灿:“在家可还住得惯?” 徐灿灿在大伯和大娘面前一向懂事有礼,便起身表达了对大娘关怀的谢意,能和父母弟弟住在一起的温馨和对徐府幸福生活的向往。 徐韩氏瞅着说得徐灿灿有条有理,不由微微颔首:花银子请的这三位教习,果真是有些手段,灿灿刚来徐府时虽美,性格却沉默生涩,哪里有如今的圆转润达? 她在心里把自己夸了一通,决定等徐灿灿进了宫,就把教宫礼的张嬷嬷和教文学的胡大家留下来教宜莲,宜莲也该说亲事了!至于教女仪的欧阳大家,送走也罢,她的闺女可用不着学那些狐媚手段! 徐廷和这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道:“灿灿留下,宜莲宜桐你们先下去歇歇吧!” 屋子里只剩下居中而坐的徐廷和徐韩氏依旧坐在东边高椅上的徐灿灿。 徐韩氏望着徐灿灿,温声道:“明日宫里的孙公公要来咱们府里看看你。你今晚早些睡,这样气色会好一点,妆容衣裙和簪环首饰都要小心搭配!” 徐灿灿脸色苍白,起身答了声“是”。 徐廷和补充道:“孙公公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你能提前被他相看,你大伯我可是费了许多功夫!”因太子和傅团练皆病危,马丞相觐见永安帝,进言劝说永安帝既然参选秀女都被当地官员送进了京城,那就提前相看这些秀女,以备不时之需。他的话中之意就是若是太子与团练都去了,永安帝得及时宣些美丽好生养的秀女进宫,早早耕耘以便收获子嗣。 永安帝虽然悲痛,却理智尚存,知道得做好两手准备,他自己还得在宫里守着太子,便下旨令黄琅和孙怀宇这两个亲信太监替他先去相看,选中的就记下名字将来方便宣召。 徐灿灿低头又谢了他。 徐廷和又道:“你也得争气,别的秀女都是孤苦伶仃住在各州会馆里,她们如何比得上你?” 徐灿灿答了声“多亏大伯照看”之后便告退了。 天刚擦黑,傅予琛就醒了。 傅柳端着药碗正要喂药,薛英就进来了:“公子,国公爷已经进城!” 傅予琛靠着软枕躺着,闻言凤眼幽深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便闭上了眼睛。对他来说,父亲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到了现在,他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没有把父亲看透。 外面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傅云章闯了进来,傅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小跑跟在他后面也进了院子。 傅予琛睁开了眼睛,看着立在榻前的父亲。 傅云章看着几个月不见变得苍白消瘦的儿子,眼睛湿润了。他在榻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傅予琛放在锦被外的左手,用力握了握,又伸手去摸傅予琛的身体。 他摸到了一手汗——傅予琛喝了药之后一直在发汗! 这时候傅夫人也走了进来。 她看到傅云章伸手去摸傅予琛,立时便笑着走上前:“国公爷,您一路风尘,还没来得及洗手呢!” 闻言傅云章的手仿佛被咬了一口,迅速抽了出来,眼巴巴看着傅予琛:“阿琛,你想要什么?” 傅予琛没有说话。 傅柳忙上前行了个礼:“禀国公爷,公子他嗓子刚被大夫开过刀,还不能说话!” 妻子就在一边,傅云章也不能多说什么,拉着傅予琛的手又握了一下,这才道:“我去沐浴更衣,等一下得进宫面圣……” 傅夫人在丈夫面前,从来都不会刻意表现关心与亲热,而是淡淡地保持的距离,见状便淡淡道:“国公爷,时间不早了!” 傅云章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和她一起出去了。 被圣上从驻地宣回来,傅云章其实应该先进宫的,只是因为担心傅予琛,这才先回到了国公府。 夫妻俩预备一起进宫,傅云章去见永安帝,傅夫人去见舒皇后。 常柳赶着马车在徐家门前停了下来。 徐灿灿先不急着下车,而是隔着前窗问常柳:“常二哥,我爹回家了么?” 常柳回头笑道:“师父这几天怕是回不来了,我既出来就不能再进国公府了,也不能去看师父了!” 徐灿灿忙又问了一句:“那个病人如今怎样了?” “已经没事了,”常柳压低声音,“师父想多赚点银子,因此延长了他的疗程!” 口口口.徐灿灿:……爹爹真是……爱败位0命啊定国公傅云章夫妇还没出宫回府,,宫中便宫门洞开丧钟敲响一一皇太子亮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痛哭福安殿 傅予琛需要夤夜进宫,就请他的谋士梁庆贺和曾玉坡处理竹声院的事情,梁庆贺主理,曾玉坡襄理。 而傅予琛则带着傅柳坐着轿子进了宫。 等在西华门外的大太监黄琅带着几个太监迎了出来。 他一脸恭谨地给傅予琛行了礼,殷勤地上前亲自帮傅予琛卷上了轿帘。 轿中坐着的傅予琛虽然坐得板直,可是脸色白得快要透明了,昔日精致的眉目如今蒙上了一丝病意,看上去简直是摇摇欲坠。 黄琅扫了左右一眼,跟着他的太监和为傅予琛抬轿的太监便后退了好几步。他凑到轿前,弯着腰低声道:“官家守着先太子遗体不让人动,这世间怕是只有团练才能开解官家了!” 傅予琛微微颔首,并不开口。他还要保存实力去重华宫呢! 即使是生着病不能说话的傅团练,也是大梁皇位的继承人。黄琅比往日对他更是亲热恭敬了几分,知道他是勉力支撑着病体进宫的,因此识趣地不再废话,引着轿子便往重华宫而去——永安帝这些日子都歇在太子所居的重华宫,太子薨逝,他便一下子垮了下来。 傅予琛的轿子在重华宫门外停了下来,傅予琛坐在轿中,放眼望去,重华宫内外满是白灯笼白幡,太子的丧礼已经拉开了序幕。 重华宫正殿福安殿内静悄悄的,从殿门进来的夜风把白纱高高刮起又飞下来,成排白色大烛的烛焰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时暗时明,给原本阔朗的大殿增添了几分诡异与凄清。 太子静静躺在白纱掩映的榻上,身上穿着中衣盖着锦被,还没有装裹。 永安帝跌坐在榻前,盯着太子枯瘦发青的脸发呆。 黄琅扶着傅予琛走到了永安帝身前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永安帝一直盯着太子的脸,似未察觉傅予琛的到来。 傅予琛强撑着行了礼,跪在了永安帝膝前,抱住永安帝的膝盖,哽咽着说道:“皇伯父……”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似乎带着一股绝望。 永安帝转头看着他,烛光中傅予琛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眼泪横流,就连嘴唇也泛着不正常的白,瘦削的脸依稀带着俊美的余韵,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 伸手扶住傅予琛,永安帝也哭了起来。 傅予琛抱住永安帝的腿哭了起来,哭声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悲鸣。 永安帝老泪纵横,用手轻轻拍着傅予琛的背:“阿琛,我们傅氏一族的男丁,如今只剩下朕、你爹和朕了!” 半个时辰之后,永安帝搀扶着傅予琛出了福安殿。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一大早徐王氏就让碧云把徐灿灿叫了起来。 “什么?”徐灿灿只穿着中衣亵裤坐在床上,瞪圆了眼睛,“太子仙逝了?” 虽然从徐灿灿记事起,即使是潦河镇这样的小镇的人们都知道东宫太子体弱多病,可是体弱多病了二十多年,太子还是病病恹恹地活着。徐灿灿曾经听到爹爹和邻居大伯议论,还说这叫“俏尖尖熬不过病恹恹”,没想到太子居然一夕之间便薨逝了! 徐王氏立在床前,理了理徐灿灿有些乱的乌发:“嗯。里长刚来通知,说是太子薨了,咱老百姓百姓三个月内不能婚嫁,不能穿艳色衣物!” 碧云提前给徐灿灿找出的要穿的衣裙挂在屏风上,徐王氏忙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是真红罗衫和粉红刺绣妆花裙,便交代碧云:“碧云,给姑娘找一身素净衣裙!” 看碧云去开衣柜,她又忙吩咐小香:“把你们姑娘那套素银头面找出来!” 得知这个消息,徐灿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今天不用去见那个什么孙公公被孙公公验看了,而且有可能是三个月内都不用见了——永安帝总不能儿子尸骨未寒就要遴选秀女吧?! 想到这里,徐灿灿嘴角不由弯了起来,可她也知道这不是该开心的时候,便立即板了脸,做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来! 用青盐擦牙的时候,徐灿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太子没了,那傅予琛不就是皇位继承人了?! 想到傅予琛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帝,而自己有可能会成为老皇帝的嫔妃傅予琛名义上的小妈,徐灿灿便觉得深深的蛋疼。 虽然满腹心事,徐灿灿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预备离家去徐府。 徐王氏预备送她出去,先立在堂屋门前帮她整理簪环,细细看了女儿一番,她不无骄傲地觉得灿灿虽然穿着素衣白裙,头上不过一对素银玫瑰簪,耳上也只是一对茉莉花形银耳坠,可是眉目如画,素雅中透出清丽,依旧是一个出众的小美人。 她依依不舍地又帮徐灿灿重新整理了白玉蝴蝶压裙,这才让她去了。 常柳已经套好了马车等在了外面,见徐灿灿带着碧云过来,便下车搬了个脚凳放在车门下面。 因是夏季,车窗上都装着竹帘子,即使再细密,也有缝隙透出。徐灿灿同碧云并排坐在车上,悄悄往外看。 外面的街道上虽然素净了许多,可是却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看不出有多悲伤。徐灿灿不由想起了前世她在高中课文里接触到的“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句诗。 可是,即使是她,也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对傅予琛未来的期望。她或许和傅予琛之间没有未来,可她希望他能越走越高,希望他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 徐灿灿正想着心事,忽然听到常柳“逾”的一声喝马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徐灿灿反应很快,和碧云一起用手撑住了前面的车壁,这才没有撞上去! “常二哥,怎么了?”碧云忙问驾车的常柳。 “有人挡住咱们了!”常柳回答着便跳下了车,去和堵在前方的大马车的车夫交涉。 徐灿灿透过前方的车窗往外一看,发现前方一个华丽的八驾马车把去路堵严实了,而驾着车的人浓眉大眼,头戴外罩漆纱的软脚铺头,身穿银纹素缎骑装,一幅汴京纨绔的典型模样,笑嘻嘻看着这边,却不搭理和他行礼搭话的常柳。 “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看上去好像见过一样?”徐灿灿思忖着。 她很快便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舒四!调戏过徐宜桐和她的舒四!这时候舒四已经跳下马车,推开常柳向这边走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危机 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个情形,纷纷疾走离开。 徐灿灿顿时头疼起来。 她倒是不怕这个舒四,毕竟大伯早就替她在户部报名参选了,这个舒四虽然是皇后的娘家侄儿,可是她的名字已经通过大太监孙怀宇报到了宫里,再加上现在又是人来人往的街上,舒四能把她怎么怎么样? “碧云,把竹帘卷起来!”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慌乱的情绪,竭力令自己冷静下来。 “徐姑娘!”舒四立在窗前,规规矩矩给徐灿灿行了个礼,开门见山道,“在下对姑娘倾慕已久,盼姑娘顾盼一二!” 说完,他目光灼灼望着徐灿灿,眼神仿佛舌头一般在徐灿灿的小脸上舔了一遍。 徐灿灿被他看得一阵反胃,双手在衣袖里紧紧握在一起,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看都不看舒四,垂眉敛目道:“宛州徐氏的族长乃民女伯父吏部侍郎徐廷和,民女一切但凭伯父做主。” 说罢,她看向一旁的碧云:“碧云,拉下帘子!” 碧云伸出胳膊拉下了帘子。 舒四隔着竹帘看着竹帘后徐灿灿,心里一阵作痒,道:“徐姑娘放心,舒某即刻便去禀报祖母,求祖母玉成此事!”他那对严厉的爹娘都进宫去了,一向宠他的祖母是最听他的话的! 徐灿灿伸手在碧云手上拍了拍,碧云会意,大声道:“请贵府马车让出道路吧!” 舒四觉得徐灿灿心向自己,心情好极了,便跳上马车,亲自给徐家马车让出了一条路。 待马车徐徐驶出,继续前行,碧云悄悄往后看了看,回头禀报徐灿灿:“姑娘,那个舒四公子还站在那里看着呢!” 徐灿灿顿了顿才道:“这件事别和别人提起!” 她又敲了敲前窗,嘱咐常柳也别说出去! 常柳一向妥当,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却也没有追问。 徐家马车拐到了另一条道路上,徐灿灿这才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背脊瞬间弯了下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徐灿灿先去春晖院给徐老太太请安。 此时春晖院的正堂里很是热闹,徐王氏不在,徐宜莲和徐宜桐坐在东侧的椅子上陪老太太说话,,而三位姨娘则立在一侧侍候着。 徐灿灿给徐老太太行礼请安罢,便在徐宜莲右手边的大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二儿子徐顺和揭了皇榜,被延恩侯的世子周英送进国公府为傅团练治病,可是徐老太太提都不提二儿子徐顺和,一直在与有荣焉说着大儿子夫妻的事情。 徐灿灿听了一会儿,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因太子薨逝,徐廷和夫妻双双进宫入朝随班按爵守制,这些日子怕是不能回来,徐宜莲、徐宜桐和徐宜兰这三位姑娘都拜托给了徐老太太。 徐老太太喋喋不休说着儿子如何被永安帝信赖,如何受到马丞相倚重,最后说到了孙女们的婚事,笑盈盈看着徐宜莲:“宜莲啊,我已经和你爹说了,一定要好好给你挑选一个高门出身的好儿郎呢!” 徐宜莲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徐灿灿好奇地看向徐宜桐,发现徐宜桐正在撇嘴冷笑。 徐老太太看不起庶出孙女,徐宜桐根本没被她看到眼里去,她依旧看着嫡孙女徐宜莲,自以为俏皮幽默地眨了眨眼睛:“宜莲,祖母把马丞相的五公子马颖诚给你如何?” 徐宜莲的脸瞬间苍白。马颖诚虽然是丞相之子,却毕竟是妾生子,让徐宜莲一个二品大员的嫡长女嫁过去,算得上低嫁了,更不用说马颖诚的生母还是那个样子…… 徐灿灿目光如水扫过徐宜莲,又看向徐宜桐。 徐宜桐“呵呵”冷笑出声,抬着下巴:“听说马五公子的姨娘,在丞相府可是受宠得很呢!” 徐宜莲抬起头来,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马颖诚的生母当年虽然说是清倌人,可是毕竟出身风尘,听说很受马丞相宠爱,常常和丞相夫人别苗头,因此全汴京的高门都知道马丞相的嫡妻和小妾在府里闹得鸡飞狗跳。 徐灿灿默默听着,静静想着。她觉得徐宜莲若是嫁进相府,既有厉害的嫡婆婆,又有强势受宠的庶婆婆,将来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徐宜莲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含笑向徐老太太撒娇:“祖母——” 她做出含羞带怯的模样低下了头。 徐灿灿诧异地看了徐宜莲一眼,却并不打算为她说话。她们虽是堂姐妹,可是徐灿灿自己都被大伯徐廷和当成了向上爬的梯子,嫡女徐宜莲也被当成工具也就不罕见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徐灿灿尝出是上好的毛尖,便又喝了一口。她在宛州的时候一直跟着爹爹喝毛尖,渐渐养成习惯,别的茶都不大喝了。 徐灿灿这时候忽然意识到,就像前世的记忆逐渐淡忘消逝一样,在宛州的时光也变得黯淡起来,除了一些记忆特别深刻的事情。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前面的路还很长,她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上午上完课,徐灿灿带着碧云去春晖院用午饭。 午饭还没有摆上来,徐老太太在卧室躺着——她老人家觉得自己奉献了一辈子,年老了就该好好享受,信奉“床上躺一躺,活到两百两”,所以一日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榻上卧着,就是在床上躺着。 徐宜莲和徐宜桐这时候都呆在堂屋里,徐宜莲拿着绣花绷子在刺绣,徐宜桐拿着一本书在看。 看到徐灿灿来了,徐宜莲忙招手让徐灿灿过来:“二姐姐,来看看我绣的兰花!” 徐宜桐抬眼扫了徐灿灿一眼,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姐妹聚在一起不免闲聊。 徐宜莲眼睛扫了一圈,确定屋子里没有丫鬟婆子,这才开口笑道:“二姐姐,你上课的时候,舒府大太太派了官媒来拜访祖母了!” 徐灿灿不动声色,先看看徐宜桐,发现徐宜桐脸都红了,这才看向徐宜莲,等她的下文。 徐宜莲瞟了徐宜桐一眼,掩口笑道:“听说是要为舒四公子求取四妹妹呢!” 徐灿灿先是一愣,马上笑着对徐宜桐拱拱手:恭喜四妹妹了!” 徐宜桐脸上的红晕稍稍减退,得意之情掩都掩不住:“姐姐怎么取笑妹妹!” 徐灿灿不知道舒府在搞什么,可是心里却有种“啊,我终于解脱了”的诡异喜感。 徐宜莲妒忌徐宜桐,想联合徐灿灿抵制徐宜桐,却发现徐灿灿根本不在意,不禁有些失望。 知道傅予琛还在病中身体虚弱,永安帝便命大太监黄琅带人送傅予琛回去歇息。 傅予琛进宫时乘坐的是凉轿,回府时虽然没有太子的仪仗,乘坐的却已经是太子乘坐的金辂车了。 傅予琛醒来之后已经是中午了。他简单洗漱罢,傅柳便把药碗端了过来。 看着公子把药汤一饮而尽,傅柳才禀报道:“禀报公子,舒府上午送了四个绝色侍女过来,怕是为国公爷准备的!” 傅予深微微额首:”命薛英详查!"“是!”傅柳答应了一声又道,”御史冷国超和礼部祠祭司主事秦春一联名上疏,言说陛下春秋鼎盛,精神强固,宜广选秀女充实宫掖,以期绵延后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心意 傅予琛依旧歪在靠枕上,只是牵起嘴角带了丝冷冷的笑意。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宫里不会有男婴出生,即使有,也不会活过一岁! “大理寺卿董存富上疏,言说您乘坐金辂车违制。” 傅予琛歪在枕上,伸手打开徐氏金银楼刚送过来的首饰盒,拿起金镶祖母绿薄荷叶手镯看了看,又装了回去,道:“先随他去吧!”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正是他要杀人前所常见的。傅柳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低着头继续禀报:“圣上已经下了旨意,令太子少师蓝少琪、太子少傅丁修平和太子少保畅子英于崇政殿觐见!黄琅令小太监传了一个字出来!” 他顿了顿,这才道:“那个字便是‘喜’!” 傅予琛面无表情,傅柳便继续禀报。 “傅碧刚刚传来信息,早上舒四截住徐姑娘的马车表白心意,上午舒府却不顾朝廷三月内不准婚娶的诏令,寻了官媒去徐府求取徐四姑娘!” 傅予琛原本歪在靠枕上,听了傅柳的禀报,立刻便坐直了,精致凤眼眯了起来:“让傅碧和傅松继续关注,若是舒四对徐姑娘有什么企图,速来回报!”舒四若是还觊觎徐灿灿,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是!” 傅柳禀报完毕,看公子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便准备离开。 他正要行礼告辞,却听到公子问道:“娄世勋有没有去陪徐大夫下棋?” 傅柳答道:“娄世勋一直遵照公子吩咐陪徐大夫下棋赏花饮酒。” 傅予琛淡淡道:“安排好徐大夫的起居!” “是。”傅柳回道。就算不说徐大夫是公子的救命恩人,看在徐姑娘的面子上,他们这些跟着公子的人也会对徐大夫恭敬有加滴! 傅予琛想起了在宛州徐顺和敲诈自己的那些银子,便道:“圣上赏下的金子除了留几个给他赏玩,其余的都换成和兴源的银票!”都是金子的话目标太明显,有些危险。 “是!” “把这些送给徐大夫做谢礼吧!”傅予琛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紫檀炕桌上摞着的四个红漆首饰盒。这几件首饰是他特地为徐灿灿设计的,就借徐顺和的手给她吧!傅予琛不爱说话,却常常在思索,在长久而持续的思索中,他知道自己对徐灿灿的占有欲很强,可是无论如何思索,却找不到理由。他老是觉得徐灿灿异常的幼稚天真,简直是个傻子,若他不照拂她为她操心,她怕是被人吃了也不知道。 看公子若有所思的,傅柳便捧了首饰盒退了下去。 竹声院的客院里除了徐顺和,还住着一些傅予琛的门客。徐顺和在竹声院客院里住的很是惬意,为傅予琛治疗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吃力的事情,一日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闲着,都有些无聊了,幸亏傅团练的门客娄世勋来寻他下棋。和娄世勋熟了之后,两人还一起赏花饮酒,很是投缘。 徐顺和感叹了好几回:原来做傅团练的门客这么舒服啊! 他颇为向往成为傅予琛的门客,因此对傅予琛更加经心了,怕汤药太苦,他把给傅予琛熬的药也放上了适量冰糖,想着好好巴结,给傅予琛留下一个好印象。 傅柳和傅桂一起把银票、金锞子和首饰盒送到了客院,交给了徐顺和。 徐顺和看到金锞子和银票倒还矜持,一脸的清高。 傅柳殷勤地把四个首饰盒一一打开,放在明间的长几上,恭请徐顺和来看。 徐顺和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却再也移不开了,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分别是金累丝嵌红宝莲花鬓钗、金镶祖母绿薄荷叶手镯、金累丝镶蓝宝石镂空梨花分心和金绿宝石串珠围髻,都是极为精致华贵的饰物,不由感叹:这不是灿灿心目中最想要的首饰么? 心里虽然欢喜,但他还是谦虚道:“徐某受之有愧啊!” 傅柳微笑:“傅柳听说令爱刚刚及笄,这些首饰正好用得吧!” 听到他提自己的女儿,想到女儿的美貌,徐顺和心中立刻警惕起来,引开话题道:“不知团练大人今日贵体如何?” 傅柳闻言,马上恭谨严肃起来:“我家公子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多亏徐大夫了!” 徐顺和和煦地笑:“过奖过奖!” 天擦黑的时候徐灿灿才回到家。 她刚进堂屋,徐宜春就捧了半拉西瓜迎了上来:“姐姐,吃西瓜!” 汴京西瓜是很出名的,又沙又甜,徐灿灿忙接了过来,拔出插在上面的银匙挖着吃了起来。 围着围裙的徐王氏走进堂屋,看到徐灿灿捧着一个巨型半拉西瓜在吃,便提醒她:“灿灿啊,娘今晚可是做了牛肉胡辣汤,还烙了葱油饼,你要是吃太多西瓜,可怎么吃得下啊!” 徐灿灿忙里偷闲:“放心啦,西瓜一会儿就消化完了!” 最后,徐灿灿把那半拉巨型西瓜吃完了,可是却撑得都快走不动了! 看她实在吃不下东西了,徐王氏又好气又好笑,只好道:“你去散散步吧!散步回来再看看能不能吃点晚饭!” 徐灿灿让碧云小香先吃晚饭,她自己去了后院。 徐家的后院不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花花草草外,还建了一个简易的用麦秸做顶杨木做柱的亭子,亭子里摆着一张圆桌和四个凳子。 徐灿灿先拿了瓢从院子角落的大储水缸里舀水浇花,浇完花又去拿了一把小银剪,在花丛中的小路来回地走,选一些花剪下来。 徐灿灿剪了不少月季花,配好后拿了个花瓶插好,给母亲送了过去。 做了不少活消化了胃里的西瓜之后,徐灿灿终于吃到了垂涎已久的牛肉胡辣汤和葱油饼。胡辣汤里面有碎牛肉、海带、豆皮、花生和面筋,很香很辣,徐灿灿连喝了两碗,又吃了一块葱油饼。 葱油饼带着葱香和面香,咬一口简直好吃得舌头都要吞进去! 吃完迟到的晚饭,徐灿灿再次撑得难受,被弟弟取笑一通之后,只好叫上陪着她也吃了宵夜的碧云和小香,一起去后院散步去了。 她刚出了堂屋,听到弟弟在屋子里对母亲说:“娘啊,我姐怎么这么傻,就算爱吃也不能吃撑着啊!” 徐灿灿扭头向弟弟晃了晃拳头,这才转身离开。 徐家的后院里,清凉夜风中带着月季花的芳香,令人醺然欲醉,徐灿灿的身子靠在麦秸顶亭子的杨木柱子上,享受着这凉爽芬芳的美好夜晚。 可是,即使这样静谧的夜晚,徐灿灿依旧想起了傅予琛。 她喜欢傅予琛,傅予琛病倒令她的心隐隐作痛,可是她不能为了喜欢傅予琛令家族陷入险地。她也不愿因为自己给傅予琛带来压力。 所以,在心里喜欢着他吧,把他藏在心里,然后走自己应该走的路。 夜深了,碧云忙提醒徐灿灿回去。 三人一起往前院走去。 前院廊下挂着一个白色灯笼,无数蚊虫嘤嘤嗡嗡在灯笼四周飞来飞去。徐灿灿刚走到拐角,便看见堂屋门外西侧立着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厮。 徐灿灿停住了脚步,静静倾听着堂屋里传来的说话声。 屋子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正在道别。vv,,徐灿灿忙往后退了退,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从堂屋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夜探 傅予琛明日要去汴京城外东京驻军的军营履职,因为打算用自身魅力令麾下军官们折服,从而吸引那些军官中的青年才俊来投,他叫了麾下出身军事世家的薛英过来,两人一同坐在书房里做功课。 差不多忙完的时候,傅柳过来回话,说徐大夫托他把公子赏的银票什么的先送到家里去。 傅予琛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傅柳行了个礼就要退下去,却被傅予琛叫住了。 他转身疑惑地看着傅予琛,道:“公子您……” 傅予琛微一沉吟,方道:“我带着傅松去吧!”徐家的人没见过傅松,倒是方便一点。 看着傅柳有些讶异的神情,他垂下眼帘:“把你的衣服给我找一套没穿过的送过来!” 傅柳虽不知道原因,但是十余年来一直盲目信任自家公子,便答应了一声。 不过傅柳素来聪慧,略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看看公子故作严肃的脸,觉得自家公子简直像个初堕情网的毛头小伙子,只要遇到和徐姑娘有关的事情就直冒傻气。傅柳忍住笑,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 扮成小厮的傅予琛跟着傅松趁夜来到徐家。 见了徐灿灿的母亲徐王氏,他跟着傅松行了礼。 傅松说明了来意,便奉上了一个包袱。 傅予琛一进堂屋,徐王氏便觉得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看了傅予琛好几眼,觉得这个带点病容的俊俏小厮仿佛见过一般,便瞅了一眼又一眼。 被徐灿灿的母亲这样看着,傅予琛的脸有些烧,他知道自己不争气的薄脸皮又红了,便低下头一句话不吭。 傅松也察觉到了徐太太对公子异常的关注,便不动声色捂着嘴咳嗽一声,道:“徐太太,徐大夫说东西全在这里边了!” 傅松很善交际,他就是因为这个本事才被傅予琛派到晏楼去的,便言笑晏晏陪着徐王氏说了许多客气话,拖延了不少时间。 傅予琛等了又等,可是还是没有看到徐灿灿的影踪,心里不禁有些淡淡的失望。 傅松已经把所有可说的话题说完了,只好偷偷瞅了公子一眼,发现公子似乎正在走神,便向徐王氏提出告辞。 傅予琛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巧,居然一出来就见到了徐灿灿,心脏不由怦怦跳了起来。 徐灿灿本来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可是劲瘦少年后面紧跟着便走出了一个细条身材的青年,在灯笼昏黄的光下,他的皮肤白皙得玉一般,眉目浓秀,鼻梁挺直,只是嘴唇有些发白,看上去倒是一个俊俏的病美男,只是身上穿着小厮常穿的黑色夏袍,细得过分的腰系着一条黑腰带。 他跨过门槛,停住了脚步,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徐灿灿的那一瞬间,黑幽幽的眼睛似乎一亮,便盯着徐灿灿移不开眼睛了。 徐灿灿与傅予琛四目相对,仿佛烟花远远地绚烂绽放,周围变得寂静,只余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她的两个脚便似能自己做主一般向着傅予琛走了过去。 这时候徐王氏带着丁妈妈出来送客,看到替相公过来送东西的两个定国公府的小厮还站在门口,便笑着吩咐丁妈妈:“丁妈妈,去送送两位小爷!” 小香同碧云并排站在徐灿灿后面,悄悄打量着傅予琛,她总觉得自己见过那个俊俏小厮,便悄悄拉拉碧云的袖子,嘀咕道:“碧云姐姐,那个好看的我好像——” 碧云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然后眼带警告看着她。 小香立刻噤声,不敢再说。 傅予琛深深地看了徐灿灿一眼,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和傅松一起随着丁妈妈向大门走去。 徐灿灿总觉得傅予琛最后那一眼大有深意,便瞧着傅予琛的背影陷入沉思。 徐王氏看向徐灿灿,发现自己女儿呆呆地看着大门方向,笑着道:“国公府的那个小厮真好看,不过看起来身体可不大好啊!” 又纳闷道:“定国公居然会养这种看上去风一吹就倒的小厮……” 徐灿灿:“……娘,我想洗澡!” 徐王氏注意力马上转到了徐灿灿身上,点头道:“好!”看向丁妈妈:“老丁,姑娘要洗澡,烧水去吧!” 徐灿灿赤=身裸-体泡在浴桶里,只留下脑袋在外面。她无奈地央求母亲:“娘,我在洗澡,您出去吧!” 徐王氏仿若没有听到徐灿灿的话,她弯腰立在浴桶边,指着徐灿灿已经颇具规模的胸部,一脸的忧虑:“灿灿啊,你这里有些太胖了,穿衣服多不好看啊!” 徐灿灿刚洗过头发,脸上犹带湿意,闻言忙用双臂遮住自己太“胖”的丰满胸脯,瞪着母亲对她进行无声的谴责。 徐王氏叹了口气,道:“要不,以后你少吃一点?还不到十六岁,长这么大会被人笑的!” 徐灿灿瞪着突然有些不着调的母亲,用力哼了一声:“娘,我不会穿宽松的衫子么?!” 徐王氏有些讪讪,却又道:“要不,娘给你缝一个胸围,你把那个缠起来?缠起来就不那么显了!” 徐灿灿:“……娘,您先出去吧!” 徐王氏出去了,碧云便拉了小香去了南边暗间,卧室里顿时只剩下徐灿灿一个人。 她泡在水里,想了又想,一直在挣扎着自己要不要等家里人都睡了之后,去看看傅予琛是不是在大门外候着她。 徐灿灿想得脑仁都疼了,还是觉得傅予琛临离开是在示意她。 她想着想着,便起身出了浴桶,围了大布巾便拿了烛台去衣柜里寻找衣物——碧云搭在屏风上的干净中衣亵裤她根本没打算穿。 徐灿灿忙活了半日,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出了一件用水红丝线绣了并蒂莲的大红抹胸,又取了一件黑绸对襟罗衣和一条素白千褶裙。 她刚选好衣服,碧云便过来了。 徐灿灿没看到小香,便问道:“小香睡了?” “是,”碧云回道,“她喝了杯茶,便躺下了,谁知道没过多大会儿便睡着了,奴婢先侍候姑娘睡下再回屋歇息”——徐灿灿住在北边暗间,碧云和小香一同住在南边暗间。 徐灿灿默然不言。 碧云不言声上前,拿了一块布巾开始帮徐灿灿擦头发。 把徐灿灿的长发擦得半干之后,碧云又取了徐灿灿拿出来的抹胸、罗衣和长裙侍候徐灿灿穿上。 月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分成了一小格一小格映在窗前的地上,徐灿灿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前地上的月光,满心焦躁倾听着南边暗间的声息。 碧云今晚大概太累了,鼻息沉重,徐灿灿在这边都能听到她的鼾声。 可是,她依旧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下定不了决心。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明间传来一声”吱呀”,似乎是门被推开发出来的。徐灿灿顿时头皮发麻,身子僵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这是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 傅予琛的卫士都隐藏在街道两侧,见到傅予琛和傅松出来,便悄悄跟了上去。 傅予琛带着傅松走在月光下的街道上。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没有人迹,随着他们经过时的脚步声,狗叫声此起彼伏。 傅予琛虽然瘦,腿却长,走得很快,仿佛不这样他就要不由自主拐回去似的。 傅松忙小跑赶了上去,低声道:“公子,奴才有事情要禀报!” 傅予琛放缓了脚步。 傅松:“公子,奴才方才让傅碧想办法让徐姑娘那个小丫鬟昏睡……” 傅予琛停下脚步,蹙眉看着他。 傅松心中惴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看着公子的神情,吞吞吐吐道:“奴才还让傅碧留了门……” 傅予琛盯着他,凤眼深沉,并不说话。 傅松快要吓死了,身子直往下出溜,小眼睛眼巴巴看着公子。 傅予琛看上去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有点小爽。他想去夜探徐灿灿,可理智告诉自己这样做太傻了,因此一路走一路挣扎着,谁知道傅松这杀才居然帮他下了决定。 心里虽然开心,可是傅予琛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伸腿踢了傅松一脚,然后转身大步向徐家走去。 傅松感觉公子踢得一点都不疼,再看公子急匆匆的样子,明白自己今天晚上做对了,心里离开欢喜起来,乐颠颠小跑撵了上去。傅柳他们都是小时候就被国公爷给了公子,傅予琛用十年的时间,把他们调-教成了忠实的亲信,早已先公子之忧而忧,后公子之乐而乐了。 快到徐家的时候,傅松先藏在了徐家斜对面那户人家门前的槐树丛里。 傅予琛在徐家门口的石榴树与院墙之间的缝隙里站着。上次他来见徐灿灿就是在这里。 徐灿灿家似乎还没有休息,傅予琛立在那里,静静听着。 院子里有一个婆子高声大气问碧云:“碧云,姑娘洗完澡没?还要不要水?” 碧云的声音很低,傅予琛没有听清楚。 他已经明白徐灿灿正在洗澡,心有不禁有些异样。 傅予琛低下头,脑海中浮现两刻钟之前在徐灿灿家遇到徐灿灿的情景。他只记得徐灿灿穿的是似乎是对襟白衣,里面是玫瑰花的抹胸,抹胸下面是鼓鼓的胸部…… 他闭上眼睛,暂时忘掉了自己那点小洁癖,身子靠在徐家的墙上,竭力压抑住内心的躁动。 不知过了多久,徐家早已彻底陷入了静寂。 傅予琛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进入定状态。 一声老鸹叫在院子里想起,傅予琛倏地睁开了眼睛——这是傅碧和傅松约定好的信号! 他浑不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迅捷地走到徐家大门前,双手分别放在两扇门上,轻轻一推。 他用的力很轻,大门几乎没发出声音便开启了一个缝隙。 傅予琛瘦削苗条,很轻松地从这个缝隙里挤了进去。 碧云在门口等着他。见他进来,无声地行了个礼,低声道:“公子,我在外面守着!” 她很快便隐藏进了黑暗之中。 傅予琛立在东厢房门前,轻轻地推开了门——他送来没有像今夜这样彷徨,可是一旦下定了决心,他便会一步步走过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吱呀”一声两扇门中间露出了一个缝隙。 傅予琛立在门外,却再一次犹豫了。 他在内心审视自己。 傅予琛自认为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想在自己爱的女人的心里是堂堂正正的硬汉,可是如今的他,却如一个急色鬼一般,在徐灿灿房门前踌躇。 当然,他不知道在徐灿灿的心里,他是俊美、精致、洁净、高高在上如天上的明月。 傅予琛说的太少想的太多,此时的他在想自己喜欢徐灿灿什么。最后,他还是说不出什么。他只是常常想到她而已。 如果非要去说,他只记得徐灿灿丰满的胸部和带着芬芳的柔软身体! 傅予琛决定听从身体和大脑的双重召唤,踏进了徐灿灿的房门。 令徐灿灿痛恨的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的身体不是紧张地保护自己,而是软在了床上,根本就动弹不了。 她把指头含在嘴里,用力咬了一下,想让自己坚强起来,可是没有用! 脚步声越来越近,徐灿灿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灿灿?” 是傅予琛的声音?是傅予琛的声音! 短短的几秒钟,徐灿灿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她按捺住激动与欢喜,声音低而颤抖:“是我!” 傅予琛听出是徐灿灿的声音。 穿过窗子射进来的阳光令他看到了徐灿灿。 徐灿灿裹着被子跪在床上,看着孤伶伶的,又弱小又无助。他的心里顿时柔软极了,大步走到床边,伸出双臂把徐灿灿和她身上裹的薄被一起抱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傅予琛拢紧双臂,让徐灿灿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他穿着薄薄的黑色绸袍,徐灿灿只穿着抹胸,两人的身体只贴着两层或者一层薄绸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徐灿灿身体的柔软,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芳香。 在这一瞬间,傅予琛想起了他先前闻到女人身上的香味和脂粉味就会呕吐。 他更加紧密地抱住了徐灿灿。 徐灿灿是他的,是上天特地为他而造的。 徐灿灿被抱得太紧了,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傅予琛颤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头顶,令她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 他的怀抱有些单薄,却温暖坚实,徐灿灿伸出双臂环住了傅予琛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她再次感受到了傅予琛的腰到底有多细,以前的她是惊讶,现在的她是心疼。 傅予琛单是抱着徐灿灿,便觉得十分温馨恬静了,在加上本来就不爱说话,因此只是抱着徐灿灿,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徐灿灿有好些话想和傅予琛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她挣脱傅予琛,和傅予琛并排坐在床上,低声问道:“公子台甫?”这是她跟爹爹学的。 傅予琛有些诧异地看着徐灿灿:“草字……” 他突然抱着徐灿灿把她放在了自己腿上,试图转移话题。 徐灿灿在他怀中挪来挪去,试图找个最舒服的位置——傅予琛太瘦了,坐在他腿上并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傅予琛不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徐灿灿感觉到下面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的下面,她立刻便明白是什么了,不由面红耳赤要挣脱。 傅予琛温热的气息喷在徐灿灿耳侧,他低头含住徐灿灿的耳垂吮吸起来。 徐灿灿这时候才察觉自己的敏感点太多了,她不禁绷直了腿蜷起了脚趾,呼吸急促了起来。 傅予琛在她耳侧低声道:“草字天赐!” 徐灿灿愣了愣,便掌不住笑了起来。她真的没想到天仙似的傅予琛居然有这样一个乡土的字! 傅予琛被她笑得恼羞成怒,面红耳赤,便用力抱起徐灿灿平放在床上,压在她的身上,感受着她的柔软芬芳。 他压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仿佛不应该这样,便起身分开了徐灿灿的双腿,跪在她两腿之间。 徐灿灿上身只穿着抹胸,下面是薄纱亵裤,抹胸与亵裤中间的地带则是雪白粉嫩触手温滑。 傅予琛怕弄伤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 摸着摸着,他终于福至心灵,扯开了徐灿灿的抹胸,双手握住两团丰盈揉搓起来。 徐灿灿没想到自己这里这么敏感,很快便浑身颤抖,发出低低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傅予琛心一动,手就隔着亵裤摸到了徐灿灿那里。 他发现亵裤已经湿透了,便抬起徐灿灿双腿跨在自己身体两侧,然后掏出了自己已经膨胀得惊人的物件,隔着亵裤顶在了徐灿灿那里。 傅予琛隔着亵裤用力顶了几下,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他发疯似的想要徐灿灿,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爱徐灿灿,任何对徐灿灿有损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去做!宁可自己憋着。 徐灿灿的手不知不觉就摸上了傅予琛那火热坚硬的物件。 徐灿灿的手肥嘟嘟的,极为柔软细嫩,她刚握着傅予琛那里,傅予琛就头皮一紧,险些泄出。 和徐灿灿上次的记忆一样,她的手都握不住。徐灿灿便按着欧阳大家教的那些技巧抚摸了两下,接着就感到手上一热,被喷了一手的液体。 黑暗中她看着傅予琛,傅予琛颓然躺在一旁,用手捂住了眼睛。 傅予琛想解释这是他第一次,不和她在一起他那里根本不会硬…… 可是,由于羞愤交加,他什么都没说,提上裤子便蹿了出去。 徐灿灿静静坐在那里,最终确定傅予琛一去无踪了,手上奇怪的感觉提醒了她。徐灿灿傻乎乎地把手凑到鼻端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道。她想到这是些液体隶属傅予琛,便不由自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然后,徐灿灿便被自己的不要脸吓住了。 她飞快地从枕下抽了一个洁净帕子,把手上的东西细细揩干净,把帕子团成一团,又抽了个帕子包住,塞在了枕下,预备天亮悄悄扔了。 早上碧云和小香过来侍候她。 徐灿灿取了两个小银锭给了碧云和小香。 碧云和小香行礼谢了恩。 徐灿灿眼睛看着小香:“小香,你也长大了,说话之前一定要想好该说还是不该说!” 小香被她看得有些怕,忙忙地答应了。 徐灿灿这才道:“你去帮我汲几桶水,等一下我要用!” 碧云忙道:“姑娘要洗东西?还是让奴婢来吧!” 徐灿灿讪笑:“我想自己做呢!” 待小香出去,徐灿灿的身子不由松懈了下来,她想了半早上要对小香恩威并施警告她,可是真的做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了! 傅予琛睡了没多长时间就起身了。 傅杨有条不紊地侍候他洗漱,傅桂把早就刷好的甲胄挂了出来,预备侍候公子穿上。 薛英早早地换上甲胄赶了过来,进了书房,干脆利索行了个军礼:“薛英参见团练大人!” 傅予琛犹自沉浸在昨夜还没见面就哭的羞恼与懊丧之中,因此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搭理。 傅予琛麾下的人都熟知他的性子,所以薛英不以为忤,笑嘻嘻站了起来。 看着薛英开心的模样,傅予琛很想向他请教自己为什么会初夜早=泄。他以前是不举,现在举了又早=泄,这真是令傅予琛痛苦啊! 他麾下的这几个小年轻,只有薛英成了亲,应该会有些经验吧?! 可是,傅予琛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的糗事,还是只有他和灿灿知道就行了! 傅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摞帖子信件之类的物件。 “公子,又有人弹劾您了!”傅柳愁眉苦脸道。 “哦,”傅予琛很是淡定,“都有谁?” 傅柳拿起帖子读出声:“礼仪院判礼部事李肇庆、刑部员外郎张庆、御史宋金云……” 听到这些弹劫自己的官员的名字,傅予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儿女情长暂时抛在脑后,整肃精神预备迎战。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用过午饭,傅予琛骑着马从位于杏花营的军营缓辔而出,周英、薛英、傅柳以及十几个穿着甲胄的卫士簇拥着他,向西华门方向驰去。 傅予琛骑着马想着心事。 他当然知道这些弹劾他的人都是舒氏门下走狗。 不过,他现在需要的是虚怀若谷地表现出自己的气度,反正只要永安帝和父亲都不再生出第二个男丁,他就是无法替代的皇位继承人。 而他,现在得去永安帝那里表现自己的气度和胸襟,并且给舒氏一些反击,先让他们难受难受才行! 仿佛故意似的,每次都要想到徐灿灿了,他就马上强迫大脑忽略过去。 昨夜的事情,已经成了他脑海里的禁区,连自己都不愿去想,因为太丢人了,不但见面就“哭”,还仓皇而逃,真是他十八年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啊! 傅予琛每每想到昨夜情-事,胸中便有喷薄欲出的懊恼与捶胸顿足的冲动。他看向路边的田野,企图转移注意力。 蓝天白云之下是一望无垠的田野,麦子早就割完了,田野里冒出了无数绿油油的绿豆苗、黄豆苗和苞谷苗,这些还稍显稚嫩的苗子在徐徐的微风中摇曳生姿。 傅予琛看着看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从他出军营开始,一直到这里,还没有看到界石,看来这都是同一家的土地。他由此想到了近来越来越严重的土地兼并和失去土地背井离乡流浪京城的百姓,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周英拍马赶了上来,笑嘻嘻道:“大哥,你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对于周英这个姑姑的独生子,傅予琛既不能狠打,又懒得去骂,还懒得生气。 他用马鞭子抽了周英一下,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另一侧的薛英,道:“去看看这是谁家的地!” 薛英答了声“是”,然后放慢了速度,低声对后面跟着的一个穿着甲胄的青年说道:“换了便装去查查土地真正的主人是谁!” 周英喜滋滋紧随着他,刚才傅予琛那一鞭对他来说不疼不痒,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他一向有些贱兮兮的,恨不能凑上去再被大哥抽一下。 一行人进了西华门,向皇宫方向驰去。走到崴子胡同的时候,一个青衣人在路旁摆了摆手,傅柳便不知不觉间骑着马脱离了队伍。 傅予琛刚在宫门外下马,傅柳便挤了过来,低声道:“已经和安阳侯联络好了!” 又道:“马不凡的尸体已经在义庄烧化了,傅松装好了骨殖,带回家去了!” 傅予琛瞬间有些恍惚,他一直记得先太子的嘱托,要让马不凡和他合葬。他现在还不能把马不凡的骨殖埋入先太子的陵寝,为了这个冒险不值得,可是总有一天他会完成先太子的嘱托! 微微颔首之后,傅予琛一眼便看到黄琅已经带着两个小太监迎了出来,便摆摆手令傅柳退下。 黄琅引着傅予琛走进花木深处,看了看两个小太监,确定他们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远远地走着,便低声道:“官家准了袁琳所奏,正在命钦天监选取吉日吉时宣待选秀女入宫!” 春风般和煦的笑在傅予琛脸上突兀出现,又倏地消失,只留下袅袅的余波。他伸手拍了拍黄琅的肩,轻声道:“有劳了,我都记着了!” 这等同诺言的话令黄琅身子一颤,满腔的欢喜简直都要溢出来了——要知道,傅团练可是从来不肯轻易许诺的! 永安帝在崇政殿见了傅予琛。 他先交代傅予琛:“明天早些进来,你见见丁修平、蓝少琪和畅子英!” 傅予琛起身答了声“是”。太子少师蓝少琪、太子少傅丁修平和太子少保畅子英就是辅佐太子的所谓“三孤”,看来永安帝是想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他有了太子之实却无太子之名,另一方面又想要广选美女勤劳耕耘以期收获子嗣了。 永安帝带着傅予琛去御花园散步。 看着夕阳中的一丛茉莉花,傅予琛看了良久,叹了口气。 “怎么了,阿琛?”永安帝问道。 “这茉莉正当花季,雪白芬芳惹人怜爱;可是一想到它花季过了之后的萧条,侄儿就——唉——” 永安帝敲了敲傅予琛的额头,不由笑了:“你这家伙从小便是铁石心肠,什么时候开始伤春悲秋了?” 傅予琛欲言又止:“唉,六姐七姐……” 他一提,永安帝马上想到了堂弟傅云章的那两个年过十八却云英未嫁的女儿,不由蹙眉。 傅予琛似乎没看到他的神情,抚摸着茉莉花自言自语道:“听说今日安阳侯想托淑妃的父亲做媒,不知道怎么样了……” 永安帝当即便在心里下了决定。 因徐廷和夫妇还没从宫里回来,徐灿灿上完课向徐老太太辞别后便回了家。 她刚到家便看到父亲笑眯眯在堂屋里候着她,不由欢喜极了,忙不迭地行了个礼,就端了茶杯给父亲奉茶。 徐顺和含笑问女儿:“灿灿,爹爹给你的首饰好不好啊?” 徐灿灿连连点头,拉着父亲的手臂:“爹爹,我都很喜欢,尤其是那个金镶祖母绿薄荷叶手镯,薄荷叶雕得好逼真,镶的也好!” 徐顺和见女儿欢喜,自己心里也美滋滋的,便道:“这可是爹爹辛辛苦苦给你挣的,你可要孝顺我老人家!” 徐灿灿:“……”她觉得这怕是傅予琛特地送她的!想到爹爹和自己一样自恋,徐灿灿不由莞尔,她又殷勤问道:“爹爹啊,要不要吃西瓜?” 徐宜春在一边故意怪里怪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灿灿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下。 徐宜春便立即向爹爹告状:“爹,姐姐欺负我!” 徐顺和见儿女斗嘴,不由笑了。他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很期待成为傅团练的门客,谁知道暗示了好几回,傅团练始终没回应,当时他心里怏怏的怪不好受;可是回到家里,看到了妻子儿女,天伦之乐反倒更令他开怀。 定国公夫妇这两天在宫里呆着,傅予琛也去了城外军营,定国公府难得的宁静。 红枫苑最东边有一个大湖,湖东边满是紫藤和松树,傅六小姐和傅七小姐正心旷神怡地在湖边荡着秋千,就看到母亲的亲信何妈妈带着个小丫鬟在对岸绕着湖沿向这边走了过来。 得知父亲母亲已经从宫里回来,傅玫英和傅瑰英都很开心,便不疑有它。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随着何妈妈出了红枫苑。 “什么从我和七妹中选一个嫁给安阳侯的嫡子?”傅玫英马上抗议,“谁不知道安阳侯爱饮酒,生下来的孩子全是傻子!他一定也是个傻子!” 傅瑰英没有说话,可是脸上表情已经僵硬起来了。 傅夫人恨恨道:“还不是傅予琛那个小崽子搞的鬼!只恨皇帝问都没问你们爹爹,就下诏赐婚了!” 傅玫英又要嚷嚷,傅瑰英便拉着她道:“六姐,我们去外面书房找爹爹!” “对对!”傅玫英终于知道了行动方向,愤激道,“得让爹爹知道,傅予琛只是微贱的庶子,我们姐妹才是傅家的正宗嫡脉!” 这日傍晚徐灿灿刚上完课,徐廷和夫妻便从宫里回来了。 顾不得风尘仆仆,屏退屋子里的其他人只留下徐灿灿,徐廷和看了妻子一眼,这才含笑对徐灿灿说道:“灿灿,明日孙公公就来领你进宫见圣上!” 他得意极了:“圣上亲自相看,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啊!” 徐灿灿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颤抖。 经历了昨夜的旖旎,她把自己要进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奉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徐灿灿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想着快点镇定下来。 可是,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她低下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泪意,竭力令语调正常:“是!” 徐韩氏看了徐灿灿一眼:这个时候不是该道谢的吗,这个丫头说什么“是”! 她看到徐灿灿桃花眼里雨雾弥漫,嫣红的唇微微开启,虽然穿的是很素净的黑缎对襟罗衣和白裙子,发上也不过是一根银钗,可是却于素净中显出妖娆,丰若无骨的身材也显得颇为动人。 徐韩氏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这丫头当真是我见犹怜啊! 她瞥了丈夫一眼,觉得他实在是很有眼光。 徐廷和慈祥地看着徐灿灿,一句一顿道:“若蒙圣上青眼,得入宫闱,一定要贤淑、端庄、大方,好好侍候圣上,以早日诞下皇嗣。” 徐灿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心中却在解读自己这位大伯的话:“贤淑”呢,是要我摆出贤惠的样子来;“端庄”则是反语,是要我人前端庄,在皇帝那里则要内媚;“大方”则是要我不要恃宠生娇,做出争宠的不堪之事! 她微微福身:“是!” 徐韩氏含笑道:“明日素颜过来,欧阳大家会安排你用香汤沐浴,并为你着意妆饰的!” “是。”徐灿灿又是一福身。 徐廷和端起茶盏喝茶,放下杯子又道:“你家的药铺已经在马道街立住了脚跟,店铺原本是马相兄弟家的,我替你爹买了回来!” 徐灿灿明白这是说自家药铺的房契是在大伯手中,便做出倾听的姿势,却并不吭声。 徐廷和又道:“你爹治好了傅团练,这是好事,回去告诉你爹,可以与傅团练走得近一些。要巴结他,但又不能让人觉得徐氏满门是傅团练的亲信!” 徐灿灿想:这大概是说他在朝为官,不能与傅予琛走得太近,要她爹巴结傅予琛,这样能为徐家留一条后路。 她福了福,道:“侄女明白。” 徐廷和看来是要把该说的事情都说透的,他脸上带着笑意:“你韩家外公刚才派人捎信——”他看向闻言抬头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徐灿灿:“宜春已经通过国子监考试了,下书的人应该已经去过家里了,宜春明日就可以去报到了!” 徐灿灿原本水意朦胧的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没有背景又年纪小小的弟弟能考上国子监,真是开外挂了! 到了此刻,她终于彻底平静,正色道:“谢谢大伯!侄女感恩涕零,会一直记得大伯对我们一家的恩德!” 说罢,她端端正正给徐廷和夫妇行了个礼。 出了清心院正堂,徐灿灿立在庭院里,心里茫茫然,有一种“天下虽大,我却无路可去”的彷徨感。 片刻之后,她挺直了背脊。无论是什么样的道路,只要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一步步走下去吧! 徐灿灿看向刚过来的碧云,带着她走到自己日常休息的偏房,低声问道:“打听到没有?”因为这两日上课过程中欧阳大家情绪有些低沉,所以她上完课先让碧云去打听事情,自己才去见徐廷和夫妇的。 偏房外面有几株桂花,如今枝繁叶茂的很容易藏人。碧云先跑到外面逡巡一圈,直到确定没有人闲人窥听,这才回了屋子向徐灿灿禀报道:“奴婢打听过了。听侍候欧阳大家的小丫头说,欧阳大家的丈夫在金明苑赌博,把家里的积蓄和欧阳大家在汴京买的房子的房契全给当了,夫妻俩吵了好几宿了,如今连栖身之处都没有了。再加上府里已经说了只把张嬷嬷和胡教习留下了,欧阳大家明日下午就得离开,因此情绪低落心中黯然。” 徐灿灿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徐府不留下欧阳大家的原因。徐宜莲和徐宜桐虽然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却都是徐家的闺秀徐廷和的亲女,张嬷嬷可以留下来教授她们宫礼,而胡教习可以留下来教授她们文学,只有教女仪的欧阳大家教授的内容是徐廷和的亲生女儿不需要学的。明日为她妆扮完毕,当然要被遣散了! 想到和欧阳大家相处的这几个月,她心里有些伤感,便道:“你先去把我放在春晖院的那个戗金莲瓣式朱漆奁拿过来!”戗金莲瓣式朱漆奁是大娘送过她的,里面放的都是这些日子大伯大娘赏的金玉玩物,如今该拿回家去了。 碧云很快便抱着戗金莲瓣式朱漆奁过来了。 她开了锁,问徐灿灿:“姑娘,需要取什么?” 徐灿灿大略看了看,先拿了一对金戒指和一张面额不大的银票,又把里面的银锞子全挑了出来,最后把里面的四个赤金虾须镯子全拿了出来。这些金银都是能直接流通的,想来对欧阳大家能有些帮助。 她把这些物件用一方帕子包好,让碧云用袖子藏好,主仆一起去了欧阳大家等三位教习休息的偏院。 欧阳大家正坐在榻上拿着一本曲谱在看,看到徐灿灿进来,也不起来迎接,而是笑道:“二姑娘,过来榻上坐吧!” 徐灿灿带着碧云走了过去,在欧阳大家对面坐了下来,也不废话,对着碧云伸了伸手,接过小包,示意碧云先出去,到外面守着,然后把小包捧给了欧阳大家。 “这是……”欧阳大家接过小包,饶是她一向潇洒,此时也不禁有些迟疑。 徐灿灿下了榻,行了个礼,这才道:“学生即将出师,听说大家明日要离开,便想着略尽绵力奉送些程仪!” 欧阳大家昔日红遍江南,堪称“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从良后却因为所托非人沦落至此,心里早已凉透,恨不能立刻去死以求干净。她虽然对徐灿灿言笑晏晏倾囊以授,其实内心苍凉并没想过深交,没到在这样的危急时分,反倒是徐灿灿出手相助! 看着帕内的银票、银锭和金饰,心内一番激荡之后,欧阳大家先道了谢,又道:“妾身明日就要离开汴京回归江南,日后不知道漂泊何方。昔日有个姐妹,如今在宫内,听说是懿阳宫主位,二姑娘入宫之后可以悄悄提一提我的名字,或许能够结交一二。” 徐灿灿点了点头,隔着炕桌握着她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之意。 欧阳大家唯一沉吟,又道:“妾身早就收好了两样物件,只是一直在忖度该不该给姑娘!” 她拿起身侧放的红漆匣子,用钥匙打开,递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取出匣子里的物件,发现是两本书和一个白玉盒子。书的封面没有一个字,白玉盒子打开则是红色的香膏,闻之芳香扑鼻。 欧阳大家道:“书你自己回去揣摩,这个香膏是用来涂唇的!”她巧笑嫣然声音降低:“有极强的催情之效!” 徐灿灿心里很感激,却不肯多说。她起身下榻,给欧阳大家行了个大礼。 常柳早就赶着车来接她和碧云了。 马车一启动,他就告诉徐灿灿:“大姑娘,宜春小哥考上国子监了,师父让我从晏楼订了三个小席面,一个给碧云小香她们,一个给我们这些在药铺里忙的伙计们,还有一个给说是等你回去庆祝呢!” 徐灿灿饶是满腹心事,也不禁开颜:“真好!” 说完她的脸便恢复了面无表情。 马车快到家的时候,徐灿灿伸手扯了扯脸颊,先是嫣然一笑,然后是甜笑,接着是带着轻愁的笑,问碧云:“哪个更好看一些?” 碧云低声道:“奴婢打听过了,说是可以带一个侍女进去的,奴婢跟着您!” 徐灿灿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握住碧云的手,却没有说话。 下车的时候,看着满脸笑容迎出来的爹娘和弟弟,徐灿灿脸上马上带上了无限的欢喜。 傅予琛在崇政殿陪着永安帝用了晚膳。 用罢晚膳,永安帝留着傅予琛陪他饮茶。自从先太子薨逝,他一直没有再召见过妃嫔,也不愿去见舒皇后,因此独自住在崇政殿里,实在是有些孤独。 因崇政殿廊外栀子花绽放,大太监孙怀宇便命小太监搬了张竹榻放在崇政殿廊下,傅予琛同永安帝并排坐在榻上赏花饮茶。 永安帝脸上犹带戚容,饮了一盏茶之后,这才吩咐傅予琛:“你明日从军营回来,先去拜访丁修平、蓝少琪和畅子英。三孤虽为兼官,但职责却为理阴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这三人又都是从一品,阿琛,见他们你要态度恭谨!” 傅予琛了解永安帝的心理,知道他虽然渴望着能诞下后嗣,但如今是真的想把自己当成儿子看,希望自己像亲生儿子一样同他亲近不拘束。 他也不起身,笑着道:“谢谢皇伯父!” 看着傅予琛俊脸上腼腆的笑,永安帝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笑道:“咱们傅氏当年能够起家,是因为我们傅氏男的俏女的美,好几代傅氏女入宫为妃,直到傅氏出了诞下大周哀帝的荣懿太后,我们傅氏太祖才夺得大宝!” 永安帝微笑:“别看你生得好,朕年轻时比你还好呢!” 他看向傅予琛,沉声道:“你非嫡出,因此正妻要选臣服于你的非顶级的文官家族旁系之女,不能出身权臣或者武将之家,也不能是嫡系,这样你才既能利用,又能拿捏他们,方不会有外戚之祸;妃嫔可以选些天姿国色你自己喜欢的,但一定要选出身平民的良家女,这样才能把她们握在你的手心里!” 傅予琛知道永安帝是在教自己为君之道,恭谨地倾听着。 永安帝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妻子只是为你打理内帏管理家务的人,别让她参与政务;其他女人只能是玩物,不能动情!” “对官员要恩威并施,该赏就赏,该杀就杀,不能犹疑!” “军队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太监只是奴才、玩意儿,用他们但是不要依赖,不要酿成汉代之祸!” 永安帝这些日子考虑了很多。他虽然听从了袁琳等人的谏议预备选良家子进宫,可是却也知道与其期待暂时还是虚无缥缈的子嗣,还不如先好好教导傅予琛。 他为傅予琛安排着行程:“你明日开始先不用上朝,每日上午去军营,朕想看看你的手段,若是满意,便把禁军交给你!” 傅予琛刚要谢恩,他摆摆手:“听朕说完!下午朕安排了丁修平他们给你上课。陪着朕用完晚膳再回去!” “谢皇伯父!”傅予琛起身谢恩。 “坐下吧!”永安帝又道,“朕明日选几个良家子陪伴,阿琛你不要多想!” 傅予琛轻笑:“侄儿知道!” 回到竹声院书房坐下,傅予深这才问傅柳:”你去找过傅碧没有?"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晏楼的伙计和两个婆子已经把席面送过来了,小香和丁妈妈把堂屋的席面摆好,徐王氏就让她们下去享用给她们订的席面了。 徐灿灿心里做了决定,反倒平静了下来,她洗了手之后在八仙桌的东侧坐了下来,笑嘻嘻看了看桌子上的席面。 热菜是六个,分别是白扒广肚、东坡肉、汴京烤鸭、蒜蓉木耳菜、葱扒羊肉和清汤鲍鱼;凉菜有宛州卤黄牛肉、柳絮芽拌腌肉、蜂蜜鲜天麻和凉拌薄荷叶;汤则是酸辣乌鱼蛋汤。 凉拌薄荷叶看着碧绿莹润,卖相很好。徐灿灿便先夹了一筷子薄荷叶尝了尝。吃第一口的时候觉得太刺激了,再吃第二口,便觉清香回味于齿颊间,很是清爽。 自从徐灿灿来到汴京,地道的宛州牛肉便很少吃到了,早想得慌了,便夹了一块尝尝。她不太爱吃肉的,却也觉得这卤牛肉肉质细腻又有嚼劲,吃着咸香咸香的。 她又吃了几块才去尝东坡肉,东坡肉也很好吃,称得上香而不腻! 徐灿灿刚夹了一筷子柳絮芽,晏楼派过来的两个婆子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一个端了一海碗小小的丸子,一个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端汤的婆子把汤往放丸子的海碗里倒了进去,随着“呲呲”声,丸子都浮了起来。 婆子福了福,道:“焦炸丸子”,说完便退下去了。 徐灿灿用勺子舀了一勺子尝了尝,汤是酸、辣、咸、鲜、香,丸子是焦、酥、香,当真是美味啊! 看徐灿灿吃得这么香,徐宜春便取笑她:“姐姐,再吃你就成大胖子了!” 如果是以前,徐灿灿非要追打他一番不可,这次却不搭理他,自顾自又舀了一勺焦炸丸子汤。 徐宜春觉得姐姐今晚有些奇怪。 听公子问话,傅柳忙回禀:“秉公子,我让傅杨去的。傅杨已经回过话,说已经把东西交给了傅碧!” 傅予琛微微颔首,虽然这件事事关徐灿灿,非常的重要,他也不再提这件事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他用人的原则,傅柳傅杨是能做好这样一件小事的。 周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大梁天明帝时期的名相胡非贤的日记,非要拿来让他看,说是里面记录了很多政治斗争军事斗争。傅予琛拿过来翻了翻,发现里面有天明帝朝廷权臣争斗的陈述,便刚拿起书看了起来。 刚看了一会儿,傅桂就过来说水准备好了,可以洗澡了。 徐顺和为了巴结傅予琛,告诉傅柳一个强身健体的方法——用热水凉水交替洗澡! 徐顺和的原话是:“团练大人的体质太差了,一场感冒就可能要了他的命,不如我说一个法子试试看!” 傅柳听他说什么要命的,嫌他说话不好听,想着他是徐姑娘的爹,也不好指出,睨了他好几眼,这才虚虚地拱了拱手权作道谢。 傅予琛也就试了几回,发现有些效果,便保持了下来。 洗着澡,傅予琛想着心事。 他十五岁被父亲傅云章带离京城,去了宛州驻地,父亲让他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游历东方大陆。 傅予琛带着傅柳和傅松就这样离开宛州,他的足迹遍布东边的夷国、南边的海岛国家越国、西边的塔克克部族和北边的辽国。他甚至登上过南海越国的海盗船,骑过塔克克部族的骆驼。 通过这次长达两年的游历,傅予琛总结了三条。 第一条就是在东方大陆,地处中央的大梁并不像大梁人想象的那样强大,而是强敌环伺举步维艰,彪悍的塔克克部族和辽人,这些游牧民族兵强马壮对农耕社会的大梁虎视眈眈,更不用说越国在南海的海盗了!而夷国,和大梁同宗同族,因战乱才分成两个国家,攻占大梁是夷国全国上下共同的愿望! 第二条是关于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问题。农民的土地被剥夺,就会逐渐失去一切,最后流离失所或者死去,而这样的事情多了,民乱纷纷,就会酿成全国大乱。而大梁的土地兼并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仅是国舅舒家,就占有了开封府一半的土地。 第三是权力问题。作为大梁的皇位继承人,手里没有权力,除了成为别人欺辱的对象,他什么都不是,舒皇后她们陷害他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只有获得了大梁的最高权力,才能革除各种弊端,才能富国强兵,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对他来说,阻拦他继承皇位的首要敌人是以舒皇后和舒连云为代表的舒氏家族。 用傅玫英和傅瑰英的婚事打击舒氏的小卒子傅夫人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要擒贼先擒王,该动舒皇后了。 傅予琛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而他,正在寻找这样一个契机。 考虑完那些国家大事,他的大脑自作主张想起了徐灿灿。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徐灿灿,正是那夜只穿着红抹胸和白纱亵裤的徐灿灿,那水汪汪的眼睛,柔软的嘴唇,丰满有致的身体……最后,他的思绪停在了徐灿灿胸部的触感上。 那么软,那么暖,那么香,握在手中惊人的契合…… 看着水中自己有了反应的身体,傅予琛的脸又红了。 他靠着浴桶壁仰首叹了口气。他实际算得上脸厚胆大心黑,可是一想到徐灿灿就要脸红,这样的自己真让他无奈! 周英把傅予琛送到了宫门口,就自己回了国公府。他娘最近在逼他成亲,他不愿意回家,就躲到了大哥傅予琛这里。 他睡了一下午,得知傅予琛回了竹声院的消息,便过来寻他。 傅予琛用布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颇为耐烦地问周英:“姑母非要给你订亲?订没有?” 他难得八卦,周英受宠若惊,叽叽咕咕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却发现大哥已经进去换衣服去了! 周英忙追进了书房的暗间,发现大哥已经穿上了一件白绸夏袍,正拿着一根黑玉带要往腰上围。他忙屁颠屁颠跑上去:“哥,我帮你围!” 傅予琛要利用周英,又有一点点的小内疚,因此难得的对周英很和气,把腰带递给了周英。 周英弯着腰帮他围腰带,他突兀开口:“周英,你明日回去对姑母说,先不要给你订亲!” “咦?为什么?”周英扣好腰带起身问他。 “你的婚事由我来定!”傅予琛看着他,凤眼幽深,“你是世子,你爹又有权柄,你的婚事得对我有利!” 周英:“……那,那大哥你得给我挑个好看的,脾气好的!”周英可怜兮兮小狗似的望着傅予琛。 看见周英人高马大的还做出这样的卖萌表情,傅予琛简直想再揍他一顿。按捺住想揍周英的情绪,他想了想,道:“若对方不合你的要求,我就送你几个美妾!” 周英很好哄,立刻兴高采烈答应了。 正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叫骂声,似乎还提到了傅予琛的名字。 周英打开窗栓,推开了窗户,向外望去。 夜深了,可是竹声院里灯火通明,大门口那里就挂着六个灯笼,灯笼下分明是傅玫英在跳着脚叫骂。 因为窗户推开,傅玫英的叫骂声愈发清晰了,分明是在骂傅予琛“小妇养的”“白眼狼”“狐狸精”“小崽子”“阴谋家”! 傅予琛似乎没听见一样,自顾自整理着腰带——他实在看不上周英的手段,腰带都扣歪了,还得他自己再整。 对他来说,傅玫英的小命都捏在他手里,还敢嚣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懒得搭理傅玫英,现在收拾她不划算,等她嫁出去再调理她! 周英却看不过去了,他卷着袖子就出去了。 傅玫英骂了一阵子了,没把罪魁祸首傅予琛引出来,却引来个表弟周英,便不管不顾继续骂。 周英疾步走过去,也不说话,拦腰抱起傅玫英扛在了肩上,大步往芦雪庵而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傅云章和傅夫人分坐在芦雪庵正堂榻上,傅云章默不作声,傅夫人一直在斥责他——自从当年傅云章抱回了傅予琛,原本就夫纲不振的傅云章在夫人面前便更是矮上三分。 傅玫英被周英扛在肩上还不消停,“小畜生”“贱胚子”地叫骂着。周英也不理她,直接扛着她进了正堂,把她放在了地上,瞪着大眼睛:“舅舅!” 傅云章还没说话,坐在地上的傅玫英便拍着大腿哭了起来:“有娘生没爹教的小畜生啊,你敢把你姑奶奶许给安阳侯府那个大傻子……” 原本傅云章还不打算说话,可是听到她那句“你敢把你姑奶奶许给安阳侯府那个大傻子”,脸都白了。 周英闻言,冷笑道:“哦,赐婚旨意是圣上下的,难道圣上是——” “周英!”傅云章喝止他,“回你哥那儿去睡吧!” 傅玫英倒不是太傻,听了周英的话,她吓得也说不出话了。她只是得知圣上要定国公府和安阳侯府联姻,安阳侯没有女儿,她就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比七妹年长,选的应该是自己。 她觉得应该是傅予琛撺掇的永安帝,因为从小到大欺负傅予琛欺负惯了,这才想着在傅予琛那里闹一闹的,没想到被周英抓住了话柄! 看着女儿娇怯怯的脸,傅夫人有些心疼,便令大丫鬟搀扶着傅玫英离开,自己含着笑对周英说道:“阿英,你六姐爱犯浑,你别和她计较!” 又道:“你八哥体弱,我给你哥哥准备了一些人参,你顺便给他带去吧!” 周英皮笑肉不笑:“好,我听舅母的,现在就给大哥带去!” 听到他称傅予琛为大哥,傅夫人牵了牵嘴角,强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个奉上 明天回复留言,周一奉上红包~大家节日快乐,有没有收到节日礼物?漠漠收到的是两大包湿巾!0_0}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这次晚饭徐灿灿还是吃撑了。她捂着肚子在堂屋里转来转去。 已经这样了她还一边转一边嘀咕着:“好想吃开封的沙瓤大西瓜啊!”开封的西瓜上的不是肥料,而是榨过油后留下的豆饼和芝麻饼,因此又甜又沙又大,天下知名。 徐宜春因为被国子监录取十分的兴奋。他毕竟年龄小,压抑不住兴奋之情,便撺掇道:“姐姐,马道街有夜市,咱们去扑卖几个西瓜回来吃怎么样?” 徐灿灿没有立即答应。扑卖又叫博卖,是大梁特有的一种买卖水果的方式,就是卖家和买家用掷铜钱、摇签、丢飞镖等方式进行小小的赌博,赢了就可以用很少的钱买到水果,而输了除了付钱给卖主以外什么也得不到。 见徐灿灿还在考虑,徐宜春便道:“姐,顺便也散散步消化消化!”他说着话,眼睛却故意瞄向徐灿灿的肚子。 徐灿灿悻悻看着他,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三下。 徐王氏正指挥着小香碧云她们收拾桌子,听到徐灿灿和徐宜春的对话,便道:“去马道街逛逛也行,正好家里没有西瓜了!” 看徐灿灿还有些犹疑,便又道:“再说了,咱家离马道街又那么近,让小香、碧云和常柳也跟去,能有什么事?汴京又不是咱们潦河镇,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多地痞流氓?!” 徐王氏一锤定音,徐灿灿便也同意了。 一行五人出了门。 常柳打着灯笼走在最前面,徐灿灿牵着徐宜春的手走在他后面,碧云则是拉着小香的手走在最后。 徐家门前的青石街道虽距离马道街很近,可是却闹中取静,多树丛花木,少有人迹。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街道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街道两旁的树丛花木黑黢黢的,看上去有些吓人。 天上没有月亮,却有满天繁星。 徐灿灿拉着徐宜春的手看了看漫天星星,想起了前世在城里根本看不到月亮,后来上了大学随着同学去了宝天曼山里,这才第一次看到漫天的星星。 她捏了捏弟弟的手,笑着问道:“徐宜春,你知道哪个是牵牛星哪个是织女星吗?” 徐宜春先用鼻子“咻”了一声以示“鄙视”,然后才道:“姐姐啊,我现在可是监生了!”国子监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因此徐宜春对自己能够考上国子监成为监生很是得意。 徐灿灿不由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知道了,我家宜春最厉害了!”她明明知道宜春能够考上国子监,是因为大伯和大伯那当国子监祭酒的岳父出了力,却没有把真相告诉徐宜春的打算。他现在太小了,徐灿灿希望在他的少年时代能够不接触到人生的阴暗面。 没过多久,徐灿灿一行人便走到了书店街的尽头,前边灯火辉煌,便是东京最大规模的夜市马道街了! 徐灿灿忙让众人停了下来,交代道:“等一下大家要小心,不要被挤开了,常柳跟着宜春,碧云和小香跟着我!” 又指着马道街口的钟鼓楼道:“若是真的被挤开了,就到钟鼓楼这里来等着!” 众人都答应了。 马道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街边摆满了各类商品,譬如银饰、珠花、丝帕、绣鞋、纀巾、马鞭、桃木梳之类,真是不一而足。当然还有不少卖西瓜、甜瓜、杏和桃子这些水果的摊子。 徐灿灿甚至还发现有人在街边卖唱,还有人把一个高高的木阁子放在街旁,木阁子上挂着气死风灯,说书的老人高高坐在木阁子里,正在说唱话本《彭振坤传奇》! 徐灿灿和碧云小香立在木阁子前,兴致勃勃地听老人说唱彭振坤机智斗地主的故事。 木阁子旁就有一个西瓜摊子,一个瘦瘦的中年汉子坐在摊子后面看摊。徐宜春便和常柳一起走上前。 徐灿灿听着《彭振坤传奇》,眼睛和耳朵却还注意着弟弟。当她听到弟弟佯装大人口气问摊贩“你这西瓜可要搏一搏”时,便忍不住笑了。 她只顾着看徐宜春,却没注意到一旁的人都在看她。 大梁有句话是“灯下看美人,尤胜白日十倍”,还有一句话是“浴后看美女,灯下看娇娘”。木阁子上挂着的气死风灯朦胧的灯光下,徐灿灿温柔微笑,当真是动人心魄中人欲醉。 周英带着那一包人参回了竹声院,进书房去见傅予琛的时候,随手把那包人参扔给了竹声院的小厮听雨:“把这玩意儿拿去用火烧了!” 他常在竹声院住,听雨不敢违逆,便接了人参径直去竹声院的小厨房烧去了。 小厨房值夜的杨厨子看到他烧人参,咂舌不已:“哎呦,造孽呀造孽!这可是能吊命的主贵物件啊!” 他接过人参看了看,又叹了口气:“唉,成色这么好,又是全须全羽……可惜了……” 听雨先是默然,又道:“夫人所赐……” 杨厨子愣了三秒钟:“那……还是烧了保险!” 周英进了书房,见傅予琛还拿着那本名相日记在看,便凑过去央求傅予琛:“大哥,府里太闷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对方才周英对自己的维护,傅予琛心中确实有感动,不过他素来稳重,因此面上却看不出来,只是闲闲地瞥了他一眼,幽深凤眼眼波流转,说的话倒是简短:“好!” 周英看看傅予琛,觉得大哥长得比自己好了那么一点点,心里有些不平,便故意诬赖傅予琛,悻悻道:“大哥,你的那些小厮都身材黑瘦长相平凡,你是不是想打算用他们来衬托你的美貌?” 傅予琛原本还想着要善待周英的,见他如此不争气当不起自己的善待,便大哥风范十足地伸出大长腿在周英屁股上踢了一脚:“大男人真汉子,谁会无聊到去讲究长相!” 教训罢兄弟,他转身进了内间。 周英摸了摸屁股,屁颠屁颠便要跟进去,却被傅予琛喝住了:“我换衣服,你来做什么?!” 等傅予琛换好衣服出来,发现周英已经换好了。 周英拿了两把折扇,自己一把,又塞给傅予琛一把:“大哥,若想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折扇可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待傅予琛带着周英来到马道街,傅柳安排的卫士早已易装混入马道街熙熙攘攘的人流。 傅予琛和周英都穿着蓝布夏袍戴着黑纀巾,手里握着一把折扇,皆是普通人家子弟的打扮,慢慢悠悠穿梭在人群中。 周英自我感觉风流倜傥,摇着折扇顾盼自若。 看着表弟幼稚的模样,傅予琛面无表情地把折扇插进背后腰带里,背着手在后面走着。 周英手里摇着折扇,眼睛却逡巡四顾,以便及时赏鉴那些生的漂亮婀娜的姑娘少妇。 前方街道是一个说唱话本的木阁子,气死风灯下聚了不少人,周英便率先挤了过去。 他立在人群后面,并不急着听书,而是先用眼睛逡巡了一番。 人群前方有一个穿着绣柳条淡粉绸衣白裙子梳着堕髻的女子,从背后看娉娉袅袅风姿卓然,周英心里猫抓似的,只想看看她的脸,看脸是不是配得上她的美好背影。 周英只想赏鉴美人,并没打算调戏,因此往那个女子旁边挤了过去。 傅予琛见周英在人群里乱挤,怕他惹祸便也跟了上去。他刚随着周英的视线看过去,心脏便急跳了一下——此时他的身旁便是徐灿灿! 好似有心理感应一般,徐灿灿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灼热视线,便悄悄往那边瞅了一眼。 当她看到身侧的傅予琛,便一下子愣住了,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瞬间成为空白,她的眼中只有立在身侧凝视着她的傅予琛。 傅予琛静静凝视着她,只觉得噪杂的街道边的寂静无比,眼前只有如一朵盛开在静夜的雪白栀子花一般的徐灿灿。 徐灿灿和傅予琛就这样再次相遇,上一次相见还是那个旖旎或者慌乱的夜晚。 一直困扰着傅予琛的那次失败接触此时仿佛消失无踪,他伸手握住了她细嫩柔软的手,拉着她便往人群外挤去。 等周英和碧云小香反应过来,傅予琛和徐灿灿已经不见了,干净得仿佛他们俩从未人群中出现过似的! 傅予琛拉着徐灿灿钻进了一条曲折的暗巷,没有说话,揽着她的腰肢轻轻把她推向墙壁,然后弯下腰来,一手撑着墙,一手握住了徐灿灿的下巴,先是看着徐灿灿的眼睛,接着便低头吻住了徐灿灿的嘴唇。 徐灿灿的唇很软很香,几乎是随着他的逼近立刻张开。 傅予琛激动得快要发抖,伸出舌尖在徐灿灿唇间轻轻撩拨,然后顺势钻了进去。 傅予琛的唇微凉湿润,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想到傅予琛在吻自己,徐灿灿的心便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似乎马上就要挣出胸腔了! 傅予琛只觉得徐灿灿全身上下皆是那样的芬芳柔软,简直舍不得放开,他松开徐灿灿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再次低头狠狠吻上,擒住徐灿灿的舌头吮吸起来。 徐灿灿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身子软软地顺着墙壁往下出溜。 傅予琛继续吻着徐灿灿,伸出右臂隔着裙子勒在徐灿灿屁股下面,另一只手伸进了徐灿灿衣领内,隔着抹胸揉搓起来。 徐灿灿那里本来就敏感,被他这一揉搓,立即软如春水有了反应。 傅予琛喘着气抱起徐灿灿,掀开裙子分开她的双腿环在自己腰上,往前顶了顶,让她感受自己的焦灼。 徐灿灿下面被顶了一下,倒是清醒了过来。她挣扎着从傅予琛身上滑了下来,湿漉漉的桃花眼望着傅予琛:“傅予琛,我明日就要进宫参选了!” 傅予琛轻轻喘息着,亮得吓人的凤眼一瞬不瞬望着她:“我知道!” 他不肯多说,徐灿灿心里油煎一般,哀哀望着他。 傅予琛心底柔软到了极致,他伸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灿灿,你明日什么都听傅碧的!” “傅碧?”徐灿灿的脸埋在他有些单薄的胸前不肯离开,闷声问道。 傅予琛的手隔着衣物拂过她的屁股,逐渐向上:“就是碧云。” 过了一会儿之后,傅予琛还是不肯放开徐灿灿,徐灿灿想起自己不见了弟弟一定会着急,便道:“我得赶紧回去!” 傅予琛望着她低声道:“我背你!” 徐灿灿:“……” 她看着他单薄的小身板,想想自己身上那些肉,讪讪道:“傅予琛,我怕我把你压倒……” 傅予琛轻笑一声,伸手从腰带里拔出折扇扔在了地上,在徐灿灿身前弯下腰:“自己的女人我还是背得起的!” 徐灿灿从来没见过如此活泼的傅予探,原本正在诧异,就听到他说”我的女人”,先是一愣,接着无限的欢喜便喷薄而出,她伸手扶着他的肩膀,趴在了她的身上。傅予探双手在后面勒着她柔软丰满的屁股,大步向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傅予琛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晚的第二更 谢谢各位亲爱的订阅,我爱你们 谢谢想飞的大白菜、樱桃好吃、森森、blue和xixinj0419各位亲爱滴的地雷!明天不出意外,还是双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宫里<送来的这套衣裙款式非常简单,上面是浅粉色的交衽夏衣,下面是牙白的丝裙,中衣和亵裤都是用白色的薄绸缝制的,针脚有些大,显得粗糙了些。这样一套衣物,实在是不值几个钱。 欧阳大家等在明间里,已经把妆匣和首饰匣打开了。 随着暗间门帘的掀开,一阵清淡的香氛散了出来,欧阳大家抬头一看,徐灿灿披散着微湿的长发走了出来。 因为刚洗过澡,她的脸晶莹剔透,桃花眼盈盈欲滴,微丰的唇嫣红润泽,一套极为素净普通的秀女衣裙竟然被微现高胸细腰长腿雏形的她穿出了窈窕明媚,带着一种性感与稚嫩兼有的风情。 欧阳大家微笑道:“二姑娘这几个月内又长高了不少!” 徐灿灿眯眼一笑,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指比了比:“又长了这么高!” 欧阳大家掩袖而笑:“若是入了宫,姑娘比圣上还高那该怎么办啊!” 徐灿灿桃花眼弯成月牙儿,“嘿嘿嘿嘿”笑了几声。 欧阳大家故意板着脸:“这种笑可不是淑女所为!” 徐灿灿酝酿片刻,绽放出一个温婉含蓄的笑容。 欧阳大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咱们开始梳妆吧!” 徐韩氏带着梅雪过来看进展,发现徐灿灿梳着复杂的垂鬟分肖髻,却只插着一支嵌翡翠梨花形银簪,耳上也是两个简单的翡翠镶银坠子;脸上脂粉未施,仅在唇上点了些桃红唇膏。 她原本想说面君的话得起码得有妆容,可是细细一看,徐灿灿眉目如画,肌肤晶莹,用了脂粉倒掩盖了她的美貌,便不再多说了。 待徐灿灿妆饰完毕,徐韩氏含笑上前,握着她的手亲热地嘱咐道:“灿灿,和众秀女在一起,一定要和气待人,不要淘气!” 又从梅雪手中接过一叠银票递给徐灿灿:“让碧云拿着,到了宫里出手不要小气!” 徐灿灿接过银票递给碧云,然后端端正正给徐韩氏行了大礼,低头道:“多谢大娘,侄女这就去了!” 徐韩氏扶起徐灿灿,脸上变得肃穆起来:“只盼着好风频借力,送尔上青云。大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出乎徐灿灿意料的是,大伯虽然言之凿凿说总管太监孙怀宇要亲自来接她入宫参选,可是等徐灿灿出了仪门,发现等着她的是一辆青油小车,孙太监也没有亲来,而是派了两个小太监过来。 除了徐老太太借口仪门太远她老人家身体欠佳过不来,徐宜莲和徐宜桐都带着丫鬟过来送徐灿灿。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天气越来越热,徐韩氏的额头上出了细密的一层汗。徐宜莲的脸上也有些汗,可她依旧拉着徐灿灿的手,显得格外的依依不舍;徐宜桐则是应付差事的模样,徐宜莲和徐灿灿依依话别之时,她不时地拿着手帕在脸上轻轻拭汗,做出一脸的不耐烦模样。 徐韩氏瞅了她好几眼,把怒气压在了心里头。 徐灿灿上了车之后,隔着青油车的竹帘看到徐森塞了银票给了随行的太监。 见宫里的青油小车缓缓驶出,徐森便跳上马车,坐在徐府马车的驾辕上,和车夫一起赶着车也跟了上来。 马车辘辘而去,坐在马车中的徐灿灿心里有些沉重。大伯家为送她入宫参选下了那么多功夫,若她落选,想必大伯和大娘的反应一定很严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场戏唱到最后,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也为了她喜欢的傅予琛去努力一把! 若是成功,她自有另一种人生;若是不成功,她就在这宫掖里度过一生吧! 此刻的徐灿灿,觉得自己真的是人生的赌徒! 挨着徐灿灿的碧云悄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亮晶晶的,正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伸手握住了徐灿灿的手,想给她一点支持。 徐灿灿侧脸看着碧云,低声道:“多谢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到我身边,我感谢你的照顾,感谢你的贴心,感谢你的陪伴! 经碧云炮制过的罗衣腋下硬硬的,好像是一个小圆饼子,徐灿灿觉得怪怪的,还悄悄用手摸了摸。 碧云看着她去摸,却笑而不语。 徐森带着马车和车夫在西华门外候着,徐灿灿乘坐的青油小车从西华门的偏门进了宫,在一个大院子门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院子门前本来停了好多辆青油车了! 碧云扶着徐灿灿下了车。 徐灿灿站稳之后放眼一看,广场上已经有四十几个和自己装束相同的少女了,看着都是十四五六岁的年纪,有几个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完全还是小姑娘嘛! 扫视一圈之后,徐灿灿发现这些姑娘生得都很不错:有的是圆脸大眼带着梨涡的甜美长相,有的是带着轻愁的林黛玉型的;有的是清瘦苗条的身材,有的是丰满性感的体型;有小巧玲珑型的,也有高挑型的。看上去真是环肥燕瘦各有专长。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群女孩子里面并不是最出众的。 也有一些女孩子在打量徐灿灿,然后和跟随的丫鬟窃窃私语。 徐灿灿有点紧张,生怕哪里出了岔子,不由自主握了握碧云的手,以求寻得一点底气。 碧云紧跟着徐灿灿,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倒是冷静得很。 很快一个五官很端正的高个子太监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太监。 他立在院子的台阶上上,环顾四周却并不说话。 他的身后走出一个小太监,拍了拍手,大声道:“叫到谁的名字请上前!” 徐灿灿是第六个被点到的。 没过多久,点名就完成了,这些秀女排成一队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院子左侧的一个房间。 等进够了六个秀女,小太监就在门口拦住了余下的人。 徐灿灿排在六人队伍的最后面,经过明间进了暗间。 这时候徐灿灿感觉到腋下的那个圆圆的物件似乎变软了,好像开始融化。 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道在暗间里弥漫开来。 挨着徐灿灿站着的秀女四处嗅了嗅,然后狐疑地打量徐灿灿。 徐灿灿目不斜视地立在那里,仿佛不知道这股味道出自自身。 暗间立着两位年长的嬷嬷,见她们都进来了,便道:“都把外衣脱了吧!” 这六个秀女都是各地选送上来的,大概也都经过了入宫培训,因此都是好不含糊地开始脱衣服。 徐灿灿故意慢了半拍,看着其她秀女的动作。 秀女们很快便都脱得只剩下内衣了。 徐灿灿因为自己的衣服里有玄机,脱下后小心翼翼叠好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衣裙脱掉之后,屋子里的腥臊味道更加浓郁了,秀女们纷纷秀气地捂着鼻子。 徐灿灿依旧泰然自若,一脸的平静。 看到秀女们身上还穿着抹胸肚兜亵裤,胖一些的嬷嬷便站起来道:“全都脱光吧!” 秀女们互相看看,动作停顿了下来。 胖嬷嬷走了过来,先是用力嗅了两下,一双眼睛带着寒意盯着这些秀女。 正僵持着,一个杏眼小嘴的秀女伸手解开了肚兜带子,开始脱内衣。其她秀女也纷纷跟着她开始脱。 胖嬷嬷逐个地从上到下打量这些秀女的身体,还让秀女们抬起胳膊分开大腿细细查看。 轮到徐灿灿的时候,胖嬷嬷检查腋窝的时候突然皱了皱眉头,又凑近闻了闻,然后又端详了徐灿灿一下,然后走过去和坐在榻上喝茶的瘦嬷嬷嘀咕了几句。 因为距离很近,徐灿灿断断续续听到了“孙公公说……黄公公……严……味道太重……捂不住……” 两个嬷嬷的眼睛都盯着徐灿灿又嘀咕了几句,瘦嬷嬷便下了榻走到了徐灿灿身边抬起徐灿灿的胳膊便去嗅腋窝。 徐灿灿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类似于狐臭,便坦然接受着检查。 片刻之后,瘦嬷嬷拿起本子开始念合格者的名字。 参检的秀女是五位,合格的却只念了五个,没有徐灿灿! 徐灿灿大喜,脸上却故意做出震惊之色,捂着嘴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捂着脸身体颤抖着,似乎伤心震惊之极。 早在徐灿灿脱掉衣裙的时候,其她秀女就闻到了徐灿灿身上那股狐臊气,因此都默不作声,其中一个还轻轻用手在鼻端扇啊扇的,以求驱走这股难闻的味道。 瘦嬷嬷道:“合格秀女排着队往前走,前面房间还有检查的项目!”她看了眼徐灿灿:“落选秀女请从进来的门出去!” 徐灿灿做出羞恼之态,飞快地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了上去,待整理停当,便低着头状似含羞带怯地从明间走了出去。 碧云等在院门外,见徐灿灿出来,忙迎了上来,一脸的担忧:“姑娘——” 她扶着徐灿灿的手,却把一方帕子塞到了徐灿灿手里。 徐灿灿愣了一瞬,碧云便用手往眼睛鼻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徐灿灿便把帕子凑到鼻子那里用力吸了一下,一股清凉到极致的气息刺激得她开始猛打喷嚏,鼻涕眼泪结成联盟齐齐往外喷,徐灿灿一时间狼狈到了极点。 碧云装着照顾她,手伸到了她宽松的衣袖里,伸手用力拽了一下,把缝上去的小包握在了手里,又如法炮制,取下了另一个。 一个小太监迎了上来,含笑道:“是徐姑娘么?这边请!” 他引着徐灿灿和碧云向外走去。 徐灿灿这才知道宫里的车可是只管接不管送的。不过也没关系,徐森带来的车正候在西华门外呢! 傅予琛正在调理麾下的军官。 他坐在大帐里挨个地接见这些军官,经过一上午的时间,赏了六个明确投靠的军官,罚了四个出自舒氏系统的军官,对于两边不靠那些,他则是温言抚恤。反正双方已经和撕破脸差不多了,也不必假装友好了! 进行了各种打打拉拉之后,傅予琛当众宣布,半个月后进行大比武,然后命薛英宣布比武的规则和各种奖赏措施。 中午傅予琛在军营里举行宴会招待麾下的军官们。 既然开宴,酒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傅予琛让侍候的人上了好酒,鼓励军官们尽情地喝,他自己却只在开宴时敬了一杯便滴酒不沾了。 这些军官哪有傻子,一看就知道团练大人体质较弱,他不喝,也没有人敢不识趣上前劝酒。 即使这样,饮了那杯酒之后,傅予琛的脸一直泛着红,脑袋也晕晕的,眼都睁不开了! 已经被他安排进来做了正六品昭武校尉的薛英见状,便和傅柳一起扶着他进了内帐睡下。 刚到申时傅予琛便醒了。 他的头还有些晕,便先歪在靠枕上闭目眼神。 一直在外帐守着的傅柳听见动静便倒了一杯温白开水,掀开帘幕端着茶盏钻了进来。 傅予琛见他进来,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傅柳便过来立在床铺外边先喂他喝了水,这才开始给他按摩头部和太阳穴。 头晕得到缓解之后,傅予琛这才问道:“傅碧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傅柳面带喜色道:“禀公子,徐姑娘已经乘徐府马车回去了!” “徐府马车?”傅予琛皱了皱幽黑挺秀的眉毛,心中有些担忧徐府会因为落选磨折徐灿灿。 徐灿灿下了马车,走到仪门外却停住了脚步。 大伯和大娘怕是不肯轻易罢休,她进去之后处境尴尬,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碧云立在她身侧,担忧地看着她。 徐灿灿深吸一口气,拿帕子在眼皮上揉了揉,又放在鼻端用力吸了一下,估计自己已经眼皮红肿鼻子发红之后,这才抬步进了仪门,沿着游廊往清心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游廊两侧花木扶疏,深绿的叶蔓攀爬在游廊的红漆柱子上,带来生机盎然的视觉感受;花圃里盛开着深紫、浅紫、大红、深红、浅粉、浅黄、深黄和玉白的月季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一丛丛的碧绿的薄荷在午后的微风中摇曳生姿。 这些原本是徐灿灿往日最感兴趣的,可是她如今却没了欣赏的兴致,步履匆匆往前走着。 她一边走一边悄悄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狐骚味已经变淡了,可是闻一闻它还在。徐灿灿在想:等一下得想法为自己辩解一二,就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腋窝会分泌狐臊味,也许是因为昨夜吃了用蒜汁调的菜了? 这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而她中午饭还没有吃,早上在家里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殆尽了。徐灿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也只得勉力坚持着。 她觉得以大伯的能耐,应该知道了自己第一轮就被刷下来的消息,怕是正在生气呢! 到了真正面对大伯的那一瞬间,徐灿灿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低估了大伯愤怒的程度。 清心院里林木郁郁葱葱,很是阴凉,徐灿灿走得太急,出了一身的汗,进了清心院走在浓密的树荫里,很快便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汗水全凉了下来,难受极了。 堂屋的门敞开着,两个小丫鬟立在门外两侧,徐灿灿一抬头便看到了大伯和大娘正分坐紫檀榻的两边,脸上表情都很凝重。 徐灿灿心里咯噔一声,脚步在门外停了下来。可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走了进去——毕竟,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走到榻前,膝盖一弯便要跪下谢罪。 谁知道还没等她跪下去,徐廷和便起身扬起巴掌扇了过来。 一阵风声迅疾而来,徐灿灿被扇得倒在了地上,左边脸颊火辣辣的,徐灿灿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正嗡嗡响,她歪在地上,摸着自己已经肿了起来的脸,一言不发。 徐廷和看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侄女,缓缓道:“你知道为了让你进宫,我花了多少银子吗?更不用说费的那些工夫,寻的那些关系!孙公公传出话来,说你有狐臭,你什么时候有狐臭了?你个小贱人玩的什么把戏!” 他简直看都不想看徐灿灿,再也不觉得她风姿出众卓然不凡,此时的徐灿灿在他眼里,简直如一滩烂泥。 徐灿灿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嗡嗡响的耳朵,重新端端正正跪了下来。她可以逞一时之气,可是大伯是宛州徐氏的族长,她一家人都攥在他的手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事情她的确有错,忍一忍,再忍一忍…… 徐韩氏冷眼旁观了半日,见徐灿灿确实已经受到了惩罚得到了教训,便寻了个机会叫梅雪进来,吩咐道:“送二姑娘去她家常歇的偏房歇一会儿!” 梅雪窥了徐廷和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搀扶起徐灿灿出了堂屋。 碧云被小丫鬟挡在外面,正急得要死,见梅雪扶了脸上红肿的徐灿灿出来,心内大急,便蹲在徐灿灿前面把徐灿灿背了起来。 把徐灿灿安置在暗间的床上,碧云想着出去给她寻点水和食物,谁知道一出房门便被大太太的亲信秦嬷嬷拦住了。 秦嬷嬷皮笑肉不笑看着碧云:“徐管家已经去二老爷家捎过信了,说姑娘有些累,太太吩咐了,让二姑娘在屋里好好歇歇,……明日再回家!” 碧云眼珠子转了转,便从荷包里掏出两个银锞子握在手里,趁势拉着秦嬷嬷的手塞给了秦嬷嬷。 秦嬷嬷的手藏在袖子里捏了捏银锞子,冷若冰霜的脸立即晴转多云笑成了一朵盛开在春风中的喇叭花:“哎呦,碧云姑娘你可忒客气了!”凑近碧云,低声问道:“碧云姑娘打算……” “给我们姑娘弄点吃的喝的就行了!”碧云也低声道. 秦嬷嬷点了点头:“稍等一会儿!” 秦嬷嬷很快便送来了一个小小的手帕包,里面是四个煮熟的鸡蛋、一个小馒头和一牛皮袋凉水。她低声交代碧云:“用鸡蛋给你们姑娘的脸消消肿,脸上没了痕迹,老爷就会放你们姑娘回去了!” 经过碧云的一番忙碌,徐灿灿脸上的浮肿已经消去了大半,她躺在床上静静思索着。 大伯用族权、孝道捆绑爹爹,用爹爹的药铺和弟弟的学业威胁她,而她和爹爹只能被动地接受,因为她的家人有这些需要。 原本的徐灿灿乖乖接受,是因为她心里没人;现在的她心里有了傅予琛,她想为自己、为傅予琛争一争! 她正在想着心事,便听到外面传来秦嬷嬷的声音:“碧云姑娘出来一下!” 正陪着徐灿灿的碧云忙起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碧云满脸的笑回来了:“姑娘,老爷和太太来接你了!” 徐灿灿闻言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刚穿上鞋子,徐顺和便和徐王氏走了进来。 徐顺和满脸怒气走过来,看见徐灿灿左脸颊泛着红,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自己,心里便像刀割一样疼,走过去一把抱住徐灿灿:“灿灿,咱们回家!选不上有什么打紧,谁稀罕入宫,还不是他用老太太压咱们逼咱们的!咱们回家!” 徐王氏伸手抚摸着女儿脸上的伤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 徐灿灿忍了半日的委屈瞬间爆发,放声大哭起来。 回到了家里,徐灿灿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爹爹和大伯吵了一架。想到一向很听大伯话的爹爹竟然同大伯吵架,她不由破涕为笑:“那爹爹有没有被大伯吓破胆?” 徐王氏叹了口气:“唉,你爹啊,都是你祖母太偏心,他是常年在你大伯面前矮了一截子!” 徐灿灿躺在母亲怀里:“娘,我以后名声不好嫁不出去怎么办呐?” 徐王氏还没开口,在堂屋喝茶的徐顺和便道:“怎么会嫁不出去?你生得这么好,还有爹爹给你备下的不嫁妆,傻子才娶你!” 接下来,他的语气好像没那么笃定了:“要不,咱们招婿上门?” 徐王氏隔着墙壁啐了他一口:“你就知道瞎着急,等这件事过去再说灿灿的婚事吧!” 徐灿灿躺在母亲怀里,想到自己虽被大伯扇了一耳光,却得以暂时摆脱大伯对自己的控制,心里惬意得很,翘着二郎腿晃啊晃。 徐王氏总觉得女儿身上有股怪味,原先还想着忍住,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灿灿,你身上是啥味?怎么闻着怪怪的!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徐灿灿这一天臭啊臭的,也习惯了浑身带着狐骚味,便耍赖不去,嘴里哼哼唧唧:“我快要饿死了!我快要饿死了!” 徐王氏心疼女儿,看她这样也不说她,反倒问她:“灿灿,晚上想吃什么呀?娘去给你做!” 徐灿灿觉得自己为家庭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因此理直气壮地边想边提要求:“我想吃糯米甜藕,想吃炸春卷,想吃绿豆薏米百合粥,想吃青椒炒鸡蛋,想吃凉拌茄子,想吃油泼香椿,想吃用蒜泥、醋和小香葱调的凉粉,想吃虎皮辣椒……” 她想吃的可太多了,说完扭头去看母亲,发现母亲怜惜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宝贝心肝一般,徐灿灿便放下心来,又加了一道:“我还想吃蒜蓉红薯叶!” 徐王氏统统答应,把徐灿灿的脑袋放在了枕上,又帮她盖上被子:“你现在娘屋里歇一会儿,娘去让老丁去买菜!” 徐灿灿忙又追加了一句:“让丁妈妈捎点杏回来!”现在的杏没了刚下市时的酸涩,又面又甜,入口即化。想到这里,徐灿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徐宜春住在国子监不回来,晚上徐家也就三口人吃饭,可是徐王氏带着丁妈妈在厨房做了一大桌菜,把堂屋的八仙桌摆的满满的。 徐灿灿卷起衣袖拿着筷子得意地吃着。 她第一个尝的便是油泼香椿叶。这个宛州家常菜徐灿灿也会做,先香椿叶洗净切碎,在上面撒上干辣椒面、切得极碎的蒜瓣和茴香八角等香料的碎末,然后浇上热油,就能吃了。 夹了一筷子香椿叶放入嘴里,徐灿灿只觉得满口都是香、辣、鲜和香椿特有的味道,简直是美味至极! 徐灿灿连吃了好几口。 徐王氏见女儿只吃香椿,怕她上火,就把蒜蓉红薯叶推到了徐灿灿面前。 徐灿灿便夹了一筷子吃起来。宛州人往往掐了红薯藤的前端嫩叶和嫩条用蒜蓉去炒,吃起来蒜蓉和红薯叶的鲜美中又带着丝甜意,又香又鲜。 最后,徐灿灿再次吃撑了。 对自己这个粗茶淡饭都能吃撑的女儿,徐韩氏很是无奈,劝说徐灿灿:“灿灿呐,要不,跟着爹娘去外面走走消化消化?” 徐灿灿不肯出去:“让人看到,我多丢人啊!不去!” 徐顺和夫妇也只好顺着她了。 傅予琛这一日的日程排的很满。 他从军营出来,便按照永安帝的嘱咐,马不停蹄地去拜访所谓的“三孤”,即太子少师蓝少琪、太子少傅丁修平和太子少保畅子英。 傅予琛首先去的是太子少傅丁修平的府邸。 丁修平亲自来迎,引着他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原本便是傅予琛的老师,如今更是亲切,屏退下人絮絮地和傅予琛说了不少话,大意是要傅予琛韬光隐晦保存实力,小心舒国舅一派。 傅予琛知道老头子和自己说的都是贴心话,心中自然感动。 丁修平看他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是很认真地倾听着,便觉像傅团练这样不爱说废话的人当真比那些巧舌如簧之徒强上十倍。 太子少师蓝少琪不像丁修平是当世大儒,他出身大梁第一世家郑州蓝氏,对于傅予琛的拜访,他欢迎中带着些矜持,可是和傅予琛聊了一阵子之后,便含蓄地提出自己的侄女很是知书达理。 傅予琛微笑:“如此正好,我表弟延恩侯世子周英正是适婚年龄,姑母正在焦急他的婚事呢!” 蓝少琪:“……”赶忙扯开了话题。他精心培养女儿可不是想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的! 到了最后,他含蓄地向傅予琛表达了忠心:“蓝氏一族听从团练调遣!”他没把潜台词说出来:只要傅予琛是皇位继承人,蓝氏就会支持他! 永安帝把他给了傅予琛,就是想让他代表蓝氏一族支持傅予琛,到了此刻,他还是得表达忠心以便先站队。 太子少保畅子英是傅云章的同袍,也是至交好友。他是位看上去清瘦文气的老人,单看外表和举止谁也猜不到他居然是武将出身的兵部尚书! 他对傅予琛只有一句话:“从今往后,团练就是我畅子英的主子!” 从畅子英家出来,傅予琛又骑着马入宫见永安帝。 他心里存得住事情,对见丁修平他们的事情只是简单提了一下,没有多说。 永安帝见他一脸的疲惫,便不再多问。 黄琅指挥着太监们摆好了御膳。 所谓的御膳其实不过都是些温火膳,早就做好了摆在那里,吃起来没什么滋味。 傅予琛本来饭量就小,这样的饭菜更难入口,便随意吃了点菜就放下了筷子,倒是喝了两碗碧粳米粥。 等他出宫回府,已经是深夜了。 傅予琛疲惫地坐在在书房的榻上,先问傅柳徐灿灿的情况。当他得知徐灿灿被徐廷和扇了一耳光,当下便大怒,却不说话。 傅柳看他神情不对,便不敢吭声,静静地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傅予琛道:“准备笔墨!” 他在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明早纠集人手弹劾徐廷和”。 傅柳捧着信纸把墨吹干,叠好放进了信封里。 傅予琛淡淡道:“去给靳伟焕送去!” 傅柳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靳伟焕是主管御史台的御史,公子让他去办这件事,徐姑娘的大伯怕是得受点苦了! 傅桂进来为公子添茶,发现公子坐在榻上端着茶盏正在沉思,想着公子是在思考国家大事,便悄悄退了下去。 他不知道傅予琛正在纠结是去看徐灿灿还是去看徐灿灿呢。 上~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红包原来已经停止了,漠漠我想办法给入v那天留言的亲爱滴们转点言情币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傅予琛坐在榻上并没有思考多久,便去洗澡了。 已经快到子夜时分了,傅桂守在书房外面,发现公子还不肯睡,还坐在书房里看书。 他担心公子睡得晚了明天那么忙撑不住,便低声请教同自己一起值夜的傅柳:“柳哥,你得想办法劝公子睡觉啊!” 傅柳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腰带衣襟,临了还用手抿了抿头发,最后斜了傅桂一眼:“你再看看公子吧!” 傅桂默然,过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再加上的确该给公子上茶了,便去茶房看着烧水小厮烧了水沏了茶,倒了头道茶,重新添了水,这才给公子送了过去。 傅予琛正在看书,知道傅桂进来也没抬头,依旧看自己的书。 傅桂把茶盏放在了公子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迅速打量了公子一眼,然后静静退了下去。 他出去之后立在书房外,半天不说话。他在公子身边侍候了十来年,第一次见公子穿得如此漂亮——漆黑长发一丝不乱梳上去戴着黑玉冠,穿着顺滑的白丝袍,腰间围着黑玉带,坠下来的压袍是圣上赐的九龙佩,当真是一位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 傅桂心里已经猜到公子大概是要去见徐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讲究——要知道,公子虽然生得好,可是从来不在乎穿着打扮的! 傅柳瞧他一眼,看他嘴角微微翘起,便知道他也看出来公子今晚的不同了,不禁低头微笑。 公子能够开心,他们这些贴身的侍候人心里也为公子高兴! 子时的梆子声隐隐传来,傅予琛放下手中的书,望着窗外略一踌躇,这才站起身来。 想到徐灿灿被徐廷和扇了一耳光,他心里便如油煎一般,恨不能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到了这个时候,傅予琛忘了自己每次见到徐灿灿的尴尬,只想要时间流逝得快一点,他好能早点见到徐灿灿。 在爹娘面前装疯卖傻半日,徐灿灿有些疲惫,便谁都不让跟,自己去了后院,脱了鞋抱着腿坐在亭子的木椅上,靠在杨木柱子上什么想着心事。 夜晚的汴京消散了白日的炎热,夜风从运河出来,给整个城市带来了凉爽。 徐家的后院里种满了月季花,现在正是花季,满院盛开的月季花芳香了整个夜晚。 徐灿灿闭着眼睛,闻着夜风中捎带的月季花香。 良久之后,她方回到了前院。 她知道自己身上味道不好闻,也不往床上躺,躺在廊下摆放的躺椅上,“吱吱呀呀”摇来摇去。 小香已经烧好了洗澡水,该让徐灿灿洗漱沐浴睡觉了,可是徐灿灿还是躺在躺椅上摇来摇去的,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虽说徐灿灿脾气一直很好,即使生气了也是自己独自生气,并不迁怒别人。可是小香知道她心情不好,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她不高兴。 小香没办法,只好去找碧云。 碧云没在房里,她找了一圈之后才在厨房里找到了碧云。碧云正在厨房切西瓜。 小香把自己的忧虑说了,碧云含笑道:“小香,你且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好了!”小香将信将疑地跟着她,看她如何行动。 碧云用托盘端着切好的西瓜出了厨房,走到徐灿灿身旁便笑着道:“姑娘,刚切的西瓜,太太尝了一块,说甜得很呢,姑娘要不要吃一块?”说完,她把手中托盘往徐灿灿那边凑了过去,笑眯眯地看着徐灿灿。 廊下挂着灯笼,徐灿灿看着托盘里的沙瓤西瓜,眨了眨眼睛:“那,给我一块吧!” 碧云递了一块过去,然后候在一边侍候。 徐灿灿躺在躺椅上吃西瓜,饶是小心万分衣襟上也滴了些西瓜水。夏天衣衫薄,她便有些难受。 只得悻悻然起身去换衣服洗澡去了。 徐灿灿痛快地洗了个澡,香喷喷出来了。 她刚穿上中衣亵裤,碧云便端了牙擦、青盐和一杯清水过来,脸带微笑:“姑娘,擦擦牙吧!” 徐灿灿懒洋洋地擦了牙,梦游一般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便躺了下去,很快便睡着了。 徐灿灿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碧云摇醒了。她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嘟囔着:“……做什么啊?” 碧云附到她耳边小声道:“姑娘,公子来看你了!” 徐灿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然后便开始迟钝地思考:公子是谁啊? 很快,她便想起了碧云是傅予琛派来的,所以她说的“公子”便是…… “是傅予琛!”徐灿灿猛地坐了起来,还有些眩晕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傅予琛来了!”傅予琛来看她了! 碧云微笑:“公子一会儿便要到了!” 徐灿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清醒的,而不是在做梦。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愣了三秒钟,然后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跳下了床:“我得换衣服梳头发洗脸漱口!” 碧云听到了外面传来傅柳学的蹩脚鸟叫,不禁微笑:“公子已经到了!” 她低声又道:“小香和奴婢今晚都歇在丁妈妈屋里!” 徐灿灿立即听明白她话中之意,雪白的脸瞬间红得发紫,辣的,脸和耳朵都是烧的。 等她清醒过来,碧云已经离开了。 徐灿灿先是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又去捂急跳的心脏。等她回过神来,便发现傅予琛正挨着她坐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傅予琛怔怔看着徐灿灿。 想到娇嫩的徐灿灿挨打,他心里便说不出的心疼,不禁伸手去摸她左边的脸颊,触手滚热,他不由一愣。 徐灿灿被他摸得有些害羞,脸更烫了,心也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迸裂而出。 傅予琛低下头凑过来吻在了徐灿灿左边脸颊上。 他的唇柔软中带着一丝凉意,令徐灿灿身子一颤,便软软地靠在了他身上。 傅予琛紧紧抱着徐灿灿,脸贴在她的脸上,他凉凉的脸贴着徐灿灿滚烫的脸,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熨帖感。 徐灿灿依偎在他的怀里,欢喜得恨不得喊出来。白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挨的那一耳光也是值得的,得罪了大伯也是值得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经过了两世,她才品尝到了爱情的真正滋味——那样热烈,那样欢喜,那样绝望,只因为她意识到,在她和傅予琛的爱情中,或许她陷入得更深! 傅予琛抱着徐灿灿也是心神激荡,只是他素来稳重,看着好似很平静一般。 他只觉得徐灿灿是那样的小,那样的稚嫩,那样的娇弱,他想永远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永远保护她。 良久之后,傅予琛低声道:“灿灿,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我……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你爹、你弟弟,我都会安排好,你不要担心!”即使我不得不放手,我也要护你一生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要说:123言情暂时不能转123言情币,漠漠我很是惆怅啊 夜里还有一更 另:大家有没有听见虐神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傅柳呈一个“大”字仰躺在徐家对面人家瓦房的房顶上,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以便及时发现任何不利于公子的情况。 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远远传来,夜色逐渐消散,黑蓝的夜空中缀着几颗星星,带着凉意的晨风拂过傅柳的脸,可他却没有觉得凉。傅予琛进了徐灿灿房间之后,他便一直候在这里,其他的卫士也都隐藏在徐家四周警戒着。 自从他被国公爷选中给了公子,公子便是他的天。为了公子,他甘愿付出一切,当然包括生命。 傅柳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该去叫醒公子了! 傅予琛此时正和衣侧躺在徐灿灿的床上,盖着徐灿灿的薄被,怀里还抱着徐灿灿。 徐灿灿睡得正香,额头抵在傅予琛胸前,身子弯得虾米一般缩在傅予琛怀中睡得正香。 傅予琛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徐灿灿的头发有些硬,一把长发托在他手里沉甸甸凉阴阴的,散发着淡淡的腊梅香。 他的手接着往下,隔着薄绸中衣抚摸徐灿灿光洁的背。隔着一层衣料毕竟是不够畅意,他便掀开徐灿灿的中衣,从背后伸了进去,从上到下慢慢抚摸着。 徐灿灿看着苗条,可是背上却有肉,触手温暖柔软,令他忍不住捏了好几下。这丰满柔软触觉对傅予琛来说是陌生的体验,他自己实在是太瘦了,薄薄的皮肤下面便是硬硬的骨头了,第一次抚摸徐灿灿的时候,他便既惊且喜,惊的是看着瘦瘦的徐灿灿身上竟会这么多肉,喜的是摸上去不但手感好,还舒服得很。 他的手随着徐灿灿身体的曲线下滑,划过徐灿灿腰肢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徐灿灿腰上的软肉。 徐灿灿的屁股看着不大可是肉却不少,傅予琛摸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徐灿灿的屁股应该是一个小小的桃子一般。 他的手伸进了徐灿灿的亵裤,摸着徐灿灿的肉乎乎的屁股,直觉触手暖滑。 傅予琛强抑住想要去摸徐灿灿私密部位的*,伸手在徐灿灿的胖屁股上拧了一下。 徐灿灿大概是感受到了疼痛,“唔”了一声,四肢动了动,便又没声了。 傅予琛瞬间身体紧绷起来——徐灿灿的手正好抵住了他早已坚硬如铁的敏感部位。 徐灿灿朦朦胧胧有了知觉,却又没有醒透。她的手随意一抓,便隔着薄薄的衣料摸着了一个温热坚硬的物件。 她的脑子还在缓慢地运转着,手却先有了反应努力去握那挺翘的物件,却始终没有满握。徐灿灿朦胧间便用力搓弄起来。 在傅予琛发出呻-吟声之前,她一直又是拔又是捏,缓慢但坚持地做着机械的动作。 傅予琛似痛苦似快乐的一声呻=吟令徐灿灿瞬间清醒。 她立即想到了昨夜的情形——傅予琛抱着她躺在床上! 想到这里,徐灿灿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攥了一下,接着便感觉到傅予琛的那个物件一下子涨得更大了,接着傅予琛便自己动了起来,耸动身体,隔着衣物在她手中滑动着。 徐灿灿只得假装睡着,窝在傅予琛怀里的身子变得僵硬。正当徐灿灿以为自己还要装睡许久以便等傅予琛释放的时候,她的掌心隔着衣物感觉到一阵湿热。 她脑子先是空白一片,接着便用力捏了捏,这才发现傅予琛那里已经开始变软了! 徐灿灿想:多长时间呢?有五秒钟吗?这就是传说中的秒射? 她正在思考,却发现傅予琛好像是要逃走——他正动作很轻却很轻坚决地在远离她! 徐灿灿睁开眼睛拉住了傅予琛的衣袖。 已经退到床边的傅予琛瞬间与她四目相对。 屋子里很暗,可是徐灿灿却觉得自己从傅予琛幽深凤眼中看到了羞恼与恐惧! 她不由自主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傅予琛静静看着她一步步往后退,他的眼中有茫然,有悲伤,有内疚,也有羞愧…… 徐灿灿立即坐了起来,企图去抓住傅予琛。 可是已经晚了,傅予琛转身冲了出去。 听着愈来愈远的脚步声,徐灿灿浑身发抖,眼泪飞快涌出。她捂住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夜色中傅予琛疾步行在青石街道上。 他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了下来。 傅予琛想到徐灿灿早晚有一日会发现他的隐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他很害怕,徐灿灿发现了真相,还会喜欢他吗? 距离早朝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天刚破晓,深蓝泛青的天际缀着稀稀落落几颗星,东方天际已经泛出鱼肚白,宫门还没有开,一些早到的大臣在晨曦中想着心事慢慢地踱来踱去。 正在这时候,一阵急急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只见几个穿着禁军骑装的青年簇拥着一个白衣少年骑着骏马飞驰而来,很快便越过众人,在马的嘶叫声中在宫门下勒住了马。 众人早就认出这个白衣少年正是京畿团练使傅予琛,便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他留下那些穿着禁军骑装的侍从独自走向守门的禁军,掏出腰牌晃了晃,守门禁军便慌忙开启了宫门,不但把他恭而敬之地请了进去,还齐刷刷躬身行礼,甲胄和腰间兵器撞击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寂静中有人低声道:“外男擅闯宫闱,不知该当何罪?” 宰相马明宇和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畅子英一齐转身向出声的人看去,发现是舒连云的女婿礼部侍郎石梦瑶,便不动声色转身看向已经紧闭的宫门。 永安帝正在太监的侍候下洗漱,黄琅便走了进来,禀道:“官家,傅团练来了!” 永安帝一愣,看向黄琅。 黄琅忙道:“团练脸上似有泪痕……” 他话音未落,永安帝便道:“快快宣入!” 永安帝坐在摆满早膳的紫檀雕花案后,担忧地看着坐在一侧的傅予琛。 傅予琛今日有些异常,白丝袍皱巴巴的,薄薄的眼皮泛着粉红,精致的凤眼黑泠泠的,似乎带着泪意,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似乎一眨眼泪水就要滴下来。 “阿琛,今日怎么了?”永安帝伸出手顿了顿,这才轻轻拍了拍傅予琛的肩——傅予琛戴着黑玉冠,实在是没法去拍——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予琛抬头看着他,凤眼含泪:“皇伯父,我梦见……梦见……您……”他似乎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了,一眨眼睛,一滴眼泪便滴了出来。 尽管他说得含含糊糊,可是永安帝还是听明白了。他的心一颤:这世上也就这个孩子还想着他了! “ 没关系,朕现在不是好好的!”永安帝含笑道,“朕要去上朝了,你随朕去上朝吧!” 傅予琛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大臣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永安帝像带孩子似的牵着傅团练的手登上了御座坐了下来——傅团练就坐在陛下御座的左边! 静了一瞬之后,舒连云给礼部尚书谭天文使了个眼色。谭天文低头沉思,却并没有出列上奏——永安帝携傅团练上朝,还让他同坐御座,这实在是太令他们措手不及了! 御史靳伟焕看了徐廷和一眼,眼睛环视四周微微颔首,接着便大声道:“臣有本上奏!” 下朝的人流中,吏部侍郎徐廷和看上去最为狼狈,他头上的进贤冠向左边歪着,具服的带子也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徐廷和实在是想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的朝臣?什么时候有了“士大夫侧目屏息,不肖者奔走其门”“行贿者络绎不绝”“戕害他人以成已私”“排除异已”“吞没军饷,废弛边防”“招权纳贿,肆行贪污”这些罪名?这些弹劾他的人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证据? 除了“行贿者络绎不绝”他承认外,其它的罪名譬如“吞没军饷,废弛边防”他是绝对不承认的,他一个吏部侍郎什么时候能去“吞没军饷,废弛边防”了? 可是,他双手难敌十拳,恩相马丞相也不肯援救,他只得嗒然退下,预备按照永安帝的旨意,下午去御史台陈情。 傍晚的时候,陈情结束徐廷和从御史台回了家。 他刚在外书房坐下,徐王氏得到消息便不顾自己被外男看见,焦急地跑了过来:“老爷,丞相府派了嬷嬷来,说要退掉宜莲和四公子的婚事!” 徐廷和手中的杯子瞬间掉了下来,在地砖摔得粉碎:“难道,难道恩相放弃我了?” “我要去见恩相!我要去见恩相……”徐廷和浑身颤抖,哑声嘶吼着。 徐灿灿这一天只要身边没人,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私下里求碧云:“你帮帮忙,让我见见他吧!” 碧云看她流泪,心里难受极了,便道:“姑娘,奴婢已经给傅柳送过信了,下午就能收到回信,姑娘你且放宽心!” 徐灿灿心里这才宽慰了点,可是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根本就想不明白,傅予琛为什么会那样决绝地落荒而逃。 徐廷和被群臣围攻,永安帝和他更亲近,所有这些目标傅予琛都已实现,可是他却不快乐! 他坐在军营演练场的高台上,静静地看着士兵们整齐划一地为他表演着枪法,实际上心中却波涛汹涌急浪翻滚。 傅予琛在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徐灿灿的呢?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徐灿灿的情景。 记忆中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夕阳西下时分他才离开宛州大营去了潦河镇——周英打听到潦河镇有一位姓徐的大夫,在治疗不孕不育和不举上很有些名声。 他进了潦河镇,刚要从一条偏僻些的街道拐入大道,一个小小的身体便撞入了他的怀里,又香又软又小,脑袋才到他的锁骨! 在旁边小婢女的惊呼中,一双软软的小手隔着衣服抵上了他的胸膛。 他低头看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也仰首看他。 四目相对中,他发现她生得甚美,肌肤雪白粉嫩,眉目精致如画,桃花眼盈盈含水,娇嫩的嫣红嘴唇因为惊讶微微开启——一瞬间他想吻上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不由自主回头去看,少女正好也在回头看他,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傅予琛清清楚楚看到她脸红了。 走远之后,傅予琛才想起来:那个女孩子撞到他怀里,他竟然没有吐! 轮到今日值班的傅杨用托盘端了盏茶上了高台。 傅予琛随意地接了茶盏过来便饮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如一条火龙通过喉咙钻了进去,傅予琛强忍着把茶盏放到了面前的长案上,始终没有流露出异状。 片刻之后,嗓子被烫肿的傅予琛痛苦地连喝了好几口凉水,眼神依旧淡漠。 他还在想徐灿灿。 傅予琛望着默默地想:我怕是不能行房不能生育了,若是娶了徐灿灿,岂不是害了她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外书房院子树上的知了嘶哑地一声声叫着,仿佛不知道疲倦似的。下午强烈的日光透过书房外面槐树的枝叶从窗口照了进来,在书房地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书房的角落里放着盛着冰山的大铜盘,冷气缓缓升腾扩散,可是徐廷和脸上头上却都是汗,他扯开具服的衣襟,一屁股坐在了书案前的椅子上,双手扶着把手,呆呆地望着窗外发呆。 徐王氏脸色苍白立在一旁,夫妇两人都没有说话。 徐廷和端起书案上的粉彩虫鱼茶盏,把里面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他看向徐王氏,低声问道:“舒府过来退亲没有?”前几日在舒府老太太的主持之下,徐宜莲被许给了舒连云的嫡子舒蕴之。 徐王氏闻言不禁咬了咬嘴唇,片刻后方道:“还没有。” 原本舒府老太太请了官媒过来点名为舒四公子求取徐四姑娘,她心里就不太乐意。舒蕴之可是嫡子,老爷给宜莲定下的马颖诚他爹地位虽高,自己却毕竟是庶子! 谁知道自家老爷一出事,还没怎样呢,丞相府便派了几个妈妈过来退亲。 想到自己女儿将来的孤苦和徐宜桐的春风得意,她心里就是一阵气苦,眼睛都红了。 徐廷和看到妻子的表情,想到可怜的长女宜莲,心里也有些难过。他走过去扶住徐韩氏的肩膀,道:“心冰,你且放心,天黑之后我就去拜访恩相,想办法挽回婚事并向恩相求应对的办法!” 他看着妻子的眼睛,轻声道:“你去把那幅吴道子的画包好,我有急用!” 徐韩氏点了点头,用帕子试了试眼角道:“这幅画原本还说要留给宜鹏当传家宝呢!” 徐廷和颓然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我被人陷害,正是‘墙倒众人推’,我得去见恩相,和恩相商议一下,找出陷害我的人,以便找出应对之策!” 徐韩氏一愣:“不是说是靳伟焕整你吗?” 徐廷和苦笑道:“单凭靳伟焕,他还没有那么大能量纠集那么多朝臣!” 徐韩氏惊讶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徐廷和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大梁朝廷上如今有能力搞起这么大的阵势的人,无非是恩相、傅团练和舒连云三个人……” 他想了想,觉得恩相是自己的恩师,不大可能整治自己;舒连云刚和自己联姻,也不可能;那便可能是傅团练了…… 徐廷和看向妻子:“难道是因为咱们和舒府联姻,傅团练不高兴?” 徐韩氏由韩祭酒教养长大,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并不懂这些朝堂上的大事,便道:“老爷去丞相府,妾身回娘家去看看!” 她看着徐廷和那依旧清俊的脸,眼中漾起无限情意:“相公,我那里还有五万两银子,全都换成了庆福号的银票,你若是要用,便拿去用吧!” 徐廷和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成亲以来,他和韩氏一直是相敬如宾却并不亲近,可是真的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大事,他才知道谁是他最亲的人! 他勉强笑了笑:“心冰,你且放心,我这里还有一些呢!”作为吏部侍郎,他管着全大梁官员的升迁和考评,白花花的银子如潮水般涌入,他只是瞒着徐韩氏罢了! 徐韩氏带着梅雪回清心院收拾礼物和银票去了,徐廷和心里空落落的,他屏退小厮,独自一人沿着游廊往内宅走去,打算去春晖院看看自家老娘,找点底气。 还没走到夕阳居,魏姨娘便拎着裙摆迎了上来:“老爷!” 徐廷和便立在那里等着她。 魏姨娘开门见山道:“老爷,宜桐及笄后便要出嫁,若没有陪嫁,实在是丢老爷的人啊!” 徐廷和冷冷看着她:“依你的意思——” 魏姨娘低头行了个礼:“妾身怕府里……老爷能不能先给妾身……反正早晚也会被……” 她说得吞吞吐吐,可是徐廷和还是听明白了,他静静看着她,想看看这个陪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枕边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可是,他看不出来。 所以,徐廷和推开魏姨娘,向前走去。 魏姨娘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错了。只是他近来都只去那几个年纪小的姨娘和通房那里,她见不着他的人影吹不了枕头风,只好出此下策了! 她想了想,决定现在先去想办法转移自己那点私房! 傅杨胆战心惊看着依旧背脊挺直坐在高台上的公子,心里懊悔得都想去死一死了,他知道士兵演武结束公子是得训话的,这下子公子嗓子被烫肿了可怎么训话? 他把脑袋往建筑高台的木材上“咚咚咚”撞了好几下,却依旧想不出办法。 傅柳在竹声院外院睡了一上午,醒了后便赶了过来。得知公子嗓子被烫伤的事情之后,他略想了想,便有了计较。 傅柳先命小厮听雨去叫薛英,然后又让傅杨飞马去马道街顺和堂请徐大夫。 薛英是新任命的京畿团练副使,他就在傅予琛一旁,因此马上便随着小厮过来了。 傅柳还没说完,他便笑了:“公子已经吩咐我替他训话了!” “公子的嗓子不是烫伤了,还能说话?”傅柳有点好奇。 “公子用点将的朱砂笔写了个条子传给了我!”薛英痛快地说出了原委便离开了——公子给他写的只是大概,他还得自己去组织语言呢! 马道街上新开的顺和堂药铺里稀稀落落没几个客人。 待客人都离开了,常柳埋怨师父:“师父,咱们要不还看男科?现在生意真的不好啊!” 徐顺和端着小茶壶躺在东边的摇椅上,对着壶嘴吸了一口茶,优哉游哉道:“这个却是不能!” 常柳忙问:“为什么啊?” 徐顺和品着茶美滋滋道:“我那大姑娘该找婆家了,我这当爹的可不能给她脸上抹黑!” 常柳想了想,觉得也是,便道:“师父您不是给傅团练瞧过病,干嘛不挂出一个牌匾,上面就写‘曾为团练瞧病’六个字,保准生意兴隆!” 徐顺和笑了笑,却不再说话。傅柳既然交代他不要张扬那件事,那他就不张扬好了,这些大人物做事情,他这小老百姓是看不懂的,还是听话得了! 常柳环顾四周,见没人便凑到徐顺和耳边问道:“师父,先前在宛州,那个去找您扎针的人便是傅团练吧?” 徐顺和懒洋洋地笑:“不是!那人比傅团练年纪大!”其实是傅团练。想起那件事徐顺和便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他不认识傅团练,只是想着能把治疗多拖一阵子,就能多敲些银子,谁知道那个病人竟是傅团练! 他觉得傅团练的病虽然麻烦,却并不难治,只要心里想开了,身体调理好,再辅以针灸即可…… 徐顺和在想:傅团练的隐疾如今究竟好了没有呢? 他正在沉思,却听到外面由远及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着“吁”的一声,有人大步向这边跑了过来。 傅杨带着一个小厮闯了进来,喘着粗气行礼:“徐大夫,我家公子被开水烫着了!” 徐顺和立刻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从药柜里取了几样药放进药箱里。 傅杨背着药箱,让徐顺和骑自己带来的马,很快便疾驰而去。 徐顺和随着傅杨在汴京城东的杏花营大营辕门外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小厮,傅杨掏出腰牌给了守卫,两人便一前一后向大营内走去。 给傅予琛敷完药,徐顺和顺便给傅予琛把了把脉。把完脉他低头微笑,却并不多说——看来傅团练的那个隐疾还没好彻底,他还是有为灿灿挣大笔银子做嫁妆的机会滴! 徐灿灿正等着傅柳的回复,心里如猫抓一般,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活去干。 她家后院角落里和花池边种了不少薄荷,荫得到处都是,徐灿灿便拿了小铲子从后院挖出长得不是地方的薄荷,然后种在前院刚沏的花池里。 徐灿灿正忙得满手都是水和泥,便听到大门外面有人敲门。 宋妈妈正在水井边洗衣服,听见声音便过去开门。 徐灿灿抬头一看,却发现宋妈妈引着王青瑜走了进来。 宋妈妈知道太太如今正在担忧姑娘的婚事,也知道这位王二郎是姑娘先前的未婚夫,因此分外殷勤,知道太太在堂屋给姑娘绣裙子,便没有禀报太太就把王青瑜带了进来。 王青瑜今日没穿公服,而是穿着一件牙白夏袍,腰里扎着黑色绣花丝绸腰带,带着一个小厮随着宋妈妈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看到了蹲在花池沿上种薄荷的徐灿灿,眼睛深深看了徐灿灿一眼,便往堂屋去了。 徐灿灿被王青瑜那一眼看得七上八下的,心里生怕王青瑜是过来是为了重提婚事,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因此颇为矛盾地起身看着堂屋方向,祈望能听到些什么。 碧云端了水过来让她洗手,徐灿灿便低声道:“碧云,你切个西瓜送到堂屋,顺便听听娘和……在说写什么!” “是!”碧云端着铜盘轻轻顿了顿,把铜盘交给小香,自己去储藏室切西瓜去了。 徐灿灿回到自己卧室,因为担心坐卧不安,最后实在是着急,便扑到床上离了水的鱼一样翻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还有一更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傅予琛坐在城东军营的大帐里,面沉如水心急如焚。 他今日的行程原本排的很满,可如今只能重新安排。 傅予琛已经把进来认错的傅杨给踹出去了。 他得罪了傅六姑娘之后,傅大姑娘便率领着已经出嫁的五位妹妹杀回了国公府,这几日一直等在府里候着他回去,好和他好好吵一架,为六妹妹出口气。 傅予琛不愿意和女人吵架,尤其是这些女人是他名义上的嫡姐。他原本想了一套一套的计策来对付众位傅姑娘,却因为嗓子被烫哑了,这些计策不得不暂时搁浅。 坐在大帐里生了一会气之后,傅予琛决定还是另选办法去执行他的计划。 他拉了拉叫人的银铃,把一直守在外面的傅柳叫了进来。 傅柳进来行了个礼,然后等着公子的吩咐。 傅予琛背靠着椅背,手指弯曲在书案上敲击着,哑声道:“让梁庆贺去见鹿宽和!”鹿宽和是傅大姑娘的丈夫,去年老莱阳候死了,他继承了莱阳候爵位,成了新的莱阳候,而傅予琛的人抓住了他毒死老侯爷的证据! 他一边思索一边道:“娄世勋去见冯玉志!”冯玉志是傅二姑娘的公公,如今是掌管全国钱谷出纳的三司使,而傅予琛手中有他贪墨的证据! “让韩松想办法把钱伟长在胭脂巷养倡女的事情捅给傅梨英!”傅予琛淡淡道。 傅梨英是他的三姐,而钱伟长则是他的三姐夫。 傅予琛低头略一沉思,接着道:“闪府老太太不是规矩大么,让傅紫在她面前为四姐多说几句话,让闪老太太派人接四姐回去!”闪老太太是已故丞相闪涛的遗孀,甚是厉害,把几个儿媳妇们都管得服服帖帖的。 “至于五姐,”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自己家里快要撑不下去了,她还要回娘家表演姐妹情深,那便让雷家提前破产吧!去通知周英办这件事!”宁乡侯雷震很会花钱,近来可是欠了周英一大笔银子。 想到自己那五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被炮制的情景,傅予琛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他脸色微霁,指示傅柳:“既然六姐这么积极,那便让她和安阳侯嫡子成就一段姻缘吧!你去通知安阳侯!”让傅玫英嫁给傻子去吧! 果然还是搞一些阴谋诡计最能给傅予琛开心,他的心情开始放松起来。 傅柳心里很佩服公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把局全都布好,只等敌人入瓮了! 他答应了一声,悄悄窥了公子一眼,见他好像心情很好,便道:“禀公子,傅碧来信,说徐姑娘想见您……” 傅予琛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徐灿灿第一次明确地表示想见他。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捏住用力挤压一般,又是酸涩,又是甜蜜,又是难过,又是幸福…… 傅予琛一直都不做声,傅柳悄悄窥了一眼,发现公子凤眼幽深,似悲又似喜,实在是看不出来他真实的情绪。 大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远处士兵们操练的声音隐隐传来,因为距离远,便没来由地带着些空旷和苍远。 良久之后,就在傅柳以为自己腿都快站麻的时候,听到了公子清冷的声音——“去许氏银楼取了先前订做的用波斯白石镶成的花冠,想办法送给……徐姑娘!” 傅柳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流逝得特别慢,徐灿灿怔怔地倚在靠枕上,等待着碧云过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徐灿灿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她似乎在送王青瑜。王青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他很恭谨地在向母亲道别——徐灿灿听到他称呼自己母亲为“伯母”! 碧云用托盘端着一杯清茶走进了徐灿灿的卧室,把托盘放到妆台上之后,她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徐灿灿伸手握住她手,急急问道:“碧云,我娘说了什么?” 碧云黯然道:“王青瑜说他明日还来!” 徐灿灿松开她的手,抿嘴想了想,便起身去找母亲去了。 走到院子里之后,徐灿灿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往堂屋走去。 徐王氏笑眯眯坐在八仙桌旁,正在翻看一卷淡粉底子织着粉红桃花花瓣的薄罗,八仙桌上打开的包袱里,还放着一卷真红缎子。 见徐灿灿进来,徐王氏忙笑着招手让她过来:“灿灿,过来看王家二郎送来的礼物!” 徐灿灿站在母亲身旁,伸手略翻了翻,也觉得王青瑜送来的薄罗和缎子都很合她的意。可是,礼物再好,送礼的人却不是对的那个人。 她低声问母亲:“王青瑜提亲事了?” 徐王氏还在用手抚摸着薄罗,她睨了徐灿灿一眼:“傻丫头,就算他想提亲,也得请长辈过来啊!” 徐灿灿低着头,穿着水红绣鞋的右脚在地砖上呲来呲去:“娘,我觉得这事儿不妥!” “怎么不妥了?”徐王氏问女儿。 在这个时空,儿女的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子女是没有置喙余地的。徐灿灿鼓足勇气道:“娘,上次咱家虽说是不得不去王家退的亲,可是王家心里能不怨恨?王太公是有面子的人,一定把这些记在心里。我若是嫁过去,日子怕是不好过……” 徐王氏一听,不由也皱起了眉毛,八仙桌上那光华灿烂的绸缎也仿佛变得黯淡了:“等你爹回来再说吧!” 晚上徐顺和回到家里,听了妻子的叙述,想了想便笑了起来:“怕什么!王二郎随着京兆尹大人进京,便是要在东京安家的,就算是王家不痛快,也不过是两年三年见一次罢了!” 徐王氏没有主见,听丈夫这样一说,便立刻转变了心意:“对啊,灿灿,你爹爹说的很有道理!” 徐灿灿对母亲的临阵倒戈很是不满,皱着眉头道:“若是成了亲,王家让我回宛州侍候舅姑,我能不去吗?” 徐顺和一听,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便道:“灿灿还不到十六岁,婚事还可以再拖一两年,到时候再说吧!” 他看向妻子:“再说了,拖了这一两年,我说不定又给灿灿挣了些嫁妆,到时候咱们的底气更足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个想法:“要不,咱招婿上门?” 徐灿灿看爹爹瞬间便神展开,白了他一眼便去吃碧云刚端上来的甜瓜了。 傅予琛出了城东大营便进了城,直奔皇宫。 他带着侍卫骑着马进入外城的新郑门时,天已经黑沉沉的,都快要看不清道路了。傅予琛加快速度向内城奔去,刚到宣德门,一道道闪电便划破了黑沉沉的天空,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响过,狂风便带着带着大雨迅疾而来,天塌了似的倾泻而下。 傅予琛骑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很快便一马当先进了宣德门。 永安帝派来接傅予琛的大太监孙怀宇打着伞引了他往凝晖殿而去。 永安帝正立在凝晖殿偏殿的廊下看外面铺天盖地而来的暴雨,见傅予琛走了进来,不等他行礼便道:“不必行礼,过来陪朕看雨吧!” 傅予琛走了过去,同永安帝并肩立在廊下看雨。 雨实在太大了,雨滴顺着风势卷了过来,落在了廊下的台阶上,啪啪作响。 看着暴雨,傅予琛在想:徐灿灿在做什么呢?她是不是点了烛台坐在卧室里做针线? 想到徐灿灿的针线,傅予琛便想笑,傅碧在信中曾说过徐姑娘除了针线活没法见人,简直算得上是男子心中最完美妻子的人选! 想到这里,傅予琛的嘴角便翘了起来。 永安帝看到傅予琛似乎在笑,便道:“阿琛,看到这暴雨你想到了什么?” 傅予琛腼腆一笑,略一思索,道:“侄儿先想的是,下了这么大的雨,开封府的旱情该得到缓解了;然后便想到了雨下得这么大,运河上的船工和货船的老板怕是不好过了!” 永安帝点了点头:“阿琛,为人君者,得百姓脂膏奉养,便得想民所想,急民所急!” 傅予琛答了声“是”,又道:“侄儿谨记皇伯父教导!” 两人用完晚膳,永安帝便道:“今日雨势太大,你不必回去,今晚就住在凝晖殿吧!” 傅予琛忙推辞:“臣乃外男……” 永安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朕原想着你要来,就把宫女们都遣退了!现在这凝晖殿可是一个母的也没有!” 傅予琛腼腆一笑,没有答话。 永安帝却忧虑道:“你得娶个妻子了!定国公夫人今晚留在了皇后那里,听说是在说你的婚事呢!” 傅予琛低首道:“侄儿谨遵长辈之命!” 永安帝点了点头,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 傅予琛猜对了,下大雨的时候徐灿灿正在房间里做针线——她想做一个靠枕送给傅予琛! 碧云的信送了出去,她没见到傅予琛的人,却得到了傅柳通过碧云送来的傅予琛的回信——一个大大的首饰匣子!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白银镶大量钻石制成的莲花冠! 看着璀璨夺目的花冠,徐灿灿简直是说不出话来了。 碧云也有些看呆了,半晌方道:“波斯使臣去年向朝廷进贡了一匣子白石,许多娘娘想要,圣上都没给,而是全赐给了公子,说是让公子给未来的夫人镶花冠用,没想到公子……” 徐灿灿这才知道,原来在这里钻石是叫白石。 她抚摸着这个钻石莲花冠,心里似蜜一般甜。她知道了,傅予琛在心里是把她当做妻子的…… 徐灿灿开始盘问碧云傅予琛的事情,可碧云嘴巴太严了,到最后她什么都没问出来,反倒是碧云提醒她:“姑娘,你是不是也得给公子一个礼物啊!” “送他什么呢?他缺什么啊?”徐灿灿抱着碧云的腰逼问。 碧云笑了:“姑娘何不把您做的那种靠枕给公子做一个?公子经常坐在榻上,有了靠枕也舒服一点!” 徐灿灿觉得碧云说的对,便去准备料子去了。 碧云跟在她后面暗笑不已。 靠枕做了一半,徐灿灿自己先赏鉴了一番,最终觉得还是不适合送给傅予琛——她的针线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褔云殿里,舒皇后确实是在商讨傅予琛的婚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大殿外面暴雨瓢泼一般,豆大的雨滴击在殿外的琉璃砖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啪啪”声。 傅夫人和皇后坐在褔云殿寝殿的榻上,隔着雕着龙凤呈祥的紫檀炕桌,姐妹俩轻声细语说着话。 宫女和太监都被屏退了,只有舒皇后的心腹女官曹德昭立在一边端茶倒水。 傅夫人低声问道:“难道真的要开莲花会为傅予琛这个贱胚子选妻?” 舒皇后叹了口气,道:“当然是真的。官家还不放心本宫,下旨让曹玉婷那贱人和本宫一起操作此事呢!” 傅夫人只得宽慰她:“曹玉婷再受宠,也是妾,她怎能和姐姐抗衡呢?” 又笑道:“到时候妹妹还得靠姐姐给那小崽子选一个称我心如我意的媳妇呢!” 舒皇后想到妹妹话中描绘出的前景,不禁也笑了。 傅夫人想起了自己的七个女儿大概正在纠缠吵骂傅予琛,想到一向不爱说话的傅予琛心里窝,却没办法向自己女儿们发的模样,她的心情便好了起来,瘦削的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接着她便陷入沉思:不知道香梨和玉梅那两个丫鬟得手没有? 她娘家舒府专门在别庄养了不少美人,是专门用来送人的,香梨和玉梅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只不过和哥哥说了一声,哥哥便派人把她们两个送到了国公府。 现在就看这两个尤物的手段了! 想到傅氏也许会再生出男丁,从而威胁到傅予琛地位的情形,傅夫人便觉得愉快极了! 大雨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大雨终于停了,可是到处都是积水,即使是宫里也到处是水坑,很不好走。 傅夫人接到了丫鬟从宫外传来的信息,得知自己那五个已经出嫁的女儿陆陆续续都离开娘家回去了。她因为不知道原因,心里很是着急,当下便向舒皇后辞行,想着赶紧得回国公府看看情况。 舒皇后看实在留不住她,只得让女官曹德昭带了宫女送她出宫。 太监赶着崭新的镶金如意车停在坤宁宫外,耐心地等待着傅夫人。 曹德昭扶着傅夫人踩着太监特地铺在积水里的琉璃砖,小心翼翼地出了坤宁宫。 傅夫人带来的丫鬟们跟在后面也出来了。 太监放好了脚凳,躬身请傅夫人上车。 傅夫人刚要抬脚上车,远远地便看到傅予琛向这边走了过来。她不禁一愣:傅予琛这个时候怎么在宫里? 傅予琛俊俏的脸上不再如往日冰冷,而是满面春风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了马车之前。他嘴角含笑,规规矩矩给傅夫人行了个礼,道:“母亲,让儿子扶您上车吧!” 原本扶着傅夫人的女官曹德昭忙退后了几步,松开了傅夫人。 傅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笑意来扶自己的傅予琛,低声叱道:“傅予琛,你究竟打什么主意?” 傅予琛笑眯眯:“儿子来给母亲道喜呢!” 傅夫人盯着他的眼睛,觉得傅予琛凤眼黑泠泠的,看上去很是阴险狡诈。 “圣上已经下了赐婚旨意,六姐姐要嫁入安阳侯府做世子夫人了!”傅予琛嘴角噙笑,声音清灵,“母亲,这岂不是喜事一桩?” 傅夫人闻言顿时身子发软差点摔倒,胳膊却被傅予琛牢牢地扶着了。 她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傅予琛,眼中是深深的厌恶与恐惧,声音中也带着恨意:“傅予琛,你敢……你竟敢……” “我……敢!”傅予琛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眼便堆上了满脸的笑意:“母亲,小心一点!” 他硬生生把原本要下车找舒皇后拿主意的傅夫人塞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还交代赶车的太监:“请把我母亲送回国公府!” 太监恭谨地答应了一声,扬鞭“驾”了一声,启动了马车。 跟着傅夫人进宫的丫鬟和婆子上了后面那辆车。 女官曹德昭在一旁看着傅予琛和嫡母说悄悄话,把嫡母送上车,还关好车门。她觉得傅团练对嫡母真的是恭敬又孝顺,想到傅夫人每每在皇后那里说傅团练坏话,研究如何祸害傅团练,便觉得傅夫人的心胸真是太狭隘了! 她一转身,便看到坤宁宫的另一位女官江燕秋立在一旁,眼睛正看着立在一旁的傅团练,便有些好笑。傅团练虽俊俏可喜,可她们这些女官都是被官家临幸过的,此生同俊俏的傅团练怕是没可能了! 傅予琛看着傅夫人乘坐的镶金如意车在视线中消失,这才转过缓缓看了江燕秋一眼,清冷的凤眼扫过旁边的曹德昭,俊秀的脸上没有表情,转身便离开了。 一直紧跟着他的小太监立刻跟了上去。 曹德昭捂着因傅团练看自己而急跳的心脏,看了看傅团练远去的背影,再看看依旧静立的江燕秋,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自己错过了! 傅夫人困兽般坐在车里,因为担心女儿也忘了反抗,她满心都在想着回去和定国公好好商量,一定要想出办法改变圣上的心意,不能让心爱的女儿真的嫁给一个傻子! 傅云章把自己四十多年的私人经营全都交给了傅予琛,自己表面上还在位上,其实已经是全部交权了。 他早上才送走了最后一个离开娘家的四姑娘,此时正坐在芦雪庵的正堂里,独自一人品着茶。 这几日唯一的儿子一直不回家,已经出嫁的五位女儿反倒约齐了了似的都回了娘家,再加上未出嫁的六姑娘,六个女儿天天围着他说傅予琛的坏话,弄得他头昏脑涨耳朵嗡嗡响,直庆幸七姑娘躲在红枫苑没出来,少了一个吵他的人。 女儿们吵了他好几天,好不容易一个个都回自己家了,傅云章打算好好歇一歇,因此躲在主人不在的芦雪庵品茶休息。 傅云章脑袋往后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微风带来一阵清淡的桂花香,萦绕在他鼻端,接着便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和走路时丝绸摩擦的声音。 傅云章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位穿着白纱罗衣大红抹胸的艳丽丫鬟用托盘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 傅夫人乘坐的马车直接驶入定国公府大门,最后在芦雪庵院门前停了下来。 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傅夫人向大门走去。 大丫鬟玉珠正候在门房里,听见动静便奔来出来,先给傅夫人行了个礼,凑到傅夫人身侧低声道:“夫人,香梨进去了!” 傅夫人闻言,脸上先是怒极之色,接着便是无奈,最后转为怅惘。静了片刻,她开口道:“先去红枫苑看看六姑娘和七姑娘吧!” 一行人转而向东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分钟后还有一更,不要走开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傅予琛一出宫门,傅柳便迎了上来。他靠近傅予琛低声道:“薛英已经把坤宁宫江女官的父母接到了杏花营!” 傅予琛微微颔首,大步走向牵着马的傅杨。 他看到傅杨却因心中有事,忘了自己说过要见傅杨一次踹傅杨一次,迈开长腿急急地往前走到傅杨牵的骏马一侧,从傅杨手中接过了缰绳。 傅柳和傅桂的身材都是瘦小型的,当然腿也不长,俩人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紧跟着他也过来了。 回到定国公府,傅予琛沿着西边的游廊往前走,预备去前院书房见父亲商量事情,谁知道他正要拐弯的时候,便有人猛地撞了过来,正好撞在了傅予琛怀里。 傅柳和傅桂赶了上来,发现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美貌少女被公子推倒在地上,而自己的公子正弯着腰对着廊外的红玫瑰花干呕! 傅柳和傅杨搀扶着傅予琛回了竹声院,进了公子日常歇止的外书房。 安顿好公子,傅杨便逃了出去,换了傅桂进来。 傅柳一边倒了杯水侍候着呕得快要晕过去的公子漱口,一边忙里偷闲交代傅桂:“让傅杨去请徐大夫!”公子这两天看见傅杨就恨不得踹上一脚,得让傅杨赶紧将功赎罪啊! 傅予琛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吐得这样厉害过,怕是连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他觉得这一刻自己活着都是多余的!那么难受,活着做什么! 徐顺和一听傅予琛的情况,立刻便收拾了药箱随着傅杨坐进了傅杨赶来的车里,向定国公府方向飞驰而去。 幸运的是顺和堂同定国公府距离不太远,两刻钟之后,马车便驶入了竹声院。 徐顺和随着傅杨小跑进了竹声院外书房,见到了趴在床沿呕吐的傅予琛。稍作诊断,徐顺和便先用银针认准穴位缓缓地刺了进去,然后取了一包粉末出来让傅柳冲了喂傅予琛服下。 银针晃悠悠扎上之后,傅予琛便停止了干呕。 傅柳忙端着药碗凑到了他的嘴巴。 喝了酸酸甜甜的药汁之后,傅予琛觉得那种令人痛苦欲死的作呕感很快便消失了。 他把空杯子递给傅柳,倚在迎枕上向徐顺和道谢:“傅某多谢徐先生!” 他这样虚弱还向自己道谢,徐顺和被他这恭谨的态度和罕见的礼遇捧得飞上了天——也许有朝一日,他徐某人可以向人吹嘘皇帝还曾经向自己道过谢呢! 他按捺住兴奋之情,细细进行了望闻问切,最后才下了结论:“公子这是心病!” 傅予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傅柳在一边便道:“徐大夫真乃神医,我家公子确实是心病啊!” 他不肯细说,恳切地望着徐顺和:“请问该如何治疗?” 徐顺和略一思量,便道:“心病只能心药医,徐某只能先给团练大人开刚才用的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了!” 傅柳看向公子,发现他脸色苍白正若有所思,便不再多说了。 傅予琛亲自起来送徐顺和出了书房门便回去躺着了。 傅柳令小厮取了一个早就预备好的木箱子装进已经套好的马车里,让傅松陪着徐顺和上了车,送徐顺和回去。 徐顺和猜想木箱子里怕是傅团练送自己的谢礼,回想大方的团练大人以前送礼的手笔,欢喜得心脏“怦怦怦怦”直跳。他很想打开木箱子看看,却因为傅松在侧不好意思去看。 傅松察颜观色的本领很强,见状便含笑拿过木箱打开让徐顺和看:“徐先生,这是公子的一点心意,区区薄礼希望您能笑纳!” 徐顺和看着里面快要装满箱子的金锞子,心中欢喜却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唉,团练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傅松殷勤道:“徐先生若还有买地的打算,小人一定继续相陪!” 徐顺和连连道谢。傅松前些日子刚帮他买了一块便宜得让人不敢相信的地呢! 马车驶出竹声院的时候,定国公府的二管家傅四栋正好看见了,便吩咐小厮悄悄追了上去。他是国公夫人的亲信,能打探到公子的秘密,夫人一定会重赏他的! 徐灿灿怕傅予琛收了自己做的靠枕会嫌弃自己的针线,因此故意一直丢下那个做了一半的枕套不理,可是到了第二天上午,她终于忍不住了,立在绣架前面,看着嵌在里面的枕面,苦思冥想补救的法子。 枕套用的料子是徐灿灿特意去买的青色卿云绸,卿云绸细致、柔软、透气又柔韧,在汴京一向卖的很贵。徐灿灿毫不吝惜地买了整整一匹让常柳运了回来,还被母亲说了一顿呢! 徐灿灿在一大一小两个枕面上用深绿丝线绣了一丛竹子,只是这竹子绣得歪歪扭扭的,看着很不顺眼。 碧云在厨房里把西瓜和甜瓜切成小小的方丁放在玉碗里,然后给徐灿灿端了过来。 看到徐灿灿正盯着身前的绣架发呆,脸上一片烦恼之色,碧云心里也有些感动,便先用银叉子叉了一小块甜瓜喂到了徐灿灿口里,看徐灿灿开始吃了才柔声道:“姑娘,公子若是收到您的礼物,怕是只顾高兴的,哪里会计较别的?” 徐灿灿也不说话,接过碧云手里的银叉便只是叉着吃,直到把碧云手里端着的玉碗吃空,这才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道:“碧云,你去切个西瓜,和小香、丁妈妈一起吃了,也回屋歇一会儿去吧!” 夏天的午后一般人是习惯睡午觉的,她想多坐一会儿,好把两个靠枕做好,可是当着碧云的面她未免有些不好意思,便找了这个理由把碧云支出去了。 碧云道了谢便退下去了。 房里只剩下徐灿灿一个人,她坐在绣架后面,轻轻地抚摸着从绣架上取下的枕面,心里却在想着心事。 碧云回南边暗间睡了半日,一直睡到傍晚才过来,发现自家姑娘和衣趴在床上睡着了,两个已经绣好的枕套叠得板板正正放在枕边。 她先给徐灿灿盖上了被子,这才拿起枕套展开看了,发现徐灿灿已经把一大一小两个枕套全缝好了,竹子虽然绣的不算好,可是缝制枕套的针脚很细密均匀。 碧云看看睡得正香的徐灿灿,不由自主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姑娘为了做这对靠枕,昨夜可是一直熬到后半夜才睡。 晚上刚用过晚饭,徐顺和夫妻便端着烛台去了做仓库的西暗间。 徐灿灿刚端起茶杯要喝,徐顺和便叫她也进去。 她一进去,徐王氏便拉着她的手让她看:“灿灿,看看你爹给你准备的嫁妆!” 徐灿灿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里面的清漆长条几上放着一个烛台,烛台旁边摆着好几个小箱子,其中一个小箱子的盖子是开着的。 她走了过去,发现箱子里面是一叠银票和几个摞在一起的精致的红漆匣子。 徐灿灿有点茫然地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爹娘。 徐顺和伸手取了一个红漆匣子,摁开暗锁得意地让徐灿灿看。 徐灿灿发现里面全是花生大小的小金锞子!她又取出一个红漆匣子打开,发现里面全是龙眼大小的珍珠! 徐灿灿不禁看向爹娘:“爹,这些是——” 徐顺和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灿灿因为落选心里难过,便和妻子商量了一下,把给她准备的嫁妆提前整理出来让灿灿看看,免得她心里忧虑。 “这些都是爹娘给你预备的嫁妆!”他笑眯眯道,“床、妆台等笨重家伙临到了时间爹再去为你置办也不晚!” 徐灿灿顿时说不出话来了,鼻子酸酸的,眼睛湿润了。 徐王氏走过来揽住她的腰,低声道:“听人说这次选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宫里留下了十六个秀女,有一个扬州来的秀女还被封为正四品的才人……” 徐灿灿看自家爹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心中不由好笑,道:“我出嫁用不了那么多,都留给宜春吧!” 徐顺和看女儿神情轻松,心中吊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道:“给宜春的多着呢,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给傅团练诊病,可是得了不少金珠宝贝,我前些日子在城外买了六十亩地,这些将来都是宜春的。” 徐灿灿闻言有些吃惊:“爹,咱们在开封府买地了?”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京城以及京城周围的地都是很贵的! 徐顺和得意洋洋道:“我哪里懂那么多!想去问你大伯,可我最近不和他说话,所以不好去问。好在傅团练身边的小厮傅柳很是热情,特地叫了傅松陪着我去杏花营那边买的!卖家好像和傅松很熟,要价很便宜,比市价可要低不少呢!” 他兴致勃勃接着说:“傅松也很客气,说等我手里再有了积蓄,还要带我去买呢!” 徐灿灿目瞪口呆看着爹爹。她没想到爹爹活了三十大几了还这么天真!人家这么明显的半卖半送,爹爹都没看出来! 可是,她也明白傅予琛这样做都是为了她,不由心神激荡,半晌说不出话来。 回到房间,徐灿灿便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枕芯套和枕芯,细细把靠枕装好,又整理了一会儿,便用一块真红方绸包好,把四角交错绑在一起系成包袱。想了想,她又拿了一大块油布把包袱细密地裹好,放在了卧室的妆台上。 她不知道碧云是怎么和傅柳联系的,却也能猜到即使她不说,碧云也会把这个油布包送走。 徐灿灿下午的时候睡了一会儿,夜里便睡得有些浅,被明间传来的说话声给惊醒了。 她听了听,听出了是碧云刻意压低的声音:“已经用油布包好了,我拿出去交给傅杨,让他带给公子!” 似乎是丁妈妈的声音答了声“是”。 徐灿灿听了碧云的话,想到自己亲手做的这对靠枕很快便要交给傅予琛了,心里就有些欢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大半夜。 还没好几天呢,傅予琛就又变成了病美男,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恹恹地躺在书房内室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默默读着。 他和徐灿灿亲近的时候从没呕吐过,便想着自己闻见女人体味呕吐的毛病已经好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居然再次吐了,还吐得差点没命! 傅予琛深切地明白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意思,整整一天心情都很低落,谁也不理,就是呆在卧室内看书。 傅柳和傅杨这些侍候的人看了,心里都担心得不得了。最后傅柳想出了个主意:“我去联络傅碧,让她想办法撺掇徐姑娘送公子一个礼物,公子一定会很开心!” 没想到傅柳出师顺利,刚过子夜便拎着一个大大的油布包走了进来,行了个礼禀报道:“禀公子,住在偏院的青虹姑娘让奴才给你送来——” “扔出去!”傅予琛眼睛看着手中的书,打断了他。 傅柳“扑哧”笑了,拱手求饶:“公子饶了奴才吧!这可是傅碧刚刚交给奴才的!” 傅予琛苍白的脸顿时有些微红,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幽深眼波,嘴里说出的话却很强横:“东西放下,你从我眼前滚出去!” 傅柳看公子这两日身体不好,连带着心情也不好,便有心令公子解颐,便先解开包裹取出里面的一大一小两个靠枕放在床边,道:“公子,傅碧说徐姑娘说了,立冬那天再拿回去,她给换新枕芯!” 说完他便双手抱着头横躺在地上,说了声“公子,奴才真滚了啊”,便向外滚了出去。 他身材瘦小,又练过功夫,果真很快滚啊滚滚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说了句“公子,奴才滚走喽”便起身蹿了,好给傅予琛留一点私人空间。 傅予琛没想到傅柳这奴才说滚边滚,先惊后笑,拿过床边放着的靠枕细看起来。 靠枕的形状是正方体,大一些的那个平面差不多比一般的炕桌桌面还要大,又香又软的。当傅予琛看到靠枕面上那丛绣得颇为拙朴的绿竹时,不由翘起了唇角。 傅予琛把大的那个当枕头枕着,把小的那个抱在了怀里做抱枕,侧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傅杨这两天一直在躲着公子,生怕公子再踹他,因此一直在等待任何一个赎罪机会。他立在外面,听到屋子里面没有了掀动书页发出的声音,便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看到公子已经睡着了,他熄了烛火悄悄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予琛便骑着马去城东大营。谁知道还没出外城,便在仁和门遇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清晨时分的汴京外城空气清新,行人稀少,只是偶尔有一两个推着车或者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菜农经过。 傅予琛被侍卫簇拥着骑马缓缓走着,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吧,没有像往常一样纵马向城外疾驰而去,而是缓辔而行。 他依旧是有些病弱的样子,俊秀的脸很是苍白,嫣红的唇微微抿着,一身黑色骑装令他显得更加瘦弱。 傅予琛一行人缓缓进入仁和门,四个侍卫两两一排行在前边,后面行着傅柳、傅杨和四个侍卫,傅予琛面无表情骑着马走在中间。 前面四个侍卫刚进入仁和门,傅予琛控着马即将进入的时候,只听“傅予琛纳命来”一句大喝,一个黑衣蒙面人大喝一声从仁和门的门楼上向着傅予琛扑了下来,手里还挥舞着一柄雪亮的大刀 傅予琛冷静地勒住了马。 傅柳和傅杨立即拔出腰刀飞身上前阻拦那人。 谁知道那人声音够大本事却不大,很快便被傅杨一脚踢飞手中的大刀,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然后用刀逼住了他的喉咙。 傅杨一抬脚,把黑衣人踢到了涌上前的侍卫脚下。 侍卫们先把黑衣人嘴巴塞住,整齐有序地捆好押到了傅予琛面前。 傅予琛骑在马上,凤眼微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居高临下看着还在试图挣扎的黑衣人,傅予琛轻声道:“押送给巡城御史马明光!”巡城御史马明光是丞相马明宇的亲弟弟,马明宇虽然通过马明光向他暗送了秋波,却没有明确的投靠,这次事件正好可以做马明宇的投名状,看看马明宇到底打算站在哪一边。 从现在开始,一场好戏已经拉开了序幕。 傅柳躬身答了“是”,一挥手,一个侍卫便拎着绑成粽子的黑衣人上了马,随着傅柳往御史台方向疾驰而去。 傅予琛在傅杨和余下的侍卫的保护下,继续驰马出了仁和门,往城东军营而去。 自从以靳伟焕为首的御史开始弹劾他之后,徐廷和这几日堪称水深火热度日如年。 大太监孙怀宇躲着他,昔日的好友也纷纷“消失”,徐廷和只得去找自己的恩师丞相马明宇。 投了三日名刺之后,徐廷和终于见到了恩相马明宇。 当书房里只剩下徐廷和,马明宇才开门见山道:“廷和,今晚就去见傅团练,做足姿态,表明投靠之意!” 徐廷和:“……”恩相不是一直坚持要等到事态明朗才表明立场的吗? 马明宇明白门生心中所想,慨然道:“没想到傅团练势力发展这么快,现在看来不站队不行了!” 他忧虑地看着徐廷和:“这次傅团练出手对付你,老夫认为这是对我们的警告啊!” 徐廷和当下便道:“恩师,学生今晚便去国公府!” 马明宇点了点头:“正大光明去拜访傅团练,这样方能表明我们的立场!” “学生谨遵恩师教诲!”徐廷和拱手行礼道。 傅予琛从宫里回来,骑着马直入国公府大门。谁知道刚到大门前,便被人从前面拦住了。 徐廷和立在傅予琛马前,拉着马辔笑容可掬:“下官求见团练大人!” 傅予琛黑泠泠的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 徐廷和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双手微微颤抖——对他这样的官迷来说,没有什么比他的官职更重要,现在就算傅团练让他跪下来告饶他都愿意! 傅予琛移开了眼睛。 徐廷和的地位对灿灿有很大的意义,他要教训徐廷和,但是还得让徐廷和继续做他的吏部侍郎,这样才对徐灿灿有利。 为了灿灿,他还不能在人前削徐廷和的面子! 想到这里,傅予琛眼睛看向一旁的傅杨。 傅杨福至心灵,立即下马假装搀扶实际拖走徐廷和,给公子让出一条路。 徐廷和不要脸起来也是够厉害的,他随着傅杨进了竹声院,等了两个时辰还没再见傅予琛,便直闯傅予琛外书房,跪在书房外言说要给傅团练请安。 傅予琛磨折了他一个时辰之后,心知凡事皆有度,徐廷和毕竟是朝廷高官,侮辱太甚反倒令他反弹,便吩咐一旁侍候茶水的听雨:“有请徐大人!”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徐廷和的轿子才出了徐府。 他坐在轿中凝视思索着。 徐廷和先不去考虑傅团练给他的需要晋升的官员名单,单是思考一个问题——傅团练为什么会明确提出要自己的侄女徐灿灿去参加舒皇后和董贵妃联袂主持的莲花花会。 作为朝廷高官,他当然明白这个所谓的莲花花会醉翁之意不在赏莲,而在为团练选正妻也! 傅团练的正妻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不像纳妾侍那样要从民间良家子中选,而要选出身官宦世家或者书香世家的闺秀。 傅团练这样吩咐,难道他看上了灿灿?打算娶灿灿为妻? 徐廷和先是觉得不大可能,因为灿灿虽是他的侄女,可毕竟不是亲女,出身可实在不算高,对傅团练也没什么帮助啊! 再说了,单说政治用途的话,就算他的嫡女宜莲也配不上傅团练正妻之位,更不用说灿灿了! 不过,他一想灿灿的容貌,便又觉得也许有可能,毕竟灿灿不是白白生得那么美的! 想到傅予琛深深爱上徐灿灿的可能性,徐廷和简直是激动极了,他的心脏越跳越快,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大梁皇帝的伯丈人,成为万众瞩目的皇亲国戚,心脏就跳得很欢了! 因心里有事,徐灿灿一大早就醒了。 碧云一边侍候她洗漱,一边低声说道:“姑娘,傅柳已经把靠枕取走了!” 徐灿灿一听,简直是心花怒放。 她回头看着碧云,觉得碧云的小圆脸简直如一轮明月,碧云的杏眼如天上的明星,怎么看怎么顺溜。她不顾嘴角还未揩干净的水,抱住碧云便在碧云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碧云被她亲了这么一下,顿时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 徐王氏正在厨房指挥着丁妈妈做早饭,听见徐灿灿豪迈的笑声,便探头出来道:“灿灿,笑得这样疯,你还是女孩子吗” 徐灿灿拿过擦脸布巾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把布巾递给碧云便道:“娘,今日的晚饭我来做!” 晚饭果真是徐灿灿做的。 她在厨房忙碌了一个时辰之后,碧云和小香把徐灿灿做的饭菜摆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徐顺和定睛一看,发现灿灿一共准备了四个菜——醋泡小辣椒、素炒绿豆芽、香菇蒜蓉青菜和蒸马齿苋,熬了大米绿豆粥,还蒸了两条韭菜菜蟒,不由大喜,招呼徐王氏一起吃了起来,边吃边夸自己闺女手艺好 这时候徐灿灿端着一竹箩油旋上来了。 徐顺和正在埋头苦吃,闻见久违的油旋香味立刻抬起头去看,嘴里夸徐灿灿:“灿灿真孝顺,知道爹爹早就想吃油旋馍了,特地给爹爹烙油旋馍吃!” 徐灿灿笑着把竹箩放在八仙桌边,自己也坐了下来,道:“爹,我烙的油旋馍好吃不好吃呀?” 徐顺和笑:“简直是太好吃啦!” 宛州乡下有这样一个童谣:“筛箩箩,打面面,上你外婆家吃啥饭?打鸡蛋,烙油旋;不吃不吃两三碗。” 所谓的油旋是宛州的一个名吃,就是把活好的面揉到腻软用擀面杖擀成饼,把用香油拌好的葱花和盐均匀抹上,卷成圆筒手持两端拧成麻花状,竖着拍实,擀成圆饼。然后在锅里放一点油,油热的时候把圆饼放入锅内烙熟就行了。 徐灿灿在宛州的时候就很会烙油旋馍,她烙的油旋馍夹层薄如蝉翼,焦黄酥脆,咬一口咸香满口。 每次徐灿灿烙油旋馍,徐顺和都能连吃三四个。 吃了两个油旋馍之后,徐顺和问徐灿灿:“灿灿啊,今日为何如此勤快?”要知道灿灿已经很久没下过厨房了! 徐灿灿桃花眼笑成月牙:“我今天开心嘛!” 徐王氏把醋泡的小辣椒夹到油旋馍里吃,又辣又香很是下饭,也吃了不少。 徐灿灿最爱吃素炒绿豆芽,配着油旋馍吃了不少,又喝了两碗大米绿豆粥。 一家三口正在饕餮大吃,在门房用饭的丁妈妈跑过来喊道:“老爷,大老爷来了!大老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谢谢大金的订阅谢谢下面各位亲的地雷~抱抱~ nblu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9 04:10:23 xixinj041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9 06:47:52 村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0 01:38:09 绵大人丶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0 20:28:10 yusuha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2 23:44:17 yusuha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2 23:44:47 蜀黍山里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3 16:38:52 想飞的大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3 23:56:38 想飞的大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3 23:58:00 紫烟月落扔了一个地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见完需要见的人,傅予琛一脸的疲惫,进了书房,在榻上坐了下来,良久没有声音。 傅杨正要给他上茶,却听到公子说道:“先洗手罢!” 因为上次的烫伤事件,傅杨这些日子见了公子就像那避猫鼠,闻言忙不迭地放下茶具,飞快地蹿了出去,很快便带着两个小厮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了。 傅予琛见他愚钝,懒得搭理他,洗了手便溜溜达达进了内室。 拿着一摞书信立在一侧等着他批阅的傅柳很是好奇,想知道自己拿着公事候在一边,公子进内室做什么去了。 他不敢跟着去,就伸长脖子眨巴着小眼睛去看。 傅予琛很快便从内室里出来了,怀里抱着徐灿灿给他的两个靠枕。 满室烛光照映下,浓长的睫毛扑撒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波,但傅柳依然看出了公子此时身心愉快。 傅予琛走到榻边,把大一点的靠枕靠着扶手放了下来,又用手摆弄了一会儿,这才靠着靠枕坐到了榻上。 他把小一点的那个靠枕抱在怀里,又摆弄了半日,这才弄停当。 傅柳和傅杨立在一侧看着公子忙碌,内心不由有些凄然。他们虽是奴才,可是都是爹娘双全,从来不缺母爱。可是公子自小没有母亲,从未得到过女性悉心温柔的照顾,因此偶尔得到一点点,便似小孩子似的珍惜无比,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也没个厌倦的时候。 傅柳突然想起了公子的生母,不由打了个寒战,他看向傅杨,发现傅杨正在看自己,便明白傅杨心里大概和自己一样,想起了公子的生母。 他心中一凛,立即立下了头。 傅予琛舒舒服服地靠着大靠枕,抱着小靠枕坐在了榻上,这才开口:“念吧!” 傅柳打开第一封书信垂下眼帘开始念。 傅予琛把小靠枕紧紧抱在怀里,凝视着虚空的某一点仿佛心不在焉似的,可是每当傅柳念完一封信,他便斟酌着给出了批示,由傅柳拿笔记了下来。 处理完这摞书信,傅柳不由有感而发:“公子啊,若您登基为帝,奴才可怎么帮您处理书信啊!” “怎么处理?”傅予琛扫了他一眼,“阉了当太监还这样处理!” 傅柳:“……” 傅杨在一旁看一向精得不得了的傅柳吃瘪,不由捂着嘴笑了。 傅予琛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也一样!” 傅杨:“……” 傅予琛洗完澡就进了卧室睡下了。 傅柳有些好奇,悄悄看了紫檀坐榻,发现那两个公子最心爱的抱枕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公子带到卧室睡觉去了,不由便微微笑了。 他到外面叮嘱值夜的小厮不要睡着,仔细听公子的动静。又检查了一番,觉得周围没有动静,这才放心回去睡了——他明日得跟着公子出去呢! 早上醒来,傅予琛照例有些头晕,便倚在靠枕上,端着傅柳送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药茶。 徐大夫上次特地给他开了补养身体的药茶,还特地向他叮嘱了好几遍,说让每天夜里熬了早上空腹喝的。 想到徐大夫,傅予琛便又想到了徐灿灿。他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揽紧抱枕,仿佛揽着徐灿灿一般,心里怪好受的! 关于如何处理同徐灿灿的关系,傅予琛已经彻底放弃了没有丝毫作用的理智,完全放任感情来主导了! 他正在浮想联翩,傅松轻轻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急切:“禀公子,国公爷收用了舒氏送来的姬妾!” 傅予琛点了点头:“知道了!” 傅松一愣,一双仿佛永远都睡不醒的细长眼睛看看公子,又看看一旁侍候的傅柳,一脸的迷惑。 傅柳从公子手中接过空茶盏,笑道:“公子早就做好应对了!” 傅松闻言笑了,心中有些好奇,却并不主动去问。 傅予琛显然也不打算把自己做的事情向贴身小厮叙述一遍,从床上下来,只穿着中衣亵裤立在床边让傅柳侍候他穿衣。 傅松看着公子修长苗条的身条,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公子还是吃的太少了! 早饭是傅杨带着听雨和观雪摆的,他们流水般进出,很快便把傅予琛素来用餐的长案摆满了。 傅予琛走了过来,在长案后坐了下来,右手支颐,左手拿着筷子,觉得面前虽然摆着这么多菜,可是却没有一份是自己想吃的。 傅杨看着公子发呆,想了想,便指着一道孜然羊肉道:“傅碧说徐姑娘爱吃这道菜!” 傅予琛情知傅杨怕是在哄自己,可想到徐灿灿,还是夹了一块尝了尝。 可是也就是这一筷子了,他再也不肯再夹一块了。 对傅杨他们这些贴身小厮来说,最不愿做的绝对不是为公子出生入死,而是伺候公子用餐。 傅杨虽然没有傅松和傅柳聪明,可是因为老实长期被公推伺候公子用餐,倒也积累了一些心得体会。他眼睛瞅着一道烧小白菜,道:“傅碧说徐姑娘最会做素菜,不知这道菜会不会烧!” 傅予琛闻言便伸出了筷子。 傅柳出来吩咐小厮套马,却听到傅杨在向刚起床的傅桂抱怨:“……我敢说徐姑娘吃得都比咱们公子多……” 傅柳低头微笑。 公子虽然从来不主动提徐姑娘,可是公子一直都在为徐姑娘铺路。 他们都盼着徐姑娘嫁过来监督公子吃饭呢! 徐灿灿正在对爹娘说:“我让丁妈妈去外面都打听了,人家说国子监是可以送饭的,明日中午我要做些好吃的给宜春送去!” 说完这些她有些口渴,便用白瓷调羹舀了大米绿豆粥慢慢吹凉了再喝,谁知道便听到大伯来了,手中拿着的调羹差点松手掉下去,被大伯扇过一耳光的脸颊开始隐隐作痛。 她眼巴巴看向爹娘。 徐顺和和徐王氏也都是一愣。 徐王氏看向丈夫,低声道:“他爹,你主动向大哥认错了?” 徐顺和摇了摇头,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起身去接大哥去了。 大哥自小就优秀,是母亲最重视的人,鲁钝的他长期处于优秀大哥的阴影下,逐渐便成了大哥的影子,大哥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上次为了灿灿和大哥吵架,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反抗大哥。 徐廷和带着一群随从进了徐家,不待看门的婆子去禀报,便自顾自向堂屋走去。 他在堂屋外面看到了出来迎接自己的弟弟。 兄弟两个相视片刻,徐顺和终于开口招呼大哥:“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廷和觉得为了将来考虑,他现在就要压制住弟弟,免得弟弟将来得意了更不听话,因此板着脸道:“你这些日子一直不去府里给母亲请安,母亲担心得都吃不下饭了!” 他张口就把不孝的大帽子压了下来。 “大哥……”徐顺和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我……” “我什么!”徐廷和训斥了他一句,又拉拢道,“明日是初一,是咱们宛州徐氏祭祖的日子,你没忘了吧?!” “呃……”徐顺和实在是无话可说,他被大哥犀利的眼神盯得无处遁身——他的确是忘了。 徐廷和看到弟弟的窘态,便不管挤兑他了,往堂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徐王氏和徐灿灿正立在门口,眼巴巴看着这边。 他本来不欲多说,可转念一想,想到了徐灿灿的锦绣前程青云之路,脸上训斥弟弟时酝酿出的强硬线条瞬间融化,漾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夸张地拉长声音道:“灿灿啊!” 徐灿灿竭力压抑住心里的慌乱和不安,规规矩矩的给大伯行了个礼。 徐廷和和蔼地笑着招呼弟弟:“顺和,正在用晚饭?我忙了一天,还没吃晚饭呢!” 说罢,他径直进了堂屋。 徐王氏和徐灿灿只得让路,徐王氏去厨房再弄几个菜添上,徐灿灿挺有眼色地取了酒壶和酒杯,立在一侧给伯父和爹爹斟酒。 为了方便饮酒,徐廷和和弟弟邻着坐了。他看了一眼八仙桌上的菜,这才发现都是宛州家常菜,不由起了一点故乡之思,洗了手拿了条菜蟒吃了一口——鸡蛋的香味和韭菜的鲜美综合在一起,再加上面皮的柔韧绵软,真的是家乡特有的味道。 他笑眯眯问道:“顺和,晚餐是谁做的啊?怪好吃的!” 徐顺和骄傲地回答道:“全是灿灿做的!” 徐廷和可算找到称赞徐灿灿的理由了,把徐灿灿从头到脚从外表到内在都大大夸赞了一顿,还为自己上次的暴行道了歉。 徐灿灿脸都红了,忙谦逊了好几句。 上次她觉得自己也理亏,毕竟大伯投资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最后却因为自己全落空了。 徐顺和在一边听大哥不遗余力地称赞灿灿,不由警惕起来:“大哥,灿灿的婚事我可是已经有眉目了!”大哥上次利用老母亲把自己姑娘骗入京城,还要挟他退了和王家的婚事。想到一表人才又打心底里喜欢灿灿的王青瑜,徐顺和便觉得痛心疾首,更加的痛恨大哥了! 徐廷和看了灿灿一眼,笑道:“灿灿,去看看你母亲做了什么菜!” 徐灿灿意意思思不想离去,她觉得自己爹在大伯面前听话惯了,生怕他又上了大伯的当,便假装没听懂大伯的话,警惕地守在一边,还热情地给大伯又斟了一杯酒。 徐廷和没想到才几天没见,徐灿灿就这样桀骜不驯了,斥责的话都到嘴边了,却又想到了傅团练的嘱咐,便把满腹的不满强咽了下去,继续满面春风应酬软硬不吃愣头愣脑的徐顺和徐灿灿父女。 用完晚饭,徐廷和还是如神话传说中的大妖怪一般,一阵风把徐顺和给摄走了! 徐灿灿担心得连澡都不愿意洗了,在碧云的催促下,长吁短叹地洗完了澡,穿上干净衣物去骚扰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非常感动,有一个小小的打算,将来收藏若是能满5000,我还像入v那天一样送红包吧!毕竟为了送红包,我预先充了几百块钱进去,才花一点点呢——这不算刷分吧?!是吧?! 明天休息,要不要三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傅予琛基本上每天上午都是勤勉地呆在东大营。 如今他已经把东大营驻军的军官阶层细细梳理了一遍,上上下下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把东大营牢牢地攥到了手里。 对于去不去参加朝会这个问题,傅予琛一向是比较随性的,有需要的话就去参加,没必要的话就不去,免得显得权欲过盛令永安帝警惕。 可是今日他是一定要去的。 因为今天朝堂上会有大事发生。 永安帝在御座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扫视了一圈,却意外地看到了傅予琛,心里不由有些欢喜——傅予琛昨天下午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宫读书并陪伴他,而是以“受惊过度头晕目眩”的理由告了假! 他专注地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傅予琛的状态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朝穿的具服过于宽大的缘故,傅予琛看上去空落落的,好像瘦得经不起衣服似的,脸色苍白,嘴唇也色泽浅淡,就连脸也好像更小了…… 永安帝正思忖着等早朝散了宣傅予琛留下,便听到有人出列道:“臣,有本启奏!” 永安帝看了一眼,是御史靳伟焕。 听完靳伟焕的叙述,永安帝当即大怒:居然有人敢当街刺杀傅予琛,这是要断傅氏的根,让傅氏绝后啊! 他的回复只有一句:“人犯交由刑部十六司会审!”大梁总共有十六个州,刑部便有十六个司,每司代表着一个州。十六司会审便是大梁最高的司法审讯。 舒连云先是很惬意,因为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没干这事,可是当他看到永安帝的反应时,心中一凛:坏了!这盆脏水怕是要扣到舒氏头上了! 他心中焦急却还知道自己不能站出来反对,否则便是做贼心虚了,只能默默地筹划着如何在审讯中多安插一些自己的人进去。 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傅予琛缓缓出列,慢吞吞地弯腰预备跪下行礼谢恩。 永安帝看得心焦,伸手拍了一旁侍立的秉笔太监孙怀宇一下。孙怀宇立刻小跑跑了下来,把还没跪下去便摇摇欲坠的傅团练搀扶了起来,还颇为巴结地俯身背起了傅团练往后面而去。 事情衍变到了这个地步,不只永安帝,就连大臣们也无心上朝了,当下就提前散了朝会。 永安帝心里烦闷,晚膳时便饮了不少酒,醉了还要挣扎着来看傅予琛——他醉了和一般人不同,看着是很清醒的。 看着病恹恹躺在御塌上的傅予琛,永安帝咬牙切齿道:“朕会把那些害你的人都诛了九族! 傅予琛眨了眨眼睛,因为睫毛乌浓纤长,看上去像是像女孩子画了眼线似的,虽然带着病容是个病孩子,可是依旧是一个精致秀美的病孩子! 永安帝又道:“阿琛,这两天好好养养身子,后日就在金明池开莲花花会,为你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皇后和贵妃正在草拟名单呢!” 他看着傅予琛,心想:上哪里找一个能配的上阿琛的女孩子呢?阿琛生得这么好,妻子相貌如果配不上他,真是太……太暴殄天物还是太明珠暗投 他想到了自己大婚之夜见到舒皇后的情景,不由打了个冷战:他当年也是美少年一枚啊! 永安帝静静思忖着,伸手握住了傅予琛的手。 傅予琛手长脚长,是个细条身材的高个子,他的手指也是修长的,只是薄、软、凉,摸着就不是健康的触觉,令人心焦。 他仰首想了想,道:“阿琛,你今晚不要留在宫里,乘我的辇轿回去好了!”他的辇轿又叫龙舆,是十六抬的大轿,里面的坐塌比一般的床还大。 傅予琛看着他,凤眼中有些疑惑。 永安帝瞧着空荡荡的大殿上方画的五彩雕螭,轻声道:“宫里除了朕之外,都是太监和女人,阴气太重,你身体弱扶不住!”这座宫殿修好上千年了,历经好几个朝代,即使是夏季也能感受到一股股的阴气,里面游荡的冤魂孽鬼不知道有多少,他不能让傅予琛在身体太弱的时候呆在里面。 傅予琛心内一动,黑泠泠的凤眼看着永安帝,他这才发现永安帝有几分酒意。 永安帝看着他,眼睛中有几分迷离:“阿琛啊,将来你做了这江山的主人,就另外修一座干干净净的宫殿住在里面,不要住在这里……”他想起了自己在这六十年的人生岁月里经历的那些宫闱秘事,那些血,那些白绫,那些谋杀,那些数不尽的死去的婴孩…… 傅予琛眨了眨眼睛。 永安帝看来是真的醉了,说话开始有些颠三倒四了:“阿琛啊,女人真可怕啊,害死了那么多孩子,我的活不长,你的也别想活,我们傅氏就这样只剩下你这根独苗了……” 说罢,他打了个寒噤,转头四顾,仿佛这大殿内就有幽魂在游荡似的。 饶是傅予琛心狠手辣胆子奇大,也被永安帝给活活吓跑了。他也不装病娇美少年了,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把醉倒在榻下的永安帝拖上了御塌盖上了被子,叫了黄琅和孙怀宇进来,又叫了两个年轻力壮亲信太监进来守着永安帝,至于他自己,则是骑着马带了傅柳和傅桂逃之夭夭了。 至于龙舆,他才不坐呢! 坐在书房的榻上,傅予琛抱着徐灿灿做的那个由靠枕转职的抱枕,心想:我这竹声院以前是一片竹林,爹爹请了高人看了,这才建了竹声院,应该没有宫里那些阴魂吧! 他被喝醉的永安帝的醉话吓成了惊弓之鸟,四顾良久之后,开始想念徐灿灿温暖柔软的身体了! 傅予琛想:徐灿灿抱着多温暖多舒服啊!一定会睡得很好……还能…… 想到徐灿灿丰满柔软温暖的胸部,傅予琛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身体部件之一罢了,为什么只是摸摸揉揉就那么舒服呢? 他心里想着香艳之事,身体也逐渐有了反应,可是有宽松的夏袍遮挡着,脸上的表情也甚是正经,看起来有些莫测高深,仿佛在思考国家、民生大事一般,把傅柳给镇住了,也不敢饶舌,留了听雨和观雪侍候茶水,他去整理今日的书信文件去了。 第二天早上,傅予琛空腹喝了药,坐在榻上发呆。 傅柳立在一边回道:“已经把消息传给江女官了。” 傅予琛没出声。 傅柳便继续回道:“董贵妃也答应配合!” 傅予琛依旧无声倾听。 傅柳继续道:“傅碧回报,说徐姑娘昨日给在国子监读书的弟弟徐宜春送了午饭,徐宜春要求她今日还送呢!” 他偷偷瞅了公子一眼,发现刚才还懒洋洋的公子眼睛亮晶晶的,身子已经挺得板直,正是一个怀春少年的模样,便道:“翰园的栀子花开了,据说花事正好……”翰园可是正在徐家去国子监的路上呢! 傅予琛瞟了傅柳一眼,觉得这个奴才真是知情解意,得赏他了。 想到即将见到徐灿灿,傅予琛心里麻酥酥的痒痒的,脸上却是很正经地说道:“嗯,上午忙完去翰园!” 傅柳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傅柳得知公子赏了一个美人儿和一座小宅子给自己,心里欢喜极了——他还没成亲呢! 他很欣喜公子不爱女色的习惯。常常有人送美人给公子,公子从不搭理,都是交给大丫鬟傅红在杏花营别庄调教,若是收伏又调教出来了,便用来送人或者赏人,这可都是上等的美人儿,又都是处子啊! 欢喜过后,傅柳又有了一番计较,他可是要一直侍候公子的,未立业先成家好像不像样子。 于是,傅柳接受了美人,让人送到了爹娘那里——他爹娘都是国公爷的心腹,正在公子在洛阳的别庄上养老呢! 至于小房子,他决定先闲置在那里好了。 褔云殿里,女官江燕秋正带着宫女侍候舒皇后用早膳。 舒皇后见宫女如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不由想到了刚进宫那一群小狐狸精们,心里真是烦极了,便道:“燕秋,你自己侍候本宫,让她们下去吧!” 江燕秋答应了一声,给这些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待殿内只剩下舒皇后和江燕秋,舒皇后便不在顾忌礼仪,扔下沉甸甸的镶金象牙筷,颓然端坐。 作为心腹女官,江燕秋猜到了皇后不开心的原因。 昨晚舒皇后听说官家烦恼傅团练的身体多饮了几杯,醉倒在御床上,便想着去探望官家,谁知道却被太监拦在了崇政殿外。 太监一脸的危难,跪在地上给舒皇后行礼,可就是不起身放行。 舒皇后立在那里,隐隐约约听到大殿里面传出女孩子的嬉笑声和娇喘声,听声音怕是好几个女孩子一起在侍候官家! 她怒气冲冲带着宫女太监离开了。 江燕秋低声进言道:“娘娘不用烦恼,这批秀女除了一个落选的徐姑娘,没有一个能看的,官家也只是一时新鲜罢了,长久不了的!” 舒皇后一愣:“哪一个能看??” 江燕秋行了个礼,微笑道:“听嬷嬷们说,这批秀女最美的那个姓徐,简直人间尤物,她出身宛州徐氏,是吏部徐侍郎的侄女!” 她顿了顿,悄悄观察舒皇后的神情。在舒老夫人的一力主张下,舒皇后娘家侄子和吏部徐侍郎家的四姑娘订了亲事,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情。 舒皇后略一思量,便问道:“既然那么美,又出身不低,那她为什么落选?” 江燕秋笑了:“她有狐臭,不离近还闻不见呢!” 舒皇后脸上现出奇异的神情,缓缓道:“给那位狐臭徐姑娘也下个帖子!”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较,既能毁了傅予琛的婚姻,又能让徐廷和彻底和傅予琛交恶。 江燕秋按捺住满心的喜悦,低头福了福,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两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徐廷和觉得自己的弟弟虽然三十大几了,可在自己面前还是嫩了点,只要自己稍稍动点手腕,好好说话,弟弟就会乖乖投降。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外院,进了徐府外书房坐了下来。 书童徐明是管家徐森的幼弟,很是机灵,见老爷带了二老爷一回来便进了书房,不等老爷吩咐便泡了贡内的上等毛尖。 徐廷和徐顺和两兄弟分坐在炕桌两侧,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品茶。 徐顺和小心地喝了一小口茶,发现茶水苦涩中带着清冽芳香,分明是上等的好茶,便习惯性地开口讨要:“大哥,这茶怪好喝的,给我一包吧!” 徐廷和瞟了他一眼,见弟弟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道:“好吧!” 吩咐徐明:“把新近拿回来的茶叶给二老爷包一包!”其实恩相也不过送他一包罢了! 徐顺和嗜茶,可是世上真正好的茶都进上了,他即使有银子也买不来特等好茶,因此每次在哥哥这里喝到好茶,都要开口讨要,回家后再给哥哥取一些上等好药送过去,好让哥哥送人,以还哥哥之情。 喝了一杯茶之后,徐顺和看兄长一直不开口,便决定推心置腹地和兄长谈一谈。 他想了想,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大哥,我只有灿灿一个女儿,想让她不受欺辱好好地过日子。我盘算过了,在这世上但凡女子一出嫁,便成了奴隶一般,侍候公婆照顾小姑小叔,辛苦管理家事,帮丈夫买婢纳妾,还得贡献出自己的嫁妆帮扶婆家,实在是受尽苦楚,只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才能舒坦一点。” 徐顺和诚恳地看着徐廷和:“大哥,我能挣钱,给儿子攒下了家业,给女儿置办了嫁妆,我不想灿灿出嫁受苦,我想招婿上门!我这几日正在和经纪看房,想在家附近给灿灿买一套小小的房舍,让她安身立命!” 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红着眼睛指责哥哥:“大哥,若不是你非要她参选,何至于令灿灿落选后身价一落千丈?自她回家这些日子,连一个上门来提亲的都没有!”想到就连王青瑜也是上了一次门之后便杳无音讯,徐顺和眼睁睁看着大哥,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他一口:“你的嫡女说给了马相国的儿子,你的庶女订给了舒国舅的儿子,你为什么就非要毁了我们家灿灿?” 徐廷和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弟弟不仅不内疚灿灿不争气,反倒理直气壮地口口声声埋怨自己,显见这些不满在他心里积存良久了,便有些傻眼。 徐顺和说了这么一篇长篇大论,口渴得很,也来不及细细品尝了,端起茶盏把一盏特等好茶牛饮而尽。 徐廷和看弟弟偃旗息鼓,便陪笑道:“灿灿的事情,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过几日舒皇后和董贵妃在金明池开莲花花会,下帖遍邀汴京闺秀,灿灿因为是我的侄女,也收到了一张帖子,我让你大嫂拿了帖子给你,让灿灿也去散散心吧!” 徐顺和已经对大哥的人格产生了怀疑,闻言不由狐疑地打量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谢谢大哥,不过不用了!” 徐廷和望着一下子变得桀骜不驯的弟弟,怀疑他是因为巴结上了傅团练,所以才对自己如此硬气。 他不以为忤地笑了:“母亲想你了,你我兄弟一起去见她老人家吧!” 徐顺和心里知道母亲的偏心是没来由的,她老人家自己都感受不到,是一定不会想念自己的。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他只得道:“好吧!” 徐老太太坐在偏房的坐床上,见到这个不长进的二儿子,还是很热情的,母子三人攀谈了一会儿,徐老太太便吩咐徐顺和:“顺和,我住在你大哥这里,都是你大哥在养活我,你也得尽点心出点力。正好过几日相国寺要做道场,你给我些银子让我做做功德!” 徐廷和闻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徐顺和已经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张银票双手捧给了母亲:“母亲,这点银子,母亲先拿着用吧!” 徐老太太接过银票,捏着银票看了看面值,发现才一百两,便撇了撇嘴:“老二,一百两银子你也拿得出手?” 徐顺和忍耐道:“母亲,四两银子都能在南市上买个小丫鬟了,一百两不算少了!” 徐老太太闻言双眉直竖:“你别以为你娘我不知道你给你那死丫头片子打了多少首饰裁了多少衣物!你那女儿好主贵,你大哥付出那么多让她去参选,可她呢?给我落选了!真真是烂泥不上墙,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姑娘……”她骂着骂着,枪口转向了徐顺和的媳妇王氏。 徐廷和起身喝道:“母亲!” 徐老太太最听大儿子的话,立刻悻悻地闭了嘴。 徐顺和眼睛湿润了,他知道母亲偏心,没想到偏心到这种地步。他从腰带上拽下荷包,把里面的银票和碎银子全掏了出来,用力放在了母亲坐床中间摆放的梨花木小桌上,扔下荷包退后一步跪在了地上,对着母亲“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就离开了。 徐廷和追着弟弟拉了好几次都被徐顺和甩开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弟弟大踏步离开。 对于母亲,徐廷和是打不得骂不得,只得下去暗生闷气,另想它法。 至于徐老太太,见二儿子居然敢反抗自己,不由捶床大怒起来,先骂徐顺和,再骂徐王氏,最后开始骂徐灿灿和徐宜春。 徐廷和也躲开了,红云等侍候她的丫鬟也都躲在外面不敢进来。 老太太骂了一阵子自己没意思了,便拿起徐顺和拍在梨花木小桌上的银票数了起来,最后发现足有五百多两,她老人家由此断定二儿子一定很能挣钱,却很少给自己送银子,实在是不孝至极,自己骂他骂得对,再不听话,小心自己去礼部告他不孝! 徐顺和一鼓作气冲出了徐府,这才想起是大哥把他带过来的,现在他想离开,要么自己雇车,要么自己走回去。 因为心里难受,徐顺和决定慢慢溜达回去。 今日正是月底,深蓝天幕上挂着一轮残月,东京繁华,夜晚街上行人依旧不断。 徐顺和听见咿咿呀呀的二胡声从前面传来,带着一丝悲凉。 走到前边,徐顺和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街边,正在拉二胡卖艺。 他不懂音乐,不知道老人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听上去悲凉、无奈和伤心,正符合他现在的心境,便立在一旁听了起来。 一曲既罢,老人端了个破碗讨钱。 徐顺和伸手去摸腰里的荷包,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荷包扔在老娘那里了。 看着老人悲苦的脸,徐顺和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崭新的深蓝绸袍脱了下来,递给了老人,然后转身离去了。 因心情不好,徐顺和打算先去顺和堂,晚一点再回家。 谁知道他刚进铺子,便看到傅团练的亲信小厮傅松正笑嘻嘻同常柳说话。 见徐顺和进来,傅松似没有看到徐顺和上身只穿着中衣,忙起身来给徐廷和行礼请安。 宾主坐下之后,徐顺和才得知傅松是来向自己道谢的——他主动给傅团练配的早晨喝的那个药,好像效果很好,团练大人最近身体有了不小的改善。 徐顺和不由笑了,自己也很得意。傅团练对他太好了,因此他一想到这么高贵大方俊美担负着傅氏皇室绵延后嗣任务的傅团练居然还是一个童男,心里便内疚得很,很后悔在宛州的时候自己拖着没治好傅团练的病,虽然他能自己给自己开脱——那时候我不是不认识傅团练嘛——可是心里还是内疚。 正因为内疚,所以他以帮助傅团练增强体质为由,给傅团练开了几副治疗他早泄的药。 傅予琛以为徐灿灿她爹给他开的真的是增强体质的药,他自己也明显觉得自己身体一天天的好转,因此便派了口齿灵便的傅松过来。 傅松展示了礼物,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便和徐顺和攀谈起来。 徐顺和听他话里话外说将要举行的莲花花会是如何的好,不仅邀请了许多官员之女,还邀请了不少书香世家的闺秀,一个男子都没有,姑娘们赏花玩耍很是有趣云云,把徐顺和的心都说动了。 吹嘘良久之后,傅松方道:“徐大夫,令兄那里应该接到了请帖,我觉得啊,一定也请了令爱,您回家后好好准备准备吧!” 他窥了窥徐顺和的神情,又加了一句:“若是舒皇后和董贵妃两位娘娘下了帖子相邀,有姑娘却故意不去,那这个姑娘的前程可是大大不妙啊!” 徐顺和越听越害怕,便打定主意待送走傅松,就去哥哥把帖子拿过来。 今晚天气难得的凉爽,洗完澡徐灿灿便带了碧云去后院散步。 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徐灿灿有些累了,便和碧云一起坐在亭子下面的木椅上,手里拉了一枝攀爬到木柱上探头过来的刺玫花玩。 碧云忙警告她:“姑娘,刺玫花有刺,小心扎着了!” 徐灿灿笑嘻嘻摘了朵白刺玫花凑到鼻端嗅香气,倒是把那枝刺玫花给放了。 碧云四顾无人,便凑近徐灿灿,低声道:“傅柳捎来了公子的一封信,奴婢放到了您的枕头下面!” 徐灿灿一听,欢喜到了极点,心脏砰砰砰直跳,心里慌慌的,她再也坐不住了,好几次起身欲走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碧云看她着急便笑了。 徐灿灿看她取笑自己,便揪了碧云的耳朵嗔道:“坏丫头,不早点给我说!” 她揪得并不疼,碧云笑嘻嘻也不反抗。徐灿灿很喜欢一直陪着她的碧云,不忍心让她疼,便松手牵了碧云的手往前院走。 小径两边全是徐灿灿种的薄荷,四周萦绕着薄荷的清香,在这好闻的薄荷清香中,碧云得意洋洋地想:公子若是知道姑娘牵了我的手,不知道有多妒忌呢! 徐灿灿撕开信封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 她飞快地取出信纸展开,凑到烛台前去看。 碧云在一旁扫了一眼,她便笑着立即闪开不让碧云看。碧云笑道:“我已经认出来了,确实是公子亲笔信!” 徐灿灿眼看着信,嘴里问她:“你们公子的亲笔信很值钱么?” 碧云心说:起码姑娘你可是很重视公子的亲笔信啊! 她嘴里却道:“公子很少亲自写信,一般都是傅柳代写的!” 徐灿灿嘴角不禁弯了起来,是在偷笑的模样——她想起了傅予琛上次写给她约会的信! 碧云有些好奇,等她看完便问道:“姑娘,公子在信里说的是什么啊?” 徐灿灿故意逗她:“哼,就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上~第三更会很晚~ 谢谢各位亲的地雷,我会加油滴~ mvv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4 18:45:12 nan75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4 20:40:17 谁谁是谁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4 21:05:00 想飞的大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4 21:54:07 想飞的大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5 13:04:23 1121833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5 15:01:2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碧云非常了解徐灿灿的,知道她和自己很亲近,只要是能说出来的,她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因此碧云只是看着那取出了信纸还显得很厚的信封有些好奇,并不一定要徐灿灿解答。 第二天一大早徐灿灿便起来了——今天是六月初一,是徐氏家族祭祖的日子。 洗漱完毕,徐灿灿端坐在妆台前,任凭碧云帮她梳妆,只是提醒了一句:“碧云,今日可得低调一点啊!”因为爹娘的娇惯和傅予琛的馈赠,她如今的首饰可是比初到汴京的时候贵重太多了啊,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很贵的! 碧云知道她的意思,偏还故意逗她:“姑娘啊,要不戴上那个白石镶银莲花冠啊?” 徐灿灿斜了碧云一眼:“……”碧云,你是故意的吧?! 碧云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姑娘啊,这个白石镶银莲花冠是有点太贵重了!”光上面镶的白石,就能在京郊买下一个收益不错的庄子了…… 徐灿灿很赞同碧云的话,连连点头。傅予琛送她的这个莲花冠实在是太过招眼了,戴在发髻上不用插花就能闪瞎别人的眼,还是老老实实地放起来好了,等将来嫁了…… 碧云已经挽好了朝云近香髻,正在把金累丝镶蓝宝石镂空梨花分心插到徐灿灿发髻后,却发现自家姑娘的耳朵脖子都泛着红。 她不禁抿着嘴偷笑,又取了那对金累丝嵌红宝莲花鬓钗簪入两侧。 徐灿灿因为肖想傅予琛,脸上辣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拿了瑞花柄镜照了照前后,发现碧云给自己插戴的都是傅予琛送的那些首饰,不由道:“这……太贵重了吧……”她虽然也有一些宝石首饰,可是大小成色明显不如傅予琛送来的,这样戴出去,爹娘会发现的。 碧云笑:“老爷和太太什么时候那么细心了?” 徐灿灿想了想,也笑了。 碧云索性从匣子里取出用真红丝绸裹着的金镶祖母绿薄荷叶手镯,拉过徐灿灿的手,戴在了徐灿灿腕上。 因为今日首饰华贵,所以碧云就找了几套素净些的衣裙让徐灿灿挑选。 徐灿灿便选了件水红桃花纹素白底薄绸窄袖短衣和一条素白长裙,又挑选了件真红长袖对襟小褙子。 帮着徐灿灿穿衣的时候,碧云听到徐灿灿低声道:“你们公子说让我一定要去参加莲花花会!” 碧云愣:“可是还没收到帖子呢?” 徐灿灿盲目信任傅予琛,悄声道:“一定会有的!” 碧云:“……”姑娘对公子已经情根深种了。 徐灿灿默默整理着腰间坠下的碧玉压裙,心里又想起了傅予琛的信。他好像不愿多写几句似的,上一封信只有一句,这封信有了进步,写了两句,白开水似的直白:一句是让她务必去参加莲花花会,另一句是让她用信封中夹带的小额银票赏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烦恼地吁了口气。傅予琛在信封里还夹杂着一叠小额银票,好像她连这些银子都没有似的。 凝视着镜中自己那窈窕的身影,徐灿灿在心里叹气:傅予琛才十八岁,怎么就跟个老太爷一般,他难道是把自己当成了我爹吗?老是给我银子花? 她前世没经过真正的爱情,不知道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到极点的时候,是会觉得她小,觉得她弱,怕她没钱,会一直问她“钱够花吗”…… 徐灿灿竭力令自己显的淡然一些,拿出那叠银票让碧云看:“这是你们公子让我赏人用的!” 碧云拿起银票简单地点了点,脸上现出一丝激动:“姑娘,公子对你是真的好啊!他真的是什么都为你考虑到了,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不大理人的……”公子对他自己都没这么细心…… 徐灿灿扭头去看窗外。 碧云悄悄瞅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已经湿润了,便不再说话,起身离去了。 徐家三口聚在一起用早饭的时候,徐顺和和徐王氏夫妻俩觉得女儿今日分外好看,不由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徐王氏细心一点,疑惑地问徐灿灿:“灿灿,你这些首饰我怎么没看到过?” 徐灿灿竭力想让自己胆大脸厚一点,可是还是功力不够,白皙的脸已经开始泛红,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热的脸,垂下眼帘稳住自己:“这……这都是爹爹给我的呀!” 徐王氏也不多问了。 至于坐在主位的徐顺和,根本是想都没想便默认了——灿灿的首饰那么漂亮,不是他着当爹的给置买的还会有谁给她置买?! 一家人临出门,徐顺和才把帖子交给徐灿灿:“这是给你发的莲花花会的帖子!” “真是没办法,帖子直接发到你大伯那里了,”他有些头疼道,“你带着碧云过去,小心一点捱过一天就好了!” 徐灿灿又惊又喜,对于傅予琛也是佩服到了极点,觉得他真是算无遗策啊! 她瞅了正在烦恼的爹爹一眼,不禁微笑:“爹,我也想去呢!金明池是皇家园林,若不是有这个机会,我怕是一生都难进去看看了!”金明池外围人人都能去,繁华热闹得很,可是里面的园林就只能在外面瞭望一下了,徐灿灿是真的想去看看这东方大陆最美的园林。 徐顺和还是不放心,继续交待女儿:“你要小心一点,不要搭理那些尴尬人——” 他还没说完,便被徐王氏扯过去了:“怎么比我还啰嗦?你是灿灿娘还是我是灿灿娘?” 她面向徐灿灿:“灿灿,别都听你爹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看,到了时间就回家!” 徐灿灿笑着抱着母亲的腰依偎在母亲怀里,向一脸无奈的爹爹眨眼睛。 徐顺和掌不住也笑了。 祭祖过程繁复之极,再加上有徐宜桐不太友好的视线和徐老太太板着的老脸,对徐灿灿来说,当然是很不愉快的。 整个过程徐老太太对徐灿灿一家怒目相向,恨不能用眼神把徐灿灿一家三口活活戳死。 徐顺和也很乖觉,祭祖一结束,不给母亲发怒的时间,以有病人候着为由带了妻女匆匆溜了。 自从徐灿灿落选,徐宜桐就没见过徐灿灿。 她一直计划着好好羞辱徐灿灿,却一直没有机会,总不能为了取得一点心理上的优势上门去徐家吧? 如今终于见了徐灿灿,徐宜桐却发现徐灿灿不仅没有因为落选夹着尾巴做人,反倒打扮得分外美丽贵重,不由忿忿,便想着找机会羞辱徐灿灿。 祭祖的时候,徐宜桐设想了无数的羞辱桥段,却没想到二叔的手脚这么快,祭祀一结束,他们一家三口就蹿了。 设想中的桥段不能一一实施,眼中钉也不见了,徐宜桐心里当然憋气,随着徐宜莲回了莲香院,临分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道:“三姐姐,二叔真是发财了啊,你看二姐头上手上那些首饰,成色真好,算起来一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真是一窝子眼皮浅的暴发户!” 徐宜莲笑了笑,带着流萤进了自己住的正房。她很看不起自以为识货却没有眼光的徐宜桐,别的不说,就说徐灿灿头上手上那些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不论镶工的话,也最少值几千两银子了! 她在明间榻上坐了下来,转动着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也在疑惑:难道开药铺就这么赚钱?或者是徐灿灿落选后为了给自己长面子,把全副身家都穿戴上了?就算是全副身家,难道二叔能给她挣下这么厚的身家? 到了晚上,徐宜桐得到了一个更令她伤心的消息,不由当场发飙,差点把徐韩氏派来的秦嬷嬷耳朵震聋:“什么?她徐灿灿一个小户女能去,我和三姐却不能去?” “二姑娘也是徐氏的姑娘,”秦嬷嬷脸上的笑不变,不卑不亢解释道,“三姑娘和四姑娘都订下了人家,夫人的意思是让两位姑娘在家安心备嫁。” 徐宜桐快气疯了。待秦嬷嬷离开,她舍不得砸自己屋里的物件,便找了个理由用涂了蔻丹的长指甲把小丫鬟流宝给掐得满身伤痕,这才略略出了一口恶气。 睡了一夜,徐灿灿很早就起来了,她写了个单子交给碧云,让碧云陪着丁妈妈去买菜。她想要的东西有点多,丁妈妈不识字,只好让识字的碧云也跟去了。 碧云回来后,徐灿灿率领碧云和已经跟着徐王氏侍候的小香在厨房忙了半日,终于做好了给弟弟带的菜。 碧云把这些菜装进食盒的侍候,徐灿灿在小香的帮助下回房洗了个战斗澡——刚从厨房出来,身上的味道真的不太美妙。 徐灿灿一边冲澡,一边想:等我将来有了钱,绝不自己下厨房,请两个厨子,一个做北方菜,一个烧南方菜,我想吃什么吃什么…… 她没想到的是,终有一天,她会为了自己爱的人,常常下厨洗手作羹汤。 徐灿灿为弟弟做菜是很用心的,除了两个荤菜回锅肉和青椒炒鸡,还炒了道素菜青菜烧腐竹,调了个凉菜核桃仁拌薄荷,烧了个西湖牛肉羹。 好在徐家的食盒分了三层,倒也能装下。 碧云一边收拾,一边美滋滋想:这些菜宜春小公子怕是吃不到了…… 徐灿灿很快便洗好澡妆扮好出来了。 碧云笑嘻嘻打量着。 因刚洗完澡,徐灿灿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看上去比往日更美。 今日的打扮却尤为素净,丰厚漆黑的长发分为两部分,上面盘了个堕髻用一支白玉梨花簪簪住,余下的长发瀑布般披散了下来,耳洞依旧是塞了两粒茉莉花。 她的身上穿了一件玉色交领短襦和一条宝石蓝刺绣八幅裙,看着淡雅秀致,白皙莹洁的脸上脂粉未施,只在唇上涂了些欧阳大家送的香膏。 碧云忍不住看了又看,最后道:“姑娘这样打扮也很好看!”和昨日的妆扮相比,姑娘今日清新如一朵带露的栀子花。 她想了想,取了一个薄纱帏帽给姑娘带上:“姑娘,咱们还是别太招摇了!” 徐灿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是要去给弟弟送饭的,因此打扮尽量往素净上走,没想去招人眼。 小香在厨房里刷碗,碧云提了食盒出来。徐灿灿怕她累着了,忙上前和她一起提着。 常柳上午的时候赶车送徐顺和徐王氏去尉氏县替徐灿灿相看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去了。徐灿灿在碧云去买菜的时候就交代她雇一个大车。 主仆二人抬着食盒除了家门,隔着帏帽垂下来的薄纱,徐灿灿看着眼前散发着香味豪华大车,不由看向碧云:“这是檀香车吧?你从哪里雇来的?” 碧云瞅了瞅正在门口送行的丁妈妈,低声道:“姑娘,先上车再听奴婢解释!” 这时候坐在马车前面车夫旁的黑衣青年跳下了车来接食盒,徐灿灿一看,不用碧云解释也明白了——这不是傅予琛的贴身小厮傅杨嘛! 在车中坐定,看姑娘取下了帏帽,碧云方笑着道:“奴婢自作主张,姑娘先饶了奴婢的狗命!” 又道:“车后还有一个食盒,是公子让傅杨从晏楼拿来的,等一下路过翰园大门,姑娘先下车,公子在翰园等着姑娘。奴婢带了晏楼的食盒去给小公子送去……” 徐灿灿脸上表情略显复杂。碧云便当她是高兴,笑嘻嘻看着她。 徐灿灿默然,伸手握住了怦怦直跳的心脏。想到即将见到傅予琛,她的心内便无限欢喜,心脏跳得都快要受不了了。 马车在翰园前面停了下来。 此时的翰园位置略显偏僻,对面就是一个生满芦苇的无边无际的湿地,再加上是正午时分,门前道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徐灿灿带着帏帽向翰园走去。 傅杨提着食盒紧跟在她后面。 进了翰园,徐灿灿没看到一个人。 傅杨低声解释道:“圣上把翰园赐给公子了!”公子又没时间过来,因此翰园一直是大门紧闭。 他快步上前,道:“姑娘,这边请!” 徐灿灿看向前方,发现是一个被攀爬的凌霄花遮得严严实实的幽深长廊。 随着傅杨穿过长廊,前面是一个无边的竹林,徐灿灿沿着竹林间的小路进入了一个用竹子修成的洁净小屋。 傅杨默不作声把饭菜从食盒里取出在明间的桌子上摆好,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屋子里正剩下徐灿灿一个人。 她立在明间里,闻着清冽的竹子清香,听着外面竹林在风中发出的瑟瑟声响,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秋天,再也感受不到夏天的酷热。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暗间传来,很快,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是傅予琛。 徐灿灿知道是傅予琛。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第三更 儿子让我陪他睡觉给他讲故事,我就用手机放了《小傻子学害怕》。然后,不到五分钟,我把儿子和自己一起哄睡着了。所以,第三更来的迟了点...... 漠漠提示哦灿灿唇上涂的香膏前面提过,很特殊滴,所以下一更应该很香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傅予琛。 傅予琛的怀抱并不舒服。 他虽然高挑,但是身体瘦弱骨架苗条,并未拥有一个宽厚的胸膛和怀抱。 他的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上,却带给徐灿灿无限的幸福感。 他柔软的唇不断落在她j□j在直领外的颈上,温热、酥麻,令徐灿灿浑身颤抖。 傅予琛的左手隔着薄薄的衣料覆在了她丰满的胸乳之上,轻轻揉动j□j着。 快=感从胸前爆发,瞬间传遍全身,徐灿灿立刻感受到了身后顶着自己的那个物件。 徐灿灿在即将软倒前当机立断,拿开傅予琛的手,脱离了他的禁锢。 她转身仰首看着傅予琛,傅予琛也低首看着她。 傅予琛双手握住她柔软的腰肢,凤眼幽深望着她,眼中满是深沉的*。 徐灿灿的右手仿佛有了独立的意识,轻轻抚摸着傅予琛,从他秀美的脸摸到苗条的腰。 傅予琛的脸不大,偏于白皙。徐灿灿只觉得触手软嫩,她的手滑向傅予琛的脖子,然后探入傅予琛白色夏袍的衣衽内,抚摸他的锁骨。 在傅予琛有所反应前,徐灿灿清醒了过来,先惊骇于自己的胆大,然后怯怯地寻找退路:“先吃饭吧!” 傅予琛低头整理了一下袍子,遮住了还没消退的那个部位,握住徐灿灿的手牵着她在桌边坐下了。 徐灿灿坐在傅予琛左边,左手支颐,右手给傅予琛夹菜盛汤。 在傅予琛用饭的时候,她先是低着头不说话,见傅予琛不看她了,便歪着头笑微微瞅着傅予琛。 傅予琛被她看得脸都红了,垂下眼帘机械地吃着徐灿灿夹给他的腐竹和青菜。 徐灿灿瞅着傅予琛那遮住眼睛的浓长睫毛,觉得他真是秀色可餐,单看他就行了,自己连饭都可以不吃。 傅予琛被看得恼羞成怒,抬头看着她:“你也吃吧!” 徐灿灿羞涩地笑:“……我……我烧菜的时候吃了不少,现在一点也不饿……” 傅予琛决定不理她,随便她看好了,自己盛了一碗饭吃了起来。 他觉得徐灿灿烧的菜很好吃,带着食材原有的味道,又烧的火候恰好,不像竹声院厨房烧的菜那样放很多的香料,反倒尝不到食材本来的味道。 徐灿灿看傅予琛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筷子,便道:“你吃的有点太少了,再多吃点吧!” 她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在傅予琛碗里,恳求地望着他:“再吃一块吧!” 傅予琛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实际上这顿饭已经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多的一顿饭了。 他撩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她正带着祈求看着自己,便把她夹的菜给吃了,又吃了一口饭,然后坚决不吃了。 徐灿灿早看见明间的条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绿竹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套四时花卉白瓷茶具,便起身走了过去。 白瓷茶壶上绘着一枝紫玉兰,触手温热。徐灿灿打开壶盖一看,发现里面泡着清茶。 她倒了一杯茶给傅予琛端了过来,侍候傅予琛漱了口,方道:“下回用完饭,让人准备一些红茶,既能漱口,又能帮助消化调理肠胃……” 傅予琛见徐灿灿像个小妻子一样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关心自己的话,心里很是熨帖,端着杯子啜饮,默默听着徐灿灿说话。 徐灿灿实际上不太爱说话,可是见了傅予琛就话多起来,她正在说,却发现不知何时傅予琛已经到了她身旁。 傅予琛弯腰抱起徐灿灿,也不说话,直接去了卧室。 这竹屋里的摆设简单古朴,床也是用竹子做成的,上面挂着青竹色的帐子,被子和床褥都是用深绿的软绸制成的,看起来清新得很。 徐灿灿还以为床铺不会舒服的,谁知道被傅予琛放在床上之后,她才发现床褥非常的厚实柔软,叠放在床里的被子薄薄的,枕头也是软软的。 傅予琛把她放在床上,帮她脱了鞋,然后自己也上了床,挨着徐灿灿躺了下来。 因为紧张,徐灿灿身体僵直,她闭上眼睛,轻轻嗅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傅予琛身上的味道。 傅予琛身上有一种清淡的香味,她也说不准是什么,反正很好闻。 撑起身子看着闭着眼睛的徐灿灿,傅予琛那被长睫毛遮住的黑眼睛里流光溢彩,满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爱意。 他起身掀开徐灿灿的裙子,跪在了她两腿之间,然后俯身吻向了徐灿灿的嘴唇。 傅予琛的吻很轻,他仿佛在试探似的浅尝辄止,触到了徐灿灿的唇之后便停了下来,只是保持着嘴唇相触的状态,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似的。 徐灿灿觉得自己好像等了有一个世纪,却还没有等来傅予琛的下一步动作。 她睁开眼睛往一侧退了一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傅予琛。 傅予琛的肌肤好到连毛孔都看不到的地步,眉睫乌浓,鼻梁挺直,嘴唇嫣红润泽,真是好看。 徐灿灿心一横,闭上眼睛凑近伸出舌尖描画着傅予琛的唇。 她温热灵活的舌尖舔过傅予琛的唇。 傅予琛微微张开嘴吸住徐灿灿的舌头开始用力吮吸。 不知不觉间,他解开了徐灿灿上身的玉色交领短襦,把徐灿灿的抹胸拉了下去,露出了那雪白柔腻的双峰。 他低下头双手捧着左边的丰满,低头含住粉红的顶端,先是吸吮,然后用牙齿轻轻啃咬。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因为激动所以力道不稳,忽轻忽重的,令徐灿灿觉得疼痛。 她不敢睁开眼睛,怕吓走了傅予琛,只是在傅予琛的啃咬下,发出低低的呻=吟。 啃咬了一会儿之后,傅予琛又开始用舌尖j□j。他的舌尖温热湿润,舔过徐灿灿的顶端,令她神思恍惚,神经末梢触电了一般令她颤抖,傅予琛任何一下吮吸啃咬都令她想要尖叫想要哭泣。 傅予琛放开徐灿灿的左边,发现那个顶端已经被他咬得红肿挺立,便转向右边。 在傅予琛锲而不舍的j□j吮吸中,徐灿灿身体有了反应,绷直双腿在傅予琛的身下难耐地扭动着身体。 傅予琛的下面已经涨得发疼,他翻身下去,捂住脸靠在靠枕上不动弹了。 过了一会儿,徐灿灿的余韵已经缓缓退去,这才起身看着平靠着枕头坐在身边的傅予琛。 傅予琛似乎是害羞之极,捂着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徐灿灿觉得他真是可爱之极,恨不得把傅予琛给吞下去。 她羞涩地笑了笑,起身跪在傅予琛身侧,笨拙地解开了他的腰带,把他的素白袍子分开,又解开了他的中衣,露出了胸膛,艰难地褪去他的裤子。 然后,她跪在了傅予琛两腿之间,缓缓低下了头。 傅予琛睁开眼睛,以为徐灿灿是要亲自己那里,大喜过望,嫌徐灿灿速度过慢,便伸手摁着徐灿灿的头往自己那里凑。 本来想亲傅予琛肚脐的徐灿灿,嘴唇一下子挨着了傅予琛勃发挺翘的巨物,刺激太大了,她心脏怦怦直跳,立刻拉开和那个粗大挺翘的巨物的距离。 傅予琛好看的凤眼带着祈求望着徐灿灿。 徐灿灿被他看得心软了,伸手去握那个物件,却发现自己一个手根本握不住。 她忧心忡忡看着傅予琛,实在是想不出为何外表那么秀气身量那么苗条的傅予琛会有这样的巨物! 虽然害怕,可当她看到傅予琛湿漉漉含着祈求的眼睛,便只得妥协,低头竭力含住了傅予琛那里的顶端。一边想着欧阳大家教授的口技,一边舔一会儿含一会儿。 傅予琛靠在靠枕上,被徐灿灿弄得浑身发麻,销=魂地吁出了一口气。 他低头去看徐灿灿,只见徐灿灿漆黑长发早已散开披散着,含弄过程中白皙的脸不断晃动;他再去看自己那个物件,却发现真的是有些过于粗=长了,徐灿灿的嘴根本盛不下,只含了顶端,其余部分湿漉漉的露在外面。 见了斯情斯景,他说不出的情动,伸手按住徐灿灿的头,下面在徐灿灿唇中来回j□j,大概抽了二十多下便在徐灿灿口中射出。 徐灿灿被顶得几乎呕吐,她想了想欧阳大家的教程,最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当然她不敢像欧阳大家教的那样看着傅予琛慢慢地舔着吃下去。 傅予琛清醒了过来,看到徐灿灿蜷缩在他身侧,心里不由心疼极了,他把徐灿灿抱起来压在自己身上,左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抚摸着安慰着。 看徐灿灿睡着了,他便拉过薄被盖在了他和徐灿灿身上,闭上了眼睛。 傅予琛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大脑却兴奋无比——他今日比上次持久!虽然没延迟多少,可毕竟是进步! 徐灿灿背对着他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傅予琛的手伸进了徐灿灿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很快,他的下面再次腾然而起,嵌在了徐灿灿两腿之间。 傅予琛有心再来,可是舍不得徐灿灿受苦,便把娇小的徐灿灿拢进怀里,心满意足地把下巴放在徐灿灿头上,闭上了眼睛,在徐灿灿馨香的体味萦绕下,不久也睡着了。 徐灿灿是被傅予琛摸醒的,她醒来之后闭着眼睛问道:“几时了?” 她一出声,傅予琛的手便僵住了,三秒钟之后般闪电般深了出去。 徐灿灿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傅予琛的侧脸。 她花了一会儿时间才看清楚傅予琛的脸红了。 傅予琛虽然有点脸红,可是心知自己是大男人,得表现得自然一点,男人一点。 他看向徐灿灿,秀美的脸上犹带红晕,凤眼亮晶晶的瞅着徐灿灿:“灿灿,现在是未时三刻。” 看着美男春睡之后的美好姿态,徐灿灿脑子变成了一片浆糊,默默换算着:一个时辰=四刻,一刻等于三十分钟,三刻等于九十分钟,那么现在是下午二点半。 她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因为慌乱和害怕急速跳动着。 傅予琛看她着急,伸手把她揽到怀里,低声安慰她:“令尊令堂在尉氏遇到了朋友,估计明日才会回来!” 徐灿灿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傅予琛,扭头看着他,蹙眉道:“你是不是又使什么诡计了?” 傅予琛难得的有点心虚,眼睛不肯和徐灿灿对视,转移话题道:“该起床了!” 说罢,他自己掀开薄被下了床,溜溜达达往前走,转眼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徐灿灿见他就这样离开,不由心乱如麻,又重新钻进了被子里。 被窝里还遗留着傅予琛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徐灿灿正在难受,被子就被掀开了,傅予琛似乎刚刚盥洗去了,身上换了件交领白绢衫,腰间束着黑玉带,显得细腰一束,漆黑眉睫带着点水意,仰月唇也更红了,他看起来当真是神清气爽,手里捧着一叠衣物:“灿灿,我给你穿衣服?” 徐灿灿:“……”她抢过傅予琛手里的衣物抖开,发现正是自己来的时候穿的玉色交领短襦和宝石蓝绣花八幅裙来的,只不过似乎被洗过熨过了。她瞟了傅予琛一眼,发现傅予琛正盯着自己身体的某处,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傅予琛看的是她因为抹胸被拉下去而j□j的某处! 她忙背了过去,双手抖抖索索开始整理抹胸。可是抹胸的暗扣在背后,往常都是碧云帮她整理的,因此徐灿灿忙了半日都没能扣上。 抹胸扣不上,还有傅予琛在盯着看,徐灿灿简直是更紧张了。 “我来帮你吧!”傅予琛靠了过来,从她的手里接过了暗扣,开始摸索。 徐灿灿感受着傅予琛在自己背后的动作,觉得傅予琛真是心灵手巧,这么快就学会了,正要开口夸奖,抹胸却再次掉了下去,她正要说话,傅予琛的双手就从后面钻过来,一边一个捏住了她的两团丰满。 一刻钟过后,徐灿灿抽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嘴唇被撑得磨得发麻,也不管傅予琛了,自力更生扣好了抹胸穿好了衣物。 跳下床之后,她到明间倒了一杯凉茶,端起杯子连喝了好几口,口中傅予琛的味道终于没有了。 她默默喝着茶,心想:欧阳大家教的那点手段全使到傅予琛身上去了,傅予琛会怎么想我呢?一定觉得我是荡=妇淫=娃了…… 徐灿灿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傅予琛犹自喘=息着仰躺在床上,他长到了十八岁,第一次享受到了欲=望宣泄后的美妙感觉,令他暂时放弃了思考,躺在床上享受着身体战栗的快=感。 一刻钟过后,傅予琛牵着徐灿灿的手,在这广阔的园林里散步。 大概是身体彻底宣=泄过的缘故吧,傅予琛看上去特别的静谧温柔,幽深润泽的凤眼每次看向徐灿灿,都带着无限的爱意,仿佛在用视线亲吻着徐灿灿全身上下。 徐灿灿当然能感受到傅予琛对她的热烈爱意,心里说不出的幸福,恨不得仰天长啸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与幸福。 傅予琛带着徐灿灿往前走了一会儿,便开口问徐灿灿:“灿灿,累不累?” 徐灿灿仰首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 傅予琛看着她娇小玲珑又肉乎乎的模样,恨不得把她合水吞进去,心里虽然这样想,声音却依旧温柔:“灿灿,我背你吧!” 徐灿灿讪笑:“……”傅予琛,你真的不怕我把你压塌? 傅予琛凤眼微眯,瞥了她一眼,然后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他的手臂勒在徐灿灿腋下,让她不由自主吃吃直笑,一直嚷嚷着:“哎呦……哎呦……快把我……放……放下来……” 傅予琛一鼓作气把徐灿灿抱到亭子里坐了下来,把徐灿灿放在腿上,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自己的脸埋进徐灿灿胸部,呼吸着徐灿灿身上那令人迷醉的气息。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在翰园呆了一下午。 徐灿灿看到了西下的夕阳,心里着急,非要回去。 傅予琛舍不得让徐灿灿离开,紧紧抱着徐灿灿坐在湖边松林里的秋千上,就是不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有爱小剧场: 徐灿灿和傅予琛的漫长的婚姻中,相爱的两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完全不同。 傅予琛爱徐灿灿爱到了极点,因此把所有贵重的值钱的全给了徐灿灿,大梁人都知道,徐皇后的私库可是清平帝的私库好几倍大。 徐灿灿太爱傅予琛了,因此每次房=事都要把傅予琛从头到脚亲一遍,她亲得特别细致,是一寸一寸地舔,一寸一寸地亲,一寸寸地含,每次都用唇舌把傅予琛融化掉——正因为如此,她和傅予琛的第一个孩子来得有点晚。 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徐灿灿有点无奈有点害羞,斗胆伸手捏了捏傅予琛的耳朵,然后看傅予琛的反应。她虽然和傅予琛已经很亲近了,可是想到傅予琛的地位,她就不敢太造次! 傅予琛并没有生气,或者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他只是抱着徐灿灿不说话,也不松手。 徐灿灿看他这样黏自己,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无奈,低声道:“我回去太晚的话,被爹娘知道会出大事的!” 傅予琛不但不放手,还抱住徐灿灿亲了起来。 徐灿灿被他亲得有些着急,气喘吁吁躲避着他,最后甚至伸手去揪他耳朵:“放开啦!” 傅予琛吃软不吃硬,含住了徐灿灿的耳垂。 徐灿灿被刺激得直打哆嗦,只得试着娇声娇气央求他:“傅予琛,求你啦!求求你了!” 她没想到傅予琛真吃这一套,真的放开了她。 傅予琛牵着徐灿灿的手行在夕阳中。 身体宣泄之后,他心中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只觉得平安喜乐,惟愿此刻永远持续下去。 徐灿灿便走边端详他,她实在是很开心自己的利器——撒娇——除了能在父母那里行得通,在傅予琛这里也能奏效。 她看着傅予琛跃跃欲试,颇想再试验一□手。 傅予琛如一个热恋中的普通少年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肯和徐灿灿分开。 他牵着徐灿灿的手又进了中午两人呆过的屋子。 翰园先前被内务府管着,人人皆可进入游玩。被赐给傅予琛还不到五天,傅予琛还没来得及让人好好布置。 因为今日之事,傅柳指挥着人临时把竹林里的这个小屋收拾了出来。 进了小屋,徐灿灿发现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好了,明间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精致小菜及热腾腾的碧梗粥。 徐灿灿见盆架上放着金盆,金盆里有水,便侍候傅予琛洗手。 一般所谓的侍候洗手只是在一边端水递擦手的布巾罢了,而徐灿灿因为太喜欢傅予琛了,亲自给傅予琛洗手打香胰子冲手,还拿了布巾把他的手一根根擦干。 傅予琛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任凭徐灿灿摆布自己,只是偶尔若有所思地看徐灿灿。 两人坐下开始用餐。 傅予琛吃得很慢,即使徐灿灿催促着,他也不过是略吃了点菜,喝了一小碗碧梗粥而已。 徐灿灿瞅他吃完,这才道:“你吃的这么少,将来怎么能……”话还没说完,徐灿灿的脸便红了,未说出的话全咽了下去。 傅予琛觉得自己听懂了,他垂下眼帘,含笑道:“我总能抱起你的!” 徐灿灿:“……”其实她想说的话的完整版是——“你吃的这么少,将来怎么能成为一夜三次郎呢”! 她上辈子可是看过一些史书,真的有皇帝是因为好色送命的,她印象最深的是明代的“红丸案”和因好色送命的明光宗。 两个人实际上都不太爱说话,于是屋子里就很静,只是俩人都不感到别扭,反倒觉得特别的温馨,特别的舒适。 傅予琛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多宝阁里取了一个匣子,打开后递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甫一接过来便觉得匣子沉甸甸的,等放到桌子上一看,这才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匣子珍珠。 这些珍珠颗颗都如龙眼大小,莹润瑰丽,在暮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华。 她抬头讶异地望着傅予琛。 傅予琛一脸的平静,只有亮晶晶的凤眼泄露了他的情绪。 徐灿灿看着他,她不忍心拒绝他,却也只得说实话:“我爹娘会发现的!” 傅予琛有些沮丧地收回了匣子。他决定先送给徐灿灿的父亲徐顺和,辗转送给徐灿灿。 徐灿灿看他根本不提让自己走的事情,心里有些好笑,便道:“我真的该离开了!” 傅予琛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送到了翰园的大门内。 马车已经停在了翰园大门内。 看见徐灿灿过来,碧云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她素来敬畏公子,因此先规规矩矩地给傅予琛行了个礼,这才扶了徐灿灿上车。 马车开始缓缓驶出。 徐灿灿坐在车里,看到一向调皮的碧云如此老实,不由笑了。她从后窗看去,暮色苍茫中傅予琛立在台阶之上,正目送她离去。 见到这样的傅予琛,徐灿灿的心里又是甜,又是酸,端的是难描难画。 送走徐灿灿之后,傅予琛也离开了翰园。 徐灿灿在这里的时候,他恋恋不舍;徐灿灿不在眼前,他就又变回了那个果敢专断的傅团练。 因为积存了多时的存货全部出清,他觉得自己真是神清气爽,当下便去办一件大事。 对行刺他的刺客进行的刑部十六司会审,定于今晚戌时开始。 傅予琛不仅自己要去围观,还令以马明宇为首的文官集团和以畅子英为首的武将集团都去围观,务必要打好对舒氏的第一仗。 人犯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他名叫胡英才,来自楚州,职业为无业流民。 刑部大堂内,刑部十六司的主官司郎中们雁翅排开,主审的却是御史靳伟焕。 十六位司郎中,六位站在傅予琛这边,六位站在舒氏那边,另有四位立场中立。 主审靳伟焕层层深入追问胡英才,大喝一声:“找你的人是谁?” 胡英才跪在堂下,始终坚持自己是想要为民请命,因而去诛杀祸国殃民的傅团练。 因为这实在是胡说八道,所以旁观的官员们纷纷议论起来,大堂里面嗡嗡直响。 靳伟焕用力拿起惊堂木敲了一下,大堂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胡英才茫然四顾,看着这些大梁的栋梁们,最后还是坚持原先的说法。他家的深仇有人替他报了,他的老母有人安置了,那他就依照那些人的要求去做,就算去死,也得死的合理合情。 靳伟焕眼光扫过左右,在经过傅团练的时候有了微不可见的停留。 傅团练今夜看起来精神颇好,一向有些苍白的脸有了些神采,凤眼幽深好像在想些什么。 靳伟焕心中有了主意,便宣布审讯结束,初五继续审问。 旁观的官员们都站了起来,却都没有先走,而是先恭请傅团练出去,包括丞相马明宇、兵部尚书畅子英和刑部尚书雷震。 傅予琛微微颔首,然后昂首挺胸率先走了出去。 待他出去,马明宇这才走出,接着畅子英着雷震联袂走出。 回国公府的路上,傅予琛并没有骑马,而是乘马车回去了。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乘车是最轻省的。 今夜刑部大堂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他掌握之中。胡英才今夜坚持不招供,再审三次就该招供了;马明宇、畅子英和雷震,也确实为他抬了轿子,让他凌驾于众人之上。 傅予琛有一个想法,只要长期坚持向人们灌输一个理念,人们最终就会认为这种理念是对的。只要人们都相信了他是大梁皇位继承人,即使永安帝将来没有留下遗嘱,人们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皇位的继承人就是他。 傅予琛刚回到竹声院,还没来得及喝杯茶,听雨便进来禀报:“禀公子,七姑娘求见!” 傅予琛略一思索,道:“让她进来吧!” 傅七姑娘傅玫英眼睁睁看着安阳侯府下定,订下了六姐和安阳侯府那个傻世子的婚事,而父亲根本没有阻拦,母亲也阻拦不了。 她决定自己想办法。 所以,她瞒着一直嚷嚷着要她招赘的母亲,来见自己这个庶弟,定国公府未来的主人。 傅予琛端着泥金边白瓷茶碗,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拨着茶碗里浮在上面的茶叶,并没有请自己这位嫡姐起来的打算。 傅玫英虽然跪下了,可是背脊挺直,依然憋着一股气。 她活了顺风顺水的二十年,却要给自己的庶弟下跪,虽然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可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她已经跪了很久了,可是傅予琛还是没有动静,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喝茶。 屋子里很静,她跪在那里,脸伏在双手的手背上,听得见西洋自鸣钟“咔咔咔咔”的走动声。这位庶弟确实会调理人,外面候着那么多人,可是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 傅瑰英茫然地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傅予琛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厉害了?她还记得五岁时的他,被母亲让人饿得只剩下脸上那双凤眼还有些神采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又不敢主动开口,就那样看着她。 最后,她还是走开了——帮助这个母亲和姐姐们口中的“贱胚子”,是要被母亲和姐姐们打骂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决定向现实妥协,哑声道:“八弟,是姐姐错了!” “嫁入福田候府吧”傅予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以后不要再参与娘家的事了!”福田候府今年就要降为子爵了,福田侯和世子不站队保持中立,不算富也不算穷,除了爵位,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利用的条件,嫁过去平平静静过日子吧! 傅玫英声音颤抖:“是。”福田侯世子面目端正为人端方,总比六姐嫁给一个傻子要强很多了。 傅予琛坐在书房里,开始想傅玫英的婚事了。傅玫英年纪老大,这个月的月底就嫁出吧!他才不会考虑嫁妆齐不齐备这些小问题呢! 回到家里,徐灿灿同碧云下了车,刚敲了几下门,丁妈妈同小香便迎了出来。 徐灿灿回家先洗了澡换了衣裙,这才叫了碧云、小香和丁妈妈进来,取出了三张银票,一人给了一张,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拿了些碎银子,让小香和丁妈妈去买西瓜、甜瓜和蜜桃。 碧云在一边听到了,便道:“姑娘,我和妈妈一起去买吧!我力气比小香大!” 徐灿灿见小香不反对,便让碧云和丁妈妈一起去了。 果然被傅予琛说中了,徐顺和和徐王氏夫妻俩晚上并没有回来。 用过晚饭,徐灿灿带着碧云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重点是看大门是否闩好,灶内是否灭火以及后院是否干净,待齐齐看了一遍,这才带着大家去了后院。 徐灿灿靠在凉亭椅子后面的栏杆上,等着丁妈妈她们三个把切好的西瓜、甜瓜和洗好的蜜桃端上来。 今日是初一,夜空没有月亮,却有着漫天璀璨的星星。 徐灿灿带着丁妈妈她们三个在星光下吃水果吹凉风消闲聊天。 丁妈妈和碧云小香她们说着话,徐灿灿不爱说话,便在一边听着,觉得也很有趣味。 夜越发深了,丁妈妈开始讲一些有些恐怖的故事,比如深宅绣花鞋之类的,把碧云和小香吓得缩成一团挤在徐灿灿身边。 徐灿灿却没有认真去听,她在想傅予琛,想那为傅予琛选妻的莲花花会。 当然想着心事并没耽误徐灿灿吃水果,今晚的水果特别好吃。 西瓜特别的沙,到嘴里就化成了甜甜的汁水。 甜瓜个个大小均匀,表皮色泽青白,削去皮后咬下一口,满口黏稠甜蜜的汁水,吃一个甜瓜得去洗一次手。 她最喜欢吃蜜桃,熟透的蜜桃果皮和果肉都分离了,轻轻一撕便把皮揭了下来,吸上一口,简直是比槐花蜜还要清甜。 临离开,她吃了一肚子的西瓜、甜瓜和蜜桃。 徐灿灿睡到了床上,碧云替她放下挂帐子的玉钩的时候,突然笑道:“今晚的水果是圣上赏给公子的,连国公府都没进,公子让傅杨直接送过来了!” “怪不得这么甜!”徐灿灿感叹道,“丁妈妈也是你们公子的人?” 碧云笑着点了点头,放下帐子,掖在褥子下面,便出去了。 徐灿灿躺在床上有些得意地想:傅予琛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还把碧云和丁妈妈派到我身边? 第二天午后徐顺和夫妇才从尉氏县回来了。 一见徐灿灿,夫妻俩便嘻嘻哈哈开心得很。 徐灿灿总觉得自己爹娘那欢乐的情绪有点夸张,好像欲盖弥彰似的。 待爹娘坐定接过了她奉上的清茶,这才故意开口问道:“爹,娘,你们相看的那家姓梅的怎么样啊?” 徐顺和顺口道:“姓梅不好,‘梅’‘霉’同音,和他们结亲咱们会倒霉的!” 徐灿灿斜睨他:“我怎么举觉得‘梅兰竹菊’,姓梅很高雅啊!” 徐顺和只是笑,并不接腔。这家姓梅的原来很乐意这门亲事,后来得知徐家姑娘是落选秀女,便无论如何不同意再谈下去了。本来女儿就不让他们两口子去相看,现在事情没成,更不能开口伤女儿的心了。 徐灿灿笑着猜测道:“一定是人家嫌弃我落选,对不对?” 徐顺和讪讪地反驳:“胡说!当真是胡说!” 徐灿灿语重心长对自家爹爹说道:“爹,您老人家请放心,我这么漂亮,一定能嫁出去滴!” 徐王氏听到了,忙道:“哎呀,大姑娘家的,说什么嫁啊嫁的!羞不羞啊!” 又央求徐灿灿:“灿灿啊,爹娘还没吃午饭呢,给爹娘弄点饭吃吧!” 徐灿灿不忍心见爹娘挨饿,忙去厨房做炒米去了。 徐王氏向徐顺和挤了挤眼,夫妻俩为成功支走了难缠的女儿而欢欣鼓舞,都笑了。 刚过一刻钟,徐灿灿就云过来了。 跟在后面的碧云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两盘炒米和两碗玉米粥。 徐顺和真是饿了,也不顾炒米还热着,马上扒拉了一口,发现非常美味,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徐灿灿坐在一边看着爹娘吃得很香,自己也很开心。 她把包菜切成极细的条,把洋葱切成小小的丁,把红萝卜切成碎粒,先放入大油用葱姜爆锅,这才放入所有切好的菜翻炒几下,然后放入中午余下的米饭,改小火,勤翻炒,很快便能吃了。 这样的炒米色泽鲜亮,米粒劲道,吃起来味道很香。 徐顺和吃完了一盘炒米,又让碧云去盛了一盘,嘴里还不停夸奖:“我的姑娘真厉害啊,做的炒米真好吃!” 徐灿灿被夸得迷失了方向,立刻许诺:“爹,晚饭还是我来做!” 徐顺和趁女儿不注意,得意地向妻子眨了眨眼睛,表达了自己的得意之情。 过几日就要去金明池参加莲花花会了,徐灿灿在家里做着准备。 虽然不祈求被傅团练选中,可徐王氏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能落后于人,便带她去买了不少时新料子,又请了外面的绣娘来家里做活,想让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见人。 因为傅予琛的叮嘱,徐灿灿也不反对,便任由母亲张罗。 早上下了一阵暴雨。暴雨很快便停了下来,可是碧空如洗徐风送爽,整个上午因此凉爽了起来。 徐灿灿正在屋子里看绣娘缝衣服,丁妈妈进来禀报道:“姑娘,有两个姑娘要见姑娘呢!” 她想了想,又道:“说是一个姓胡,一个姓王,是姑娘在宛州时的朋友!” 徐灿灿一听就猜想是胡熙珠带着人过来了,便笑道:“我去迎迎吧!” 她带着碧云走到大门内。 立在门口候着的两位姑娘,其中一个正是她在宛州时邻居胡家的姑娘胡熙珠,另外那个姑娘有些陌生,徐灿灿不认识。 胡熙珠一见徐灿灿便笑道:“灿灿,我来看你呀,欢迎不欢迎?” 徐灿灿欢喜地迎了上去。 胡熙珠拉着身旁那位俊眼修眉的姑娘介绍道:“这是王家庄的三姑娘!” 她看着有些惊讶的徐灿灿,低声道:“就是王家二郎的妹妹,闺名唤作王青镯!” 徐灿灿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和王姑娘互相见了礼。 她先引了胡熙珠和王青镯去见母亲,然后才带着她们去了自己屋里。 王青镯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温柔腼腆,笑微微的不大说话。 胡熙珠性格活泼,一进徐灿灿的卧室就四处打量,最后得出结论:“哇,灿灿啊,你家可是发财了,真有钱啊!” 她从靠东墙放着的博物架上拿了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这是什么啊?这盒子好香!” 徐灿灿笑:“这是别人送来的几个珠花!” 她接过匣子打开让胡熙珠和王青镯看。 匣子里铺了一层真红缎子,缎子上放着两对精致的珠花,珍珠都是龙眼大小,珠花上各镶着打磨得圆溜溜的红宝、蓝宝、猫眼和碧玺,看上去美得令人心悸。 胡熙珠拿着看了好一阵子,简直是爱不释手。 王青镯看了看,夸赞了两句便放下了。 徐灿灿看得出胡熙珠很喜欢,可是这两对珠花是傅予琛送的,不好给她,便笑道:“你们既然来了,我正好有礼物相赠呢!” 她很自然地从胡熙珠手中拿过了那朵碧玺珠花,放入了匣子里。收好匣子,又取了几个宝石戒指出来让胡熙珠和王青镯一人选一个。这些宝石戒指戒面虽小,但巧在精致,是徐顺和从尉氏县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的。 王青镯笑着谢了,随意捡了个不值钱的紫水晶戒指。 胡熙珠却是细细挑选了一番,最后拿着一个碧玉戒指和一个红宝戒指取舍不下。 徐灿灿见状,便道:“这两个既然你喜欢,都收起来吧!” 胡熙珠却之不恭收了起来。 三人喝茶聊天的时候,胡熙珠这才说明了来意。她是来汴京看姑父姑母的,王青镯是来看哥哥的。她姑父姑母都在定国公府当差,忙的顾不上她;王青镯的哥哥衙门里事情忙,也没空搭理她。 她们俩在汴京人生地不熟,便想着约徐灿灿一起去逛禹王台的庙会。 徐灿灿一听也不好拒绝,便道:“我先去问问我母亲吧!” 徐王氏生怕女儿因落选伤心,听说她要陪着闺蜜散步,又见王青镯是王青瑜的妹妹,当即便答应了。 王青镯过来的时候坐了家里的马车,于是徐灿灿也不另外找车了,带着碧云和胡熙珠王青镯一起上了王家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奉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徐灿灿因为不太相信胡熙珠的为人,出了堂屋之后便又后悔了,可又不能言而无信,临行前又回去悄悄提醒母亲:“娘,记得让丁妈妈去咱们铺子找常柳,让他去禹王台接我!” 碧云在一旁听到了,知道徐灿灿担心安全,便笑着安慰她:“姑娘,有我跟着呢!”几个女孩子逛禹王台而已,她还是能保护好徐灿灿的! 徐灿灿也知道一向干脆的自己过于犹豫不决了,只得叹口气,不再多说了。 马车是四人座的,胡熙珠拉着徐灿灿坐在了正座上,王青镯很自然地和碧云一起坐在了倒座上。马车前面除了车夫,还有一个王家的老仆跟着。 徐灿灿对王青镯的印象很好,她一向很喜欢这种单纯温柔的女孩子,便在路上和她说起了宛州家乡的特产风物。 谈起这个话题,王青镯变得健谈起来,她告诉徐灿灿,汴京这边的梨来自鲁州,和宛州的梨不一样,宛州的梨是绿皮的,吃起来有点酸有点硬,鲁州的梨太脆太甜什么的。 徐灿灿看她说得高兴,便也说起了家乡的物产,道:“咱们那边的桃子比这边的好吃,还有梅子,汴京没有见卖梅子的!”说起梅子,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便又道:“不过,咱们宛州的西瓜没有汴京的好吃呢!” 王青镯掩唇轻笑:“咱们宛州还有一个好吃的,就是扯面,可惜这边没卖的!” 徐灿灿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看她俩谈得投机,胡熙珠插话道:“青镯当然说家乡好了,以后再想回去,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徐灿灿讶异地望着对面的王青镯。 王青镯脸都红了。 胡熙珠笑道:“青镯的爹娘是带她进京成亲的,她那未来夫婿是王二哥在开封府衙的同僚!”、 “恭喜恭喜!”徐灿灿不由看着王青镯笑了,“你成亲之后,咱们还一起玩!” 王青镯也很喜欢徐灿灿,闻言便立即答道:“好啊!到时候我去找你!” 胡熙珠看徐灿灿和王青镯越过自己勾搭上了,反倒把自己晾在一边,便有心使坏,道:“我说啊,你俩将来有可能很亲密,也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徐灿灿和王青镯均默然,一时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禹王台在汴京城外东南方向,距离汴京外城并不算远,传说是春秋时晋国大音乐家师旷吹奏乐曲的地方,是一个环境优雅林木茂盛的园林。自从汴京城内的翰园被永安帝赐给了傅团练,城内仕女踏青游玩便首选禹王台。 王家马车出了外城之后没走多久,徐灿灿从车窗往外看,发现前面红墙之内林木森森,原来是禹王台到了。 众人刚要下车,徐灿灿便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悄悄伸手摸了摸,这才知道自己月信来了。 她不禁有些慌乱,忙道:“先不要下车!” 听了徐灿灿的低声解释,车里顿时静了下来。 碧云忙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王青镯也恳求地看徐灿灿:“徐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禹王台别的时候来也可以,这件事情不能等人!” 徐灿灿心中正有此意,见王青镯给了自己下台梯子,便道:“没办法,只得回去了!” 胡熙珠虽然有点不快,也不好说什么,便没说话。 王青镯忙隔着前窗吩咐车夫:“不去禹王台了,先拐回去送徐姑娘回家!” 马车调转方向,向西北方向驶去。 徐灿灿的心这才定了下来,含笑向胡熙珠和王青镯道歉:“真是对不住了!”又低声道:“月信一直都有规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乱了,让人猝不及防……” 坐在对面的王青镯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眼中满是歉疚:“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没有预备!” 胡熙珠真看不惯这俩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亲热,但她还是有一些城府的,并不说什么,而是笑着透过竹帘看外面的景致,转移话题道:“咦,刚下过一场雨,这玉米杆子就长这么高了?” 徐灿灿和王青镯笑着附和了一声,也不多说了。 摸了摸自己屁股下面,徐灿灿确定自己的素白裙子一定被血霪透了,心里后悔死了,觉得自己答应去禹王台的时候,根本没经过大脑。 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好几遍,可是不管怎么说,出了事情之后,除了想补救的办法,别的还做不了! 快到汴京城外著名的酒楼晏楼的时候,徐灿灿发现王家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车夫“吁”了几声停住了马车,然后向后禀报王青镯:“三姑娘,二公子来接您了!” 听到他说“二公子”,徐灿灿想了想才把“二公子”和王青瑜划上等号,顿时尴尬极了,一是为她和王青瑜的前未婚夫妻身份,另外就是她正是尴尬的时候,实在不方便见人。 王青瑜打开窗帘,和骑着马立在车旁的哥哥打了个招呼,又道:“二哥,我得先送朋友回家!” 王青瑜笑着答应了,随意往车内扫了一眼,却发现徐灿灿坐在里面。 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呆呆地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便低下了头,又侧过脸,看向西边,不愿和他目光相触,心里则在大骂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全! 王青瑜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移开眼睛,低声道:“走吧!” 他驱赶着马调转方向,随着马车往城门方向而去。 徐灿灿坐在车里想着心事不肯说话。 王青镯大概是没想到二哥会来接自己,看到徐灿灿便觉得有些惭愧,拉了拉徐灿灿的手,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她知道二哥让爹娘进京所为何事,可如今看来,徐姑娘明显不是娇羞,怕是不愿意这件婚事啊! 王青瑜骑在马上也是默默想着心事。 初见徐灿灿他心中简直是又惊又喜。他本来已经写信请父母进京向徐家提亲,谁知道自己却被上司派到兰考县查案。案件进行得很顺利,他便先回来了。 刚刚回到了汴京家里,他便听到妹妹去禹王台玩耍的消息。 他没想到来接妹妹,却意外地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心里忐忑又欢喜,觉得自己和徐灿灿真是有缘分,便开始想如何多同徐灿灿呆一会儿。 只有胡熙珠好像看不到眼前的尴尬似的,兀自言笑晏晏,还探头出车窗和王青瑜打招呼:“王二哥,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了,前面经过晏楼歇一歇吧!” 王青瑜先是一脸的尴尬,后来便面无表情了,心中却很是欢喜,觉得这个胡熙珠还真有眼色。 到了晏楼前的路口,王青瑜率先打马往晏楼而去。 徐灿灿看方向不对,顿时着急起来,忙问王青镯:“怎么回事啊?” 王青镯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已经停在了晏楼前面的空地上。 王青瑜下了马就去迎车里的三位姑娘,结果只有胡熙珠下来了,徐灿灿和自家妹妹都不肯下来。 王青镯焦急地看着哥哥:“二哥,还是先送徐姑娘回去吧!” 而徐灿灿则是根本不和他说话,侧着脸就是不看这边。 王青瑜有些着急,便叫了徐灿灿一声:“徐妹妹,请下车吧!” 早上进行了军事操练之后,傅予琛被随从簇拥着出了城东大营。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沿着进城的大道往西行,而是抄近路往城外的晏楼而去——傅予琛要在那里见自己推销给傅七姑娘的未来夫婿、福田侯世子尹晓平。 尹晓平是一个沉默的青年,福田侯府的侯爵爵位即将递降为伯爵爵位,作为世子他不是不焦急的,因此对于傅予琛和傅予琛推销的姐姐是愿意接受的。他也不多说,言简意赅地提出了自己的底线——希望能够保住福田侯府的侯爵爵位! 傅予琛欣赏这样干脆利落的人,便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好好对待傅瑰英,尹氏一族的文武官员保持中立! 尹晓平确实干脆,当即亲笔写了保证,也不怕这会被傅予琛当做要挟尹氏的证据。 傅予琛得了这个保证,很是欣慰,令傅柳送尹晓平出去。 他在晏楼的包房里喝了一会儿茶,这才带着傅杨和傅松出了晏楼。 刚出晏楼,傅予琛就见到了一个身穿公服的青年立在马车前说话,他不在意地往前走,刚走到马车旁,便听到青年叫了声“徐妹妹”。 因为徐灿灿姓徐,所以傅予琛一听到叫“徐妹妹”便看了过去。他眯着眼盯着不算细密的竹帘,觉得里面坐的那人和徐灿灿很像,不,就是徐灿灿! 不过,徐灿灿怎么在这里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傅松凑上来,低声道:“那个人是王青瑜!” 傅予琛立刻想起来了,以前和徐灿灿订过婚的那个人就叫王青瑜! 只是他有些疑惑:他不是让开封府尹把王青瑜支走了吗? 看着车帘内的徐灿灿和一心想请徐灿灿出来的王青瑜,傅予琛气得手都有些颤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徐灿灿也看到了傅予琛。 隔着丝丝的竹帘缝隙,她看到了傅予琛看似平静冷淡的脸。他认出了自己,看上去却是很不在意的样子,冷冷扫了徐灿灿一眼便向前走去,不再看徐灿灿第二眼。。 即使是这样平静的脸,也令徐灿灿感到心悸和恐惧——她怕傅予琛误会,更怕傅予琛从此不理她! 到了此刻,徐灿灿才明白,原来她已经对傅予琛情根深种,她不敢想象没有傅予琛的人生…… 瞬间徐灿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时光真的能倒流,倒流到她还没出来的时候,倒流到她老老实实在家等待莲花花会的时候…… 她捂住嘴盯着越走越近的傅予琛。 正午的阳光特别的强烈,没了早上的凉爽,带给人炙烤的感觉。傅予琛走在阳光下,漆黑眉眼仿佛变淡了,白皙的脸好像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徐灿灿眼睁睁看着他走近,看着他从车子旁边走过,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上了马催马离去。 她用衣袖捂住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车里如今只有碧云、王青镯和徐灿灿。 碧云此时被傅予琛吓得脸都白了,腿脚也发软,使不出一点力气。她是最了解公子的手段的,如今默默思索着:这件事被公子误会,如果连姑娘都挽回不了,那她就只能等死了!唉,死就死吧,希望公子看在自己一向尽心照顾姑娘的份上,别让自己死的太难看就行了! 王青镯则担忧地望着徐灿灿,不敢打扰她,不敢出声,怕外面的人发现徐灿灿在哭。 王青瑜没得到回应,讪讪地立在那里。 正在这时,胡熙珠笑盈盈走过来看着他:“二哥哥,晏楼什么菜最出名啊?” 她那一声“二哥哥”娇俏又甜美,王青瑜趁机下台,和胡熙珠一起走向晏楼,边走边介绍晏楼的名菜。 徐灿灿额头抵在车壁上,无声地哭泣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哭,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傅予琛,眼泪就止不住地一滴滴往下流。 徐灿灿一直以为在和傅予琛的感情中,她是占据主动的那个人,到了此刻,她才知道,她宁愿低到尘埃里,只为了能挽回他! 碧云眼睛也湿了,她心中内疚,不敢看徐灿灿,而是看向窗外。突然,她推了推徐灿灿:“姑娘!姑娘!你看——” 徐灿灿抱着万一的希望,擦了擦眼睛,往车窗外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小厮赶着一辆密封得很严的马车过来了。 碧云拉着徐灿灿的手握了握,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徐灿灿眼巴巴看着外面。 碧云和赶马车的小厮说了几句话便跑了回来。她立在马车脚踏上,开心地说:“姑娘,老爷派人来接咱们了!” 徐灿灿心脏倏地加快跳动,她向一直陪着她的王青镯点了点头,道:“家人来接我了,再会罢!”说罢,她就跳下了车。 一到地上,她便闪电般用衣袖捂住了裙子后面被血浸透的那个地方,姿态扭曲地随着碧云快步走向那辆马车。 她刚走到车门边,车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碧云在后面推了她一下,与此同时,里面伸出手把她拉了上去。 碧云用力关上车门,自己跳上赶车小厮的身旁坐了下来,用帕子遮住脸,在脑后系住了。 黑衣小厮驾着车调了头向城门方向驰去。 王青瑜醒过神来,大步赶了几步,却被刚刚从车上下来的王青镯拦住了:“二哥,徐姑娘家有急事,家人接她回去了!” 王青瑜闻言愣在了那里,眼睁睁看着载着徐灿灿的马车远去。 外表普通的马车,里面却异常的整洁舒适,用深紫丝绸包裹的软椅上,傅予琛背脊挺直坐着,玉面如冰,冷冷地瞅着徐灿灿,并不准备搭理她。 徐灿灿一见他,满心的委屈全涌了出来,她踉踉跄跄扑进傅予琛怀里,把脸埋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蹂躏他的象牙白丝袍。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的第三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马车辘辘而行,傅予琛依旧挺直背脊,眼睛透过车窗上糊的黑纱看着道路两侧的白杨树。 白杨树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枝干,所有的枝桠紧紧靠拢成为一束,并无斜枝逸出,努力向上发展,最终长成能对抗狂风暴雨的参天大树! 这就是他为自己规划的人生。 可是,他的人生却因为徐灿灿的出现发生了偏差。 对于傅予琛来说,他一直试图把徐灿灿纳入他的人生,而现在他却发现,徐灿灿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徐灿灿还在他的怀里哭泣,哭得他的心都疼了,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想:只要她愿意改正,即使犯了错我也会原谅她! 这样的想法令他悚然。 傅予琛茫然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看到了手心被指甲刺破的痕迹。他的指甲剪得很短,却还是在看到徐灿灿和别的男人纠缠那一刻,因为愤怒和嫉妒刺破了他的手心! 他不想再要这样强烈的爱情了。 徐灿灿还在哭泣,傅予琛衣襟都被她的眼泪浸湿了,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他无意识地伸手抚摸徐灿灿的背,上上下下抚摸着。 忽然,傅予琛的手有了摸到被洇湿的丝绸那特有的触感,他举起手看了看——手上有血迹! 他的心突然剧跳起来,一把把徐灿灿抱了起来,脸朝下放在了腿上,就去寻找那出现血迹的地方。 徐灿灿泪眼朦胧,不知道傅予琛在做什么,却因为理亏不敢反抗,乖乖地趴在傅予琛的腿上,任他摆弄。 傅予琛找到了裙子上那块血迹,心脏怦怦直跳,双手用力一拉,“嗤啦”一声撕开了徐灿灿的裙子。 在看到徐灿灿亵裤上更大的血迹的那一瞬间,傅予琛的心先是一紧,接着缓缓放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剧跳的心脏也平静了下来。 他长吁一口气,揽过徐灿灿紧紧抱在怀里。 徐灿灿虽然还在哭,可是已经感知到危机过去了,她觉得万分的委屈,脸贴在傅予琛肩膀上抽泣着。 傅予琛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紧紧抱着她默默思索着:是吓一吓徐灿灿呢?还是立刻和她和好? 经过思索,他决定先吓一吓徐灿灿。 傅予琛伸手抬起徐灿灿的下巴,浓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波,令他显得莫测高深,他的声音却是淡淡的:“这样的事情若再有第二次,我杀了你,那个人我把他千刀万剐!” 徐灿灿眼睛都哭肿了,听了他的话,觉得他说的太夸张了,把脸埋在傅予琛怀里蹭了又蹭,这才探出头破涕为笑:“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爱撒娇的本能发作,哭红了的眼睛望着傅予琛,娇娇道:“傅予琛,你误会我了!” 傅予琛看她眼皮红肿,却还有精神向自己撒娇,他的心里既心疼又高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有骗你!” 是的,他并没有说谎,如果那个王青瑜真的和徐灿灿有了什么,那王青瑜就等着被他千刀万剐吧! 傅予琛隔着亵裤抚摸着徐灿灿的屁股,过了一会儿才道:“难受不难受?” 徐灿灿不明白他的意思,好奇地看着他,因为哭得太厉害,眼睛都是红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傅予琛从扶手上的匣子里抽出了一个帕子,轻轻拭去了徐灿灿的眼泪。 徐灿灿贴在他怀里,心里有些凄凉,因为自己是这么的爱他;又有些欢喜,因为他还爱着她。 她的脸窝在傅予琛的颈项里,感受着傅予琛的脉动,眼睛却茫然地看着车内的后壁。 马车穿过闹市,进入僻静的背街,最后驶进了翰园。 马车停下来之后,傅予琛解开腰带,脱下来身上的象牙白素袍,穿在徐灿灿徐灿灿身上。 他先下了车,然后转身看向徐灿灿伸出了双手,凤眼幽深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傅予琛稳稳地接住了她,抱着她转过身,这才把她放在了地上。 他上上下下打量徐灿灿,然后便抿着嘴笑了。 徐灿灿个子不算矮了,可是因为骨架小,在身材高挑的他面前就显得娇小玲珑了,身上穿着他的袍子,都快拖到地上了,看着就像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特别的幼小稚嫩。 傅予琛身上只穿着中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徐灿灿悄悄瞄了他好几眼 傅予琛装作看不见,弯下腰道:“我来背你吧!” 徐灿灿“嗯”了一声,趴在了傅予琛身上,双手环住了傅予琛的肩膀。 傅予琛背起她走上台阶向凌霄花走廊。 进了竹林间的小屋,傅予琛背着徐灿灿直接进了卧室,然后才把徐灿灿放在了地上。 徐灿灿心虚地看着他被血沾污的中衣后摆。 傅予琛却毫不在意地直接在她面前脱掉了已经沾上血的中衣,拎在手里看了看便扔在了地上,道:“我们去洗个澡吧!” 徐灿灿:“……”这是要洗鸳鸯浴吗?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太适合鸳鸯浴吧…… 傅予琛看见了她的眼神,心里好笑,垂下眼帘,伸手拉着她便去了卧室后面的浴室。 进了浴室,徐灿灿这才看到浴室被隔成了两间。 她细细研究了一番,发现浴室是用竹筒引了温泉过来,可以用竹子箍的浴桶泡澡,也可以立在竹筒下面冲澡。 徐灿灿刚脱了上衣,正要解抹胸,傅予琛便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摞衣物。 他看了徐灿灿一眼,便把那摞衣物放在了放衣服的架子上,转身扬长而出。徐灿灿来了月信,看了还不如不看,得赶紧出去,免得自己有了反应丢人! 徐灿灿:“……” 她好奇地去翻傅予琛送进来的那摞衣物,发现不但中衣亵裤俱全,而且还有几条月信带。 徐灿灿拿起窄袖衣看。 窄袖衣是用浅绿的上好丝绸制成的,而裙子也是如今最流行的八幅裙,料子也很好。 她猜想这些应该是傅予琛让手下的人去高等成衣店去买的,只是他会让谁去呢? 徐灿灿洗完澡出来,发现傅予琛不在卧室,便往明间看了一眼,看到摆了满桌的菜,而傅予琛正在等她用饭。 傅予琛正在想事情,抬眼就看见了徐灿灿,脸上便微微笑了:“灿灿,过来用饭吧!” 徐灿灿看着他,觉得傅予琛幽深的凤眼似乎有光芒闪烁,嘴角微微弯起,好像情绪很好的样子。 她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傅予琛问了傅碧事情的全过程,他有许多话想要和徐灿灿说,又怕她听了吃不下饭,便垂下眼帘,道:“先吃饭吧!” 徐灿灿饿得要死,拿着筷子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傅予琛看她吃得这样香,便也跟着她吃了一碗饭,又喝下了徐灿灿给他盛的一碗酸辣肚丝汤。 徐灿灿刚放下筷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便悄悄走了进来,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了条几上,又无声地退了下去。 傅予琛起身从托盘里取了一杯茶递给徐灿灿。 徐灿灿还没接到茶盏,便闻到了醇香的红茶味道,不由笑了。 傅予琛瞅着徐灿灿,看她虽然笑了,可是眼皮还有些浮肿,心里便有些内疚。他心里这样想着,却并不说出来。 徐灿灿喝完一盏茶,便被傅予琛带到了卧室里。 卧室里依旧是老样子,看起来简单整洁却又很舒适。 徐灿灿在床边坐了下来,傅予琛拉了张高椅放到了床前,居高临下地开始教训徐灿灿。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属下是不能用相同方法来教训的,因此也颇费了一番思量,最后确定了方式方法。 徐灿灿心虚地看着一脸肃穆审视自己的傅予琛,心里暗想:即使是板着脸想训人,傅予琛也是好看的。 她正浮想联翩,便听到傅予琛沉声问道:“灿灿,胡熙珠暗算过你没有?” 徐灿灿低下头,老老实实道:“她坑过我,就是你在桃花林救我的那次。” “既然知道她的为人,你还跟她一起出去?”傅予琛接着问道。 “呃——”徐灿灿有些口吃了,“我……我随口……随口答应了……不好……意思拒绝……” 傅予琛看着脸都红了的徐灿灿,决定该说的还是得说:“别人要求你做事情,一定得在脑子里先过一遍,该答应的再答应,不该答应的不要答应!”那个胡熙珠明显是想借徐灿灿引出王青瑜,而灿灿还傻乎乎上了当。 这个胡熙珠居然敢欺负他的灿灿,真是该死! 傅予琛把徐灿灿当成了小孩子,生怕她记不住,又啰嗦道:“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一定要经历一番思索之后再做或者说!” 徐灿灿觉得别扭死了,心想:他这是把我当孩子训呢! 可她还是低声应了一声:“知道了!” 傅予琛看着满脸羞愧的徐灿灿,觉得斯情斯景怪异无比,却也不知道怪在哪里,便蹙眉瞧着徐灿灿,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把徐灿灿抱在了怀里,轻轻亲吻。 徐灿灿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模式呢,窝在傅予琛怀里,扭啊扭的,想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只是傅予琛身上太瘦了,无论怎么动都是不舒服! 她抬头给了傅予琛一个白眼,然后惊讶自己的胆大,觉得自己真是“一会儿不打,上房子揭瓦”,把脸埋进傅予琛怀里,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傅予琛一旦和徐灿灿进行亲密接触,身体便会做出忠实的反应。徐灿灿在他怀里蹭了蹭,只不过不小心蹭到了他某个敏感位置罢了,他的下面就竖了起来。 徐灿灿正在进行深刻的反思,忽然觉得傅予琛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她刚要去摸,便想到了傅予琛教训的“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一定要经历一番思索之后再做或者说”,便闭着眼睛想了想,最后还是听从内心指挥,伸出双手隔着衣物握住了傅予琛已经勃发的物件。 握住那里之后,徐灿灿抬头瞟了傅予琛一眼,发现傅予琛凤眼黑泠泠的,似乎浮上了一层水雾,便猜到他已经动(啊)情,就垂下眼帘开始揉啊捏的。 徐灿灿被傅予琛训了一顿,便跃跃欲试想让他明白对待自己和对待他的下属是不同的。当然,她是真的不知道傅予琛对待下属有多凶残! 她伸手扯开傅予琛的腰带,忙了一番之后终于解开了傅予琛的中衣和亵裤,把傅予琛那个物件解放了出来。 徐灿灿不准备轻易让傅予琛舒服。 她拉着傅予琛的手,示意他起身坐到床边。 待傅予琛在床边坐了下来,徐灿灿便跪在了他两腿之间,低头抚摩一番,就是不让傅予琛如意。 接着,她起身吻住了他。 用力亲吻一番之后,徐灿灿湿漉漉的舌头一直向下,在傅予琛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个牙印,还咬一口看傅予琛一口。 傅予琛没想到一向幼稚的她居然会这么骚,身体微微发疼,皮肤阵阵酥麻,心窝一场一场的发颤,被徐灿灿吮吸得热血沸腾,一路酥麻从脊梁骨向下,下面硬的发疼,亟需泄出。 徐灿灿低下头,努力含住了傅予琛昂首挺立的顶端,舔了一下。 傅予琛过电似的浑身一抖,立刻便在徐灿灿嘴里泄了。 徐灿灿全咽了下去,挺直上身看了看傅予琛,然后又低下了头。 送走徐灿灿后,傅予琛明白了过来,他的定位错了,他原本想着要像一位丈夫训妻子一样教育徐灿灿,可是落到实处,却变成了爹训闺女! 想到这里,傅予琛捂住脸倒在了床上,觉得自己一碰到徐灿灿,便会变成一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谢谢各位的订阅! 还要感谢投地雷的那几位亲爱滴~还有一更哦~ 1121833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 06:03:30 想飞的大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7 01:08:22 1121833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7 22:41:53 1121833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8 07:08:52 爱书的清茶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8 08:28:52 樱桃好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8 10:33:2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碧云扶了徐灿灿上车,却发现她一直默默无语。碧云有些疑惑,却没去细追究。为了安慰徐灿灿活跃气氛,她笑道:“姑娘,奴婢已经让人提前回去捎信给太太,说姑娘您已经从禹王台回来了,正在逛街看衣服首饰,一时间还回不去!” 徐灿灿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碧云笑眯眯打量着徐灿灿身上的衣物,眉眼里一片欢喜。 徐灿灿心里有点诧异,却忍住没去问。 碧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故意问道:“姑娘,您知道您身上的衣物是谁去买的吗?” “不是你?”徐灿灿迟疑,“那会是谁?”她的贴身的衣物傅予琛总不能让小厮去买吧?! “是公子呀!”碧云喜滋滋道,“我那时候正在刑房里跪着,公子也没叫我!” 徐灿灿愕然。 她试着想象了一下清冷高贵的傅予琛到成衣店给她卖女装的情形,不由笑了。 笑容旋即消失,徐灿灿捂着有些酸疼的嘴笑不出来了。 她不再说话,坐在马车里静静想着傅予琛。 徐灿灿离开之后,傅予琛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 他刚在书房里坐定,周英便进来见他。 周英好几天没见傅予琛了,见到他开心极了,小狗似的凑上来:“大哥,我想你了呀!” 傅予琛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地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英屁颠屁颠凑了过去:“大哥,什么事情啊?” “低头!”傅予琛道。 周英以为大哥要摸他的脑袋,笑嘻嘻弯下了腰立在傅予琛面前。 傅予琛拿起书案上的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两下,蹙眉看他:“稳重一点吧!” 周英立刻收敛笑意,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个礼:“标下给团练大人请安!”大哥开始携带他上进了,他如今可是东大营禁军的致果校尉,当然得有一副正经样子了。 他吊儿郎当吧,傅予琛嫌他吊儿郎当;如今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了,傅予琛又觉得他看着怪怪的,因此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周英在傅予琛对面的圈椅上坐了下来,专心致志看着傅予琛,等待傅予琛指示。 傅予琛轻咳了一声,道:“明日的莲花花会,你也陪着我去吧!” “好啊!” 周英大喜,“大哥,我跟着去可以去保护你的贞——”看着傅予琛微眯的凤眼,周英把余下的话全给咽了下去。 他可怜兮兮看着傅予琛:“大哥——” “明日打扮齐整点,不要迟到了!”傅予琛不想看他,看他就想踹他,便挥手让他离开。 周英边退边说:“大哥,我今晚跟你住吧!你住翰园还是回国公府?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傅予琛面无表情:“滚出去!” “是!”周英打开书房的门蹿了出去。 薛英第二个进来。 他一进来就给傅予琛行礼:“薛英见过公子!”他是将门之后,称呼傅予琛为“公子”而不是称呼官名“团练”,便是在含蓄地表明他以傅予琛的家将自居的立场。 傅予琛心中满意,示意他在一侧的圈椅上坐下。 坐下之后,薛英挺直背脊望着傅予琛,沉声道:“公子,标下怀疑近来肆虐南部沿海的海盗英明出身越国,和越国皇室有密切的关系。” 傅予琛微微颔首,示意他往下说。 薛英大声道:“标下愿为公子赴南海查探敌情!” 傅予琛赞许地看着他。他还不是大梁的皇帝,但他有朝一日会登上那个位置。南海海盗如今异常猖獗,□掳掠无恶不作,早晚都得歼灭,那就从现在开始做准备吧! 他缓缓道:“带上我的名刺去拜访畅老尚书,让他来安排这件事!” “谢公子!”薛永上前一步,跪了下去,“标下此行定不辱使命!”他咬咬牙,哑声道:“不成功则成仁!” 傅予琛专注地看着他,道:“比起南海海盗的情报,你对我来说更重要。孰轻孰重,须要自己好好掂量!” “是——”薛英伏倒在地,声音有些哽咽了。他的父亲兄长奉旨讨伐海盗英明,却都战死在南海,而今泰源薛氏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了!公子这样说,是体恤他,体恤薛氏。他一定会全力以赴以回报公子,雪了国仇家恨。 傅予琛并没有惺惺作态去演出搀扶他起来然后主客相欢的戏码,而是缓缓道:“你的上书我都看了,我认为你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你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在行进的路上,不管遇到多险峻的路途,都要坚定走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铁石之音:“而我,会一直支持你!” 薛英声音颤抖:“标下谨记——”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竹叶上发出“啪啪啪啪”的轻响,令这寂静的书房显得更加沉寂。 傅予琛眼睛看向窗外竹林,轻轻道:“这次行动若能成功,我会把傅家军交给你,让你按照你的上书里所写的方法去训练。” 薛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惊喜。傅家军是定国公的嫡系军队,也是大梁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公子能做出这样的许诺,是真的把他当成心腹,真的看好他! 薛英按捺住激动,温声道:“标下定不辱命!” 晚上傅予琛又去刑部大唐旁听审讯。 这次审讯有了很大的突破。 作为主审兼负责人,靳伟焕让亲信把人犯胡英才单独关押在黑屋子里一天一夜,终于令胡英才的情绪濒临崩溃。 审讯开始,胡英才被提上来之后,主审靳伟焕开门见山喝问道:“起初找你的人是谁?” “舒老爹!”胡英才当即招供,“就是舒府的管家舒家福,他去找小人,说奉家主之命——” “这小人胡乱攀咬!”楚州司郎中叶伟峰站起来打断了审问。 大堂内顿时有些乱了,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发出一片嗡嗡声。 这时候,在一旁旁听的傅予琛和丞相马明宇、兵部尚书畅子英站了出来,环视堂上众人。 叶伟峰见状,只得偃旗息鼓,坐了下去。大堂里的鼎沸人声也消退了。 靳伟焕沉声道:“宣舒府管家舒家福!” 虽然刑部大堂乱成一团,可是在傅予琛和丞相马明宇、兵部尚书畅子英的弹压下,审讯结果子夜揭晓:户部尚书舒连云令管家舒家福买通楚州流民胡英才,图谋暗害傅团练,以绝皇嗣。 靳伟焕宣布明日上朝,如实上报给永安帝。 丑时三刻,傅予琛坐着轿子回到了竹声院。 直到泡进浴桶里,他才开口问在外间侍候的傅柳:“出面联系胡英才的人呢?” 傅柳禀道:“禀公子,梁振先已经去了宛州军营!”梁振先是公子的门客,擅长易容,奉公子之命假扮舒府管家舒家福引胡英才上钩,现在功成身退,到驻守宛州的傅家军军中去效命去了。 傅予琛的声音再次传来:“安排好保护徐姑娘的人没有?” 傅柳忙道:“禀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浴室里没有了声音,傅柳猜想公子应该是在静静泡澡,便悄悄守在外面。 他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称得上惊心动魄。 中午的时候,公子还温柔体贴地骑马带着他去为徐姑娘买了内外衣物;下午的时候,公子接见了那么多人,发布了那么多指令;到了晚上,公子便利用胡英才刺杀事件重挫舒氏一党。 傅柳在廊下柱子的暗影中长吁了一口气:公子是大梁未来的主人,他们这些人要一生忠于公子! 徐灿灿很早就睡了。 明日就要去参加莲花花会了,她得好好放松放松。 傅予琛交代她中庸即可。 徐灿灿自己理解成不要拔尖,也不要太过平庸了。不过当她看到碧云拿出来的狐臭丸,就知道自己别想低调了! 碧云还笑嘻嘻道:“姑娘,这个没有上次的臭,这次是微臭!” 想到这里,徐灿灿不由在黑暗中笑了。她猜不透傅予琛,就不要猜好了! 徐廷和派了马车来接徐灿灿去金明池,坐在马车里的还有秦嬷嬷,她是徐韩氏委派来陪徐灿灿的。 金明池很大,金明池宫苑在其中最核心的位置。 徐府马车在人流中缓缓行驶,慢慢穿过金明池,来到了金明苑的红墙朱门之前。 凭着舒皇后发来的帖子进了金明苑之后,徐灿灿这才发现她已经置身于少女之海。到处都是华衣丽服的少女,不管有没有拥有美貌,但是都有着灼人的青春。 经过一番观察之后,徐灿灿觉得这次莲花花会在参与人数、与会人员的身份地位、规模和规格等方面,瞬间秒杀她参加过的那次秀女初选。 她认识到这样一个令她气馁的事实——汴京的闺秀们,是很愿意嫁给傅予琛做正妻的! 徐灿灿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心里还是有了一丝酸溜溜的醋意。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日开始吃醋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小雨滴滴答答下了一夜,到了早上才停了下来。 天还没亮傅柳就去叫傅予琛起床,却发现他又病了。 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起皮的傅予琛,傅柳心里难受,便道:“公子,奴才去请徐大夫吧?!” 傅予琛觉得嗓子干疼,浑身发冷,冷得骨头都疼了。听了傅柳的话,他只说了一个字:“水!” 傅柳忙去倒水。 他先滴了些水在手背上试试水温,觉得水温正好了,这才端着茶盏走到傅予琛床前。 喂傅予琛喝水的时候,傅柳忍不住道:“公子,赶紧娶徐姑娘过门吧!”他们毕竟是小厮,很难第一时间发现公子的状况,若是徐姑娘进了门,便能贴身照顾公子了。 傅予琛闻言怔了怔,想起了昨天徐灿灿为了巴结自己那傻乎乎的模样,嘴角不由弯了起来。因为病弱的身体,他的人生难有愉快的时候,常常与黑暗湿冷冰凉相连,而徐灿灿则是他生命中一道温暖的光,令他觉出了活着的欢乐。 他心里不由想:若是灿灿在这里,她身上那么温暖柔软,抱在怀里一定很舒服! 想到徐灿灿看着窈窕,却是浑身的软肉,傅予琛不由自主又笑了,身上的病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傅予琛觉得徐灿灿太傻了,一时看不住都要犯错,以后得时时把她带到身边看着她。 他没来由地想到了死亡。他的身体这么弱,将来怕是活不长久的…… 想到自己的死亡,傅予琛便想到将来也带走徐灿灿,让她一直陪着自己…… 傅予琛不认为自己变态,反而觉得自己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徐灿灿是他的女人,当然要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和他生共枕死同穴,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过了一会儿,傅予琛低声吩咐傅柳:“把徐大夫上次留下的蒲地蓝丸子拿过来吧!”反正症状一样,吃了应该也对症。 傅柳着急地看着他,想劝却不敢劝,眼巴巴看了好一会儿,看公子不为所动,便嘟囔道:“若是徐姑娘在,您会这样……” 傅予琛瞪了他一眼,把他瞪得下面的话全咽了下去,屁颠屁颠去药房拿药去了。 傅予琛刚吃完药,傅柳便指挥着听雨摆上了早饭。 用银勺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傅予琛毫无滋味地咽了下去,又舀了一口。徐灿灿上次陪他用饭时曾经说过,不管是大米还是小米,熬成粥都有其天然的香味。可是,傅予琛很少能尝出饭菜的香味,他的味觉似乎随着小时候的一次中毒丧失了一半的功能。 他用着早饭,傅松立在一边拿着卷宗念给他听。 傅予琛听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让傅九贵的大儿子娶胡熙珠这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傅松见公子探问,忙把卷宗往下翻,眼睛逡巡寻找,终于找到了。他先看了看内容,然后才开始禀报:“禀报公子,这件事是大管家傅大梁去办的,听风负责审查。事情已经办好了,傅六星是胡熙珠的姑父,傅大梁去找了傅六星,表明了为傅九贵的大儿子求娶胡熙珠之意。傅六星不敢反对,便答应了!” 说完,他静静看着公子,等着公子的指示。傅九贵的大儿子专爱逛那种最低级的窑子,染上了花柳病,已经躺在床上都要烂掉了。傅九贵的老婆又是出了名的厉害,这个胡熙珠嫁过去有她的好日子过!胡熙珠敢坑害徐姑娘,那就得承受公子的怒气。 傅予琛想了想,道:“她既然想要王青瑜,那就要王青瑜看看她最不堪的样子吧!” “是。” 虽然吃了药,傅予琛还是觉得冷得难受,他竭力忍住不适,淡淡道:“开封府尹杨世浩有没有回话?” 傅松回禀道:“杨世浩回说王青瑜确实是得力的属下,恳请公子饶了王青瑜的性命。奴才照您的吩咐说了,杨世浩答应待公子婚事尘埃落定,由他亲自警告王青瑜。” 傅予琛脸上若有所思,并不说话。他确实想宰了王青瑜,可是王青瑜是杨世浩的亲信,而杨世浩又是父亲交给自己的人,他又怕徐灿灿将来发现,因此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先放过他一马。王青瑜要想活命,就该认命,别再纠缠徐灿灿了! 金明苑建筑恢弘,风光瑰丽,简直称得上美轮美奂。 徐灿灿站在金明苑南大门内,仰首看着跨越金明池池面的巨型拱桥,不由为它的宏大精致而惊叹。 碧云立在她身侧,为她介绍道:“这个桥就是仙桥,又叫骆驼虹!” 徐灿灿惊讶道:“这真是一桥飞架南北啊!” 碧云笑着点了点头。 仙桥从金明苑入口开始,横跨整个池面。仙桥的北端建有巍峨高耸的宫殿,看着像是建在碧水和蓝天的交汇处,静美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碧云指着宫殿道:“那就是圣上游幸金明苑时的起居之处,叫做飞云殿!” 徐灿灿游赏的同时,来参加莲花花会的汴京闺秀们也都立在桥的南端,一边欣赏金明池的明媚风光,一边等着皇后和董贵妃宫里的女官来引领她们。 拎着包袱跟着她们的秦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当她看到自己认识的人时,就凑近徐灿灿低声告诉她。 因傅予琛交待她要低调,徐灿灿便把低调执行得很彻底。她上身穿着一件崭新却没有一点特色的玉色窄袖衫,下面是一条穿过一水的真红缎裙,头上梳着攒珠髻,只戴了傅予琛送的没那个金绿宝石串珠围髻,耳朵上也不过是一对金玫瑰花耳钉。在这莲花花会上,徐灿灿的打扮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而已。 不过,因为过人的美貌,徐灿灿还是吸引了不少视线的。她亲眼看到不少少女身后的大丫鬟或者嬷嬷都凑过去在自家姑娘耳边嘀嘀咕咕,然后那些姑娘便把徐灿灿当成空气了。 徐灿灿猜想那些姑娘知道她的出身了,不禁嘿嘿暗笑:天还不够热,那些姑娘们还没闻到她身上的狐臭呢!若是等一会儿闻到了,怕是要避之不及呢! 仙桥的南端立着四个太监遮住路不让人通过,因此姑娘们都聚在南端等待着,彼此间熟悉的就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徐灿灿不想出风头,便老老实实地立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胡思乱想。 她正想得高兴,忽然发现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便茫然四顾,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原本紧密地挤在仙桥南端的女孩子们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四个太监抬着肩舆走了过来。 徐灿灿抬头看着坐在肩舆上的傅予琛。 即使距离这么远,她还是发现傅予琛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脸上没有神采,看着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身上穿着素白泥金边的袍子,可是却没给他增添一点生气,反倒看着弱不胜衣。 徐灿灿看着他,心里有些难受——傅予琛怕是又病了! 秦嬷嬷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这就是傅团练!” 傅予琛坐的肩舆越过人群上了仙桥,很快便走远了。 这时候等在南端的姑娘们又都有说有笑起来。 徐灿灿心情低落地立在那里,听着周围姑娘聊天。 她前方有三个少女正在聊天,秦嬷嬷告诉她,绿衣碧裙的那个是丞相马明宇兄弟马明光的嫡女马慧颖,白衣红裙的那个是工部侍郎董存富的嫡次女董敏莉,紫色纱衣的是稷山将军宋世飞的幼女宋红云。 徐灿灿听到宋红云低声道:“傅团练的身体真是太弱了啊!” 董敏莉“扑哧”一声笑了,压低声音道:“弱?弱了好啊!他身体弱的话,生了儿子就可以不要他了,直接去做皇太后——” 她的话没说完,嘴巴便被马慧颖的手捂住了。 马慧颖环顾四周,道:“你们俩疯了?!” 董敏莉和宋红云吓得脸都白了,双手捂在心口上不敢吭声了。 在她们身后听着的徐灿灿都快要被气死了。她恶狠狠看着董敏莉的背影,恨她盼着傅予琛死,徐灿灿简直是恨不能在董敏莉的背上烧出一个洞来! 这时候太阳从云朵里钻了出来,气温越来越高,不少女孩子都开始用帕子拭汗了。 徐灿灿闻到了自己身上飘出的淡淡狐骚味,却故意摆出一副“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的与己无关的坦荡模样来。 距离她最近的马慧颖、宋红云和董敏莉都闻到了狐骚味。 马慧颖很持重,依旧是端立着,而宋红云和董敏莉却翕着鼻子四处嗅狐骚味的根源。 最后,她们俩齐齐看向徐灿灿。 徐灿灿一脸娇羞地低下头,一幅无辜之极的模样。 宋红云瞪了徐灿灿一眼,董敏莉骂了声“骚狐狸”,拉着宋红云和马慧颖往前走开了。 徐灿灿微笑。她觉得自己今日真的好像一朵娇羞的小白花! 很快徐灿灿的身旁便空出了一个圆圈来。 碧云知道内情,只是笑;秦嬷嬷闻了好几下,低声问徐灿灿:“姑娘,你怎么……” 徐灿灿眨巴着桃花眼,一脸的无辜:“秦嬷嬷,怎么了?” 秦嬷嬷靠近徐灿灿又闻了闻,最后确定狐骚味来自徐灿灿身上。她觉得很奇怪,看了徐灿灿好几眼。 坤宁宫的女官江燕秋在宫女的簇拥下立在桥上,取出了名册开始点名,被点到的姑娘就带着丫鬟嬷嬷过桥。 舒皇后和董贵妃正坐在仙桥那端的飞云殿内等着各位闺秀呢! 江燕秋念到徐灿灿名字的时候,不由悄悄打量了徐灿灿一下,发现她虽然生得美,举手投足也很有教养,可是穿衣却是没有品位的,便有些纳罕:傅团练为了她下那么大功夫,难道她有人看不出的大优点?江燕秋知道这位徐姑娘出身不高,也没有什么大背景,她倒是有美貌,可是美貌对傅团练有什么用处呢?他大可纳无数美妾的!人们不都说他姬妾成群么?他会喜欢这样一个黄毛丫头? 她一直等到徐灿灿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开始念下一个。 快到中午了,天气越来越热,徐灿灿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美妙”,她自己闻着都想吐了,更不用说距离她近的那些闺秀了。 大伙儿在飞云殿参拜了舒皇后和董贵妃后,便随着舒皇后和董贵妃来到金明池边赏莲花。 只是舒皇后和董贵妃都有宫女太监打着伞,而这些闺秀们却都只能晒在太阳下面了。 徐灿灿被晒得头晕眼花,浑身是汗,眼前的清波和莲花也没那么重要了,她恨不能跳进金明池洗个澡。 闺秀们都尽量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优雅地赏鉴盛开的莲花。 徐灿灿也站在水边。她怕有人把她推到水里去——宫斗文宅斗文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因此拉着碧云的手不放,她昨晚可是刚知道碧云会水会武功的! 碧云不由笑了,低声道:“姑娘,您放心吧!即使您被推进池子里,奴婢也会不离不弃滴!” 徐灿灿笑了,又低声问道:“你腿上的伤好点没有?” “好多了!”碧云瞅着她,一脸狡黠,“姑娘到时候得给奴婢报仇啊!”因为昨日那件事情,公子罚她跪了整整两个时辰,不但得跪,跪着还得为姑娘做月信带,真的是太惨了! 徐灿灿不由笑了:“只要我能办到!”她那么怕傅予琛,要是能为碧云报仇,那才真是奇事一桩呢! 当舒皇后提议用莲花为题赛诗的时候,一艘龙舟由远而近,沿着金明池的岸边缓缓驶来,永安帝同傅团练并肩立在船舷上,假作看四周的景致,其实却在商量着人选。 龙舟在岸边抛锚,永安帝携傅予琛走了下来。 舒皇后带着大家行完礼起身,笑道:“官家真是爱护团练,都不让妾等上船!” 永安帝笑了笑,却没说话。 宴会在飞云殿如期举行。 舒皇后和董贵妃坐在永安帝左侧,傅予琛坐在永安帝右侧。 参选的闺秀们都坐在殿下。 永安帝笑着问道:“阿琛,看上哪位闺秀了?” 傅予琛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却没说话。 永安帝看向马明宇的侄女马慧颖,觉得她容貌端庄,身份背景又正合适,对傅予琛也有帮助,便道:“阿琛,那个绿衣碧裙的是马明光的嫡女,你看看怎么样!” 傅予琛还没回答,舒皇后便笑着道:“官家,得为阿琛选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又道:“那个马姑娘太瘦了,一根柴似的,将来怕是不好生养啊!” 傅予琛闻言,凤眼看向了徐灿灿所在的方向。 舒皇后笑着逗他:“阿琛啊,那个穿玉色窄袖衫真红缎裙的姑娘怎么样?”那个姑娘便是徐廷和那个狐臭侄女,生得可真够美的,幸亏有狐臭,要不就被选进宫了! 永安帝看向徐灿灿,发现那姑娘甚是美貌,更重要的是胸部鼓鼓腰细屁股大,应该是好生养的! 他有些犹豫,看向傅予琛:“阿琛,你看中了哪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走开,晚上还有一更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徐灿灿不知道别人正在议论她的屁股,还一致认为她的屁股大。 她很听傅予琛的话,默默地坐在那里,一点也不显眼,看上去多了几分端庄与平和。 她面前的小几上摆着几样小菜和果品,徐灿灿尝了尝,觉得菜不怎么好吃,水果好吃但不敢随意吃。 她便跟着别人的节奏,看别人吃的话也她拿起筷子夹一筷子;别人不吃,她便也端坐不动温婉端庄。 碧云说的对,这次的狐臭丸味道持续得很短,她的身上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狐骚味,不仔细闻都闻不到了。 偶尔她也往傅予琛的方向看一眼,也只是看一眼而已,她表现得很淡漠,虽然心里翻江倒海。 徐灿灿盲目信任傅予琛,觉得他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便稳如泰山超常发挥自己的演技,其他事情全部都不管。 傅予琛并没有立即回答永安帝的话,而是凤眼如水缓缓扫过坐在殿内的女孩子们,不过是在几个父亲或者亲属位高权重的女孩子和几个特别貌美的女孩子身上停了一瞬,其中当然也包括徐灿灿。 扫了一圈之后,傅予琛看向永安帝。 永安帝既想选个出身和容貌能配得上傅予琛的,又想要一个看起来好生养的,因此他招手令黄琅过来,让黄琅去把这些女孩子看一遍,选出符合他的要求的女孩子。 黄琅尴尬地笑:“官家,这要求太高了啊!” 永安帝:“……” 傅予琛没有说话,他知道舒皇后一定会站出来的。 果真,舒皇后笑道:“官家,妾身觉得给阿琛选妻重点是好生养,容貌过得去,再说了,能来这里的,哪个出身会不好?” 永安帝略略一想,便道:“皇后,你去帮阿琛选一选吧!” 皇后当即就答应了:“臣妾遵旨!” 黄琅宣永安帝旨意,令所有的女孩子都站在原位,好方便皇后去相看。 舒皇后微笑着带着自己的两个亲信女官江燕秋和曹德昭缓缓地相看着。 她偏向于看那些看起来好生养又美貌的女孩子,每次选中一个,便令江燕秋那纸笔记了下来。 傅予琛却似不太在意一般,起身亲自给永安帝斟了一杯酒,在永安帝身侧坐了下来。 他没有看舒皇后挑选的过程,而是脸带忧虑看着永安帝:“皇伯父,您的气色——” 永安帝颓然一叹,却没有说话。 新选的嫔妃进宫之后,他公猪配种般忙碌了好一阵子,除了增添了诸如腰膝酸痛、神疲倦卧、少气懒言、口淡不渴等症状外,一棵秧苗都没收获,白忙了这么久。 傅予琛一脸的担忧:“皇伯父,您要注意身体啊!” 永安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阿琛啊,娶妻之后,先不要顾那些姬妾……”多在妻子身上耕耘,先收获一个嫡子续了傅氏香火再说吧! 傅予琛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了。他抬头去看舒皇后,发现舒皇后正立在徐灿灿身前细细相看。 半个时辰之后舒皇后便回来了,江燕秋手里捧着一个簿册跟在她的身后。 她先给永安帝福了福,这才抬起头来,满面春风道:“官家,妾身已经看好了!” “这是妾身拟好的名单!”舒皇后从江燕秋手中接过簿册双手捧给了永安帝。她办事一向周全,选中的每个人的出身都写在了后面,好让官家一目了然不费精神。 永安帝凝神看簿册上的名单。 傅予琛在一边一眼便瞥到了徐灿灿的名字,她的名字排在第二,排在第一的是平西将军贾云杰嫡长女贾丽华。 他移开眼神,看向在下面立着的闺秀们。 傅予琛欣慰地发现徐灿灿今日稳重了许多,平日看到他眼睛都移不开,热情得如一团火。今日却始终没有热烈地看他,偶尔看一眼,也都是很平静地移开视线。 看她这样乖,傅予琛便很心疼她,就想着得好好奖励徐灿灿。奖励什么呢?再给她寻一些好珠宝?碧云不是说她很喜欢金玉宝石么,那就再给她做几套首饰吧…… 永安帝招呼舒皇后和董贵妃一起看名册。 董贵妃看了一眼便指着排在第二的徐灿灿道:“这个徐灿灿出身太低了吧?她的伯父虽是吏部侍郎,可是父亲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舒皇后笑道:“官家,我把这个女孩子叫过来您细看一下!” 她低声吩咐曹德昭:“把徐侍郎的侄女叫过来!” 徐灿灿垂眉敛目走了过来。 永安帝审视地看着她。 她不慌不忙莲步姗姗姿态美妙地走了过来,大大方方行礼问安。 傅予琛没想到她第一次面圣就这样不怯场,便悄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徐灿灿笼在腰侧的手在袖子里微微发抖。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为了能让徐灿灿同自己在一起,他还是逼她做了许多她不一定愿意做的事情。可是这傻灿灿,从来都是那么乖,从来都没有反抗过…… 傅予琛不得不移开了眼睛,表现出淡漠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恨不能把徐灿灿抱入怀中好好安慰。 永安帝看着徐灿灿,不由在心里赞叹:这个女孩子果真是这些闺秀中最美丽的! 舒皇后含笑道:“徐姑娘,请侧对着本宫!”她方才细细闻了,这姑娘是有狐臭,不过味道很淡,但这足以恶心傅予琛了。想到早朝时大哥的窘态,她恨不得让傅予琛立刻死去,更何况用他的婚姻恶心他一次呢! 徐灿灿不知道舒皇后是什么意思,只得缓缓转过身去,变成了侧身对着永安帝舒皇后的姿势。 永安帝看向徐灿灿的侧影,这才明白了舒皇后的意思——徐灿灿胸部高耸,同细腰相比,屁股确实大且翘,确实是传统中好生养的身材! 傅予琛神情淡漠,心里却在想:灿灿身材真好啊! 永安帝看着名单上排名第一的贾丽华的情况,“平西将军贾云杰嫡长女”一行字非常醒目。贾云杰镇守西陲,拥兵十万。 只要他还活着,就不能让阿琛娶这样出身的女孩子!不是他自私,而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就算是阿琛也不行! “那就定下来吧!”他看着傅予琛,缓缓道,“阿琛,你的意思是……” 傅予琛看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她的睫毛抖个不停,显见是恐惧到了极点。 他含笑道:“请皇伯父做主!” 永安帝很欣慰,觉得阿琛很识大体,便道:“就选宛州徐氏吧!” 他看向黄琅:“去草拟旨意吧!” 傅予琛走到徐灿灿身边,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谢恩。 徐灿灿被他拨了一下,心里一激灵,飞快地转过身子,同傅予琛一起磕头谢恩。 徐灿灿同傅予琛并排跪了下去。 永安帝看着这对金童玉女,觉得这位徐氏不说别的,最大的优点怕是美貌能与阿琛并驾齐驱了! 徐顺和夫妻送灿灿去大哥家的时候,被大嫂好说歹说给留下了,说是要他们夫妻等到大哥回来才能走。 他们夫妻俩只得在春晖院侍候徐老太太。 徐顺和坐在母亲起居室里看书,倒也逍遥,可徐王氏不得不去侍候徐老太太,给徐老太太端茶倒水兼受徐老太太的气。 徐韩氏因丈夫的交代,怕小叔子夫妻俩溜了,便守在春晖院里陪着他们。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不能有两个女主人。按说徐老太太平时是最恨大儿媳徐韩氏的,可是如今有了二儿媳在眼前,二儿媳妇徐王氏就替代大儿媳妇徐韩氏,成了她最恨的人。 外边太阳狠毒,大下午的积温很高,屋子里也热得难受,徐老太太惬意地枕着枕头半躺在锦榻上,却把小腿伸到塌下让徐王氏给她洗脚。 徐王氏捏着鼻子给她洗着脚。 徐顺和立在一边沉着脸,却不能为了这个和母亲翻脸,都快要憋死了! 徐老太太舒服得哼哼唧唧:“哎呦,再按按这边……哎呦,不是这儿……笨蛋!按脚底!用力按!” 她正在作威作福拿捏徐王氏,便听得外面传来红云的声音:“禀老太太,大老爷回来了!” 徐廷和如一阵狂风刮了进来,在正给老太太按摩臭脚的徐王氏身后跪了下来:“母亲,大喜啊!大喜!” 徐老太太:“……何喜之有啊?” 徐顺和趁机扶起了妻子,拉着妻子立在了一边,见缝插针问哥哥:“大哥,我们家灿灿呢?” 徐廷和眼睛闪着光:“灿灿被指婚了!被指给傅团练了!” “被指给傅团练?”徐老太太迷糊道,“是做小老婆吗?” 徐廷和满脸红光喜出望外:“是正妻,正妻啊!”他仿佛看到了徐灿灿当上皇后那一日他的无限风光,简直是激动极了。以后恩相对他也得青眼相加了,说不定还能同恩相分庭抗礼呢! 红云等丫鬟婆子马上道喜:“恭喜老太太,恭喜大老爷大太太,恭喜二老爷二太太!” 徐顺和呆若木鸡:灿灿要嫁给傅予琛了?可傅予琛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得知了自己闺女被指给大方慷慨的傅团练的消息,徐顺和心情却极为复杂,其中就是没有欢喜。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徐廷和:“大哥,我们家灿灿呢?” 徐廷和忙得很,装着没听出弟弟话里的“我们家”那三个字,拨冗回答道:“灿灿在宜莲那里洗澡呢!” 徐顺和又是一阵沉默,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早点带着妻子和女儿灿灿回家。 马车停在徐府仪门外,碧云搀扶着徐灿灿下了马车。 徐灿灿刚要蹲身给徐廷和行礼,谁知道还没蹲下来,便被徐廷和扶住了。 徐廷和英俊的脸满是笑容:“灿灿,不久的未来,大伯说不得还要给你行礼呢!” 徐灿灿:“……”大伯这话说得也太露骨了吧?! 看着大伯那开心的样子,徐灿灿决定斗胆提一个很迫切的要求:“大伯,我想先洗漱一下!”她的身上还臭着呢,怎么好意思见人? 徐廷和爽快答应了:“去宜莲房里洗吧!” 他亲自带着徐灿灿去了莲香院。 徐宜莲正在房里刺绣,听了父亲的话,慢慢放下绣活,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徐灿灿,道:“恭喜二姐姐!” 徐灿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徐宜莲低头略一整理思绪,抬起头时已经是满脸的笑:“爹,二姐姐,先坐下歇一歇吧!” 徐廷和笑道:“宜莲,你先陪着你二姐姐,为父去给你祖母报喜!” 徐廷和很快便离开了。 徐灿灿和徐宜莲分坐在炕桌的两端,都有些沉默。 徐灿灿是觉得这狂喜来的太突兀,简直不敢相信,因此茫茫然的,话倒是没有了。 徐宜莲没想到选秀时第一轮就被刷下来的徐灿灿居然被指为傅团练的正妻,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胸臆里闷气一股接着一股,简直都要闷死她了! 这时候徐宜莲的大丫鬟流萤带着小丫鬟流水奉上了刚沏的茶。徐灿灿和徐宜莲终于找到了事情做,不约而同接过了茶盏,掀开茶盏盖子拨了拨浮上来的茶叶。 喝了两口茶,徐灿灿便道:“三妹,借你的浴室一用,可否?” 她怕徐宜莲拒绝,便又补充了一句:“我冲一个澡就行了!” 徐宜莲的情绪已经调整了过来,她温婉一笑:“当然可以了!去吧去吧,妹妹求之不得呢!” 徐灿灿先道了谢,这才开口吩咐碧云:“去老太太那里给我拿一套换洗衣物!” “不用那么麻烦!”徐宜莲笑道:“我这里有刚做的只洗过一水还没穿过的衣服,衣裙和内衣都有,二姐姐先拿去穿吧!” 今日热得异常,徐灿灿觉得衣服全贴到了身上难受死了,听她这样一说,心中欢喜,便起身道:“谢谢三妹妹!” 等浴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徐灿灿这才放松了下来。她欢喜得想要尖叫,想要大喊——她要嫁给傅予琛了!她快要成为傅予琛的妻子了! 可是她还是理智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忍住了几乎喷薄而出的欢喜尖叫。 碧云已经把热水和凉水混合好了。 徐灿灿很快便洗完了澡。 徐宜莲的衣物她穿着并不合适,抹胸太紧,窄袖衫又略有些松,裙腰虽然也有些松,不过有腰带系紧一些就是了! 徐灿灿从浴室里出来,刚到堂屋便看到了徐宜桐。 徐宜桐听徐宜莲说了徐灿灿被指给傅团练的事,心里正不自在,看到徐灿灿出来,大眼睛便像刀子一样割了过去。可是无论怎么看,她也找不出徐灿灿的明显缺陷。悻悻地收回了视线,她挤出了一丝微笑:“恭喜二姐姐了!” 徐灿灿看徐宜桐皮笑肉不笑的,却没有在意。 她已经了正式拥有了傅予琛,此时心胸宽广无比,对于这些小小的不愉快,根本不放在心上。 徐灿灿坐在榻上,心里想着傅予琛那好看的脸,不由自主便微笑起来。 徐宜桐看徐灿灿脸上的笑意,心里又妒又恨,便道:“二姐姐,咱们去春晖院吧!” 她自以为别人看不见地撇了撇嘴,又道:“祖母、二叔和二婶怕是欢喜疯了!” 徐灿灿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爹娘欢喜不欢喜不知道,不过大伯倒是真的欢喜疯了!” 徐宜桐闻言怒极,大眼睛闪着怒火瞪着她。 徐灿灿不甘示弱地看着她。 徐宜桐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按捺住了濒临爆发的怒气。 徐宜莲看了一场戏,心中总算舒服了一点,见状忙道:“二姐姐,咱们赶紧去春晖院吧!”除非傅团练现在就死了,那么早晚有一日徐灿灿会是大梁最尊贵的女人,与其不长脑子得罪了她将来后悔,还不如趁现在好好巴结呢! 徐灿灿微微一笑,起身道:“走吧!”一向低调的她此时隐然已是徐家三姐妹之首。 徐宜莲含笑随她起身,上前几步追上徐灿灿,伸手拉着她的手,巧笑嫣然:“姐姐,等等我!” 徐灿灿见徐宜莲这么知机,这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再看看徐宜桐那倔头倔脑的模样,不由微笑道:“宜莲,走吧!” 徐宜桐气得胸膛鼓鼓的,立在原地气了好一阵子才跺了跺脚,赶了上去。 当徐灿灿出现在春晖院堂屋门外的时候,徐老太太、徐廷和的眼睛齐齐望了过去,眼神热情似火:“灿灿,快过来吧!” 用过食不甘味的晚饭,徐灿灿一家三口坚决地拒绝了徐廷和和徐韩氏的挽留,坐着马车回了家。 常柳赶着车,徐廷和和徐王氏坐在正座上,徐灿灿和碧云坐在倒座上。 按说一家人应该像往常一样轻松愉快地聊天的,可是徐顺和一脑袋的心事,并没有说话的打算;徐王氏看丈夫不开口,也不敢开口;而徐灿灿则在想傅予琛。 一时车上一片宁静。 徐顺和想一会儿看看徐灿灿,简直是心乱如麻。 他一会儿想着要尽快治好傅团练的隐疾,让灿灿早日诞下后嗣巩固地位;一会儿又想着用些药让傅团练彻底萎缩,让灿灿少受点苦…… 唉,做人父亲也是为难啊!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徐顺和心事太重,不想多说,便让徐灿灿回房睡去了。 徐灿灿刚回到房里,碧云便和小香一起进了卧室,笑吟吟向她行礼道贺:“恭喜姑娘!” 见她们欢喜,徐灿灿心里也美滋滋的,她吩咐碧云:“把我那对缕空雕富贵如意花纹金镯子拿过来!” 这对镯子是方才在徐府徐韩氏送的,看起来还算精致。 徐灿灿从锦盒里取出金镯子端详了一下,心里满意得很——她每次送人东西,都是自己心里先欢喜起来。 先拉过碧云的手,徐灿灿把镯子暗扣打开,扣在了碧云手上。 碧云后退一步,欢欢喜喜道:“谢谢姑娘!” 徐灿灿笑着看她立在一旁端详腕上的金镯子,便开口叫小香:“小香,过来!” 小香笑嘻嘻走上前,自动伸出了手。 徐灿灿伸手在她圆鼓鼓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笑道:“这丫鬟越来越高了!” 她把小香的衣袖捋了上去,把金镯子扣在了她腕上。 小香快快地福了福身,道:“谢谢姑娘!”喜滋滋到一边去赏鉴去了。 送出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徐灿灿心里非常的愉快,又拿出了一对金耳坠吩咐碧云:“给丁妈妈送过去吧!” 待碧云走到卧室门口了,她又道:“给丁妈妈说,不用来谢了!”丁妈妈和碧云一样,也是傅予琛派来的,再说丁妈妈又那么大年纪了,徐灿灿不忍心看她偌大年纪还向自己行礼,便特意交代碧云。 谁知道碧云还是带丁妈妈来了。 丁妈妈不顾徐灿灿的劝阻,笑盈盈地蹲身行礼:“恭喜姑娘了!姑娘以后可是要飞上云端了!” 徐灿灿:“……”飞上云端?飞上云端做凤凰吗? 丁妈妈起身刚要说话,便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忙道:“老奴先出去看看!” 小香要去侍候徐王氏,也跟着出去了。 徐灿灿凝神细听,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傅柳的声音,便道:“碧云,去外面看看吧!” 碧云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姑娘,公子练派傅杨和傅柳带了四个卫士来给咱们看家护院呢!” 徐灿灿有些惊讶:“这好像不是特别合适……”她觉得傅予琛这样做,未免令她家有些树大招风了! 碧云走到她身边给她按捏肩膀,嘴里却解说道:“公子担心您,派人来保护您还不行?再说了,这些卫士只是夜里呆在外面,又不是守在家里,别人又看不见,怕什么呢!” 徐灿灿听说这些人只是暗中护卫,这才放下心来。 徐顺和正坐在堂屋里喝茶,听丁妈妈禀报傅柳傅杨带人过来了,便起身去迎接。 当他听完傅杨傅柳的来意,当下便想歪了:傅团练怕我们灿灿逃走? 傅杨见他脸上异样,虽然自己嘴巴有些笨,可还是要勉力解释的:“徐老爷,公子是要他们来护卫府上,以防宵小诡计!” 徐顺和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成了傅团练的未来老丈人,虽然心里不虞,可是面上依旧恭谨:“那真是谢谢团练大人了!” 傅柳微微一笑,道:“徐老爷,我家公子有薄礼奉上!” 他指挥着两个卫士搬了一个大箱子奉上。 徐顺和看那两个黑衣卫士用棍子抬了个大箱子进来,棍子都压得快要弯了,似乎是装着很重的东西,便有些诧异地看着。 傅柳也不多说,待卫士把大箱子放在堂屋中央出去,便走过去打开了大箱子上的铜锁,掀开箱盖引了徐顺和去看。 堂屋的神台和八仙桌上都放着烛台,把屋子里照得格外明亮;可是箱盖打开之后,这些烛光便失去了光辉——大箱子里盛满了金光灿烂的金元宝! 徐顺和差点被这一箱子金元宝晃瞎了眼,好不容易移开眼睛看向傅柳,脸上满是疑问:“团练大人这是何意?” 傅柳潇洒地行了个礼,道:“公子说这些黄金先送过来让您开销!” 看到徐顺和依旧迷惑的脸,他笑了笑,道:“为了让公子早日成亲,圣上已经令皇后娘娘下了指令,国公府的六姑娘十日后出嫁,七姑娘一个半月后出嫁,而公子的大喜之日,便排在了两个月后。” 说完,傅柳看着徐顺和的眼睛,但笑不语。 徐顺和这下子看明白了。傅团练怕灿灿出嫁时嫁妆不够体面,这是给灿灿添妆呢! 想到这里,徐顺和突然有些感动了。他开口道:“真是让团练大人费心了!” 傅柳顺利完成了任务,告辞后便带着傅杨离开了,那四个兵士也被傅杨趁夜安排在了徐家周围。 徐灿灿看到碧云一直立在窗前窥视,心里一动,便道:“碧云,你看中了傅杨还是傅柳?” 碧云突然被说破心事,急急回头看着徐灿灿,脸上是惊惶未定的神情。 徐灿灿起身走到她身前,关切道:“这又怎么了,只要你们彼此喜欢,我将来会想办法周全你们的!” 碧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她带着点破罐子的情绪,低声道:“奴婢喜欢傅傅柳!” 徐灿灿讶异道:“喜欢便喜欢,哭什么?” 碧云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公子说将来让傅杨傅柳傅桂他们几个都净身入宫……” 徐灿灿先惊后笑:“怎么可能啊!你们公子那么善良!” 碧云呆呆地看着她,却不肯再说。姑娘只看到公子是个好人的那一面,怎会理解她的伤心。 她不敢也不打算把公子的另一面呈现在姑娘面前,只是含着泪看着窗外——傅杨和傅柳已经离开了,大门内树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惨白的光,照着那空荡荡的院子。 徐灿灿看她的神情有异,便道:“这种事傅柳他们也愿意?” “别说傅柳他们了,”傅碧吁了一口气道,“就是公子要阉了我,我也愿意啊!” 徐灿灿:“……”就算你想被阉,也得有最基本的硬件啊! 傅予琛一回国公府,便去芦雪庵见父亲和嫡母。 定国公傅云章和国公夫人舒氏坐在紫檀坐榻两端,看着跪在下面的傅予琛。 傅云章已经知道永安帝指婚的事了,不禁心潮起伏:儿子也要成亲了! 但是他也清楚地意识到:儿子即使成亲了,也不能很快生出子嗣来,尤其是男嗣! 待傅予琛起身,傅云章看着他,缓缓道:“我已经吩咐傅大梁开始准备婚礼了,你不用操心,把身体养好!” 傅予琛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眼睛看向嫡母。 傅夫人脸上挂着一丝慈祥的笑:“阿琛,成亲以后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那么幼稚了!”一想到姐姐从宫里传来消息说傅予琛的未婚妻身有狐臭,她便有仰天大笑的冲动,当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只要能恶心到傅予琛,为她出一口恶气,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傅予琛恭谨地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傅予琛慢慢走出了芦雪庵,回到了竹声院。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很沉静,脸上波澜不惊。 傅松和傅桂跟在他身后,不禁感叹公子真的是沉得住气。 进了日常歇止的书房,傅予琛在傅桂和傅松的侍候下洗了手,便道:“你们先出去吧!” 傅松傅桂皆是一愣——他们正准备恭喜公子心想事成呢! 屏退傅松和傅桂,傅予琛独自一人进了内室。 他坐在床边,一手把徐灿灿给他的抱枕搂在怀里,一手捂住眼,半晌没有声音。 傅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的冥想:“公子,现在上晚饭么?” 傅予琛顿了顿,才道:“上吧!” 晚饭摆在了明间的梨花木桌子上,看起来都是些精致的大菜。 傅予琛坐下看了一眼,觉得没有一点食欲。 他拿着筷子看了半日,却没看到一个想吃的菜。 傅予琛最后只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筷子,用红茶漱了漱口便离开了。 一旁侍候的傅桂看公子又是吃这么少,便道:“公子,您多少吃一点吧!” 傅予琛摆摆手,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傅柳和傅杨回来复命,从书房出来后就遇到了立在门口侍候的傅桂。 傅桂心里着急,便把公子晚上又不肯用饭的事情低声说了出来。 傅杨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柳却笑道:“瞧哥的,哥有办法!” 他仰首瞧了瞧天色,道:“等天黑透了夜深了再说吧!” 傅桂正要问缘由,却被傅柳拍了一下肩膀:“傅桂,你现在去小厨房,让人把里面收拾干净,单留下新鲜菜蔬和一个烧火的婆子就行了!” 傅予琛素日歇止的书房不在竹声院外院,而是在竹声院的正院。正院里有一个小厨房,专为傅予琛一个人做饭。傅柳让傅桂去的便是这个厨房。 傅桂他们素来以傅柳为首,因此傅桂让傅柳先替自己当班,而自己很听话地按照傅柳的交代去小厨房了! 这时候听雨过来了,他有事要回报公子。 傅柳通报后便让他进去了。 傅予琛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书正在看,看到听雨进来也只是瞅了一眼。 听雨行礼后禀报道:“禀公子,奴才接到信报,说香梨似有怀孕症状!” 傅予琛眼睛没有离开书,轻声道:“那就让她跳井自杀吧!” 听雨低下头:“公子,还没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孕——” 傅予琛放下书静静看着他。 听雨吓出了一声冷汗,便道:“奴才这就去执行!” 傅柳在外面看到听雨出来的时候擦了擦汗,不禁笑了:听雨这家伙胆子真小!不过,他还是年龄小啊!听雨今年才十三岁,他和观雪都是今年春节才选上来的,慢慢的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历练出来了! 卧室里很久没有传出翻书的声音,傅柳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发现公子已经睡着了,烛光下公子那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了一片扇形阴影,看上去精致得如同一幅画。 傅柳不禁想到了同样美丽的徐姑娘,不禁为公子开心:徐姑娘和公子真是般配啊!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床里面的锦被给公子盖好,又熄灭了床头的巨型花枝烛台,这才退了下去。 傅予琛梦见了徐灿灿。 他梦见徐灿灿正把自己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自己。而他觉得这样舒服极了,便反手抱住了徐灿灿,把徐灿灿压在了身下。 就在梦见自己扯开徐灿灿衣襟的那一瞬间,傅予琛醒了过来。 卧室里的烛台全被熄灭了,只有糊着碧色蝉翼纱的窗子透进来碧色的光晕。 外面很静很静,他甚至能听到外院门外士兵巡逻时兵器和铠甲上的铁片相触发出的脆响。 在这样的静夜里,傅予琛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徐灿灿,想自己抱着徐灿灿…… 傅柳和傅桂立在外面值夜。 傅柳听到了卧室里传出一声轻咳,知道公子醒了,便低声道:“公子,要水么?” 接着,他听到了公子的声音——“送进来吧!” 服侍公子喝完水,傅柳笑道:“公子,其实徐姑娘家距离咱们这里很近啊!” 说完,他屏住呼吸等待公子的回答。 傅予琛正在默默地想:灿灿家离这里很近的,要不去看看她? 因此听了傅柳的话,他诧异地看了傅柳一眼:这狗奴才还真是想到我心坎里去了! 傅柳没等多久,便听到公子的问话——“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明白公子这是想看徐姑娘了,便道:“公子,现在是子时三刻。” 傅予琛还没开口,傅柳便道:“公子,您在徐家甚不方便,奴才去替您接徐姑娘过来吧!” 又诞着脸笑道:“傅桂都让院子里的小厨房准备妥当了,等徐姑娘过来,让徐姑娘给您做顿宵夜呢!” 傅予琛诧异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些奴才什么时候都这么了解我了? 看公子打量自己,傅柳忙挺起胸膛,眉开眼笑看着公子:他们这么忠心,一心为公子考虑,公子该夸赞他们了吧?! 傅予琛移开视线:“去吧!”他白天刚见过徐灿灿,可是已经开始想徐灿灿了。这是不是戏文中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徐灿灿在家里又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洗得香喷喷的从浴桶里出来,换好衣服梳好头发便去找爹娘去了。 堂屋里还亮着灯,徐灿灿远远的就看到爹爹坐在八仙桌旁,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她叫了一声“爹”,便拎起裙裾小跑跑了过去。 进了堂屋,徐灿灿才发现八仙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医书,而爹爹正手悬毛笔皱眉苦思呢! 徐灿灿趴在爹爹左侧,好奇地问道:“爹爹,大晚上的你写什么呢?” 徐顺和伸出左手抚了抚徐灿灿还没干透的长发,道:“我在开方子!” “开方子?给谁开方子?”徐灿灿有点惊讶,开什么方子需要拧眉咬牙的,好像在给仇人开方子一般? “哼!”徐顺和不准备搭理女儿。 看爹爹咬牙切齿的模样,徐灿灿伸手抱着爹爹的腰撒娇:“爹,不喜欢那人就不给他开方子了,何必勉强你自己呢!” 徐顺和长长地叹了口气:闺女啊,你爹也不想啊,可是……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这时候徐王氏走了进来。 丁妈妈跟在她的后面,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看到徐灿灿和徐顺和父女俩趴在八仙桌上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徐王氏便笑道:“你们两个都过来吃宵夜吧!” 今天在徐府吃的那顿过早的晚饭,徐灿灿家三口人都没有吃饱。徐王氏怕女儿饿着了,便亲自去厨房做了几碗桂花甜酒做宵夜。 徐灿灿闻见了桂花甜酒的味道,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丁妈妈往桌子上放盛着桂花甜酒的碗,便欢喜道:“娘,正好我也饿了!”她家的桂花甜酒与别家不同,是往米酒里加了自家腌制的糖桂花,烧滚后打入荷包蛋,稍微一滚便盛了出来。 徐灿灿急不可耐地坐了下来,舀了一调羹甜酒吹了好几下,这才放到了嘴里。酒味的香醇和桂花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她的味蕾,徐灿灿也顾不得烫了,舀起荷包蛋嘴巴凑了过去,轻轻一咬,荷包蛋便流出金黄的黏汁,别提多好吃了! 徐王氏看女儿吃得香,便把自己那碗也推到了徐灿灿前面,笑眯眯看着女儿吃。 徐顺和因为心中有事,一点食欲也没有,便把自己的那碗桂花甜酒也推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来者不拒,把三碗桂花甜酒全吃了下去,最后觉得肚子有点撑,脑袋也晕晕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徐王氏一看她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睁都睁不开,就知道她是喝太多甜酒喝晕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都快出门(指嫁人)了,还这么贪吃,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完,她忽然意识到徐灿灿还不满十六岁,不由又是一叹。 徐顺和瞅了女儿一眼,也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 他弯下腰,等妻子把徐灿灿移到了他的背上,就双手托着徐灿灿起身出了堂屋。 徐王氏忙跟了上去。 碧云也跟了上去。 把徐灿灿放到床上之后,徐顺和和徐王氏又在女儿床前站了一会儿,夫妻俩俱是默然。 过了好一阵子,徐顺和才黯然道:“以前老怕灿灿嫁不出去,心里着急;如今她有人家了,却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舍不得她嫁出去!” 徐王氏也是黯然,伸手摸了摸徐灿灿的脸,发现触手幼滑润泽,分明还是婴儿肌肤的触觉,不由也是一叹。 碧云在明间里呆着,隔一会儿就要去看看更漏,心里十分的焦急。方才丁妈妈传了一个消息给她——这次傅柳是让小厮观雪送来的。 傅柳让她候着消息,说公子有可能夜里来看徐姑娘。 夜深了,距离子时不过是一个时辰了,可徐氏夫妇依旧呆在女儿屋里,单是坐在那里看女儿,根本没有出来的打算。 碧云知道他们夫妻是因为姑娘要出嫁这才伤感,也不敢打扰,只得默默等待着。 徐顺和叹了口气,道:“咱们回去吧,明日宜春该回来了,得早点去接他呢!” 徐王氏和他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徐灿灿的房间,临离开还交代碧云要好好照顾徐灿灿。 小香已经在丁妈妈那里睡着了,东厢房里终于只剩下碧云和徐灿灿了,碧云长出了一口气,今夜她不打算睡了。 傅柳离开之后,傅予琛便起来洗了个澡。 卧室床头的巨型花枝上点着大概十七八根蜡烛,卧室灯火通明,傅予琛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傅予琛那湿漉漉的长发垂了下来,傅桂正弯着腰用一块大布巾细细擦拭着。 不知什么时候,傅予琛的眼睛从书上移开了,看着白纱帐子上绣的歪歪扭扭的竹子——这个帐子也是徐灿灿绣了之后让傅柳带回来的! 他的心里有一种心弦被人用羽毛轻轻拂动的感觉,很舒服,很熨帖,痒痒的,这就是等待徐灿灿的感觉吧! 傅桂擦好了公子的长发,刚直起身子就看到公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正看着纱帐上绣的那丛蹩脚竹子呢! 傅桂觉得公子看的怕不是那丛歪歪扭扭的竹子而是徐姑娘! 他又给公子奉上了一杯茶,这才退了下去。 傅予琛接过杯子慢慢啜饮着。 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隐隐传来,中间夹杂着一两声狗叫声。 傅予琛下了床,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看:徐灿灿该到了吧! 可是,书房外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灯笼不知疲倦地散发出冷幽的光。 徐灿灿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碧云给摇醒了。 她把脸埋进薄被里,嘟嘟囔囔道:“好渴睡……” 碧云最知道她的软肋,也不犹豫,直接凑到她耳边道:“姑娘,公子派了傅柳来接您!” 徐灿灿瞬间醒了,虽然眼还旸旸的睁不开,脑子还晕晕的。 她很快便爬了起来。 碧云扶着徐灿灿出了大门,才发现傅柳立在道路南边房子的阴影里,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轿子。 傅予琛听到了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忙起身去窗前看。 只见一顶小轿停在院子中间,傅柳掀开了小轿的轿帘,迎了披着真红绣花披风的徐灿灿出来。 看到徐灿灿立在轿前的身影,傅予琛的脚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不经大脑指挥便走了出去。 他一抱住徐灿灿,便闻到了香甜桂花甜酒味道,接着便是温香软玉般的徐灿灿。 傅予琛低头在徐灿灿唇上吻了一下,尝到了桂花甜酒的味道。他忽然觉得有点饿。 傅柳挥了挥手,正院里侍候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徐灿灿双腿发软依偎在傅予琛怀里,身子一软往下出溜,耳朵便贴到了傅予琛肚子上,恰好听到了傅予琛肚子里的一声响。 待她被傅予琛用公主抱抱了起来,她还在喋喋不休:“傅予琛,你饿了!我给你做番茄面!” 傅予琛看她醉了,有心逗她:“好啊!” 徐灿灿伸了一根指头点在他的脸颊上:“给我一个厨子,我指挥他!” 正院的小厨房里,厨子没有,新从宛州来的厨娘倒是有一个,是傅予琛的亲信,她的丈夫在宛州傅家军里当火头,夫妻俩都很得傅予琛信任。 傅柳搬了张圈椅放在厨房门外便避出去了。 傅予琛坐在圈椅上,怀里抱着身子发软站不住的徐灿灿。 徐灿灿竭力令自己清醒一点,好让厨娘把番茄面做好,让傅予琛吃。 她热烘烘的脸贴在傅予琛脸颊上,边想边说:“先烧开一锅水……再洗四个番茄和一两黄豆芽……切好葱姜蒜……待水开了舀开水把番茄烫一下……剥去番茄的皮切成碎丁……” 厨娘都弄好之后,她又计算着时间道:“一勺大油烧开……放入葱姜蒜炸锅……放入番茄丁……翻炒十下……放入黄豆芽……翻炒……加水……那番茄煮化……” 厨娘按照她的指挥忙碌着,心里却在想:那么多精致菜肴公子都不吃,难道会愿意吃这么家常的番茄面? 虽然心里不太相信,可她依旧按照徐灿灿的吩咐烧开一锅水,下入了提前擀好的面条。 待面条煮好,她用笊篱捞在金边白瓷海碗里,又浇上番茄汁,便把碗递给观雪,让观雪送到公子房里——公子已经带着姑娘回房去了! 明间里也是灯火通明,可是因为屋角铜盘里散发着白气的冰山,屋子里很凉爽。 傅予琛用左手拿着筷子吃着面。 面很好吃,很有嚼劲,番茄汁酸而鲜,黄豆芽也是脆脆的,这碗面非常的美味。 徐灿灿双手托腮看着他吃面,道:“傅予琛呐,原来你是左撇子啊!” 傅予琛“嗯”了一声。 徐灿灿又道:“这碗面你若是吃不完,我就不喜欢你了!” 傅予琛睨了徐灿灿一眼,道:“我若是全吃完了,你如何奖励?” 徐灿灿脑袋还晕乎着,闻言便冲动道:“我舔遍你全身,包括你的脚趾头!” 傅予琛闻言一笑:“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傅予琛的脚趾头是什么味道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夜已经深了,书房明间的门上挂着细密的竹帘,因屋子里烛光明亮,成群结队的蚊子嗡嗡嗡嗡地在竹帘外飞来绕去,屋子外面角落里蛐蛐的鸣叫此起彼伏,这些声音衬得屋子里更加静谧。 傅予琛慢条斯理地吃着番茄面,间或看徐灿灿一眼,心里安谧而满足,低下头勉力地吃着面。 他的饭量不大,可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碗番茄面全给吃下去。他倒不是想要徐灿灿舔他的脚趾头,而是怀念以前徐灿灿舔=弄他那里的旖旎情境。 徐灿灿刚开始还是双手托腮看着傅予琛吃面,可是酒意逐渐上涌,她的头晕乎乎的,眼睛先是似睁非睁,很快便彻底睁不开了。 等傅予琛吃碗面,徐灿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唇撅着,随着呼吸,偶尔还要吐个泡泡。 看着徐灿灿可爱的睡颜,傅予琛不由笑了。 他漱完口这才抱着徐灿灿进了卧室。 把徐灿灿放在了床上之后,傅予琛脱去外衣,在徐灿灿外侧躺了下来。 此时他和徐灿灿枕的是同一个枕头,保持着脸对脸的状态。 床上还有其它的枕头,可是傅予琛就是想和徐灿灿枕一个枕头。 他伸手撩起徐灿灿的鬓角的碎发,想起了一句古诗《孔雀东南飞》里的一句诗——“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傅予琛看着徐灿灿的睡颜,心想:若我是焦仲卿灿灿是刘兰芝,我一定好好照顾她,把她带到身边,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侧身向里躺着,把徐灿灿揽到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在徐灿灿均匀的呼吸声中,傅予琛很快也睡着了。 徐灿灿醒来的时候,发现躺的是自己的床。 她脑子里浆糊一般,过了好久才想了了昨夜的事情。 当徐灿灿想起她许诺傅予琛的那句“我舔遍你全身,包括你的脚趾头”时,简直恨不得“咻”的一下飞到说这句话前。,让这件事不再发生! 谁想舔傅予琛的脚趾头啊!就算他看着如高岭之花一般洁净,也是一个男人啊! 男人的脚不臭,怎么叫臭男人?! 虽然说徐灿灿并不排斥舔傅予琛的其它部位,可是脚趾头不行!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了,屋子里已经有些热了,她羞愧之极,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徐灿灿转念一想,便想出了一个和精神胜利法有共同之处的办法——装醉! 反正当时她喝晕了,她非说自己不记得了,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徐灿灿掩耳盗铃地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碧云进来服侍徐灿灿,见她一脸的平静,不由掩口而笑:“姑娘,您还记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 徐灿灿警惕地看着她:“不记得了!” 碧云笑:“姑娘大概是世上第一个喝桂花甜酒喝醉的人了!” 徐灿灿:“……”原来碧云想说的是这个啊! 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碧云杏眼闪着兴奋的光,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情,又试探着道:“姑娘,您夜里到家的时候还没醒呢!” 徐灿灿一惊,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 碧云眯着眼笑:“姑娘啊,你知道昨夜是谁把您送回来的吗?” 徐灿灿故作镇定:“难道不是傅柳?” 碧云故意拖长声音:“是公子哟!公子哟!”公子真疼姑娘啊,也不嫌姑娘重。 徐灿灿:“……”自己的胖身子累着傅予琛那小身板了吧? 见碧云跃跃欲试还要试探,徐灿灿忙转移话题:“碧云,我爹娘去接宜春去了?” 碧云的思绪当即被她带开了:“是。老爷骑着马,太太坐着车,出发时已是巳时三刻了!” 她转身去明间看了看滴漏,看完回来道:“快到午时了,老爷、太太和宜春公子怕是快要到家了!” 徐灿灿一听很是着急,急急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宜春快到家了,我得做几个他爱吃的菜!”她和宜春姐弟俩在一起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儿,两人便要拌嘴;可是如果分开几天,姐弟俩便思念彼此。 碧云一听,忙去准备盥洗用具去了。 送徐灿灿回家后,傅予琛便睡不着了。 枕上遗留着的徐灿灿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端,他的身体一直紧绷着。 傅予琛倚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最后索性用被子遮住身体,叫了傅柳进来,预备把明日的行程梳理一遍。 傅柳拿着案卷走了进来。 路过明间的时候,他细长的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餐桌。每当想起昨夜收的那个吃得干干净净的海碗,傅柳就觉得能让公子吃饱饭的徐姑娘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到了凡间,她一定是玉皇大帝派来拯救他们的! 进了卧室之后,傅柳便不敢乱看了,打开卷宗,眼观鼻鼻观心地念了起来。 傅予琛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偶尔会提出改一下。 傅柳悄悄指示了厨娘,因此观雪摆上的早餐不过是清粥小菜。 傅予琛只喝了一碗粥,便去芦雪庵请安去了。 芦雪庵今日与往日不同,因昨日是初五,按照惯例国公爷是要到芦雪庵夫人卧室睡一夜的。自从国公爷满了六十,若从军营回到京城国公府,便只有逢五的日子才歇在傅夫人房里,其它时候都在书房独宿,再加上近来傅夫人送了美人香梨给傅云章,就等闲见不着他的面,因此傅夫人很重视这个日子。 因国公爷歇在了自己房里,傅夫人便起的不算早。起床后夫妻俩一个坐在堂屋里品茶,一个坐在卧室妆台前让大丫鬟玉珠梳妆,屋子里也算静谧和谐。 因丈夫在侧,傅夫人打扮得格外细致,让玉珠盘了复杂的随云髻,又插入了一个金累丝嵌红宝石金凤簪,妆扮得格外的富丽。 因傅夫人年近花甲,大丫鬟金珠便为她选了一件酱色刺绣大袖衫。 谁知道傅夫人一见这件衣服的颜色,便勃然大怒,随手拿起妆台上的水晶香精瓶朝金珠扔了过去。 金珠不敢躲闪,额头硬生生被水晶瓶砸了这一下,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不顾额头的剧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死命磕着头:“夫人,饶命!饶命啊!”夫人虽然在外一直有着贤良名声,可是也许是在外面压抑久了,在芦雪庵就格外的脾气暴躁,芦雪庵每年都要抬出去几具尸体。金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夫人过了五十岁,这几年简直变成了火药桶,动不动就把人拖出去打。就连金珠玉珠这些大丫头也难以逃脱。 想到前天被活活打死的银珠,金珠不由瑟瑟发抖,磕得更用力了,额头上的血流了满脸,看着极为可怖。 玉珠也吓得脸都白了,跪在一旁瑟缩着。 傅云章坐在隔壁的堂屋里,手里的茶杯都要被捏碎了,却一直没有说话,怕因为他的干涉,舒氏更加的狠毒。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他若是阻止,舒氏便认为他看上了那个丫鬟,下手的时候便更加毒辣,不把人打死不肯罢休! 正在这时候,傅予琛走了进来。 因为徐灿灿的陪伴,他今日格外的轻松适意,做起戏来也就分外的用心,硬生生挤出了满脸的春风,一进堂屋,便笑着给傅云章行礼请安。 傅云章皱着眉头看着他,手指指了指着卧室方向,然后眨了眨眼睛,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没有说话。 傅予琛略一逡巡,便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向父亲点了点头,示意他领会了父亲的意图。 傅夫人见傅予琛进来,便硬生生挤出了慈祥的笑从卧室走了出来:“琛儿来了!” 给嫡母请过安后,傅予琛笑道:“母亲,儿子看上了您身边的一个人,不知道母亲能否割爱?” 傅夫人当着傅云章的面,还是很愿意扮作一个慈母的。她薄嗔一笑:“你这孩子真是的!想要就和母亲说嘛!” 顿了顿,又道:“不知琛儿看中了哪个?” 傅予琛笑道:“就是那个圆脸单眼皮,好像叫金什么的丫头!” 傅夫人略一思索,便道:“母亲比谁都想你早日诞下子嗣,好早日当上祖母呢!这个丫头如今有些寒碜,等明日早上妆扮好就给你送去!” 傅予琛诞着脸笑:“儿子现在就想要嘛!” 傅夫人想到金珠的哥嫂还在自己手里,早晚都能要挟金珠,便笑道:“好了,你走的时候就带走吧!” 她扭头看向傅云章,娇嗔道:“国公爷,您看这孩子,真是淘气!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房里姬妾无数,妾身但凡有一个齐整丫头,他都要要走!” 傅云章倒是习惯了,她只是把傅予琛肉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带着金珠回了竹声院,傅予琛皱着眉头吩咐傅杨:“找人给她治伤,然后把她安置在偏院里!”竹声院偏院里安置的都是舒氏安排给他的“姬妾娈童”,自从里面出了几次人命,他让人把守着,里面那些人便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把金珠安排在那里,倒是一个合适之处。 傅杨答应了一声,便让小厮扛着已经昏过去的金珠离开了。 傅予琛洗了洗手,在书房明间坐了下来,端着一杯茶想着心事。 等一下他还要见人。宛州军营的那些将军们进京到兵部述职,已经送了名刺过来,应该是先到竹声院见他,然后再去兵部。 一杯茶还没喝完,傅柳便冲了进来:“公子,黄公公来了!” 傅柳的身后便是大太监黄琅。 黄琅走得满头的汗,进来之后也来不及擦,行了个礼便道:“团练啊,云州发来急报,言说越国海盗占领了南海县城!” 傅予琛霍然起身,握紧可拳头。云州是大梁南部临海的一个州,而南海县城距离云州城只有三百里。这个消息意味着越国海盗将要占领大梁的云州! 黄琅用衣袖擦了擦汗:“团练,官家宣您入宫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虽然心急如焚,可是傅予琛并没打算骑马,而是命听雨去套车。 他准备坐车进宫。 傅予琛已经做好了率军出征的心理准备,他需要坐在车里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从十五岁到十七岁的两年多时间里,傅予琛游历东方大陆,懂得了一个富有却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的国家所受的所有屈辱。 在西部沙漠,傅予琛见识了塔克克部族名曰“打草谷”的对大梁西部边陲的劫掠。塔克克的骑兵肆虐大梁西部边陲的凉州,杀死男丁,掠走女人,抢走粮食牲畜和财产,令凉州原本富庶的难见人烟。 在南部沿海的云州,傅予琛亲眼见到越国海盗从海上而来,杀死云州的百姓,抢走云州的财产。他们有时集中,有时分散,机动性很强,也异常的凶残,并不好对付。 这些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令傅予琛明白了什么叫弱肉强食。从那时候开始,他便立下了要造就强盛大梁的志向! 为了这个志向,他早就授意兵部尚书畅子英,若是边关出了状况,只能由他来! 为了这个志向,这几年他日日钻研兵书,时刻都在准备着,渴望能够一展抱负保家卫国! 如今傅予琛不但掌握着大梁第一悍师傅家军,还控制了京东大营的禁军,如今边关告急,舍他其谁? 崇政殿里弥漫着一股颓唐之气。 永安帝坐在御座上,手里握着一个明黄帕子,枯黄的脸上弥漫着寂然之色。 太监和宫女们不敢进来,惊弓之鸟般躲在外面。 傅予琛没让黄琅进去通报,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他一直走到御座前才停下了脚步,单腿跪了下去,伸手拿过了永安帝手上的帕子。 看着帕子上的那片血迹,傅予琛低头抱住了永安帝的膝盖,声音哽咽却隐隐有铁石之声:“皇伯父,阿琛愿意挂帅出征!” 见到傅予琛,一直委顿的永安帝像是又活过来一般,伸手抚摸傅予琛的头,声音萧瑟中带着一丝委屈:“阿琛,朕只能靠你了……”急报是早朝时传来的,可恨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请缨!在这国家危亡的时刻,只有阿琛站了出来!只有他的阿琛站了出来! 和永安帝谈了一会儿,傅予琛只提出了一个条件——由兵部尚书畅子英和丞相马明宇共管粮草,任何和南海战事有关的事情,舒连云和他的爪牙都不能接触! 听了傅予琛的要求,永安帝的脸上闪过羞愧之色:上次阿琛遇刺事件,御史靳伟焕已经查明主使是舒连云,可他因为舒皇后的日夜哭闹,一直拖着没有处理此事,真是对不住阿琛了! 永安帝舒了一口气,道:“阿琛凯旋而归之日,便是舒连云绳索加身之时!” 徐灿灿带领着碧云和小香在厨房里忙碌了半日,做出了一大桌菜,却没有等到爹娘和弟弟。 一直到了下午,徐顺和和徐王氏才带着徐宜春回来了。 徐灿灿得知他们三个去运河边的观水楼享受了一顿大餐,便生气又委屈——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却撇下我一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一家三口我是多余的?! 看到闺女的脸沉了下来,显见是生气了,徐顺和吓坏了,忙劝慰女儿:“宜春在国子监关了那么多天没出来,他想吃观水楼的盐水鸡,可从国子监回家接你的话得穿过整个城,我便想着不回来接你了……” 他笑嘻嘻从常柳手中接过了一个用纸绳绑着的油纸包:“灿灿,爹给你捎的盐水鸡!” 徐灿灿本来就是假装生气实为撒娇,此时见了爹爹手中的油纸包,哪里还有一丝气了?她接过油纸包斜了爹娘弟弟一眼,道:“算你们有良心!” 因常柳也在观水楼吃过了,所以徐灿灿把盐水鸡分成了四份,自己和碧云、小香、丁妈妈各分了一份。 徐宜春很少离开姐姐,如今离开了这些天,他早就想姐姐了,他看姐姐坐在八仙桌边吃盐水鸡,便端了碟切好的西瓜捧给了姐姐,然后拉了张椅子,挨着姐姐坐下了。 徐灿灿也想弟弟了,便故意不擦油乎乎的嘴巴,用力凑到徐宜春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油汪汪的印子。 若是以前徐宜春保准要还回去,可是如今他乍见姐姐,只顾亲热,便让母亲帮他擦去油印子,自己又凑了过来。 徐灿灿心里也为见到弟弟高兴,笑着撕了一块鸡腿肉塞到了宜春的嘴里。 宜春开心地把鸡腿肉吃了下去,又撺掇姐姐:“姐姐啊,今晚你做饭吧!” 徐灿灿点了点头:“好吧!” 徐宜春转了转眼珠子,补充道:“姐姐,我想吃烙油旋、素煎包和小油卷!” 徐灿灿点了点头:“好啊!” 徐宜春笑眯眯地看着姐姐。在和姐姐的长期斗争中,他积累了无数的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想要姐姐答应什么,一定要趁和姐姐几天不见之后再提,保准一提一个准! 若是和姐姐腻歪了几日正是相看两相厌之际提出要求,姐姐是绝对要拿腔作调的! 太阳还很好的时候,徐灿灿就提前进了厨房。 进厨房的时候,徐灿灿长了个心眼子,支开小香去门房,留丁妈妈和碧云帮自己。 她颇费了一番心思,做了两笼小油卷,煎了好几锅素煎包,又烙了不少油旋馍。 小油卷是把发好的面擀成圆饼,抹上用香油拌好的盐和碎香葱,又薄薄地撒上一层磨碎的小茴香,卷好后切成一段一段的,用筷子压成月季花的形状放在笼里蒸。 素煎包她也不嫌麻烦,做了一锅韭菜鸡蛋馅的、一锅葱肉馅的和一锅蘑菇扫帚苗馅的。 因为家里人爱吃油旋馍,她烙的更多,最后都装满了一簸箩。 她只做了两个菜,热菜是红烧茄子,凉菜是拌枸杞芽。 因为夏天容易上火,她又熬了一大锅绿豆大米粥。 徐灿灿每做好一样,便让碧云收了一个人的量放在食盒里。 待全部做好,天已经黑透了。徐灿灿悄悄对碧云说道:“你想办法给傅柳吧!” 碧云点了点头,笑道:“先让丁妈妈引走小香!” 没过多久,小香便被丁妈妈叫了过来。 丁妈妈拿了个抹布递给小香,笑嘻嘻道:“该摆饭了,小香姑娘去擦一擦堂屋的八仙桌!” 待小香去了堂屋,碧云便提着食盒闪了出去。 待徐家四口用过晚饭,丁妈妈这才点着灯笼预备挂在了廊下的钩子上。 这时候碧云已经悄悄钻了进来,她笑着走过去:“妈妈,钩子太高了,让我来帮你吧!” 用完晚饭,徐灿灿和徐宜春在一起看书,还一起做了几首应景诗。 徐宜春虽然才九岁,可是已经颇有文采了,写的诗很像那么回事。 徐灿灿觉得弟弟写的那句“长河微雨里,古城暮钟时”最有意境。 徐宜春要看姐姐的诗,却被徐灿灿拒绝了。徐灿灿写了几句诸如“空庭有月光,静院无人声”“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里鬼吟哦”之类的诗句,便觉得自己挺有才,正洋洋得意呢,看了弟弟的诗句,便觉得自己的得意之作都被弟弟比成渣渣了,只能称为歪诗! 她怕弟弟笑话她,便非不让弟弟看。 徐宜春看姐姐敝帚自珍,偏又非常的好奇,便非要看一看,就过来抢夺。 因此,在见面三个时辰后,徐灿灿徐宜春这对姐弟便结束了友好状态,陷入了热战和冷战交替的状态。 见这姐弟俩隔着大开的窗子互相用竹竿捅来捅去,徐顺和和徐王氏不由都扶额叹息——灿灿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做团练夫人啊! 晚上洗澡的时候,徐灿灿泡在浴桶里问拿了皂角水过来预备帮她洗头发的碧云:“晚饭送过去没有?” 碧云笑道:“傅柳取了食盒,直接送到城东大营去了——公子今夜要在东大营点兵呢!” 徐灿灿讶然看着她:“点兵?” 碧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听说越国海盗占领了云州……” 徐灿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听爹爹和镇子里的叔伯说过东方大陆的形势,知道越国海盗和越*队关系密切,一旦他们越过云州北部到内陆的天堑,就能长驱直入大梁腹地了! 碧云看着姑娘沾着水珠的白里透红的脸,低声道:“明日早朝公子便要进宫……”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进宫领取兵符!” 徐灿灿一下子便明白了:傅予琛要挂帅出征! 她先是想到了傅予琛病弱的身体,接着便想到了战场的不测,最后想到了她和傅予琛原定于两个月后的婚期…… 坐在浴桶里的徐灿灿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傅予琛召集东大营禁军五品以上的将军们在大帐开军事会议。 会议结束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坐在大帐里闭目养神的时候肚子叫了一声,傅予琛这才想起自己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 他很饿,却没有食欲。心中波涛澎湃,却不愿费时间吃东西。 正在这时候,傅柳过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大食盒,笑得眼睛都弯了:“公子,徐姑娘给您做的晚饭!” 傅予琛闻言一喜,心里说不出的熨帖,顿时放松了下来。 徐灿灿做的小油卷只有梅子大小,松软可口,葱香扑鼻,带着微酸的酵子味,还带着小茴香独特的香味,他两口一个连吃了三个。 三个不同馅的煎包他都尝了尝,最喜欢吃槐花馅的。 绿豆大米粥熬得火候正好,入口即化,绿豆的清香和大米的香味完美融合,令傅予琛难得地喝了两碗。 他坐在大帐里,把徐灿灿送来的饭菜都吃完,这才带着团练副使兰云和卓杉巡视大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明日三更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团练副使兰云、卓杉和另有任务不再汴京的薛英一样,都是由傅予琛提拔上来的团练副使。 兰云名字虽然女气,却是一个响当当的大汉,他先前只是个千夫长,因为训练出专门对付越国海盗的阵法,得到了傅予琛的赏识,直接提为团练副使。 卓杉则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比傅予琛大了四岁,他出身军官世家,是参加武举考试考出来的,考试中他写的那篇策论的内容正是如何对付越国海盗。主考畅子英第一时间把那篇策论送到了傅予琛手上,因此武举考试结束之后,卓杉就进了东大营,先做百夫长,一个月后就提为了团练副使。 傅予琛倒是不怕东大营里全是没有经验的年青将领,即将开拔奔赴云州战场的傅家军多的是有经验的老将! 傅予琛有自己的想法——若再不提拔年轻将领,大梁的军队将出现断层,军队里能打仗的将领青黄不接,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还预备提拔更多的年轻将领! 夜晚的东大营总算是起了风,可是风中带着热意,是夏天的热风。兰云和卓杉身穿甲胄捂了一身汗。 他们走在穿着薄薄的藏青夏袍的傅予琛后面,看着团练大人被黑腰带束起的小细腰,心里满是对这位团练大人的景慕。 傅大人生得那么俊俏,又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可是却自有一种逼人的气势,简直是不怒自威,下面的将军来去见他,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就连兰云和卓杉这种被大家戏称为傅团练的宠儿的将领,在他面前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差错。 巡视完全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回到大帐坐定,傅予琛才开口问卓杉:“火枪队选了多少人了?” 卓杉恭谨地行了礼,回禀道:“禀大人,标下已经初选了一千二百人!” 屋子里静了下来,唯有大帐里燃着的粗烛发出“啪啪”的灯花爆裂声。 傅予琛垂下眼帘思索着,浓长的睫毛在烛光的照射下扑撒了下来,遮住了眼波,在眼睑上投下两片阴影。 兰云卓杉不约而同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们知道在傅大人美如好女的躯壳里,装载的是一个极为彪悍的灵魂,手腕极为狠辣,谁也不敢对这个少年大帅表现出丝毫的不敬。 因为傅大人是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 不满可以在他心里藏一个月、半年、一年,最终总会发作出来。可是等你明白,你怕是已经着了他的道生不如死了! 傅予琛抬眼看着卓杉,道:“从波斯运来的火枪数量是五百个,明日我回来,要看到五百个枪手!” 卓杉立即道:“标下遵命!” 兰云和卓杉退下去之后,傅柳悄悄进来,给傅予琛端上了一个白玉盘,白玉盘里是切好的西瓜、桃子和甜瓜的小块,盘子里还放着一根银叉子。 傅予琛懒得吃这些水果,便看都不看,依旧看着他的兵书。 傅柳微微笑了,道:“公子,碧云送食盒的时候捎了徐姑娘的一句话——” 他话说一半,却去窥视傅予琛。当他看见公子眉毛微皱时,便知道这件事靠谱。 傅柳拿起银叉子塞到了傅予琛的手里,道:“公子,徐姑娘说让你不要挑食,多吃水果呢!” 傅予琛吁了一口气,拿起银叉子叉了块西瓜放到了嘴里,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傅柳看他开始吃了,心里欢喜,便退了出去,同傅杨一起立在帐外守卫。 他再进去收白玉盘的时候,果真发现公子已经把里面的水果全吃完了。傅柳压抑住欢喜,正要拿着白玉盘退出去,却被傅予琛叫住了。 傅予琛眼睛望着大帐入口一侧燃烧的大烛,轻声道:“去准备一下,明晚我要去拜访徐家!” 傅柳:“……”咦?公子要去看徐姑娘吗? 傅予琛似乎看透了傅柳的内心,又加了一句:“备下厚礼,我要去拜访我的岳父大人!” 傅柳目瞪口呆:“……遵命!”公子真是干脆利落啊,这么快就叫上“岳丈大人”了? 过了一会儿,傅予琛又道:“傅柳,你给碧云捎个口信——” 傅柳静静候着公子余下的吩咐。 傅予琛闭上了眼睛,声音清冷中带着冷酷:“若我殉国,就让碧云带着徐姑娘同我合葬!”碧云从小练功夫,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傅柳:“……”这是什么意思?徐姑娘今年还不到十六岁,也许她以后还要活五六十年呢! 他恳切地望着傅予琛:“公子啊,别说您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就算您有什么不测,也是我们这些属下陪着您下那个什么的,怎么能让活的好好的徐姑娘陪您呢!”下面的话他在心里想着,却没敢说出来——徐姑娘生得那么美,性格又好,家境也不错,就算您薨了,徐姑娘只要愿意嫁,还能再嫁几次呢,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傅予琛眼神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和温度,就那样盯着傅柳。 傅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奴才遵命。”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公子一旦喜欢一个人,也是蛮恐怖的。 徐灿灿这一夜睡得既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徐灿灿就醒了。 她心里难受,便想着去买一些上好的软绸给傅予琛做一些贴身穿的衣物。 谁知道碧云一听她的打算,便结结巴巴道:“姑娘啊……公子他……他不缺贴身的衣物!”要知道姑娘的针线活有多差,若是缝个抱枕靠枕帐子之类的,再不靠谱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可是现在公子是要上战场的啊!公子穿着不合适的内衣上战场的话,若影响到了公子那可怎么办? 徐灿灿看到碧云的紧张的神情,心里也明白,便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去坑害傅予琛呢?也只是说说罢了!” 说罢,她叹了口气。 听她这样一说,碧云的紧张立刻不见踪影,满怀的歉疚涌上心头:“姑娘,奴婢给您梳随云髻,再簪上公子送的金累丝镶蓝宝石镂空梨花分心,一定很美!” 徐灿灿叹了口气,却没说话。傅予琛都要上那刀枪无眼的战场了,她哪里还有心思打扮? 虽然心情不好,可是徐灿灿一向爱美,从不愿意邋里邋遢的见人,最后还是简单妆饰了一下,穿的衣服也是尽量素净。 打扮停当,徐灿灿便出了东厢房。 她头上梳着盘曲结鬟的随云髻,只在后面戴了金累丝镶蓝宝石镂空梨花分心,别无它物妆饰,耳上也只是戴了对小小的花型蓝宝石耳坠。 身上的衣服也比她往日所穿要素净得多。上面是白罗交领窄袖衣,裙子是淡绿色缎裙,脸上脂粉未施,眼皮微微肿着,却衬得碧清妙目如一汪深潭,看着依旧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徐灿灿正在和宜春一起用早饭,徐府的秦嬷嬷就和管家徐森一起过来了,言说是老太太派他们来请徐王氏带着徐灿灿和徐宜春过去。 徐老太太的理由是想徐灿灿和徐宜春了,要和孙女孙子亲近亲近。 徐灿灿心里难受,不愿委屈自己去奉承老太太,便道:“我今日身体不舒坦,怕把病过给老太太和三位妹妹,今日就不去了!” 她虽然直接下了老太太的面子,可秦嬷嬷和徐森都没有做声,毕竟二姑娘如今地位不同以前了,将来若是青云直上,那可了不得。 他们这些人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得罪二姑娘了! 最后徐王氏只带着徐宜春去徐府了。女儿不愿意去,那就不去好了,她才不想让女儿心里不痛快呢! 徐顺和去了顺和堂坐诊,徐王氏带着徐宜春去侍郎府给婆婆请安去了,小香和丁妈妈也跟了过去,徐家便只剩下徐灿灿和碧云了。 徐灿灿什么都懒得做,连话也懒得说。她知道傅予琛此时应该是在宫里,即使不在宫里,一定是忙着调兵遣将准备出征,她不该去打扰他,因此她让碧云关门闭户,自己一直呆在屋子里,坐在卧室窗前的榻上,恹恹地望着窗外的院子。 徐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株石榴树。 带着炎热的夏风吹了过来,满树有些干枯的火红花瓣纷纷飘落,有的甚至飘进了坐在窗内的徐灿灿的裙子上。 石榴花又称富贵花,前些日子石榴花盛开,满树的绚烂红花,堪称“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 可是不知不觉间石榴花的花瓣已经落了满地,小石榴挂了满枝。 徐灿灿拈起一片石榴花,发现那红如火的花瓣已经开始发黑枯萎了。她想到自己,想到傅予琛。若是傅予琛战死,如石榴花瓣委地,她怎么能他花落在地自己却满枝结子? 她也要随着傅予琛! 徐灿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傅予琛已经是情根深种,决意生死相随了! 碧云悄悄地出去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回来了。 她端了一茶碗凉开水让徐灿灿喝了,又立在一旁看了徐灿灿半晌,忽然道:“姑娘,奴婢有个主意!” 徐灿灿愕然看向她。 碧云此时觉得真是豁然开朗。公子想让姑娘一直陪着他,可是碧云却既不愿意公子死去,也不愿意姑娘陪葬。她希望他们一直和和美美活下去,自己和傅柳一直侍候他们。 最后她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好办法! 碧云喜滋滋道:“姑娘啊,公子此去千难万险,公子又是不要命的那种性子!若是姑娘怀了公子的孩子呢?公子一定会爱惜自己性命好回来照顾你们母子的!” 徐灿灿:“……”碧云今日疯了? 碧云一脸欢喜:“姑娘,这岂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徐灿灿慢慢坐直了身子。 她的眼睛移向窗外,看着外面密密麻麻藏在绿叶间的小石榴,默默想着心事。 徐灿灿外表沉静,却是火一样的性格,她喜欢傅予琛,她的爱便像火一样热烈。 可是,她却不是傻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徐灿灿知道傅予琛的性格和她不同,如果说她是火的话,那么傅予琛便是千年的寒冰,他是那样的冷静、理性、冷酷,有智慧,有目标也有计划。 徐灿灿能猜到傅予琛的目标——成为大梁的皇帝! 她不愿入宫,可是如果是为了傅予琛,她愿意跟着他到天涯海角,入宫当然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傅予琛之所以能成为永安帝的继嗣,是因为只有他,傅氏第二代的男丁只有他! 如果她未婚先孕,生下的是男孩子,先不说这对孩子是多么的不公平,对傅予琛又何尝公平? 徐灿灿想:如果我生下了傅予琛的儿子,他才是真的难回汴京了吧?! 碧云心里焦急,忍不住叫她:“姑娘!” 徐灿灿回头,眼中晶莹,嘴角含笑:“我勾引他,然后生下傅氏下一代,我难道傻到想让他没命吗?”傅予琛和她在一起好几次,可是每次都没有进行到最后,他的目的怕是不想让她怀孕! 碧云悚然而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立刻跪了下去,低着头不发一言。 徐灿灿继续看向窗外,声音细弱:“我想跟他去云州,想要照顾他……可是……”傅予琛身体那么弱,又不爱吃饭,到了战场上,这可怎么行?她想卑微地守在他身边,可是却知道,傅予琛是不会答应的。 傍晚的时候徐王氏才从侍郎府回来,徐宜春却没回来。 徐宜春见了堂兄徐宜鹏,发现这位堂兄的功课简直令他高山仰止,便要留下向堂兄的老师请教,因此留在了徐府没有回来。 徐灿灿猜想母亲去侍候老太太一定非常的辛苦,因此迎了母亲进门,把徐王氏安置在堂屋坐下之后,便亲手给母亲泡了一壶枸杞红枣茶。 徐王氏接过徐灿灿奉上的茶杯,叹了口气又把茶杯放在了八仙桌上。 徐灿灿虽然满腹的心事,可是在母亲面前也得隐藏起来。她忙问道:“娘,您怎么了?” 徐王氏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是不吐不快了,这才道:“你大伯家……唉!” 徐灿灿想着要为母亲解忧,便道:“母亲,说呗!” 徐王氏看女儿乖巧可爱,远胜大伯子家那个庶女,心中终于松快了一点,道:“你大伯家的宜桐不是许给了舒国舅的嫡子么,现在舒国舅被皇帝申斥了,你大伯便要去退婚!” 她把徐府发生的事情和徐灿灿说了一遍。 作为一个普通人,徐王氏和魏姨娘的想法一样,觉得大伯子的做法很不地道。 不过徐王氏是觉得大伯太势利了,而魏姨娘是觉得徐廷和太小题大做了——舒国舅是受到皇帝申斥在家反省了,可是舒国舅官职还在啊,舒皇后现在还是皇后,未来还会是皇太后!大梁以孝为本,皇帝一直没有男嗣,将来无论过继谁为嗣子,即使是傅团练被过继过去,他也得尊舒皇后为皇太后! 因此,魏姨娘也坚决反对退婚。 徐宜桐不愿意退婚,她觉得自己许给舒四已经比不上徐灿灿了,若是退了亲事,也只能许给高门庶子或者新贵人家子弟了,那就和徐灿灿差得更远了,因此不愿意退婚。为了逼爹爹不去退婚,她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寻死觅活闹个不停。 “四姑娘昨夜还偷着跑去舒府,幸亏被徐森带着人在舒府后门拦了下来!”徐王氏又叹了口气,道,“你大伯一生气,今天下午便命人抬了四姑娘的嫁妆连带四姑娘送到舒府去了!说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徐灿灿闻言简直是瞠目结舌:“娘,徐宜桐什么时候被送到舒府的?” 徐王氏一脸愁容:“你祖母火上浇油撺掇着,你大娘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我也劝不住,我回家前就把四姑娘抬走了!” 徐灿灿:“……” 她知道母亲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她和徐宜桐徐宜莲都是宛州徐氏的姑娘,徐宜桐出了这样的丑事,不但徐宜莲,就连她也是脸上无光,恐怕要受点牵连。 她怕母亲心情不好,便笑着转移话题:“娘,等爹爹回来,让爹爹去大相国寺为我请个开过光的貔貅吧!” 徐王氏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笑道:“你怎么突然想要貔貅了?” 徐灿灿垂下眼帘:“听说貔貅能转祸为祥,我想请一个貔貅随身佩戴。” 徐王氏满口答应了:“等你爹回来我就告诉他!” 母亲的关注点被成功转移了,徐灿灿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将要上战场的傅予琛,心里难受,窝在母亲怀里好一通撒娇,把徐王氏揉搓的直笑:“你这丫头,都快要出嫁了还这么磨人!” 徐顺和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满脸的愁容,额头上都要皱成一个川字了。 徐王氏和徐灿灿都看出他情绪不好了。 徐王氏把徐顺和迎了进来,安排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徐顺和不爱喝甜腻腻的茶,徐灿灿便出去让丁妈妈烧水,打算给爹爹沏了一壶毛尖。 徐王氏安顿好徐顺和,这次问道:“你今日不是说要去买蜀州出产的锦缎给灿灿做嫁妆,怎么没见蜀锦啊?” 徐顺和看女儿不在堂屋,便道:“短期内怕是没有婚礼了,朝廷已经颁下旨意,派傅团练挂帅出征,平定云州犯边的海盗!” 徐王氏不大知道政事,闻言便道:“既然是海盗,人数一定不会多了!妾身听人说团练大人手里兵多将广,一定能很快灭了那撮海盗,班师回朝娶我们家灿灿!” 徐顺和苦笑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想随军去云州!”云州同干燥的汴京不同,一年到头闷热潮湿多雨,听说连衣服在阳光下好几天都晒不干。傅团练身体那么弱,若是路上一场急病,他怕是连仗都没打一场就没了! 回家的路上他想了一路,最后决定为了灿灿将来的幸福,他晚上就去找傅团练的谋士娄世勋,托他向傅团练说明自己想做随军大夫的意图。 徐灿灿端着刚沏好的清茶走了过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爹爹说“我想随军去云州”。 她一下子立在了廊下,鼻子酸酸的,眼泪将要喷薄而出。 徐灿灿把托盘递给碧云,自己转身回了卧室。 进了卧室,她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闷声大哭。 早朝结束之后,永安帝坐着辇车带着傅予琛回了崇政殿。 傅予琛在朝会上已经被任命为为平南大元帅,不但节制京东大营的五万禁军,驻扎宛州的十万傅家军和刚开入云州平叛的玉明的八万玉家军也归他指挥。 这总人数为二十三万的军队,是大梁军队真正的精锐,若是覆亡,大梁便也会随之完蛋。 朝会时群臣们都看出了永安帝是要把整个国家的安危都交给了傅团练,却没有人出列反对,包括舒党。 越国的海盗能有十几万人,这只能说明越国是借海盗名义大举入侵。因为纵欲,永安帝的身体越来越弱,如今脸上枯瘦得只剩一层皮,只要眼不瞎,这些大臣都能看出永安帝怕是时日不多。既然时日不多,那永安帝就不大可能在短期内鼓捣出一个男丁承嗣皇位,这样的话,距离傅团练继承皇位的时间就不太长了。 谁会傻到去当面得罪看着就阴测测很不好惹的傅团练呢? 就连舒连云的那些党羽也都不吭声。反正舒连云已经奉皇命回家反省去了,他们才不敢做出头之鸟呢! 傅予琛搀扶着永安帝进了崇政殿的偏殿。 这里曾被永安帝布置成了傅予琛的书房,如今依旧保持着原样,因为太监常常进来打扫,因此里面依旧整洁,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变一样。 傅予琛扶着永安帝靠着大迎枕在软榻上躺了下来,又帮他盖上了薄被。 永安帝却嚷着冷:“阿琛,朕好冷啊,让他们取个厚被子吧!” 他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饶是傅予琛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默默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了自己曾用过的被子压在了永安帝伸手。 傅予琛眼睛里有了泪水,他掩盖似的把脸埋进了手心里,趴在软榻边缘跪了下来。 永安帝伸手想拍拍傅予琛,却发现傅予琛穿着黄金甲胄,简直是无处可拍,最后他那潮湿的手掌覆在了傅予琛摘掉黄金兜鍪的头顶,声音冷飕飕的:“阿琛啊,你若登基,千万不要贪色伤身!”他怀疑那些嫔妃给他下了春(0)药,如今的他已经到了挨着女人身体就要滑精的地步,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傅氏仅存的三个男丁——他、傅云章和傅予琛身体都不好,他很怕傅氏从此绝嗣! 傅予琛看到永安帝就像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心里难得地充满了恐惧和悲哀,他怕自己功业未成便像永安帝一样缠绵病榻! 良久之后,永安帝才道:“朕已经给你订下了徐氏的姑娘,你这次出征就带着那姑娘去吧!”徐家姑娘看着身体好好生养,这一路跟随,说不定能给阿琛生下儿子也未可知! 永安帝知道若是单纯让阿琛配种,然后留下他的妻儿,阿琛一定是不愿的,既然事情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还不如让他带着那个徐姑娘同去,既能照顾他,还能为他绵延后嗣。 傅予琛抬头看着永安帝,浓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波,令他显得晦涩难明。 永安帝也看着他,决定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朕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这大好河山将来都是你的,我只是想开看到傅氏第三代男丁出生,想看都傅氏并没有绝嗣……” 他闭上了眼睛,声音微不可闻:“朕已经下了旨意,内务府正在做准备,你爹也在国公府筹备婚礼,婚礼今晚就举行,明日你就带着徐氏去云州……” 虽是盛夏,可是崇政殿偏殿里很是阴冷,傅予琛觉出了一丝冷意,他的胳膊上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给一旁侍立的黄琅使了个眼色。 偏殿朝南有一个大大的窗子,窗子对着御花园,窗外种着栀子花。 窗上的挂着好几层淡紫色轻纱,轻纱垂在地上,遮住了外面的暑热。 黄琅走过去用金钩把层层纱帘挂了起来。 帘子刚挂起来,夏日的热风便缓缓吹入,拂在傅予琛身上脸上,令他身体一暖。 傅予琛挺直身子,心中百感交集,有喜有悲也有忧,喜的是徐灿灿会跟着自己,悲的是永安帝如今身体状况堪忧,忧的是他离开汴京前得想好:永安帝若是驾崩谁来摄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这时候孙怀宇带着太医院院判丰笛来了。 傅予琛纡尊降贵出面请丰笛进了偏殿。 永安帝已经在软榻上睡着了。 下午强烈的阳光透过大开的窗子照了进来,令他枯瘦的脸看起来呈现青黄透明之色,紧闭的眼睛下面是显眼的青晕,嘴唇也变成了黑紫色的,看着就是命不长久的样子。 傅予琛坐在榻前看着他,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为了避免意外变故发生,他明明是盼着永安帝早往极乐的,可是如今看着永安帝缠绵病榻病体支离,傅予琛的心里却有些酸楚——这是一个一直在尽力保护他、扶植他的父亲一般的人啊! 三年前十五岁的他被舒氏陷害,是永安帝把他交给了父亲,让父亲带他离开汴京,即使永安帝当时真的怀疑自己同他的宠妃有染! 三年后因为永安帝的宣召,他回到汴京,是永安帝把他召到身边,给了他无限的宠爱和深深的信任,让他在汴京朝廷立住脚跟,成为手握兵权的傅团练! 对于他来说,永安帝是仅次于父亲的存在。 虽然他想取代永安帝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可傅予琛也不愿永安帝在大梁风雨飘摇的时候离开。 傅予琛知道永安帝的心事,他最想看到傅氏后继有人,最怕傅氏一族断了香火宗庙断了祭祀! 他也不知道徐灿灿和自己会不会诞下子嗣,但是等他完全控制了朝政,他会和徐灿灿一起努力的! 丰笛诊断完毕,也只是说了四个字——“纵欲过度”。 送丰笛离开之后,傅予琛离开偏殿来到正殿,屏退侍候的掌事女官、太监和宫女,只把永安帝的两个亲信太监黄琅和孙怀宇留了下来。 他直接开口问道:“官家如今宠爱哪些嫔妃?” 作为太监,黄琅和孙怀宇唯一的依靠便是永安帝,因此他们也都愿意永安帝长命百岁。看傅团练如今有心干涉,他们心中自是拍手称快。 黄琅先回道:“官家近来最宠爱杨美人和林婕妤。” 孙怀宇补充道:“官家每日召她们一起侍候!”他把重音放在了“一起”这两个字上,想让傅团练明白他的意思。 傅予琛先还没有听明白,皱起了眉头——虽然花名在外,可是在男女关系上,他其实纯洁得可怕! 黄琅比孙怀宇更了解傅团练一些,猜到他怕是不知道什么是“双飞”,便轻咳一声,开口提醒道:“这些日子杨美人和林婕妤都是一起侍寝的!” 傅予琛这才明白了过来,肠胃有些翻腾,一阵恶心涌了上来。 作为一个被迫具有精神和*双重洁癖的人,傅予琛对于自己的这两个血亲永安帝和定国公在女色上的执着感到恨铁不成钢。 此时他得知了永安帝的病因,略一沉思,便下了决心,道:“今夜杨美人和林婕便被勒死了,是舒皇后的懿旨!” 傅予琛说着话,幽深凤眼看向黄琅和孙怀宇。 黄琅早就投靠了自己,而孙怀宇唯一的侄子在自己手里,他不怕他们反水。 黄琅和孙怀宇毫不犹豫躬身行礼:“团练说的是!” 傅予琛垂下眼帘,轻轻道:“把钱绿儿调到崇政殿做掌事女官!”钱绿儿便是傅绿,是他安插入宫里的暗探,如今是慈宁宫的掌事女官,把她调到崇政殿,先埋下一个伏笔再说。 黄琅和孙怀宇答了声“是”。他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投靠了傅团练,那就不准备中途反水了,好好追随新主子干下去吧! 傅予琛出了崇政殿就去了前面朝房——畅子英、马明宇和周英正在那里候着他。 朝房在大梁朝廷是一个奇妙的存在。 这里不过是一个林木森森的院子和十几间普通的房子,却是除了进行朝会的紫宸殿和永安帝日常歇止的崇政殿外大梁最高的行政决策之处。 见了丞相马明宇和兵部尚书周英,傅予琛说明了永安帝的情况,和他们进行了商议之后,直接提出由周英担任护卫皇城的三衙禁军的统帅。 畅子英当即接受了。 马明宇却犹豫了一下。汴京总共有十九万禁军,合称三衙禁军。傅团练出征带走八万,汴京内外城还驻扎着十一万禁军。如今谁做了这十一万三衙禁军的统帅,谁便掌握了大梁的心脏,因此他有些犹疑不定。 可是当他触到傅团练注视着自己的黑泠泠的凤眼时,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嫡次子马颖飞如今正在傅团练军中效力呢! 马明宇立即摆出淡然之色,道:“请团练用印!” 傅予琛叫了声“傅柳”,一个黑瘦的黑衣青年便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卷黄绢。 马明宇看着绢书上的朱红大印,终于五体投地,向傅予琛表示了效忠之意。 忙完这一切,傅予琛坐上了马车,预备回国公府继续忙碌。,马车还没开,周英便冲了过来,拉开车门跳上马车哈哈大笑:“大哥,你别想抛弃我!” 傅予琛看他说的奇怪,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周英欢欢喜喜道:“我听母亲说了,大哥今晚就要成亲!” 他好奇地打量着傅予琛:“大哥,为什么这么急?难道你搞出人命了?” 傅予琛抬腿就要踹他,可是周英饱经他的蹂躏,早就被踹皮了,傅予琛的脚还没到,他就灵活地如同刺猬一样团成一团蹲在车里。 傅予琛看了他一圈,发现除了他的背外没有可踢之处,而背又不敢用力去踹,怕把周英踹成残废,最好只得放弃了武力。 看大哥不打算踹自己了,周英笑嘻嘻又凑到了傅予琛那儿:“大哥,我娘说你把马丞相的侄女许给了我!” 傅予琛瞅了他一眼:“你也就有这点用处了!” 周英:“……大哥你实在是太小瞧我了!” 傅予琛伸手在他头上用力拍了一下,沉声道:“我把汴京交给你,你得给我给看好!” 周英连连点头:“大哥,你不是把梁庆贺给我了么?有他在,我怕什么?” 傅予琛蹙眉看了他一眼,便不说话了。他这个弟弟最大的缺点和最大的优点都是太听他的话,没有自己的思想。 也正因为如此,那么多姑家表兄弟,他反而只信任周英。 傅予琛知道自己强势,属下要同他一起夺得这天下,便需要同样强大;可妻子、兄弟和亲随这些身边人就要顺从他一点了,否则日子还怎么过?! 定国公府里,傅夫人正在生闷气。 永安帝突兀下旨,让傅予琛今夜成亲,她这个嫡母自然得出面张罗婚事,谁知道竹声院被傅予琛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她搬出了傅云章也没能进去布置婚房。 闹到最后,傅夫人顺势撂了挑子:“国公爷,这活妾身没法干了!” 傅云章也是无奈。儿子的院子水泼不进,也算是好事,只是如今事情急迫,这可怎么办呢? 最后他只得让傅大梁去叫傅予琛的谋士娄世勋。 简单吃了晚饭,徐顺和便要出门去拜访娄世勋。 娄世勋是傅团练的谋士,他在国公府为傅团练诊病的时候同娄世勋结为了棋友,如今他想随军行医,只能去和娄世勋商量了。 徐灿灿心中欢喜,主动出面给爹爹出主意准备礼物:“爹爹,这礼不能太重了,提几包点心什么的就行!”爹爹毕竟是傅予琛未来的岳父,怎么能去巴结他下面的人? 徐顺和觉得女儿说的有理,便让丁妈妈先去街上的兴盛斋买几包上好点心回来。 丁妈妈刚回来,外面便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徐顺和还没出发,雨势就越来越大,最后简直是瓢泼般往下抛洒,院子里的地上已经是水流成河了。 徐灿灿看雨势太大,忙劝说爹爹先不要出门。 因为事关女儿,徐顺和并不听劝,非要穿了蓑衣和高底木屐带着常柳出门去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徐顺和出门没多久,徐廷和就冒着大雨急急慌慌带着内务府主管辛亭昀和大太监孙怀宇过来了。 得知弟弟没在家,徐廷和也不着急——这事情急也没用,反正灿灿今晚是务必要抬到国公府去的,他可不打算反对。 因弟弟不在,弟妹又不适合接待男客,徐廷和便反客为主,招待辛亭昀和孙怀宇坐下用茶。 碧云假借帮着小香上茶,把徐廷和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小心肝儿欢喜得怦怦直跳,觑了个机会便溜了。 她欢喜之极,飞奔进东厢房冲进卧室,扑入正坐在床上为傅予琛绣帕子的徐灿灿怀里,把徐灿灿压倒在床上,压着声音道:“姑娘今晚就要洞房了!姑娘,今晚,就要,洞房了!” 碧云也是一身的肉,徐灿灿被她压得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气喘吁吁地挣扎着,最后终于把碧云给掀到了一边。 “到底怎么了?”徐灿灿深吸了几口气,开口问碧云。 “我再重也是女人,我能比公子还重?”碧云一脸的不服气,立即转换话题,“姑娘,您今晚上便要洞房花烛了!” “……”徐灿灿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开……开什么玩笑……” 碧云用力抱住她,把冒雨冲过来时淋在脸上的雨水都蹭在徐灿灿的胸前:“真的啊!是真的!”趁姑娘还没嫁过去,她好好亲近亲近;若是等晚上姑娘被抬过去了,她得长几个狗胆才敢调戏姑娘啊,不,是少夫人! 听碧云说完,徐灿灿整个人都呆住了,无限的欢喜喷涌而出,令她反而呆在了那里。 徐灿灿身上穿着素白绣并蒂莲的窄袖衫,胸前的花瓣被碧云脸上的雨水给蹭得深深浅浅的,她也顾不得理会了。 真的到了此刻,她的心里想的反而是:糟了,晚上还没洗澡呢!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第三更~ 我的qq群号是75093404,有兴趣的亲可以加哦~ 樱桃好吃亲如果看到了,请务必加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磅礴大雨中,傅予琛的马车直接进了国公府的大门,也不停留,沿着西边的甬道直驶入竹声院。 马车一停,傅柳抢先一步跳下了车,打开了手里雨伞迎接傅予琛下车。 傅予琛下车的时候,身上披挂的金甲相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下了车立在那里,看着雨伞外面抛洒的豆大的雨点,心中有一阵子的迟疑:这就要成亲了? 他不是没想过和徐灿灿的新婚之夜,可是却没想到是在这样仓促的情形下! 狂风卷着大雨刮到了他的脸上,傅予琛这才清醒了过来:徐灿灿今晚便是他的妻子了! 迟来的欢喜席卷而来,彻底击中了他,却也只是令他脚步停了一瞬。 傅予琛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军靴踩在地上,溅起了地上的积水。 回到书房,傅予琛刚要换衣服,留守在竹声院的傅桂和傅松便走了进来,向他行礼。 傅予琛瞅了他们一眼,便示意傅柳帮他卸掉金甲。 傅桂闭嘴不言,傅松含笑道:“公子,新房布置在哪里?” 竹声院分为外院、正院和偏院,外院又分为前院和后院。公子如今歇止在外院后院的书房,外院的前院则住着他们这些亲随和公子的门客幕僚,偏院关那些姬妾娈童,只有正院还空置着…… 傅予琛正在解帮披风的黑缎带,闻言不由一愣。他原想着徐灿灿嫁过来就带着徐灿灿常住翰园的,因此一直让傅槐和门客苏水音监修翰园,只是没想到事情有了另外的发展方向。 书房里又有来客、小厮和门客出入,实在是…… 傅予琛转念一想,虽然纳采问名纳吉那些流程全都省了,可是今夜他接了徐灿灿过来,先得参拜父母天地,然后得带着徐灿灿朝见帝、后,再去谒见傅氏宗庙,等谒庙回来,怕就是大军开拔的时间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看向傅松:“她和我一起!” 傅松当即明白了,公子是要和徐姑娘住同一个房间。 虽然大梁的贵族都是夫妻分房居住的,可是公子愿意和徐姑娘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傅松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他得去做一些准备。 傅予琛刚冲了澡出来,便看到娄世勋正候在明间里。他瞅了娄世勋一眼,也不说话,端起桌子上已经晾好的装在药碗里的深褐色汤药,也不怕苦,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药。 这药是徐顺和开的。 他让人验过了,这药没有春药的成分,只是补他身体之不足罢了! 想到今夜的洞房花烛,傅予琛不是不心慌的——若是徐灿灿发现他不能那个,会不会…… 傅予琛不敢往下想了。 娄世勋是一个很标致的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见公子喝完了药,这才开口道:“禀公子,您的老丈人在属下那里呆着呢!” 傅予琛凤眼闪过一丝尴尬望着娄世勋:“……” 娄世勋垂下眼帘再度开口:“公子您的岳丈大人给属下送了两匹锦缎和四匣点心,托属下想办法让他做随军大夫呢!”娄世勋想到公子的老丈人带来的礼物,不由好笑:公子这老丈人真是疼闺女,圣人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他老人家是疼吾女以及吾之婿! 傅予琛垂下眼帘略一思索,便道:“我去见他老人家!” 他此语一出,屋子里的人都不禁莞尔——徐大夫今年不过三十二三,却要成为公子口中的“老人家”了! 傅予琛虽然傲得不得了,看谁都不顺眼,可他也是爱屋及乌,疼爱徐灿灿,连带徐灿灿的爹也尊敬起来了。 他看了看身上的白绸直裰,觉得还能见人,便向外走去。 傅柳打着伞服侍他,娄世勋和傅松他们都跟在后面,冒着雨也要看公子拜见老泰山! 徐顺和被娄世勋“某稍去便回”为借口留在了前院,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着茶想着心事——为人父母为了孩子考虑,能着急么? 当他听到外面传来的雨声中掺杂的脚步声时,并没有着急,依旧捧着杯子坐在榻上。 徐顺和看到傅予琛一身白衣大步而入时,不禁吓了一跳,忙着下榻穿鞋,却一下子呆住了——傅予琛正在给他行礼! 傅予琛规规矩矩拜了四拜:“请岳父大人受礼。”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大家都有些被吓着了,因为谁也没见过傅予琛这样拜人,他见了永安帝和定国公夫妻,常行的也不过是躬身一揖罢了,谁也不曾想到他会像普通女婿一样给岳丈行礼。 徐顺和呆坐在榻上,一时忘了请团练大人——不,现在该叫傅帅了——起来。 傅柳很快便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徐顺和马上清醒了过来,急忙下榻扶起了傅予琛:“贤……贤婿不可……不可多礼……”他心里很别扭,自己才三十二岁,“贤婿”两个字实在是难以出口啊! 这对过于年轻的翁婿坐谈片刻,傅予琛便明白自己岳父还不知道今夜的婚礼,便给傅柳使了个眼色。 傅柳收到信号,轻咳一声清清喉咙,笑嘻嘻向前一步,给徐顺和行礼请安,然后道:“徐老爷啊,您还不知道吧?!” 他一五一十把永安帝下的诏令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道:“奴才以为,这个工夫内务府的辛亭昀大人和宫里宣旨的太监怕是在您府上候着呢!” 徐顺和一听,便要告辞。 傅予琛亲自送了老丈人出去,又亲切地告诉老丈人:“小婿子时就去迎令爱了!”他的潜台词是“岳父大人您回去收拾收拾吧”。 徐顺和听明白了,这个女婿是答应让自己跟着去了,心里欢喜,也不顾上下尊卑了,弯腰向傅予琛一揖道谢。 傅予琛含笑:“至于宜春兄弟,小婿自会照拂的!” 徐顺和更加喜悦,女婿照顾可比那不知拐了不少弯的韩祭酒靠谱多了! 傅予琛恭谨地把岳父大人一直送到了国公府大门外,看着岳父乘坐的马车消失在雨帘中,这才回去了。 一进书房明间,他便打了个喷嚏。 这下子把傅柳他们吓坏了:公子这时候可不能生病啊! 当下便准备热水让傅予琛泡澡,又煮了板蓝根茶端了过来……好一番忙乱! 徐灿灿在家里呆着,明知时间急迫,她还泡了个香喷喷的澡。洗着澡间隙还吩咐碧云:“把我正当季的衣物和秋季能穿的衣物都收一下包起来!” 碧云一边收拾,一边问她:“姑娘,首饰收不收?” 徐灿灿用力搓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既然要随军,就用不着太多首饰,找几个简单的带上吧!” 徐顺和到家的时候,徐灿灿已经洗好澡出来了,正在收拾衣物呢! 见了兄长和堂屋里的几位大人,徐顺和因心里早有准备,因此倒也沉静。 送走客人,徐廷和徐顺和兄弟留在堂屋喝茶说话。 看弟弟有些黯然,徐廷和斜了他一眼:“咱们徐氏一族没有什么根基,为兄老是担心灿灿嫁过去没有依仗腰杆子不硬;现在可好,灿灿随着傅团练,不,随着傅帅同甘共苦,将来无论傅帅纳多少女人,灿灿也是当之无愧的元后正妻!” 听到>哥哥<说“将来无论傅帅纳多少女人,灿灿也是当之无愧的元后正妻”,徐顺和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现在看来他一定得跟着去云州战场! 子时的梆子声刚刚响过,徐家的大门就被叩响了。 常柳一打开门,便看到了立在外面被锦衣侍卫们簇拥的着大红玉带的傅团练。 见傅予琛进来,徐廷和不顾大雨,拉着兄弟出来迎接,把傅予琛迎进了堂屋便要跪拜,却被兄弟拦住了。 他瞪了徐顺和一眼,却见傅予琛向兄弟一揖,便立在一侧。 徐廷和只得依从,彼此坐下。 傅予琛不爱说话,只是微笑而已。 徐廷和见傅予琛绯袍玉带是当朝太尉的打扮,便笑吟吟口称“傅帅”。 徐顺和是第一次见傅予琛穿官服,还是这种绯红的袍子,不由看了又看,觉得这个女婿穿红也是好的,简直是面如敷粉眼如朗星唇似涂丹! 端坐一刻之后,徐顺和便去引了女儿出来。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院子里满是积水,空气中满是新鲜的水气和泥土的腥味。 徐家廊下和大门内侧挂着好几个灯笼,照得院子里一片清明。 傅予琛立在院子里铺设的砖道上,红衣玉带长身玉立,凤眼带着光芒看着东厢房的门,等着徐灿灿出来。 徐顺和牵着徐灿灿的手走了出来。 徐灿灿立在廊下,看着一身红衣俊秀如仙的傅予琛,心里波涛汹涌急浪翻滚。 傅予琛凤眼微眯一笑,向她伸出了左手。 徐顺和心情复杂地牵着女儿的手上前,把女儿的手放在了傅予琛的手里。 傅予琛牵着徐灿灿,低声道:“小婿还没向岳母大人行礼——” 徐顺和神情复杂地瞅了他一眼,心想:等着家伙当了皇帝,我们两口这当人岳父岳母的只能给他下跪了,现在让他跪一跪也好! 他便叫了徐王氏出来。 徐顺和和徐王氏并排端坐在堂屋的榻上。 傅予琛和徐灿灿并肩认认真真行了跪拜大礼。 徐廷和在一边站着,心里简直是妒忌死了! 他觉得这一刻真不好受。不过,徐廷和不知道的是,等他回了自己府里,还有更让他难受的呢! 傅予琛牵着徐灿灿的手走向外面的檀香云母车。 车门已经打开了,傅予琛把徐灿灿抱上了车,自己这才也上了车。 车门关上了。 徐灿灿眼泪流了出来:“宜春还没回家呢!” 傅予琛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吻去了她的眼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傅予琛抱着穿着大红嫁衣和花冠的徐灿灿,直觉触手温润香软,他的心里顿时软成了一汪水。 傅予琛紧紧抱住徐灿灿,恨不得把徐灿灿揉进自己身体内,好永生永世在一起。 徐灿灿哭泣,他心里难受,轻轻吻着她,从头顶一直吻到了嘴唇。他松开徐灿灿的嘴唇,低声道:“徐灿灿,你的泪水是咸的。” 徐灿灿:“呃……”到了这个时候,傅予琛还叫她“徐灿灿”?难道不会亲亲热热叫她“灿灿”?还有,“谁的眼泪不是咸的” ……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嘴唇便触到了傅予琛柔软的唇。 傅予琛一触即离,俊秀的脸带着天真的笑意望着徐灿灿。 徐灿灿眼睛含泪看着他,不过是嘟囔了一声“你怎么看着年纪这么小”,两人便自然而然拥吻在一起。 她被傅予琛吻着,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傅予琛生得这么嫩,再过几年我会不会看着比他年龄大? 可是,很快她便迷失在傅予琛激烈的亲吻中。 傅予琛先是含住徐灿灿的唇用力吮吸,接着便探入徐灿灿口中,激烈地与徐灿灿唇舌绞缠,把这个吻进行得热烈缠绵 在气喘吁吁中,徐灿灿身子软了下去,软倒在傅予琛怀中。 傅予琛吻得热血沸腾,裤裆处隔着绯红官袍挺然直竖,把那里撑成了帐篷形状。 傅予琛的马车构造复杂,共有两层窗子,外层糊着暗紫窗纱,内层是使用雕花木板做成的。 如今内外窗子全部关上了,透不出一点光,只有车子四角的夜明珠发出冷幽幽的光。 徐灿灿感受到了傅予琛身体的反应,双眼亮晶晶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也看着她,精致的凤眼幽深似深潭。 徐灿灿羞涩地笑了笑,轻轻脱离了傅予琛的控制,跪在了他双腿之间,掀开了他的袍子,解开了里面白色的裤子,把那硬邦邦的物件解救了出来。 她一边想“傅予琛的车里铺的居然是厚厚的地毯”,一边低头竭力含住了傅予琛勃发物件的顶端。 傅予琛先是紧闭双眼仰首叹息,接着便缓缓地挺动下面,让徐灿灿吞入更多。 徐灿灿竭力调动着唇舌,又用双手攥住勃发物件的底部,以防止傅予琛的挺动噎着自己。 徐灿灿故意一边动作一边侧脸区区看傅予琛。 傅予琛也睁开了眼睛正在凝视着她,眼波被浓长睫毛遮住了,徐灿灿只看到了他眼尾向上翘的痕迹,仿佛用墨画出一般。可是徐灿灿知道他从不化妆。 她心中感叹:傅予琛真是天生的美色! 因为极度的快乐,傅予琛嫣红的唇微微颤抖着,他的脸也很小,看起来竟是稚气得很。 徐灿灿最爱看他的脸,一边看一边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舔弄着。 傅予琛被她弄得红唇颤抖身子僵硬,凤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俊俏的脸上现出似哭非哭的神情,忽然伸手摁住了徐灿灿的头顶,下面挺动了几下。 徐灿灿毫不犹豫地咽下了傅予琛那里喷射出来的液体,然后又在那已经半硬不软的物件上吮吸了几下,这才帮傅予琛整理好了衣服。 傅予琛伸出双臂抱起了徐灿灿,把她搂在怀里。 在马车前行的辘辘声中,徐灿灿听到傅予琛在她头顶低声道:“徐灿灿,我爱你!”我们生死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夜深了,四周一片静寂。 徐顺和慢慢走进院子。 他这才发现,虽然西厢房堆满傅予琛送来的小山般的聘礼,可是家里依旧空荡荡的,灿灿的离去,似乎带走了这个家的一部分。 徐王氏立在堂屋门前,脸上也是想哭的神情。 徐廷和同徐顺和坐在堂屋八仙桌的两边,默不作声喝着茶。 徐廷和以为弟弟不开心是因为徐灿灿的婚礼太过简慢,便开口劝慰他:“二弟,你别难过了。大哥也知道圣上这样安排是看不起我们徐家,可是如今圣上已经缠绵病榻,傅帅明日就要出征,若是灿灿不嫁过去,万一傅帅有了不测,灿灿还得守一辈子的望门寡。灿灿若是能生下男孩儿,即使傅予琛战死,她也是现成的太后娘娘……” 徐顺和打断哥哥:“我没想过让灿灿做太后娘娘……我只是舍不得她……” 徐廷和皱起眉头,觉得这个弟弟真的不可理喻:“还有啊,傅帅可是给你拜了四拜,你要知道,他可是未来的皇帝……” 徐顺和齉着鼻子赶他走:“哥,你走吧!”哥哥在这儿,就没说一句中听的话! 徐廷和见弟弟弟妹一脸难受,顿时想起了被他送到舒府的徐宜桐,心里一阵后悔,也不欲多留,带着徐森和几个小厮骑马离去了。 到了国公府,徐灿灿在昏昏沉沉中拜了天地高堂。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红的,到处都是灯笼。 傅夫人穿着大红通袖袍子带着花冠,一脸的假笑;国公爷面容清瘦,身材瘦高,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美男子。 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是被送入洞房之后了! 傅予琛的卧室里不同于以往的素净,变成了红的世界喜的海洋,到处都是红金二色。 徐灿灿坐在同样红彤彤的床上,觉得一切似乎是在梦中。 碧云从傅柳手里接过宵夜端了过来,摆在卧室的条几上之后便也出去了——公子已经往这边来了! 似乎是眨眼之间,随着傅予琛踏入新房,书房院子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侍候的人都避了起来。 红烛高烧。 傅予琛同徐灿灿并排坐在婚床上,心知这下子逃不过去了。 他想说“天亮事情太多现在睡吧”,还想说“好累我先睡了” …… 可是,他不能这样说。 徐灿灿是他爱的人,是他的妻子,他不能在新婚之夜退缩。 徐灿灿被傅予琛盯得都有些羞涩了,瞟了傅予琛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傅予琛被她这一眼看得心神荡漾,突然起身把徐灿灿懒腰抱起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压了上去。 他手忙脚乱地脱徐灿灿的衣物,却始终不得要领,忙了好一阵子还只是掀开了徐灿灿的裙子。 徐灿灿被他弄出了一身的汗,便推他道:“你自己脱你自己的!” 傅予琛脸瞬间红透,只得起身背对着徐灿灿脱了自己的衣物。 等他背过身,发现徐灿灿身上只穿着真红抹胸和白纱亵裤。玲珑丰满的身子乍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徐灿灿看着傅予琛,发现他脱了半日,也只是脱了外衣,身上还穿着交领的雪白中衣和亵裤。 她不由眯着桃花眼笑了。 傅予琛被她笑得有些羞赧,抱起徐灿灿把她放在了床上,扯开徐灿灿的抹胸便压了上去。 他在徐灿灿胸前亲吻了半天,下面硬邦邦顶着徐灿灿,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徐灿灿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傅予琛脸上的汗水滴在了徐灿灿胸前。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褪下亵裤,分开徐灿灿双腿,对准那里用力顶入。 傅予琛那里还是太大了,虽然徐灿灿下面已经湿透了,可是他用尽气力也只是挤进去一点点,连顶端都没有进去。 他觉得徐灿灿那里火热地包住了他,那种火热的震颤敢令他浑身过电一般发麻。 徐灿灿疼得发抖,额头上都是汗,她抓住了傅予琛的手想咬下去,却又舍不得,最后侧脸咬住里面放着的锦被,这才忍住了几乎喷薄欲出的尖叫。 傅予琛下面一紧,他意识到自己坚持不住了,便咬紧牙关用力顶入。傅予琛刚刚顶入,便在徐灿灿过电一般的紧箍颤抖中,他蹙紧眉头“啊”了一声,理智告诉他不能射在里面,他刚想要拔出,俊秀的脸上便现出欢愉和痛苦交织的神情。 然后,他颓然倒下,压在了徐灿灿身上。 徐灿灿除了无法言说的疼别的什么也没感受到。 傅予琛整个压在了她的身上,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沉。 徐灿灿觉得疼之外就是幸福了——傅予琛以后是她的了! 她缓缓地抚摸着傅予琛的背。如今徐灿灿才发现,傅予琛并不是瘦得只剩皮包着骨,他只是骨架小,长条身材压在她的身上,也只是堪堪盖住她。 徐灿灿的手从傅予琛的脖子滑过他纤细的腰窝,然后向下滑。 到这这个时候,徐灿灿才发现傅予琛居然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红烛依旧燃烧着,红彤彤的洞房透出无限的喜气。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雨,雨滴“啪啪啪啪”敲打在外面廊下的柱子上,凉气自窗纱透了进来,屋子里有点凉。 徐灿灿拉过床里的锦被,吃力地盖在了傅予琛身上。傅予琛身子动了一下,翻了下来,侧着身子在她身侧继续睡。徐灿灿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就是看不够。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她钻到傅予琛怀里,背对着傅予琛,把傅予琛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在他温暖的体温中,很快便睡着了。 傅予琛睡醒了。 他觉得自己处于一个温暖馨香的环境里,舒服得想要叹气。 傅予琛抱紧怀里肉乎乎的徐灿灿,摇了摇身子,觉得自己经营这么多年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幸福。 他想起了夜里自己最后还是弄进去了,心里还是有一些遗憾的。不过既然已经弄进去了,如果灿灿怀孕,作为男人,他得担起责任! 傅予琛侧身抱着徐灿灿想着夜里的情事,心里还是怪美的: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插进去了。 虽然依旧是秒射。 傅予琛下面早就又硬了。 他悄悄顶了顶徐灿灿,心想:灿灿会不会知道我的情形不对呢? 傅予琛想了一会儿,决定如果徐灿灿问他,他就骗徐灿灿,说“男女之间都是这样的”! 他伸手去捏弄徐灿灿——该进宫谒见永安帝和舒皇后了,该把灿灿叫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徐灿灿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傅予琛骚扰烦了,便一头钻进傅予琛怀里,缩成一团继续睡。 傅予琛伸手缓缓抚摸她的背,他的手刚往下一点,便在徐灿灿光洁的屁股上摸到了些什么。 傅予琛心中一惊,立刻坐了起来,抱住徐灿灿把她翻成屁股向上的状态——徐灿灿下面确实有干涸的血迹。 他飞速去看徐灿灿身下的床单,却发现红色的床单上一大片干涸的血迹,因为床单是红的,所以看起来那一大片只是颜色深了一些而已。 傅予琛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女子初夜是要出血的,可是会这么多吗? 他趴在徐灿灿胸前听了听,发现徐灿灿心跳非常的正常;又伸出手指放在徐灿灿鼻端,发现呼吸也正常;再看徐灿灿的脸,觉得白里透红很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傅予琛下了床,拿了一件白绸直裰披上,回身用被子包好徐灿灿,抱上她直接去了卧室后面的浴室。 今晚值夜的傅柳和傅杨一夜没睡——因为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会要水! 公子虽然没有过女人,还保持着童男的身份,但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都训练有素,知道如果有女人陪宿,夜里是得准备好热水的。 所以傅柳和傅杨候在门房里,竖着耳朵等着叫人的金铃响起。 终于天快亮了,傅柳听到了金铃被拉响发出的声音,忙推了推一边打盹的傅杨:“公子叫人!” 说完,他自己先跑了过去。因有了少夫人,他不敢进去,便在外面叫了声“公子”。 徐灿灿被泡进了热水里才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的危急处境,刚要挣扎却发现被傅予琛抱着。 徐灿灿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傅予琛腿上,两人俱是光溜溜的泡在浴桶里。 她的脸瞬间红透。 徐灿灿顾不得脸上*辣的,回头睨了傅予琛一眼,发现他的耳朵也是红红的,便猜到他也在害羞。 这是傅予琛平生第一次鸳鸯浴,他光是抱着光溜溜的徐灿灿就面红耳赤了,恨不得落荒而逃。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落荒而逃,便只得垂下眼帘竭力忍着。 徐灿灿看他连耳朵都红了,不由心生爱怜,凑过去在傅予琛的耳垂上吻了吻。 傅予琛的耳朵非常敏感,被徐灿灿吻得身子一激灵,下面便腾然而起顶在了徐灿灿下面。 徐灿灿被他这么一顶,顿时心脏酥麻下面恐惧——她的那里还肿着呢! 再说了,傅予琛那样弱的体质,昨晚已经纾解过两次了,怎能再撩拨他?想到傅予琛的单薄身板,徐灿灿的心思便坚定了下来。 徐灿灿知道如果照实说的话,傅予琛作为男人的自尊心怕是会受不了,反倒出了反效果。 她垂下眼帘略一沉思,便有了主意。 徐灿灿侧脸求饶地看着傅予琛,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傅予琛被她这样的眼神逗得心里直痒痒,可是理智瞬间便战胜了身体,抱紧徐灿灿低声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紧起身了!”总不能让帝后等着他们夫妇吧?! 想到他和徐灿灿已经是夫妇了,傅予琛心里一阵温暖,把徐灿灿抱得更紧了。 徐灿灿:“……”傅予琛,你的那个地方得先偃旗息鼓啊! 小夫妻俩穿着浴衣从浴室走了出来。 徐灿灿一进卧室,便看到碧云正在和一个穿着朱衣白裙的陌生女孩子把两摞衣物放在了床上。 那个女孩子鹅蛋尖下巴细长眼睛,白皙的脸上略有几粒雀斑,她一见傅予琛和徐灿灿出来,便拉了碧云一下,两人一同行礼问安:“见过公子少夫人!” 碧云见徐灿灿好奇地看自己身旁的女孩子,便笑着道:“少夫人,这是傅朱,她以后和奴婢一起侍候您,您叫她朱颜就行!” 朱颜笑着向徐灿灿行了个礼:“奴婢有不到之处,少夫人请不吝管教!” 徐灿灿见她口齿便利笑容甜蜜,便点了点头,看向碧云:“把我那个玛瑙镯子给朱颜,朱颜肌肤白,戴上正好!” 碧云闻言便去梳妆台上拿装玛瑙镯子的首饰匣去了——傅予琛的书案被傅柳搬了出去,为少夫人摆上了一个梨花木妆台。 朱颜笑眯眯又给徐灿灿行礼道谢。 徐灿灿见她这么可爱,便想要问傅予琛他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好姑娘,一转身却扑了个空——方才还在她身后立着的傅予琛已经不见了。 朱颜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少夫人,公子刚才趁您不注意溜了!” 听她用“溜”这个词形容傅予琛,徐灿灿不禁也笑了。 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天还没大亮,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辰。 徐灿灿往外看了看,发现院子里的大红灯笼都点着了,把这个整个院子映衬得喜气洋洋。 想到自己已经是傅予琛的新妇了,徐灿灿的心里不禁也生出喜气洋洋之感。 碧云陪着徐灿灿梳妆,朱颜和傅松在外面摆饭。 待徐灿灿妆饰完毕,早饭已经摆好了,傅予琛已经等在那里了。 徐灿灿洗完手才在傅予琛右侧坐了下来。 她看了看,发现餐桌上摆着七八样小菜和几样精致点心,以及大米粥、小米粥、绿豆汤和面汤等几样稀饭,不由一愣:傅予琛吃个早饭还这么麻烦。 徐灿灿看向傅予琛,发现傅予琛面前摆着一碗大米粥,而他皱着眉头,左手拿着筷子似乎不知道吃什么好! 她知道傅予琛挑食,便也不征求他同意,拿了一个小油卷塞到了傅予琛右手里。 傅予琛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便拿起小油卷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的时候,徐灿灿拿了一个小馒头掰开,夹了些素菜进去。看傅予琛把小油卷吃完,徐灿灿就把夹了菜的小馒头递了过去。 傅予琛很不想吃,可他不愿意下徐灿灿的面子,便接过来开始吃。 徐灿灿知道傅予琛的饭量,见好就收,不再给他馒头了。她端过傅予琛面前的大米粥,让碧云盛了碗小米粥放在了傅予琛面前。 傅予琛瞥了徐灿灿一眼,拿起勺子把这碗小米粥吃完了。 他在傅松的侍候下端起红茶漱了漱口,从傅桂的手里接过帕子,拭了拭嘴,便起身去西屋了。 徐灿灿看他走了,便放开大吃起来。她知道今天要做很多事情,一定得吃饱一点。 傅予琛正在西边暗间里换大礼服。 他如今的职衔是金吾卫太尉兼兵马大元帅,有专门的礼服。 傅桂取出了远游冠、绯红袍子、白玉腰带、白袜、黑舄和压袍的黄金鱼钥,傅松开始帮傅予琛穿戴。 傅予琛随着他们摆弄,心里想着心事。 大梁内外宅的分隔并不森严,再加上徐灿灿要随他出征,和这些小厮是早晚见面的,还不如让她现在就开始适应。 徐灿灿跟着碧云进了卧室,才发现朱颜已经把她今日要穿戴的花冠礼服准备好了。 半个时辰之后,徐灿灿方才妆扮好了,她内着青纱中单和长裙,外面是大红大袖罗衫,头上带着白石莲花冠,脸上也带了些妆容。 傅予琛穿好礼服出来,看徐灿灿还没妆饰完,便拿了本书坐在榻上看了起来。 当按品大妆的徐灿灿出现在他眼前时,傅予琛不禁眼前一亮,含笑起身牵了徐灿灿的手出了房间。 徐灿灿一出卧室,便看到了穿着大红礼服的傅予琛,打心眼里觉得即使穿着这样宽袍大袖的礼服,傅予琛依旧是俊俏玉立如池边玉树。 因为傅予琛会携新妇过来请安,所以傅云章夜里便宿在芦雪庵。 虽然是儿子成婚的大喜之夜,可是老夫妻俩却无话可说,各自想着心事默默地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云章和舒氏便起来了,各自换上礼服等待着傅予琛和徐氏过来请安。 定国公傅云章和傅夫人分坐在紫檀坐榻的两边,均含笑看着这一对佳儿佳妇。 傅云章先看的是傅予琛。 傅予琛今日穿着红色礼服,却衬得脸更小眉眼更黑唇更红,宽大的礼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弱不胜衣的感觉,看着令人心焦。 他眼睛转向儿媳妇,却发现儿媳妇脸蛋白里透红双目晶莹欲滴,身子婀娜,满是活力,同样是大红的礼服穿在徐氏身上,便显得格外的喜庆。 这鲜明的对比令他悄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难道是新婚之夜阿琛不知餍足,把自己的精神头给弄没了? 当傅夫人发现傅予琛的苍白病弱和徐灿灿的健康红润形成鲜明对比的时候,她心中快活:男人哪有不好色的?看看徐氏那饱受滋润的脸,傅予琛这小崽子被榨干了吧?!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过,她还是有一丝疑惑的:姐姐不是说徐氏有狐臭么?怎么傅予琛闻不出来? 傅夫人心里疑惑,脸上却露出担忧之色:“阿琛,你身体本来就单薄,可要注意保养身体,不要操劳过度啊!” 傅予琛羞涩道:“母亲说的是。” 听到“操劳过度”这四个字,徐灿灿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她低下头,藏在宽袖里的双手绞着帕子,却始终没有吭声。 她还没嫁给傅予琛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傅予琛的嫡母可是不好对付! 如今,不管傅夫人说什么,她就含羞带怯装不懂好了! 傅予琛向父亲和嫡母告辞之后,便同徐灿灿一起离开了。 傅云章看着儿子穿着大红袍子越走越远的身影,眼睛有些模糊了——他没想到他还能看到儿子成亲,只盼着老天让他多活几年,好看见孙子出生! 傅夫人看着傅予琛夫妻俩离去,脸上那慈祥的笑意早已不见影踪,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睛眯着,看着很是高深莫测。 永安帝和舒皇后是在褔云殿见的傅予琛徐灿灿夫妇。 同笑容透着假的傅夫人相比,舒皇后作为姐姐段位高了不少,她言笑晏晏,对傅予琛和徐灿灿亲热得很。 徐灿灿这是第一次见永安帝,她发现永安帝五官同傅予琛有些相似。 两人看着都不是很健康,只是傅予琛只是体弱而已,永安帝则是酒色过度的模样。 永安帝不时就要用明黄帕子掩住嘴咳嗽一下,咳嗽声丝丝拉拉的,好似拉扯不尽似的。 徐灿灿觉得永安帝这个样子看上去好像命不长久了,不敢看他,默默低着头。 永安帝则是爱屋及乌,因为傅予琛,对徐灿灿也很喜爱。 他病成那样子还和傅予琛开玩笑:“阿琛啊,成亲是很好的事情吧?”他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笑道:“新婚夜吐了么?哈哈!”永安帝想起了傅予琛十五岁经历了那次事件之后距离女人略近一点就要呕吐的事情,不要笑了起来。 傅予琛俊脸微红,但笑不语。 傅予琛带着徐灿灿坐了八抬八簇肩舆明轿去太庙谒庙。 轿前是金吾卫传道,然后便是手拿藤棍的排军,接着便是二十个禁军。 轿后又是数十人骑著骏马跟随,乃是傅柳、傅桂等人。 徐灿灿真的没想到傅予琛正式出行的排场居然会这么大挺直背脊小心翼翼地坐在傅予琛右边,始终保持着与傅予琛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进入太庙,徐灿灿发现甬道两旁的松柏遮天蔽日,营造了极为肃穆的氛围,便收拾身心保持严肃。 待大大轿进入太庙,四周无人,这才低声问傅予琛:“这阵势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傅予琛微微一笑,伸手在徐灿灿胸前捏了一下。 徐灿灿没想到他这么胆大,居然该在太庙调戏自己,便斜了他一眼:“庄重点啊!” 傅予琛脸上庄严,手上放肆,顺手在徐灿灿脑袋上拍了一下,这才收了回来。 俩人拜了太庙出来,徐灿灿因为礼服太厚出了一身臭汗,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用帕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笑盈盈看向傅予琛:“相公,以后请多指教了!” 傅予琛挑了她一眼,拱了拱手:“娘子客气了!” 俩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傅予琛看着徐灿灿,觉得徐灿灿笑得眼睛都没了,真是傻的可爱! 徐灿灿看着傅予琛嘴角笑出了一个小小的梨涡,心想:呀,他真是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渐生暧昧,可是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只得暂且按捺。 回到国公府,傅予琛同徐灿灿进了竹声院便各自分开了。 碧云和朱颜侍候着徐灿灿进了卧室后面的浴室。傅松和傅桂侍候着傅予琛进了东厢房的浴室。 傅予琛洗完澡,换上了干净轻快的白绸直裰,这才去卧室找徐灿灿。 小厮们和丫鬟们都避了出去,他一进卧室就看到徐灿灿正躺在床上休息。 今天天气晴好,蓝天白云再加上火辣辣的太阳,徐灿灿穿着厚重的礼服,简直快要热死了。 洗完澡出来,她发现明间里放着盛放冰块的铜盘,卧室里甚至是用金盘盛着冰块,顿时觉得凉爽舒适,便躺在床上歇息——妙的是这种凉爽程度都能盖上薄被也不显热。 傅予琛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朦朦胧胧眼都睁不开了。 傅予琛见她睡得舒服,便也脱鞋上了床,掀开薄锦被挨着徐灿灿躺了下来。 徐灿灿知道他也躺了下来,便磨蹭着钻进了他怀里,背对着他很快便睡着了。 傅予琛原本是想着歇一会儿就行了,可是挨着徐灿灿香软且凉阴阴的肌肤,傅予琛忍不住便伸手去摸。 刚摸了一会儿,傅予琛便有了反应。 他闭上眼想了一会儿,最后下了决心,伸手褪下了徐灿灿的亵裤,把勃发的器具凑了上去,轻轻地摩擦起来。 徐灿灿被他给骚扰醒了,迷迷瞪瞪的下面就被蹭湿了。她的大脑处于停滞状态,似乎是在默许傅予琛的行为。 可是,当傅予琛试图挤入的时候,徐灿灿下面针扎一样疼,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她飞快滚到床里爬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看着傅予琛:“里面都肿了,好疼!” 傅予琛下面胀得难受,心道:夜里就进去了一下,哪里就能肿了? 他不相信。 徐灿灿看他狐疑,便道:“你的那个太大了,真的要疼死人了!” 傅予琛:“……”他的下面更涨了,顶端甚至流出了些液体。 徐灿灿发现傅予琛幽深的凤眼浮上了一层水汽,知他是憋狠了,便结结巴巴道:“你身体太……太弱了……我不……不能把……把你掏……掏空……” 正跃跃欲试的傅予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傅予琛脑子转得太快,他首先抓住的便是“身体太弱”和“掏空”,接着便想到了徐灿灿是不是嫌他那个能力不强了! 然后他想到自己确实不能再做了——今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电光火石间,傅予琛却又有了一个主意。 他就是想逗逗徐灿灿。 傅予琛面无表情默默拉着被子盖在身上侧躺了下去,背对着徐灿灿。 徐灿灿眼睁睁看着傅予琛的脸先红,然后转为白,接着傅予琛便拉起了被子背对着她躺下了。 她最怕的便是傅予琛不理她,当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膝行几步,凑到傅予琛身边,焦急地解释:“傅予琛,我不是……嫌你……嫌你体弱,我心疼……心疼你怕你——” 徐灿灿再也说不出来了,双手捂脸哭出声来。 傅予琛没想到徐灿灿这么爱他,心里美滋滋的,却完全没想到自己应该去向徐灿灿解释,而是仰躺在床上望着徐灿灿,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怕我什么?” 徐灿灿最怕他这个样子,用衣袖蹭去眼泪,抽噎着道:“你身体那么单薄,我不能不心疼你,若是需索太过……” 她实在说不出那几个字,只能无声地流泪。 傅予琛有个恶趣味,那就是遇到事情爱演戏。 他明白了徐灿灿拒绝自己是因为关心自己,心里很开心,却依旧恶趣味地要演戏好戏弄徐灿灿。 于是傅予琛叹了口气,起身抱住了徐灿灿:“知道了!” 两人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傅予琛搂着徐灿灿,让徐灿灿枕在自己胳膊上,然后在徐灿灿脸上吻了一下,道:“睡吧!” 徐灿灿很怕他再翻旧账,擦去眼泪蜷缩在傅予琛怀里,闭上了眼睛。 傅予琛几乎一夜没睡,早就累极了,很快便睡着了。 徐灿灿却再也难以入睡。 过了好一阵子,徐灿灿把傅予琛环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拿开,从傅予琛怀里钻了出来。 坐在床里看着傅予琛俊秀的脸,徐灿灿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在这段感情中,她爱的太多了,只能处于被动地位! 徐灿灿睡不着,便起来了。 她拉了拉金铃,叫碧云进来打水梳洗。 碧云一进来就看到了她哭红的眼睛,心中大急,压低声音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和公子吵架了?” 徐灿灿吸了吸鼻子:“没事儿,我想先洗洗脸!” 碧云忙道:“我把朱颜也叫过来侍候您!” 徐灿灿忙道:“先别——” 她和朱颜不熟,不愿朱颜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碧云当即明白了,麻利地侍候着徐灿灿净了面涂了香脂,又侍候着徐灿灿换上了家常衣物,这才道:“公子心事重,您可别像他有事情别憋在心里,直接和他说就行了!” 她开始给徐灿灿重新梳头,手里忙着嘴也不停:“姑娘——哦不——少夫人,您和公子斗心眼您能赢吗?我还没见过谁和公子斗心眼赢过呢!既然斗不过,那您就实心眼对他!该说就说,别让自己受委屈!” 碧云说着说着就笑了:“奴婢敢说,公子确实把你放在心上了!” 徐灿灿被她说了一顿,不由破涕为笑:“他那人——唉,怎么会!” 碧云:“不信您走着瞧!” 被碧云这么一顿混说,徐灿灿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她笑道:“该到午饭时间了,你去把你们公子请起来吧!” 谁知道碧云却当即拒绝了:“奴婢不去!” 徐灿灿:“……”碧云这是怎么了? 碧云害羞地笑:“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奴婢不能靠近公子太近,不然公子就会恶心呕吐的!” 徐灿灿:“……这明明是他有毛病吧?!” 碧云微笑:“这话可不是奴婢说的!” 徐灿灿已经打扮停当了,便道:“我去叫他吧!” 她绕过屏风走到床边,撩起帐子挂在了金钩上,凑过去看傅予琛。 傅予琛很警醒,徐灿灿和碧云说话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却依旧闭着眼睛装睡。 徐灿灿看了傅予琛的睡颜一会儿,还是觉得看不够傅予琛,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在傅予琛唇上用力吸了一下,然后起身笑盈盈看着傅予琛。 果然不出徐灿灿所料,傅予琛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瞬间的迷蒙过后他的眼睛便恢复了清明:“灿灿——” 他一把搂过徐灿灿压在了自己身上。 徐灿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起身了——她怕自己压住傅予琛了! 她低眉顺眼装小媳妇:“相公,请起来用午饭!” 相公?不是一直叫傅予琛么?傅予琛凤眼幽深看着她,心中的讶异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小夫妻俩用午饭的时候,徐灿灿看傅予琛吃完了小半碗便不准备再吃了,便做出一副小媳妇样子温柔地看着他:“相公,再吃一点吧!” 傅予琛垂下眼帘,慢慢地用筷子扒拉着米饭,不知不觉间也把剩下的那半碗米饭给吃完了。 看傅予琛不再吃了,徐灿灿就直接开口问他:“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傅予琛放下手里的茶盏,凤眼微眯看着她:“等一下我先去兵部,然后出发去东大营,傍晚的时候傅柳会来接你和碧云!” 徐灿灿惊讶地看着他:“那朱颜呢?” 傅予琛垂下眼帘:“她留在竹声院看家!” 徐灿灿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模样,心里有些气苦,赌气直接道:“我想见宜春!” 她没想到傅予琛就是吃她这一套,直接道:“好啊!我现在便让傅松去徐侍郎府上把弟弟接过来!” 听到他称宜春为“弟弟”,徐灿灿不由欢喜,笑盈盈看着他:“让宜春进竹声院吗?” “当然,”傅予琛起身往外走,“我会让傅柳准备给弟弟的礼物的!” 说完,他步履轻快地出了堂屋。 徐灿灿看着他细条条的背影,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多心,如此矛盾了一会儿,她接过碧云递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突然便觉醒了过来:傅予琛冷待了我半天,稍微给点好脸色我便感激涕零,我是受虐狂吗? 傅予琛带着跟的人往外面走去,走着走着嘴角便弯了起来:灿灿实在是太傻了,稍微逗逗就上当了! 他心里暗想:这傻媳妇还是带在身边好,若是留在府里,早晚会被舒氏拆吃入腹的! 傅予琛转念想起了如何搅搅舒府。 他知道即使永安帝信任他,可是只要永安帝还有一口气,就不敢让自己大权独揽。 为了制衡,永安帝便扶植支持舒氏来牵制他。 傅予琛了解永安帝的心理,为了不失去永安帝的信任,他暂时不能动以舒皇后、舒连云和舒氏为代表的舒家。 可是,他离开之前想点办法搅乱舒府,让舒连云的日子不好过,这总没事吧?! 很快傅予琛便得到了舒府和徐侍郎府结怨的消息,不由一哂,觉得这个消息好算不错! 徐宜春拘谨地坐在徐灿灿一旁,不看姐姐,也不说话,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他是被傅松从徐府接出来的。 他坐的马车刚到国公府大门前,他便被这国公府的排场给镇住了。等进了戒备森严的竹声院,他更是惊讶。 因此见了姐姐,他便有了些拘谨。 徐灿灿看弟弟紧张,便搂着弟弟,笑道:“想姐姐没有呢?”弟弟才九岁,还是个小孩子呢,逗一逗就不紧张了! 见姐姐还同以前一样,徐宜春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和姐姐有说有笑起来。 徐宜春很自然地说起了大伯家的事情。 “什么?宜桐被送到舒府,又被送回来了?”徐灿灿觉得这种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徐宜春很沮丧:“是真的。四姐姐连婚礼都没举行便直接被送到了舒府,这就够怪了;谁知道过了一夜四姐姐就被舒府的管家给送了回来,和陪送过去的四个丫鬟一起被扔在了大伯家的大门前。” 徐灿灿猜到了一点,却不敢吭声,只得和弟弟一起叹气:“……唉!” 此时的徐府确实乱成了一团糟。 徐廷和刚下朝回来,便听说闺女被舒府送回来了,不由一愣:舒府不顾双方门第悬殊上赶着求取自己一个吏部侍郎的庶女,难道不是因为舒四公子喜欢宜桐?如果喜欢,又为什么会送宜桐回来? 他去了魏姨娘屋里,见女儿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哭得脸都肿了。 徐廷和原本深恨徐宜桐母女自私自利不顾徐家和自己,此时却也焦急起来:“到底怎么了?” 徐宜桐哭得眼都肿了:“都是徐灿灿害我!她勾引我的郎君——” 徐廷和头皮一紧:“你是说他看上的是——” 徐宜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爹,都是徐灿灿害我!呜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天气极为闷热,魏姨娘的屋里没有冰块。 魏姨娘怕人偷听看笑话,又让人关上了窗子,因此屋子里又闷又热,又夹杂着浓郁的头油脂粉味,简直是令人难以忍受。 徐廷和身上还戴着乌纱穿着上朝时穿的具服,刚进来便热出了一身的汗。 他坐在榻上,凝视着跪在下面的徐宜桐,声音轻飘:“你说是你二姐姐……” 徐宜桐眼皮红肿,丰润的红唇上咬出了一道血印子,大眼睛里全是泪:“舒四一见是我,便呆了呆,然后厉声问我是谁,又说‘徐四姑娘不是生得特别好眼睛水汪汪的那个么’,我一听便知道他说的是徐灿灿,当时就义正辞严告诉他‘他说的那个是徐灿灿’。问他和徐灿灿有什么奸情,反被他踢了一脚,又让婆子们把我轰出去……” 徐廷和越听越生气,起身一个耳光扇在了徐宜桐的脸上,咬牙切齿道:“笨蛋!” 徐宜桐一下子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震惊:“爹——” 徐廷和下了坐榻,在地上走来走去,嘴里恨恨道:“她如今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敢攀咬她?你还出卖她?她将是我们宛州徐氏的大靠山,你不但不帮她,还陷害她!” 他气急败坏,抬脚就要去踹徐宜桐,却被跪在一边的魏姨娘拦住了。 魏姨娘裹着绫罗绸缎的身子颤抖着,插满珠翠的脑袋乱摇,双臂紧紧抱住徐廷和的腿:“老爷啊!宜桐是妾身与您爱的结晶啊,您怎么能为了徐灿灿那个贱丫头这样对待她?明明是徐灿灿勾引舒四公子,让舒四公子嫌弃宜桐的啊!老爷,宜桐是您最疼爱的女儿,您要为她做主啊,你快去告诉傅团练,告诉他徐灿灿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让她别想靠着狐媚上位!” 徐廷和越听越气,恨不得把魏氏踹死:就算是徐灿灿勾引了舒四,可是如今她已经贵为太尉夫人,更是未来的皇后,为了家族,也不能这么说啊! 他仰首望着紧闭的茜纱窗,不禁后悔极了,当年一时色迷心窍,被魏氏勾引,养下了这个孽种,如今只能自己强咽下这个苦果了! 徐廷和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腿被悲悲切切说着徐灿灿坏话的这母女俩,心想:徐灿灿会越走越高,最终会令徐家走向无限的容光,给徐家带来天大的荣耀,我决不能容许有人破坏这一切! 他用力甩开魏姨娘,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魏姨娘在他身后嚎啕大哭,而徐宜桐则是在大声咒骂徐灿灿。 徐廷和出了房门,便给守在外面的徐森使了个眼色。 徐森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厮进去了。 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和咒骂声戛然而止,借着便是挣扎时扑腾声。 徐廷和转身看了看身后雕花镂金的窗子,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当年温柔如水的魏氏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一点都不为他着想! 徐韩氏这两天被魏氏和徐宜桐气病了,一直在卧床休养。她听大丫鬟梅雪回报说老爷来了,便挣扎着要下床迎接徐廷和。 徐廷和正好进来,这才拦住了徐韩氏。 徐韩氏被丈夫搀扶着在床上坐定之后,才道:“老爷,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廷和看妻子脸色蜡黄,瘦得都脱形了,心里不禁有些惭愧,拉住徐韩氏的手道:“你我夫妻一体,何须遮掩?” 徐韩氏咳嗽了一声,忙用帕子捂住了嘴。 这时候大丫鬟梅雪双手捧着杯子递了过来,徐廷和顺手接了过去,作势要喂徐韩氏。 徐韩氏诧异地看了梅雪一眼——梅雪不是该回避出去么? 梅雪始终恭谨地低下头,静静地退了后去。 徐廷和喂徐韩氏喝了几口水,把杯子递给梅雪:“到外面守着吧!” 待梅雪退下之后,徐韩氏才道:“老爷,四姑娘被舒府送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高腔大调胡说八道编排小傅夫人,是妾身,命人清退了她们院子里的人。只是这些话若是传出去,被小傅大人知道……” “小傅大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她双目炯炯望着徐廷和,浑不像一个病中的人,“老爷,为了徐氏一族考虑,四姑娘和魏姨娘决不能再留了! 徐廷和沉默不语。他知道能让一向贤惠的韩氏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魏氏母女实在是闹得太过分了。可是他考虑再三,还是舍不得除掉自己的女儿和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便道:“把她们母女送到咱们在尉氏的别庄去吧!” 徐韩氏面无表情,心里苍凉:把魏氏母女送到尉氏别庄和留在汴京能有什么区别?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肯处理可那对贱人! 她好不容易集聚的一口气一下子全散了,冷笑一声道:“妾身只希望魏氏和四姑娘今后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 徐廷和心里愧疚,和她共枕也躺了下去,嘴里调笑着:“娘子,为夫的还没换下官袍呢,快快好起来侍候为夫吧!” 徐韩氏看着徐廷和依旧英俊的脸依旧挺拔的身材,蜡黄的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嫣红:“老爷……” 徐灿灿让碧云和朱颜送上了各色点心和水果,自己陪着宜春吃点心。 徐宜春被姐姐侍候得很开心,吃了几块桃酥饼和绿豆饼,又就着姐姐的手喝了杏仁茶,吃饱喝足之后,他想起自己的监生身份了,板着脸道:“姐姐,我自己会吃,不用喂我!” 徐灿灿看弟弟才九岁就做出了一幅大人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姐姐非要喂你!” 她用银叉子叉了一块番瓜送到了徐宜春嘴里,眉开眼笑问他:“这个没吃过吧?好吃吧?哈哈!” 徐宜春尝了尝,觉得这个番瓜又脆又甜好吃极了,便从姐姐手里接过银叉子自己吃了起来。 徐灿灿看着弟弟吃,心里却开始从头到尾盘算舒四和徐宜桐的婚事,盘算到了最后,她最终确定在整个过程中,自己所做的只有舒四称呼自己为“徐四姑娘”而自己没有反对。 这样梳理了一遍之后,徐灿灿的终于放下心来,继续看弟弟吃东西。 徐宜春吃了一块栗子饼有点噎,便叫姐姐:“姐,给我捶捶背!” 徐灿灿笑嘻嘻轻轻捶着弟弟的背。 朱颜和碧云立在一边侍候着,看到少夫人照顾弟弟,碧云还好,朱颜却是大吃一惊:少夫人对弟弟也太亲了吧?! 徐灿灿正给徐宜春捶背,便听到傅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奴才见过少夫人!” 傅柳进来行完礼,便把一摞账本和一串钥匙递了过来:“公子让奴才把私库的账本和钥匙交给少夫人,公子说少夫人不拘选什么选多少都行!” 徐灿灿这才想起来傅予琛临离开说要“让傅柳准备给弟弟的礼物”,便笑道:“傅柳你自己看着挑就行了,只要是小孩子喜欢的就可以!” 傅柳还没说话,徐宜春听到“小孩子”这个词,便白了姐姐一眼。 傅柳含笑低头:“请少夫人亲选!” 徐灿灿也不推辞,便让朱颜陪着宜春,她自己带着碧云跟着傅柳去了傅予琛的私库。 傅予琛的私库在内院的后面,是一排面南朝北的房子。 傅柳从碧云手里接过钥匙打开了大门,请徐灿灿等人进去。 徐灿灿细心观察傅柳和碧云,却没发现他们俩有暧昧的地方,不由觉得奇怪。 进了库房,徐灿灿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一个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宝库! 这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大概是把这一排屋子全打通了,成了一个超大面积的库房。里面全是成排的博物架,架子上放着按顺序摆放的大大小小的匣子,中间几个架子上甚至摆的全是绫罗绸缎! 徐灿灿虽然惊讶,却表现得很沉静,她径直走到摆放文房四宝的那些架子前,细细给宜春挑选礼物。 她先给宜春挑选了一个黑黢黢的砚,看了半日,又觉得一个发红的刻着花卉的砚很好,便拿起来看。 傅柳瞅了她手里拿着的砚一眼,含笑拿了一个淡绿色的砚道:“少夫人,把这方砚给宜春公子,应该是妥帖的!”这是著名的天砚,送宜春公子这个才拿的出手。 徐灿灿看傅柳对自己直爽,便很喜欢他,嫣然一笑道:“傅柳,多谢!” 傅柳被她这灿若春花的一笑晃了眼,黑脸微红,垂下眼帘退了一步,喃喃道:“这是奴才的职分……” 徐灿灿看他害羞,便不再多说,又去挑选香墨、纸和笔去了。 在傅柳的指点下,徐灿灿给弟弟选了一堆笔墨纸砚,用了一个大箱子方才装下。 天已经晚了,傅柳要送徐宜春回去,徐灿灿想到自己将要和弟弟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对弟弟依依不舍,拉着徐宜春的手不肯松开。 徐宜春心里也是难受,却故作不耐烦道:“等姐夫打败了南海海盗,平定了南海叛乱,到时候不就又见面了!” 虽然这样说,他的眼睛里也已经湿润了。 徐宜春和徐灿灿的眼睛不同,徐灿灿是水汪汪的桃花眼,徐宜春则是单眼皮大眼睛,此时姐弟俩彼此眼中都有了泪水,傅柳碧云等人在旁看着,不由都是一阵伤感。 傅柳见状,便上前禀报道:“禀少夫人,钦天监选定的开拔吉时是明日午时酉时三刻,您陪宜春公子回去一趟时间还是够的!”因他是公子的小厮中最靠谱的,所以公子已经发话要把他给少夫人了,他自然得尽责侍候少夫人! 徐灿灿心算一番,算出明日酉时三刻是明日下午五点快六点的样子,便道:“那你们公子那边——” 傅柳爽快道:“公子已经说了,您若是想回娘家,便让奴才送了您回去,公子晚上回城自会去接您!” 徐灿灿觉得傅柳考虑得非常周到,想了想便答应了,高高兴兴陪着宜春上了车。 傅柳又点了二十名禁军跟上护卫,这才吩咐车夫出发。 徐宜春坐在车上,赏鉴了马车精美的摆设和舒适的布置,笑着道:“姐姐,这俩马车外面看着不怎样,里面真不错!” 徐灿灿笑:“宜春呐,对姐姐好一点,等你长大了,姐姐也送你一个这样的车!” 宜春还没开口,坐在对面倒座上的碧云便笑了:“少夫人呐,您知道这车有多少妙用吗?” 徐灿灿瞪大眼睛:“不就是辆车么?” 碧云凑了过来,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在徐灿灿左侧的扶手上逡巡半日,然后不知道在哪里摁了一下,看似严丝合缝的扶手上顿时弹开了,里面是一排总共六个按钮。 徐灿灿和徐宜春都很好奇,便凑过去看。 碧云笑道:“少夫人,这些按钮随意摁一个,都会射出极厉害的暗器的!车厢木板后面都镶着铁板!” 徐灿灿和徐宜春都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如今的世上居然有这样精密的武器。 碧云一脸欣羡:“少夫人啊,知道公子对你有多好了吧?公子把自己日常乘坐的车都给了您啦!” 徐灿灿脸微微红了。她没想到傅予琛不吭不哈的,私下里对自己这么好! 马车进入了徐灿灿家门前的青石街道,却在快到徐家门前的时候走不动了——前面黑压压全是人! 这时候带着人在前面开道的傅柳过来回道:“禀少夫人,是舒府的人在围堵外家,奴才这就去驱赶他们!” 徐灿灿沉吟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一个极大的声音传了过来:“徐二姑娘,你为何骗我说是徐四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徐灿灿一下子懵了。 她听出来是舒四的声音,心里不由又急又怒,急得是舒四在自己家门前惹事,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怒的是自己从来没有给过舒四承诺,他凭什么说自己骗了他? 徐灿灿再一想,如果她出去和舒四对质,岂不是正中舒四的下怀?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先伸手按住怒气站起的徐宜春,给碧云使了个眼色。 碧云当即明白了,低声叫外面的傅柳过来。 傅柳过来问安。 徐灿灿想了想,说道:“傅柳,想办法去阻止他再让他胡言乱语,不行把他们打跑也行!”傅柳带了二十个禁军来保护她,这些禁军还全副武装,她不信打不过舒府那几个家丁! 傅柳一进青石街,就遇到了公子派到徐家外面的卫士,知道了徐家门外发生的情况。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却不愿擅自做主给少夫人留下擅专的印象,便决定先看看少夫人的意思。 傅柳在车外静等片刻,听到了少夫人的指示,觉得少夫人的主意实在是太快人心,和他的想发不谋而合,便大步向前去找舒四去了。 舒蕴之是偷着跑出来的。 他从徐宜桐那里逼问出原来自己看上的是徐二姑娘,求取的却是四姑娘。 徐宜桐疯了一般,竹筒倒豆把和徐灿灿有关的事情全说了出来,不管该不该说。 舒蕴之从徐宜桐那里问出了许多消息,包括徐二姑娘正是嫁给了舒家的对头傅予琛。 他当时就火冒三丈,打了徐宜桐一顿,扒了徐宜桐的衣服,让婆子们把徐宜桐压了出去。 他自己便要去定国公府找姑姑,让姑姑为他做主。 正在家里反省的舒连云闻讯,当下就把他拦了下来,问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舒连云怀疑自己的嫡子中了傅予琛的奸计,便把舒四训诫了一番。 他先是雷霆大怒:“我就说徐家门风不好,又没有根基,那徐廷和又是有名的趋炎附势之徒,他家如何攀得上咱们?可你非撺掇着你祖母去求亲,结果怎么样?啊?” 舒连云一生顺风顺水,没想到临老生了个这样不成器还多情的儿子,常常恨得简直想要把舒蕴之打死。 可是他想到自己老妻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己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又是老太太时时刻刻离不了的,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告诉舒蕴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徐廷和搞的鬼,那么爹会找机会收拾徐廷和,给你消气;若是傅予琛搞的鬼,那咱们就得从长计议了,反正你不能去惹傅予琛那个煞星!那个徐氏值当什么?值当你去为她丧了命?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得等傅予琛走了,咱们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训诫一番之后他便把舒蕴之关在书房里读书。 舒蕴之坚持读了两刻钟的书,他眼睛看着书,心里想着徐二姑娘那水汪汪的眼睛和肥瘦适宜的身材,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承认傅予琛不好惹,可是他舒四公子横走汴京从来没吃过这亏,总得让他出出气吧?! 所以,舒蕴之让小厮给老太太捎信,让老太太派人卷走了爹爹,自己选了一班膘肥体壮的家丁偷跑了出来,前来围堵徐家。 只是徐灿灿的爹不在家,她娘关门闭户不出门,搞得舒蕴之实在是有气没出发。 舒蕴之没想到的是徐二姑娘正好这个时候回娘家了。 他当真是喜笑颜开,觉得自己和徐二姑娘简直是太有缘分啊——要不然怎么会他刚到徐家徐二姑娘就也来了呢? 想到这里,舒蕴之便大喊大叫调戏徐二姑娘,说完又色迷迷道:“二姑娘,你男人的姬妾太多了,会冷落你的,你不如跟我嘿嘿嘿!”他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这话忒恶心,便扬手轻轻在脸上拍了一下:“哎呦,对不住啦!” 徐灿灿心里只有傅予琛,看见舒四这么耍流氓便觉得他就是一坨屎——要知道她以前还觉得舒四虽然品行不好,可是生得浓眉大眼也算英俊呢! 舒蕴之一想到就要见到二姑娘了,心里美得都快要融化了,他贱兮兮叫道:“二姑娘,哥哥听那个臭女人说你的闺名是——” 徐灿灿明白舒四这是从徐宜桐那里知道自己的闺名了,心里急得要死,恨不得去狠揍徐宜桐一顿,正在着急,便听得一声闷响,舒四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透过竹帘往外看,发现傅柳带着一群禁卫军拿着大刀围住了舒四和他身边那些家丁,正在用刀背往他们身上劈呢! 舒四带的家丁也不少,且都是他特地挑选出来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 他们正得意洋洋跟在公子后面走呢,便见到一群穿着禁军服饰的人挥舞着大刀冲了上来,其中一个黑瘦少年运刀如风,一下子便砍倒了公子。 这些家丁先是一愣:公子死了?救还是不救?救的话就得被这些禁军殴打;不救的话要被老爷打杀…… 衡量一番之后,这些家丁拔出腰刀喊叫着冲了上去。 徐灿灿先是紧张地透过竹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生怕单薄瘦小的傅柳和那些禁军受伤,没想到傅柳一个人就足以踢翻舒四那拨人了,她不由微笑着看傅柳三下五去二一脚一个踢飞了舒家的家丁! 舒府家丁被狠揍了一顿,全都是鼻青脸肿口鼻流血,他们不敢后退,稍事商量后分成两拨,一拨引开傅柳的注意,一拨上前一边和禁军厮杀,一边窥机救走公子。 傅柳见好就收,手指卡在嘴里学了一声布谷叫,这些禁军便嬉笑着闪开,让舒府家丁抢了满脸是血的舒四飞也似的去了。 这时候丁妈妈打开了大门,迎了徐灿灿进去。 傅柳让禁军们候在院子里,交代了一番自己便飞马出城而去——这次得罪了舒府,徐家若还是住在这里的话,不免会有些危险! 他飞马来到东大营辕门外,结果一下马便看到军营里一片忙碌,士兵们都在急匆匆拔营。 傅柳一惊,把马缰扔给了辕门的卫士,掏出腰牌让卫士验看之后,他飞也似朝公子的大帐跑去。 看守大帐的听雨和观雪看到傅柳,便笑了:“柳哥,你来的正好,公子也要派人去寻你呢!” 傅柳探了探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被公子派了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的薛英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 他低声问听雨:“出了什么事了?” 听雨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这才低声道:“云州发生了兵变,驻军哗变逮住了云州总兵元含冰和云州知府舒连庆,扬言要献云州给越国海盗呢!” 没过多久,傅柳便看到三个团练副使薛英、兰云和卓杉带着一群将军走了出来。 他笑嘻嘻向这些人鞠了一躬,却被兰云拦住了。 兰云哈哈大笑:“柳小哥,咱们就要上战场了,到时候小哥跟着咱们傅帅,将来前途大大的光明啊!”这似乎是惯例了,战争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大帅总是会为自己的亲近人抱上功绩的。这样一想,兰云坚定了抱紧傅帅大腿不动摇的决心。 傅柳进去的时候,傅予琛正立在地图仰首查看地形。 傅予琛没有想过向这些叛军妥协。云州知府舒连庆是舒连云的堂弟,死了便死了,他才不会眨一眨眼睛;只是云州总兵元含冰是爹爹的亲信,刚向他表达了忠心,他一定得去救云含冰出来,这样才不会让麾下效忠的人寒心! 为今之计,是立刻拔营,同宛州的傅家军会和,千里奔袭威赫云州叛军。 这些叛军口口声声要叛国投敌,却一直没有投敌,说明他们并不是真心想叛,倒可以先出面大力抚慰之,然后利诱威胁,找出领头的人…… 傅予琛正在看着地图选取最佳行军路线,便听到傅柳的声音。 他转身看向傅柳:“我暂时回不去了,你去禀报少夫人,让少夫人和徐家一起搬到翰园居住!”事情太急,来不及带徐灿灿去了。翰园有他的亲兵把守,料想出不来什么事情。 在这样的国家危难的时刻,傅予琛全身心地投入了即将面临的战事,并没有过多地想起徐灿灿。 傅柳习惯了服从,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徐灿灿和母亲弟弟坐在堂屋用晚饭。 她的眼睛不时地往外瞟,盼着傅予琛早一点来接自己。 谁知道她等了又等,亥时都过了,傅予琛还没有过来。 徐灿灿心里忧虑傅予琛,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正在思虑重重,傅柳便带着一队士兵飞马而来,在徐灿灿家门前的青石街道上勒住了马。他们是来帮大帅的岳家搬家并行使保护之责的! 傅柳深吸了一口气,从马上滑了下来,大步上前敲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在看到傅柳的那一瞬间,徐灿灿便猜到了傅予琛怕是不能来接她了,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却依旧温柔地看着傅柳,等傅柳继续说下去。 傅柳看着少夫人柔和中带着期盼的眼神,要说的话几乎说不下去了。 他定了定,低下头继续禀报道:“此时公子已和徐先生一起出发了。公子临行前交代少夫人即刻搬入翰园,由奴才带人护卫。” 傅柳看垂下眼帘,继续道:“至于徐家太太和宜春公子,公子说可以跟少夫人进翰园居住,也可以听从徐先生的安排!” 屋子里的人全呆住了。 徐王氏不想离开家搬到女婿的房子去,这个价可是她经营了好几个月的家。她看着傅柳,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来闹事的舒家的人?” “禀太太,”傅柳回道,“这是公子的安排。常大哥也随奴才回来了,请太太问他吧!” 常柳走了进来,给徐灿灿和徐王氏行了个礼,道:“因傅帅大军要即刻拔营出发,因此师父让我回来告诉师母,说时间紧急,反正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他就不回来了;另外让宜春弟弟向国子监请长假,让他护送师母回宛州老家,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说进京的事情!” 傅柳又上前一步禀道:“我家公子说,若是太太带着宜春公子回老家,便由国公府的管家傅大梁带人护送太太和宜春公子回去。宛州府的总兵傅十三是国公爷的人,会照看太太和宜春公子的。” 堂屋里静了下来。 徐王氏坐在榻上沉思着。 坐在八仙桌两侧的徐灿灿和徐宜春看着母亲,等母亲做决定。 傅柳和常柳立在门内,都等着徐王氏的回答。 徐灿灿看徐王氏一直不说话,想到家里一直是由爹爹做主,娘依赖爹爹惯了,便打算为她做主,开口道:“娘,翰园非常漂亮,有大湖、松林、竹林、假山,还有温泉呢!” 徐王氏素来没有主意,这时却开口道:“我带着宜春回宛州!”自从嫁入徐家,她便饱受婆婆欺辱,好不容易婆婆来到了汴京,她这才好受了几年。几个月前,为了女儿,一家人又迁来汴京。来到汴京之后,她已经被婆婆叫过去折磨好几回了。既然灿灿已经有了很好的归宿,她就带着宜春回宛州老家好了! 再说,她早就想家了。 徐灿灿试着去说服母亲,却发现母亲难得的坚定,只得眼巴巴看着母亲:“娘,您忍把我一个人留在汴京?” 徐王氏看着女儿,心里软了一下,可是想到万一自己住进了翰园,婆婆有可能也要跟着住进来,反倒给灿灿添了许多麻烦,便再次坚定了想法。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家里只有年少的徐宜春睡了,徐灿灿强忍失落,带着朱颜和碧云帮着母亲收拾行李。 丁妈妈和小香也一直忙个不停。 傅柳连夜带着常柳出城去了。 一直等到天色微明,众人才歇息了一会儿。 徐家的人刚用过早饭,傅柳便带着国公府的大管家傅大梁来了,跟随的还有国公府的四个小厮。 傅柳指挥若定,又拨了十个禁军护送徐王氏回宛州。 徐灿灿乘着车一直把母亲送到了汴京西门的长亭,这才和母亲弟弟依依惜别。 等到母亲和弟弟的车队小厮在视线中,她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了,簌簌落了下来——傅予琛和爹爹不在,母亲和弟弟也回宛州了,她的身边只有碧云、朱颜和傅柳了。 徐灿灿环顾四周,最终觉得傅柳不仅身材瘦小,年纪看着也特别小;碧云虽然比自己大一点,可是圆脸杏眼娇小玲珑,也指望不上;朱颜娉娉袅袅,一看就是林黛玉型的姑娘,也不能指望。 到了最后,徐灿灿觉得这些人里面,自己还算强壮一点。这样一想,一股豪情壮志涌上她的心头——这些人都得我保护了! 傅柳、碧云和朱颜立在徐灿灿的身后,也在想着心事。 傅柳觉得少夫人看着太过柔弱了,为了公子的嘱托,自己一定得小心在意,把少夫人毫发无损地送到公子手上! 碧云几乎是带着一股“爱意”看着徐灿灿了,觉得少夫人太美丽,觊觎她的人太多,自己得好好保护她! 朱颜是定国公在宛州收养的孤儿。她不像傅柳和碧云已经和少夫人有了感情。朱颜活着的目的就是公子,公子要她保护少夫人,她就能为少夫人去死。因此她凝视着徐灿灿的背影,心里默默想着昨日骚扰少夫人的那个流氓,决心下次再见,一定让那人吃个暗亏。 回到国公府之后,徐灿灿便吩咐傅柳先去休息,让碧云和朱颜在屋里陪自己。 因为傅予琛骤然离开,徐灿灿觉得孤独得很,便让朱颜睡在卧室的榻上,却吩咐碧云:“碧云,你来床上陪我睡吧!” 碧云的脸一下子红了,状若羞涩实则欣喜道:“……少夫人,这不太合适吧?!” 徐灿灿瞥了她一眼:“你脑子里想些什么?过来睡脚踏上!”傅予琛真可恶,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了,只能让碧云陪着自己了! 碧云讪讪地拿了铺盖铺在了徐灿灿的床的脚踏上,一边铺,一边嘟囔着:“少夫人呐,连公子都还没让我睡在脚踏上过呢!” 徐灿灿还没开口,正在把窗帘从金钩上取下的朱颜笑着开口道:“那是因为你离公子太近公子会吐!” 碧云:“……”身边有个一起长大的人真是麻烦! 她想了想道:“公子近来好像好多了,上次我给他添饭,离得那么近他都没吐!” 徐灿灿闻言,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朱颜不甚在意地拉好了窗帘,卧室里突然便暗了下来。 徐灿灿躺在床上,慢慢展开薄薄的锦被盖在自己身上,侧身向里想着心事:傅予琛是不是真的接近女的不吐了?如果是真的,那他会不会在云州纳妾?听说云州可是盛产美女啊,他即使不主动纳妾,别人会不会主动送给他美人儿…… 她想着想着便心疼如绞,心里难受极了,却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徐灿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碧云和朱颜都不在,卧室里空荡荡的,深紫色的锦缎窗纱遮住了夕阳,屋子有些暗,墙角金盘里白烟袅袅,是冰山在散发着冷森森的气。 徐灿灿醒了却不打算起来,也不拉金铃叫碧云和朱颜,而是躺在床上继续想心事。 她不敢想象傅予琛有了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做和她做过的亲密的事,想到心脏便一抽一抽的疼。 想到了最后,徐灿灿突然笑了,觉得自己真傻:国事危急,傅予琛为了国家大义奔赴疆场,自己却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真是不应该!至于别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样一想,徐灿灿心里豁然开朗,不由身心松快,便叫了碧云和朱颜进来。 徐灿灿洗完澡出来,发现碧云给她预备的衣物都极为素净,便问碧云:“怎么都是些黑白灰色啊?” 碧云狡黠地笑:“公子一去千里,奴婢想少夫人心里一定黯然神伤,穿些冷清的衣物,也显得少夫人思念公子!” “我不要!”徐灿灿笑了,“给我拿些鲜丽的衣裙!” 她又吩咐朱颜:“同碧云参详参详,选一些和衣裙相配的首饰来!” 碧云和朱颜选衣服首饰的时候,徐灿灿便坐在妆台前稍微妆饰了一下,不过淡扫蛾眉涂点香膏罢了! 她想,即使傅予琛不在家里,她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精精神神过日子! 朱颜选好收首饰,便过来给徐灿灿梳头。 她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做事却极为细致。她先围着徐灿灿转了好几圈,看了又看,这才柔声道:“少夫人,今日梳朝云近香髻,再戴上文殊满池娇分心可好?” 徐灿灿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那个黄金镶红宝的分心,点了点头——这件首饰正配碧云给她选的宝石红交领窄袖衫。 为徐灿灿梳好朝云近香髻,又带上文殊满池娇分心,朱颜又取出了一对金镶红宝小坠子给徐灿灿戴到了耳朵上。 朱颜刚妆饰完毕,碧云便拿着衣服上前了。 她侍候着徐灿灿穿上了宝石红交领窄袖衫和白纱千褶裙,整理完毕,这才后退几步看了一下,觉得一切都好,便笑道:“少夫人真好看!”既不过于素净,又不太过张扬,真是恰恰好! 徐灿灿看着大镜中有些模糊的自觉,笑道:“只是镜子有些模糊!” 朱颜在一边笑了:“少夫人,公子的私库里刚送进去一个波斯来的大镜子!” 徐灿灿想了想,却没说话。傅予琛没在家里,她不能自作主张去动他的东西。 碧云忙问:“少夫人,咱们什么时候搬到翰园去?” 徐灿灿想了想,问道:“国公爷何时去芦雪庵过夜?” 碧云一听,不禁有些害羞,道:“少夫人,您一个儿媳妇怎么还管公婆的房=事……” 徐灿灿愕然,还没说话,朱颜便笑道:“我觉得少夫人怕是想寻一个夫人心情好,国公爷又在场的时候说这件事呢!” 徐灿灿看了朱颜一眼,夸奖道:“朱颜真聪明,碧云你可太笨了!” 碧云心知少夫人最疼的还是自己,便得意洋洋道:“我就是笨,少夫人你把我撵出去好了!” 徐灿灿笑嘻嘻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朱颜在一边看着,心里有些羡慕碧云和少夫人感情好。像她和碧云这样被公子给了少夫人的丫鬟,将来不管嫁不嫁人,都要留在少夫人身边侍候的,若是少夫人不喜欢,那便一切都不好了。 她决定一定要好好侍候少夫人,让少夫人像对待碧云一样也和自己亲昵。 徐灿灿正在和碧云说笑,便听外面的小厮扫叶回道:“禀夫人,郭嬷嬷来见少夫人!”扫叶是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小厮,傅柳把他安排在徐灿灿身边,这样就方便通传事情了。 徐灿灿略一沉吟,朱颜便低声道:“郭嬷嬷是夫人的亲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徐灿灿立在门内,透过正屋门上挂的细密竹帘看向外面。夜幕已经降临,傅柳已让婆子们点着了院中的灯笼,柔和的黄澄澄的光透过竹帘照了进来,令人觉得温暖而恬静。 她在想,这个时候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傅夫人叫她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不管傅夫人想做什么,她都得去。 徐灿灿是打算做一个对丈夫的嫡母毕恭毕敬的庶子媳妇,但这不代表她预备让傅夫人肆意欺负自己! 堂屋里的光线很暗,徐灿灿立在那里,院子里的光透过竹帘在她脸上打下丝丝缕缕的阴影,给她如画的眉目蒙上了一成沉静的面纱。 碧云和朱颜立在一侧,静静望着徐灿灿,等候着她的吩咐。 徐灿灿想明白之后,便在一边的锦椅上坐了下来,道:“把茶端过来吧!”她嫁的人是傅予琛,是高傲的傅团练傅帅!作为傅予琛的妻子,她不能向傅夫人的奴婢低头! 朱颜转身去茶几上取了提前沏好的清茶过来,捧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接过杯子,慢慢地啜饮着。 茶是上好的毛尖,沏好之后放了一小会儿,如今喝正好,稍显热了一点点,可是清香满口回味甘甜。 一杯茶将近喝完,徐灿灿才慢条斯理道:“请郭嬷嬷进来吧!” 郭嬷嬷眉目秀美身材颀长,脸上带着妆容,是一个风雨犹存的妇人,看她如今的面目身材和打扮,年轻时必定很美。 她看起来就是很孤傲的那种人,进来之后不过是欠了欠身,头都没低一下,抬着下巴,嘴唇薄薄的还涂着胭脂,嘴角向下弯着,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公子没在府里,奴婢不知道少夫人居然会这么忙!” 徐灿灿看都不看她,端着手里的茶自顾自啜饮着。郭嬷嬷既然这么傲慢,那就漠视她不理她好了,让她没有存在感! 郭嬷嬷没想到一个小户之女居然也敢这么傲慢,心里不忿之极,却因为徐灿灿身侧立着的碧云和朱颜,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因此忍气吞声道:“禀报少夫人,夫人请少夫人过去!” “知道了,”徐灿灿温柔地笑了笑,“有劳嬷嬷了!” 她下巴抬了抬:“碧云,拿串铜钱给郭嬷嬷打酒喝!” 说罢,徐灿灿双目闪亮看着郭嬷嬷,等着她的反应。 碧云清脆地迎了一声“是”,转身去了西厢房。她很快便拎着一串铜钱出来,还故意把铜钱晃得发出脆响,笑嘻嘻把铜钱递给了郭嬷嬷:“嬷嬷,您拿好!” 郭嬷嬷出身国舅府,又因生得美被国公爷收用过,因此虽然没被抬房做姨娘,却也自恃身份一辈子没嫁,一直侍候着傅夫人,素来很受重用。 她一向傲慢,只对国公爷和傅夫人两人低头,又怎么会把这点钱瞧在眼里。 郭嬷嬷低头接过那串铜钱,恨不得扔到徐灿灿脸上。 可是,郭嬷嬷还是没敢扔。 这是少夫人的地盘,屋子里两个丫鬟虎视眈眈,外面傅柳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军守在外面,她不敢轻举妄动。 郭嬷嬷卸去脸上的傲慢,含笑道:“奴婢谢少夫人!”等到了夫人的院子,看夫人怎么收拾你这小贱人! 傅柳在院门外立着,低声吩咐小厮扫叶:“去国公爷外书房,把夫人请少夫人过去的事情告诉傅二十一!”傅二十一是国公爷的贴身小厮。今天不是国公爷歇在夫人屋里的时间,国公爷一定在外书房。若是夫人想给少夫人一个下马威,那便得通过傅二十一请国公爷出面了! 徐灿灿状似悠闲地理了理鬓发,这才道:“请郭嬷嬷带路。” 说完她却不起身,而是吩咐碧云:“去告诉傅柳,从竹声院走到芦雪庵,路程可不近,让他带着小厮们护送我!”自从知道碧云喜欢傅柳,她便常常安排碧云同傅柳打交道。 碧云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郭嬷嬷足足又等了一刻钟,徐灿灿这才慢悠悠出发了。 一行人离了竹声院,郭嬷嬷才发现徐灿灿年龄不大排场奇大——碧云和朱颜两个俏丫鬟簇拥着她,傅柳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穿着小厮服饰的大汉跟在后面护送。 她暗暗啐了一口,在心里骂徐灿灿小户女偏装高贵。 到了芦雪庵大门口,傅柳便和那几个扮作小厮的禁军留在了外面,碧云和朱颜随着徐灿灿走进了芦雪庵。 芦雪庵正屋的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精致菜肴,傅六姑娘和傅七姑娘正一左一右陪着母亲用饭。 朱颜和碧云留在了门外,徐灿灿独自一人轻快地跨了进去,笑盈盈蹲身给傅夫人行礼:“给母亲请安!” 傅夫人依旧专心地用着晚饭,好像没看到徐灿灿一样。 老七傅瑰英瞅了徐灿灿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用饭。 傅六小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眼睛盯着徐灿灿,想看她出丑。 徐灿灿蹲身之后了顿了顿,等着傅夫人发话。傅夫人装作没看到她,她也不打算让自己受罪——她来的时候已经定下了战略:脸厚耳聋不要脸,该耍赖就刷赖! 因此,她的蹲身动作不过是持续了五秒钟,看傅夫人没有反应,便笑着自己起身了。 傅夫人没想到徐灿灿新媳妇刚过门脸皮居然这么厚,抬头瞪了徐灿灿一眼,便要发话斥责徐灿灿。 徐灿灿不等她说话,含笑吩咐立在一边的郭嬷嬷:“嬷嬷请打盆水来,我洗洗手侍候婆婆和姐姐们用饭!” 看到徐灿灿的举动,傅夫人闭住了嘴。 郭嬷嬷拿了香胰子和擦手的布巾,玉珠端着盛水的金盆,两人一起走了进来,侍候着徐灿灿洗手。 徐灿灿沉下心来,姿势优雅地先在金盆里湿了湿手,等着碧云给她抹好香胰子搓好,这才伸手到金盆里洗了洗。 洗完手,她伸出双手,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拿着布巾的郭嬷嬷。 郭嬷嬷看向傅夫人,看傅夫人实在没有反应,这才认命地用布巾拭干了徐灿灿手上的水。 傅夫人双眼犹如鹰隼,死死盯着徐灿灿的小腹,希望傅予琛已经在里面种下了一粒种子,等着种子发芽开花结果,她便可去母留子,紧紧握着这个孩子,和姐姐一起掌管天下。 徐灿灿一回头,便发现傅夫人的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她的肚子,不由吓了一跳,忙去看自己的衣服,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她今日穿的是宝石红交领窄袖衫和白纱千褶裙。徐灿灿虽然身上有肉,可是腰肢纤细小腹平伏,并没有一丝赘肉。 徐灿灿看了一通,觉得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之处,便叫了碧云紧挨:“帮我卷卷衣袖!”她得把碧云叫进来,才更有安全感! 碧云闻言大喜,忙走了进来,细细地卷好了徐灿灿的衣袖。 徐灿灿这才上前侍候傅夫人和六姑娘七姑娘用餐。 她在徐府受过专门的贵族礼仪训练,当时学的认真,今日果真用上了,捧杯、安箸、进羹一丝不乱。 傅六姑娘盯着她看了半日,没找到破绽,注意力便被徐灿灿头上镶金红宝文殊满池娇分心引了过去。 她只觉得那黄金亮的很,红宝石成色特别好,红得极为剔透,整个首饰式样极为时新,便羡慕得紧,盯着徐灿灿朝云近香髻后面的分心,连称呼都没有,直接道:“哎,你发髻上的分心真好看!” 徐灿灿装作听不懂,含笑道:“谢谢姐姐称赞!” 傅六姑娘看徐灿灿不开窍,便毫不客气地开口索要:“红宝石不衬你,我戴上好看,给我吧!” 徐灿灿闻言,故意带着一丝讶异看向傅夫人。 这是傅玫英打小就有的毛病,且从来不分场合,不但让她自己的名声受损一直没人过来提亲,而且常常让傅夫人脸上无光,让她的众位姐妹下不来台。 傅夫人见六姑娘在庶子媳妇面前让自己丢脸,不由瞪了她一眼。 傅六姑娘虽然接收到了母亲的愤怒,却难敌徐灿灿头上镶金红宝文殊满池娇分心的诱惑,道:“你戴上不好看,送我吧!” 徐灿灿含笑看向傅夫人,傅夫人恼羞成怒,喝道:“吃饱了就回去,哪里有那么多话!” 傅夫人虽然厉害,但一向宠爱这个和自己生得最像的闺女,因此把傅六姑娘惯得不成样子。傅六姑娘根本不怕她,眼里只有徐灿灿头上的分心,自顾自坚持向徐灿灿索要。 这个分心是傅予琛送给徐灿灿的,对徐灿灿来说很重要,她根本没有送给傅六姑娘的打算,因此带着笑盛了一碗银耳燕窝粥捧给了傅夫人,却并不说话。 银耳燕窝粥用四季花卉白瓷盆盛着,上面还盖着盖子,徐灿灿盛粥的时候,试了试温度,发现温度还挺高,她怕傅夫人把热粥直接倒在她身上,就一边稳稳地碰了过去,一边含笑提醒傅夫人:“母亲,这粥有些热!” 傅夫人既恨徐灿灿没有眼色,又恨女儿让自己丢人,接过汤碗的时候,顺势一松手,便要把汤碗往徐灿灿身上推,谁知道汤碗依旧稳稳的,她这才发现徐灿灿根本没松手,汤碗还在她的手里捧着。 徐灿灿含羞一笑:“母亲没接稳,让媳妇来吧!” 她把汤碗稳稳地放在了傅夫人面前的桌子上,往后退了一步,立在一侧继续侍候。 傅七姑娘一直沉默,如今便看向徐灿灿。她自然忘不了傅予琛和她做的交易,便开口道:“弟妹,请帮我准备一盘水果,我近来爱吃西瓜!” 因为是第一次为傅予琛说话,她的舌头都有些僵硬了,不过还是说了出来。水果自然不用徐灿灿准备,傅瑰英只是找个借口让徐灿灿下去歇一会儿,等徐灿灿带着果盘过来,饭菜怕是已经撤下去了。 徐灿灿有些疑惑地福了福身,道:“我这就去为姐姐准备!”说罢便退了下去。 待徐灿灿一离开,傅夫人便斥责碧云:“还不出去!” 碧云刚出门,便听到傅夫人正在压低声音斥责傅六姑娘。 夜已经深了,可是前往宛州的官道上八万兵强马壮的禁军正骑着骏马连夜急行军。 队伍中间的马车里挂着一个小小的灯笼,傅予琛正坐在铺着软垫的长椅上闭目养神,听雨坐在一侧,手里拿着毛笔,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摞雪浪纸,正候着公子的吩咐。 而户部侍郎宋洪运则坐在另一侧,双目炯炯看着傅予琛——傅予琛怕平叛征南时钱粮跟不上,便请求永安帝派了户部的侍郎过来居中斡旋。 宋洪运是兵部尚书畅子英的女婿,也是定国公傅云章的门生,自然是支持傅予琛的,很快便成了傅予琛的得力助手。 傅予琛睁开眼睛,低声陈述:“人事上请吏部和兵部不要干涉,用兵选将都由我自己来;士兵的饷银必须提前运到,购买波斯火炮火枪的银子也要充足;朝廷官员乱传谣言干扰军心者,严惩……” 这是他给永安帝的奏疏,一定得和宋洪运一起细细斟酌。 奏疏完成之后,车里便只剩下傅予琛了。 车里的灯笼已经被听雨临出去时熄灭了,月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车里并不黑暗。 傅予琛打开车窗向外望去,道路在月下犹如一条白色的飘带,蜿蜒曲折不知飘向何方;远处道路两边的玉米和灌木黑黢黢一片,在月光下似乎看不到边际;禁军骑着马,连成一片的马蹄声答答答答,震响了这片土地…… 这一路上傅予琛一直在忙碌,从来没有时间去想徐灿灿,可是在这夜深时分,他开始思念徐灿灿。 傅予琛想抱一抱徐灿灿,亲一亲徐灿灿,想的心都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凌晨时分,八万禁军一路急行军,在许昌县城外停了下来休息,将军们带领自己的队伍安营扎寨,伙头兵开始埋锅造饭。 傅杨带着小厮给公子熬药——按照徐先生的嘱咐,他和傅柳每天早上都要为公子熬药,好令公子孱弱的身体逐渐强健起来。 药刚熬好,徐顺和就带着常柳晃晃悠悠过来了。他一直跟着药帐的同侪一起行动,傅杨等人见了他只是称呼他“徐先生”,因此同侪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他医术确实高明,现在药帐的大夫们都隐隐以他为首。 徐顺和很担心傅予琛孱弱的身体,想去看看他,却又不好意思,因此假称散步,带着常柳溜溜达达就晃到了帅帐。 守卫帅帐的是傅予琛的亲兵,知道徐顺和的身份,连盘问都省了,直接放了他过来。 刚靠近帅帐,徐顺和便闻到了药味,他凑过去细细闻了闻,却没有说话。这是他先前给傅予琛开的药,当时他就交代傅杨他们要一直坚持让傅予琛服用,看来傅杨等人还是很尽责的。 傅杨和小厮忙给徐顺和拱手行礼:“见过徐先生!” 傅杨心直,便道:“徐先生是来看公子的吧?公子在里面休息,徐先生请进去吧!” 徐顺和闹了个大红脸:“……”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他关心女婿的意图被傅杨给识破了! 徐顺和极力镇定,做出很和气的模样,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帅帐见傅予琛了。 傅予琛正在亲兵临时搭的帅帐里休息,看到徐顺和进来,不慌不忙从地毡上起身让座:“岳父,请这边坐!” 傅予琛对人一向颇为冷淡,常常是面无表情,以前徐顺和想的只是是巴结他,好成为他的门客,所以也习惯了傅予琛一张冷脸,觉得这是傅团练的常态,从不在意。 自从徐灿灿嫁了傅予琛,徐顺和便一直不知道如何和这个女婿相处了。他一进大帐,身体就自动做出反应,向前伸出做行礼之势。 听到傅予琛的话,徐顺和这才半路刹住了车,双臂颇为尴尬地垂了下去。 傅予琛凤眼平静地看着徐顺和,等着岳父的下一步行动。 坐下陪着傅予琛喝了一杯茶之后,徐顺和才道:“贤……贤婿……我来给你把把脉……” 徐顺和心跳很快,觉得自己这老丈人当得实在丢脸,他都不敢看傅予琛了。 正在尴尬,徐顺和便见到傅予琛向他伸出手臂,有些细瘦的手腕探了过来。 一看到傅予琛那瘦伶伶的手腕,徐顺和的心便平静下来——女婿瘦弱如此,为了闺女,他得好好照顾女婿的身体啊! 徐顺和虽不至于去给傅予琛治疗隐疾,可是帮他强身健体查漏补缺还是能做到的。 一番诊断之后,徐顺和便道:“还继续服用先前的药方吧,先把身体的亏空补回来!” 傅予琛微微颔首,道:“谢谢岳父!” 因为紧张,徐顺和背上出了一层冷汗,道:“不客气!” 徐顺和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和这位“贤婿”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傅予琛虽然傲慢,一向懒得搭理人,却也是有分寸的。他怕自己慢待了岳父大人,徐灿灿知道了伤心,因此便对徐顺和施以十二万分的礼貌,也随着徐顺和起身,想了想,还说了一句挽留的话:“岳父,用过饭再走吧!” 问题是他一向不理人惯了,乍然对徐顺和这么客气,徐顺和着实有些受宠若惊,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傅予琛见状,便垂下眼帘恭送岳父出帐。 徐顺和就要离开了,又回头看着傅予琛:“贤婿,我开一个食谱,让傅杨按照标注的日期给你做饭!” 傅予琛忙含笑行礼道谢。 问题是傅予琛这么多礼实在是太罕见了,这直接导致徐顺和落荒而逃。 喝完药,傅予琛又吃了一碗好吃的药膳,他心里还是很感激岳父大人的,于是便想着以后对灿灿更好一点,以回报岳父大人的付出。 傅予琛很明白以岳父的自私自利,他老人家能主动提出随军行医,当然是怕他老人家的宝贝女儿没了丈夫! 既然这样,对岳父大人最好的回报便是对灿灿更好一点了! 傅予琛用银调羹搅了搅碗中的药膳,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好想徐灿灿。 玉珠带着徐灿灿往芦雪庵的小厨房走去,碧云留在正屋的外面,朱颜不作声立刻跟了上去。 芦雪庵的小厨房就在芦雪庵大门的东边,是一个不算小的院子。说是小厨房,其实只是和定国公府的大厨房相比,它算是小了一点,相对于一般的人家,这个小厨房还是很大的。 因为夫人的晚膳还没用完,所以厨房院子里灯火通明,看着还是一片热闹。 徐灿灿刚进了院门,便有人报了过去,在小厨房做活的媳妇婆子们便在管小厨房的张大家的带领下涌了出来,齐齐给徐灿灿行礼:“见过少夫人!” 徐灿灿不知道傅七姑娘是不是给自己下套,因此一开始便不打算沾手。 她令人搬了张椅子放在院子的丝瓜架下,舒舒服服往椅子上一坐,又吩咐朱颜看着厨娘给自己切了一碟西瓜,边吃边纳凉,而让厨房的人去为傅瑰英准备水果,让玉珠去盯着。 能在国公夫人的小厨房里做活的女人,不是很能干便是很有关系,她们很快便用一个金边白瓷果盘装着水果什锦,由张大家的端着送了出来,让徐灿灿验看。 徐灿灿想多拖一会儿,便故意挑剔道:“水蜜桃切得太不规则了,重新切一盘!” 张大家的只得陪着笑端了果盘回去,指挥着媳妇们重新切一盘水果。 第二盘水果端了上来。徐灿灿细细看了一番,又提意见了:“甜瓜的块切得太大了,端回去重做吧!” 张大家的强忍怒气,捧着果盘回去了。 当徐灿灿盯着新上来的果盘眨眼睛时,张大家的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能主管夫人的小厨房,自然是因为她深得夫人的信任,如今一个庶子媳妇竟然敢管嫡母院子里的事,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于是,张大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灿灿,闲闲道:“连夫人还没这么挑剔过奴婢呢!” 徐灿灿从善如流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她带着朱颜站了起来,主仆二人袖手旁观,却笑着吩咐玉珠:“玉珠端上盘子吧!” 玉珠笑盈盈答了声“是”,转手却让一个小丫鬟端起了盘子。 徐灿灿装作没看见——横竖不是自己的人端,出了事也只能怪芦雪庵的人! 一行人去了正屋。 刚走到正屋门外,候在那里的碧云便低声提醒:“少夫人,国公爷过来了!” 徐灿灿闻言便微微笑了。 她带着玉珠走了进去。 一进正屋,徐灿灿便看到公公正挺直背脊坐在榻上,傅夫人正在拿着团扇给他扇风呢!而六姑娘和七姑娘已经不在屋里了。 徐灿灿恭恭敬敬向公婆行了礼,便退了下去——公婆在秀恩爱,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得赶紧下去得了! 徐灿灿离开之后,傅夫人手里殷勤地扇着团扇,眼睛却冷冷地看着徐灿灿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冰冷。 她已经准备好了折磨徐灿灿这小贱人的招数,国公爷却正好过来了! 不过没关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 等老六和老七的婚事都办完了,再腾出空好好收拾徐灿灿! 傅云章穿着一身骑装,热出了一身的汗,即使屋子里放着冰山,也没有一点的缓解。他拉了拉交领,眼帘低垂,实际上也在注意着徐灿灿。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爱的女人,他得做到儿子临行前他对儿子的承诺——虽然他看不上这个舒皇后强塞过来的儿媳妇! 徐灿灿一出芦雪庵,傅柳便迎了上来,小黑脸不动声色,只有急切的眼睛出卖了他:“少夫人?” 徐灿灿身后的碧云朝着傅柳摆了摆手,傅柳便低着头退了下去,带着那几个禁军护送着徐灿灿回了竹声院。 回到竹声院,徐灿灿令人守着内院的门,召集傅柳、碧云和朱颜商议“敌情”。 徐灿灿坐在正屋的锦椅上,碧云和朱颜坐在她旁边的竹椅上,而傅柳则隔了竹帘立在外面——徐灿灿让碧云给他搬了凳子,他却不肯坐。 主仆四人讨论一会儿之后,发现彼此的看法是相同的——傅夫人今晚一定是准备坑害少夫人(徐灿灿)的,只是被傅柳请了国公爷过去给拦住了! 讨论完毕,徐灿灿默然。傅夫人就像一把悬在她头上的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 云州的叛乱不平定,傅予琛是不会让傅柳送她过去的。 而在去云州之前,她就得防备着傅夫人! 傅柳、碧云和朱颜也都沉默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定不辜负公子的信任,一定要保护好少夫人! 徐灿灿泡完澡出来,碧玉便笑嘻嘻推了朱颜过来:“少夫人,让朱颜给你按按骨,松快松快!” 朱颜的脸微红,不过看到徐灿灿看自己,还是羞涩地福了福,道:“少夫人,请相信奴婢的手艺!” 徐灿灿趴在软榻上,朱颜立在一边帮她按摩松骨。碧云在一边看着。 朱颜的手法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把徐灿灿按得舒服极了。 徐灿灿起身后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朱颜一番,又取了一个翠玉镯子给了朱颜。 碧云切了西瓜送过来,主仆三人一起吃了起来。 徐灿灿不由感叹了一句:“跟着我让你们受累了!” 谁知道碧云当即道:“不受累!不受累!” 朱颜也道:“奴婢能在少夫人身边服侍,真的是奴婢之福……” 徐灿灿觉得她们的反应很奇怪,便开口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朱颜看了碧云一眼,碧云低下了头,却都不肯说。 看她们两个这样,徐灿灿就更疑惑了,旺盛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徐灿灿的好奇心却是大盛,非要追问碧云和朱颜原因。 她们俩却都沉默了下来。这时候也已经深了,在内院侍候的婆子丫鬟们都歇息了,周围静悄悄的,屋子里静得能听得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向不爱说话的朱颜不吭声,就连话唠碧云也不肯说了。 徐灿灿打破寂静,抱着碧云的腰肢非要追问。 最后被徐灿灿逼得紧了,碧云这才开口哀求:“少夫人,这件事情时间长了您就知道了,别逼奴婢们了!” 徐灿灿看她们不肯说,便知道原因一定是在傅予琛身上,就不再问了。 徐灿灿睡不着觉,便起身探索自己的屋子。 她如今住的这三间正房以前是傅予琛的书房,因她嫁了过来,傅予琛让傅柳稍事整修,把东暗间卧室里的书案搬了出去,换成了精致的梨花木梳妆台;又把西暗间里的书架全搬到了东厢房,西暗间就成了徐灿灿的起居室;而正屋,则把紫檀榻和紫檀八仙桌都搬了出去,换上了精巧别致的花梨木家具,正屋就成了徐灿灿见客的地方。 徐灿灿想傅予琛了,她把三间屋子全走了一遍,觉得无处不精致,是傅予琛下了心思为自己布置的。 她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 徐灿灿此时立在衣柜前面,打开衣柜,发现里面一摞摞的全是傅予琛的中衣亵裤。 傅予琛不喜变化,所以这些中衣全是用绢、薄罗或薄绸制成,触手滑软,摸着凉阴阴的。 徐灿灿低头把脸埋进了傅予琛的内衣里,眼泪流了出来,直接渗进了衣料里。 碧云立在窗前,看到徐灿灿的背微微耸动,知道她是在哭,不由一阵黯然,过了一会儿方劝解道:“少夫人,待公子平定了云州叛乱,就派人会来接你的。” 徐灿灿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平静。 吩咐碧云去准备凉水洗脸。 傅予琛既然不在身边,那么她便得自己坚强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徐灿灿正在用早饭,芦雪庵的郭嬷嬷便来了,说夫人让她来请少夫人。 徐灿灿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五个白瓷四季花卉碟子,分别盛着三色条、豉椒炒豆干、辣酱八宝菜、小葱拌豆腐和蒜蓉丝瓜,全是徐灿灿爱吃的菜。 她正拿着一个夹了辣酱八宝菜的玉米面窝窝吃着,听到朱颜的回报,心里一阵恶心,却没有说话。按照去世的老夫人当年对傅夫人定下的家规,徐灿灿作为儿媳妇,只需逢五逢十去给傅夫人请个安奉承奉承就行了。可是自从傅予琛出京,傅夫人每日都叫她过去,真是防不胜防! 徐灿灿抬起头,盈盈双眼看向外面,笑道:“我还没用完早饭,请郭嬷嬷等一会儿!” 郭嬷嬷被碧云给绊住了,立在正屋外面晒太阳,她着急却不能闯进去正屋,因此虽和碧云说着话,郭嬷嬷心里却在咒骂徐灿灿,决定回去后再添油加醋向夫人说道说道。 想到郭嬷嬷会不高兴,徐灿灿的心情便好了起来,她慢悠悠地用完了早饭,总共吃了三个玉米面窝窝,把五碟小菜都吃得差不多没了,还喝了两碗绿豆大米粥,最后她起身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撑住了。 郭嬷嬷在外面候着,看徐灿灿吃了那么多,便在心里骂了句“猪”。 她以为徐灿灿该起身了,却发现碧云和朱颜都去吃饭去了,竹声院的小丫头用托盘端了红茶和擦牙的青盐进去,便觉得不妙。 果然,徐灿灿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红茶,又在小丫鬟的侍候下漱口擦牙,整整忙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算完毕。 这时候碧云和朱颜也用过早饭过来了。 徐灿灿又声称要补妆去了卧室。 一切都忙完了,徐灿灿轻松地坐在花梨木坐榻上,命朱颜叫了郭嬷嬷进来。 郭嬷嬷在门外晒了好长时间的太阳,粉白脂浓的脸上妆容残了,黛融脂残,油腻腻的浮在脸上,别人看着难受,她自己也难受,一进正屋,冷幽幽的薄荷香气便扑面而来,衬着刚才在外面的暴晒,当真是天地之别。 她再看看徐灿灿,发现她虽然脂粉未施,可是眉目如画,清新异常,头上梳着抛家髻,簪着精致的翡翠镶金步摇,上身穿着淡绿绣兰草的白罗短襦,下面配的是在裙摆绣着同款兰草的白绫长裙,腕上是一个通透晶莹的翠玉镯子,手里还拿着一把蝴蝶扑花团扇,看着真是清爽淡雅。 郭嬷嬷心中愤怒,脸上却十分的平静:“禀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呢!” 徐灿灿轻摇团扇,优雅地起身,笑道:“辛苦嬷嬷了!”眼波流转道:“碧云,把团练出发前给我买的那盒清脂送给郭嬷嬷!” 她走到郭嬷嬷旁边,笑道:“瞧郭嬷嬷脸上的香脂,都融化了!以后用那盒清脂吧!” 郭嬷嬷眼睛眯了起来。 傅予琛这个庶子从宛州回来后就对夫人很是不敬,没想到他娶来的这个小户之女竟也如此嚣张! 虽是清早,可是盛夏的日头已经很强烈了。 徐灿灿稳稳走在前面,碧云为她打着伞,并不算热。 她知道自己在嫡母面前过于嚣张了,可是傅夫人是连定国公唯一的后嗣都想谋害的人,怕是早已处于疯狂边缘了,她这个庶子媳妇即使做小伏低也未必会躲过去,还不如不卑不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至少傅予琛给她留下了傅柳、碧云、朱颜和那些禁军,至少定国公为了儿子,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她能够借此保护自己! 傅夫人看着行完礼起身的徐灿灿,脸上笑得极为和蔼:“徐氏,你六姐和七姐的婚礼都近在眼前了,我备下了嫁妆,你来帮我查点查点!” 徐灿灿道了声“是”,便不再多说。 当徐灿灿随着傅夫人进了库房看到那些堆成山的嫁妆时,心里立刻明白傅夫人这是要把自己的嫁妆和多年的积蓄都陪送给女儿呀! 不过徐灿灿觉得傅夫人这样做自己能理解——丈夫的继承人是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傅夫人难道要把自己的钱给不贴心的庶子? 傅夫人瞅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她表现得很平静,便有些诧异。想了想,她便道:“你两个姐姐嫁的人家虽然都是侯府,可是内囊早就空了。我把我的嫁妆和多年的积蓄陪送给她们,心里也宽慰一点!” 徐灿灿微笑:“母亲说的是。”她不肯多言。 傅夫人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指着堆放了无数木箱的仓库南端道:“那边是给你六姐七姐的首饰,我怕婆子们出错,你去点点吧!” 天色微明,文武百官聚集在东华门外,等候朝会开始。 钟声敲响,东华门大开。 待百官站好,值事太监便拨转金钩,拉开了明黄帘幕。 永安帝已经高坐在御座之上了。 文班中闪出一个大臣,口称万岁,先恭维了一番,便开始弹劾吏部侍郎徐廷和。说徐顺和治家不明,混淆婚嫁云云。 徐廷和抬眼一看,原来是行人司的主事何元一。 何元一说来说去,不过是说徐廷和把侄女徐氏先许给舒连云的嫡子舒蕴之,又把侄女许给了傅团练,最后因为傅团练势大,徐廷和未经婚礼直接把侄女送进了定国公府,给了傅团练。 何元一官职虽小,可是口才颇佳,一件颇为复杂的事情被他说得起承转合,最后归结为徐廷和卑鄙无耻甘居下流,以侄女美色为诱饵,挑拨大臣关系云云。 徐廷和却不回辩,只是出列低首道:“臣冤枉!” 舒连云还在家里奉旨反思,他的左膀礼部尚书谭天文静静瞅着高踞御座的永安帝,等着看永安帝的反应。 永安帝的身子并没有坐直,而是软软地歪在御座的椅背上,皮肤白里发青,薄薄的眼皮已经浮肿,嘴唇也微微发紫,看上去便是御体欠安的样子。 永安帝良久没有反应,于是舒连云的右臂都察院右都御使梁子微站了出来,弹劾京畿团练使傅予琛坐拥大军飞扬跋扈。 兵部尚书畅子英和御史靳伟焕等傅予琛的人也都默默等着永安帝的反应。唯有三衙禁军统领周英闻言便要出列,却被他爹延恩侯周江用力拉住了。 周英悻悻地攥住了拳头。 永安帝眼中带着悲哀之色看着丹墀下立着的这些文武重臣们,终于有了反应。他强撑病体说了一句话:“此事容后再议!” 舒连云虽然在家反思,可是却休而不退。 他召集了何元一、谭天文等党羽,在一起反复商量,最后觉得他们这一派并没有失宠。 傅予琛虽然宝贵,可是圣上也许还能诞下子嗣此为其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为其二,因此得出结论:皇帝为了牵制如今权倾天下耳朵傅予琛,还是需要他们舒氏一党的! 舒连云最后做了决定,兵分两路,他去联络舒皇后,让舒皇后打探良久没有进入后宫的永安帝到底能不能生育;何元一和梁子微出面在朝会上弹劾傅予琛,试探永安帝的态度。 既然永安帝态度这么模糊,没治傅予琛的罪,也没斥责他们,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对永安帝还是有用的? 殿头官见朝堂素净,便出列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大臣们静默散去,从仪礼门两分而出,待散去后便人声鼎沸起来。 何元一和梁子微走向谭天文,同谭天文一起离去;而周英则和靳伟焕跟上畅子英,一起往畅府而去。 朝会结束之后,永安帝坐着辇车摆驾回宫。 永安帝坐在崇政殿偏殿窗前的紫檀矮榻上,望着窗外次第盛开的洁白的栀子花,脸色苍白,面容沉静。 舒皇后立在一边看着永安帝。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傅予琛同永安帝五官轮廓似乎生得很像,还都是一样的病弱的身体,一样单薄的身材,难道…… 怀疑只是一瞬即逝——定国公视傅予琛如珠如宝,他怎会帮别人养儿子? 她走了过去,侧身挨着榻的边缘坐了下来,柔声道:“官家,为何好久没有涉足后宫,后宫的众位姐妹都思念得很呢!” 见永安帝不语,她又极为贤惠地说道:“臣妾也盼着官家勤幸嫔妃,好早日诞下皇嗣呢!” 她一直是刚强的、内敛的,永安帝从来没见过这样温柔的她,有些纳罕,便垂下眼帘看她究竟是什么来意。 舒皇后眼中仿佛带着满满的爱意,柔柔地瞅着永安帝。永安帝一向贪花好色,可是近来却绝迹后宫,御医却又只召见太医院的院判丰笛,她和大哥令人百般打探,却始终没有收获,她只得过来亲自见永安帝了。 夏日上午的太阳有些毒,透过窗子照在永安帝苍白发青的脸上,他想:我都快要死了,我的皇后,还要往我这里塞女人呢! 夜深之后,大太监孙怀宇悄悄进了崇政殿,向躺在御床上的永安帝禀报道:“官家啊,奴才这些天一直在京郊查找,终于找到适合的人了!” 他上前搀扶着永安帝坐了起来,把明黄靠枕塞在永安帝背后让永安帝靠着,这才细细回报:“汴京东郊有一个百塔村,村主贾老的妻子连生了八个儿子,第九个才生了一个女儿,这贾姑娘今年十七岁,生得花容月貌……” 永安帝靠着靠枕倚在那里,最后道:“你先把她弄入宫,调理一番安排过来做宫女,然后去和丰笛商议一下,待丰笛准备好药物就开始吧!” 又道:“这件事不要张扬出去!”丰笛是他潜邸时的旧人,十分的忠诚,应该是可以信赖的。 “奴才谨遵圣命!”孙怀宇跪在龙榻下叩头领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大军刚过平顶山,天上便开始飘起了雨。雨并不大,还稀稀落落的,可是傅予琛这几日随着军队日夜赶路,身体早已到了极限,被雨一淋便支持不住了,他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还好傅杨眼疾手快,拍马上前搀扶住了他。 傅杨把傅予琛安排进马车之后,便让观雪悄悄去叫徐先生。 徐顺和看女婿这个样子,心里也怪不好受的,诊断过后,便开出了药方——好吃好睡! 傅予琛略一思索,便命听雨去叫团练副使兰云和卓杉过来。 外面雨还在下,稀稀落落滴滴答答落了下来,禁军都是穿着骑装骑在马上的,雨滴落在脸上身上,不但不觉得难受,反倒觉得暑热去了不少,精神好了许多。 马车内的软榻被观雪放了下来,成了一个窄窄的床铺,傅予琛枕着徐灿灿给他做的靠枕躺在软榻上,默默谋划着。 距离宛州还有一天的行程,他要在这一天中好好睡睡,待到宛州才有精神。 在前端带队的兰云和在后端带队的卓杉很快便骑着马赶了过来,上了马车见傅予琛。 傅予琛把事情都布置给了他们两个,又命谋士梁庆贺监军,这才放下心来。 徐顺和端着熬好的汤药上了马车,看着傅予琛喝了下去,又递过去一碗白开水漱口。 傅予琛喝完药,徐顺和端着留了一点褐色汤汁的药碗,好几次欲言又止。 傅予琛看岳父大人有些坐立不安,便吩咐听雨和观雪先下去。 马车内只剩下傅予琛和徐顺和两个人了,徐顺和才道:“贤婿,这次生病不只是身体禀赋弱,更重要是你体内积累多年的余毒开始发作了!若是不及时治疗,怕是危险啊!” 他皱眉道:“这毒大约潜伏了十年了。究竟是谁会这么狠毒,居然喂七八岁的小孩子服这么霸道的毒,幸亏……幸亏服用的量不算大啊!”如果量再大一点,傅予琛怕是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会动了,这还不如索性死了呢! 傅予琛没有说话。 他幼时父亲担心舒氏害他,一切不假他人之手,只有千挑万选上来的亲信才能去照顾他,即使这样他却还是着了道。 傅予琛垂下眼帘,想起浑身僵硬只有眼珠子会动的奶娘,奶娘后来被爹爹送到了洛阳别庄,过了几个月之后才死。 他当年都七岁了,当然知道奶娘是替他死了。 傅予琛幽深的凤眼看向徐顺和,等他说下去。 徐顺和看他如此平静,便明白傅予琛自己知道幼时中毒的内情,就开门见山道:“这几天你注意休息,好好服药,待身体恢复一点了,我开始给你拔毒!” 傅予琛点了点头:“谢谢爹!” 徐顺和:“……”傅团练傅帅叫我爹了,好羞涩…… 等他平静下来再去看傅予琛,却发现傅予琛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眼睑下隐隐发黑,是困倦到了极点的样子。 徐顺和看他睡熟了,便拉了薄被给他盖上,自己坐在对面的倒座上,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大军走到方城县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方城官员百姓倾城而出,夹道欢迎,还送上各种食物。 兰云和卓杉严格按照傅予琛的嘱咐一一谢绝,大军穿过方城往南而去。 子夜时分,傅予琛大军赶到了宛州城东,在白河边安营扎寨。 傅予琛醒了过来。 他一醒,一直守着他的徐顺和便让傅杨送上药膳。 用完药膳,傅予琛这才搬到了亲兵搭好的帐篷里。 兰云和卓杉进来回话,徐顺和忙避了出去。 待大帐清净了下来,徐顺和这才提着药箱进去了——他得为傅予琛进行针灸。 银针刺入穴位之后,翁婿俩都闲了下来。 傅予琛浓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徐顺和是在想妻子儿女,想着想着便说了出来:“唉,不知道灿灿现在怎么样了!” 傅予琛闻言立刻睁开眼睛看着帐子里烛台上的烛焰,然后轻轻道:“等平定了云州叛乱,我就接她过去!” 云州叛乱发生得太急,他来不及去接徐灿灿,又怕徐灿灿跟着自己,自己被人诟病带着女人上战场,又怕到了云州,因叛乱无法安置徐灿灿,便把她留在了汴京。 傅予琛以为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国事为重,不会想念徐灿灿的,可是他现在每天只要闲下来,就会想徐灿灿。 徐顺和点头道:“少年夫妻老来伴,还是不要分开的好!”说完他自己便纳罕起来:怎么和傅团练说起家常来了? 早在一个月前,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令人一想起来便心里发毛的傅团练拉家常! 傅予琛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等天一亮宛州的傅家军便要和他会和了,他得养足精神处置事物。 芦雪庵的私库里。 傅夫人看了徐灿灿一眼,道:“这些首饰很贵重,别人我不放心,你去查点吧!” 徐灿灿一脸傻乎乎的笑:“母亲,我记性不好怎么啊?” 傅夫人看着她那油盐不进的样子便生气,可是她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便只得暂且忍住。 傅夫人顿了顿,才道:“让你的丫鬟跟着你去点!” 徐灿灿依旧是笑:“娘,她俩都有些傻,不识数。” 傅夫人恨不得扇她一耳光,盯着她看了半晌,方道:“让玉珠跟着你吧!” 徐灿灿一脸的惊喜,忙福了福:“谢谢母亲!” 傅夫人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转身带着丫鬟婆子出去了。 等她出了库房,再一看,却发现徐灿灿居然带着那个叫朱颜的丫鬟也跟着她出来了,不由皱眉:“你——” 徐灿灿稚气地笑:“碧云和玉珠在一起查点,玉珠点数,碧云记录,我看没我的事儿,便出来侍候母亲!” 傅夫人脸上的笑近似狞笑了:“走吧!” 转身便要走。 她们一行人刚出库房,便看到傅七姑娘由丫鬟扶着也来了。 天气很热,虽有丫鬟打着伞,傅七小姐也热得不轻,白皙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子。 傅夫人见女儿过来,虽不是自己最疼的那一个,却也心疼,便迎上去拉了傅七姑娘的手,另一个手用帕子拭傅七姑娘脸上的汗:“我的儿,怎么这么傻,这么热的天出来,不怕热么?” 傅七小姐漂亮的脸出了一层汗,显得更加的晶莹雪白,看起来更美了。她温柔一笑,道:“娘,我来看您,婆子们说您来库房了,就过来找您!”傅予琛和她订下的协议是让她尽一切努力照顾徐灿灿,为了将来,她得好好完成这个任务。她听丫鬟回报,说母亲带了少夫人去库房了,因为怕母亲要害徐灿灿,忙冒着酷暑跑了过来。 傅夫人见了女儿,就把徐灿灿抛到了九霄云外,扶了女儿回正屋乘凉去了。 徐灿灿跟在傅夫人的后面,朱颜为她打着伞。即使如此,她的背上也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幸运的是她上身穿的是白罗短襦,白罗质料轻软,透气性吸水性超好,她才没有那么难受。 芦雪庵正堂里摆着巨大的冰山,一明两暗三间屋子均凉阴阴的,徐灿灿一进去便感觉到了扑面的冷气,一下子舒服了起来。 傅夫人和傅七姑娘母女俩在榻上坐了下来,喝茶解暑。 徐灿灿作为儿媳妇,还是庶子媳妇,自然不敢大意,在屋子里来来往往,不是端茶就是捧上西瓜,或者是送上冷布巾,总之没有闲的时候。 徐灿灿大概忙了半个时辰,在傅夫人私库里查点傅夫人为傅六和傅七两位姑娘预备的首饰的玉珠和碧云一起回来了。 碧云手里拿着簿册,玉珠手里端着一个紫檀雕合欢花匣子,两人屈膝行礼,然后由玉珠回报。 玉珠打开首饰匣,回禀道:“禀夫人,六姑娘比七姑娘多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凤点翠步摇 !” ,说罢,她把匣子呈了上去。 傅夫人接过来看了看,随手递给了徐灿灿,脸上带着慈祥的笑:“这个给你戴吧!” 徐灿灿连忙推让,最后只得收礼谢恩。 傅七姑娘看了徐灿灿一眼,道:“娘,今日让弟妹回去用午饭吧!”徐灿灿在这里的话,得侍候她和母亲用饭,不如让她回去自己吃,倒也便宜。 因女儿不日就要出嫁,傅夫人很是宽容,笑道:“徐氏,你六姐心疼你,这里不用你侍候了,你回去吧!” 回到竹声院,徐灿灿把装着步摇的匣子给了碧云:“找个离咱们远一点又安全的地方收起来吧!” 碧云拿着匣子,笑道:“这个步摇真是精巧绝伦晃人眼,丢了的话事情就大了,奴婢让傅柳放入公子私库可好?” 徐灿灿瞧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知道她是想趁机和傅柳说几句话,便道:“唉,女大不中留!去吧去吧!” 朱颜再也一边“扑哧”笑了。 碧云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听到朱颜的笑声之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匣子便出去了。 徐灿灿歪在窗前的榻上,心里在想:傅夫人究竟是打什么主意呢?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又是送礼物又是又是好言好语又是体贴的,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谢谢各位的地雷~我会加油滴~ nan75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1 23:42:40 diandiandud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2 18:02:49 阿璧璧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3 18:58:49 樱桃好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3 21:23:00 想飞的大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3 21:32:47 zeng27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8 13:29:0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L w x s . O R g第90章 徐灿灿非常怀疑傅夫人对自己如此宽纵的动机,她倚在榻上想啊想,却始终没有想出来原因。亲 更多文字内容请百度一下网 或者搜索乐文 都可以的哦 朱颜看她一直不说话,便问道:“少夫人,该用午饭了,您想吃什么?” 徐灿灿确实心宽,她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原因,便不再多想了,而是吩咐朱颜:“让小厨房炖一个砂锅,主食就用米饭好了!” 朱颜看她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不由笑了:“少夫人,砂锅是要辣一点的还是清淡一点的?” 徐灿灿想不都想便道:“要很辣很辣的很辣的!”她超级爱吃辣,傅予琛在家的时候,他吃得清淡,她只好随着他吃;现在他不在家,徐灿灿预备好好吃几顿辣的。 朱颜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碧云带着傅柳回来了。她进了正屋,让傅柳隔着帘子向少夫人回话。 傅柳看着还是黑瘦黑瘦的,不过比以前生得好了一点了,个子也高了一点,细眼高鼻子面目清秀,堪称黑里俏。 徐灿灿起身到了明间,坐在门内的躺椅上听傅柳回话。 傅柳低头行礼罢,声音清朗开始回禀:“禀少夫人,那支步摇已经入库,也登记在册了;翰园里少夫人住的绿园正在整修,少夫人有什么吩咐没有?” 徐灿灿身子往后一仰,想了想道:“你来做主就行了!”她若是去整修,就怕带了几分脂粉气不合傅予琛的审美,还不如让傅予琛信任的傅柳来管呢! 傅柳又道:“竹声院在汴京的那些铺子里的掌柜上午的时候把红利银子送了过来,请少夫人查收!” 徐灿灿没准备去接这些银子,而是先问傅柳:“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柳躬了躬身,沉声回道:“公子在汴京总共有二十六个铺子,每年都是在六月十五和十二月十五上交账本和红利。公子离开前交代奴才,让奴才把红利银子直接给少夫人您!奴才把账本和银子都拿了过来,请少夫人查收!” 徐灿灿却道:“账本我不懂,你拿着吧!”有句话叫“信人不疑”,既然傅予琛信任傅柳,那她也选择相信傅柳,账本便不用再看了。 碧云接过匣子捧了进来,交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厚厚的一摞银票,上面摆的都是五十两面额的银票,下面则是大面额的银票。 傅柳继续禀报:“这些银子都是公子的票号福宁号出的,上面是奴才特地让人换的小额银票,少夫人赏人用方便一些。” 徐灿灿心里赞叹傅柳能力强,从匣子里面抽了两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让碧云给了傅柳,道:“你辛苦了。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不要推辞!” 傅柳谢了恩便退了下去。 徐灿灿默然良久。 她慢慢觉出了傅予琛对她深沉的爱。他从来不说,却一直在为她做各种的安排。 即使他不在她的身边,也能让她过得很舒心。 鹤 这就是爱啊! 傅柳离开之后,碧云切了一盘西瓜端了过来。 徐灿灿躺在躺椅上,碧玉用银叉子插了一块西瓜递过来,她便张一下嘴。 碧云喂了几块之后,看徐灿灿这么懒,心里不由担心起来:“少夫人,您是不是有孕了?”要不怎么会什么都懒得做? 徐灿灿差点被嘴里正吃的西瓜呛住。 碧云下了一跳,忙上前轻拍她的背。 徐灿灿好容易顺过气来,开口埋怨碧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着调?” 碧云理直气壮地反驳:“成了亲有孕难道不是很正常么?” 徐灿灿:“……”我还不满十六岁呢,现在就说怀孕太早了吧…… 碧云出去送果盘去了,屋子里静了下来。徐灿灿缓缓躺回躺椅上,心想:新婚夜傅予琛就进来一下,还是秒射,我究竟会不会怀孕呢? 她原本是在想自己是否怀孕的事情,想着想着就偏离了主题,还是想傅予琛。 傅予琛那里那么大,硬起来也怪硬的,为什么会秒射呢?他秒射可不是一回两回了?难道…… 徐灿灿瞪圆眼睛捂住了嘴:傅予琛有病?! 她想起傅予琛那几次秒射后满脸通红的模样,想起当时他看着自己时那满是害羞与薄嗔的凤眼,想起了傅予琛羞愤之极决然离去的模样…… 徐灿灿的脸也慢慢红了。 她很心疼傅予琛,他初经人事就遇到这种事情,心里一定很郁闷…… 徐灿灿决定,等她和傅予琛团聚,一定要好好抚慰他,让他重振,不,振起雄风! 朱颜带着一个小丫鬟把徐灿灿的午饭送了过来,摆在了梨花木条几上——傅予琛没在家里,徐灿灿一个人用饭,用不上八仙桌! 朱颜端着托盘还没进来,徐灿灿便闻到了鸡汤和碧粳米的香味。待朱颜在条几上摆好,她坐下一看,发现厨房准备的是什锦砂锅和一碗碧粳米饭。 朱颜立在一边侍候徐灿灿用饭,见状便解释道:“少夫人您不是不爱用荤么,奴婢便吩咐厨房用鸡汤坐了素什锦砂锅。” 砂锅放了不少辣椒,看着都是红的,令人食指大动。 徐灿灿用筷子挑了挑,发现里面煮的有豆腐、海带、蘑菇、金针菇、白菜心、粉条、莲夹,全都是她爱吃的菜,她心里很是欢喜,夸奖朱颜:“朱颜最聪明了!” 朱颜被她夸得小圆脸都有些红了,更加细心地侍候她,怕她只吃菜,把那碗碧粳米饭往前推了推,道:“少夫人吃点米饭吧!” 这个什锦砂锅非常的美味,鸡汤鲜美,辣味浓郁,豆腐海带白菜等既保持着本身的味道,又浸入了鸡汤的鲜美。 徐灿灿连用餐礼仪都忘了,也不顾辣,一鼓作气把砂锅和那碗碧粳米饭全吃完了,辣的嘴唇都肿了,身上也出了一层汗。三国之太极演义 这时候碧云端着托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把托盘轻轻放到了徐灿灿面前。 徐灿灿一看,托盘里放着一个白玉碗,碗里盛着青色的果汁,宛州老家青梨那特有的酸甜味道扑面而来。 她自从来了汴京便没再吃过家乡的青梨了,早就想得慌了,再加上此时嘴里火辣辣的,也想喝点清凉的果汁。她端起玉碗尝了尝,青梨的碎末掺在梨水中,微酸中带着甜,凉凉的沙沙的,真是好喝。 徐灿灿把青梨水喝完,身体困倦心里高兴,命碧云把傅柳送过来的匣子拿过来。 她接过匣子,从里面取了四张面额为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碧云:“你和朱颜一人一张,剩下两张一张给小厨房的顾妈妈,另一张分给小厨房其余的人!”徐灿灿觉得碧云朱颜她们对自己很忠心,可是不能只让她们忠实而自己一毛不拔。得让侍候的人知道:只要对少夫人尽心,少夫人就有赏! 五十两并不是小数目,碧云拉了朱颜来谢,谢了之后又笑嘻嘻说怪话:“唉,姑娘虽赏了我们银子,可我和朱颜都是少夫人的人,给再多将来也是少夫人的,何必再经历中间环节呢!” 徐灿灿时间长了也猜到像傅柳、傅杨他们和朱颜碧云这些近身侍候的人,傅予琛应该是规定他们不能婚嫁的,以保证他们一世的忠诚。 她略想了想,便含笑道:“你们好好侍候我,让我开心了,将来便给你们一个归宿!” 徐灿灿眼波如水扫了碧云一眼:“只要傅柳愿意,我就能做主把他许给你!” 碧云闻言大喜,还没说话,朱颜便“扑哧”一声笑了:“哈哈……把傅柳许给你……哈哈!” 徐灿灿瞥了她一眼:“别说她,只要你看上了谁,对方又不反对,我也可以做主!” 朱颜闻声不再笑了。 她拉着碧云一起跪了下来:“不管嫁不嫁人,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少夫人!” 徐灿灿拉了拉身上的交领窄袖衫:“我先洗个澡再去睡午觉吧!” 外面的雨逐渐大了起来。 一个个白色的营帐如一朵朵白色的花分布在白河南岸。禁军都在营帐里呆着,由百夫长教授军歌。 让这些百夫长教授军歌是傅予琛的主意,他让梁庆贺去具体实施。 傅予琛想用军歌表达了自己作为主帅的决心,并且提高士兵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其中有几句是 “越国强盗,犯我河山”“越国强盗,杀我百姓” “千里而来,岂能后退”“傅帅亲我,杀敌报之”“天子仁厚,来觅封侯”。 薛英还没回来,还没有查明越国和南海海盗的真正关系,但傅予琛已经把海盗的国籍注明为越国了。 海盗一旦平定,隔海相望的越国便是傅予琛的下一个目标! 狂风带着密集的雨滴席卷过来,风雨中禁军军营传出嘹亮的军歌声“越国强盗,犯我河山。越国强盗,杀我百姓。千里而来,岂能后退。傅帅亲我,杀敌报之。天子仁厚,来觅封侯”。道士闯韩娱 刚刚过来的十万傅家军在白河北岸也跟着唱了起来:“……千里而来,岂能后退。傅帅亲我,杀敌报之……” 傅家军兵力十万,最高统帅是傅予琛,而代替傅予琛指挥军队的十个万夫长此时正在傅予琛的大帐里听傅大帅训话。 为了更好的把傅家军攥入自己手里,傅予琛预备往这十个万人队里各派一个专门负责谋略的军师。 傅予琛坐在大椅上,细条身子挺得笔直,俊美的脸上一片寒意:“本帅的决定,谁有异议?” 十位身着甲胄的将军齐齐躬身行礼:“标下谨遵傅帅军命!” 傅予琛望着这些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傅杨,宣各队军师进帐!” 此时徐顺和正呆在傅予琛大帐的后帐里忙碌。 他并没有去听外面的动静,而是专心致志地把几十根银针一根根放在火上烧,烧完用丝布蘸着烧酒细细擦一遍,然后才放回针套里。 他刚给傅予琛扎过针,等傅予琛结束会议,他再给傅予琛放一遍血,第一个疗程才算结束。 一想到傅予琛叫自己“爹”,徐顺和的心里便激动万分。女婿把自己当爹爹,他这当岳父的一定得尽心尽力为女婿治病。 向来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如今到了徐顺和这里,变成了“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徐顺和甚至都开始幻想将来傅予琛和灿灿有了孩子后自己含饴弄孙的情景了! 今日是给傅夫人请安的日子。 大雨从夜里开始下,一直到徐灿灿起床都没有停,雨滴打在窗前的美人蕉和院子里的美人松上,发出啪啪啪啪的响声,如同清冷的琴声,令徐灿灿心情平静安逸。 徐灿灿一大早就起来了。 对于见傅夫人时的妆容,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既不要太出挑让傅夫人看了生气,又不要太素了让傅夫人挑理。 因此徐灿灿让朱颜给她梳了家常随云髻,戴上白银镶翡翠头面,穿了白玉兰的浅绿罗窄袖衫和碧纨裙。 她在唇上点了点粉红香脂,然后开始顾镜自怜。 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之后,徐灿灿觉得自己真是美丽啊,在这样下着雨的大好日子,自己却因为“夫婿觅封侯”而“独守空闺”,真是暴殄天物啊! 碧云很是读了些诗书,见状便笑着吟诵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少夫人,您是不是思念公子了?” 她诵完这首思妇诗,正在得意,却被朱颜掐了一下,忙去看少夫人,发现少夫人眼皮都红了,桃花眼也湿漉漉的,方知自己造次,忙屈膝认错:“少夫人,奴婢知错了!” 徐灿灿扯下帕子拭了拭泪,强笑道:“没关系,是我失态了!”她想傅予琛了,想的老是流泪。 到了芦雪庵,徐灿灿才知道自己今日有多倒霉——七个大姑子齐聚芦雪庵,还带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我那七个大姑子了~o(n_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外面下着雨,傅杨站了一会儿便走了进来陪着徐顺和。速度上网更新等着你哦 百度搜索 乐文 就可以了哦!看最新上-_-!-_-!网(◎◎x◎s◎.◎) 百度搜索网 网址记得去掉◎哦 亲 徐顺和做事的时候非常的专心,也不理傅杨,自顾自地忙碌着,颇为自得其乐。 收拾完针套,徐顺和又备好涂抹伤口的药液,心里这才平静了下来,歪在后帐的坐垫上打算和傅杨聊一聊。 他心里静了下来,便听到了外面的嘹亮军歌声。 徐顺和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之后,开口低声问傅杨:“外面的军歌是谁写的?”怎么这么肉麻? 傅杨老实,脸上马上便显出一丝不好意思来,轻声道:“是公子亲自写的。” 徐顺和:“……”“傅帅亲我,杀敌报之”,这么肉麻的话傅予琛也能写出来?这个女婿真是脸厚心黑不要脸啊! 徐顺和低头忍住笑意,待脸上恢复正常才道:“傅柳,白河岸边生着不少黄花苗(蒲公英),你陪着我去剜一些回来吧,给你们公子熬的汤药里需要这一味药!” 傅柳道了声“是”,便走过去预备扶徐顺和起来。 徐顺和见他来搀扶自己,不由一愣:“不用了!”他今年才三十三岁,还没有老到要人搀扶的地步! 坐在前帐的傅予琛却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歌词是肉麻了一点,可是他需要树立这种爱兵如子的形象,必须用军歌来树立他的权威。 他面无表情地立在地图前面,指引着这些将军们看如今的形势,然后一起制定作战计划。 夜晚降临,将军们都退了下去,大帐里只剩下傅予琛和给他读信的听雨。 傅予琛坐在书案前,听着听雨读傅柳五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 听雨念完信,眼睛看向傅予琛,等着他的指示。 傅予琛正听得出神,见听雨停了,便看向他。 听雨忙道:“公子,念完了!” 傅予琛秀致的眉皱了起:念完了?只是说了一句“少夫人安好”,没有别的了?灿灿也没有随信寄来只言片语?她难道把我给忘了? 听雨念完了所有的重要信件,再去看傅予琛,发现他冷着脸坐在那里,面如严霜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嗫嚅了一句便溜了。 傅予琛很是郁闷,想到徐灿灿一点都不想自己,他心里便有些难受。 当然,傅予琛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难过——他的老丈人带着傅杨常柳进来给他放血了。 常柳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块白纱,上面拿着要给他放血的银针;傅杨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个水晶瓶,瓶子是褐色的用来擦拭伤口的药液。 傅予琛任命地低头看着案上放着的邸报,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雨还在下,朱颜打着伞为她遮雨,碧云随着徐灿灿立在门前。 雨中的空气实在是清新,带着一股清清的草木香。 芦雪庵大门两侧种着两株石榴树,树干粗壮,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挂满了青黄的小石榴,和绿叶一起被雨淋得水光可鉴。 大门两侧靠墙的地方种的是凤仙花,红色、黄色和白色的凤仙花开得正好,却全都被雨淋得水淋淋的,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碧云看少夫人只顾看景却不进去,知道她是担心,便上前低声道:“少夫人,大姑娘性格刻板,一向觉得除了她自己,其余女人都不守妇道活该沉塘,心眼坏得很,对她您得加倍小心!” “二姑娘有短处捏在公子手里,她不会坏您的事儿的。” “三姑娘自己日子过得不好,丈夫纳了不少妾,而且在外面包养女人,因此三姑娘最看不惯过得好的人,她最狠毒了,您一定要小心应付。” “四姑娘婆家家道中落,她得巴结咱们呢!” “五姑娘不是东西,是个墙头草,很阴险。” “……” 徐灿灿听到三姑娘的事情的时候,便微微笑了。 她担心傅予琛身体太弱容易生病,担心傅予琛只顾忙碌不顾身体,担心战事不顺……唯独没有担心傅予琛出轨。 她的想法很自然:一个秒射的人,好意思出轨么? 碧云忧虑地看着身材柔弱的少夫人,颇为担忧道:“傅柳说公子临行前有一句话让他捎给您。公子说他忍了一辈子,想让您适意一点,不要太拘束自己,万事有他!” 徐灿灿眼睛湿润了。 她假作观赏这些花花草草,专心听碧云指点,并趁机拭去了眼睛的泪。 她正在双目逡巡,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眼。 四个穿着国公府女仆统一的深蓝衣裙的媳妇走了过来。 徐灿灿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走在后面的那个不是胡熙珠么? 这几个媳妇走了过来,胡熙珠这才看到徐灿灿,杏眼一下子瞪圆了——这是徐灿灿? 虽然衣饰高贵,但确实是徐灿灿! 胡熙珠盯着徐灿灿,看着徐灿灿随云髻上的镶银翡翠银凤镂花簪,再看徐灿灿耳垂上的镶银翡翠滴珠坠子,又看到了徐灿灿雪白腕上剔透的碧玉镯,最后是绣着白玉兰的浅绿罗窄袖衫和碧纨裙。 胡熙珠在心里叹了口气:徐灿灿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了,不是她童年的小伙伴了! 她正在发愣,身侧立着的堂嫂隔着衣服掐了掐她的手臂:“还不给少夫人行礼?” 哦,原来她是定国公府的少夫人,未来的国公夫人,将来极有可能是大梁的皇位! 她脑子乱蓬蓬的,跟着嫂子蹲了下去:“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徐灿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指着胡熙珠开口问道:“这个是——”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一向心高气傲的胡熙珠会来国公府来做女仆,她不是很想嫁给王青瑜么? 打首的媳妇已经发现了胡熙珠和徐灿灿之间的异常,脸上带着笑道:“回少夫人,这个小媳妇是傅九贵的大儿媳妇,您叫她永亨家的就行了!” 徐灿灿点了点头,不再理她们,转身进了芦雪庵。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那就勇敢面对好了——反正这七个大姑子是跑不了的,永远都是她的大姑子! 当郭嬷嬷高声回报说少夫人到了时,坐在正屋的七位傅姑娘抬起头神色各异。 傅大姑娘生得和傅夫人很像,瘦削的脸上皱纹刀刻一般,看起来足有五十岁,其实她只有四十多一点。 她嫁给了莱阳候鹿宽和,继承了母亲的手段,莱阳候姬妾虽多,但是鹿宽和的儿女都是她生的,可见她还是有几分手腕的。 傅大姑娘看不起庶弟,更看不起这个小户出身的弟媳妇,因此打算看都不看她,视徐灿灿为空气。 傅二姑娘圆脸小眼睛,年轻时候应该是甜美型的,如今上了些年纪,看着便很富态,她嫁给了掌管全国钱谷出纳的三司使冯玉志的嫡长子,公公很能捞钱,因此她打扮得要比傅大姑娘华贵得多,光是颈上那一串明珠,便不是傅家众姐妹不曾拥有的。 她性情乖滑为人灵活,因为丈夫的叮嘱,她决定若是别的姐妹欺负徐灿灿的话正好,她可是要做徐灿灿的救星的。 傅三姑娘身材高大,表情木然。她的热情全被丈夫钱伟长对纳妾和逛窑子的持续不断的热情给磨没了。原本该兄弟为她出头的,可是傅予琛从来不肯帮一点忙,放任钱伟长羞辱她。 她在心里恨傅予琛,细长的眼睛毒舌一般盯着徐灿灿,恨不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傅四姑娘尖下巴大眼睛,戴着赤金凤簪,穿着红衣红裙,看起来很是俏丽。她出嫁的时候公公闪涛还是丞相,自从闪涛去世,丞相府便急转直下,她既想投靠弟弟,又觉得自己堂堂嫡女去求一个庶弟,未免面子上说不过去,因此便瞅着徐灿灿,想看看徐灿灿的底细。 傅五姑娘生了一张长脸,大眼睛高鼻子的好相貌被那张长脸给破坏殆尽,一脸傲慢地看着徐灿灿。她嫁的很好,丈夫是宁乡侯雷震。 可雷震太能花钱了,她这次过来是要问母亲要一些银子回去的,因此早就决定唯母亲马首是瞻。 徐灿灿进去之后,匆匆看了一眼这七位嫡姐,便去屈膝行礼:“给母亲请安!众位姐姐好!” 傅大姑娘没开口,余下六位姑娘也都不开口,都看着徐灿灿蹩着腿蹲在那里。 傅七姑娘眼神闪烁,刚要开口为徐灿灿解围,徐灿灿已经自顾自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各位外甥外甥女在哪儿呢?我这当舅母的还没给见面礼呢!” 傅大姑娘冷哼一声:“小妇养的还敢自称侯爵之子的舅舅,小家子出身还敢自称侯爵之子的舅母!” 徐灿灿竭力忍住,装作没听见,从丫鬟银珠手里接过缕金茶壶,低眉顺眼给这六位傅姑娘倒茶。 茶刚沏好,摸着很热,即使是垫着棉垫,徐灿灿都觉得热得受不了。 她端着茶壶走到傅大姑娘身前,预备给大姑娘倒茶。徐灿灿一想到她骂傅予琛,便想把一壶热茶浇到傅大姑娘身上。只是傅柳告诉过她国公爷很快便也会过来,这壶茶怕是不能泼下去啊! 傅大姑娘看着这个美貌的庶弟媳妇,很是看不惯,便道:“到底是小妇养的,选个老婆也只知道选那小户狐媚女!” 徐灿灿被她那句说了第二遍的“小妇养的”给惹怒了,手一松,一壶滚烫的热茶向着傅大姑娘的身上泼了下去。 与此同时,徐灿灿惊声尖叫:“姐姐,你碰我的手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徐灿灿话音未落,傅大姑娘的尖叫声便喷薄而出,同时随着一声脆响,茶壶碎了一地。看最新上-_-!-_-!网(◎◎x◎s◎.◎) 百度搜索网 网址记得去掉◎哦 亲 徐灿灿敏捷地往后一跳,顿了顿,接着便冲上去,假作去扶傅大姑娘,嘴里还质问着:“姐姐,你为什么要碰我的手呢?我正要给添茶呢!” 傅大姑娘从出生到如今都顺风顺水,堪称人生赢家,没想到今日居然惨遭滚水激烫,高傲的气质也没法保持了,大腿和下面给烫得疼不可抑。 她一边嘶嘶呼疼,一便伸手便要去打徐灿灿。 徐灿灿一直在注意她的动向,见此便闪开往后跑,边跑边问:“碧云,有凉水没有?” 朱颜和碧云怕她受欺负,一直守在正屋外面,事情一发生便要冲进来。 听了徐灿灿的话,朱颜退了出去。 方才徐灿灿因为要去侍候大姑子们,便细细洗了手,而婆子们还没来的及把残水倒掉,因此盛着水的金盆还放在外面。 朱颜眼疾手快,把金盆端起来冲进了堂屋,朝着犹自跳脚的傅大姑娘泼了过去。 随着“哗啦”一声,傅大姑娘被这盆残水浇成了落汤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到了此时众位傅姑娘才醒悟了过来,过来围住头脸衣裙**呆若木鸡的傅大姑娘,纷纷安慰着:“大姐,怎样了?要不要叫太医?” 傅大姑娘伸手抹了一把脸,眼睛逡巡着寻找徐灿灿,却发现徐灿灿瑟瑟发抖地窝在她的丫鬟怀里,眼睛里水汪汪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嚎了一声,拎起裙子就要去打徐灿灿。 谁知道刚冲到徐灿灿面前,就被碧云被绊倒了。 傅夫人一向疼爱大女儿,可是此时却静静坐在紫檀坐榻上,冷冷看着这一切。 三姑娘和四姑娘上前扶起了大姐,三姑娘用力叫了声“大姐”,傅大姑娘这才明白了过来——自己方才过于愤怒了,做出了和身份不相符的事情。 她挺直背脊走到锦椅上坐了下来,也不去换衣服,眼睛带着凶光看着徐灿灿,低声喝道:“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捆起来!” 莱阳候府跟来的仆妇们听了主母的命令,试试探探要进正屋去抓傅少夫人。 而芦雪庵的媳妇婆子们则都看向傅夫人,都没有动。 徐灿灿窝在碧云怀里,一脸的恐惧,眼睛看向傅夫人,嘴里还在辩解着:“母亲,是姐姐您碰到我的手才……”她说着话,眼睛却往外门外瞟了瞟的,盼着定国公的脚程快一点。 可是,定国公还是没有影踪。 徐灿灿虽然看着娇弱胆怯,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后悔。这个傅大姑娘是傅予琛的同父姐姐,却当着自己这个弟媳的面翻来覆去地说傅予琛是“小妇养的”,可见她以前是如何欺负傅予琛的,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傅大姑娘听她到了此时,还口口声声埋怨自己碰了她的手,不由大怒,喝问莱阳候府的仆妇们:“还不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 在她的积威之下,莱阳候府的几个大脚婆子试试探探往徐灿灿身边走过去。 朱颜看着娇娇弱弱的颇具林黛玉的品格,谁知道却十分的灵巧,一下子便跑到了徐灿灿的身前,护住了徐灿灿。 徐灿灿暂时安全了,眼波如水扫过堂屋里的七位姐姐,最后看向高踞榻上冷眼旁观的傅夫人,轻轻行了个礼,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娇柔,变得格外的沉静:“母亲,相公临出发担心媳妇不懂事,还交代媳妇,说媳妇但凡对父亲母亲不敬,就等着他回来把我徐家上上下下杀光,让我宛州徐氏绝后!” 她眼圈红了:“媳妇知道相公为人杀伐决断,手下兵多将广,又深受圣上关注,即使杀了媳妇全族,也没人能奈何了他,因此一向小心谨慎,又如何敢去坑害大姐!” 她说着眼圈便红了,娇弱的身子挺得笔直看向傅夫人。 傅夫人冷冷看着她。 傅家七位姑娘包括傅大都没说话,眼神复杂。 她们都是人精,只是出身高贵,又被母亲惯坏了,因此过于傲慢了,这才失了体统。 傅家姐妹当然知道徐灿灿的话看似平温和,可其中却隐含严重的威胁。 “媳妇但凡对父亲母亲不敬,就等着他回来把我徐家上上下下杀光,让我宛州徐氏绝后”的潜台词是若是敢对徐灿灿不敬,无论是谁,傅予琛便会杀他全家毫不手软。 “相公为人杀伐决断,手下兵多将广”的潜台词是傅予琛少人不眨眼,又控制了大梁的军队,如今不可小觑。 “深受圣上关注,即使杀了媳妇全族,也没人能奈何了他”的潜台词是傅氏皇族如今只有傅予琛一个继承人,永安帝轻易不会把他怎么样。 傅氏七姐妹想起了三年前母亲和姨母舒皇后设计诬陷傅予琛同皇帝宠妃有染,永安帝也只是杀了那个宠妃,却把傅予琛送到宛州,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爹爹和永安帝才开始培植傅予琛的势力,以至于到了今日这般无人能约束傅予琛的地步。 她们看向母亲。 傅夫人沉静的脸上漾出了一丝和煦的笑,蔼声道:“瞧把媳妇给吓的,小脸都白了!母亲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害怕了,快下去歇息吧!” 徐灿灿:“……谢母亲!” 碧云和朱颜簇拥着她出了芦雪庵。 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当徐灿灿看到带着禁军围上来的傅柳时,身子一软差点摔倒,被碧云扶住了。 徐灿灿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黏在身上特别的难受。 傅柳看着徐灿灿,发现她脸色苍白,心里有些着急:“少夫人——” 徐灿灿倚着碧云摆了摆手:“先回家!” 碧云为了宽慰徐灿灿,便扶着徐灿灿比了比个子,又伸手捏了捏,最后道:“少夫人,你最近真是又高又胖!” 徐灿灿:“……”又高又胖又高又胖又高又胖…… 朱颜和傅柳忍住笑,低下头去。 看少夫人脸色如此痛苦,朱颜便开口安慰:“少夫人,您一点都不胖,您是丰满!”她说着话,眼睛看向徐灿灿越来越高耸丰满的胸部。 徐灿灿:“……”朱颜你的眼睛看哪儿?你若是想说我胸大,还不如说我又高又胖呢! 回到竹声院,徐灿灿洗了澡出来,卧在软榻上出神。 到了此刻,她才有一些害怕。 可是,如果有人侮辱傅予琛,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她还是要替他还回去,无论那个人是谁! 只是,傅夫人今日的表现可是太奇怪了。 碧云说傅夫人最是护短,可为什么自己烫了她的宝贝女儿,傅夫人还那样和蔼可亲呢? 送走了各有心思的女儿们,傅夫人独自一人在芦雪庵的桃林里散步。 玉珠远远地跟在后面。 如今正是夏末,桃树上刚经过雨水洗礼的桃叶细长油绿,一个个青里透红的桃子藏在碧叶间,看起来还青涩得很。 傅夫人心里很后悔。 当年因为丈夫一心想要儿子,很不喜欢这些女儿,她便和丈夫作对,非要宠爱这些女儿。 如今,受了许多苦的傅予琛长成了一个狡诈阴险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可是她的女儿们一个个境界不高只会宅斗,还高傲得看不到如今的颓势。 傅夫人叹了口气,仰首望着碧蓝的天空,吩咐远远跟着她的玉珠:“把那个新来的那个媳妇,就是那个叫永亨家的给悄悄叫过来,多给她些好处,别让她公婆知道!”永亨家的是傅九贵的大儿媳,傅九贵是国公爷的人,这件事情得瞒着国公爷! “什么?”傅夫人盯着胡熙珠,“徐灿灿喜欢美男子?” 胡熙珠还没进国公府,便从姑母那里把国公府了解了个透底,如今更不用说了,她一进国公府服役,便把夫人、少夫人之间的纠葛给了解个底朝天。 如今得了这个机会,她一定得好好说说徐灿灿的坏话,让徐灿灿也别想好过! 胡熙珠含笑道:“回夫人,正是呢!少夫人小时候看见生得好的,不管男女,都要多看几眼呢!” 她清脆地笑了几声,又道:“有一次少夫人为了看一个美少年,还摔了个狗吃屎呢!”胡熙珠为了渲染徐灿灿的好色,故意编造了这个笑话。 傅夫人如获至宝,脸上却很平静,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新婚之夜刚过,傅予琛就抛下了徐灿灿,徐灿灿能不深闺寂寞?哈哈!真是好啊! 她垂下眼帘又道:“玉珠把永亨家的带下去,给她几匹绸缎!” 胡熙珠收敛笑意,规规矩矩给傅夫人行了个礼,随着玉珠下去了。 傅夫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微微笑了。 傍晚的时候,她便出发去了舒府。 见到舒连云的夫人大嫂董氏,她神秘地问道:“大嫂,咱们族里谁家的小子生得好?” 董氏一愣。 傅夫人笑得很神秘:“我自有妙用!” 大雨甫停,崇政殿里帘幕重重,香炉幽幽地飘出缕缕异香。 永安帝倚在御塌上,看着正在一旁换香片的宫女。 这个宫女十六七岁的模样,雪白粉嫩的一张小圆脸,大大的眼睛,嘴唇红嫩,胸脯高高的腰肢细细的,两眼的距离稍微有些远,可是看着却更令他有性趣,偃旗息鼓多日的下面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香有催-情作用。 永安帝凝视着这个宫女,却依旧不动。 还不是时候。 待身体彻底准备好了,服了药再临幸吧!毕竟他准备这么久,就是为了一举得男! 黄琅在永安帝那里服侍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喘口气回了自己的屋子,刚刚躺下,留在崇政殿扫院子的小太监于志喜便悄悄跑了过来,俯在黄琅耳侧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听完于志喜报告的消息,黄琅一下子便坐了起来,眨巴着眼睛,一双手在席子上抓来抓去,似乎心里正在做挣扎。 到了最后,黄琅用力拍了一下席子:“准备笔墨!”他既然投靠了傅帅,便不能回头了,那就对傅帅忠心到底吧! 等到听雨读黄琅来信,傅予琛的大军刚刚到达云州北边一百里的小城安宁县。 听雨读完来信,看向傅予琛。 傅予琛最近一直被岳父徐顺和用针灸、排毒和药疗等方式治疗,身体有了很大改善,虽然还是细条身材,可是脸色健康多了,凤眼也更有神了,看起来更俊美了。 他听完却是一笑。皇伯父还想老蚌生珠呢,他难道不怕拼上性命生下个小皇子,反倒落在他傅予琛手里么? 过了一会儿,傅予琛方道:“给黄琅回信,就说他侄子在军中颇有前途,将来一定能有所成就的!” 他略一思索便道:“至于新宫女的事情,让他密切关注,如果真的有人怀孕,就把事情交给钱绿儿吧!”钱绿儿是崇政殿的掌事女官,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傅绿,是傅予琛安插入宫里的暗探。 听雨又拿起一封信来念。这封信是钱绿儿寄来的,说的也是永安帝今日的异常。 傅予琛不再搭理这件事了,玉明带着八万玉家军已经开过来和傅家军汇合了。 玉明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驻地来见他了。 傅予琛准备一举收服玉明,以便收服和傅家军齐名的玉家军。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难登陆,谢谢大家支持正版。漠漠爱你们~抱抱~ 晚上还有一更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夜里雨又下起雨来了。亲 更多文字内容请百度一下网 或者搜索乐文 都可以的哦亲 更多文字内容请百度一下网 或者搜索乐文 都可以的哦 徐灿灿梦见了傅予琛,美梦醒来后发现夜深人静,屋空旷雨淅沥,而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不喜欢关着窗子睡觉,夜风夹着雨滴透过窗纱吹了进来,即使是隔着纱帐,徐灿灿也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她把被子往上拉,连脖子也严丝合缝地遮住了。 可是,还是冷。 徐灿灿压紧被子打了个滚,把被子卷成筒裹在身上。 薄薄的锦被卷成了筒,把她圈在最里面。 可是,没有傅予琛,她还是冷,肌肤凉凉的。 徐灿灿睡不着,便开始计算傅予琛的行程。 她觉得傅予琛大军既然急行军,应该是比母亲和弟弟的行程要快一点的,那么现在他应该快要到云州了。 等傅予琛平定云州,应该会派人来接自己的吧?! 徐灿灿张口咬住了白罗被头,就好像咬住了傅予琛——傅予琛她是舍不得咬的,就咬被头解解气吧! 躺在被窝里,徐灿灿想起刚上大学时看过的晋(啊)江言情,在里男女做那个事情……对了,应该是行房时,男的总是冲锋陷阵勇猛异常,女主总是把男主的背挠出一道一道的血印子,那时候的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有和书里描写完全不同的房事模式。 傅予琛的秒射令他无法冲锋陷阵,而她也舍不得去挠傅予琛…… 想着想着,徐灿灿的身子便有了些异样,胸前也涨得难受。她压抑了一会儿, 便掀开被子拨开纱帐跳下了床。 她从床头小几上端起茶杯,把里面的凉茶喝了个干干净净,心里的火才算是熄了下去。 徐灿灿立在小几边,心里很疑惑:自己才刚十六岁,只有过一次半途而废的性行为,怎么就开始有反应了? 她想了想,拿起暖壶又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睡在明间榻上的碧云醒了,迷迷糊糊起身道:“少夫人,奴婢起来给您倒水吧!” 徐灿灿不想打扰她睡觉,便道:“你睡吧,我已经喝过水了!” 第二天是六月二十,是定国公与傅夫人同房的日子,也是徐灿灿给定国公夫妇请安的日子。 她一大早就起来了。 因徐灿灿要求要淡雅一点,所以朱颜给她梳了简单的堕髻,只插戴了一支宝蓝点翠珍珠钗。 碧云为她找了一件宝蓝齐胸薄罗短襦,又配了一条雪白绣兰花长裙,还预备了淡蓝披帛。 临出门徐灿灿照了照镜子,自觉淡雅宜人,便开开心心去给公婆请安去了。 因国公爷在,丫鬟仆妇们走路轻手轻脚的,正院里没有一个闲杂人,芦雪庵分外的肃静。 徐灿灿带着碧云和朱颜进了院子,在正屋门前把她们俩撇下了,自己走了进去。 定国公和傅夫人并排坐在榻上,都是板着脸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徐灿灿见状,不敢造次,端端正正给公婆行了礼。 定国公没说话,傅夫人转怒为喜道:“徐氏起来吧!年纪小小可怜见的,这里不用你侍候了,回去歇歇吧!” 看徐灿灿起来了,她又笑着道:“过来让我看看!” 徐灿灿觉得傅夫人是猫给老鼠拜年——没安好心,可是脸上却不显出来。她乖巧地走到傅夫人跟前,又屈膝行了个礼。 傅夫人今日待徐灿灿特别的亲热,拉着徐灿灿的手摸了又摸,笑吟吟道:“好好将养身体,早日给傅家绵延子嗣!” 徐灿灿被她摸得心里毛毛的,竭力忍住尖叫的冲动,故作娇羞“嗯”了一声。 定国公冰冷的眼神扫过儿媳妇,这才变得柔软了一点,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虽然是父母之命,可是成亲四十多年他一直顺着舒氏,从不纳妾,那些通房也都是舒氏说了算,除了当年为了生儿子他接受了永安帝赏赐的宫女,生了傅予琛。 他自问对舒氏已经够好了,可是舒氏还不满足,还要在国公府里兴风作浪! 徐灿灿心知定国公和傅夫人之间一定有事发生。 她按捺住好奇心,一直到回了竹声院在明间的坐榻上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问碧云:“傅夫人和公公那里出了什么事,看着怪怪的?” 碧云喂徐灿灿喝了一口水,这笑道:“国公爷也就昨夜没在前院书房住,他最宠爱的丫鬟香梨夜里便投井死了!” 徐灿灿愕然:“人家死了你还这么高兴?” 碧云忍住笑意,一脸正经道:“奴婢觉得问题是香梨死前晚上见的人,正是傅夫人的亲信郭嬷嬷!” 徐灿灿默然。 她见过香梨。 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一夜之间就没了! 一旁的朱颜看徐灿灿脸上现出黯然之色,便瞪了碧云一眼,上前扯开话题:“少夫人,今儿个的午饭是按照您昨天的吩咐做的,清蒸了一条鲈鱼,还有虎皮辣椒、蟹黄鱼翅和芙蓉干贝,另外小厨房又特地给您做了一品麻辣火锅,您看……” 徐灿灿懒洋洋摆了摆手:“刚吃过早饭,哪里就饿了!” 想了想,她又道:“问问那个香梨是哪里人,给她家送点银子过去!”傅夫人坑害傅予琛和她,那么被傅夫人坑害的香梨就是她的同志了。 碧云忙回道:“香梨是傅夫人娘家舒府送过来的,听说是灾荒时候舒府特地买的没了爹娘的孤儿,哪里会有父母?” 徐灿灿闻言有些闷闷的。 下午的时候傅夫人又派人来叫徐灿灿去芦雪庵了。这次不是郭嬷嬷了,而是一个叫“永宁家的”的中年妇人,蓝衣黑裙,眼睛看着灵活得都快要飞出来了,瞧着就是一脸精明相, 徐灿灿给碧云使了个眼色,碧云笑着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果然,一行人没走多远,碧云便开口问道:“永宁家的,今日怎么不是郭嬷嬷过来呢?” 永宁家的笑了笑:“郭嬷嬷犯了家法,被国公爷关起来了!” 徐灿灿明白这是早上事件的后续,便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正屋里没有人,傅夫人在西边暗间里。 徐灿灿跟着小丫鬟进了暗间,发现傅夫人坐在坐榻上,玉珠正立在一侧拿着美人锤给她捶背呢! 徐灿灿行过礼刚起身,傅夫人便道:“徐氏,你来帮我捶背吧!” “是。”徐灿灿走了过去,从玉珠手里接过美人锤,开始给傅夫人捶了起来。 玉珠带着小丫鬟一起走了出去。 徐灿灿刚敲了十几下,便听到外面传来碧云的声音:“表公子您不能进去!” 她带着疑惑道:“母亲,有外男的话,我先去屏风后面躲躲吧!” 傅夫人含笑握着她的手:“灿灿,锦之是自家亲戚,无妨的!” 徐灿灿刚要走,一个英俊的白衣男子便走了进来,碧云也跟了进来。 那白衣男子一进来先问了一声“姑母怎么了”便大步走了过来。 徐灿灿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声叫了一声“碧云”,用力甩开了傅夫人的手,后退一步道:“婆婆,男女授受不亲,媳妇先退下去了!” 傅夫人没想到看着娇娇怯怯的徐灿灿力气居然这么大,一下子愣住了。 这时候碧云撩起裙子一脚踹出,把那个白衣男子给踹倒了。她冲过去拉着徐灿灿的手疾步走出。 徐灿灿和碧云出了正屋,这才发现傅柳已经带着人绕过芦雪庵大门后的影壁冲了过来。 她忙道:“傅柳,你派人守住芦雪庵大门,别让人进出!” 出了大门,她又道:“现在带我去见国公爷!” 傅柳答了声“是”,安排了四个禁军守住芦雪庵大门,又取了一个眼纱让徐灿灿戴上,这才带着徐灿灿、朱颜和碧云往前院书房去了。 锦州团练使玉明安顿好军队,带着玉家军的几员大将跟着傅帅的小厮观雪进了傅帅的大营。 玉明是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剑眉星目肌肤黝黑,脸小小的,堪称黑里俏,只是身材高壮,同他那女孩子似的名字很不相符。 一行人正随着傅帅的小厮观雪往前走,玉明却停了下来,专注地看着正在军营操场上操练的士兵。 士兵操练的队形共分两种。 一种是士兵二十个人一队,一队人又均分为四排,中间的两排士兵背靠背,手里拿着奇怪长柄铁蒺藜,这两排的前面各有一排拿着飞钩和盾牌的士兵。 另一种队形也是二十个人,也是分成了四排,只是每排士兵手里拿的都是波斯出产的火枪! 看到士兵手中的火枪,玉明再也淡定不了了,大眼睛亮晶晶盯着这些士兵,看他们按照站在一边的小队长号令此起彼伏摆出射击姿势。 这个队形既能射击,又留有装枪弹的时间,解决了火枪装子弹太慢火枪手容易被杀死的问题。 玉明看得心情激荡,看向停下来等他的观雪,热烈地问:“请问小哥,这些队形是谁想出来的?” 观雪骄傲笑答:“这两个队形,一个叫五人墙,取战士团结五人成墙之意;一个叫是守望阵,取战士相互守望之意。这都是我们傅帅创出来的!” 玉明闻言,对还未谋面的傅帅充满了敬仰,觉得傅帅简直是古往今来所有将军的楷模,一定是一位身强体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快到大营的时候,玉明一眼便看到林间小路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绸袍腰束玉带的细条身材小白脸,小白脸漆黑秀眉凤眼精致,更兼鼻梁高挺嘴唇嫣红,生得还挺美! 他大咧咧问观雪:“这个小白脸是傅帅的面首?”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被岳父放完血,傅予琛没事可干,便用完好无损的左手拿起一本兵书倚着靠枕看了起来。 傅杨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傅予琛被针刺破的右手食指涂药。 常柳把盛着傅予琛手指滴出来的鲜血的水晶皿交给了徐顺和。 徐顺和端着水晶皿正要带着常柳离开,却发现傅予琛正在看书,觉得这样很不好,便道:“贤婿,有空的话去树林里走走吧!”雨后的树林空气特别清新,对傅予琛的肺有好处;多走走路,他的身体会更结实一点。 傅予琛垂下眼帘,略一思索,便把书放在一旁,起身预备出去。 他素来不讲究穿戴,也不愿意为服侍操心。 以前都是傅柳给他备好他穿的,傅柳心思灵巧,选的衣服都能锦上添花,颇为符合他美少年的身份。 如今是傅杨贴身侍候,傅予琛的穿戴便只能称得上整洁二字了。好在他的相貌实在是好,穿什么都不会喧宾夺主,即使是极普通的衣物,看起来也是玉树临风,没人会想到他的衣服是不是适合他。 此时傅予琛身上那件月白袍子因为一直倚在锦垫上,袍角有些皱,腰间松松绑着一条秋香色腰带,看着吊儿郎当的,和傅予琛高大的形象真是不符合,令他的岳父大人很是看不惯。 徐顺和现在已经开始把傅帅当成自家女婿看了,因此看了一眼之后便决定开口:“贤婿,换一身衣物吧!” 傅予琛:“……”他抬眼看样傅杨。 傅杨被公子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屁滚尿流跑到后帐寻了一套精致的新衣送了过来。 徐顺和见状便告辞了。 傅予琛换好衣服便径直出了大帐,听老丈人的话去森林散步了。 傅杨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看着公子身上黑色薄罗袍子上用银线绣的花纹,他总有一种自己即将再次倒霉的感觉。 傅予琛从林间小路散步回来,边走边想着心事。 听到有人问“这个小白脸是傅帅的面首”时,他还以为这是在说别人——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和“小白脸”这个词有关系? 可是,当傅予琛抬眼去看时,却发现那个穿着甲胄的黑脸青年手指指的正是自己! 傅予琛一时有些错愕:我?小白脸?我?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堂堂男子汉,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是小白脸,心中怒火腾的便起来了。 傅予琛从来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深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装作没听见那人的话,抬步继续向前走。 跟在玉明身后的观雪脸早就吓白了,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勉强站立,喊了声“大帅!” 傅予琛似乎这时才看见玉明一行人一般,冷淡地扫了一眼,俊脸平淡如水。 玉明听到观雪叫“大帅”,心里便明白这个美少年就是有名的傅帅,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不过他毕竟沉着,立刻仿若无事般躬身行礼:“标下见过傅帅!” 他手下的将领们都跟着行礼。 傅予琛含笑问道:“玉明?” 玉明忙再次拱手行礼,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标下正是玉明!” 傅予琛想到玉明手下那八万玉家军,脸上笑得如沐春风:“久闻大名。” 玉明没想到傅帅居然这么宽怀大量,激动极了,看着傅予琛:“大帅,您生得很好看!” 观雪闻言,用手捂住了脸,不忍再看——要知道,公子可是最恨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的! 玉明麾下的诸位将领知道自家玉团练不会说话,素来嘴贱,但没想到他会特地对着傅帅展示他的“口才”,不由都扶额叹息。 傅予琛:“……”这人没有脑子吗? 他脸上笑容不变,道:“请!” 然后昂首挺胸自己先往大帐走去。 傅予琛的军队由东大营禁军、傅家军和玉家军组成,晚上傅予琛便在大帐举行宴会,宴请各部将领。 玉明自知嘴贱闯了祸,对傅予琛格外的敬慕与顺从,很是殷勤。 众将纷纷恭维傅予琛,傅予琛不爱说话,便含笑不语。即使如此,因为诸将的热情恭维,宴会的气氛也很是热烈。 玉明来敬酒的时候,傅予琛一饮而尽,然后便眯着凤眼端详着仰首饮酒的玉明的脖颈,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他打算收拾玉明,只是现在国家危难,应把个人恩怨先放一放,等时机成熟再说这件事! 夜深了,徐廷和还呆在丞相府没有走。 马明宇在宫里面圣没有回来,他便一直在外书房里等着。马府的仆役因为他既是马明宇的追随者,又是马明宇的亲家,便把他安排进了马明宇在外院的起居室里等。 徐廷和一杯接一杯地喝茶,灌了一肚子的茶水,终于把马明宇给盼了回来。 他知道恩相日理万机事务繁忙,便开门见山道:“恩相,傅帅不在汴京,舒连云下面那起子小人又不停地蹦跶,学生到底该如何自处啊?” 马明宇垂下眼帘笑了笑:“他们不是弹劾你为巴结傅帅把侄女未经婚礼便送了过去,你就找人明日朝会再弹劾一次!” 徐廷和:“……”我找人弹劾我自己? 马明宇笑:“官家也该表明他的态度了!” 徐廷和恍然大悟,略一思索,便道:“恩师,学生这就告退!”他要去请一位好朋友弹劾自己! 第二天朝会,永安帝单手支颐坐在御座之上,脸上依旧是泛着青黄,双眼带着一丝倦意。 朝会开始一会儿之后,徐廷和回身朝侧后方的一个看上去三十四五的官员看了一眼。 那个官员微微颔首之后,眼睛转向高踞于御座的永安帝:“万岁,臣有本启奏!” 这个官员便是工部侍郎范大英。他表面上和徐廷和没关系,可他的妻弟是马明宇的门生。他和徐廷和因为马明宇的关系,成了知心的好友。 范大英说话很是简练,寥寥几句话便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吏部侍郎徐廷和“治家不明,混淆婚嫁,送侄上门,巴结权贵,无耻之尤”云云。 永安帝一听又是明着弹劾徐廷和实则指责傅予琛,心里便一阵烦闷:阿琛不顾体弱,千里奔赴云州平叛,可是这些人还在这里喋喋不休…… 他忍住腰部的难受,竭力直起身子,沉声道:“是朕为傅予琛和徐廷和侄女徐氏指婚!” 说完这一句,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凌厉,缓缓扫过下面两班文武大臣。 徐廷和低着头,嘴角却翘了起来:看来圣上还是在乎傅帅的!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跟着恩相呆在傅帅这一条船上好了! 如今看来,灿灿真是没有白白生得那么美,她给宛州徐氏带来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 朝会结束之后,永安帝坐着辇车摆驾回宫。 黄琅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官家,今日可召哪位娘娘伴驾?” 永安帝缓缓摇了摇头:“回崇政殿。” 黄琅低下头,眼睛闪烁:“遵旨。” 缠绵了好些日子的雨终于过去了了,汴京城艳阳高照,很快便又热了起来,可是崇政殿里依旧阴冷清静。 永安帝倚着明黄迎枕坐在偏殿的紫檀榻上,眼睛看着窗外的栀子树。 经过大雨,栀子树上的白色花朵已经全都凋谢了,只剩下油绿油绿的叶子,展示着它那旺盛的生命力。 永安帝正出神,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发现是穿着宫女服饰的贾氏。 贾氏眼睛之间的距离虽然有些远,却别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韵,脸蛋白里透红,高胸细腰的,充满青春的活力。 永安帝含笑道:“过来!” 贾氏低头含羞走了过来,在永安帝身前地下跪了下来。 永安帝的右手伸进她的月白窄袖衫的交领里,摩挲着探入抹胸,捏住贾氏的丰满乳(0)房,忽轻忽重地抚摸着。 真是软腻温香一手无法掌握,可是却不能令他的身体有所反应。 贾氏仰首看着永安帝,大眼睛湿漉漉的含着祈求,丰满的红唇微微开启,发出难耐的哼声。 永安帝闭上眼睛不看她,只是机械地抚摸着这青春的肉(啊)体。 这样好的玉+体摆在眼前,他却再也不能产生反应,这真是上天对纵横花丛一世的他最狠的报复! 一刻钟之后,永安帝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春意的贾氏,终于忍无可忍了:“让孙怀宇和丰笛来见朕!” 孙怀宇和丰笛跪在地平上,苦苦哀求永安帝:“官家,时机还没到,服那药等于是服剧毒啊!” 永安帝的拳头攥住又松开,最终道:“下去吧!” 丰笛和孙怀宇出了偏殿,不由相视一看,发现对方额上都有一层细汗。 傅柳在前引着戴着眼纱的徐灿灿往前院书房而去。碧云和朱颜紧紧跟在后面。傅柳边走边道:“少夫人,正好国公爷今日是在内书房,若是在外书房就不方便带您过去了!” 徐灿灿“嗯”了一声,并不多语——事情太凑巧,她没带催泪用的薄荷脑,只好努力酝酿眼泪了! 几个人沿着花木葱郁的小道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进内书房的垂花门了,徐灿灿的眼泪还没有酝酿出来。 她瞧左右无人,便伸手取下眼纱,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让眼睛看着红一点,显得更加委屈一点。 因为香梨的死,傅云章有些遗憾,便呆在常和香梨厮混的内书房后面的卧室里闭目养神。 听小厮回报说少夫人徐氏来见他,傅云章忙整了整衣服,迈步进了前面书房。 徐灿灿站在书房的湘妃竹竹帘外,深吸了一口水,这才迈步带着朱颜和碧云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她便跪了下去,肩膀微微耸动,声音颤抖:“请,请爹爹给儿媳做主!” 傅云章一愣:“出了什么事?” 徐灿灿跪在硬邦邦的地上,想起傅夫人今日下圈套坑害自己,又想起远在云州的傅予琛,顿时觉得无限的委屈,鼻子酸溜溜的,眼泪顺势而下:“爹爹,母亲她想毁了儿媳,想毁了阿琛啊!”她记得定国公一直亲昵地叫傅予琛“阿琛”,为了煽情,便拿过来用一用。 傅云章大惊:“到底怎么了?” 徐灿灿抽泣了一声,因知道当年的定国公也是一代枭雄,便不再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玩花样,而是尽量客观地把刚才在傅夫人卧室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最后满脸是泪道:“儿媳出身微贱死不足惜,只可是阿琛素有大志向,又极要脸面,若是媳妇一时不够警觉陷入圈套,阿琛他……他……他可怎么办啊……” 她诉说着诉说着,想到极有可能被绿帽子给毁了的傅予琛,简直是伤心之极,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候傅云章倒是平静了下来。 自从退下来让傅予琛接班,傅云章便彻底表现出闲云野鹤的模样,好令永安帝更加放心。 可是,他毕竟是当年威震大梁的定国公! 他让着舒氏,只是因为自己当年的愧疚,没想到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要害他的阿琛! 他奋斗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能有一个继承他的一切的儿子么?! 虽然芦雪庵的大门外被傅柳用禁军守住了,可傅夫人依旧坦然地坐在正屋的榻上,正在吃一碗燕窝粥。 她的娘家侄子舒锦之坐在一边的锦椅上,捧着一杯茶正在细细品味。 正屋外的廊下,玉珠被脸朝下绑在长凳上,嘴里也被塞了一团脏布,几个婆子正在拿着细竹条往她身上抽打。 玉珠背后的衣服全被打破了,白皙的肌肤此时布满红痕,看起来很是吓人。 傅夫人原本的意图不是让徐灿灿身败名裂,而是想让侄子舒锦之强了她,让她生下孩子冒充傅予琛的骨血。 只是没想到会功败垂成。 傅夫人心头起火,忽然发热,心脏都快要爆炸了,可是看到玉珠的惨状,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吃着燕窝粥。 她认为年纪愈大,愈要保养。 傅夫人虽然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自己的命却宝贵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夜深人静,大帐紧靠树林,即使呆在帐子里,也能闻到空气中草木清新的气息。 白日震天的军歌声和操练时的喊杀声早已销声匿迹,唯有大帐外草丛里的蟋蟀和远处小河里的青蛙依旧热闹着。 酒宴早已散去,傅杨指挥着亲兵把狼藉的杯盘收拾干净,又细细打扫了一番。如今的大帐里,除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味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不妥的之处了。 傅杨睡在大帐前面,时刻预备侍候在后帐歇息的公子。 原本他还在侧耳倾听,只是后帐一直没动静,他便不自由主睡着了。 躺在后帐铺上的傅予琛并没有睡着。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徐灿灿。 以前没有过女人他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是自从有了徐灿灿,他便尝到了漫漫长夜里那种难熬的滋味。 他绷直身体,竭力驱走脑海中徐灿灿的模样,好令自己恢复平静。 无效之后,傅予琛便翻身趴在床上,在心里发誓要尽快平定云州叛乱好把徐灿灿接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之后,大军开拔,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往云州方向而去。 大军还没开到云州,傅予琛就接到了暗探送来的情报——云州叛军虽然捉住了云州总兵元含冰和云州知府舒连庆,把军队里的长官都逮住了,还扬言要献云州给越国海盗,却始终没有行动,而是在一个叫英和的百夫长的带领下,紧闭城门据城不出。 听完暗探的回报,傅予琛没有说话,蹙眉思索着。 傍晚时分,傅予琛麾下二十三万大军兵临云州城下。 围住云州城之后,傅予琛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让火枪队掩护炮营摆出同时抵达的波斯火炮,对准云州南城门连轰三发炮弹。 在此后的三十多年征战生涯中,傅予琛的战略非常的简单粗暴:绝对优势的兵力,绝对优势的武器,绝对力量的恐吓,最后恐吓不成便用大军火炮碾压对方! 这个策略令他在东方大陆横行无忌,最终统一了长期战乱割据的东方大陆。 随着傅军“轰隆隆”的炮声,云州南城门和两侧的城墙瞬间倒塌,控制城门的叛军要么跑了,要么被埋在了废墟下面,云州城直接被傅予琛给豁出了一个大口。 城墙和城门的坍塌声平静下来之后,傅予琛骑在马上在玉明、兰云、卓杉、吴贵阳等将领的簇拥着,在火枪队的两翼护卫下,率领大军大喇喇开进了云州城。 跟着傅予琛进城的有一队特地选出的声音特别洪亮的士兵,在火枪队的簇拥下,一进城门,他们便大声宣读傅予琛谕令:“傅帅谕知一切云州守军,所有旧行既往不咎,大家回到军营,等候消息。” 云州叛军的首领是驻军中的百夫长英和。 他看到士兵被傅予琛带来的火炮轰破了胆,又知傅予琛是大梁未来的皇帝,觉得傅帅一定会言到必行,而他又确实想报效国家,便率领三万驻军放下武器,立在军营内的空地上等候傅帅接管。 英和年纪虽轻,却很有头脑,他要投降了,却还把降军的队伍整好,整整齐齐的等候傅帅受降,好博取一个好印象。 傅予琛带着一群悍将进了军营,令禁军的兰云、玉家军的玉明和傅家军的吴贵阳接收云州驻军。 他令卓杉制住云州知府舒连庆,自己召见云州总兵元含冰。 云含冰虽然被叛军囚禁,却没有像舒连庆一样被打得遍体鳞伤,只是神情有些萎靡。 他一进大帐,便跪了下来,叫了声“公子”便痛哭起来。 傅予琛亲自起身扶起了云含冰,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始细细询问起来。 不出傅予琛所料,原本云州驻军随着云含冰极力抗击南海海盗,可是云州知府舒连庆已经拖欠了半年的军饷,这些士兵为国作战却衣食无着,这才在百夫长英和的带领下冲击知府衙门,活捉了舒连庆。 而云含冰自己,却是被自己的亲兵给捆住的。 云含冰含着泪道:“他们并不是要叛国投敌,只是因为被舒连庆逼得狠了……” 傅予琛静静听着。云州总兵元含冰虽是爹爹的亲信,人也是一个好人和正直的人,却没有什么才干,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亲兵给绑了! 他会保护云含冰,但云含冰不能在军队呆了。 待云含冰说完,傅予琛并不表态,只是很和蔼地对他说道:“你先下去歇一歇,我让人送你回宛州。” 云含冰想了想才明白这是傅帅在救他的命——他手下的士兵全部叛乱,他若是回了京城,应该很难保存一条性命。 云含冰告辞之后,傅予琛问听雨:“那些千夫长都带过来了么?” 听雨忙道:“禀公子,玉将军带着他们来了!” 又道:“那个英和也来了!” 傅予琛挥了挥手,道:“让玉明把他们一个个带进来!” 两个时辰之后,傅予琛已经了解了真相,无非是官逼兵反四个字。 他的处置很简单粗暴:万夫长杀四个,千夫长杀三个,百夫长杀十个。 傅予琛一点都没有通报兵部的打算。 因为要举行公审兼处决叛徒大会,这天早上傅予琛立在大帐里,让傅杨帮他穿上永安帝赏赐的金甲。 这是他第一次在云州军民面前亮相,一定要展现出的大帅风范。 行军之中当然没有穿衣镜,可是傅予琛觉得自己一定很英俊,他很想让徐灿灿也看到自己甲胄齐整的模样。 但是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耳光,傅予琛又陷入了沉思,反复琢磨下面要推行的政令。 第二天,傅予琛在云州城外的点将台举行审讯大会,在全军和全城百姓的见证下,傅予琛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十七个人头当场落地,点将台上血流满地成河。 而领头的英和,则是当众杖责一百,让他立下军令状,又把他放回了原云州驻军,由他担任云州驻军的统领。 一身闪亮金甲的傅予琛这才起身,看向台下无边无际的士兵和百姓,沉声道:“傅某杀的是有心背叛国家的人,保下的是坚持国家大义的人!若有叛乱,皆如此例!” 他的话掷地有声,负责传话的士兵齐声传扬了出去,安排在人群中穿着便服的傅家军士兵趁势带头大呼:“傅帅英明!傅帅威武!” 人群群情激奋之下,齐声有节奏地喊着:“傅帅英明!傅帅英明!傅帅英明!傅帅威武!” 傅予琛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瞬间便消失了:现在终于是可以派人去接灿灿的时候了! 傅予琛不是容易激动的人,他表面上把云州驻军全交给了英和,实际上云州驻军已经被打乱,他把傅家军的万夫长秦玉顺和他手下的万名士兵编入云州驻军,并任命秦玉顺为云州驻军的副统领。 天黑之后,各部将军齐集傅予琛的大帐外,等待着傅予琛的接见。 英和进去之后单膝跪地,清朗的声音犹带金石之声:“标下以后便是傅帅的奴才,甘愿为傅帅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傅予琛面无表情看着他。 英和是一个清秀的青年,中等身量,看着很不起眼。他虽然出身低微职位卑下,可是有勇有谋沉着冷静,又能主动要求写下契书做他的奴才,也算能屈能伸,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从现在开始的三十多年间,英和同薛永和玉明一起,在傅予琛的带领下横扫东方大陆,为清平帝傅予琛统一东方大陆立下汗马功劳,成为大梁历史上的一代名将。) 下午傅军便兵分两路,一部分修筑云州的工事,一部分开始整合备战,准备进攻被越国海盗占领的距离云州仅三百里的南海县城。 傍晚的时候,傅予琛召开军事会议。 会议结束之后,还有几位将领诸如兰云、玉明还磨磨唧唧不肯走。 傅予琛也不和他们多说,直接问道:“谁去回汴京接我的家眷?” 大帐里沉默一秒之后,兰云和玉明都向前一步:“标下愿去!” 傅予琛一双幽深凤眼在兰云和玉明脸上逡巡片刻,然后道:“兰云去吧!”玉明太喜欢欣赏美的事物了,对自己他还敢唧唧歪歪,见了灿灿还不流口水? 玉明眼巴巴看着傅予琛,希望他能改变心意。 可是傅予琛硬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派了傅杨跟随兰云即时出发往汴京而去。 傅云章吩咐傅柳碧云他们送徐灿灿回去,自己带着刚从宛州回来的管家傅大梁和小厮去了芦雪庵。 舒氏无数次挑战他的底线,傅云章却一直隐忍着,只为了当年舒氏对他的恩情。 四十多年前,舒氏救了尚是定王世子的他,又爱上了他。而他为了回报舒氏,娶了舒氏为妻,让她成为大梁除了皇后妃嫔外最尊贵的女人,并放任舒家势力膨胀。 可是,事到如今傅云章才发现,他的以身相许并没有真的令舒氏满意:为了让傅予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屡次下毒手;因为自己疼爱唯一的子嗣傅予琛,她便把女儿们宠得无法无天,屡次给他惹祸;因为自己对她有所忌惮,开始冷淡她,这些年来她杖杀了几十条人命…… 傅云章心中愤怒,脸上却甚是平静,大步往芦雪庵而去。 转过拐角,傅云章发现了立在芦雪庵大门前等着他的七姑娘傅瑰英。 傅瑰英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六姐骂了一顿留在了红枫苑,自己出来为母亲求情。 她看见爹爹过来,便迎了上去,泪水盈眶:“爹爹,弟弟的人欺负母亲!” 傅云章见到这个一向乖巧的七闺女,不忍斥责她,便道:“你跟我一起去吧!”去看看你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傅七姑娘一阵心虚:她们姐妹当然能猜到母亲做的事情,无非是要收拾弟媳徐氏罢了! 可是无论母亲做了什么,母亲就是她们姐妹的母亲,除了帮助母亲,她没有其它的选择。 想到这里,傅瑰英泪眼朦胧跪了下去,死死抱住了傅云章的腿:“爹爹,母亲贵为公爵夫人,却被弟弟的一个小厮带着禁军守住了门,她的尊严何在?体面何在?弟弟弟妹实在是欺人太甚!” 傅云章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令身边的人全都回避。 傅大梁立刻招手带着小厮和丫鬟退得远远的。 见附近没人了,傅云章这才开口道:“阿琛是我,也是整个傅氏皇族唯一的子嗣,你不知道?你母亲不知道?她为了害阿琛用了多少毒计你不知道?难道为了她的一己之私,让整个傅氏断子绝孙?让太祖皇帝创下的基业拱手让给舒氏?” 他眼中蕴含风暴:“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想让舒锦之强了你弟媳,好生下舒氏后代冒充傅氏后裔!” 傅云章不管女儿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把舒氏的底全露了出来。他不是年小的徐氏,看不懂舒氏的计策,还以为她只是要坏她的名声! 他声音愈发寒冷:“你们姐妹难道和舒氏更亲?难道打算眼睁睁看着傅氏百年的基业落入舒氏手中?” 傅云章低头瞅着还不打算松开自己的七女儿,轻轻抬脚使巧劲踢开了她,然后向大门走去。 徐灿灿回到竹声院,因怕定国公叫自己去对质,便既不洗澡也不洗脸,坐在堂屋的榻上,端着一个装满切好的西瓜块的玉碗大吃特吃。 可是,等她吃完西瓜吃午饭,吃完午饭睡午觉,睡完午觉起来熬不住去洗了脸,还没听到定国公的传唤。 徐灿灿便吩咐傅柳派了人去打听,终于得知了定国公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傅夫人禁足三个月,不得出芦雪庵! 徐灿灿:“……”害人一场付出的代价不过如此,怪不得傅夫人从不手软了! 同时,徐灿灿听说了玉珠被傅夫人活活打死的消息。 想起那个珠圆玉润的丫鬟,徐灿灿鼻子有些酸涩,眼睛湿润了:活生生一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只因为她没有阻拦住自己! 在这一刻,徐灿灿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傅夫人也尝尝被人活活打死的滋味! 晚上的时候,傅云章命人叫了傅柳过去。 因为担心傅柳,徐灿灿晚饭都没吃,一直坐在明间里等傅柳的消息。 傅柳回来的时候,小黑脸上笑盈盈的,隔着帘子道:“禀报少夫人,奴才有两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徐灿灿:“……”我最想听傅夫人被杀死这样的消息! 见少夫人没有回应,傅柳便笑道:“第一个好消息是外家太太已经到了宛州,大管家已经回来了!” 徐灿灿大喜,马上开口问道:“第二个好消息呢?” 傅柳忍住欢喜:“国公爷看了邸报,公子已经收复了云州城,他老人家要奴才送您去云州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码第二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徐灿灿闻言,心中欢喜到了极点,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傅柳等了半晌见徐灿灿没回应,便静静候在外面,也不说话了。 碧云和朱颜也都心中欢喜,便看向徐灿灿,发现她雕像一般坐在锦椅上,晶莹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傅柳等了一会儿,见屋里还没动静,便道:“朱颜碧云帮少夫人把行李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走!” 他隔着帘子行了个礼,道:“少夫人,奴才先去通知外院的禁军做好出发准备!” 徐灿灿这才清醒了过来,有些害羞,也来不及要帕子了,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先等一下!” 她看向碧云:“去数一千两的银票过来!” 碧云笑眯眯去了暗间。 徐灿灿隔着帘子道:“傅柳,今日你的表现很好,真是多亏你了。这一百两银票拿去娶媳妇用;再给你七百两,分给那些禁军,他们也辛苦了!” 傅柳闻言小黑脸立刻黑里透出红来了,喃喃道:“奴才不娶媳妇……” 碧云拿着银票掀开竹帘走了出去,带着笑把银票塞给傅柳。 傅柳怕她纠缠自己,忙接了银票,道了谢之后便离去了。 待傅柳走了,徐灿灿笑着走到榻上张开四肢躺了下来,舒心极了。她躺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碧云、朱颜,今天你们两个很机警,剩下那两张银票你们俩平分了吧,攒着将来嫁人做嫁妆!” 朱颜小脸通红低下头去。 碧云却笑着分了银票,递给朱颜两张:“你的!” 两人一起向徐灿灿谢恩。 徐灿灿笑眯眯:“赶紧去帮我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出发!” 待碧云和朱颜进了卧室,徐灿灿便捂住嘴无声地呐喊:“我好想你,傅予琛……” 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原来相思是这样的刻骨,这样的令人欲生欲死。 碧云和朱颜收拾好行李,出来请徐灿灿去看。 徐灿灿一进卧室,便看到窗前软榻上摆着几个锦缎包袱。她走过去随意翻了翻,发现都是自己的衣服,便问碧云朱颜:“怎么没有装他的衣物?” 碧云愣了一下才明白徐灿灿说的“他”是指公子,便笑道:“奴婢觉得公子的衣服得少夫人您亲自收拾!” 朱颜在一边也笑了。 徐灿灿一想,觉得碧云说的很在理,便吩咐碧云:“你在这里帮我打包!” 又吩咐朱颜:“你去小厨房,让她们今晚烧点清淡的菜,粥就用绿豆粥好了!” 朱颜有些好奇:“少夫人,您不是说自己没有辣椒便吃不了饭么,今日怎么要清淡的菜了?” 徐灿灿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却笑了笑垂下眼帘没吭声。她要去见傅予琛,自然得漂漂亮亮去见他,当然得现在就开始进行清淡饮食了! 晚上徐灿灿洗完澡出来,见碧云正在卧室软榻前收拾刚洗好的抹胸,便慢悠悠走了过去。 因为徐灿灿婚后胸部发育加快,所以隔一段时间就得换抹胸,碧云和朱颜对这件事都很上心,从不假手于人。 这些抹胸都是碧云和朱颜为她做的,每次做好之后她们都是先洗一遍再让徐灿灿穿。 徐灿灿走过去略翻了翻,发现这些抹胸还都配有同款同色的亵裤或者纱裙,便笑着道:“你们俩心可真细!” 碧云笑了,一件件拿起配套的抹胸和亵裤让徐灿灿看。 其中两套徐灿灿最喜欢。 一套是用大红色的软缎做成的,窄窄的抹胸上绣着深红牡丹花,其中一朵盛开得最美最大的牡丹已经挨着抹胸上边的边缘了,若是穿在身上,那朵牡丹花正好就在酥胸的下面,引人遐思。 而下面配套的纱裙是用大红半透明薄纱做的,上面绣满层层叠叠的深红牡丹花,看起来影影绰绰很是美丽。 另一套是黑色的软罗做成的,上面用艾绿绣了几丛兰花,而盛开的两朵正好分别位于两个胸乳的位置,抹胸上边和下面的边缘都做了松紧,穿上去的话显得胸部特别的丰满圆润。 这套下面是一条黑纱亵裤,亵裤上绣满兰花,其中一朵兰花从裤腰往下缠绕着在裆部盛开了。若是徐灿灿穿在身上,这朵兰花便正好缠绵入她的下面,很是妖娆暧昧。 徐灿灿把这两套内衣挑出来,拿在手里眯着眼笑。 这两套内衣她打算见到傅予琛时穿在身上,好好诱惑傅予琛。 碧云和刚过来的朱颜看徐灿灿笑得娇媚,不由捂着嘴窃笑。 这一夜徐灿灿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翻腾到了凌晨,她才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 等她出发的时候,才发现傅柳预备地有多完备——马车外表普通,里面很舒服,不但有床,还能喝茶吃点心;赶车的是禁军,前后跟着的也是禁军,足有二百多人,都穿着甲胄牵着马握着长枪立在那里候着她。 围着马车的四个禁军手里还拿着火枪,简直是安全保证到了细节! 徐灿灿把眼上戴的眼纱往下拉了拉,扶着碧云的手上了马车。 徐灿灿虽然心急,却也知道起码得让这些禁军休息充分,所以一路上并不吝啬,除了不能饮酒,其它都尽力满足,让这些禁军吃好喝好歇好。 马车快到宛州的时候,傅柳过来问了一句:“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外家太太?” 徐灿灿闻言想了一会儿。她心里原本想着是要去看看母亲和弟弟的,可是再一想自己带着这队禁军,无论到哪里都风声浩大引人注目,便道:“行程紧急,咱们就不去打扰了!”等傅予琛班师回朝,带着傅予琛一起去。 自从兰云和傅杨带着六百禁军出发后,傅予琛白天忙着练兵没时间思念徐灿灿,可是到了夜里,只要一躺下,他便开始想徐灿灿,常常翻来覆去睡不着,脸色便慢慢有些不好了。 这日全军操练比武。 看完比武,傅予琛刚回到大帐,听雨便进来回报说玉明求见。 傅予琛恹恹地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并不搭理玉明。 玉明坐在一侧喝了一杯茶之后,原本想开口劝说傅帅同意自己的玉家军打先锋的,可是看到傅予琛的脸色不对,他端详一番之后,觉得傅帅脸色苍白唇色嫣红,便由己推人,猜想傅帅是不是因为想女人撸得过分了,以致脸色不佳,于是玉明开口便道:“傅帅,你是不是撸过度了?” 傅予琛瞅了他一眼:“什么过度?” 玉明笑:“嘿嘿!”他觉得傅帅既然刚刚收复云州便让人去接他老婆,那傅帅就是需求强烈不可一日无女人的那种人,要不然怎么会那么想自己媳妇? 因此玉明才有了这种猜测。 傅予琛看他说得含糊,便凤眼微眯等着他。 玉明老脸微红,也有些羞涩:“哎呦,我的傅帅啊,撸就是自己安慰自己啊!” 傅予琛明白了过来,心中恚怒之极,便叱道:“滚出去!”他可是从来不屑于自渎的!(当然他也用不着自渎!) 玉明原本是想劝傅帅“撸撸虽美,可是也要保重身体啊”,可是话还没来得急说,便被傅帅骂了一顿。 他是第一次见傅帅生气,还意意思思的不想走,刚要争辩,傅予琛便大步走了过来,长腿一抬,对准他的肚子就踹了过来。 玉明原本看傅帅是弱质纤纤的品格,有些轻敌,因此一边转身一边求饶:“傅帅,不要踹我啊!” 傅予琛觉得自己的人格被玷污了,堕落到了玉明的层次,心中大怒,这一脚是他踢了傅杨许多次的,因此颇为熟练,直接踹在玉明穿着月白长衫的屁股上,把玉明直接踹出了大帐,屁股朝天趴在了外面的地上。 听雨忙带着小厮扶了玉明起来。 玉明起身之后,他们才看到玉明长衫屁股部位印的一双脚印,便都笑了。 玉明脸皮颇厚,自己扭头看了看屁股上印的脚印,笑嘻嘻道:“傅帅的脚底也挺黑的嘛!”说完兴高采烈地走了。 他虽然嘴贱,说的话简直能把人给活活气死,可是心思却颇为活络。他故意接近傅帅,如果傅帅像对待傅杨听雨兰云卓杉一样对自己该打就打该骂就骂,那就说明傅帅把他当自己人了。 因此虽然被傅帅踹了一脚,但是玉明却很是欢喜,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帐子。 第二天一大早玉明和英和一起来见傅帅,却吃了个闭门羹。 观雪只是笑,不肯透露傅帅的行程。公子带着听雨和卓将军去云州城为少夫人看房子去了,可是这事当然不能让这两位知道了。 徐灿灿一行人刚过宛州,便遇到了傅杨和一个陌生的将军,两队合为一队,向南而去,没过几日便到了云州城外。 大部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好一阵子不动。 徐灿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戴上眼纱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接着便欢喜得差点喊出声——禁军士兵闪开一条道路,穿着黑色骑装的傅予琛骑着马疾驰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会很香艳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傅予琛在马车右侧勒住了马,初秋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他看上去如同神祇,美得令徐灿灿心折。速度上网更新等着你哦 百度搜索 乐文 就可以了哦! 他低首含笑,凤眼盯着掀开窗帘看自己的徐灿灿,眼神灼热。 徐灿灿被他看得心跳加快,又怕别人看到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忙放下了帘子遮住了自己。 坐在车里的碧云朱颜看她羞涩,不由都笑了。 朱颜柔声道:“少夫人,把眼纱摘下来吧!” 徐灿灿的脸再次红了——她只顾看傅予琛,连眼纱都忘了摘下来了! 傅予琛拨转马头,紧随他的傅杨对押队的傅柳做了个手势,护送徐灿灿的禁军便继续骑着马护送着徐灿灿的马车往城内驰去。 傅杨骑着马跟着傅予琛,他悄悄窥了傅予琛一眼,发现自家公子虽然端着脸不去看少夫人坐的马车,可是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脸上依旧泛着红晕,显见是极为兴奋的模样。 傅予琛的军队如今一部分驻扎在城内,一部分驻扎在城外,可是傅予琛的大营却是在城内的,而他找好的住宅,便在大营的一侧——原先是云州总兵云含冰的宅子,云含冰去了宛州,宅子就被傅予琛借了过去。 因此傅予琛徐灿灿一行人经过大营没有停下,直接回了先前的云宅如今的傅宅。 到了傅宅大门口,傅柳留下守门的卫兵之后,带着其余禁军回了大营,而傅杨则留下来帮着搬送行李。 这个宅子很大,却只分为前后两进。 前院傅予琛用来办公见人,傅柳傅杨听雨观雪他们住在东西两侧的厢房里;后院则收拾得和竹声院内院很像,是傅予琛和徐灿灿家常居住的地方,朱颜和碧云住在西厢,东厢用来做了仓库。 这个宅子是傅杨带人精心收拾过的,花木葳蕤,雅静异常,又非常的整洁,只等女主人住进去了。 马车直接驶进了院子,在仪门外停了下来。 碧云和朱颜不待傅予琛过来,便打开车门下了车,傅杨搬运行李,她们去整理去了。 傅予琛走了过来,立在马车前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徐灿灿,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 徐灿灿大大的桃花眼里蓄满泪水,就那样坐在那里贪婪地看着他。她觉得傅予琛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也更瘦了,脸色也不算好,白得都有些透明了…… 她心疼傅予琛,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看她这个样子,傅予琛的心脏似被人捏住一般抽痛,他上前一步,伸开双臂看着徐灿灿:“灿灿,我抱你下来!” 徐灿灿原本还双目含着泪,听他这样一说,她一下子破涕为笑:“哎呀,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的脸有些红:“我现在重了许多,你怕是抱不动了……” “没人敢看!”傅予琛看着她,再次伸出双臂,“你再肥点才好呢!”他是真的想让徐灿灿再肥一点,肉乎乎的徐灿灿抱着多舒服啊,压在身子下面也很舒服! 徐灿灿探头一看,发现马车四周确实没有一个人,便问道:“搬行李的人都去哪儿了? 傅予琛一笑,把她抱出了马车,抱着她进了仪门,往内院而去。 徐灿灿被他抱着也不老实,在傅予琛怀里左顾右盼,发现内院很大,收拾得很齐整,最令她满意的是后院里郁郁葱葱的花木。 傅予琛抱着徐灿灿,发现徐灿灿身上更软了,胸部也是高高隆起,心里暗自欢喜,却不肯明说。 他抱着徐灿灿直接进了正屋东边的暗间,把徐灿灿放在床前的榻上,先拉上窗纱,然后俯身便亲了下去。 傅予琛含住徐灿灿的嘴唇吸了好几下,便将舌头伸进徐灿灿嘴里,含住徐灿灿的舌头用力吮吸着,下面早已有了反应,隔着衣服硬邦邦顶着徐灿灿腹部。 很快徐灿灿的唇便被他咬肿了,舌头也被吸得发麻,不自由主挣扎了起来。 傅予琛这些日子憋得实在厉害,他先褪下自己的裤子,扯下徐灿灿的抹胸,掀开她的纱裙,撕开徐灿灿的亵裤,扶住自己的物件便往里面顶。 徐灿灿虽然早被他折腾得下面湿漉漉的,可是因为差不多算未经人事,而傅予琛的物件又大,因此傅予琛顶了好几次都没进去。 傅予琛急得额头上汗津津的,凤眼都有些红了,带着哀求望着徐灿灿。 徐灿灿见他如此着急,心中不忍,便低声道:“你脱了衣服坐在榻上!” 傅予琛咬了咬嘴唇,从善如流把衣服脱了坐在了榻上。 他的物件疼得要炸开来了! 徐灿灿从榻上爬了起来,把外衣脱了,身上只剩下抹胸、纱裙和亵裤。 她跪在他两腿之间,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双手颤抖着握住了傅予琛勃发的物件,低头伸出舌头在傅予琛的顶端来回地舔着,间或吞下顶端含一下便吐出继续舔舐。 她舔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看傅予琛,发现傅予琛的凤眼亮得吓人,清俊的脸潮红,显见极为动情,便再次低头,张开嘴努力把傅予琛的物件含了进去。 傅予琛倒吸了一口气,嫣红的唇不由自主呻(啊)吟出声。他只觉得徐灿灿的嘴里滚烫湿润,小舌灵活地勾引舔0舐,一阵钻心的酥麻沿着脊髓往上传,令他差点泄出。 他顺势往上一顶,徐灿灿被咽得呕了一下,忙往后退了退,然后重新含住。她虽然口技精湛,可是还是被傅予琛噎得快要吐了,她竭力调动唇舌,尽力让傅予琛快乐。 傅予琛竭力忍住想泄的**,低头去看徐灿灿。 徐灿灿梳着堕髻,发上的钗环随着她头部的动作摆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那美丽的脸因为用力吮吸两颊凹陷了下去,看起来别有一种妖冶的风情,他闭上了眼睛,身子往后仰。 徐灿灿发觉傅予琛的物件越来越硬,还微微颤动,她都要含不住了,明白傅予琛这是要射,便竭力晃动头部吮吸。 傅予琛脑子里如烟花乍放,极度的快0感排山倒海而来,攒了好久的滚热液体开始喷射。 徐灿灿原本想着要按照欧阳大家教的方式抓住时机用力吸含,把傅予琛的存货全吸出来的,却没想到傅予琛发射的时候居然会涨得那么大,顶端居然会顶得那么深,喷的会那么多,一下子被噎住了,忙退了出去,结果脸上胸上也被喷了不少白色的液体。 傅予琛急促地呼吸着,看着跪在自己腿间一脸惊愕的徐灿灿。 徐灿灿脸喷上的乳白色液体顺着她的晶莹雪白的脸往下流着,胸前粉红的蓓蕾和雪白的丰满上也沾上了不少液体,脸看着有些呆滞,看着却是异常的可怜可爱。 傅予琛把徐灿灿抱起来,低声道:“先去洗洗吧!” 浴室还是在卧室的后面,用一个大理石屏风隔成了两个空间。傅予琛把徐灿灿送到右边这间,自己便去了隔壁那间。 徐灿灿抽出塞子放出热水冲了起来。 她刚冲了一会儿,便觉得身后有些异常,还没来得及回头,傅予琛的手便自身后伸出,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用力揉弄起来。 徐灿灿被他揉的浑身发软,身子直往下出溜。 傅予琛索性抱起她出了卧室放在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 他的左手握住徐灿灿一侧丰满用力揉弄着,右手握住另一侧丰满,伸出舌头舔0舐粉红的顶端。 徐灿灿右边的丰满被傅予琛揉得酥0麻难耐,仿佛无数细细的触角从丰满顶端出发,一点一点布满整个身体,酥0麻的感觉随之一**散开,不由难耐地扭动起来。 她的两条腿缠绕住在傅予琛细瘦的腰间,一下一下地勾着傅予琛的腰。 傅予琛被她逗弄得全身的血液奔腾着往下面涌去,巨物再次坚硬如铁,俊美的脸一丝表情都没有,嫣红的唇用力抿着,扶住自己的物件对准徐灿灿已经湿透的那里挺身进入。 徐灿灿仿佛被一根巨大的楔子顶入,下面被他的巨物挤得又胀又酸,针扎一般的疼,就是没有一丝的快0感。 她竭力忍了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了,尖叫起来:“傅……傅予琛……太……太疼了……” 傅予琛怕自己再次秒射,也不理她,一边挺动腰肢大进大出,一边俯身含住了徐灿灿的嘴,不让她出声。 徐灿灿的嘴被他封住了,眼泪扑簌簌流下来,身体也扭动得更剧烈。 傅予琛腰眼发麻,心道不好,便往外抽出,然后用力撞入,再抽出,再撞入,乌黑的长发也湿了,垂在他的脸侧,凤眼亮的吓人,腰肢继续用力耸0动。 徐灿灿疼得满脸都是泪,身体颤抖着,她的嘴摆脱开傅予琛的禁锢,哭着哀求他 傅予琛被她这个样子刺激的浑身发麻,深吸一口气,深深顶入,伏在她身上开始发射。 徐灿灿嗓子都哭哑了,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抚摸着傅予琛线条流畅的背,试图抹去上面的汗水。 傅予琛压在徐灿灿身上不敢动。 他治疗了这么久,却仅仅是比秒射强了那么一点,这真是让人羞愧。 傅予琛缓缓磨蹭徐灿灿柔软的胸部,心里在回忆自己弄了多少下,最后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虽然爽得要死,可是实在是没进出几下啊! 过了一会儿,傅予琛看徐灿灿没有动静,这才悄悄起身翻到了一边,然后去看徐灿灿——徐灿灿居然哭着哭着睡着了! 傅予琛等徐灿灿睡熟,掀开被子去看徐灿灿那个刚被自己蹂躏过的部位,发现那里的花瓣又红又肿,上面还沾着他的液体…… 傅予琛吸了一口气忍住勃发的欲0望,拉起薄被盖住他和徐灿灿。 他自知自己在房中之事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概无法令徐灿灿快乐,心里居然有些胆怯:万一徐灿灿嫌弃我怎么办? 他只要挨着徐灿灿,夜里便能来好多次,只是他的问题是次数虽多,可是都只是秒射或者比秒射长那么一点点时间啊! 傅予琛很烦恼很沮丧,张开四肢把肉乎乎的徐灿灿搂进怀里,让她背贴着自己,而他的下巴贴着徐灿灿的头顶,很快便睡着了。 徐灿灿醒来的时候发现傅予琛还在睡。 因为窗帘拉上了,所以卧室里有些暗,可是傅予琛精致的轮廓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 她的手爱怜地摸着傅予琛的脸,心里却在想:以后要努力运用口技,再也不让傅予琛插0进去了,实在是太疼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p`**wxc`p``p`**wxc`p`  徐灿灿怕吵醒傅予琛,便悄悄地下了床去了浴室。 浴室外面的衣架上摆着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薄绸浴衣,大概是傅予琛要人准备的吧! 徐灿灿冲完澡穿着浴衣便去了堂屋。 堂屋里正中央靠墙摆着一个梨花木坐榻,榻上放着几个真红锦缎靠枕,榻中间摆着一个花梨木的小桌。 堂屋的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对梨花木高椅,椅子中间放着一个雕花高脚小几。 东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赤金美人花瓶,里面插着三五枝月季花,大红的月季花散发着幽香;西边的小几上摆着一个白瓷青花的罐子,里面插满雪白的菊花,清淡的菊花香气弥漫在周围。 徐灿灿心里有事,没有去细看屋子里的摆设。 她大略看了一圈,发现叫人的金铃就在西侧的小几上,便伸手拉了拉。 这时候她随便动一动就能感觉到下面的酸疼,走一步便针扎一样的疼,她便懒洋洋倚在榻上不肯动弹,等待碧云和朱颜过来。 碧云和朱颜很快便来了,她们低头肃穆地给徐灿灿行了个礼,道:“少夫人有何吩咐?” 看她们俩不好意思看自己的样子,徐灿灿也有些羞涩,也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她们,便垂下眼帘问道:“这里的厨房由谁负责?” 在汴京的时候徐灿灿的饮食都是由朱颜的负责的,因此朱颜上前一步道:“禀少夫人,宅子里只有咱们内院有厨房,上灶的厨娘是先前的云大人留下的,都叫她孙妈妈,帮厨采买的是韩婆子。” 她顿了顿又道:“奴婢斗胆,已经吩咐韩婆子去购买了菜蔬果品。” 徐灿灿闻言一笑,道:“朱颜做的对,待我换好衣服梳好头,带我去厨房看看吧!” 碧云闻言,忙出去拿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和妆奁。 徐灿灿和傅予琛睡着的时候,她和朱颜趁机把行李整理好了,还把正屋的西厢房收拾成了徐灿灿的起居室,把徐灿灿的衣服、首饰、妆奁、银票等全收好了。 她们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夏天就不见了,凉爽的秋天紧跟夏天的脚步来到了人间。 正因为天凉了,碧云给徐灿灿准备的衣物是一件真红绣银红牡丹衬纱袍和牙白锦裙。 徐灿灿力图简单,便让朱颜把自己的长发全梳上去,用一根玛瑙玫瑰簪了一个随云髻。 她穿好衣裙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唇被傅予琛给咬肿了。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徐灿灿便让朱颜取了薄荷油过来,在自己唇上抹了一层,这才随着朱颜出去了。 徐灿灿怕身上沾了油污气,就吩咐朱颜看着厨娘做了几样傅予琛爱吃的菜,再烧两个汤,自己先带着碧云回去了。 碧云悄悄观察徐灿灿,发现她走路的时候怪怪的,双腿叉的有点开,还走得挺慢,心中便猜到了原因,知道公子和少夫人夫妻恩爱,她心里也为公子和少夫人高兴。 进了堂屋碧云便微笑道:“少夫人,奴婢帮您按摩吧!” 徐灿灿正身上酸困呢,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碧云一边帮她按摩,一边道:“少夫人,这南海海边真的和我们北方不一样啊,很湿润很柔和,空气中仿佛带着一股水汽,真想一直住在这里啊!” 徐灿灿不由笑了:“这里离海边还有三百多里呢,还不是海边;再说了,等你去晾衣服的时候,你才知道住在海边有什么不方便呢!” 碧云正要追问,朱颜用托盘端了两盘菜过来,叫碧云和她一起去端饭菜。 这边又没有小丫鬟,碧云只好随着朱颜去了厨房。 碧云和朱颜摆饭的时候,徐灿灿便进去叫傅予琛起来。 傅予琛这些日子很少睡得像今天这么香。 他是被堂屋饭菜的香味给弄醒的。 可是当傅予琛听到徐灿灿脚步声的时候,却故意闭上眼睛装睡。 徐灿灿一进卧室,便闻到了卧室里依旧氤氲着情事后暧昧的气味,她的脸很快便红了。 卧室静悄悄的,徐灿灿以为傅予琛还在睡,就拉开窗帘,让清新的空气透过浅绿窗纱吹进卧室。 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悄悄去看傅予琛。 傅予琛平躺在床上,露在被子外的肩膀和胸膛依旧白皙如玉,根本不像是行军打仗的人。 她静静看着傅予琛,心中爱意无限,忍不住俯身在傅予琛的唇上吻了一下。 傅予琛觉得徐灿灿应该是很喜欢自己,要不然她怎么会偷吻自己呢? 他原本预备再装一会儿呢,谁知道被徐灿灿触过的唇上突然凉得**辣的,便睁开眼睛抹了一把,然后伸出双臂把一脸惊讶的徐灿灿拉了下来,压在了自己身上。而他一翻身,隔着被子压在了徐灿灿身上。 徐灿灿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跃跃欲试地又要摸自己,便嗔道:“傅予琛,你不饿么?” 傅予琛真的是饿了,所以他只好放开了徐灿灿。 徐灿灿这一阵子没见他,实在是爱他爱得怎么表达都不够畅快,便服侍着傅予琛起床穿衣,还要帮傅予琛梳头发。 梳头的时候,徐灿灿发现傅予琛的头发黑而软,摸在手里凉阴阴的,还带着一股幽幽的淡香,便又把玩了一会儿。 傅予琛的头皮被徐灿灿摸得麻酥酥的,既舒服又难熬。若是别人这样,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可是如今是徐灿灿,他只得竭力忍耐。 小夫妻联袂而出的时候,在堂屋侍候的碧云和朱颜不禁都看呆了——公子头戴银冠,身穿黑色绣银纹的袍子,腰里围着银腰带,看着面如傅粉玉树临风;少夫人眉目如画衣裙精致,身材窈窕有致。 两人一个细条高身材,一个丰满又窈窕,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徐灿灿和傅予琛一坐下,便吩咐朱颜和碧云自去用饭,她来侍候傅予琛。 今日这顿晚来的午饭是的简单五菜两汤。 菜有五个——清炒绿豆芽、芹菜炒肉、烧腐竹、清蒸鱼和烧茄子——全是宛州家常菜。 两汤分别是酸汤鲫鱼片和萝卜牛腩汤,都是徐灿灿最爱吃的,便亲自做了给傅予琛吃。 徐灿灿给傅予琛盛了一碗米饭,笑眯眯道:“傅予琛,今日的午饭是我特地为你点的,你得多吃一点!” 傅予琛听她依旧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却不生气,顺从地夹了一筷子绿豆芽尝了尝,觉得绿豆芽脆脆的,微微有些酸,吃着很是爽口,便又夹了一筷子。 徐灿灿见状,便左手支颐,右手拿起公筷帮傅予琛夹菜。 傅予琛是左撇子,徐灿灿坐在他的左边,两个人的手臂便碰到了好几次。 可是徐灿灿只顾看傅予琛并给傅予琛夹菜,忘了换到傅予琛的右边去。 傅予琛只顾享受徐灿灿的贴身夫妇,也不在意。 他爱徐灿灿爱到了骨肉里,生怕徐灿灿嫌弃自己,哪里会觉得徐灿灿麻烦。 徐灿灿见傅予琛吃得香,便夹了一片鱼肉送到了傅予琛口里。 傅予琛这顿饭吃得格外的畅快,最后自己都感觉到有点撑了。 一起收拾停当之后,徐灿灿坐在梨花木榻上,倚在靠枕上含笑问傅予琛:“下午咱们做什么?去看我爹吧!” 傅予琛为了去接徐灿灿,早把军营的事情安排好了,因此理直气壮道:“睡觉啊!”他为了独占徐灿灿,还没把徐灿灿到的事情通知远在城外军营的岳父大人呢! “好吧,”徐灿灿打量着傅予琛,“那你可不能……可不能碰我……” 傅予琛凤眼微挑:“不会!” 两人又脱了衣物躺到了床上。 因为怕傅予琛兽性大发,徐灿灿一直保持着警惕。 傅予琛抱着温香软玉,自然是心猿意马,没过多久便把手从徐灿灿中衣的交领伸了进去,在前面摸揉起来。 徐灿灿那里最敏感,被他揉的浑身酥麻软瘫,便低声呻0吟了起来。 傅予琛顿时如服春0药,下面便顶在了徐灿灿腰侧。他翻身压在了徐灿灿身上,正要脱徐灿灿中衣,便听到碧云的声音在从外面传了过来:“禀公子,听雨来报,说有紧急军情!” 傅予琛下面一下子软了,他愣了一瞬,飞快地跳下了床,回头帮徐灿灿盖被子好,这才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开始穿。 因为担心徐灿灿,傅予琛一边飞快地穿衣服,一边交代徐灿灿:“云州城还不算安定,家里有卫士保卫。我不在家,你自己不要出去,想要什么就让丫鬟婆子或者傅柳他们去买!” 徐灿灿看他忙成这样还啰嗦自己,便娇嗔道:“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傅予琛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还有被人嫌啰嗦的时候,想了想便笑了,过去拍了拍徐灿灿的脸,柔声道:“灿灿乖!” 徐灿灿被他亲昵的话弄得身心皆软,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娇娇道:“我知道啦,阿琛! 傅予琛见她乖巧,这才转身出去——他还得到外院换上甲胄呢! `p`**wxc`p``p`**wxc`p`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听雨正等在仪门外,见傅予琛出来,便立即行礼禀报道:“公子,前哨送来急报,七万越国海盗正在攻打赤羽县城,赤羽县守备带着驻军拼死坚守!”赤羽县城位于南海县和云州之间,距离云州只有一百多里地。 傅予琛闻言,略一沉思便拔腿就走:“马准备好了吗?” 听雨跟了上去:“傅杨已经准备好了,给踏云套好鞍鞯了,观雪也把甲胄准备好了,正在大门外等着您呢!” 傅予琛立在外院书房内,任凭观雪为他披挂甲胄,心里却在思考着对敌策略。 待甲胄穿好,傅予琛先嘱咐在一旁候着的傅杨:“你和傅柳带着人留下保护少夫人!” 傅杨答了声“是”。 傅予琛看了他一眼,便大步往外走去。 傅宅一侧的大营内,兰云、吴贵阳、孙世伟、卓杉、英和和玉明等将领正坐在议事帐的长桌两侧,等候着傅予琛主持军事会议。 傅予琛大步走了进来,黑缎披风卷起一阵风,呼啦啦直响。 他走到长桌顶端的位置坐了下来,挺直背脊看着这些大将,开始主持会议。 兰云等人看着傅予琛,皆都发现傅帅气色极好。 傅予琛并不是一个独断的人,他允许别人发表意见,然后查漏补缺确定战略。 一刻钟之后,傅予琛轻轻拍了拍手,正在激烈发表意见的众位将领立刻停止了争论,都看向傅予琛。 傅予琛沉声道:“谁愿为敢死队之首?” 众将还来得及反应,玉明已经站了起来,眼神热烈:“末将愿往!” 傅予琛点了点头,道:“从你部选取四百名不怕死的士兵,酒肉款待,许以重利!” 玉明心情澎湃,拱了拱手,大声道:“末将领命!” 傅予琛幽深凤眼看向剩余的将领们:“谁愿做诱敌之人?” 众将都觉得这个活太怂了,纷纷你看我我看你,都不主动站起来。傅予琛也不急,眼神如水扫过这些人,在英和的脸上略停留了一瞬。 英和原本以为傅帅一定会提防自己、不肯重用自己的,没想到傅帅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有所停留,似有鼓励之意。他清秀的脸上现出一丝决然,霍地起身道:“末将愿往!” 说罢,细长的眼睛带着请求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点了点头。 英和大喜:“末将定不负傅帅期望!” 傅予琛脸上一片沉静,语调舒缓开始布置:“英和部先迎战,佯装败退,把敌寇引入吴贵阳部、孙世伟部的包围圈,玉明带敢死队攻上,待敌寇疲惫之后,吴贵阳部、孙世伟部退却,兰云带着火枪营和火炮营依次顶上。卓杉留守云州。” 布置完毕,他的眼神倏地冷了起来:“敌寇只有七万;我军有二十四万;敌寇使用的是长刀,我军拥有雪刀、火枪、火炮。大梁百姓用脂膏供养我们,我们就用强大的力量碾压得敌寇粉身碎骨,以回报大梁百姓的付出!” 玉明等人齐声道:“誓死效忠傅帅,为国为民马革裹尸!” 大军做开拔准备的时候,傅予琛便命听雨去医营把徐顺和请了过来。 因为怕徐灿灿只顾着和爹爹亲近冷落他,傅予琛根本没把徐灿灿过来的事情告诉岳父,得好好补救一番,免得岳父讨厌自己。 徐顺和已经知道了大军开拔的消息。 他心里一点恐惧都没有,反倒有一丝淡淡的兴奋。 上战场救治受伤的士兵,比起他昔日大把挣银子更令他有成就感——这是一个人能够为了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的幸福感! 听雨素来沉默,这次去请公子的岳父大人,他更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因此徐顺和进傅予琛的大帐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肃然之色。 傅予琛早就做好了演戏的准备,待徐顺和一进来,他便起身迎接,脸上恰到好处地现出淡淡的欢喜:“爹,灿灿过来了!” 徐顺和心中欢喜之至,却没想那么多,随口问:“灿灿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傅予琛心中有鬼,垂下眼帘,脸上现出了一丝红晕:“呃,灿灿没到多久……” 徐顺和没细看女婿的神色,反而有些怅惘道:“唉,咱们就要出发了,今日怕是见不到灿灿了……” 他看向傅予琛,恳切道:“贤婿,咱们一定要速战速决,把越国海盗打得屁滚尿流一败涂地,我好早点回来见灿灿!” 傅予琛微笑:“嗯。” 他制定的战略就是速战速决,用几倍于越国海盗的兵力、远胜过越国海盗的兵器,一举消灭这七万海盗,然后乘胜追击收复南海县,最终重新打开大梁与海外的贸易通道。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和徐顺和说,因此他只是含糊地微笑。 大军即将出发,徐顺和准备回医营,临行前他看向傅予琛,想看他的脸色,却发现傅予琛肌肤细润,眉眼看上去也很润泽,心中不由很是欣慰——傅帅的身体如今可是很重要的! 半个时辰后,傅予琛部二十四万大军集合完毕,连夜奔赴赤羽县。 傅予琛离开之后,徐灿灿很快也起床了。 因为身上酸疼,她便让朱颜在浴室准备了一桶热水,预备泡澡。 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徐灿灿开始考虑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傅予琛不在家,她不能躺倒什么都不做,该把家务管起来,好让傅予琛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如今她唯一能为傅予琛做的。 虽然很想歇一歇,可是徐灿灿起身后梳洗完毕,便开始处理家务。 碧云去叫了家里的管家傅柳、负责安全的傅杨、厨娘孙妈妈和帮厨韩婆子几个人过来。 徐灿灿坐在榻上,端着一杯茶啜饮着,朱颜立在一边侍候她,碧云因为口齿便利便立在门口穿话。 徐灿灿提前细细地拟好了家里的各项职责,让碧云当众读了一遍,以明确众人的职责和各项奖惩措施。 众人散去之后,徐灿灿透过门帘看着空荡荡的外面,心里不由一阵凄惶。 傅予琛上了战场,也不知道战况如何,危不危险。 她倚在真红靠枕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到了此时,徐灿灿才想起来这次夫妻相逢,她和傅予琛只顾着做那个事情了,居然连一句别后情形也没交流。 她不由又叹了口气。 朱颜和碧云在房里侍候她,见她如此,不由都有些担心。 碧云想了想,便笑嘻嘻道:“少夫人,院子里的菊花开的正好,韩婆子说有合蝉,有红二色,有秋艳,有雏菊,有墨菊,还有宛州的怀菊呢!” 她掰着指头边想边说,试图转移徐灿灿的注意力。 徐灿灿懒洋洋道:“没心思看啊!” 朱颜见状,忙拽了碧云一下,把她拽回去,这才道:“少夫人,您中午就没吃多少,晚上多吃一点吧,要不身体受不了!” 徐灿灿:“唉……” 朱颜察颜观色,又道:“少夫人晚饭想吃些什么?韭菜鸡蛋菜盒怎么样?”徐灿灿最爱吃韭菜鸡蛋菜盒,朱颜试图用她爱吃的食物来引诱徐灿灿这个吃货。 徐灿灿眼睛都有些酸涩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下一秒都要滴下来了:“不想吃啊!” 到了第二天中午,徐灿灿还是没有胃口,每次只是象征性地吃一点,朱颜和碧云这才急了,忙去向傅柳讨主意。 傅柳一听,心里也是着急,便道:“唉,你们俩在少夫人身边多宽慰宽慰她吧!”他是小厮,实在是不方便去和少夫人说话啊! 这时候,在一边听着的傅杨忽然开口道:“要不,看看少夫人有没有……怀那个孕?”不是说女人最疼孩子嘛!即使弄到最后少夫人没有怀孕,起码可以暂时转移少夫人的注意力。 碧云、朱颜和傅柳三个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傅杨,意思是:咦?你怎么变聪明了? 傅杨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道:“哼,不听就算了!”他起身出去查看禁军站岗的情形去了。公子临出发前吩咐他了,少夫人呆在城里,就怕越国海盗派了奸细混进来,一定得看好门户。他没有傅柳聪明,那就得比傅柳更勤谨! 傅予琛骑在马上,在卫士的簇拥下,看着远处的战事。 这次上战场,他没有带最得力的傅杨和傅柳,带的是傅桂、傅松、听雨和观雪。 赤羽县城易守难攻,越国海盗七万多人围攻了一天也没有攻下。到了夜里,除了哨兵之外,越国海盗都就地在城外睡下了,谁知道天还没亮,便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等他们爬起来,才发现外围的人已经被砍杀殆尽,而他们已经被大梁军队团团围住,黑红相间的傅家军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惊惶之下,越国海盗开始发疯一般退却,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傅军的汪洋大海,而最可怕的是,等傅军终于被拉开一个口子,他们趁隙冲了出去,却迎上了傅军的火炮和火枪。 在隆隆的炮声中,傅军的士兵和火力结合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绞肉机,越国海盗一片片的倒下,炸碎的血肉飞上了天,在硝烟中落下。 地上全是穿着黑衣的海盗的尸体,血流了满地,然后从泥土的缝隙里渗了进去,染红了这片土地。 傅予琛的马是有名的西域宝马,以高大威猛脚力雄健著称。此时他骑着马远远地立在战场后面,手里拿着波斯传来的望远镜,看着战场上的血腥厮杀——或者说是二十四万傅军对越国海盗的单方面血腥碾压。 这样血肉横飞的场景,却无法令傅予琛动容,而是令他心神激荡:用我的军事策略训练出来的士兵,终于在战场上试验了威力! 越国海盗漂在海上,素来以浑不怕死和吃苦耐劳著称,到了现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变成了一个个血人,却依旧挥舞着长刀向傅军阵地冲来。 傅予琛沉声对刚跑到身边的龙云点了点头:“第三轮炮攻!” 他不打算留下一个活口,他打算用七万具尸体震慑南海海盗。 在震天的炮声中,又一队火炮被士兵从正在发射火药的火炮缝隙中推出,继续下一轮的炮攻。 城内的驻军打开城门,冲出城后又关闭城门断了自己的后路,同围堵海盗的吴贵阳部、孙世伟部汇合,开始最后的厮杀。 战役一直进行到了夜里,这才结束。 傅军早已集合,还没有打扫战场,赤羽县城外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寂之地。 天空中的月亮出奇的亮,白色的月光照在城外的战场上。战场上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全是人,死人! 偶尔有一只乌鸦在月下掠过,“嘎”的一声鸣叫,更增添了几分凄清阴森。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虽是初秋,但这一天还是热得很,空气又闷又湿,令人难受。 因为担心傅予琛,徐灿灿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最后只得躺在床上睡午觉。 朱颜和碧云呆在正屋的明间里,坐在榻上一边做针线一边说着话。 朱颜绣花手艺极为精湛,她正在给徐灿灿绣一条如今京中最流行的绣满四季花卉的月白锦缎底的百花裙。 碧云却善于剪裁,她正在专心地裁一匹红罗,打算为徐灿灿做一件红罗绣花褙子。 朱颜低声道:“少夫人这些天瘦了好多啊!”少夫人从汴京来云州的时候还是珠圆玉润的,这才几天呢,少夫人便瘦得衣服全松了一圈。 碧云放下剪刀,略一思索,便道:“少夫人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朱颜眼睛一亮:“好像是成亲之后便没有来过!” 两人相视一看,眼睛都闪着欢喜的光。 碧云刚要说话,朱颜便道:“等少夫人醒了咱们俩问问吧!” 两人计议已定,便安安生生做起活来。 徐灿灿醒来之后依旧心神不定,只在睡裙外披了件薄衫,坐在卧室窗前的软榻上,望着窗外的桂花树出神。 今日还是七月十五,桂花还没到开的日子,徒有一树绿油油的叶子。 朱颜掀开珠帘走了进来,跟着后面的碧云手里还端着一碗徐灿灿爱吃的桂花莲藕。 碧云走到榻前坐了下来,含笑道:“少夫人,奴婢喂您吃点桂花莲藕吧!” 徐灿灿原本正在出神,闻到混合在一起的桂花的甜香和莲藕的清香,眼睛不由自主便看了过去,口水也生了出来。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吃吧吃吧!身体养的好好的才能让傅予琛更放心啊! 自我开解一番之后,徐灿灿伸手接过了盛着桂花莲藕的素瓷碗:“我自己来吧!” 看徐灿灿吃得香,朱颜便给碧云使了个眼色。 碧云点了点头,杏眼如水看向徐灿灿,略带一丝迟疑问道:“少夫人,奴婢想问您件事情……” 徐灿灿用银勺舀了一勺蜜汁放进嘴里,品尝一番咽了下去,这才道:“问吧!” 碧云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少夫人,您的月信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徐灿灿:“……”事情实在太多,她忘记了。 看少夫人一脸的迷茫,碧云心里一喜,忙问道:“少夫人,您以前不是每月初五来月信吗,这次是不是迟了?”今日可是七月十五了啊,如果是的话,那就整整迟了十日了,少夫人很有可能怀孕了! 徐灿灿想啊想,最终想了起来:“嗯。是迟了十日。” 碧云和朱颜俱是满脸喜色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少夫人,您是怀孕了么?” 徐灿灿皱起眉头:“这不可能吧……”她和傅予琛的真正房事严格意义上只有两次,哪里就有这么准? 再说了,就算她是人形生育机器,稍微做两次就能怀上,可是根据傅予琛的本事,她不大可能两次就怀上吧…… 不过,也许就是这么巧也未可知啊…… 见徐灿灿眉梢眼角全是疑惑,朱颜有些激动:“少夫人,让傅柳去请大夫吧!” 徐灿灿有些迟疑:“……明天再说吧……”她年底才到十六岁,这时候生孩子,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呢? 这些日子永安帝身体越来越弱,精神也不济了,已经很少上朝了,朝中大事都由丞相马明宇做主,因此徐廷和的日子过得滋润了很多。 这天正是休沐之日,徐廷和难得的没去陪那些小妾通房,而是在清心院陪着徐韩氏。 徐宜莲前些日子嫁入了丞相府,回门那日送了徐韩氏几十盆上品菊花。 徐韩氏很珍惜唯一的嫡女给自己的礼物,谁都没给,全摆在清心院里,有空就去看看。 此时夫妻俩便在菊花前摆着的躺椅上躺着,喝着菊花酒赏着菊花,徐韩氏大大丫鬟梅雪立在一旁侍候。 徐廷和手中的杯子空了,便看了梅雪一眼:“梅雪,来给你家老爷斟上!” 梅雪娉娉袅袅走了过去。 徐韩氏听他话中有调戏梅雪之意,知道自从魏姨娘和徐宜桐被送到了城外别庄,徐廷和便觊觎自己身边最出挑的梅雪。 她心里微有不悦,脸上却很平静,端着酒杯慢慢啜饮着。 梅雪端着金壶凑近徐廷和斟酒。 徐廷和嗅着梅雪身上青春的气息,当真是心猿意马不可自抑。 徐韩氏觑了他一眼,开口道:“梅雪,去厨房要一些小菜来下酒吧!” 梅雪离开之后,她眼睛看向上方的蓝天碧云,声音呆板:“怎么?看上梅雪了?” 徐廷和起身看着她,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洒脱的笑:“你如今上了年纪,不爱侍候我了,为夫实在是有些寂寞啊!” 他又是一笑:“再说了,没有她也有别人呢!”言下之意是“梅雪是你的人,给了我你也好控制,总比老太太塞给我一个强”。 徐韩氏没想到丈夫这样无耻,恚怒之下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听说你派徐森去看魏姨娘和四姑娘了?” 徐廷和闻言有些尴尬:“呃……宜桐让人捎信,说她快要被憋死了,想出来散散心……” 他一阵心虚,不敢再看徐韩氏。 徐韩氏挑起眉毛:“魏姨娘和四姑娘去哪里散心了?” 徐廷和嗫嚅着小声道:“她们娘俩去云州寻灿灿去了!” “什么?”徐韩氏大惊,坐直身子,“她们怎么会去云州找灿灿?” 徐廷和一阵沉默。魏姨娘让人给他一个方胜,方胜里夹着一缕长发,正是当年两人定情的证据,他一时心软,便去见了魏姨娘和徐宜桐,然后又在这娘俩的哭诉哀求下,觉得留在汴京徐韩氏会欺负她们,早晚会害死她们,便应她们之请,派人送了她们俩去了云州——傅予琛已经收复了云州,还不是云州的太上皇?让傅予琛出面安置照顾宜莲母女俩,岂不正好? 更何况对傅予琛和徐灿灿来说,安置魏姨娘母女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再说了,他在徐灿灿身上投资那么多,徐灿灿也该回报一二了! 徐韩氏气得浑身颤抖:“你难道不知道魏姨娘和徐宜桐有多难缠?有多事稠?你居然送她们去祸害灿灿?” 徐廷和却不这么觉得,在他眼里,魏姨娘和徐宜桐虽然有过错误,可是那只是她们一时糊涂,而现在她们已经发誓要痛改前非了,他为什么不给她们机会呢? 他瞟了徐韩氏一眼:“你不要太苛刻了,魏氏和宜桐还是很善良的!” 徐韩氏闻言,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差点当场吐出:魏氏娘俩善良?哈哈!这真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了! 赤羽大捷之后,傅予琛把掩埋越国海盗尸体的任务交给了赤羽县驻军,命傅军全军往南移二十里,避开遍布死尸的战场,暂时休整一个时辰。 他自己在卫士的簇拥下闭目养神。 被身体条件所限,傅予琛虽然不是一个作战勇猛身先士卒的将军,但却是一个合格的指挥者。 他善于使用兵法训练士兵,善于鼓起士兵的斗志,善于运筹帷幄指挥战争,因此,在每一个傅军士兵心中,傅予琛是一个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大帅。 如今,除了负责警戒的士兵来回走动时铠甲和兵器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外,营地上一片寂静——士兵们都睡着了,经历了正在一天多激烈战斗,他们都累了。 傅予琛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睡。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考虑着收复南海县城要打的硬仗。 第二天早上,看守南海县城四个城门的士兵发现整个县城已被傅军士兵团团围住,放眼望去,穿着暗青色铠甲的士兵如同暗青色的海水一般,把南海县城围成了大海中的一个孤岛。 城中只有三万人。 而傅军据说有二十多万人。 傅军四面围城,却始终沉默,似乎没有攻城的打算。 傅予琛接到信报,南海城中的百姓,要么逃走了,留下的全被杀戮活埋了。 他心中恨意弥漫,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决心钝刀子杀人,让这些海盗在恐惧、饥饿中等待着煎熬着,然后一举全歼。 占据南海县城的越国海盗开始被一种叫绝望的情绪包围了,尤其是那些越国海盗中的汉奸。 在马明宇和畅子英的主导下,大梁倾全国之力,大梁好几代皇帝集聚的财力物力源源不断供应着南海战场。 傅军兵多将广,傅予琛有实力保持围城之势,他一边恢复士兵的体力,一边耗干越国海盗最后一丝气力。 傅军在训练和休息的交替中度过。 南海县城被越国海盗屠城,城里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全被屠戮的事情由各部军师对士兵反复宣讲,傅军全军对越国海盗的恨意被彻底激发。 两天后,城中海盗被折磨得疲敝不堪,傅军却四面吹响号角,擂响战鼓,开始攻城。 傅予琛的命令只有两个字——“屠城”! 一阵密集的炮声过后,硝烟中四个城门轰然倒塌,傅军士兵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冲进了四个城门。 半天之后,主要的战斗结束,傅军士兵全面搜城,仿效越国海盗屠杀大梁百姓的方式,用锋利的雪刀把剩余的海盗全部刺死。 仅仅用了三天三夜,傅予琛便全歼围困云州的海盗,又收复了南海县城,总共歼灭了十万越国海盗,而越国本土人口总数也不过是三百万人。 傅予琛身穿金甲在诸将的簇拥下登上南海县城的南城墙,静静望着咆哮的大海中根本看不到的越国。 总有一天,他要全歼越国海盗,占领越国这个扼住大梁海上通道的岛国,以报越国杀戮大梁百姓的深仇大恨! 不过,眼前最大的敌人是盘踞在南海空明岛上的那股最大规模的海盗。 傅柳倒是请了一个云州城中有名的大夫来了。 只是隔着帘子诊了半日脉,大夫最后吞吞吐吐道:“脉象不明显啊,要不要再等些日子老夫再来拜访?” 徐灿灿也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该庆祝了,只得让碧云拿了些银子给大夫,让傅柳送大夫离开了。 朱颜生怕徐灿灿难受,竭力安慰她。 徐灿灿心中倒是不难过,可是见朱颜担忧,便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唉,好想吃凉拌海蜇啊!”云州距离南海不远,有渔民往云州城送新鲜的海蜇。朱颜昨天特地同傅杨一起出去买了新鲜海蜇回来,给她做了凉拌海蜇。 徐灿灿觉得朱颜做的凉拌鲜海蜇简直是鲜香脆嫩甜俱全,完全不是发出来的海蜇所能比拟的。 她吃了一次便想再吃第二次。 朱颜忙道:“奴婢现在就出去买!”只要少夫人还愿意吃,便说明她的情绪正常,朱颜简直是求之不得啊! 徐灿灿正在对着一盘凉拌鲜海蜇大块朵颐的时候,傅柳来报:“禀少夫人,外面有两个女人,说是您的亲戚。” 徐灿灿:“……什么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想说,如果各位亲爱的读者真的币不够的话,可以留言,我会送红包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正是中午时分,太阳*辣地散发着它的光和热,傅宅的前院和后院都种有榕树,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的日光,令傅宅内颇为凉爽。 屋子里也很凉爽,甚至都有些冷了,徐灿灿披着一件绣粉红桃花的交领白缎衫倚在榻上,神情有些迷茫,透过竹帘看向傅柳:“我有什么亲戚会过来啊”她的亲戚分两拨,一边是宛州外祖母舅舅和姨妈家里,一边是大伯家那些人。 她凝神思索:这次来的究竟是哪一家的亲戚? 并不是徐灿灿故意拿大,而是如今傅予琛身份特殊,她不得不谨慎一点。 傅柳隔着帘子立在门外廊下,想了想,补充道:“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两位家眷,这两位家眷一位年长一些,一位年纪不大。” 他想了想又道:“那两个女眷比我还黑呢!” 这样一说,徐灿灿更加疑惑了,她觉得两个女眷既然那么黑,便有可能是魏姨娘和徐宜桐,可是一想却又觉得不可思议,想了想才道:“你去两位女眷进来,让我隔着帘子看一看!” 傅柳领命而去。 徐灿灿看看还没吃完的凉拌鲜海蜇,觉得真是意犹未尽啊!她抓紧时间又吃了几口,这才让朱颜端下去了。 碧云把早就泡好的茶端了过来,侍候着徐灿灿漱了口,又端上了一杯红茶。 徐灿灿正端详着杯子上的金色纹路,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是傅柳的禀报声:“少夫人,人带来了!” 她不在意地抬起头隔着帘子往外看,还没看清楚,外面立着的人就要往里扑:“二姑娘啊,是我呀!我是你姨娘啊!” 徐灿灿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不是很熟悉,说的话却不伦不类,因此有些犹豫。 傅柳见少夫人没反应,便伸手拉住了正往里面扑的女人,低喝道:“不要动!” 那女人虽然三十多岁了,可是大眼丰唇的,生得甚美,只是带了些风霜之色,稍显憔悴。她被傅柳铁一般的手给拉住了手臂挣扎不得,顿时大怒:“你这下人好过分,我可是你们少夫人的伯母!” 她拉着立在一边脸色极难看的年轻姑娘,高声道:“看,这是你们少夫人的亲妹妹!” 徐宜桐在一边,见亲娘如此口不择言,心中也是觉得丢脸。她脸上微赧,低下头不说话。 傅柳看少夫人没反应,便故意道:“我们少夫人可没有亲妹妹!” 徐宜桐闻言,觉得大受侮辱,抬起头正要说话,便听到徐灿灿的声音自帘内传了过来:“傅柳,让她们进来吧!” 傅柳答了声“是”,松开魏姨娘的手臂,躬身行礼权作道歉,然后便掀开帘子请魏姨娘和徐宜桐进去。 徐宜桐心里很不忿:你徐灿灿靠着我们家才嫁给了傅团练,如今才能随着傅团练步步高升,成了元帅夫人,却这样侮辱我,真是可恨! 她带着恨意越过魏姨娘进了大门——作为吏部侍郎的庶女,即使是在生母面前,她也是很自恃身份的! 碧云拿了个真红软缎靠枕垫在了徐灿灿背后,扶着徐灿灿的身子倚在了靠枕上。 徐灿灿舒舒服服倚在靠枕上,眼神慵懒地看着雪白纤长的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红宝石戒指,并没有打算起来迎接。 她不喜欢魏姨娘,也不喜欢徐宜桐,这两位也不喜欢她,那她就不必勉强自己对她们礼貌了! 碧云则斜签着身子坐在小桌另一侧,手里拿着银叉喂徐灿灿吃水晶盘里切好的西瓜、甜瓜、桃子和草莓。 朱颜起身引了徐宜桐和魏姨娘进来,然后侍立一旁笑微微看着她们。 徐宜桐和魏姨娘进来之后便看向倚在榻上的徐灿灿。 徐灿灿看着比在汴京时圆润了一些,看起来气色极好,眉目如画,仿佛更美了。 她们母女俩心中均觉得徐灿灿有今日,都是徐廷和提携的缘故,因此架子摆的很足,等着徐灿灿下来迎接她们。 只是没想到徐灿灿的架子居然变得这么大,就这么大喇喇倚在那里,只顾着欣赏手指上戴的戒指,吃着丫鬟喂的水果,丝毫没有下来迎接的意思。 魏姨娘刚要说话,衣袖被女儿拉了一下,只好住口不言。 徐宜桐心里深恨徐灿灿背恩忘主,忘了自家提携她的功劳,来对着自己摆架子。 可是这段时间的经历令她明白了什么叫万事不由人,只得按捺住脾气,屈膝行礼:“见过少夫人!” 魏姨娘没想到自己得向徐灿灿行礼,慌慌张张也随着屈膝行礼。 徐灿灿实际上一直在观察魏姨娘和徐宜桐。 魏姨娘还是老样子,虽有了些年纪,可风韵犹存,很是妖娆。 徐宜桐瘦了一些,可是妖艳依旧,还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我见犹怜之态。 这母女俩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心里很疑惑:这两位不是被大伯关到别庄了吗?怎么会出来了,还跑到了云州? 徐灿灿这些日子来已经稳重了许多,也有了一点点城府。她心中疑惑,却并没有打算问,看徐宜桐和魏姨娘行完礼了,这才懒懒道:“四妹妹和姨娘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呢!” 说完,她给朱颜使了个眼色。 朱颜忙笑着上前道:“姨太太四姑娘这边请!” 她引着魏姨娘和徐宜桐在西边梨花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退下沏茶去了。 碧云叉了一块桃子送入徐灿灿口中:“少夫人这个很甜吧?!” 徐灿灿“唔”了一声,表示真的是很甜。 魏姨娘往前面瞟了一眼,发现水晶盘里的水果都不是秋季生长的,全是反季节水果,不由大为羡慕,咽了口口水却没敢说话。 徐宜桐见徐灿灿始终不问她的来意,心里便有些慌乱,道:“二姐姐,父亲命徐林送我和姨娘过来探望您……” 徐灿灿笑:“哦。”再不说话。 徐宜桐尴尬得脸都红了。 过了一阵子,徐灿灿好像终于看够了手指上的戒指,开口吩咐朱颜:“朱颜带着姨娘和四姑娘出去吧,告诉傅柳,把姨娘和四姑娘安置在上好的客栈内,不要怠慢了!” 魏姨娘和徐宜桐当真是目瞪口呆:徐灿灿怎么会如此不要脸,连把她们安置在家里都不肯? 徐宜桐不好开口,便给魏姨娘使了个眼色。 魏姨娘忙道:“哎呀,二姑娘,不用了,家里这么多房子,随便找一间让我们娘俩住下就行了!” 徐灿灿笑盈盈看着魏姨娘这个小三专业户,虽然傅予琛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她也不敢把这么妖娆风流的母女俩放在自己家里。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开口道:“家里侍候的人太多,没有空房间了!” 她这是□裸的拒绝。 徐宜桐心中暗恨,觉得自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眼睛立刻就红了,泪水盈盈欲滴:“二姐姐,妹妹和姨娘皆为女流之辈,独自住在外面实在是不妥啊!” 魏姨娘忙接嘴道:“是啊是啊,太不妥当了!二姑娘你让侍候的丫鬟们挤一挤,不就有我们娘俩住的屋子了?!” 徐灿灿笑:“奥,你们是娘俩啊,母女俩同一个青年仆人千里同行,很妥当么?” 朱颜和碧云闻言都悄悄捂着嘴笑了起来。 徐宜桐气得古铜色的脸都发白了。 魏姨娘却辩解道:“徐林是府里的仆人,一向忠心耿耿,对我和四姑娘都很照顾呢!” 徐灿灿低头微笑,并不说话。 朱颜看了看少夫人的神情,起身微笑道:“姨太太四姑娘请!” 魏姨娘和徐宜桐没想到徐灿灿会这么狠,顿时大怒,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满脸皆是怒气。 徐宜桐临出门,回头看着徐灿灿:“二姐姐,有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还有一句话叫知恩图报。妹妹告辞了!” 徐灿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们,看着她们离去。 她虽然不够聪明,却也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若是徐韩氏和徐宜莲,她一定欢迎;若是徐宜桐母女,那她就敬谢不敏了! 魏姨娘和徐宜桐随着傅柳到了外面,却从傅杨那里得知送她们过来的徐林已经得了赏银离开云州回汴京复命去了,母女俩立刻都傻眼了。 傅杨看向傅柳,挤了挤眼睛。 傅柳低头拳头捂嘴轻咳了一声。 徐宜桐看向魏姨娘:“姨娘,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魏姨娘额头上全是汗:“只剩下三两多了……”因怕徐廷和倒台,她的梯己全送到了娘家,而四姑娘的嫁妆全被韩氏命人收起来了! 徐廷和给的那点盘缠并不多,在路上为了巴结徐林不扔下她们母女,魏姨娘除了献出自己的身体外,银子也没少出——她们原本想着徐灿灿如今过得这样好,看在一家人面上,应该不会太小气的,只是没想到徐灿灿居然会做的这么绝! 母女俩的脸都苍白了起来。 傅军已经彻底控制了南海沿岸。 因为进攻赤羽县和占领南海县的海盗死的太惨,消息传到空明岛上以后,空明岛上的海盗蜷缩在岛上,根本不敢应战。 可是傅军也不能立即进攻——傅军没有海战的经验,也没有足够的船只! 傅予琛一方面加强海防,做到一处遭遇越国海盗的进攻,其余一百里内的傅军见到烟花或者烽火便要立即驰援;另一方面傅军在海边开始进行渡海强攻的训练。 另外,傅予琛在军中张榜,重金悬赏,寻找造船人才。 很快,听雨便带着一队报名的士兵过来见傅予琛。 傅予琛抬头一看,凤眼一亮——穿着黑袍的英和也在这群士兵里面站着呢! 英和在前两次战役中表现极佳,非常的彪悍,能打能杀,歼敌无数,傅予琛正打算再好好笼络他一番呢,英和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样一想,傅予琛的嘴角便微不可见地弯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傅予琛把首轮筛选的任务交给了军师梁庆贺。梁庆贺筛选过的,他才准备见一见。 一个时辰之后,英和和四个士兵被留了下来。 军中大帐里,傅予琛坐在会议桌顶端,看着在身侧坐下来的英和,并没有说话。 英和最怕这个生得漂亮之极却又莫测高深的傅帅,因此也颇为紧张,把一卷图纸放在了桌子之后,他背脊挺直,细长的眼睛眨了好几下,然后又把双手伸背后擦了又擦,这才把图纸推到傅予琛面前,垂下眼帘道:“标下先父曾是南海船坞的工人,交给了标下一些造船之法,标下对此甚有兴趣,私下里绘制了许多图纸做了许多实验……” 傅予琛听他一句一个“标下”,不由微哂,;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依旧平静如水。 在傅予琛凤眼平静的注视下,英和越来越紧张,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傅予琛都快要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傅予琛打开第一张图纸,细细看着。 见傅帅在看自己的图纸,英和心里激动极了,说起自己擅长的造船技术,他的口齿立刻清晰了起来:“标下设计的是木帆船。这是大船的桅帆,采用的是纵帆型布局硬帆式结构,帆篷面上带着撑,起加固作用!” 傅予琛翻到了第二张图纸。 英和接着介绍道:“傅帅,这是船体的结构图。标下一直在思考,如何能把船造的足够大,又能不沉水和底舱不进水?后来,标下用小船做了实验,最后标下得出结论,如果把大船的底舱格成一个个功能不同的小舱,并设置多道横舱壁,那么这艘大船就能结实不容易沉下了!” 傅予琛把这叠图纸全翻完之后,身子靠向了椅背,双手揉着太阳穴。此时他的心跳得很快,兴奋得想大喊出来:真是天助我也,天佑大梁! 他庆幸自己偶然的一个念头令他留下了英和的性命,而英和很快便用精深的造船知识来回报他! 要知道,大梁之所以饱受越国海盗的欺凌,就是因为大梁一直没能造出一艘在海上阻力小、航速快、动力强劲、抗撞击并且足够运载大量兵力的巨型舰船! 傅予琛眼睛闪着光看向英和:“让我们从现在开始造这种巨船吧,不管需用多少人力和物力,你都直接来找我,三个月之后,我想看到一艘能够运载军队登上空明岛的巨船!” 英和眼睛湿润了。 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船工,世世代代都在致力于造出一艘世界上最大的船,让大梁的商队能够走出东方大陆,让大梁的军队能够出海围歼越国海盗。 可是,这个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的机会,因为造这样的巨船需要的是举国之力,一个家族的力量太微弱了! 英和觉得自己比祖父父亲幸运,因为他遇到了他的伯乐——傅帅! 英和用袍袖擦去眼泪,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清秀的脸上带着“吾往矣”的气势:“标下誓死效忠傅帅,此生此世为傅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英和离开之后,傅予琛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在大帐里走来走去——以前对于强大彪悍的越国海盗,大梁能做的只能是把越国海盗赶走,可是没过多久,海盗就在别的地方登陆烧杀劫掠,而大梁的军队和政府却没有办法。 如今有了英和,那么全歼越国海盗甚至攻下越国便都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傅予琛不是一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很快,他便想起了造船需要的银子会很多很多,多到恐怕要占大梁一年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 他背着手立在帐内,看着帐外绿油油的青草,默默思索着。 正在这时候,听雨引着来见他的梁庆贺一起走了进来。 见到傅予琛,梁庆贺便道:“傅帅,云州大商人陈苏华求见!” 见傅予琛秀致的眉毛微微挑起,梁庆贺笑道:“我的傅帅啊,陈苏华可是来给咱们送银子的财神爷啊!” 见傅予琛神情不变,梁庆贺便提醒道:“云州是著名的云锦和碧瓷的产地,运往海外一本万利。可是自从越国截住了云锦和碧瓷输往海外的航路,陈苏华家族走的便是经塔克克族的领地和西域诸国然后达到波斯这条路!” “那我们可以出兵保护他,和他合伙做生意,赚取军费,”傅予琛凤眼幽深,看着梁庆贺,“我们的精兵扮作百姓保护商队,穿过塔克克的领地……”那么等傅军的士兵完全了解塔克克的时候,便是傅予琛剑指塔克克的时候了! 梁庆贺想的只是多赚银子向波斯买火枪火炮,没想到傅帅居然想得更深一步。他的眼中显出一丝光亮,猛地一拍手:“傅帅,这件事交给玉明去办!”玉明和他的玉家军在战场上完全是一群亡命之徒,简直是无人可当,护送商队进出彪悍易怒的游牧民族塔克克族这个任务,玉明和他的玉家军应该是最适合的! 傅予琛静静思索片刻,便道:“让傅柳跟着玉明!”傅柳心细温和,性情柔韧有余,有大将之才,只放在灿灿身边做管家太屈才了,得让他到更重要的地方去锻炼锻炼了! 梁庆贺一想,觉得傅柳还真合适,便也点了点头。 大帐里又只剩下傅予琛了。 方才因为傅柳想到了徐灿灿,他身心便不安定起来。 他坐在大椅上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可是心里依旧疯狂长草一般,令他坐卧不安,浑身不得劲。 傅予琛不知道这令他坐卧不安的便是心灵的相思与身体的发0情,他起身在大帐里来回走了几圈之后,还是战胜不了身体心灵那种饥渴的感觉,便决定回去看徐灿灿——反正这些日子他已经把傅军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该去看看自己的妻子了! 见到魏姨娘和徐宜桐的窘状,傅柳含笑道:“少夫人既已发话,所有费用自然由我们府里承担了!” 徐宜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个地步,心中羞愧,脸上火辣辣的。可是,她还是得腆着脸皮缠着徐灿灿,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找到一个安生立命之所——爹爹说了,她和姨娘今后绝不能在汴京出现,不然就再把她们关起来,如今她必须得找一个身份地位相貌能够配得上她的男人去依靠! 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 傅柳不经意间往里面一看,便发现碧云正躲在一个榕树后向他招手,便悄悄踱了过去。 碧云悄悄道:“少夫人让你派两个人悄悄看着四姑娘和姨太太!” 傅柳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即使少夫人不开口,他也打算让人看着这两个不尴不尬的“亲戚”,免得出什么岔子。 碧云看着他对自己冷冰冰的样子,心里酸酸的,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才回去复命了。 傅柳把魏姨娘和徐宜桐送到了一个位于背巷的客栈,安置好之后留下人暗中看着,自己便离开了。 他在柜台上留了房钱和饭钱,却故意没给魏姨娘和徐宜桐银子。 傅柳刚离开没多久,外面就刮起了风。风越来越大,渐成飞沙走石之势,成了飓风。 客栈的掌柜吩咐伙计挨房交代客人们关好门窗,说暴风雨要来了。 到了夜里,果真下起了暴雨。 魏姨娘和徐宜桐的房间位于二楼靠东的位置。 此时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房间后面的窗子被风雨打得啪嗒啪嗒响,零星的雨水从窗缝里钻了进来,没过多久便把窗前的地平打湿了。 屋子里又湿又冷,魏姨娘和徐宜桐母女俩冷得瑟瑟发抖,她们紧紧抱在一起蜷缩在床上——她们母女这一辈子都生活在位于北方的汴京,哪里见识过近海地区这样猛烈的暴风雨? 过了很久之后,暴风雨依旧肆虐着,可是魏姨娘已经开始冷静地分析了。 她当年不过是禹王台的一个卖花女,却因为立志攀上高枝,最终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成了礼部侍郎徐廷和的外室,后来又被纳入徐府做了姨娘。 对于自己一生的成功经验,魏姨娘觉得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脸和在男人面前会装柔弱。 如今母女俩陷入这个境界,只有劝女儿豁出去了! 她松开徐宜桐,低声道:“宜桐,你知道我是如何认识你爹的么?” 送走魏姨娘和徐宜桐之后,徐灿灿便倚在坐榻上想心事。 她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对待坏人是应该硬起心肠来的,否则受伤害的就是自己了! 可是,这样做了之后,她心里却有一些闷闷的。 碧云看徐灿灿闷闷的,便道:“少夫人,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奴婢陪您去看看外面的菊花吧!” 徐灿灿也想出去散散心,便答应了。 晚上下起了大雨,傅宅建的非常的结实耐用,徐灿灿完全不用担心。 用过晚饭,碧云和朱颜侍候徐灿灿洗完澡,便被她赶走了——徐灿灿想让她们俩多休息一会儿。 外面风雨如晦,狂风暴雨在夜空呼啸着,碧云和朱颜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睡正房。 碧云便道:“少夫人,我和朱颜留下陪你吧!” 徐灿灿笑着挥手:“两个聒噪丫头都睡去吧,让我也清静清静!” 碧云和朱颜看她很是坚决,只得侍候她躺下,把帐子掖好,这才离去了。 她们都不知道徐灿灿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她喜欢风雨之夜或者风雪之夜! 外面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或者飞雪飘舞,发出的呼啸声往往能令她心里麻麻的。在这样的夜晚,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呼啸声,心里就会很平静,很安逸,睡得特别香。 外面一直下着暴雨,徐灿灿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声响惊醒了,她凝神细听,听到正屋门被打开了,接着就是傅柳的声音:“公子,要不要厨房给您下一碗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徐灿灿刚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还想:不用想就知道傅予琛一定懒得吃面,所以肯定会答“不用了”的。 接着,她清清楚楚听见傅予琛低声答道:“不用了!” 徐灿灿这才意识道不是做梦,她便叫了一声“傅予琛”。 正屋一阵寂静。 傅予琛没想到徐灿灿这时候醒了,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傅柳很识趣,明白小别胜新婚,他得识趣退下去。 他行了个礼,低声道:“公子,奴才先退下去让厨房做些宵夜,等你传唤了奴才再把宵夜送过来!” 傅予琛白皙如玉的脸微微透出了一丝红晕,低声道:“不用了!把门带上!” “是。”傅柳并不多问,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又关上了正屋的门。 徐灿灿心中欢喜,已经从床上跳下来了,正躲在珠帘后面候着,见傅柳离开了,便笑嘻嘻跳了出来,往傅予琛怀里扑:“傅予琛,你回家了!” 傅予琛看徐灿灿往自己怀里扑,怕她摔倒,忙接住她把她抱在了怀里。 原本傅予琛就被徐灿灿高出不少,这两个月来他又长高了一些,而徐灿灿只顾着横向发展,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又拉大了一些。 徐灿灿身上只穿着浴衣,里面空无一物。她身手极为灵活,两条腿盘在傅予琛腰上,一手揽住傅予琛的颈部,一手去摸傅予琛的鬓角和衣服。 傅予琛原本就兴致勃勃,被她这么一摸,立刻有了反应,下面勃然而起,袍子被撑起了小帐篷。 可惜徐灿灿犹自未觉,只顾手里摸着傅予琛,嘴里问:“傅予琛啊,下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淋着?” 傅予琛凤眼愈发幽深,他觉得徐灿灿这话实在是不用回答,他堂堂傅帅,如果被一点雨给淋了,那要那么多属下做什么? 因此他也不说话,而是托起徐灿灿便进了卧室。 徐灿灿看他又打算一句话不说就做那种事,便挣扎着要下来。 傅予琛见她挣扎,走到软榻边把她放了下去。 因徐灿灿个子太矮,背后式不好做,他特意把她放到榻上的。 傅予琛抱住徐灿灿的腰,轻巧地把她摆成背对着自己跪在卧室窗前软榻上的姿势,然后用力撕开徐灿灿的浴衣。 徐灿灿刚开始还竭力挣扎着,可是傅予琛虽外表瘦弱,可是毕竟是习武之人,对付徐灿灿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一手勒着徐灿灿的腰,一手伸到徐灿灿胸前揉摸着。 徐灿灿身体实在是太敏感了,很快便被傅予琛弄得瘫软了下来,身体软如春水任凭傅予琛摆弄。 傅予琛已经解开了裤子,扶着那物对准了徐灿灿的下面,磨了几下,发现徐灿灿已经湿透了,这才对准花瓣处尽力往里面挤。 他连试了好几次都没顶进去,心中有些焦急,便急急地往前蹭了几下,然后趁着徐灿灿动情尽力顶入。 徐灿灿被他的巨物顶得里面又酸又麻,然后发现这次自己并没有疼,心中欢喜,便故意勾引傅予琛。 她是受过专门教育的,因此用很专业的方式勾引。 徐灿灿转头媚眼如丝娇声娇气哼唧着:“哥哥,你这物件好大啊好硬啊!”说完,她自己的脸变得*辣的。 傅予琛正在竭力忍住喷射的欲0望缓缓退出,听见徐灿灿娇嫩地叫自己“哥哥”,心中一荡,浑身酥麻,他当即用力顶入,然后扣住徐灿灿的双跨摆动细腰大进大出起来。 徐灿灿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只是为了满足傅予琛而已,可是随着傅予琛的动作,她的下面突然开始变得异样起来,她便屏住呼吸蜷起脚趾感受着那陌生的感觉。 傅予琛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了,便狠狠进0出着,发出清脆的“啪啪啪啪”声。 徐灿灿被他弄得生死不知,只得求饶:“傅……傅予琛……你……你轻……轻一点……求……求你啦……” 傅予琛的撞击令她的求饶也带了节奏。傅予琛用力顶入,然后颓然倒下,把徐灿灿压在了软榻上。 徐灿灿刚感觉到了那种令人欲仙欲死的感觉,傅予琛便结束了,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却更心疼傅予琛,便反手伸进傅予琛的衣衫内,轻轻抚摸着傅予琛被汗打湿的精瘦的腹部,心中满满都是对傅予琛的无限爱意。 她爱他,爱的能够包容傅予琛的一切,除非他背叛自己! 傅予琛已经达到了顶峰,可是还依依不舍地埋入徐灿灿体内不肯拔出。 他感受着徐灿灿身体的紧致湿烫,享受着她的爱抚。 徐灿灿心里满是平静的爱意,正在抚摸傅予琛的腹部,却发现体内有些不对——傅予琛还在她的体内,可是那个物件已经开始缓缓膨胀了。 她刚刚挣扎了一下,便发现体内的巨物瞬间坚硬如铁,自己下面被撑得又酸又麻,不由软了下去,娇哼了一声。 傅予琛就这身体相连的姿势,一边双手捞住徐灿灿的腰起身,一边站在了地平上,然后用力掰开徐灿灿挺翘的屁股,开始大肆进出起来。 徐灿灿被他顶得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气息瞬间乱了起来。 傅予琛用力进出着,他觉得快活极了,原来这就是人生的极乐啊,快活得他都想死在徐灿灿身上了! 世上怎么会有徐灿灿这样的女人呢,是老天特地为他造出的女人吧?! 徐灿灿原本还想和傅予琛进行心灵和语言的交流呢,可是被傅予琛这么折腾两三回之后,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被傅予琛抱回了床上。 两人都是疲累之极,也不去洗澡了,挨在一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傅予琛把已经睡着的徐灿灿搂入怀里,拉起被子盖好,然后便堕入黑甜乡。 徐灿灿醒来的时候,先是觉得自己被温暖包围了,这才想起夜里的事情。 傅予琛一直抱着她睡,她的身体有点酸,便动了动,想换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谁知道她一动便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液体流了出来。 徐灿灿想起昨夜之事,不由一阵脸红,闭上眼睛细算傅予琛究竟做了几次——傅予琛虽然是个快枪手,可是也是有一个优点的——次数多! 她摇头摆尾身子往上钻啊钻,终于逃脱出了傅予琛的禁锢,俯视着傅予琛。 咦,怎么回事呢?傅予琛做了半夜的苦工,怎么脸上气色还这么好? 风雨肆虐了整整一夜,可是第二天早晨却风收雨停了,天空一碧如洗,空气很是清新。 徐灿灿先起来了,她洗过澡梳洗完毕,便叫朱颜去吩咐厨房做傅予琛爱吃的几样饭菜。 早饭傅予琛是坐在床上吃的。 徐灿灿把他当成了小宝宝,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喂他。 傅予琛春0宵一夜,因此心情很好,任凭徐灿灿摆弄自己,最后难得地吃了一顿饱饭。 早饭后傅予琛洗澡去了,徐灿灿便倚在正屋榻上看书。 她正看得入迷,便听外面传来傅柳的声音:“禀报少夫人,魏姨太太陪着四姑娘来看您来了!” 徐灿灿闻言眉头皱了皱,便道:“就说今日不太方便,暂不见客,多谢她们惦念,请她们回去吧!” 傅柳答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徐宜桐昨夜被魏姨娘教育了大半夜,当时就有了茅塞顿开之感,因此天一亮便开始打扮,预备去见徐灿灿。 魏姨娘知道女儿生得黑,便不能效仿徐灿灿往素净上去打扮,便帮徐宜桐梳了个复杂的凌云髻,用四个金花簪依次簪在凌云髻的四边,然后开始帮她妆饰。 她不让徐宜桐往脸上涂粉,而是精心用炭笔为徐宜桐画了眉毛,画了眼睛,又在徐宜桐的丰唇上涂了朱红的香脂。 打量一番之后,魏姨娘觉得满意,这才道:“你和徐灿灿不一样,她天生肤白,又眉眼精致,淡妆倒也相宜。你是高大丰壮型的,要浓妆艳抹,给男子以强烈的视觉冲击。等一下你要把胸部挤得高高的,把腰肢勒得细细的,衬得屁股更翘更大,这样的话,男人即使不喜欢你,也愿意要(睡)你!” 虽然是庶女,可她毕竟是侍郎之女,因此徐宜桐以前从没有接受过这样露骨的教育,所以她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去撬徐灿灿墙角,却也有些慌乱,尤其是魏姨娘那句“男人即使不喜欢你,也愿意要你”,更是令她接受无能。 徐宜桐大眼看着魏姨娘:“姨娘,我当然是要傅大帅喜欢上我啊!” 魏姨娘:“……韩氏真是把你教成傻子了!男人只要床上满意了,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何必麻烦地谈什么喜欢?床上满意了不就是喜欢了? 徐宜桐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傅大帅生得那么好,又那么富有,还官高爵显,却娶了徐灿灿这个傻丫头,真是好白菜被猪拱了,她要去让傅大帅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女人,让傅大帅嫌弃徐灿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p`*wxc`p``p`*wxc`p`  魏姨娘带着徐宜桐出了客栈房间的门。 昨夜的暴风骤雨肆虐了一夜,如今虽然停了,可是立在二楼栏杆内往下看去,只见满地的枯枝败叶落花和一滩一滩的积水——一夜之间,夏季最后那点影子彻底不见了,秋天已经彻底来到了人间。 魏姨娘看了眼在秋风中拢紧已经洗得发白的紫红半臂的徐宜桐,心中再次坚定了信念。 不管怎么说,这次一定要成功,不然母女俩真要沦落到窑子里叉开双腿挣银子了。与其零售,不先如找个富贵双全的男人搞批发——女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找一个能干男人来养活,她可是不愿意出苦力自己养活自己的。 出了客栈,魏姨娘亲自去街口寻了辆车子,母女俩坐了上去。 马车缓缓启动,向云州总兵府方向驶去。 徐宜桐悄悄问道:“姨娘,咱们的银子已经不多了,这里距离傅宅又不远,完全可以走着去的,为何还要雇车?” 魏姨娘含笑道:“咱们可是傅大帅的亲戚,若是这样子步行过去,未免降了身份。” 她伸手拍了拍徐宜桐的手:“放心,只要傅大帅看上了你,这点银子算什么?!” 徐宜桐低下了头,抿了抿唇,让唇上敷的胭脂更均匀些,好增添几分光彩。 魏姨娘看了一眼打扮得格外艳丽的女儿,心中满是必胜的喜悦:傅帅自己是俊秀细条型的,这样瘦弱的男子往往喜欢高大丰壮艳丽逼人气场强大类型的姑娘,譬如自己的闺女,坊上演的唐高宗和武则天的故事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宜桐勾搭上了傅帅,就是先做外室,可是只要能生下儿子,早晚能被接进去做个妾室! 天下人谁不知道傅氏皇族人丁单薄,只要宜桐有儿子,早晚会顶了徐灿灿的位子,将来或许还会当上太后也未可知呢! 到了那时候,她就有了穿不尽的绫罗绸缎和使不完的男仆女婢,再豢养几个俊美的面首,对了,就要傅帅那个型的! 魏姨娘和徐宜桐在傅宅大门外等了良久,才等到管家傅柳的回话——“我们府上今日事物繁多,少夫人怕耽误了两位的时间,说多谢惦念,等有空了再见两位。” 傅柳说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魏姨娘和徐宜桐。 徐宜桐见徐灿灿不肯见自己,心中恨她架子大羞辱自己,转身就要走,却被魏姨娘拉住了。 魏姨娘给徐宜桐使了个眼色,脸上带着哀求,眼中满是恳切,望着傅柳道:“烦请小哥再进去禀报一下,说四姑娘真的是有急事要见你们少夫人!” 说着话,她伸手拔了发髻上的点翠赤金累丝凤簪往傅柳手里塞:“小哥,求您了!四姑娘真的是有急事要告诉你们少夫人啊!”徐灿灿不肯见她们,那就说明傅帅如今正在家里,所以她才不敢让自己母女进去。 傅柳是傅予琛的贴身小厮,而傅予琛对手下人从来不小气,单说傅柳自己,他已经是小富翁一个了,因此根本不把这点子东西放在眼里。再说自从傅予琛把他给了徐灿灿,傅柳就自觉是少夫人的人了,自然得忠于少夫人。 傅柳自然是听从少夫人的。 他脸上带着笑,却始终不肯松口。 魏姨娘最后急了,道:“小哥,我们真的是有急事啊,你若是真的不肯通传,我便守在这里不离开!” 傅柳看她眼睛都红了,怕她真的是有急事,便给门口站岗的禁军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放这俩女人进来,他这才进了大门。 傅予琛梳洗罢便出来了。 因为要在家里陪徐灿灿,所以他穿的很随意,头上是月白葛巾,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淡黄襕衫,一条红玉腰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身,潇潇洒洒从卧室走了出来。 这时候徐灿灿正坐在榻上倚在靠枕上听碧云传傅柳的回话,朱颜在一旁侍候她。 傅予琛看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她肌肤白里透红眉目如画,嘴唇红润晶莹,看上去气色极好,怕是自己昨夜竭力灌溉之功,心中不由一阵骄傲。 他再看徐灿灿,发现她头上戴着自己让许氏银楼制的用波斯白石镶成的花冠,上面插戴着白色香花,身穿绣紫玉兰月白窄袖衫,外罩身银纹蝉纱罩衣,下面是紫色烟罗曳地长裙,看上去美丽又淡雅。 他装作不在意地走到榻边,在梨花木小桌的另一侧坐了下了下来。 傅予琛坐了下来,凤眼流波看向徐灿灿。徐灿灿正在烦恼,见傅予琛过来,便瞪了他一眼。 傅予琛心里能藏住事,也不说话,端起小桌上放的碧瓷茶盏,抿了一口。 碧云立在外面,沉声回道:“傅柳说魏姨太太和四姑娘留在门外不肯走,魏姨太太还口口声声说四姑娘有急事要见少夫人!” 徐灿灿觉得这母女俩真是恶心,心里想着主意,一时屋子里有些沉默。 傅予琛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缠着徐灿灿,心里杀意渐生,脸上却依旧沉静,默默地想着主意。 他很快便想出了一个一箭数雕的主意,便看向徐灿灿,心想:灿灿那么可爱乖巧,怎能让她手上沾上血腥,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好了! 徐灿灿觑了眼傅予琛,见他只顾品茶,心里不由一阵烦恼,她也怕傅予琛误会她飞上高枝就看不起娘家亲戚,只得道:“请她们进来吧!” 傅予琛闻言起身道:“你要见女客,我先去前院!” 徐灿灿眼睛瞅着他,嘟着嘴不说话。她好不容易见傅予琛一面,俩人只顾“床上”交流,还没好好和傅予琛说说话呢!说不定一会儿便有紧急军情,他又要立刻离开了! 傅予琛看徐灿灿眼中满是不舍,一副小儿女之态,心中一荡,走到徐灿灿身前,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柔声道:“灿灿乖,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徐灿灿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那你说话要算数哦!” “嗯。”傅予琛凤眼幽深看着她,俯□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等着我!” 他摸了摸徐灿灿的手,觉得有些凉,便吩咐朱颜:“取件外衫给你们少夫人穿上!” 徐灿灿笑着撒娇:“我不冷!” 傅予琛知道她确实身体壮实,不易生病,便含笑又在她脸上又捏了捏,这才起身离开了。 朱颜和碧云在一边见此情状,不由都红了脸,觉得见了公子和少夫人的闺房之事,怪不好意思的。 徐灿灿心中如小鹿乱撞,捂住滚烫的脸看着傅予琛离去。 朱颜低头微笑不说话。 碧云看着徐灿灿因为羞涩白里透着红的脸,心中欢喜,便故意调笑道:“哎呦我的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奴婢们没来得及回避,窥探了您和公子的恩爱甜蜜了!” 说罢嘿嘿笑了。 徐灿灿笑着瞪了她一眼:“坏丫头,赶紧去给我引客人进来去,傅柳眼见一年大似一边,听说明日就要往军中效力去了,怎能让他老跑内宅回话!” 碧云听她提到傅柳,心中欢喜,便道:“奴婢错了,奴婢现在就去引客人进来!” 朱颜忙道:“奴婢去小厨房取少夫人的花生银耳粥!”少夫人不肯吃燕窝,只能换些普通的食材煮粥了! 魏姨娘和徐宜桐往内院走。傅柳跟在后面,看她们到了仪门外,他想着少夫人应该会让碧云来接引客人,他怕碧云再骚扰他,便驻足不前,远远看着魏姨娘和徐宜桐往仪门走去。 徐宜桐边走边想着姨娘方才交代她的话,大眼睛逡巡四顾,希望能和傅予琛来个巧遇。 魏姨娘则在贪婪地打量着傅宅。 傅宅雕梁画栋富贵异常,院子里花木扶疏菊香飘逸,就连院中小径上铺的也是贵重的琉璃砖,真真人间仙境一般,韩氏陪嫁的侍郎府和傅宅一比,一下子就被比成了寒门小户。 她的双手在衣袖里紧紧攥了起来——荣华富贵险中求,她少不得要帮自己的闺女了! 徐宜桐忽然听到前方仪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便下意识停了了脚步,心脏怦怦直跳,大眼睛闪着光望着前方。 一个穿着淡黄襕衫腰围红玉带的细条青年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小小的黑衣小厮。 魏姨娘和徐宜桐都认出来这个俊美青年便是傅帅傅予琛。 徐宜桐一下子呆住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傅予琛,一动不动。 魏姨娘很是机警,伸手拽着徐宜桐往左边移了移,挡住了傅予琛的去路,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见过傅姑爷!” 徐宜桐昏昏噩噩随着她屈膝行礼。 傅予琛停在那里,凤眼幽深看着这对母女,然后绕过她们扬长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观雪停了一步,等公子和听雨的身影隐在花木中看不到了,这才凑近魏姨娘低声道:“我家公子今夜子时会去拜访姨太太和四姑娘,请姨太太和四姑娘一起候在房里……”他把重音放在“一起”这两个字上了。 魏姨娘和徐宜桐都呆住了。 魏姨娘是又惊又喜——年青俊美位高爵显的傅帅看上了我?! 徐宜桐是又喜又怒——傅予琛怎么这么无耻,要我们(母女)一起服侍?看来姨娘说的对,只要是男人,都是一样的无耻好色! 碧云从仪门内侧的竹林里走了出来,一脸的凝重。 魏姨娘给徐灿灿行了礼,含笑道:“哎呀,见二姑娘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她和徐宜桐在西侧高椅上坐了下来,母女俩眼睛都看向坐在梨花木榻上的徐灿灿,心中都有些居高临下俯视的欢喜——看啊,你再美,你男人还不是看上了我们?!你不过是个头戴珠冠衣饰华贵的弃妇罢了! 带着这种心理优越感,魏姨娘越发的开心,开口道:“二姑娘啊,请屏退丫鬟,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徐灿灿瞅了她一眼,懒洋洋道:“朱颜去洗些水果过来,碧云在外面候着!” 碧云和朱颜一起出了屋子。 待朱颜离开,心中担忧的碧云自己立在门外守着,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魏姨娘这才开口问道:“二姑娘,如今有身孕没有?” 徐灿灿下意识警觉起来,想也不想道:“没有。” 魏姨娘一脸神秘的笑:“二姑娘啊,你需要一个和你一心的人来帮你啊!” 徐灿灿猜到了她的意思,看她不怀好意,不愿再应酬她,便道:“我身体有些不适,碧云送客吧!” 魏姨娘和徐宜桐目的早已达到,也不纠缠,起身便要离开。临走时魏姨娘开口道:“二姑娘,能不能借些盘缠给你四妹妹啊!” 徐灿灿皮笑肉不笑:“不能。” 魏姨娘:“……”徐灿灿可真不要脸啊! 她原本想着花着徐灿灿的银子睡着徐灿灿的男人的,现在看来只能先睡徐灿灿的男人,再花徐灿灿的银子了! 傅予琛来到外书房,刚坐下便吩咐观雪:“让人跟好舒连庆。”云州知府舒连庆是舒连云的堂弟,傅予琛要想彻底控制云州,便得想一个让舒连庆死得名正言顺的法子。 待观雪出去了,他这才看向傅柳:“你今日就去南海大营,去玉明部报到!” 傅柳心中欢喜,却还担心少夫人,便道:“少夫人那边……” 傅予琛凤眼微眯瞅了他一眼,傅柳吓了一跳——公子可是醋坛子啊! 他连忙补救:“奴才多虑了!” 魏姨娘和徐宜桐离开之后,徐灿灿觉得肚子有点疼,便起身去了卧室。 碧云满腹心事走了进来。见徐灿灿要去床上躺一会儿,她忙道:“少夫人,奴婢帮你卸去簪环吧!” 徐灿灿答应了一声,在妆台前坐了下来。 `p`*wxc`p``p`*wxc`p`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看最新上-_-!-_-!网(◎◎x◎s◎.◎) 百度搜索网 网址记得去掉◎哦 亲看最新上-_-!-_-!网(◎◎x◎s◎.◎) 百度搜索网 网址记得去掉◎哦 亲 502 bad gate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