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渊天下》 《如渊天下》正文 001.楔子 大宁国三百六十二年四月十七日，都城天和酒楼的说书先生站在酒楼中央的高台上，神色有些复杂。 酒楼里坐满了人，不论身份富贵与否，他们都保持着安静，就连吃饭的动作都是轻缓的。 空气里只有着说书先生沉稳镇静的声音，此时此刻，无数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一丝的紧张。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也给大家讲一个特别的故事。也许有人已经猜到了。就在两年前的今天，在我大宁都城中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惨烈事件。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可作为大宁子民，我们怎可遗忘？” “不能忘！” “不能忘！” “…” 一时之间拍桌子声此起彼伏，那些愤怒的人们想起了两年前，他们的血液立刻开始沸腾，叫骂声不觉于耳。 可也有人并不是宁国人，他们小声的问着旁边的人：“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生气？” 那人闻言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把来人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语气不悦的问道：“你是哪国人？” “在下是齐国人。” 那人松了眉头，却还是脸色平淡：“洛先生马上就会给你答案，接着往下听吧。” 来人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又把目光聚向中央高台。 这位说书先生姓洛，自天和酒楼开张起就在这里说书，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只是被他的故事所吸引。 “两年前，我宁国丞相府有位千金，她美丽动人，才华横溢，一曲《江湖陌路》震惊朝野。国师曾预言，她乃是我宁国谦王命定的王妃。皇帝陛下闻言大喜，亲笔写下圣旨为二人赐婚。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就在那位小姐接下圣旨入宫面圣的第二天，早已潜入皇宫的天狼国刺客突然开始了行动。” “他们的目标本是皇帝陛下，又潜伏已久，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那一天动手，那位小姐也因此遭受了池鱼之殃。” 洛先生的语气中透着惋惜，惹的周围的人都是神情低落。 洛先生目光扫过众人，勾起了唇角，话风突而一转：“但是…我宁国百姓，即使身为女子，却也英勇无畏！” 语气蓦地加快，“当时那位小姐不过刚刚及笄，但她聪慧异常，硬是在那极为危险的情况之下拖延了时间，等到了侍卫的救援。可天狼国刺客又怎是如此简单就会放弃的？以天狼国人之狠毒，就算杀不了皇帝陛下，他们也要杀掉那个妨碍了他们的拦路之人！没错！那个拦路之人就是那位小姐。那小姐眼看不妙，也许是心中慌乱，她竟转身就逃，皇宫之大，她也不知跑到了哪座宫殿。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最后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火灭之后，在其中找到一具尸骨，已如黑炭，看尸骨的首饰，确定了那就是丞相府的小姐，未来的谦王妃。可惜！可惜啊…” 可惜我宁国少了位才貌双全的佳人。 可惜了我宁国谦王自那件事后就不愿成婚，至今无子。 可惜啊… “哎…” 一时之间，有人叹息，有人愤怒，都是情绪使然。 “那天狼国真是欺人太甚！竟潜入我大宁皇宫，还连小小女子都不放过！当真是禽兽不如，狠毒如斯。” 众人纷纷附和，就着这个话题谈论开了，不知道的人纷纷在问，知道的人纷纷在讲，总之，两年前的旧事又被翻开，成了人们的谈资。 酒楼喧闹，瓷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洛先生走下了高台，步伐稳健，他踏进天和酒楼他专属的包厢里，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静静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距离宁国都城五里外的林间小路上行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简洁朴素，从外面看也看不出什么。 只有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戴着草帽驾着车。 “公子，快到宁国都城了。” 放下车帘，阿秀对着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青衣公子报告地点。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风如渊没有睁眼，尚还有些稚嫩的面容经过妆扮，有些雌雄莫辨，就连声音，亦是。 两年未归的宁国都城，她又回来了。 只是，她现在是风如渊，不是封如意。 谁也左右不了她的命运。 缓缓睁开双眸，其中盛满了漠然。 “阿秀。” “阿秀在。” “给南仪传个信，就说我到了。” “是。” 复又闭上双眸，听着信鸽扇着翅膀停在窗沿咕咕的叫，片刻后又扇着翅膀飞走，呼呼的风声从窗外掠过，淡淡的檀香充盈整个车厢。 渐渐的，她进入了梦乡。 阿秀看着陷入沉睡的风如渊，平静的面色柔和了下来。清秀可人的面颊忽然绽放出光华，轻轻一笑，片刻后又收回了笑容。起身向前拉开车门小声道：“千里，跑慢些，公子睡了。” 充当车夫的青年应了一声，抬头露出一双锋利的双眼。 车速渐缓，风如渊毫无所觉。 阿秀从旁拿出薄毯给她盖上，又把杂乱的东西收了收。 时间犹如窗外的风，又像天空漂浮的云，在不知不觉间就移动了一大段距离。 风如渊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进了宁国都城，她坐起身掀开车帘看向窗外。 繁华，吵闹，气势恢宏的建筑，人流如织。 跟两年前似乎没什么大的差别。 她勾起一抹奇异的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阿秀，让千里在天和停下，本公子要去吃饭。” “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宁国都城很大，毕竟这里是一个国家的核心。 但是有些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轻易的就能传到整个都城。 也许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上午天和酒楼的故事已经传遍了都城，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不管是知道内情的，或者只是听说而来的，也不管他们是否敬佩，又或者无所谓。 反正真正在乎的人，也没有几个。 观星楼，国师的住所。 “你要找的人出现了。”身穿奇异长袍的男子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忽而他低头神秘一笑，雪白的长发随风飘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2.天和 阿秀拿出一块玉佩，天和酒楼的陆掌柜见此神色一凛，亲自带头走进了从未有人进过的一间包厢。 风如渊手拿一柄白玉折扇，一袭青衣温润如玉，任谁也看不出她竟是个女子。 她动作优雅的缓缓坐下，阿秀一进包厢就目不斜视的掏出大包小包的东西开始泡茶，千里站在一旁，抱着一柄墨黑的长剑。 陆掌柜关好门转身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都城天和掌柜陆喜，见过主上！” “起来吧。” “谢主上！”陆喜站起身，继续恭敬道：“主上，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在都城购置了大宅，其内也已经按照您的图纸布置完毕。” 风如渊看着陆喜，神色平静。“嗯，知道了。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有结果了吗？” 陆喜闻言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风如渊：“都在这里了。” 待风如渊接过，他笑了笑：“主上舟车劳顿想必也饿了吧，我去厨房吩咐做些您爱吃的东西来。” 风如渊手中的动作一顿，看着陆喜展眉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两年不见，你竟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只要主上口味未变，属下就还记得。” “嗯，去吧，多做几个菜。” 陆喜走了出去，小心的关上了门。 风如渊打开信封，接过阿秀递来的茶杯，看着信封上的内容。 包厢里一时安静的出奇，只余纸张翻动的声音。 袅袅茶香，清新淡雅。 ——嘭！ 包厢门忽然被粗鲁的打开，阿秀神色警惕的看了过去，千里更是已经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出击。 风如渊动作从容的把纸张放进袖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来人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们是何人？” 阿秀站起身，看着门口站着的华服女子，反问道：“你们又是何人，闯进此处有何目的？” 门口的女子走进房间，旁边的婢女听闻阿秀毫不客气的言语立时秀眉一竖，喝道：“大胆！竟敢顶撞公主！来人！掌嘴！” 也许是在皇宫嚣张惯了，有些话习惯性就从口中跑了出来，她说完才想起这里只有她一个婢女，立时拉起袖子上前欲扇阿秀。 千里身形一闪，手一挥便把那嚣张的婢女打翻在地。 一双锋利的眼眸露出杀气。 “你…你…公主殿下…”她揉着胳膊站起身退到公主身后，被千里吓的敢怒不敢言，只好求助自己的主子。 “废物。”安阳公主低斥一声，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风如渊。 她也不理阿秀和千里，直接对着风如渊说道：“本公主乃是安阳，尔等平民见了本公主是要行礼的，你和你的奴才好不知礼！” “公主强闯在下的房间就知礼了？” 风如渊语气淡淡，看也不看安阳。 安阳静了片刻，见风如渊依然没有行礼的意思，她皱了皱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算了，今日本公主免你们的礼。” “这间包房是四楼最好的位置，平常掌柜从不让人来此，就连门都锁着。不管本公主用多么大的权力掌柜都不妥协，今日本公主见掌柜带了你们来此包房，不免心中好奇，所以才会有此一举，还请公子见谅。” 说完她竟福身行了一礼。 风如渊眼眸一闪，她放下茶杯转过身，看了一眼安阳公主。 “无事，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 安阳怔怔看着风如渊，听闻身后婢女的叫声才反应过来，脸色微红。 “不知公子是…” “公子，等久了吧，快试试这些菜还合不合口味。”陆喜带着一队端着菜的清秀女子走了进来，语气兴奋。 进门就见屋内气氛怪异，不由怔了怔，见中央站着的那个身穿金色华服的女子转过身来不由心中一跳，心道这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的见过安阳公主，不知公主在此是有何事？” 安阳眉头一皱，这掌柜，怎么今日好似改了性子，竟这般大胆。 “无事本公主就不能来了吗？” 陆喜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喝茶的风如渊，又看了一旁的千里和阿秀，再看了身后的一队清秀女子，想起自己的事儿来，做了个手势让她们放下菜离开。 “公主殿下，您出来这么久谦王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会担心的。” 所以还请您快点走吧，不要耽误我们公子用膳啦！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让安阳公主的脸色沉了沉，她目光扫视一圈，在陆喜身上停了停，最后看向风如渊。 见风如渊只顾喝茶，无所谓的模样，她咬了咬唇，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见公主走了，陆喜上前关上门，立刻眉开眼笑的对风如渊道：“公子快来尝尝，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风如渊轻轻一笑，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餐桌。 安阳公主带着婢女回到名为海棠的包房，满脸怒气。 二皇子萧青铭见自家的娇蛮妹妹如此愤怒，习以为常，却还是调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谁又惹我们可爱的安阳妹妹生气了？” “哼！”安阳抬起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如意包房今天有人进去了，还是掌柜亲自带路，我一时好奇进去瞧了瞧，谁知里面的人好不知礼，那陆掌柜竟然还当面给我下逐客令！气死我了！太放肆了！要不是这里的东西合我口味我早就叫父皇把这里封了！” 执黑色棋子的男子手中一顿，磁性温和的声音露出一丝异样：“如意包房？” 萧青铭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俊美男子，神色有些复杂：“清言，难道你…那只不过是一间包房的名字。” “我知道。” 安阳公主站起身走过去，坐在桌子的一边，看向谦王，一张俏脸皱成一团：“清言哥，你不会还在想那个封如意吧，这都两年了，你…” 剩下的话语在萧青铭的瞪视中消声。 谦王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有些事情你们并不知道，所以我也不需要你们理解。 即使天下人都误解我，我也丝毫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随手落下一子，微笑道： “你输了，青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3.宫宴 回到风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夜间的都城更是热闹非凡。 风府是陆喜准备的府邸，早在数月前就已经准备完毕，其中都安排的自己人看守打扫。 府邸很大，建筑却很少，树木花草居多。 房间够住就好，空着浪费，打扫也麻烦。 白天睡了一觉的风如渊此时神采奕奕，留了阿秀和千里在府里收拾，她换了一身黑色华贵衣袍独自出了府。 拿着一柄黑色镶银纹的折扇，整一个华贵的翩翩公子，看见的人还以为是皇亲国戚。 那一身风华气质，在整个都城都是数一数二。 顶着路上女子们的爱慕眼神，男子们的羡慕嫉妒眼神，风如渊步履从容的四处观看。 夜晚亮起的红灯笼真是极美，那光彩闪耀，她眯了眯眼睛，低下头似无法直视。 “公子…”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嗯？”风如渊转过头，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有事吗？” 面前站着的女子娇柔无限，双颊泛红，一双大眼明亮动人。 “我…” 这害羞的模样，若她面前站着一个真正的男子定会怜香惜玉，可惜她不是。 “你什么你！快走开！”就在风如渊准备开口时，身旁突然响起了一个娇蛮的声音。 安阳公主的声音。 “看什么看，还不走！哭什么哭！” 那女子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风如渊，眸中含泪幽怨无比的走了。 “喂，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你叫什么名字？”安阳的眼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着风如渊。 “安阳，端庄。”另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温和而有磁性。 安阳闻言立刻沮丧的低了低头。 出门玩耍禁止带清言哥，一定要记住。 看着立刻变得站姿优雅的安阳公主，风如渊侧身看向来人。 一袭白袍被灯笼映出暖色，乌黑的长发披散，一根青色丝带绑在发尾，俊美的仿若精雕细琢的面庞此刻正笑的温和。 他唇角勾起，看着她的双眸认真而又仔细。 这张有些熟悉的面庞，比两年前更加好看了。 微一晃神，他已走近。 “舍妹顽劣，还请公子莫怪。” 风如渊轻轻一笑，说了一句：“无事，告辞。” 转身欲走，安阳忍不住的又忘记了端庄。 “哎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风如渊。” 看着走远的人，安阳站在原地：“风如渊，这名字…真好听啊。” 谦王也看着走远的人影，心中念道：风如渊。 一个名字，两个人念。 走在河边，凉风吹拂。 风如渊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脚步突然站定。 “阿夕。” 身后人影一闪，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身后。 “属下在。” “去把丞相府的消息带回风府。” “是。” 又站了一会儿，风如渊才往回走。 很多事情不需要回忆，一定要看着眼前。 闲散的时间总是转瞬即过，累的时候，想想自己的目的。 第二天一早，风如渊在阿秀的服侍下换了一身温文尔雅的青色衣袍，长发束起绑了一根丝带。 风府外早已停了一辆马车，车夫安静的等待着，神色有着好奇。 马车旁站着一个太监，后面还站着一队侍卫。 他们是从皇宫来的。 据说昨日宁国大儒孟舒最疼爱的弟子到了都城，皇帝早就收到消息，今日皇宫设宴，就为了见一见这个人。 其中缘由，懂的人都知道。 又等了许久，门口的太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也不知这位爷还在墨迹什么，怎么还不出来，宫里的皇帝陛下们都还等着呢！ 看了看天，太监心中焦急万分，心中也不免有些怨念。 看来这大儒的弟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莫不是自视甚高，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找死的节奏，但找死不要连累他们啊！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他忍不住要去催第三遍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的俊俏男子从风府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太监心中只有四个字。 风华绝代。 “公公，走吧。” 扶着阿秀的胳膊上了马车，让阿秀在家里乖乖等着，放下车帘，听着外面的声音，风如渊的心里一片平静。 袖中滑出一柄折扇，她缓缓轻摇，感受微风吹拂。 这四月的天，真是热啊… “清言，你说这大儒的弟子怎么还不来？你看父皇的脸色，简直不能再黑了。”萧青铭长袖遮面，掩住了满脸笑意。 谦王正襟危坐，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笑意，双眸深邃，闻言摇摇头，没有说话。 想起昨夜属下的汇报，他的笑意愈发真诚。 “启禀陛下，大儒弟子风如渊在殿外等候。” “宣。”皇帝脸色不悦，语气也是沉沉。 风如渊。 宁国太子萧青轩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冷哼。 丞相封莫阳摸着胡须，眯着双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殿内每个人都各有心思，也许接下来随便一件小事，都能够产生莫大的后果。 ——嗒，嗒，嗒。 来人的脚步从容，一步一步走的极稳。 皇帝眯了眯眼，心中念了四个字。 心性极佳。 待她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时，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她的身上，那些目光后的心思复杂，她却无动于衷，目不斜视。 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看见她的人都这样想着。 “草民风如渊，见过陛下。”风如渊抱拳行了一礼。 “大胆！见到陛下为何不跪？”一旁的太监见此立刻厉声大喝。 皇帝没有阻止。 也没有人说话。 风如渊勾起唇角，从腰间拿出了一块金色的龙纹玉佩。 皇帝见此玉佩神色一震，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 封丞相也是目光一凛，神色不明的看着风如渊。 静默了一会儿，皇帝忽的一笑：“小德子，退下。来人，赐座。” 谦王目光始终落在风如渊身上，看到玉佩他心中一松，暗自摇了摇头，笑自己多心。 大儒孟舒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他在三十六岁时就已经是宁国举国上下闻名的大儒。那块玉佩是宁国前任皇帝赐给他的，持此玉佩者，免跪拜礼，就算对方是皇帝也有效。据说还有三次免死的机会，也不知现任皇帝还承不承认。 不过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予他人，看来这个风如渊，真的很得孟舒看中啊。 就是不知他，究竟有什么才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4.逍遥 风如渊端着一杯酒，动作优雅的喝下。 早知会是这种情况，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都尽在掌握。 “孟先生身体可还安好？” 谈正题前，总是少不了寒暄。 风如渊回道：“老师身子骨硬朗，健康的很呢。” 何止健康，老当益壮呢。 想起那个狡猾的老头，每天动个不停，似乎多坐那么一会儿都会要他的命似的。 皇帝又貌似关心的问了几个问题，风如渊都一一作答。 殿内静默，自风如渊坐下后，皇帝虽说可以用膳，可大部分的目光还是集中在这方。 一时之间殿内只余他二人一问一答的声音。 封丞相察言观色，老奸巨猾，见陛下作沉思状他心如明镜。“陛下，臣十分仰慕大儒孟舒，当年得一纸书墨，至今悬于书房日日观看，日日反省。听闻风公子极得孟先生推崇，臣自那回后至今再没见过孟先生，心中十分遗憾，不知今日能否在风公子身上见到他老人家昔日的风采。” 皇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赞同道：“封爱卿说的极是，朕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孟先生，心中甚是怀念。风公子…” “父皇！” 被谦王推了一把的萧青铭恼怒的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恭敬道：“父皇，儿臣听闻孟先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风公子也是极为擅长。儿臣素来喜爱书法，所以儿臣想一观风公子的笔墨，还请父皇成全！” 皇帝爽朗的笑出声：“好！来人，备文房四宝。” 也不问风如渊是否同意。 不过她也不在意，她胸有成竹，不管什么样的试探她都可以化解。 目光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封丞相，这个她所谓的父亲。 跟两年前没什么分别，一丝长进也没有。 不过也是，不过死一个女儿罢了，何况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尽管她才华横溢，尽管她貌美如花，就因为藏了那许多年的突然爆发，当时他的表情真是格外的可笑。 也不知那个时候，他是否有过一丝的后悔。 也许他是后悔的，后悔失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少了一个傍上谦王的棋子。 唇角勾起一抹不可言喻的笑，目光不经意对上一双明亮灼人的视线。 谦王萧清言。 他为何如此看她？ 这个人对她而言，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不过一个陌生人罢了。 尽管现在她是风如渊，她的心中也没有一丝深交的念头。 当年她只见过他一面，那时的他已经赫赫有名，什么容颜绝佳，什么文武双全，什么性格温润。 几乎一出门就会听见有女子在谈论他，那些语气中的仰慕和迷恋，她至今都记得清楚。 可她却觉得，谦王此人，看似温文尔雅，眸中却好似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危险至极。 据说谦王并不姓萧，其中内情无人知晓，只知后来被赐予国姓，原来的姓氏也好似一个秘密，被藏的极深。 文房四宝上来，风如渊缓缓起身走上前，说了句：“献丑了。” 大笔一挥，她只写了两个字。 逍遥。 字是逍遥，字风亦是逍遥，一切随心，字也随心。 “好字！”萧青铭站在一旁，双目紧紧看着这两个字，再也移不开目光。 皇帝看罢也是一笑，赞了句好：“果真传神，字如其人。” 风如渊知道，今日宫宴不过一场考验。 当初太子亲自登门拜孟舒为师都被拒绝，今日也是来找一个平衡。 倘若今日这一关过了，皇帝必会留她，要么赐婚，要么封官。 这都不是她心中所愿。 她的字她知道，就连老师都赞不绝口。就冲这两个字来说，她的才华已经展露了一角，却也足够。 若再试探，就是打她老师的脸了。 接下来应该不会再考验她是否有才华，反而应是问及她的家世背景。 她拜孟舒为师不过短短两年，可对外宣称已经十数年。 一切如她所料，封丞相果然开口，问出了皇帝的心声：“风公子不愧是孟先生的弟子，能拜入孟先生门下，想必风公子也是出自名门大家吧？” 风如渊回答的隐晦，模棱两可。“草民出自江南上官家，南仪公子乃是草民长兄。” 上官南仪，人称南仪公子。 他的的确确是她长兄，不过是结拜的而已。 她出自上官家，可她姓风，不姓上官。 皇帝不会追究的，他们要的不过是她的一个身份，何况她从何处来，想必有心之人也早已调查的清楚。 果然，之后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宫宴结束后，皇帝留她在皇宫参加晚宴，说是皇后也早已想见见她，为此还亲自布置晚宴。 风如渊笑了笑，欣然应允。 皇帝把她的墨宝赐给了二皇子萧青铭，并令他招待风如渊在皇宫四处走走。 带着太子和丞相回到御书房，皇帝的面色重新变的威严。 “你们看，此子如何？” 封丞相看了一眼太子，没有说话。 “父皇，儿臣认为，此人虽有才华，可性格高傲，年纪又尚轻，怕是…” 怕是一柄双刃剑。 皇帝嗯了一声，看向封丞相：“丞相如何看？” 封莫阳摸了摸胡须，道：“可以调教。” “哈哈哈，好！晚宴上把你的女儿也带进宫里来吧，让她们也见见大儒孟舒的弟子。” “谢陛下！”封莫阳喜形于色。 如果风如渊能做他的女婿，那么也算是跟大儒孟舒攀上了关系。 让丞相退下，皇帝眯了眯眼，这个封莫阳，还真是贪心不足。 “太子，无事时跟风如渊多亲近亲近。这把龙椅父皇也坐不了几年了，你要尽快成长起来。” “父皇…” “知道今日你的错处在哪吗？” 太子思考片刻：“儿臣…儿臣看人总看表面，看事总看眼前。” 皇帝露出一丝微笑，满意的嗯了一声：“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既然知晓，就要知错就改。你是未来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权利的同时，也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你觉得别人自视甚高，其实你同样也是。虽为太子，其实也不过就是这广阔世界中的小小一员罢了…” 皇帝有些感慨，想起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看着太子的目光突然有些怜悯。 “儿臣谨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5.认出 皇宫风景极佳，作为一个华贵精美的金丝笼，的确名副其实。 这不是风如渊第一次来，可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 记得两年前的那次宴会，因为国师的一句话而把她召进宫来。 自那之前，她从未参加过皇宫的任何宴会。 丞相之女，不过一个好听的名头。 丞相封莫阳，一个风流人物，妻妾不说成群，却也有七八个。 丞相之妻，心高善妒。后宅表面的安宁，不过是做给别人看而已。 俗话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每个人看到的，听到的，不过都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 或者无伤大雅的。 真正的事实，总是藏的很深，很深。 丞相封莫阳有七个孩子。风如渊排行第四，后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算算时间，那两个妹妹刚好是今年及笄。 前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子一女乃丞相正妻所出，所谓的嫡公子和嫡小姐。 风如渊的母亲早已逝世，走之前留给她一个陪嫁丫鬟，一直衷心耿耿的照顾她，否则她也活不到今天。 萧青铭一路介绍着皇宫的风景，令风如渊奇怪的是，谦王竟也一直跟在身后。 “这座宫殿…” 这个位置，是两年前大火焚烧的那座宫殿。 她亲自主导她的那场死亡大戏的戏台。 萧青铭看了一眼谦王，语气淡定：“这里之前走了水，宫殿是才修建不久的。” 哦了一声，风如渊又往前走。 谦王目光一闪，往前快速几步，语气温和的询问：“风公子似乎来过此处？” 试探？ 为何试探？ 她现在的样子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似乎好像知道些什么。 脚步一顿，风如渊看向谦王：“不知谦王何意？” 萧青铭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风公子，前方就是御花园了，我们快些走吧？” 说着看了一眼谦王，使了个眼色。 谦王无动于衷，反而对着萧青铭道：“青铭，皇宫我也熟悉，不如就由我来带风公子观赏？” 言下之意是，你快走吧，别碍事！ 见风如渊也不反对，萧青铭想了想。正好得了墨宝，十分想去欣赏，但又不得不听父皇的命令。清言此人他十分了解，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风公子都不反对，你就别站在这里了，快些走吧。” 萧青铭有些惊讶，清言这是在赶他走？ 还如此心急？ “那好吧。风公子，失礼了，青铭先告退了。” 风如渊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风公子，走吧。”萧清言大步向前，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寻了处湖边凉亭，让宫女沏了壶茶。 二人对坐，静默无言。 神色自若，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发言。 婵鸣鸟叫，微风徐徐。 过了许久，萧清言最先按捺不住：“封如意，本王等了两年，你终于回来了。” 风如渊动作自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好似没有听见，又似乎与她无关。 “不知谦王何意？在下风如渊。” 萧清言依然微笑着，似乎早就知晓她会这样回答。“每冯十五月圆之夜，那心被刺穿的痛不欲生之感，风公子也不知晓么？” ——咔嚓。 青瓷茶杯裂开一条缝隙，水滴从中渗出，一滴一滴落在石桌桌面。 风如渊眸色暗沉，其中蕴含着无尽风暴，那被压抑的情绪，转瞬即逝。 “是——你？”近乎咬牙切齿的两个字，从风如渊的口中一个一个的蹦出来。 “不是我。” 见面前的女人承认，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笑意也全部退去，变的一本正经。 “我猜你此次回都城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知道一些内情，可以帮你。” “你要什么？”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要呢。”萧清言一脸认真，可风如渊却一点也不信。 “你知道我的答案。” 一个不熟悉的人告诉你可以无条件的帮你，是人都不会相信吧。 更何况，风如渊本多疑。 意料之中的答案，萧清言没有一丝的意外，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会知道的，你要治病，需要的条件本身就已经我所想要的。” 风如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眸中满是疑问。 “如果我要你嫁给我呢？” “既然我当年走了，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愿。” 是啊，我知道的。 萧清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每月十五，来我王府，保你一夜安稳。” 言毕他便转身离去，长袖在风中舞动，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风如渊坐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晦暗不明。 坐在原地沉思片刻，身旁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见过风公子，奴婢奉谦王爷之命带您出宫。” 看了看天色，时间还长，确实不能浪费在这皇宫里。 回去的路上，风如渊一刻不停的都在思考。 自她十一岁癸水来后，每月十五月圆之夜，便会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一次两次还不放在心上，可时间久了，时间每次又是如此的巧合，渐渐的，她也知道这已不正常。 她从小就呆在相府那一座偏僻的院子里，练着母亲留下的内功心法和各类秘籍。随着愈加丰富的知识和力量的强大，她猜测她的母亲，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可母亲早逝，留下来的丫鬟慧姨，似乎对自己的母亲也知之甚少。 探查了这么多年，却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南仪说，她并不是中毒。 她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从母亲的身体里带出来的。 随着想法的一一否认，这两年也找了许多的奇人异士。 最后，有人说她是中了蛊。 自她出生起，就藏在她的身体里。 所以她回到了这里，宁国都城。 她出生的地方。 只为寻找一个答案。 只为消除那般痛楚。 如今谦王告诉她他知道，可她却愈加觉得谜团重重。 他是如何认出她的？ 就连封莫阳都没有认出她来。 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发作时的痛楚？ 这个人身上藏着秘密。 他说的话总是让人难以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6.无心蛊 回到风府后她突然感觉有些疲惫。 阿秀站在身后帮她揉肩，动作不轻不重，力度刚好。 “公子，南仪公子传信来说他知道了，还说想您了，让您早些回去。” 阿秀笑的十分暧昧。 风如渊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丞相府如果没什么重要的消息就让他们先不要送了。老师那边如何了？” “孟老那边没说什么，就说让您回去的时候给他带几坛都城特有的青梅酒。” 风如渊揉了揉额头，叹息道：“知道了，这些你去准备吧。” 阿秀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传来千里的一声低唤：“公子。” 风如渊睁开双眸，凝神看着他。 “齐国传来消息，说是在定苍山山脚下的村子里流传着一个传说，似乎跟您的蛊毒有关。” “哦？具体说些什么？” “据说定苍山中住着一群异人，他们肤色与毛发皆为雪白，瞳色如天空般湛蓝，他们不食五谷，只吸收日月精华，与神仙无异。” 听到这里，阿秀皱着眉头问了句：“定苍山不是号称世界上最危险的雪山吗？里面从没有人深入过，先不说是不是有这群人，就算有，那外面的人是如何知晓？他们若是养蛊，又怎么会跟距离相差如此之远的公子扯上关系？更何况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群人。我看啊，不可信。” 千里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先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阿秀撇了撇嘴，在风如渊的示意下停下手中动作转而开始泡茶。 “那个村子里有一位老者，他收藏的一张古籍残卷，似乎就是来自那群异人。残卷上的内容有一段讲述了一种蛊，此蛊名为无心，发作时心痛如刀绞，这种症状跟公子的情况一模一样。上面还写着…” 千里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敢说。 风如渊见此皱了眉，心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不由得语气有些严厉：“说下去。” “说是…此蛊乃双生，一雄一雌。在宿主婴儿时放入此蛊，随着宿主的成长而成长，雌蛊为强，在宿主身体发育成熟时需…需与持有雄蛊的宿主行房，否…否则便会心痛难忍。还有说…雌蛊的宿主必定是经过筛选，作为雄蛊宿主的配偶而存在，为了绝对的忠诚…” “够了！” 风如渊的脸色极为难看，难道说，她自出生开始就被下了这什么无心蛊，只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她就要忍受这般痛楚吗？ 强行平复下情绪，她有些艰难的说了一句：“那张古籍残卷我要亲眼看看，让他们快马加鞭的送来。” “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后天就能到。”千里有些担忧的看着风如渊，“公子，您别太过激动，保重身体。” “我知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 “是。” 阿秀狠狠瞪了千里一眼，起身拉着他走了出去。 “你会不会说话！就不能含蓄一点吗？或者先让我…先让公子有所准备再说吗！”阿秀小心的关上门，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对着千里怒吼道。 “我相信公子不会那么脆弱的，你忘了这么些年公子是如何过的么。” 阿秀压低了声音，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有些愤怒：“就算再怎么坚强，公子她还是只是一个女子啊！” “公子她…不是一般的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7.木英 风如渊仰头躺下，双目无神的看着木制房顶。 她拥有一颗强大而不愿认命的心。 当年皇帝赐婚她逃了，这么多年的心痛她也忍了。 她想要的，不过是逍遥自在，一切随心。 可是为什么，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却偏偏有那么多的束缚纠缠着她。 如果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迎合另一个人，那么为什么她会出生在丞相府那样的环境里，让她成长到现在有了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如果母亲还在，她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惜没有如果，现在这样胡思乱想也根本没有用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真相。 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猛地坐起身，呼唤一声：“阿秀。” 一直守在外面的阿秀开门进来，有些担忧的目光触及表情平静的风如渊时也慢慢回归平静。 “去给我办一件事。” “我见到她了。” 一袭绸缎白衣的萧清言站在宁国都城最高的地方目光凝视远方。 一片绿叶随着风轻轻飘荡而来，两根白皙修长的指节将它夹在其中，风吹的它轻轻摇摆，似是颤抖不停。 “如何？”来人语气轻柔，看着指尖绿叶似不经意的询问。 萧清言侧身看向他：“你不是应该知道么，国——师大人。” 国师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 抬手扔出指中绿叶，长袖拂过围栏，华丽而又柔软。 咻—— 绿叶好似利箭一般射出，削去了山壁上一段嫩绿的枝条。 萧清言眸光微动，却也不说什么。 国师也没有说话，二人站在这观星楼上，一时静默无言。 许久后，萧清言走时，国师说了这样一句话。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命么？ 他不信。 安阳公主今日心情极佳，此时正在她的寝宫里挑选着衣饰。 听二皇兄说大儒孟舒的弟子居然就是那个风如渊，父皇还似乎是想在今晚的宴会上给他赐婚。 她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想起那张风华无限的容颜，她的心头似有一头小鹿乱撞。 虽然她还不到能够成婚的年龄，不过也就一个月而已。 还有一个月，就是她及笄的日子。 “安阳，你脸怎么这么红？” 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安阳公主身边，吓了她一大跳。 定睛一看，原是熟人。 刚想发怒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木英姐姐，你怎来也不说一声！” 说着她看向门口站着的侍女，狠狠的瞪了一眼。 木英见此连忙一笑，语气柔和道：“别怪她们，是我让她们别出声的，就是想吓一吓你。” 安阳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今日为何进宫来，是来看母后的？” 木英是皇后的侄女，也是安阳的表姐，因为天资聪颖又乖巧懂事，皇帝封了个郡主给她。 “今日皇宫宴会，木府收到了帖子，据说有好些人都收到了呢，也不知是何缘由？莫非是有什么喜事？帖子上说是要赏月？可是今天又不是十五。姐姐我闲来无事，就先进宫来问问你。” 安阳脸色不愉，看了一眼木英，心中突然有些难过。 就连如此优秀的木英姐都进宫来了，她还有多少的机会？ 他…会选择谁呢。 “也没什么，就是大儒孟舒的弟子来了都城，母后高兴，想让我们也见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8.夜宴（一） 帮着安阳挑选了衣饰，趁着她换衣服的空档，木英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拿着令牌回府去给我把那件红蝶罗裙带来。” “是。” 看着走远的侍女，木英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 安阳啊安阳，别怪姐姐抢你的心上人。 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夜晚的都城灯火阑珊，空气凉爽，大多数人都喜爱这时出行。 风如渊给阿秀的发间斜插入一支白玉簪，看着镜中明眸皓齿盛装打扮的清秀佳人，她缓缓地笑了。 今晚夜宴皇帝的心思她猜的十有，阿秀服侍她已久，作为挡箭牌自然是要跟她一起进宫。 “走吧。” “嗯！” 皇宫内此时也热闹非凡，宫女们在露天的空地上穿梭而往，来来回回的布置着缺少的东西。 精致华贵的各类灯饰四处悬挂摆放，虽不说亮如白昼，可也照亮了一方天地，略有些黑暗处让人看的模糊，却又多了一丝神秘之感。 中央一方圆形舞台，顶部用红绸交叠出精美的花朵形状，中央镶嵌着一颗明亮至极的圆珠。 此时已经有好些人来到了此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互相打着招呼，寻找着熟人交谈，三三两两凑作一堆，讨论着今晚宴会的主题。 “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安阳公主驾到——” 安阳一路走来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那一个想见的人影。 默默的叹了口气，安分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管周围那些炙热的目光。 安阳就快及笄了，觊觎驸马之位的人不在少数。 上前搭讪的人见安阳爱理不理的模样，也识趣的退走。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结识结识其他的贵女千金。 而女子们的目光大部分都放在太子和二皇子身上。 不管能够嫁给谁，都是好处多多。 每个人都有心思，更何况生在如此的环境里，很少还有人的心思单纯。 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谦王殿下来了！” “咦，那是谁？竟站在谦王殿下身边！” “好一个美少年，相貌气质竟与谦王殿下不相上下！” 风如渊不过才十七岁，虽然身材比之寻常女子要高一些，穿的鞋子也是增高的，但跟男子走在一起，确实还是矮了不少，身形比之男子还又纤细。 可不就是少年么？ 不过别人说什么她从来都不介意。 反正也没人感质疑她的性别，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顶着众人疑惑而又惊奇的目光，她从容自若的踏步前行。 在皇宫门口遇到谦王实乃巧合，他又卑鄙的遣走了带路的太监，与他同行，也是无奈之举。 他在宁国的影响力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许多大臣都上前来跟他打招呼，每个人面上都是热情洋溢，连带的她也站在这里不好离去。 皱了皱眉，转头对上谦王似笑非笑的目光。 萧清言一边应付来往的大臣与其家眷，一边似不经意观察身旁女子平静的面容，心中不由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严肃，哪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子。 少年老成。 他心中冒出这四个字。 风如渊移开目光，看着面前的人群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意应付了几句之后便小声道：“你慢慢玩，我先走，不奉陪了。” 也不待他回答，对着阿秀招呼了一句。“阿秀，走。” 随即脚步一变，几步就走出了人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09.夜宴（二） “阿秀，想逛逛皇宫么？” “想。” 阿秀生在江南，第一次来皇宫，她双眸中藏了小部分的好奇。 她懂事，乖巧，对风如渊极为忠心，不管自己心中究竟对什么东西有多么大的渴望，都会以风如渊为先。 简直就像一个依靠自己相公的小媳妇。 她很多变，在风如渊身边是个贴心的侍女，对外又是另一副模样，胆大心细还很精明。 年纪不大的她还有些单纯，风如渊把她带在身边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纯真，用来日日提醒自己。 “你就是大儒孟舒的弟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脚步一顿，风如渊抬眸看向来人，扫了一眼，无视之。 这人她认识，不巧，还是个熟人。 “本公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我你会死的很惨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恐怕形容的就是这种人。 “滚。” “你！”来人面色大变，一脸被羞辱的愤怒，手指着风如渊：“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跟你说话是看的起你，你竟还敢对我如此不敬！”说着还伸手欲抓其衣襟。 阿秀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杀猪般的惨叫声瞬时响起，引来旁人纷纷围观。 “咦，那不是丞相大公子封如昊吗？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 “哎，每次看见他都没什么好事儿，就知道惹祸的家伙也不知封丞相家怎么会教出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孩子。” “看样子是踢到铁板了，你们说，那两个人是谁？竟连丞相公子都不放在眼里？” 周围一时充满了窃窃私语，眼中全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风如渊本是带着阿秀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是以是直接从宴会入口处拐弯。见过她的人没有几个，认识的自然也不多。 此时宴会还未开始，来往客人正四处观看，想不到居然会遇到此等好戏。 风如渊身旁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来人显然是高兴的很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勉强，他指着站在对面捂着手的封如昊，大声笑道：“哈哈哈…封如昊…小爷心刚觉得心情有点烦闷你就…你就…哈哈哈…” 他捂着肚子又笑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绷着脸强忍笑意有些艰难的开口：“嗯…刚才那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实在太悦耳了，来来来，再叫几声我听听，叫好了爷有赏！” 说完他又忍不住的大笑出声，笑的周围的人都是满脸黑线。 封如昊的脸色更是黑沉一片，又是痛苦又是愤怒，看了那人好一会儿他蓦地转头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宫女怒吼道：“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快去给本公子找大夫！” 完了他恶狠狠的看了看风如渊又看向阿秀，以往怜香惜玉的心思现在抛的彻底。 他堂堂丞相府大公子，以往谁敢对他如此不敬，别说打，就连骂都不曾骂过，在都城他就是横着走的人物。 今日居然被羞辱，还是在他死对头的面前被羞辱，可恨！ 他眸中的狠毒之色渐浓。 这两个人，等过了今晚，明日就是你们的死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0.夜宴（三） 风如渊满脸漠然，仿佛她站在这里不过就是个路人。 其实也确实是个路人。 只不过是让一个挡路的人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在她的心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的情绪有所波动，当然，除了有关蛊毒的那件事。 有时候她会摸摸自己的胸口，那缓慢跳动的心脏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生与死，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对于这个世界，其实，她也并没有多少留恋。 也许，是她厌世。 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封如昊和那个笑抽的男子吵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一些年轻的世家子弟，竟连一个稳重的能够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浪费时间。 “风如渊！”娇柔清脆的声音中满是惊喜。 欲走的风如渊闻声转头望去，只见安阳公主正满脸笑容的朝自己走来，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太子和谦王。 “风如渊，原来你在这里啊！为什么不去天扬殿，我在那里等了你好久！” 也许是女人的天性，她立刻就注意到了站在风如渊身旁的阿秀，立刻细眉一皱，来来回回打量一番，看其装扮以为是哪家的千金贵女。她开口娇蛮的问道：“你是谁？为何站在此处？本宫命令你，立刻走开！” 阿秀充耳不闻，甚至连目光都没动丝毫，看其表现与风如渊竟有几分相似。 安阳却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是在刻意模仿，又无视她的命令，心中更是怒气上涌。 “安阳，那是风公子的未婚妻，你可别胡闹。”太子和谦王已经走近，谦王萧清言面上严肃的劝导安阳，眸光却满是笑意的看着风如渊。 女子也有未婚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这个秘密目前只有自己知晓，让他心中一阵舒爽。 太子却是有些惊讶：“风公子竟有未婚妻？” 萧清言点头，手中折扇一指阿秀：“这位可不就是！” 太子瞧了一眼，目光有些奇怪。 父皇的心思他十分清楚，安阳的心思更是毫不掩饰。倘若父皇赐婚安阳于风如渊，必定是以正妻之位，可今晚他竟带了未婚妻来，明显是十分看重她的。 而且他身为大儒弟子，这种人于名誉十分看重，必定不会因为安阳而抛弃自己原有的未婚妻。 可若是平妻，却又委屈了安阳。 真是…事情复杂了。 “什么？未婚妻？”安阳满脸的不可置信，手十分不礼貌的指着阿秀。“就她？” 她看向风如渊，见她一脸的平静，没有否认。 咬了咬唇，目光渐渐变的有些幽怨。 “见过太子殿下，谦王殿下，公主殿下！” 之前笑的不行的那个男子此刻走了回来。 原是封如昊远远的看见太子他们走来，给他放了几句狠话便转身走了。 呵呵，放狠话谁不会？当小爷怕你么！ 于是一路跟随，口中嘲笑话语更是不要钱般朝着封如昊扔，后来见差不多了，才满面春风的走了回来。 “瑞王世子今日也来了？怎不去天扬殿？”太子笑的和善。 瑞王手握重兵，家中只有这一独子，需得交好才是。 风如渊目光一闪，原来这就是瑞王世子顾风扬，都城名头响亮的混世魔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1.夜宴（四） 如果说谦王是都城闻名的温润公子人人敬之爱之，那么顾风扬就是都城闻名的恶霸，人人惧之怕之。 也不说外面是如何讲他残忍恐怖的，其实事实上他只是爱开玩笑，性子跳脱而已。 真相在一个人嘴里是真相，在十个人嘴里就完全变了模样，更何况都城里的数万人。 再说了，如果那些传闻都是别人恶意传播的呢。 至于幕后之人，如果是刚才的封如昊呢？ 风如渊心中下意识的出现这个想法，看着面前的顾风扬跟谦王熟络的聊天，彼此之间极为熟悉相和的气场，竟没有一丝的违和之处。 太子微笑着偶尔说几句话，倒也气氛融洽。 安阳站在风如渊身旁不停的跟她说话，这个话题换到那个话题，好似一只叽叽喳喳的雀鸟。 阿秀因此而落后几步，目光诡异。 那是似笑非笑的嘲笑，那是公子魅力天高的骄傲。 总之，很是复杂。 然而至始至终，风如渊自说了一个滚字之后，再没说过话。 她没兴趣，理会任何人。 黑绸华服在空气中漾起柔软的弧度，在人群中却好似孤立的背影。 萧清言心中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心中，仿若魔怔。 同时拥有这种感觉的，还有安阳。 这个人，看起来为何如此清冷孤独？恨不得把她所有的热情用来温暖于他，即便能够让他露出一丝的笑容，那也足够。 “太子殿下，时间快到了，宴会快要开始了！”一旁的宫人始终注意着天色，见差不多了，便上前提醒。 太子朗声道了句好，招呼了一声安阳谦王和顾风扬又看着风如渊，邀请她一同过去。 轻轻昂首，表示同意。 几人走后，有宫人招呼着剩余的客人去天扬殿，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向天扬殿聚集。 众人坐定等候了片刻，入口处便传来太监高昂的声音：“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又起身行礼，同声参见。 “免礼。” 皇帝威严的表情掩不住笑意。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竟这么高兴，太子见父皇如此心中咯噔一声，也不知再过一会儿他还能不能笑的这么开心。 众人又纷纷入座，此时有许多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了风如渊身上。 见陛下，为何他可不跪？ 穿着飘逸的美丽女子们上台献舞，琴声悠扬，舞姿翩翩。 阿秀坐在风如渊身边，在桌子上挑选着自家公子爱吃的放在她的面前，动作熟练而又亲密，看的安阳心中妒火熊熊。 太子心中思量，面上倒是没什么异样。 原本今日这宴会也并不是全为风如渊。 他看了一眼谦王，目光闪烁。 谦王是异姓王，虽然他当年惊才绝艳，但远不到封王的地步。可父皇却告诉他谦王的来历不凡，若有一天他离开宁国，宁国少了他，必定遭逢大难。 当时正在想如何留住他，正巧国师又刚好算出丞相府四小姐的命格，于是借此赐婚，只为留下谦王血脉。倘若有一天他离开，也必定会念及发妻，相助宁国。 可谁料，那丞相家的四小姐竟在宫中惨死。 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 原本也想极力补救，另行赐婚，可他却以命定王妃的借口而拒绝。 是他太过信命，还是他已洞悉父皇之心？ 太子眯起了眼睛，只觉这盘棋陷入了死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2.夜宴（五） 皇后一身金红凤袍，目光落在风如渊身上。 整个宁国见皇帝陛下不跪的人屈指可数，除了熟悉的谦王，这个陌生的少年，应当便是那大儒孟舒的弟子了吧。 只是… 她的目光又落在阿秀身上，眉头轻皱。 “陛下，你看…” 皇帝顺着皇后的示意看过去，却没看出什么。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小小女子，反正也是个做妾的命。 今日国师说过，谦王和这风如渊会在同一天找到彼此命定的姻缘，虽然未说过对方是谁，不过其中一人，定是安阳。 至于另一人，木英及众多贵女，选一个出来便是！ 自信满满的皇帝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为自己的计划之完美而感到欣喜。 可是他却从未问过那两个人是否同意。 也许这便是皇帝的通病。 也许这就是权利的魅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歌舞声也渐渐停息，皇帝皇后对视一眼。 “本宫素来极为崇敬大儒孟舒孟先生的才华学识，今日有幸，孟先生的得意弟子风如渊来到都城，让我等能够重温当年孟先生之风采。” 皇后笑的慈和，语气很是认真。 风如渊知道，今日的宴会，进入正题了。 当然，有一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个。 文官们尤其激动，因孟舒之名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梦想。 “孟先生教导出的弟子毋庸置疑，相信诸位也不会怀疑他的学识是否传承于孟先生。” 虽是个冷笑话，可皇后说出来的，下面的人都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皇后依然微笑着，伸手示意了一下，待下方无声又继续说道：“想必崇敬孟先生的人不少，今日本宫提议，大家可当场献出自己的才艺，请风公子点评一番，如何？”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 见下方人纷纷应是，皇后又看向风如渊：“风公子觉得如何？” 风如渊看着她，嘴角含笑：“草民自然遵从。” 皇后满意一笑，随即看向一蓝衣女子。 “那么…就由木英郡主来开个头吧！” 木英脸颊微红，飘飘蓝衣上几只红蝶翩翩飞舞，金丝银线镶嵌，有种黯然的华丽。 风如渊，不愧是安阳郡主心中所爱，果真风华绝代。 若之前说是想抢夺安阳的心上人，那么现在，她是彻底的发自内心的迷恋上了这个人。 如此俊美，如此优秀。 这就是她命定的良人，比之谦王殿下也不逞多让。 想起之前皇后跟她说的话，她觉得，风如渊正妻之位，必定是她所有。 娉婷婀娜的走上前，裙摆开合间红蝶更是明亮耀眼。 “风公子，小女子擅琴，还请公子指教。” 话毕也不等她答话，只欲语含羞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上中央高台。 萧清言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一叹：这女人，真会沾花惹草。 可眼中笑意却愈发浓烈，看的身边顾风扬有些莫名其妙。 “清言兄，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然而这奇怪的话语却更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左看右看不得而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3.夜宴（六） 风如渊端着酒杯，目光有些出神。 绵绵琴音自高台上传出，似含着无限情意，一声一声缠绵缱绻，却又有几分雅致，跟木英那个人一样。 说好听是含蓄，不好听是虚伪。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缠缠绵绵的曲子，只觉得有种难以忍受的恶寒。 她不是深闺里端庄文雅的淑女，不会娟秀文美的小字，也弹不出感情深厚的曲子。 她爱的，是花花世界里激情澎湃的大气，是袖手天下的潇洒。 没有儿女情长，没有缠绵悱恻。 她因过目不忘而才华满腹，她学书法是为了写出令自己满意的字体，她学琴是为了让自己始终可以拥有初心，琴音中的辽阔无垠，那般令人热血沸腾的感情，那才是她心中所爱。 讲真，台上女子的琴声她真的欣赏不来。 此时她已有了离意，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趣的东西身上。 必须加快速度处理都城的事情，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琴音渐息，木英起身看向风如渊，福了福身，一脸期待：“还请公子指点！” 众人从琴音中回过神来，大部分都满脸的赞赏，然后看着风如渊，等待她的答案。 各种各样的目光，各种各样的情绪。 风如渊想了想，只说了两个字：“尚可。” 众人哗然。 木英郡主的琴技不说是都城最佳，却也是榜上有名，谁见到她不夸赞一番她的琴？ 这风如渊，究竟是有多傲慢！ 难道这就是孟先生教导出的弟子？ 皇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木英，脸上笑容也淡了下去。 “好一个尚可！好一个风如渊！你莫不是觉得身为孟先生的弟子便高人一等？木英郡主的琴在整个都城都是数一数二，就连陛下都夸赞有佳，你如此评价，莫不是把陛下都不放在眼里，把整个都城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皇后的语气淡淡，却藏不住怒意。 她是崇敬孟先生，所以才给风如渊面子，但她如此傲慢，谁都不放在眼里，拂了皇家颜面，还一副平静面容，真是令人有些心堵。 风如渊站起身，看向皇后，声音朗朗，刻意的粗磁声线掩去了大部分女子的细音：“草民并无此意！家师曾说过，琴，听的就是其中蕴含的深意。木英郡主琴声缠绵，听的人如痴如醉。可在草民心中，每个人擅长与喜爱的东西不同，即使是同一首曲子却也能弹出别样的味道。郡主曲声非草民所能欣赏，也许只有您等高雅人士才能够体会。” 谦王闻言有些无奈，明夸暗讽，他们可能还觉得十分有理。 真是…有趣！ 皇帝轻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有一丝好奇：“那风公子所爱的曲子是何种？不如便弹奏一曲，朕洗耳恭听。” 风如渊顿了顿，应了声是。 木英与风如渊擦肩而过，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对着她一笑，风如渊轻轻昂首再没理会，大步流星，几步便上了高台。 安阳一脸兴奋，看着木英脸色苍白心中一阵暗爽。 看不上她看不上她看不上她！ 谦王端着酒杯仰头喝下，看着表情各异的人们，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高台那个挺胸端坐正伸手抚琴的人身上。 不过几句话，他似乎已经完全了解她了。 是个直爽的性子，跟他不太一样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4.夜宴（七） 琴声一起，所有人都安静了。 萧清言看着她，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曲《江湖陌路》。 看一个人，可以从多方面去观察。 当年的曲子她弹的很好，好到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其中蕴含了她所有的情绪。 从开头的潇洒快意，到后来的凄凉绝望。 有被束缚的愤怒，有被相府中人羞辱的怨恨。 更多的，确却是对自由生活的向往。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少女心中有一片广阔天空，她的心很纯粹。 也因为她太年轻，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会吃亏的。 而现在，两年后。 她弹起了另一首曲子，他从未听过，应是与那首《江湖陌路》一样，是自创的琴曲。 其中依然饱含激情，却多了一些异域的味道。 时而似鱼虫鸟鸣，时而似野兽狰狞，时而温柔小意，时而愤怒凄清。 曲声时高时低，时快时慢。 快时让人心中一紧，似看到了自己在草原上独自面对着的一头头饿狼。 慢时让人心中放松，似看见心中所爱之人正为自己斟茶，满是柔情模样。 还有一种奇异音调，萧清言似乎看见了南疆的参天古树，那些古老而又神秘的奇花中藏着的浓汁剧毒。 她的这首曲子，其中蕴含的意思极深。 那是这片天空之下的种种奇迹与危险，那是危机过后的放松和舒畅。 那是她面对所有事时的百般心绪，有痛苦绝望，有欣喜若狂，更多的，却是平静。 这两年，她似乎去了不少地方。 也经历了不少的事吧。 不然，又怎么能弹出这样的曲子呢？ 她已经不似两年前，现在的她，多了一些历经百事的沧桑，那是岁月沉淀过后的醇香。 酒杯停在半空，萧清言目光沉静，他的表情没有了一成不变的虚假微笑，眸中少了距离遥远似嫡仙般高雅清绝的风姿，多了一丝红尘繁华的烟火味道。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般奇异的曲调里，闭着双眼，似乎真的看见了那一幕幕从未看见过的场景。 心中似有什么要冲出来，萧清言按住了胸口，宽大白袍上精雅的暗纹银线闪着淡淡光芒。 琴声一顿，渐渐缓了下去，最后停声。 包括皇帝皇后在内所有人都在回味。 风如渊抚了抚胸口，刚才那一丝诡异的波动让她心中一跳。 目光扫过，不经意对上了一双明亮灼人的双眸，他跟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抚着心口。 风如渊渐渐皱了眉头，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到皇帝突然鼓掌叫好，说什么重重赏赐，她才反应过来，起身见礼。 满场的掌声与夸赞影响不了她一分，看似平静的她其实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座位时看了萧清言一眼，心中疑惑，却也有一丝的明了。 若是蛊虫双生，另一只，莫非会在他的身上？ 皇帝不住的夸赞，看得出他十分的高兴，皇后再没说话，笑容有些勉强，也不知是否是觉得丢脸。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落在风如渊身上，许多人的心思突然都活络起来。 若之前是觉得他只是孟先生的弟子，能够坐在那里也只是看孟先生的面子，那么现在，这个人，真的是有了拉拢的必要了。 皇后之前让木英郡主开头，意思已经明显。 有女儿的大臣们纷纷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满是希翼。 皇帝看着底下人面色不一的面庞，半点情绪不露。 他看向风如渊，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女。 小小年纪面对天狼国十几个刺客而不动如山的平静表情。 她的相貌已经模糊，可那从容不迫的纤瘦身影他却依然记得。若她当年没死，恐怕到今天，她也会是这样的艳惊四座。 可惜了… 皇帝心思一转，感叹之情瞬间消失。 可她若没死，谦王妃的位置又怎么会轮到安阳呢？ 这两年谦王的拒婚他其实并不在意，反而还顺从他的意思。 只为了等安阳及笄。 若是皇室中人能留下他的子嗣，他可以十分自信的把谦王握在掌中，比那些个什么大臣的女儿好太多。 选择选择，选择最有利的才叫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5.夜宴（八） 自风如渊后再没有人敢弹琴，大多都选择了书画。 风如渊眼界极高，之后的十几名贵女能得她夸赞的也仅仅四位，无一不是优秀端庄心思单纯之人。 见差不多了，皇帝笑眯眯的便准备进入正题。 “风公子年少有为，不愧是孟先生的弟子，朕心甚慰，想必不久之后，风公子必当是国之栋梁啊！” 众人纷纷称是，并跪下恭喜皇帝得一员贤才。 封家的三个女儿都未得风如渊称赞，丞相脸拉的老长，却又不得不强装笑容。 那几个被称赞贵女的父亲们看向他时，目光中似有得意，让他心中怒气不断上涌，脸上一阵火辣。 不过此时他的心情除了封家人没有人管他，因为皇帝刚才准备把木英郡主赐婚给风如渊，被安阳郡主阻止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安阳不明白，非常的不明白。明明风如渊之前表现那么明显的不喜欢木英，为什么父皇还是要把她赐给他。 就算要赐婚，就算不是她自己，那也要选一个风如渊喜欢的，哪怕是那四个被风如渊夸奖的女子她也能够说服自己。 “安阳，退下！”皇后怒斥自己的女儿，心中有些责怪她的不懂事。 安阳娇俏的脸上满是倔强，她看着自己的父皇，往常总是柔和现在却黑沉一片的脸。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她就是这样做了，且义无反顾。 她只见过风如渊三次，也许，第一次见面时她便已经钟情于他。 第二次见他，是在那棵点着无数明亮的灯笼树下，他穿着一身墨黑的衣袍，身影是如此的瘦弱透着一股难言的孤寂。那时候她就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快乐起来，即使要她付出一切。 第三次，在宫里，他还是穿着一身宽大的墨黑长袍。其实她想说他一点也不适合这个颜色，虽然是如此的风华俊美，可却是那么的遥远疏离，就像在那棵灯笼树下。 那么的…让人难受。 皇帝阴沉着脸，看着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 不能因为她而打乱今晚的计划。 就在他欲说话之际，风如渊的声音突然传来。 “启禀陛下，草民已有未婚妻，且今生只有她一人，多谢陛下大恩，恕草民无福消受。” 皇帝怒极反笑：“你可知违抗圣命，当以何罪论处？” 风如渊低下头，低声说道：“草民知罪。” “你所说的未婚妻，就是你身旁之人？” “是！” 阿秀适时上前，行了一个跪拜礼：“上官秀，叩见陛下。” “你姓上官？” 阿秀回答的不卑不亢：“是。” 皇帝眯起了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忌惮，手指开始无意识的敲击桌面。 江南上官家，大宁国别无分号的姓氏。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以目光交流。 安阳站在一旁低着头，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片刻后，皇帝突然笑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只说了一句：“好，好，好。那就不勉强风公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6.夜宴（九） 计划从一开始就不顺了，安阳更是阻止了对风如渊的赐婚，她的小女儿心思根本毫无掩饰。 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把她赐婚给谦王？ 皇帝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慢慢谋划，不能着急，尤其是安阳的心思，必须转到谦王身上去。 风如渊此人，确有才华，背后又有上官家作后盾，只可结交，不能得罪。 想到那个上官秀，皇帝的心中似乎多了一丝轻蔑，却又觉得奇怪。 想起风如渊之前的话，他出自上官家，莫不是上门女婿？ 想起从侍卫手里拿到的信息，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今日的宴会却也不能就这样了，他还是要顾忌一下皇家颜面。 想起之前几个大臣的请求，他随意的赐了几场婚，也算是不丢面子。 宴会结束后，安阳走到风如渊面前，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抬头只看见风如渊平静等待的面容，她飞速扔下一句转身就跑。 “风如渊，今日本公主只是看不惯父皇胡乱赐婚，你…你别多想啊。” 看着安阳远去的身影，身旁又传来谦王的声音：“风公子真是魅力无限呢。” “你…” 原本想问之前心跳的事，想了想还是暂时不问，话风一转：“多谢谦王夸奖，在下先走一步。” “等等。” “嗯？” 谦王一笑：“明日想请风公子入府一叙，不知风公子是否赏光。” 默了默，点点头。 来时的路她已记得，便带着阿秀往回走。 路过一人时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目光都没有转过始终看着前方。 擦肩而过，那人没有说话，表情却是怨毒。 出去的路上也有人上前搭话，风如渊不欲理睬，却还是做了做表面功夫，随意应付了几句。 坐上了马车，等待已久的千里马鞭一甩，便绝尘而去。 封丞相一路上都板着个脸，似乎有人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 丞相夫人安静坐在一边，什么也不敢说。 过了许久，丞相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到？” 按照往常，应该早已回府了，今日怎么过了这么久。 马车一直又没停过。 周围安静的出奇，丞相夫人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她扶住了封丞相的手臂，目光四处张望，语气有些恐惧的唤了一声：“老爷…” 封丞相心中奇怪，连忙掀开车帘，却只见外面黑暗一片，高大的树木在黑暗中看起来阴森而又恐怖，那些伸展的枝条，好似一张张恶鬼的面容，张着血盆大口。 他猛的放下帘子，心中也觉出不妙，叫了几声车夫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他正欲起身打开车门，马车忽然一颤，外面的马高昂的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封丞相一个站立不稳，嘭的向后倒去，摔了个眼冒金星。 丞相夫人尖叫一声：“老爷！”忙扶起他。 刚扶着封丞相坐起身子，还未缓和就见车门忽的打开，一把闪着金属色泽的长刀从外面伸了进来，反光的刀刃闪着寒芒。 丞相夫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7.询问 “尊上这边走。”一个穿着劲装带着面具的青年走在前面带路。 风如渊走在他的身后，亦穿着一身紧身黑色劲装，带着一顶黑色斗笠，黑纱蒙面，整个人似要融入黑暗里。 地道里蜡烛明亮又昏暗，拐过几个弯，眼前骤然宽敞。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一把椅子，她的丞相老爹此时正坐在那里，手脚皆被绑的严实，一身华服沾满灰尘，狼狈不堪。双眼被一块黑布遮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 只是丞相不愧是丞相，身居高位，见多识广，即使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并没有什么慌张惧怕，很是镇定。 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他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想要什么？” 周围犹如死寂，他不禁怀疑是否还有人留在这里。 突然一声尖叫在不远处响起，回荡在这寂静的房间。 丞相脸色苍白，那声音…那是他夫人的声音。 他依然镇定的询问，只是语气中的颤抖无法掩藏，又带着一种慌张的愤怒：“你们到底要什么！” 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女子清脆悦耳的轻笑。 这声音，似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他被蒙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封莫阳，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满意了，你和你的夫人都可以安全的回到你们的相府。倘若我不满意，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 “你问！” “那就讲讲你的念夫人吧，一字不落的全都告诉我。” 念夫人，风如渊早死的娘亲。 丞相脸皮一抖，开始回想十七年前的旧事。 “阿念当年卖身葬父，我见她可怜就叫人帮她处理了后事，带进府里做了个丫鬟。后来日久生情，便娶了她。后来她怀了身孕，难产过世。” 跟之前听来的一样，甚至还更加简洁。 可若是真的如此平凡，她娘亲又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她体内的蛊又是从哪里来的。 或者，是封莫阳隐瞒了什么。 风如渊拿过身旁长鞭，在地上一甩，清脆的破空声响亮无比。 她漫不经心的问：“还有呢。” 封莫阳沉默了一下，说了句：“没有了。” “那说说你府里的四小姐吧。” “她？”封莫阳语气有些奇怪，似愤恨，似还有些别的什么。 “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要不是看在跟阿念的情分上，早就把她扔去喂狼了！” “你如何知道此事？” 封莫阳哼了一声，满是嘲讽：“刚出生的孩子是什么样，出生一年后的孩子又是什么样，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点两点。虽然我很少关注那个孩子，第一次见到她她已经三四岁，可血脉相连的那种感觉，在我其他孩子身上是那么清晰。再加上她的模样，跟我没有半分相似，甚至也不像阿念，于是我便开始怀疑。” “所以你便滴血认亲？” “那是自然！” 难怪以前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恶，原来她竟不是他的女儿。 “后来我找了都城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来摸骨，那孩子骨龄在阿念死时差不多已经有了一岁。哼！若不是阿念与我在一起时仍是处子，否则我…” 否则他又怎么会留下那个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8.轻松 这么说来，念夫人也根本不是她的亲娘？ 唯一知道内情的念夫人早已离世，莫非她现在只能寻找谦王不可了？ 风如渊扔掉手中长鞭，也不理会身后封莫阳的喊叫，径自走了出去。 向一边等待着的黑衣青年点点头，朝着来路慢慢踏步。 封莫阳和他夫人会忘掉今天发生的事，再次醒来，他们会呆在马车里，停在相府门口。 之前交代了他们好好“照顾”丞相夫人，恐怕将有几个月她都不会出门了。 走上阶梯，机关一动，把入口遮的严严实实。 千里也穿着一身夜行衣，正站在一颗树上，见风如渊出来，连忙下来行礼。 “你先回去吧，我四处逛逛。” 千里默了默，应道：“是。” 看着千里飞速远去的身影，风如渊施展轻功，离开了这片森林。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几朵云彩飘在天上，被月光映出几道阴影。 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影在房顶上跳跃，轻盈而快速。略长的腰带飘在空中，随着她的动作一圈一圈的旋转。 风如渊的脚尖几乎踏遍了小半个都城的屋顶，最后她停在天和高高的屋顶上，气息有些不匀，微微喘息。 不过她的情绪都已经平静了下来，许多事情在跳跃的过程中也有了答案。 “呼…” 心中道了句爽，她躺了下去，直直看着那明亮的月光，感受夜里凉风的吹拂，渐渐闭上了双眼。 鸡鸣响起的第一声，天边泛起鱼肚白。 风如渊神清气爽的回到风府，沐浴束胸，重新上妆，并换了一身青衣宽袍。 经过昨晚的放松，今日她的心情极好。 自己梳起了发髻，拿出折扇，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也不管刚刚起床揉着眼睛的阿秀，说了一句走了，便去了天和。 阿秀拉着千里，目光诡异：“公子她…今天是怎么了？” 千里耸耸肩，不发一言。 让陆喜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风如渊慢悠悠的品尝，目光看着窗外的人流。 果然，情绪压抑时就必须放松一下，似乎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想到昨日萧清言的邀约，她勾起了微笑。 不管好坏，来者不拒。 正好，她也要在他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饭后又坐了一会儿，把陆喜叫来聊了聊天，看了看天和的账本。 直搞的陆喜莫名其妙，却也心中欢喜。 好久都没看见公子这么高兴的模样了，连带的他都忽然觉得昨天闹场的人突然变可爱了。 事实证明，情绪确实是可以影响人的。 四月的天还不是很热，可是太阳高挂，还是让风如渊额头渗出了些薄汗。 她很不耐热，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每到酷暑，她都会去齐国待一阵子。 因为那里有整片大陆上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雪山。 说到雪山，算算日子，那张残卷应该在今天就会到她手上。 看了看天，又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不停的摇着手中折扇，快速的踏步向前。 希望谦王府能够凉快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19.邀约（上） 风如渊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谦王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亲自下厨呢？ 味道还如此的…好？ 也许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怪癖，而谦王，正好喜爱下厨而已。 此刻她面前精致的木桌上正摆放着七道菜，荤素搭配且卖相极佳。 “如渊，来尝尝这道，这鱼的味道极为鲜美。” 风如渊闷闷的应了一声，也不计较他的称呼。 反正她的身份他都知道。 萧清言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心头升起一丝奇异的满足。 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究竟做过些什么。 有些秘密，你也不适合知道。 虽然是七道菜，不过量少而精，每一道都是难得的美味，竟比天和的大厨做的更和她的口味。 饭后萧清言亲自收拾，风如渊不禁有些怀疑这偌大的谦王府是不是没人了。 他的动作极为自然，似乎做了许多遍一样。 她的心中愈加迷惑，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这十几年的生活，确定其中没有几道萧清言的影子。 可是…为什么他似乎好像很了解她和样子。 莫非是巧合？ 她抱胸靠在厨房门边眯着眼看着里面正在洗碗的某人，心底的防备却更深一层。 “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只见萧清言已经收拾完毕，正站在她的面前，褪去了红尘烟火气，又变成了那个高雅温润的谦王。 “在想你。”风如渊淡定的回答，一边跟着他的脚步向外走。 王府里景致奇美，一旁的不知是什么树开着美丽的花朵，风一吹，撒下一地花瓣，香气四散。 “想我什么？为什么会下厨？”萧清言的声音并不似平时的温柔，多了几分认真，几分高深，还有几分调笑。 似揭下了一层面具。 可谁也不能保证，面具下的就一定是真容。 “其中之一。” 走在谦王府宽阔的回廊，除了虫鸣鸟叫和他们二人之外再没有别的人声。 跟她的风府略有些相似。 只听他笑了一声，十分的意味深长。 风如渊皱了皱眉，她觉得，她还是喜欢直来直往，这么一直聊些有的没的，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想了想，开口直接道：“你邀我来不只是吃一顿饭吧？” 又想了想，补充道：“还是直接一点说正事吧。” 萧清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急，来，走这边。” 拐过一个弯，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庭院。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正中那一棵参天的雪松，在这耀目的阳光下，其尖细的叶片上反射出一道道晶莹的光芒。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让风如渊一瞬间感觉清爽无比。 仔细一看，那雪松之上竟结着薄薄的冰晶。 眸中划过一抹讶然，她几步走上前，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谦王已经坐在了树下精致的木椅上，正从一旁的火炉上提起一壶正沸腾不停的开水，准备泡茶。 见风如渊坐下，他手中动作不停口中却问道：“看出什么了？” 风如渊想了想，回了两个字： “寒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20.邀约（下） 定苍山的寒玉，市面上极为少见，每一块都价值连城。 据风如渊了解，至今出现的寒玉只有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四块，且每一块的大小都不同。 最大的一块也不过苹果大小，买家很神秘，可风如渊却知道，那是上官南仪买下的，花了近百万两的银子。并送给她作为十六岁生日礼物。 因为她怕热，而且在十五的时候那寒玉能够稍微抑制蛊毒发作时的痛苦。 而谦王府的这块寒玉，应该不属于那四块中的任何一块。 能够冰冻这么大一棵树，这块寒玉应该更大。 “嗯。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寒玉能够缓解体内蛊毒带来的疼痛。” 风如渊点头又反问：“没错，我知道。但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蛊毒的，你知道些什么？” 你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也许，这会是真相解开的第一根绳索。 “这件事，其实也不复杂。”萧清言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润了润唇。 “你去过南疆吗？”也不等风如渊回答，他又继续说：“南疆地域极大，其中满是奇花异树，毒草毒虫随处可见，大部分去南疆的人都只能进入外围，很少有人能够进入深处。南疆虽然危险，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原本就生活在南疆，他们出生在南疆深处，生活在其中，以奇花异草为食，以毒虫蛊术为传统，始终生活在南疆，从不出世。” “从不出世的人，总是会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十七年前，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未足月的婴孩儿，从南疆逃出，杀了所有见过她的人，一路辗转北上来到了宁国。” “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丞相府的念夫人。” 风如渊端起的茶杯一顿。“所以呢？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萧清言看着风如渊，黑亮的双眸泛着一丝的幽绿。他微微凑近风如渊，小声道：“我原本的姓氏其实姓巫，巫山的巫…” 风如渊极为淡定的抬眸看着他，似没听出来他的调戏意味。 巫姓极为少见，她去过不少地方，却也从没遇见或听过一个姓巫的人。 她看着给自己斟茶的萧清言，突然灵光一闪，莫非，南疆深处的那群人，就是姓巫？ 看着怔怔发呆的风如渊，萧清言心中一叹，又有些高兴。 她太过聪明了，也许自己期待的那一天，会早早到来。 蓦地，风如渊说了一句：“我要走了，离开都城。” 萧清言知道，她是想去一趟南疆。 以她的性格，蛊毒之痛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再忍忍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使有他在，可她现在并不信任自己。 可南疆不一样，她心怀希望，她此次去找那群人，去找她身世的秘密，这些事，远比她的蛊毒重要的多。 而且她一定觉得，在那里，也可以找到解蛊的方法。 她有时沉着冷静，可在一些事情上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若不吃些苦，恐怕她也不会再回来这里。 “你会回来的。” 一定会回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21.残卷 离开谦王府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天边红云漫天，晚霞五彩缤纷。 没有坐谦王府的马车，风如渊依旧是一人独自闲逛，反正逛着逛着也就顺便回风府。 在谦王府吃过了晚饭，依然是萧清言下厨，一碗回味无穷的牛肉面，有荤有素。 无意识的舔舔嘴唇，风如渊摸了摸自己吃的有些发涨的肚子。 拐过一个弯，她勾起一抹笑。 只见前方突然多了一群人，再看看身后，来时的路也已经被堵住。 他们手拿木棍，一脸凶相，上来就打。 轻轻摇摇头，示意暗卫别动，而她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刃，迎着来人的棍棒，刀刃飞舞，动作奇快。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血液纷飞。他们的伤口细而深，不一会儿就满身血痕。 风如渊身形诡异，似有残影，她手中短刃伤人无数，却丝毫血迹未沾，衣裳亦是干净如初，只头发因为动作幅度有些乱了。 俯视着地下躺着的一圈人，风如渊淡淡开口：“谁派你们来的，老实一点，说不定我还会叫他来救你们。” “是…是丞相府大公子！”他们躺在地上哀嚎，全身无力，满身的伤口似疼似痒，很是难受。“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 风如渊折扇一展，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扔给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人的男子。 “等会儿会有人来救你们，你去见封如昊的时候，倘若他还想害我，就把这包药悄悄喂给他吃了。否则…” 她露出一个笑容，看似无害，可在那领头男子的眼中，仿佛见到了妖魔鬼怪。于是他连忙应声：“是，是，小的知道怎么做！” 满意的嗯了一声，转身跨步走了。 在街道上随意看了看小贩的摊位，似不经意拦过一个官差，告诉了他那条巷子有人受伤的事。 一回风府就见到欣喜迎上来的阿秀和千里，让阿秀去收拾行李，风如渊带着千里来到书房。 千里恭恭敬敬的递出一卷卷成一团的竹简，竹简古朴，其上有着岁月流逝而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风如渊坐下，把竹简放在书桌上摊开。 一个个如蚂蚁的斑驳小字出现在她眼中。 千里在旁打开了放着夜明珠的锦盒，室内亮如白昼。 风如渊皱着眉头看了许久，那字体有些古老，好在风如渊对于字体很有研究，倒也不耽误观看。 看完后她依然皱着眉头，似在沉思。 残卷上记载的无心蛊跟千里说的一模一样，并且还记载了曾经有人用过之后的经历。 短短数字，却也不能抵消风如渊想要去南疆的决心。 只是，南疆的无心蛊，怎么会在定苍山出现呢？ 还说这卷古籍是出自山中异人？ 真是荒谬。 残卷之中的内容，风如渊信，不过也只信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都要在南疆找回。 看了看窗外天色，黑如锅底。 把竹简收起递给千里，吩咐他拿去给阿秀一并收拾。 拿过一张白纸，风如渊磨了墨，在其上写了两个大字。 南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22.路途 没有什么好逗留的，也没有什么好告别的。 风如渊向来都是说走就走。 想了想，还是让人去给陆喜说了一声，并拿了些从江南带来的东西一起送了过去。 坐上外表简单朴素，内里却精致宽敞的马车，风如渊，阿秀，千里，来时三人，走时，也是三人。 “公子，真的不用跟皇帝陛下说一声吗？他那么想留住你，我们就这么悄悄的走，会不会…” “不会！”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阿秀哦了一声，也不再问，反正天塌下来有公子扛着。 刚出城门，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千里的声音：“公子，是谦王府的人。” “他们有什么事？”阿秀问。 千里没说话，反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本王长年呆在都城，见风公子欲出门远行，不知本王能否同行？” 那是…谦王的声音。 他搞什么鬼？ 车厢内一片死寂，片刻后风如渊回道：“不知谦王出门是有何要事？” 他轻笑：“玩耍。” 又是一阵沉默。 “进来吧。” “风如渊走了？去哪儿了？”皇帝黑沉着脸，看着下方站着的侍卫。 侍卫低头：“尚…不知晓！” 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太监小德子从外走了进来，小心翼翼递出一封信：“启禀陛下，谦王府送来一封信，说是让您亲自过目。” “呈上来。” 小德子小心上前，见皇帝接过信后连忙退出三步远。 又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许久后，御书房传来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此时风如渊的马车已经驶过了都城外的密林，进入了山间大道。 泉水溪流哗啦啦的流淌，鸟声啼鸣，有种不同于人间集市的喧闹。 马车外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带着草帽的千里。 另一个，是谦王带来的贴身侍卫阮木。 而马车内，阿秀不发一言，默默的倒茶，默默的偷偷观察。 谦王拿着一卷书正看的津津有味，而风如渊，早已躺在软榻上睡的死沉死沉。 阿秀知道，自家公子应该是没睡着，应该是在闭目养神。 只是这气氛…还真是尴尬。 能不能她出去驾车，让千里进来陪坐着？ 憋屈之下，阿秀拉开窗帘全神贯注的去看外面风景，即使再不好看，在这种环境里，她也苦中作乐，看的有滋有味。 阿秀坚持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小镇中的酒楼门口。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下车的时候阿秀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暂时摆脱了马车里奇怪的氛围，欣喜的领先进了酒楼，去张罗菜肴。 马车停下时，风如渊也适时睁开了双眸。 坐起身，见谦王还在马车里，正笑着看她。 不动声色摸了摸脸，好像没粘上什么东西。 “走吧，吃饭了。” 下了车，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袍，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致。 很好，是来时的路，也是来时的酒楼。 萧清言看着已经进了酒楼的人影，嘴角含笑。 这么多年，错过的东西还真是有些多，现在，他能不能弥补回来那些已经逝去的时光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渊天下》正文 023.停留 四月的天，各地来往的商人依然很多，尤其是去往都城的人，更是排成长队。 这间酒楼是天和的分店，在这个小镇的黄金位置，生意十分兴隆。 虽然吃过了比天和大厨做的还要好吃的东西，可风如渊从不挑食。 当初在草原上，她连生肉都是吃过的。 只有尝过饥饿的人，才更知道食物的珍贵。 即使只是一般的清粥小菜，那也是能够果腹的美味。 点的菜并不多，只有四道。 因为谦王在，阿秀极为知礼的让两位主子先吃。 然后出门去准备接下来路上要用的东西，千里在酒楼里打听着江湖上的消息，而阮木，正站在马车边看着马儿吃草。 其实是看守马车… 安静的包厢，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嘈杂。 风如渊默默吃饭，萧清言却有些心不在焉。 “如渊觉得，这菜，与我做的菜，哪个美味一些？” 风如渊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自然是谦王厨技更胜一筹。” 不过食物就是食物，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人在江湖飘，哪来那么多讲究。 瞄了一眼萧清言，见他突然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若不是因为他跟南疆有关，才不会带上他呢。 谦王锦衣玉食，希望这一路上不要喊累，耽误了路程就不好了。 实在不行，就把他扔在半路，南疆深处，自己独创也别有一番刺激。 打定了主意，风如渊专心吃起东西来。 南疆与宁国，天狼国接壤，处在宁国的东南方向。此次前往南疆，风如渊在昨晚就已经看过地图，制定了一条路线。 她们从宁国都城出发，为了节约时间，决定绕过江南，免得南仪要留她几天。 直接南下，过凤凰山，入云州，再向东，进南疆外围的，迷雾鬼林。 满打满算，差不多要废去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半个月，大部分时间都要花在这辆马车上。 不过风如渊也不着急，不过半个月而已。 若是急事，恐怕她也不会选择坐马车，而是直接策马而行了。 苦中作乐，车上准备了许多打发时间的东西。 有时，实在不耐烦了还可以用用轻功，早几步到达下一个镇子，放松放松心情。 计划总是那么美好，只是有时候，老天也看不惯那些活的逍遥自在的人。 四月的雨，来的又急又狠。 整整七天，这雨连一丝变小的意思都没有。 是谁曾说四月的雨柔弱无力，就像恋人情浓时的耳鬓厮磨？ 这分明是就是恋人其中一方发现另一方出轨后的极端愤怒好吧？ 天空一片黑暗，白日犹如夜晚，雾气阻拦视线，雨打屋檐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山中破庙，一行五人围坐火堆旁。 最喜爱穿着白衣的萧清言换去了初始的白袍，变成了一身墨绿的紧身短衣，墨黑的长靴上有着淡淡水渍，此时正皱着眉头手拿一块棉布擦的仔细。 风如渊也换去了长袍，选了一身漆黑如墨的劲装，其上低调而又华丽的纹路闪着光，昭示着她不同于众的身份。 阿秀三人因为侍奉，穿的一直都是方便行动的衣衫。 马车也停在这破庙之中，枣红的马儿正吃着满是水渍的鲜草，一边看着那边火光闪耀的五人，默默的不发出声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4.雨后 风如渊接过阿秀递来的纸包，里面包着的是几块散发着甜美味道的糕点。 “主子，食物快要吃完了，这雨若再不停，我们也得冒雨而行了。” 因为下雨的关系，风如渊褪去了装扮，也没有再束胸，一身黑不溜秋的劲装衬的她曲线玲珑，肤色白皙。 如此模样，叫公子再不合适，于是阿秀和千里都改了称呼，唤她为主子。 风如渊自从四天前就一直皱着眉头，她其实很喜欢雨，那种绵绵细雨，清爽的凉意。 可这种暴雨，下过后，路途泥泞，树木倾折，尤其是这山间，乱石嶙峋，极容易出意外。 拿出一块糕点嚼了两口，剩下的往边上萧清言面前一递，也不看他，眸中映着火光，极为闪亮。 手中一轻，同时只听耳边传来萧清言沉稳有力的声音：“别着急，大概还有两天，这雨便能停了。” 换了一身衣服，他似乎也像换了个人，一身的利落，少了温润，多了几分冷峻。 语气里，却还是温柔。 “嗯。” 宁国皇宫。 安阳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张纸笺。 因为宴会顶撞父皇，她被关了三天禁闭。 出来时，听宫中人说，谦王和风如渊都已离开都城，父皇震怒，却也无可奈何。 但怒气犹在，近几日朝堂之上，气氛异常，宫里人也愈发小心翼翼。 原本想要去追风如渊，可二皇兄劝住了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再加上母后派来嬷嬷，天天教导。 能出宫时，已经是四天后。 空荡荡的风府，空荡荡的谦王府，漫无目的的，无比失落的她，最后来到了天和酒楼。 掌柜陆喜见到她，给了她一封信，说是风如渊留下来的，她惊喜万分的拆开。 却见里面有张雅致的纸笺，其角落有一棵青绿的竹枝，正中墨迹只写了短短九个字： 吾非良人，莫痴心错负。 字迹潦草却飘逸非常，比她见过的任何字都要好看。 她细细欣赏着那张纸笺，翻来覆去的看，吃饭也看，睡前也看。 她似无视了风如渊信中的劝告之意，又似着了魔。 直到今日清晨，她的贴身宫女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天狼国来了两个使臣，据说是为和亲而来。 安阳怔怔看着纸笺，不知在想什么。 “和亲” “雨停了！” 新的一天，在阿秀清脆欣喜的嗓音中展开了序幕。 风如渊立刻清醒过来，起身出门一看，果然雨过天晴。 大块的乌云碎成了一片片，正在天空中飘荡，缝隙中透出蓝白的天空，大风吹拂而来，传来一阵阵雨后的清香。 风如渊深吸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 蓦地，风如渊突然睁开了眼眼，目光直看着一个方向。 说了句出去一趟，便施展轻功，几下就不见人影。 身后站着的阿秀愣了一下，才恍然的哦了一声。 刚出来的萧清言看了一圈没看见风如渊，问过阿秀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他上前几步，感受大风的吹拂。突然，他脚步一顿，一股血腥味从远处飘散而来。 想到之前风如渊的去处，他也扔下一句出去一趟，身影一闪便快速远去。 阿秀愣愣的，好半天才说出一句： “原来谦王爷也会轻功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5.失踪 风，会带来远处的讯息。 萧清言速度很快，双目四处查看，很快就发现不远处的树林中躺着一个人影，不知是死是活。 伸手一探，此人已无气息，看血迹似是刚死不久。 但是风如渊呢？ 阿秀收拾着东西，等一会儿主子和谦王回来就可以出发去下一个镇子。 千里和阮木也在旁帮忙。 收拾完东西三人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没回来便准备出去找找。 一出门，便见到走来的谦王，他衣衫有些凌乱，脸色十分难看。 一走进他便下令，语速极快：“阮木，速去传讯，让影门的人速查风如渊的下落。” “是！” “千里，去最近的官府报案，让他们派人来搜山！” 千里行了一礼，迅速远去。 “阿秀，给南仪传讯，如渊失踪，让他速查。” 阿秀脸色一变，应了声是，连忙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呼唤信鸽的木哨。 信鸽走后，她看向谦王，道：“尊上，小姐会有事吗？” 谦王摇摇头，没有回答。 “走吧，先去云城。” 风如渊的意识昏昏沉沉，眼皮似重如千斤，怎么睁也睁不开。 周身一直摇摇晃晃，似乎是在一辆马车上。偶尔清醒的那些瞬间，有时能听到外面吵闹的人声，有时也有溪流的水声，但更多的，却是虫鸣鸟叫。 似乎是在森林里。 思绪一闪而过，她又昏了过去。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有时候能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什么东西，似乎是什么药丸。 清醒的那些时候，始终没有听见马车里有人说话，也不知身边有些什么人。 他们有什么目的？ 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后她还是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安心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风如渊的眼眸立刻便睁了开来，有了力气，她身体一撑便坐了起来。 四下观察一番，她心中一惊，这是船上？ 她站起身，脚下微一摇晃，停了停，许久的晕迷，身体一时无法适应。 过了一会儿，她走上前掀开细密的藤帘，目光立刻便瞧见前方有个正在划船的女人。 她穿着奇异，一身的短装，露着两条细白的长腿。衣服上的布料少的可怜，大部分都似乎是用某种植物结成，五颜六色，有种异域的美丽。 头发极短，露出的细长的脖颈上缠着一条绿蛇？ 似乎是感觉到风如渊的目光，原本趴伏着的蛇头蓦地立了起来，金黄的蛇眼冷冷的看着她，猩红的蛇信吐出，扁圆的嘴微张，隐约能看见两颗尖锐的毒牙。 “你要带我去哪儿？”风如渊一边问，一边观察着四周。 这片水域极大，船的正前方有一个不大的岛屿，此时已经能够清晰的看见上面生长的植物。 长的奇奇怪怪，都是些没见过的。 左右两边和后边一望无际的全都是水，隐约能看见一条黑色的影子，应该是岸吧。 那女子一直没有说话，就连头都没有转一下，似乎没听见她说话，又似乎是不想理她。 皱了皱眉，她也没在意，顶着那条蛇紧紧跟随的目光，她感受了一下体内气息。 难怪一开始就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她的内力竟都消失不见！ 看着越来越近的岛屿，她盯着划船女人的后背，目光渐渐变得狠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