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 正文 楔子 凤宇大陆分青c白c朱c玄四洲,每州之间以山为界,危崖为关,沼气内隐,各据一方互不相扰。 青州之内气候奇特以戈壁为众,绿洲山林多瘴气,外界鲜能知其具状。 白州之内分东湘c上凉c天佑c祁岭c西冥五国,以天佑为遏四国环绕而分。 朱州之内四国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玄州六国分据,高隐世家者众,无王族但隐世大族为导。 楔子 风长嘶,马长啸。风雪掩盖不过染血的危涯,那一年仿佛一个过不去的梦魇深埋在每一个日落月升。 江山长卷,一幅幅尽是青山绿水,一幕幕皆是是才子佳人。有几人于盛世的长安中盼一场染血的祭奠。 危崖之上苍茫积雪,累累的是经久不灭的幽魂,这里是人间极境,却是仙界最边,精灵结群而居,上一步是万丈青天九重天宫,出尘清幽,无心无情。下一步却是万丈深渊浩浩人间,红尘繁复,痴嗔贪怨。 “慕哥哥,我代你看尽了江南的小桥流水,闯过了东北的猎猎黄沙,只是终于没能忘得掉你,守着你走过这一世又一世的年岁,如今方算得是还了你一命的情,再一世我便也可入那轮回,去那忘川之上求一碗孟婆汤,忘的自在。”冰天雪地中,危涯之上,站着一个绝色女子,遥望长空,似在下一瞬便会飘然而下,阴霾的天空下,是悄然的静,只那风雪伴着凌烈的风吟诵出凄然的旋律,一如那年。 一样的危崖,一样的风雪凛冽,一样的长天灰迷,不一样的是,在那里那个临近绝壁的地方站的是一个长发半散,青衣卓然的男子,风吹起散落的发,带起淡淡血腥,却遮盖住眉宇间的苍白,青衫上浅一块深一块的颜色,而脚下却是染红了一圈的雪。 “你还是来了。”男子转身,一双浅淡如远山的眸子,仿佛这世间一切都只是那眼眸中的浮云,带不起任何涟漪。 “慕哥哥!”女子奔过去带起落地的雪,扬起如漫天的红色花瓣。 “丫头,不要难过,你本不同于普通的女子,在你漫长的人生中,我不过匆匆过客。”一阵风刮过,男子体力不支的稍稍摇晃,但依旧挣扎着不愿倒下。 “慕哥哥,不要说了,我带你回去可好?”女子巴巴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手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试图扶住他。 “丫头,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再不要被狐狸逮着了,我死后便就地烧了吧,让我做这江山的一抹幽魂,看着它如何兴衰。”男子转头很认真的看着天边,只是眼睛已经是空洞的色彩,迷迷茫茫染上了天空灰蒙的颜色。 女子不敢说话,只垂着泪看着男子单薄的背影。 “丫头啊,我曾说人间很恐怖是吓你的。人间其实很美很美,江南有小桥流水花红柳绿,漠北有烈烈黄沙豪情满怀。还有如花美眷,翩翩少年。”男子体力已经支撑不住,脚下的雪染成了深深的红色,一圈一圈的往外渗着。 女子快步走过去,终于还是在男子倒地之前伸手接了,顺势滑在雪地上半抱在怀里,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着。 “你代我好好看看,可好?”男子伸手试图抹去女子脸上那一滴滑下的累,却停在了半空,只能徒劳无功的任泪水冰冷的落在手背山,最后连手也无力的垂落雪中。 “不要,不要,我要慕哥哥跟我一起去看,一起”女子把头埋在男子肩窝里,手放在男子后心,却怎样也组织不了怀中人温度的流失,似乎终于放弃,女子仰头看着苍茫的天际,眼泪无声垂落:“我才于这浩浩天地之间找到你,你怎能就如此离开” “她想要你的命你就真的傻傻的给了,我让你隐姓埋名的活下来你却不依,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明明我才是先遇见你的哪一个若有来世,我遇见你早些,可好?”女子嘴里轻轻的念着,将男子放平在雪地上,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系着黑发的同心结放进男子手中,将他的手交握在胸口。 退到一边默念了几遍咒语,火焰轰天而起,顺着风带起烈烈的浓烟,直冲入天际。尸体在火种化作灰飞,风一吹,带着明明灭灭的火星子飘向远方。 女子伸手,曲了曲手指,却终究没能握起,只看着他随着风飘向心心念念的天下。 “慕哥哥,我代你看着这锦绣山河,看着它是如何倾覆。”说完女子决然的离去,危涯之上风更烈了,吹散最后一丝灰,雪下了一层,又是一片洁白的颜色。 此刻,危崖还是雪白一片,却再也找不到那个随风而去的人,即使一片染着鲜血的颜色也不曾留下,岁月总是很擅长掩埋那些人世间经久的黑暗然后附上浮华纯真的表皮。女子白色的衣服随风而起,也似这天地间的一抹飘雪,绝色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谁!”女子突然转身,对着危崖后唯一的出路,微微皱眉。 “哟!长进了,居然能这么快就察觉到我的气息。”林子里转出一名身着艳红轻纱的女子轻纱通透,映出玲珑曲线,风起扬起纱裙绣腿隐隐别是一番诱惑。精工细凿的眉眼,小巧俏丽的鼻,唇色艳艳不点而朱,婉转如夜莺一般的嗓音,只是词句间都是对猎物鄙夷的戏耍。 “你不也长进了,竟能找到这里。”白衣女子看着红衣女子,并不被她激怒,只是随意回一句。 “也是,可是叫姐姐我好找呢,我的小兔儿。”红衣女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软软的靠上背后大树,慵懒的拢了拢自己半坠不坠的发髻,斜斜睨着危崖边上的白衣女子,每一眼都是风情,让人有一种被爱上的错觉。 “哦?那倒是辛苦狐狸姐姐了呢,这么不辞辛劳的大老远找过来,还要站在寒风里挨风受冻的,皮肤给风吹皱了再添一条皱纹可怎么是好。”白衣女子轻笑一声,好心提醒慵懒的红衣美人 “哎呀,是哦,这么冷这么大风很容易吹皱我如玉的肌肤的!”仿佛才刚刚发现这里风大,红衣美人抚着自己的脸,露出忧愁的表情。 “那就早点解决午饭,还来得及回家睡个午觉。”红衣女子看回白衣女子,仿佛是在邀请对方一起午睡一般亲切自然。在目光相遇的一霎间,手指成爪,向着白衣女子而去,红色的衣袂连着真气带起白雪飞扬,雪气冰寒迷人视线。 白衣女子依旧浅笑,兀自不动只看着红衣女子瞬间狰狞的脸。“狐狸姐姐现在真该照照镜子的,这幅狠厉嘴脸倒是浪费了姐姐倾城的美貌。” 说话间红衣女子已至近前,成爪的指尖眼看就要扣住白衣女子的喉咙,白衣女子轻轻往旁边一让,指尖隐隐泛出雪色,下一瞬漫天风雪拔地而起,凝三尺冰墙。红衣女子不避,指甲伸长寸许化为利刃兵锋,直取冰墙,冰墙在女子素白的手指尖下迅速飞散,冷意铺天而下,红衣女子心道不好,一道冷光闪过穿越重重冰雪直逼前心,想避,风雪被人灌入真力阻滞她的行动,千钧之时牵动体内护体内丹,阻力一轻,方堪堪避过要害。 一击不中白衣女子迅速收了控制的真力,风雪纷纷落下,落了红衣女子满头满身。 “狐狸姐姐这样子倒真真是惹人怜爱的,再在眼中含一汪欲坠不坠的泪,相信人间的皇帝连江山都舍得让了吧。”白衣女子浅笑看着蹙眉眯眼的红衣女子,一脸的真诚,仿佛那是她真心的夸赞。 “哦?我倒还真想去倾一倾这人世的皇帝,只是不知道你的慕哥哥是不是有那个命也做一做皇帝。”红衣女子看着对面的白衣女子脸上瞬间僵硬的表情,慢慢升起意味不明的笑。 “呀!我怎么就忘了,你家慕哥哥早就去地府报道了,不对,也许还在这莽莽山林间做那游魂野鬼也说不定呐!”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红衣女子兀自咯咯笑了起来。 “游魂也好转世也罢,那都是慕哥哥自己的心念,能随了他总都是好的。”白衣女子垂下眸子,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只是手中的剑握了又握。 “是么?你说孟婆汤是个什么味儿?转了世的人还会是那个人么?”说的出神,仿佛十分遗憾一般兀自摇着头。 “怎样都好。”白衣女子身影一闪举剑向着红衣女子狠狠批下。 “哎哟,你这样可不好。”红衣女子也不慢,举手之间短剑闪出堪堪挡住那一击。 “偷袭可是我们狐狸的专权,小兔儿你学坏了哦!”红衣女子尤自乐呵呵的笑着。 “承蒙夸奖,和狐狸姐姐处了那么久再不学个一二就真真是枉费了这上千年了。”白衣女子脸上依旧还是浅淡的笑。 “哎呀呀,小兔儿,姐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要不你忘了慕哥哥随了我可好?姐姐也可以变成哥哥哦!”红衣女子笑眯眯的说着,原本柔和的面容化出轮廓,深邃了五官,正是一名礼堂风流的公子哥儿样子。 “是么?只不过狐狸生下来就注定了公母。”说着,白衣女子一脚踢向还是鼓囊囊的胸口。 红衣女子急退 “姐姐那里变的不到位,我帮姐姐一把。”白衣女子缓缓落地。 “哎哟。”红衣女子装模作样的护住自己的胸,一脸的不赞同。 “小兔儿,你这是在嫉妒姐姐的完美身材么?居然下手这么狠,要不是姐姐我躲的快,说不定真就平了。”说着还毫不避讳的揉了揉。 “小兔儿啊,你这么暴躁不好哦,容易变老,到时候再看到你慕哥哥的时候他嫌弃你老了可怎生是好啊。”红衣女子闲闲立着,看着自己指甲伸伸缩缩的玩着。 “不劳姐姐费心,若是没事我要回去了。”白衣女子说着便收了手,手指之间剑光一闪,长剑瞬间隐没。弹了弹白衣上落下的雪花,抬步准备离开。 红衣女子突然暴起,手上是没有收起的短剑,直取白衣女子面门,白衣女子也并不慌张抬手便挡,刚才隐去的那柄长剑瞬间爆出。 “啧啧,小兔儿这都多少年了,你居然还拿着这柄青锋,还真是恋旧啊,只是不知恋的是物还是人啊!”红衣女子看着白衣女子手中雪色的剑身,斜斜一笑,白衣女子感觉到一股劲力朝着她而来,刚想抬剑来挡,却敏锐的发现那股劲力化作薄薄一片,如果抬剑这人间铸的生铁之剑必断,半抬起的手收势,一个急急转身,刀刃般的真气切入肌肤,白衣上落下点点艳红如雪中红梅。还不待反应白衣女子不顾伤势右手收剑左手成刀凝一身罡气如寒刃破开空气带起风声烈烈,同样直取红衣女子面门。速度至极白光一闪,向着后一女子而去。 “哎呀呀,小兔儿动气了呢。”红衣女子抬剑便挡,白衣女子身子一停,红光一闪,对面红衣女子左手快如闪电般在她腹上拍下一掌。 白衣女子因全身罡气都在左手上,收势不及,恰恰撞上红衣女子那一掌,身子急退,没来得及收住脚步一个不稳已然落向万丈深崖。 红衣女子飞速闪至崖边,只来得及捉住白衣女子一角衣袖,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落下。 “其实我不想吃你的,只是逗逗你,不过看你倒是挺高兴的,终于可以去见见你慕哥哥了么?”红衣女子站在崖上撇撇嘴神色讪讪。 看着底下苍茫的丛林已然没有了白衣女子的身影,红衣女子才站起来,拍了拍占雪的衣角,神色厌厌的回头,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须发皆白的白衣老人。 “既然你推我徒儿下去了,那也就陪着她走一遭吧。”白发老人复手对着红衣女子笑得一脸无害。 “我”还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红衣女子已经被一股劲力一逼也掉下了危崖,悬崖之下白光连闪,凝一道青光,划破天际落入人世红尘。 崖上还回旋着那句“我不要”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找如故姐姐!”老者怀中钻出一只明黄色毛皮蓬松的猫,也朝着悬崖一扑,在老者有所反应之前迅速扑入悬崖,青光再起,一样的轨迹划破天际。 “你!这是要留师傅一个老人家孤孤单单么?”老人家一脸的玄然欲泣,但眼中却逮着算计得逞的兴奋。 “老家伙不要得意,赌局才刚刚开始,你派那么多人跟着,我也要去找几个人下去!”老者背后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一个身着红衣童颜鹤发的老人站在那里郁闷的盯着危崖。 “哈哈哈,我可没派人跟着,是她们自己下去的,我拦不住”白衣老人一脸无奈的看着红衣老人撇撇嘴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反正我不管,我呆会儿也去找几个人下去,不然这个赌局太不公平了!”红衣老人气鼓着脸,愤愤走下危崖。 ------题外话------ 各位看客老爷们,檬檬又回来哒! 因为在纠结文风问题,如果有什么不好地方,请观众老爷们不要大意的告诉檬檬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天上掉下个俏佳人 天佑二十四年春,白日晴天,都城建业内,商铺客来客往,路上人流挤挤,大街小巷之中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一国都城的繁华。只是在这样繁华的角落有一条红墙绿瓦的小巷,摒弃了所有喧闹,萧瑟的只剩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做了半刻停留。巷子并不算落魄反而一派富贵景象,琉璃做瓦,屋檐精致的飞跃出一脚跳跃的圆弧,勾勒出柔韧的韵味。暗红的围墙连着朱红的高大门扉,光滑没有污渍,像是未曾经历过时间的洗礼。这并不是什么贵人府宅,而是一间间青楼,但值得一说的是,这条街上的青楼皆非凡品,里面的女子更是各个容色非凡,色艺双绝,却又个个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因着世家大族在这里千丝万缕关系复杂的渗入,世家甚至有将庶出女儿送往学艺的约定,所以即使出入之人非富即贵,却没有人敢动一丝强取豪夺的念头,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哪个世家大族,说不定留下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也是都城之中真正一掷千金的地方——百花街。 “嘿嘿,小黄啊小黄,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能往哪里跑。”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这条街上最高的搂中传出,但女子说话的语气却甚是猥琐。 “驾!”另一边主道之上一人策马疾驰,拥挤的街道瞬间乱作一团,行人你推我攘纷纷退避,给纵马的人让出一条宽敞大道,人群拥挤中一个装着几只鸡的竹笼哗啦啦滚入了路中央,路边一青衣小贩斜斜挑着半边鸡笼,转身想要回去“抢救”,却被旁边的人拉住,眼睁睁看着那人纵马而过,马蹄踏上鸡笼,竹笼破裂,飞散半天鸡毛和一地鲜血。马蹄依旧,纵马之人甚至没有给予一丝毫的犹豫,只给人群留急速而去的天青色背影。 “那人是谁啊?怎敢在皇城大道上这般纵马疾驰,难道就不怕伤了人?”一个人愤愤愤愤不平的抱怨。 “哼,他会怕撞着人?就怕撞不死人吧。”另一个人也是气哼哼的搭话。 “此话怎讲,难道这天子脚下也没有个王法了不成?”先前的人更加愤然,撸了撸袖子,大有一种要把纵马的人扭送官府的架势。 “王法?看来小哥你是刚来建业吧,这人啊,可是崇阳王爷,皇上唯一嫡亲的侄子,前些年皇上亲自说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司都由着他去了。”另一个人放小了声音开始八卦。 “哦?崇阳王?可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 “不是说前些年老崇阳王造反,死了么?”另一个继续不耻下问。 “是死了,这是老王爷的儿子,圣上念在当时崇阳王世子尚幼,又是自己嫡亲弟弟的唯一血脉就留了下来,一直跟在身上身边皇子一样的养着。”这边也说上了兴致,开始这个一句那个一句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但是这小王爷倒也奇了怪了,不和皇子们一样博学知礼,倒是养出了这么个骄纵纨绔性子,连当今圣上都莫可奈何,相当年老王爷,那可是”这边一个人回着,似是分外惋惜。 “老夏啊,你找死啊,被官差听到你妄论那位,到时候要抓你下大牢的!”另一个人走过来,一句话惊散众人。 只留下那个打听的外地人,站在原地看着街角尽头,那个纵马之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朝着另一个方向信步离开,踏过染血的路面,一双青色锦缎的鞋竟连鞋底都未被血迹晕染。 那纵马的人已经拐过几个弯直入百花街内,稀奇的是,入了这没什么人的街巷他却是勒了马缰,闲散的溜达起来。此时才看得清楚,那人生着一双勾人桃花眼,眉如远山重笔轻落,天青色的眸子清澈如初春带着丝丝清寒的湖,却不知淹了多少女子的魂。唇色淡淡一线轻薄,而嘴角微斜似含着半分笑意,一张脸凑起来便是最善工笔的画师也要叹天工巧琢。那人胯下一匹黝黑的骏马带着冷峻的气息,怎么看也和纨绔搭不上边。 “唉,这么好的天气怎的美人窝倒是此萧索?”骑着马的人唉声叹气的晃悠着缰绳。 “哈哈哈,大黄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今儿还往哪里跑,哼哼,看今儿看我怎么收拾你!”突然从旁边传出一个娇俏的少女声音。 马上男子正要抬头去寻那声音的来源,恰在此时。 “啊!”一声惊呼响起,惊起树上打盹儿的鸟儿,也惊着了抬头的男子。 男子刚一抬头,一个粉红色影子自旁边二楼的窗口直坠而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那人儿砸了个满怀。 “姑娘这可算是投怀送抱,是给本王准备的惊喜么?”男子笑吟吟的低头,看着怀中一脸惊愕的女子,只一眼便已无法转开,怀中女子柳叶眉下一双眸子,似总含着一汪清泉波光潋滟之间直透人心,粉唇如盛放的桃花娇嫩饱满引人采撷,再配上小巧圆润的鼻头,幼稚的年纪容貌已见倾城,男子有些怔愣,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给他带来的那股莫名的熟识感。待得他反应过来,对上的便是女子澄澈而淡定的眸子,方才的惊愕竟不曾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男子心中赞叹,却露出一脸调侃笑意。 “”粉衣少女看着这男子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于是不客气的自己挣了出来,一个轻跃跳下马背,又仔细的开始整理自己微皱的裙摆,一系列动作优雅从容不见慌张,倒是旁边的男子就似乎成了无声的背景。 “如故不慎,惊了王爷还请王爷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说着,如故抬起头,大大方方的开始打量起眼前自称王爷的青衣男子,一股道不明的熟悉感带着欣喜涌入心间。 “既是惊了本王如故又怎能一句抱歉了事?”马上之人也不介意如故打量的眼神,曲了身子凑近如故,大有让她看个清楚的架势,惹得底下人儿连连后退,明明耳根子都红了,却还强自装着镇定,见她如此,男子突然就觉得心里的郁闷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刚才承蒙王爷相救,如故感激不尽,如蒙王爷不弃,如故愿为王爷奏上一曲。”如故稳了稳气息,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她看出来了,这人事故意低下身子的,害她不得不连连后退,还差点就踩上了自己的脚,而他倒好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架势!这纯粹就是调戏,她定然不能让他如愿! “哦?早先便听如故姑娘琴艺惊人,往日里都被李妈妈宝贝的紧,若是皇上想见上一面都得论个有缘。可惜了本王今日有急事,改日可好?”男子坐直了身子,一脸无奈叹息的看着如故,语气之间却并没有多少真诚的可惜。 “自是可以,王爷若是哪日得空,只需早半日遣人到怡春楼同李妈妈说一声便可。”如故看着男子四平八稳的说。 “好,那本王先行了,告辞!”说完,男子一踢马腹,扬鞭纵马而去。 等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如故脸一鼓,转身气匆匆的走进怡春楼内,站在大厅里就愤愤的喊:“大黄你今儿死定了!不要被本姑娘逮住,不然一定把你炖了喂老鼠!” 楼内声音起时,楼侧清冷的巷子里一个人影无声行来,天青色的衣服,牵着匹黑色的骏马,赫然便是刚才说有急事离开的男子。此时正一脸气定神闲的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安抚性的揉着马头,嘴角还含一弯浅笑,也不知是否听见了方才少女气冲冲的喊声。 “黑雾,爷今儿还真是好运气,才被那些迂腐的人呕着了,却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美人儿从天而降,真是应了一个缘字,你说是也不是。”那人捋了捋马缰,心情甚好的低笑出声。 怡春楼内如故并不知道那该走的人未走,只愤愤的走上正中间挂着采砂的朱红色楼梯,却在楼梯口被人堵住了。 那人脸上挂着三分笑意,肤如凝脂,唇若春红,眸似秋湖,眼含烟波,端端是一位绝世佳人。最妙不过双眸,总含着七分慵懒三份媚,只那么斜斜一撇,却是招了人心魂去。这人一袭艳红描金的广袖锦衣松散的裹在身上,一条同色绣牡丹腰带缚住腰身,现一段玲珑曲线,露半截如雪香肩,一抹锁骨深勾可几诱得圣人心绪波荡。 “伊丫头?”美人慵懒的依在楼梯口的柱子上,挑着半边眉毛朝如故的方向斜睨了一眼。 “哎呀,妈妈怎的醒了?可是饿了?要不要叫厨娘给妈妈做早饭?”如故抬头看见李涵楚那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甚至还叫了自己伊丫头,脸色顿时变了,满脸堆笑的停在楼梯中间,讨好意味十足。 “你刚才叫我妈妈?”李涵楚抓住这个让她十分恼怒的词眼,正了正身子,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额,没有,我是想说楚姐姐,对就是楚姐姐。哎呀,厨娘指不定早就做好早饭了,我去给您端过来!”如故小心的转过身抬脚准备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并且在心里恼恨自己怎么忘了李涵楚在睡觉,却还留着心思想呆会儿逮着大黄要怎么处置。 “伊丫头啊,我方才似乎听见你答应了谁点什么事情?”李涵楚还是那个姿势,只是掩嘴打了哈欠。 “额,我”如故僵硬的转身,对着李涵楚不自然的笑笑,不敢妄语。 “人既然约了那边算了,好歹也不能坏了你的名声。”李涵楚顿了顿,看着如故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接着开口说:“只是啊,咱怡春楼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既然你是约的人,那他的银子便由你还上,你看这样可好?我会给你打个八折的!”李涵楚看着如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被吵醒的郁闷心情好了不少。 “刚巧这个月李嫂准备回家看她儿子,这段时间后院的清扫就交给你了,还有就是你的银钱上交,吃食减半,零食糕点封禁。”李涵楚心情好的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数下来。 “怎么可能这么多!”如故紧皱着脸不满的反驳,觉得这定然是李涵楚在故意报复,报复她扰了她的美容觉。 “若是平日里,却是没这么多,只是今儿你碰着的这个却是那崇阳王,欧阳慕华,他可是出了名的大方,在别的地方就是喝个酒都是一掷千金的主儿。而且,他前些日子便同我说要寻个日子过来见见你的,我本来还想找个由头好好赚他一笔,你这么一约定”李涵楚站直了身子两手一摊,嘴角一拉,眼神那叫一个可惜,仿佛正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这么去了别人的口袋。 “可是我”如故脸都快皱成了包子,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想要说都是大黄害的。 “好了,我要吃马蹄芙蓉糕。”李涵楚打断如故接下来的话,心情甚好的转身回房。 “”看着李涵楚离开的背影,如故呲牙做了个鬼脸。 “哦,对了。”李涵楚突然转身,刚好看到如故收势不及鬼脸,人后又一瞬间转变成谄媚的笑脸。 “你刚才似乎有大喊大叫来着?”李涵楚风情万种的走回楼梯边,笑看着如故。 “哦?有吗?你一定听错了。”如故感觉自己脸都快笑皱了,拼命在心里祈祷不要再来了! “这个月,把诗经抄一遍,定定性子。”李涵楚并不在意如故是认还是不认,一锤定音,然后便扭着腰走了。 如故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直到李涵楚进了房门,又转身关上之后,笑容立刻消失,嘴角耷拉下来,顺道还揉了揉脸,朝着李涵楚的房门做了好几个鬼脸,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厨房给李涵楚要早饭。 “该死的大黄,居然害我受罚,还有那个劳什子崇阳王,都是他说什么压惊,害我被罚!”如故愤怒更深,每一脚高抬重落十分用力。 直到楼内声音歇了,欧阳慕华依然站在巷子里,嘴角弯出一抹笑意看来心情甚好。 “丫头啊,既然老天让你这时候出现了,这便是证明了咱俩的缘分呀!”欧阳慕华转头笑吟吟的看着怡春楼的墙,仿佛能透过这墙看见里面的人一般。 “黑雾,咱们进宫!”说完潇洒的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东宫,太子 黑色的骏马疾奔向宫门,守城的士兵却异常淡定的看着对面,就仿佛未曾见着那一人一马般,算起来这几年,这种“大场面”他们也算是见过无数回了。 欧阳慕华见着面无表情的两个守卫,十分无趣的勒紧了马缰,黑雾顿步巧巧的停在右侧侍卫旁边只隔了半步的距离,那侍卫却浑然不动。欧阳慕华自马上纵身而下,将马缰一抛交给了守门的护卫,自己疾步走入。 皇城之内满目朱墙,建筑物是外头所及不上的气派,就连九曲的回廊都比外头宽阔些。欧阳慕华顺着回廊绕过一个又一个的亭台宫苑,停在一处气派的殿宇之前,殿门微闭,上面是新上的红漆还带着淡淡芳香,而门楣之上置一块,黑缎之上是明黄的字迹,遒劲的书法一笔写就“东宫”二字。 欧阳慕华推开殿门,里面的阳光尚好却总让人觉着森冷。在这殿阁之内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又飘着多少幽魂,哀哀怨怨c凄凄惨惨。欧阳慕华并不怎么喜欢这里,却甚是喜欢住在这里的人。 “俊贤,俊贤。”正了正脸部的表情,欧阳慕华含笑着边走边喊。 “参见崇阳王。”正殿之中走出一名容颜清丽,气质如兰的女子,这女子显然已不年轻,眼角眉梢的纹路已隐约可见。但一袭规整的浅绿色宫装,配同色系碧玉珠钗,清雅的打扮遮了岁月的痕迹,人靠衣装大抵如此。 安雅这样一福,欧阳慕华轻侧了身子,让过了。这安雅原是先后从娘家带进宫的贴身侍婢,先后病逝前将不出十岁的小太子交给了她,从此她便成了太子身边的掌事姑姑,负责太子的一切饮食起居,若是没了她也许太子和他都不一定活得到现在 “安雅姐姐这是做什么,早先不是说过不必了么?怎的还每次都来这么一遭?”欧阳慕华赶忙上去扶了起身,然后看着她后面的殿宇问:“太子他可有回来?” “回王爷,太子此时正在书房。王爷若是过去这边快些,一会儿怕是又要议事。”那名叫唤作安雅的女人,顺着欧阳慕华站直了身子,指着旁边一间半闭的房间说。说完之后便行李告退了。 “俊贤。”欧阳慕华走过去,喊一声就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 正对着门的桌自后坐着一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着一袭明黄绣四爪巨蟒的袍子。以一只晶莹的白玉冠,束一袭如缎黑发,微侧的脸露一段入玉肌肤,莹莹生出柔润光辉,只那半侧的容颜便已如脂玉,让人心意都柔润了。 “你倒是心情愉悦。”桌后之人抬起头,看向已经毫不客气的自己找位置坐下的欧阳慕华。 此时方才让人看清了那人整张脸,轮廓分明的眉眼,脓肿如坊间雕版之上的画幅,配以柔润的眼神,看谁都似含着温润。脸颊带着少年的柔和,和慕华不同,这人虽然总是温润的容色却自含了七分上位者的庄严威势,和与身俱来的高贵,让人有一种只能抬头仰望的距离感。 “今儿早朝上不是还被那些人气的直冲出金殿,这会儿怎么就一脸春风得意了?”欧阳俊贤小心的把笔搁在旁边的笔架之上,再换上另一只稍细的毛笔沾上朱砂继续批阅手z文书。 “那帮老顽固,唉,今儿便不要再提起他们了。”说到那帮老臣,欧阳慕华立刻皱起眉头,一脸的愤怒,真是搞不懂那群人怎的那般难产! “不过,今儿倒是不亏的。”欧阳慕华语调一转,洋洋得意的说。 “哦?那一定是件不错的事情,竟然可以让你忘掉那些老臣的逼婚。”欧阳俊贤在沾朱砂的间隙瞥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欧阳慕华。 “的确,今儿啊,让我遇着一个有趣的人。”欧阳慕华似想到了什么,眼角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心里更是不自觉得生出些好感来,莫名的觉得暖。 “让我来猜猜这是遇着谁了,居然会让我们的风流潇洒的崇阳王这般开心。”欧阳俊贤终于放下笔,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思索。 “莫非,苏姑娘回来了?”欧阳俊贤做恍然大悟状,看向欧阳慕华。 听到苏姑娘这三个字的时候,欧阳慕华明显一愣,却是慢慢收住了笑,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仿佛方才的开心不过是错觉一般。 “哎呀,看来不是了,不过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让你能这样儿开心。”欧阳俊贤看见欧阳慕华变了的神情便知并不是那位苏小姐回来了,而他心中的这个结依旧没有能够解开,只不知这结究竟谁才解的开,又或者只有那系铃人方能解开了 “是怡春院那个神秘兮兮的花魁!”一篇揭过,欧阳慕华揭晓答案,嘴角一翘的弯出一抹风流笑意,只不知真假几何。 “哦?那个传闻中琴技超绝,可以琴导梦的如故?”欧阳俊贤微微前倾着身子,似乎也被引出几分兴趣来。 “正是。”欧阳慕华表情未变。 “在哪见着的?莫非,你青天白日的竟然去了百花街?”欧阳俊贤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欧阳慕华。 “刚好路过而已,而且白日青天的,百花街冷清的很,都还么外面巷子热闹。”欧阳慕华摊摊手,一脸无辜,以表示自己是大白天的去百花街,跟它是百花街是没有关系的。 “那是你纵马闹集市,把人赶过去的。”欧阳俊贤看着自己表弟几分无奈,却并不多做苛责,这点分寸欧阳慕华还是有的。 “坏事果然传得快。”欧阳慕华顺手端起右手边的茶盏,很是无所谓的喝了一口。 “你前脚闯完集市,后脚那些老臣们弹劾的折子就上了父皇的桌子,你啊,这次就等着被父皇训吧。而且他们还借此再提你大婚之事,这样看你还怎么避。”欧阳俊贤提笔沾墨继续批起文书来。 “那群老古董,怎么就非抓着我的婚事不放呢?!哦对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识下那位如故姑娘的琴技?”欧阳慕华放下茶盏,话锋一转。 “你,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再不济关心一下秦淮堤坝也是好的,总好过这么整日里花街柳巷姐姐妹妹,像什么样子。”欧阳俊贤抬头看一眼一脸向往的欧阳慕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样有何不好?倒是你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文书,闷不闷?这些个白纸页子,黑墨书画哪儿比得上那些个姐姐妹妹来的知情解趣。”欧阳慕华脸上笑意更浓,似乎说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眼睛里闪着光亮,就连脸上也跟着闪一抹动人的光,这幅样子真是纨绔公子最直观的教材。 “你”欧阳俊贤看着欧阳慕华继续无奈的摇头。 “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啊,我的太子殿下。”欧阳慕华一脸自得,仿佛自己说的是什么至理名言一般。 “你说说你,还醉,我看你是快要醉生梦死了。这一次别望着我帮你了。”欧阳俊贤笔头一重,一大片朱红的颜色在纸页之上晕染开来,惹得他眉头皱了又皱。 “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就只能去百花街躲着不出来了,反正温柔乡里醉,牡丹花下死都是极好的。”欧阳慕华脸上的笑意朝着猥琐的方向一去不回。 “你真是以后再敢纵马集市,我就真帮不了你。”欧阳俊贤气馁一般将笔一放,衣服袖子站起身。 “多谢太子哥哥。”欧阳慕华抱拳,声音确实模仿着女子,尖细的声音让人听着一阵寒颤。 “你看看你,哪还有一丝王爷样子!”欧阳俊贤被他气笑了,拿手指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端那么重的架子很重的,我力气小。”欧阳慕华起身几步走过去,小声对欧阳俊贤说:“我定好人选了,可以准备下一步计划了。”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见识下如故姑娘的琴技,那只有改日我自己去了。”欧阳慕华转身远离几步,一脸的惋惜。 “得了吧,我对你的那些姐姐妹妹没兴趣。”欧阳俊贤笑着说,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我先回去了,过两天我会去怡春楼,到时候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再告诉我啊!”欧阳慕华笑着转身离开。 宫门口牵马的已经换成另一名穿青衣棉布,剑眉厉目面色冷峻的侍卫。 “主子。”那人见了欧阳慕华立刻牵着马上前。 欧阳慕华点头,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株榕树后一抹暗影闪过,欧阳慕华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垂了眼眸掩去眼中多余情绪。 “回府。”快速平复好情绪,欧阳慕华翻身上马,侍卫打扮的人则在马前执缰慢行。 “孙三,你可听过怡春楼的如故姑娘?”欧阳慕华一脸兴味的和自己侍卫闲聊。 “倒是听过,听闻她,不仅容色绝佳,琴技超绝,并能以琴音纵人梦境。”孙三平面无表情的说。就好像说出来的这句话讨论的不是个绝色美人,而只是大街上挑着卖的白菜一般。 “孙三,你还真是不解风情。那如故姑娘,我今儿有幸见着了,倒真是一枚绝色美人,只可惜被怡春楼的李妈妈悟得太紧。那李妈妈倒是个有生意头脑的,就这么吊着大伙儿,每晚一个人几曲琴,价钱却是一提再提。”欧阳慕华一个人说了一溜,还不忘朝路过的效果娘抛个媚眼儿,惹得人争相退避。 “”孙三不接话,只是尽责的拉着马缰,生怕哪时候预见一个生猛女子要来抢主子也好护住黑雾,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因为主子虽然生的好,却是早两年纵马闯了两回集市,调戏了几个小姑娘又不肯负责之后被大家都列做了拒绝往来户了。 “唉,可惜了一副倾城美颜,那一双轻灵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风尘女子,倒真有几分仙子般的灵动清雅。”欧阳慕华换一脸神往的表情,还不忘朝旁边阁楼上探出窗口的小姑娘抛个媚眼,惹得人家姑娘刷一下脸全红了。 “”孙三看着自己主子轻挑的动作,心里翻着白眼,但是还是在为自个儿主子护了个短,觉得自己主子虽然急色了点,却还是风流倜傥的,那样子一点都不猥琐?!那是帅的全方位无死角?!虽然旁边的人家家里连母鸡都赶回去了 “不过,说起来,那李妈妈也是个风流人物,那容色也是一等一的好,唉,就是性子泼辣了些,还有就是那股子爱财劲儿。”欧阳慕华浑不在意周围群众的反应,依旧自顾自的平价着美人儿。 “主子,您要喝水吗?”孙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掏出腰间的水壶递过去。 欧阳慕华还真觉得有点口渴了,于是顺手接过水壶,一仰头喝的豪爽,却撒了黑雾一脑袋,晶莹的水珠顺着马鬃滑下,黑雾抖了抖自己鬃毛以示对于自己主子如此行为的抗议。 此时通往建业的管道之上,一辆素黑的马车疾驰,而这般情境之下,车帘却依旧岿然不动,让有心之人都无法窥视一二。 在入城之时,带着斗笠的车夫,朝着旁边的守卫甩过去一块牌子,所有士兵立刻退让开来,入城门后马车依旧车速不减,惹来路人一阵慌忙退让和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待车已走远,不知人群之中是谁说了一句:“我刚才看那马车似乎是苏府标识。” 而此时,马车一路疾驰,拐过几个弯,停在一座门庭气派的府宅之前,那里一名老者领一众小辈静静恭候,车帘掀开,老者赶忙迎上下来的黑衣蒙面之人。 待所有人入了门,朱门缓缓合上,门楣之上一块牌匾,上书“苏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输了你就做我王妃 “你再跑啊,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如故穿一袭天蓝色襦裙,长发并未挽成发髻,而是被轻巧的挽在一边以白玉环束着,看上去随意而温柔,此时却站在怡春楼大厅的中央,右手提溜着一只肥硕大黄猫的尾巴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空中飞猫。 “大黄啊大黄,没想到有今儿吧。我让你再跑!让你使诈,让你害我被罚!”提着大黄猫的手来回晃动的更频繁,好像要试试猫会不会也眼晕。 离了地面的大黄再也无心估计所谓猫的形象问题,很努力的划拉着前爪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但是,无良的主人一点都不给他这个机会,背后就是楼梯扶手,那是最近可以落脚的地方,但是,爪子太短。 “知道错了么?”如故凑把头凑过去,很是惬意的和大黄大眼瞪小眼,一脸的发泄之后的畅快惬意。 大黄一脸无辜的眨着水汪汪自带眼线的小眼睛(因为脸圆又肥,把眼睛都挤小了)想要讨饶,但是在当看到自己无良主子一张调侃的脸,只觉得很欠扁,于是它的爪子先于它脑子的动作起来,直直的挠上了如故的鼻子,而很巧合的爪子这次很争气的够长了!于是,如故吃痛松手,而小黄以毕生最快的速度伸出前爪,抓住如故的鼻子一个跳跃,后腿在如故头上一蹬,迅速而准确的跳到后面楼梯的扶手上,顺着扶栏轻巧的(绝对与它身形不相符的轻巧)跑上了二楼。 “啊!”如故短促的叫了一声,捂着被小黄挠了之后还踩上一脚的鼻子,眼泪很自觉响应痛觉的号召毫不停留的冲出眼眶。如故气愤转身,看着已经迅速逃上二楼的大黄,恨恨的瞪它一眼,只是喊着眼泪湿漉漉的小眼神怎么看怎么没有威力。 “大黄,来,下来,姐姐给你好吃的。”如故捂着鼻子缓了又缓,转出一张笑脸对着大黄,亲切的说。 小黄瞥一眼站在下面捂着鼻子一脸奸笑的如故,十分不屑的“喵”了一声,屁股一转对着如故,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 “你,你今儿晚上别想我会给你准备吃的,也别想我给你弄软和的被窝!”如故看着二楼的大黄优雅的迈着猫步朝外走,恨恨的提高了声音威胁。 “伊如故!你是打定了主意要打断老娘睡觉了是吧!”李涵楚恼恨的声音自房间里传出。 如故抖了抖,百花街里的姑娘都知道,怡春楼的李妈妈虽然贪财又记仇,但待人从来都是脸上带笑和和气气,很难会出现大呼小叫的情况,如果她吼人了,那么就代表,她是真的很生气! “伊如故,从今儿开始,一个月晚餐减半,不许去厨房乱晃,还有三个月的后院洒扫!我一定会亲自盯着你的!”李涵楚房门被狠狠打开,然后就看见大美人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很不协调的俩又大又黑的黑眼圈。 如故做小媳妇儿状低下头,眼角恨恨的瞄着大黄,盘算着怎么把它炖了喂老鼠。 楼上,大黄看着下面小媳妇状十分服帖的主人,无良的昂着头,嘚瑟的甩着尾巴。虽然它并不得几天前主人落窗砸了人家潇洒公子是它的错,那是主人自己的错,她身手不快还妄图抓它,那就是她的错么,而且伸手不快也就算了,还太胖不灵活抓不住窗沿直落人家公子怀里的,算来,那好模样的公子被自家主子这么一扑,那还是占了便宜的!而且后来也是主任自己嗓门大打扰了李妈妈的美梦的,人类呀就是太喜欢把自己的错都推到宠物身上,欺负咱不会说话么?最终它还是打定主意要去临街的小花儿那里蹭吃蹭喝蹭住,于是迈着猫步优雅的离开了。 李涵楚则在发飙完毕之后,砰一声关上门继续回床上做梦。 如故抬起头,却哪里还有大黄的影子,只能恨恨的摸着鼻子,顶着被抓乱的头发回房间去了。 日落月升,夜悄无声息笼罩,白日的喧嚣退场留一地狼藉,半城萧索。百花街内却不复白日的静寂,一整条街巷,灯火通明,光亮驱散了黑夜的暗,靡靡声色勾起寥落的喧嚣。一日下来百花街无疑是喧嚣最终的归处。 如故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帘子放下,隔出两个独立的空间,同时也隔了哪些客人好奇的眼光。这是李涵楚刻意安排,即是保持神秘感,同时也是保护她,她并不像百花街中别的姑娘那般背后总有一方势力撑腰,至少表面如此。她是李涵楚捡来的孤儿,她有的只有李涵楚和小黄或者说在未牵扯利益情况下的怡春楼众姐妹,还没来得及收回飘远的意识,房门便已经吱呀一声开了,如故幽幽的转过眼,保持着一个抱膝的姿势坐在琴案后面。 “如故,崇阳王来了。”李涵楚走进来,看见如故抱着腿不见手脚的奇异姿势,一阵错愕,走到帘子边掀开一看,正对上如故望过来的眼睛,似乎还带着未知的茫然,李涵楚知道她这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人生一梦而已,何必多想,一切不都有姐姐在,不怕。”李涵楚走过去,难得温情的搂过如故,抱进怀里,轻声哄,没有多少起伏的语气,但却让如故莫名的心安,温暖,亦如那一年严酷的寒冬里不曾见着的太阳。 如故缓缓调整姿势,轻轻挣出李涵楚的怀抱,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伸手拨弄着琴弦试试音。 李涵楚看着如故行云流水一般做完这许多动作,便也安心的掀帘子出门,在门边上的时候,还是补了一句:“崇阳王来了。” “啊?”如故在里间睁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崇阳王,请进。”李涵楚含媚带娇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一人迈步进门,隔着帘子,隐约看出一个欣长的轮廓,并不瘦弱却也不是庞然的那种。 “公子想要一个怎样的梦?或者想要一首怎样的曲?”门关了,如故收回恍惚的心神,轻声问。 “本王不要梦也不要曲”外间响起带着调笑的声音。 如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日马上的那个人。 “那么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何?”如故不甚在意的问,她知道欧阳慕华此人,比他传出风流名声更早些。虽为风流,但此人却绝不会是像那些纨绔公子一般无理取闹,所以并不会因此而提防什么,更何况人也见过的,又何必提防? “本王一向不喜入梦,也听不来那些风花雪月的琴声。但听闻如故姑娘的棋艺也是不错,本王一向对弈棋十分有兴趣,手痒了,想请如故姑娘与本王对弈一局,可好?”欧阳慕华谦逊的朝着帘子一揖,十足十的书生做派。但心里却在盘算着,若是听琴他怕是要赚个噩梦的。 “公子来怡春楼只为下棋?”如故在心里盘算着,约莫也知道欧阳慕华是怕自己给他织个噩梦出来。论棋,天下高手何其多,怎么不见他抱着棋盘子到处寻棋圣,倒是听着他满世界找美人儿?如故对着帘子无声翻了个白眼。 “自然,虽然也仰慕如故姑娘的琴技,但实在是在下粗俗不善音律,也不喜欢有梦打扰的睡眠,所以”欧阳慕华理所当然一般的,撒着竟还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慌。 “如此”如故心中大骂着骗子,但是却不能直接拆穿,这百花街谁不知道当年十里桥头,他欧阳慕华仅凭一曲“谢知音”少年成名,这是有意欺负她难得出门么?! “公子有兴趣,如故倒是愿意奉陪,只是如故从来不下没有彩头的棋。”如故把要求抛出去,同不同意都由他来选,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谎言,真是欺人太甚! “如故先说说你想要的彩头。”欧阳慕华也不在意一般,其实内心里都算计着如故回想要个怎样额彩头,也在掂量着对方的棋艺。 “其实如故想要的很简单,只需要王爷帮我抄一本书,两遍便可。”内心里盘算着李涵楚罚她那么多也就只有一个抄书能让别人代劳了,偏偏李涵楚还很喜欢诗经,短时间内罚抄应该都是诗经,有备无患 欧阳慕华听着,觉得这姑娘真是坏,李妈妈都只是罚她抄一遍诗经,她居然让他抄两遍,或者说经常被罚?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欧阳慕华单手握拳抵住嘴角掩饰着笑意。 “好。”欧阳慕华爽快的应下,两本书而已,手下人每人十页,也不过三四天的事情。 “姑娘有了彩头,本王是不是也得有个彩头才好?”欧阳慕华兴起,平日里在花街柳巷的,让着哪些姑娘,你有个彩头本王给便是,大家都是图个开心,只是这一回,他并不打算让过去。 “自然,公子先说说看。”如故也并不马上答应,只让他先说要求,也并不说答不答应,百花街这地方,人小却并不意味着天真。 “我说出来了只怕如故姑娘会不答应。”欧阳慕华看着帘子离并不准备起身的如故,口吻似无奈似情深,带着几分浓重的惆怅。 “哦?那便不说好了,如故还是为公子是奏上一曲吧。”如故也不着急,全然不理会欧阳慕华故作哀伤的姿态,也不接话茬,只是又把话饶了回去。 “如故姑娘若是输了,就做我王妃如何?”如故话一出,欧阳慕华急忙出声,似急切带着一副深情的样子,和几分终于说出来了的释怀。 “”沉默,如故觉得这王爷今儿是过来耍猴儿来了。 “王爷真是会开玩笑,只是这玩笑,还是不要随处乱开的好。”如故一笑,扭头看琴案边燃着的香,一线青烟。这种玩笑,只适合耳病厮磨甜言蜜语之时,却并不现实,有那个士族子弟真的就取了烟花女子?而如故也并不想攀这富贵,拿着自己如花的年华去填人家的院墙,让欢情随年华日益稀薄,最终熬成长眼的怨妇?她,打心眼里就不曾想过要过那样一种生活。 “本王对姑娘是一见倾心,一片赤子之心可捧与姑娘!”欧阳慕华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无关紧要的情话。甚至还在语气间夹杂了深情,他这一招对于之前那些美人可都是百试不爽,虽然当年的留言依然在传,当年的深情似未曾随雪消融。 “呸,崇阳王,不要说您对我是一见钟情,这种话,对那些个莺莺燕燕使使也就罢了,不用再到我这里来一出了。”话锋一转,如故娇憨了语气,不再跟欧阳慕华虚情假意,她觉得这样把脸皮子当城墙用的人,她比不过,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跟他去比,要知道她本来就已经被克扣了零食了,再连吃零食的胃口都被剥夺了,那简直就是残忍! “哎呀,竟被如故姑娘看破了,看来本王的那套说辞又要找人帮忙改改才行了。”欧阳慕华也不恼,他之前就料到不会这么容易就可以让如故答应,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如故会以这样的方式反驳,他现在越发觉得这女子有趣,更适合那个位置了。 “那是王爷您实在假的太明显。”既然暴露了如故就不准备再伪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来,顺便还把自己因为盘坐而僵麻了的腿伸展了一下,她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前面还有一道帘子隔着,她不信欧阳慕华还真能隔着帘子取笑她。 欧阳慕华看着帘子后面伸了伸手又换了个坐姿的人影,很显然,这一放下架子就是真的放下了,并不准备再装起来。心里越发精妙的盘算起来,觉得如果后院真多了这么一颗小娇花等人的日子也许就不会再那么乏味,更何况凭着如故的身份,那些个酸腐的老头子一定会脸色很好看,他很期待。 “那换个彩头,如故若是输了,这月初八陪本王去八仙山狩猎如何?”欧阳慕华牵起一缕笑,本就是为了这个要求来的,对别人,他要的可以一步一步去达到,而对于那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能左右什么想到那个人,欧阳慕华嘴角不自觉泛起苦涩笑意。 如故敲着面前的琴案,在心里嘀咕,不知道这个崇阳王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了,但是她记事开始就没怎么出过百花街了,因为李涵楚一直都不许她随处走动,所以最多就是出门学琴,但是教琴的师傅也就在百花街拐角的巷子里住着对于如故来说,出门是一件极具吸引力的事情。 “这个我做不得主,不能应了王爷。”如故摊手,对于她的活动范围,李涵楚一向管得严,因为她没有那些复杂的背景靠山,于是李涵楚就给她造了个神秘的保护壳,这样便轻易不会给自己招来危险,也不给李涵楚惹麻烦。对于这一点如故还是十分听李涵楚的话。 “如故若答应,李妈妈那里我自会去说。若是她不答应,这个彩头就作废,如何?”欧阳慕华也不逼,兔子急了会咬人,不能把眼前的小美人逼急了,日后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欧阳慕华严重闪着算计的笑意。 “好,那如故便陪王爷下一局。”如故起身,也不矫情,自己撩了帘子出来,抱都抱过了,矫情这东西只适合那些斯文人,显然欧阳慕华不算。 欧阳慕华一抬头,看见眼前女子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容颜生出暖暖光辉,带着少女稚嫩的脸庞粉嫩嫩让人有一种想要蹂躏的冲动,一双杏眼灵动中透一汪无尘清泉。此女子在柔和的烛光中又是另一份灵动。他突然知道为何李涵楚要把她护的这般紧实了,这般无尘的女子,任是谁都会想要护上一护,只可惜 ------题外话------ 内什么,檬檬又回来哒,存了一大段文,应该可以不断更了 各位看官们,晚些时候会有二更,谢谢留言的小伙伴,灰常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弈棋 两人对面而坐,如故开始拨弄灯芯,往常,为了营造些听琴的气氛,如故房间里的灯都是微暗。光线渐渐亮堂,而欧阳慕华则怔愣着似乎未曾反应,只是如故故作不知罢了,谁又知道他心里会恍惚的想到谁。李涵楚总说,那些高位者,掌权人还有花花公子总是喜欢装,假的很,永远不要去信那些人的深情,这一刻你信了,下一刻你就该哭了。李涵楚这句教训,她也是深信的。曾今百花街里就有一个舞姬,信了一个富家子的所谓海誓山盟,不管不顾的跟着出了百花街,结果过了不到半年,她就被卖到主街上的那个万春楼,从此红尘薄远,世事翻覆,身不由己,这百花街从不允许走出去的人再走回来。可翻覆的又何止是世事,命运有时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你躲不掉,她注定了要走出百花街,她终究不是她师傅,不能真在百花街过一辈子 “已经够亮了,再拨弄灯油可要溅手上了,这么漂亮的手上留下疤可就不好了!”欧阳慕华笑眯着眼睛,俨然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却也懒得去声情并茂的装了。 如故回过神,暗暗懊恼自己随时随地神游的习惯,并不去理会欧阳慕华的调侃,对这种人,冷一冷就不会再来了,虽然偶尔也会有例外。 欧阳慕华也不尴尬,很主动的去旁边把黄梨木的棋盘搬过来,礼貌的把黑子推到如故那边。 如故接过黑子,也不客气,顾自落子。 月升又斜,百花街的繁华也开始收敛,马车一辆辆离开,也有转个弯直入某间青楼后院的,却难有原地不动的,还是停在大道中间,人家青楼门口一侧。怡春楼前孙三坐在马车椽上,一脸木然的仰着头,靠在车棚子上看着天空,不知道是数星星还是数月亮。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手比了个剪刀的样子,眉峰皱起,这是他呆在这里这么久唯一一个可以堪称表情的脸部运动。 其实他只是在纠结当初选谁留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为什么他会手贱的出了剪刀,然后输给李四 想着,孙三看看天空斜了的月亮,开始想念在山上跟着那群兔崽子们胡跑乱窜的日子。然后又看看二楼摇曳的灯光,也想念当年娇小圆润的小主子,他是绝对不会爆料当年主子也是尿过床的! 二楼,如故房里,欧阳慕华无来由的连打了两个喷嚏。 “王爷,看来你被人家骂了!”如故很是好心情的调侃,在棋盘中落下一枚黑子。 “为什么不是想我了呢?定然是那个美人儿今儿见不到我,就想我了。”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落下的那枚黑子,眉峰微微一皱,此时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纵横交错各自成局,在初期,欧阳慕华是存了相让的心思的,不想让女孩子输的太惨,他总认为女孩子输的太惨会哭,会耍赖,可能还有一些小脾气,那个人每次只要输的超过半目就会这样耍赖。想到这里欧阳慕华不自觉的扯起了嘴角。 如故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看着棋盘在认真思索,但她却知道他也神游走了,并不去打扰,下棋,很多时候有时间也是一件好事,可以思虑更周全。这一局棋比她想象的要费心神,棋像显心像,他并不是表面的样子,至少就她所知,这人并不是纨绔子弟。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只是一霎,欧阳慕华回神,看着棋盘,这女子的棋很缜密也十分难缠,这一局他也下的有些费神。如故是他遇见过的人中,缜密心思数一数二的,只是阅历尚浅,他日如果被谁雕磨出来必定不可估量。 白子落下,围一小角黑子,缓解如故紧逼的杀招,解一方危机。 “好棋”,如故不由轻叹出声,如此就把她布置的合围给破了,不过也不算亏。黑子落入另一角,夺一角底盘,也算是小小的挽回损失。 慕华看着如故那一步,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女子的棋艺。定下心神,他再度审视整个棋盘,开始算计全局,步步为营。 月亮斜斜而下,天边显一抹淡淡的白色亮光,柔和的就像锦缎的柔软被褥。孙三头上已经结出一颗颗水珠,动一动一颗露珠俏皮的顺着鼻子迅速滑下。看着看天边鱼肚白的亮光,怀念床上被子的温暖,再看看二楼的窗口之中不曾有任何动静。 “哈哈哈哈哈”突然从窗户传来一声清亮而开怀的笑声,划破百花街黎明的沉寂。 李涵楚咬牙切齿的在房间里盖着被子给如故又算上一笔,虽然这次打扰她睡觉的是那个崇阳王,但是这是如故造的孽!所以理应由如故来还! 如故房中,欧阳慕华十分畅快的笑了,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未下过这么畅快的棋,以前还会和欧阳俊贤对弈几局,但是后来就没有再下过了,如故的棋艺让他十分满意,在心里又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和想法。 “小声点!”如故边抱怨,边捂着嘴,还一边揉揉困得已经打架的眼皮子,这个时辰李涵楚在睡觉呢!要是吵醒了又是一笔账要记在自己头上!这一局棋她也觉得畅快,自从师傅过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畅快的和谁下过棋,李涵楚倒是会下棋,也下的很好,但是她睡觉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那闲工夫陪她下棋 “哈哈哈,畅快,不枉我来此一遭,对了如故姑娘,你的棋也是李妈妈教的?”欧阳慕华棋瘾上来了,想着如果是李涵楚教的,到时候也少不得也要去求一局的。 如故白他一眼,懒得理他,她棋艺谁教的管他什么事。她现在很困,很想睡觉,心情很不好,觉得崇阳王下完棋应该自觉走人! 看着如故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欧阳慕华知道自己该走了,不然大概是要被扔出去了,没睡好觉的女孩子脾气可不会很好。 “这一局,谢过如故姑娘了。”道了谢也不停留起身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身。“如故姑娘可不要忘了约定!”欧阳慕华再次提醒,他觉得这个女子很有意思。 “到时候王爷让李妈妈只会我一声便是。”如故收拾着棋盘,她也不会忘了他说过要征得李涵楚同意的!别当她是傻子! “好!”欧阳慕华应了,然后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孙三看见自己主子从怡春楼出来,对着初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看那神清气爽的一点都不像是个熬了夜的人,再看看自己哈欠连连的状态,觉得果然,熬夜还是需要做点什么才会精神好。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再晚上出来,一定要从王八那里弄些机关暗器来玩玩。 “进宫,上朝去。”欧阳慕华很好心情下命令,对于自己尚未洗漱,也没有穿朝服一点都不在意,因为马车里都有,他已经习惯了马车上在做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朝堂之上,下,黑压压一群,身着黑色朝服的臣子分列两侧,上,红毯尽头金黄一片,穿秀金明黄色龙袍的天子稳坐龙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尖锐的嗓子带着一种卡主嗓子的沙哑。传遍朝堂上下。 正在这时,欧阳慕华匆匆转一个弯,悄悄走到朝臣最末,一副没事人一般肃然站着。 但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朝臣和皇帝的眼光都扯了过去,但皇帝不说,似乎对着侄子已经听之任之,而大臣们也只当是不知。皇帝心中其实有深重的怜惜,对于欧阳慕华,他一向只求他可以平安顺遂,而在这样的时局之中,无为和颓废才是他最好的保护 朝臣们则一脸了然,能站在这朝堂之上的都是有权势有家族的人,哪个没有点耳目。而一看这位这褶皱的朝服,歪歪扭扭的帽子就知道,定又是打那个温柔乡里爬出来的!都觉得这个崇阳王真是,好! “启禀皇上,小王爷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当选一方闺秀为崇阳王齐家室。”右丞相出列,表示对于欧阳慕华的婚配的关心。 “臣附议。”顿时大半朝臣出列,表示对于欧阳慕华婚事的意见。 欧阳慕华则冷冷看着,心里冷哼着,这群老糊涂,里面有那么一两个可能是父王的老部下可能是对他婚事的真关心,但绝大多数人都是想在自己后院插一脚,甚至想要掌控我王府的吧,至于目的,无论是哪里都想有个掌控,这些老臣是干政太久了。 “尔等逾越!这等儿女情长之事,不该拿到朝堂来议论!”皇帝看着欧阳慕华嘴边冷峻的笑意,知道自己这个宝贝侄子,是不准备在这些世家大族中立正妃,毕竟有些仇恨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解决的。而皇帝自己也琢磨着,不能把崇阳王妃这个位置给了那些世家千金,这位置,还有别的用处。 “臣等知罪,请陛下责罚。”朝堂之上,所有人退回去又恢复两列,也知道皇帝这里走不通,只能另想办法。 “罢了罢了,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朕乏了。”皇帝一挥手,广袖掩过嘴角带着冷意的笑。 散了早朝,欧阳慕华依旧兴致不减,在人群中寻着欧阳俊贤的身影。然后跟上太子的脚步,等到周围的人都少了,欧阳慕华依然没有出声。 欧阳俊贤没有等到欧阳慕华出声,于是好脾气的转身,等他。 “俊贤,你这次不随我去怡春楼真是亏了。”欧阳慕华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堂兄。 “哦?当年你一曲震京都我都没被惊艳,难不成这如故姑娘的琴音还真是天籁?”欧阳俊贤很感兴趣,他对于音律也是精通的。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不过这如故倒真是有才,那棋艺很是精湛!”欧阳慕华回味着昨晚上一直下到今儿早上的那一局棋。 “哦?听你夸人棋艺倒是少。怎么个精湛法?该不会是你让着人家吧,从小就下棋就让着姑娘,怕人家哭,如今是让成习惯了?”欧阳俊贤整了整神色,一脸认真的开着玩笑。 “起初是真想让,只是,最后竟然废了好些心神才赢了一目半。”慕华脸上没有惋惜的神色,却是兴味十足。 “这么久不下,看来是你的棋艺又退步了。”欧阳俊贤这么说着,却也知道自己堂弟的棋艺,顿时对这个怡春楼的花魁也起了兴趣,心里盘算着今儿晚上去瞧瞧。 “本月初八我和她约了狩猎,你要不要一起。”欧阳慕华喜欢跟欧阳俊贤一起出去狩猎,因为他狩猎前会吧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样样不缺。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多费心神了。 “再看。”欧阳俊贤转径自走了,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今儿晚上也想去见识见识那位如故姑娘的棋艺。 是夜,欧阳俊贤就带着他的影卫出宫,对于怡春楼的头牌姑娘,他还是抱了好奇的,毕竟李妈妈故意营造出来的神秘感,没有谁会不好奇的,在坊间已经把这女子的异能和容貌传的神乎其神了,若不是李妈妈撑着,也许这女子早已不知进了谁的后院了。欧阳俊贤对于怀才的女子都是怜惜的。 月初升,这时候的百花街已经是马车挤挤,欧阳俊贤很明智的选择骑马过来,也因为东宫的马车标志太明显,也太招摇,这并不是皇权至上的年岁,太招摇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每月初三,怡春楼内都会分外热闹,不仅坐席全满,包厢不剩,还会有很多人选择挤在过道里。因为这一日,怡春楼里的花魁,如故姑娘会出场演奏三曲,当然也是隔着帘子,带着纱帽。只为这三曲,那些平日里的大少爷们即使订不到包厢,座位,也会带了仆从自带座椅。在大堂里占个空地。 欧阳俊贤到怡春楼的时候就正赶上这三曲,大堂里人满为患,好些人端着凳子坐在门槛上,欧阳俊贤来的晚,又不能声张,于是就傻傻的站在了门外,看着里面人挤人,着了便装的影卫们表面倒是十分平静,但是内心也被震惊了,却依旧保持着皇家影卫的波澜不惊 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门边,所以欧阳俊贤决定回宫,可是一转身,屋内悠扬的琴声响起,不是那种娇柔的宫廷乐曲,一起,便是匆匆流水的悠扬清澈,口人心扉,似乎牵动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让欧阳俊贤不由自主的停了脚步,又转回门边,在这个视角上他刚好可以看见帘子缝隙中着一袭白色绸缎衫裙,宽袍大袖的身影,纤纤手指轻佻慢捻,虽然看不见容貌,不知道颜色如何,但他相信弹出这般乐音的女子必定不俗。 这乐音莫名的勾人,一段清雅动人如天边清寒澄澈的月,让人不禁随着这清寒想要依靠,想要回忆,在那些回忆中有平淡的点点滴滴,却在所有人想要沉醉的时候,乐调专急,凄凄切切似一场浩劫,也似一场将至的离别,送归那一段绵绵情柔。而欧阳俊贤此时却发现场景一换,那是多少年前的那场浩劫,分别的亲人,熊熊不灭的烈火,还有绵延了千里的血,那是一场用血写下的劫,却没有换来应有的颠覆,不自觉脸颊冰凉一片。乐调再转,凄凄切切,却悲伤决绝,演一场注定的离别,没有救赎,只能决绝转身。欧阳慕华看见锦绣江山下埋葬的是忠臣义士,是亲人未寒的尸骨,浩浩万人之众,所有人都只留下凄凉的背影,远方没有亮光只有寂寂无望的深黑 ------题外话------ 章节名什么的,各位看官们就凑合着看这些章节名好哒,表示取名废也真是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太子到访 乐调就在这时戛然而止,没有结局,没有收尾,只是诤然一声,打破所有人的沉寂。所有人回神,摸摸脸上是泪,很多人想起了多少年前温香软玉的她,只是再回首,物是人非,不知是岁月还是人事让一切不再 欧阳俊贤也回神,摸摸脸上已然湿溺一片,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琴声也可以勾人心魂。再看那帘子后面已经没有那抹白色的身影。 “去跟李妈妈看看如故姑娘今夜是否有客。”欧阳俊贤在说这些的时候不自觉皱了皱眉,对于如故他由最初的怀疑已然变成一种欣赏,在他心里,她并不适合这里,但却似乎又最适合这里,这中矛盾让他不太喜欢。 没多久,影卫们就把他领到了如故房门外,那里李涵楚等在门口。 “参见太子殿下。”李涵楚福了福,眼中光芒闪烁,笑颜如花。 “李妈妈起来吧,不知”欧阳俊贤虚扶一把,对于这个绝色的老鸨,很多人都评价她为狐狸,不仅媚人而且狡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老了,居然叫妈妈,不知道现在流行姐姐啊,而且瞧着我也不比你大!李涵楚不满的在心里抱怨,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眼波流转,浑然不似在别的客人面前,这似乎是发自骨子里的媚态。 “如故每月初三本是不见客的,但能见殿下倒是缘分。”李涵楚并不多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他早就在自己名单上了,能来就是机缘,有些人即使在名单上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会来,所以 “殿下在此稍等,我进去跟如故说一声。”李涵楚进屋。 屋内如故抱着琴,小心放置在琴案之上,准备用布锦盖好。 “不忙收,太子来了,说是要见你。”李涵楚进门,看见如故正准备收琴,便出声阻止,走过去吧帘子细心的放下。 “倒是奇怪了,最近尽碰上皇亲国戚了”如故甩了甩宽大的袍袖坐下。 李涵楚走过去为她解下纱帽,顺便理了理如故的裙摆让它们铺散整齐。等一切都做好之后,又为如故把几缕漏下的发丝拢入耳后。 “若是以后不乐意和皇亲国戚有交集,我推了便是,只是今日,人已上门,推不得。”李涵楚对于这些还是很纵容如故的,毕竟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如果真的被这些皇亲侯门招了去她是绝不会放心的。 “李姐姐只管放心,我也就如此一说,皇亲国戚,在这百花街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客。”如故看着李涵楚,知道她这是护着自己,却不愿意再因此给她惹麻烦,要护着她,让她能有现在这么宁静的日子已经不容易了,这些她懂 “恩,这样就好。”李涵楚看了会儿如故,心里盘算着,自己在这里并不能留得长久,而她带不走如故,就寻思着给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怎样都不能让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妹妹手委屈。 李涵楚出门,一人便迈了进来。如故隔着帘子,看见外间,依稀有人影对面而坐,袍角在进门一霎闪过明黄微光。“殿下,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梦,或者怎样的一曲琴?”如故询问。 “琴曲就不用了,刚才在下面已经领略过如故姑娘琴曲的风采。”欧阳俊贤淡淡一笑,他今日前来本不是为了琴曲,只是不想最先领略最先惊叹的竟然是她的琴曲。在宫廷之中虽不敢说是世间音律七七八,但至少也是听了不少,却从未听过这样一曲,澄澈清明,像一个会说故事的说书人,却又似乎每一种都有经历一般的沧桑。 “哦?那么殿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如故大概猜到了七分,毕竟欧阳慕华前脚才走,欧阳俊贤就来了,不用想也知道必定与欧阳慕华有关。 “听慕华说姑娘棋艺十分精湛,所以特来,想要与姑娘小弈一局。”欧阳俊贤说明来意。 “看来最近如故的琴艺退步了,不然怎会大家都喜欢找我下棋了。”如故摇摇头,表示对于这些皇亲国戚的心理不能理解,明明是烟花之地。 “不是”欧阳个俊贤想说不是琴艺退步了,只是话未完,便被门外吵闹的声音打断。 “李姐姐,你别再骗本少爷了!本少爷刚才明明看见你领人进了如故房间!”外面响起一个清亮中带着点沙哑的男声。 如故瞬间觉得头大,这就是那个冷都冷不走的奇葩 “哎哟,苏公子,您这话说的,李姐姐什么时候骗过您了,您还不知道如故的规矩么?这每月初三是不见客的,您看如故一晚上谈了三首曲子也是累了,您还不怜惜着点,非闹得她休息不了么?”门外李涵楚极力阻拦。 门里面,欧阳俊贤也听出了外面是谁的声音,走到窗边看一眼,发现楼下人太多,如果此时从窗出去,必定引起骚动,但如果够快,就不是问题。欧阳俊贤以手拍窗正想跳出去,眼角树阴处却不自然的动了动,似人影闪过。 “李姐姐你这是瞧不起我吧。”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夹带着怒气的沉重呼吸。 “哪能啊,我瞧不起谁都不敢瞧不起苏家的小公子不是,谁不知道苏家那可是世家大族,怡春楼还要仰仗苏家帮衬不是。”李涵楚娇笑的声音传来已经在门边了。 “殿下进帘子来吧。”如故见欧阳俊贤这般着急,直觉这个人并没有别人一般的恶意和邪念,也知道他不能被这人发现,急忙找了琴旁的面纱附上,让欧阳俊贤进帘子避一避。 欧阳俊贤本不愿意因此而唐突佳人的,但是却也知道事急从权,道一声唐突就掀了帘子,却见如故面纱遮了半幅容颜,一双灵动清澈的眸子在烛光下熠熠生光,让人忍不住驻足。 那及腰长发发偏一侧散散的束一个结就那么自然的流泻,虽然不是全幅的容颜却是自有一种闲散而澄澈的魅惑。 “殿下,您先在这儿躲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如故急忙把欧阳俊贤推到后面的大柱子后面,也没发现欧阳俊贤的怔愣。 “苏公子,诶!我们如故这里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您就先在这里候着,我进去跟如故说一声。”李妈妈把人拦在门口,如故听见声音立刻走到琴案前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衣袖,坐下,一甩手把袖子铺出一个平整的圆弧。 “妈妈,让苏公子进来吧。”口吻淡淡,颇有一副被打扰好梦之后的懒散淡漠。 “如故!”苏倾禄一听到如故说让进去,立马挡着门的李妈妈推门向里走。 李妈妈被推得向旁边歪了歪,险些没摔着,但是还好腰好硬生生顶住了,看着苏小公子头都没回一下的直接进去了,李涵楚摸摸自己的脸,自语“难道姐姐我老了吗?怎的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以后一定不能再让如故那丫头扰我睡觉了!”李涵楚皱着眉头抚着脸忧伤的走开了,如故的事情,如故自己会解决,更何况苏倾禄并不敢真的怎样了如故,他虽纨绔,对如故的心,却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能真多久。 苏倾禄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这回真要是撞见如故房里有人破了规矩,他就把那该死的帘子给撤了,也好见佳人一见以缓相思之苦。如果没有人,那就和如故说说话也是很好的了。要知道见如故一面不容易,虽然不能算见着面,但是能看一看都是好的,每年能碰着那么一二次已经是运气了,他可是每月都来,几个月下来,对着李妈妈好说歹说也就单独听了如故两回琴,这又怎么能够?对于男人来说,私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独占的欲念 苏倾禄是在半年以前知道如故的,那时候如故刚被李妈妈带出来,第一次便是那月初三的当庭三曲,当时便是一鸣惊人,在场的人没一个不赞叹,第一场这苏小公子没看着,只听着别人夸着如何如何好的,却是没听过,听了一个月,连什么三月不知肉味都被那群平日里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们翻出来了,但是苏小公子却踹之以鼻,他一直坚信自己已经见识过天佑国内顶尖的乐律了,也就是他那个人人称道的姐姐,不会再有人能超越了,即使是当年,欧阳慕华的那一曲谢知音,也是略逊一等。那时候开始如故就已经不随意见客,见客也是隔一帘子,这规矩在建业传了个沸沸扬扬,褒贬不一。苏小公子觉得这就是花楼里欲擒故纵的把戏,提高人兴趣了,自然觉得音律是极品了,博个稀罕心。只是,少年郎的好奇心终究还是更大,第二个月初三,跟着他那群朋友一起去了怡春楼,三曲下来,苏小公子便不知如何言语了,对于那些赞叹竟是不知如何反驳,甚至生出了赞同的心思。当天,安安静静的回了家,第二天没忍住,屁颠颠的跑李涵楚面前求着见如故,却被李涵楚用规矩挡了,起初也并不是每日都来,知道这姑娘规矩大,就是皇亲国戚都难得见着,见不着,忍不住了就躲在如故窗户底下听壁角,一个好好的世家大族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差点然人家当成了贼。 如故也随着他去,怡春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挡不了想来的人,只要不闹事,壁角随便听。 本来苏小公子也并不十分执着的,如此偶尔听个壁角,做个梦,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命运总是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该执着的那个人,也不能一直都淡漠着。 两个月后的那个初三,妖风穿堂走,如故的斗笠上的轻纱也跟着乱飞,那时候如故还没在脸上再隔一层面纱,于是就让苏小公子瞥见了小半边脸,自此后,苏小公子就害了相思病,每日每日的过来,听个壁角不够,硬是要想着法儿的再见一见。于是就这么执着到了今天,听人家说看见有人今儿进了如故的房,于是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在别人的提醒之下转了一回,就这么闹了进去。 “苏公子请坐。”如故对着帘子福身请了安。 苏倾禄在桌子边坐下,已经把不大的房间都打量过了一遍,当看到开着的窗的时候,笑一下,心想幸好那人让自己在下面藏了人。 “苏公子这般怒气冲冲的可是如故做错什么,得罪了公子?”如故伸手轻轻将附在琴上的锦布掀开,抹了抹琴弦,声音里透出淡淡的不悦却没有半点的惊慌异样。 欧阳俊贤在柱子后看着一派从容的如故,不由深深赞叹,大家闺秀估计都没有这么一派镇定从容的作风。 “如故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只是”苏倾禄想说想你了,但是又不敢如此露骨,怕唐突了佳人,更怕以后来听琴被拒之门外,他敢在外面横,但是百花街,只能叹一口气。 “我刚才恍惚听着有人说李妈妈今儿带了人来我房里,这我还真是不知道的。”如故继续低着头擦着自己的琴,偶尔轻轻一个声响,又随意的挑起一声轻微轻颤的琴音。 “没有的事儿,哪儿能啊,这不是造谣吗!”苏倾禄赶紧接话,话里话外都是责备,但是声音里有着轻颤,也有讨好,拒不承认自己刚才说了这样的话。 “恩,如故也觉得是呢,都知道李妈妈怜惜如故初三当庭三曲颇为劳心,所以推了所有初三的客人,再这么一说不是说李妈妈自己坏了规矩么?”如故若无其事的说着。 苏倾禄虽然看着纨绔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于如故的事和话都是唯恐心思不够细密。当听见如故说累的时候就立刻收了心思,虽然想再看看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女子。 “如故今儿累了吧,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听琴,如何?”苏倾禄看着如故,眼神满满都是亮色,他其实想要的也是一个再见见如故的机会,这好几个月都不能和如故单独呆上一呆,让他觉得格外想念,有谁能说他此刻对如故的心不是真的,不够真诚? “欢迎之至。”如故抬头看着帘子外已经站起来的苏倾禄,知道今天大家都需要一个台阶。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苏倾禄颇为遗憾的出门,还不忘关上门。 听着脚步渐渐远,欧阳俊贤从柱子后出来,走到窗户边小心的开了一条缝。 苏倾禄下楼后看了看四周,绕到门口大树下,从树叶间荡下一人,一身黑衣短打,一张黑巾遮了所有的容貌留一双眼睛,清明锐利,仔细看来似有幽蓝色泽。 “先生这次猜错了!如故房里哪有别人!”苏倾禄有点郁郁的,但是对这个曾救过自己的先生还是存了十分的敬意。 “哦?你里里外外可曾都看过了?”黑衣人操着沙哑带着怪异的嗓音,让人听来十分不舒服。 “自然是都看过了的。”苏倾禄回答的很快,显然对于今次对如故的打扰还是心有余悸的。 “你怕是没能看完吧,老夫听闻如故姑娘都是隔着帘子见客的。”那声音虽然怪异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鄙夷。 “不可能在帘子里!如故不会让任何男人进帘子的!”苏倾禄顾不及对这个先生的尊敬,他相信没有人能够在自己之前看到如故的容颜! “哈哈哈哈哈,你进不去,看不到不代表别人就进不去。”还是那个怪异的声音,显然黑衣人对于苏倾禄老母鸡一般的行为十分鄙夷。 “不可能!”苏倾禄认准了如故不会让别人进帘子去,而且他准备着的,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家里老爷子消了气之后就讨好讨好祖奶奶把如故纳回家的! 黑衣人也不理他,只是转头看着如故房间的那个窗户,窗户轻微的动了动,黑衣人看了一会儿,也不理会苏倾禄直接一个纵跃消失在房屋尽头。 苏倾禄发现对方理都不理自己,十分气恼,但又没办法再把人拉回来,只能看着已经在自己身后集合的家丁们,十分气愤的一甩衣袖,“走”。 “今日多谢姑娘。”欧阳慕华缓缓关了窗,转身隔着帘子看着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无事,说起来如果殿下被发现,倒是如故会更麻烦。”如故轻轻巧巧的驳了那句谢,皇家的情,并不是花街艺妓能承担的。 “若姑娘日后遇着难事,本殿定当尽力助姑娘一助。”欧阳俊贤只是笑着。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如故不再拒绝。 “今日这棋看来是下不成了,改日再弈姑娘意下如何?”欧阳俊贤并不像错过这个棋友,在宫里不跟他下棋的不是让着就是棋艺不精,而欧阳慕华又在自己宫中无法都坐,这让他也手痒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自是可以的,哪天殿下得空了白日里着人跟李妈妈说一声便是。”如故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欧阳俊贤抬眼,只见得如故一袭宽袖襦裙,外罩轻纱薄衫,纤纤素手如玉轻拢袖中,指甲上不染丹蔻却光晕柔和,而一袭襦裙高腰而束收一段美妙曲线,锁骨深入浅出一抹,自是不紧缚曲线亦自称风流,进来时不曾注意,现在心下放松了,突然就觉得这女子是清泉让人不自觉的想接近。“现下外面热闹,殿下可混入人群离开,不会引人注意。”如故并没有注意欧阳俊贤打探的目光,而是绕到窗户边开了条缝往外看了看。“如此先行告辞。”欧阳俊贤也不多做停留。“殿下好走,如故不便远送。”如故为欧阳俊贤开了门,只在门边告了罪。待得欧阳俊贤走远之后,如故转头便见李涵楚自楼梯口过来,带了春花和几个客人,赶紧把门掩上。不过一会儿,敲门声起。“小故儿?”门外响起李涵楚娇媚的声音。“嗯,妈妈进来吧。”如故在里间坐着并不把帘子掀起,只是有一杯没一杯的给自己倒着茶。“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姐姐!”李涵楚听到那句‘妈妈’瞬间就不乐意了,她堪堪记得捡着如故那年,如故是个半大的孩子怕生的很,拖着自己的裙摆怯生生的叫着姐姐,想想那光景,再看看现在,怎么人是越长越挺立了,这嘴巴就越来越不讨喜了呢!“得了吧,外头谁不是叫你妈妈,你自己不乐意当个甩手头牌偏上赶着拦了妈妈的活计,不叫妈妈实在对不起您这一身的娇俏了都。”如故挑挑眉故意气李涵楚,但是真相是什么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当年如果不是为了她,李涵楚倒真乐意当个甩手头牌的,这一辈子李涵楚的情她大概是还不清楚了“呸呸呸,什么叫甩手头牌,没看见老娘每天被那个顾妈妈呼来喝去的,还甩手头牌,都快成跑腿小厮了!”李涵楚也顾自坐在了外间,外间一壶茶未动,拿了个杯子自己斟了一杯。“如今倒好,只有我使唤别人的份儿了,这才叫真潇洒。”说完兀自抬手一口闷了杯中茶水。“这是雨前龙井不是烧刀子,您能别喝的那么豪壮么?”如故忒嫌弃的看着帘子外仰头,露出柔美颈线的人,兀自斟了一杯灌了一口。“好茶,即使牛饮也自是一种清甜。我只是试试看这次的茶好不好而已。”李涵楚看着空了的杯子撇撇嘴。“你是真的准备跟着崇阳王去狩猎?”依旧低着头,右手慢慢晃动着杯子,左手闲闲的撑着头,李涵楚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这么多年了,也该出去瞧瞧了。”如故低着头,双手执壶清澈的液体自壶中倾泻,泛着淡淡柔光,却是澄澈清冽而非带着茶的颜色。“出去随时可以,跟谁也都是可以的,为何偏是崇阳王?我瞧着那个苏公子就不错,你实在不必”李涵楚抬头,隔着帘子看着这个自己捡回来又养了七八年的孩子,手中的杯子不自觉紧了紧,妖冶的眉眼不自觉深锁,她希望她的小故儿的日子能够更平凡一些。“姐姐,你护不了我一辈子,而我们这样的人,即使是在平常人家,也不一定能够举案齐眉,我这也是在为我自己挣一条后路罢了。”如故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是满目迷蒙。 “再说那苏公子,那是世家大族,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求着家里疼人的长辈让他纳了我,哪日也是要有门当户对的当家主母进门的,若主母顺意还好,要是顺意,他哪日恩情凉薄之时,便是我身死之日吧。”如故挽起嘴角,淡淡的笑,别看她这些年不出门,但世事炎凉她在人家梦里看的又岂会少。人人只知她能导梦,其实她真正能做的是窥梦,这一点连李涵楚都是不知道的 “这个,我不强求你,但是你确定欧阳慕华能给你那条退路?他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打探不出半点消息了。”李涵楚眉头深深锁起。 “我只能放手一搏,也许我可以和他做个交易。”如故清淡着语气。 “你,如果是交易,我倒宁可你随便挑个别人至少我现在还能照看一二。”李涵楚无奈的摇了摇头,揉揉自己犯疼的眉心,她觉当初应该把这孩子往傻里教的 “我自己能应付的过来的。”为什么要选欧阳慕华,其实这个问题如故也问过自己很多遍,或许是因为她看见他的方式特别,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吧,反正牵牵扯扯,她就觉得时机到了,等的人来了 “唉,你只记得,对欧阳慕华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你啊,心太软太实”李涵楚觉得今儿是把前半辈子的气都一次性叹全了。 “恩。”尽管隔着帘子,如故还是很郑重的点头。 “放心,不会,而且他是有心上人的不是,我不会犯傻。”如故抬头看着帘子外艳红色的身影,语带坚定。 “恩,那就本月初七晚上你就去徐师傅那儿歇吧。”说着,李涵楚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我更希望你平凡一辈子”在开门的瞬间李涵楚淡淡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也不等如故回答,她开了门再转身关门。 “平凡啊,我也想啊”如故看着关上的门轻声呓语。恍惚间觉得,也只有小时候教她习舞的时候李涵楚才会如此认真。有些人她也知道招惹不得,但若是命运到了绝境,也许绝壁之上的危树那也是救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绝色的吃货 初七那日,如故送走客人,卸了满身的行头,着一身素白色短打,脸上覆一层纱绢,再戴一顶白色帷帽,上次不小心自窗台落而招来欧阳慕华这个麻烦之后,如故再不敢冒险。 夜色深浓,百花街内只飘摇的亮着几盏灯笼,时不时有打更的自巷子外经过,一声一声敲竹梆。 如故开了后门,悄悄走出去,街巷里空荡荡只停了几辆过夜的马车,马夫们都耐不住困意,和衣躺在车辙上会周公去了,快步绕过小巷子,拐了个弯,来到一个红漆斑驳甚至张了些青苔的门边,敲了敲,里面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个穿粗布衣服的妇人,周身的冷意,头发上还隐约有几分潮,应是等了些时候的,也不等门扉全开如故侧身就钻了进去。 “等很久了吧,谢谢王嫂,您赶紧回屋歇着吧,我自己就好了。”如故抱着妇人的手娇声说。 “你自己行吧?不行就叫我哈!”王嫂宠溺的看了眼如故,也不扭捏,径直回房,由着如故自己倒腾。 而门外小巷转交的黑影里,一人悠闲的转出,仿佛没事人一般从那个院子门口路过,只是在路过院门的时候停下,转头看了看斑驳的门,嘴角牵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停留片刻收了笑容继续路过。 第二日清晨,同样的地方,停下一辆马车,普通的黑色外棚,厚实的车轱辘,只是比一般马车看着大些,里面若隐若现的是蓝色的布帛,从外观看怎么着都是一普通马车,至于车主身份,人们最多以为是个小户商贩。但若是做布匹段子生意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马车绝非凡品,必定是哪个士族子弟装低调来的,因为那蓝面段子粗看一眼跟小户商贩用来造马车的棉布差不多,细看就能发现,那是锦面秀团花暗纹缎子,若是再摸上一把,就能发现,这料子手感堪比丝绸,而团花的秀纹更是精致繁复,这样精致的料子,哪是平常人家能用得上用得起的? 如故一出后门就被这么一辆马车给闪了眼,马车辕上一个清清爽爽看着挺清俊的马车夫斜斜的靠着,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一上一下的晃悠,看见人了也就不紧不慢的吐出那颗草,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姑娘请上车,主子在里面候着姑娘。”孙三看见如故出来,也不用问,直接把人让进马车,顺便伸出手准备扶如故上车。 “我自己可以上去,谢谢。”如故轻轻点了下头,让过孙三的手,自顾自的掀帘子准备上车,觉得这马车夫的脸看着僵硬的很,连着说话也僵硬,一句话下来,平稳的都不待颠一下的。 “”帘子掀开,如故抬头,随即愣住,维持着掀帘子的动作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里面坐着的可不止一个人,而是俩!一个自然是欧阳慕华,另一个可不就是前几天找上门来下棋的太子殿下! “怎么了,如故姑娘莫不是看着太子殿下痴了?我可是要伤心了!”欧阳慕华看着愣在门口不上不下的如故,调侃了一句,欧阳俊贤是今儿早上下早朝的时候才说一块去的,自己当时也愣了,然后就被欧阳俊贤调侃了这么一句,如今看见如故这样,欧阳慕华借着机会调侃回来,心理上觉得平衡了不少。 而欧阳俊贤看着如故不上不下的掀着帘子,伸手准备拉她一把,心里仅存的是对于如故那日相帮的谢意。 见欧阳俊贤伸手拉人,欧阳慕华端了小几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起来,偶尔瞥向如故的眼睛却带着一丝深沉的探究。 “这王爷可说错了,如故是因着王爷才发了愣,春光明媚,王爷这般丰神俊秀,怕是连我家大黄看见了都会忍不住黏上来。”如故也不扭捏拉住欧阳俊贤的手就上了车,放下帘子,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毫不客气的往空着的那个垫子上一坐。 “诶?!你这丫头究竟是跟谁学得这嘴上功夫,这般伶牙俐齿!”欧阳慕华一愣,还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头牌姑娘,嘴上一点不吃亏。倒也不觉得生气,越来越觉得这丫头好玩,更坚定了要拿这丫头去堵那些老顽固嘴的想法。 外面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沉稳的前进。 “这是在下棋?”如故看着摆在面前的棋盘转移话题,也诧异,这马车果然稳妥,棋子居然丝毫没有动荡。 “也不算是,只是解个珍珑。”欧阳俊贤坐回垫子上,手执棋子眼看着棋盘,神色淡然。 欧阳慕华也没再调侃,收了眼神开始思考破局。如故被俩人这么一晾,也不去关心那棋盘子,虽然她爱下棋,但是这珍珑还真是没什么吸引力,如故一直觉得下棋还是要有活生生的对手,棋盘子才能显出鲜活来,更重要的是解这珍珑,感觉就像人家下棋,自己围观,观棋应不语,于是就开始转着脑袋打量这辆马车的内饰。 马车内饰和外面黑沉朴素不同,入目的不再是暗色,居然是一色乳白暗纹的云缎,如故暗道一声败家,这样一匹布都够市井人家好几年的花销了!铺地的木材跟那棋盘子都是上乘的黄梨木,软垫子更是洒金缎面精工细绣,上车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其实这车壁很厚,也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凶险的机关。 “别看了,再看这车壁也多不了什么。”欧阳慕华转头看向如故,觉得这姑娘怎么跟进了城的村妇一般,看来李涵楚还真是把人往原生态方向拉扯啊 “如故要是实在闲了就看会儿书,或者吃点小食,这去狩猎场还得要个吧时辰。”欧阳慕华在马车壁上三短两长的拍了拍,弹出俩并排的暗格,从里面掏出俩纸包和一本书给如故递了过去。 “诶?能换本书么?”如故接过来,看了眼手里那本书,眉峰一皱,封面上潇洒自如的写着珍珑俩字。 “还有一本《珍珑局》,你要吗?”欧阳慕华憋着笑,想象着如故搁在白纱里面的眉峰紧紧皱起的模样,觉得心情大好,这个暗格里面是只有棋谱的,他没骗人家。 “不用,我吃点心就好。”如故知道这人一定是故意的,就是不明白这人摆明没见过几面,怎么总喜欢噎人! “如故姑娘不喜欢解珍珑局?”欧阳俊贤看着欧阳慕华欺负人家小姑娘,无奈摇头,嘴角微弯,扯出恰当的弧度,看着亲切实则默含着疏离。 “如故更喜欢同人下棋,珍珑摆出来,太板寸总觉着少了生气。”其实,如故更想说,我不喜欢人家下棋自己还上赶着说两句来着,可惜没那份勇气,怎么说都一个太子一个王爷,俩人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这也是先贤未解的局,集的是当时下棋之人的智慧和技艺,怎么到了姑娘口里倒成了板寸?”欧阳俊贤也不是争辩的口气,只是语声平淡的陈述自己的疑问。 “的确是集先贤的精湛技艺的,只是如今下棋之人不再,解了之后呢?人不同棋路也自然不一,棋局自然也就换了样子,如故总觉得那就像是二嫁的女子,感觉怪怪的。”如故努力让自己的说的委婉一点,对于解珍珑这一点,她并不是反感,只是自己不喜欢罢了。 “哦?可这二嫁的女子若是有了更好的归宿,岂不是更好?”欧阳俊贤来了兴致,在他的印象中烟花女子不都应该更看淡所谓贞洁百花街也不例外么?或者说,人心什么时候会真正那么坚定? “诶?”如故有点惊讶,不过倒是对于这个太子殿下的想法很是赞成。 “的确是好的,如故这,只是个人执念而已。”如故打开手上的纸包,拿出一块芙蓉糕开始吃。 “如故姑娘这是准备从良?要不要考虑下本王,本王的妃位可是随时欢迎!”欧阳慕华看着俩人客客气气的又开始沉默,就开始打哈哈。 “王爷自然是不错,却只怕王爷这根高枝如故还没攀上就被扔下来了。”这话题并不适合在太子面前讨论,就好像两个人说说那是玩笑,到了第三个人甚至这人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陷入了不那么假,却有绝不会那么真的奇怪境地。只是这崇阳王妃位是多少人的想头,让她这个无依无靠的烟花女子上去不就是送上门的活靶子么?! “哈哈哈,姑娘说笑了,对姑娘来说哪能算得上高枝。”欧阳慕华看着棋盘子,落下一子。 “为何不落那一角?”如故看着他落子,虽然对珍珑没有兴趣,却是在看到欧阳慕华落子的时候不自禁的就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岔开话题。 “确实是招好棋。”欧阳俊贤之前一直没理会俩人一来一去的打太极,看见欧阳慕华落子眼光错落之间觉得这步已是不可多得,解白子燃眉之急,捎带着乱了黑子一方布局。只是刚才看见如故所指指出,虽然不如欧阳慕华那一子见效快,却是乱了黑子大龙所向,后患无穷。 “怎样,我说这丫头棋艺好,可曾是骗你?”欧阳慕华抬头,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如故棋艺的欣赏。 “上次没能领教姑娘棋艺,如今看来的确让人侧目。”欧阳俊贤由衷称赞,也在心里暗笑自己堂弟不知是纨绔太久,还是被那些老顽固逼的,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话题既然岔开了,欧阳慕华也不多做强求,开始认真投入棋局,跟欧阳俊贤你一子我一子的就认真下起来。 “看果然是被二嫁了的棋局,结果还是跟着二主子风霜刀剑的挨着,没见着有多么幸福。”如故看着俩人最终定下的局,欧阳俊贤因棋路稳健再加黑子之前的势头险胜半目,不过棋局是完全变了的,至少黑子和白子的棋路都跟原来不同。 一局棋定,竟是不知不觉就过了堪一个时辰,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下车了,带你骑马去!”待马车停妥,欧阳慕华先一步起身,掀开帘子跳下马车,身姿轻盈,脚下步伐章法明辨,一看便是有功夫的。 欧阳俊贤笑笑也跟着跳下了马车,如故随后掀开帘子,准备下车,一双手伸过来,如故抬头对上欧阳慕华笑着的脸,在明媚的日光中镶一段生光的边,那一双含笑的眼睛,似烟雾飘渺的墨色山水,氤氲出了水汽,如故看着稍愣,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什么急欲突围而出,惹得心也开始躁动。 “怎么,真看傻了?”欧阳慕华手依旧伸着,只是觉得这姑娘就这么隔着个纬冒就那么傻傻愣着,还真不知道是看谁。 “嗯,早就说了,这春光荡漾的。”如故伸了手搭着欧阳慕华的手下了车。 “嗯,春光荡漾,姑娘可莫要错过。”欧阳慕华也不恼,轻佻的用手指摸了摸如故的手背,眼尾半挑的睨了如故一眼。 “嗯,春光明媚适合打猎”如故怎么也没料到欧阳慕华居然就这么顺藤爬的吃上豆腐了,立刻甩开手自顾自的朝前走,完全忽视那个堪比小倌儿的媚眼。 欧阳俊贤看着这两人,眼中温和的笑意微褪,染上一丝难查的愁绪,难得的,走了神。有些事情计划是一回事,真正开始却又做另一番心思了。 “姑娘,你走错方向了。”欧阳俊贤回神时,如故已经沿着小路拐了个弯,而欧阳慕华则抱臂看着,也不说话,只是一脸遮掩不住的笑意。无奈摇头,知道自己堂弟又捉弄人家姑娘,厚道的出声提醒。 “”如故听到声音,在原地愣了一下,一团纸顺着白色衣服无声飘落。如故转身没事人一般的往回走,在距离两人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哈,小姑娘,出门可不能乱走,在这林子里要是迷了方向那可是哭都哭不回去的。”欧阳慕华顺畅的笑出了声,眼角时不时瞄一眼欧阳俊贤,没想到欧阳俊贤居然这么久才出声提醒 待三人离开,从树荫间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在如故方才停下的地方,捡起纸团,打开来看了看,握入手中,松开时只余粉尘随风而去。看着三个人离开的方向,轻微的叹出一口气,转身消失在树林。 如果有人还留在那里,就会感叹一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因为在此从方的地方,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人飘然而下,看着如故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终于是遇到了”声音苍老而生涩,让人想起雪山之上干枯覆雪的枝桠 另一边,如故一行三人已经到了山脚的猎场,因是临时出行,便选了近郊的绵山猎场,如故是知道这处猎场的,在百花街里进进出出的大多是王公贵族,且天佑尚武,故贵族颇好游猎,平日的闲暇娱乐和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离不开这些,平日里在百花街遇上个熟人更是要在佳人面前比上一比近些日子游猎的收获。 虽说这一处在京郊的狩猎场堪堪围了一座山,且山势陡峭拍马难奔,并不是最理想的狩猎之所,但是也因着离建业近,且山顶可俯瞰整个建业,又风景绮丽,也就颇受王公贵族的欢迎。平日里总有那么几波贵族子弟在此闲游狩猎。 如故眼光四顾,发现今日除却守卫和随从,未曾发现有旁的人,大致猜到今儿这里是被清了场的,不免抬头探究的看向走在前面的两人。 “这一次,咱俩必定要分出个胜负来!”一进门欧阳慕华就急不可耐的拉着欧阳俊贤发出挑战。 “你都这么说过多少次了?哪次是分出来的?”欧阳俊贤转头看着欧阳慕华,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切,那是我不想让你在那些老古董面前丢脸!”欧阳慕华撇撇嘴,耸耸肩,一脸的“我就是让你”的欠揍表情。 “那今日,我让着你?”欧阳俊贤意有所指的看了如故一眼。 “哈哈哈,那可不行,佳人在前,不拿出真本事来岂不辱没你我?”欧阳慕华看了一眼如故,仰头大笑。 如故听见笑声回头,便看见后面两个人看着自己笑得一脸莫名其妙,于是找个话题转移那俩人注意力。“王爷,太子殿下,该用午膳了。”如故捋了捋袖子,一脸理所当然,半分没有关于吃货的尴尬。 “是,是该用午膳了。”收了笑,欧阳慕华上前一步为美人撩起帘子。 “果然美人在侧,慕华总是如此殷勤。”欧阳俊贤就这欧阳慕华打起的帘子快步进入,还不忘调笑一番。 “这次你可说错了,即使美人在侧,也不一定能让我这般,献殷勤也要看是否值得。”欧阳慕华回着欧阳俊贤的话,眼睛看的却是已经坐在桌边准备大快朵颐的如故。 而此时如故坐在餐桌边上,眼睛盯着桌子上摆开的各色菜式,心里大大感慨,这宫里的厨子果然比怡春楼的大妈要好,瞧着这一盘盘摆的就跟花儿似的。在被李涵楚禁了零食又主食减半的情况下,再面对如此美食,如故果断把李涵楚当初教她的矜持连着另外两个人一起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欧阳俊贤看着这个一进来就摘了纱帽,正对着一桌子吃食眼冒绿光的女子,虽然这次看到了整个脸,虽然看着确实好容貌,但实在是无法与传闻中的仙姿,甚至无法与他上次在怡春楼所见相匹,脑子里各种天雷滚过,最终也只能呆呆的转过头看向欧阳慕华,希望他能解释点什么。 “额,呵呵呵”欧阳慕华摸摸鼻子,回了欧阳俊贤一个很是无奈的笑。他虽然一直知道如故贪吃,但是倒是不知道,食物对她有如此大的吸引,看见实物都快化身成狼了 他们哪里知道,如故两度扰了李涵楚美颜觉,李涵楚断了如故几乎大半的饮食,而最让她委屈的就是,自从短了她的吃食之后,楼里的其它姐妹的饮食却是变得各种丰盛美味,若是以前她倒是可以去蹭吃蹭喝,也就不那么在意了,但这次李涵楚似乎真动了气,居然下了禁令,以至于她看得到却吃不到,于是把一个本来挺正常的孩子,硬生生饿成了狼 “喂,你们不饿啊?到底吃饭不吃饭?”如故不满的转头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那两个站在桌子边上眉来眼去就是不坐下来的的两个人,她现在还能保持一点理智,只是那一点理智也就能维持着让她叫一声,等半刻了。 “”看着佳人一副被虐待的幽怨模样,欧阳慕华和欧阳俊贤很默契的坐了下来,然后欧阳俊贤拿起筷子,优雅的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腐竹,然后 对面的女子就似被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眼中绿光大盛,筷子连动,嘴一刻不闲,而且在这似疯狂的状态之中,他们神奇的发现,这女子居然还知道挑食!在快速的把所有的菜色都试过一遍之后,筷子就只是重点来回于几道菜之间 “我吃饱了,谢谢款待!”如故放下筷子,优雅的擦擦嘴,然后露出一个腼腆而开心的笑。 “”另外两人回神,看着对面恢复了理智的女子,又回到了小家碧玉一般的腼腆娇羞,似乎他们之前所见到的一切不过幻象,如果不是面前桌上那几道被扫光了的盘子,他们还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 “哈哈哈哈,果然有意思!”欧阳慕华回神浑不在意似的笑,拿了筷子慢慢吃着那些没被如故动过的菜色,笑得甚是开心。 “”欧阳俊贤看了一眼怡然自得的欧阳慕华,意思性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如故看着两人的反应,知道自己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心里把李涵楚怨了一遍,然后有点脸红的看着欧阳慕华,想说让他吃点别的,但是终究没好意思开口,只能低下头,手指使劲儿绕着自己的衣带。 “哈哈哈,如故姑娘,真是跟在下般配的很,就连吃食方面都如此般配,你不爱吃的恰恰是本王爱吃的,你不做本王王妃,是在是可惜了!”欧阳慕华放下筷子,瞥见如故红了的耳朵心情更好了。 欧阳俊贤猛然抬头,朝这边看过来,他居然听见欧阳慕华要娶如故为正妃?!且不说父皇和朝臣是否能让他娶一烟花女子为妃,只说这女子无依无靠的在那样一个王府的风口浪尖,又要如何生存?虽然有些事必须要办,但这样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子,真的好? “”如故惊讶的抬头,眼角瞥见欧阳俊贤微张着嘴一脸的惊诧,和欧阳慕华欠揍的笑脸,她更加肯定这崇阳王妃必定不是那么好当的。却是不能推拒,只能不接话茬,只是低头继续蹂躏自己的衣带,仿佛那是某人的脸。 “后面准备了休息的帐篷,稍事休息,我们就进林子。”欧阳俊贤绕过话题,让两人各自休息。 “好。”欧阳慕华起身,不再提之前的事,很随意的走了出去。 ------题外话------ 果然每天更新神马的,好需要毅力呀,檬檬会努力的,各位看官们求抚摸,求鼓励。 对了,每天晚上八点更新神马的,定个时间,省得总是一来二去的不规律,泪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狩猎中的意外 见欧阳慕华起身,如故跟着起身,拿过纱帽戴好,朝欧阳俊贤一礼,也跟着出了主帐。 出了主帐,左后方一排简单的白色帐篷,比主帐小上几分。欧阳慕华已经不见了,不知进了哪个帐篷。 如故朝那些帐篷走过去,揣度这欧阳慕华可能在的帐篷,只是有人沉不住气,突然一只手从帐篷里伸出,抓住如故用力一拽,把她拉了进去,如故反应迅速的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反手就刺。 “是我!”欧阳慕华接过刺来的匕首,之间那泛着冷光的匕首居然熟练的一转一勾一个借力继续过来,于是赶紧出声,之间那匕首生生停住,刀尖贴着衣物停下,欧阳慕华在胸口处同样的位置,感觉到刺痛,衣服上轻轻晕出暗红的血迹,似一朵初绽的梅。 “冒犯王爷了,请王爷恕罪。”如故看着那一点血迹,立刻收手,对欧阳慕华一拱手道歉。 “倒是看不出来如故的身手如此敏捷。”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瞥都不瞥那暗红的血色,只有他心里清楚,本来也是玩笑,只是未曾料到这女子竟会武,居然还能用上剑气,方才那一刻算是惊心的,若是再进一寸,他今儿就不用打猎,直接被抬回建业了。 欧阳慕华在心里叹息,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在体验过那种惊讶和惊异,多少年未曾有一丝乍见之欢的感受了?自从那人离去,他就如古井里深重的水,泛不起涟漪。而如故就像是一颗石头,不知能动荡多久,他很期待。 “王爷谬赞,防身而已。”如故眼睛稍抬正对上那点暗红,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却也不存多少,说句不好听的,这叫自找。王爷就该端着点王爷自己的架子,这样突然偷袭,就是找打,想到这里如故缓慢的输出一口气。 “不知王爷,拉住如故所为何事?”如故卸掉纱帽,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也没什么事。”欧阳慕华紧随其后,挨着如故坐下,顺手的拿过如故倒的那杯水开始喝。 “既然王爷没事,那么如故要休息。”如故也不恼,再取来一个杯子又倒了一杯,顺便下了逐客令。 “这分明是本王先定下的帐子,如故怎可如此?还是说如故准备和本王同帐休息?”欧阳慕华一脸坏笑,顺便还朝如故的方向凑了几分。 “王爷说错了,如故这是全了王爷的美意。”如故早知道这人脸皮厚如城墙,烟花柳巷去多了就算不是风流之人也必定嘴皮子泼滑,所以对于他调戏的话很是无所谓的就返了回去,一边还十分淡定的推了推那张靠近的脸,本来就一脸欠揍如今考得进了,会让人更有揍人的冲动。 “哦?如故这明明就是鸠占鹊巢,怎么就成了成全本王?”欧阳慕华好笑,他也确实笑了,这姑娘的伶牙俐齿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似乎把她逼得连脸皮都厚了。 “您看,您拉如故进来又没别的事,那定是觉得此帐会合了如故的心意,故拉如故进来一观,如今如故觉得甚是合意,多谢王爷美意。”如故放下杯子,笑眯眯的看向欧阳慕华。 “额,如此合如故的心意,本王也觉欣慰,只是本王是否也如本王所选的屋子一般讨得如故姑娘的欢心?”欧阳慕华不反驳,以退为进,把刚才在主帐的话题又拉出来哽她。 “王爷乃人中龙凤,自然是姑娘们趋之若鹜的存在,只是王爷之心就像那深山秘宝一般,非能人异士不能探幽,如故驽钝懒怠难入深山密林,合不了王爷心意。”如故起身,走到榻边,已然是送客的意思。 “本王人在这里,心也自是在这里的,哪须得如故到深山野林里找。”欧阳慕华低垂着眉眼,看自己杯中清透的茶水,似不懂如故送客的暗示。 “王爷,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如故即使是井底之蛙也必定能耳闻一二,又岂容如故胡思乱想,山间多雾障,但如故也不会把萝卜错辨成人参,一会儿还要入林,王爷也请早些歇息,如故恭送王爷。”如故转头,看着欧阳慕华,一声声掷地有声,既然哈哈打不下去,那么不如挑明了,即使身在花街也不代表就要做谁养在外室的猫,人生本已辛苦,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平添不快,如若得不到心意相通倒不如孤身一人。 “如故,最终你依旧会入我崇阳王府,我等着你,来求我。”帐帘挑起,一阵冷风起,带进欧阳慕华如宣告一般的话,和那份势在必得的气势。 “”如故睁大眼睛看摆荡的帐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笃定自己必定会入他的局。 下午时分,暖阳为疏朗的林子披上朦胧的纱,画面太美如入仙境。 “如故可愿随我们入林?”欧阳慕华牵着马,询问如故的意见,同时也在想,要不要换匹马。 “来了猎场,却不进林子岂不是浪费?”如故对着山林,深呼吸,有一种源自内里的喜悦,如灵魂深处抹不去的牵绊。 欧阳慕华放开黑雾的缰绳,转头打量被牵出来的另外几匹马,虽然并非真心,却是真的做不到不管。 “太子殿下,不知这里可有温驯点的母马?”如故转身看着欧阳俊贤。 “原是有的,只是”欧阳俊贤看起来有点为难的看着如故。 “你会骑马?”同时欧阳慕华又拉回了黑雾的缰绳,诧异的看向如故,据他所知,李涵楚不善骑射,而如故自入怡春楼未曾出过建业,而建业之内纵马他又如何能不知?只是他查不到如故在入怡春楼之前的任何信息,好像是凭空就出现,脑海中某些猜测慢慢浮出水面。 “虽不算精通,但好歹是会的。身为天佑子民又岂可不会骑术?”如故在纱帽的遮挡下朝欧阳慕华做了个鬼脸,欺负欧阳慕华看不见,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将如同振翅的蝴蝶,为她的以后带来怎样的风暴。 “”欧阳慕华直觉那纱帽之后必定有着恶作剧一般的表情,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深深看了一眼,隔着纱帘想探究那女子皮囊之下的真实。 “真不巧,这里的几匹母马都有了,所以”此时欧阳俊贤为难的看着如故,对此也很是无奈,往年里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母马同时怀孕的情况的 “”如故很想朝天翻个白眼,怀孕而且还是几匹一起?!她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早知道就说自己不善骑射,在帐篷里呆着了 看如故讪讪的脸色,欧阳慕华突然心情大好,虽然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但那一脸春风得意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下去。 “不如”欧阳俊贤看着坏笑的欧阳慕华,虽然他不知道欧阳慕华究竟为何一直让如故做他正妃,但其中必定是另有缘由,也想着配合。 “那匹马我也尚可一试。”如故见欧阳俊贤看向欧阳慕华,便立刻劫住欧阳俊贤未出口的话,看那眼神便知他二人打了什么算盘,指向一匹体形稍显娇小的马。 欧阳俊贤看着那批被她指着的比较瘦弱的马,虽然被劫了话,却并未不快,示意马夫将缰绳给如故。 “这匹马虽稍显小,却也不是如母马温顺,若是在不行,本王倒是愿意带姑娘进一回林子。”欧阳慕华笑着看向如故,虽然隔着一道纱,但他却能很明显感觉到如故嗔怒的目光。 如故愤愤然走过去,拉过缰绳,拍了拍那匹马的头,说了一句“好马儿”然后踩着马镫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背,身子稳稳的坐着,随即还挑衅似的朝着欧阳慕华一挑眉,却遗憾的发现隔着纱帘对方看不见,一道轻纱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潇洒的动作,以及朝向自己方向偏过来的头,他知道这丫头是在挑衅,却并未在意,心中的疑虑越深,似乎离真相又进一步,就等一把开锁的钥匙。 “”欧阳俊贤看着那个稳稳坐在马上的人,觉得如果这两人凑在一起,生活也许真的会好玩很多,至少比那个冰雪美人让人期待。 一切就绪,三人准备入林。恰在此时,两匹马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太子殿下?”来人在几步开外停下来,翻身下马,朝欧阳俊贤拱手行礼。 看到那马上下来的人,如故瞬间觉得头有点疼,而欧阳慕华下意识的瞥了如故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 “倾禄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王爷。”来者正是苏倾禄,而他身后是从头黑到脚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黑衣人。 如故看着那黑衣人,确定他就是上次随苏倾禄硬闯入房间的那个人。 “倾禄不知太子殿下和王爷在此狩猎,贸然进入,还请殿下恕罪。”苏倾禄低着头,眼角的余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带着白纱帽的白衣女子。 “无妨,既然来了便一起就是,人多也热闹些。”欧阳俊贤温和的笑笑,一副不怪罪的样子,但是心里面比谁都清楚,所谓的不知c贸然进入,当外面的守卫是假的?!只不过仗着苏家势大! 如故看着欧阳俊贤未到眼底的笑和欧阳慕华轻扯着的嘴角,知道皇家与世族的嫌隙怕是已经到了难以遮掩的地步,卧榻之前岂容他人酣睡?此一招注定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任人鱼肉。所以才说皇族和世族都是多事的地方,去不得。 “倾禄谢太子殿下!”苏倾禄也不等欧阳俊贤叫起身,自己站直了身子。 “不知这位是?”苏倾禄转头,明目张胆的就开始盯着人家姑娘看,越看越觉得这身姿像极了如故,心下对于那黑衣蒙面人的话有多信了几分。 “这是我的贴身侍婢伊儿,是个哑女。”欧阳慕华坐在马上,一指如故慵懒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暧昧。 “哦?贴身侍婢?难道不是王爷金屋藏娇的美人?”苏倾禄笑,眼睛依旧打量着这个带着纱帽的女子。 “金屋藏娇?我倒是想,只是伊儿随我母亲之时不慎烧伤,若是当初,也的确是个美人儿!”欧阳慕华抬头望天,一脸惋惜。 苏倾禄看着欧阳慕华这等反应倒有一点不明真假。 “你若是怀疑,不妨看上一看。”黑衣人靠近苏倾禄,在他耳边低语。 “哦?如何看。”苏倾禄眼睛依旧没离开那个带着纱帽的女子,太子都没让她脱帽,他还没傻到直接去掀她的帽子,从明面上得罪太子和崇阳王。 “这树林之中,树木繁茂,枝桠颇多。”黑衣人将眼光专项一边的树林,也借此掩饰了自己满含讽刺的眼神。 “嗯,有理有理。”苏倾禄也看向林子,嘴角勾出一抹算计的笑。 “”如故看着那两人一脸诡异的看着林子就觉得必定不怀好意,正想下马找个理由留下。正在此时欧阳慕华却打马朝自己靠了几分,于是停了下马的动作,想看欧阳慕华将如何应对,怎知接下来她的马不知怎的就如疯了一般开始挣扎,前蹄一个猛抬差一点就把她甩了出去,就让在她下意识的握紧缰绳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力将她拉过去,如故松了缰绳,随着那力道,被带到欧阳慕华身前,而欧阳慕华此时十分一只手自然的从她背后伸出来握住缰绳,另一只手则握着她的手放在她腰侧。 这么亲密的姿势,如故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用五分的力道朝后掣肘,“唔”耳边响起一声压抑的痛呼,手上的力道确是一点都没松。 “没事没事,可是吓着了?”稍微缓了缓之后,就听见欧阳慕华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他脸上必定也粉饰着忧心,游戏花丛的男人一向会做戏。只是她,却不知该不该跟着他做这一场戏,正在两难之时,他握着她的手上多出一颗药丸,悄悄塞进她掌心,待她要看时,手又被他握住。 “呆会儿入林之后把这个捏碎了摸脸上。”欧阳慕华靠近了如故耳边小声叮嘱,而说话之间呼吸透过层纱喷在如故耳朵上,姿态亲昵而旖旎,虽然身在烟花,如故却未曾和谁这般亲昵,让她不自在的把头偏离了一点,觉得耳根子都烫了起来。 “怎样?没事吧?可是受了惊?”欧阳俊贤也打马过来,关切的问。 如故只是摇了摇头,却像一只收了惊吓的小兔子,安静乖巧的坐在欧阳慕华前面,由着欧阳慕华松了手,两手绕过她牵着马缰,放松了背依靠过去,给人一种依赖的感觉,做戏,她也会,不用自己费力还能兼赚个人肉垫子,何乐而不为? “咱们入林吧,否则就该晚了。”欧阳慕华脸上装作担忧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一种被依赖的窃喜,对于男人总是有些奇怪的嗜好,比如说对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的欣赏? “伊儿要不要留在这里?”欧阳俊贤皱着眉看着如故,他知道如故的身份不能暴露,尤其是不能让苏倾禄知道。 “无事,我带着伊儿便是,黑雾多带个人也照样跑得快。”欧阳慕华笑,却在片刻后眼神一深,想起来这是黑雾,而黑雾居然没有因为如故而暴躁,让他颇为惊讶。 “那好,我们走吧。”欧阳俊贤心头也是一惊,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一声令下,率先打马进了林子。 这边苏倾禄和那个黑衣人早已上了马,看着这边的互动,看着那女子依恋的动作,心下更不信那会是如故,凭如故哪般出尘的心性,是断然不会对崇阳王青眼相看,更不用说做出那样依赖一般的举动。但是先生的话,他也信,所以就在欧阳慕华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林子越往里树木越见茂密,而横生出来的枝桠也越见多了,但因为常年都有贵族子弟来此狩猎,因此枝桠也会经常修剪,因此行人走马都不是问题。正在如故边发呆边享受人肉垫子的时候,前面一直獐子就那么大咧咧的窜了过去,直接从路边上就那么一跳一跃之间,然后如故就感觉眼前一黑,脑袋被一个大力按倒,再抬起来的时候瞬间就天光目明看东西都不用隔层纱了!因为纱帽被高高的挂在了某个突然伸出来的枝桠之上,白纱还在风中招展飘摇。 “”如故转头,迅速的用袖子掩了脸。当然没忘记自己现在扮的是个哑女。 “可有伤着哪里?”欧阳慕华拉下如故挡住脸的袖子,慌张的扭过如故的脸似要检查是否刮伤。 “刚才伊儿姑娘可有伤着?在下这里有带着伤药。”苏倾禄趁机近前,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瓶子,递了过去,在看到对方脸的瞬间愣了一下。 “无事,伊儿应只是受了点惊吓。”欧阳慕华对苏倾禄点头以示感谢,然后就从怀中抽出一方纱绢给如故小心系上。 如故等欧阳慕华给她系上纱绢之后,转头,朝苏倾禄颔首,算是道谢。 “无事便好。”苏倾禄收回手中瓷瓶,在对上如故的眼睛时失神了,那眼睛如明珠一般清亮而暗含秋水,就那么淡淡的看过来便已让人失了魂。这一眼让他几乎怀疑如故是否能如这双眼一样含千般言语。 苏倾禄回神之时,欧阳慕华已经带着人走远,而他立于马上,摇了摇头,想着那女子的那双眼,叹一句,若不是那样一张几乎全毁的脸,那必定也是个倾城绝色 “刚才暗卫传来消息说,如故姑娘不在怡春楼。”此时黑衣人从树林间钻了出来,到苏倾禄旁边停下来,看着欧阳慕华离开的方向,声音平淡的说。 “想必是去了别的地方,刚才那姑娘的脸,我看见了,必定不是如故。”苏倾禄皱了下眉,紧抿着唇,觉得自己对于如故也不甚了解,在这种时候甚至不知道她可能去哪。 “若是易容呢?”黑衣人声音依旧平整,听不出语气。 “不会,我刚才近距离看了,而且,必定不是。”苏倾禄转头看向欧阳慕华离开的方向,想起那双眼睛,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树林里动手脚?”待两人走远之后,如故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跟着才小声问欧阳慕华。 “我不知道,以防万一而已。”欧阳慕华声音带笑,听着似乎很是畅快。 “别人都说你是胭脂堆里的烟花王爷,未曾想也是这般心思缜密。”听着欧阳慕华略得意的声音,不知是夸还是贬的说了一句。 “哦?面对这般心思缜密的本王,有没有一点心动,有没有想以身相许?”欧阳慕华不理会如故话语中的讽刺,反客为主的继续调戏。 “王爷心思缜密,做您的王妃必定是心性出尘之人,如故太愚笨怎么配的上王爷!”被这笑脸王爷是不是调戏两句,如故已经习惯了,从见他那天开始就没一句话是正经的,也没一句话不想讨点便宜的。 “如故莫岂非过于自谦,这愚笨只怕怎样也落不到你头上。”欧阳慕华笑,胸膛一震一震的,听进如故耳里低沉而迷蒙。 “太阳都快下山了,王爷若是再不猎点什么,怕是要被太子殿下笑话了。”如故抬头无言的看了眼天色,默默转移话题。 “原来这么晚了。”欧阳慕华看看天色,“有没有那只傻兔子呆獐子要出来给本王打打的?”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 如故见他一脸的闲事,心里默默滴汗,腹诽“你还真以为这满树林的动物都疯了,跟之前那獐子一样一个个往你跟前凑?”。 行了没一会儿,如故瞠目结舌的看着路边,那里一只肥兔子优哉游哉的在啃着草,感觉后面欧阳慕华松了缰绳提了弓箭,如故感觉欧阳慕华凑近了,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闭上眼睛。”耳边还能依稀感觉到那人的呼吸,不自觉的就闭上了眼睛,只听得一箭破空,马朝前走了几步。 “睁开吧。”欧阳慕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而如故依言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了兔子,只剩下草叶上黯淡的颜色。如故却恍然觉得,如果真是悬崖之上,这棵危树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原来还有疯掉的兔子”如故觉得刚才那只兔子必定是刚被放出来的!不然怎么会傻到窝路边吃草,要知道深林的草才更肥美不是! 结果如故刚觉得那只兔子疯了,就又看见一只獐子,虽然这次不在路边,但是也只是离了几排树,那傻了的獐子就那么大喇喇的在浅草丛里吃草,还把屁股对着他们很自觉的自己闭上了眼睛等欧阳慕华告诉她可以睁开的时候,獐子也已经成了他囊中之物。 “你确定这林子是猎场,而不是放养场?!”如故皱着眉,看着路边时不时窜过去的小动物,皱了眉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会真以为这满林子的动物都疯了,或者欧阳慕华有什么神力可以让这些动物闻之而来还奋不顾身 “唔,咱们往深处去看看。”欧阳慕华沉吟一阵,调转马头往林子里去。 “这林子里有猛兽吗?”如故习惯性拉着自己衣服上的带子轻轻揉捻。 欧阳慕华略一沉吟,“据我所知,自从围了这林子做猎场以来便从未有猛兽出现。” 其实所谓的深林也并不是很深,只是树木更茂密一点,在那里甚至还有一条清澈的溪,越过溪水,另一边的草更鲜嫩更茂密。 “吼!”低沉的吼声自更深一点的林地里传出。 “”如故转头抬眼看向欧阳慕华。 “似乎是老虎,而且还应该是只成了年的老虎,坐稳,我们去看看。”欧阳慕华说着,一夹马腹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待他们俩循着声源过去的时候变看见欧阳俊贤举着重弓和一只体形健硕的老虎对峙着,而他们的到来无疑已被老虎发现,朝着另一边退了退。此时,欧阳慕华也抄起马后重弓从箭筒中迅速抽出三只铁箭,对准老虎。 “吼!”只听得那老虎一声怒吼,朝着欧阳俊贤就扑了上去,欧阳俊贤一件射出,直中老虎右眼,而老虎不但没有因此而停止攻击,反而前爪腾空一个跳跃向着欧阳俊贤扑了过去,带着同归于尽的凶狠。而此时欧阳慕华的三箭齐发,破空而出,正中虎头,一箭入眼,一箭似碎了老虎的头骨扎入头颅,而另一箭则因为老虎方向的偏移而朝着欧阳俊贤而去,欧阳俊贤在马上一个扑倒却还是晚了,剪从他手臂旁侧擦过,带起血珠飞扬,直入后面树干,呲啦一声,穿破树干带的整个树干砰然炸裂。 “俊贤?!”欧阳慕华声音急切,拍马就奔了过去。而如故只愣愣看了眼那破碎的树干,心里百味归空,皮肤上一层颤栗的疙瘩。 到了近前,欧阳俊贤的右臂上赫然是一条血红的口子,而伤口周围的衣服已经被当时飞速的剑隔开开口整齐,可以想见那一箭速度有多块 “无事。”欧阳俊贤起身,在自己中衣下摆上扯下一块布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再说。”欧阳俊贤看了一眼欧阳慕华,阻了他的话,然后转头看着倒地的黄皮老虎,深锁了眉,吩咐一声就转马朝回走。 欧阳慕华没多说什么,紧跟着打马跟着欧阳俊贤往回走,一路上三人各自沉默。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近旁的一颗合抱之树树皮动了动,掉下来,显出一个黑衣蒙面之人,走过去看了眼那颗被撕裂的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消失。 ------题外话------ 默默的发文,各位看官们,要是看见这个题外话就给檬檬点动力撒,木有人,木有人让檬檬有一种这本书要扑街的错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突如其来的求娶 三人停在主帐之外,见另外两人眉头深锁,却是各不言语,如故自觉的行礼告退,回自己的营帐。 如故尚未进帐,便感觉到帐帘之后有一人,毫不避讳气息。如故从怀里的摸出匕首,贴着手臂反握,另一只手伸手掀门帘,帘未开,一只手伸出,呈爪,直取面门。如故一个侧身,抬手就挡,同时匕首转正手一挑帐帘开,如故疾进匕首直取腋下,那人反应更快,反手一勾,同时身形伴着如故的步伐急退,如故只觉脸上一凉,面纱已然在对方手中,而此时帐帘垂落,接着小窗内透进的昏黄光线,看着对方,黑衣蒙面,只衣襟上银色的蟒皮暗纹越发明显,竟是之前跟在苏倾禄身边的那个黑衣人。 “哈哈哈哈,未曾想,怡春楼头牌花魁竟会功夫。”那人朗声大笑,但是那双深邃的眼却一点都看不出笑意。 如故警觉的看着他,不管这人是否真识破了她的身份,她都不能在这里露了马脚,做戏做全套,否则谁知道下一刻苏倾禄会从那个角落里突然蹦出来,抓现行? “小姑娘,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也只是想见识见识建业人人称赞的绝色美人的真颜罢了。”黑衣人把白色纱绢放在鼻下轻嗅,一副醉深梦死的色鬼相。如故待要去抢,黑衣人反手一躲,收入怀中。再一眨眼的功夫逼近了如故,脸对着脸,鼻尖几乎相触,双手朝着如故耳侧附上,如故利落的一个后空翻,腿脚直钩那人下巴,黑衣人向后一闪,如故落地,两人各自占着帐篷的两侧。 “漂亮,身姿柔软,只是性子硬了些,女子该温柔软和些的!”黑衣人说完,眼睛一眯,正待上千,账外却响起整齐的脚步声,黑衣人收住身势,悄然跃出,留下一句低沉的“期待和姑娘再见”。 看着落下的帐帘,如故收了匕首,深皱着眉头,待那一声声整齐坚实的脚步远去,如故撩了帘子悄然四顾,确定无人,贴着帐篷朝营地后的荒草丛,走到旁边的一颗歪脖子树下站定。 几米开外的帐篷一侧,有黑影一闪,躲在帐篷后,一双眼睛看着如故那边的举动。 不一会儿,草丛动了,一个黑衣人从草丛中钻出,飞速掠到如故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少主。”黑衣人声音沙哑毫无起伏。 “嗯,阁主可有好转?”如故背着手背对着那人,声音不复清悦,是雌雄莫辨的低沉。 “老样子,不曾更好也不曾更坏。”那人站起身,笔直的立于一旁。 “是吗,反正都这么些年了,也不曾真的盼着他还能醒来。你回去让阁里查查那个跟在苏倾禄身边的黑衣人。”如故看着远方暗色的天际,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涩。 “是。”黑衣人应声。 “无事了,你下去吧,最近让阁里办事小心,没紧急事务不要找我,我会联系你们,这京城怕是又要乱了。”如故仰头看着天空中闪亮的星辰。 “是。”黑衣人应一声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如故回头,依旧那张红褐色如被烧毁的脸,她之前也有试着洗去那些颜色,但是似乎是用了特殊的药水,用水洗不掉,倒是安全的很。 此时主帐之内,驻留的太医刚刚为欧阳俊贤把伤口处理了,而下午遇见的那只大老虎已经被拖了进来放在大帐中间。 “你怎么看?”欧阳俊贤拿过旁边的外衣穿上,看着那只老虎皱着眉。 “不知,但这猎场这么多年都未曾出现过猛兽,何故今儿就撞上了?”欧阳慕华也皱眉,上前查看那只老虎。 “难道是苏家?”欧阳俊贤皱眉。 “应该不会,苏倾禄在这,苏家无法把自己洗干净。”欧阳慕华皱眉,用手摸了摸那只老虎头上一圈黑色的毛。 “怎么?”欧阳俊贤也发现了异常,在老虎另一边蹲下。 “这圈毛,焦了。而且就只有这一圈,像是有意为之。”欧阳慕华松手,示意欧阳俊贤摸摸看。 “”欧阳俊贤摸了摸那撮毛,同时感觉那撮毛之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欧阳俊贤迅速把手拿开,两人就看见那一圈毛中间,一只红色的小虫子自毛皮之下缓慢钻出,却在占到空气的瞬间疯了似的拧了身子,几乎是在瞬间,虫一跃而起朝着就近的欧阳俊贤而去,欧阳俊贤侧身一躲,并退到欧阳慕华旁边,那虫子一击不成,掉落在地上,似失了生气一般,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开始变得灰暗,最后直至一动不动。 欧阳俊贤上前一步准备查看,被欧阳慕华拉住,欧阳慕华掏出怀里的火折子,走过去朝扔在那虫子身上并马上退开,虫身居然燃起了火焰,而本该失了生机的虫子居然再次大力弹跳了几下,最终化为灰烬。 欧阳俊贤看着那堆虫灰,眉头更紧。转头问欧阳慕华:“你可知这是什么虫?” “不知,不过看着像是蛊,据传是与西冥交接处封山一带盐泽族人圈养的一种毒物。”欧阳慕华伸缩这眉头。 “西冥?看来,京城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欧阳俊贤皱着眉头,语声冰冷。 “是啊,这平静也快维持不下去了呀!”欧阳慕华勾着嘴角一声轻嗤,未见担忧,倒是有几分本跃跃欲试,和嗜血的冰冷。 当夜,几人各自在自己的帐中用了晚饭,各自回帐。 夜深沉,欧阳慕华帐中,桌前两人对坐,另一人却是孙三,穿了一身的黑衣,依旧僵硬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如故那边可有动静?”欧阳慕华问。 “如故姑娘回帐时,被苏倾禄身边的黑衣人偷袭,两人有打斗。而晚饭前一刻左右,在帐篷后面的荒草丛里,见了一个黑衣人,属下当时隔得远不曾听清两人交谈,只隐约听到少主和阁主两个称呼。”孙三神色不动,声音么有任何起伏的回道。 欧阳慕华沉默,在心中默默的将线一条一条连起来,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沉的笑,淡淡的自言道:“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哦。” 当夜,苏倾禄和黑衣先生密谈完,将人送出门转身回帐的时候,一个同样黑衣蒙面的人坐在桌前,闲闲的看着他。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苏倾禄朝后退了一步,反手抓住帐帘,随时准备叫人。 “苏公子不必如此紧张,我今儿是来帮你的。”黑衣人声音低沉而沙哑,听着并不真实。 “帮我?帮我什么?”苏倾禄依旧维持着挑动帐帘的动作,全身的神经紧绷。 “帮你抱得佳人归。”那人嘶哑的嗓音划出,轻笑的声音像极了指甲划过墙面的尖锐,让人极度不适。 “哦?抱谁归?”苏倾禄问。 “百花街那位。”那人继续笑,这一次一声一声都似划在了苏倾禄心上,他说:“你可知道,那位,现在便在这猎场之中。” 苏倾禄并不在意,因为他并不相信,“你也想说那伊儿便是如故?”话语透着轻蔑和不相信。 “先别否定,看看这药丸。”黑衣人一扬手,抛过来一颗药丸,示意苏倾禄抹在手上。 苏倾禄犹豫着,却鬼使神差的跟着做了,捏开封蜡,慢慢揉在手上,皮肤居然眼见着就起了变化,最终手上似被烧伤一般的恐怖,却是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 “”他依旧想要不信,但是,那伊儿脸上的伤和他手上现在的样子,太像。 “况且那人也并不是哑巴,不信你跟我来。”黑衣人朝着帐帘走过去,苏倾禄警惕的后撤一步。 黑衣人也不说话只是嗓子眼里哼笑了一声。 两人除了帐篷,小心翼翼的朝着如故的帐篷走过去,在离得稍远的地方,一阵脚步声起,黑衣人拉着苏倾禄躲入黑暗。 如故的帐篷缝里透出柔和的烛光,里面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细微,却极具辨识力。 苏倾禄听到女声时呆愣在了那里,眼中有血丝充斥,他不相信,不想要相信,他的如故怎么可能在这里,但,那几乎日夜偷听着的声音,又怎能错辨?有愤怒自胸腔燃烧着,几欲毁灭,理智几乎幻灭,几乎管不住自己的脚,只想要一个明白。 黑衣人在一旁看着,淡淡的笑,在苏倾禄冲出去之前将人拉走。 “如何,我可曾骗你?”那人艰涩的嗓音带着嘲弄的利刃一刀刀戳着苏倾禄的肉。 “”苏倾禄眼中暗红,沉默着,脑海中盘旋的都是白日里如故和欧阳慕华依偎一般的姿势。 “别急着愤怒,你还不是全然没有机会,至少她还不属于谁。”黑衣人循循善诱。 “那么我要怎么做,你又要如何帮我?”仇恨和嫉妒很多时候都是不分对象的,对谁都是发泄,看谁都很扎眼。 “苏家老太太不是明日回京?”黑衣人提醒。 “是。”苏倾禄照着话答,却并没有过多的四维,愤怒的人总是很难太聪明。 “那么,你何不来个出其不意?”黑衣人点到为止。 “”苏倾禄看着黑衣人,紧皱着眉头,等着对方继续,却发现那人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想法,脑海中回荡着那么一句,出其不意,恍然大悟道:“你让我明日去与祖母求娶如故?!” 黑衣人看着苏倾禄,严重含着淡淡笑意颔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若是错过,花落谁家就未可知了。” 说完也不等苏倾禄的回答,黑衣人一个闪身出了帐篷,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苏倾禄一人在帐篷里静坐着,渐渐平静的心却越发觉得若是这一次不抓住,如故就必定是崇阳王的了! 帐帘之外,暗处,一人看着那黑衣人消失,也转身离开,嘴角还含着嘲讽的笑意,衣襟口的银色蛇纹泛着微光。 第二日,晨光熹微,如故梳洗完毕,简单的把长发在侧边随意用头带一束,着了鹅黄外衫的宽袖外衫出了帐,感觉清晨微带潮润的空气迎面而来,忍不住一个深呼吸。 “伊儿姑娘怎的起得这么早?”从旁边传来苏倾禄含笑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中含黯哑,隐隐透着疲惫。 “”如故挣开眼睛,转身朝远处一声白色短打的苏倾禄行李,却发现这人眼底青影深重,严重血色一般的红,疲惫的态度怎样都掩饰不住,想来是一夜未眠,却是不知为何。 苏倾禄看着福身的女子,逆着初升的太阳,只勾勒出一幅美好婀娜的身形,脸上丑陋的烫伤,此时被光晕掩盖,而那双清亮的眸子却带着如带着清晨含光的露珠明艳不可方物,让他怔住只久久凝视着那人,但那一脸的“烫伤”却如嘲笑的嘴,一点一点啃噬着他尚存不多的理智,于是急声说:“我还有事先回去,还请姑娘转告太子和王爷。”之后就匆匆朝马房去了。 如故看着他匆忙而去的背影摸了摸脸,皱皱眉,耸耸肩,甚至做了个鬼脸,一转身却碰上一堵墨黑的墙。 “哈哈哈哈,姑娘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如故正准备退后一步,还没抬头,耳边就传来一声低沉愉悦的笑声。抬头瞪了一眼那个依旧蒙面的人,退后一大步,转身就走,不准备理这个奇怪的人。 “姑娘不想知道他为何这么急着回去?”后面那个声音适时响起。 如故不理他,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她对苏倾禄的动向没兴趣知道,再说了,这个人说的也未必就是真。 “姑娘不想听,在下却想说。”那人的声音依旧在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 如故转身,那人也跟着停下脚步,依旧是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如故无语的再度转身,以示自己真没兴趣知道。 “求娶。”后面传来两个字,万恶的两个字,让如故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两个字,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不介意的存在。 “苏家老太太今日自南昭寺礼佛回建业,而她最疼的莫过于这位苏家嫡孙,他今日便是要去求老太太的意思纳怡春楼花魁如故为妾。”后面的声音一点点接近,最后的那个妾字竟已近在耳边,故意放低了的声调,听进人耳朵里轻佻而讽刺。 “哈哈哈哈哈”那人说完,大笑着,好心情的从如故身边越过,也朝着马房去了。 如故站在那里,似看着远处的山林,又似什么都没有看,眼神如萌了轻纱一般迷茫,她确实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虽然那人说话未必可信,但是凭借苏倾禄这段日子以来的殷勤,而他又是世家子弟,做出这种任性妄为之事也未必不可,虽然在世家大族之中引烟花女子进门被视为孟浪,但若是受宠的子弟执意纳之,也并非不可,只是,事情究竟是何时,到了如此境地? 百花街虽然因其间势力庞杂,而让女子可以不被世族强娶,但若是遇上苏家这种在天佑军事,政治和经济都有实权的家族,毕竟是不能轻易得罪,开门做生意靠的就是和气。虽然如故在入怡春楼的那刻起就知道必定可能会面对如此的情况,只是她从未想过会来的这般早,这般突然,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铺好后路 “未曾想,如故也会害怕。”旁边传来一个男声,如故木讷的转了转头,看见欧阳慕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旁边三步开外的位置,也一样面对着太阳的方向,看着树林的样子。 “”如故看着他的侧脸,不答,她也不知该如何答,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利益勾连的社会,她能说不怕么?苏家,那是皇室卧榻之旁的老虎,无凭无依如她,拿什么底气来说不怕? “做我的王妃吧。”欧阳慕华转过头和如故四目相对异常认真的说。 如故眼中雾气更重,更迷茫,眉头紧皱现在的心很乱,乱到完全没了主意和章法。留下一句心慌意乱的“容我想想”,如故转身逃离似的疾步走开。 欧阳慕华没有跟上,如故一个人在清晨的阳光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她记得自己昨日还说若是危崖,他这棵树也许会是不错的选择,结果今天就真到了危崖,只是看着那棵树,她犹豫了,那棵树树干太细太脆,还吊着对别人沉重的情意,甚至可能还有家国大义,真的能选择吗?如故茫然,她不愿入世家为妾,却也不想去做那有名无实却还要风吹浪打的崇阳王妃 ------题外话------ 默默的长草,等哪天看官们看见这长草的坑了,我再蹦出来敲题外话好哒,桑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选择 当如故再次回到营地时,马车已经套好,欧阳慕华和欧阳俊贤站在主帐前说着什么。两人看见如故,收了话茬。 “你回来晚了,早饭都被我们吃光了。”欧阳俊贤笑得一脸温润,一点都看不出有调侃的意思。 “看来我只能饿肚子了。”如故很配合的做出愁眉苦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如故姑娘还真是有趣。”欧阳俊贤看着如故的样子笑了。 如故的肚子十分应景的响了一声,如故尴尬的低头拼命揉自己的衣带,耳边环绕的是那两个坏心眼的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听着是真的饿了,马车上有给你备了点心。”欧阳慕华笑看着如故那不自觉的小女儿姿态,好心的给她解围。 “如故谢太子殿下,谢王爷!”飞快的给两人道了谢,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也不管什么身份先后,方才肚子空响的那一声已经把什么脸面和礼数都压倒了,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欧阳俊贤并不在意,只是看着马车帘子笑着摇头,凑近欧阳慕华低声说,“你这回眼光不错,若是让如故姑娘做王妃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欧阳慕华也看着那放下的帘子,笑而不语。 马车一路进了建业,朝着崇阳王府而去,如故不问,只是乖乖的下了马车,跟着欧阳慕华进了崇阳王府。 “如故此次可要看清楚了,你日后再来我可不会再带你走一遍。”欧阳慕华慢下半步,靠着如故耳朵小声调笑。 如故稍稍往旁边让了让,低眉顺眼的不说话,耳根子却因为过分靠近的距离而渐渐嫣红。 三人绕过前院的回廊,前院略显精致,没那么大,没那么多奇珍异草,只是随意的散落一些形状诡谲的石头,石头之上分是自然生长的青苔和野草,不显颓唐杂乱,倒是有些刚毅利落之感,而院中路面以卵石蒲城,别有一番意趣,间或能见着几树青竹或梅枝,点缀出稍许柔情,却是不曾见娇贵如牡丹c杜鹃等花,这院子跟欧阳慕华在外的花名完全不符。游廊右侧是一方静澈的湖水,上面有一大片莲,如今不是开花的季节,唯见绿叶婷婷随风,正对着一处木桥弯饶着直入湖心,连一处檐牙俏丽,朱漆碧瓦的亭子临水而立,悠然雅致,虽然多情了些,却透着股女子的柔韧,跟他也不符。 “这院子是我父王和母妃身前所布置的。”看着如故一脸的无法置信,欧阳慕华开口告诉她这园子的出处。然后就看见如故脸上明显变换的脸色,一下子就明朗起来,仿佛在说,怪不得,让欧阳慕华皱了眉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倒是欧阳俊贤看见两人的互动在一边肩膀一抖一抖的忍笑,直到欧阳慕华摆出愁苦而不知如何自处的脸色时,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要在这里用过中饭之后再回百花街吗?”欧阳慕华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转头问如故,一点都没有像要理一下欧阳俊贤的意思。 “不用了,我现在就回去,晚了人多”如故闻声转头,笑一下,虽然她想吃完中饭再回去的,回怡春楼只能吃减半的中饭,还没多少肉,甚至连菜都没多少,可惜下午百花街人会越来越多,被人瞧见了太麻烦。 “嗯,我让人领你去厢房,你先把易容洗一下,还有衣服,我会让人送到房间去。”欧阳慕华递过一个青花底色的瓷瓶,看着很是精致小巧。 “多谢王爷。”如故朝欧阳俊贤和欧阳慕华各自福了福,就跟着一边的丫鬟走了。 “哈哈哈哈,慕华,看来你的形象已经在如故姑娘心里根深蒂固了。”欧阳俊贤笑着往前,进了正厅,很自然的走到主位上坐下。 “谁怎么想都无所谓,只要倾城懂就可以了。”欧阳慕华眼中因倾城两字儿越见柔和。 欧阳俊贤看着欧阳慕华皱了皱眉,“那么为何一定要迎娶如故?你可知这样是害了这姑娘一辈子”对于如故,欧阳俊贤已然生出怜惜之情。 “未必是害她,可能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今日清晨,黑衣人走后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的背影很久,那样脆弱无依的感觉,让他泛起太多太复杂的情绪,那些情绪似乎太古老,让他感觉莫名熟悉,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了解到更多。更何况,如故未必就不在局内。 “但愿,只希望不会无疾而终。”欧阳俊贤收了笑,看着欧阳慕华,对于这场交易,他并不看好,就像对苏倾城没太多好感一样,私心里他并不愿意如此牵扯进一个寻常人人家的女子,那样的代价对于她们来说太大。 如故再出现在二人眼前时,已经带了纱帽,换了一身天蓝丝锦的衣服,外罩宽袖粉蓝的纱衣,对襟之间繁复的暗纹透露出这身衣裙的精致。 “本王就知道,如故定然是衬这身衣衫的。”欧阳慕华迎上去,领着她到自己旁边坐下,惹得欧阳俊贤不自觉的皱了眉。 “王爷眼光好,这身衣裳无论是料子c颜色还是样式,都属上陈,任是谁都能穿出些贵气来。”如故不着痕迹的让开欧阳慕华的手,站在他旁边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如故是来拜别的,见日头渐高了,再不回去怕是人要多了。”如故福恭敬的说,又带上了冷漠和疏离。 “本王就不多留如故了,马车已备好,我让孙三领你去,还有,我等你的答案。”欧阳慕华端起旁边的杯子,笑眯着眼睛,仿佛慵懒的猫,但是如故知道这就是只雪地里的狐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被他算计。 “谢过王爷。殿下,王爷,如故告辞。”如故朝欧阳俊贤和欧阳慕华福身告退,待欧阳俊贤点过头之后,她就随着被叫上来的孙三带了出去。 如故被孙三领到后门,如故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王府后门所在的巷子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出入,而原因就是以为这条巷子开出来的门都是周围宅子的后门,自然人不多。 如故看着眼前简单的黑色马车,绕过孙三扶她的手,朝他礼貌的点了个头“麻烦这位小哥了,我自己上马车就可以了”。 孙三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女子自己上了马车,待看着马车走远,他才进去关了后门。 等孙三进去之后,巷子后面的一扇门开了,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衣襟是黑色秀银线的蛇皮暗纹,也看着如故离开的方向。 “先生?苏公子正在找先生。”从门里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那人对门里点了点头,再回头看了一眼崇阳王府的后门,低笑出声,似愉悦的走进门,门再度关了起来,巷子又恢复了安静。 如故回到怡春楼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百花街却依旧冷冷清清,这时候才是这里的姑娘们起床的时间。如故一进楼里,就看见一大坨黄色的东西顺着楼梯上的栏杆直扑而下,啪一声就跌进了她怀里,如故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提起这驼黄色的东西,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很是嫌弃的往后一扔。 “没事别往我怀里扑,要知道这套衣服可比大黄你贵多了。”如故脱下自己的纱帽,伸手很夸张的弹了弹衣服,以表示她对大黄是多么嫌弃。 大黄委屈的抬眼瞥着如故这边,蔫头蔫脑的叫了两声,又转回去趴着,用屁股对着如故,身周一片乌云惨淡。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云锦不就是景州贡品的刺绣,居然说比老子贵!老子哪那么不值钱!”大黄怒,继续趴在地上挠地板。 “大黄?大黄?”如故看着面前没了往日生气的大黄轻轻捏了捏它的脖子。 “不要理你,出去都不带着我,害我还以为,还以为如故是坏人,最坏了!”大黄偏了偏头不理如故,爬过去一点,继续在心里碎碎念。 “你这是怎么了?被对街第三家那院子里的雌猫赶出来了?还是被拐角流浪的大黑猫欺负了?”如故一把抓过大黄,举起来,一人一猫对峙。 “你才被欺负,被抛弃呢!而且老子是雌的,雌的!对街那是老子手下好不好,老子怎么可能那么没品!”大黄怒,被如故举着又不舒服又没安全感,于是发生了一件这两只中间很平常的事情,大黄抬脚狠狠用力,在如故鼻子上留下一道红痕,然后趁如故吃痛,大黄刷一声窜上了二楼。 “大黄!”如故捂着鼻子吼。 吼完之后,惯性的,如故立马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的来回看。 “伊如故!一回来就吼,吼什么吼!”果然,没多久李涵楚的声音就从房间传了出来。而大黄则蹲在栏杆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很是傲娇的昂起头跑了。 “李姐姐早啊,厨房的饭菜应该好了,我去给您端过来。”如故朝着打开房门倚在门框上的李涵楚一脸谄媚的笑。 “不急,不急,你先上来。”李涵楚看了如故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转身走进房间。 如故皱了皱眉,抬脚朝李涵楚房间走,走进去的时候,李涵楚正坐在梳妆镜前打理头发,听到声音,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 “苏家老太太今儿一大早回京,苏倾禄迎出了城门,却是当街跪求她奶奶让他纳你为妾。”李涵楚整了整发髻,放下梳子转身站起。 “那场面,听说真是够壮大的,苏老太太差点当场背气,而他爹更是当街就赏了他一耳光。”李涵楚顿了顿,拉着如故在圆桌前坐下。 “原以为就这么晚了,可后来被苏倾禄身边的一位先生解了围,老太太竟是应了苏倾禄的求。”李涵楚看着如故,看见她白了又白的脸色,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姐姐,我不愿也不会做他的小妾。”如故转过头看着李涵楚,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坚定。 “姐姐也知道,只如今这一招太毒,几乎整个建业都知道他苏倾禄要纳你,不答应,那就是明目张胆的给苏家难看,在百花街,当真,从未遇到这样明目张胆的求娶”李涵楚摇了摇头,严重也是满满的惆怅。 “我知道,若是我在苏倾禄过来之前应了别人的婚事呢,他不下聘是否就不会给怡春楼带来麻烦?”如故看着李涵楚,语气里都是决绝。 “你,可要考虑清楚,去苏家不一定是最糟糕的。”李涵楚看着如故,她一直都知道欧阳慕华有求娶如故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况且崇阳王妃的日子未必就比苏家小妾好过,更何况一个至少有心,一个却必定是阴谋。 “无事,这危崖之上不过搏命一活而已,姐姐你知道我过不来高宅大院里那种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如故握上李涵楚的手,牵着嘴角露出一个极苦涩的笑,“那种明明什么都不做,却依旧能招来祸端的日子,不如直接死了来的更好些。” “唉”叹了口气,李涵楚什么都没说,只是动手捏了捏鼻梁,眉头深锁。 “我饿了,去厨房看看。”如故换上一副调皮的笑,抽出手就站起来跑了出去,似乎跑慢了厨房里的吃的就没了一般。 李涵楚看着门外,就是止不住的叹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闭了闭眼,李涵楚从怀里掏出一块纯白雕刻盘龙的羊脂玉佩,眉眼温柔的轻轻抚摸,喃喃道“这事只怕你也帮不了我,不是么” 如故从李涵楚房间出来之后并没有真的奔去厨房,而是进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一张巴掌大的纸,小心翼翼的写下一行字,晾干了再规整的放进一个细小的竹筒之中,揣进怀里就出了门,她此时才去了后厨房,在门口逮到了正在享受美食的大黄。 “大黄,这次让我逮到了吧。”一只手提溜起大黄,如故一脸笑的看着它。 “停,给你个任务。”如故见某只又准备伸出爪子来够她的鼻子,于是伸了伸手让大黄离自己远点。 大黄看着如故,歪了歪头,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如故掏出竹筒,在大黄面前晃了晃才说“呐呐,我要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崇阳王府给崇阳王,至于崇阳王府的路线恐怕要你自己去跟你的猫朋友打听了,回来给你加餐,你要不要去?”如故看着大黄,等着它的回答。 大黄看着如故手里的竹筒子,崇阳王府?听到过耶,对了好像是他每次跑出去蹭吃蹭喝的那条街,虽然那条街好吃的很多,但是那一片的猫猫狗狗都特金贵,而且还一副仗人势的二傻样儿,大黄愤愤不贫的想。 如故看它发呆,以为它默许了,于是放下它,把竹筒绑在了它脖子上,用脖子上稍长的毛仔细的掩藏,“我跟你说,崇阳王就是那个宅子里衣服穿的最好,最骚包的一个男人,记得是男人!”如故一边绑一边对着大黄嘀嘀咕咕。 等到大黄从愤愤中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脖子上绑了东西,而如故正殷殷的看它,大黄本来想反抗的心也被那殷切的小眼神给感动了,决定今儿就去那一块找吃的,顺道帮如故把脖子上那玩意儿送给那个最骚包的崇阳王。 如故看着大黄轻巧的顺着堆在墙角的木料爬上围墙,身子再一晃已经消失在墙角。 “一切都要看缘分了”如故对着墙喃喃自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将离 当夜,怡春楼里热闹非凡,因为如故姑娘照常接待一个客人,而这有可能成为剩下的屈指可数能见着这一位的机会,所以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见一见,最终,这一次的机会被一个叫曲梦溪的商人得了,说起这曲梦溪,他的多宝阁在建业几乎人人可知,里面卖的珠宝c玉器都是上上之品,而多宝阁一开三家,店面地段好装修精致。这公子自己,也是仪表堂堂,风趣幽默,不仅商业c交际手段惊人,短短数月之内竟已经和哪些世家子弟混得称兄道弟,于是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突然空降的珠宝商人最多就是个经营手段了得的纨绔子弟,不都说人以类聚?但是在一个多月以前的聚文会上面他居然一鸣惊人,从此还得了个文采斐然的名声。 此时,夜色初染,如故调适着手中的琴,眼睛却茫然的看着前方,大黄一直没有回来,而她今日照常接客的行为,势必会引起苏家的反感,只怕明天天一暗苏家就会遣一顶红轿子来接自己吧,如故轻笑,低头摸了摸琴弦,随意的拨弄一下,发出的却是尖锐刺耳的声音。 “扣扣扣”外间传来敲门的声音。 “请进。”如故被敲门声惊醒,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调整了一下坐姿。 门开了,进来的并不是李涵楚,还是一个身材欣长的锦衣男子,而那人容貌隔着珠帘让人看不真切,只依稀瞧着皮肤不错,在灯光下能泛起柔和的光晕。 “请问公子是?”如故隐约猜出这人便是曲梦溪。 “在下曲梦溪,李妈妈她脱不开身就让我自己上来了。”曲梦溪缓缓开口,声音很特别,带着清亮中却带着几分沙哑,听着就像有人在明艳的湖水面上结了一层冰,听着却并不难受,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凉。 “嗯,曲公子请坐,桌上有茶水,还请公子自便。”如故看着曲梦溪弯腰行了个书生礼,于是也礼貌的回了一礼,也不管这帘子挡了人家究竟能不能看见。 “公子可有想听的曲?”如果见对方坐下于是出声询问。 “倒是没有特别想听的,如故姑娘可依兴而来。”曲梦溪倒了杯茶,往鼻下闻了闻,却并没有喝的意思,其实他这次是慕名前来,本身自己是不信的,依他看,这如故姑娘必是用了什么助兴的手段,他曾以为会是让人产生幻象的熏香,但这房间里的熏香似乎没有问题,于是他选择不动这里的茶水。 如故略微调适了一下琴弦,轻轻一拨,发出清脆而整齐的音调。 “公子若是觉得困可以去旁边的躺椅?”如故再次建议,因为几乎所有听曲的客人都会入梦,趴伏显然会不舒适梦境也会受影响,因此如故房中就备了躺椅。 “无碍。”曲梦溪依旧缓缓闻着茶香,他不信心念坚定如自己会被这靡靡之音带入梦境。 “如故为公子奏一曲将离,可好。”如故缓缓开口,兴之所至,她本没有期望从这人梦境中看到什么,却也希望这人能有些什么故事,其实青楼里的姑娘从来都是寂寞的。 如故轻挑琴弦,起音轻柔如低吟浅诉,似含千般情愫又似平淡如水,紧接着曲调一转,高昂如滔滔江水,却闷然做着困兽之斗,无法突破无法消除。 恰在此时,如故眼前的景象变了,她看到了,一片涛涛江水之上是居然是一艘小船在风浪里前行,而一人立于船头,负手看这滚滚江水和巍峨青山,在这般疾风骤雨中却自有一份闲适。 紧接着那一片江水将场景带向一处桃园仙境,在那里树木掩映之后是一个农家的院子,木板稻草盖的简易房子,院子里几颗桃树几根翠竹,门前铺一条石板的小路穿过院子直至院门。 那人从房间中走出,牵着一个粉色罗裙的女子,脸面却是一片模糊,而院中设的桌椅旁边几个顽皮的孩童追逐嬉戏。就在此时,那人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如故下意识的朝着林子里挪了挪,遮住自己的身影,在这梦中,梦的主人是可以看到她的,而且一旦看到,心境可能会受影响,所以窥梦的她必须藏起来。 入梦的第一幕往往是梦的主人所深刻希望的,只是如故不懂那样一个风云人物盼的是悠隐闲居,却居然成了买卖商贾。 场景一转,很多画面像书页一般快速翻过,画面多出现在一个华美的宅子里,或者并不是宅子,但也不像是宫殿,在那里她看着曲梦溪一点点长大,看着他母慈子孝的童年,看着他因丧母而痛苦,看着他兄长如何护他宠他,看着他们如何在继母两面三刀的摧残下长大,然后看着他金戈铁马,战场得意,意气风发,也看着他连连败退只因部下的出卖,看着他被世人诟病,被朋友疏远,甚至连兄长都只能遥望,看着他拉着他继母指着的那个女子拜堂洞房,心中却只余苍凉,世事在变,人心也在变。 如故看着他的身不由己,步步退让,最终半脚悬崖,不由得乱了心绪,梦境变化,昏天暗地,狂风肆虐,涛涛江水倾天而下,毁天灭地,眼见着场景反复,最终却是让曲梦溪最敬爱的兄长举刀相向,毫厘之间穿肤入肉,终于没有忍住,如故拉着曲梦溪的袖子就往前没命的跑。 “你知道吗,我是真怕某一天他如此待我。”曲梦溪任由如故拉着跑,一边跑却一边气息不乱的对如故说,声犹在耳,带着清悦的沙哑 “对不起。”如故最终只能低声道歉,声音被狂风吹散,梦境太过会影响人心绪,如故不想因为她而让别人留下阴影。 紧接着如故被外力撞倒,挣然一声,琴弦断,梦惊醒。睁开眼睛,如故就看见她家大黄扑在她怀里,手中琴弦已断,手指破了个口子,看着断掉的琴弦,没来由的心慌。 “不好意思,小猫顽皮扰了公子的梦,实在抱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抱起大黄,如故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着珠帘外已经握着茶杯开始小酌的人道歉。 “无妨。”外间的人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终归是如故的错,今夜的银子我会让李妈妈交还公子。”如故轻轻顺着大黄的毛,看了下大黄的后腿,那里竹筒已经不在。 “不,我觉得很好,能闻如故姑娘一曲琴,入一场梦,足以。”外间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如此如故便多谢公子。”如果只是听他说话的声音,必定以为那些不现实的情绪都被锁在了梦中,只是如故看见了他额角在烛光的照射下晶亮一片。这场梦之于他终究要成为心结,如故无言叹息。 “夜已深,在下该告退。”曲梦溪扭头看了一眼,月入中天,于是起身告辞。 “如故恭送公子。”如故起身放下大黄起身,隔着帘子福了福身子。 曲梦溪走到门口,顿了顿,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走了。 曲梦溪走了之后,如故兀自一个人坐下抱起旁边舔着爪子的大黄。 “大黄,要不咱们逃跑吧,我就不懂当初爹爹为什么一定更要让我留在京城,这里明明都这么危险!”如故抱着大黄揪了揪它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大黄不满的摇头甩开,然后嫌弃的从如故怀里溜到窗边,优雅的跳上窗棂,心里还一边嘀咕,老子怎么知道你爹的想法!要跑路别带上老子,对面街的大白猫还欠老子一堆吃的呢! 如故皱褶眉,依旧没能明白他爹到底为什么要她就算舍弃一切也要留在京城,现在他本人又昏迷不醒,让她想反对都没地方反对,而且最主要的是,万一这成了临终遗言,她就只能在京城死扛! 突然从窗户跃入一个黑影,朝着如故靠过来,如故摸了摸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不动声色的桌上的面纱带上。黑银靠近帘子,悄悄掀起,靠近,一阵风起,带动帘子,空气中隐隐有香味浮动,如故放松了握在脚踝处的刀,让手自然的垂下。 “王爷什么时候也喜欢爬窗户了?”如故手抚着琴,一根一根的拨弄着。 “”黑衣人顿住,随即大大方方的走到琴案边坐下,拉下附在脸上的黑色面巾,不是崇阳王又是谁。 “你怎么会知道是本王?”欧阳慕华随手拿起琴案边的茶杯牛饮一口。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想阻止,但是没人家快,于是只能由着他去了,反正这流氓王爷的流氓行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轻轻拿起断掉的琴弦,试着续上。 “王爷惯用松枝熏衣,估计香炉一般燃的也是松枝或者这类香味的香,一般很少人如此,因此很好辨认。”如故随口回答。 “哦?”欧阳慕华抬手闻了闻,然后又放下,看着如故小心翼翼的动作,拉着弦想接,但是又笨手笨脚的怕接不好,一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外行,眼看着就要伤着手了,而那食指之上还留着鲜红的一道,欧阳慕华终于看不下去,接过如故手里的弦,把琴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开始继续接那根弦。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低着头,有模有样的接着琴弦,也就静静等着他。 “你试试。”大约过了一刻钟,欧阳慕华起身,把琴推给如故。 如故拨弄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欧阳慕华,只见那人额头上遗传细密的汗珠,没忍住,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娟帕递了过去。 欧阳慕华看着伸到面前的娟帕有点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反应过来,咧开嘴笑出了声。 “如故不是应该帮本王擦擦汗么?”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一瞬间皱起的眉头,为难的表情,心情大好的拿过了娟帕揣进怀里,伸手用自己的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脑门的汗。 “”如故紧盯着那人的胸怀一阵无语,“还给我”如故暗自深呼吸一口,伸出手要自己的帕子。 “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拿回去?而且那可是定情信物,断然是不会还你的!”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一脸认真的说,但是不自觉牵起的嘴角却透露了他调笑的心思。 “”如故不理他,反正一块娟帕,她那还有很多,于是决定不跟这个小人计较。 “王爷此来就是为了拿如故寻开心的?”如故眉峰不懂,冷冷的看回去,她觉得他笑的真的很欠揍! “哪有,那可是我的一片真心!”欧阳慕华一脸陶醉的表情捧心,但是紧接着面容一整,表情严肃起来,“我的来意相比如故姑娘比我更清楚”欧阳慕华此来,是因为那只叫大黄的猫今儿给他送了一只竹筒,但竹筒里的纸条上却只字未留,如果不是他认识那只猫,估计也只是以为是谁在恶作剧。 “我需要一个理由不嫁给苏倾禄,而王爷恰好需要一个王妃,不是?”如故也整了整面容,转头看着欧阳慕华。 “所以?”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知道她还有下文。 “所以,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笑。 “不妨说来听听。”欧阳慕华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这是他知道的,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他此次来,本就是问问她想要什么。 “我只要求在事情完结之后,我要一个新的身份和当年崇阳王叛乱的真像。”如故看着欧阳慕华,她知道她爹爹必定会和当年崇阳王叛乱有关,但他一直都不肯告诉她,而如今她想要知道她爹为什么要让她不得离开京城,也需要知道牵机的真正使命,才能了却她父亲的心愿获得真正的自由,而这个真像,别人或许不知,知道了也定然不会告诉她,只是欧阳慕华却未必。 “哦?倒是不难,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欧阳慕华听到这件事闭了闭眼掩盖其中的厉色,随后给了如故一个笑。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却故人心愿罢了。”如故也不在意欧阳慕华那笑有多渗人,毕竟那一场叛乱几乎断送他所有的家人。 “故人?不知如故的故人是哪位?怎么会和这件事搭上关系?”欧阳慕华垂下眼眸,嘴角笑意不变。 “这个请恕如故不能相告,王爷只需知道,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无意与王爷为难便是。”如故站起身,掀了帘子朝外间走去。 欧阳慕华不答,看着如故走出去又走回来,手里多了个杯子多了壶茶。 如故也不妨碍他,给欧阳慕华和自己各倒一杯水,然后自己拿起杯子开始慢慢喝。 “到时候如果你坚持,我会告诉你。”欧阳慕华端起茶杯,品一口。 “好,那么王爷你呢?”如故,抬眼看欧阳慕华。 “我的要求很简单,到时候把别人塞进王府的女人都扔出去,但是我只会适当协助你。”欧阳慕华也抬头,看着如故。 “果然简单”如故垂眸皱眉,她居然逃出了狼窝又进了狐狸洞 “那么你的意思呢?”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皱眉,一扫之前的阴郁。 “就这么说定了。”一辈子提心吊胆和一阵子争风吃醋,如故选后者。 “那么,我明天会亲自过来下聘的。”说完欧阳慕华起身,朝着窗户走过去。 “还有”欧阳慕华走到窗户边上,回头,看见如故正隔着帘子看向他,于是一牵嘴角“不要爱上我哦!”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如故看着窗外,牵机阁的人被父亲下了封嘴令,而现在父亲昏迷,她根本就不可能从那边获得真像,而别人,她不知道能问谁,命运把她推上危崖,她只想知道为什么,或者如何自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下聘 第二日,上午,百花街依旧沉静,大家都还在梦里想着那个他或者她。此时,街口出现了一队人马,几十个人抬着几十个红木箱子。当先一人骑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悠游如闲庭信步,旁边一顶花花绿绿的小轿子,里面坐着个长相精明,穿红带绿的阿婆,嘴角上一颗扎眼的黑痣,一看便是媒婆。这一队人,引来几个早起的丫头在窗前悄悄的看着,小声议论着,这百花街的上至花魁c老鸨,下至小厮c丫鬟有谁能不认识崇阳王? 最终,这一行停在了怡春楼前,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上前敲门,阿婆蹒跚的下了轿子。怡春楼的们缓缓从里面打开,来开门的是李涵楚,穿戴整齐得体,这是入百花街以来李涵楚第一次这么早起。 “恭候王爷多时,请进。”李涵楚大开怡春楼的门,楼里姐姐妹妹都在正厅里坐着,各自手边一盏茶,看着似乎是特意等着的。 “这是?”欧阳俊贤下马,看着满大厅的女人,不明所以。 “如故九岁入怡春楼,是姐妹们看着长大的。”李涵楚笑着坐下,留下主位。 欧阳慕华了然的点点头,“本王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如故的照顾。”欧阳慕华说完对大家点点头。 “王爷太客气,这都是姐妹们应做的,如故本就是我们的妹妹。”李涵楚笑,并不接这句话。 欧阳慕华轻笑,示意手下继续走流程,赵一一身管家打扮,抱着一本册子走了过来,“这是王府的聘礼册子,总共六十抬,请李妈妈点收。” 李涵楚接过册子,抬着箱子的人利索的把箱子都抬进来,一个个打开,里面金银器具珠宝玉石样样不缺,看着样样皆为上品,还有几箱子布匹看着也是上好的料子,几箱子现银,六十抬下来那东西确实充足,价值不菲。而最后掀开的几个箱子里装的是现成的凤冠霞帔,样式倒是简单,只是内行人家都看出来了,这才是重头戏,那凤冠用的是上好的东珠和猫眼石,以黄金薄片镶嵌,样式简单却线条流畅,雍容贵气,霞帔,大红的景州贡缎,金线绣的暗纹,一只五彩凤凰缠绕其上,配以金丝流苏,看着简单,若是再太阳下照怕是会闪了眼。 一般人家看着这丰盛的聘礼怕是就算不狂喜,也是要暗自欣喜的。只是欧阳慕华却看见为首的几个人都一脸愁容,李涵楚脸上虽然不显,但是那动作倒是有几分僵硬。 “看来她们都知道这交易,似乎不怎么看好啊。”欧阳慕华心想,让他想到那日打猎回来之后欧阳俊贤说的那句话,“无疾而终么?”欧阳慕华低喃一句。 “不用点了,王爷准备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依我看,下月初八就是个不错的日子,宜嫁娶。”李涵楚收起账册,朝着欧阳慕华看过去,脸上的僵硬早已不见,依旧是一副职业化的笑。 “下月初八,未免太过仓促?”欧阳慕华低头做为难状。 “只是,我看过了,若是不定在下月初八,怕是就要推到明年开春了。”李涵楚回到原位坐下。 “不是还有一个十月的初八日子也甚好?”欧阳慕华随意的拨弄着茶杯。 “十月初八日子是好,却是会冲了如故的生辰,所以这大吉的日子也就只有下月的初八了。”李涵楚亦做苦恼状,皱眉低头。 欧阳慕华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沉默良久,然后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道“好,那就下月初八!” “嗯,时日仓促,王爷一切从简便罢。”李涵楚追加一句。 “娶妻大事,总规是要慎重。”欧阳慕华笑,并不接受这送上门来的好意。 “如此甚好。”李涵楚笑,只是笑意太假。 欧阳慕华下完聘,该有的流程都走了一遍,起身带着人准备离开,行至门口,李涵楚追了过来。 李涵楚还是笑着,只是多少带了些有仇,对欧阳慕华轻声说:“如故七岁那年我在雪地里捡了她,当时脏兮兮的,差点被冻死,以为是个福薄的。未曾想如今能得如此滔天得福分,入了王爷的眼。只是涵楚不求别的,只望,若是哪一日缘分尽了,王爷能给她个安静的去处。”话到最后,李涵楚严重带起了微微水光,这场交易谁知道最后会是怎样收场,她只盼着如故能尽量好些,这乱世之中有谁能一世长安? 欧阳慕华看了李涵楚一眼,扯出一抹笑,“李妈妈放心,来日,我定然会给她一处安静的天地。” 李涵楚抬头看着欧阳慕华已经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着屋内六十抬的聘礼,“安静的天地”?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不知要招来多少人围观,唉”绿绕一声长叹。 “只盼望下月初八的迎亲不要太过隆重才好,你说,如故为何就选了崇阳王?!”红绵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聘礼也头疼。 “我只盼,到那时候,如故没有把自己填进去,其余就一切都好。”李涵楚转身,上楼回了房,其余的姐姐妹妹也都各自散了。 三楼,如故的房门开了,如故抱着大黄悄悄走出来,看着大厅里摆着的聘礼皱眉,她知道她终究还是要在风口浪尖上沉浮一番。 这一边怡春楼内为这厚重的聘礼愁云惨淡,另一边,崇阳王携重礼求聘如故之事已然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当然也传到了苏府。当日午时,苏府为老太太设家宴,苏家长辈都在正厅里坐着,各小辈也都跟着自己爹娘围着大圆桌坐下,饭菜早已准备妥当,只是本该苏倾禄坐的位置此时却没有人,老太太看着空着的位置不语,但就是不动筷子,苏广善也就是苏倾禄的爹苏家现任家主,给身后的小厮小声说了句什么,小厮离去,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 门口,苏倾禄疾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绕到苏老夫人身边膝盖一弯就跪在他奶奶面前。 “哟,奶奶的乖孙,这怎么了这是?”苏老太太一件自己的乖孙一进门就满脸委屈的跪自己面前,于是没好气的扫了一眼苏广善,那意思就是,你是不是又虐待我乖孙儿了? “奶奶,今儿一早那崇阳王爷就带着聘礼去了怡春楼!”苏倾禄拉着自己奶奶的手,只差没掉眼泪了。 “乖,先站起来,这么跪着地上凉!”苏老太太深怕凉着了自己孙儿。 “崇阳王,他明知我对如故有意,居然还”苏倾禄越说越伤心,最后趴在自己奶奶腿上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遗憾。 苏老太太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于是一个眼风扫向自己大儿子。 “娘,崇阳王今儿一早就呆了聘礼去怡春楼求娶如故。”苏夫人接过话茬,给苏老夫人解释。 “你给我起来,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争风吃醋成什么体统!”苏广善对苏倾禄厉声喝道。 苏倾禄吓得往他奶奶背后面躲,以往每一次他爹要教训他的时候,他就会往他奶奶身边躲,这样他爹就拿他没办法了。 “好了好了,嚷这么大声做什么,倾禄又没出什么大错!”苏老夫人看着自己气红了脸的儿子。 “倾禄啊,这天下女人要哪样儿的没有,咱换一个更好的好不好?”苏老夫人训完儿子,转头去哄自己孙子。 桌子上其余的苏家长辈和小辈都默然不语的支棱着耳朵听戏,对于这些常上演的戏码,他们选择安静的旁观,要知道苏家老太太和苏家现任当家,得罪了他们俩中的谁能好过,更何况都还占着人家的屋檐。 “倾禄啊,改明儿婶婶给你去挑几个可人的干净姑娘回来岂不更妙,你看陈家的四小姐,那可也算是建业里一等一的美人儿啊,该明儿婶婶带你去看看可好?”苏家三夫人娇笑着劝。 众人转了转脸朝三老爷那边看了一眼,一脸的果然又是她的表情。这三夫人进门不过年余,是三老爷苏奉云的续弦,为人精明,八面玲珑,甚是合老妇人心意。苏家一门都是疼老婆的,苏三老爷虽然性子沉闷了些,对老婆的疼爱却是疼宠至极,纵观苏家的妾室,三两而已,且地位都不高,宠妾灭妻在苏家一门视为重罪。 “不要,奶奶,我就要如故,我就瞧着如故顺眼。”苏倾禄继续伏在他奶奶腿上哭。 “岂有此理!”苏奉善忍不住拍了桌子,却被他母亲瞥了一眼之后作罢。 “反正也就是一个妓女的事儿,改明儿让你爹带几个美婢去跟那崇阳王讨个人情便是。”苏老夫人继续哄他孙子。 “娘!这次您不能再宠着禄儿,随他胡来了!”苏奉善难得的严整了语跟苏老夫人说话。 “我就倾禄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儿,有何不能宠?”苏老夫人不赞同的看着她儿子。 “娘,不怪老爷,这次这姑娘确实不行,倾禄,听话,改明儿娘和你几个婶婶给你去物色个合你心意的姑娘可好?”苏夫人给自己丈夫打圆场,瞧着苏倾禄的眼神却暗暗含了一层严厉。 “倾禄啊,你看,何必去跟人家抢一个妓女呢,咱找个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不是更好”苏老夫人看她大儿媳妇儿一眼,再对上苏倾禄的时候却劝了一句。苏老人对于她这个将门出身的大儿媳妇儿相信得紧,而她也一向做事细密周到,平日里也是疼这儿子的,若不是难度太大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苏倾禄看着他娘眼中的厉色,却依旧觉得心里的那道气过不去,于是把头猛一抬,“那我也娶了如故便是!为什么崇阳王能娶她做王妃我就不能求她做正妻!”苏倾禄此时已经被他们那些劝告弄得满肚子的委屈了,他觉得他的如故很好,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大家闺秀,就是不懂为什么就不能娶她为妻,而且若是娶妻,他昨日便可去下聘那还轮得到崇阳王抢了先机! “孽子!”苏奉善坐不住了,拍案而起。手抖着指着跪在老妇人旁边的苏倾禄。 “你,平日里怕是太疼你了,今儿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争风吃醋不说,居然还敢顶撞父母c长辈!今儿不让你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往后只怕整个建业都要戳苏家的脊梁骨了!李福,家法伺候!”苏奉善厉声喝道。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不懂事你说就是了,动什么家法!”苏老太太看着他儿子皱眉,但是一回头看着旁边跪着的苏倾禄,红着眼睛,一脸倔强的看着他父亲的脸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为什么崇阳王可以娶她为正妃,为什么我不可以!”苏倾禄听到家法的时候一瞬间的僵硬,但是更快的背怒火吞噬。 “他没爹养没娘教,风流成性,你爹娘都在这,岂能容你这样!”苏奉善被他儿子气的鼻子里呲呲直冒火。 “奉善!”苏老夫人警告的看着他儿子。 “老爷!”苏夫人也拉着苏奉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任意被谁听了去都是要惹祸的。 “今儿我先不动家法,你给我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清醒了,就什么时候出来!”苏奉善皱着眉头,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于是也不说家法了,甩袖走了。 “奶奶。”苏倾禄看他爹走了,于是又想跟他奶奶撒娇。 “胡闹!”苏老夫人这次也整了脸色,并不看苏倾禄眼泪汪汪的样子。 “明儿我和你婶婶去各家走动走动,给你物色个知冷暖的媳妇儿。”苏夫人看着自己儿子,淡定的语气里是满满不可抗拒的肯定。 “奶奶”苏倾禄还想说什么。 “不用说了,就按你娘的意思办吧。我乏了,各自回屋用膳吧。”苏老夫人说完,不理会跪在地上的苏倾禄,起身离开。看着苏老夫人走了,其余的人也各自散了,只留下苏倾禄和苏夫人。 苏倾禄一时无语,只是看着眼前空了的凳子发呆,看着看着摸着自己心口的地方,眼泪就那么嗖嗖的流。 “儿啊,你这次的错范的太大了,回屋里反省吧,这几日就不必出门了,过几日给你挑好了媳妇儿,我带你上门下聘。”苏夫人走过去蹲在自己儿子旁边,捧起他的脸,轻轻给他擦着眼泪,动作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已经让苏倾禄整颗心如坠冰窖。 “娘,我”苏倾禄抬头看着他娘,想说什么,却只能让眼泪流的更凶。 “嘘,不能反抗,那个女人不适合你。而你现在的能力不适合反抗,所以,儿啊,若是你想得到你想要的,你就想方设法的变强吧,强大到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夫人擦了苏倾禄脸上剩下的水痕,然后站起身走了,留苏倾禄自己一个人。 “变强吗?”苏倾禄呢喃着,看向屋外已然阴云密布的天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皇宫内院 皇宫正殿之内,一道身影笔直跪在大殿中央。 “你这是胡闹!”台阶之上龙椅之中,威严的男人看着底下跪着的人,深皱着眉头。 “木已成舟,臣聘礼已下,建业人人得见。”底下跪着的人不卑不亢,抬头坚定的与龙椅中的男人对视。 “你!且不说那姑娘,你置皇家颜面于何处?!”男人气急,却只能隔空指着那个人摇头。 “这样岂不是更好?请皇上一切照计划行事!”底下跪着的人说完深深磕了一个头,并保持着头着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男人长叹一声。 底下跪着的人姿势不变,天空中一道闪电破空而下,连带着整个世界在那一个瞬间笼罩在一个阴郁诡谲的色彩之下,让人透不过气,就像在这皇宫内院庙堂之中无处不在的阴谋。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上位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人下去。 “是,臣告退。”底下的人起身,稍微有点踉跄的出了大门,谁也不知他在那殿内跪了多久。 一出门,一人伸出手扶住他“俊贤,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性子倔,过来看看。”欧阳俊贤扶着欧阳慕华慢慢走着。 “由此可见我对如故姑娘是珍而重之的!”欧阳慕华贫嘴。 “珍而重之?你如今把人家姑娘推到这般境地,以后这姑娘必定不被苏家待见,也不知会怎样为难,你好生看顾着吧。”欧阳俊贤叹息,对于如故他总是稍带怜惜的,或者是因为她们的性子很像 “无碍,左右也就是下个月初八的事,过了初八,明面上不会翻起多大的浪。”欧阳慕华不甚在意的说。 “但愿”欧阳俊贤看着悠长的长廊,轻声说。 “那么你要让她入族谱吗?”欧阳俊贤把欧阳慕华扶到旁边的一处亭子里坐下。 “不入,我不愿倾城成为继室。”欧阳慕华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不自觉得柔和了语气。 “如此也好。”欧阳俊贤看着外面的雨帘。 “但,初八那天恐怕要劳你代我接亲了。”欧阳慕华笑。 “你,这又是何必”欧阳俊贤深皱眉头,“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又何必非得要逼入死地。” “不过为保无失而已。”欧阳慕华看着欧阳俊贤深皱的眉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欧阳俊贤看着拐角过来的接欧阳慕华的孙三,便准备起身离开,在走下亭阁楼梯时,欧阳俊贤微微侧头,良久,轻声问了一句“会不会也有哪天,你后悔如此待她?”说完也不待欧阳慕华回答,迈开步子就朝着东宫的方向走了。 “”欧阳慕华抬头看雨,感受着风把细雨吹进来。 (注:在建业,婚娶之时新郎特请族中或家中威望之人迎亲视为对新娘的看重,而在皇家皇帝和太子一般不参与) 皇城的另一边,未雨宫里,苏贵妃收到了苏家托人带进去的家书,她看着上面的内容,整了整头发,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随意的一抬眼看外面的天色,对旁边恭立的侍女招招手,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侍女听完便出去了。 听雨阁内,一个十二三岁打扮得金碧辉煌,是的金碧辉煌,你很难想象当一个女孩子全身上下都闪着金光是怎样一种视觉效果,这姑娘山上估计除了脸和头发以外全是黄灿灿的(不要以为全是金子,但也不要以为没有金子),这世上恐怕只有哪些纯净的佛像之类可以和她比比。这座人形金山正宝相庄严的坐在凳子上,拿着金黄色的绣绷满脸幸福的在上面穿针引线,只是偶尔把手往嘴里嘬嘬的动作出卖了她初学者的身份,这人是天佑的四公主名唤祈雨,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公主。 “公主,公主!不好了!”一个焦急着闯了进去。 “啊!”那人深皱起眉,转眼看着那个闯入的人,一脸怒气“你个小贱人!嚷什么,跑什么!故意想害本公主弄伤手是吧!” 那宫女打扮的人一看公主生气一腿软就直接扑在了地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一边说还一边打着颤。 “哭什么哭!还不快说怎么回事!”看着自己的手,又转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一脸厌弃和鄙夷。 “禀,禀公主,奴婢,奴婢听说崇阳王,他”宫女颤抖着跪趴在地上回话。 “崇阳王怎么了!”祈雨一听到崇阳王,立刻惊得直接拍桌而起。 “回,回公主”宫女显然吓得厉害,怎么都说不清楚一整句话。 “别磨磨唧唧的!还不快说,再不说就杖毙了你!”祈雨看着宫女眯了眯眼凶光四溢。 “奴婢听说崇阳王要娶王妃了!”宫女被吓得快速说了,然后听见划拉一声响,桌子上的茶器尽数摔了下来,就落在她脚边上,想逃,却只敢一动不动的继续跪趴着。 “听谁说的!”声音响起,却硬是将娇俏的姑娘衬的犹如修罗。 “奴婢,奴婢听洗衣局的春桃说的,春桃今儿逢休,在宫外听的。”一刻也不敢耽搁,她只怕一个慢了就会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身上。 “把你知道全说了!”祈雨撑着桌子呼和呼和的喘着气。 “是,春桃说,王爷她今儿一大早带着几十台扎着大红绸花的大木箱子出的们,说王爷还特地穿了平日里不常穿的大红色袍子,还说,还说”说道这里宫女实在说不下去了,她怕公主一个气恼就直接把她杖毙了。 “还说什么!快说!”祈雨听到这里的时候,手已经握的死紧死紧的了。 “还说,还说看见王爷进了百花街”声音到了后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要听不清楚。 “什么?!哪里?!”祈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睁大眼睛面容狰狞的看着地下趴着的宫女。 “回,回公主,说王爷进了百花街!”宫女越发不敢抬头看,她怕 “百花街!一定是哪个小贱蹄子勾引慕华哥哥的,说是哪个不自量力的贱人,本公主必定扒了她的皮!”祈雨再次拍案而起。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宫女颤抖着身子继续跪着。 “没用的东西!这都打听不出来!”不待说完,就捞起旁边一个花瓶朝那宫女砸了过去,没砸中,只是碎片炸开一片飞射到宫女脸上。宫女一声惊叫,双手捂了脸,血从指缝里一点点渗出。 “来人!”看不过去,祈雨把外面守着的人叫了进来,把捂着脸的宫女拉了下去。而她自己在屋子里无头苍蝇一般的来回转悠着。 “祈雨公主何必如此烦恼。”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字房中响起。 “谁!”祈雨警惕的转身,却没有发现有人的身影。“来” “公主先别急,公主不想知道是谁勾引了崇阳王么?”打断祈雨接下来的话,那低沉男音抛出诱饵。 “那个贱人是谁?”没有再接着唤人,祈雨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如故。”声音没有起伏,却让人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方位。 “如故?”咬字极重,对这个名字初听已是恨极。 “怡春楼的花魁,听闻相貌出众,却无人得见,一曲琴音艳惊四座。”依旧是不温不火不带任何情绪。 “相貌出众?琴艺惊人?再怎么样也就是一个不自量力想要攀龙附凤的贱人!”祈雨听到对方的话,冷笑出声。 “哦?就算如此,崇阳王依旧要八抬大轿娶了她,而你”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只是声音里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我要杀了那个贱人,看她还怎么让慕华哥哥八抬大轿娶她!”说完,祈雨就准备出门。 “原来公主就只到这个程度?”那声音不紧不慢懒洋洋的。 祈雨却是不理他,依旧朝着门外走,她现在满心就是要杀了那个勾引她慕华哥哥的贱人。 “你要是想崇阳王从此都不再搭理你,你就这么去把她给杀了。” “”祈雨脚步猛然一顿,伸出去开门的手也被烫到一般立马缩回。 “公主行事难道不知道要制敌不备?你这么出去,只怕还没伤到那花魁,就会被崇阳王挡回来。” “那我就去求父皇刺死那个贱人!对我可以求父皇刺死那个贱人,这样就没人可以挡我了!”祈雨激动的反驳,声音不自觉得就高了。 “公主?!”门外传来侍卫问询的声音。 “本公主无事,你们退下。”祈雨伸手握住门框,指节泛白。 门外恢复了平静,这时候那个声音重新响起,“崇阳王求娶烟花女子,你以为你父皇为何不阻止?” “不会的,父皇明明知道我对慕华哥哥有情,父皇那么疼我,他一定不会的!”祈雨抓住门框的手越来越用力。 “这就要问你父皇了,只是,公主还是准备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杀人?” “不然你要本公主如何?”祈雨看着屋顶,早已放弃寻找那人的藏身之地。 “不是我要公主如何,而是公主你应该如何。对于女子来说,无非清白和才色罢了,而众所周知,百花街的花魁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淳淳善诱的话语,让一直无起伏的声音都显得异常邪恶。 “清白,才色?”祈雨琢磨着这两个词,然后嘴角牵起扭曲的笑,“你是让我找个人去毁了她清白,或者直接毁了她双手和容貌?” “也对,也不对。”声音顿了顿,这一次祈雨没有插话。 “于女子而言,清白最重要,婚宴定在下月初八,在这之前,她必定要去祈福,山路多阻山贼横行。”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房内恢复平静。 “你是说让我找人扮山贼?”静默一会儿之后,祈雨才反应过来。 “只要让人消失一夜,再散了留言,不管真假她的清白都无人可证。”声音里夹杂着笑意。 “那么我要怎么做?”祈雨激动,松了抓着门框的手,紧紧搅着自己的手帕。 “买凶杀人不需要我教你吧,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吧。” “你为何要帮我?”商量完事之后,祈雨警惕的问。 “只因我也不想崇阳王娶如故。”那声音似带了温柔。 “哦?如此甚好!”祈雨笑了。 屋顶上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去后没多久,从窗户那传来什么落地的闷响。 “谁!”祈雨跑去窗户边上,推开窗,只看见一只黑猫和一个打碎了的花盆。 祈雨关窗,坐回桌子旁,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夜即将降临,天空依旧被暗沉的云压着,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注定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恐怖的教习嬷嬷 欧阳慕华提亲之后,如故没有离开怡春楼,只是不再接客,但是李涵楚承诺了下月初三如故会照旧出场。 而这些日子,如故在做什么?她的日子过的可不轻松,以前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一天下来除了逗逗大黄,就只有晚上见个客弹个琴的事,但纵观现在。 每日天微亮之时,敲门声会很准时的响起来,直到如故带着面纱开了门才停下来,梳洗完之后就是每日必备的梳发和上妆,头发必定要梳出各种式样的发髻来,还要往上面插各种各样的簪子,弄得如故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个动作就是捏后颈,而衣服的花式则更是繁琐,就算不是富贵雍容的大朵牡丹,也必定是白蝶穿花之类。这些且都不论,最让如故无法忍受的就是,每日要端着这样沉重的脑袋来回走,还要走的轻盈规矩,走路之后就是所谓女红,还好是对着红布绣,佛则直接上寒梅图就可以了,连绣线都省了,而更可恶的是,屋子里的书,别说民间杂记一本没留下,就连四书五经之类都被清了个彻底,现在满屋子就看见,女戒,女书之类。总而言之就是,她现在脱贫了,从灰麻雀一下就成了花孔雀,连带着周围画风都变得华丽了 “欧阳慕华!”大清早的,怡春楼里传出一声慑人的女声,其中之阴冷凄厉让人叹为观止。 “伊如故!别以为你要嫁人了老娘就管不了你了!”另个一声音以威慑万方的气势出现在同一个方位,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隐约还能听见树上有早起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谈恋爱 怡春楼里,如故哀怨的瞪着大黄,而大黄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正舒服的躺在欧阳慕华怀里,享受着帅哥轻柔的抚摸,时不时伸长了脖子把下巴递人家手底下去。 “大黄,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叛变!太可耻了!”如故一脸怨愤的说。 “喵。”大黄看她一眼,继而在欧阳慕华怀里翻了个身把肚皮露给人家,一派谄媚讨好的样子,如故看着它这样心里腾的一下就烧起了一把火。 “大黄太可爱了,你到时候把它带去王府吧。”欧阳慕华看这一人一猫的互动,觉得分外可爱。 “你放心,李妈妈说了,大黄就是我的嫁妆了。呐我把它给你,你给我换三百两银子如何?”如故跟欧阳慕华打着商量,想把她家又大又肥的猫卖掉。 “喵!”大黄抗议,它哪里只值三百两银子!最主要的是,买卖也是要看人走的,这位帅哥摆明就是人善钱多好骗的状态,它家如故真是太不会经营了。 “三百两?”就在大黄在心里抗议的时候,欧阳慕华出声了,大黄觉得,这帅哥是真正懂它的,也是真正心善的,都不忍心欺骗如故,还想给它抬个价。 “三两还差不多。”欧阳慕华摸着大黄的肚子,看着如故一脸你们家猫不值钱的表情。 “”如故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看,现在市价也才二两银子,咱们都这么熟了,我才给你抬了一两。”欧阳慕华一脸认真的给如故解释,那样子真就像个混久了市井了人,哪有一点王爷的样子。 “喵!”大黄非常不乐意,谁说这帅哥人善的,谁说这帅哥好骗的?这就是一只长得好看的狐狸!大黄终于认识到了真像,翻身跳下去,跑到如故床上窝着,留个欧阳慕华一个屁股。 “”欧阳慕华看着大黄如此反应,就像是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一样,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它的不满,于是更觉得如故来当这王妃自己一定不会无聊,连宠物都这么灵性有意思。 “王府买菜归你管吧?”如故反应过来之后,看着欧阳慕华一脸严肃。 “”欧阳慕华被她一句话惊得无语了,不知道这姑娘是从哪家知道,主子还要管采买 如故见欧阳慕华没有回答,以为他默认了,于是眼睛亮亮的盯着他,一脸“原来如此”的明了表情。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如故立马垮下脸,憋着嘴看着欧阳慕华用着商量的语气“崇阳王爷,咱能不能把你家的教习嬷嬷领回去。” “不能。”然后就很自然的躲进了如故床边的暗帘后,而大黄则是听到敲门声,反射性的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大黄对于教习嬷嬷碎碎念的本事深感无力。 “”如故任命的带了面纱去开门,然后就看见教习嬷嬷皱着眉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老奴我刚才似乎听见姑娘房里有男人声音。”那教习嬷嬷一见如故开门,便立刻走了进去,左顾右盼的开始找那个男人。 “”如故满脸扭曲的瞥了眼欧阳慕华所在的那个地方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跟在教习嬷嬷身后“一定是大黄声音比较粗,嬷嬷听错了。” 那个教习嬷嬷回头,看着如故一脸的怀疑,但是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可能是老奴听错了,老奴今儿来,是告诉姑娘,从今儿开始姑娘要斋戒三天,以备下月初一去大昭寺祈福。” “斋戒三天?”如故胯下脸,但是在对上教习嬷嬷的一瞬间恢复如初。 “从今儿开始姑娘的饮食我会跟厨房交代,还有祈福和婚宴的礼仪,稍后我会过来教给姑娘。”教习嬷嬷说完之后很利落的往外走,她是准备去厨房看看如故的全素早饭 等到教习嬷嬷的身影消失之后,如故立马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抗议“我可不可以不要做你的王妃了,简直折磨!” “买定离手,哪还有反悔的道理!”欧阳慕华从帘子后面绕出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之前谁曾想你们皇家娶个媳妇儿都这么麻烦!”如故皱褶眉头满脸忧伤的看着欧阳慕华。 “皇家嘛,总是需要些面子工程的。”欧阳慕华乐呵呵的看着如故,对于不是自己的事情,他一向乐得看戏。 如故对于这个看好戏一般幸灾乐祸的人已经没力气去生气了,只能在心里怨毒的想,到时候让他喜欢的人也受受这样的罪才好! “好了,初一去大昭寺的时候要小心。”欧阳慕华说完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如故看着空荡荡的窗户,外面晴朗得没有云彩的天空,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站直了身子,朝着内室走去,内室就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水声刚歇,外面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如故立刻做到梳妆台前整理好衣服,说了声“请进”。 教习嬷嬷提着个餐盒进了门,如故的眼睛就默默跟着那个餐盒转悠,猜测里面会是些什么。 教习嬷嬷目不斜视的走过来为如故梳头,梳完头之后,嬷嬷却一直看着如故露在面纱外的半边脸“姑娘可有上妆?”,如故无言以对,只能默默低下头等着被念。 “姑娘往后便是王妃,是整个王府的主子,怎可不整仪容,素面朝天”嬷嬷开始慷慨激昂的碎碎念起了那些冗长规矩,如故开始默默数手指头。 “咕!”在教习嬷嬷碎碎念的声音中,这个声音显得极不和谐,教习嬷嬷瞬间收住之后的话,低头看如故,如故摸着肚子抬头对教习嬷嬷笑。 “姑娘先用早膳吧。”教习嬷嬷恢复平静无波的语气。 如故立刻走向桌前,她想跑来这,但是后面有双眼睛盯着,就在如故打开食盒的那瞬间,在心里默默掉了滴眼泪,青菜白粥外加一小碟点心。如故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只有三天,只有三天不待嬷嬷摆好,如故就迫不及待的拈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然后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教习嬷嬷。 “王爷昨儿去了趟东宫,念着姑娘爱吃就拿了些,今儿一大早差人送过来的,让姑娘斋戒的时候吃点。”教习嬷嬷依旧平淡的说着,只是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怎么对得住王爷这份心!”如故看着这点心,觉得心有那么一丝柔软,转瞬即逝。 之后的日子里,比之前更繁忙,一直被教习嬷嬷这样嫌东嫌西的到了初一。 这日清晨,天未亮之时,如故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无奈的强自撑开眼睛,抓过旁边的面纱就去开门,紧接着人一个一个抱着东西走进来,最后等她们把洗澡水都灌好之后,如故遣了她们出去,沐浴完毕,如故招了素离进来,这个小丫头自进了怡春楼就一直跟着她,平日里上妆梳头都是她照应的,只是今日的素离显然有些紧张,手时不时抖一下。 “别紧张,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如故看着素离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可不就是紧张了,想想,姑娘你这辈子也就成这么一次亲了。”素离看着如故,叹息一般的笑。 “是啊,以后等你成亲了,我就封你一大包嫁妆,再让你相公也让你斋戒沐浴三天再去祈福!”如故看着素离,坏心眼的说。 “才不要!素离又不嫁皇家,怎么会需要斋戒沐浴!”素离手下动作不停,脸却羞得通红。 “哟!这么害羞,可是看上哪家公子了?”如故见素离耳朵根都红了,于是兴致勃勃的调侃。 “姑娘别动了,要不妆花了,嬷嬷又要碎碎念了。”素离不理如故,祭出杀手锏,果然如故听到这一句立刻老实了。 一会儿之后,妆成,素离又为如故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选了一直简单的步摇并一对红玛瑙的簪子。素离退开一步大量着如故,摇头。 “干嘛,你果然还是弄花妆了?”如故说着,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相比平日的妆容的清淡素雅,今日的妆容更多的是喜庆,但是红色似乎并不适合她,那一份喜庆在她身上硬生生多出了一份妖异之感。 “姑娘果然更适合清淡,清淡如仙,浓烈却不是魅惑却生了妖异。”素离一边评价一边摇头。 “姑娘,为何别人家的新娘子着红都是喜庆,到了姑娘这就成了这样子的妖姬形象呢?”素离皱了皱眉问。 “谁是妖姬,谁是妖姬,我看这是素离故意的!”如故辩驳,顺道还起身去挠素离的痒痒。 “好姑娘,好姑娘素离错了,您就绕过我这回吧!”素离边躲边求饶。 “叩叩叩”门外响起叩门声,两人立刻噤声,素离到桌旁取了淡红的面纱为如故覆上,然后跑去开了门。 “姑娘可好了?”嬷嬷进门,上上下下的大量了如故一番,点了点头。 素离原本僵硬的身体,在看到教习嬷嬷点头的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并且安静的候在一边,紧接着进来四个婢女样子的人,两人手中捧着粉色洒金的锦缎衣裙,另一人手中捧着外罩的纱衫,最后一人手中是腰封和腰间佩玉之类。 如故看着这一声行头有点头疼,她一向不喜欢太复杂的衣服,会让她浑身不舒服,可惜也只能任由嬷嬷指挥着往她身上套,谁让她该死的答应欧阳慕华会帮他把面子做足 如故穿着那一套繁复的衣服,小心翼翼的下着楼梯,裙摆曳地如故却只能提留着一小撮,抱一大坨会被嬷嬷念,最终还是不能抱,所以,还不如自己识相一点,于是走起楼梯来就特别小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给绊倒了。 就在如故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大黄从斜刺里窜出来,直直的往如故脚下去,害的如故一个没收住脚,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地下倒,如故一伸手扶住旁边的栏杆稳住了身子。 “大黄!”如故没有想起来后面还有个教习嬷嬷,习惯性的大嗓子吼了一句。 “姑娘,人前怎可大小声,作为未来王妃必定要镇静自持。”教习嬷嬷在后面听到这一句脸色非常不好看,语气就越发冷漠,夹着冰带着雪的。 “”听到这个声音,如故立马噤声。二楼李涵楚的房门内,李涵楚也习惯性的翻身下床准备教训如故,结果走到门口,手一缩,当没听见似的继续回床上睡自己的觉。 而门口停着一辆带着鹰样标识的马车,如故看着那标示有一瞬间的失神,耳边回荡的是小时候第一次被爹爹抱去牵机阁的时候和爹爹对话。 “爹爹,那面旗子上面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老鹰。” “老鹰?可是那只鹰好奇怪啊,为什么要蜷成一团呢?” “那是因为那只鹰还没有被孵化,被蛋壳禁锢了。” “那它要什么时候才能从蛋壳里出来?” “姑娘,姑娘?”后面嬷嬷看着如故站在前面看着马车不动了,于是上前在如故耳边轻唤了两声。 如故被惊醒,也不解释,只抬步继续往前走。马车旁早就备好了精致的矮凳,如故一脚踏上,在素离的搀扶之下缓缓上了马车,而后素离跟上,把马车帘子轻轻拉下。 后面还有两辆马车,一辆教习嬷嬷和几个侍女一起,另一辆则是祈福需要的东西,周围还有二三十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一行下来颇显浩荡。 待马车走远,从巷子里转出两个黑衣蒙面人。 “乾,你说崇阳王府的马车上为什么会有我们的标识?”其中一个蒙面男子问。 “”但那个被唤作乾的黑衣人不说话,一双深邃的没有表情的眼睛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见车队即将从街角消失,一个闪身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另一个蒙面男子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也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路遇山贼 大昭寺在建业之郊,在天佑迁都之前还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庙,虽有人说曾有神佛坐化于此,却也只是颇受周围关注。自天佑迁都建业以来,经历两代帝王的扩建整修,各方僧人云聚,现在的大昭寺赫然已成为天佑国内颇负盛名的大寺,只除了新帝登基,皇后c太子妃大婚祈福和每年的祭天依祖礼去望山的泰和寺以外,基本上都城之内大大小小的祭礼和祈福都在这里。 如故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到了清鸿山山脚,马车停下,如故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下了车,还没走几步,一抬头,傻了。后面闷头走路的素离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如故的背。 “唔,姑娘你怎么突然不走了?”走在后面的素离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问如故。 “我后悔了,我真后悔了!”如故依旧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一脸泫然欲泣。 素离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看见直入山顶的云梯,很不道德的乐了。 “姑娘从此上去,每一步都要祈福,每一步都要虔诚。老身先上去准别祈福大典。”教习嬷嬷说完又上了马车,带着另一辆马车和十名兵士走了旁边那条环山的十字路,那条路是专为马车修缮的,方便祭礼的运送。而云梯则是为了祈福之人而修筑,为表虔诚甚至有人会行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的大礼。 “素离你说那些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的人是不是疯了,这少说也有三千阶,这么拜上去”如故抖了抖身子,说不下去了。 “姑娘,听说只有为了远行未归或者重病的家人如此祈福,才能求得神佛显灵。所以人家不是疯子,姑娘不能这样乱说!”素离怒。 “额,好吧,这样真的有用?”如故看着这直入山顶的云梯若有所思。 “听人说,几乎没有能坚持下来的人,所以素离也不知是否可信。” “上去吧,否则嬷嬷又该念我了。”如故脸一垮,提着裙子,带着素离和剩下的一二十名兵士开始走楼梯。 清晨云梯上几乎没人,而且不是新妇祈福,一般不会走云梯,所以就只看见如故一行人在楼梯上慢悠悠的向上爬。 半山腰上,如故撑着腰乱没形象的直接坐在阶梯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四散开来的兵士面无表情的背着脸不去看这个形象全无的还超没耐力的未来王妃。 就在这时,变故徒生,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一伙穿着农民装露着大膀子的蒙面人,直冲冲的就朝这边过来,而且目标明确,分工也明确,十几个大汉缠住兵士,另外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直接朝着如故过去。 那些训练精良的兵士在那边居然被这些穿着粗俗的乡野之人弄得自顾不暇。 “一会儿你不要慌,还是上山,我会有办法脱险。”如故看着朝她冲过来的大汉,在素离耳边轻声吩咐,然后把她朝旁边一推,自己整个人被为首的那个大汉往肩上一扛就往树林里钻。 而那些缠着兵士的壮汉,看着一人得手,于是也立马撤退毫不恋战。 那些兵士急忙想去追,被素离伸手拦下,“姑娘说让咱先上山,她自会有法子逃脱。” “”那群兵士看着这个丫鬟依旧准备进行搜救和向上通知。 “”素离看着那群我行我素的兵士,也是无奈了,只能自己朝着山顶去开始继续走。 带所有人都离开,从树林深处一颗树上站着两个人。 “那几个人看着不像是山野村夫,不跟过去真的无事?”欧阳俊贤紧皱着眉头。 “嘘。”欧阳慕华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朝阶梯那里一指。 欧阳俊贤往那边看,立刻屏住了呼吸。 在那阶梯之上赫然出现两个黑衣人,一个弯腰辨识这泥土之上留下的纷乱脚印,另一个则在抱臂站在一旁闭目似在聆听但又似乎不是。 紧接着就看见那两个黑衣人交流了些什么,然后朝着如故被掳的方向急追过去。 “那两个黑衣人是什么人?”欧阳俊贤蹙眉看着欧阳慕华。 “若是没有猜错应当是牵机阁的人。”欧阳慕华看着那个方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牵机阁?”欧阳俊贤眉头皱的更紧。 “是,前两年我从父王的书信中发现了一些关于牵机阁的东西,所以一直在追查这个组织的存在可惜他们行事太周密,我几乎没找到任何线索,直到那日围场狩猎之后。”欧阳慕华边说边往前走出树林。 “哦?你如何肯定那就是牵机阁?”欧阳俊贤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调查这些年,唯一的收获就是他们的标示,和当年皇爷爷赐给我父王的崇阳王府的标示除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欧阳慕华回头,看着欧阳俊贤。 “那么这牵机阁”欧阳俊贤也看着欧阳慕华,想从对方的神色中得到自己的答案。 “不知,这些年牵机阁一直行事神秘,外界之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若不是父王留下的线索,我甚至不知它的存在。”欧阳慕华顿了顿。 “那么如故姑娘是?”欧阳俊贤负着手站定在石阶之上,看着成片的树木。 “不知,我仅能知道的是她在围场狩猎和这些人联系了。”欧阳慕华皱了皱眉,摊摊手一派无奈。 “初时我并未真想过要拉她入局,直到那时候我才真正决定要拉她入局。”欧阳慕华转回头,看着那些人消失的树丛,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一双桃花眼却闪烁着凌厉的光。 “敌友未分,你怎么可”欧阳俊贤也皱眉。 “这么些年,他们清楚敌友,如今自己不亮身份,那么我只好搅混了这潭水。”欧阳慕华表情很是无奈的摊手。 “走,过去看戏,有好戏不看怎么成。”欧阳慕华说完率先抬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欧阳俊贤看他这模样,知道这人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依他所知,这情况怕是朋友的可能性大于敌人,而欧阳慕华如此做不过为了宣泄对于老崇阳王爷的不满罢了。叹一口气,欧阳俊贤没说什么,却也跟了上去。 如故看着地面很想说点什么,被那个彪形大汉这么一扛弄得她整个肚子都不舒服了,居然还一颠一颠的,让她想把胆水都往外吐,要知道她苦逼的早饭没吃就被拉出来祈福! “我说大哥你累不累,咱能歇会儿不?”如故受不了了,于是准备跟这个大汉打个商量。 “闭嘴,叽叽歪歪的当心老子现在就解决了你!”那大汉粗声粗气的喝到。 “好好好,咱不休息不休息,那能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要不您老背着我得了,这么颠着我不难受您肩膀也硌的疼不是。”如故循循善诱摆出一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态度。 “俺不难受!别叽叽歪歪的,一会儿就把你放下来,别吵!”那大汉不理她,只是扛着继续往下走。 如故对天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出手做点什么,她之所以要被劫,完全是因为嫌弃穿这么繁琐沉重的保持形象爬楼梯实在是太折磨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走个捷径用个轻功,结果反而被颠的昏七倒八的。 可是还没等如故出手,前面就传来一阵嗖嗖的响声。 “大哥,这边,我们把马车赶过来了,快点儿!”一个呆头傻脑的声音响起。 “娘的催什么催!老子扛着这娘们走了这么久,别催,去看着外面有没有人!”扛着如故的这个人对自己小弟瓮声瓮气的说。 没一会儿,如故就感觉到眼睛被闪了一下,遮住光线的树木不见了,眼前赫然就是一条盘山的十字路,还没看清楚就别那大汉一点不温柔的摔进了马车里。 如故起身揉了揉被摔疼的腰和颠疼的肚子,扭了扭手腕,一个蒙面大汉走进车内看着她,“姑娘你只要好好配合,俺们就不给你上绳子,你看好不好。” 如故挺出来了是之前那个呆头呆脑声音,仔细一看其实长得也有点呆头呆脑。 “啰嗦什么,拿绳子绑上!”外面传来那个扛着如故的人凶悍的声音。 那个呆头呆脑的大汉瞬间就没了声响了,拿了绳子就示意如故把手伸出来。如故也怜悯的看着他。 “哎哟!”只听见一声惨呼从马车内响起。 “怎么了!”马车外的大汉掀开帘子就准备上车。 如故一抬脚把之前那个呆头呆脑的汉子踹了出去,正好砸在准备上车的人的身上,如故拍拍手走出马车,看见因为这杂音之前的十几号大汉已经都被惊动聚了过来。 “妈的,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小娘子居然还会功夫!给我上!”那个被压了的汉子撩开身上被打昏了的人,站起身满眼敛气的看着如故。 “你们居然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柔弱女子,真是太可耻!”如故看几个彪形大汉围过来,也不恋战,脚尖一点就准备跑路上山,但是这个愿景还没有实现,就听见后面行来的脚步声。 “尔等何人,为何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从后面传来一声怒喝。 “老李,怎么了?”另一个男生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如故生生收住了脚步,一脸悲愤的回头。 “救命啊,大哥救命啊,这些都是山匪!救救我!”如故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然后含泪的看着那个站在马车旁的高头大汉,做出一副努力要往那边跑的样子,可是去路被人堵了,于是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 “特么,骚娘们刚才还忒地彪悍,怎的见着人就柔弱了?!”那带头大哥被砸出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就想着要好好收拾如故了。 “公子?”另一边,被唤作老李的彪形汉子对着马车微微躬身请示。 “相逢即是有缘,老李你便去帮帮那姑娘吧。”马车中的声音略大,沙哑而清亮。 “是,公子。”老李又拜了一拜,按住腰间宝剑朝这边而来。 “娘的,老子警告你,别多管闲事!”那带头老大看见对方居然只身前来帮忙,便撂下狠话。 “尔等堂堂男儿居然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今日老李我便好生替你娘教教你道理!”说完也不待那些山匪反应,宝剑出鞘,一剑砍下,直扑那头目面门,只可惜那头目躲得快,避过这一击。 “特么,让你别多管闲事!给老子揍他!”头目号召他十几号兄弟打群架。 可惜,这汉子三下五除二就打趴了走在前面的几个跃跃欲试的汉子,再然后一个干净利落的扫堂腿把躲在中间的头目放倒,拉过来扣着脖子。 “你他娘的是让谁别多管闲事,嗯?!”老李手下一用力,弄得那头目脸胀得通红,疼的哇哇直叫。 如故听着那叫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暗中吐了吐舌头。 “大爷,大爷我错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周岁小儿,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那头目可能是被掐傻了,或者依着生存的本能,开始断断续续的胡编乱造。 “哼!滚!”老李气势十足的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吝啬的丢给那头目一个字。 “是,是,小的马上滚,撤!”头目点头哈腰的就退回那群小混混中间,然后恨恨的说了撤。 “娘的,这买卖亏大发了!”那头目在临走的时候忍不住轻声抱怨,虽然说的笑声却还是被如故听见了,如故想问,但终究什么表示也没有。 “多谢大哥相救!”如故对老李抱了抱拳。 “姑娘不必多礼。”老李头看着面前人的一双眼睛,被其中如星光一般耀眼的光芒闪得晃了下神。 “可是如故姑娘?”车内再次传出那个沙哑的声音。 “正是如故,车中可是曲梦溪曲公子?”如故问。 “正是在下,姑娘可是要上山?”曲梦溪掀开车帘子,朝如故礼貌一笑。 “是要上山。”如故知道她可以省省脚力,坐马车上去了。 “在下也要上山,如蒙不弃,姑娘可与在下同行。” “如此便谢过公子。”如故福了福身,便不客气的扶着车辕就爬上了马车。 “”曲梦溪却愣了一愣,他何曾见过这么随性洒脱,行事怪异的女子。 如故也不管对方的反应,上车便挑了曲梦溪对面的蒲团坐下。 “走吧。”曲梦溪反应过来,只能一笑置之,然后吩咐继续行路。 车动了,如故反而安静了下来,她打量着这马车内的装饰,以及对面安静看着手中书籍的曲梦溪。对于这个人,如故只隔着帘子看过一回,依稀是个如玉公子。如今一看当真君子如玉,只是这人的身形却是北方特有的魁梧健硕,因此也算不得书生意气。容貌也浑不似欧阳俊贤的儒雅温润,眉眼带刚棱角分明,鼻挺唇薄,线条明晰若凿,一身淡青的绵锦料子,衬着笔挺的背脊,如山间松柏,竟隐然有大将之风。 马车内一派安静,各怀心事,马车之外也是各有千秋。 “我就说不会有事。”两名黑衣人从树林中走出,一个看着远处若有所思,另一个则闻了闻空气中存留下的味道皱了皱眉,再努力辨识一番,眉头皱得更紧,却在一瞬间严重厉色暴涨,身子一扭朝着一个方向直冲如树林。 “怎么回事?”乾随后而至,就看见自己的伙伴在一棵树下走了一圈,眉头紧皱,完全不见了嬉笑之色。 “巽,发现了什么?”乾走过去,却在另一颗树旁停下。 “我们被人跟踪了。”巽回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乾。 乾皱紧了眉,看着那棵树,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方才那些人不像盗匪”。 “刚才那曲公子的声音也好像在哪听过。”巽接下去说。 乾站在原处久久不曾回答,只是眉头却没有松开。 “你说少主为何选崇阳王?”巽得不到回答,于是又抛出一个问题,他始终不明白少主为何会选择崇阳王。 “少主自有想法。”恢复成原来的语调,听不出其中有任何情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听雨阁的阴谋 而此时,欧阳慕华和欧阳俊贤头发略微凌乱的站在山脚下。 “那人发现了?”欧阳俊贤微微传出一口气问,刚才在那名黑衣人皱眉的瞬间,欧阳慕华拉着欧阳俊贤的袖子就急速后退,最后更是匆忙下了山。 “我不确定,但必定不远。”欧阳慕华自己也不确定,但是看到那名黑衣人朝着自己藏身处偏过来的头,直觉告诉他会被发现 “他是如何发现的?”欧阳俊贤确定自己和欧阳慕华一路非常小心,而且又隔了一段距离,除了最后藏身的地方稍微靠近一点以外 “那人必定身怀异技。”欧阳慕华记得那人在石阶之上时那静立的样子,似乎如此便可收集到信息一般。 “我曾听父皇说,先帝时期王将军手下有一能士,有锻炼五识之法,可让人五识超于常人。”欧阳俊贤抿了抿嘴,对于这个人他也仅从父皇口中听到过,也曾刻意打听,但似乎知道的人极少,就算知道也只是皮毛罢了。 “哦?那此人后来?”欧阳慕华转头看着欧阳俊贤。 “我后来多方打听,说是此人后来神秘消失了,也有人说是被纳入叔叔麾下那事之后死了。”欧阳俊贤背着手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我父王麾下?”欧阳慕华不确定的呢喃一句,“这必定是市井之人胡编乱造的,若是真得了这样的能人,父王必然先锻炼赵一他们,但如今他们知道的除了母妃教他们的,再无其他。”欧阳慕华快走几步跟上欧阳俊贤。 “未可知。”欧阳俊贤不再多说。 此时,清鸿山山顶之上,一辆马车在大昭寺侧门缓缓停下。 “我先下了,多谢曲公子!”如故从马车中一跃而下,压根忘了自己大家闺秀一般的形象。 马车之内,曲梦溪看着如故这般作为,哂然一笑。 “公子,那姑娘为何不从正门入?”那个精壮的汉子问。 “老李可知这大昭寺今儿怎的这般热闹?”曲梦溪没有回答,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哦,听说是今儿崇阳王新纳的王妃上来祈福。”老李据实以报。 “那你可有听说那王妃姓甚名谁。”曲梦溪很耐心的继续问。 “听说,是怡春楼里的头牌花魁,好像是叫什么如故来着,您说这一个堂堂王爷居然”老李正想也八卦八卦这王爷的风流韵事,却猛然顿住:“公子刚才似乎是叫那姑娘,如故难道?!” “如故姑娘,算得上是个妙人儿。”曲梦溪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端起小几上的杯子,饮了一口:“晌午了,我们下山吧。” “咱不进去?”老李头不掩饰惊讶的问。 无奈老李头等了很久,曲梦溪却没有回答的想法,只是兀自品茶。 “”这时候纵是有千般疑惑,老李头也只得赶着车往山下走。 另一边,大昭寺正门,教习嬷嬷在听见如故被掳之后很是严厉的开始教训素离,说小丫头不知轻重,不懂护主,素离被教习嬷嬷说的那叫一个委屈。眼看着吉时将至,如故却依然么有总计,教习嬷嬷也不能再淡定的教训素离了,刚准备叫人快马加鞭的去通知王爷,却在这时看见如故一身清爽的就从侧门转了出来。 “姑娘?”教习嬷嬷差一点就像用手揉揉眼睛了,被她生生忍了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素离赶紧走过去把她家姑娘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 如故给素离一个安心的眼神,朝着教习嬷嬷端庄的走了过去:“方才偶遇山匪,幸得一公子相救,扰嬷嬷担忧了,吉时将至还请嬷嬷安排祈福。” “无事便好,祈福已准备妥帖,请姑娘入内。”嬷嬷看着如故一身装扮丝毫不乱,心中疑惑,却依旧点了点头,引如故入内。 婚嫁祈福有斋戒沐浴c步行长梯和祈福仪式三项,其中祈福仪式后部分新嫁娘抽签断姻缘,其实这一项一般不会有人去求,因为祈福以代表一种定式,若是上上签还好,若是下下签却也是更改不得,徒徒为自己添堵。 繁冗的祈福仪式之后,如故趁着教习嬷嬷不注意也去抽了一签,求签之时,未曾多想,拿了那根签,如故以为自己弄错了,但是这光洁的地板上却是只有一根竹签,只是这竹签之上光洁如新,只字未有,比了比居然还跟那竹筒里别的签一样一样的,只得拿了竹签往解签室去了。 解签室内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宝相庄严的端坐,其后是一墙木质的方格。 “女施主可是解签?”那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看着如故,严重精光隐现。 “是,还请师傅看看我这签,这签”如故把签递了过去。 老和尚一看,睁大了眼睛,良久之后说道:“女施主此签,无定解。” “啊?”如故不明白这无定解究竟为何意。 “这满墙的格子共九九八十一格,当年太宗皇帝迁都,于这大昭寺内祈福求签,当年制这竹签的小和尚眼花,恰恰多出一根,做了八十二根,老方丈知道后道,此乃机缘,便有了这无解的第八十二签。” “无解,那便算了。”如故看着这根签无奈的摊了摊手,既然不能解那便不解,如此也好。 “并非无解,只是无定解,天地初开之馄饨,必有一人为姑娘劈开这浑浊,而这解,便也在这人身上,顾说无定解。”老和尚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 “我如今又怎是浑浊之境?那个人又在何方?”看着老和尚继续问。 “境由心生,这浑浊在何方,姑娘心中自明,至于这人,此乃天机,应命而现。”老和尚宣一声佛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如故看一眼那根无字的签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于是选择忽略,毕竟现在的一切已经够混乱了如果再混乱下去,估计就真的要打结了! 素离在大殿门口往正门的方向给如故望风,见如故出来赶紧上前:“怎么样,姑娘抽的签如何?” “无解”如故看着目瞪口呆的素离,耸耸肩表示这真不是她故意的。 “无解?!”素离终于不淡定了,她看着她家姑娘的脸,希望从里面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来。 “我没骗你,说是当初作签的时候多做了一根,解签格只有八十一格,好巧不巧我抽中了第八十二签”如故看着素离再次张圆了的嘴,很想往里面塞个鸡蛋:“你说我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如故看着素离无奈摊手。 “这个,应该算是不好吧?”素离犹豫良久,不确定的下着结论。 “还不快走,不然又要被教习嬷嬷说了!”对于素离得出的这个结论如故不做任何评价,只瞪了她一眼,顺道把教习嬷嬷抛出来结束这个问题的讨论。在如故踏出寺门之前,素离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如故旁边像模像样的扶着如故过门槛,以行动来表明教习嬷嬷的深入人心。 “一群饭桶!养你们何用!”皇宫之内听雨阁中传出一声尖利的暴喝。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只是那如故她,她会武功,且又被经过的路人撞见,所以”祈雨阁中,地上跪了一地的彪形汉子,仔细一看不难发现,正是清鸿山上的那群劫匪。 “哦?她竟然会武功?”祈雨公主眯了眯眼睛,严重闪烁着如蛇蝎一般暗毒的光芒。 “是是是。”那回话的人立马接上,深怕慢一秒小命就招呼了。 “就算如此,你们这么多人居然拿不定一个身娇体弱的妓女?!”祈雨公主皱了眉,看着地上的一群人,杀气四溢。 “我这里不养酒囊饭袋,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本公主拖出去!”祈雨对外面暴喝一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那几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求着饶命,但是却不敢靠前一步。 “公主这般生气,可是容易伤了身子的。”祈雨阁之内又响起那个声音。 “你要来便来,堂堂男儿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祈雨循着声源四处打量。 “公主不必如此,激将法对在下是无效的,你我见与不见并不影响什么,不是么?”声音带着笑意,让祈雨公主恨恨然,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缺少谋士。 “罢了,现如今那贱人已然祈福完了,眼见着初八慕华哥哥就要娶她过门了!”祈雨公主拽紧自己的衣袖,也不管地上跪着的那一票彪形大汉,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她不是尚未进了崇阳王府?” “哦?你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祈雨坐直了身子,细心的听着。 “这月初三,怡春楼的老鸨应了如故的最后一次出场。” “听闻每次如故出场必定是人满为患,人多好下手。”那声音懒懒,对于这些似乎真是不经意的听说。 “如此甚好。”祈雨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这才回神发现地下正趴着一屋子的人,于是眼光微眯,杀气不止。 “这次你便把这些人交与我,让他们将功折罪如何?” 祈雨皱眉看着地上趴着瑟瑟发抖的人,一丝不耐烦爬上心头,可是又不能现在惹恼了那人,因此也便没有拒绝:“如此,甚好。” “初三那日你让他们藏在百花街对面的私雨阁中如何?” 祈雨听到私雨阁之时下意识撑大了眼睛,对于当年母妃留给自己的密产,从未对人提起,而且她很难出宫,所以有些位置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公主不必惊讶,您只需要知道,我不是您的敌人就可以了。” “我初三晚上之前会让他们去私雨阁。”祈雨觉得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藏好的东西会被别人知晓。 “很好。”说完之后,听雨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而那些人依旧跪在公主脚边,背影微微发抖,却半点不敢动弹。 “你们下去吧。”良久之后,只听见祈雨公主有点脱力的说了一句,那些人便再也不敢留下,迅速的退了出去,甚至连转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听雨阁又恢复了平静,在听雨阁的旁边的树林之中突然伸出一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没人便迅速走上宫道,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未雨宫的方向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心知肚明 初三当夜,怡春楼内挂起了大红的灯笼,楼道之上铺就红毯,栏杆缠缚红纱,连往日的灯罩都换成了红色,天色未暗,大厅之内却已是人山人海,楼梯旁的高台之上红纱为幕遮住所有人的视线,此时的大厅充斥着躁动的喧嚣和汹涌的暗流。 当最后一缕残阳也从天际消失,怡春楼内扬起花瓣如雨,高台之上红纱轻起,八位红纱总角的童女绕高台各自列开朝中间泼洒着鲜红花瓣,阵阵花雨中,如故着一袭如血锦衣,跪坐于朱红色琴案之前,裙袖铺呈犹如绽放的牡丹,而往日白色的纬帽也换成红纱,黑发被一条鲜红发带斜斜束起,整个画面美得不似人间。 轻抬手,琴音低低流泻,一曲温如暖阳的调子不急不缓流出,配以整个大厅隐隐浮动的花香,给每个人织就一个盛世繁华的梦。 二楼正对着楼道的雅间窗户后面,欧阳慕华和欧阳俊贤静静伫立,自琴音响起之后,两人俱是拳头紧握,才得以保持眼神的清明不让自己睡去,欧阳慕华看着楼下红纱之后的那人,一瞬间竟再生期熟悉之感,那感觉似乎深自灵魂,积蓄于千百年间。楼下飘散的花瓣之中那人似有所觉一般,轻纱微动,依稀是个抬头的动作。虽然只见红纱,但欧阳慕华却有一种与对方对视,眼神甚至隐有情愫透过了万物,却穿越不了命运的悲凉。 等欧阳慕华回神,他已经不在怡春楼之内,而是静立于危崖之上,满心苍凉。他能感觉到层云之下,同样伫立着他深爱的她。风吹过,云开,树影摇晃之间,似有一双眼看着他,凄怆而怨毒似无底的黑洞,只待用他的生命来填补。 虽没有远视之能,脑海却自动描摹出那个人此时的容颜,那是一张妖冶绝世的脸,眉眼稍显凌厉且带着深恨,却不妨碍欧阳慕华认出那就是苏倾城,心中的情意似乎依然溢满,不知是情之所系还是心之所向,他却知,那是痴恋,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相随。 场景转换,还是危崖,大风再起,雪花飘落,清冷了整个世界,而欧阳慕华的眼中却只氤氲开大片的艳红,连雪都被染红如一场花语。是谁在耳边低诉啜泣,声声如血?他想看清楚那张脸,甚至于想对她笑,却终究只换来越见模糊的世界。 “丫头,你代我去看看可好?”欧阳慕华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的说着,内心中渗出一丝道不明的柔情,却不知为谁,只能随着风雪坠入无尽的黑暗。 “慕华,慕华!”身旁有人焦急呼唤,是谁?欧阳慕华从深黑之中慢慢恢复清明,眼前依旧是怡春楼,哪里还有什么危崖,风雪,楼下的却已是混乱一片,高台之上的如故却不见了踪影,欧阳慕华一个激灵:“如故呢?” “就在刚才,突然出现十几个黑衣人,劫了她。”欧阳俊贤扶着欧阳慕华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欧阳慕华接过水,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入梦了,而且还是那么真实奇怪的梦境。 “刚才我怎么都叫不醒你,就让人先跟着那队人。”欧阳俊贤在欧阳慕华对面坐下。 “我们赶紧追上去,恐生变故。”欧阳慕华放下茶杯起身。 两人快速离开怡春楼循着留下的印记追出了百花街。 另一边,在疾驰的马车之上如故正和一个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之前在高台之上,她感觉到了欧阳慕华的视线,知道他会在那里,也料定他会保持清明,却不想在对视的瞬间入了他的梦,那梦中情景,她心中生出强烈的熟悉之感,但是她却可以肯定,这辈子她从未到过这个地方,而且当一切清明,她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静立危崖之上,脚下是晕染成红色的血,甚至连空中飘洒的雪都是红色,一霎之间悲伤几乎讲她整个人湮灭,当那人体力不支的向后倒,身体已然先于意识直接冲了过去,总想给那人一点活下去的理由。 却听见“丫头,你要代我去看看。”那人居然长着一张欧阳慕华的脸。 而那听了一半的话,却在脑海中自动补全了,只想回他一句:“好”。 这梦境太真实,连那些不能宣诸于口的情感都异常清晰,让她不自觉沉溺其中,以至于在被人掳走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等到纱帽被掀开,灯火灼痛了她的眼,才反应过来,于是就看见那个黑衣人伸向她面纱的手,当即做出反应,一手握上,另一手顺势而下,捏住黑衣人手弯大力一个弯折试图让那人背过身去,但是那人也反应迅速,顺势转身却用了巧劲转过来,并大力一拖,让如故不得不脱手。如故反退几步,维持两人的距离。 车厢之内两人各自警惕对望,车厢之外,也热闹非凡,黑衣人对战黑衣人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马勒戈壁,谁戳俺!”一个黑衣人拔掉插在屁股上的匕首,恨恨的往地上一扔,朝着已然混论成一群的黑衣人中间冲了过去。 “哈哈哈,想偷袭老子,说刚才是不是你!”刚才受伤黑衣人扯下遮脸的黑巾恨恨的抓着另一个黑衣人的手,满满的志得意满。 “老大,是额,是额!”被抓住手的黑衣人扯下面罩苦着脸求饶。 “你小子,刚才是不是你戳额!”受了伤的黑衣人恨恨甩开手,皱着眉捂着屁股怒斥。 “诶诶,老大小心!”那黑衣人见自家捞到后面一个棍子伸出来直朝着后脑勺去了,于是一剑横挑,却因为力量不敌差一点就划上了他家老大的耳朵。 “你他妈是想杀了老子还是咋地!”那老大后怕的捂住自己耳朵,转身给了后面那黑衣人一棒槌,转过身狠狠教训自己小弟。 “大哥快看头上!”另一个黑衣人提醒他家大哥。 所有黑衣人抬头看,只见十几道链钩锁住马车车厢,而链钩另一头被抄在另一波黑衣人手中,只见他们同时发力,车厢瞬间崩毁。 本来打在一起的黑衣人愣了一瞬间,都朝着马车赶过去,还没到近前,只见两人冲开破碎的木板各自驾着轻功向两边退开。 “哈哈哈哈,没想到如故姑娘的武功造诣竟也这般好。”说话的是之前在车厢里的黑衣人。 “多谢先生夸奖,只是,我倒是不知,先生竟然不用伴在苏公子左右,还是说苏公子此刻也在?”如故在刚才两人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衣襟之上银色的蟒皮暗纹。 “未曾想姑娘竟是还记得在下,荣幸荣幸之至!”黑衣人纵声大笑,却在声落的瞬间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如故的方向飞跃而去。 如故见人朝自己飞跃而来,立刻翻身一个跟头向后,跑! 刚才在车厢里的一番你来我往,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黑衣先生的对手,对方外加功夫刁钻难以对付,最主要的是连内里她都拼不过人家。但至少她是有精修过轻功的,于是一招踏水无痕,朝着城门疾行而去。 后面那黑衣人竟然也是疾行而来,轻功相较于如故半点不差,只是好歹没能追上。 城门眼看着就到了,可旁边又冲出一队黑衣人,如故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今儿必定得交代在这里,脑海中叹一声,原来崇阳王王妃这么多人惦记 如故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却发现黑衣人不是冲她来的,一上来直接绕过她冲着那黑衣人去了,而此时两人骑马奔驰而来,隔得太远瞧不真切。 如故也不多做停留,只希望这两人也是瞧热闹来的,只是继续朝着城门的方向加快了脚力。只是所有的向往都是美好的,此时,马上一人腾身而起,直冲到如故面前,如故一个收势不住直撞入来人怀里,把鼻子撞的生疼,正待出手给这个拦路人一掌,头上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如故可有受伤?”这句话一出,如故收手,默默打了个冷颤,因为这声音做足了关切和深情的表面功夫,再一抬头,一双桃花眼没能掐出水来,可不就是她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未来夫君么?! “无事。”如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恭顺的样子,轻功也不用了,只依着欧阳慕华让他拥着坐回马上。 “如故见过殿下。”如故转头,看见欧阳俊贤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于是在马上福了福身子。 “如故姑娘不必多礼。”欧阳俊贤依旧笑看着她,继而又开了口:“我倒是不知,原来如故姑娘竟也是知道功夫的。” “别说你了,连臣弟都不知自己未来的王妃竟然也是个会功夫的,看来以后得要小心伺候了!”欧阳慕华开始贫嘴,只是那眼睛里却依旧只见半分笑意。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梦,让他对苏倾城的想念越加泛滥,同时似乎有参杂进了另一些复杂的情愫,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越发让他烦闷。 “殿下和王爷说笑了,如故不过是会些皮毛功夫而已,就是平日里觉得好玩瞎琢磨,谈不上多精通。”如故正了正自己的身子,尽量让自己不要碰着欧阳慕华,和一个不算熟的男子如此亲近,她有些不自在。 另外两人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另一边,黑衣人知道自己很难再有机会抓住如故,于是寻了个时机朝着深黑的夜色中轻功一展,不多久便融入夜色之中,那群后冲出来的黑衣人还待要追,被欧阳俊贤出声制止。 如故带欧阳慕华和欧阳俊贤去了黑衣人缠斗的地方,只是黑衣人已经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马车零落了一地的碎片,谁都没有问也没有说那些黑衣人是谁,只是谁心中都有一个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暗涌 自初三劫持未遂之后,如故的日子突然平静了下来,除了教习嬷嬷每日固定的礼仪教导,基本上没有别的事情,按说姑娘出嫁前几日基本都是在赶制自己的凤冠霞帔和枕套锦被,只是凤冠霞帔有了现成的,至于别的,如故并不是个善女红的人,所以教习嬷嬷在教了她一节女红课之后,断然放弃了让王妃自己绣妆被的想法,毕竟要在短时间之内把秃毛鸡变成凤凰,太难!于是她就百无聊赖的闲到了初六。 “姑娘你说你弹得一手的好琴,按说这手也应当是巧的,但为何就是不能秀出一只像样的鸡?”素离瞥着如故手里捏着的那据说是成品的绣品委婉的问。 如故一大清早醒来,就想拿着那块红色的帕子想跟李涵楚她们献宝,好不容易挨过早餐,等过教习嬷嬷走人之后。结果素离一进门就给了她一盆冷水,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能做恶狠狠状瞪素离一眼:“那是因为我绣的是凤凰,当然不可能成为一只好鸡呀。” “素离倒是觉得,比起凤凰,更像只鸡。”素离当做没看见如故恶狠狠的眼神,很是英勇无畏的反问,要问她怎能如此反驳,可不就是如故昨天心血来潮描的丹青和题字还晾在书桌之上,而那上面乌漆墨黑的一团东西据说是山水,哪些歪歪斜斜的蚯蚓据说是题诗 “”如故看着素离直往书桌上瞄的眼神,气焰瞬间矮了一截,但回过神之后,又昂首挺胸的说:“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吗!” 此时窗外风过蝉鸣,如故朝着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居然这个月份了还有蝉鸣?”素离也朝着窗外疑惑的看了一眼。 “是啊,倒是难得,你且收拾一下,我去后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早饭吃的早了些,饿了。”如故放下那块红色布料,起身超门外走。 此时的怡春楼里悄无人声,这个点姑娘们都在睡觉,日头正盛,有几个人敢冒着白日宣淫的恶名这个时辰过来寻欢作乐?如故行至后院,左右看了看,朝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但是却没有进厨房的门,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储物室,储物室一般很少有人会进去,里面脏乱都是些陈年的不值钱的东西,就连厨房的伙计一天都懒得去一次。 储物室之内,杂七杂八的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异味,不怎么好闻。 “出来吧。”如故站在唯一的一块立脚之地上,鼻端充盈的异味让她有捂鼻子的冲动。 “少主。”一名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随意找了个地方站定,准备行礼。 “得了,这么脏的地方就不必行礼了。”如故粗了嗓音,嫌弃的瞥了瞥周围脏乱的环境。 “可有查到那群黑衣人的来头?”如故背着手,一副老陈的样子。 “回少主,已查出,初三当日,劫持您的那些人,是李贵妃的陪嫁。”那人声音听不出起伏,却又并不如乾一般冷冰冰没有情感一般。 “李贵妃?她不是已经死了?”如故皱眉不解,但是很快想起了什么:“也就是说,这件事和祈雨公主脱不了干系?” “是,听闻祈雨公主一直钦慕崇阳王,属下猜测”那人垂手站着,对于周围浓烈的气息仿佛不曾闻到。 “我竟是不知,那崇阳王还有这等魅力,不过他那皮相倒也真是能哄住几个小姑娘。”如故轻笑一声,对于崇阳王,她不敢抱任何向往,她能清楚的看到,崇阳王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如果失足便是体无完肤。 “属下还发现,另一批黑衣人似乎,与苏家有关。” “哦?我看那些人倒不像是救人,他们,只怕更想我死。”如故蹙眉,她不认为苏倾禄会做到这种程度,毕竟她不相信这些纨绔子弟的喜欢能有多深刻:“看来,我这次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你说,这婚我现在能退了吗?”如故自言自语一般呢喃一句。 “少主”那黑衣人如果不是蒙着面巾,估计能流出一颗豆大的汗来。 “也就是说说而已,且不说那真像,到了这里我总也得给自己留个靠山不是”如故把玩着自己的指甲,轻笑一声。 黑衣人回视,却没有说话,眼睛里又起伏,却看不出情感。 “你下去吧。”如故一声长叹,再次背过手。 待脚步声远去,如故转过身,抬脚往外走,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轻微的声响。 “谁?!”如故快走几步,到门口,只看见她家大黄蹲在门外,还左右转了转脖子,一脸没睡醒的迷茫。 “大黄啊,你舍得回来了?”如故走过去,也不嫌弃它脏,直接从地上拎起来。 大黄这才反应过来,蹬了两下脚,很想表示自己的无辜,它很想说爷也不知道怎么睡个觉就把自己睡到那门口去了! “你说说你几天没回来了!一身铁定脏的要死,洗澡去!”如故拎着大黄,回了房间。 大黄在一路上以各种方式试图逃跑,在无果自后,只能僵硬着身子装死。天知道它有多讨厌洗澡,可是如故每七天会给它洗个澡,每次它都要逃到不能逃了才回来,天知道她这次才跑了两天!还睡着觉就不知道被谁给扔如故魔爪里去了!如果它可以,它想诅咒那个人一辈子只能吃素! 给大黄洗澡的这个艰巨任务,在反抗与强力镇压之下总算是完成了,之后如故给自己泡了个澡,换了套干爽的衣服。 外间,素离拿了块大布巾在给大黄擦干,一边嘴里还在碎碎念着:“大黄,以后去了王府你要是这么不听话,就让教习嬷嬷给你洗澡。” 说完之后惹来大黄一顿呲牙咧嘴的挣扎,以此表示它对素离这句话的实质性反抗,怎奈一身水让它整个身子都不在状态内,战斗力下降了不止一点点,于是又被素离轻而易举的按回去接着擦,大黄记仇的小脑袋里又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上上下下问候了一遍。 上午在这样一派和谐之中度过了,下午,大黄一身清爽的躺在如故腿上,舒服的眯着眼睛,边晒着太阳边享受着如故的顺毛。 此时,李涵楚却是过来了,后面带了个面容白净装扮奇怪的人,反正他是从未见过这种打扮的人,看着像是官服却又不太像。 “如故姑娘,咱家是奉祈雨公主之命,请姑娘宫中一叙。”一把尖细的嗓子,像极了被捏着脖子的鸭子,怎么听怎么刺耳。 “哦,好,劳烦公公稍等,容如故换件衣裳。”如故对来人点了点头,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那些话本子里的宫廷太监可不就是这么一副嗓子,这么一个称谓。 如故换了件淡青色束腰裙子,罩一件乳白色轻纱,又让素离给她梳了个发髻,斜斜别了根带坠子的玉簪,她向来不喜欢发髻也不喜欢那些头饰,但是这头一回入宫,见的还是那名义上的情敌,怎么样也不能太丢脸不是。 发髻梳罢,如故对镜,取下面纱,让素离给她上妆,素离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如故的真颜,却还是对着她的眼睛呆呆的没了下一步动作。 “素离?”如故见素离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于是出声询问。 “啊,哦。”素离反应过来,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祸水,然后迅速的拿了胭脂过来给她家姑娘上妆。 “素离,一会儿我跟那公公出门之后,你便立刻去崇阳王府,告诉崇阳王我被祈雨公主接进宫了。”如故一边嘱咐,一边让素离给她上妆。 “是,姑娘一走我就从后门出去。”素离整了整表情,一脸严肃的说,并不多问什么。 妆罢,素离反倒是镇定了,因为她家姑娘不适合上妆,素颜那是仙女,上完妆之后,那就是戏园子里的美人而已,掩了那份仙气,在这美人如云的百花街里也只能算得上是容色出众罢了。 如故对着镜子照了照,随手拿过旁边大红色胭脂拢入袖中,然后拉过面纱覆上,就出了门,在楼下看见了那公公和陪坐的李涵楚,如故缓步上前:“让公公久等了。” 之前那公公并没有仔细打量如故,如今当他对上如故的眼睛,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算是见过美人无数,就连号称天佑第一美人的苏倾城,他也是见过的,只是却从没见过这样一双清澈出尘的眼。 “姑娘请。”这本是李贵妃从李府带进宫的旧人了,被赏了李姓,李贵妃当年也算是得宠,他跟着也算是见识过了大小场面,这样一小会儿的走神,很快让他给掩饰了过去。 如故前门一处,素离就从后门溜了出去,朝着崇阳王府的方向就开始飞奔,她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如果不是严重的事情,如故不会让她去找崇阳王。 崇阳王府离百花街并不远,但是也隔了好几条街,素离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不容易到了王府门口,一见门就准备往里冲,却被看门的两个兵士给挡了。 “两位大哥,我是如故姑娘贴身伺候的丫鬟,有事求见王爷!”素离急冲冲的就像往里冲,她怕自己晚了姑娘会出事。 “哪个如故姑娘?”那两个兵士依旧拦着她,让她不能进入。 “就是即将成为你们王妃的那个!”素离退一步,看着这两个人。 “可有信物,要知道我们王爷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右边的那个兵士一脸严肃的问。 “信物这位大哥,您就帮我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是如故姑娘身边丫头素离,王爷他定然知道的!”素离拧着帕子,咬着嘴唇恨不能直接冲进去。 “好,你现在这儿等等。”说完右边的那个兵士就进了王府,另一个兵士则站在门口冷冷看着素离。 素离来回踱着步,希望对方可以快一些找到崇阳王,她很早以前听过很多关于宫廷的话本,那里面的女人可都和蛇蝎一般一般的! 时间流逝,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先前的那个兵士出来:“王爷让我带姑娘进去。” 素离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然后急冲冲的上前,跟着那兵士往里走,王府外院之内回廊九曲十八弯,兵士在前面领路,越往前人越少,素离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的超周围看看,发现前面有一处岔道,另一条回廊横穿半个湖面与湖中的回廊相连,而那条回廊之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影。 眼看着即将要到分岔口,那兵士却突然转过身,以迅雷之势捂住了素离的口鼻,素离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阵怪异的幽香传入鼻端,素离只来得及想到如故,就陷进了浓重的黑暗 此时湖心走廊之上,欧阳慕华正在其上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边听着管家回禀事物。听见对岸似有动静,瞥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便又专心听着管家回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私刑(嬷嬷扎) 另一边,如故在宫门口下了车,李公公在前面带路,如故这是第一次进皇宫,难免东张西望,李公公倒也不催,只是耐心的领着她,时不时还会给她介绍介绍。 “对了李公公,这次公主召见我,还挺公公提点一二。”如故趁着气氛尚可,于是礼貌的询问。 “如故姑娘不必忧心,公主此次不过是为了见姑娘一面,公主其实从小便仰慕崇阳王,如今听闻崇阳王定了王妃,想要见一面罢了。”李公公一脸的笑意,眉眼之间全是皱纹。 “如故这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公主,如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请公公提点一二。”如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就是因为你们公主仰慕劳什子的欧阳慕华才更要担心好不好! “公主平日里也是没几个同龄的玩伴,想必还是会喜欢姑娘的,只一点,姑娘必定要顺着公主的意才好,毕竟咱祈雨公主是皇上宠着长大的。”李公公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都快能亮上光充灯笼用了。 “多谢公公提点。”如故在心里哀叹一声,一个脾气不好的娇惯公主的醋意要如何承担?!如故只能盼着欧阳慕华能早点来收拾着烂摊子! “到了,容老奴进去禀报一声。”李公公停下来。 “劳烦公公。”如故在门外站定,对李公公回以一笑。 如故开始仔细打量左右,外表看,这并不算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路走来,这宫殿虽有特别,却也仅仅只是这门廊之上的匾额,字体遒劲,给人一种威慑之感,而匾额之上也只书听雨二字。 “姑娘这是看什么这般入神?”尖细的声音让如故很快就回了神。 “没什么,只是觉着这匾额分外独特。”如故下意识又瞥了一眼。 “这匾额啊,是该独特的,是公主十一生日的时候求着崇阳王写下的,算来那时候王爷还是世子来着。”李公公也看着了一眼匾额,眼角的皱纹深深,勾一双笑眼,似乎眼前就是那时候一般。 如故没说什么指示笑笑,她其实很想说真看不出来,欧阳慕华和他的字还真不是一个品阶的 “公主还在午睡,姑娘先里面请,用杯茶。”李公公让开半条路让如故先行。 一阵风起,耳边传来树叶沙沙的响声,间或夹杂一声闷响,又或一声铿锵的兵器之声,如故皱眉顿住,看向旁边隐秘的树林。 “如故姑娘?”李公公连喊几声,却只见如故朝着树林的方向走了几步。 “如故姑娘?”如故反应过来,看着挡在面前的李公公,向旁边的树林瞥了一眼,却已经是风停已然无声。 “我刚才好像听见旁边有什么声音。”如故看着那片树林的方向。 “可是兵锋之声?应当是四皇子,就住在林子后面的轻雨宫,四皇子尚武,平日里也总喜欢在林子里跟侍卫们演练演练。”李公公笑着说,只是如故没有错过他严重一身而过的精光。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如故做恍然大悟状,低头做羞窘状。 “如故姑娘不必忧心,皇宫大内刺客随意是闯不进来的。”李公公被如故大惊小怪的样子逗乐了,但言语间多少夹了些傲然和轻视。 如故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被这老太监轻视了,什么都没说,只是随着他进了门。 如故一进去差点被闪着眼睛,内里和外观完全不同,这听雨阁之内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并且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任偏好黄色,而且是黄金的那种黄,还喜欢闪亮亮的东西。这殿里只要能是黄色的都是明晃晃的黄色,比如那内室的隔帘,而装饰物一概为金色,至于是否纯金那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什么上面都要镶点闪亮亮的宝石,整个宫殿耀眼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主人有钱一般 “姑娘且在这里稍事休息,公主快醒了。”李公公吩咐了丫头奉茶之后就转过后堂的一扇门走了,留下如故一个人。 如故接了宫女奉上的茶,只是稍微闻了闻便放在一边不再动,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听雨阁人似乎不太多,不过好在都还算精神。小心吸了口气,闻见一股牡丹馥郁的香味,如故低头掩饰自己唇边的笑。 李公公说的一会儿,愣是让如故等凉了茶水却依旧不见公主的影子,如故也不着急,继续读藏在袖子里带进来的话本,而那些宫女则尽职尽责的站在一边,甚至连如故从袖子里掏出话本也只是眼光微动。 如故看得正起劲之时,冷不防被门后传来的极近的脚步声给吓得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这么近得时候才听到脚步声,却也从容不迫的收了话本,装模作样的端起桌上的水,不知是不是保持一个姿势看书太久,手有点软,好在很快来的一行人就走了进来,如故也顺势放下茶盏看向声源。 如故看见来人,有一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那祈雨公主还真是有够特别的,就算把她放人群里也绝对不会认错,只要看过有幸到过听雨阁之内,因为来人简直就是一座移动小金山,浑身上下是黄色的也就算了,还不嫌重的在脑袋上整了各式各样的金色簪子,更别提手上的金镯子和镶金的明黄色靴子,这整个一身跟听雨阁的装饰风格真是如出一辙 在心里吐槽完毕,如故准备起身给祈雨公主行礼,一阵乒呤哐啷的响声,如故就被对方用手压得坐了下去:“不必如此多礼,过几日你便是崇阳王妃了,一家人不需如此。” 话是客气的,但是说到崇阳王妃的时候,如故自己都为她觉得牙疼,那个咬牙切齿极力克制的样子,让如故很是无奈,不过也顺着她的意放弃了行礼,要知道就她那一只手就够重的了,居然还一双手握着 “如此多谢公主。”如故不着痕迹的避开祈雨的手,对方也适时松开,才让如故松了口气。 “如故姑娘可知本公主为何找你前来?”祈雨走回主位上坐下,看着如故眼角怨毒一览无余。 “如故不知。”如故低声说,却是低着头握紧了手。 “本公主找你来,是想说,初八你逃婚好不好?”祈雨身子前倾,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像是在笑。 如故瞪大了眼睛看着祈雨公主,手捏紧了袖子,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却在腹诽,这孩子还真是直接,嘴里哆哆嗦嗦的说:“公主,我,我” “你不愿?”祈雨公主眯起了眼睛,起身朝着如故这边走过来。 “我”如故看着祈雨公主靠近,手上更紧的捏着袖子,开始慢慢的颤抖起来。 “还是说,你觉得可以反抗?!”祈雨公主走到离如故半步处停下,弯身和如故对视,眼神已经是狠厉而毒辣的了。 “或者说,你可以试试用你的武功逃出去。”祈雨公主没给如故说话的机会,然后闷哼哼的笑起来,得意而阴险。 如故知道自己中招了,并且照着这个公主暴敛的性格,之前几次不中,这一次应该是不准备让她活着了,但现在她只能试着拖拖看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派去崇阳王府的丫鬟,这会儿估计已经喂了那园子里的鱼。”祈雨公主站直了身子笑出了声,声音尖锐刺耳。 如故低头,眼睛微眯,有怒气自眼中一闪而过,但却愣是使不上劲做点什么,真气就像是被什么硬生生阻截了一般,无能为力。 “如何?你可还有别的方法?”祈雨公主站在如故面前,眼角眉梢都是快意。 “若是我答应公主呢?”如故平静下来,也不再装紧张装害怕。 “哈哈哈哈”祈雨公主仰天大笑,严重的快意更明显:“可惜,本公主,不信。”祈雨公主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仿佛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如此我为何要答应?”如故看着她,也笑。 “你!”祈雨公主皱紧眉头,突然发难,一把扯下如故的面纱,如故躲闪不及,面上一凉,面纱被祈雨公主扯落。 只听见室内一声集体吸气的声音,而放量之上似也有隐隐响动,祈雨公主抬头看了一眼,习惯似的没有再多加注意,而是低头看着如故一张两,紧接着大声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是何等国色,却原来,原来,难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哈哈哈哈。” 面纱落下,如故白皙的脸颊之上赫然是一道红红白白的疤痕,看着应当有些年头了,只是似乎经常被割裂还会有鲜红的血丝。 如故做出惊慌的样子,弯腰想要捡起被扯落的面纱,却被祈雨公主一脚踩上,任如故怎样扯都扯不出来。 “哈哈哈,当初慕哥哥一心向着苏倾城也就罢了,如今连你这样子一个妓女居然还想来跟我抢慕哥哥!”祈雨公主越说越激动,甚至一伸手就掐住了如故的脖子。 “你说,若是崇阳王知道你亲手杀了我他会不会恨你?”如故不挣扎任由空气被一点点抽离,只是看着祈雨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却在心里补充答案。 “你!”祈雨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松开说,远离一步,再回头脸上的妆容已遮不住她面目的狰狞:“我不杀你,听闻你弹的一手好琴,想必慕哥哥也就是因了这个才如此喜欢你,以至于你长了这样一张脸都要娶你。” 祈雨弯腰,捧起如故那双手,似乎极有性质的把玩着:“你说,若是我毁了你的手,他还会不会要娶你?”祈雨公主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着如故笑。 如故看着她那一笑瞬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挣扎了一下把自己的手夺回来,祈雨公主也不在意,顺势就放了,还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擦完之后嫌弃一般的把手绢随手一扔,便回了主位坐下。 “这个我就不知了,公主不妨亲自问一问崇阳王。”如故也笑,似是无事一般拾起地上的面巾,看了眼上面的脚印,摇了摇头随手一扬面巾再次掉落。 “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来人!把刑具拿上来。”祈雨暴喝一声,外面便有一太监端着盘子进来:“去,给如故姑娘看看。”看了眼太监手上端着的刑具,祈雨又笑了,春风得意的那种笑。 “如故可能不认识,那一排连着绳的棍子叫拶,那些个针可是本公主自民间搜集来的,都是银针,上面还有细细纹路,这还是头回拿出来用。”祈雨的语气却是显得意外的温柔了,仿佛是对着多年交好的密友一般。 还真是变态,如果在心中腹诽,嘴角却牵起了笑容:“不知道崇阳王是否有幸得见公主这般模样。”如故想反正横竖逃不过,还不如气死她,省得自己白受一场醉。 “你!你现在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本公主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如何笑得出来!”祈雨顿时又变得一脸扭曲,整张脸在一身金光的映衬下显得尤为骇人。 “好好给本公主伺候如故姑娘!”祈雨一挥手,几个嬷嬷打扮的人走过来。 如故在心里把欧阳慕华上上下下骂了好几遍,但是脸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当嬷嬷靠近之时,如故觉得以后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多留几手,一边想着一边手下用力,终于 如故奋起把面前的两个嬷嬷大力撞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祈雨公主,同时一翻手摸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精准的把它抵在了祈雨公主的脖子之上。 “保护公主,保护公主!”屋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乱作了一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故把刀架在他们公主的脖子上。 “你居然敢挟持本公主!”祈雨怒喝,仿佛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不是刀一般的挣扎了起来,似乎料定了如故没胆子伤她。 “起来!”如故也不去理她,只是手上的刀锋又贴近一分。 祈雨公主感受着脖子上凉凉的温度,和刚才挣扎之时传来的刺痛,颤抖着起了身,却不知是不是被吓的竟然没了话语,只依言站了起来。 “让开!”如故狠厉的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围着这里的侍卫,手上的刀锋又靠近了一份。 “让开,都给本公主让开!”祈雨公主感觉脖子上一疼,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看着那些没有动静的侍卫顿时愤怒了起来,侍卫们见公主下了命令于是给如故让出了一条路。 “你听本公主说,听本公主说,你要是伤了我就是死罪”祈雨公主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声音哽咽的开始劝说。 “走!”如故不听她多废话,拖着她往外走,要知道她现在的体力是好不容易才集聚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虚脱了,到那时候若是还在这里那才叫死定了! “你,你放了,本公主,本公主立刻让他们放你离开。”祈雨声音越发哽咽,几乎连不成句子。 “可惜,我不相信!”如故笑着说,原样奉还祈雨公主的话:“走快点,别啰嗦!”如故拉着她往外慢慢的挪动,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眼见着门口就在眼前,如故知道只要出了听雨阁,出了这恶心的烂俗的屋子她就算是平安了一半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如故究竟是内里受了阻,不知是谁从哪里弹了一颗石子,很巧的打在了如故握着匕首的手,另一颗石子紧随而至,打在她拖着祈雨公主的手上,两手一疼下意识的一松,所有的希望瞬间化为幻影。 匕首落地一声轻响,祈雨反应过来迅速挣脱,被一个老嬷嬷抢上前来扶住,侍卫上前三两下便制服了如故,如故看着房梁,她清晰的看见一个黑衣人蹲在上面,衣襟之上银色蛇皮的暗纹在金灿灿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明显,对上那人微带嘲讽的眼睛,如故也回以轻蔑一笑。 “本公主要那个贱人生不如死!”祈雨公主在人群之外尖声呼喝,于是之前在盘子里的哪些刑具被拿了过来。 几个侍卫制住如故,两个嬷嬷上前,手里拿着银针,在烛火之上反射出金色的光,如故却是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真是运气不怎么样。 当那俩嬷嬷的针逼近,整个屋子却出奇的安静,如故闭着眼睛并不去看也不想去听,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调动内息。但是,安静往往会扩大身体上的痛楚,当两根针分别插入左右手的食指,如故感觉一阵疼痛似从心间钻入,而那疼痛并不像被琴弦伤了手指,那只是一瞬,这却是一种缓慢的疼痛,折磨着更折磨心神,都说十指连心,倒是如今方才真正体会。如故几乎没能忍住要痛呼出声,却在张嘴的瞬间死死咬住了嘴唇,额头之上瞬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知道受刑的时候若是大叫出声可以充分的满足施刑者的快感,甚至有可能会减少或减轻刑罚,或者招来别人也不一定。但若是闷声不吭反而有可能遭致更重乃至更变态的对待,但是如故叫不出来,她的骨子里的倔强和不屈,或者说不识时务已经根深蒂固,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故如此问自己。 第一根插入,手指没了知觉,如故以为疼痛已经麻痹了感官,只是当针插入中指之时,如故又感觉到了另一轮的疼痛,依旧钻心裂肺,只因有了前文的铺垫没有那么难以忍受而已,如故的牙齿紧咬着唇瓣,死死堵住溢出声的呻吟,汗珠子顺着脸颊一直一直往下流,几乎没入如故的眼睛。如故觉得脑袋也开始疼,止不住的一下一下的。 第二根针的时间似乎没那么难熬,就在第三根针开始慢慢没入,突然砰然一声,一个黑衣人破瓦而入,带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保护公主,保护公主!”尖利的嗓子一遍遍喝着,如故觉得头疼的几近爆炸,而手却似乎没了知觉已然不是自己的了。 缓缓抬起眼,就见对上一双深邃不带感情的黑眸,如故扯了扯嘴角算是对他笑笑,嘴里轻声呢喃:“乾”紧绷的神经一松,剩下的就只有黑暗。 乾是领了牵机阁的任务入了皇宫,刚好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这楼里出去,就鬼使神差的掀了一片瓦,结果,往下一看,正看见一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被几个人制住,此时无名指和食指之上有红色血珠在慢慢滴落,而两个老女人又拿了细细的针,准备她的中指,宫廷的刑罚,乾是不是第一次见,本不打算搅和,他身上还有任务,但是最后一眼却让他一向平静的心翻起了惊涛骇浪,那被施刑的女子因为针的插入,不可自制的扬起了头,那是一个疼到极致的动作,却没有声息,声音她咬着唇堵在了喉咙里,支那一瞬,他认出,那是如故!即使在她长大之后他便没再见过她的真颜,即使她如今易了容半边脸都是可怖的疤痕,但他知道,那就是如故! 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他已经破瓦而入,所有人都急速朝着另一边靠拢嘴里喊着什么乾已经不知道,他急速掠到如故面前,只听得她虚脱的一句“乾”嘴唇松开来,大量的血涌出,触目惊心,头发已经被汗湿,整张脸煞白惊人。乾的心一下一下的疼着,那是一种他所不熟悉的感觉,小心翼翼把如故打横了抱起来,转过身,看着那群人,脑海中自动回放着之前他看到的画面,疼痛的心霎时泛起滚滚怒火几近遮天蔽日,但一丝理智尚存,他还知道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为如故疗伤,于是决然转身,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祈雨公主本想让人拦阻,但是在看到那黑衣人严重决然的杀气之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也忘了要让人阻拦,而那些围过来的兵士,因为没有公主的命令,而那人周身是一副凌厉冰锋的气势,让人不想也不敢靠近。 门开了,宫道之上是急急朝着这边而来的欧阳慕华,他额发微乱,眉头紧紧皱褶,似乎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让他忘了应有的礼数走在了欧阳俊贤前面。听雨阁的大门紧闭,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之时,门却开了,一蒙面黑衣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只一眼他已经认出了那女子便是如故,此刻正安静的躺在黑衣人怀中,一双手毫无生气的坠拉着,额发撒乱且的黏在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闭挡住了其中所有的灵动,看着这般失了生趣的人儿,欧阳慕华发现自己心中竟泛起了疼痛。 门内,祈雨公主看见了欧阳慕华,整颗心都钓了起来。门廊之外,欧阳俊贤也看见了黑衣人,以及黑衣人手中的女子,他未曾见过如故真颜,但是不难从欧阳慕华的态度看出那便是如故。欧阳俊贤也看见如故侧脸之上那道似有些年份的骇人疤痕,一时竟合不拢嘴,他记得欧阳慕华似乎见过如故真颜 “让开。”乾冷冷开口,他认识这个人,知道他便是如故选择要嫁的崇阳王,平日里对这个崇阳王他没有过多情绪,而如今看着这人心中却泛起了怒意。 “把她给我。”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良久,对上乾那一双微寒的眼。 “让开。”乾不理他,他不认为这人能保护好如故,虽然是演戏,却让如故在大婚前遭如此大罪,这人,不可靠。 “去,给本公主抓住这个刺客!”祈雨公主见两人在门口焦灼,看见欧阳慕华竟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于是在后面娇喝一声。侍卫得令,举着手中的刀,小心翼翼的靠近面前的黑衣人。 乾立刻释放周身煞气,手中隐隐有刀锋闪过冷厉的光,却依旧没有回头,在这之中能算得上劲敌的也就是前面的两位。 “住手!”欧阳俊贤上前一步出现在门口,看着里面被人围拥着的妹妹心中翻起淡淡烦厌。 “俊贤麻烦你招太医。”欧阳慕华准头对欧阳俊贤说了一声,又转头,伸手想要接过乾手中的如故。 乾收起满身煞气,抱着如故躲过欧阳慕华伸出的手,脚步一错,就准备绕过欧阳慕华。 “她现在需要立刻医治!”欧阳慕华的声音传来,乾也知道如故需要医治,但是他不认为皇宫更安全。 “你明知,她在宫里才能得到更好的医治!”欧阳慕华皱眉转身,看着乾停下脚步的背影。 “我承认这次是我疏忽了,但是相信我,不会再有下次,我会保护好她,怎么说她都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欧阳慕华朝着乾慢慢走过去,最终在乾面前停伸出手,眼神坚定。 乾看着他,眉头紧皱,心中斗争不断。怀中的如故却有了动静,轻声而压抑的呻吟,却下意识的又咬住了嘴唇,刚才凝固的血重新开始氤氲,乾的脑海中猛的闪过刚才如故忍住呻吟的画面,她合该是阁主的孩子,乾心中泛起无奈,嘴角竟也微微牵起。 乾抬起头,看着欧阳慕华似乎是在确定着真假,然后低头小心的避开如故的手把她过到欧阳慕华怀中,又觉得不够似的,把她钦湿了的额发拨到一边。 “先逼出她手指里的针,我会再来。”乾说完之后转身运起轻功,一会儿便消失在天际。 而欧阳慕华在听到钱说手指里的针的时候眼神微微晃动,他如何能不知道宫中的刑罚 欧阳慕华抱着如故也运起了轻功,朝着他以前在宫中的居所疾驰而去 “慕哥哥,慕哥哥!”祈雨看着欧阳慕华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从始至终只是关注着那个叫如故的贱女人! “祈雨,你这次实在是太胡闹了!”欧阳俊贤看着祈雨严重的痴望却生不起半点怜惜,他也听到了乾的那句话,他竟是从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只是娇憨的妹妹竟是如此的狠毒! “我哪有胡闹!明明就是那个贱女人勾引慕哥哥在先!”祈雨看着欧阳俊贤,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明明那个女人又长得丑又是妓女,她那一点配得上慕哥哥!不过现在好了,她的手毁了,再也不能弹琴了,就再也不能勾引慕哥哥了,呵呵呵,你看多好。”祈雨说着竟然开始笑,眼中则闪着怨毒的光,整个似乎都笼罩在阴暗的疯狂之下。 欧阳俊贤看着这般狰狞而疯狂的妹妹,心中的烦厌更甚,没忍住一抬手一个耳光落在祈雨公主脸上:“放肆,谁教你这般恶毒的?!作为一个公主,怎么能说话如此不知体统!” “太子哥哥你居然打我!你们为了那个丑女人就不要祈雨了吗!她到底有什么好!我要去告诉父皇,我要让父皇刺死那个该死的贱人!”祈雨捂住被打的那半边脸怨愤的看着欧阳俊贤,却越发的歇斯底里。 “你,简直不可理喻!”欧阳俊贤看了眼自己的手,有看向祈雨,皱紧了眉头,这个妹妹不知道父皇究竟要宠成何等模样:“此事,我自当禀明父皇。”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听雨阁小心翼翼各自战兢的一众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会不会后悔 另一边,夜雨阁,一众下人傻愣愣的看着自家王爷抱着个人咻的一下就过去了,连个请安的时间都没给他们留下。 欧阳慕华抱着如故直奔着自己的卧房,开门关门动作可谓一气呵成,看门的守卫只来得及转个头弯了腰,门就关了。 “呆会儿让他们直接把太医领这儿来。”欧阳慕华的声音从里间传出,带着不易显的焦躁。 寝殿之内,欧阳慕华把如故小心的安放在床榻之上,又吩咐在外间准备一盆清水,捧起如故的手,食指和中指之内有两根针,几乎是整根没入,两根手指的静脉呈现出狰狞的紫胀,把内里集聚于手掌,再缓缓注入,即使是在昏迷之中,如故依旧轻吟了一声随后死死咬住嘴唇,一滴血顺着唇瓣而下,欧阳慕华注入更多真气,只见两根短针被逼出,掉落在地,针上是淡淡的红,手指上青紫未减。 欧阳慕华抬头,看着如故紧咬着的唇瓣上唇色几近褪去只剩下血的颜色,无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受刑的时候你该不是也是这般死犟着不肯出声吧?”说着拿手轻轻撬开她的唇齿把嘴唇松了出来,而上面深深的牙印似乎在回答欧阳慕华刚才的问题。 “我倒是不知,你竟还如此倔”笑意不减,只是多了几分无奈。 欧阳慕华从外间拿来一块布巾,折叠出一个好咬的样子,轻轻塞进如故嘴里,然后捧起她另一只手,注入真气,这一次针出来的显然比上一次要快,针一出来,他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抽出如故嘴里的帕子,去了外间换了块干净的帕子端了清水入内室,从清水中拧干帕子轻轻给如故擦着脸上的汗水,嘴里却碎碎念着:“你还真是走运,本王可是头一次这般照顾人,即使是倾城都未得本王如此照看。” 又拧了一回,继续擦,只是擦到脸颊边上那块看着渗人的疤痕时,手下轻轻用力一撮,果然看见了毛边,轻轻一揭,整道疤就被撕了下来,露出如故本来莹白的肌肤,欧阳慕华摇头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这样顺眼些,不过你这张脸还真是不适合给人看。”欧阳慕华接机戳了戳如故的脸,孩子气般的笑了起来。 擦拭完毕,欧阳慕华为如故把面纱覆上,又低头收拾地上的银针,却见这小小银针之上竟也有花纹,一时不解于是随手拿过床头的一块红色布料包了放如柜子之内,这时外间响起了敲门声:“王爷,封太医到了。” “封太医请进。”欧阳慕华走到外间开了门,领着太医到了内室床前。 封太医过去,就看见被欧阳慕华摆放明显的手,不由得微微皱紧了眉,沉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受了插针之刑?” “是,我刚才已经为她把针逼出,还请封太医务必让她的手恢复如常。”欧阳慕华坐在床沿,把床边的矮凳让给太医。 “请先容下官先看看”封太医在矮凳上坐下,拿出一个手枕,欧阳慕华配合的将如故的手轻轻放在上面。 封太医探了探脉细,又小心的检查了一下如故的手指,越开眉头皱的越厉害:“可否容下官看看姑娘的另一只手。” 欧阳慕华又小心的把如故测过身子,小心的端着另一只手,封太医凑近看了看伤口和手指,眉头的皱褶越来越深。 “可还能治?”欧阳慕华也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王爷可还留得那针?”封太医看着欧阳慕华,语气稍显凝重。 “留下了。”欧阳慕华从床头的盒子里拿出先前的红色布包递给封太医。 封太医接过布包,打开来,拿过银针对着光亮的地方凝目细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遍摇头,最终常常的叹了口气。 “这银针有什么蹊跷?”欧阳慕华见封太医如此,也发现了事态的严重。 “其实插针之刑,手指本不会这般紫胀,只是施刑者用的这针,只怕是盐泽族所制,这些花纹也并不是装饰,其缝隙之内往往沾有药物对经脉损伤更大。”封太医又拿起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放在弊端嗅了嗅,皱眉,神色似乎有些松动。 “竟然这样?!”封太医又嗅了嗅那针,脸上的神色松动,隐隐显出喜色,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如故紫胀的两根手指,喜色更甚。 “封太医可是有什么发现?”欧阳慕华看着封太医心中竟也涌出莫名喜悦。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下官方才闻了闻,发现这药材的味道似隐似现,又仔细看了看姑娘手指之间的经脉,似有受损却并没有想象严重,只需要有盐泽一族的秘药,假以时日必然是可以痊愈的。”封太医没见舒展开来,抬头看着欧阳慕华。 “哦?大概多久才能痊愈?痊愈之后是否一切照旧?”欧阳慕华并没松开眉头,他觉得如故应当是很在意手的,而如今 “前三月需每日敷药伴以内力疏导,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必可恢复。”封太医捻了捻自己泛白的山羊胡子。 “那以后好了她还能不能照常弹琴?”欧阳慕华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要毁了如故。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至少半年之内不能让受伤的手指太过用力,否则筋脉再次受到伤害,恐怕就真的废了。”封太医严肃的看着欧阳慕华。 “我知道了。”欧阳慕华烦恼的站起身,双手抱胸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封太医,从医箱里拿出一个红褐色瓶子,把里面的粉末轻轻洒在如故手上的手指头上,如故似乎吃痛,轻声呻吟一声,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手指本能的收回,被太医眼疾手快的握住。 “唔。”欧阳慕华就见如故颤抖了一下之后悠悠转醒。 如故醒来之后,迷糊的看了一眼帐顶一时没想起来这是在哪里,只是手上的痛觉却是那么明显,让她更快的清醒过来,转过头,没看见乾,倒是见着了欧阳慕华,他双手抱胸站在床边脸上居然是不常见的严肃。 “正给你上药,忍着点,要是疼就咬着这个。”欧阳慕华弯腰靠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锦帕,折了折递到她嘴边。 如故这次倒是什么都没说,张嘴乖乖咬住,并很配合的把没上完药的手递给床前的老者,眼见着那人拿起药瓶开始在上面倒上粉末,感觉刺痛传来,就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配了尖利的牙齿在上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不自觉的咬紧了口中的布锦,仍然感觉不够,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沁出,却坚持着没有缩回手,眼见着两只手都被包扎好,如故虚脱了一般软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欧阳慕华弯腰抽出如故口中的布锦,那块手帕上刻下了深深的牙印,而如故额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汗,额发再次被沁湿,连面巾都湿了,只是因为不是纱所以没有透。 “姑娘的事后切记不可用力,要好好将养着。”封太医再三嘱咐,起身告退。欧阳慕华送老太医到门口。 “王爷,盐泽族的秘药宫中只有两瓶,另一瓶我会让人给王爷送过来,但也只够姑娘敷一月的时间,王爷还是早派人去盐泽族寻药为好。”封太医说完就转身离开。 欧阳慕华回到室内,如故睁眼直直看着帐顶,听见脚步声,才微微侧了侧头看向欧阳慕华,等他站定在床前才说:“你怎么会来,素离她没事?” “不是素离告诉我的,是我派去保护你的属下,不过那小丫头也没事,被人用了点蒙汗药,我把她安置在梅院厢房里。”欧阳慕华难得不那么嬉皮笑脸而是正儿八经的回话。 “哦,那救我的那个黑衣人呢?”如故笑一下,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 “走了。”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弯弯的眉眼,突然什么就涌上一股深重的心疼,只因一个女子在忍受过那样的刑罚之后的故作的轻松 “哦,那公主下手真狠!”如故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她只是突然就想抱怨了,从父亲出事开始她就不曾向谁抱怨过,因为母亲需要一个肩膀,而牵机阁需要一个主人,却似乎没有谁需要一个如故,需要她的喜怒哀乐 “嗯,是太狠了。”欧阳慕华看着她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喂你能不能恢复我的内力?在听雨阁中了药。”如故撇撇嘴。 “不能。”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瞬间坠落下去的眉毛心情甚好,嘴角的笑意更甚,却也只是弯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嘴边浅浅的笑意呆了一呆,她从来都知道欧阳慕华皮相好,但是却不知道这人也可以给人如春风拂心一般的轻柔缱绻之感,嘴巴一个没管住于是低喃一句:“其实你真笑起来,很好看。” “所以如故是为我心动了?”果然,下一秒欧阳慕华的笑容扩大,亮出白森森的八颗牙齿。 如故看着他很想来一个捂脸的动作,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嘴贱,对着欧阳慕华撇撇嘴说:“刚才必定是我出现幻觉了其实王爷您笑起来依旧很欠抽。” “要不你去跟祈雨公主讨个解药?要是你去,她必定会双手奉上!”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眉梢眼角都是讨好。 “不去,反正我已经那么欠抽了不在乎多欠一点。”说完,欧阳慕华很是无辜的摊了摊手立场坚定,看着如故瞬间尴尬了的表情,笑声越发张扬,等他笑够了,转头看着如故无限幽怨的眼神,又止不住的想笑:“如故真是太有趣了,你的内力六个时辰之后会自动回复,何须费劲去求解药?”欧阳慕华笑得声音都颤了,如故的怨念却越发深重了,以至于连手指头都开始疼。 “我手上上了究竟是什么药?!疼死了!”如故决定转移话题,再笑下去,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冒着废了手的风险打他一顿! “嗯,听说是不错的药。”欧阳慕华收了笑,走过来坐在床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对着她的手轻轻扇着。 “我今儿才知道做你的王妃还不如人家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故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并没有问她的手指是不是会废也不问那个公主会如何,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即使问了也是毫无意义 “如故这是想要反悔了么?”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他甚至想从这女子眼中看到悔意,哪怕只是一丝。 “反悔?怎么可能,我遭了这么多罪,现在反悔岂不是很亏!我就是要光明正大的顶上崇阳王妃的头衔到处逛哒,气死某些人!”如故哼一声,仰首傲然说,眼中不曾出现一丝悔意,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她只允许自己往前,否则一切都显得太傻 “嗯,有这份觉悟就好,你不是想知道清鸿之乱得真像么?”欧阳慕华笑,手轻轻把她的额发往旁边拨了拨。 “是啊,你终于良心发现准备现在告诉我么?!”如故看着欧阳慕华,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要知道她现在唯一有力气动的只剩下五官了。 “嗯,等到一切都定下之后。”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丰富的脸部表情心情没来由的也畅快不少,有多少女子可以如她一般苦中作乐? “那什么时候算是定下来了啊!”如故看着欧阳慕华,觉得这就是一个耍赖一样的承诺,连个标准都没有,万一他说一直定不下来那之后如故这般艰难岂不是更傻!于是如故心急的追加一句:“你要是敢说不知,我明儿就逃婚!” “逃婚?反正现在整个建业都知道你即将成为崇阳王妃,若是你逃婚,你是准备流亡他国呢还是准备隐居山野?”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气鼓鼓的腮帮子觉得好笑,好心情的戳了戳:“不会耍赖,不用太久,只要太子登基或者大族势力一除,便是定下来了。”欧阳慕华和如故四目相对,严重慢慢的都是认真。 “嗯,我记下了”对视良久,如故轻声应了一句,但是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双目微阖,竟是睡了过去。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良久,轻轻一声叹息如果方才如故眼中有哪怕一丝的抗拒他都可以心安理得的继续牵扯着她来搅局,只是,“我是不是真不该把你扯进来?”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被包成粽子的手指,轻声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只有如故平缓的呼吸和一室静谧,而欧阳慕华为如故轻摇着扇子,一下一下 ------题外话------ 今天两更,顶昨天漏的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成亲 初七清晨,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怡春阁门口,车帘从里面被掀起,掀车帘的那只手,食指和终止被包扎得有些臃肿,怡春楼内有凳子掀翻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故跳下马车,跟车夫道了谢,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才转身进门,往常本该安安静静的楼里此时却能看见稀稀拉拉的人影,是楼里的姑娘,平日里这个点她们该是在睡觉的。 “姐姐们,我回来了!”如故大喊一声,顿时觉得心中郁结一时舒畅无比,眼角却泛起微微潮湿。 “一大清早的嚷嚷什么!不知道大家伙儿忙了一晚刚睡下么!”李涵楚靠自己房间门口,眼神凉飕飕的把如故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终落在她经过包扎的手指之上,却是没有问也没有说。 “哦,那我也回房睡个回笼觉!李妈妈晚安!”如故说完之后就上了楼,小心的避过李涵楚准备回房。 “说多少次了,叫姐姐!老娘哪有那么老!”李涵楚一个没忍住吼了一句,娄底四面八方伸出十几个脑袋,看了这边一眼,见如故逃回了房间,没了看头就都意兴阑珊的打着哈欠又回了自己房间。 初七一切都似往常,只是日暮过后的怡春楼并没有开始每日必备的歌舞升平,而是安静的亮着一个又一个的窗户,今日怡春楼闭门谢客,至于原因,不言自明。 楼内,大门挡下的是一派忙碌,如故从醒来开始就看见姐妹们各自忙活,她想帮忙,却被拉开,完全插不上手,也自知这手也帮不了什么,不回房,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楼梯上的红色地毯已经换过,带着洒金的吉祥纹样。屋檐垂落的红色纱帘也换了,烛台上都换上红色纱罩,大厅里此时已是红艳艳的一片。 几个姑娘在大厅和后院之间来来回回,手中端出佳肴惹人垂涎,而力气稍大些的几个姐妹在大厅正中将几个桌子拼成一个更大的桌子,铺上红色桌布,不用的则凑在角落里,大桌之上已摆上各色佳肴。布置完毕,大家拉着如故落座,开吃,楼里的姑娘平时都不怎么动这些,一闹腾一个个饿狠了一般开始狼吞虎咽,那还有平日里的矜持娇贵。如故一个个看过去,想把这场景刻进永恒的回忆里,即使将要面对的是惊涛骇浪,至少心不会太寒冷。 “喂,你到底吃是不吃,不吃也别那么渗人的看着大家笑,太影响食欲。”李涵楚没什么耐心的声音打断了如故的思绪。 “当然要吃,李姐姐喂我怎能不吃!这可是多少男人想都想不来的美事儿,干嘛不吃!”如故对着李涵楚猥琐的笑。 “看来你真的不太想吃。”李涵楚转过身,挑着自己喜欢吃的才出手神速的开抢! 如故看着大家自顾自的开始吃饭,在心中默默流泪,难道不是为我送别么?怎么可以不管正主!我也饿! “张嘴!”李涵楚筷子快速伸过来,如故应声张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一个软乎乎滑腻腻的东西被送进嘴里。 “哎呀,夹错了,刚才那个是我爱吃的泥鳅肉,不是小鱼仔!”李涵楚反应过来惊呼一声,紧接着在如故满脸黑线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冷冷补了一句:“最后一条泥鳅,老娘自己都没吃到,不准吐!” 在李涵楚威胁的眼光中,如故只能一脸扭曲的抿着嘴,赴死一般咀嚼了几下,艰难的吞咽下去,此刻如果人脸可以变色,如故的一定是鸭屎绿 一顿饭在这么美好?而和谐?的氛围之下完毕,紧接着的活动是什么?废话当然是睡觉!迎亲可是要很早起的!大厅里就只余下杯盘狼藉,如故回房间之后脸依旧绿着,素离抿着嘴一边忍着笑一边给如故梳洗,而另一边大黄今儿居然异常乖巧的呆着。 一夜无话,第二日,初八。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教习嬷嬷把如故的房门敲得山响。却依旧毫无回应。 大黄跳上床,用尾巴在如故脸上扫来扫去,被如故一把抓住尾巴,终于,如故睁开眼睛,看着手里大黄的尾巴感慨:“大黄,你该洗个澡了。” 还没来得及叹气,外面就传来了教习嬷嬷毫不气馁的敲门声,一声急似一声。如故心里冒出一句,完了,立刻拿了旁边的面纱带了跑过去开门。 教习嬷嬷听见门后响动,松了口气,但是在看到如故一身中衣一头蓬松乱发的时候顿时寒了脸:“姑娘怎可如此形象?” “嬷嬷请,是如故不好睡过了。”如故当没看见教习嬷嬷冰冷的脸,很自然的扒拉了一下自己头发,然后整了整衣服,给教习嬷嬷后面一袭人让了路。 “姑娘以后是王妃,王妃担着整个王府的脸面,因此就应该有王妃的样子,至于王妃的礼节,老奴之前都告诉过姑娘了!”教习嬷嬷开始碎碎念碎碎念,如故觉得头都要晕了。 “嬷嬷,时间要紧!”如故故作严肃的看了教习嬷嬷一眼,入了内室,教习嬷嬷给哪些端着凤冠霞帔格式装饰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之后那些人也跟了进去。 如故见人跟着进来倒也不扭捏,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过了今日她便是崇阳王妃,这脸总规还是要露一下的。 良辰吉时,红妆休罢,如故揭下面纱之时,她们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仙面容,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忘了下一步要做什么,素离进门瞧见自家姑娘摘了面纱的容颜,了然的一个个拍醒来然后指挥着该干嘛干嘛,妆成,哪些侍女才镇定下来。 如故真对着镜子左右打量自己现在的妆容,觉得新娘妆实在是浪费胭脂水粉,铺那么厚,只要一动就会开始扑啦啦掉白粉 教习嬷嬷进门,手里拿着个漂亮的红苹果,看着盛装之后的如故一笑,却是没有多说话,她尤自记得刚才她进来给如故梳发之时,看着王妃素面朝天的容颜时心底的惊异,这五官分开来算不得顶尖,却架不住人家凑在一起就是有一股子让人心动神移的仙气。更神奇的是,那样一张脱俗的脸,在上了红妆后竟呈现出一种妖冶,依旧是个美人却已不再出众,有些人天生适合素颜。 “吉时快到了,给姑娘把盖头盖了!”教习嬷嬷指挥端着红盖头的侍女,盖头垂下,如故眼前只余一片红,而她还要拼命忍住想要砸凤冠的冲动撑着僵硬的脖子。 门外,李涵楚等人终于被放行,一时之间屋子内以李涵楚和如故为中心呈圆形分布站了一排又一排的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终李涵楚总结陈词:“以后要是王爷不要你了就回来哈!” 如故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被挤到了外围的教习嬷嬷却不干了,愤然站出,正想说些什么,然后外面就有人喊,迎亲的人来了,迎亲的人来了! 教习嬷嬷挤到中间,把手里的苹果塞到如故手里让她小心捧好,那药似乎很管用,现在只要不太用力如故也不会觉得怎样,于是就捧着苹果随着教习嬷嬷的牵引往前走。 外面吹吹打打的音乐声,越来越近,当吹打声停止,如故身边稍后的地方传出素离小声的惊呼,大堂之内伴随那一声惊呼,安静了下来,即使是迎亲的热闹敲打也显得无比空寂,像一个无底的陷进。 “怎么了?”不能掀开红盖头,如故治好转身问身边的人。 如故却没有得到答案,一低头视线之内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是欧阳慕华,看着应该不老。天佑婚俗,为了证明重视,男方会请家族中权望之人代为迎亲,比堂堂王爷更有权望,而皇帝肯定不会过来,甚至不太可能出席这场有损皇家颜面的喜宴,所以只有 “如故姑娘?”欧阳俊贤似乎已经习惯,依旧改不掉对她称呼。 如故伸出手,眼神落在自己依旧包扎着的手指之上,嘲讽的笑。 被欧阳俊贤引着,过了火盆,进了轿子,在坐下的一瞬间,如故轻声问了句:“不知哪日苏倾城是否也有这等待遇。”声音嘲讽带刺。 欧阳俊贤一时愣住,红盖头遮住了如故所有的表情,而满目红色中那一点白却显得尤为刺眼,那是如故受伤的手,听说少则半年方才能好,轿帘落下挡住欧阳俊贤的目光,把他拉回现实,他记得父皇曾说,上位者不应感情用事,事已至此顺会比逆更有价值 轿子里如故被颠的甚是难受,而外面吵吵闹闹的让她脑子都不得安生,以至于在这一路上都是晕晕乎乎的,也许已经是一个春秋那样的长度,轿子停了下来,如故软软靠在轿壁上还没有恢复过来,光线转为明亮,依稀是轿帘被掀开了,一只手温柔的握住她的顺便塞进来一段质地上乘的红绸,以此牵引着她,将她带出。此刻如故方才醒过神来,外面的窃窃私语一波一波传入她耳中。 “新嫁娘的衣服好漂亮哇,王爷的婚宴就是盛大,要是有人能以如此厚礼和盛大的婚礼娶我,死了也值了。”如故脑海中立刻脑补这个路人甲此时捧着脸一脸娇羞向往的样子,内心翻覆无语。 “这辈子你怕是没那个机会了,人家王妃可是怡春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听说长相更是堪比谪仙。”另一个男生打断那个少女的怀春大梦。 “什么呀,听说哪怡春楼的头牌是个妖精,她的琴声可以勾魂摄魄的,想勾谁就勾谁!”一个猥琐的男生木然加入对话,只是如故觉得自己也不过可以窥梦,何时能勾人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这个头牌长得奇丑无比!所以才总是不敢真面目示人!” 另一道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声加入讨论,小声而神秘的说着,奈何如故昨儿内里恢复了,那声音就直接钻进了耳朵。有内力有时候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比如说现在 人群的讨论还在继续,如故有心无意的听着,觉得这些人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他们讨论已经从身份,容貌和技艺上升到了神鬼志的高度,想来若是让他们去写话本子必定是不愁没有故事灵感的,大街上随便走走都能成就一本。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行礼!”司仪官清亮的嗓音响起。 “一拜天地!” 如故乖乖顺着欧阳慕华的牵引,转过身。 “拜!” “二拜高堂!” “拜!” “夫妻交拜!” 如故转过身,垂眸,盖头之下能看到对方一双描金撒花的红色靴子,花样甚是张扬,如那人的性子一般不羁。看着那靴子,如故心中才开始泛起一丝紧张,这个人即将成为她的夫君,即使那是做戏。但无论前路如何,如今她是在像天地昭告,昭告她即将成为欧阳慕华之妻的事实,女人一身至完美也不过一次而已 此时的婚宴之上,安静凝立的两人,礼仪官已经喊了拜,却依旧不见新人动静,仿佛时间就此凝立,之前不过是未经思考的冲动,这一刻,在这礼堂之上,夫妻对拜之时,两人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未来一般,让观礼的众人一阵紧张,各自都在心中揣测着这对新人的心思,有些人在想着若是崇阳王突然悔婚了又或者新娘突然逃婚了该如何应对,而另一些人则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按捺不住心中躁动的情绪,甚至想要喊上一嗓子。 礼堂之外,一颗职业浓密的大树之上,一个黑衣男子在树上静静凝视大厅,微微向前的身体和紧握住武器的双手昭示着黑衣人此刻的紧张,眉峰紧皱,一双锋利的眸子凝视庭中红衣的女子,不曾稍离。 此刻风声起,一阵轻微的摇晃过后,树枝上多了另一个黑衣人,之前那人出手如电,手中匕首直逼那人喉管,退无可退之时便是那人血溅当场。 “乾,是我!”在刀锋已然接触到皮肤,黑衣人果断自爆身份,可不正是巽。 乾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人“你来做什么?” “我”那人刚说了一个字,另一边喜堂之上传出一声清亮的:“礼成!”紧接着便是鞭炮声一波一波震人耳膜。 乾微微一动,侧了侧头看向礼堂的方向,可惜被树叶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只得见炮火燃起的白茫茫硝烟。 “何事?”乾转过头,眉目间依旧是破烂不惊的沉寂。 “呵呵呵,少主出嫁了,你说咱要不要送一份大礼?”巽笑嘻嘻的问。 “说正事。”乾不理会,只是冷冷的直入主题。 “哦。”巽萧索的摸摸鼻子,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刚睡完这一句明显的感觉到周身的温度降了降,对面,乾依旧是那总八风不动,烟波不惊的样子,但他就是从乾冷冷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了“要是你敢说,我是来给少主送新婚贺礼,我就一掌废了你”的信息。 “是《牵机》有线索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巽立刻招了。 乾听到《牵机》眉峰再次皱起,只是眼神依旧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在思索一会儿之后果断运起轻功,说了一句:“走!”两人一前一后没入人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洞房 夜将至,王府主卧内燃起洒金喜字的红烛,哔哔啵啵的响,如故一个人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把玩手里的苹果,其实她并不是把玩苹果,而是在考虑,吃了这苹果一会儿教习嬷嬷会不会进来,如果只是咬一部分会不会被发现,成亲不该是一个女子最盛大的日子么?但什么所有人都有吃的,就新娘子只能直着僵硬的脖子,顶着沉重的凤冠,守着一个苹果挨饿!如故再次感慨,做新娘果然是个辛苦的活计。 “啊!不管了!我快要饿死了!”如故哀叹一声,然后拿起苹果就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啪一声打在她头上,顺势掉落在她腿上,可以说计算精准!如故迅速放下苹果,四面张望,深怕是教习嬷嬷躲在暗处。 “谁?!”如故警觉,并不碰那个掉落在腿上的纸包。 没有声音,房间里空荡荡的仿佛那只是个天降之物。如故本想忽视那纸包的存在而直接把它扔掉,拿起的时候却意外的闻见一阵熟悉的肉香,如故一闻便知那是宝膳斋的飘香回锅肉,想到这里口水很自动的就流了出来。如故停止了想要扔的动作,保持着拿的动作,在心里坐着激烈的斗争,吃,如果下毒那是必死无疑,不吃,也是必死无疑,馋死,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过宝膳斋的飘香回锅肉了! 就在如故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床边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黑衣人,那人眉目冷淡,正是去而复返的乾,看着面前盖着红盖头的人捧着肉欲罢不能的动作,眼中竟一片温柔。 “咕~”如故的肚子很不争气的被肉香引诱除了馋虫,向如故发出抗议的声讨! “吃吧。”乾最终只能无奈的出声,明明已经知道有人还在那里为难食物,还要一边淘匕首一边捧着肉,真是 “乾?!你来怎么不出个声,害我还以为谁这么恶毒用这种方式下毒呢。”说完也不顾形象就直接开始拆纸包,只是她忽略了她手疼这个事实,于是很光荣的动了筋骨,然后只听见杀猪般的一声“哇!” 门刷的就被推开了,如故快速用袖子掩了油纸包,在同一时间乾隐入黑暗化作无声潜影,随即,素离的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无事,无事,就是不小心碰了手。”如故干笑几声解释道。 素离刚想去给如故看看手有没有怎样,近前就闻到一阵肉香,于是好奇的左右又闻了闻:“诶?怎么有股子肉香味儿?” “有吗?一定是前院里传过来的!”如故干笑一声辩解。 “嗯,可是前院离这里又那么远呢!”素离追问到底,她可没有傻傻的一位前院的肉香还能飘后院来,更何况她在外面可没闻见。 “好了啦!我来之前偷偷带了包肉”如故故作委屈的低声说。 “哈!我就说么!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嬷嬷的!”素离眼中有异样的光彩闪动,当人到了陌生的环境总会有不安,即使跟着如故已经如此久,但是这样有共同的秘密总觉得更让人安心,就仿佛有了牵着两只蚂蚱的同一根绳子。 “咕~”如故的肚子再度集结抗议。 “我去小厨房给姑娘拿吃的!”说完素离就跑了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乾从暗影中出来,看见如故准备再一次与那层油纸做斗争,看着那还裹着纱布的手,无可奈何的上前一步,接过如故手下的动作,帮她把油纸包一层层弄开来,肉香瞬间弥漫,乾又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仔细的将肉分成小块,一口一块的那种,最后才把纸包递还给如故。 如故看着膝盖上已经分割好的肉块赞了一句:“还是乾最好!” 乾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如故膝盖上纸包之内的肉块越来越少,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一杯水,油纸包里最后一块肉也没了,将水递过去,如故喝完又很自然的接过杯子放回原位。 如故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乾顺势拿过如故膝盖上的油纸,纵身一跃从开着的窗没入黑暗。 “谢谢”如故轻朝着乾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 “姑娘,姑娘!”门开了,能够听到素离急匆匆的声音和加快了的脚步。手里捧着一盘绿豆糕,小心递到如故手中。 如故捻了一块往嘴里送,细细咀嚼,吃完一口直接把剩下的全塞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满足的说:“嗯!王府的厨子果然就是不一样!” “那是自然,不过咱们怡春楼的厨娘那也是一等一的!”素离一脸骄傲的一抬下巴,在她看来王府的厨子虽好,到底是比不上怡春楼的厨娘来的好。 “嗯,咱怡春楼的厨娘自然是一等一的,素离,你陪了我一整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吧,一起吃!”如故抬头循着素离生意的方向,递出一块糕点。 “嗯!”素离也不跟如故客气,打开始跟着如故,她们就一直都是同吃同住,并没有什么主仆禁忌,在素离看来,如故是姐姐是最重要的亲人。 “怎么样,好吃吧!”如故再次捻起一块,放入嘴里,叹出一口气来 “嗯!比宝记搂的还要好吃!”素离一边吃一边说,因为食物还在嘴里而说话含混不清。 “那就多吃点。”如故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她已经吃不下了 两人在这边偷吃完糕点,前厅依旧喧嚣,热闹非凡,欧阳慕华东倒西歪的被几个相熟的朋友往洞房送,歪歪扭扭的走在湖心游廊之上,周围一片黑沉暗影,前厅后院皆是灯火辉煌,唯独这里,幽暗只剩下清冷的星月之光,凉风吹过,掠过湖面碎无数星辰倒影,湖岸边,树林茂密,此刻只见脸面暗影和风吹树叶的沙沙之声,不知道是那块石头的豁口回旋了风流,传出一声呜咽,千回百转凄厉哀绝,垂柳轻扬着枝条的暗影竟似了幽怨的女子晃荡的水袖,一下一下让人遍体生寒。行在这偌大的湖中,欧阳慕华疯疯癫癫的往前走,不时在嘴里喊着“母妃,母妃!” 那些跟过来闹洞房的,大多是建业世家大族之内的嫡系子弟,平日里宠惯了的,各自对自己的命爱惜的很,因此神鬼论在他们那里倒是被信奉的,凉风这么一吹,心都跟着凉了一截,后面游廊之上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似女子曼妙而来。 “喂!”不知道谁的肩膀背拍了一下,那人连回头都不敢嚷嚷着就往回跑:“哇!妈呀,有鬼啊,女鬼啊!” “啊!”一个人叫了吓得所有人都开始鬼哭狼嚎的叫嚷,一边叫一边往回跑。就一会儿的功夫连里面最胖平日里一炷香都不一定能跑完整个回廊的人都不见了,欧阳慕华举着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眼中混沌瞬间消散,在夜色中闪着冷冷的光,而嘴角是嘲讽的轻挑。 “奴婢参见王爷。”教习嬷嬷看着那些纨绔自己叫嚷着跑回前厅眉头皱的死紧,她觉得这建业的世家大族还真是一代比一代没教养。 “嬷嬷请起。”欧阳慕华背过手,脸上恢复往日的温和笑意。 “王爷,该回新房和王妃行合卺之礼了。”教习嬷嬷委婉的提醒。 “嗯,走吧。”说完欧阳慕华越过教习嬷嬷朝后院走去,教习嬷嬷自觉的离后一步跟着。 一路无话,欧阳慕华步子快,而今日对着长廊的住院一片深重的暗,旁边的梅院倒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欧阳慕华走进院子,主卧的门开着,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抱怨的声音。 “素离按这里,这成亲还真是累人,我脖子都快断了!”如故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假意的哭腔。 “才这么会儿你的脖子就废掉了?”欧阳慕华踏进门槛,在门边好笑的看着如故一边护着红盖头一边指挥她的随身丫鬟给自己按脖子。 “要不你试试?”如故朝着欧阳慕华的方向奴了奴嘴,语气慢慢的都是挑衅,显然是不知道教习嬷嬷跟在后面。 “奴婢参见王爷。”素离走过去给欧阳慕华见了礼,退到一边。 如故对于素离的离开颇有些不满,一只手攀着脖子不敢使劲,只能徒劳无功的撑着,全然没有一点缓解的效用,所幸放了手,让脖子歪歪扭扭的撑着。 “你们都下去吧。”欧阳慕华吩咐一声,等所有人都退下了,才朝着如故走过去。 掀盖头的秤杆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细细的玉秤杆上系着大红的绸花看起来有点不搭,欧阳慕华拿起来走到床边。 如故感觉到欧阳慕华的靠近,心里不自觉的就紧张了,手寻摸着,摸到旁边过刚才扔下的苹果握进手中,连侧身的姿势也不禁微微侧了回来,俨然已是正襟危坐的样子。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如此反应,眼中有微波一动,秤杆一时之间停在了半空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喂喂!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如故等了会儿发现这厮压根没了进一步的动作,于是出声催促。 “哈哈哈,如故你还真是可爱,不就是块红盖头,掀了便好何必那么较真。”欧阳慕华突然大笑着把秤杆放在桌子上,在圆桌旁坐下,用手撑住额头闷闷的笑。 红色盖头之下,如故眼眉低垂掩了其中无端情绪,只是手中握着的苹果之上轻浅的唇印就像是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成亲之所以礼节繁复,只因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适合的她,心甘情愿给她(他)最盛大的承诺,如若不是,那便没有了守礼的必要。 很多东西如故都知道,也在时刻提醒自己,但是每个人生命中总有第一次,而且也只有一个第一次,所以总幻想着一个完整,即使都不是对方想要的那个人 如故沉默不答,欧阳慕华便收了声,用眼角瞥着那个依旧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的女子,空间之中凝结着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虽然欧阳慕华不知,手却不自禁的再次摸了摸那秤杆。 “你不早说!害我还敬业的准备演一整套!”如故猛的掀开红盖头,哀怨的看着欧阳慕华,眼中怨愤似真似假。 “哈哈哈,在别人面前自然是要整套的,要是你早就自己掀了,我刚才又该作何反应呢?”欧阳慕华对上如故的眼睛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如故无言以对,只是后知后觉的觉得脖子僵硬而沉重,这才想起来头上还有那个劳什子的凤冠,伸手就拆,却在手指碰到发簪的一瞬间发现,手指如何能用力? “哈哈哈哈”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停的手留在固定用的发簪上却一直么有动作,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站起身走到如故身前,轻巧的拔出几根簪子,帮她把凤冠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凤冠摘下来,如故觉得不只是脖子轻松了,连带着思绪也清明,舒服的直叹气。 “你果然不适合上妆。”欧阳慕华站后一步弯下身与如故四目想接,一本正经的说。 “王爷,我可以打你吗?”如故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跟自己说不适合上妆的男人,表示她虽然讨厌上妆,但是,有哪个女人能接受别人告诉她你不适合胭脂水粉! “哦,不过就算我让你打,你估计也下不了重手。”欧阳慕华站起身很无辜的耸肩摊手。 “”如故看着这个人站起身迅速踢出一脚,欧阳慕华没有躲,于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 “哎哟!你这是谋杀亲夫!”欧阳慕华捂着被踢的脚,顺势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一脸痛苦到不能自己的样子。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夸张的表演对天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他向外室走,那一脚她没料到欧阳慕华不躲,所以只用了三分的力道,压根不会疼成他那样! 外室备了洗漱的清水,如故想要卸妆,但是悲催的发现自己手包着纱布还不能沾水,只能丧气的准备喊门外的素离,却在此时从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如故转头看见欧阳慕华绕过她走到一边,为她拧了布巾递过来,如故只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欧阳慕华,不明白欧阳慕华发了什么疯。 “喂,你不会让我帮你洗吧。”欧阳慕华挑了一边眉痞痞的说。 如故拿过布巾,仔细的擦完脸,递还给欧阳慕华,转身准备回内室,却被拉住了。 “你不会从来没化过妆吧?!就准备顶着这么一张脸完事?!”欧阳慕华以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如故,让如故非常不爽,正在衡量废了一只手给他一拳会不会太亏。 欧阳慕华见如故并不准备搭理他,能认命的又拧了一次布巾,在她俩上轻柔的左擦擦右擦擦,如故本来震惊的心被愤怒取代:“你以为刷马呢,那么大力!”如故不满,觉得欧阳慕华这是借机报复! “我若是晚上看你那样会更大力的给你一拳。”欧阳慕华无辜的看着如故。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的脸,想着要让对方亲身体会一下他老人家的力度。 “怎么样,是不是很潇洒倜傥。”欧阳慕华含笑看着如故,还微微侧了侧身,给她留下一个侧影,只差没以手抚颊搔首弄姿。 如故漠然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欧阳慕华的脸,并伸手状似轻柔怜悯的抚摸了下,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在欧阳慕华一脸期待的眼神中总结:“这脸果然只是摆设。”说完一转身走进内室,给欧阳慕华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欧阳慕华看着被内室那一片喜庆的红色淹没的背影,不自禁的一笑,不知道李涵楚怎么就把人一好好的出尘美人养成了这样 洗漱完毕,欧阳慕华入了内室,如故已经脱下外面的礼服,只着大红的中衣坐在桌前,发髻散乱。抬头朝他这边看过来,他早已知道如故素颜的出尘,但他从来不知,在红色的掩映之下,朦胧的烛光里,她如冬日里初阳下洁白冰晶的雪带着震颤人心光。什么明眸皓齿,什么绝色倾城却真真比不得此刻一方晴雪。收回游走的神思,欧阳慕华也走到桌边,方才得见桌上放着两只酒杯,和一壶酒,这是要喝合卺酒?欧阳慕华疑惑的看向如故。 看出欧阳慕华的疑惑,如故出声解释:“王爷借我一滴血可好?” 欧阳慕华伸出手,见如故掏出匕首,在食指之上划开一小道口子,血渗出如故对准酒壶壶口一滴,又在自己无名指上轻轻一划,对准瓶口滴出一滴,拿过壶盖摇了摇酒壶,最后在每个杯子里到了半杯。 欧阳慕华看着杯中的半杯酒,端起酒杯,欧阳慕华知道这并非合卺之礼。 “不能白纸黑字,所以歃血以定你我盟约,你为你的家国,我为我的真相。”如故在欧阳慕华的酒杯上短暂一碰,一声轻响,如故仰头一口喝下。 欧阳慕华看着灯光之下,如故仰头露出的莹白肌肤,眼睛里似漾起波澜凌乱了眼光。 “如此甚好。”欧阳慕华一仰头,饮下杯中微腥的酒。 谁也不知道如画的江山背后有着怎样的未来,腥风血雨已不能避,血誓已成,便有了生命的羁绊。 九天之上,琼宇之间,一颗月桂之下老人端坐棋盘一侧,白衣老者轻抚着胡须,摇头晃脑的思索着棋局,却在灵光之间,惊跳起身朝着身后殿宇疾奔而去。 大殿之内是来回牵扯的一根根红线链接着一对对似真实假的石人,老者绕开一条条红线,走入大殿深处,角落之中堆垒着许多石人,而那些石人身上无一例外的绑缚着毫无生气灰白的丝线。老者焦急的把石人一个个翻开,最终手捧起一个,这石人线条上端已经是艳红的颜色,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一点点染红灰白的线条,而石人却仿佛鲜活了一般,周身氤氲出血色 “痴儿,痴儿啊!”老者捧着石人手微微颤抖,眼角微微湿润。 老者捧着石像往回走,在大殿的右墙下停下,在哪里摆放着两个相连的石人,两人身上系着相连的丝线,却是纯黑的颜色,只留下了艳红的顶端,而仔细看来,不难发现拿两个石人身上竟还有三处丝绳均已断裂且通身墨黑。 老者把手中的石人放在那两个人旁边,嘴里喃喃念着:“但望如此能让你少些坎坷。” “孽缘,孽缘啊”老者叹息着蹒跚往门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日 第二日,清晨,如故尚在睡梦之中,却感觉有人在耳边一直唤着,声音有些熟悉,让人烦躁的很。 “王妃?王妃!”声音又起。 “素离你叫谁呢!”如故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继续睡。 “王妃?!”如故这一次听清楚了,这是教习嬷嬷的声音,于是反射性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大红色,显然不是她的房间,眨了眨眼睛,如故才想起来,昨天,昨天她似乎已经嫁了人,成了崇阳王名义上的王妃。 “王妃?”外面教习嬷嬷又喊了一句,似乎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嗯。”如故答应一声,起身掀了帘子,门外教习嬷嬷领着好几个丫鬟,是昨日为她梳妆的那几个。 “王妃。”那几个姑娘动作整齐的福身请安。 “王爷呢?”如故随口问了一句。 “回王妃,王爷上早朝去了。”教习嬷嬷回答。 “哦。”如故应了一声,按规矩,欧阳慕华大婚之后应当是可以休沐几日,如今却是新婚第二日便不得不上早朝,这桩婚事只怕是惹恼了皇上,却不知欧阳慕华究竟为何。 “现在什么时辰了?”如故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大亮的天空。 “回禀王妃,已是辰时,王爷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来。”教习嬷嬷说。 如故应了一声,自顾自的回房洗漱,教习嬷嬷则在一旁为如故挑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淡粉洒金宽袖大摆秀牡丹的襦裙,一根手掌宽的粉底百碟腰封,最后是一件白色纱衫外罩。 穿戴妥当,如故便被引到梳妆台前坐下,当梳妆台上一个个盒子被打开,呈现里面的胭脂水粉和各色头面让如故反射性的捂脖子。 如故身后,一个侍女小心翼翼捧起她的头发一下一下梳着,不一会儿居然绾出一个轻巧的髻,又选了一根镶粉色猫眼石的金簪和一只百蝶穿花步摇,如此便停了下来,如故缓缓呼出一口气,感觉脖子上的重量还在忍受范围之内。接下来是胭脂水粉,一盒一盒包装精美华丽,上妆的过程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一切停当,如故看着镜中的自己和昨天没有两样,却已经是在不一样的人生路上。 用罢早膳,如故出门准备逛逛这王府,身后跟着个小丫鬟,素离因为守夜所以早上是不供职的,而这个小丫头是之前给她梳头的那个,看着是个心灵手巧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如故转头问那小丫头。 “回王妃,奴婢叫藏香。”小丫头恭恭敬敬的回。 “藏香?好名字。”如故一回头,看见满院子的树,一条小道横穿而过,旁边有绕着院子的游廊,看着甚是意趣。 “是王爷给取的,咱这边是梅院,所以名字大多与梅相应。”小丫头继续说。 “哦?这么说来,这些都是梅花?”如故漫不经心的走着,一边看着两旁枝繁叶茂的枝桠,这些树长得规规矩矩,倒是不像那些官邸豪宅之内总是喜好把树木绑成奇形怪状的样子,这般放着性子的长竟真长出了一副铮铮傲然的姿态。 “都是梅花。” “想必到了冬季,飘雪的时候这院子定是景色不凡。” 又走了一段,微风拂面,前方分出道来,一方向前,一方急转,顺着急转的回廊,隐约竟有水色,如故转了弯,顺着分出来的道往前豁然是一方池水,比不上前面的湖却也是极精致的,右方岸畔是一座亭台,铺黄色琉璃瓦片,塑八角飞檐轻跃,如果还有什么不足大约就是未能设于湖心。如故顺着回廊过去,登了亭,凉风习习,高树掩映,若是冬季,这高树秃了枝桠,寒梅吐了芳华,倒是于花香之下寒冰之上雪海之中自成画景,若能再得一壶清酒倒真是惬意! “藏香,你去为我取一壶清酒过来。”如故含笑的吩咐藏香。 风微动吹乱了如故前额的发,鼓荡了她微垂的广袖,此一景恍如欲乘云而去的仙子,让藏香忘了回话。 “藏香?”如故拨了拨额发,又唤一声。 “嗯?方才王妃说了什么,藏香没听清。”藏香低下头,像个做错的孩子一般眼睛直望着自己的脚尖。 “无事,你去取一壶清酒过来。”如故莞尔一笑,并不责怪。 “好,那王妃在这稍等片刻,藏香马上去拿。”藏香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了如故一眼,撒丫子就往回跑。 如故看着藏香,想着自己像这么大的时候似乎才刚进怡春楼,世事沧桑,转眼便已经是几年光景,怡春楼里一呆便是四五年的光景,只是如故却想着,这般实是短暂了些。 后面树木之间树叶沙沙作响,如故却没有回头,她很早就注意到那里有人,只是不忍心负了这良辰美景,情不自禁的就入了亭,方才让藏香去拿酒也不过想要支开那丫头,以免到时候成了自己的负累,她所知,那里藏得绝不止一人,只是一人的呼吸沉重而微微急促,应该不是高手,只是另一个人要么就是高手要么就是睡着了。 “既然来了,便出来吧。”如故依旧背着身,并没有转头。 又是一会儿之后,树丛之中传来砰一声闷响,如故回头,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发却腰细肤白的男人!这人低着头容貌看不太真切,却是没让如故产生什么太大的感觉。 那男人揉着被摔疼了的屁股在转眼看见如故的瞬间,愣住,眼睛直愣愣的,嘴巴傻傻的张着能放进一个鸡蛋了都。 树上再次响起树叶沙沙的响声,如故知道还有一人,只是却未曾想,那人竟是就这般走了。 “如故?”那人个人蓬头垢面的人开口,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如故看着这人皱眉问道。只是,虽然不记得脸,刚才那一句唤如故的声音如故却是记得的,而且记忆深刻,因为曾经一度她觉得此人甚是难缠,于是不等那人回答,如故又问了一句:“苏公子?” 苏倾禄在如故问他是谁的时候小小失落了一下,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难有人能认出他就是苏倾禄,昨日如故成亲,他被父亲直接锁在祠堂,饭菜都是从窗户里塞进来的,而且塞完之后立刻上锁连一个窗户都未曾留下,自上次因为吵嚷着要娶如故开始,就一直被勒令在祠堂中抄写“礼仪”,三日前,他趁家人不备逃过一次,想着要带着如故私奔,却还没能到怡春楼,没能见上如故一面就被家丁寻见了。一回家,就被关进了祠堂,今日好不容易可如故却似乎认不出他来,这让他觉得心脏都被抽离了一般的难受,但是下一刻,如故又认出来了,他觉得心情瞬间又明亮了。 “嗯,如故你还记得我?!”苏倾禄看着如故不瞬一眼,眼睛内的神采可堪正午的阳光,刺目耀眼。 “嗯,可你这是?”如故看着苏倾禄,也注意到了他眼中满溢的光彩,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嘿嘿嘿,先生他跟我说你丑,有道狰狞的疤,可见他又骗了我。”苏倾禄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用手指捋了捋自己的脏乱的头发,拽出里衣擦着脸,努力想要自己看起来更干净一点,看见如故的眼睛,他更确定那次狩猎场确是如故,却不敢点破。 如故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一直知道这苏家的嫡长子是被宠着c捧着长大的,虽然也曾于他烦自己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苏家败落这纨绔公子下场就会如何凄惨萧索,但却不曾料到,苏家尚且荣盛,他却因了自己如此形容狼狈。 “如故,我知道你不喜欢欧阳慕华,是被逼才不得不嫁他,我带你私奔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委屈!”苏倾禄走出树林,艰难的翻过栏杆,站在回廊中间,认真的看着如故,眼中有虔诚的爱恋。 如故看着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对每一个女子来说,这样宠溺而郑重的承诺总是能带来内心的柔软和动摇,如故不是石头她也不过一介女子,也会因为这样的山盟海誓而想要轻许终身,却也只是一霎。 “宠我?你要如何宠我?离开了苏家,苏公子以为自己还能给我什么?”如故轻轻打了个哈欠,回头对苏倾禄嫣然一笑,那样子像极了百花街里那些魅惑的舞女,妩媚而轻佻。 “我们可以,我们可以”苏倾禄激动的想要说点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若是离了苏家他还能给如故什么,从商?他从未见过账本的模样,从政?他能认识的也不过就是那些个世家的纨绔子弟,若是隐居耕作?他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生下来便不曾干过重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现在的他除了苏家的荫庇竟一无所有 “苏公子,人不能一直幼稚,去看一看世间风景,听一听人生百态,再回头看看现在的你,现在的坚持,你便能知道现在的你是在怎样的深井。而且,苏公子有一句是说错了,我未必不爱王爷,若是不爱我又怎会嫁他?”如故背对着苏倾禄淡淡的说。 “怎么可能!你都不曾与他见过,怎么会喜欢!”苏倾禄激动,对他来说最后那一句才是重点。 如故豁然转身,广袖一挥,靠近苏倾禄,以右手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四目相对,眼神锐利的盯着他,哼出一声,嘲笑着问:“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好歹我现在是崇阳王妃!苏倾禄,若你是个男人就去争一争,让命运握在自己手上,到了那时你再来与我说什么爱与不爱,现在的你,没这资格!” 苏倾禄睁大了眼睛,眼中竟然已经蓄满了泪水,却硬生生忍下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如故,仿佛那是一双手,在如故脸上来回,一遍一遍,最后眼神转为坚定,许下承诺:“好,如故可千万别忘了,到那时,我必定求你一个公平竞争!” 如故松了手直起身子,捋顺了自己的衣服,再看向苏倾禄,一挑眉:“好,若那时你心依旧,我便许你一个公平。” 苏倾禄听到如故答应下来,朝着如故一揖,转身毅然离开,步履之间虽然蹒跚,却始终没有倒下。 如故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未动,只是如此看着,仿佛看到了某个时候的自己,耳边回荡的始终是那么一句:“我不能说,亦不会说,若想知道,你便自己去找。” “我自己去找。”如故轻声呢喃,似长长的一声叹息。 “找什么?”欧阳慕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带调笑。 “找真爱呀。”如故转身笑着说,觉得自己今儿是装轻佻装出兴致来了。 “哦?难道我不是么?”欧阳慕华一脸伤心撞捧心说。 “王爷才是真戏骨如故甘拜下风。”如故朝着欧阳慕华一揖,声音诚恳。 欧阳慕华对于如故这一揖颇为受用,昂着头走进亭子里坐下,仔细的打量着一边的如故,啧啧出声:“今儿瞧着如故这一身倒是甚为出挑,只是”欧阳慕华顿了顿,看着如故望过来,在这撩人的秋色之中,鬓发轻扬晃动,却似眼波盈盈湿润了人心,欧阳慕华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方才的走神,接着说:“只是,下次还是带着面纱为妙,否则王府的墙头只怕都是要被踏破了呀。” “王爷这时在赞如故还是在贬?”如故笑,顺便掏出梳妆时顺手藏在袖子里的面纱,慢悠悠的带上。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从容的从袖子里掏出面纱带上,很想说,你刚才为什么不掏? “王爷可有用过早膳?”如故从容的在靠近的石凳上坐下,仰头看着欧阳慕华问。 “自是吃过的,只不过此时倒有些饿了。”欧阳慕华看着如故。 “哦,如此甚好,方才我让藏香去温了酒,想必她会带上几碟小食,王爷可以将就着先垫垫肚子。”如故说完就看见藏香端了个盘子出现在回廊的尽头,一边让着脚边窜来窜去的黄色毛球球一边朝着这边走来。 藏香靠近,如故方才看清那黄色的毛球球,可不就是她们家大黄,想必是这温过的清酒香让它闻见了。 “参见王爷。”藏香走入亭子中,先给欧阳慕华福身行礼,然后才把端盘里的东西一一摆上石桌,而大黄则在她旁边用爪子攀着人家裙摆一心想要爬上去,只可惜,体重是硬伤 而此刻被攀住了裙摆的藏香则已经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她可不敢在王爷面前扯裙子,但是这样吊着只重量级的猫她也真是走不开呀!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只万恶的肥猫是她们家王妃养的。 欧阳慕华见着此时的情景,一手握拳遮着嘴角掩饰着笑意,对如故轻声说:“如故何时把大黄也带过来了?” “啊?!我没有带它过来,是它自己死皮赖脸跑过来的!”看着那边被挂着裙摆的小丫头,如故十分无辜的摊手,和那只重量级大黄猫划清界限。 “喵!”大黄似乎听懂了如故的话,抗议的松了爪子,藏香立刻小跑的一边站定。大黄则朝着如故的裙子扒过去,并且还时不时用爪子挠一下,于是好好的衣服就被大黄挠得起了毛边,看着甚是凶残。 “大黄”无奈的喊了一声,如故调适自己快要扭曲的面部表情,然后一脸笑的将手伸向大黄。 大黄看着笑得一脸阴险的如故,很是傲娇的昂了头,就准备往回走,一副“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的样子。 如故也不说什么,只是含笑的端起杯子,从加了热水保温的小瓷盆中拿出一个酒壶,倒了半杯,轻轻摇了摇,酒香就顺着风一点点溢出,大黄抬起的前爪就仿佛动不了了一把,被定格在半空中。 “大黄,来。”如故喊了一声招招手,笑得一脸阴谋得逞的得意。 大黄就像是见了骨头的狗一般,飞快的朝着如故奔过来,还不忘讨好的蹭蹭如故的小腿。 如故看着大黄笑,端着酒杯的手很稳的又放回石桌上,一点要喂大黄的迹象都没有,大黄眼巴巴的望着如故,小眼神一闪一闪看着竟有点可怜。 “哈哈哈,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大黄。”欧阳慕华手里也端着一杯酒缓缓送入嘴里。 “喵~”大黄操着尖细的嗓子,自以为可爱的叫了一声。 “哼,就得如此才管得住它!”如故哼一声,却还是弯下腰抱起腿边奋力讨好的大黄。 “嗯,大黄,你又重了,明天开始一天只许吃三顿!”如故把大黄放在腿上,捏着它的脖子抱怨。 “喵!”大黄立刻忘了刚才还在讨好,十分凶悍的朝着如故叫了一声。 “说让你减肥是为你好,好不好!要不然百花街对面的那小母猫以后眼神都不甩你一个,看你还能去哪儿混吃的去!”如故在一边碎碎念着教导大黄。 “喵~”大黄依旧抗议,但是却没了之前的凶悍气势,就好像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材问题一般。 “那以后就只准吃三顿!不许晚上加餐!”如故把桌上的酒端过来,放在它嘴边,这么小的酒杯喂大黄酒也就第二次,第一次是大黄第一次缠着要酒的时候,那时候大黄还是只肉团团粉可爱的小猫咪。如故想着稍微有点出神,大黄是她捡的,来怡春楼之后没两个月就在垃圾箱里发现了被猫妈妈遗弃了的大黄,那时候大黄身上的毛都粘在一起,连走路都还摇摇晃晃,虽然看起来丑了点脏乱了点,如故还是把它捡了回来,一养就养到了现在,还这么肥这么脾气差! “要不要再来一杯?”欧阳慕华看着大黄笑眯眯的问。 “喵~”大黄一波三折的叫了一声,表示它还需要一杯,并且十分满意欧阳慕华的自觉! “”如故则在一边看着这一人一猫的互动,感觉怎么那么像酒友。 欧阳慕华隔着桌子给大黄倒了杯酒,然后居然还伸过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清脆悦耳的一声之后,欧阳慕华说:“干!” “喵!”大黄也短促而豪气的叫了一声,顺道还不忘推了推如故的手示意她端酒。 “我觉得大黄比较适合当你王妃”如故满头黑线的端起酒杯往大黄嘴里送,然后义正言辞的跟欧阳慕华说。 “哈哈哈哈,如故怎能连自己家小猫儿的醋都吃?”欧阳慕华笑得甚是开心。 如故不理他,放下大黄喝空了的杯子,就把大黄放了下去,大黄一个劲儿的挠着如故,以表示它老人家还没喝够!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养的猫居然如此贪杯,只是不知如故的酒量如何?”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带着一丝酒意却清明的很。 “不好,一杯倒。”如故淡淡的看着欧阳慕华,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黄知道如故狠了心不会给它酒,于是跑到欧阳慕华脚下蹭了蹭,然后试图跳上他膝盖,结果 “哈哈哈哈,大黄我就说你该减肥了吧。”如故全程观摩大黄是如何直着它肥胖的小短腿努力一跃却撞在了欧阳慕华的膝盖上,然后咕噜噜滚到了地上,那画面实在是太喜感。 欧阳慕华感觉膝盖上被撞了一下,低头就看见大黄咕噜噜滚下去的样子,也不免一笑,却是抱起大黄放在膝盖上,喂了它一杯。 “等”如故没来得及说完,欧阳慕华已经把那杯酒喂进了大黄嘴里。 紧接着欧阳慕华就吓到了,因为大黄突然之间就直挺挺倒在他腿上不动了,还把肚皮露出来,一副僵死了的状态,欧阳慕华不确定的伸手准备去大黄鼻子底下探一探。就听见如故在那边喊了一句:“不要!”却已为时太晚,大黄一口就咬上了欧阳慕华的手,不算疼却扒咬着不松嘴,欧阳慕华扯了扯发现他一扯大黄就用力,他只能疑惑的看向如故。 如故叹一口气说:“大黄只能喝两杯,第三杯必醉,而且大黄醉了之后你不能靠近它鼻子,否则。”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咬着?”欧阳慕华觉得他很想翻脸。 “只能咬着,你自己也发现拔不出不是,一个时辰之后它会自己松嘴的。”如故笑眯眯的看着欧阳慕华瞬间不好看了的脸色。 “一个时辰?”欧阳慕华觉得这简直了!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片笑意。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如此蔫坏的笑,下意识的想要告退离开,但是被欧阳慕华抢了先。 “那如故便在这陪着我可好?”欧阳慕华温柔的看着如故,但是却让如故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我可以拒绝吗?”如故很诚实的问。 “自然是不可以。”欧阳慕华笑眯眯的,依旧声音温柔。 如故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头跟藏香交代:“你去让小厨房把午饭送到这儿来。” 藏香应声去了,亭子里留下两人沉默着。 “如故”欧阳慕华叫了如故一句,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如故在心里打鼓,想着总算来了总算来了!于是转头看着欧阳慕华应了一声:“嗯?”这一个字也是千回百转各种恶心。 “我要吃这个。”欧阳慕华用左手指着桌上的绿豆糕。 “吃。”如故看了一眼那盘做的精致小巧的绿豆糕,好奇的说。 “你喂我。”欧阳慕华收回左手很是理直气壮。 “为什么!你不是还有左手!”如故看着欧阳慕华不理他。 “我左手使不了筷子。”欧阳慕华耸耸肩,表示他很无辜。 “你可以直接用手。”如故直接用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以作示范。 “太粗俗了,我要去问一问教习嬷嬷是怎么教你礼仪的!”欧阳慕华搬出教习嬷嬷威胁如故。 “你!”如故觉得欧阳慕华实在是太卑鄙了,怎么可以用教习嬷嬷来威胁! 在教习嬷嬷的碎碎念和尊严之间,如故过段选择抛弃后者,却很恶意的用手指捻了一块绿豆糕伸到欧阳慕华嘴边,她料想欧阳慕华不会接,也做好准备一会儿用筷子喂他一块,就只是想气气他,谁让欧阳慕华让她不好过,自然还是要讨回来的! 只是,如故她猜中了开始却没猜中结局,欧阳慕华居然张嘴接了,居然还恶意的在她手指上咬了一下,这还不够,居然在松开的时候伸舌头舔了舔嘴唇,最后居然还一脸挑衅的看着如故。 如故迅速的抽出手满脸通红,眼中满是悲愤。如故看着旁边放酒的水盆,然后被咬过的手戳进去,还很用力的洗了洗以示嫌弃,却在下一刻发现自己嘚瑟过了,忘了手指虽然拆了纱布却依旧不能太用力的事实。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此时的脸色和大力的动作和戳导痛指扭曲了的表情,顿时有一丝笑意充盈胸腔直接笑出了声。 如故看着是越发的不爽,又捻起一块绿豆糕迅速的塞进欧阳慕华大笑的嘴里,欧阳慕华真吸气,一下子被噎的郑皓,被憋的一脸通红,拿过旁边的酒壶猛灌,如故见自己这回是真闯祸了于是好心意的走过去准备给他拍拍背,拍第一下的时候欧阳慕华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酒水就那么直直喷在了如故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绿豆糕。 如故坐回对面,再次除下面纱,揉成一团胡一边胡乱擦着脸,一边满脸控诉的看着已经笑得前俯后仰欧阳慕华,十分怨念,很想直接拿个什么敲晕了他了事! 感觉到了来自如故的深深怨念,欧阳慕华收了笑,却依旧止不住的嘴角上扬,看向如故,又止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 如故看着他憋笑的样子越发的觉得难受,于是没好气的说:“想笑就笑好了!” “哈哈哈哈。”欧阳慕华一边笑,一边起身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伸手接过如故手中的面纱,轻柔的擦着如故脸上残余的酒水和绿豆糕。 如故转眼,四目想接,欧阳慕华收了笑意,手里握着的面纱松了松,风一吹,就这么被带着吹出了亭台,四周的空气却似乎黏腻了起来,“熬~”欧阳慕华轻喊一声,原来他忘了他手还被某只大肥猫咬着,起身的时候压根没注意于是某只猫就被挤在了桌子边缘上慢慢的往下滑,就在这时光荣的脱了边,没了支柱只有嘴里欧阳慕华的手 欧阳慕华迅速收回手,捧住手上那只不松嘴的猫,被咬的那根手指明显的红了。 如故则坐在另一边闲闲的看着,她知道大黄无论什么时候必定是不会把人咬出血的,只要一有血腥味它会立刻松嘴,所以,证明还不是那么疼,如故阴暗的想。 等藏香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十分平静的各自赏着湖景,仿佛一只都只是保持着沉默,只是她很肯定王爷和王妃绝对不是一直沉默,否则桌子怎么会这般混乱?!而且王妃头发上的绿豆糕是怎么回事?吃个绿豆糕能吃头发上去?她不相信,只是藏香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训练有素的丫鬟,所以表情不能放在脸上,只能压抑在心里。 如故一转头,差点被吓到,这藏香丫头一脸悲喜交加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和欧阳慕华一不小心把桌子弄得有点乱,但这是很大的事么?至于让藏香这般不知悲喜?从此以后如故再不敢把桌子弄得如此糟糕,当然,醉酒除外。 看着藏香在一边布置午膳,欧阳慕华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药可曾一直照着方法在用?手可曾还有不适?” “药每日都照着方法在用,手,只要不使大力,日常生活便没了前几日那般不便。”如故也漫不经心的答。 “恢复倒是挺快,封太医还以为至少要小半个月才能使力,未曾想你一二日便好到如此程度了。”欧阳慕华回头看着如故已经拆了纱布的手指,依旧可以看见上面微微泛紫的颜色。 “我练的内家功夫对通经脉倒是有点效用,所以恢复的快些。”如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两三日她一直小心用内里养着这几根手指,好不容易才好到如此程度。 “过几日我再让封太医过来给你瞧瞧。”欧阳慕华说。 “如此便谢过王爷了。”如故客气道。 这一番有意无意的文化和客套倒是让两人见的气氛又疏密了起来,仿佛不就之前的黏腻暧昧不过幻象。 午膳用完,而大黄也松了嘴,于是如故跟欧阳慕华告退准备回去睡个午觉,离开的时候,欧阳慕华看着亭子外面的湖面说了一句,“这些天京城里想吃什么你尽可以去吃,过些日子可能就吃不到了。” 如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大约是皇上要做点什么了,如故不多说,只是应了,便抱着大黄,带着藏香下去了。 欧阳慕华转过身,看着如故的背影,牵起嘴角想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叹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回门 颓废的生活总是时间飞快,一转眼已经三天,这天清晨如故准备领着素离和藏香回怡春阁回门,好歹样子还是应该要做足的,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被教习嬷嬷拦在了正门口。 “嬷嬷这是何意?”如故挑眉问。 “王妃这是要去哪里?”教习嬷嬷依旧挡在门口,不让如故出门。 “自然是三日回门。”如故说。 “老奴请问王妃,王妃这是要回那个娘家?”教习嬷嬷义正言辞的问。 “哦?嬷嬷如此问,是觉得本王妃无娘家可回?!”如故眯缝起眼睛眼光尖锐的看着教习嬷嬷,话语之间是沉重的威压。 “老奴不敢。”教习嬷嬷顶住威压,在她看来,若是让如故认了怡春阁当娘家,那王府的脸就丢大了,而她自认为身负礼仪教化的重责,所以就算拼出一条老命也不能败了王府的名声!于是在告罪之后却没有要退让的动作,依旧伸手挡在如故面前。 如故看着这个老嬷嬷,心间泛起烦闷,“嬷嬷还不让开么?是认准了本王妃无娘家可回,便可以肆意的捏圆搓扁么!今儿本王妃就在这里说了,即使本王妃无娘家撑腰也断不是能让下人捏圆搓扁的柔弱性子,别拿着好脾性当了柔弱,让开!”最后那一句已经是带了怒意。 一句话说完,教习嬷嬷愣在当场,她自以为的一片拳拳之心却全然被颠倒成了恶奴欺主,若是这挡了下来怕是往后不知道要被怎样说,而那些街头巷尾的八卦指不定还会封王妃一个义薄云天,知恩图报,而到时候王府又将被立于何地,王爷是否也会随了扭曲的事实?教习嬷嬷在心里回旋了一圈,身子未动,手却是萎靡的垂了下去。 看着教习嬷嬷放下的手,如故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素离和藏香就出了门,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姑娘,姑娘你刚才的气势跟往日里全然不一呀,真是太帅了!”素离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姑娘。 “是哇,王妃刚才好有气势!”本来有点怯怯的藏香也小声附和。 “这就叫先声夺人,只不过素离你可不能对教习嬷嬷这般,否则那可就不是念一场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如故笑看着两个丫头。 “自然不用,我又打不过她,还没王爷撑腰,到时候必定吃不了兜着走。”素离很是无辜的撇嘴。 “还有,以后要叫王妃,否则被教习嬷嬷抓到,估计就得重罚咯。”如故也学着素离无辜的撇嘴。 “难道教习嬷嬷准备公报私仇?!把对姑娘,阿不,王妃的怨念强加给下头的人?!”素离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这可说不准,藏香你日后也谨慎点,别让教习嬷嬷抓了错处去。”如故吓唬完素离,转过头对藏香吩咐。 “是。”藏香规规矩矩的答了,想了想有回给如故一个笑,在藏香心里,王妃就像是阳光,为王府带来温暖的阳光。 “好了,呆会儿带你们去宝膳斋吃肉!”如故豪气干预的宣布,但是另外两只却兴致缺缺的开始聊起了八卦,如故只能讪讪的收回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并且想着报复这两只冷落的方式。 “哎呀,忘了大黄!”如故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表示失误。 “王妃,大黄要是知道你吃肉不带着它一定会给你一爪子的!”素离抬起头很认真的说。 “谁让我出门的时候它还在打瞌睡!”如故义正言辞的辩解,然后招来素离一个鄙视的小眼神。于是只能摸摸鼻子补充:“我们给他带一块回去好了。” 王府到百花街并不需要多久,马车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如故下车,让素离和藏香把马车里的礼物拿下来,然后推门走进了怡春楼的大门,一进门,李涵楚站在自己房门口背靠着门,哈欠连天的看着如故,慵懒的说:“你果然总是打扰我睡觉。” “所以我特地从王府库房里找了最好的燕窝来孝敬妈妈!”如故抬头贱贱的笑。 “都说了是姐姐!”李涵楚下楼,话语间却是没睡饱的无力,软绵绵的一点威胁效果都没有。 “算了,看在你从王府里顺了这劳什子的燕窝过来就暂且饶了你。”李涵楚袅袅婷婷的下完楼走到如故面前手指一挑,瞥了眼盒子里的东西,然后抱过来自顾自的上楼去了,走到楼梯中断的时候,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句:“姐妹们,下楼收礼物了!” 然后整个怡春楼就热闹了起来,瞬间四层楼的们都开了,有些还伴随着懒懒的哈欠声,好几个姑娘站在栏杆边往下看一眼,然后无精打采的往楼下来。 如故则随李涵楚进了屋,李涵楚吧盒子随意的房子啊桌子上,而桌子旁却是几大箱子,屋子里的东西显然已经规整过了,看着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你这是要走?”如故看着那几大箱子问。 “嗯,也准备跟你似的奔个有钱人嫁了。”李涵楚哈哈一笑。 “嗯,嫁个有钱人挺好,啥事都不用干,凭姐姐的姿容相比是可以受独宠的,到时候还能来个宠妾灭妻什么的。”如故点点头做认真思考状。 “脑袋瓜里想什么呢!姐姐我怎么可能是妾!最多就是散尽美人唯我一人!”李涵楚叉腰豪爽的笑。 “姐姐,注意点形象成不,您老这样别说妻了,人家都不敢领进门了!”如故拉着李涵楚坐下。 “你的手,可曾大好了?”李涵楚捧着如故的手凑近眼前。 “还算可以,前一两日王爷请了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半个月这青紫便能消下去。”如故笑着说。 “哦,那日后可还能弹琴?”李涵楚看着如故,如故对于琴的天赋她可是一清二楚,若是就此废了,却真真是可惜了。 “说是,半年之内好好将养着,别损了筋脉也依旧是可以弹琴的。”如故缩回手,两只手隆回袖中。 “那便一定要好好养着,若是哪一日你离开了王府也还可以回去你师傅那里,当个教习先生。”李涵楚说。 “嗯,你这一走便是不回了么?”如故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箱子包裹问。 “不知。”李涵楚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今儿的天看来不会太好。 “我不知到时能不能送你。”如故从脖子上取下随身带的一块莹白的玉佩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往李涵楚的方向推了推说:“这是个平安符,权当图个心安。” 李涵楚看着那莹白的玉坠子,眼光闪了闪,却是接了,然后藏进了袖袋里。 “我也不在这里饶你和姐妹们睡觉了,我去宝膳斋吃回锅肉去!”如故调皮的朝李涵楚吐吐舌头,刚才房间里一片阴郁的气氛就这样烟消云散雨后初晴了,李涵楚给如故一个白眼,然后很是嫌弃的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大厅里,姐妹们各自端着早饭,个个睡眼惺忪,看见如故就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如故一一回过,并做了告别之后,领着素离和藏香火急火燎的就出了百花街,朝着宝膳斋而去。 怡春楼上,李涵楚站在窗前看着如故离开的背影,手中放飞一只信鸽,信鸽飞走了,李涵楚看着茫茫的天际轻声喃语:“但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而一炷香后,欧阳俊贤的窗口停下一只灰色的信鸽,欧阳俊贤看着那只信鸽,眼中不自觉清亮起来,他认得出来,那是他送给她的那只信鸽,虽然他总以为她已经忘了甚至怀疑信鸽是否还活着,如今再次看见,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却是潮水一般推也推不开。 只是在看到纸的一瞬间欧阳俊贤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命人准备马匹,狂奔而去,纸上只一句:当日君许我一愿,今厚颜求换,我有姐妹名唤如故,今乃崇阳王之妃,不求顺遂惟愿平安。 到了百花街口,欧阳俊贤拉马,深吸了口气,直直的朝着街道尽头怡春楼的方向行去,在门口停下,下马,走到怡春楼门口,伸手想要敲门,却如青涩的少年一般不知从何下手,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一个素以女子急退一步,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不好意思,我。”欧阳俊贤看着那苦娘,一瞬间有点口吃,不是因为那姑娘长得太漂亮,而是他终于呀找到她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不对?!”那人缓过气来了,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围着欧阳俊贤看了一遍,心里在嘀咕上一次是如故嫁了崇阳王也,这次这太子不知道来找谁,果然是祸不单行。 “嗯,我来找李涵楚,额,李妈妈。”欧阳俊贤心不甘情不愿的加上最后一个称呼。 “什么?!”那姑娘简直惊讶了,觉得果然是祸不单行!皇家真是太过分了,已经夺走了一个头牌居然连妈妈都不放过,究竟是多大仇恨?! 欧阳慕华看着那姑娘一瞬间就狰狞了的脸,不明白为什么一听到自己找李涵楚,这姑娘就如此一副狰狞的面孔,究竟是多大仇 “你来晚了,李妈妈她约莫半柱香之前走了。”那姑娘平静了一下面部表情,惋惜的说。 “走了?去哪里了?”欧阳俊贤眼神黯淡了一点,却依旧带着希望,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知道,约莫,是回家了吧?会不会再回来,几时回来都是未知。”那人一脸惋惜的说。 欧阳俊贤转身,失魂落魄的牵着马往回走,甚至都没有听清楚后面那姑娘都说了什么。 此刻日头西斜,一道车马缓缓在管道上走着,走得不算快,一车夫带着斗笠在外面不甚在意的赶着车,车厢之内一女子一手撑头斜斜躺在车厢内绒绒的地毯上,嘴里咬着肉,嘴里还念叨着:“嗯~宝膳斋的回锅肉就是香,老于你要不要来一块!” “不用,公主还是自己留着吧,这一路还远着呢!”外面传来车夫雄浑而爽朗的声音。 “没事没事,我刚才坑了如故十几包肉,哼让她丫的想逃,送行怎么可能没有吃的,哈哈哈哈哈”车内女子也笑得豪爽,顺手拿过一包甩出去,叫一声:“接着”。 外面的车夫不再推脱,接了过去,打开油纸,一只手赶车一只手吃肉,“嗯,果然美味!如故那丫头倒是会享受。”赶车的老于也感慨,这车内之人可不就是欧阳俊贤找的李涵楚。 时间回流,到半个多时辰之前。李涵楚放了飞鸽之后便命人套了车吗,并把那一屋子的箱子中的多数交代给了怡春楼的姑娘,只几口不大的箱子被装进了马车,而楼里的老于是当初跟着李涵楚入的怡春楼,这次也跟着李涵楚离开负责刚好做了她的车夫,跟阁里的姐妹告别之后,李涵楚一脸阴笑的去了宝膳斋,刚好堵着正带着俩丫头在吃午饭的如故,于是用了跟着如故在宝膳斋聊了小半个时辰,坑了十几包回锅肉做干粮。欧阳慕华到怡春楼的时候,李涵楚刚行至城门口,若是欧阳俊贤听见那姑娘最后一句,“她应当先去宝膳斋找如故,这会儿应当还在城门,现在去追定是追得上的。” 于是茫茫官道之上,李涵楚走在斜阳之下在心里暗骂那人是个呆子,如此明显的暗示都不知道,而欧阳慕华则黯然神伤的晃悠回皇宫。 滚滚红尘里有多少错过,又有多少人能够在一次错过之后再换来一份擦肩,那个人总在那里,只是可曾经得起时间的蹉跎?在这世事变迁中他两人又会各自有怎样的际遇?这是一个人生的命题答案未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回门进行时 如故在一脸肉疼的送走了李涵楚之后,直接被小儿领上了宝膳斋四楼,开了两件房安顿了她们,宝膳斋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隔间和包厢,三楼四楼则是客房提供住宿,且可以为午饭的客人提供两个时辰的特价午睡房,所以一道中午宝膳斋必定是座无虚席。 如故入了房间后,等隔壁的动静稍歇,拆了发髻,换上床头的普通蓝色布衣,打开对着后院的窗户朝外打探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于是从四楼跃下,悄然没入宝膳斋后院之中。 说是后院其实也不过是一排两层的房子,如故走进正中间的那间房,敲三下,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后院重地,外客免入。” 如故轻声说:“内宅深闺,妯娌相妨。” 如故说完之后门开了,里面是一个佝偻的老妪,老妪领着如故往里走,“听闻少主嫁人了?”老妪一边领路一边笑眯眯的说。 “嗯,前些日子的事,因为不便就没通知风奶奶了。”如故低了嗓子,轻声说。 “没事,没事,只要少主好老婆子就放心了!那时候少主走的时候才十岁,转眼便已经嫁了人了。”老妪感慨的说,走到内间书房之内,朝着书架上的一个花瓶左三圈右三圈转了两次书架分开,一道门呈现在眼前,老妪又拿出要是,把门开了,里面是一道陡峭的阶梯,蜿蜒而下。老妪让如故先走,自己垫后,两人走入后,老妪关上门,顿时隔离了光线暗道里没了光线不能视物,老妪取过火折子,拿过墙上放置的油灯点染,最后在右边墙上拍三下,外面的书架缓缓合上又跟来时一样,仿若未曾有人。 如故顺着老妪的灯光往下走,石阶蜿蜒,却不算长,一会儿之后,便是一段暗沉的密道,尽头似有点点亮光,如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密道尽头是一间密室,摆设简单,右边是只一方书桌并一柜珍藏典籍,左边只一张寒玉冰床其上躺着一人,眼眸紧闭,一张书生模样的脸,只是脸颊消瘦不似人形,且毫无血色。 如故走过去,在寒玉冰床边跪下,轻声道:“父亲,如故嫁人了,是个王爷,他那性子,想来父亲是会喜欢的。当日父亲让我不要离开京师,只是如今他怕是要被外封出京,我也便不得不随,望父亲见谅,此后不知何时返京,特来拜别。”说完,如故膝行着后退稍许,对着她父亲磕了三个头,磕完头,旁边风奶奶迅速上前扶起她。 “少主当知,主子也不过是盼的少主一份好,如今少主得以嫁个好人家,能与夫君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才是主子盼的!”风奶奶说完,眼中也蓄满了泪意 “嗯,我会过得很好,只是我此去怕是短时间内回不来,父亲就拜托风奶奶了,若是有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如故握着风奶奶扶住自己的手,一脸恳切的说。 “少主放心,老婆子知道的,只是少主在外面切记要护得自己周全,否则若是那天主子醒了少主却有个什么要主子怎么承受得来!”风奶奶叹息着说。 如故拜别完父亲,便和风奶奶出了密室,风奶奶又拉着如故说了会儿话,见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放了如故出来,如故自后院潜行到自己房间的窗户下面,窗户却是关上的,而且里面似乎有一人?! 窗户关着,如故无法判断屋内的究竟是谁,是敌是友。如故刚开始还准备看这人是否是小偷,等到东西到手便会离开,但是在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人竟未有意思移动的迹象,于是如故急了,因为她的衣服还在里面,而她不可能穿着这个出现在众人面前,到时候必然是要解释不清的,唯一能剩下的便只有,硬闯!可能会引起些响动,却可以把对方充做小偷!如故开了窗正准备翻身入内,却被一个声音吓得差一点儿脱手直接从四楼摔下去,那个声音是这么说的:“我的王妃你还要在窗户那儿挂多久?” 如故自知是逃不过的,只不过欧阳慕华在房间里等着而没有大发雷霆的到处问询她的去向,便证明欧阳慕华并没有要暴露她的意思,于是也也就从容不迫的从窗户翻进去,还顺便挑了个优雅的落地姿势。 “王爷怎的也来了宝膳斋?”如故神色自若的问。 “听闻宝膳斋的回锅肉甚是有名,变过来尝尝,不想王妃也在此处,咱俩这算是心有灵犀?”欧阳慕华挑眉看着如故。 “想必是了。”如故顺着欧阳慕华的话说,脸色半点不变。 “那王妃能灵犀的告诉我为何穿成这样从宝膳斋后院而来么?”欧阳慕华挑一边眉问。 “厨房窗户开在后院,穿成这样不会暴露身份,方便行事!”如故认真的说。 “噗!”欧阳慕华喷出刚刚喝进去的茶,抬眼看着如故,像是想要确认真假一般,然后叹息的说了一声:“王府不缺钱” “嗯,我知道,从王府小院子都有人工湖就能看出来。”如故一耸肩表示明白,“但是王府有没有钱,跟我又没关系,我又不是真王妃。”如故摊手,表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对于这个交易,她要真像而欧阳慕华要一个挡箭牌,算是银货两清,她可不想事后结算的时候欧阳慕华突然拿出一长条的账单来收账。 “。我怎么突然觉得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欧阳慕华转过身,看见如故正解开腰带一副准备换衣服的样子。再次迅速转回去:“你要更衣怎的不说一声!” “哦,王爷,小的要更衣了,您老别偷看哦!”如故表示反正欧阳慕华又没看到二两肉,不怕。 “”欧阳慕华现在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怎么看这王妃都是苍天挖出来的坑。表面还掩了漂亮的花草。 “还有,王爷,虽然您老不至于一毛不拔,但若是哪天您老瞧着我不顺眼了,或者您老正牌的王妃瞧我不顺眼了,把账单那么一列,我不是完蛋了,而且你们都是皇亲贵戚到时候告到官府怕还会重判了我,所以还是现在算明白了来的好。”如故一边放下隔帘,一边有理有据的理论。 “伶牙俐齿,伶牙俐齿!得,往后我会让王府账房每月按王妃的规格给你月例,就当是雇佣你的银子,这样可好?”欧阳慕华妥协,并且顿了一下之后又认认真真的补充说:“倾城她,不会那般小气。” 欧阳慕华最后提到那个“倾城”的时候语气明显的柔和,与之前所有的语气都不同,那是如故从未从他身上见过的,珍惜和宠溺的温柔,发自肺腑的爱慕,在提到的时候以区别的语气便成了一种平常。 如故不再说话,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性质,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穿着衣服,束腰封的时候显然稍微有些吃力,却依旧默默忍下了,即使一帘之隔的地方就有个人,那个人如今是她的夫君,却并不属于她也不能够依赖,所以她只能自己承担所有,选择这条路她便也要承受住里面所有尖锐的荆棘。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如故系好腰封,轻轻舒了口气,再罩上外衫覆上面纱,便撩起帘子走到欧阳慕华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起来,两人却是对坐无言。 没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是藏香温软的声音:“王妃?” “进来吧,门没栓。”如故出声回答。 门一开,藏香看见坐在桌边的欧阳慕华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起来吧,为王妃梳妆,我先回王府了。”欧阳慕华说完之后率先出了门,他本应该是和如故一起出去,以坐实了他欧阳慕华沉迷烟花女子的传言,可经历过刚才的沉默,他却再也打不起一点做戏的心思,只想着自己一个静一静,于是便头也不回的先行离开了。 “是。”藏香恭敬的应了。 “这在外面多有便,今儿就这般测束着便可。”如故也起身朝外面走,对于欧阳慕华的先行离开并没有太多的感想。 “是,王妃。”藏香应声正准备去里间收拾。 “你且同素离去老板那儿为我准备几包回锅肉,这次回去之后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过来。”如故笑眯眯的拦住了她,推着她让她赶紧跟素离去找老板。 “王妃您别急,我这就去便是了。”藏香给她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依言去了。 如故收拾妥当便也准备下楼,但是突然从门口传来的声音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唉,你听说了没,那个不可一世的崇阳王被皇上外封了!”这个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愉悦,听起来是十岁的年纪。 “听说了,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这一次皇上把崇阳王封地定在通州,听说不仅荒凉而且连年战火,还有蛮族内患,崇阳王怕是再也跋扈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另一个人迫不及待的接过话茬,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跋扈?哈哈哈,人家这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又一个人加入。 “不过说起来也是,崇阳王那么风流的一个人,往后啊,就要只能对着王府里的一枝花了,只是不知道那倾城国颜色经不经得住整日里的看着?” “唉唉!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崇阳王?你们说的可是当今圣上隆宠的那个崇阳王?他怎么了?”另一个听着稚嫩的声音响起,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李三公子你竟然不知?也对,你刚从外祖家回来,那就听哥哥我来给你讲讲。”先前那个幸灾乐祸的人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大致的内容便是,崇阳王是怎样被怡春楼的头牌迷惑了心智从而违逆圣意也要求娶妓女为妻,而且婚礼场面不仅不知低调从简还穷奢极侈,大大折辱了皇家颜面,今日群臣参议,圣上大怒,将崇阳王外封出京,封地就定在与西冥交界的通州。 “诶?这样么?那这崇阳王妃岂不是那狐狸精变的?”那个稚嫩的声音又问。 “可不是,你们还记得么,当初苏倾禄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为了她可是当街跪求祖母,只为纳了她,当时那也是满城皆知的!只是被崇阳王抢先下了聘!”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而且还听说,苏倾禄还不愿放手,被关在祠堂里直到崇阳王大婚之后才放出来的。”另一个人唏嘘。 “崇阳王当初下了聘之后,去请圣上恩准的时候可不是也在皇宫正殿之内跪了三天三夜!真是不知这如故姑娘长得究竟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哪有所谓的倾国倾城之貌?!我听一个宫里当差的朋友说,那崇阳王妃可是长得渗人的很,脸上那可是有一条陈年的狰狞旧疤!” “可不是可不是!我也听说了的!” “既然你们说她长得这么丑,那崇阳王和苏家公子怎的就被他迷惑了?不对不对,定是谣言谣言!”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想起,这一次听起来似乎呆愣愣的。 “我也听说了,不过啊,听闻这如故姑娘可是长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只要是男人看了一眼那都是要被夺了魂魄的!哪还有人记得她长的什么样子!” “世上怎会有女子生得这样一双眼睛!尔等胡言乱语!”那稚嫩的声音终于还是暴露了憨直的本性。 然后如故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近了然后又远了,隔着门缝依稀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一晃而过,合着声音,当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李家,三郎?”如故轻声念了一句,轻声笑了。 而那些闲话的富家子弟们自那个李家三郎走了之后也都纷纷离开了,待声音停歇,如故才从房里出来,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若有所思。 “他要求的竟是如此么?”如故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王妃,你怎么这么久才下来?!”素离一看见如故下来,就跑过去绕着如故抱怨起来。 那一句王妃一叫,如故便瞥见,二楼包厢里一下子伸出好几个脑袋,好奇的张望,引来大厅里不少人也好奇的往这边看。 “我啊,刚在房间里听了出戏,所以就耽搁了。”如故笑着说完,然后抬头看那几个第一时间伸出头的人。 如故一抬头,那几个人迫不及待的就往里缩,好像被如故看到就会染上瘟疫一般。 看着那几个人这样的反应,如故一下子心情就好了,了呵呵的牵着素离朝门口走,在门边等着的藏香看着如故脸上掩不住的愉悦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故走到门口另一只手搂过藏香就除了宝膳斋。她们一出门,宝膳斋里面立刻就炸开了锅,都嘀嘀咕咕的小声讨论起来。 藏香落后了一步,听到迅速炸开的鼎沸人声很是诧异,于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她一回头,整个大厅的人迅速而默契的安静下来。如故的嘴角咧的更大了些,搂着藏香走快了些,让藏香不得不会转过头看路,而大厅有开始响起人们笑声议论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藏香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这些人都没见过咱藏香这么俏丽的小丫头。”如故笑嘻嘻的说,惹来藏香一声嗔怪。 待得如故几人走远之后,宝膳斋得大厅哗一声炸开了,隐约听着几人在问:“那就是崇阳王的王妃?” “不然你可曾听闻有谁的王妃这般年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宝膳斋不打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蓝布衣衫书生打扮的人,但仔细看时可不正是多宝阁的老板,曲梦溪。他侧面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乡下人的打扮,此时正侧着耳朵似认真听着。 “大兄弟啊,我瞧着那王妃也是漂亮的紧哇。”那汉子突然一脸灿笑的转过头对曲梦溪说。 “你不怕那王妃一转眼摄了你的魂魄?”曲梦溪也笑着回了一句。 “怎么可能!俺们家在大山里头,都没听说过有那种精怪能看人一眼就摄了魂魄的!”那大汉义正言辞的辩解。 “那颗不一定,听说那王妃是狐狸精变的,你们大山里可有这种精怪?”曲梦溪问,言语之前明明是调笑,可那脸上硬生生就只见温文笑意。 “俺们那大山里狐狸多,只是狐狸精?那倒是没听哪家的长辈说起过。”大汉摸了摸脑袋,认认真真的寻思了半天才回答。 “哈哈哈,大哥啊,这狐狸精啊,那就是这城里头才有的精怪,回头你倒是可以跟你老家的乡里乡亲说说。”似乎被这个向下汉子的憨厚取悦了,曲梦溪笑出了声,笑声沙哑粗粝。 “诶诶,是可以跟相亲们说说。”汉子眼睛晶亮亮看着曲梦溪,满眼的都是感激,仿佛并不知道那不过一句玩笑。 “这日已西斜,大哥你若是再不出城怕是要摸黑了。”曲梦溪一脸淡定的受了大汉的谢意,然后看看外面天色,提醒道。 “是该回家了,是该回家了,今儿多谢大兄弟了!”那汉子拿起放在脚边的一捆身子往肩膀上一甩,然后一脸真挚谢意的按住了曲梦溪将起的身子,然后说:“我自个儿认识路,大兄弟就不必送了!” “那行,大哥要是往后再猎着狐狸,尽管往我铺子里送便是,价格上不会差了大哥就是。”曲梦溪也不强求起身,只是握住了大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脸的哥俩好的架势。 “诶诶!我记着了!”大汉说完就松了手,拿着绳子走了出去。 大汉走了,曲梦溪却似是不急,拢了袖子坐在那儿继续听那些人八卦。直至天色黯淡下来,大厅里点上了油灯,他才慢悠悠的起身付账走人。 而二楼一个不打眼的包间里,乾一脸深思的看着对大厅开着的窗户,那里正对着之前曲梦溪坐的角落。 “你说为何曲梦溪要与一个乡下猎户来这里?”巽对着乾坐在桌子的另一边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问。 乾却兀自沉思着,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且他相信巽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他等着他说。 “若是交换消息,在他自己的多宝阁岂不更好更方便?”巽也不在意乾是否理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跟踪他?!”巽沉默一会儿之后十分震惊的看着乾问。 乾听到这样的结论也皱起了眉,虽然还不确定对方的意图,但很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而今日这一场,是障眼法?乾觉得这个多宝阁的老板不简单,至少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个简单的宝石玉器商人。 “牵机确定在他那?”乾平静的看着巽问。 “确定,当初那个叛徒盗取了牵机在送给雇主的半路上被窃,然后各种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追踪到那个窃贼,而窃贼因不知牵机的价值,底价转卖给了朋友,也就是现在多宝阁的老板曲梦溪。”巽把整个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既然不知价值,为何没有出手?”乾看着巽,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的,不仅没有转手,而且还藏了起来,我们的人曾多次潜入多宝阁,甚至他的住所,却没找到牵机。”巽皱眉,心里越来越肯定多宝阁的老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他可能知道牵机。”乾说完站起身独自离开包厢,留下巽一个人在那里脑子打结。 而曲梦溪回到多宝阁之后想往常一样查看了账目,但这次却并没有听掌柜的汇报多宝阁情况,而是自己一个取了账本就直接回了书房。当书房的门关闭,曲梦溪这才取出袖袋之中的纸条,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两个字:阵列。 纸条看完,曲梦溪放在火上轻轻烘烤了一下,又出现一小列字迹:崇阳王远封通州,此事蹊跷,可探一二。 看完之后,曲梦溪雅迪纸条深入火焰,纸条被点燃闪耀出更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曲梦溪的眼睛,那里也有一小簇火团在燃烧,却不似战火的浓烈。 看着纸条烧完,曲梦溪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浓艳而旖旎的包装之上有一男一女裸裎相对,勾画甚是精致传神,似有细碎响动,媚骨呻吟自画中传出。曲梦溪神色淡然的翻开这本书,里页却是普通的纸质,也并不是连环画,满页的字迹,偶有图纸也并不是人,而是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八卦图,和包装之上全然不同,外面风声乍起,曲梦溪合了书悄无声息的收进袖袋,又随意拿出一本书走回书桌后坐下。 此时窗外,斜斜的树影之间似有人影浮动,一闪却是不见了踪迹。屋顶之上月光之下,一人着黑衣静静趴伏,他的眼前不知何时缺了一块瓦片,漏出底下昏黄的烛光。 而崇阳王府正厅之内,刚撤下晚膳,如故懒洋洋的坐在一边喝着茶,一双眼睛盯着对面手中拿了本书在慢悠悠看着欧阳慕华。 “盯着我看什么?”欧阳慕华终于人受不了如故如此盯视,出声问。 “看看我能不能把你魂魄摄过来。”如故认真的继续盯。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一边盯着自己还不忘一边拨茶碗盖子喝茶的样子,十分无奈的笑了,“不过是市井留言,你又何必当真。” “我要做一个名不虚传的人。”如故说完后抬手喝了一口茶,眼睛却一直盯着欧阳慕华。 “”欧阳慕华收起书,正襟危坐,眼睛和如故对视,然后两人开始比谁盯得久。 “你要去通州?”如故抬起手又喝了一口茶问。 “不是我,是我们。”欧阳慕华眼睛一眨不眨的说。 “听闻盐泽族民风彪悍,女子更是热情大方,王爷不会是冲着这个去的吧?”如故放下茶盏,满眼笑意的问。 “我以为我对如故已是其心昭昭可表日月,未曾想你居然是如此想我!”欧阳慕华夸张的伸手抹了抹眼角,眼睛转换成深情的样子注视如故。 如故抽抽嘴角,嘴中不敌此刻欧阳慕华的做作,很是嫌弃的撇开眼,还一边说:“无耻,太无耻!” “我在市井之间都已经是狐狸精了,你居然还想让我背上妒妇之名,简直不能再无耻!”如故看着欧阳慕华十分愤慨的抗议。 “待你我和离之时,我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和万两金银,天涯海角任你逍遥!”欧阳慕华一挑眉满眼笑意的说。 如故和他对视,也十分认真,却是蹙着眉头,却只是一小会儿,一会儿之后,如故应下:“好!一场欺世的婚约换一个无忧的新生,不亏!” 说完之后,如故起身走出了大厅,也不看欧阳慕华的反应,只拽着沉重的心思出了门。 “你收拾收拾吧,我们三日后出发。”欧阳慕华依旧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灯光模糊了他的眉眼,看不清表情。 如故顿住,点了点头,并不回头,她此刻不想知道欧阳慕华的表情,更不想和欧阳慕华多说什么。 三日有多长?三十六个时辰?那么三十六个时辰有多长呢?如故没有计算过,在太阳第三次升起的时候如故才恍然发现,再一天便要离开建业,自出生以来,她甚少离开这里,而自从入了怡春楼后的几年之间更是不曾踏出。曾经于年少无知之时她想过要一人出外闯荡,哪怕是天为被地为床也好过被建业的城墙牢牢锁住,后来突逢变故,父亲留下最后一句话锁住她所有对他处的向往,她也便选择了妥协,入了怡春楼,想着可以安坐一角,冷眼看他人繁华背后的凋零,却偏偏被扯入命运的轮回,让她不能自拔的入了红尘,随着这混乱江山演一场未知的前尘,更是被这样汹涌的风浪推离建业,她不知究竟该喜或忧。 “王妃,王妃?”藏香小心的推了推看着湖面发呆的如故,藏香看着如故已经维持这个侧坐着单手支颊的动作整整一个时辰了,自命了素离回去准备晚膳开始一直到现在。 “嗯?”如故声音懒懒的应了,如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的迷茫。 “王妃,夜间风凉,且晚膳也该准备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藏香在一边提醒。 “嗯,你说今年的梅花会不会开得好?”如故看向岸边一颗一颗的梅树轻声问。 “往年都开得挺好,今年该也是好的。”藏香也看向旁边的梅林,露出一抹回忆的笑。 “可惜了。”过了一会儿,如故才幽幽开口,似叹息一般。 “待明年年节的时候,皇上气消了,定还是会招王爷回建业过年的,到时候王妃就看得到了!”藏香看着如故眼底的落寞只以为那是因为错过了今年的梅花。 “我们回去吧。”如故垂了眸子,并不接话而是起身离开。 风吹入梅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苍茫世事谁知道下一个冬季是怎样的光景,如故知道这一切原不该属于她,过多的期盼,只能换来更多的失望。 晚饭时间,欧阳慕华没有出现,梅院里冷冷清清,因为如故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所以晚上的梅院是安静的,只有如故c素离和藏香。唯一偷着亮光的房间里,如故坐在桌前,看满桌子菜肴第一次因为食物而发起愁来,她可是一向秉持着人多吃饭香的想法的,一个人吃饭食欲会减半 “你们都坐下一起吃啊!”如故抬头看着站在旁边伺候着的二人。 “好啊!”“不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着好的是素离,她跟如故在怡春楼的时候就是同桌子吃饭了。而拒绝的则是藏香,她站在一边尴尬的看着跑到桌子前飞快坐下的素离,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藏香,你就坐下吧。姑娘她可是没人陪着就没食欲的!而且王爷又不在,你就别扭扭捏捏啦!”素离转头看着藏香,理直气壮的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把这王府最大的人物划拉出去,而她自己c藏香和如故就成了她心中独立的小团体。 “对呀,王爷又不在,而且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多浪费啊!快快快!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如故心急的站起来,强硬的把藏香推到桌子边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左右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素离,去小厨房拿两副碗筷来!” 素离幽怨的看了一眼如故,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依依不舍的往门外挪。 “王妃,我去吧。”藏香实在是看不下去素离如此恋恋不舍的一步一挪的状态,于是出声请命。 素离一听藏香这么说,迅速的抬起头,满眼睛都是感激的小星星。闪得在一旁偷笑的如故眼睛一花一花的。 “那素离就去把大黄找回来,想必这时候,它该是在门廊下面打瞌睡的。”如故笑着看素离,果不其然就见素离听到如故如此一说,瞬间垮下一张小脸哀怨的看着如故。 待两人都走远了,如故才转回内屋,对着黑暗中轻声说:“出来吧。” 乾,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他在黑暗中看着如故此时略施粉黛的容颜一声叹息几欲冲出喉咙。 “想必阁里也知道崇阳王要远封通州,你和巽留下继续追查《牵机》的下落,其余五人随我去通州,让他们在通州暗桩等我,我自会前去。”如故快速吩咐完毕,就准备转身离开,要知道她的时间不多,小厨房离这里并没有多远。 “你。”乾出声,却只发出一个干涩的字音:“你,要照顾好自己。”说完,不自觉的伸手揉她的头发,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发髻c发簪c步摇,如故现在已经可以习惯这些繁琐的装饰,就像现在,即使已经一整天过去了,她都没有嚷嚷过一句脖子疼。而乾却觉得心中闷闷的疼,不知道是否只是单纯的心疼她 “嗯。”如故顿了顿,继续说:“你和巽也要小心,若是寻到《牵机》你和巽直接去通州与我会和,但记得无论如何《牵机》不是最重要的,你们才是!”如故目光坚定的和乾四目想接。 乾看着如故,眼中有微波晃动,却很快归于平静,定定看了如故一会儿呢,郑重的点头说:“好!”说完转身,从窗户跃出,隐入黑暗的底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如故出来,看见藏香在桌旁安静的摆好两副碗筷,又拿出一个碟子放在桌子旁边的地上,那个碟子正是平日里给大黄装食物用的,如故不得不感慨藏香的细密心思。正在这时,素离抱了大黄进来,大黄眼睛半睁不睁的趴在素离怀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但是靠近桌边,佳肴香气扑鼻而入,大黄蹭的一下睁大了眼睛撑起脖子左顾右盼,最后一双眼睛就定在了桌子上。 各自就做,开吃,就只见如故和素离以惊人的速度抢肉,在空闲的时候才想起来给大黄加点,惹得桌子边上大黄愤愤然的叫,这种情况持续到一个白热化的状态时戛然而止,三双筷子尴尬的举在半空中,如故和素离分分看向藏香没动一口的饭盒没沾油水的筷子以及微带惊愕的眼神,两人各自夹一块肉放进藏香碗里,如故笑着说:“藏香你动作太慢了,这样怎么能有饭吃了!吃饭就是要手快才有肉哦!” 藏香低下头,看着自己碗里的两块肉,旁边的大黄喵了一声,十分清闲的舔了舔爪子,看她一眼,高傲的迈着一字步走了,那样子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哈哈哈哈,你看大黄都嫌弃你吃太慢了。”素离捧着碗笑着说。 “”藏香不理她,自顾自的低头吃饭,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加快自己的速度!于是此后多少年这主仆三人都是饭桌上的主角,让欧阳慕华此后的饭都吃的很是无奈。 一顿饭吃完,藏香就没沾到过盘子里的肉,只是在如故和素离间或的时候给她夹一块,那架势跟喂大黄一样一样的 第二日天色还是黯淡的灰蒙,如故就被欧阳慕华从床上叫了起来,看着坐在床边的欧阳慕华,如故坐起身一边领子大敞着,一截艳红的肚兜露出来也不自知,而欧阳慕华则兀自看着窗外并不着眼去看那床上风光,如故看着欧阳慕华愣了会儿神,脑子在经历过最终的迷糊之后清醒,看着自己掉下肩膀的衣襟,无声的伸手拉拢。 “醒了没?”欧阳慕华问,头依旧扭向窗外。 “醒了,你先出去吧,我更衣。”如故也看向窗外,窗外透进意思橙黄的光。 欧阳慕华起身离开,换素离和藏香进来伺候,如故一边伸手让她们好帮自己穿衣服,一边懒懒的说:“通州乃是苦寒之地又连年战乱,你们若是不愿随我去,便留在这里,这里依旧是王府的,王爷每年年节还是会回来的。” “王妃,您不用说了,藏香和素离都是定要随着王妃去的,通州苦寒,但王妃去得,为何我们去不得?”藏香一脸平淡的帮如故抚平衣衫上的皱褶。 “王妃,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和王爷走了之后,王府就是教习嬷嬷管着我们了,到时候没了您,她还不可劲儿的折腾我!”素离放下手中正在挑选着的胭脂和簪子一脸幽怨的抬头看如故。 “原来我走了之后教习嬷嬷管哇?我还以为是老管家呢!”如故一脸无辜的看着素离。 “今儿就不抹胭脂了,反正是马车上,而且王爷估计要等急了。”如故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自己拿起面纱挂上。有些话无需说的太多,多了就像是在不相信和不认同别人的真心一般,有些事点到即止便好,能为你付出真心的人本来就不多,何必再去怀疑摧折。 素离上前为如故在右侧松散的绾了个髻,一只简单的白玉簪斜插入内固定住,配上如故这一身淡青色烟云纱的广袖襦裙,婉然若不染红尘的仙子。 如故穿戴完毕,另一边藏香也收拾完毕,三人便朝着王府外院而去,路过那条横穿湖面的回廊时,如故转头朝向东方,那里太阳已经升起,不算烈的阳光洒在微风的湖面,像碎了满地的琉璃,迷醉了看风景的人。 “王妃,走吧,我们还会再回来。”藏香上前半步轻唤着如故。 会回来么?如故在心里轻笑一声,谁能知道那时候她会在哪里。 进了前院,如故看见欧阳慕华一身淡青色贡缎短打,侧头看了藏香一眼,那丫头若无其事的抬头望天。 欧阳慕华正听着赵一的回话,并没有注意到如故的到来,如故也不打扰,只打量着前院站着的两排整齐的做家丁打扮的随从,这十数人,每一个都有着一张精挑细选的普通脸孔,眼神锐利有光,目不斜视。每一排的人身高都没有太大的差别,身材似乎也不算有太大的差别,若是从背影上来看绝对分不清谁是谁,每个人身上散发着不属于市井的干练和坚毅,甚至可能是经过正常染过鲜血的人。 “过来。”欧阳慕华眼角瞥见回廊处的如故,招手让她过来。 如故回神,很听话的朝欧阳慕华走过去,私底下怎样都无所谓,这样的场面之中如故知道自己必须扮演好王妃这个角色。 待如故走近,欧阳慕华拉着她的手肘,往中间一站,扬声说:“这是我的王妃,这一路你们要如同保护我一般的护着她!” 如故惊讶,抬头看向欧阳慕华,欧阳慕华此时也正低头朝她看过去,眼神之中夹杂着笑意,仿佛在说,我定会保你安全无虞。似乎有温柔自如故心间暗生,在她短暂的生命之中很少有人能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划入保护的圈子,似乎突然有了依靠一般安心的错觉。 此一情景落在周围人眼中,便是一副恩爱画卷,如此唯美于无声之中暧昧了空气。 只是东风不作美,吹散了发,迷了如故的眼,顿时惊醒,心间的温暖被东风灌得一阵寒凉,犹如那一年的冬日的寒风,吹进了如今的心。 “谢谢。”如故低眉敛目,低声说着,声音中是淡淡的疏离,假戏不可真做。 “收拾妥当了便出发吧。”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的发顶,一笑,温柔依旧。 马车是欧阳慕华惯用的那一辆,其他还跟着一辆载着行李和干粮的马车,这是如故的意思,轻车简行,大部分的东西她让先行去督建新王府的钱二带过去了,连带着大黄一起。 虽然知道如故让钱二带走了大部分东西,但是当看见那仅仅一马车的东西之后,欧阳慕华还是无法镇定的找到了如故。 “如故,王府不缺钱。”欧阳慕华盘坐在马车里做着最后的挣扎,响起两日前如故揽过整装的活儿,本是顾忌到钱二仓促的行程,也想着让她可以忙碌起来,却不曾想 “嗯,我知道。”如故看着手里话本子,未曾抬眼。 “那一车的东西能够我们到通州么?”欧阳慕华强忍着想要夺过那线装话本的冲动。 “不够。”如故终于抬眼,异常认真的回答。 “”欧阳慕华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么琐碎的事情交给如故。 “那些干粮够咱们吃两三日,而近城离这里只有一日的路程,去那里后可进城补给。”如故低下头继续看着话本子,漫不经心的解释。 “哦,若是王爷每日的下午茶依旧那么奢侈,约莫我们就得赶点路了。”似乎突然想起来,如故再次出声提醒,惹来欧阳慕华瞠目结舌的一瞪。 他这一次是终于知道,这丫头是借着这个机会在报复,报复他外调通州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告诉她。 “也罢,如故你不是带着宝膳斋的火锅肉,本王可以”欧阳慕华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意思不言自明。 “三包,共一斤二两,四两一包,三十两银子一包。”如故再次放下书,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算账。 “”欧阳慕华再次无语,他在想是不是前面几日在王府的吃穿用度上亏待了如故。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欧阳慕华顾不得讨论这个问题,掀了车帘,便看见城门之下,欧阳俊贤领着祈雨公主和一众家丁打扮的兵士站在那里。 欧阳慕华率先下了马车,如故随后。 对面,祈雨公主在看见如故的一瞬间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之中的惊讶和怨毒毫不掩饰。 “为何你会在马车上?难道你要跟着慕哥哥去通州?!”声音尖利,祈雨公主似乎号不懂得掩饰为何物。 “参见太子殿下。”如故给欧阳慕华福身行礼,然后才慢悠悠的转身看向祈雨公主说:“回禀公主,王爷外封,作为他的王妃,自然是要跟随的。”这一句话王妃二字咬得极重。 “你”祈雨正待发作,却被欧阳俊贤一句呵斥给拦下:“祈雨,不得无礼。” “此去通州路途遥远,你们带着这四十长羽卫,以免路途生变。”欧阳俊贤一让,后面两队做家丁打扮的人出列,齐整的走入欧阳慕华后面跟着的家丁之中。 “这样怕是不妥,你身边也就一百长羽卫,相比通州,建业怕是未必安全,这四十人你还是留着妥当。”欧阳慕华看着欧阳俊贤,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低头做淑女状的如故,轻笑着说:“而且,王妃可是只准备了二十人份三日的干粮,说是包掖的干粮更美味些,如今你一调便是四十人,怕是两天不到我都得跟着挨饿了。” “王爷,离京城一日之地便有城池,我们到那儿再补齐干粮一样是可以撑到包掖的。”如故抬头看着一脸坏笑的欧阳慕华,愤愤然提醒。 “倒是弟妹想得周到,这般轻车简行倒也更是安全些,便让这四十人送你们入通州再回来便是,如此我也安心些。”欧阳俊贤右手握拳撑住自己的嘴角笑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 “那好吧,臣弟就顶着挨饿的风险收下这四十长羽卫了。”欧阳慕华手一摊,笑嘻嘻的说。然后一转身,十分严肃的对如故说:“王妃到时候可别告诉本王干粮不够,本王可是不禁饿的!” 祈雨一听说如故有可能要饿着欧阳慕华,一双眼睛更加怨恨的看着她,一听欧阳慕华这句话立刻接着说:“那有何难,我这便命人再去置办一车干粮,怎么样也不能让慕哥哥在路上受了委屈!” “如故代王爷谢过公主美意,只是若是再不出发只怕要露宿山野,太危险。”如故淡定的开口,坚定的拒绝了给祈雨献殷勤的机会,祈雨公主不给她好日子过,那她干嘛要让对方好过?! “你!”祈雨公主忍无可忍,伸手就是一巴掌朝如故呼过去,却在半路上被欧阳慕华一手挡下。 欧阳慕华放下祈雨的手,笑眯眯的说:“我知道祈雨是好意,只是再不出发就真的要露宿山野了。” 祈雨低下头收回手,开启小白兔模式,委屈的说:“可是如果慕哥哥饿着了怎么办?” “傻丫头,出建业城外不足一天便有城池,可以再补全吃的,不会饿着的。”欧阳慕华声音温柔的哄着。 “那,那,那慕哥哥还是快些动身吧,别耽误了时辰。”祈雨依依不舍的抬头看着欧阳慕华。 “好,那祈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要听太子哥哥的话知不知道。”欧阳慕华伸手绕过那满头的金钗找了个地方轻轻拍了两下。 “嗯。”小白兔祈雨乖乖点头。 欧阳慕华转身跟欧阳俊贤告别,祈雨瞬间转换模式,满眼嫉恨的看着如故,如故也不在意,瞥了祈雨一眼,故意风情万种的跟着欧阳慕华上车,她的挑衅十分成功,祈雨的眼神瞬间从嫉恨变成怨毒,还夹带着暴风雪。 告别完毕,再次重新出发,马车摇摇晃晃的除了建业的城门,马车内,藏香和素离靠在一边讨论着手里绣的花样子,如故靠在另一边,挑着窗帘看夹道的风景。 突然两匹马出现在视野之中,快速的奔上最近的山坡,当先那人勒马驻足看向这边,一身银甲被日光照得雪亮,如故看清了,那是苏倾禄,一身盔甲衬出了他蓬勃的少年意气。其后一人与他是两个极端,一身黑色,从头到脚,如故肯定他衣襟之上仍有哪蛇皮的暗纹。 紧接着响起一阵清脆的竹笛,一个一个调子的往外蹦,不熟练,可如故却挺出来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每月初三之时必弹调子。 “如故觉得这笛音如何?”不知何时欧阳慕华的马已经挡在了如故面前,一脸笑意的看过来。 “笛音清脆,还勘磨砺。”如故收回目光与欧阳慕华对视,回以一笑。 “那么吹笛子的人呢?”欧阳慕华笑容不减的继续问。 “还勘磨砺。”如故依旧是一笑,然后放下帘子收回手。 “听闻他入了守城军,从兵士开始,苏家长辈放了话,要任他自生自灭。”欧阳慕华的声音依旧响起,带着三分笑意。 “如此,甚好。”如故懒洋洋的抬头看着晃荡的车顶,并不去回应另一边两个小丫头好奇的眼神。 笛声渐远,一首接着一首,都是她曾在初三夜弹过的调子。若是当日她成了他的妾,今日又是怎样的光景?世道,人心,经不起细思量。雾里看花方似梦,水中清莲诱人心。 ------题外话------ 今天补上上周缺更的三万字撒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第一站欧阳慕华转道近城,临近黄昏的时候进了城,近城不算大,取名“近”只因离建业更近,但是建业的繁华似乎并不能为这里带来什么。临近黄昏主街道上便已经只剩下希拉的几个人,而且还都是女人,但是主道两旁的房屋却甚是华美,精美的屋檐在昏黄的日光之下勾勒出曼妙的轮廓。 马车并五六十轻骑这样的规模在清冷的主街道上格外突兀,两旁主道上的窗户刷一下全开了,里面的人探头探脑的看着围观。而欧阳慕华似乎对这场景早有预料,早在入城之前便躲进了马车之内,把俩小丫头吓得战战兢兢挨着如故坐着,如故则挑着帘子看街道两边的建筑,看那些眼中藏着诧异窃窃私语的居民。 “近城街道为何这般冷清?”如故放下帘子,转头问欧阳慕华。 “近城乃原建业居民,因着迁都,集体迁居至此。”欧阳慕华闭着眼睛懒懒靠在车壁上。 “我曾听闻,建业原住民本为南迁部族,因崇尚母族,迁都之时,与朝廷达成协议避居近城,不知几分真假?” “王妃知道的倒多,封央族的确崇尚母族,近城也确是建业迁都的条件,而且这里有明文规定除女人和家丁以外,不得随意外出。”欧阳慕华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如故,继续补充:“待会儿到了客栈就有劳王妃了。” 如故狐疑的看着欧阳慕华,不明白这种情况下他为何会笑眯眯的,然后到了客栈,如故就明白欧阳慕华为何那般笑眯眯的了。 “妹妹可曾娶亲,舍下有一幼弟跟姑娘一般年纪,尚未婚配长得也是端端正正,性子可人。”如故旁边,身材娇小和她一般的老板娘十分彪悍的搂着她的肩膀,豪气的拉着她就往后堂走,都不问她是来干嘛的,老板娘一见她便跑出了柜台,一脸自来熟的搂着如故开始聊着聊那,最后更是连亲事都扯上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已娶亲。”如故挣扎了一下,发现这娇小的老板娘力气还蛮大,只得乖乖的被拉着往前走。 “嘘!”出了后门,老板娘一拉如故躲在门边,让她往里看。 如故往里一看,发现那些坐在大堂里面,半数以上的女人都嫉恨的往这个方向看着。 “往右边那个角落看!”老板娘在如故耳边轻声说。 如故朝右边看过去,那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长相方正,手握一柄大刀,眼含杀气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如故的视线,她往这边凛然的一眯眼睛,如故看见她嘴角有挑衅而嗜血的笑意。 老板娘也看到了那个笑,快速的把如故拉开,朝后院紧走几步,知道大堂的喧嚣远去了,才小声对如故说:“你看见那个手持大刀的女人了么?那就是近城城主也就是我们族长的女儿。” 如故没有说话,等着老板娘自己说下去,即使这是一个崇尚母族的部族,她也不相信这老板娘会把自己弟弟随便找个人嫁了,更何况就算要随便找人,族长的女儿不是更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把弟弟嫁过去?族长家按理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选择。”老板娘看向如故。 “所以为何?”如故回视她,平静的问。 老板娘看着如故在月光下清亮的眼神,嗤笑一声:“那女人虽尚未有夫,却已收了面首半百,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性格暴敛,床第之事,为增加乐趣喜用些不入流的东西,听闻半百面首之中她废了半数有余。” 如故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老板娘,接下去说:“不过使劲传言吧,未曾亲眼得见,又怎知不是谣传?” “怎知不是谣传?!”老板娘看向如故,眼中竟带了清亮的泪珠,而眼神则是止不住的幽怨:“怎知不是谣传我也想那是谣传,如此”老板娘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只剩下轻微的叹息。 “啊!放开我,放开我!”突然从侧面的房间中传来惊恐的声音,然后是匆忙的脚步,一人破门而出。 老板娘迅捷的一闪身,搂住那个撞出来的人,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枫,枫,乖,轻语在这里,轻语在这里,不怕不怕!”老板娘拍着那人的背脊柔声哄着。如此他便不再挣扎,安安静静的任由老板娘抱着。那人比老板娘要高,脸被长发遮住了看不真切,只是那露在袖外的一截手臂,竟是如一截干涸的枯柴,只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经脉都清透可见,还有那些在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应当是各式各样的绳索留下的,在苍白的皮肤上纵横交错。 “枫跟轻语一起去找浅照好不好?”老板娘松开搂着男子的手,另一只手握住男子消瘦的手,缓缓往前走,如故自觉跟上,发现男子在走路的时候有些踉跄。 穿过一个回廊,再一转弯,前面是一见两者昏黄灯光的屋子,有人影映照在窗纸之上,浅浅淡淡,只隐约知道是个男子。 “阿弟,阿弟开门!”老板娘叩响了门扉。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清隽的少年,在明灭的烛光中如镶了金边的美玉,瞬间让清秀的容颜增添出倾城的色彩,合该是个让人疯狂的人物。 门开,那人当时没有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是老板娘和枫拉着的那双手,眼中却是淡淡的苦涩。 “阿弟,你去泡壶茶,我带了客人过来。”老板娘拨开当子啊前面的少年的身子,牵着枫往里走。 这时候那个少年才看见如故,投来的眼神中有明显的伤痛。如故不懂为何这样年纪的少年会有那样惊心的眼神。 “他叫苏枫,枫树的枫,十三岁那年被看重送进了城主府,在城主府呆了五年,逃出来的时候就已是这般。其实他并非我们族人,是从小就被送到我隔壁家寄养的,听闻他爹爹是建业的大族之人呢!”待少年走后,老板娘平静的开始说起枫的故事,眼中是藏不住的讽刺和心疼。 “近城因为是部族迁居,所以城主之位是世袭,而非由朝廷任免,因此贺家在近城欺霸乡里也无人敢言。”老板娘转眼温柔的看着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的苏枫。 这老板娘喜欢苏枫,即使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不记得她又或者,其实他从未记得过她?老板娘并不是那种相貌出众的女子,但是当苏枫的头发撩起,即使脱了形,却依旧是一张好看的脸,像那个名唤浅照的少年。虽然老板娘说起来似乎很真实的样子,但是只怕一切并不是那般简单 “老板娘,老板娘,不好了!”门外有人急匆匆跑过来,把门拍的山响。 枫一听到这声音,迅速甩开老板娘的手朝着角落跑去,蹲在那里把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不再会被人发现了一般。 老板娘急忙起身,跟过去,轻声的安抚起来,却全然不管拍门的人。 “什么事?”门从外面被推开,门口端着茶水的浅照看着一脸急切的小二温声问。 “不好了,不好了,前院打起来了!”那个小二看见浅照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想起来,又急急忙忙的喊。 “谁和谁打起来了?”浅照进屋,把小二也让进来,把茶水放下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问。 “贺芸茵带着人和贵客的家丁打起来了!”小二看着浅照急急忙忙的想去拉但是又不敢。 “我的家丁?”如故一听,立马看向小二问:“发生了什么事?” “您跟着老板娘过来了,然后自称是您夫君的男人就下了马车过来询问,被贺芸茵看见了,然后就想要调戏,然后就打起来了!”小二急急忙忙手脚并用的说着。 如故皱眉,看了一眼正在里间温温柔柔搂着苏枫哄的老板娘,知道她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于是对记得直打转的小儿说:“如此,麻烦你领我回前面去。” “我随姑娘一起去!”浅照看着如故起身,也跟着起身,看了一眼里屋自始至终未曾转脸的老板娘轻声对如故说。 “如此也好,这种事,总规有个店家的人还是好些的。”如故也不推脱。 两人跟着小儿往外走,当走到里屋对外开着的床前之时,如故测了侧脸,一眼便看见老板娘搂着微阖眼睛的苏枫一脸复杂的看着这边,但是和如故双眼对上的瞬间,低下头,手下轻拍着苏枫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如故还看见,浅照在路过窗户的时候,垂眸沉默的用手轻轻掩上了窗,有些事未必是不知,只是心照不宣。 三人走客栈后门口的时候,里面依旧有乱糟糟的响声传出,如故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看跟在身后的浅照,而此时浅照却淡漠的回视她。 “带上这个。”如故从脸上取下面纱,然后递给浅照。 浅照没接,只是有些愣愣的看着如故手中的面纱,眼中似乎有讶然和别的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却是不知道心里在想写什么。 “干嘛,嫌弃我戴过?”如故又把手中的面纱往他面前推了推,调笑的说。 这一次浅照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漠然的接下了如故手里的面纱然后附在脸上带好,再抬头时,对上了如故的眼睛,又是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回过神来,垂下眸子低声:“谢谢。” 如故却已经绕开挡在门口发愣的小儿率先进了前厅。前厅此时,欧阳慕华带来的家丁很淡定的一人压着一个做武士打扮的女人,而欧阳慕华正坐在桌子上悠闲的嗑着瓜子,他对面坐着脸色铁青的贺芸茵。 此时所有人听见脚步声都看向后门,如故刚好走出,一身青色烟纱无风自动,后面紧跟着浅照,一身白衣挺拔的身姿,面纱遮了容颜却露出一双私语的眸子,像极了误入凡尘的仙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怔愣在当场。欧阳慕华手中捏着瓜子无声掉落,而他自己则顺势站了起来,带着一脸笑朝如故的方向走了走去,在如故面前站定。 “娘子这是去了哪里?”一边说着一边风情万种的往如故身上靠。 如故看着这样的欧阳慕华顿时打了个冷战,在欧阳慕华靠过来的时候想要闪开,但是被欧阳慕华更快速的楼上了腰。 欧阳慕华微微笑的扫过所有愣住的人,家丁模样的人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默默的押人。 而场中唯一一个没有收回眼光的人是依旧坐在原位的贺芸茵,她看的并非如故而是欧阳慕华,自欧阳慕华风情万种的朝着如故走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睛就直了 “娘子,有人刚才调戏人家!”欧阳慕华继续恶心如故,手下死死掐着如故的腰还把如故死命的往前带,完全无视后面愣神的浅照。 “你家娘子怕是有了新欢便不要你这个旧爱了,还不如到我这来,我亦可以娶你为夫,而且我将来还将是这里的城主,能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那人痴痴的望着欧阳慕华,很快就忘了那个新欢也曾是她的旧爱。 “娘子,你不要人家了吗?他比我长得好吗?”欧阳慕华继续嗲嗲的问如故,而那些家丁打扮的兵士把脸埋得十分低,只祈祷这王爷千万别急的还有他们的存在! 如故死死忍着肚子里翻滚的胃液,然后扯出一个笑,她自己觉得那必定十分狰狞,然后安抚似的覆上欧阳慕华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然后狠狠的一捏,心情舒畅的说:“怎么可能!有谁能比你重要呢?”那说话的语气也是十足的宠溺。 “只要你让出这美人儿,我可许你黄金千两”当贺芸茵转眼看向如故的时候,接下来的话她突然说不下去了,脸上的也越发的狰狞,血红一般的眸子紧紧看着如故的脸,仿佛她认识如故,而如故与她有血海深仇。 如故看着贺芸茵眼中的滔天杀意,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有什么地方的罪过她,除了一不小心“沾染”了两个她看上的男人以外。 “贺芸茵平身最恨倾城美人,没有之一。”浅照的声音自身后低低传来,如故暗暗看欧阳慕华一眼,不明白这其中是否也有他的什么意图,这人她猜不透。 “你别这样子看人家嘛!”欧阳慕华把头埋进如故肩窝里,低声撒娇一般的说。 “哈哈哈,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难为姐姐你如此看得上我夫,他跟着姐姐也是好的,省了与我这般在外颠簸了!”如故满眼笑意的看向贺芸茵,如故一直都奉行的准则就是,谁不让我好过,我也必定不让他好过! “娘子,我,我不觉得跟着你委屈!”欧阳慕华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如故,那大眼睛里的泪水也不知道是笑的还是憋的,只是一定不是委屈的,就在刚才,欧阳慕华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哈哈哈,好!既然妹妹你如此诚意,姐姐又岂能小气!妹妹想必初来近城,不如到城主府小住,今儿晚上我为妹妹设宴,接风洗尘!”贺芸茵脸色转的极快,一听这话,立马笑眯眯的看如故,而看向欧阳慕华的眼神中的意味更是露骨,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那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故也笑,在青楼之中这些阵仗又岂会不晓得,而演戏,有人想演她陪着便是,如故瞥一眼依旧委委屈屈依着自己的欧阳慕华。 “等等!”后面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所有人看向后门的方向,老板娘从黑暗处走出,只看着如故笑着说:“我说了,浅照便是姑娘的人了,不一定为夫,面首或者小厮他都跟着姑娘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如故下意识的看向旁边蒙了面纱的浅照,他眼眸微垂遮掩了所有的情绪,却并没有出声反对的意思,甚至在听到老板娘如此说的时候连气息都未曾散乱,似乎早已料到如此局面一般。 如故又转眼看着老板娘,想从她眼中探出个究竟,却见老板娘眼含乞求,而依着他的欧阳慕华此时却动作了,恶狠狠的拽着她的手说:“原来你真的是有了新欢便要卖了我么!” “怎么就是卖了你呢?我一个商贾,你跟着我怕是要受多少委屈的。”如故说着看一反手拉起旁边垂首而立的浅照,搂进怀里轻挑的说:“既然老板娘愿意,你这幼弟我便好生帮你照看着,哈哈哈哈哈。” 感觉到怀里人僵硬的身体,如故靠近浅照耳边轻声说:“抱歉,唐突了。”惹来浅照身子一阵轻颤,却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如故一个转眼,看向站在一边脸都快绿了的贺芸茵朗声说:“多带个人去姐姐府上叨扰,莫怪,莫怪!” “哪里,哪里,妹妹肯割爱把这么标志的美人儿留给姐姐,别说多一个人,就是多个十来个人也自是不在话下的!”贺芸茵见欧阳慕华的也看向自己这边,脸上立马就唤作痴痴的花痴模样。 “如此便多谢了!”如故轻轻一推欧阳慕华,把他往贺芸茵那边一带,意思足够明显,贺芸茵立马抓住机会拉住欧阳慕华的手,放柔了声音轻声说:“时辰不早了,美人儿,你随我回府可好?” “我”欧阳慕华抽出被贺芸茵拉着的手,凄苦的回眸看一眼搂着浅照的如故。 “妹妹,时辰不早了,且随我回城主府吧!”贺芸茵也不勉强,站头对如故说。 “劳姐姐前面带路,你们还不收了刀剑!”如故扫一眼站在旁边只想着把自己隐形的兵士,厉声道。 “老板娘告辞了,我定然好好照顾浅照。”如故转过身拜别老板娘,而浅照却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不做多余的事,仿佛一个牵线的木偶随着如故的动作。 前面欧阳慕华已经蹒跚的随着贺芸茵走到了客栈门口,如故慢悠悠的牵着浅照也出了门扶着浅照上了外面的马车。 马车里素离和藏香张大了眼睛看着先进去的浅照,见如故进来张嘴正要问什么,被如故一个噤声的动作止住了所有话语。 “这是浅照,你们要好生照顾他,知道没!”如故轻声给两个丫头介绍,然后转过头对浅照说:“浅照,这是素离和藏香。” “哇!浅照你眼睛好漂亮哇!”素离率先忍不住,盯着人家上上下下的打量,浅照被她看得羞窘的低下了头。 另一边如故看见,藏香低着头连耳朵根子都红了,毕竟她接触的男子并不多,尤其是同等年纪的少年。看见如此情景,入股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她很想说,素离,在百花街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男人!更何况,当初看见欧阳慕华的时候也没见这丫头这么惊叹过 “咳,素离,这里和建业习俗有些不同,你别老盯着浅照看。”看着浅照挺直了背脊低头垂眸僵硬坐着的样子,让如故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哦”素离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然后看着自家王妃,突然发现她面纱不见了,有转头看了眼浅照,然后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面纱递给如故。 如故看着素离手中的面纱,笑着接了过来附在脸上。 “我们待会儿要去城主府,你们到时候跟着我去赴宴,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说,知道没,还有现在起叫我姑娘。”如故看着两个丫头低声吩咐,这一次欧阳慕华这样自降身份必定不会只是想要逛逛城主府。 “嗯,知道了姑娘。”素离和藏香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坐好,因为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姑娘,到了。” 素离和藏香先下了马车为如故挑开帘子,如故则温柔的扶着浅照下马车,欧阳慕华跟在贺芸茵后面站在大门前。 贺芸茵看见如故脸上的面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而欧阳慕华看着牵手而来的两人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样,我们俩这样是不是很配?”如故看着贺芸茵笑眯眯的说,仿佛没有注意到贺芸茵眼中的嘲讽。 “这么一说还真是,配!”贺芸茵转身领着欧阳慕华往里走,如故则拉着浅照跟在后面。 这城主府面积很大,进门便是两米来宽的石雕屏风,光线暗淡了上面雕的东西倒是看不真切了,转过屏风便是前院,院子里各色名贵花草奇石林立,而朱红色回廊夹杂其中,端的是华贵。只是在看过崇阳王府的大气之后,这般的奢华却显得太过气短,拥挤了一院子的东西感觉像是进了花鸟市场,纯粹是暴发户一般的做作。 “好香啊!这个季节怎会有如此香味?”如故走在回廊上一阵花香扑鼻而爱,不算浓烈却带着一点甜一点醇。 “这是月桂吧?”欧阳慕华适时插进一句。 “确是月桂,未曾想美人儿竟能知道。”贺芸茵停下来深情款款的看着欧阳慕华。 “当初家中贫寒,院子里也生着棵月桂,只可惜被,被那些人,若当日没有娘子,我怕是”欧阳慕华殷殷回眸看向几步开外的如故,那眼神如嗔似怨,看得人骨头都能酥了去。 如故默默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松开拉着浅照的手,上前几步,走到欧阳慕华面前,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一个类似于拭泪的动作,如故温声说:“别再提那些伤心之事,姐姐她必然是对你好的,日后你跟着姐姐也不怕受了苦了。” “美人儿,莫要难过,你娘子也是怕你跟着她收了委屈,你在这里,我愿娶你为夫,定会好吃好住的待你的!”另一边贺芸茵见欧阳慕华低低哽咽的样子,整颗心都被揉碎了,赶紧站出来表态。 “看,姐姐她说愿以你为夫,你跟着她定然是不会差的,我也不想你受了委屈去!”如故在欧阳慕华耳边用不小的声音说着。 “今晚丑时,后门接应!”欧阳慕华侧了侧头,轻声在如故耳边交代。 如故眼波一转,拉着欧阳慕华的手仿佛下了重大决定一般走到贺芸茵面前,庄严了面容,另一只手拉起贺芸茵的手,然后一脸沉痛的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看着贺芸茵说:“姐姐你一定要代我善待他!” 说完之后毅然转身,拉起浅照的手,转脸似不愿往那边多看一眼,然后声音颤抖的说:“姐姐,妹妹今夜无心宴会,还请姐姐谅解。” “好,我为妹妹安排住处,来人呐,带客人去东厢房!”贺芸茵拉着欧阳慕华的手眼中的笑意怎么止都止不住。 如故一行则跟着下人去厢房,离开的时候不曾往欧阳慕华那边看一眼,只低着头,肩膀似乎有些颤抖,看着甚是悲伤的样子。如此状况一直到如故被带到东湘各自安顿下来,那个带路的下人离开了,如故才抬起头,一张脸憋笑憋的通红通红。 而此刻同在一个房间之内的几人看见如故这般模样表示十分不能理解,素离一张嘴张成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家姑娘也能做戏做得如此逼真,刚才她差点就要站出去为王爷说话了,要不是藏香在后面死死拉着的话。 而藏香看见王妃这带了幸灾乐祸的笑,在心里默默为王爷默哀了会儿。 整个房间最淡定的估计就是浅照,他静静的看着如故,觉得这个女子笑起来虽然粗鲁,但是似乎并不那么讨厌,而且似乎也能让人心情愉悦不少。 另一边,欧阳慕华一脸淡定的跟着着前面那个又肥有难看的女人往前走,当然还需要巨大的耐心去忍住不去揍那个时不时在自己手心里划拉一下的丑女人。 贺芸茵把人拉倒一个临湖的亭子中,欺身上前甜腻腻的问:“美人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欧阳慕华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扯开嘴角,笑着说:“我叫莫阳。”说完掩嘴一笑,顺势轻轻推开越靠越近的贺芸茵,眼神不自在的朝周围守着的侍卫扫了一圈。 “莫阳?好名字!”贺芸茵一边赞叹,一边朝着眼锋一扫,所有人都自动退下,黑暗之中有人悄悄离开。 “我也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呢!”欧阳慕华默默感受着似乎所有人都离开了,笑着朝贺芸茵的方向靠近了点,然后似乎一个不慎就跌向了贺芸茵,一触即转。 贺芸茵伸手准备瞄准欧阳慕华的肩准备搂上去,却在被欧阳慕华巧妙的饶了开去,手只能停留在空中,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去。 而欧阳慕华此时则看着贺芸茵,一笑,于黑暗之中绽开的罂粟。贺芸茵被那一笑给惊艳了,自觉沦为那罂粟之下的亡魂,没看清欧阳慕华手中的动作不停,毫无感情的手起刀落,贺芸茵就如此倒向她心中的神祗,却被欧阳慕华一个闪身让开,从四周迅速闪出四名黑衣人,几天向着欧阳慕华狠攻过来,欧阳慕华身形一闪,飞快的绕出四人包围圈,动作迅速的手指连点,几乎是在一刻之间,四人便已经倒在贺芸茵旁边。 而此时,欧阳慕华则摊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一把不大的钥匙。他看向旁边倒下的贺芸茵十分愉悦的说:“谢啦,本来不该这般早下手的,可惜你实在是太丑了。” 欧阳慕华摇了摇头仿佛可惜,然后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镜子和一团泥巴,对着镜子比照贺芸茵的脸,在自己脸上修修整整,然后对着贺芸茵说一声抱歉,毫不手软的剥下人家的上衣,再一转眼,竟然已经和贺芸茵的样子相差无几。不知道是不是贺芸茵的命令,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竟未曾看见一个家丁经过,欧阳慕华满意的环视一圈,最后往亭子里倒下的人嘴里各塞了颗药丸之后,朝亭子之外一跃,融入无边夜色之中。 东厢的院子里面,无声闪入几道黑影,悄悄潜伏到如故房间门外,往里探了探头,拿出一管江湖上常用的迷眼,对这里面轻轻一吹,旁边站着城主府的家丁,默默看守。 房间之内,如故拉着浅照和衣躺在床上,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儿就在如故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黑衣人一脚踢开了们,手中的刀锋在月光之下闪着寒冷的光。如故悄悄按下浅照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那黑衣人提刀便朝床里砍,如故举手便挡,铿一声,如故宽大的袖子滑下,如故抽出里面的短剑,朝着外面递出一剑,侧身避过那刺进来的一剑,里面的浅照却跟着起身,那一剑就朝着浅照前心而去,如故立刻伸手,挡在浅照身前,把人往后一带,勉强躲过那一剑。 紧接着又一剑刺入帐内,如故两手一价,轻使内里剑便铮一声断掉了,如故再向外一送,只听得外面闷哼一声,一抹鲜红洒在白色的纱帐之上,反射窗外清冷的月光。如故拉起浅照跳下床,立刻便有几把剑朝着如故而来,如故反握短剑伸手一档,带着浅照迅速退至床边,此时门外的动静也大了起来,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提剑迅速朝如故刺来,而另外几个人随后而至分别堵住如故的退路,如故拦住浅照,提剑便挡,却在第一剑的时候便手指一疼,一个手软,那一剑稍稍偏了点方向,噗呲一声直入皮肉,后面浅照也意识到了什么,从后面一把拉住如故,准备将如故带向身后,如故却纹丝未动,只轻声说了一句:“顾好自己。”然后一截软缎从袖中划出,如利刃一般挡过当先的三把利剑,然后如有生命一般缠向黑衣人,此时门口出现烛光,几名黑衣人一击不成迅速撞破窗户跳了出去。 “姑娘,姑娘!”素离当先跑进来,在看见如故的瞬间松了口气,她后面的是藏香,也是一脸的焦急,再后面跟着的是兵士。手握着染血的兵刃。 “你们可知城主府后门所在?”如故看着那些兵士,知道欧阳慕华说于后门接应,必是早有准备,所以看向那些兵士问。 “回王妃此处往后绕过西厢便是后门!”一名相貌普通的兵士上前一步回道。 站在如故身后的浅照听见那一句王妃,眼光微微波动,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领路,去后门,接应王爷!”如故收起手中软缎,直了直身子命令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就在此刻,欧阳慕华正顶着贺芸茵的脸,熟门熟路的在住院的回廊之间穿行,不时还会有下人路过,给她行李。 行至贺芸茵的房门口,欧阳慕华无事两边的守着家丁,一脸自在的推门而入。贺芸茵的房间是木质的地板,却铺的十分齐整看着十分朴素,而那摆设就如院子里一般,堆满了奇珍异宝,就跟进了珍宝阁一般二般的,欧阳慕华在各种架子之间来回走动了一圈,左敲敲右敲敲,各种架子都没放过,却一无所获。 最终他来到床边,直接踩上去,敲了敲后面的那面墙,在敲敲床板,似乎也没有什么发现,正准备下床,却在落脚的瞬间迅速蹲下,噗呲一声,一根短剑刺入床板。外面似乎也听见了声音,有家丁在敲门。 欧阳慕华迅速拔下短剑凝内里于上,用力朝着床前的那块木板钉过去,那块木板迅速裂开,里面出现一块石质的地砖,欧阳慕华一个起落相邻的木板碎裂,露出整块地砖的,边缘处连着青蓝紫三根不同颜色的丝线,欧阳慕华哂然一笑,用短剑直探地砖边缘,然后地砖被撬了起来,露出里面一个与周围连体的木盒子上面一把痕迹复杂的锁,欧阳慕华掏出袖袋中的钥匙打开锁然后连同那锁一起收进袖袋里。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把琴,看着年代甚是久远却纤尘不染。 而门外的家丁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开始撞门,欧阳慕华掏出一块布包了琴往身后一背。迅速走到窗前纵身一跃,一个踏水无恒跃入黑暗之中。 留下混乱的主院,侍卫来来回回,又热迅速去了城主的卧房禀报失窃,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城主府的戒严。 而此时,如故带着几十号家丁往后门赶,而整个城主府已开始戒严,如故当机立断将队伍散成两队,自己带一队人领一个知道城主府地形的兵士,负责制造骚乱,另一队则戴着浅照c藏香和素离,直奔后门以备接应欧阳慕华。 后门外,欧阳慕华站在门口的大榕树的树枝上闲闲的吹着凉风,好心情的听着城主府传出来的各种混乱的声音,当看见一队人马直奔后门而来之时,欧阳慕华跳下来走到光亮的地方,正想说什么,却见当先的只是一个领兵当即脸色一整问:“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领一队人马去城主府制造骚乱,让王爷拿到要物后尽快出城。”当头的兵士一拱手说。 欧阳慕华皱眉,看着前方院墙之内闪窜出熊熊的火焰,包袱一松交给藏香,然后迅速的朝着那个方向掠过去,一边吩咐道:“你们去开城门,我和王妃马上便到。” 这一边,如故看着熊熊燃起的烈火心中有些东西似乎也跟着燃烧起来,耳边迅速传来脚步声,如故领着人马迅速没入黑暗之中,然后就听见有人大喊:“不好啦,走水了!” 声音渐渐远去,换来的是更多的脚步声,如故领着那队人马无声没入黑暗,朝着前门的方向奔驰过去。而此时欧阳慕华正掠过城墙,下意识的一个转眼,于月色之下,看见疾驰于月下的如故,发丝稍乱却给人一种莫名惊心的美,于纷乱之中越见妖娆。 欧阳慕华摇了摇头,朝着如故奔驰的方向飞奔过去,紧随其后,只见如故半路之中动作一缓,一手探出脚步一错便是一掌迎上面门,欧阳慕华反应也不慢,接过如故的手腕,身子一错,顺着如故的手臂探过去,直接把人抱入了怀中,还低低笑说:“王妃这是知道本王来了,投怀送抱?” 如故当即朝后就是一手肘,欧阳慕华顺势放开如故,而家丁也在这时围聚了过来,每人手中一柄亮晃晃的刀。 “你怎么回来了?”如故警惕的看着围拢过来的家丁,皱眉问欧阳慕华。 “我要是把自己王妃丢下了,传出去可是要闹笑话的!”欧阳慕华笑眯眯的说。 “跟我来!”欧阳慕华拉着如故往后一退,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朝地面猛力一掷,一股白烟腾地冒了出来。 城主府点的家丁被白烟迷了眼睛,而此时欧阳慕华已经带着人闪进了旁边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面,并且迅速的翻墙而出,直奔城门而去。 贺芸茵的房间之内,近城城主看着空荡荡的盒子,眼神阴郁,咬牙切齿的说:“全城戒严,城门提高警戒,捉拿逃犯!” 家丁领命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兵士打扮的人跑了进来,惊慌的说:“禀报城主,有人趁夜偷袭,硬闯出城。” “人呢?!”城主眉头一皱,厉声问。 “禀城主,已出城。”最后一句话兵士的声音徒然低了下去,因为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城主那阴森得可以杀人的眼神了。 “废物!”城主暴喝一声。 近城城外一个山丘之上的破庙,庙外王府侍卫来回巡视,庙内欧阳慕华坐在火堆旁抚着那把琴,小心翼翼擦去上面的灰尘。 如故则坐在对面,看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和对面在火光掩映之下显得越发庄重的欧阳慕华。 “这把琴,名伏羲。”欧阳慕华褪去平日的嬉皮笑脸,庄重的在琴弦上一根根抚过,轻挑慢捻,细细调着弦音。 “这便是伏羲?”如故看着那把遍体漆黑的琴似乎外观上看不出一点名贵,但是弹琴的人都知道,伏羲是上古名琴,甚至有人谣传那是一把上古神器,琴木为天涯海角之处一种名檀木所造,琴弦为伏羲以发丝捻成,琴音若皎皎明月动人心魄。 “嗯。”说话间欧阳慕华已经轻闭双目,手指在琴弦之上一拨,琴音如潺潺流水自他指尖泻出,音色澄澈无杂,音域宽广,巍峨处如百米瀑布倾泻而下,缱绻时似巴窗夜话偶偶私语。一曲毕,破庙内外陷入无边的寂静。 “好!能将镇魂弹的如此精妙,王爷好琴艺!”如故率先回过神来,鼓起掌来。 “比之苏倾禄如何?”欧阳慕华停下手,请落在琴弦之上,不经意的问。 这便是如故最喜欢的那首曲,苏倾禄城门相送当先吹奏的那曲,苏倾禄的吹奏用的是情,而欧阳慕华的吹奏用的是心,后者心怀天下和他最爱的女子却终究不是如故,所以如故只是看着欧阳慕华,然后笑着说:“论技艺他自是拍马也赶不上王爷。” “若是论心呢?”欧阳慕华透过明灭的火光看定如故的眼睛问。 “心?所求不同,不可相比。”如故说完爬起来背过神曲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准备出去透透气。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背过去的身影,笑自己居然问了一个这么白痴的问题,一时之间也觉得意兴阑珊,却在收回眼光的时候,瞥见她肩膀处的一块暗红,出声问:“你左臂怎么了?” 欧阳慕华一说,坐在角落里闭合着小憩的浅照暮然挣开了眼睛,看向如故的左臂处。 如故则不解的抱过左臂一侧头便看见左臂上暗红的血迹和一条中指长的伤口,血已经干涸,不甚在意的回了句:“之前不小心伤到的。” 欧阳慕华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的瓷瓶朝如故抛过去,如故接过来,打开塞子闻了闻,笑着看向欧阳慕华:“哇哦,王爷果然不同,一出手就是这么名贵的伤药!不过谢了!” 如故不客气的把瓶子揣进怀里,然后就出门去了,素离也赶紧爬起来跟着如故出去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欧阳慕华出了破庙命令兵士们整顿好然后转身对如故说:“走,我们去拿行李!” 如故很无语的跟着欧阳慕华往近城的方向走,她内心为那位近城城主默哀,猜测到时候她的反应。 他们安身的山丘其实离城门不远,到城门口的时候,太阳还埋在云雾之间半露不露,近城的城门散着寥落的几个人闲聊着等城门开。 不得不说近城兵士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昨天坏掉的城门今日这时候已经修缮好了,只有城门边角之上裂痕昭示着昨晚几乎被毁的事实。 “吱呀!”一声,城门开启,欧阳慕华一行人人数众多显得十分突出,当城门大开的时候,守城是病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并且认出来是昨天私闯城门的人,正准备呼喊援助的时候,欧阳慕华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放在守卫面前,笑眯眯的对他说:“去,告诉你们城主,崇阳王来了。” 守卫呆愣愣的接过那块玉牌,看着欧阳慕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哈哈哈,什么风把崇阳王给吹过来了!”城主一伸手推回欧阳慕华的玉牌,爽朗的笑起来,听着倒像是真的很欢饮一般。 “哪里哪里,皇上封我去通州,路过此地打扰城主了!”欧阳慕华也笑,拱手给城主作揖。 还没来及寒暄完,一个侍卫头领小步跑过来在近城城主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她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很快恢复过来,依旧笑眯眯的领着欧阳慕华和如故去了城主府,完全没有问一问欧阳慕华一行人为何个个步行的趋势。 到了城主府,领着众人进了大厅,又交到了下人准备接风宴,紧接着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下人来报说是少主子醒了,正过来,说话之间门口一暗,便是那少主子,也就是贺芸茵出现在门口,还没看见她妈倒是先看见了坐在上位的欧阳慕华和如故,脸上瞬间怒气腾腾的就像朝那边过去。 城主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自己女儿,笑眯眯的说:“芸茵,快来见过崇阳王和王妃。”城主手上是用了力的,让自己女儿清醒一下,今儿欧阳慕华这一出现,再联合昨儿听说的消息,可不就是一处美男计,摆明了人家就是冲着那琴来的! “崇阳王?王妃?!”贺芸茵手上一痛,却是不敢甩开她娘的手,只是语气之中依旧有着掩不去的惊怒。 “怎么说话的!”城主拉着自己女儿厉声问,然后转头对欧阳慕华说:“下官教女无方,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无妨。”欧阳慕华说完之后,大厅之内所有人都落了座,欧阳慕华又开口了:“本王昨儿在路上捡到一把琴,说来也巧,竟然就是我母妃身前最爱的伏羲,我还以为已经被毁了,城主你说巧也不巧。” “这是王爷福气好,在路上走着也能找回老王妃的遗物,真是福泽深厚!”城主依旧笑得很灿烂,仿佛那把琴真是欧阳慕华捡到的一般。 “看来本王要多出来走走,不过,本王昨儿捡琴的时候不小心把行李和马匹都弄丢了,当时就在近城附近的,不知道城主是否有看见?”欧阳慕华看着笑得一脸温文尔雅。 如故听到这里,终于知道欧阳慕华脸皮有多厚了,底下城主的脸都快要绷不住了,而坐在城主旁边的贺芸茵则一脸茫然状的看着欧阳慕华,显然是又被欧阳慕华那一笑给摄了魂魄。如故低头想笑却又不能,憋着又太难受,于是乎如故也插了一腿,十分惋惜的说:“那行李车里都是王爷平日里爱用的物件,这若是到了通州怕是办不齐全的,还劳烦城主看看有没有谁捡到的,我们愿意买回来。” “咳咳咳,王妃真是体贴本王。”欧阳慕华一听如故说要买回来,被一口水呛住,觉得这女人绝对是故意,平日里买个宝膳斋的回锅肉都肉疼,今儿居然这么大方?! “倒是巧了,昨儿下官在巡城的时候捡了些马匹和两辆马车,不知是否是王爷的。”城主咬着后槽牙笑着说。 “这般巧,看来王爷还真是福泽身后啊!”如故抬头看向旁边的欧阳慕华笑。 “先看看是不是本王的再说,也不一定改就是咱们的行李。”欧阳慕华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真是十足宠溺的架势。 “东西就在府上,下官领王爷和王妃去看看。”说完,城主起身领欧阳慕华和如故去了后院。 昨日毁了的马棚旁边,安放着几十匹马和两辆马车,本来它们是被放在另一个马棚而并不是这里。 欧阳慕华一出现,黑雾开始躁动起来,马缰几乎拴不住它,欧阳慕华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黑雾的头,黑雾则亲昵的蹭了蹭欧阳慕华的手。 “王爷的黑雾在这里,想必便是我们的行李了。”如故微笑着看黑雾和欧阳慕华之间的互动,突然想起来某只被钱二带走了的肥猫。 “城主,这马棚怎的成了这样?”欧阳慕华转过头问城主。 “昨夜有歹徒闯入,蓄意纵火。”城主回答的声音有些生硬,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其余可有地方烧毁,可伤着人,那帮匪徒抓住了没?”欧阳慕华一脸严肃的连抛三个问题。 “就烧毁此一处,倒是没伤着人,只是匪徒太过奸猾给跑了。”城主继续咬牙切齿把奸猾二字咬得极重,在心里感慨崇阳王脸皮只厚堪比城墙,明明心知肚明,却还要装无辜! “竟然如此猖狂,抓住那些匪徒之后定要严惩!”欧阳慕华看着城主还算白净的脸色,乘胜追击。 “宵小之辈,怕是已不知逃窜到了哪里。”城主脸色又沉一分。 “这怎么行!这等于是在蔑视城主的威严,这等行为也就等于是在向朝廷示威,为了朝廷的尊严,城主定要把那些人捉拿归案!”欧阳慕华满脸的正义,仿佛他正在说的真是那些十恶不赦的匪徒一般 “是,下官定然竭尽全力!”城主忍了又忍,最终才咬着牙齿说道。 如故小心的往欧阳慕华那边靠了靠,怕一个不小心,对面黑了脸的城主就会翻脸不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城主府的接风宴也就是一顿丰盛的午餐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欧阳慕华午饭后决定上路,城主客套的留了一留便也不再多说,想要拿的拿到了,马匹行李也都归位,欧阳慕华等人浩浩荡荡的就除了城门,也只是出了城门。在城门外一个小树林边上,如故让马车停在一边,看着浅照问:“你若是想要留下来,我便带你回去你姐姐那里,想必经此一遭,那少城主必然不会在如此胡作非为了。” “不必了,姐姐让我跟着姑娘,我便跟着姑娘好了,在这里这么多年,该是要去外头瞧瞧了,而且若是没有我,也许她们俩能更快活些。”浅照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城门,阳光之下,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像极了分水的堤坝,向前是奔流赴海天宽地阔,向后是尺寸天地唯余相忆。 “喂,你可有一技之长,王妃可是抠得很干粮紧缺,养不起闲人!”欧阳慕华站在一边,声音凉凉的搭话。 “王爷,我省下的钱可没落进自己口袋。”如故也声音凉凉的对欧阳慕华说,顺便还加了一句:“再说了要算闲人,王爷可不就是最大的闲人。” “王妃这是有了小情人儿就对本王瞧不过眼了?!”欧阳慕华一边说一边矫情的背过身去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而站在另一边的浅照则低着头,露在瓦面的半截耳尖通红,小声的说:“浅照对医术略懂皮毛,若是,若是大家有个什么不适,想必能帮上一些。” “浅照竟会医,太好了,刚好我们这次没有随侍的大夫!”如故笑着对浅照说,浅照头稍微抬了抬,然后又更低了下去。 “哪像某些人,嘴里问别人是不是闲人,自己却什么都不会。”如故瞥一眼欧阳慕华,然后大大方方的拉着浅照进了马车。 欧阳慕华摸了摸鼻梁骨,看着旁边刚跟上来孙三说:“本王也会医术的。” 孙三看一眼他家王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说:“如果绷带绑的好算是的话,主子您确实会。” 欧阳慕华总觉得孙三这话有点不对,但竟无言以对,于是讪讪的说了声:“启程。” 那城门的暗影里,老板娘站在那里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眼睛中有一丝水光,反射出清冷的光。无声的离别有时候哀伤更甚 只是这哀伤,却并未持久,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老板娘想要挣扎,却最终无能为力,只能任视野模糊,呼救无能,而城门口的守卫就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直挺挺站在那里,甚至连脸色都不曾稍变 其实近城城主还是存了报复的心思的,她为他们准备的干粮只够两天,而若是行程稍慢又或者途中遇袭,这一行几十号人注定是要饿上一顿的,不过这两天倒是十分平静,因此他们在第二天傍晚,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赶着进了城。 包掖算是比较大的城池,又因汜水和庸水在此交汇,所以这里的繁华可以说仅次于建业。进城的时候已是傍晚,这里却依旧人流涌动,而客栈门口则停留着各式马车,欧阳慕华一行几十个人这般走入竟未显得突兀,但是这个时间段客栈基本都是满的,即使不满也不可能一次性容纳五十多人,问了一圈下来,剩下房间最多的也只有十间房而已,根本不够挤的。 欧阳慕华牵着黑雾十分担心要露宿,这几天因为赶路压根没时间洗澡,现在他只想美美的泡个热水澡,但是天不遂人愿 就在欧阳慕华下决心明天一早跑过来定房间的时候,李四骑着马悠悠哉哉的走了过来,再慢悠悠晃荡到欧阳慕华面前喊了一声:“少爷。” “回来了?”欧阳慕华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自顾自的在那里琢磨要睡哪里。 李四禀报完之后就一脸精神不佳的站在那里,半步都没挪过。 欧阳慕华合计来合计去,合计了半天也没想到哪里更合适,正准备去找间破庙讲究一晚的时候,发现李四还站在旁边打着哈欠。 “还有事?”欧阳慕华抬眼问他。 “禀少爷,少夫人交代的落脚院子属下找到了。”李四依旧是懒洋洋的,不紧不慢的说。 欧阳慕华听到这句话,有一种自己是傻子的错觉,而且还是大庭广众的犯傻 “你带路吧。”最终,欧阳慕华也只能无力的对李四吩咐一句,顺便把黑雾给李四牵着,然后就爬进了如故的马车。 “你怎么来了?”如故看着把浅照挤到角落里的欧阳慕华,带着基本不满的问。 “我”欧阳慕华看着进了五个人略显拥挤的马车,有点没底气,但是想到这女人刚才居然让他大庭广众那么犯傻,于是气氛的指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李四有去找落脚的院子!” “李四回来了?”如故并不回答,只是问一句。 “”欧阳慕华觉得自己头发都能被气白几根。 “那不是不知道李四找不找的到么?包掖这边过往商客多,要想找到一个能容下这么多人的客栈还真是不容易,所以我就让李四先过来试着找个落脚的院子。”如故无辜的摊手。 欧阳慕华听完之后竟没办法反驳,只能一个人坐在一边暗搓搓的嘀咕:“真是的,这帮人现在太不像话了,都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没过多久,马车在一个不算小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欧阳慕华率先下车,一转身,朝如故伸出手,如故随意伸手覆上欧阳慕华的手让对方把自己迎了下去,眼角的余光朝着家丁扫过去,一个离得比较近的家丁,脸上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轻蔑。 一眼瞥完,如故转过头看向院门,院门不小,房檐上是残破飞扬的角,朱红的颜色斑斑驳驳应当是有些年月未曾打理了,而院门则半开着没有上锁,上面朱漆斑驳的更厉害,甚至还有长草的痕迹。有家丁快走几步上去推门,结果它居然轰一声倒下了 如故转过头,严肃的看着李四:“花了多少银子?” 李四弹了弹自己衣服上被沾上的灰,十分淡定的说:“一百两银子,买下,这是地契。”一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交给如故。 “很好,剩下的就不用找给我了,给你当跑腿费了!”如故豪气的一挥袖子,把地契往袖子里一收,当先越过门槛往里走。 “她给了你多少银子?”欧阳慕华退后一步好奇的问李四。 “喏!少爷给。”李四心不甘情不愿的在袖子里掏了掏,攥在手心里伸过去。 欧阳慕华见此,伸出手,然后就见一角不大的银子落入手心,李四一脸心疼的看一眼那银子,然后十分不舍一般的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院门,欧阳慕华刚想追,却被周围家丁投过来的异样眼光给拦了脚步,不知道该还呢还是该收着,最终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我的一世英名啊!”然后强装镇定的进了院门。 其实这院子只有门破了点,里面似乎因之前打理的很好所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脏乱不堪,只是院子里杂草丛生,而屋子里则落了一层灰结满了蜘蛛网。 由于进城晚,所以欧阳慕华只让家丁修缮好院门,整理出一块住的地方便可,院子的休整待到明日再准备。 大家都各自忙开了,如故闲得没事,就在院子里各个房间之中乱逛,逛着逛着被后院一个藏在角落里的房间吸引了,房门干干净净,竟是找不出有半点尘埃,门上面有锁链却并不见有锁,如故凑过去,抬脚往里面望了一眼,借着月光,能看见模糊的摆件,这更激起了如故的好奇,因为这院子里其他房间只有破旧的大件家具却半点摆设也无,而这个房间正对着房门的桌子上就摆着一套上好的茶具,光线昏暗看不清是什么花色,却不妨碍它在月光中映出悠悠的光。 “夫人?!”后面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如故一惊暮然转身,看见李四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看着那个房间的方向。 “吓死我了!”如故拍着胸脯毫无形象的喘着粗气。 “”李四在心里默默嘀咕,我有那么吓人吗?! 等如故气喘匀了之后,转头问李四:“那里面看着蛮干净的,可是谁来打扫过了?” “未曾,大家伙儿都在前院忙活,后院应当是未曾来过。”李四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如故说:“不过,属下倒是从原主那里听了些故事。” “什么故事?”如故好奇的问。 “他说,这原是富商白家的别庄,那年,白家因贩私盐的罪名背抄家下狱,而后来白家一家上下近白口人畏罪自杀,自此这庄子里时长能听见有女子哭泣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在这个房间里看见有形似白府小姐的人着一身白衣对镜梳妆,口口声声念叨一个冤字。而在白府抄家之前,白家小姐就因和家中赌气搬至这个别庄,也正是这间房!”李四声音悠远而空洞了些,尾音缓慢而清冷,一把说鬼故事的好嗓子! 风一吹,如故看向那间屋子,然后转头看一眼李四,再看一眼李四,李四被她看得全身的毛都快竖起来了,于是十分识相的拱手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听闻那白小姐可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你去把那锁链下下来,兴许还能有幸一见!”如故说的循循善诱。 “少爷家业未成,李四不敢肖想美色!”李四说的豪气干云,一脸坚定和决绝,弄得如故有一种她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额错觉。 “少夫人我想去里面坐坐,你去下了链子吧。”如故端了少夫人的架子说。 “属下不能罔顾少夫人的安危,少夫人可以在这里坐坐。”说完,李四就伸了袖子给如故把回廊的栏杆擦得干干净净。 “”如故看着那一块锃光瓦亮的栏杆,很想说:你也怕吧!你也怕吧! 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如故静默的走向房门,把锁链一圈一圈的解开,静默的夜里,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而当最后终于解析来,如故清晰的看见手上的锁链之上,有暗色的痕迹,而她的手心已满是汗水。 一阵风吹过,门枝桠一声被缓缓吹开,就像是一个邀请的讯号,在这深寂的夜中却让人不敢应邀。如故知道李四跟在她后面,她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微微紊乱,如故扯开嘴角,突然不怎么害怕了。伸手一推,门发出刺耳的一声吱呀!如故身后的李四,呼吸越发急促。 门开了,月光争先恐后的涌入,照亮一室清寂,房间里是十分规整的摆设,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圆盘的桌子,桌上有一方烛台,半截蜡烛固定在上面,如故拿出火折子点染了蜡烛,房间里瞬间亮堂了起来,这时再看,方觉察出些异样,这个房间没有落灰,亦不曾有蜘蛛网,一切都仿佛有人时长打理,而叠的四方的被子则似乎诉说着,这里当是有人常住。 “你说鬼还会四四方方的叠被子吗?”如故问站在旁边不敢入内的李四。 “应,应该是不会的。”李四看着房内,提心吊胆的说。 “你说她会需要喝水吗?”如故端起茶壶摇了摇,有清凌凌的水声响起。 “大约,也是不会。”李四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向里稍挪步子。 “哦,那大约这是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活着了的鬼?”如故随意一说,一转身,透过重纱看见床头那面墙上的一幅画,依稀是一名女子。 如故朝着那边走过去,把放下的帘子轻轻挂回勾上,那幅画清晰起来,画纸之上,一名女子坐于漫天花雨之中,膝上一把七弦琴手指堪堪一个挑抹的姿势,耳畔似有声响,女子回头,一切定格,想必是出尘绝丽的容颜,才让作画之人不敢擅点眉宇。 “风吹碧桃花雨,飘散琴音归人。”耳边处突然响起熟悉的男生,轻声念,如故刷一下闪开,在看见欧阳慕华的时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如故找到了这样好玩的地方竟不叫上我。”欧阳慕华恶人先告状。 如故拍着自己的胸口恶狠狠的瞪了欧阳慕华一眼,然后一转身把烛台往桌子上一搁,人也随后坐下,看着门口的李四说:“不是一心就为你家少爷成就家业了,你怎么可以看着他这么闲而无动于衷!” 欧阳慕华也很自觉的跟过去坐在如故对面的凳子上,听如故这么说,转头一脸兴味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怎么也不肯进来的李四。 李四看着里面对坐的俩人,很清楚的知道,此时不走便必定要成炮灰的,于是拔腿就走,边走边说:“哎呀,属下似乎忘了什么事儿,就不打扰少爷和少夫人了!” “李四,今儿你就睡这。”在李四即将转过回廊的时候,欧阳慕华扬声说。 李四立刻顿下身形,一脸震惊的看着坐在房间的主子,觉得心里一片凄凉,却还是决绝的转身就走,嘴边还小声嘀咕:“看来今儿要找棵大点的树将就一晚了!” 当李四消失在转角的时候,如故撇撇嘴说:“没想到李四居然怕鬼” “如故不怕?”欧阳慕华笑着问。 “怕呀,我也怕呀。”如故理直气壮的回答。 “听说这是白家小姐的闺房,让李四睡这儿不好吧?”如故环视一周,最终将视线收回看着欧阳慕华说。 “怎么会不好?听闻那白家小姐尚未婚配,李四也未有婚配,刚刚好,白家小姐你说对不对”欧阳慕华环顾四周贱兮兮的问。 “我觉得那白家小姐的魂魄要真是在这里,她必定第一个吃掉你!”如故看着欧阳慕华那个样子恶狠狠的说。 “我不吃他,可我想吃你。”身后有女声悠悠传出。 “谁!”如故暴喝一声,却是很没骨气的几步躲到了欧阳慕华身后。 “明明刚才还在说我,怎的这般健忘?”轻笑一声,声音却是越发轻忽起来。 “别别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如故站在欧阳慕华身后叉腰说。 “哈哈哈,白姑娘何不出来一见?是人是鬼自有分晓。”欧阳慕华转过身,轻拍如故的额头,朗声说道。 “是人如何,鬼又如何?在世人眼中,白为霜早已是鬼非人。”女声悠悠的说,没有叹息没有愤怒。 床后的帘子被撩起,一袭白衣的女子缓缓走出,直至光照亮她的脸。 如故看着她的脸反而镇静了下来,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然后淡淡的说:“果然是个美人儿。” “是吗,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说过了。”白为霜抬头,披散的头发轻覆在脸侧,她举手轻轻一拨,整个脸被烛光映照,显得狰狞而诡异,那脸上大多数疤痕都是横穿整个脸的,就这样横七竖八的覆盖了整个脸,唯独一双眼睛依稀可见当日的绝色。 “我可以摸摸你吗?”如故绕开欧阳慕华,朝着白为霜的方向走了走,小心的伸出手却停在半空等待她的回答。 白为霜不说话,把脸朝着她的方向凑了凑,如故感受着手指下凹凸的肌肤,心里不自觉的就泛起了酸楚,她和白为霜不曾相识,却是真心实意的为她心疼。 “我知道你必定已经足够坚强,不需要怜悯,只是我忍不住。”如故一把抱住白为霜的腰,腰纤细得几乎可以一手握住,而当她把脸整个埋进白为霜肩窝的时候更感觉到这女子单薄,白色衣服整洁而未有污渍,飘散着淡淡的兰花香。 “白小姐虽是女子,可如故当着我的面如此,也是让人吃味的。”欧阳慕华看着白为霜尴尬的高抬着两手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上前两步把如故从她怀里拎出来,然后不介意的把如故脸往自己肩膀上一靠,看着白为霜抱歉的笑笑:“白姑娘见笑了。” “哪里,倒是蒙王妃不弃。”白为霜迎向欧阳慕华的眼神,四目相接,却不露怯,即使道破欧阳慕华的身份依旧岿然不动不卑不亢。 欧阳慕华挑眉,周身气势大盛,属于皇族的威严自然流露。如故安静的趴在欧阳慕华肩窝里,拽着欧阳慕华宽大的衣服袖子,看着像是扒着树干的无尾熊甚是搞笑。 白为霜见此,掩唇一笑,脸上的表情放柔和了些许,眼波流转,对上如故望过来的眼神,回以温柔一笑。 如果说笑也能有温度,那么这一笑便是冬日里最和煦的阳光,带着凛冬之后的盛大的希望,如故又趴回欧阳慕华的肩窝里,不知该喜该忧,只幽幽一叹:“至此,我方知,为何那画师将你的容颜留白。” 白为霜听见如故的叹息,一怔,缓缓转头看向那副挂在照壁之上的画:“那哪里是画师”一句话千重调,不知落音何处,若是那一年擦肩而过如今会是怎样?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一声重似一声,白为霜回过神,房门外,李四恭敬的站在门坎之外,张大了眼睛看着欧阳慕华和如故,惊得连话都忘了说。 如故不紧不慢的站直了身子,朝旁边端庄一站,欧阳慕华掩嘴轻咳一声问:“何事?” 李四也快速反应过来,十分恭敬的说:“回禀少爷,德州知府司徒玉明求见。” “嗯,让他先去前厅候着,我随后便到。”欧阳慕华一挑眉,心中对于司徒玉明的到访不明所以,却在转身之际看见白为霜脸上未及平展的眉头。 白为霜迎上欧阳慕华的眼神,不避不让,展了眉头曼声说:“那德州知府,本为故人,想必此番前来为的便是这院中一物。” “何物?”欧阳慕华问。 “这为霜就不得而知了,当初白府蒙冤,抄了所有家财,独独这院子被暗中转手他人得以保全。当时有传闻说是,当时有传闻说是这院子里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件,不可得见于圣上。”白为霜轻轻闭眼,挡住里面继续满溢的情绪。 “白姑娘在此也是为此一物?”欧阳慕华声音淡淡,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如故自顾自在旁边挑了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一杯茶慢慢的品,司徒玉明她是知道的,这人是苏系之中难得的人才,曾为一科状元,却只做了个九品的县令,正逢颓靡却遇见了苏老爷,受了苏府的知遇之恩,说来巧合,似乎当时,他做的便是这包掖的县令。 “是,只可惜三年以来,为霜踏遍了整个院子却未曾发现。”白为霜也不回避,直言自己留下的目的。 “如此,我先去见一见这司徒玉明。”欧阳慕华说完便转身离开。 待欧阳慕华离开,如故放下茶杯对白为霜一笑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柔声说:“坐。” “多谢王妃。”白为霜在一边端端正正的坐下,伸手准备自己倒一杯茶,却被如故抢了先。 “叫我如故吧,王妃来王妃去的听着别扭。”如故很自然的拿过茶壶为白为霜倒上,在给自己的茶杯满上。 “好,如故。”并不客套,却也并不亲近的语气。白为霜知道眼前的王妃可交,却又不敢确定,就如她看重的他,却最终是那样惨烈的收场。 “那我叫你为霜好不好。”如故乘胜追击。 “好。”依旧疏远而淡然。 “那我陪你住这里好不好。”如故眉开眼笑,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套子,终于把正事儿说出来了。 “你不怕?”白为霜认真的看着如故,正对上如故展颜一笑,恍惚之间想起自己似乎未曾认真打量过这个女子,原来是如此容色,如深林秘境之中不染尘俗的清泉。 “怕什么?难道说这里真的有鬼?!”如故撑大了眼睛看着白为霜,强自镇定的问。 “”白为霜看见如故一脸惊恐的样子,玩心忽起,认真的说:“有。” “”如故的眼睛立刻左顾右盼起来,若不是怕太丢脸,她此时应该已经多到白为霜背后了。 “世人眼中,为霜已死,可不就是鬼?”白为霜从容的说,却在抬眼的时候对上如故嗔怪的眼神。 “若是如此一说,这世上怕是不知要有多少鬼,也许哪一日,我便也成了这样的鬼。”如故看着为霜,浅浅一笑,然后继续说:“生活原该自由快活的,若是做白为霜无法快活,倒不如换个身份,在世人眼中的死了或者活着,又有什么挂碍,我自逍遥便可。” 白为霜只是看着如故,没有回答,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片,有多久没有人对她好好说过话了,自三年前开始,她听到的无论是不是关于她都充满了灰暗,就如她的存在一般,不见光线。而此刻,这女子,就如一缕阳光穿透层层积压的灰暗,予她几许光明一线生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此时前厅之内,一人背门而立,抬头欣赏横梁之上的牌匾。 “没想到司徒大人也喜欢这幅匾额。”欧阳慕华进门,见此情形,朗笑着说。 司徒玉明闻言转身,脸上挂一副温润笑脸,在看见欧阳慕华之时微微一怔心想:这便是名满京师的风流王爷?论风姿,似乎连文人雅士都略让一二。不过他反应极快,略垂了眸子掩去眼中的惊疑不定,微微躬身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司徒大人不必多礼。”欧阳慕华似不曾发现司徒玉明神情的变化,只上前欲扶,却被司徒玉明轻轻绕过,欧阳慕华一笑收回手,抬头看着横梁上的牌匾说:“听闻这本是白家的别院,而这匾额便是那位名动德州的白家小姐亲手所提,只可惜” 不等司徒玉明回答,欧阳慕华继续说:“若是本王没记错,那时司徒大人恰在包掖应职,不知可曾有缘目睹那白家小姐姿容?” “王爷说笑了,这匾额是谁所提下官不知,但下官知晓,白家产业尽数抄没,这定然不是白府别院?”司徒玉明恭敬的回答,心中的惊疑顿消,垂下的眼睑掩去眸子里深寒的冰冷。 “司徒大人何必如此紧张,本王也不过听闻罢了,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是感慨一下美人易逝罢了。”欧阳慕华转过身看向司徒玉明,言语轻挑的感慨,仿佛那一句不过是谈资论色,而非陷人生死。 “逝者已矣,请王爷自重。”司徒玉明再次深深一礼,广袖之中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但言辞之间的咬牙切齿却还是没能忍下。 “哈哈哈,司徒大人何必如此较真。”欧阳慕华浑似不觉的继续扮演他的风流王爷,转头自顾自的在主位上坐下,朝着椅背斜斜倚靠,坐姿歪斜状似无骨。 “司徒大人也别光站着,请坐,来人!看茶!”欧阳慕华慵懒的对外面吩咐了一句,一名貌美的丫鬟,端着茶水进了房门,为二人上茶。 司徒玉明端正的做着,眼角瞥见欧阳慕华和那丫鬟眉来眼去的互动,在心中也更坐实了欧阳慕华风流的品性,一时之间心中积郁更深,同时也更坚定了不能将这风流王爷留在院子里的决心。 “王爷,此次路过包掖,下官理应对王爷的安全负责,而王爷住在这深远巷陌,实在是不甚安全,还请王爷移驾府衙,下官为王爷准备了接风宴和住处。”司徒玉明忍下心中的不满和不屑,面带微笑恭敬的说。 “多谢司徒大人美意,只是王妃速来喜好民间事物,此次远赴边疆封地,本王答应王妃陪她体验一把商贾奔走的生活,若是应了大人的邀请那行踪必是要暴露的,到时如何向王妃交代?”欧阳慕华莫可奈何的一摊手。 司徒玉明有一种淡淡无力的感觉,听京城里的传言说,这王爷取了个青楼的花魁而且还甚是迷恋,如此一来果然不假,竟连性命安危都不管不顾,全似了那烽火戏诸侯的昏庸。 “如此,下官倒是有个两全之法,即可保王爷安全又可不道破行踪。”司徒玉明退求其次。 “何法?”欧阳慕华身子稍稍前倾了些,脸上满是欣喜。 “下官手下刚好有一批会武的侍女,即可掩人耳目又能保王爷安全,王爷意下如何?”司徒玉明看着欧阳慕华一脸认真的询问,努力让自己无视对方眼中晶亮的光。至于那一批侍女,是苏家的人,本就是为了这崇阳王爷。 “哦?!会武的侍女,如此甚好,甚好!”笑过之后,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欧阳慕华赶紧正了正身子,一整面容,只是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那下官这便回府招侍女前来。”司徒玉明起身,已是告辞之意,他再不想多看欧阳慕华一眼,虽已能忍受那些达官贵人的奢靡放荡,却终是见不得别人滥情。 “好!送司徒大人出去。”欧阳慕华拉着旁边还没退下的侍女,轻轻一推。 司徒玉明连道不必,然后匆匆忙忙出了院子,而他没有看见,那侍女并没有送出门,而是站在门口,旁边站着欧阳慕华。 “藏香,你说要是院子里突然来了一大堆侍女,王妃会有什么反应?”欧阳慕华突发奇想偏头问站在旁边拿着托盘的藏香。 “禀王爷,王妃只带了五千两银子,说是省着点花到通州尚能富余。”藏香眼珠子都没转一下,说完就转身告退,留下欧阳慕华一个人站在门前,望着院子里茂盛的杂草,叹息一声:“为何我堂堂一个王爷总要担心饿肚子?!” 旁边的一颗高大的树上,叶子无风自动,欧阳慕华站在门口望着那棵树,喊了一声:“李四!” 李四站在树枝上,很想没听见主子叫他,并且还缓缓的朝着树干移动,希望它能够为他挡一挡,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声传来,他只能不情不愿的挪下了树。 “回禀主子,王妃赏的钱已尽数上交,小的身上已无分文。”李四上前,痛心疾首的回报。 “”欧阳慕华看着李四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样子,气不知道往哪里出。 “本王是那种克扣属下的人吗?!”欧阳慕华硬气的掏出之前李四上交的二钱银子,十分帅气的递过去:“不过是看看院子的价钱罢了,怕你被人家坑了!” 李四看见银子,伸出手,欧阳慕华却在他手上方划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的念叨着。 “主子您还是留着吧,属下回树上睡觉了,一会儿还要和孙三换巡。”说完之后也不去接那二钱银子,却也没有立刻转身回那棵树。 “拿着,去吧。”欧阳慕华玩够了,把银子推给李四,自顾自的转身往后院走。 “谢主子。”李四说着谢,却是全然的漫不经心,自顾自的回了之前的树枝。 后院之中,如故已经单方面和白为霜打成了一片,因为只有如故一人在絮絮叨叨,为霜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如故在聊什么,这般入神?”欧阳慕华进门,相谈的两人却是未曾注意。 如故转头奇怪的看一眼正走过去的欧阳慕华。 “你们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欧阳慕华接收到如故那个眼神,随意的猜测,却见如故眼神一闪,很有掩饰性的立刻转头他顾,于是哂笑一声:“说本王什么坏话了?” 欧阳慕华上前,语气中的宠溺似不曾作伪。 只是白为霜却认认真真的看着,眼神之中的清明,让欧阳慕华故作宠溺的动作都做的僵硬了几分。 “如故正说到,王爷和百花街临照搂小桃红那一段。”白为霜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神直视欧阳慕华,那样子就像是在听一段话本子一般。 “原来在说这个啊,那我可是比如故说的精彩多了,你们可要听上一听?”欧阳慕华挑了如故另一边的凳子坐下,将还没落到如故肩头的手收回来,一系列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刚才的僵硬只是幻觉。 “王爷要说不如说说和春悦搂花魁月影那一段吧,听闻那月影性子清傲,而春悦搂妈妈又宝贝的紧,她可是从不留人夜宿,却为王爷破了规矩,外间传闻千万,如故也是好奇的紧。”如故转头看向欧阳慕华,话语之间似有浓浓醋酸,那一双眸子里却是清清楚楚的笑意。 “即是如故想听,本王定然是要原原本本的讲的,只是到时候你可别醋啊!”欧阳慕华伸手宠溺的刮了刮如故的鼻梁,旁边白为霜端起茶杯只做不见。 当夜,如故把欧阳慕华送走之后,拉着白为霜欢欢喜喜的同榻睡下,窗幔之中,两个女人,一人半边床榻一个枕头,一样规规矩矩的仰躺着,睁着眼睛。 “为霜,睡了没?”如故轻唤出声。 “没。”白为霜看着帐顶,轻声答。 “若日后白家沉冤昭雪,或许你一个新的身份重新活过,你希望怎样活下去?”如故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看着帐顶问。 “若不能做白为霜,那边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了,虽说人生苦短肆意才好,为霜却也觉得,若是患了新身份必也是没了之前的牵绊,于为霜而言,就像是没了生的意义,如此惶惑不安似幽魂般在人间游走,倒不如真就做了游魂野鬼,断了尘俗烦扰。”一字一顿,说的已不是那般流畅,这是这三年以来她第一次能说这么长的话。 “是么?我倒是希望,若能换个身份活着,就去秦淮岸畔盖一座临水竹楼,买一方画舫,兴之所至,入秦淮伴满天星斗一方明月或弹唱或举杯。人生惬意,大约也莫过于此了吧?”如故似透过帐顶看到了夜色之中斑斑点点的星子,长河之上一叶孤舟一段琴音。 “听闻你本为百花街中人,待年色衰退,自当可以如此,为何”似想到了什么,白为霜打断了之后的问句,这浑浊尘世,有太多的不得已,几人能真正随心? “百花街也有百花街自由的底线,倒是你,看那作画之人应是有心亦有情。”如故转眼看向白为霜。 “有情么,或许,初识便是城北桃林那一回,我于树下抚琴,他分花拂柳而来。一身寒衣却是温文儒雅礼貌得很,见了我好急急忙忙的要躲,当时就想着,这人真是有趣,竟是比我这姑娘家还要害羞。”白为霜悠悠的说,语调依旧平顺,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只是却如何也掩藏不了她越发柔和的表情和嘴角轻泛的笑意。 “只是,之后的故事却是俗套的很,像极了那些市井之间才子佳人的苦情故事,无非是家中阻挠如此而已。”白为霜简简单单的说,只是话语之前却全然是冷漠,仿佛那本不该是她的故事,却被命运强加给了她。 “只是话本子里才子佳人总归是要经历险阻再续前缘的,可看看这现实,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就成了?俗套,太俗套。”白为霜用一句俗套,定义了她人生唯一的那段情,却似乎连心都不曾再痛上一痛。 “若是再遇上那人,就直接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叫他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如故愤愤的说,也不管这个俗套的故事背后究竟真假几何,无论真假,这必然是一道伤。 “好。”白为霜淡淡的应了,然后就再没了言语,如故躺平了,继续看着帐顶,思绪飘远。 一夜的宁静,这个时节,连鼓噪的蝉鸣都被寒风埋没,青蛙早就回了洞穴,却只有,人未眠,冬风寒。 第二日日上三竿,如故方懒懒散散的起床,旁边的另一半床已无人影,而温度冰冰凉凉,若不是昨晚喝过的茶水尚未收拾,真要让人以为,遇见白为霜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梦境,抻了个懒腰,绕到床侧,那里依旧原模原样的挂着一块白色帘子,如故伸手一撩,入眼的却是一面墙,一面挂满画的墙,每一幅画中都有一个女子或坐或立,只要见脸都无一例外的留白着容颜,却就是能让人知道这每一幅画中的和外面那副桃林偶遇都是同一人,墙动了,那一位粉衣佳人缓缓而出。 “你定是很适合粉色。”如故笑,看着此时已退却了色泽只剩下黑白的女子,轻声说。 “待得白府昭雪之日,我尚在这人世,定着粉衣伴你一舞。”白为霜看着如故,认认真真的说。 “好,我等着那一日,今日你便陪我在这院子里逛逛可好?”如故放柔了脸上的笑意。 “”白为霜并没有回答,于她,阳光是一种奢侈,即使是这带着光亮的女子也不能让她奢望于阳光之下行走,怕自己会如幽魂一般,见光便化作飞灰。 “阳光总是要见的,难不成你是舍不得你那一身白嫩嫩的皮肤?!”如故上前拉住白为霜的手,撒娇一般的说。 “好,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白为霜看着如故,想着这包掖城内只怕都不曾有几个人记得她,更何况如今的她,即使是熟人面对面也不敢相认吧 如故欢欢喜喜的洗漱完毕,把头发随意的一束就准备往外走,却被白为霜拉了回来,按着坐在梳妆镜前。 “你头发很好看,我帮你挽个髻可好?”白为霜拿起桌上紫檀的木梳,一点点为如故梳理着头发,从如故刚才笨手笨脚梳头发的样子,她就已经知道这丫头不会料理这一头青丝,若是能剪了,她必定是不会吝惜的。 如故安静的坐着,看铜镜中那白衣的女子,手指在她发间翻飞,看她小心的不扯痛她的头皮,看她一脸祥和的容颜,想着那一年草长莺飞的时候,她明媚的笑意给了怎样的一个男子。 “好了。”手放下,为霜抬眼看镜中的如故,觉得这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应该配一段缱绻的长情,不自觉的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不该是崇阳王妃。” “那么为霜觉得我该是谁?”如故笑开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笑弯了腰,撑着为霜的手直不起来。 “是谁都好,都该比现在自在。”为霜拉着如故的手,任她笑出了眼泪。 “但望你勿付真心,书生尚且薄幸,更何况心怀天下之人,必是不能倾心相付,且王爷本就风流多情,又能与你几时恩宠?”为霜笔直的站着,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如故的背,感受手掌之下的背脊微微一震。 “真心?入过风尘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真心?不过博君一笑而已。”如故整了整脸上笑意,温声说,况且,如故知道,欧阳慕华并非不长情,只是长情并非对她,如此而已,也正因如此,才敢以此为赌,换自己海阔天空。 “你”为霜还待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 “王,夫人,夫人!”素离的声音传进来,还是不能很快适应称号的转变。 “嘘,兴许夫人还睡着呢,少爷吩咐勿要扰了夫人睡眠。”藏香的声音也穿了进来,声音轻了不少。 “我”素离想说什么却是生生忍了下来,只是死守着们不愿离开。 如故对为霜一笑,然后起身去开门,门外素离站在门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似乎正是存了什么了不得的怨气,她旁边跟着浅照,眼睛望着门不知是发呆还是发呆。另一边则是藏香,规规矩矩的站着,听见门开的声音,所有人看向这边,如故霎时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早!昨儿赶了一天的路,你们怎的起这么早?”如故打了个哈欠,笑着问。 “哪里早了?少爷连人都领进院子了,夫人居然还有心思睡觉。”素离迅速上前握住如故的手,埋怨似的说。 “怎么了这是?”如故握了握素离的手,转头问一旁的藏香。 “回夫人,昨儿司徒大人过来,说是为护少爷安全要送几个会功夫的侍女过来,今儿一大早送过来了。”藏香看着如故,眼波不兴,心里却是在为接下来王妃可能反应而期待,她很喜欢现在的这个王妃,希望王爷能够长情些。 “哦,知道了。”如故应了,却似乎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领着人进了门。她知道这德州知府是苏系的人,欧阳慕华就算在滥情也不可能碰这些女子,更何况他的滥情,未必是真。 大家伙儿看着站在屋里一身白衣,又脸色苍白的为霜时,稍稍一顿,却没有一个人有更多的反应,而是一致性的看向如故。 “这时为霜,是你们家夫人我的朋友!”如故走过去拉着为霜上前。 “为霜,这是素离,这是藏香,这是浅照。”如故一一为为霜介绍。 为霜一一的辨认,在看到浅照的时候,她顿住了,这覆着面纱的男子眉眼之间似有熟悉之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为霜怎的这般打量浅照?你不会是看上浅照了吧?!”如故看着藏香一个劲儿的打量浅照,坏笑的推了推为霜,而一旁的浅照在听见如故这句话的时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露在外面的耳朵尖都红透了。为霜收回视线,波澜不惊的看了如故一眼,并不做答,如故吐了吐舌头,立刻噤声。 “你这里倒是热闹得很。”人未至,声先到,欧阳慕华拿着扇子慢悠悠的踱步到门口。 “哪里及得到上少爷那里热闹。”如故反唇相讥,觉得早上没吃早饭真是很容易暴躁。 “本少爷那里要是热闹,就不会跑到如故这里来凑热闹了。”欧阳慕华扇子一收,快走几步,在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的在桌上捻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 “是是是,美人多了也是一种负担。”如故淡淡的说,然后随口加了一句:“少爷定然是知道,咱们上路的时候只带了不足五千两银子,想必少爷是乐意为美人省下一顿下午茶的。” “”欧阳慕华一口绿豆糕噎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都快憋出眼泪来了,如故一转手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茶杯递给他。 “咳咳咳,咱们府上又不是缺银子,如故何苦如此节俭。”欧阳慕华顺出一口气,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噎的不轻,平复一下之后继续说:“更何况,司徒大人在送这些侍女过来的时候多备了千两银子,想来是够十人吃喝几日的了。”说完欧阳慕华十分自觉的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如故。 如故伸手接下,揣进怀里,欢欢喜喜的拉着众人坐下,开始吃早饭。而欧阳慕华则在一边慢慢品着那杯如故递过来的茶水,总觉得味道不太对劲。 “哦,昨日听人说,煮茶的时候加上点香油能更出味一点,不知王爷觉着如何?”如故顺口一问。 “”欧阳慕华满脸黑线的看向如故,这女子竟是让他试了新茶,怪不得总觉得油油腻腻,却总不得要领。 如故一看欧阳慕华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不如人意的,于是决定不要试那壶茶了。 一顿饭吃到一半,李四走进来,在欧阳慕华耳边说了句什么,欧阳慕华面色一整,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而剩下的人自顾自的吃着早饭,压根没有主仆的自觉,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欧阳慕华走的时候,为霜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迷茫和怅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此时前厅之内,一人背门而立,抬头欣赏横梁之上的牌匾。 “没想到司徒大人也喜欢这幅匾额。”欧阳慕华进门,见此情形,朗笑着说。 司徒玉明闻言转身,脸上挂一副温润笑脸,在看见欧阳慕华之时微微一怔心想:这便是名满京师的风流王爷?论风姿,似乎连文人雅士都略让一二。不过他反应极快,略垂了眸子掩去眼中的惊疑不定,微微躬身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司徒大人不必多礼。”欧阳慕华似不曾发现司徒玉明神情的变化,只上前欲扶,却被司徒玉明轻轻绕过,欧阳慕华一笑收回手,抬头看着横梁上的牌匾说:“听闻这本是白家的别院,而这匾额便是那位名动德州的白家小姐亲手所提,只可惜” 不等司徒玉明回答,欧阳慕华继续说:“若是本王没记错,那时司徒大人恰在包掖应职,不知可曾有缘目睹那白家小姐姿容?” “王爷说笑了,这匾额是谁所提下官不知,但下官知晓,白家产业尽数抄没,这定然不是白府别院?”司徒玉明恭敬的回答,心中的惊疑顿消,垂下的眼睑掩去眸子里深寒的冰冷。 “司徒大人何必如此紧张,本王也不过听闻罢了,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是感慨一下美人易逝罢了。”欧阳慕华转过身看向司徒玉明,言语轻挑的感慨,仿佛那一句不过是谈资论色,而非陷人生死。 “逝者已矣,请王爷自重。”司徒玉明再次深深一礼,广袖之中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但言辞之间的咬牙切齿却还是没能忍下。 “哈哈哈,司徒大人何必如此较真。”欧阳慕华浑似不觉的继续扮演他的风流王爷,转头自顾自的在主位上坐下,朝着椅背斜斜倚靠,坐姿歪斜状似无骨。 “司徒大人也别光站着,请坐,来人!看茶!”欧阳慕华慵懒的对外面吩咐了一句,一名貌美的丫鬟,端着茶水进了房门,为二人上茶。 司徒玉明端正的做着,眼角瞥见欧阳慕华和那丫鬟眉来眼去的互动,在心中也更坐实了欧阳慕华风流的品性,一时之间心中积郁更深,同时也更坚定了不能将这风流王爷留在院子里的决心。 “王爷,此次路过包掖,下官理应对王爷的安全负责,而王爷住在这深远巷陌,实在是不甚安全,还请王爷移驾府衙,下官为王爷准备了接风宴和住处。”司徒玉明忍下心中的不满和不屑,面带微笑恭敬的说。 “多谢司徒大人美意,只是王妃速来喜好民间事物,此次远赴边疆封地,本王答应王妃陪她体验一把商贾奔走的生活,若是应了大人的邀请那行踪必是要暴露的,到时如何向王妃交代?”欧阳慕华莫可奈何的一摊手。 司徒玉明有一种淡淡无力的感觉,听京城里的传言说,这王爷取了个青楼的花魁而且还甚是迷恋,如此一来果然不假,竟连性命安危都不管不顾,全似了那烽火戏诸侯的昏庸。 “如此,下官倒是有个两全之法,即可保王爷安全又可不道破行踪。”司徒玉明退求其次。 “何法?”欧阳慕华身子稍稍前倾了些,脸上满是欣喜。 “下官手下刚好有一批会武的侍女,即可掩人耳目又能保王爷安全,王爷意下如何?”司徒玉明看着欧阳慕华一脸认真的询问,努力让自己无视对方眼中晶亮的光。至于那一批侍女,是苏家的人,本就是为了这崇阳王爷。 “哦?!会武的侍女,如此甚好,甚好!”笑过之后,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欧阳慕华赶紧正了正身子,一整面容,只是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那下官这便回府招侍女前来。”司徒玉明起身,已是告辞之意,他再不想多看欧阳慕华一眼,虽已能忍受那些达官贵人的奢靡放荡,却终是见不得别人滥情。 “好!送司徒大人出去。”欧阳慕华拉着旁边还没退下的侍女,轻轻一推。 司徒玉明连道不必,然后匆匆忙忙出了院子,而他没有看见,那侍女并没有送出门,而是站在门口,旁边站着欧阳慕华。 “藏香,你说要是院子里突然来了一大堆侍女,王妃会有什么反应?”欧阳慕华突发奇想偏头问站在旁边拿着托盘的藏香。 “禀王爷,王妃只带了五千两银子,说是省着点花到通州尚能富余。”藏香眼珠子都没转一下,说完就转身告退,留下欧阳慕华一个人站在门前,望着院子里茂盛的杂草,叹息一声:“为何我堂堂一个王爷总要担心饿肚子?!” 旁边的一颗高大的树上,叶子无风自动,欧阳慕华站在门口望着那棵树,喊了一声:“李四!” 李四站在树枝上,很想没听见主子叫他,并且还缓缓的朝着树干移动,希望它能够为他挡一挡,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声传来,他只能不情不愿的挪下了树。 “回禀主子,王妃赏的钱已尽数上交,小的身上已无分文。”李四上前,痛心疾首的回报。 “”欧阳慕华看着李四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样子,气不知道往哪里出。 “本王是那种克扣属下的人吗?!”欧阳慕华硬气的掏出之前李四上交的二钱银子,十分帅气的递过去:“不过是看看院子的价钱罢了,怕你被人家坑了!” 李四看见银子,伸出手,欧阳慕华却在他手上方划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的念叨着。 “主子您还是留着吧,属下回树上睡觉了,一会儿还要和孙三换巡。”说完之后也不去接那二钱银子,却也没有立刻转身回那棵树。 “拿着,去吧。”欧阳慕华玩够了,把银子推给李四,自顾自的转身往后院走。 “谢主子。”李四说着谢,却是全然的漫不经心,自顾自的回了之前的树枝。 后院之中,如故已经单方面和白为霜打成了一片,因为只有如故一人在絮絮叨叨,为霜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如故在聊什么,这般入神?”欧阳慕华进门,相谈的两人却是未曾注意。 如故转头奇怪的看一眼正走过去的欧阳慕华。 “你们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欧阳慕华接收到如故那个眼神,随意的猜测,却见如故眼神一闪,很有掩饰性的立刻转头他顾,于是哂笑一声:“说本王什么坏话了?” 欧阳慕华上前,语气中的宠溺似不曾作伪。 只是白为霜却认认真真的看着,眼神之中的清明,让欧阳慕华故作宠溺的动作都做的僵硬了几分。 “如故正说到,王爷和百花街临照搂小桃红那一段。”白为霜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神直视欧阳慕华,那样子就像是在听一段话本子一般。 “原来在说这个啊,那我可是比如故说的精彩多了,你们可要听上一听?”欧阳慕华挑了如故另一边的凳子坐下,将还没落到如故肩头的手收回来,一系列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刚才的僵硬只是幻觉。 “王爷要说不如说说和春悦搂花魁月影那一段吧,听闻那月影性子清傲,而春悦搂妈妈又宝贝的紧,她可是从不留人夜宿,却为王爷破了规矩,外间传闻千万,如故也是好奇的紧。”如故转头看向欧阳慕华,话语之间似有浓浓醋酸,那一双眸子里却是清清楚楚的笑意。 “即是如故想听,本王定然是要原原本本的讲的,只是到时候你可别醋啊!”欧阳慕华伸手宠溺的刮了刮如故的鼻梁,旁边白为霜端起茶杯只做不见。 当夜,如故把欧阳慕华送走之后,拉着白为霜欢欢喜喜的同榻睡下,窗幔之中,两个女人,一人半边床榻一个枕头,一样规规矩矩的仰躺着,睁着眼睛。 “为霜,睡了没?”如故轻唤出声。 “没。”白为霜看着帐顶,轻声答。 “若日后白家沉冤昭雪,或许你一个新的身份重新活过,你希望怎样活下去?”如故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看着帐顶问。 “若不能做白为霜,那边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了,虽说人生苦短肆意才好,为霜却也觉得,若是患了新身份必也是没了之前的牵绊,于为霜而言,就像是没了生的意义,如此惶惑不安似幽魂般在人间游走,倒不如真就做了游魂野鬼,断了尘俗烦扰。”一字一顿,说的已不是那般流畅,这是这三年以来她第一次能说这么长的话。 “是么?我倒是希望,若能换个身份活着,就去秦淮岸畔盖一座临水竹楼,买一方画舫,兴之所至,入秦淮伴满天星斗一方明月或弹唱或举杯。人生惬意,大约也莫过于此了吧?”如故似透过帐顶看到了夜色之中斑斑点点的星子,长河之上一叶孤舟一段琴音。 “听闻你本为百花街中人,待年色衰退,自当可以如此,为何”似想到了什么,白为霜打断了之后的问句,这浑浊尘世,有太多的不得已,几人能真正随心? “百花街也有百花街自由的底线,倒是你,看那作画之人应是有心亦有情。”如故转眼看向白为霜。 “有情么,或许,初识便是城北桃林那一回,我于树下抚琴,他分花拂柳而来。一身寒衣却是温文儒雅礼貌得很,见了我好急急忙忙的要躲,当时就想着,这人真是有趣,竟是比我这姑娘家还要害羞。”白为霜悠悠的说,语调依旧平顺,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只是却如何也掩藏不了她越发柔和的表情和嘴角轻泛的笑意。 “只是,之后的故事却是俗套的很,像极了那些市井之间才子佳人的苦情故事,无非是家中阻挠如此而已。”白为霜简简单单的说,只是话语之前却全然是冷漠,仿佛那本不该是她的故事,却被命运强加给了她。 “只是话本子里才子佳人总归是要经历险阻再续前缘的,可看看这现实,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就成了?俗套,太俗套。”白为霜用一句俗套,定义了她人生唯一的那段情,却似乎连心都不曾再痛上一痛。 “若是再遇上那人,就直接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叫他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如故愤愤的说,也不管这个俗套的故事背后究竟真假几何,无论真假,这必然是一道伤。 “好。”白为霜淡淡的应了,然后就再没了言语,如故躺平了,继续看着帐顶,思绪飘远。 一夜的宁静,这个时节,连鼓噪的蝉鸣都被寒风埋没,青蛙早就回了洞穴,却只有,人未眠,冬风寒。 第二日日上三竿,如故方懒懒散散的起床,旁边的另一半床已无人影,而温度冰冰凉凉,若不是昨晚喝过的茶水尚未收拾,真要让人以为,遇见白为霜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梦境,抻了个懒腰,绕到床侧,那里依旧原模原样的挂着一块白色帘子,如故伸手一撩,入眼的却是一面墙,一面挂满画的墙,每一幅画中都有一个女子或坐或立,只要见脸都无一例外的留白着容颜,却就是能让人知道这每一幅画中的和外面那副桃林偶遇都是同一人,墙动了,那一位粉衣佳人缓缓而出。 “你定是很适合粉色。”如故笑,看着此时已退却了色泽只剩下黑白的女子,轻声说。 “待得白府昭雪之日,我尚在这人世,定着粉衣伴你一舞。”白为霜看着如故,认认真真的说。 “好,我等着那一日,今日你便陪我在这院子里逛逛可好?”如故放柔了脸上的笑意。 “”白为霜并没有回答,于她,阳光是一种奢侈,即使是这带着光亮的女子也不能让她奢望于阳光之下行走,怕自己会如幽魂一般,见光便化作飞灰。 “阳光总是要见的,难不成你是舍不得你那一身白嫩嫩的皮肤?!”如故上前拉住白为霜的手,撒娇一般的说。 “好,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白为霜看着如故,想着这包掖城内只怕都不曾有几个人记得她,更何况如今的她,即使是熟人面对面也不敢相认吧 如故欢欢喜喜的洗漱完毕,把头发随意的一束就准备往外走,却被白为霜拉了回来,按着坐在梳妆镜前。 “你头发很好看,我帮你挽个髻可好?”白为霜拿起桌上紫檀的木梳,一点点为如故梳理着头发,从如故刚才笨手笨脚梳头发的样子,她就已经知道这丫头不会料理这一头青丝,若是能剪了,她必定是不会吝惜的。 如故安静的坐着,看铜镜中那白衣的女子,手指在她发间翻飞,看她小心的不扯痛她的头皮,看她一脸祥和的容颜,想着那一年草长莺飞的时候,她明媚的笑意给了怎样的一个男子。 “好了。”手放下,为霜抬眼看镜中的如故,觉得这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应该配一段缱绻的长情,不自觉的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不该是崇阳王妃。” “那么为霜觉得我该是谁?”如故笑开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笑弯了腰,撑着为霜的手直不起来。 “是谁都好,都该比现在自在。”为霜拉着如故的手,任她笑出了眼泪。 “但望你勿付真心,书生尚且薄幸,更何况心怀天下之人,必是不能倾心相付,且王爷本就风流多情,又能与你几时恩宠?”为霜笔直的站着,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如故的背,感受手掌之下的背脊微微一震。 “真心?入过风尘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真心?不过博君一笑而已。”如故整了整脸上笑意,温声说,况且,如故知道,欧阳慕华并非不长情,只是长情并非对她,如此而已,也正因如此,才敢以此为赌,换自己海阔天空。 “你”为霜还待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 “王,夫人,夫人!”素离的声音传进来,还是不能很快适应称号的转变。 “嘘,兴许夫人还睡着呢,少爷吩咐勿要扰了夫人睡眠。”藏香的声音也穿了进来,声音轻了不少。 “我”素离想说什么却是生生忍了下来,只是死守着们不愿离开。 如故对为霜一笑,然后起身去开门,门外素离站在门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似乎正是存了什么了不得的怨气,她旁边跟着浅照,眼睛望着门不知是发呆还是发呆。另一边则是藏香,规规矩矩的站着,听见门开的声音,所有人看向这边,如故霎时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早!昨儿赶了一天的路,你们怎的起这么早?”如故打了个哈欠,笑着问。 “哪里早了?少爷连人都领进院子了,夫人居然还有心思睡觉。”素离迅速上前握住如故的手,埋怨似的说。 “怎么了这是?”如故握了握素离的手,转头问一旁的藏香。 “回夫人,昨儿司徒大人过来,说是为护少爷安全要送几个会功夫的侍女过来,今儿一大早送过来了。”藏香看着如故,眼波不兴,心里却是在为接下来王妃可能反应而期待,她很喜欢现在的这个王妃,希望王爷能够长情些。 “哦,知道了。”如故应了,却似乎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领着人进了门。她知道这德州知府是苏系的人,欧阳慕华就算在滥情也不可能碰这些女子,更何况他的滥情,未必是真。 大家伙儿看着站在屋里一身白衣,又脸色苍白的为霜时,稍稍一顿,却没有一个人有更多的反应,而是一致性的看向如故。 “这时为霜,是你们家夫人我的朋友!”如故走过去拉着为霜上前。 “为霜,这是素离,这是藏香,这是浅照。”如故一一为为霜介绍。 为霜一一的辨认,在看到浅照的时候,她顿住了,这覆着面纱的男子眉眼之间似有熟悉之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为霜怎的这般打量浅照?你不会是看上浅照了吧?!”如故看着藏香一个劲儿的打量浅照,坏笑的推了推为霜,而一旁的浅照在听见如故这句话的时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露在外面的耳朵尖都红透了。为霜收回视线,波澜不惊的看了如故一眼,并不做答,如故吐了吐舌头,立刻噤声。 “你这里倒是热闹得很。”人未至,声先到,欧阳慕华拿着扇子慢悠悠的踱步到门口。 “哪里及得到上少爷那里热闹。”如故反唇相讥,觉得早上没吃早饭真是很容易暴躁。 “本少爷那里要是热闹,就不会跑到如故这里来凑热闹了。”欧阳慕华扇子一收,快走几步,在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的在桌上捻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 “是是是,美人多了也是一种负担。”如故淡淡的说,然后随口加了一句:“少爷定然是知道,咱们上路的时候只带了不足五千两银子,想必少爷是乐意为美人省下一顿下午茶的。” “”欧阳慕华一口绿豆糕噎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都快憋出眼泪来了,如故一转手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茶杯递给他。 “咳咳咳,咱们府上又不是缺银子,如故何苦如此节俭。”欧阳慕华顺出一口气,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噎的不轻,平复一下之后继续说:“更何况,司徒大人在送这些侍女过来的时候多备了千两银子,想来是够十人吃喝几日的了。”说完欧阳慕华十分自觉的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如故。 如故伸手接下,揣进怀里,欢欢喜喜的拉着众人坐下,开始吃早饭。而欧阳慕华则在一边慢慢品着那杯如故递过来的茶水,总觉得味道不太对劲。 “哦,昨日听人说,煮茶的时候加上点香油能更出味一点,不知王爷觉着如何?”如故顺口一问。 “”欧阳慕华满脸黑线的看向如故,这女子竟是让他试了新茶,怪不得总觉得油油腻腻,却总不得要领。 如故一看欧阳慕华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不如人意的,于是决定不要试那壶茶了。 一顿饭吃到一半,李四走进来,在欧阳慕华耳边说了句什么,欧阳慕华面色一整,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而剩下的人自顾自的吃着早饭,压根没有主仆的自觉,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欧阳慕华走的时候,为霜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迷茫和怅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当夜,欧阳慕华站在主卧的床前,看着院门外那些穿行的侍女,冷冷一笑。 “对于这些侍女,你如何看?”欧阳慕华转头,问正在桌前看着话本子的如故。 “不是幼年学舞,功夫底子尚且不足,但轻功不错,若真是来个杀手什么的,王爷可一定要怜香惜玉呀。”如故朝外瞥了一眼,然后没甚兴趣的继续看自己的话本子。 “如故怎可如此说本王,本王对如故的心意可昭日月!”欧阳慕华上前,从背后搂住如故,轻声细语的哄。 “王爷的真心,如故自是知道,只是妾心甚恐,若是哪一日没了王爷的恩宠,妾只求王爷一舍茅屋,一院花草。”如故放下话本子,拉着欧阳慕华的手,将那一份苦情溢于言表。 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一道,两道,直至第五道闪过,如故轻轻一挣脱出欧阳慕华的怀抱,进了里屋,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一身黑色夜行服。 “夫人,良辰美景,不弱早些歇息,可好?”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严重笑意更浓,一脸春风得意的转身关了窗,灭了灯。 二人入里屋,如故安静的坐在床前,看着欧阳慕华好不避讳的就直接送了腰带,准备脱去外套,脸上有些沉重,想着若是这人这般不知廉耻的在她面前换衣,她该如何整治。 欧阳慕华脱下外套,现出里面严严实实包裹的黑色夜行衣,又从床铺下拖出全黑的靴子换上,转身看着如故定定的看着自己,好笑的问:“怎么样,本王着夜行衣是否特别迷人?” “我在想,若是王爷这般在如故面前更衣,我该看还是不看。”如故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接着说:“如故觉着还是看着的好,万一王爷兴致起了,至少还能叫住那些没走远的美人儿。” “如故竟是如此大方,本王是该欢心还是伤心?”欧阳慕华做捧心状。却在一息之间窜出了窗外,如故紧随而至,两人与夜色之中绕开行人,朝着后门的方向而去。 后门口,如故正准备翻墙而过,被欧阳慕华拉住。 “怎么了?”如故警惕的小声询问。 欧阳慕华不答,看着院门旁的一颗大树,那里一人缓缓走出,黑夜之中着一身白衫,很是打眼。 “为霜?”如故看向走近的人,轻唤一声。 为霜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向欧阳慕华一拱手说:“早晨,我听见了,为霜以为,王爷所要找的必定也是为霜所希望找到的那样东西,所以为霜恳请王爷让为霜一同前往。” 欧阳慕华不答,就那么看着白为霜,良久,轻声叹口气说:“好。” 如故来回看着两人,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她所不了解的事情,这次听欧阳慕华所说应当是取一件与苏家相关的东西,这之间与白家之间的关系,为霜不说,她便不问,即使是亲密如夫妻亦有各自天地,更何况好友? 欧阳慕华率先翻过院墙,如故紧随其后,她知道为霜会武,在见到为霜的第一眼便可看出,而之后的相处更是让她惊异,因为为霜不仅会武并且内里不弱。 一行三人小心的潜入知府府衙,欧阳慕华熟门熟路的绕过重重巡逻的府兵朝着书房而去,书房的窗是暗的,窗却是开的,仿佛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不存任何机密。欧阳慕华看见开了的窗户一挑眉钻了进去,如故和为霜跟着,黑暗的书房之中扑鼻而来的是满鼻子的竹香,为霜为之一愣,耳边似有人笑语:“书就该伴着竹香,书房若是熏香也必是青竹为上。” “这熏的什么香?倒是文雅的很。”如故小声嘟囔一声。 “青竹。”为霜轻声答,自顾自的朝着书架的方向而去。 而如故则是一愣,似乎鼻尖的味道真是青竹,带着淡淡幽涩,几分清明。 尚未开始搜寻需要的东西,外面却已经是喧闹了起来,院子里似乎来来往往许多人,欧阳慕华警觉的看向窗外,火光照亮了半边窗户。 “你们找,我去外面看看。”似下定了决心,为霜说完头也不回的翻出了窗外。 院子里有一颗经久的梧桐,枝繁叶茂,小心的避入树间,看见院门外大队的府兵拿着火把朝这边而来,仿佛今夜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而那最前方带路的人,她是一辈子都忘怀不了了。那个人曾于三月花雨中惊道一句:“小姐恕罪,小生不知小姐在此,唐突佳人还请恕罪。” 曾于七月飞霜的晨间,染一头白霜,颤巍巍的伸手,温声倾诉:“昨日一别,竟似天地翻覆,若能携手,定不负卿心。” 于苍茫天地之间,执手相望,泪语深哽:“只盼为霜一世长安。” 一世长安?白为霜站在梧桐树最高的枝上看那人,那些遮遮挡挡的树叶,亦如那些回不去的岁月,到最后,她等来却是铁锁加身,家破人亡。 可叹,再次相见,第一眼便回忆起两人的初识,记得自己当时的心动。该笑还是该哭? 抽出腰间三尺的锋雨,她爹爹送她的及笄礼,她自小爱剑,爹爹就让她学剑。而母亲,至死,都盼着她能安安稳稳一辈子,可叹,世间都不再有白为霜此人,又何求安稳?! 似乎勇气又足了,再抬头,眼中徒留一片清冷,她知道早已有人觊觎白家家业,就算不是司徒玉明也会有别人,白家敌不过终会败落,只是谁都好,就是不能是司徒玉明,怎能是他司徒玉明?! “司徒玉明。”白为霜自高枝之上飘然而下,剑尖直指司徒玉明,语气平淡,似只是打个招呼一般。 司徒玉明没有动作,定定看着月光之下一袭白衣无风自动的蒙面女子,遥想那一年深秋,她也是如此,飘然而下,如零落世间的仙子,硬生生闯入了他的世界,自此人世翻覆不再甘于落寞,总想着予她时间至宝。 “保护大人!”所有人聚拢过来,企图阻挡白为霜的靠近。 “住手!”以一当十怎能不受伤?当白为霜应接不暇,一道冷光直取她背后空门,看的司徒玉明一声的冷汗,急急喝止。 当所有人因为这一句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司徒玉明隔着重重人影看那发丝微乱的她,月光将她的白衣镶上柔软的光晕。 “都退下!”冷喝一声,所有人犹犹豫豫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两人。 司徒玉明这才看清了她,风来,吹起她宽敞的袖子,露一截纤细手腕,虽然光亮模糊,他却能看清上面斑驳的伤痕,那年锁她的镣铐上有鲜红的血肉,他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怎样的伤痕,更不知道她心中的那道伤有多深,他只知,那一日刑场之上,她说,我定要让你死在我手里!只知,她要什么,他定然会给她什么,嘴角牵起温柔的笑,他不曾想还能于这世间光明正大的看她一眼,呢喃一般的唤出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为霜。” 两个字,仿佛牵出所有的爱恨,白为霜举剑,猛然上前,司徒玉明亦抽出佩剑一档,曾经的患难与共,曾经的倾心相许,却只换来此时兵锋相对,你死我活。 书房之中,如故和欧阳慕华听见打斗的声音,知道不对,急急赶来,只见,院子之中,为霜和司徒玉明两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如故提剑就准备上去帮忙,却被欧阳慕华拉住。 院中两人,你来我往却是相似的实力,看不出结果。白为霜一翻身到了司徒玉明背后,急转身举剑朝着司徒玉明后心而去,司徒玉明堪堪侧身,剑在手,却已经没有了方才凌厉的攻势,甚至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着微微笑意,似解脱。白为霜见此,眼中闪过恍惚,却去势不收,在即将刺入司徒玉明胸口的时候手一松弃了剑,并以更快的速度直冲向司徒玉明的剑锋,司徒玉明惶然的挣开眼睛,想退,却在看见白为霜决绝的表情时放弃了,一剑横穿,他看见她眼中的快意,和她眼中自己的凄怆。 “死在你手里我就放心了。”白为霜抬手轻柔的抚上司徒玉明的侧脸,轻笑出声,笑出两行清泪,湿了覆脸的面纱。 “司徒玉明,我要你好好活着!活到老天收你的那一日!”语气一改,白为霜恨恨的说,既然她无法杀他,那么就让她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愿来生再不相遇 “好。”在白为霜的逼视之下,司徒玉明轻轻闭上眼睛说。 “如此,我,便放心,了”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白为霜把剑从身体中抽出,朝着后门的方向蹒跚而去。 司徒玉明在后面缓缓的跟着,院门就在眼前,白为霜却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最终顺着院门缓缓滑下,司徒玉明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低头看白为霜眼睛微闭,脸上面纱已经掉落,嘴角一行艳红的血迹,脸上有纵横的伤疤,此时,司徒玉明的才流下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而下,却在即将滴在她脸上的时候被他接住,她不会喜欢脸上有痣,若有来生,只愿远远守护。 如故看着白为霜滑下,也快走几步,却被欧阳慕华再一次拉住,停在司徒玉明背后,看着司徒玉明眼角清冷的泪光,这时候她也知道了,白为霜说的那个故事就是她和司徒玉明的,原来这才是结局 “你们要的东西,她定是想要你们拿到的。”司徒玉明从袖子里甩出一本蓝本账簿,抱起白为霜朝打开后门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往事哪堪回首,他愿给她所有,最终却为了恩义c天下夺了她的所有,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如故看着司徒玉明抱着为霜踉踉跄跄的走入黑暗,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那幅画,画外的他,画内的她,岁月模糊了面容却没能冲刷掉那一份最初的悸动。若是没有后来种种,是否也能成就一双神仙眷侣? “你说,司徒玉明还能活吗?”如故转身,看见欧阳慕华也正定定的看着司徒玉明消失的方向,而司徒玉明留下的蓝色账簿正孤零零的躺在脚边,于是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塞进了欧阳慕华手中。 “他不会死。”欧阳慕华回神,看着手中蓝皮子的账簿突然觉得沉重,家c国c天下,从来都是家在先,天下为后,可这乱世却不得不舍小家而全天下,奈何,奈何 “是吧,他答应了为霜要活着,如今,他能做的也就只剩活着了。”如故仰头,望苍穹之上繁星闪烁,眼中亦映出点点细碎光亮。 欧阳慕华亦抬头看繁星满天,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苏倾城离开的那天,也是这般星光灿烂,那一日他在房顶上对着星星细数心中怅惘,第二日他十三岁深沉,搬出皇宫继承崇阳王府,自此多少个孤冷的夜,只能一人默数 突然肩膀上被大力一推,欧阳慕华回神,转头看向一旁的如故,对方笑意嫣然的看他,指着星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说:“那必定就是为霜了,老人说,当一人逝去,那一天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子便是她!” “你看,那边那两颗靠得那么近的一定是你的父王和母妃!”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伸手指向另一边并不明亮却似相伴的两颗星兴奋的指给他看。 “嗯。”欧阳慕华并不信哪些,过了那条黄泉路,喝了那碗孟婆汤,谁知道下一世在哪里,又会是谁,可千般否认,在如故明动的眼眸之下只化成轻声的一个嗯。 “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呆会儿那些府兵反应过来,冲进来,发现他们大人不见了,我们可再找不出一个司徒玉明来给他们!”说完之后,如故迅速的拉起欧阳慕华的手一跃翻身过了墙头。 欧阳慕华任由如故拉着,看着女子飞扬的发,突然觉得这月光似乎很神奇,突然之间觉得这女子的背影得让人心动。 而如故则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是傻透了,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就说了一堆关于星星的傻话,要知道她自己都未必信这些,只是,当一转头她看见欧阳慕华脸上的落寞和孤寂,那些话就那么脱口而出了,幸好,今夜的欧阳慕华似乎并不那么正常,竟未曾调笑于她 当夜,欧阳慕华遣回了司徒玉明送来的那几名侍女。如故回了为霜的房间,圆桌上摆着一封信,上书:如故亲启。字迹潇洒而锋利,像极了本人的性格。如故上前拿起那封信,拆开,内页之上同样潇洒的自己,只正中一行书:今日恐是有去无回,为霜本不欲偷生于世,能死在他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不必过分伤怀。只心心念念一事,为霜知王爷磊落,却并非良人,盼如故勿奉真心,切切切切。 如故看着最后的切切,想着今日夜空之下,见欧阳慕华落寞的神色之时,自己的心似也增添了几分落寞,不知真假几何 另一边,府衙内,如故和欧阳慕华一离开,一黑衣蒙面人自书房内走出,从怀里摸出一竹筒,一揭,空中绽放出一朵火红色烟花。 九天之上,打盹儿的白发老人一个机灵醒过来,望着眼前映着月夜星空和一对男女的镜子怔怔不知悲喜,只是一声轻叹,下床走向外殿,那里四壁都是栩栩如生的石人,而老人走到一面墙前,挑起一条丝线,一端赫然便是之前被他从墙角找出的娃娃,而那条丝线的另一端却已是系在了旁边石人的腕间,只是丝线的颜色灰暗没有半思生气。 “孽啊,孽啊!”老者一步一叹的走出了大殿。 阳光一闪,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光亮一闪,竟是几条透明的丝线自堆放娃娃的角落延伸,彼端赫然便是之前被老者找出的那个石人 多少爱恨一霎铸就,说不尽情深缘浅,道不尽天意命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第二日,天微亮,一封急信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苏府书房之内,苏府主院一瞬间灯火通明,苏奉善披了件外袍急急忙忙入了书房,桌上信件的封口处是三根彩色的鸡毛,苏奉善脸色一沉,不及落座就已经拿起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不及看完便已经脸色暗沉,鼻息瓮动,眉头紧锁。端茶的下人,小心翼翼的捧着盘子快速为他添上茶水疾步而出,深怕慢一步都要被迁怒。 “来人!请南先生来书房一叙!”苏奉善对外吩咐一声后,在书桌后坐下,闭上眼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提笔于纸上疾书,一封信毕。不多时,脚步声传来,叩门声紧随而至。 “老爷,南先生来了。” 苏奉善起身,亲迎至门口:“先生请进。” 门外一身黑衣,蒙面的南先生先一步跨进书房,在书桌前站定。 “先生此行归国,老夫此处有一事相托。”苏奉善对南先生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若是南某能帮得上的,必然不会推却。”南先生顺势坐下,看向苏奉善说。 “如此多谢南先生,望南先生归国之时,将此信带于近城城主。”苏奉善转身,拿起桌上的信,并一枚青白玉佩交于南先生。 南先生接下信,看了一眼,收入袖子中,然后看一眼外面已经大亮的天空,起身对苏奉善一揖说:“承蒙照顾,南某归国之后,定将大人的条件禀明国主。” “有劳先生,万望先生在贵国国主面前美言一二,事成之后定重谢!”苏奉善扶住南先生弯下的身子。 告别完毕,苏奉善送南先生出门,一直送到苏府门口,那里一辆黑色低调的马车停靠,苏奉善拿过准备好的盒子递给南先生笑着说:“此乃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南先生收下。” 南先生也不推脱,接过盒子,再次道别,便上了马车,车夫马鞭轻扬绝尘而去。 “为何我总觉得,今日的南先生有些怪异”苏奉善对旁边静候的老管家说。 老管家随苏奉善转身回府,恭敬的答:“老奴倒是未曾察觉,兴许是老爷太过忧虑了。” “或许。”苏奉善一边走一边继续吩咐:“此次司徒玉明出走,他那一部分账簿亦不见踪迹,通知包掖的人手定要找到!” “那边传话过来,说是司徒玉明失踪后崇阳王把那五名侍婢都遣送回去了。”老管家低着头恭敬的说。 “你说这次司徒玉明失踪会不会更崇阳王有关?”苏奉善眯了眯眼睛,看着大亮的天色问。 “若是如此,崇阳王的心机就真是深不可测了。”老管家的语气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崇阳王,崇阳王,派人盯着他,还有飞鸽传书给小姐,把崇阳王外调的事告诉她。”苏奉善淡淡吩咐。 “是,那司徒玉明”老管家欲言又止。 “他”苏奉善停步,看向一边的花圃,良久说:“杀了吧”那一句不似生杀予夺的命令,倒是像极了他当年预见司徒玉明之时,叹息他埋没了才能 那南先生一转眼便出了城门,入了旁边的树林,林中几个黑衣人默默静立。 “主子可有指示?”南先生下了马车,褪去一身斗篷,露出底下黑衣人无二衣饰。 “主子在近城内等候。”领头的黑衣人回答,几人交接一番各自上马离开,那“南先生”朝着京城的方向,快马而去。 天未亮,包掖城郊,那一处传说闹鬼的院子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巷子尽头,府兵持着火把迅速朝着院落的方向而去,等来一声高喝:“走水了!走水了!那边那个闹鬼的院子着火了!” 一时之间巷子里挤满了人,看着微掩的门扉,没有人敢进,都知道这一家原是被人买了的,也都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位白小姐的报复,听闻此前三年,曾有人于此处听得她整夜啼哭,好不凄厉 城门外,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官道上,车厢之内,如故和欧阳慕华对面而坐。 “你本可以留一张,做个念想。”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一直看向那个院子的方向,轻声说。 “人已不在,留着物事空作相思,何必”如故还是朝向那个方向,只是微阖双眼,掩去其中许多情愁。 欧阳慕华不再多说什么,有些相思入心,一景一物皆是怀念 马车慢慢行驶,该准备的干粮已经准备妥当,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近城附近,一个茶肆里,一个黑衣蒙面人突兀的坐在里面,端着一杯茶却只是来回的看着里面漂浮的茶叶,领口在天光中闪着银色的莽纹,赫然便是那南先生。 一人骑马飞驰而过,却又在堪堪路过之时拉紧了马缰,迅速跳下马,走到黑衣人面前俯首一礼,恭恭敬敬的说:“主子。” “苏家那边如何?”南先生依旧保持着那茶杯的那个动作,连头都不曾稍动。 “禀主子,属下临走时,苏奉善让给近城城主一封信。”那人从怀中摸出信和信物,双手奉上。 南先生放下茶杯,抬头看了眼属下递上来的信和信物,接过来,手一握,摊开之时那封信已只剩粉末随风飞散。 “信物先收着吧。”说完也不去看那信物一眼。 “是!”那人把信物重新揣入怀中,退一步守在南先生侧后方。 “这次且给你留个玩物,就当是,你眼睛像她的奖励吧”南先生起身,看向天边,淡淡的说:“若是再遇见,我要你那双眼睛。” 马车颠颠簸簸的走过了几个日升月落,终于在太阳第三次下山之前感到了一座城池,城池上恣意洒脱的写着俩字:临川。 如故看着临川两字,觉得自己是被坑了,怪不得她记得明明再去通州的过程中,几乎每一日都可以不必露宿荒野,竟是改道临川,难怪接连两日住在破庙。去通州和临川基本不属同一条路,然而现在马车进了临川城,如故转头看向欧阳慕华,猜不透他的心思。 “为何要绕道临川?”猜不透就直接问好了,如故很淡定的问,在包掖的时候马车多置办了一辆,让素离c藏香和浅照坐,而欧阳慕华则一路上都坐在了马车里。 “收债。”欧阳慕华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你准备解雇钱二?”如故一脸鄙夷的看着欧阳慕华,她这几天一直看他不顺眼,今儿该好好发泄发泄,不然会让自己不开心的! “这个人钱二收不上来。”欧阳慕华似感觉到了如故厌弃的眼神,转头朝如故粲然一笑。 “”看见欧阳慕华这个笑如故就不想理他了,于是转过身挑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今日的天空,看着该是要下雨的,阴沉沉的,却怎么也不下下来。马车在一个猪肉铺子前面停了下来,欧阳慕华下了车,如故一动未动,她现在算是知道他要债的那个人是谁了。这名唤阡陌的文雅肉铺,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但这肉铺老板的名头却只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了,他便是当年名动天佑的第一才子温书,当年跟随崇阳王的第一任,崇阳王事败之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却极少有人知道,崇阳王举事前一晚,他老婆临产他被遣回了家。崇阳王事败,他从此便隐姓埋名在这临川之内做了文雅屠夫。如故初始时也并不知道这许多,只是为了父亲,曾让阁里的人查了活下来的人,于是才查到了这温书,只是对于当年那一场举事,温书嘴里完全套不出一星半点的消息。虽然他曾是崇阳王的军师,但如今,温书盼的不过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与夫人长相守,长相依。 果不其然,一会儿之后,欧阳慕华从肉铺子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块肉,嘴里笑呵呵的完全看不出是不是吃了瘪。 “大伯人好,我去买肉居然还给我加了根骨头,回去让厨子给你炖汤!”崇阳王一边撩车帘一边说。 如故不曾说话,撩着窗帘往外看,却见肉铺暗处一角无尘的白衣。欧阳慕华已经进了马车,车夫一样辫子,啪一声响,马车动了,那一角白衣却未曾稍动,只是被门扉挡了视线,如故放下车帘,转过头笑看欧阳慕华。 “那屠夫家,今晚怕是不会安宁。”如故淡淡的说。 “难不成如故是看出来,她家夫人看上本王了?!”欧阳慕华故作惊讶的看着如故。 “是是是,王爷英俊无匹,只要是雌性都必然拜倒于王爷脚下。”如故随意的敷衍。 “这么说,如故也是对本王心动了咯?”欧阳慕华将手里的肉放进暗格之中,欢喜似的说。 “如故不是雌性。”如故思索了一会儿,很认真的看着欧阳慕华说。 “”欧阳慕华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马车里安静了,如故靠在车壁上感受着马车行进的摇摇晃晃,看着手里也跟着摇摇晃晃的棋谱。 “少爷,客栈到了。”李四的声音响起。 如故放下棋谱,看见欧阳慕华靠在车壁上阖着眼睛,安静的欧阳慕华如未染尘俗的羊脂白玉,圣洁却透着脆弱,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沦陷。欧阳慕华怎么可能是脆弱?如故轻声一叹,拿起手边的毯子,放轻了手脚为他盖上,再轻手轻脚的下车。 车帘放下,刚才还双眸微阖的人挣开了眼睛,眼中清明哪有半分睡意,只是看着放下的帘子微微出了神。 车外,如故让所有依着平日的习惯自行入住,嘱咐了李四准备干粮,让藏香和素离照顾好浅照,事毕,待所有人离开之后,如故轻手轻脚的爬上了马车,依旧坐回原来的位置,却是未曾再看欧阳慕华一眼,那样安静的欧阳慕华容易让人起不该有的念头 而欧阳慕华则默默的闭着眼睛,感受着车厢里另一个人的气息,听着一页一页翻书的声音,似时光静好,对窗剪烛,若是如此,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心绪一动竟是乱了呼吸。 “醒了就下去吧,已经让店家备了晚饭。”如故放下书,看着欧阳慕华依旧纹丝未动的身影轻声说。 欧阳慕华换了个方向,靠在车壁上,对着如故缓缓睁开眼,昏黄的灯光之下,如故正微垂着眸子合上手中的棋谱,灯光跳跃在每一根纤长的睫毛上,似她的性子,活泼而热烈。这样的女子,未来会有谁能真正与她携手?想到这里,欧阳慕华伸手摸心脏的位置,似乎有一点失落? “没睡醒?”如故整理好棋谱放入暗格之中,一抬眼,对上欧阳慕华朦胧的眼神,似不怎么清明。 “”欧阳慕华不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如故,感受着心中那一点点未明的情绪,总觉得那不该是失落,可能是嫁女儿一般的惆怅?欧阳慕华觉得这才合理,虽然似乎与年岁不符。 “那边再睡会儿吧,反正也不急。”如故错开欧阳慕华的眼睛,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那样认真的眼神,让如故有点不知所措。 “哎呀!”欧阳慕华掀了毯子惊呼一声,惹来如故惊讶的眼神,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气氛,欧阳慕华嘴角一拉,可惜的说:“忘了我刚买的肉!” “我刚才拿给李四了,让他拿给厨子了。”如故看着欧阳慕华一脸黑线。 “那就赶紧吃完饭去吧!都好几天没吃到肉了!哎哟!”欧阳慕华猛然起身,脑袋毫不客气的撞上了车顶,砰一声,连车厢都跟着晃了晃。 “没人跟你抢,我让李四给你单独留了份最大的。”如故看着欧阳慕华蹲车厢里吃痛的捂着头,无奈的也想跟着捂头,很是觉得自己这个吃货当的太不负责任了。 “在想什么呢?你不饿?”欧阳慕华跳下马车,转身看见如故在那里苦思冥想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在想,在王爷的英明睿智之下,我这个吃货的名头似乎太不切实了。”如故转过头严肃的对欧阳慕华说。 “”欧阳慕华想反驳,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于是只能转身朝里走,忽略掉这个问题。 如故下车,把缰绳递给赶过来小二,也进了客栈,客栈里冷冷清清,大堂里只有先进门的家丁,这一次欧阳慕华让李四先行一步包了间客栈,不至于跟包掖一样差点露宿街头。 大厅正中,欧阳慕华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看见如故进门,抬头笑着说:“这边。” 如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素离他们在的那桌,似乎还有个空位,而浅照似乎有些拘束的挑着筷子殷切的看她,正准备往那边去,却被李四抢先了一步,如故看着李四捧着碗吃的一脸香甜的样子,撇撇嘴,朝浅照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往欧阳慕华那一桌去了。 如故一靠近,便闻见一股子香味儿,似乎有十好几种的东西凑在一块儿都分不出有些什么了。 “你确定咱俩能吃这么多?”如故看清楚桌上摆着的满满一桌子的菜汗颜。 “你都好几天没吃好了,看看都瘦了,我让老板把招牌菜都上了一遍,快过来尝尝看。”欧阳慕华一脸体贴的对如故招招手,示意她坐自己身边去。 如故看见欧阳慕华脸上的坏笑就知道这人一定又想了什么损人的招数准备整她,在欧阳慕华对面的凳子上坐了,然后趁着欧阳慕华还未动筷之前,十分豪迈的喊了一声:“大家伙儿注意了!你们少爷知道大家这几日赶路辛苦了,每人赏两个菜,每桌派个人过来挑,先到先得啊!”如故说完,朝四周环顾一眼,只见目光所及处,一桌桌的威猛汉子都似埋进了碗里一般奋力扒拉着饭粒,头不敢抬,连眼神都不曾稍动,叹一口气,巧笑嫣然的回头看着欧阳慕华。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脸上的媚笑,回了个伤心的眼神,却是高声说:“大家这几日赶路辛苦了,就按少夫人说的来吧,先到先得啊!” 说完之后还不忘朝如故眨眨眼,如故转过头不理他,而下面的大老爷们们得了命令,也不扭捏,动作迅速哄入主桌,只是到了主桌前又恢复了次序,先来后到的开始排队,如故看着主桌上的才迅速的减少,最终生下三菜一汤,却显然都是平日里欧阳慕华偏爱的那几样,倒是在心中有些讶异,毕竟平日里并不同桌吃饭,偶尔甚至都不是在同一个屋子里。那些王府的兵丁倒也罢了,至少接触的时间长了总会知晓一二,而那些欧阳俊贤临时带过来的兵士居然也会知晓,倒真是出乎意料。 欧阳慕华静静的看着如故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不自觉的弯了嘴角,因为这女子居然也是记住了他喜欢的菜色,却又不自禁的转为苦笑,只为那一人,相处了十几年却从未记住过他的任何爱好。 “要不要让店家加个叫花鸡?”欧阳慕华问,声音压低了些,这之前他有点过叫花鸡,只是被端走了,这时候若是高声难免尴尬。 “店家的菜量足,这些便够了。”如故说完,挑了块鱼腹肉准备放进欧阳慕华碗里以示奖励的,却也发现手太短,这个动作做得一点都不潇洒,正准备站起来,欧阳慕华的碗却迎了上来,恰恰接住那一块欲坠而未坠的鱼肉。 旁边那一桌,李四自欧阳慕华肯定了如故的决定开始便脸色为妙,看着这一幕更是眼睛都都不自觉睁大了,却只一刻,又立刻收回目光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色,一点点的夹着,想笑,却几经周转,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太轻几乎没人听见,却是接续上了一声,另一边浅照静静的抬头看着主桌,嘴角泛着淡淡苦涩。 如故自如的收了筷子,不懂这崇阳王又在玩什么,这个人她一直没能弄明白,她所唯一知晓的似乎就只剩下这人花心的外壳,像极了带刺的玫瑰,不容采撷。 欧阳慕华看着自己碗里无刺的鱼腹肉,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刚才急切的动作,脑海里不自觉的跳入倾城走时决绝的背影,抬头看对面那人头顶的发旋,一时竟有了天壤的慨叹,只不知天为何壤为何。 “嘿!”如故抬头,准备试试这里的红烧肉,也尝尝欧阳慕华念念不忘的那块肉,手却停在空中,不敢动弹,她看见对面的人用极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但似乎又不是自己,想叫一句,却纠结着称呼,平日里都是王爷来王爷去的,可这次是掩了身份的,却着实是苦了她,叫少爷,似乎对于少夫人这个身份太过生疏,叫夫君她觉得太为难自己。 欧阳慕华回神,眼神片刻便转,一脸护食的看着眼前油腻腻的红烧肉,一台筷子接下如故半下不下的筷子说:“这肉是为夫好不容易提回来的,夫人不会与为夫抢的吧。” 如故认认真真的看着碗里油腻腻的肉,筷子一转夹了块油炸的豆腐。 欧阳慕华心下稍惊,他以为她会在坚持一下,然后他可以顺势给她夹一块,所有尴尬都解了,却不妨她如此听话的当真转了筷子,倒是让欧阳慕华的筷子搁在了半空,下不得上不得。 “再不吃红烧肉可就凉了!”如故装作没看见,就在欧阳慕华愣神的一瞬间,她似乎从他眼中窥探到了不该属于她的情绪,那是一种久远的思念,似含着默默的忧伤。 如故见此,不再说话,只是不再伸手去够那碗油腻腻的红烧肉,既然不是她的,那边连觊觎的心思都起不得。 欧阳慕华回神,心间怅然,亦埋头吃着饭,似全然忘了他往日的倜傥风流。 一顿饭吃完,欧阳慕华便匆匆回了房间,如故看着桌子上未动过筷子的红烧肉,扯出一抹清嘲的笑,笑自己,在悠闲的时光里竟起了妄念。 “少夫人,我们去逛夜市呀!刚才听掌柜的说,那边河岸上会有夜市!”素离跑过来拉住如故的手,带着一点从小就有的撒娇。 “好。”如故抬头,眼中还是微微笑意。 “走啊,走啊,你们也去”素离得了允诺就跑后面去拉住藏香和浅照。 她这样无头无脑的,看得如故一阵摇头,在看着浅照和藏香眼中几乎溢出的无奈之时终于记起来要解围:“藏香你去我房间里拿纱帽和面纱下来,浅照你去换身衣裳吧。” 终于,素离放开了那两人,两人似齐齐松了口气,赶紧上了楼。 传说天佑开国的皇帝微服之时,在川泽之上见一仙女对水自照,从此这川泽旁的城镇就改名叫了临川,临川照影,而百姓也越发相信这是有过神灵的福地,这川泽两岸灯不歇喧嚣不止。 如故带着其余三人慢悠悠的走在川泽河畔的游廊之上,看水中点点画舫,未曾看着前路,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 所谓邂逅大约都是漫不经心的偶然吧,如故撞上人的时候才隐约想起来游廊上人有点多 “不好意思。”退后一步,如故从容的让开一条路,甚至连人长相都未曾看的清楚。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未曾看路,撞上了夫人实是抱歉。”那人声音如山间清澈的山泉,清冽悦耳。 “无妨,无妨,我也未曾看路。”如故闻声抬头,入目的是一双清澈到透明的眼睛,带着一点轻微淡金的光,若是在阳光之下这样一双眼睛想必是夺目的,而这人必定也是清透而光明的吧? 如故道完歉,对那人点点头,便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她不曾回头,不知道那个人依旧站在那里,转身,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中竟是闪着细碎晶莹的光。 “少主”他身边的小童踮着脚尖,看着如故一行人消失在回廊的拐角,才急的喊了一声,却欲言又止。 “无事,来日方长。”男人笑得温和,眼睛还是看着那个方向。 ------题外话------ 哎呀呀真是的酱紫少的人人家都要木有动力往下写哒哭 不过还是不会坑哒只是改为一周一更每周三万啥的今天两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却说如故这边,领着人出了游廊,进了一家刀剑铺子,素离不解,不明白为何进了这刀剑铺子,她竟是从不知道姑娘居然还喜欢刀剑兵刃,更让她惊异的是,她家姑娘居然还真就拿起那些刀啊剑啊的在手里颠来倒去的了,一张嘴顿时张圆了怎么样都收不回去。 倒是浅照和藏香没事人一样在旁边站着,静静大量这个简陋而带着灼热的铸剑摊子,同样不解,却不曾多说一句。 “老板,我的刀可曾铸好?”不多时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女声,带着如兵刃一般锋利的刚脆。 老板告一声罪,让如故自己挑,然后就迎了出去,“昨日便铸好了,就等着夫人过来取了,里面请,我去后头更您取来。” 如故在里间拿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剑,用手轻抚着刃,想试试它究竟如何的锋利,恰在此时门帘自外撩了开来,人未至,声已起。 “别!”一个惊慌而洪亮的声音,或许对于一个夫人用洪亮形容那声音并不适合,但确是洪亮,自丹田而起,不难想象此人有个武将的父亲,擅外加功夫。 如故的手却因着那一声,似一颤,轻轻一划拉就是一道嫣红晕染开来。 见了那抹嫣红,素离立刻上前一步,捧着如故的手,小声絮叨:“那么锋利的刃,您怎的用手去试。” 另一边,藏香也凑上去,细细看着如故的伤口,轻声说:“少夫人,咱们回去上点药,不然怕是要留下疤痕的。” 浅照则尴尬的站在外围探着头,眉眼紧皱,却没有上前查看。 “划口不深的,就是见了点血。”如故轻声一笑,却是没有将手抽出。 “我带了伤药”先前站在门口的夫人凑近了,尴尬的说。 如故循声抬头,看向来人,嘴角牵起笑意,眼前之人,并不如声音那般五大三粗,而是个精瘦而高挑的夫人,眉眼英气,眉梢似带着刀锋刚力却细长不输柔情,鼻梁挺直而小巧,唇色嫣红却棱角分明,端的是亦雌亦雄的容颜,如琴似刀的女子。 “多谢这位夫人。”如故轻声道谢。 藏香接过妇人手中的白瓷的药瓶,一打开瓶塞,一股清香飘散,带着丝丝清凉,藏香眼中一抹异色闪过,不自觉朝如故看去。 “大妹子,老孙头这里的刃锋利得狠,可别用手去试啊。”夫人感慨的说,嘴角带着笑意。 “嗯,多谢大姐,这剑的确锋利,喂它点血,全当是认主了。”如故任由藏香和素离抓着她的手上药,神色不动的跟妇人攀谈起来。 “唉,这又不是宝器,何须认主。”妇人爽朗的笑了,也不拘泥,就近的凳子坐下。 “虽非宝器,却是利刃,若是上了前线,想必也是御敌良物。”说着,如故抬起手,轻轻擦拭剑身,却避开了那一处嫣红。 “你家相公要从军?”妇人眉头一皱,忧心的看向如故。 “嗯。”如故点头,轻应。 “此时不是已过征兵?”妇人眉头更紧,语气已是略微严厉。 “前些日子,崇阳王封赐通州,夫君欲往投奔。”如故低下眉眼,轻声说,似含着无限怅惘。 “夫君还说,通州虽不属前线,却是山匪横行,崇阳王定是要整治的,如此,也算是战场前的磨练了。”说话的声音越发的低了,怅然越深。 “大妹子不希望你夫君上战场?”妇人见此,放柔了声音询问。 “有几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是,男人么,就像好的玄铁,若是因贪生而敝帚自珍,无异于让玄铁蒙于平凡之中蒙上一层一层的尘埃,即使是再好的铁,又有何用?”如故停下来,拽紧的手指又泛出点点殷红。 “若是我用自己绑住他,他也不见得会开心吧。”声音越发低沉,而嘴角泛起的笑意却怎么看都是苦涩。如故其实并不懂那些丈夫出征的女人的痛苦,只是,她懂得她娘亲的痛,更懂得她娘亲的爱。 妇人看着如故,没有接话,眼神茫然,似含无限怅惘。 “我想,他带着这柄剑,权当是留个念想,让他能时时顾念自己的安危。待他老了,便能全心陪着我过日子了,这也算得上是白头偕老了不是。”如故抬头,严重闪过细碎的光亮。 “大妹子”这一声,似脱了力,无限叹息。 “温夫人,剑我给您拿来了!”恰在此时,门帘之外响起老板苍然的声音。 “诶,好。”妇人说完便迎了出去,掀帘子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如故,却没多说,直接走了出去。 如故抬眼,看着晃动的帘子,于一边的案台之上取了纸笔,低头疾书,待脚步再响之时,迅速折成小块交塞给藏香,轻声说:“方才大姐给的伤药忘还了,藏香你赶紧送过去。”有交代了几句,便放了手。 “是,少夫人。”藏香握紧手,拿着伤药急急追了出去。 妇人腿长,好在步子不算太急,藏香目力也是好的,在第一个拐角之时追了上去,急唤一声:“夫人,夫人!” 妇人本未曾注意,只是拐角处闯过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挡了她的路,仔细看时发现是方才那大妹子的丫鬟。 “夫人,您伤药忘拿了,少夫人让我来还给您。”说着,藏香便伸手递出伤药。 妇人伸手要接,被藏香快一步一把握上,手中之中塞进了一瓶伤药,还有一张纸条,手被握住,不曾稍动算是接了那纸条。 “少夫人说,和夫人投缘,改日定然要登门拜访的。”藏香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妇人看着藏香的背影,眉头却是拧了起来,四下一望见并未有人,便拆了纸条,上面只一句:温夫人,一出戏真假几分,夫人自明。落款处潇洒的写着伊如故三个字,这三个字,临泽城内百姓可能不识,她确是知道的,那个传说中出身风尘,一身媚术的崇阳王妃。 “几分真,几分假。”妇人抬头望着满天星斗,轻轻输出一口气,叹一声,低头继续朝前走。 绕过几条街,进了一个简单院子,停在一个亮着灯光的房门口,门虚掩,缝隙之中透出昏黄的光,依稀能看见一人披衣手里捧着书本。 有些人天生便是该捧着书本,该于朝堂之上意气风华,而不是埋没市井。 “夫人,可是夫人回来了。”里面男人出声,带着年岁洗礼之后的沧桑,似酒,年少时便醉了一城少女。 妇人不答,门却是开了,妇人对上男人俊逸的眉眼牵起嘴角,笑了,男人也笑,眼睛依旧清亮,眼角却现出清晰的纹路,脸上是这许多年染上的油光。她有多久不曾细细看他,只因不敢,不敢看他手上新增的茧和伤,不敢握住那一双在风霜中粗糙了的手,他原该傲然智计,决胜千里,或至少声色犬马,笑看世事。可如今,却只是乡野里粗俗的屠夫,如何心甘 男人一见妇人眼中的泪意,立刻就慌了手脚,抬了袖子努力的想要为她擦干,他几时曾见过这坚韧的妇人流过半滴泪水,却不知是受了怎样的委屈,如今的他却是半分都提不上力,这市井z文弱的屠夫该如何说一句,别怕,有我 “哪日崇阳王再来,你随他去吧。”妇人轻声说,扯着嘴角,看着面前焦急的男人笑。 男人顿住,抬头眼神复杂的看向妇人,很想问一句,这样的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却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当年是妇人逆了家族的意思,一意孤行的嫁给了他,而他却没能给她荣华富贵平步青云。 妇人没看出男人眼中过分复杂的东西,只是看见他不清不楚的衣领,叹一口气伸出手,细细的为他理着:“怎的总是这般理不清楚。” “总有夫人帮着理的。”男人说完眼角也泛出了泪意,这些年妇人跟着他,风吹雨打,粗茶淡饭,怎样的苦都尝过,唯独不识富贵滋味,不知闲适无忧 “嗯,以后总还是要帮你,不然这样如何能出门见人。”妇人抚着起了折子的衣领,想着那一年初见,他握一把折扇,于众人之中侃侃而谈,意气风发,如浓墨重彩的一笔丹青,随风晕染她的整个世界。 “若哪一日,崇阳王再来,你便随他走吧。”夫人收了眼泪,看着男人,严重是藏不住的柔情和爱恋。 “”男人不答,前路的凶险,从当年老崇阳王的事便可知一二,当年遇见老王爷之时不曾有牵绊,便是九死一生也不过一人,而如今,他不能置她于危险之中。 “我知道你忧心我与柔儿,我也想与你长相厮守,想跟你作对平淡夫妻,只是,你志不在此,如此让你淹没在市井,你定然是不高兴的,我盼着你开心些。”夫人走近一步,也不在意还在门口,抱上男人的腰,轻轻将头放上他的肩膀。 “只要与你一起,我便是开心的,你在哪里,我的志向便是哪里。”男人抬手轻抚妇人的发,轻声说。 “可是,看着你满身才学却如此埋没于市井,我做不到,做不到。”夫人说着,眼泪再次留了出来,低落在男人肩膀上,晕湿了粗布的衣服。 “可置你和柔儿于危地之中,我又如何做得到?!”男人推开妇人,扶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 “若是硝烟四起,你又如何保他们母女平安?”人为到声先至,欧阳慕华打着扇子,缓步而来,微风带动他的发,也带动他的思绪。本以为会是自己为她收了这军师,却不曾想,是她自己出力最多。 男人看向欧阳慕华,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诧,还有因那句话而起的苦涩,若是硝烟四起,他如何保她们母女,如何保护?总是无力,所以不敢于治世之时居于庙堂,怕站错了阵营累了她们,不敢于乱世之中流于市井,怕硝烟毁了家毁了她们,他能做什么?除了最初轻薄的承诺和无能的相守,他什么都做不了。 “王爷。”扶着妇人站好,男人呐呐的低唤一声,待要同妇人行礼,却被欧阳慕华阻止了。 妇人在听见那一声低唤之时,抬头打量这传说中的崇阳王,心中一声叹息,果然是个风流王爷,一双桃花眼怕是招了多少姑娘的魂儿。听闻这王爷也确是个花心的主儿,只可惜了那么灵透的王妃,她还是喜欢那王妃。 “我后日启程去通州,若温先生不弃可携家眷同往。”欧阳慕华说的像是邀约郊游一般的随性。 “蒙王爷赏识,温书愿随王爷前往。”温书恭敬的一礼,只在方才的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最终决定重蹈赴险,至少还有机会博一个平安。 “如此,那后日卯时六刻在城门下,慕华静候先生。”说完也不多呆,径直飞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两天之内如故领着素离c藏香和浅照逛遍了临泽的大街小巷,偶尔欧阳慕华也会一起,但对于温书夫妇的事情,两人默契的只字未提。 待到两日后,城门之下,看见轻装简行的温书夫妇并一个小女娃,两队会和,温夫人毫不扭捏的带着女儿钻进了如故的马车,上车之前还特意嘱咐:“我那马可是上等的汗血,王爷可要帮我照顾好了。” 欧阳慕华看见放下的车帘很想说:咱能不能打个商量再去置办辆马车,能不能别占我的位置! “内子与王妃甚是投缘呀。”温书一脸温柔的看着放下的帘子,心中无限慨叹。 “想必是两人性情相近吧,上路吧,须得赶在日落前找到下一个落脚点。”欧阳慕华上了黑雾,不置可否的说。 “”温书看向欧阳慕华,是一个诧异的眼神,他似乎发现了崇阳王对于王妃的那么一点点占有欲?崇阳王喜欢苏倾城的时候他尚在建业,怎么会一无所知,只是不知,这王妃是否真就如传言般对崇阳王特别了。 马车内,大小两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如故,让她捧着棋谱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无奈之下只能看回去。 “大妹子,不对,王妃。”温夫人见如故看过来,朝如故一笑,继续笑眯眯的看着她。 “王爷一路掩了身份,大姐还如之前一般喊我大妹子便可。”如故扶额,对于这对母女甚是无奈。 “诶,好。”温夫人爽快的应了,然后看着如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何事?”如故问。 “我,我就想看看你的真颜。”温夫人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人,见着如故便觉着投机,所以也不曾想过要扭捏些什么。 “”她这话倒是让如故一怔,不明白怎的这夫人就对自己的容貌感兴趣了,又想到京城里哪些市井流言,便也有些了然。 温夫人见如故不曾有更多的反应,又想到还有一种关于如故容貌丑陋的传言,于是赶紧解释:“我就是听了好多你的传言,就想着自己看看,你要是不方便,大姐不看了便是。” “倒是无妨,我只是没想那些传言竟能传得这般远。”说完,如故就卸下了脸上的面纱。 温夫人一愣,昏暗的灯光里那人脸部轮廓柔和,现一色轻盈的乳白,似上等的羊脂白玉,眉眼之间额倾城在露出整幅容颜之时更显光华,她亦出生官宦,本家也算是有些权利,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只不曾知,这世上竟是有如此清浅而缥缈的美,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姐姐,我可以摸摸你吗?”此刻,被温夫人拥坐在身前的小女娃怯怯的开口,话语之间都是向往和恳切。 温夫人回神,低头看着自己女儿,并不看向如故,只是眼中浅淡的笑意,女儿温柔性格随了父亲极难与外人搭话,这算是第一次主动与陌生人说一句,难得的还带上了情绪。 “好。”如故伸手,扶住那孩子的手,将她轻轻从温夫人怀中抱出,搂进怀里,轻声说:“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么?” “我叫温柔,温柔的温,温柔的柔。”小姑娘看着如故笑,伸手抚上如故的脸颊,极轻柔的来回摸了摸。 “温柔,很好听的名字,姐姐叫伊如故,伊人的伊,如何的如,故事的故。你跟姐姐做朋友好不好?”如故搂着温柔轻声的说。 “好,柔儿要和姐姐做朋友。”温柔扬起一个明媚的笑,郑重其事的说。 如故看着小小孩子赶紧而莹白的脸庞,恍然之间忆起同等年纪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顽皮的很,在父亲眼皮子底下闯祸,然后再跑到母亲怀里撒娇,那些日子却恍然的好似梦境 “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柔儿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温柔轻声细语的说,一双手轻轻握住如故泛凉的指尖。 “好,姐姐听柔儿讲故事。”如故低头,轻轻抚着温柔的头发,心中怅惘百转千回,却终究只化成医生叹息,母亲曾说,学会了爱,这世间百味便都可勇敢了,只不知那是怎样的勇敢 一路下来,颠颠簸簸,时不时能听见,马车里传出来稚嫩而柔软的笑声,温书骑着马,绕着马车,一遍一遍的转悠,他印象之中似乎不曾听见女儿如此明媚的笑意。 而欧阳慕华也骑着黑雾,绕着马车一遍一遍的转,只是气场不同,一个是充满宠溺的父爱,一个是满满负能量的怨念,怨念到连队伍最前面骑着马悠悠哉哉的李四都看不下去了,小声的跟旁边人抱怨:“看看,怨夫的标准版。” 那人茫然的看向李四,李四朝后指了指,那人顺着望过去,似有所觉一般,欧阳慕华转过头,犀利的瞅着两个转头的人。 两人立刻转头,目视前方,一个默念,我什么都没说,另一个默念,我什么都没听见。 “本少爷刚才似乎听到,你们俩在说谈论本少爷,可惜风太大没听仔细。你们再说给本少爷听听。”欧阳慕华牵着马,笑看着死盯着前面的两个人。李四旁边那人,他认得,是长羽卫的副统领,却是不知这次怎的就跟到了这里。 “少爷,我们在讨论给您弄点绿豆沙。”李四毫无违和感的跟他们家少爷扯吃的,而且少爷确实需要降火了,看那眼睛围着马车都快喷火了。 “绿豆沙,倒是不错,可这里哪来的厨子?你做?”欧阳慕华瞥一眼鬼头鬼脑的李四,刚才李四说话的时候站在风口上,顺风。 “他做。”李四面容平静的一伸手,指向旁边无辜波及的副统领。 “属下”副统领急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四一挥手拦下了。 “老弟,你就不用推迟了,刚才你不是还说自己很会煮,少爷和少夫人都很期待你的绿豆沙!”李四一脸诚恳,虽然他并不知道他口里的老弟究竟会不会煮,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不会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真理! “”副统领很想说,去你妹的老弟,老子比你大!而且谁说过会煮绿豆了!老子特么就没进过厨房! “好,那今晚本少爷要喝绿豆汤!当然,吃独食是不对滴,所以大家都喝吧!反正怎么样都是煮。”欧阳慕华整了整黑雾的鬃毛,说的云淡风轻。 “”副统领再度默默无言,他很想说,泻药喝不喝,反正怎样都算是喝,一窝大坑货! “哦,对了,李四啊,我还是想喝你做的,就让人在旁边指导,你今儿晚上给爷来一碗绿豆沙。”欧阳慕华转身,看着李四来不及收敛的坏笑,笑容灿烂的加了一句,于是就让他心情愉悦的看见李四瞬间暗沉了的一张脸。 王爷说话自然是不能不听的,当日晚间,欧阳慕华领着如故坐在破庙蒲团上的时候,李四恭恭敬敬的端过来一大碗绿豆沙,脸上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斑马线,手上还亮晶晶的戳出一大块水泡。 “少爷,咱这没其他锅碗了,您和少夫人共用吧。”李四面容沉静的说完,不等他主子说话,大碗往地上一放,扭头就走,他要出去收拾那堆锅碗。 “你不是要喝绿豆沙,看李四多好,第一碗就端过来了,我刚才可是看着他使劲儿挫锅底想多给你点绿豆呢。”如故瞥了一眼颜色诡异的绿豆沙,笑得柔和,顺手端起来就塞进了欧阳慕华手里。 欧阳慕华看着被塞进手里那碗有点黑,有点黏的绿豆沙默默无言,他有点都不想知道这晚参了锅底料的绿豆沙是个什么味道。 “既然是李四给我们夫妻的一片心意,那便不要辜负了,来夫人我喂你。”说完,欧阳慕华拿起碗里的瓷勺,挖了一大勺绿豆汤,递到如故的唇边。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手里那勺暗沉沉的绿豆汤,轻声细语的道谢,然后极快的喝一口,在嘴里轻轻一个回环,如故想吐,却不能吐,还要不懂声色,慢慢的咽下去。 “真是看不出来,李四还能胜任厨娘的工作,来夫君,我喂你一口。”说着,如故就从欧阳慕华手中抢过勺子在碗里大大舀了一勺,笑眯眯的就往欧阳慕华嘴里喂。 欧阳慕华也不太在意,毕竟如故喝了第一口没吐出来。可是这一大勺绿豆沙进了他嘴里却怎么样都咽不下去,因为,太甜!他可以想见李四究竟是和糖结下了什么样的仇怨,居然能把绿豆沙变成了蜂蜜味,而人尽皆知,崇阳王爱点甜食,却在此刻在心里留下了那么些微的阴影。 “夫君,这可是你让李四做的,喝不完,今儿这一袋子绿豆可是要浪费了,你也知道粮食紧缺着,你往后几天的下午茶怕是要浪费了。”如故举着勺,一勺一勺的翻着绿豆沙,翻腾出一片热气,微垂着眉眼,嘴角是得意的笑,她就是在威胁。 “”欧阳慕华悲愤的看着如故,看着这人在火光下映着昏黄的侧脸,柔和的轮廓,甚至还有些微柔和的茸毛,心突然之间就软了,有什么在偷偷的长,内心躁动,不安。 欧阳慕华皱眉,一把抢过如故手里的碗,把那碗过分甜了的绿豆沙一饮而尽,就跟他小时候喝中药似的,不禁舌头直往嗓子眼里灌。 如故看着空了的手,一转头,看见那人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嗓子眼里倒,喉结耸动,嘴角淌下了糖水晕湿了发鬓。 一碗,不对应该是一个大海碗,被欧阳慕华直直的倒进了肚子里,嗓子被那过分的甜给腻着了,皱褶眉头,却不知为何不曾说出一句话。 如故看着对方皱了的眉,一时之间也没了玩笑心思,方才那一点欺负人带来的快乐不知怎的也被晕湿了,潮潮的,叹一口气,从袖袋里摸出一颗话梅送入欧阳慕华嘴里,欧阳慕华竟真的乖顺的接了,含在嘴里化去那股子甜腻,而如故则一反手,用丝帕为欧阳慕华轻拭着嘴角,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熟练得仿佛做了多少多少次,待两人反应过来,如故不自在的收回手,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人不动了,风不吹了,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成浓稠,让人呼吸不畅,如故垂眸,手指轻搅着帕子。方才的动作,她似乎曾经做过,但又是为谁? 欧阳慕华嘴里还含着那颗话梅,酸酸甜甜,却是再也找不到一丝方才在心间一闪而过的那份情绪,道不清,说不明。但他却坚信着,那并不是喜欢。 两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对方,总不愿想明白是为了什么。却听着豪气的温夫人,跟温书用粗犷的声音“轻声细语”的议论,说王爷王妃的感情真好,连恩爱都那般自然流露,然后看着温书,十分不解气的说,你啥时候也能这么宠咱一回?温书也不反驳,就是看着他夫人笑,拿着袖子给她擦鬓角的汗水。 李四就在旁边,捂着半边脸,做牙疼状嚷嚷:“夫人,温先生这还不叫宠呀,我看着牙都疼了,哎呦,哎呦。” 温夫人被李四这么一嚷,连红到了脖子根,就是不乐意忍着,抄起旁边的石头就朝着李四砸,惹得李四连连后躲,嘴里还喊着:“温先生救命,温先生救命!” 温书就在旁边看着,一手拽着老婆一手拉着女儿,呵呵直笑。 一场闹剧,一夜没消停,如故有心无意的听着,自顾自的低头进了破庙,素离和藏香也跟着往里走,倒是浅照,跟了几步,却愣生生的停住了脚。出来这么些日子他也知道,外面并不是近城,该是男外女内的,只是心间泛起的涟漪一层一层,开始想念在近城的过往和近城的那个人,似乎,他身边的人,总是一心一意看着别人 破庙之内并没有神像,本该摆着神像的案台上只剩颜色陈旧的一截底座,看不出供奉的是哪路神仙,案台钱的供桌早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几个看着脏乱的蒲团。 如故走过去,随意找了个蒲团盘腿而坐,抬头时,只看见素离和藏香在身旁站着,而门微微闭合,从门缝里可以看见那个带着面纱的少年,独自坐在篝火的角落,不自然的扭着头朝着故乡的方向。如故心中泛起波澜,想让素离去叫人,却看着李四,拿着酒壶就靠了过去。 李四靠上去的时候,浅照的眉头明显的皱了,却并未推拒或躲闪,甚至还接过了李四递过去的酒,面纱就这么被掀开,那张轮廓柔和的脸在明灭的火光中更是多了几分明艳,自生动人姿态,周围一霎安静,只听得火烧着木柴哔哔啵啵的响,浅照低下了头,掩着眸子不知道似不知所措。 “娘亲,那叔叔真好看,不过没如故姐姐漂亮!”稚嫩的童音,带着欢饮鼓舞的意味。 一道小身影兴冲冲的就跑向了浅照,拉着他的手,甜甜的笑,那个内向的小姑娘,努力的让自己笑得灿烂些,也许这就是内向之人的心有灵犀? 四周再次嘈杂起来,大家伙儿都在叹息着这少年的美貌,也都不算是经历过兵营里禁欲生活,也不会像兵营里的士兵那般对黄色段子生冷不忌,却依旧还是有些八卦的本性,凑着问:“浅照兄弟这样的,怕是要去不上老婆了,看着谁都不如自己呀。”随即是哄堂大笑,并不算讽刺,只是善意而亲近的调侃,都是寻常百姓,或者经历这严格训练的人呢,也并不知道所谓龙阳和断袖的存在,不像那些纨绔的世家公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要试试。 “听少夫人说,浅照兄弟会医术?”李四从旁边夺过一壶酒,抬手揽过浅照的肩头。 小姑娘也跟着凑过去,看上去就像是三个人神神秘秘的商量着什么,其实李四的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那兄弟可能治治咱家少爷?”李四声音再起,四周哄闹的声音立马停了,都束着耳朵远离李四。 “咳咳”,篝火的另一边,欧阳慕华独自坐着,手里也提溜着一壶酒,隔着火光看过去,一双桃花眼半眯着,在明灭的火光中越发显出神秘和危险。 可惜王爷棋差一招,篝火掩去了李四红了的脸,和他迷茫了的眼,并不知道李四这是醉了,借着酒气壮胆,想着吧一下午的憋屈给少爷再憋回去。 “看,就那个表情,都摆了一整天了。”李四嚷嚷着,还指着浅照去看。 浅照没敢,低着头,拼命的想要离这人远点,再远点,因为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对面传过来的冰冷的视线了。 倒是小温柔,朝着李四指着的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叫少爷的人,脸色很吓人,拉着浅照的手就往她娘亲身边躲,浅照被拉歪了,连带着挂在他身上的李四也跟着歪了过去,脸朝下就差一点砸地上,最终浅照看不过眼,一阵手忙脚乱的伸手扶住。 而此时,欧阳慕华起身,朝着破庙走了过去,门缝中,正笑看着这一切的如果,堪堪对上欧阳慕华的眼,笑容定在脸上,不自在的收了嘴角,不知该摆个什么表情在脸上,而欧阳慕华看见如故僵硬而怪异的表情,脸色越发糟糕,心情也越发的烦闷,潮湿的就像黎明前能结出水珠的叶子,沉甸甸的难受。 半夜,欧阳慕华独自坐在破庙后院的水井边上,旁边一棵树,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暗处,心绪怎样都学不来井口之下平静的水,但身体却不知为何异常疲惫的想要休眠,就在精神终于抵御不了身体的疲惫之时,细碎的声音响起。 树荫之外,有人摸摸索索的绕过破旧的庙,小心翼翼的下脚,却掩盖不住踩在满地落叶之上细碎破裂的声音。 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欧阳慕华强自撑开眼睛,月光下,映出一张不算太熟悉的脸,只是那一碗甜得过分的绿豆沙,让欧阳慕华连带着他也记下了。 身体不正常的疲劳让欧阳慕华使不上一点力气,所以他安静的不尝试去移动,只安静的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看见他从暗处摸出一只鸽子,放了出去,看着他转身离开,然后周围再次回复平静。欧阳慕华想象着里面可能的内容,和收到信鸽的人,脑海里一片混沌。 脚步声再起,并没有那种可以掩饰的小心翼翼,人是朝着后院来的,带着拖拖拉拉的声音,那是裙角拖拽着枯叶发出声音,欧阳慕华徒劳的转了头,睁着一条缝的眼睛,看着那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寻摸着靠近,手里书还拿着什么,背光的背影看不清晰。 只是在那人停步的时候,身上一暖,脸边是毛茸茸的触觉,很舒服,他等着人离开,脚步却没有再起,扛不住睡意,一切陷入暗沉的寂静。 天大亮,所有人起身,感叹着昨日黑甜的睡了一觉,破庙的们开了,素离和藏香出门找不见了的如故,在破庙的转交看见一身寒气的人。 “少夫人怎么起得这么早?”素离探过头,看见如故眼下淡淡的青影,还想问些什么,被藏香拉着去洗漱了。 而另一边,李四摸着有些发疼的脑袋,一边感慨自己怎么那么一点酒就醉了,一边准备去打点水来洗漱,一抬眼,手不自觉的松了,木桶掉下去,磕在井边上,一声闷响。 井边,欧阳慕华挣开眼睛,眼神凌厉尖锐的对上李四,在判定是李四之后,又慢慢变得迷茫,没睡醒的样子。 “少爷您怎么睡在这里?”李四惊悚的看着他家少爷。 欧阳慕华甩给他一个少废话的眼神,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毯子,端端正正折好,短毛的毯子上是粉红色的花纹,出门的时候他给如故的,因为觉得粉色更适合如故,虽然她并不喜欢粉色的衣物。 “就当没看见我。”欧阳慕华不多说,抱着毯子走远。 留下李四一个人愣在哪里,觉得他家少爷的情绪似乎有点奇怪,最奇怪的是,为何他家少爷睡在井边?!难道 李四看着手里的桶,有看一眼黑漆漆的井口,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打水。 “李四你到底打不打水!”素离和藏香过来,看着李四在那里拿着木桶研究老半天,就是没有一点打水或者让路的迹象,于是出声询问。 “额”李四转头看着俩姑娘,总觉得让俩姑娘涉险不太好,更何况就算是少爷的报复也应该自己尝的! “打,我当然要打水!”李四一脸决然的将桶放了下去,打了一桶清水,再以赴死一般菜色的脸,开始洗漱。 而旁边俩姑娘看着李四这般,心里暗暗盘算自己有没有最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以至于他满脸愤怒似的决然。 然而脸洗完了,水用光了,决然的表情挂不下去了,李四干笑两声,对素离和藏香说:“我洗完了,换你们。” “”素离和藏香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李四离开,心里还一直在盘算自己最近有没有的罪过李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过于平静之下往往是为了酝酿更汹涌的波涛,因为平静才能更好的粉饰阴谋。 这一路的平静,似寻常又并不寻常,每个人都绷着一根神经,如故在之后的几次补给中都做了双份的打算,只是似乎这些紧张全没了用处,他们一路平安的到了通州地界。这一日黄昏,他们进了第一座通州界内的城,也就是盐城。 这座城之所以唤作盐城,是因了它是盐泽族聚居之地,同时也因了它周围绵延神秘的盐泽。传闻在盐泽的中心,有盐泽族的圣地,那里有倾国的财富和得之便可得天下的宝贝,只是传说传了千年,却未曾有一人能去到盐泽的中心,即使去也不曾回,但传说却并没有解释,为何在后来的百余年里,这诱人的宝物失去了魅力,从此再无人问津。 盐城的街道铺陈大块的青石,坑坑洼洼的并不平整,听摆摊的小贩说是本地山上挖下来的,块大好用,夏日里赤脚走上去还稍显清凉。 欧阳慕华一行入了城内属于王府产业的别院,是钱二到通州的时候购置的,只因盐城来往商旅少,城内不过两家客栈且房价昂贵。 入了别院,欧阳慕华分配安排完毕,让大家各自休息,他自己也回了房间,连日的赶路,染了一身的风尘,而且也确实是累,同时也因为内心里渐起的骚动,这些日子他和如故有意无意的都避着对方,有些东西想太深便可能变得无法掌控也不能容忍,所以只有用时间和距离来抚平那些乍现的不安。 夜幕低垂,远处的山只剩下青黑的轮廓,神秘而诡异的线条连绵起伏,听说,群山的深处有大片的盐泽,那里有盐泽族的武士,守卫者本族的圣地,是的,圣地,之于盐泽族,盐泽便是孕育他们的母土,护佑本族的繁盛,神圣不容侵犯。 别院里安静下来,只听见偶尔一阵得脚步声,那是守夜的士兵在巡防,院内主卧的后窗口悄然的打开,一人黑衣蒙面,轻盈的跃下,几个纵跃出了别院,他走后,另一间主卧的窗户也开了,同样一身黑衣,蒙面,只是身材略显娇小,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方才那人离开的方向,也跟着翻墙而出。 如故今日入城之时,收到乾传递过来的信息,盐城城主可能知道《牵机》的下落,《牵机》似乎曾过了他的手,却不知是留下了还是又去了别的地方。 盐城的城主府并不是建在盐城繁盛的中心地带,却是在边角之上,依山而建,前面有人工河环绕,桥是升降式的,机关在城主府内,每日黄昏城主回府之时吊桥拉升断开城主府与内城的连接,第二日清晨降下,以保证城主府在晚上的安全。但人工河仅只一人的深度,三人的宽度,似乎拦不住会轻功的高手。 此时,如故黑衣蒙面,远远的跟着欧阳慕华。而欧阳慕华几个纵跃之间已经越过了那深黑的人工河。 如故上前,看着那深黑的人工河,月色中甚至无法反射月亮的光辉,不像河更像是臭水沟。 如故一跃在河面上轻轻一点,跃了过去,而后朝着与欧阳慕华不同的方向悄悄潜入城主府。 城主府的院墙,厚度堪比城墙,如果不是有规制在,高度不能坏了规矩,只怕这院墙就真成了城墙,如故蹲在墙上四顾,目力所及,一派静谧,只偶尔走过一队巡防的府兵,院墙之上,还能看见最中间突出的建筑和后院一片不合时宜的树林。 从墙上翻下,如故看准了路线,准备直接去主院,找城主当面质问,这城主可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天底下,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的命才会被他看重。 如故绕过几波巡防府兵,顺着回廊潜入主院,如故看着前面对着的房门,内心一阵不安的骚动,但是《牵机》在前,让她不得不去冒这个险。 住院之内只一个房间内留着昏黄的灯光,如故一跃上了房顶,悄然揭开一块瓦片,烛光透过缝隙打照亮了她的眸子,透过那一点缝隙往下看,待看清之时,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快要烧灼了一般,房檐之下正对着主卧中的床榻,很宽大,连着两遍的墙壁,床榻之上只隔着轻纱,轻纱之下是交缠的肉色,大号的床榻,传出一阵咔吱咔吱涩然粗噶的响声,似乎是木料承受不住而发出的悲鸣。 如故迅速盖了瓦片,翻身下了房檐,准备潜入主卧,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从旁边的树荫里疾冲而来,如故一急,一把匕首划入手中,一个反手准备刺向冲过来的人。 那人似早料到一般,身形一闪,贴着如故的手臂划过,脸贴近如故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我,快走。” 如故来不及细想,顺着那人的力道跟着一起朝前奔去,却在此时,院内灯火通明,主院门口涌入大量府兵,把二人又逼回院内。 “二位见着老熟人不打个招呼就走,太不礼貌了。”一人一生黑衣蒙面自主卧之内缓缓走出。 如故转头,看向黑衣人的眼光带着诧异。 “好久不见,如故姑娘。”那黑衣人正式当日苏府的南先生。 “是啊,好久不见,只是苏公子可知先生有这般嗜好?”如故意有所指的看向后面急忙忙赶出来还衣衫凌乱的城主。 “”南先生顺着如故的眼光看过去,瞬间明了如故话间深意,无所谓的一挑眉:“若说嗜好,我倒是对姑娘的眼睛更感兴趣。” “本王王妃的眼睛,就不劳先生费心惦记着了。”欧阳慕华开口,同时打量四方,想要知道这个身份如今还能为他赚多少时间。只是结果似乎不太理想,只有少数几个人眼神稍有异动,却马上恢复坚定,看来这盐城,已成一方私物。 “是么?那我来跟王爷做个交易如何?”南先生看着欧阳慕华,语气似乎异常认真。 “不了,王妃要是没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欧阳慕华挪了挪身子将悄声将如故挡在身后,说完这一句突然发难,手中划出一柄匕首,速度极快的刺向站在檐下的南先生。 南先生却是早有预防一般侧身避过,欧阳慕华嘴角轻挑,另一手伸出,自袖中划出一只短剑直取南先生胸口,南先生一皱眉,眼光变得凌厉而尖锐,一个急退侧身,肩膀轻送,用肩膀承受了那一箭,黑色的袍子迅速暗了一圈。 “王爷的箭该再准些的。”南先生看着肩膀上插着的短箭,嘴里泛出一声冷笑,另一只手握着握住短箭毫不犹豫的一拔,不在意的往地上一扔,眼中似有红光闪过,妖娆嗜血。 “下次必定直入心脏。”欧阳慕华也浑不在意一般的轻笑,只是脚步稍退。 “还愣着干什么,把擅闯城主府的贼人拿下!”城主怔愣之后,声嘶力竭的朝一边的府兵吼道。 所有人围拢,如故拿出缠在腰上的软鞭,破空一甩,啪一声脆响,没有过多的话语,朝着冲在前面的人一甩,鞭风凌厉直冲着人体软弱的地方而去,前面一排人齐齐遭了秧,这边一鞭一鞭甩开,将人群隔开,如故缓缓朝着欧阳慕华的方向靠过去。 另一边,欧阳慕华和南先生缠斗在一起,南先生虽然受了伤,却似乎更增加了他的气焰,待再度分开,两人谁也没多占着便宜,各据一方警惕的看着对方。 “王爷好身手,只可惜”南先生话音未落,突然朝着欧阳慕华的方向暴起直冲过去。 欧阳慕华稍退几步,提剑上前准备接下这一招,谁知,那人居然在招式相迎的时候突然测了身子,让软件在他手臂之上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水立刻氤氲,甚至低落,南先生却不曾稍顿,仿佛早知如此,只是直直的朝着后面去了。 后面,欧阳慕华急急转身,那里,如故正甩着长鞭应付那些一步步靠近的府兵,背朝着他原来的方向,如今却是露在了南先生面前,“当心背后!”欧阳慕华吼一声,也朝着南先生的方向急追过去。 如故听见那一声,下意识的一个转身,南先生已逼到近前,一手成爪直取面门,不及细想,如故迅速反手一档,手上一阵阵痛却也不急顾虑,朝后急退,没入混乱的府兵之中。 欧阳慕华随后追至,于混乱的上百府兵之中为如故隔出一方空地,四面府兵环绕,虎视眈眈。 “手怎么样?”欧阳慕华低声问,声音中透出点着急。 “无事。”如故故作轻松的答,她能感觉得到,方才那一下南先生是志在必得,若不是欧阳慕华出声提醒,指不定这会儿脸上得开出朵花儿来,只是如今也好不了太少,不是脸上而是手腕上开了朵花儿,血一点点往外涌,顺着鞭子晕进泥土里,然后一片。 “跟着我。”欧阳慕华在如故耳边留下一句,话音刚落,一只手拉着如故一跃起身,另一只手拿着东西朝下狠狠一掷,烟雾顿起,欧阳慕华拉着如故朝之前记下的方向,几个纵跃出了主院。 而此时,欧阳慕华并没有选择远离,而是带着如故进了住院面的一座假山,转过几块山石,居然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山洞,欧阳慕华和如故爬了进去。 听着外面一阵阵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欧阳慕华无声拉住如故方才受伤的那只手,手指触到一片黏腻。 如故不反抗,任由欧阳慕华解开衣袖,摸索着腕上的伤口上药,只是于这漆黑的静谧之中暖了心口。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渐远,似乎是去了别的地方搜索,欧阳慕华领着如故爬出山洞,悄声避开那些搜查的府兵出了城主府,城主府之外护城河边,万籁俱静,甚至连一点点流水的声音都不曾有,太过的安静,却显得极度的诡异和危险,只是即使是危险,又怎么能不闯,河岸的另一边便是安全之地 “南某说了,很中意王妃的眼睛。”南先生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十步之外,他身后是手举着火把的一片府兵,似乎比之在主院时更多了。 “是吗?那就要看南先生留不留得下了。”欧阳慕华说完,拉着如故就准备施展轻功掠过河去。 南先生一出现,如故就眉头紧皱的看着黑沉的人工河,这条河,在火光的照射下似乎,更黑了。欧阳慕华准备施展轻功,如故却看见南先生嘴角讽刺的笑意,完全没有阻止的想法,恍然大悟,立刻拉住欧阳慕华前跃的身体。 欧阳慕华被如故一拉,转头看见如故对他轻摇了下头看向人工河,他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湖面黑沉,几乎没有流动的迹象,太安静,就算是人工河,也不该连流水的声音都没有 “王爷不用看了,这可是盐泽的沼,若是王爷不信可以试上一试。”南先生身后,那苍白病态的城主出现在光亮处,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真没想到,城主竟如此大手笔。”欧阳慕华依旧一脸云淡风起的样子。 如故默不作声,那个关于盐泽中心的传说很少外人可以探寻,就是因为这环绕的盐泽,这盐泽的沼泥几乎能吞噬一切,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东西,曾有轻功超绝的人试着用轻功飞跃,却在脚尖碰到盐泽沼泥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借力反而被沼泥陷下去,也有人在盐泽之上放一片轻柔的布帛,却在瞬间被吞没,盐泽就像一个神秘的无底洞,让人不敢轻易尝试。 “王爷何不把王妃叫出来,这样,下官立刻放桥让您离开。”城主一双小眼睛,贼似的盯着如故上下打量。 “莫不是本王的王妃是个宝贝?!”欧阳慕华抱臂皱眉做沉思状。 “宝贝什么的”欧阳慕华依旧在自言自语,一手抬起捏着下巴,似乎在衡量在犹豫。 “当然不能给你啦!”欧阳慕华话音未落,身形疾闪,朝着城主的方向直冲过去。 可惜这一击,被站在城主旁边一步开外的南先生堪堪挡住,一双手几乎伸到那城主的鼻端,城主朝后一推,一声闷响就坐在了地上,睁大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欧阳慕华也不恋战,和南先生迅速分开,准备退回如故身边,只是南先生又岂能让他如愿,死死的缠了上来,同时另一边上百名府兵朝着如故的方向包抄过去,之前在主院之时,如故遗失了鞭子,此刻手上只有一柄软剑,虽然如故的功夫是不错,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逼着一步步后退,不知人换了几轮,如故已经被逼到了河岸边上,半只脚临空,再半步便是黑沉的泥沼。 南先生寻了个空隙,从欧阳慕华这边脱身,直朝已在边沿的如故而去,那一双眼睛,他执着着想要留下。 “如故!”南先生脱身欧阳慕华便知不好,也朝着如故的方向急速而去,只见南先生伸手急速抓过如故的衣领,将如故带离岸边几步,却在下一瞬间一手成爪直取如故双目。如故伸手一挡,翻身后退,脚未稳,倾身朝着人工河倒去,就在那短短的几息之间,欧阳慕华尚不及思考身子先于意识的做出了行动,他原地一跃,自空中朝如故推出一掌,将她又推回岸边,只是自己的身子却是没了支撑点直直朝下落去,脚下,是暗沉的泥沼。 欧阳慕华并不知道为何会在那一瞬间做出这样的反应,在他看来与如故只是交易,连朋友都算不上,但在那个瞬间却似乎有什么掌控了他的灵魂,让他用命相代,甚至还想对着惊慌失措的如故温柔安抚,就仿佛那温柔已存了千年,只待对她一笑。 半空中,如故强扭过头,瞠目看着那个突然跃过来的人,却看见那人眼中缓缓而出的温柔,心念一动,有什么自灵魂深处破冰而出。 “不!”眼前已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刺眼的白混着阖艳的红,漫天艳红的雪色之中有一人回眸,严重是留存的温柔,嘴角是安抚一般的笑。 “啊!”疼痛,巨大的疼痛不是而是灵魂,自灵魂深处,仿佛又加持了千年的磨折,一点有一点的撕扯着灵魂。 南先生近前伸手,却在一刹那之间白光大盛,逼得人闭上了眼睛,耳边却是尖利嘶哑的吼声,让人耳畔嗡鸣,再一次整个世界再度恢复黑暗和平静。南先生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脸颊,一手的湿溺,回忆那最后的一声吼叫,仿佛来自灵魂的绝望和悲伤,让听闻的人不自觉的就落下了泪,即使坚硬如他 “那两个人呢?”有人惊讶的询问,刚才被一道强盛的白光耀了眼,再睁开时已不见了那两人。 “大概是掉进了那条河里了。”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那黑沉沉的“水”。 “先生?”城主走过来,恭敬谄媚的看和南先生。 “今夜之事,不可对任何提起,否则,你们该知道后果。”南先生发话,声音里不带任何起伏的继续说:“都回去吧。” 府兵撤下,城主却依旧站在旁边,极尽讨好的说:“先生辛苦,是否让美人前去伺候?” “不用,你也退下吧。”南先生转过身看着黑沉水面,淡然的说。 “是。”城主还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上前,于是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一切恢复安静,南先生对着黑沉的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不知道那女子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在最后一刻发出如此悲伤的哀鸣,以至于牵出他心中最柔软思绪,让见惯了血腥c生死的他也有那么一丝歉意感怀,为那王妃也为自己心中牢牢牵绊的那个人 ------题外话------ 这是最后一更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当夜,临川的一处偏远院落之内,主卧中,一人捂着胸口,嘴角留着点点血迹,衬着苍白的皮肤阖艳刺眼,这人细看时,竟是那一日在川泽旁的游廊之上和如故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小童听见声音,自外间急冲冲的跑进来。 “如故出事了,快去备马,我要立刻回盐城。”男子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边焦急的吩咐一边下床准备穿衣。 “少主,夜已深,好歹等天亮了。”小童赶紧扶住少年,哀哀的求着。 “她怕是等不得。”少年扶着小童,捂着胸口又呕出一口血,当初他在川泽河畔初遇,他给如故下了禁制,若不是害命之险怕是不会这样反噬。 小童看着心急如焚的主子,怕他再心急逆了气,又呕出血来,于是急忙应了:“少主你别急,阿林这就去给您备马,您先调息!” 小童扶少年坐下,不敢稍作停留的跑出去备马。 待马匹准备妥当,少年从卧房之内走出,一身花纹繁复的黑衣纤尘不染,只是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小童看见这一身行头,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对于那一位,少主从来都难有平常心态 当如故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再说话黑沉的泥沼,而是一片树林,没有光,只有被树木割据的幽暗星空。 如故借着微弱的星光,四顾寻找着,却没有发现欧阳慕华的身影,心瞬间慌乱,刚才即将要掉入那护城河的最后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心底突围而出,看不真切却是乱了一池心水。 “王爷?王爷?”如故试着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总情不自禁的想,是否他沉入了那深黑的泥沼,心中的恐惧越来深重,仿佛这份无望已经积压了成百上千个年头,沉甸甸的叫人无所适从。 “欧阳慕华!”如故起身,茫然四顾,提了声音又喊一句。 “唔~”很轻微的一声轻吟,如故却极敏锐的觉察到了,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欧阳慕华从迷蒙中清醒过来,竟是被挂在了旁边的高枝之上,轻微的一动便连带着树枝也跟着震颤发出枝桠裂开的脆响,脑袋完全清醒,脚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敢稍动。 “王爷?”如故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欧阳慕华此刻如被拎着脖子的猫一般乖顺的坠在半空,顿时松了口气。 “欣赏完了没?能把本王放下去么?”欧阳慕华有气无力的看着如故,即使周围昏暗,却依旧能看清她那双清亮含笑的眸子。 “对不起,我这就帮王爷下来。”如故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心情已经不复之前的沉重。 如故轻轻提气,轻轻落在树枝之上,枝桠啪一声,断了。如故手快的拦住欧阳慕华的腰,向上一提,手上却是一阵剧痛失了力气,最终只能被带着往下直掉,近地面之时,两人同时出手朝地面放出一掌,如此稍稍缓冲之后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如故趴在欧阳慕华身上,此刻鼻端萦绕着对方身上的松枝香味,心里想着要是能钻个地缝就好了。 “虽然美人在怀很惬意,但是本王全身骨头快散掉了。”欧阳慕华哭笑不得的说,甚至在想之前直接掉下来会不会比现在好点,至少不用再被人压一次。 “额,王爷您的腿”如故快速的爬起身,转身扶起被她压着的欧阳慕华,为他顺了顺衣服。 “约莫是占了盐泽的泥沼伤了筋脉,使不上力气。”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语气轻松的说。 “对不起。”如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毕竟这一次欧阳慕华是为了救她。 “好了,别一脸丧气了,你现在是我的王妃,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别人伤了,可是很损我身为男人的脸面的!”欧阳慕华伸手拍了拍如故的头,将她本就凌乱的头发揉的更乱。 “好了,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过了这一夜,夜深露重容易生病。”欧阳慕华收了玩笑,一脸凝重的说。 如故看着这块树木茂密的林子,紧皱着眉头,在这样的林子里谁都不知道绕开了还能不能绕回来。 “我背着王爷走。”最终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如故在欧阳慕华身前蹲下静候。 欧阳慕华看着眼前稍显纤瘦的轮廓,心中泛出淡淡温柔,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却又似乎没什么不一样,沉溺在生命最初的悸动里不愿自救。 静默良久,两人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如故转身看向欧阳慕华,只见他眼中迷茫虚空,不知一颗心神游到了哪里,于是出声询问:“王爷?” 欧阳慕华回过神,一脸疑惑的看向如故,如故再次出声询问:“这边附近似乎没有好的隐蔽之处,留王爷一人在这,如故若是迷了路,在这样的密林之中很难找到回来的路,倒不如如故背着王爷走,虽然慢些,却不至于走散了。” “本王怎能拒绝美人如此要求。”欧阳慕华笑得猥琐,用这一份调戏来掩盖此刻的尴尬。 “”如故转身低头,没有出声。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停下震惊,如故居然没有噎回来,很多东西不能细想,想太多便容易带着心走岔了方向。 如故只觉背上一沉,小心翼翼的准备站起来,双手托起欧阳慕华的腿,下手的地方有些微湿溺,想来便是带出来的沼泽淤泥。待背着欧阳慕华直了腰背,才发现,欧阳慕华没有看起来那么沉重,至少她背起来还不算太吃力。 “嗯,如故这也算是,体验了一回背媳妇儿了。”如故搂紧了欧阳慕华的腿,一边走一边似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只是这一句声音并不算小,一字不落的全传进了欧阳慕华耳中。 “有生的如此俊俏的相公,也算是本王的福气了。”欧阳慕华笑着说完,又凑上去,贴着如故的耳朵补了一句:“相公可要疼惜人家哦!” 感觉到耳边温热带着湿气的呼吸,伴着那一声半撒娇似的低语,如故只觉得整张脸刷的就烧了起来,这样前胸贴着后背的姿势,是怎样都不敢再跟欧阳慕华开这种调戏人的玩笑,只能闷着头往前走。 “你说,这样的林子里怎的就猛兽出没?”欧阳慕华闲极,突然想到那一日在京郊狩猎场中突然出现的那头老虎。 “王爷,如故看您是想着京郊猎的那头老虎了吧,这样的季节,就算有,也难出来的吧。”如故无奈,这种时候想要看见猛兽的,怕也就只有这崇阳王一人而已了吧。 “哈哈哈,如故说的也对,不过听说在盐泽旁的山林之中常有雪狐出没,甚是漂亮,若是哪一日本王有幸能遇上便给如故做个狐皮的围脖可好?”欧阳慕华抬头看着越发黑沉的天际,应该再过不久就能天亮了,待天亮了便可大致知道位置了吧?欧阳慕华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而不是那深黑的泥沼之中,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并不像去问,不想去探究这奇异的空间转换,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那便等王爷猎到了再说。”如故从来不愿去应承这样的承诺,给别人以压力同样也是给自己期盼,只是最后谁知道真到了那一刻,又会有怎样的变化,世事难料,她不愿意给自己这样遥远的承诺,希望太大失望也就跟着变大。 “那如故便等着,哪一日本王定然为如故猎上一只雪狐。”毕竟不是太大的年纪,依旧带着些稚嫩,孩子气一般的宣誓。 “王爷的腿要如何医治?”如故并不接话,而是转了话题。 “美人在怀,本王都不想治这腿了。”欧阳慕华慵懒的半挂在如故肩上,口气痞痞的说。 “看来,回去得让李四给王爷弄个轮椅了。以后王爷想骑马了也可以让李四带着,不过为了王爷的形象,王爷以后还是都坐马车好了,而且花街的姐姐妹妹们也不用在担心被王爷祸害了。”如故一脸严肃的一一例举欧阳慕华不治腿了的种种“好处”。 “如故怎可说是祸害,花街的美人儿可都是伸长了脖子盼着本王的,若是本王不去了,怕是要伤了多少姑娘的心。”欧阳慕华把脑袋埋在如故的肩窝里来来回回的蹭,语带委屈的辩解。 “王爷要是再蹭,如故就把王爷扔这里!”感觉到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来来回回灼烧着肌肤也灼热了那颗不太明了的心,引诱着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有什么如地壳之下流动的岩浆蓄势待发。 欧阳慕华不说话,只是恶作剧一般的狠狠蹭了几下,就趴那儿不动了,静静感觉着如故走路时一上一下的轻微颠簸。 安静,两人之间陷入极度的安静,周围的空气也跟着慢慢变冷c变黑暗,那是破晓之前最难以煎熬的一段时间。 再走不过半刻,树丛之中传来异样的响声,带着细碎的踩踏枯枝的声音,一阵一阵慢慢靠近靠近。 黑暗之中,如故却能清晰的看见那隐藏于灌木之中的荧光的眼睛,一c二c三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竟让我们遇上了狼群”如故苦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运气,感觉肩膀一轻,知道欧阳慕华也在观察。 群狼似乎还在探究,想知道这不明生物的攻击力,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在树丛之间静默的盯着,嗓子里泛出暗沉的咕噜声。 如故也在等,默默的试着提气,她们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跑,朝前跑。 在一瞬之间,如故提气朝前一个纵跃,再落地已是十米开外,来不及停顿,绷紧了全身每一根神经,提气朝前纵跃,但是狼群的速度也同样非比寻常,耳边充斥着风声和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近了,近了,拼尽了全力,远了再远。 “你放我下来,这样下去两人都逃不掉。”感觉到如故越发吃力又越来越无法快下去的速度,对着如故的耳朵大声喊了一句。 如故不说话,只是搂紧了欧阳慕华的腿,朝前继续跑,真气在全副紧绷的情况下被提到极限,单狼群的脚步声却依旧紧追不舍,近了再近,几乎就要追上来。 欧阳慕华抽空看了一眼身后,狼群想去不愿,在疾风之中十几双眼睛于黑暗之中放着绿光。一阵颠簸,感觉到如故速度一慢,当先的那匹狼,趁机一个纵跃,他甚至能看清它张嘴时泛着青光的獠牙。 “唔。”如故的手臂被那匹奔上来狼叼上一口,却幸亏在那一瞬间凭着生命的本能,真气暴起,堪堪躲过它的獠牙,划过手臂撕下一条布料,手臂上尖锐的疼痛。 欧阳慕华感觉到大腿那儿,如故手臂之上,迅速泛点湿溺,带着温热。 “看,有光亮!”欧阳慕华朝前一看,入眼处有点点光亮。 如故听见这一句,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阵疾奔,朝着光亮的方向,狼群被狠狠甩在了后面。 天边泛起细微的荧光,狼群没有再往前,如故看见一间一间木屋,就近一间木屋的窗棱边上透着昏黄的光亮,像极了阳光,如故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蹒跚踉跄的背着欧阳慕华走了过去,却在门口脚下一软,眼睛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砰一声,如故向前软到,即使是失去知觉,她依旧记得欧阳慕华在她身后,潜意识里,她似乎很珍惜这个人。 欧阳慕华眼睁睁的看着如故晕倒,看着她没有意识却依旧倔强的朝前倾着,以护着他的姿态,内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化开,填满了新湖成就一池春水,满满当当几乎要透过眼睛溢出来。 “不是说好,不爱上我吗?”欧阳慕华缓缓从如故背上趴下来,轻轻将人翻个身搂紧怀里,轻声问。 “谁,谁在外面?”屋里传来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带着警惕,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声音。 “会不会是”紧接着是一个女生,带着丝丝恐惧,颤抖着小声问。 “我出去看看。”一阵脚步身自屋内传出。 吱呀一声,门开了,房内昏黄的烛光,却让欧阳慕华几乎睁不开眼。待适应了那一阵光亮,他绕过男人看向屋内,这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卧房,而是一件柴房,灶膛之前站着一个发髻散乱的女人,再这样一个地方孤男寡女,干了什么不言自明。 “这位大哥,我们夫妻二人在山里被狼群袭击了,内子受了些伤,小弟腿脚不便,还请大哥收留几日,待内子稍有恢复我们便离开。”欧阳慕华看着那粗黑的汉子,笑着说,然后还不忘笑容暧昧的补上一句:“大哥放心,我绝不会大声喧哗,坏了二位的好事。” 那汉子本来还脸色严厉,准备把这二人提留着扔进山里喂狼,只是欧阳慕华后面的那句话,让他猛地收了动作和心思,他知道,现在决不能引来其余人,否则他的命就不一定保得住了,只是,汉子再次犹豫。 “阿福哥你过来。”里面的女子整理好头发,站在那里轻声召唤男子过去。 男子过去,两人凑着头,小声商量了一阵,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男子再度走出来,看着欧阳慕华说:“我带你和你夫人到我家,但有你们不能被别人发现。” “好,多谢大哥。”欧阳慕华看着阿福笑了,余光里瞥见站在灶台边傻愣愣看着他的女子,眉头一皱,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却不得不选择忽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阿福家尚算宽裕,一个简单的小院,院子里种了些瓜果树藤,和一口长满青苔的水井,两排木房,第一排四间,第二排三箭,一间厨房,一间杂物房和一间久未动用的客房,平日里这客房是不用的,前面那一排还有两件客房,如今欧阳慕华如故就被安置在这里。 天微亮,借着窗户暗淡的光,欧阳慕华坐在床边的木椅之上,安静的低垂着眸子,手里是一块沾染了血红的布巾。 床上,如故安静的躺着,眉头却深重的皱着,似乎到了梦中依然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一般。 “似乎,遇到我之后,你便不曾有片刻的安宁。”欧阳慕华在旁边的水盆里重新拧了布巾,水波在微光下泛着微微的红光。 “你又何苦做这场交易,淌这趟浑水。”欧阳慕华为如故轻轻拭着脸,那本莹润雪白的脸上被刮了好几条细小的伤口凝着血痂,他知道是那时候在躲避狼群时被树枝刮的,只是他不懂究竟是怎样的心态让一个容颜倾城的女子不在乎那张脸,记忆之中同样容貌倾城的女子,因为额头一个轻微的磕痕都伤心落泪,让人哄着直到红痕彻底消失了才见着笑容,怎会如此不同 天大亮了,但这间备用的客房里却并没有透进多少光亮,窗户上十一层隔绝视线的白纸,让人看不见里面,只隐约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以及相互打招呼的声音,像极了平常村落里的清晨。 “嗯。”如故在微光之中,缓缓睁开眼睛,她于黑暗之中左右突围,好不容易重新找回自己的意识,在危险之中,失去意识,几乎等于死亡,只是她现在如何能放弃,心中尚有牵挂,身边尚有一人,危如累卵,如何能放弃? 瞳孔中收入微光的刹那,感觉到手边似乎没有别人的存在,一瞬间凉入心扉,惊诧的直挺挺起身,四下张望寻找。 “怎么了?”身后传来欧阳慕华带着睡意慵懒的声音。 如故回头,呆呆的看了一眼靠在床边半合着眼睛的人,摇了摇头,轻声应,“无事。” “是不是做了噩梦?怎的一脑门的汗?”欧阳慕华看过去,见如故额头之上泛起细微的光亮,竟是一脑门的薄汗。 “无事。”依旧只是一句无事,但这一次相较于上一句已明显的更多了一份轻松。 “”欧阳慕华心头一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能问,也不敢问。一日之内,生死来回,以性命相护,不管初心如何,现在的心思又走到了哪里,欧阳慕华都不得不承认,现在尚未后悔的决定,未来却真不知是否还能坦然。 “这是哪里?”出于本能,如故开始打量这间陌生的房子,房间简单得几乎只剩下床和桌凳,一看便知这绝不是姑娘的房间,却又在床边的案台之上摆了把琴。 欧阳慕华顺着如故的眼光看向一边的琴,了然一笑,“这房间,约莫是主人家幽会之所。” “幽会?”如故看向欧阳慕华不解的问。 这山间的清晨,太阳温暖着严寒的大地,窗外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和不时高声的交谈,窗内,欧阳慕华将之前看见的,加上自己揣测的,编排成故事跟如故轻声的说着。 “这么说来咱俩算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啊,那大哥当时没直接揍你一顿,真是幸运。”如故躺回床上,笑睨着欧阳慕华,在别人的地盘之上,虽不松气,却比之之前,微缓,睡意再次袭来。 “怎么可能,门一开,那女人就爱上我了,怎么舍得让人揍我。”欧阳慕华也笑,摆出一脸骄傲。 “嗯。”如故只当是一句玩笑,听着,笑着,轻轻应一声,便不再作声。 “”欧阳慕华看向再次睡去的如故,低叹一声,伸手温柔的为如故撩开站在脸上的头发。 门被轻声叩了三下,便被吱呀一声推开来,是之前那个名唤阿福的黑壮汉子,手里端着托盘,放了馒头和粥。 汉子进门,贴着墙走到靠床的桌几边放下托盘,朝床内一撇,这一眼,便让他定住了身形,床上的女子有一张明月一般莹润的脸庞,对于一个从未出过深山的汉子,他只知道,这女子比之族里最美的春花儿还要再美上许多许多,不自觉的就产生了向往的感情,心中丈量计较着这样一个女子怎能配那么一个残疾,惋惜有之,更多的却是兴奋,兴奋自己的健全 “多谢。”欧阳慕华看着阿福定在哪里,脸上的表情闪过一茬又一茬,最终竟是有些容光焕发的样子,便知道这人心里在琢磨着什么,用手挪了挪身子,伸手去够那托盘,恰恰挡了阿福的视线。 “啊,不谢,你夫人可好些了?”阿福回神,摸着脑袋极力掩饰自己刚才的想法,不自觉的开始套起近乎。 “多谢关心,方才醒过一茬了,并无大碍。”欧阳慕华看着对方自以为掩饰得极好得僵硬表情,笑了笑,对于一个将演戏作为日常的人,什么样的掩饰才算是天衣无缝? 阿福张着嘴,眼睛直直的望着欧阳慕华手臂挡着的方向,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不知大哥可还有事,我要帮夫人上药了。”欧阳慕华不等对方再次开口,便出声下了逐客令,笑容婉转歉意。 虽然看见如故手上露出的那一角绑缚的不同色布料,明知是故意,阿福却不得不收了心思出门。但是人心如此贪婪,总喜欢追逐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尤其是在窥见一角希望之后,更是愿意向魔鬼出卖灵魂,让自己丑陋而疯狂。 一直到晚上,一切归于平静,却又并不那么平静,前院之中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似乎人数众多。 靠在床头小憩的欧阳慕华敏锐的睁开眼,扫一眼如故的方向,如故也静默的挣开了眼睛,两人于昏暗中淡淡对望,默数着这人群之中的高手,暗暗心惊在这样的闭塞之所,居然会有如此高人。 人近了,听着穿过了前面一排房屋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似乎是做好了关门打狗的准备? 如故一跃而起,从怀中摸了备份的黑纱蒙了面,捞起旁边几案之上生了灰的琴,转身出门,徒留下身后欧阳慕华惊诧的一句:“如故。” 如故抱着琴,盘坐于屋前的回廊之上,正对着前面房子的后门。 后门开,上百号人密密麻麻的涌出门口,充满了对面狭窄的回廊。所有人看着对面回廊之上,月色朦胧之下神秘而清冷的女子,手指于琴弦之上,似膜拜一般轻轻抚过,严重比月色清冷的光漠然的看过来,让人不自觉想到山间寒风,刺骨的凉,所有人摸不准如故的底细,全都严阵以待的据守在对面。 如故缓缓闭上眼睛,气沉于丹田凝于指尖,感受着每一根弦于手底的轻颤,琴音起,曲调伴着内力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朵,一曲《入魔》,激起每一个人于内心潜藏的,只这一曲可乱习武之人内息,心魔甚者可直至走火入魔。 如故弹至一半,看着对面每个人脸上不可自拔的沉醉,轻扯出一个笑,琴弦一动,一个颤音,手指之上传来针刺的疼痛,更甚于当日祈雨公主所施加的刑罚。 搁下琴,毫不迟疑的进屋,背起欧阳慕华轻声出了屋,身形一跃跳过围墙,来不及辨认只能跌跌撞撞的朝前跑。 欧阳慕华安静的趴在如故背上,从那一曲之中清醒过来,感觉着胸口之下贴着的背脊,泛起的冰凉湿溺,心口似乎也跟着湿溺了,他知,从此这女子的一双手再不能弹琴,所以那一曲,他不曾捂了耳朵,那一梦,竟满满的都是如故。如今感受着丹田之中真气乱窜,筋脉之中针扎一般的疼痛,只是他需要这疼痛,让自己还能继续反抗,反抗这女人给他带来的诱惑,他仍旧想坚持那份初衷。 近在眼前的树林泛起朦胧烟雾,似月色之下轻拢着白纱。 “如故”欧阳慕华刚想说些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算纷杂似乎人不多,踏着枯枝轻微的吱呀声,探不明来人的深浅。 如故也听见了后面细碎的响声,提了速度,朝着前面的树林猛扎了进去,只是树林并不是原来的样子,这疏离之中不过外围一圈的高树掩映,里面是黑沉沉的一片,几颗细瘦的枯枝了无生气的挂在黑泽的边缘,黑泽之上泛起大片的白雾,迷人视线。 “你不必走了,前面便是盐泽。”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如故回望,首先看到的便是对方在月色之中泛着荧光的衣襟,内心翻腾着,苦笑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南先生。” “那说明咱俩有缘。”声音近了,在一尺开外停吓脚步,两人相对,南先生看着此时的如故,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也更多了几分嗜血,他喜欢这种凌虐的快感,就像抓住老鼠的猫。 “南先生当着本王的面如此戏弄本王的王妃,真的好?”欧阳慕华出声,身形狼狈却依旧不减丝毫笑意。 南先生身边,站着黑壮的阿福,痴痴的看着如故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两拨人的对话,只是依稀的想象着,这样绝色的女子,就将归入他的怀抱。 在他眼中,那就是一个软弱而身份低贱的丫鬟,勾引自家残疾的主子也不过是为了富贵安定罢了,这些,他都可以给她,更何况他还有一双健康的腿,软弱愚昧的人总以为所有人都会如他一般懦弱,能在命运的悬崖边跪求着生存。 南先生瞥一眼旁边那张泛着微红的脸,轻笑,这一日入山的目的并非找人,而是找一只雪狐,为了他那大哥的一件披风领子,却意外的遇上了这个盐泽族的男人,来问他是否找人,想着之前莫名消失了的两人,心思一动便随意编了个故事,本是漏洞百出,那人却硬是将故事对号入座的肖想了个全面。谁说盐泽族的人不好对付?这山里的人,不也贪图美色,比之外面的人越发的好欺。 “南某还是那句话,我所中意的不过是王妃那双眼睛罢了。”南先生笑睨着欧阳慕华,眼角扫着如故一双在月光下越发名动的眼睛,像,实在是太像 “南先生还真是执着,既然南先生想要,那便来取就是。”如故突然一个上前,唬住了南先生身后的一众属下,所有人分心顾着南先生,如故一个半途折转,沿着盐泽疾奔。 南先生在方才那一瞬间,伸手,想要掀下这女子的面纱瞧瞧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容貌,在听雨阁内所见必定不是她的真容! 欧阳慕华安静的趴在如故身上,感受着怀里的人越来越吃力的脚步,越来越慢的速度,后面的人倒是不紧不慢的追着,甩不掉也不上前,如此吊着着实让人讨厌。 “王妃神能若再可将王爷和王妃二人送个百里,想必也就无事了。”南先生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听了这话,如故放缓了速度,对欧阳慕华轻声说:“此次怕是躲不过了,王爷。” “别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我与美人死在一处,想必也是能做个风流鬼,甚好甚好!”欧阳慕华调侃一般的说,内心里幽幽一叹,他不再躲避那颗云消雾散的心,清楚的接受着,他喜欢上眼前女子的那份心情,他此刻是真就觉得,若此刻与她死在了这里,也不错。 “如此便好,想这盐泽与我俩也算是孽缘。”如故轻叹,身形一顿,朝着盐泽的方向奋力一跃。 “那么我便向着这盐泽试试看!”一句话刚落,人已经在盐泽的半空之上。 阿福撑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那个半空中的女子,眼眸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明明结局应该是那大家少爷别带回家,而那女子因伤心欲绝被他带回家,然后爱上他的,可人心哪容肤浅的揣度? 南先生睁大眼睛看着那女子,剧烈的奔逃之中,散了她的发髻,如缎的秀发随着风飞扬,明明该是柔弱脆弱的女子,却在短短一日之内,与生死之中,没有眼泪,诶有哭闹,更不乞求,生于她似乎是要争取的必然,若争取不到,那便潇洒的离开,还能选择死,多么幸福。幸福到,未曾经历太多人世的折磨,尚不能懂得那种不能求死的痛。在他心中虔诚的祈祷,让那人也能如此幸福,不必经历现实的残酷,尚有选择生死的洒脱。 “不可能,不可能!”耳畔传来那个盐泽族民惊恐的吼声,南先生回神,那女子竟是未曾沉入深黑的泥沼,那传说中不载万物的盐泽,那女子竟就入临水一般,脚尖连点,朝着盐泽深处跃去,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如此也好,很期待再见”南先生转身,这盐泽之上是毒瘴并不适合久留。 属下人很熟练的照着领路的阿福脖子上轻轻一抹,将人推入盐泽之中,直至盐泽的黑泥淹没阿福惊恐睁大的眼睛,没过发顶,方才离开,没了利用价值的卒子,何必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如故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跃入盐泽之中,却未曾想,最初的那一脚下去竟未下沉反而如行水面,踏水而行,然而过了最初的兴奋,疲惫慢慢回笼,盐泽之上的瘴气慢慢变浓,刺激着眼膜让人睁不开眼。 “闭眼。”如故喊着欧阳慕华,自己却睁大了眼睛,于这盐泽之上,哪怕是一线生机也好,她愿意相信那个盐泽中心的传说。 欧阳慕华闭上眼睛,安静的趴在如故背上,他不是不惊讶,只是不问,更何况如故自己怕是也不能知晓答案,她已经太累,又何必再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她多废心神。 夜色之下盐泽似乎没有边际,如故极力睁着眼睛,眼泪徒劳无功的流着,身体似乎也已经撑到了临界,若是真的葬在了这盐泽之中,连尸首都没有,怕是要永远困在这里做个游魂野鬼吧,不过有人陪着,似乎也不错 “如果我们就这么死在了这里,你还有什么遗憾?”眼睛仿佛要炸裂了一般鼓胀疼痛,声音却经历维持着轻松,甚至带着笑意。 “遗憾啊,倒是有那么一件”欧阳慕华在如故背上轻蹭,他的遗憾,是没能给她一点好的回忆c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心意,自遇到他,她的生命似乎就变得多灾多难起来,甚至于她的手都未能为她保全。 “那便在心里念着吧,听说,若是人死前留有执念,死后便可以幻化成鬼魂,直至心愿完成”如故快声打断,她现在突然害怕会听到他说,遗憾是未曾在死前见苏倾城一面。 “是么,听起来也不错。如故你说,咱俩这像不像殉情的鸳鸯,是不是也能被编排成话本子?”欧阳慕华将下巴搁在如故肩膀上,做思考状。 “入了盐泽,尸体都没有一个,王爷觉得咱俩能传出什么去让人家写?不过王爷倒是可以给那写话本子的人拖个梦,以王爷的才华,定然是可以编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被传为佳话。”如故强硬的撑着眼睛,眼眸血红一片,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倒是个不错的建议,那本王要好好编排编排情节。”欧阳慕华说,眼睛不自觉的挣开一角,毒瘴涌入眼睛,刺得他不得不再度闭上。 “嗯,王爷好好,编排,编排”如故声音越来越轻,速度也换了下来,最终声音未落人先落了下去。 她未曾见,在她落下的地方已是毒瘴的边沿,欧阳慕华被装得脑袋一晕,极力从如故背上爬出来,缓缓睁开眼,发现毒瘴意外的不那么刺激眼睛,往前又爬了爬借着熹微的晨光,透过白色的瘴气看见院落的轮廓,还有淙淙流水的声音。 欧阳慕华爬回去,将如故绑在自己腰背之上,借着手的力气,一点一点爬出了瘴气,身后留下一道深重的痕迹。 瘴气之外是另一片天地,朱墙碧瓦白纱捶地,流水伴着不败的桃花,还有时不时传出的鸟语,说是世外桃源一点不为过。 “请问,有人在吗?”欧阳慕华高声询问,只换回惊鸟乍起的纷乱。 这便是盐泽中心?谁的院落,向一颗沧海之中的明珠,清雅幽静,却不闻人声。 不在纠结这中心之地会遇见谁,现在最紧要的是背上的女子,欧阳慕华拖着如故,一步一步朝着流水的方向爬过去,绳索深深的勒进肉里,将他的腰腹扯出狰狞的痕迹,身后碧绿的草地之上,留一条深重带红的痕迹。 水边,他轻轻将人从背上解下来,放在水边的草地之上,撩开自己残破的衣摆,在那破碎的衣摆之下是同样残破的皮肤,染红了雪白的中衣,带着泥沙的黑褐色,欧阳慕华皱眉看着,最终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转头看向一边的如故,黑色的夜行衣似乎还算完整。 “我这绝不是趁人之危!若是你醒了,可不能打我!”欧阳慕华小声嘀咕着,一边轻手轻脚的接下如故的腰带,拨开衣襟里面是雪白的中衣,欧阳慕华小心的撕下一块,迅速将衣襟重新合上,小心的模仿着之前重新扎好腰带,轻咳一声,将手里的那一大块衣襟在水中打湿,手如水,刺痛瞬间传来,有血红色泽顺着流水擦过雪白的布帛,在上面留下一道嫣红的痕迹。 欧阳慕华抬手,手掌之上错落着伤口,有细小的砂石埋入伤口嵌在肉中。用还算完整的手指,捻着布巾拧干,为如故擦着脸上的泥垢,擦至眼角之处,一点血红染上布巾和之前水中染上的嫣红混杂一起,欧阳慕华心头微震,轻轻掀起如故的眼皮,眼中流下一行淡红色液体,顺着眼角直入发鬓,另一只眼似乎也受到感应一般,流下一行同样淡红的液体 欧阳慕华顿了手,眼中竟不自觉跟着泛起了湿溺,他以为在经历过父母的死亡之后他已足够坚强不会再流泪,即使是某一日苏倾城告诉他不再回来,而如今,他却真真切切的想哭,心里有猛兽在突撞,撞得他想要嚎哭出声。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女子,他以为会贪生,以为只存利益,却偏偏是生死不弃,一日之内,数度在死亡边界的徘徊,这女子以她的坚韧和不屈如锋刃一般剖开生死的劫数,也剖开他封尘的心壳,终将自己嵌入他心底,成了他心底最深最柔软的那一眼清泉,而那内里涌动着的情绪,是否就是那种名为爱的存在? 没有回答,谁都回答不了,没有爱过的人,突然窥见了爱的一角,便已是莫大的慌乱和幸福。欧阳慕华苦笑着,自私的想要就这般随她一同死去该多好,就算不化作这盐泽的孤鬼,至少在黄泉路上携手为伴,死能同穴亦是一种幸福。 将重新过了水的布巾,敷在如故眼睛之上,空下来的手,不自觉的握上她的,只是那手已经肿胀变形,想必已是经脉尽毁,欧阳慕华珍而重之的握住那只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眼角的泪意怎样都忍不住,直扑出眼眶,握着那只手,垂着眼眸低声轻叹:“怎么办,我好像后悔了。” 而如故此时则进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就像连环的陷进。她平常并不做梦,可能是因为窥梦的能力夺了她做梦的能力,这是记事以来的第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童年的大小,却意外的并不是她所熟知的环境,而是在深山之中,周围很多雪白的兔子,还有红墙碧瓦,飘着坠地白纱的院子,院子里,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慈爱的看着她,她的容颜,比如故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眉眼之间尽是岁月沉淀的风情。看着白衣女子,如故忍不住的走近,那份亲近仿佛源自血脉纠缠绵延。 那女子抱住小小的如故,柔声说:“我的宝贝,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这么久。” 如故正想问,你等了我很久吗?为什么要等我?这里是哪儿?但是还不等她出声,睡衣袭来,又一个梦境,依旧是是那女子,牵着她,站在一颗开满花的桃树下,旁边是一条溪流,溪流之中如幻境一般闪过诸般幻象。 “看,那就是人类。”女子弯腰与如故平视,轻声说:“宝贝,以后要是遇见了人类一定要躲开。” “人类啊,是这世间最狡猾凶狠的动物,他们的谎言比狐狸更华丽更难以辨认,而他们的心比老虎更冷硬更残暴。宝贝以后一定不要遇见人类。”女子转头转头看向睡眠之上人世的幻象。 而那时如故的严重却不自觉的映入一副快速闪过的画面,一个男孩子牵着女孩子的手,于月色之下,郑重承诺:“我将一辈子保护你,绝不背离。” 男孩子有一双天青色的眼睛,透着淡然缥缈的光,似广纳万物又似什么都不曾映入,清澈漂亮得让人着迷。如故觉得,那样一双眼睛,她应该在哪里见过如此熟悉。 场景再次转换,这一次没了那个白衣绝色的女子,晃神之后便只见近在咫尺的獠牙,身子不自觉的颤栗,视线所及,除了獠牙就只剩下黑暗,和鼻息只见腥臭的空气。 这是要死了?如故如此想,她并不害怕死亡,但却不明白为何止不住自己的颤抖,那獠牙的长度应该不至于让死太漫长,但是獠牙迟迟没有落下,反而换回满眼的血红,世界被无边无际的红色所淹没,在红色的尽头,如故最后一眼,看见了那双眼睛,天青色,清澈缥缈如春水一般的眼睛 “宝贝,不能招惹人类,切记,切记”那女子焦急的声音,犹在耳边 如故挣扎着坐起,眼睛上罩着的布巾掉落,欧阳慕华也快速醒转,看着怀里空掉的位置轻叹。 “是又做噩梦了?”欧阳慕华轻声询问,凑上去为如故轻拍着背脊。 “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怎么周遭都是黑暗?”如故茫然的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欧阳慕华睁大了眼睛,在如故眼前倾晃了晃,又看一眼已经大亮的天,何曾有半点的黑暗 感觉到欧阳慕华的沉默和眼前闪过的晃影,她便已经知晓了答案,因此不再追问,那瘴气只毁她一双眼睛,她该庆幸。 欧阳慕华见她沉默,以为打击太大,对于有些人可以直面生死,却不能忍受这样无能的残缺,一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保证一般坚定的说:“别怕,我在这里,我便是你的眼睛。” 感受着身后的温暖,闭了闭眼睛,如故轻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周围都有什么。” “约莫是午时,你右面有一所红墙碧瓦的院子,院子里我还么进去过,在近一点有一颗开着桃花的桃树,后面是一条小溪,小溪直入盐泽。院子前面有几排青竹有一条石子路从盐泽那边过来直到院门口。”欧阳慕华一手揽着人,一手拾起如故的手,一个方向一个方向的指给她。 如故贪恋着背后的温度和这样的欧阳慕华,即使她知道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时机一到,一切都将归复原位,这本不会属于他,无论是这个怀抱还是这个人。那梦境之中,最后那一眼所看到的眼睛,她想起来了,是欧阳慕华,虽然不知是怎样的后续,但她能够感觉得到那一刻自心灵深处涌出的欢喜和爱慕,不管是不是她的情绪,她都无法再如初始那般淡定从容的只当一个过客 “咕~”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开始出声抗议,反正一声之后又紧接着另一声。 “我们去院子里面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如故挣开欧阳慕华的怀抱,将眷恋留在梦中,现实里永远不能依依不舍,因为没有谁会真就可怜你的眼泪和乞求,那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堪,也让对方更厌恶而已。 “好,我给你指路。”欧阳慕华松开手,感觉指尖留存的温度,无限惋惜。 “我背你。”如故在原地蹲下,背朝着之前的方向。 再度看见那纤瘦的背脊,欧阳慕华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厌恶,即使是在昨天刚知道自己腿不能动的时候都未曾如此沮丧。 现实总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生或者死,死不掉,所以只能挣扎着活。再次趴在如故背上。 这一次似乎已经不能那么轻松,过度的消耗c饥饿而疲惫的身体,坚定的站起来,走得却真的蹒跚而吃力,如故只能朝着欧阳慕华指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向前。 胸口沁透了两人衣物的湿溺,怀里的身体明显有体力不支的轻颤,欧阳慕华嘲讽着自己无声的笑了,笑出一眶热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一圈走下来,整个院子只有两间房里有床,其余的房间里有各色各样的摆件,却再不见有床。甚至有一间房居然有一把木质的轮椅,让欧阳慕华不免松了一口气,但整个院落都看不见有类似厨房的存在,只有一间储物室,里面堆放着各色各样的萝卜 “要是饿了就啃一个。”如故熟练的往欧阳慕华怀里塞了几颗萝卜,左手里拽着一根张嘴就咬。 “如故何时改草食属性了?”看见如故这般熟练的吃着萝卜,几乎让他想不起来眼前之人曾是多么迷恋回锅肉。 “这里连块肉引子都看不见,不吃素,难不成把王爷您吃了?”如故寻摸着在欧阳慕华轮椅边蹲下,一只手攀着欧阳慕华的手臂,一只手举着萝卜故意咬得嘎嘣作响。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本王怕疼,如故可要轻柔些!”欧阳慕华反手握住如故的手,学着花街里的女人撒娇,另一只手也举着一根萝卜就咬了下去,嘎嘣作响,却是一口就停了下来,嘴里一片火烧火燎。 “哦,忘了告诉王爷,白萝卜的皮是辣的,不要直接吃。”感觉到欧阳慕华的停顿和浑身一瞬间的僵硬,和迅速发烫的温度,她就知道欧阳慕华挑了跟漂亮的白萝卜。 欧阳慕华突出嘴里的萝卜,一整个嘴巴都是麻的,缓了好久才渐渐找回知觉,这一次的体验让他在今后的许多年一看见白萝卜就不自觉的腮帮子疼。 看着如故动作迅速的啃完一根胡萝卜,走到他身后推着他转身出门。欧阳慕华选了一根跟如故那根八分相似的萝卜,斯文的咬上一口,满嘴的甜腻,但是有一股子别的味道,让他同样咽不下去,虽然没到要吐出来的地步,却怎么也不能再咬上第二口。 “咕~”两日夜没能好好吃东西,即使欧阳慕华再怎样坚持也不能平息五脏庙的翻腾了。 “你等等”如故听见那一声,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将欧阳慕华推到靠溪的那一侧回廊上,手在回廊特制的条凳之下摸索。 欧阳慕华就看着如故熟门熟路的将自己推到只走过一遍的回廊,很惊讶于她的记忆,竟只一遍就记住了整个院子的结构,但接下来如故的动作就让他震惊了,因为他从不曾告诉如故这回廊之上有条凳这种东西,更不可能告诉她这里存了钓竿。 如故摸索一阵,摸出一根极简单的钓竿,一根顶端系着丝线的竹竿,丝线的另一端系着跟绣花针拗成的钩子,没有鱼饵,在如故的印象之中似乎并不需要这种东西。熟练的一个甩手,噗呲一声,钩落入水中。 “没有鱼饵”欧阳慕华看着如故一系列的举动,觉得熟练却又生疏,有哪个垂钓者会忘了鱼饵,可又有哪个不会的人能这么漂亮的甩竿,矛盾,自从进了这院子如故就表现反常。似乎过于熟悉了 “啊?”如故茫然的回头,眼神没有焦点的直视前方。 “没什么。”心爱的人总是能在一个动作之间牵动心跳,就那样一个茫然的神情已让欧阳慕华的心柔软一片,她愿学那姜太公,那陪着便是。 如故对着溪流的方向,感受手里鱼竿的每一次振动,闲适而认真。欧阳慕华在三步之外看着她泛着柔光的轮廓,四周安静得只有流水淙淙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似乎还没有明显的倾斜,如故手中的鱼竿动了,鱼线一紧,如故动作迅速的一提,一条大红色鲤鱼跃出水面带起水花反射着阳光,耀人眼目。 如故伸手一接,竟是看看落入她的掌心,湿了手。 “如故,如故~”哪里传来的呼唤,清悦而带着哽咽,似怀着长久的相思,绵延缱绻。 “如故~”又是一声,言犹在耳,手心之中的鱼轻轻蹭了蹭手心,却并没有蹦跳挣扎,仿佛这样一双手必是不会伤它一般。 “如故?”欧阳慕华从如故竟钓到了鱼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见如故手捧着鱼茫然怔愣,而那只鱼竟是好不挣扎的用尾巴轻蹭着如故的手背,一个依恋的姿势,再度震惊不已。 “啊?”如故一惊,手下意识的一松,鱼再度掉落水中,似乎还不够一般的自水中跃起循着如故的方向一下c两下c三下。 “我”如故茫然的伸着手,还是那个捧着鱼的姿势,茫然更甚,内心里被方才那一声一声不知源头的呼唤搅合得眼眶湿润。 “对不起。”如故捧着手,再无法执起那根钓竿,也终于不能忍下心来,在这个打心底里泛着熟悉的地方杀生。 “其实萝卜也蛮好的。”欧阳慕华说完,拿起腿上只啃了一口的萝卜,嘎嘣响的又咬了一口,眼睛却看着如故眼中闪着的晶光,眼底一片宠溺。 “你等等,我去给你找锅。”如故将鱼竿放回原处,寻摸到欧阳慕华轮椅边,抢过他手里的萝卜,匆匆出了院门,摸入那几排竹子之间,手指寻摸着寻摸着,转角回廊挡了视线,看不见她接下去的动作,只知道,再出来之时,她手中提着一口细小的铜锅和几捆干柴,锅上竟没有锈迹,只兜了一锅底的灰土,锅的样式简单笨重,却并不像是天佑的东西,现在似乎没有谁会在用铜锅 “看,我就说应该是有锅。”如故抱着东西寻摸着脚下缓缓走过来。 欧阳慕华接近的人,身上有泥土的痕迹,本就粗肿的手上开了几道新鲜的口子,泛着淡淡的血红,瞧着应该不深,却让欧阳慕华只想叹息,叹息那冰封的心底终于嵌进去了那么一个人,不说给她时间最好,却连最基本的呵护都无能为力,只能见她伤痕累累。 “来来来,你在旁边看着我搭锅。”如故熟门熟路的跑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之上。 院落中间的空地里,有一颗硕大的槐树,树荫几乎隐蔽整个院落,若是从空中怕是会被这树荫迷惑而不知这底下别有天地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放好东西,最后将自己推过去,回廊的台阶竟然有缓刑的坡道,像是特意为了不便于形的人搭建,不自觉的想知道那个不便于行的人是谁,和这院子的主人又有着怎样的故事,而如故,又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 如故的手确实只会下棋和弹琴,就连用石块搭灶台这种事情她都不甚在行,更何况还是在眼盲不知方向的情况下,钓鱼没用多少时间,但是等到灶台搭好却已是日头西斜。 “若是当李涵楚真把你嫁给了寻常百姓,怕是要被嫌弃吧?”欧阳慕华看着眼前不能成形的简易灶台,无奈摇头。 “那样假以时日,也许我做的饭就很好吃了呢?”如故一边加柴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着。 这一句却是噎的欧阳慕华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看着如故手法笨拙的加柴,木柴不是扔过了就是没扔进去,甚至有几次手离火焰太近差一点烫伤。 “哎呀!”如故一声惊呼。 欧阳慕华闻声,拉着如故的手一用力将如故扯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如故轻叹一声,说:“没烫着,我只是想说,好像没有调味料,没盐的炖萝卜你吃吗?” “你笨手笨脚的,让开路,我来。”欧阳慕华将如故扯起来,让她退后几步站在自己轮椅旁边。 如故乖乖的顺着欧阳慕华的力道走,心想这王爷真是别扭的很,明明担心,却就是不肯承认,真是不可爱。 欧阳慕华将手上的萝卜捡了西瘦的枝桠串上,放在火上烤,让如故在一边递木柴。 一天过得相当的快,虽然晚饭算不得美味但好歹还能吃,这对于饥饿的人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赐。 “其实萝卜这么烤着,味道也不错。”如故捻者一根烤好的萝卜小心的咬着,烫的嘴巴直哈气。 “嗯,在野外呆惯了的人,什么都可以烤来吃。”欧阳慕华随意的答,看着如故咬下一口露了树枝,却依然不知的准备再咬一口的时候,赶紧伸手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萝卜,送到她嘴边。 如故并不扭捏,张嘴就咬,这种情况,她并不想啃树皮。 一顿饭吃的意外的和谐,火光渐黯,院子里却开始泛起柔和的光,欧阳慕华看过去,发现那竟是一颗一颗夜明珠,嵌在回廊的雕花之中,白日未曾细看,也确是藏得精妙。 “我带你去沐浴,这里的浴室应该还不错。”如故推着欧阳慕华朝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一路下来欧阳慕华不曾出声指路,却意外的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而当轮椅停下,面前一扇紧闭的大门,他们之前似乎没有来过这个房间,因为隐蔽在一个大房间后面,但是如故却清晰的找到了路,没有丝毫犹豫和探索 门一开,有温热的气体扑面而来,房间之中轻纱环绕,轻纱之内又白雾缭绕,隐约是个大型浴池,而整个浴室正中的房梁之上嵌着颗稍大的夜明珠,乳白色的光照亮了整儿浴室。 “这院子估计真能值天佑一年的赋税。”欧阳慕华感慨。 “啊?”如故茫然反问一句,她只隐约知道这座院子东西都是如何分布,但并不知道这院子有什么特别纸钱的东西。 “夜明珠在外面可算得上是有价无市,这里却用它照明,而且还一颗比一颗大。”欧阳慕华夸张的握住如故的手,做激动状颤抖。 “王爷可以抠下来,但是如故不会帮忙。”如故抽出自己的手,让欧阳慕华自己去抠反正也不见得能够得着。 “算了算了,如今连这盐泽都不一定出的去,再带上夜明珠陪葬么?”欧阳慕华摇头,脑海里想的却是另一半的传言,那传说中得之便得天下的神器。 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欧阳慕华腿没了知觉,如何沐浴 如故约莫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进屋之后走得异常缓慢。 撩开纱帘,欧阳慕华差点被光亮晃了眼睛,那浴池竟是用汉白玉铺就,在夜明珠的光亮之中,泛着莹润光华,轮椅一直前行,眼见着就到了池边,欧阳慕华准备出声提醒,如故却仿佛有感应一般,停了脚步,将人堪堪停在浴池边沿,之后也不知如故是捧了哪里,轮椅之中有机簧响动,脚踏延伸拖着他的腿,缓缓前伸,一张坐式轮椅最终变成半卧的躺椅。 “王爷可以开始脱衣服了。”如故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要转身离开的自觉。 “”欧阳慕华看看浴池,在转头看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如故,抬手闻了闻衣服想知道有没有可能不用洗澡,却在闻到衣服上的怪味之时断然放弃,脱衣服的时候,欧阳慕华低头不去看如故,尽量让自己更自然一些,只是垂落的发间先一角绯红。 “王爷脱好了吗?”如故上前询问。 “好了。”欧阳慕华尽力平复自己语声之中的尴尬。 如故上前一步,将轮椅一倾,欧阳慕华只觉身子腾空,紧接着是一滑,身子一热进了水中。转头看时,发现方才轮椅锁在的地方之下竟有一处缓冲的坡道,而浴池里的水也是堪堪到了胸口的高度 “我去为王爷找更换衣物。”如故说完便转身离开。 欧阳慕华深深看着如故离开的背影,如故对于这座宅址似乎太过熟悉,熟悉到即使看不见依旧能记得每一个角落的东西,但是她七岁入怡春楼,自此再未出过建业,即使在那之前她都在这里度过,但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能有如此熟悉而清晰的记忆,这一天之内,如故身上的谜团似乎变得厚重,几乎不见真人。 出了浴室的门,靠着墙壁缓缓滑落,手心湿溺,额头上沁出汗液,方才那一路,无数画面闪过她眼前,迷蒙带着模糊的雾气,那画面之中有她,同样推着轮椅,轮椅之上同样是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一样的路线,来来回回,于幻境之中她掀开纱帘,退散了迷蒙,容颜清晰,那汉白玉的浴池之中,有一人肌肤胜雪,发如锦缎,一双桃花眼,一张薄情唇,那天青色的眼眸似映着水波,荡漾了隐秘处如故的心魂,那一人,和欧阳慕华同样的容颜,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澄澈而泛着凛然正气,却又恰似同一人,叫人分不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当夜两人沐浴完毕患上从院子里找出的衣服之后,进入主卧,两人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允许分开睡,万一有人闯入太危险,而且在王府之时也并非没有同榻而眠,并没有太多可以矫情的。 主卧之中,如故坐在妆镜前,如故理着自己的头发,一天下来头发凌乱各种打结,让人烦不胜烦,而且如故本不是一个手巧的人,用梳子随意的梳着,而打结的地方,她选择蛮力的扯,扯得欧阳慕华都看不下去了,摇着轮椅上前,抢过她手中的梳子,摇头叹息,“我来帮你梳。”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如故伸手想去拿回数字,她不太习惯别人帮着梳头,尤其是对方还是个男人。 “王妃要是顶着个秃头,还能做好清扫后院的工作吗?”欧阳慕华捏着木梳没放手,状似随意的问。 这句话算是真好击中红心,如故起得身子都抖了抖,恶狠狠的捻者衣袖,却没有在反抗,让欧阳慕华帮她梳头。虽然知道欧阳慕华的手比她巧,可以将琴弦接的很好,但是却不知道欧阳慕居然很会梳头,力道刚好不会扯得头皮疼,似乎比之素离还更舒服些。 “你以前经常帮苏姑娘梳头吧?”如故捻着衣袖,低头垂眸,问得随意,心却多少有些丧气。 乍一听见这句话,欧阳慕华手下一顿,一根头发被扯落,迷茫的问:“啊?” 头皮一痛,如故能感觉到欧阳慕华的心不在焉,或许他也曾如此为那样一个女子执梳绾发,倾尽温柔。 “对不起。”欧阳慕华看着手中被扯落的头发,扯出贴身的香囊,将它们放入,再仔细的收入衣襟之内。 但如故看不见这些,她以为欧阳慕华道歉,是因为将她扯入这一场无望的感情,只是付出的心要如何收得回来,如故自问,也许不点破便可以安然无恙,当时光流逝那些错付了的感情也可以跟着流走,当心变得无望于是就开始学会自欺欺人 两人各怀心事,在这个静谧的夜间,让感情在不安和彷徨中擦肩,丝毫未窥得对方心中那一角真相,若是窥得,两情相悦是否就可以得见天日顺理成章,谁知? 又是梦,梦里依旧是在这个院子之中,能看见自己在院子里那颗大榕树下,熬着一锅没有调味料的萝卜,才发现即使是在梦里也一样笨手笨脚,连灶都搭不好。 最终,那一锅萝卜被熬成了糊糊,如故看着自己笨手笨脚的端起锅,献宝一般的朝着回廊跑过去。 回廊里,有一人,坐在轮椅上,天青色的眼眸中含着期盼和一丝深情看着远方。那个人和欧阳慕华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却绝不是同一个人,欧阳慕华绝不可能如他那般眼含温柔的对她笑,那个人的笑意之中是欧阳俊贤都不能匹敌的温润,他本该是一个闲居的隐士。 他说:“丫头,你这样单纯,日后定不要去凡尘走动” 他说:“那凡尘之中有人,他们比之狐狸更狡猾,心比之迷雾更难猜透,若是去了可是要被吃掉的!” 他说:“丫头啊,就在这里,在这里就好。” 一句一句言犹在耳,只是心却跟着撕扯疼痛,眼前景象幻灭只余黑暗,如故在黑暗中走,摸索着寻找着心之所属。 当光明再临,依旧是那个院子,却是飘起了白色的雪,将目所能及之处染得雪白,依旧是那条回廊,那个男人,抱着剑站在回廊的尽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温柔带着半分缱绻。 他说:“丫头,青锋赠你,往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再傻傻的被狐狸叼了去。” “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那一日本是他的生辰,她为他在这四季如春的小院里迎进了风雪,却不曾想换来的是一场既定的离别,凡尘中他牵绊太多,最大的牵绊便是那个,他爱了也伤了的女子,情和爱化作浮云流水,而那个自己只是别人故事里匆忙的过客,没有开始更没有结局 心异常疼痛,如故惊出一身冷汗,只差一行清泪和两地相思。 “如故?如故?”耳边隐约有人呼唤,是谁,如此熟悉。 “如故,醒醒。”意识回笼,眼前依旧只剩一片黑暗,那个声音,是欧阳慕华,并不是梦中那个男人,只是朦胧中会傻傻分不清楚。 “嗯,几时了?”如故一动,感觉手里似乎还抓着什么,温热的触觉。 “还早,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欧阳慕华并未抽会手,只是语带关切,方才如故大力拽着他的手让一向浅眠的他惊醒过来。 “可能吧,不记得了。”如故本能的否定,将手挪开,不愿意让自己在欧阳慕华面前脆弱到底,毕竟她和梦中的那个自己如此相像,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不是都如此痛苦? 欧阳慕华看着眼前倔强的不肯承认的女子,看着她用一个纤薄的背影对着他,那么孤寂却那么坚执,让人心疼,于是就由心的从背后搂住这女子,除了拥抱,他不知道还能给她什么。 “嘘,睡吧,就当是躺在哥哥怀里。”欧阳慕华安抚似的拍拍如故的手。 感受着背后贴着的温热胸膛,想拒绝也不想拒绝,依恋太深很容易迷失自己,对于已知的结局也会想要存下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如果连这么一点温暖都不能依靠,那么人生还剩什么?如故心中如此矛盾着,矛盾着就放弃了思考,也放弃挣扎,就让一切沉溺吧,至少这一刻还可以依恋。 似乎有人相伴,即使是荒无人烟的盐泽中心,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一晃眼已经在这院子里生活了五天,五天之内相安无事,除了需呀每天吃素让人有些不满,其余的一切都出乎意料的和谐,甚至有些小温暖? 自第一天之后,如故便改睡了外间的榻,梦也在断断续续的做,只是没再梦见那男人,如故就在梦中被那个自己带着,看着这个院子从繁盛一点一点变得空寂,最终,只剩下那个自己,一个人对着满室估计,自那时开始日复一日,她慢慢学会了和鱼和小鸟说话,若是有旁人,那就是没有完结的自言自语 第五日,清晨,如故起身熟门熟路的准备去小溪边洗漱,门外却意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急急忙忙。 如故转身进了内屋,欧阳慕华似乎已经醒转,悉悉索索的挪动着身子。如故已经蹲下身把背留给欧阳慕华,欧阳慕华迅速爬上去,两人转身欲走。 脚步声靠近,门开了,室内一瞬间似乎被什么禁锢住,如故欲逃不能。 “如故!”那人似乎很急切,人还未进屋就已经开始急切的呼唤。 如故顿住,这声音,如此熟悉,在梦中有那么一个人曾陪伴这度过了不知多少的寒暑,虽然最终依旧还是离开。 “无月?”脚步声近了,如故敏感的听到帘子被撩起的声音,不确定的问。 “你,你认得我了?”不自觉的声音开始颤抖,因为这句话,被唤作无月的人,眼中却泛起了异常的光彩,明明脸色苍白,眼底青黑,全身上下都叫嚣着疲惫,却在此刻不愿意哪怕稍眨一下眼睛。 “我,我只是觉得你该叫这个名字”虽然看不见,但是如故能够听见对方声音中的疲惫,却为了自己叫出他的名字而如此欣喜,让她不忍心说,她并不记得。 欧阳慕华趴在如故背上,看着两人的互动,那个叫无月的人,其实他知道,那是盐泽族的巫医,世世代代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只是他不知道如故会和这人有什么交集,但言语之间似乎已经非常熟悉,那无月明显一脸倾慕的表情也让他心中泛着微酸。 “既然是如故的熟人,那就放我下来吧。”欧阳慕华声音不大,却已经足够让屋子里的三个人听见。 无月看向欧阳慕华,注意到他腿脚不便,传闻中的崇阳王并未瘸腿。 “对了,他的腿,被盐泽的沼泥伤了,你可能医治?”如故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的问。 “什么时候伤的?”无月上前,示意如故将人放下,却发现如故的眼神依旧茫然的盯着前方。 “你的眼睛?!”无心其他,无月拽住如故的手臂紧张的问。 “被盐泽的瘴气伤了,你也可以治么?”如故侧了侧头,无所谓一般的问。 “我。”无月低下头,不知道应该如何往下说,手也跟着松了下来。 “他伤了约莫八日,是在城主府前的人工河那儿伤的。”如故将欧阳慕华放回床上,松了松肩膀,似乎毫不在意无月那一个我字之后的犹豫。 “只八日,是可以治疗的。”依旧垂眸不敢抬头看向如故,即使此刻的如故根本看不见。却在一不小心瞥见了如故依旧紫胀的手指,睁大了眼睛,迅速的捧起如故的手,看了又看。 “你这手,你的手,是如何伤的?!”五月看着捧在手里的那只手,却是扭头看向床上斜靠着的欧阳慕华。 “受了插针之刑,针上似乎萃了盐泽族内秘制的损伤筋骨的药物”欧阳慕华从无月手中拉过如故的手,尽量让自己说的轻松。 “何时伤的?”无月手指紧拽着。 “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封太医说,盐泽族有秘药可以治疗。”欧阳慕华抬头看向无月,语带希冀的问。 外间不知为何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小院里一反常态,在白日里渐渐变得暗沉,空气中凝滞着湿溺,让三人不禁急促了呼吸。 “一个月?上次在临泽之时她的手明明没事。”说完后却是想到了什么,另无月脸色大变,艰难的看着如故,问:“难道是再次伤了手?” “无碍,过些日子估摸着也就好了,你先给他至腿吧。”如故一笑,抽回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良久的沉默,最终无月走到床边,坐下,安静的给欧阳慕华看腿,如故则摸索着去了旁边的桌子。 “还能治,半月就可恢复如前。”无月收了手,起身走到如故旁边坐下,一双眼睛来来回回的看着如故的脸。 “不过需要在这里住上三日,以此处的温泉水为引,药浴三日,每日一个时辰。”语气带着明显的沮丧,无意识的拽紧双手。 “如此便好,多谢。”如故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道谢,眼睛空茫映照不出人影。 “有劳巫医大人。”欧阳慕华也微微点头。 “待出去之后我夫妻二人定要重谢于你。”欧阳慕华看着无月,说着客气的话,却听不出太多客气的意思。 “举手之劳,何须言谢。”无月淡笑,眼神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如故。 “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和手了么?”完全无视空气中几乎要冷冻起来的冰寒,无月柔声问如故。 “啊?”感觉到无月又捧起自己的手,如故才反应过来,原来无月是说要看看自己的手和眼睛。 无月不再说话,只是极小心的捧着如故的手,仿佛怕弄疼了她一般。 “已经不疼了,可能就看着有些吓人。”如故笑,虽然知道自己的手可能很难恢复,却还抱了意思希望,也不想负了无月的好心。 “如故的手,算是二次伤害。”欧阳慕华见无月看着手越皱越紧的眉头,也皱了眉头。 “二次伤害?!”无月豁然转头,看向欧阳慕华。 “对,前几日,就在盐泽族。”欧阳慕华回视无月,眼中同样带了愤怒,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无月的错,不应该强加,但他是盐泽族的巫医,如何能不等同视之? 无月突然回想起回族的时候,已经被传的出神入化的那一曲 “对不起。”不自觉的就道了歉,无月低着头,却恍如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问:“你说的能治如故手伤的那种秘药可还有剩下?” “前些日子去了趟城主府,倒是拿到一些。”欧阳慕华指向一旁梳妆镜前放着的瓷瓶。 如故诧异,这一路欧阳慕华没有问她当日去城主府是为什么,而她也未曾问当日欧阳慕华又是为什么去,本身就只有交易,各自的行为都应该不相干涉,却未曾想,欧阳慕华是为了给她寻药。其实人是容易被感动的动物,尤其是女人。 无月拿过药,在鼻端轻嗅了嗅,仔细辨别其中的药物,没问出一样,心中的纠结越紧,最终,脱力一般的问:“那针上,是否有纹样?” “是”欧阳慕华看着无月手中的药,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怎么会,怎么会在宫中”无月无力的放下瓷瓶,一日之内打机一波接着一波,让他本就负荷过重的身子有些摇晃。 “那针,听太医说是盐泽族的,不知有什么特别?”如故看不见,却能听出无月语气之间的疲惫和无望。 “那针,本不属于盐泽族,是从这宅子里溜出去的上古之物。”无月伸手捏了捏鼻梁,眼睛已经有些模糊。 “这宅子便是外界传说的盐泽中心,大家都以这便是盐泽族的发源地,其实这宅子,与盐泽族毫无关系,盐泽族也不过是后来迁居至此。某一个冬季,这宅子就突然出现在了盐泽中心,刚开始盐泽尚能通过,也没有这么深重的瘴气,这突然出现的宅子是被山下的村民发现的,从此就有了关于这座宅邸富可敌国和神器的传说。”说道这里,无月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却还是抬头看向如故。 “其实流传至今,那个传说已经不完整,应该还有,这宅子里住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是山上的兔子化成的精怪。”无月说着这些话,眼睛望着如故。 欧阳慕华看着无月的表情,有一种,那并不是传说,是他亲眼所见,而那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兔精便是如故 “而宅邸之内,还住了一个男人,乘着轮椅,那兔精每日都会推着他到院子里下棋,看雪”这一次无月却似转过了头,无比锐利的眼神盯着欧阳慕华。 “巫医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欧阳慕华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根据他和如故的情况编排好的故事。 如故则并未出声,她想到了之前的梦,跟梦里的景象是那么相似,包括那年冬季突然进了院子的雪,那个说要离开的男人,突然就不想听下面的故事了。 “青锋在哪里?”如故自己都未曾想过会问这个 这句话换来的是屋内两个人无声的诧异,欧阳慕华的诧异是为何如故会和这个巫医明明不可能认识,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两人关系匪浅。 而无月的诧异是,如故本该什么都不记得,却又似乎什么都记得。 “你还记得青锋?”无月不确定的问。 “”如故侧了侧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自己的不记得:“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失忆,但似乎,到了这宅子之后,我会梦见很多,我不曾经历的事。比如青锋,比如你” “你相信轮回么?若信,那便是前世,若不信,那就是幻象。”心脏已经超出了负荷,反而越发平静,无月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习惯一般的去够如故的手。 “让我先看看你的眼睛吧。”无月努力的睁了睁眼,凑近如故,却再也无法看清眼前任何事物,当黑暗来临,他听见如故焦急的喊着“无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盐泽族的巫医,神秘也并不神秘,几乎每一个国家的皇帝都会知道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因为盐泽的巫医,世世代代长着同一张脸,叫着同一个名字,守着同一个地方。关于他的记载单调而乏味的重复了近千年。 只是谁都不知道,最早一代的巫医其实并非盐泽族人,他某一天突然出现,他的名字叫无月,他可以进出盐泽中心的那座院子,他带着拯救全族的粮食救了盐泽族,从此这个人就成了巫医,盐泽族神一般的存在。 无月已经很久不曾做梦,久远到几乎要忘记那个人的容颜。梦里依旧是那一年的景象,那一年,他还是只兔子,雪白的兔子,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她,那时的她还是个小丫头,身后有毛茸茸的小短尾巴,头上还赘拉这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她是族长唯一活下来的女儿,兔族的少主。已经记不得她当时的容貌,却能记得她指间温度,轻柔的顺着他身上的毛。 她说:“小兔兔,你有没有名字,我来给你起名字好不好。” 她说:“今晚上没有月亮,你就叫无月,好不好。” 无月,无月,自此他便叫着这个名字,其实他有名字,只是在过长的岁月里记不清楚了,他是兔族唯一一只活了五十年却未化人形的兔子,而她则是兔族唯一一只一出生便可幻化人形的兔子,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只是这缘分对她来说,似乎与情爱无关。在那一场兔族与狐族最惨烈的战争之中,族长大伤,所有的后代都死在了狐狸锋利的爪牙之下。除了她,本来她也会死,却被一个人类救了下来。 无论人世间以身相许的报恩桥段有多么老套,她都如此坚信了,一年一年的找着那个人。 遇到她的那一年,他化了人形,而她找到了救她的那个男人。从此她的世界仿佛已经没有了别人,自然也不会记得在那个无月的夜里,她摸过一只白色的兔子,不会记得,他咬了她的手指,得了她的一滴血 如故只感觉肩膀一重,茫然的喊了一声:“无月?” 欧阳慕华坐在床上很淡定的说:“他睡着了。” “哦。”虽然有点惊讶,但是之前听着无月的声音,她也知道无月似乎很疲惫。 如故起身,准备把人弄到榻上去,本以为昏睡的人会很重,却意外的,这人竟是比欧阳慕华还要轻些,不知为何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将无月安置好,如故重新坐回桌旁,无声喝着茶,整理自己连日来的思绪,从梦境到现实,梦境太真实,而无月的出现更是几乎让梦境变成现实,真的是所谓轮回,思绪太混乱让人找不着头。 “你们在临川之时遇见过?”终于还是抵不过心里抓挠般的好欺,欧阳慕华小心的问。 “嗯,在临泽河畔的游廊,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说到最后似一声轻叹,叹这短暂时间里的不思议。 “那一日可能也是他救了我们。”虽然不想承认,但欧阳慕华却不能否认,“我曾听闻,盐泽族的巫医会很奇怪的巫蛊” “这样的话倒是要多谢无月了,否则咱俩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了盐泽的泥浆。”如故想着那样的结果不禁一笑。 “他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欧阳慕华试探的问了一句。 “似乎,比我是我的年岁还长久些”如故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不确定的说。 “你果真相信前世今生么?”欧阳慕华盯住如故问。 如故转头,循着声源往欧阳慕华的方向“看”了良久,极认真的说:“我倒是真的信了。” 欧阳慕华盯着如故涣散的眼瞳,却有一种对视的错觉,让他几乎以为那眼瞳之中能看见无月说的那个梦境,梦境之中也有这样一双眼睛,更明亮些,带着泪水 他突然好奇,自己是不是也同样在那个梦中,而又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无月这一睡便是一个日夜,第二日傍晚才醒过来,让人不禁想,之前是怎样的不眠不休才能如此疲惫? 无月醒来的时候如故和欧阳慕华并不再房间里,而是坐在院子中间那颗大榕树下,欧阳慕华坐在轮椅上手里拿了根萝卜在烤,眼睛则看向另一边靠着树干闭幕养神的如故,有火光和烟幕为这样一幅画面徒增了温暖,恰恰是那一年的翻版,是否这一年可以有所不同?无月苦笑,为自己,在她的生命中永远都只是过客。 如故睁开眼,转头朝着无月的方向:“你醒了?” 无月一愣,内心涌起狂喜,却又在下一瞬间跌落,他以为如故的眼睛好了,却发现那眼瞳之中的光彩依旧涣散。 “你倒是耳力越发好了。”欧阳慕华也转头,看见站在回廊上的无月。 “眼睛瞎了自然就耳力好了么。”如故转过头,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完全黑暗的世界,也许好或者不好,于她差别不会太大? “我帮你除掉眼中的瘴气好不好。”带了一丝恳求,似乎无论如何都要做点什么。 “好。”似乎依旧不能让她摆脱黑暗,但是她却不想拒绝无月的好意。 “明天,明天我会带草药进来。”得到如故的允许,无月匆匆忙忙的朝外走,他想要早些,早些做点什么。 “无月,无月,你才刚醒,明日再出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如故话音未落却被无月截住。 “还有手上的药一定要继续擦。”无月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欧阳慕华将手中的萝卜朝另一边的如故递过去,“拿着。” 如故接过萝卜,有一口没一口的咬起来,这些日子她已经可以吃萝卜不咬到树枝,搭灶台能成点形了,所以,是否看得见似乎真没什么太大差别。 “嘿,欧阳慕华。”如故侧了侧头,朝着欧阳慕华的方向喊了一声。 “嗯?”欧阳慕华看过去,一伸手,将如故额前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捋到耳后。 “等到约定完成之后,若是我依旧看不见,你就把我送回这里吧。”如故并没有躲开欧阳慕华的手,感受着这人难得的温柔,说话的语气却异常坚定而认真。 欧阳慕华手中的萝卜掉落,很快被火焰吞噬,烧灼成焦黑的颜色,那一瞬间他想说,我可以当你的眼睛,养着你一辈子。可是这世俗乱世竟成全不了他一份守护的心,于这乱世之中,人命尚且卑贱,又何谈儿女情长? “好。”思绪百转千回也只能化成嘴边最无力的一个字。 人间沧桑数月,而天庭不过是一顿酒肉,片刻即逝。当须发皆白的老者回到自己的殿宇,准备提一壶好酒再续上一杯的时候,大殿之内,那个他亲手放的娃娃,手上的线已经红了大半,血红的颜色,甚至连整个雕像都似乎泛着血红的光。 老者手中的酒壶掉落,匆匆忙忙绕过占满大殿的红线,捧着那雕像,严重不自觉泛起怜悯,叹一句:“孽啊,孽啊!”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他第一次看见那丫头。一样的浑身血光,那时候的她满身是血,坐在悬崖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整个身子已经被风雪裹挟,自成一个世界,不与外界接连。 做了数万年的月老,他以为看遍了人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自认世间事已无法再牵引他的情绪,只是,在那忙忙风雪之中,不求生不求死的丫头,却再一次牵动了他。 有时候也会疑惑,若是那一日他不曾路过,那丫头会怎样?这边是缘分,也是命数。如今,这也是命数,是她命中不可跨越的劫。 那一年,他以为为她驱逐的血光,却是潜藏,今日方显,一切只能看造化了 “罢罢罢,丫头,这因果也是与我有关,师傅有岂能放你不管”老者一声长叹,将雕塑放回原位,看向另一个人,叹息更重。 最终,一拂袖出了大殿,大殿之中撒了的酒水,侵染了透明的丝线,浸染出灰暗的颜色,一头是那个泛着红光的雕塑,另一头牵扯进灰暗的雕塑堆中,难辨端头。 第二日清晨,如故坐在游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小溪里的鱼说着话,欧阳慕华摇着轮椅从房间出来,恰好看见背着一大袋东西走进游廊的无月。 “巫医大人这么早。”欧阳慕华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我先去药房。”无月并没有想要打招呼的意思,这一次出去已经把如故手受伤的事情弄得一清二楚,若不是,若不是 “我总觉得这巫医大人对我很有敌意。”直到关门声响起,欧阳慕华撇撇嘴对如故说。 “王爷想来不招人喜欢。”如故别过脸,朝着溪流那边,对于欧阳慕华的话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一整日,无月都呆在要房内不曾出门,欧阳慕华则给如故念着书,这院子里难得的居然找到了书,并不属于天佑,也与天佑前一朝无关,似乎是很古老的书,只是在这个院子里似乎一点都没有染上时间的痕迹,就像这个院子里不变的好天气 接下来的日子就显得单调而重复,每日欧阳慕华必须泡够三个时辰的药浴,而如故则需要每日换药,手上和眼睛上都是,无月则负担起了三个人的饮食,他带进来的那一大袋东西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吃食,顺利解救了小溪里那几条鱼的危机。 三个人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便已是三日,这日清晨,如故依旧守在浴室门边,等着那两人从里面出来,这几天也总是如此,一等便是三个时辰。第一日,欧阳慕华第一次接受药浴之时,无月报复似的把他从尺子的边缘直接扔进去,扑通一声,溅起一池子水花,惹得欧阳慕华惊呼出声,还咽了几口药水,直到午饭都还是一嘴苦。 那一日二人出门,便碰见似刚巧经过的如故,而做午饭的时候,如故主动搭了手,只是无月的碗里却不知何时多了些苦丁,让他嘴苦了一整个下午,联想到两人自浴室中出来,如故刚巧路过的样子,便一片了然,只能慨叹。 “如故。”欧阳慕华看见门外的如故,柔声喊了一句。这几日的相处,静下心来,欧阳慕华知道自己的心情变了,可能自苏倾城离开的那一日开始便不再一样。 “嗯,明日我们便出去吧。”如故转头,循着声源的方向,轻扯着嘴角,“外面怕是已经找你找疯了。” “我离开的时候留下了字条,应该不曾出大乱子。”欧阳慕华一笑,并不担心外面会出大的乱子。 “若要出去,我还得先去做些准备。”无月看着二人,为自己找离开的借口,虽然他不是圣人,却也见不得她数千年的相思罔付。 二人看着无月离开,当院子之中只剩下两个人,徒然的沉默了下来,两个人似乎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对方搭话,或者说对于这世外的最后一日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曾听闻王爷一曲《谢知音》名动建业,如故也想听上一听。”如故在心中隐隐抱着希冀,在越来越多的梦境之中,让自己也不免受了些影响,暗生了些思绪。 欧阳慕华沉默,低垂着眸子看着如故放在身侧的手。 如故在心中叹气,似乎为自己的幼稚,于这隔绝的院落之中,竟是让自己的心性也跟着天真。 “也快午时了,我去准备生火。”如故找了个理由,抬脚准备离开。 欧阳慕华抬眼,握住她已经不再紫胀的双手,轻声说:“你去拿琴,我在前院里等着你。” 如故愣在了原地,并没有反应过来,欧阳慕华松了手,低声说:“去吧。” 如此,如故才算是反应了过来,转头去找琴。 为什么是前院,欧阳慕华看着溪流之畔,昨夜里他也做了梦,梦里一个模糊了面容的女子站在这溪流岸畔,看着他,一双琉璃一般透亮的眼睛里有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沧桑。她的声音也是模糊的,模糊的在喊:“慕哥哥,慕哥哥”一声一声断人心肠。 如故抱着琴走过回廊,欧阳慕华的正背身看着旁边溪水淙淙,听见脚步,转头,看清如故手中那一把浮云纹样的木质古琴,一瞬间的怔愣,真是那把梦里的琴,梦里曾放在自己腿上的琴。 “如故,这里。”直到如故下了楼梯,欧阳慕华才回神提醒如故自己所在的位置。 如故走过去,站定,将琴向前微微递了递,感觉到欧阳慕华接住了琴,才小心的松了手。 欧阳慕华将琴置于腿上,拉住如故的手,领着她向前走了走:“你脚边上有块石头,你坐那儿吧,这首曲子有点长。” 如故顺着欧阳慕华的指引坐下,琴声起,并不是《谢知音》这一曲本是为苏倾城所奏,如故不曾想过他会再弹一次,人之一生,知己一人足矣。只是这曲调却也是极熟悉的,在梦中,她不止一次的听那个人弹过,一曲轮换着一曲,不变曲调,也是于这溪水之间,也是二人,和梦中一样,只是如今她看不见,不能如梦中一般凝望他的脸,纵然如此也已经将对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记得清晰。 琴声转急一声高昂过一声,铁蹄坚毅,战火硝烟,年少轻狂,为一个家国梦。曲调骤缓,暮然回首,流血漂橹,泪漪涟涟,断多少儿女情。 “他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如你。”琴声歇,如故低垂着眸子轻声说,眼中泛着湿意。 “心怀天下么?”欧阳慕华摇头,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些许萧瑟:“苦了身边人而已” “心怀天下者,这天下便是家,这江山的子民便是身边人,水深火热都挺过来了,苦一点又何妨”如故轻叹,声音很低,她似乎又回到了梦中,代替着梦里的那个如故,回她的慕哥哥。 “那么你呢?不在这江山之中,你又如何?”欧阳慕华鬼使神差的就说了这句话。 “嗯,我不在这江山之中,而慕哥哥却在里面”我进不去,永远都进不去 “如故”欧阳慕华伸手,却停在半空中,那一刻他看见有泪水低落,顺着手背滑下。 “你怎的都不说说我弹得好是不好。”欧阳慕华转了话题,带着笑意问。 “自然是好的,如故早就说过,王爷的技艺从来都是顶尖的。”如故深吸了口气,抬眸笑着说。 “顶尖么?可惜不曾听得如故一首全曲。”不自觉的,欧阳慕华将实现落在如故手指之上,轻叹。 “王爷不怕如故给您一个噩梦了?”如故笑,然后捂着肚子说:“很晚了吧,我去生火,今日要劳动王爷准备午饭了。” “嗯,今日就让如故尝尝本王烤肉的手艺。”欧阳慕华,将琴递给如故,卷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大榕树下面,如故子用之前的石头搭了个像模像样的简易灶台,动作熟练的开始生火c穿肉,最后将肉串递给欧阳慕华,这里气候十分奇特,尽可以保食物不腐坏。这三日以来,无月带过来的食物并未出现任何腐坏现象。 欧阳慕华边烤肉,便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之前住在这里的会是怎样一个女子呢?” “她并不是人。”如故闭着眼睛,坚定的说:“应该是这山林里的精怪吧,不然如何能让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欧阳慕华不答,想着梦中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子。 “王爷会害怕吗?倘若有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如故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对于欧阳慕华的回答其实并不是很关心。 “怎么会怕,听闻这世外的精怪最是纯情而且貌美,若是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本王定然是高兴的。”欧阳慕华一笑,调整了一下坐姿,半真半假的说。 “若是真有,也是大几百岁了,都能做王爷祖宗了。”如故轻笑。 “祖宗也无妨,且精怪的年岁岂能与我们凡人一般推算?”欧阳慕华也跟着轻笑。 “王爷果然是生冷不忌,不过可惜了,那姑娘已心有所属。”如故撇嘴,轻笑讽刺。 “不都已经入了轮回,谁知道这一世又是谁和谁,万一就是了你和我呢?”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慢慢赘拉下的嘴角,反倒笑得欢畅。 “照这般说来,我还真就觉得如故合该是这山林的妖精。”欧阳慕华说着笑出了声,肉串在火上哔哔啵啵的响。 “哦?这般说来,如故倒是觉着王爷更像是这山林里的妖精,而且是最狡猾的那种,祸害了多少人家的姑娘。”如故挑眉,撇着嘴说。 “哈哈哈哈,如故该直说本王是男狐狸精的。”欧阳慕华低笑出声,眼角瞥着如故。 “”对于欧阳慕华大方的承认,让如故一阵无语,鼻息间闻到淡淡的烤糊的味道:“王爷,糊了。” “本王可好好的,哪里糊了?”欧阳慕华笑,决定将调戏进行到底。手上的动作不同,将肉往上抬了抬,再从旁边拿了各色配料撒上。 “诺,拿着。”欧阳慕华把稍微能看出原色的那根烤肉递到如故手边。 如故接过,入嘴第一口,淡淡的肉香,并没有太多苦涩或者糊掉的苦涩,会觉得很神奇,还有淡淡的欢喜自心坎里升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心随着这样一个人兜兜转转起起伏伏? “如何?本王烤肉的手艺也不错吧!”欧阳慕华提高了声音,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傲气和自得,竟还能听得出几分期盼,眼睛期盼一般的瞥向如故。 “不好吃,太咸了!一定是王爷故意恶作剧,特意多放了盐巴!”如故将手中的肉串负气一般的塞回欧阳慕华手中,起身离开。 欧阳慕华看着自己手中如故只吃了一口的肉串,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的,在如故咬的地方咬了一口,入口有些干涩,似乎是因为烤过了,却并没有如故说的那么咸。 转头看见如故摸进堆满萝卜的那个房间,掩门的动作很小心,只发出很小的吱呀声,若是不仔细听兴许能当成是柴火烧灼的声音。 放下手中肉串,欧阳慕华驱动轮椅走入进了回廊,平日里那个上去的坡都是如故推着的,今日逆着坡度,他方才知道,如故推着他上这里是用了怎样的力气,才能维持原来的速度,不让他察觉异常。进了回廊,靠近那扇门,门轻掩着,一阵风过,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堪堪能看见如故的侧影,手里端着一条白生生的萝卜,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并未辨认出那是跟白萝卜,竟就那么往嘴里一塞,欧阳慕华刚想阻止,却是见她,迅速的突出一口,吐着舌头,伸手扇着风,整个脸都被辣的红彤彤的,那样子着实可爱。 风再一吹,门大开了,声音也更大了些,如故转身朝着们的方向,安静的听着,似乎在确认什么,不由自主的,欧阳慕华放轻了呼吸,掩盖了自己的气息。只一会儿,如故起身过来关门,当着欧阳慕华的面将门再次轻声带上。 这一刻,欧阳慕华心中一痛,他看着如故的眼睛,缓缓的消失在门的后面,那双眸依旧明亮却已经失去了光明,虽然并不知道是怎样的坚强能让一个女子在骤然的失明时依旧不惊不乍不哭不闹,但他却能感觉得到每一个细枝末节之中如故的那份不安和小心翼翼。 对着那扇关着的门良久,最终他驱着轮椅回到院子里,再次拿起那根烤肉,一口一口的吃完,这是属于一个女子的小心思 第二日清晨,天光未盛,无月再次出现在着院子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把铁锈的剑,上面的纹饰已看不清楚,唯独剑柄之上缠着的红绳异常艳丽,让人不禁想究竟是怎样染料才能染出这般阖艳似血的红。 “这便是青锋。”无月将剑塞入如故手中。 仿佛灵犀一般,当如故握住这把剑,她能感觉到有响动,仿佛谁的心跳,一声一声。手掌之上有粗粝感,如故猜那是铁锈,却在握住剑柄往外抽的时候,未受到任何阻滞敢,铮然一声,剑出鞘,剑刃识主一般轻声嗡鸣。 无月眼带笑意的看着如故拔出青锋,青锋仿佛活了一般一点点褪去剑身之上的斑斑锈迹,银色的剑刃在阳光之下泛着微光。而此时欧阳慕华心中一动,他未曾想真能有幸看见这传说中得之而的天下的宝器认主,心念一动,有什么东西人如石头一般投入他的心湖,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同时于千里之外,西冥边军营地,帅帐之内,床上躺着的男人似有所感一般豁然挣开了眼睛,透过不大的窗口,看着暗沉的天际,喃喃自语:“你要来了么” “报!”外面传来一声长音的报告。 男子披衣下床,点亮桌案之上的油灯,桌案边一张银白色半脸面具,遮一张倾城的容颜,一条狰狞的刀疤 “进来。”男子整了整披肩的长发,声音清冷。 “禀报王爷,建业边疆异动,说是三日之前,见有隐门中人现于盐城街市。”报告的人撩开帘子,低着头疾声禀报。 “隐门?他们去了什么地方?”男子的声音依旧清冷,眸光更冷。 “禀王爷,去了天佑崇阳王落脚的客栈。”感觉到空气中冰寒的冷意,士兵将头低得更下,眼神不敢有丝毫犹疑。 “为首的,可是个倾城绝色的姑娘?”男子语气之中带上些许笑意,移开眼看向窗外大亮的天色。 “是,听路人说,为首的姑娘长得确是倾城姿色。”士兵稍微耸了肩膀,依旧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让自己语调有丝毫起伏。 “竟是将她招了回来,这下定然热闹。”男子嘴边勾出一抹凉薄笑意,端起手中温热的茶水轻缀一口,好心情的说:“下去吧。” 三日前,日暮将临,几名黑衣广袖的女子自天边飘然而过,任由行道之上尘埃漫天,黑衣之上却纤尘不染,一行人在欧阳慕华等人落脚的客栈钱停下。为首的女子望着门内,倾城的容颜招摇于这天日之下,痴傻了多少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无论男女,只不经意的一撇便再难一开视线,这是一种外放的美,并不需要过多的动作或表情。然而那一双招人的丹凤眼,却始终看着客栈的,眸子之中是清冷的光,却因着门内的脚步声而染上丝丝温暖,让看的人不禁羡慕起门内将要出来的那个人。 门里一人小跑着迎出,却是客栈之中弓腰哈背的小二,看着有些年纪了,一张不能让人留下任何印象的脸,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肩上还耷拉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巾,脸上堆着笑,说来奇怪,看见这倾城的美人,竟未曾有丝毫惊讶,似乎这绝色在他也不过是世间众像。 小二上前,谄媚的问:“不知众位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啊?” “若是住店,怕是不巧,小店已经被包下来了,客官恐怕就要试试别的客栈了,若是打尖,厨房还在做包店的客人的饭菜,如果众位客官实在是喜欢我们店的饭菜,倒是可以等上一等。”说完一长串的话,小儿嘘出一口气,扯下耷拉在肩膀上颜色不明的粗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站在为首的那个女子身边的另一名黑衣女子愤愤然上墙,想说些什么,被为首的女子伸拦住。 “我们正是要找那包店的客人。”为首的女子上前一步,朝着依旧擦着汗的小二一笑。 那女子一笑似花丛中最娇艳的牡丹,让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几个跟着她的黑衣女子也一齐屏息凝神,却忽略了这女子声音之中略微的沙哑,虽然极力温柔却依旧掩藏不住其中的粗粝。 小二也在女子这一笑之下愣住,女子唇边笑意更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回神的小二一惊一乍的打断,“哎呀,我忘了厨房灶头上还捂着的鸡!”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跑进客栈里,为首的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神恢复清冷,似乎没有异样,却谁都不曾看见她袖中的双手紧紧拽着袖口,指甲因用力而失了血色。 再一人迎出,书生打扮,走近了却是一身蓝布绸缎袍子的李四,不同于以往,李四将头发规规矩矩的束着,还带了天青色玉冠,衬得平日里不怎么出众的脸也霎时间清秀了起来。 李四疾步走近,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苏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清晨所有盐泽族族人,走出属于自己的木屋,跟随族长一起到达盐泽的入口,那里有一颗被烧焦的树,听说从盐泽族祖先在这便已经是这般模样。 所有盐泽族的人,肃然立于数旁,所有人严重盛满憧憬和崇敬,前一日,他们伟大的巫医告诉他们。 “明日清晨,我将为你们迎回圣女,她将迎着清晨第一抹阳光,自盐泽的中心,踏着盐泽的沼泥而来,她将使青锋重生,使枯木迎春!” 天边微弱的光明,现一色清浅的微红,昨日里还阴沉的天空,今日里却已烟消云散。所有人殷切的看着盐泽的方向,当第一缕太阳的光辉带着浑浊的黄色自云端洒下,所有人不禁屏息凝神。 此刻,盐泽的尽头,有人影飞跃而来,因着阳光,踏着盐泽的沼泥。所有人不待看清来人的容颜,纷纷跪拜匍匐在地,高声喊着:“恭迎圣女!” 如故脚还没有踩上实地,被这样一喊,脚下一滑差一点跌进盐泽之中,提了速度疾进几步,脚踩上实地,前面却似乎已经没有了无月和欧阳慕华的气息,能清晰的感觉好有很多人,就在不远处,应当就是那声音的源头。 “如故,无需害怕,你叫他们起来便是。”耳边响起无月的声音,很轻,似从虚幻而来。 “你们都起来吧。”如故依言,知道这是无月在帮自己,尽管并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但她愿意相信。 “谢圣女。”所有人站起,在抬头的瞬间,却是怔愣,被面前这样年轻而仙子飘摇的女子。却在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重新跪下,颤声说:“数日吾等前不知是圣女驾临,得罪圣女还请圣女恕罪!”他们认出了那双眼睛,那双能一辈子刻在他们心上的眼睛。 “罢了,那时候你们也并不晓得我便是你们的圣女,不知者无罪。”如故一愣,学着戏台子上那些主子们的样子说。 “谢圣女!”所有人再次起身。 “巫医大人不是说圣女可枯木逢春么?”人群的最前面,族长的女儿穿着艳丽的大红洒金袍子,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因嫉愤而越发扭曲。 “阿花,不得无礼!”族长厉声喝止,在看见这女子真容的瞬间他便知,她是圣女! “这位姑娘,需如何验证?”如故看不见,虽然没有听见议论之声,却也猜测着有人不服。 可如故这一次却是错了,对盐泽族的大多数人来说,巫医便是主宰,他说圣女是盐泽的神,那便一定是盐泽之神! “这桃树于千年前已成朽木,却始终在这里。”族长的女儿看着一旁毫无生机的枯木,笑得张扬。 “好,你领我过去。”如故伸出手,等着。她并不相信自己真能做到所谓的枯木逢春,然而既然无月说了,那便一定有办法。 “圣女”所有人撑大了眼睛,这才发现,圣女的眼睛似乎毫无焦距 阿花却并没有注意到所有人眼中歉疚的光,在她心中她的神和她的男人都是被这女人抢走的,如今竟成了圣女,那将抢走所有追随她的目光!所以她怎么能承认她这样狐狸精一般的存在便是盐泽族的神?! 一颗老了几千年的树,她并不相信如故能让它活过来,于是轻笑着走过去,随意的拉过如故的手,故意迈大了步子朝前走。 如故扶着这女子的手,她并不知道自己曾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更不知道她已经将自己定为眼中钉,于是毫无防备的被带的向前微微踉跄了一步,却恢复的很及时,放开了步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女子。 “它就在你前面。”女子笑着退后一步。 如故不确定的伸出手,轻柔的覆上树干,顺着树干的纹理,摸了摸。 树木之上纹丝未动,依旧还是原来枯黑的颜色,依旧没有生机。 此时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小声议论,看着如故的眼神有细微波动。 族长的女儿,嘴角的笑容更大,就在她张嘴得意的想要说些什么时候,变化发生了。 树干之上,自如故手下的纹理开始,有晶光顺着纹理一点点注入树干,那枯黑的树干就像是缝着甘霖贪婪的吸食,晶光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正课书都在莹莹的微光之中,别再如故腰间的青锋嗡然轻鸣。毫无生机的树木就这般在所有人的眼前,活了,甚至生出了碧绿柔软的叶子。 “圣女神能!”所有盐泽族人再次跪下,纷纷唱诵。 如故茫然转身,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而易见那颗近千年的枯木似乎活了,而在树干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手掌传入身体之中 另一边,族长的女儿瞠目结舌的看着绿了一整片的大树,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回如故,微张着嘴,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就仿佛那里站着的并不是盐泽之神而是个妖怪。 “阿花,还不快回来!”族长微抬着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的爆喝一声。 “爹爹”阿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爹爹严厉的目光制止,只能呐呐的踱回自己爹爹身边。 “小女愚顽,少不更事,冒犯了圣女还请圣女恕罪!”族长将头低的更低。 “族长都说阿花年少,顽皮些,无妨。”如故得体一笑,朝着声源抬了抬手示意说有人起来。 “圣女宽仁!”族长叹气,暗地里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再看向如故的眼神已是恭敬叹服。 人群之后,欧阳慕华和无月站在暗影之中,当枯木如预言一般重新活了,无月严重的欣喜如何都遮掩不住,而欧阳慕华却转头看向了无月,眉头深锁。 “你可知,这般,若是被外界知晓,如故将成为众矢之地!”预期之间都是严厉。 “那么你把她推上崇阳王妃的位置就不是风口浪尖?”无月皱眉,眼含厉色的与欧阳慕华对视,“打从你将她推上崇阳王妃的位置开始,毫无背景的她就回不了头了,如今,她只能越来越强大,而这盐泽的一切,原该是她的,我不过是还给她。”无月说完走出了阴影,大步朝着如故的方向走去,盐泽族人看见他们的巫医大人,立刻让出一条路来。欧阳慕华看着人群之后茫然站定的如故,缓缓闭上了眼睛,掩去那之中所有情绪。 “我记得历任族长都曾秘密继承了一幅画。”无月看着族长,笑得仙子飘摇。 “是。”族长低着头,不敢回视无月。 “若是我没记错,那上面画的,便是圣女,可对?”无月踱步,停在如故身边,伸手搭上她的手肘。 “若是尚存疑问,不妨让组长请了那幅画出来,一看便知。”不等组长答话,无月已经拉着朝盐泽族聚居的地方而去。 “王爷呢?”如故低声问着无月。 “如故不必担心,他就再后面。”无月转头看一眼人群最后安静跟着的欧阳慕华。 “可他”如故还想说什么,却被无月截住了话头,无月笑着将如故拉近一点,轻声安抚:“崇阳王的腿已经好了,他可以自己走。” 如故不再说话,任由无月拉着,跟着他的方向,而后面盐泽族人自然不会反抗无月的意识,跟在无月后面回村。 只是村长身边的阿花,痴痴看着前面无月衣袂偏飞的背影,却在转眼瞥见他身边的如故时,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恶毒,若是眼神也可以坐武器,此时如故怕是已经成了筛子。 村落并不远,其实盐泽就像是村落的后山一般,村落连着入口。 “就是这幅。”村长从自己房间里小心翼翼捧出一个装饰精美细长的盒子,打开盒盖,黄色的丝绸之上是一副卷轴。 无月拿出那卷轴,小心的打开来,画开的一瞬间,他眼含水波,脉脉柔情。 无月将画面展示在素有人眼前,那是一幅装帧精美的画卷,却看得出来并非当朝的技艺。 欧阳慕华遥遥看着那画卷,知道这并非天佑之物,或者说比天佑存在的时间还长?至少在天佑之内,他从未见过那样刊裱的花纹,纹样粗糙却不难看出其工艺精细,否则也不能传了历代盐泽的族长依旧能保存完好。 “大家可以凑近了瞧一瞧上。”无月举着画,靠近如故身边。 所有人及时不凑近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因为画上并不是全身图,而是一副半身的肖想,轮廓清晰,五官明朗。而那人却是与如故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般,不,一定是一个人。 欧阳慕华也看着那幅画,画卷之上,和如故相同容貌的女子,以莹白的玉束测束着头发,山上一色纯白皮毛却并不知是何等皮料,衬得人越发脱尘,明月一般泛着荧光的脸上还带着稚嫩不知世事的明媚,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笑意,几乎能明媚一整个冬,让他不禁想起和如故的百花街初见,她从天而降,笑得比这画更明媚灿烂,迷人心神。 就此一事,如故在盐泽族圣女的身份已经无人质疑,只是是否所有人都服,那便要另当别论了,当所有人看着村长手中的画卷时,没有人注意到原本最前面的阿花却落在了人群最后,此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嫉妒,被娇惯的女人,总是容易心生嫉妒。 “好了,大家各自回家吧。”无月收了画,让所有人各自散去。 “族长,圣女尚有事在身,族中事物依旧有劳族长。”待所有人散去,无月将画卷交给村长。 “巫医严重了,老夫定会打理好族务。”族长双手捧过画卷,低眉垂眼十分恭敬的回话。 “只是,圣女的眼睛。”族长看向如故,眼中带着歉意。 “无妨,我那处有上好草药,再寻得善医之人,假以时日定然可以恢复。”无月也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如故,眼中柔情满溢。 “那便好,如此,老夫便放心了,望圣女和巫医大人早日回来。”族长高声一唱,弯腰鞠躬。 “我们这便出发了,老族长请回。”无月扶起族长,拉着看过去的如故,朝欧阳慕华隐身的树走过去。 老族长捧着画便回了屋,并没有看见掩藏在树干后面的欧阳慕华,而一直留意如故的阿花却是看见躲在树后面的人,这个人她认识,虽然第一次见面并不雅观,但是她依旧肖想了他好几个日夜,毕竟是闯入盐泽族的人,想要活命并不是那么容易,而如今,若是怨恨,那么什么事情都会成为积淀的理由,就像现在,如故在阿花眼中就是夺去了她所有的罪魁祸首,即使那所有之中并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 似乎感觉到了视线,欧阳慕华不确定的回头,只来得及看见阿花转身的背影,匆匆忙忙朝屋里去了。 “怎么了?”感觉无月停了下来,如故出声询问。 “无事。”欧阳慕华接话,顺手从无月手中接过如故,往前走。 “刚才那姑娘是谁?”欧阳慕华侧脸问无月。 “那是村长的女儿。”无月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一声轻叹。 “王爷若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不如现在就召来跟着回去,刚好纳了。”如故侧了侧头,轻笑着问。 “本王有如故就够了,那姑娘可及不上你?”欧阳慕华牵着如故手臂的手稍稍紧了些,语气却依旧是调戏一般。 “俗语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王爷向来是风流倜傥的,自然是墙外花香更醉人咯。”嘴上功夫如故想来不愿意吃亏,笑着也堵了欧阳慕华的话。 “丫头,究竟是谁养出了你这张嘴!”说完之后,欧阳慕华愣住,他从来不曾叫过如故丫头,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称呼人的习惯 如故听见那一句丫头也是一愣,记忆之中有那么一个人很喜欢叫“丫头”,在梦境之中,宠爱一般的唤着梦中的女子。 “今日晨间在盐泽入口的可是盐泽族所有的族民?”欧阳慕华蹙眉,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脸,总觉的少了些什么。 “不,这只是据守盐泽的族民,负责守护盐泽。”无月背着手领着欧阳慕华往自己的住处去。 “据守的人之中是不是有一个叫阿牛的?”欧阳慕华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来那个曾窥伺如故的男人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出现。 “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无月搜索着脑海里仅有的那么一些记忆,似乎有这样一个名字,却记不起这样一个人。 “你们就不要问我家公子,他一向是记不住人的。”一个清脆的声音接过话茬,从前面的竹楼之中走出,走到三人面前停下,对无月深深一揖:“公子。” “王爷方才问的那个阿牛,是确有其人,这一次也确实并未前去迎接圣女,因为不就之前,应该也就是王爷和圣女入盐泽的那一日,阿牛便不见了,前几日公子去了里面接你们,所以并不知道。”对无月行完礼方才回话。 “消失了?”欧阳慕华呢喃一句,想着他们入盐泽之时阿牛带来的南先生一行人。 “怕是填了那盐泽了,这南先生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如故一叹,显然是也想起来阿牛是谁了。 “你们认识阿牛?”小童看向欧阳慕华,而无月则下意识的看向了如故。 “不是他们我和如故未必会入盐泽,如故的眼睛也,真不知是是福是祸。”说道这里,欧阳慕华安抚一般的将一只手扶上如故的腰。 “那姑娘应当就是那天我看到的另一个人。”欧阳慕华这句话是对如故说的。 “哦?看来王爷只能养在别庄里头了。”如故捏着自己的下巴似深思熟虑之后严肃的提议。 “我怎么从不知道我取了这样一个大方的王妃?”欧阳慕华也笑,笑的有点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在如故面前至少尚未表现出风流来,即使是在建业,也是人尽皆知,他欧阳慕华从来不动人家碰过的女人 “不过王妃不是应该要把牢后院的关口么?要是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王妃日后可要难做了。”欧阳慕华贴近如故耳边,轻挑的低语,说完还恶作剧一般的吹了口气。 “如故自认为,身为王妃更应该顺王爷的意,让王爷过得舒心才是要务。”如故笑,侧头朝着方才小童声音的方向问:“小哥不妨跟我说说这族长的女儿。” “我随公子姓,叫无云,圣女叫我小云便是。”小云笑嘻嘻的回,顺便把三个人都让了进去。 欧阳慕华听见如故问那女子,心思跟着动了,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如故的手臂,小心的绕过台阶往里走,那样衣服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让另外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好,那小云也不必叫我什么圣女,听着怪不习惯的,叫我如故就好。”如故随着欧阳慕华的牵引走。 待三人都坐定,小云又为三人添了茶,方才开始说:“至于这族长的女儿,在盐泽族里倒是算个人物,因着她的美貌,也因着她的风流韵事。” “风流韵事?”如故对这四个比较敏感,还不自觉的朝欧阳慕华的方向侧了侧脸。 欧阳慕华这边正密切观察着如故出盐泽之后的反应,如故重复这四个字还偏向自己的小动作让他一阵无语,回顾相遇的日子,他自认即使不算谦谦君子也必定么有什么越格的行为,就不明白为何在这丫头心里就被定为成了一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 无月也看见了如故这个小动作,在心中暗自盘算,他也曾听说过崇阳王的风流事,本来因着相遇时的种种而未曾对号,旧事重提,让他不得不重新计量。 “是,风流韵事,阿花在村里算是头号的美人,而村民甚少下山,能结识的异性少之又少,再加之村里的姑娘本就不多,所以阿花在这村里,很是受年轻男子的追捧。”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姑娘行为的豪放,与村里年轻男子都曾有密切交往,甚至有谣言称她还曾和村西头的三叔有过勾连”阿云在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阿花在村里的风流韵事,这边欧阳慕华则一派波澜不惊,他连人家好事都撞破过了,这些暧昧传言是在算不得什么。 “阿云,我怎的从不知你还有打探消息的潜质。”撑着阿云歇气的空档,无月把手中的茶盏递给他,那动作行云流水得不像是主子,倒像是朋友或者亲人。 “公子是精通大道理之人,自然是要新型清明,阿云自然需要知道更多世事俗物,也许哪时候公子就觉得无聊了呢?”阿云笑得一派天真的跟无月邀功。 日头已入中天,无月交代了阿云去准备出山的行李,自己则一头扎进药房之中,欧阳慕华陪着如故在这简单的竹楼之中闲逛,让她能够更适应些。 “你是在担心那姑娘?”如故一边摸索着,努力适应着,用身体去感知外界,而不是眼睛。 “那姑娘被我们撞破了她的风流事儿,现如今情夫下落不明,而你又成了圣女,在盐泽族说话的分量自然非同一般,难免不会把她逼急了,最后一级了。”欧阳慕华领着如故小心的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这是盐泽族最高的竹楼,能看得见”欧阳慕华眼角瞥见一道极匆忙的身影没入深林,却对那灰白色的背影对不上号,只知,那是女子,身材似有些臃肿,头上还带着不合时宜的艳红色头巾,像是乡村之中最淳朴的妇人 “怎么了?”如故见欧阳慕华半天不说下半句,又不挪一步,于是出生询问。 “没什么,只是”欧阳慕华再次停顿,这一次他看向了盐泽的方向,那里,树木有规则的呈一排一排生长井然有序,之前身处临终并未有和发现,如今登高一看,浩大的盐泽和周边的树木,竟是连接成阵,奇门遁甲他并不算很熟悉,看不出这阵法的威力,却是对能布置出如此广阔的阵法之人心生钦佩。 “如故你可知,这整个盐泽竟是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欧阳慕华拉着如故手臂的手稍紧,泄露出他平淡的语气之下略为激荡的情绪。 “那必定是个死阵或者尚待启动。”如故淡然一笑,她看不见,只能凭借些许走过时候的记忆来判断。 “为何如此说?”欧阳慕华问,对于阵法他也仅仅是知道形似,不懂神韵的人。 “若是启动的阵法,如何能让我俩或者南先生一行人通过?”如故一笑,说:“不过造这阵法的人,竟能借自然不变智力造一个如此大的变化的阵法,倒真是个人物。” “且不说这个,如故竟是还会阵法?”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眼神温柔。 “我十岁才入的怡春楼,而家父生前偏爱这些奇门遁甲的东西,所以我也跟着学了些皮毛。”挣开欧阳慕华的手,如故摸索着朝前走。 “等!”欧阳慕华伸手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如故还是撞上了楼梯转角,他疾步走过去,撩开被撞的那只手的衣袖,手臂上赫然是一大块青紫,而如故却皱了眉头低垂着眼眸,倔强的不发一语。 话分两头,方才进入深林的“妇人”,顶着自己大红色头巾,遮着脸,左闪右躲的朝着山下走,仿佛后有追兵一般。 白日的山林并没有狼群的威胁,但是对于深山老林来说,白日里的独行依旧不那么简单。 这样的冬日之时,阳光正好,并不是十分毒辣,若是往日必然是一个不从的置办年货的日子。只是今日,村民们都欢欣鼓舞的念着他们的圣女,而那个蒙着头巾的“妇人”,显然不常出门,不知道深林之中的禁忌。不挑着露白的道儿走,非得要在树后面踩着柴草走。 “嘎吱!”一声脆响。 她一惊,回头睁大了眼睛张望一圈又一圈,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转身疾步朝前走了几步,又是“嘎吱”一声脆响。 这一次她捏紧了头巾,转过身朝身后厉喝一声:“谁!是誰在那里!” 回答她的却是静默,诡异的静默,甚至连风都不动了一般。 她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有人给她说的故事,那是一个关于盐泽族里痴男怨女的世俗故事,但是最终凄美的爱情变成了怨恨和诅咒,潜藏在这一片山林。 想到这里,“妇人”不禁透出了一层冷汗,急匆匆往前走,然而声音并未停止,只是一声一声的跟着。盐城冬季的风很冷,冷得这个土生土长的盐泽族人都经受不住的狠狠打了个寒颤。在最近的一声“嘎吱”之后,“妇人”终于忍受不住,放开了嗓子哀嚎“啊!” 慌不择路的朝前跑,朝前跑,但是一个大力,向后车辙她的头,让他再也不敢停留,不敢回头,甚至不记得辨认方向,就撒丫子的朝前跑,头上大红色的围巾被扯开也完全顾不得,而围巾之下的人,竟是族长的女儿,阿花,她朝着更深的密林跑了过去。 而在方才她抛开的地方,围巾被挂在枯枝之上,迎着冬季的冷风,若是夜里又是一段缠绵的鬼故事 且说说阿花,她慌不择路的跑,直到一处石洞,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外面是四处萧瑟的静,先前还能看见的露白的道儿已经不知道在哪个方向,眼前的山洞她是万万不敢进去的。 山林之中的路,不知道来时的方向,于是也就不知道需要去的方向,只知道顺着山势往下走,天色已经慢慢的黯淡了下来,而阿花以为自己可以很快下山,就像很多次跟着哪些年轻的男孩子们下山时候一样,因此身上除了银子,没带任何东西。 当天边墨黑的时候,阿花依旧在山林之中徘徊,而寂静的山林模糊的轮廓,清冷的晚风,吱吱呀呀粗噶的声音,无一不让她焦虑万分,几近崩溃,路越发难走,却依旧没能够找得到那些男生曾带她走过无数次的道儿,甚至无法看见村子的灯光。此刻她开始想念自己的族长父亲,病坚信此刻自己没有出现,父亲一定会发动全部的村民来找她,只需要等 “嘎吱”阿花倚着一棵老树跟坐着,后面传来一声空悠悠窒涩的响动,这一声,让她脑海中的那根弦蹦到了最紧。 “嘎吱。”又一声,更近。 “嘎吱,嘎吱”一声,一声的靠近,几乎就近在耳边,一阵风过,从她脖子里灌入,逼得她冰凉了身子,脑海中的弦终是断了,大叫着朝前跑。 “砰!”一声闷响,她撞在什么上面,彻底的晕头转向,甚至于什么时候将自己调转了方向都不知道,只是当眼睛再次挣开,眼前是一个一袭白衣,长发飞扬,甚至还带着淡淡光晕的绝色女子。 “神仙!神仙就我!”在她眼中,这是神仙,能救她的神仙 这一夜,盐泽族内很安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第二日清晨,无月盯着堪比熊猫的眼睛从药房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蓝布的抱过,叮叮咚咚的响。 “早。”如故从房间里摸索着开了门,听到声音朝着那个方向打招呼。 “早。王爷呢?”无月走过去,接过如故的手,声音带着干涩的沙哑,这才让他真实的体会到他是一夜未睡。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们待会儿出发,你先回去睡一会儿吧。”如故反握住无月的手,将他往外推。 “我带你去正厅,昨日你应当只跟着去了一次,可能记不清路。”无月稳稳的站着,生怕自己一个不稳带的如故也跟着踉跄。 “我带如故去便是。”欧阳慕华的声音自无月身后响起。 不待无月转身,欧阳慕华已经出现在眼前,如昨日一般从容的接过如故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旁边,一副宣示所有权的傲慢表情。 “嗯,那我先去睡一觉,出发之前让小云叫醒我。”无月看着如故空洞茫然的眼睛良久,终是轻叹一声,应了。 如故松了欧阳慕华的手,自己摸索到墙根,一步一摸索的朝前走着。 欧阳慕华这一次并没有去扶如故,而是在一边沉默的跟着,看着。走了不到五步,如故动作一顿,已经退了紫红却依旧有些浮肿的手指之上沁出了血迹,而如故却并没有停止,只是沿着记忆的方向朝前走。欧阳慕华心中泛着针扎一般的疼痛,他知道出了盐泽,如故便不想再依赖他,而现实也是,他并不能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无论他想不想承认。 一条路下来,如故走走停停,欧阳慕华也在旁边缓慢的跟,看着她手指上出现斑斑血迹,看着她踩着凸起的石头踉跄,却始终不曾上前也不曾喊停 如故站在门口,将手藏进袖子里,然后转身对后面说了一句:“进去吧!” “好。”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朝着后方,腼腆的笑,而自己却站在她旁边稍后的地方默默的看,看她对着空地的那一笑百感交集 吃饭的时间总是很快,而当一行人终于打点好包袱准备离开的时候,所有村民都自发聚在了村口。 无月看向领头的族长,眼神中担着疑问。 “大家知道圣女今日便要走,所以特地相送。”族长拱了拱手,跟在后面的一个憨厚长相的汉子走上前来,手中还提着个篮子,上面盖了赶紧的棉布。 “这是大家的一点敬意,还望圣女收下。”族长继续拱手,这一次却是朝着如故的方向。所有的村民方才都看见了欧阳慕华,对于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他们知道这是圣女的朋友,那也便是他们的朋友。 无月接过篮子,塞进如故手中,里面放的,他大致知道是些什么,并不贵重,却是心意。 “谢谢大家!”如故握着篮子,并不推脱,知道无月能接下来的,就一定不是什么过于贵重耗费村民生计的东西。 欧阳慕华自始至终只是看,他在找,找那个昨天出尽了风头的女人,却并没有发现 下山显然比上山容易些,只是这一次被人与被背的人掉了个个儿,这一次换成欧阳慕华背如故了,在村口当欧阳慕华提议背着如故下山的时候,如故并没有反驳,毕竟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以免拖拉到天黑又和狼群来个照面。 山林之中依然有苍翠之色,不多时,就听见潺潺流水的声音。 “竟是又到了这里,只不知,是否还能有幸碰见雪狐。”欧阳慕华感慨。 “王爷以为是狐狸精么?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如故调笑。 “雪狐大多居于山顶,这里倒是鲜少有踪迹。”阿云也期盼的看着溪水的方向。 “可能是下来觅食的。”无月简短的搭了句话,眼睛无奈的瞥着别的方向。 溪流并不算很大,约莫三步的距离,从顺势的岩缝中奔流而下,源头已不可查,去向亦淹没在错杂的草木之间。在中段平缓的地方,搭了座建议的木板桥,显然是为了方便小朋友。 欧阳慕华真极目探寻着山顶的源泉,却只见枯涩的土黄只见一道白影闪过。 “你们在这等等。”欧阳慕华放下如故,扶她站稳后,急不可耐的朝着那个方向追索而去。 无月上前扶上如故的手臂:“去前面坐会儿吧。” “公子,快看,那儿!”还未等如故坐下,小云带着惊讶和些许颤抖的声音传来。 “哪?”无月回头,看向小云指着的方向。 “就是那儿,半山腰那儿,看见没,血红色的!”小云惊慌的又指了指那里。 “你扶着,我去看看。”无月显然看见了那大红色的影子,将如故交给小云,这深林的一路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若是危险,则当先发制人。 “诶!公子!”小云扶着如故,急急忙忙的还想说些什么,无月却已经一个闪身淹没于树林之间。 “无事的,就算是鬼怪也不会这么大白天的出来晃荡吧?”如故笑着拍了拍小云的手以示安慰。 没过多久,无月就折返了回来,手里提溜着一块大红色头巾,并不完整,被挂出一个一个的洞破烂而诡秘。 “你说的血红色东西。”无月将头巾递到小云面前,上面甚至连血都未曾得见,倒是糊了些泥巴和枯草。 小云尴尬的接过那块红围巾,用中指和食指嫌弃的夹着,却是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拿着它站在一边。 另一边没过多久也起了动静,欧阳慕华兴致冲冲的提溜着一团白色的东西从山上疾步而下。 “居然还真被王爷给捉到了,真不知该说王爷好运还是这小家伙太不好运。”无月看着那团还微微颤抖着的白色绒团感慨,多少年以前,这样白色的绒团,在自己面前怕是何等的嚣张气焰 “诶!这雪狐倒是特别,尾巴上居然还有一抹嫣红。”小云凑近了,伸手想要摸摸那毛茸茸的尾巴,前一刻还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狐狸却是张牙五爪的朝小云挠过去,速战速决,甚至还撒丫子准备跑,却是被欧阳慕华一把抓住了尾巴倒掉起来,狐狸立刻炸了毛,四爪并用的挣扎,却徒劳无功,最终精疲力尽的僵直了身子装死。 小云看着自己被挠出了血印子的手背,再看看在欧阳慕华手里装死的护理,气哼哼的想要再给它两下子,却最终没有伸出手,只是在旁边干瞪着眼睛。 “这是什么?”欧阳慕华看着小云手里拽着的红色围巾,觉得有些眼熟。 “不知道,被挂在树枝上了。”无月简单的解释。 “村子里一般什么时候下山一回?”欧阳慕华看着小云严肃的问。 “这个并没有规定,约莫是七天左右会下山补给一次。”小云也不敢玩笑,认真的答。 “一般几个人下山,是否会出现单人成行的习惯?” “一般都会是七八人一起,村民下山本就有些路程,所以似乎是轮班下山补给。”小云皱着眉回忆。 “盐泽族之内,女人几乎不可能独自下山。”无月看着小云手中的艳红色围巾,插嘴道。 “小云,你速回族中看看有谁不见了没有。”无月皱紧了眉头。 “不用,我大概知道会是谁。我们迅速下山,若是应了我的猜测,外面怕是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欧阳慕华困了护理的四肢将它交给小云提着,重又背起如故,几人迅速的朝山下而去 山下,在客栈之内的留下的人,似乎已经有些焦急,素离来来回回的绕着桌子转,嘴里念叨着:“王妃怎么还没回来,王妃怎么还没回来。” “素离,你能不能坐下来,这么来来回回的转的我眼花。”藏香停下手中的针线,实在是无法忍受的出声阻止。 “你说,王妃是不是知道苏姑娘来了,所以拐着王爷私奔了?!”素离做了不到一会儿,又突然拉着藏香的衣袖说。 藏香眉头一皱,针戳进手中,氤出血迹,“你啊,只要谨记,咱院子里的人不要多和苏姑娘接触。”藏香干脆放下手中的针线,转头严肃的对素离交代。 “知道!知道!”素离愤愤然拽着拳头:“虽然那苏姑娘很漂亮,但是,我们是王妃一头的!” 这边厢二人正闹腾着,外面突然闹腾了起来,有人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回来了,王爷王妃回来了!” “王妃回来了!”素离立刻站起来朝着外面跑。 藏香也立刻站起身,跟着素离急急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房门开着,人应该也早已出去了。 前院里,欧阳慕华牵着如故的手,站在客栈大厅之中,大厅正中坐着那几个前几日到达的黑衣之人。 欧阳慕华只一眼便已经认出这些人,毕竟一身黑衣和黑衣之上圆月的标志可不是哪里都能看见的。 “苏姑娘来了。”李四凑近欧阳慕华的耳朵小声说和。 “她人呢?”欧阳慕华看向李四问。 “今日清晨出去了,也快回来了。”李四下意识朝着如故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妃!”素离的声音自后院响起,疾奔而来,待这丫头入了大厅,不管不顾的就往如故身上扑,如故不躲,伸手接下了人,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王妃这是去了哪里?”素离抱着如故的手臂就朝旁边走,急于跟如故说说悄悄话,解解相思苦。 “等”无月话还未出,素离已经拉了如故往旁边走,而那旁边是个桌子,客栈的桌子总是特别多 素离并不知道那一声等是对她说的,只知道,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一个长相清隽的男子给推开了,那人用手护着她家小姐,而她家小姐离桌子也不过毫厘之间。茫然的抬头,看见自己小姐茫然不知何事的眼睛,似乎知道了什么。 “有没有撞到?”无月扶正如故,将人拉倒一边坐下,询问。 “无事,没撞到,素离?”如故对无月露出一个安慰的笑,然后茫然的寻找着素离的方向,想要安慰一下这个从未离开自己太久的丫头。 “我在这儿。”素离爬起来走过去,拉着如故的手,眼睛里有泪水一霎间涌了出来:“小姐,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被熏了。”如故摸索着拉住素离颤抖的手,轻拍着安慰。 “怎么会没什么,明明都看不见了。”素离哽咽着说。 “好了,我困了,好几日未曾好好睡一觉,素离带我回房可好?”如故拉着素离的手站起来。 “好。”素离拉着如故。 “无月,你和小云跟我过去吧,浅照隔壁应该还有间房可以用。”如故拉住素离,转身对无月说。 “好。”无月不再说什么,只是眼中的心疼却是如何都掩藏不住。 “王爷,妾先行告退。”如故知道还有外人在,自然礼数周全的告退。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欧阳慕华看着如故,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动容,而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 “素离,走吧。”如故这才带着素离往后院走。 “苏姑娘来了?”如故问另一边走着的人,她知道在那儿的是藏香。 “回王妃,苏姑娘,前几日来的。”藏香看着如故的侧脸,严重也有清光,却是终未像素离一般孩子气的哭出来。 “哦,浅照呢?”如故问。 “我在这里。”再后面一点,浅照从转角处走出,上前一步打量着如故。 “你可曾与那苏姑娘碰着?”如故皱了眉头问。 “不曾,你不在这几日,我守在自己房里,未曾见着那姑娘。”浅照轻声答,同时抬头看向如故旁边的无月,心中有几分浅叹,眼神却是坦然。 “这位是无月,这几日住你隔壁。”如故笑着测了侧脸,对浅照说。 “无月,这是浅照,我从近城抢出来的宝贝。”如故回头,笑着开玩笑。 “倒真是个宝贝。”无月一笑,摇头。 “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么?”浅照凑到如故更前,盯着她的眼睛,眉头紧皱。 “要看也等回了院子再说!”如故把挡了自己路的人推到一边,轻轻敲了下他的头。 另一边,如故走了之后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在场的人,有惊讶有窃喜有漠然,各种气氛沉淀到脸上却都一致的表现出几分惊讶几分类似哀伤的东西 “既然你们是倾城的朋友,也便是本王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李四交代便是。”欧阳慕华也不多做寒暄只是交代李四苏倾城回来的时候叫他,其余就再没有其他。 李四看着欧阳慕华上楼的背影,心中一叹,王妃的眼睛,他是觉得可惜了,更可惜的怕是还有与那一位相处的日子 待所有散去,店小二从厨房出来,肩上搭着分不清明颜色的跑堂布,看着后院的方向,一直笑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严肃的表情,紧皱的眉头看不懂情绪 后院,所有人都进了如故房间,在如故这里是没有什么闺阁禁忌,而无月和浅照则是基本没这方面的意识,而藏香早已习惯了自家王妃的这些习性。 “你且坐下,让我看看。”浅照急忙走过去,也顾不得这些日子知道的礼数,拉着如故的袖子就到桌边坐下,另外几个人也都小心的围过来。 “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何会弄成这样了么?”浅照严肃的对如故说,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冷冰冰的,平日里问声细语的人,认真起来也还是气势十足。 “真是被熏了眼睛,只不过是被沼泽的瘴气熏的。”如故小小吐了下舌头,讨好的说。 “什么时候的事?”浅照依旧严肃,只是稍微放柔了声音。 “约莫七日之前。”如故在心中算着日子。 “”浅照不再追问,只是沉下心来小心的探看起如故的眼睛。 “事后可有做什么处理?”浅照仔细的查看了两只眼睛之后,直起身问。 “因为沼气有毒,我用药为她敷了眼睛。”无月从上前,将手中的药包递给浅照。 浅照接过药包朝无月轻点了下头,便急忙转身将药包在桌上摊开,一一区分着其中的草药。 “你把手伸出来,我为您探一探脉。”浅照放下药草,在如故旁边坐下,将如故伸出的手引到旁边的桌上,小心的探着脉息,眉头稍展。 “可能医治?”见浅照将手移开,无月急忙询问,另外几个人也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这么多双眼睛殷切的望过来,让浅照内心的羞涩再次窜出,逼红了他的耳朵,却还是小声说:“体内尚有余毒,无月的药继续内服,我会再另配方子外敷,至多半月便可痊愈。” “那么手呢?”无月握住浅照的肩膀,满眼急切的问。 “手?”浅照撑大了眼睛,捧起如故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仔细的摸着筋骨,却是让暂时舒展的眉头越皱越紧。 “为何筋骨损伤如此严重?”浅照看着如故,眉目凌厉。 “我的右手,是废了吧?”如故平静的问,嘴角甚至带着点点微笑。 “”所有人都看着如故嘴角浅淡的笑,心中酸疼。 “我会开些药,你好生调养,只要不是重活,还是可以无碍,只是弹琴”浅照垂着头,低声说。 “无妨,我都谈了这么些年的琴了,原就想放下来着。”如故笑,摸索着拍了拍浅照放在一边的手。 无月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门,当他第一次入建业,听到的她便是与琴有关,而前世,她也是极爱琴的,无论是否为他 苏倾城果然赶在午时回了客栈,一回来便直冲着欧阳慕华的房间去了,李四回头看着远离的背影一声轻叹。 门吱呀一声开了,放轻了声音,房间之内所有的东西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床帐被放了下来,隐约能看得见起哄隆起的棉被。 “慕华!”苏倾城走过去撩开帘子,直接往棉被上扑,是谁说过恋爱的女人都是傻子,不得不说在欧阳慕华面前,苏倾城从来不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 “嗯。”欧阳慕华懒懒的应了一声,翻个身,将身上的人扶开之后才坐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子。整整四年未曾得见一眼,然时过境迁,本以为不会蒙尘的喜欢,却是在这四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初见端倪。没有欣喜,甚至没能掀起任何波澜,让欧阳慕华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以为不会变甚至一直执拗坚持的事情,在这短短的数月之内,翻天覆地 “你回来了,现在几时了?”欧阳慕华平静的问,他看着苏倾城露出一丝微笑。 “你怎么了,是生气了么?”苏倾城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欧阳慕华,想要去捧起他的脸看个清楚,然而欧阳慕华躲过了。 “你是因为我选择去了隐门而生气么?”苏倾城看着欧阳慕华,眼睛努力的想要捕捉他的眼神。 “我知道,我不该在那样的时候离你而去,但是,但是你又何尝知道,隐门选中的人又怎么会有我拒绝的机会?!”苏倾城看着欧阳慕华,眼中已经氤氲除了泪水。 “我”欧阳慕华看着苏倾城,欲言又止,眼中的痛苦却不似作假。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四年你一定很难熬,但是要知道我也很想你,每天每天的想。”苏倾城敞开了手臂,将欧阳慕华抱住,有眼泪自眼中滑落,透过欧阳慕华仅有中衣的肩膀,灼热着下面的皮肤。 “那为何音讯全无?”欧阳慕华撇过头看着床帐,似乎真应了那一句生气,但是他眼中无论如何都保持的漠然,却泄露了他此刻平淡的心绪。 “我怕,怕自己会退缩,怕一旦联系就会不顾一切的奔回来找你!”苏倾城哽咽的说着,甚至连眼泪都掉得更凶了。 “唉,这次你还走吗?”欧阳慕华重重叹一口气,口吻惋惜,眼神清浅。 “我这一次”苏倾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更衣。”欧阳慕华轻声一叹,将人推开了些。 “你是生气了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次好不容易拼了命提前完成任务过来见你。”苏倾城继续抱着欧阳慕华撒娇。 “罢了,早知如此。”轻叹,欧阳慕华再次将人推开,闭眼摇头:“我知你的难处,又怎么忍心为难于你?” 苏倾城看着欧阳慕华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这个男人是她从小便认定了的,不会也不能放手,但隐门她是弟子,是不能也不敢背叛的宗门,所以:“谢谢你,再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定然回来找你!” “我等你三年便是,我甘愿。”欧阳慕华说着,眼中已满是宠溺和无奈。 “好了,现在出去吧,我要更衣了。”诱哄的语气。 “好,那你快些,我让李四给你准备了午饭。”说完苏倾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门阖上的刹那,苏倾城柔软清澈的眼神瞬间冷却,变作幽深无波的古井,眼角的泪早已风干,此刻绝色的容颜之上只剩清冷。 而房间之内,欧阳慕华看着掩上的门扉渐渐卸了怜爱,一身清冷,对于苏倾城此行他并不知目的,但绝不会像她说的那般简单,究竟为何,恐怕与苏家脱不了干系 午时,如故依旧在后院,她让素离和藏香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如故不去前面浅照自然也不去,而无月并不算是欧阳慕华的客人,他随如故而来,这样也算是凑了一个大圆桌,饭菜布齐,一桌人落座,素离嘴巴总是闲不住的,没动筷子嘴先说上了。 “王爷今儿个怕是要挨饿了。”素离坐在如故边上,给如故布菜,顺便八卦。 “这偌大的厨房,难不成还被你和藏香给搬空了?”如故摸索着吃饭,却依旧不忘记调笑。 “非也非也,王爷怎么说也算是无肉不欢,可惜整个厨房就只有素菜,还好我和藏香去得早跟厨师师傅要了店家自己吃的几个荤菜。”素离往如故碗里夹一筷子鸡肉,邀功似的朝如故靠了靠。 “为何?”如故果然不负素离所望,追问。 “因为苏姑娘咯,隐门弟子常年吃素,并且,见不得肉腥。”素离说着就像笑,总觉得是王爷和那个苏姑娘联合给自家小姐受了委屈。 “嘘,素离,莫要妄论人是非。”如故給素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安静的开始吃饭。 素离见她如此,也安静了下来,只一边自己吃着饭一边给如故布菜。 “王妃,我听李四说,苏姑娘只是在这里待几日。”藏香放下碗筷看着如故,接着说:“王妃还是小心些,这苏姑娘并非良善。” “嗯。”如故只是平淡的应了,苏家能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之中依旧保持一家独大的势头,这样的家族有几个能良善? “这几日,浅照要为我医治眼睛,想必是碰不上的。”如故说。 “那个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无月皱眉,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公子你竟是不知?”小云在一边插嘴。 “民间传闻,王爷原先本是个痴情种,与这苏姑娘也是郎才女貌,两情相悦。”说道这里,小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如故,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继续说:“当年,建业所有人都以为这必然是要成了的一对,只是未曾想,崇阳王叛变,紧接着苏倾城拜入隐门,从此建业之内只见小王爷一人形单影只,寥落萧瑟,也让王爷从此性情大变,自甘堕落,流连温柔乡。”小云用颇带了些惋惜的语气说完这个故事,却在桌子下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回过神,素离愤愤然看着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说的是崇阳王,而如故是崇阳王妃 “若果真如此,那为何他要娶如故?”无月放下碗筷,紧皱眉头。 “因为,这并不是真的。”如故终于也放下了碗筷,微笑着说。 无月刚想松一口气,却被如故接下来的话给噎了回去。 “我和王爷做了约定,当日我被苏家逼亲,只因为我不愿为苏家小妾,而王爷被朝臣逼婚,所以就定了如此协议。”如故坦然的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过多变化。 倒是浅照抬头,看向如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却什么都没有,一双空洞迷茫的眼睛让他恍然悲伤,他知道,如故的眼睛,必然和王爷有关,若说情真情假,无人可知。 无月也跟着看了如故一眼,却是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一顿饭在接下来的时间在各怀心事的沉默中度过。 说说另一边,欧阳慕华穿戴完毕下楼,饭菜上桌,却并没有看见如故,习惯性问了一句:“如故呢?” “想是直接在房间里用膳,她方才差人过来端了饭菜去后院。”苏倾城转身,笑眯眯的看着欧阳慕华。 “那便好,大家都吃吧。”欧阳慕华坐定,伸筷子动了一颗青菜。到了此刻他寻找着这一色绿的盘子之中是否有肉色,却发现找不着 苏倾城看着欧阳慕华青菜入嘴,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放进欧阳慕华碗中,轻声说:“这道菜还不错,你尝尝看。” 欧阳慕华扯着嘴角笑,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而旁边桌的李四一抬头看见这一幕,默默的又低下了头,扒着碗里雪白的饭粒,嘴角却是默默挑出一抹笑,他绝对不会承认此刻内心的幸灾乐祸,因为谁都知道王爷最不爱吃的就是胡萝卜,而如今,呵呵 “嗯。”欧阳慕华笑着轻应,夹起几条胡萝卜丝慢悠悠的往嘴里送。 “如何?”苏倾城期盼的看着欧阳慕华。 欧阳慕华就在苏倾城期盼的眼神之中装模作样的咀嚼,其实早在入口的那一刻就囫囵个儿的吞了下去。 “挺好。”装模作样的咀嚼完,欧阳慕华温柔一笑。 这顿饭之后的气氛都恰如此类,最后李四实在是别不下去了,猛扒几口白米饭,便放下碗筷起身飞快的冲着欧阳慕华说:“王爷,属下有急事先行告退。” “去吧。”欧阳慕华看着李四极力忍耐却依然微微颤动的肩膀,语气温柔的回了一句。 李四感觉脊背一凉,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窜去了后院,待入了回廊,李四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而看着李四匆促背影的苏倾城,却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对于她即使在欧阳慕华面前可以天真些却并不代表她不注重礼数 待一顿饭吃完,欧阳慕华的脸简直都快成了绿色,急急忙忙的去了后院,迎面李四走过来。 欧阳慕华笑看着他,那意味不言自明。 李四看见欧阳慕华,讨好的笑笑,撑着欧阳慕华尚有几步距离赶紧掏出怀里的油纸包献宝一般的送上去,说:“王妃让属下把这个给您,说是前些日子在临泽集市上买的,给王爷留了些,今日方才想起来。” 欧阳慕华看着那个氤出些许油渍的纸包,他认识那纸,是宝膳斋的,当初在近城那宝膳斋里如故特意买的秘制荷叶鸡,不容易馊 “还有,王妃说,苏姑娘约莫是不喜油腥,让王爷吃完后记得漱漱口。”李四说完,把油纸包塞进欧阳慕华手中,就兀自离开了。 之后两日也都这般,如故在后院足不出户,浅照和无月围着她为她治疗眼睛,藏香和素离,除了一日三顿几乎不曾出现在大厅,大家几乎都要忘了如故这个王妃的存在 这一日清晨,一个官差模样的人,急急忙忙的进了客栈。此一刻,欧阳慕华正在大厅之中准备用早膳。 “卑职参见王爷!”那人惊讶于自己竟毫无阻力的进了大厅,看见了王爷,于是冒着冷汗请安。 “来者何人?”欧阳慕华放下筷子和那一碗浓稠的白米粥问。 “回禀王爷,卑职乃城主府衙役,特来为城主送上拜帖!”那小小的衙役颤巍巍的说完。 “拿上来。”欧阳慕华向旁边端着粥默默吞咽的李四招招手。 李四认命的放下碗,走过去接了那人手中颇具分量的烫金拜帖,呈给欧阳慕华。 欧阳慕华结果拜帖,翻开看了一眼,落笔处赫然写着,恭候王爷携王妃驾临。欧阳慕华看到此,唇边闪过一丝冷笑,心想着,这个城主终于坐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今日欧阳慕华带着如故再次入这城主府,坐在马车里,四平八稳的从那曾被毁去的吊桥上行过,马车直入那尚算巍峨的府门,停在了前院。 欧阳慕华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伸手入内将如故小心接出,方才反身大量这灯火通明的城主府。与那一日的昏暗诡异想必,今日倒是显得繁华了起来,虽雕梁画栋,却是毫无章法,只管堆砌那份繁华,不难看出城主本人恶俗而贪财的本性。 “恭迎王爷王妃大驾!”回廊之上,一行人黑压压的朝着欧阳慕华行李。 “都起来吧。”欧阳慕华随意的一撇,为首一人,身形庞大,起身时现一张纵欲过度的苍白虚浮的鬼脸。 “不知王爷王妃驾临盐城,未曾出城亲迎,请王爷恕罪!”再次躬身,却是已经能听见细微而沉重的喘息。 欧阳慕华笑看着,侧脸在如故耳边说着悄悄话,斜眼笑睨着呼吸越发沉重的城主,等了些时候,待那城主躬身几乎栽倒,他方才笑着出声:“城主严重了,小王本就有意隐瞒身份,怎可怪罪于城主。” “谢王爷王妃宽宏。”城主费力的起身,向前踉跄了两步被旁边的人搀扶着,身子方才稳住。 “下官备了晚宴,王爷王妃里面请。”城主府众人自发站在两边,为如故和欧阳慕华让出一条道。 欧阳慕华扶着如故的手,轻声嘱咐:“小心些跟着我。” “嗯。”如故轻点了下头,随着欧阳慕华的力道。 “前面有台阶,四级。”欧阳慕华为如故引路,走的们,后面跟着的人走的更慢,完全是不明所以,只以为这是崇阳王妃身子不适,王爷爱护有加。 就如此慢悠悠的到了大厅,城主上前低头哈腰的说:“王爷,下官在内院备了女客宴,王妃” 不待他说完,欧阳慕华握着如故的手,朝城主一笑说:“如故前些日子伤了眼睛,行动不便,就跟着本王同席便是。” 城主一抬头,对上欧阳慕华的笑,晃了眼睛,竟有些傻愣愣的呆住了,直到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方才急忙醒悟,而欧阳慕华已经转了眼神,将如故小心带入大厅。 “王爷王妃请上座。”回过神的城主急忙忙跟上去,将两人引到上位坐下,如此跟在后面的人也都按席次坐了。 席间,因为如故在场倒是少了几分阖艳,多了几分无聊,所有人都暗地里大量这个天佑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崇阳王妃,只可惜隔了纱帽,只能看见一双如玉般莹白纤长的手,握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以及那一身浅蓝色之下包裹着的尚未成熟却已初现曼妙的身材,只是当联想到关于她“无盐女”的传说,所有人都出奇一致的在心中讽刺着崇阳王以瓦砾奉为玉石的痴傻行径。 灯光黯淡,在场的人暗地里跃跃欲试,这是城主府里压轴的表演,虽然王妃在场却依旧还是没有被消减——十二鸿鸢舞,顾名思义由十二名擅惊鸿舞的女子编排而成,在盐城之中谁人不知这十二鸿鸢舞,只可惜这从来都是城主用来招待权贵和娱乐自己的项目,平日里难得一见。 再次亮起之时,十二名脸带面纱,身着薄纱的曼妙女子在中间的空地之上摆好莲花造型,乐声起,空地之中舞女动作轻缓而动,带着如水波一般的柔韧,半露非露的风情,引了场下每一人的眼光。 城主坐在欧阳慕华下手,眼神环绕一圈,之下所有人贪婪的尽收眼底,不禁让他有些沾沾自喜,连腰背都直了些,嘴角的笑意如何都掩藏不了。而另一边,欧阳眼角瞥着城主,看见他那双放着精光的小眼睛,讽刺的抬了嘴角,侧过脸,趁着此时在如故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如故轻点了下头。 待场中舞曲渐入,乐声漫漫越发充盈诱惑之时,城主方才敢轻抬了头,往上看,看见崇阳王满眼欣赏的看着舞池之中,旁边瞎了眼的王妃,摸索着给自己倒酒,反是洒了旁边的崇阳王一身,崇阳王回神,城主赶忙收回自己的眼神,垂着眸子,掩藏其中的狂喜的情绪,却怎么也掩藏不了唇边越发张狂的笑意 舞入,灯火瞬息全灭,大家在只听得铮然一声,只以为是琴声锋鸣,却是在下一刻听见一人暴喝一声:“刺客!” 灯火再度通明,主位之上,欧阳慕华焦急的看着护住身边之人,而那人此刻纬帽已去,倾城的容颜现于人前,大厅之上顿时安静,让人只觉是画卷,觉得这女子的美并非凡尘,是应于九天之上的轻灵剔透,让见者忘了言语,大厅之上只余抽气之声,却是所有人忽略了那粉蓝衣服之上氤氲的艳红 欧阳慕华眼睛扫过所有人,那些人贪婪的尽收眼底,让他紧皱了眉头眼光一利,冰寒气息瞬间充斥周身。如宣示主权一般将如故脸往怀中一按,暴喝一声:“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找大夫!” 离得最近的城主无来由的颤了颤身子,一身肥肉都抖了,颤巍巍的说:“大夫,找大夫!” 此刻所有人方才反应过来,才注意到那仙女一般的人儿粉蓝的袖子上已经是一片血色。 大厅内外瞬间纷乱沸腾了起来,来来往往,却是忘了方才还在喊着的那名刺客 如故此刻在做什么?她在数着欧阳慕华的心跳,想着方才欧阳慕华对她说的那句:“一会儿的时候你给自己倒杯酒,我安排了好戏。” “这便是好戏么?”如故轻声音很轻,似乎在自问,又似乎在问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欧阳慕华明显的一顿,抱着如故的手臂紧了紧,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如故受了伤的手,心中慌乱无章 就在大厅之中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如故轻轻推开欧阳慕华,挣开他的手臂,血液从伤口涌出氤染了半幅衣袖,她却不顾,只平静一般的与欧阳慕华分开些距离站着。 欧阳慕华任由怀中冷了温度,任由她半幅袖子血红,却是毫无反应,只是收了手臂,于衣袖之下暗自握紧,握紧,直至有血色氤氲,如此方才换了一副严厉的脸色,看着下位的炎城城主,问:“城主大人,此事你当如何解释!” “下官,下官,王爷明察,王爷明察!”盐城城主,吓得直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本次宴会他是想要跟崇阳王讨个饶,送一个清白姑娘给王爷享用,可谁知 “王爷明察,是那女人,那女人是刺客!”盐城城主指着下方,方才被高高捧着的那名女子,厉声说道。 “回禀王爷,定是那女人,请王爷明察!”盐城城主哆嗦着,眼泪鼻涕一把一把。 “回禀王爷!”一人自后院冲撞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欧阳慕华脚下,声泪俱下:“回禀王爷!十二鸿鸢中的十二名女子本为城主府从小训练的女孩子之中精挑细选而成,而那女子却是数日前投靠老爷的,当时只因善舞,城主便留下了,却是不知她竟是要行刺王爷,还请王爷网开一面饶了我们家老爷!”来者,便是一直未曾出现的城主夫人,一张平凡的脸上是沧桑的痕迹憔悴的痕迹。 “来人,把那贱婢抓起来,押入大牢!”城主一抬头看着欧阳慕华紧皱着眉头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女子,于是赶紧声色俱厉的喝到。 “冤枉,冤枉!我是冤枉的!”那女子哭喊着冤枉,却被上来的府兵堵住了嘴,如沙袋一般绑了,准备押解下去,而旁边的其他女孩子头低的更低,噤若寒蝉。 “慢着。”如故输出一口气,低喝一声,严厉得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却是不敢在欧阳慕华的眼皮子底下再看一眼。 “既然是城主府的丫头,既然是行刺了我们王爷,那么就该崇阳王府来省,城主觉得呢?”如故声音中似带了笑,却是让城主不敢拒绝,不能拒绝,甚至连头都不敢稍抬就连声音了:“是,是,王妃说的是!” “既然城主允了,那么就将她交给王府的家丁吧。”如故强撑着疲惫说。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王妃的话么!”城主看着下面毫无动作的府兵,气恼的低喝。 “今日就到这里,本王乏了。”欧阳慕华看着如故滴着血的手指和越发苍白的脸色,衣袖之下的拳头越拽越紧,一滴血顺着手指蜿蜒而下。 “恭送王爷。”所有人齐声唱到。 欧阳慕华上前不容拒绝的牵过如故的手,将她引下阶梯,城主刚想起身却被欧阳慕华制止:“城主不必送了。” 城主跪着转了个身,恭恭敬敬的道一声:“是。” 一出大厅,欧阳慕华便换了一边紧紧抓住如故的手臂,止住伤口继续流血,如故并未再次挣脱,只是任由他拉着。 马车前,欧阳慕华看见李四撑大了眼睛看着如故殷红的半幅袖子,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欧阳慕华冷冷看他一眼,将如故扶上马车,眼角瞥见一道黑影自院墙翻过,带起树叶簌簌而响,眉峰一皱。 马车上两人相顾无言,如此颠颠簸簸的到了客栈门口,下马车之时,有人迎出却是惊叹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让浅照帮着包扎一下便是。”如故朝着声源处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 “那怎么行,我有上好的金疮药,你且等等。” “劳苏姑娘费心了。”如故接过塞进手中的药瓶,一笑,道了谢,便兀自摸索着朝着后院去了。 “若不注意,还真不知道她眼睛看不见。”苏倾城转身看着里面感慨,然后一个转身,立马讨好一般的走过去,拉住欧阳慕华的手:“对不起嘛,我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所以才要求跟李四换了,我也没想到她会撞过来” 欧阳慕华看着苏倾城,良久,直到苏倾城眼泪汪汪的才叹一口气,宠溺一般的说道:“你呀!你今日玩的过火了。” “是是是,可是她怎么就撞过来了,是不是对你”苏倾城眯了眯眼睛,盯着欧阳慕华的眼睛看。 “你整日里想写什么呢,我于她有救命之恩,于江湖之中,恩惠必偿罢了。”欧阳慕华直视苏倾城的眼睛,笑得越发宠溺,眼中满满的无奈不似作假。 “好啦好啦,我日后去与她赔不是便是。”苏倾城撇撇嘴,娇憨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爱也只能到如此了。 “我还有些事,你先上楼休息。”欧阳慕华站在原地,松了苏倾城的手。 “好。”苏倾城抬眸,对着欧阳慕华粲然一笑,转身小跑着上了楼。 “去把那丫头锁紧柴房!”欧阳慕华高声吩咐府兵,然后转身,冷冷看了李四一眼,低声吩咐了一句:“将柴房收拾收拾,每日三餐不可少,除了我与王妃其余人不得靠近。” “是。”李四应声,随着押人的府兵离开。 欧阳慕华抬头看着楼梯之上,正对着楼梯的房间,门动了动毫无声响,那里现在住着的是同苏倾城一起过来的人。 欧阳慕华眼神深邃,其实那一剑刺过来的瞬间他便知是苏倾城,那一剑直心口,而他的心长在右边,这一事除却父母,便只有苏倾城知道,若如故不档,是否会穿胸入肉直抵心脏? 后院里此刻有些微的乱,无月坐在如故对面的位置上看着如故红了半幅的袖子紧皱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而浅照则拿着金疮药和绷带坐在如故左手边,小心翼翼的为她清洗伤口上药。 素离在一边焦急的看着,想要做点什么却是完全帮不上忙。藏香看着那几乎被染红的衣袖也不由得皱了眉头,手指拽紧了衣袖,一双眼睛紧盯着如故手臂上那道伤口。 待伤口包扎好,如故的脸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浅照皱眉不用探脉他也知道如故此刻气血两虚。 “你受伤的时候为何不曾止血?!”浅照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看着那骇人的红色衣袖,眉头拧巴在了一起。 “平身头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刺客,约莫是太慌张了。”如故嘴角车辙笑,在苍白的脸上,却显得如此惹人怜惜。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却是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对着这样苍白的如故,即使知道是谎言也不忍再追问。 “你早些歇息,明日我过来给你换药。”浅照看着如故脸上明显的疲惫,终于率先离开。 而无月此刻坐在那里不曾稍动,只是默默在手中结了法印,起身朝如故走过去,却是被小云拦下了。 “公子,您尚未恢复,受不住第二次反噬呀!”小云拉着无月的袖子,小声央求着。 无月转身,皱眉看着小云,眼神有些凌厉。小云从未见过这般严厉的无月,手不自觉的松了松,却只是一瞬,依旧牵紧了那袖子,低着头不去看无月,却也不松手。 “无月,我能保护好自己,你的性命与我同等重要。”如故转向无月的方向,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却是异常的灵敏起来,所以如故听见了小云的那一声低低的哀求,知道必然与那次夜探城主府之时的瞬移有关,却也听得出,只怕是这等禁制,施与的人本身也是要承受不小的反噬。 “”无月看着如故在昏黄的灯光下方显出些暖色的脸,轻叹一声,在手中重新结了一个法印说:“那至少让我能知道你无恙。” 小云看着无月手中新结的法印皱了眉头,却终于还是松了手。 无月上前,将手请放在如故肩膀之上,轻声祈福,当一切完结,无月对如故一笑,明知她看不见却依旧笑得温柔,轻声告诉她:“这是盐泽族祈福的咒术,也可感知对方的危险,这样至少我能知道” “谢谢。”如故轻声道谢,却是知道这一声谢微不足道 “好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无月说完便带着小云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将门带上。 如故坐在那里,听着门关了,听着外面有脚步声踉跄,有人小跑几步,紧接着是小云焦急的声音:“公”却似乎被打住了。 紧接着还是小云,小声说:“公子你,你明知自己尚未恢复,又何苦急着为圣女做那样耗灵力的祈福” 似乎又再一次被制止,外面的声音平息,脚步声远去。如故却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坐姿,微微侧着身子。旁边的藏香和素离都不曾稍动,就那般安静的站着,看着此刻有些暗淡的如故。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如故唤了藏香来为她梳洗,一并领她去柴房。 柴房之内,昏黄的油灯照着拥挤的柴房,衣着单薄的较小身影缩在柴草垛下面,瑟瑟发抖。听见门边的动静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只是又往柴草堆里缩了缩,恨不得自己能就这般被柴草堆掩了。 藏香领着如故在离那孩子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并让如故朝着那孩子的方向,如故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头看了眼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王妃,有怯懦的将头埋进胳膊弯里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刺客,不会对你用刑,你不用害怕。”如故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眼睛似看向面前较小的女子。 女孩子终于抬起头来,第一次敢打量这名传闻无盐却倾国倾城的王妃,看着她暖融融的笑意,抵不过,眼泪嗽嗽的掉了下来。 “咳咳咳,我,奴婢叫琴心。”干涩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把衣服给琴心姑娘。”如故侧了侧脸,对藏想说,接着问:“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在城主府么?” 盐城城主府的十二鸿鸢舞,虽不算上陈,入不得台面,但在烟花之地名气颇甚,即使深居简出,如故依旧有所耳闻,而这十二名女子听说是每三年更换一次,而如故听闻去年方才更换完毕,这女子能在今年挤进去,足可见功底之深,若说没有目的,如故定然是不信。 “我”女子欲言又止,看着脸色苍白却依旧笑得温柔的如故,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说:“我信你。” “其实,我还有个姐姐,却是没有父母。”琴心看着如故,仿佛透过她变更看见自己唯一的亲人一般。 “十二鸿鸢舞,顾名思义是十二名女子,但是王妃不知道的是,这十二名女子的来源,她们可以说是盐城城主的死士,自小就被城主府驯养。”琴心仰起脸,一笑,从窗户缝中透进来的阳光洒在脸上,有一种决绝的孤寂感 “难道每三年一换只是谣传?!”如故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放轻了声音问。 “不,的确是每三年都要招一批舞姬,人数不多正好十二人,只是她们从未现于人前”琴心转头看向如故,笑得讽刺。 “其实换舞姬只是个优雅的名头,掩盖他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名头!可怜我姐姐,我姐姐就要嫁人了,却”说到这里琴心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一丝疯狂和恨意。 “嘘,乖,都过去了”如故蹲下身子,一伸手便够到了琴心的肩膀,缓缓的顺着她的背脊,让她安静下来,却摸到一把嶙峋的骨,不堪重负一般的颤抖。 “其实,王妃说错了,我是刺客,只是不是为了王爷。”琴心贴着如故的手臂,轻声说,嘴角绽放出妖冶的笑意,让原本清丽的脸上多了几分妖娆冶艳。 “若我可助你为你姐姐报仇,你可愿配合?”如故一边为她顺着背,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问,同时,一个瓷瓶滑入手中递过去。 “只要王妃能让我手刃愁人,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甘愿。”琴心接过瓷瓶,也凑近了如故的耳朵,轻声却坚定的许诺。 如故将琴心身子扶正,站起身,严厉的喝一句:“不交代,不交代就等着受刑吧!” “王妃饶命,饶命,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冤枉呀!”仿佛一瞬之间方才那个带着讽刺和决绝的人已哭得撕心裂肺。 “你最好放聪明些,若是王爷来审,你怕是要掉一层皮!”如故咬牙切齿的说。 “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就算给奴婢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不敢行刺王爷。”琴心趴伏在地上,哀哀苦求。 “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撑到何时,走!”如故气冲冲的被藏香领着除了柴房的门,门里,琴心衣衫褴褛,隐约之间还有斑驳血色,身子涩然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簌簌发抖。 如故离开,柴房门被掩上,里面重新恢复一片昏暗,琴心坐起身,看着柴房门良久,重又低下头,轻声呢喃:“姐姐。” 后院,如故刚进门,就被浅照逮个正着,“你说你,本来就气血虚弱,需要多休息,你竟天未亮就跑出去!” 如故不说话只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站在门口罚站。 “怎么一大清早的火药味儿这么浓?”欧阳慕华进门,顺便拽过如故的手将她往里领,却是被如故轻轻挣了开来,欧阳慕华一愣,眼睁睁的看着如故自己摸索着朝桌边走过去。 “王爷,不是我非要说王妃,而是王妃是在是太胡来了!”浅照看着如故的反应,却只当未曾见,说出来的话却是夹了意思:“王妃前些日子手上旧伤加重,如今手臂上又割了道口子,白白掉了这么些血,本就亏空的身子,如今更是气血两亏,还不好好休息这身子还要不好?”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受了伤的手臂,已经不再紫胀的右手,似乎自打她答应了做崇阳王妃以来,这手就未曾完好过 “草药我带过来了。”无月从外面进来。 小云手里端着一大盘草药,跌跌撞撞跑进来,也不管什么气氛,往桌子上一放。 “好了,今儿你就老老实实泡上三个时辰。”浅照扫一眼还站在原地不动的欧阳慕华,没再挤兑他,招了小云帮着把草药搬到隔间里,那里早已准备一个洗浴的大木桶,还往外冒着热气。 而素离和藏香去了后面为如故准备衣物,桌子边如故和无月相对而坐,欧阳慕华站在如故侧边,却是不知该走该留。 “王爷,王爷,苏姑娘正到处找你呢!”来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站在门外断断续续的说。 欧阳慕华眉峰微皱,却是眨眼的功夫,嘴角又挂上笑意,对如故说:“你好生休息,至于此刻那边我自会处理。” 如故起身,也是一笑,福身应道:“恭送王爷。” 无月也跟着起身,不置一语。 欧阳慕华头也不回的除了房门,似乎很着急一般,问着身边人:“苏姑娘在哪?” “回王爷,苏姑娘在您房间等您。” 如故听着脚步声远去,方才又坐了下来,浅照在隔间之中无声的放着草药,待草药放完,一桶洗澡水已经是墨黑的颜色。 旁边素离和藏香已经准备好换洗衣物在一边候着,藏香转头,勉强扯出一抹笑,说:“你们去把王妃领进来吧。” 外间,无月看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医书,如故则坐在对面心不在焉的喝着茶,听见脚步声两人都看向出来的两人。 “素离,你去外面买些本地小食回来吧,不然三个时辰我怎么能熬过去。”如故放下茶杯,笑着说。 “好!”素离一听见要出门眼睛都亮了。 如故进了隔间泡着,而浅照怕如故又乱跑,于是就在外间背对着隔间坐着,看无月给他的医书,而无月则拿了另一卷医书坐在他旁边。 不到一个时辰,素离急匆匆的跑进门,手里提着满满的油纸包怀里还抱着一本线装书,一脸被狗追了的狰狞表情。 “不好了,不好了!”素离一股脑儿将手里的包裹全放在桌上,也不等人反应就直接冲进了隔间。 “小姐,不好了!”素离疾声说。 “你慢些,怎么了这是?”如故纹丝不动,似乎早料到素离的反应。 “小姐,外面,外面现在满大街都在说。”藏香给素离顺了顺气,素离方才接着说:“说小姐是妖精!还说小姐是那个什么,什么族的圣女!” 如故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是被传了出去。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极大的碰撞声,如故看着隔间的帘子,对素离说:“把你听到的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小姐不是让我去买小食,出了门右边不远就有一条专卖小食的街,我就去了那里,但是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小姐,刚开始还是说小姐是如何如何漂亮,结果不知谁嚷嚷了一句,那王妃就是个妖精!然后就有人说建业传闻中小姐本是个,是个无盐女”疏导这里,素离愤愤然跺了跺脚,嘀咕一声:“小姐哪里是无盐女了!” “然后呢?”如故仿佛别人说的并不是自己一般,只问接下来的发展。 “然后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说是听说小姐是盐泽族的圣女,从盐泽里出来的。” “你有没有看清是谁,长得什么样子?”无月再外面急切的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时人太多了。”素离抓抓头发,努力的回忆,却一无所获。 “如故,我今日回村里看看。”无月皱着眉,不等如故回答便已经带着小云出了房门。 屋子里浅照一句话没有说,却也是一句话没有漏听。 “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出去了,真是”如故一声轻叹,却是点到为止不再说话。 外间传闻越烈,欧阳慕华比如故早知道不到半个时辰,这条街巷本没什么行人,但今日,客栈门口前所未有的行人多了起了,也只是如此,并没有人敢青天白日的冒着必死的决心去闯这王爷下榻的客栈,毕竟现在知道的都是些平头百姓 只是终于还是有人来打破这份平静,午时,盐城城主便带着府兵急冲冲的进了客栈。 “下官,下官参见王爷!”城主一件欧阳慕华便立刻跪了下去,声音紧张得发颤。 “城主大人,你居然还敢来见本王!”欧阳慕华转身,冷笑着看向跪着的城主。 “下官,下官”城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今日一早听府兵回报说漫天都是关于王妃的谣言之时,他的心就像被一根细丝线悬了起来,颤巍巍的毫无安全感。 “昨日闹了刺客,如故的容貌就你们几个见着了,今儿一大早便传了出去,城主大人说与己无关怕是说不过去吧!”欧阳慕华深锁着眉头,看着城主,心中是真的起了怒意。 “王爷明察,王爷明察,昨日,昨日下官交代了要不得外传,只是,只是”城主颤巍巍想要辩驳,说出来的话却是毫无章法,越说越乱。 “哼,本王若是明察,昨天就该砍了你,省得今儿让外头那些人妄论如故!”欧阳慕华说完深吸了口气,手重重的点着不敢抬头的城主。 “那,那下官立刻就去,去发禁言令”城主一听欧阳慕华说要砍了他,身子抖得更厉害, “砰!”一个闷响,桌上的笔洗就被扫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溅了城主一身,大冬天的迅速让城主冻得一个哆嗦,却是不敢稍动。 “你这真准备害死王妃么!”欧阳慕华拍案而起。 “下官,下官,不,不敢”城主将头埋得更低,身子抖得像缝中落叶一般。 “市井留言,你不得有任何动作,至于传出去的人,你立刻回去给我查!查不出来这顶官帽子你也不必带着了!”欧阳慕华放了狠话,直接让人滚出去。 城主得了命令,逃也一般的小跑着退了出去,其间还被门坎绊了一跤,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 城主颤巍巍的扶着栏杆下了楼,大厅后面通往后院的门开着,城主不自觉的朝那边瞥一眼,一道素白的身影闪过,一个回眸之间,已是勾魂摄魄,城主如失了心神一般,痴呆呆朝着后门快走几步,追索着那道身影,绕过回廊,花圃,那白色身影一闪,已是消失在回廊之间。 城主这才回神,慌张的就要往回走,却是一个转身,回廊的尽头,露天的院子里,一道纤细的人影闪过,似乎在院子里晒着什么,只一个侧脸,雌雄莫辨,一袭青丝松散的绾在一侧,随着拨弄的动作起起伏伏,眉眼之间与方才的女子三分相似,虽不似倾城容貌,却也是清丽动人,因着那通身不辨男女的气质,对颇好男色的盐城城主来说,更是别有一番撩人滋味,挠的他此刻只恨不得飞扑过去。 只是,一丝理智尚存,崇阳王盛怒的话语还在耳边嗡嗡回响,让他回了神,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去,自此在心中留下一道抓心挠肺的侧影 当城主肥厚的身子消失在客栈门口之时,寂静的客栈大厅之中,一道身影自厨房门口转出,嘴角挂着慈祥的笑意,拍了拍耷拉在肩膀上辨不出颜色的帕子,重又走进厨房 留言总是传的分外快,不及黄昏,一份加急的密函已经到了欧阳俊贤手中,三根羽毛在欧阳俊贤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看完信,欧阳俊贤伸缩了眉头,最终轻叹一声,提笔回复。 皇宫正殿之中,皇帝手中也拿着一道密折,轻摊开洋洋洒洒,却是未能激起已是胡子花白的皇帝任何情绪,只是将手中明黄的密折收入暗盒之中,闭幕养神。 而建业的苏府之中,苏家老爷苏奉善看着手中的信,满意的笑了,什么事亲者痛仇者快,约末如此 三日,三日的时间过得并不算很快,只是盐城之中不再是沸沸扬扬的传说着那个妖精一般的王妃,大家依旧家长里短,只是时不时还会想起这个话题,而盐城之外,此刻却并未有太多动静,不曾出现盐城人满为患的状况,也未曾有绝世高手之类突聚于此,似乎一切不过只是谣言 之时有一人却是悄无声息的进了城,此人自盐泽的那一处深山之中,带着小童如闲庭信步一般,朝着这盐泽城而来,直入盐城,城主府 三日里,如故被浅照硬逼着在房间之内呆了三天,眼睛被很好的“照顾”了三日,可算是卓有成效,至少能在第三个倾城,感知到白茫茫的光。 而欧阳慕华这三日则陪着苏倾城,东走西逛,就仿佛回到了十一二岁那时,依旧两小无猜依旧两情相悦 第三日,黄昏,如故取消了晚饭过后的散步,竟是早早的就上了床,美其名曰:“不想在能看见的时候发现自己沧桑了,于是要睡个美容觉!” 当灯光黯淡,所有声音安静下来,平躺在床上看着帐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 “乾?”如故轻问。 “嗯。”那人停在床帐之外,轻应一声。 “牵机可有消息?”如故未曾坐起,只是如此一站一躺。 “城主府。”乾简略的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再找机会潜入。通州那边分处可曾安排妥当?” “一切妥当,城主府,过两日我去。” “不,城主府我去,城主府前面那条人工河你过不去。” 乾站在外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只是沉默。 “想问什么,便问吧。”如故叹一口气,说。 “那传闻” “是真的。”也不隐瞒,对于这件事,她并不觉得应该瞒着乾。 “我会一直砸附近,如有需要,暗号联系。”乾没有多问,只这一句便够了。 “我这边无碍,你尽快回通州,如今我看不见,暗号便不要再留,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到了通州我自会寻个机会去分会。”知道乾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牵机不能被发现 “”乾不说话,却也不离开,像个犯倔的小孩。 “你留下来很容易被发现,苏倾城在这里,她身边带着隐门中人,隐门尚不知深浅,若是你留下一旦暴露,很有可能会被隐门之人追查到牵机阁!”如故无奈,只能出言劝说。 “”乾站在帐外,看着里面的人影,好一会儿,方才一声轻叹,没入黑暗之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照亮粉红色的帐幔,帐中依旧光线昏暗,却能辨别出那上面一只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 如故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记得当初她就赞过这间房只适合姑娘,但是当时她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前院 是的如故已经能够看见,当天空泛出鱼肚白,她便知道自己能够看得见了,就在那一瞬间,眼泪湿了脸颊,不知为何,也许失而复得的光明总是让人分外感伤 如故并未稍动,之时就那般等着,等着,不知道在等什么,脑海中却是如画景一般的闪过诸多场面。 却最终定格在那一日,她双手艳红,有别人的血液,也有自己的,混合着然后了双手,曾经以为那是一辈子逃不脱的噩梦,如今却连那人的脸面都记不清楚,名字也被深埋在记忆的尘埃之中。唯一还能记得的便是那时候的恐惧,和那时候渴望活着的心悸 脸颊上盘覆着深深浅浅的泪痕,如故不擦,任由它来来回回深深浅浅,她从不知自己的眼泪竟可以这样多,也许太久未用眼睛出过水,于是竟一发不可收拾 外间,门开了,如故微微侧头,能看见有人方轻声走进来,放下洗脸盆,有悄悄去了外间。依稀能辨出来是藏香,素离那丫头是稍矮一些的。 此刻,方才伸出手,将眼角的泪轻轻拭去,唤了一声:“藏香?” “王妃。”藏香匆匆忙忙走进来,在床榻边站住。 “我想洗个脸。”如故坐起身,未掀帘子。 藏香将温热的帕子塞入如故手中,也未曾掀帘子,只是站在一旁候着。 洗完脸,如故默默的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等,等日落月升 藏香在旁边不敢打扰,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自前一日王妃自城主府回来开始,情绪就一直起伏不定,她不说,别人也不敢问,只能妄自猜测着,在一旁看着。 门外,“王妃可曾醒来?”藏香听见欧阳慕华的声音。 “回王爷,王妃还睡着呢。”素离没什么起伏的应声,平日里素离是最不敢招惹王爷的人,如今也是耐不住性子,忍不下去了。 “王妃?”藏香隔着帘子轻声询问。却是久久未曾有回音,藏香看着帘子良久,终是叹一口气不再作声。 “”并未再听见王爷的回答,只是脚步声远去,紧接着门就轻声被推开了。 素离进里间,看见藏香在一边候着,知道自家小姐醒着的,于是也站在一边候着。 “你们且下去吧,今日便不要过来打扰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是。”两人应了,便退了出去。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如故闭上眼睛,脑海之中一片明明灭灭的光影,来来回回叫人好不烦扰。 妥协一般的,如故再次挣开眼睛,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窗纸之上映着的影子,也不知是等了多久,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窗纸之上映照出一个人影,看身形并不熟悉,而后又接二连三的过了几人人,悄无声息,脚步声可以听得出来都是高手,如故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深怕惊动了他们。 稍隔了一会儿,能听见旁边的房门被打开,如故盘算着想自己隔壁似乎住着浅照,瞬间撑大了眼睛,霍然起身,将藏香准备在侧的衣物穿戴妥当,还只来得及掏出一枚药丸往脸上一抹,头发都来不及束起,便有一人悄然停在窗户外,似探听,却未曾有别的举动,让如故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只是停了手中动作,平稳了呼吸。 好一会儿,似终于放心,那人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紧接着一人肩上扛着一个人身大小的东西快速走过,如故紧盯着窗纸,将那人身形牢牢记住,紧跟着另外几人断后。稍等了一会儿,如故拿着青锋悄悄潜出房间,隔了好长一段距离,隐了气息悄然跟着,眼看着这些人借着客栈后的泔水桶藏好了浅照,正准备赶着驴车走,只是打头一人谨慎回头,如故看见一张平淡得让人几乎记不住的脸,和脸颊之上粗糙的皮层接口,便知这人易过容。那人回身,似乎发现了如故,却是在下一刻低吼一声:“快走。” 紧接着客栈之内传出一声陌生的暴喝:“有刺客!” 原先背着浅照的那人,迅速开了泔水桶,将麻布袋子捞出,手忙脚乱的扛在肩上,情急之下,如故取出腰带之中随身的一枚银针,朝着装人的麻袋飞射过去,因着情势紧急,那几人对那枚银针毫无所觉,那人背着麻袋率先施展轻功飞速离开,而如故则暗暗松了口气。 另外几人则不知从哪里招来几个同样的麻布袋子,似乎也各有一人一般,往肩上一扛,朝着不同的方向远去。 紧接着,客栈之中冲出几十人,却只看见几人远去的背影和身上似人的麻布袋子,几队人朝着他们的方向紧追过去,却是没有一人发现先走的那人,似乎也忘了要封锁客栈。待所有人都离开,院子之中重新恢复平静,如故一提气正准备沿着先前离开那人的方向走,却有一人自围墙之外迅速跃入,正是先离开的那人,只见他将人往泔桶中一摔,驾起驴车不紧不慢的除了客栈的院子。 如故紧盯着那辆慢悠悠的驴车,更加小心的在后面远远跟着,而此刻客栈之内,后院门口隐秘的大槐树之上,一人悠然的坐着,嘴里叼着根绿油油的狗尾巴草,整了整耷拉在肩头的灰麻色布巾,站起身,也朝着如故方才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辆不惹人眼的泔水车在客栈被封锁之前便大摇大摆的除了客栈,甚至除了客栈的那条吧不算短的巷子,如故在屋顶之上遥遥跟着,很快便是拥挤的人群,要想不被发现只能跻身于人群之中,而此刻的如故,分别刺入几处关节,摸了摸脸,莞尔一笑,紧跟着那辆车悄无声息的没入人群,同时取出针悄无声息的刺入几处关节。 “小偷,抓小偷呀!”人群之中不知是哪个买菜的大婶吼了一嗓子,人群就像是炸开锅一般沸腾了起来,几乎上演一出全武行,一个衣料似乎上好却是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娇小身影在前面飞快的跑,而后面一个大婶挎着篮子穷追不舍。 路人被不管不顾的推开,骂骂咧咧的想看清楚是哪个不怕死的这么嚣张,却只看见一一个玲珑的背影,兀自在心间勾勒出一幅落难美人图,多少猥琐心思,让那些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之间看热闹的越发多了,却未曾有谁帮个忙,只看着覆盖了一整张脸的发,追索着底下是怎样的容貌。 风起,吹乱了一捧秀发,有乳白的颜色一闪而过,紧接着,那些好奇转头的人,变了脸色,歪了嘴巴甚至狰狞了面容,那蓬乱的头发底下,竟是一张五颜六色被毁得难成人形的脸,让好事者几乎吐出来。 近了,近了,大妈的喊声越来越近,喘气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前面驾着驴车的人兀自悠然的走,似乎未曾有什么异常,路旁的人远远的闻见味儿便绕了路,而此刻,一个沉重的东西砸过来,一个身影从旁边擦过,一个转弯不见了,他怀里却是多了一个普通模样的荷包,紧接着。 “你个不要脸的肮脏东西,老娘的钱你也敢偷!”那大妈把人从慢慢走着的驴车上一把揪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抢过自己的荷包,就准备施以重刑,却在手落的片刻,被接住,捏着手的力道不见得有多大,却是让大婶抽不出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越围越拢,有了八卦谁还会在意泔水车,而且今儿的车,似乎没什么味道。 “大婶,您看清楚了,不是我投了您的荷包。”那人平静的看着大婶,那眼中似乎有着莫名的冷厉,让大婶的气焰一瞬间矮了半截,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啊,认错人了,老眼昏花的认错人了!”大婶拿了自己的荷包,连连赔不是,然后四下里找着方才那个消瘦的背影,却哪里还有踪影 “大家请让一让!”驾着泔水车的人,再一次挥动鞭子,拉着驴车走出了人群。 一场闹剧,让驾车的人生了警惕的心思,紧皱了眉头来来回回的看着街道两边,看了一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直到出了城门,周围都是茫茫然,方才放下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话分两头 客栈这边,所有人都闹腾了起来,却是迟迟不见主事者现身,欧阳慕华此刻在哪里?在盐城之中最昂贵的酒楼包间之内,一杯美酒,佳人在侧。当然后面还跟着一脸严肃的李四。 酒楼的包间,朝着繁华的街市开了一扇窗,也不算是太幽静,纷纷扰扰的听着外面吆喝着叫卖。 紧接着吵闹声似乎大了,苏倾城看着窗户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问了一句:“外面街道上怎的这般吵闹?” 欧阳慕华一个眼神,李四心领神会,走到窗前,将窗户微微掩上,顺便朝外间瞥了一眼,之间一个娇小的身影极快的闪入一辆泔水车下面,身形熟悉,让李四不禁停了动作。 “怎么了?”欧阳慕华转头,看着站在窗前的李四。 “抓贼而已。”李四转身,笑着摇头。 “抓住了?”苏倾城挺了挺背脊,好奇的朝着关上的窗户看一眼。 “似乎弄错了,所以才这般吵闹。”李四答。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建业的衙府之中每年这等案子不知凡几。”欧阳慕华随意的一挥手。 “你这次何时回隐门?”欧阳慕华换了话题。 “约莫就这几日了。”苏倾城低着头,声音小了些,眼神也跟着黯淡。 “当真是连个年都等不得么?”欧阳慕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硬,脸上的线条更冷。 “你知道的”苏倾城,声音更小,双手攀上欧阳慕华的手臂,轻轻摇晃。 “罢了罢了。”欧阳慕华长叹一声,从苏倾城手中将手抽了出去,却是没有离开,只是兀自喝着酒。 就这般小吵小闹的到了傍晚,欧阳慕华方才回了客栈,只是此刻,客栈之内乱作了一团,本来几乎不出现在客栈大厅的无月,此刻却是坐在当中的桌子旁,眉头深锁,而素离则在一边走来走去也是苦着一张两,看过来的时候脸部的表情似乎更增了一份狰狞,藏香罕见的竟也跟着素离一同转悠着,如此一幅景象不禁让欧阳慕华心沉到了谷底,脚刚要迈出,却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欧阳慕华强装做镇定的看着大厅之中的人。 “如故和浅照不见了”无月看一眼欧阳慕华,又扫了一眼他旁边的苏倾城,拽紧了拳头,极力隐忍的说。 欧阳慕华眉毛一皱,看向旁边低眉垂首的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上前一步说:“属下失职,让王妃被刺客掳走” “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竟让王妃被刺客掳走?!”欧阳慕华看着侍卫统领,终于将火气吐和焦躁吐了出来。 “别生气了,先了解情况要紧。”苏倾城上前,拉住欧阳慕华的手。 无月淡淡的扫了一眼,并不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虽然他能感知到如故并没有危险,却依旧不自觉的紧张,关心则乱吧 “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给本王说一遍。”欧阳慕华握住苏倾城的手,轻轻捏了捏。 侍卫首领从有人开始喊抓刺客开始说,一一说了一遍。 “追踪的人可有收获?”欧阳慕华皱了眉头,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没有,分出去追踪的三个小队,最终只发现那些人扛着的麻袋,而麻袋之中”侍卫头领说到这,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什么?” “不过是三条被子” “废物!”欧阳慕华盛怒。 “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侍卫统领噗通医生跪了下去。 “没有发现其它线索么?!好端端的两个人能就这般凭空蒸发了?!” “禀王爷,属下时候询问掌柜得之,早上出去过一辆泔水车。”侍卫统领低声应。 “什么时候?” 这一次侍卫统领却是不敢说了,不敢告诉欧阳慕华是他们搜查的时候 “什么时候!”欧阳慕华重复一遍 “禀王爷,我们追综刺客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这一次是他的失职才未曾在第一时间感到现场,以至于副统领没有第一时间封锁客栈,让躲起来的人有机可乘,但若是这件事一旦暴露,他不死也能掉半条命 “难道你们没有第一时间封锁客栈?”欧阳慕华已经不再盛怒,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属下。 “属下失职”统领头低的不能再低。 “限你三日之内找到王妃,否则你也不必回来见我了。”欧阳慕华转身,未曾看别人多一眼,只牵着苏倾城的手上了楼。 大厅之中,无月听着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手心几乎掐出血来,他认得欧阳慕华旁边那个倾城绝世的女子,那人,是欧阳慕华命定的有缘人,一连三世,他伴着她看了他们近千年,又怎能不认得? 而旁边,藏香死死拽着素离的手臂,不敢抬头,只能拉着素离后院走,素离闷声不响的被他拉着,而无月则跟在他们后面也回了后院。 见两人回房,在关门的瞬间,无月轻叹一声说:“如故并无危险。”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在那时候坚持给如故下了禁制,否则现在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月回了房间,拿出一块墨黑的兔状玉石交给小云:“小云,你拿着这个去找副族长,我要知道如故在哪里。” “是。”小云接过玉石,也不停留直接出门。 而此时,欧阳慕华刚刚回到房中,反手关了门,房间之中李四已经静候在一旁。 “你找个理由将侍卫统领带过来,我还有事要问问他。”欧阳慕华吩咐。 李四接了命令悄无声息的潜出去,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房门再次被轻声推开,李四带着惶恐的侍卫统领进了房间。 “王爷”侍卫统领屈膝行跪礼。 欧阳慕华就让他那么跪着,并没有叫起,也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侍卫统领看着这样的王爷,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知道这样的沉默是可怕的事情的前兆 “王爷,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侍卫统领这一次是真的带了惶恐,他知道自己那些事情定然是不能再瞒,也瞒不住。 “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封锁客栈?”欧阳慕华放下杯子,心平气和的问, “属下,属下,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侍卫统领低着头就差磕在地上。 欧阳慕华不说话,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属下昨儿,昨儿去了东城的春花楼” “为何去那,今儿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欧阳慕华声音严厉了一分。 “属下听闻,小桃红流落至此,却是喝高了,于是副统领代职,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侍卫统领不再推脱将原委和盘托出。 “三日之内,给我找出王妃来,否则,你就端着自己的头来见我。出去吧,今日之事不得泄露,若是有人问起,你且看着办吧。若是再有一次,你便也不用再回来了”欧阳慕华并没有责罚侍卫统领,这是他的亲信,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又怎会不知那小桃红是那方人物,当年这属下只差拜堂就能取了人家姑娘,可惜 “是。”侍卫统领起身,推着走了出去。 侍卫统领出门,欧阳慕华依旧站着没动,看着窗外那一片狭小的天空,心里乱糟糟的,这一次的刺客是有备而来,一切似乎都在算计之中,只是,巧合多了那便是阴谋了 李四感受着欧阳慕华周身越来越冷的空气,几次张嘴,却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婆婆妈妈的。”欧阳慕华也不回身,只是声音之中有着明显的烦闷。 “属下,属下可能看见王妃了”李四不确定的说。 不待李四说完,欧阳慕华豁然转身,皱眉看着他问:“你在哪里看见的如故?!” “在酒楼之时。” “王爷可还记得在酒楼之时,下面突然吵闹起来,王爷让我去关窗。” “记得,你当时还说,下面抓贼抓错了”欧阳慕华暮然睁大眼睛:“你是说这与如故有关?!” “属下不确定,只是看见一个类似王妃的背影躲进驴车下面。”李四回忆着当时的景象,似突然发现了什么,皱眉说:“说起来,那辆驴车也像是辆泔水车” “属下去问问藏香今日王妃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李四说完一个闪身再次除了房间。 房间之内只留下欧阳慕华一人沉思,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他并不知道此刻如故的眼睛是否已经能看见,要知道即使是高手,没了眼睛也只能被动挨打 郊外,此刻日头已经西斜,眼看着出入的人越来越少,而泔水车却停留在隐秘的地方,如故不敢稍稍发出声响,只能屏气凝神的关注上面的动静,而外面的人似乎很有耐心的默默等着,坐在车辕之上不知是打盹儿还是别的,如故贴着车板小心翼翼趴伏到地上,默默等着那个人想要的时机。 太阳西斜,如故见那人跳下车辕,以为被发现了,紧张得手心都是汗,那人却走远了,似乎外面又传来类似于马车的咕噜声。 “人呢?!” 如故听见这一声,眼睛徒然睁大,这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竟有这样的胆量。 那个面向普通的人,并没有出声,还是接下来便是掀盖的声音,紧接着是好几壮汉围了过来,似乎是把浅照从泔水桶中弄了出来。 待忙活完毕,只剩下一个人殷殷切切的走过来,刻意放低了声音说:“这次,真是多谢小姐体恤。也辛苦这位大哥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带着谄媚的味道,若不是如故最近耳力越佳,怕是也不能听出什么。 说完,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走了,紧接着是稍远的咕噜声,马车走了,那人也不再多做停留。 待周围安静下来,如故从车下钻出来,看着天边还剩下一半的夕阳,加快了脚步朝城门而去,此时,把守城门的士兵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关闭城门。 “等一下!”如故高喊一声,气喘吁吁的跑过去。 “官差大哥等等!”在最后一刻如故冲进了城门,蹲下身子呼呼喘着粗气。 “你是干什么的!”衙差延误的看着那一身昏黄得几乎不辨原色的衣服,以及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恶声恶气的问。 “草民,草民是城西头城隍庙的。”如故抬起脸,对着官差嫣然一笑。 看见如故抬起脸的官差,立刻避开了脸,嫌恶的说:“走走,以后若是在这么晚就不准进来了!” “是是,这就走。”如故佝偻着背脊,迅速的跑了开去,却不是朝着城西的方向。 夕阳下的总是分外的快,如故隔着一条黑压压的人工河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院子,一笑,轻声的说:“我倒是小看了你,上一次是南先生,这一次会是谁?” 说完如故,便一提气,轻声划过黝黑的水面,没入暗影之中。 此刻灯火通明的城主府内,并不是只有如故,还有另一拨人。 城主手忙脚乱的穿过一重又一重回廊,朝着院门的方向疾走而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索桥!”到了人工河边,城主一声朝着看守索桥的府兵一声暴喝。 索桥方才缓缓而下,河岸的另一头,欧阳慕华似悠闲的领着一种王府侍卫。 城主立刻迎上去,隔三步停下脚步,高唱一声:“下官参见王爷。” “城主请起。”欧阳慕华说完,绕过他直接朝着城主府而去,不等城主说什么,自顾自穿过回廊直奔大厅。 待到了大厅,欧阳慕华眉目一敛,示意城主将其余人等挥退,城主犹犹豫豫却又不敢不从,待城主府下人退下,欧阳慕华看着城主没了方才的笑意,直截了当。 “王妃今日下午被刺客掳走” “啊?”城主有些反应不及,呆愣愣的抬着头。 “前几日在你府上招了刺客,还没消停我的王妃有被掳走,若是有个好歹,你要如何与本王交代!”欧阳慕华一拍旁边的桌子,声色俱厉。 “王,王爷,这,这下官实在不知”城主颤巍巍的讨饶,却在心中暗自计较。 “你不知?一次是在你统辖之下,一次更是就在你府上,你竟敢说你不知?!” “今次,若是本王的王妃有个什么闪失,城主这顶乌纱帽就去问皇上要吧!”欧阳慕华恶狠狠的一甩袖,也不多做停留带着人又风风火火的朝外走。 “下官,下官必定竭尽全力找到王妃!”城主匍匐在地上,颤巍巍的说。 待人走后,城主起身,看着门外暗沉的夜色,皱了眉,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有方才的害怕,只是眼中狠厉和轻蔑混杂。 城主转身进了书房里面很快传来极为小声的交谈。 窗外,有两人黑衣蒙面,悄然潜伏。却在另一方,一人在树荫之中怡然独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黑衣人似警觉的一个转眼,看向方才那人所在的暗影,却是空空如也。黑衣人转身继续探视着窗内,却是不稍一会儿,再次出其不意的转身,留下另一名黑衣人再次,无声无息的疾奔树荫而去,只是,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夜,深沉的夜色,如故辨不清颜色的蓝布衣服倒是很好的掩了她的身形,此刻她如幽灵一般穿梭于后院暗影之间,并不入主院,主院看守太严,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夫人。”有声音传来。 如故看着前方自己真搜索的院子,又看了看外面路过的人影,最终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然而跟着那人最终只是越走越亮堂,最终她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落,一看便知是城主夫人自己的院子,离主院最近,但如故却发现,这里却没几个守备 如故不自觉的想起来前几日城主府宴饮之时,虽然看不见,但却并不妨碍这成竹夫人给如故留下深刻的印象,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那女人可以说是镇定的,镇定的思考,镇定的撒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精明的女人,于是如故决定去找这精明的女人要点消息。 却在即将动身的时候,侧手边,突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故警觉,转头,看见有人从旁边的树丛中间钻出来,如故警觉的按住腰间软剑。 “姑娘不必紧张,在下只是想告诉姑娘,你要找的人此刻应当是在府中闹鬼的那处院子。”来人说完便又沿着方才出来的那堆草钻了回去。 “你”如故认出了那个人,准确的说是声音,自学音律始,如故对声音便又相当的辨识度,而方才那个人,她即使未曾见过正脸也知道,那人便是曲梦溪 如故并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但是此刻却并不能给她更多的选择,盐城城主绑走浅照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而那个小姐似乎也已经不言自明,若是此刻不去,如故不知道等待浅照的将会是什么,她将他从近城带出来,就必然要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如故潜行至安住下人的院落,一般这样的宅址之中,鬼怪传说必然是在下人之间流传。 下人房此刻只是零星的几点光亮,如故找准了最为偏僻的角落处的房间,无声潜入,这昏暗的房间之中一人在床上面墙而躺,听见轻微的开门声,问了一句。 “不是说要值夜?” 如故没有回答,而已没有给那女子反应的机会,一个闪身到了床边,捂住那丫鬟的嘴,反应过来的人奋力挣扎,害得如故险些脱手。 “别叫,否则杀了你!”如故低喝,手下的人慢慢安静下来。 “你知道,你们城主府的鬼院在哪里?”待人平静下来之后,如故再度开口。 丫鬟点头,如故接着说:“带我过去。”丫鬟再次点头。 “我现在松开你,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你性命难保。”如故得到丫鬟肯定的答复之后,方才渐渐松了手。 丫鬟不敢回头,只敢在前头领路,却在出了院子之后朝着原来如故来的方向走。 如故再后面慢悠悠的跟着,越走,越确定这丫头是故意带错了路,上前一步扣住那人脖子拖到暗处,稍一用力,厉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去城主夫人院子的路,你再耍花招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我,我,我带你过去,你别,别杀我。”小姑娘颤巍巍的流着眼泪,任命的带着如故朝另一个方向走,这一次倒是人员稀疏,甚至连灯光都渐渐少了。 最终,丫鬟在一个荒废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抬手颤巍巍的说:“就,就是那里。” “进去。”如故推那丫鬟一把,要将人带进去,丫鬟却像是中了邪一般,颤巍巍的不肯进去。 “不要,不要,里面闹鬼,进去会被诅咒的!”丫鬟还在奋力反抗。 “闹鬼?究竟为何会传出闹鬼的事?”如故问。 “这,这里,原是,是大人不得宠的小妾,住,住的地方。但,但是,听府里的老人,说,说突然有一日,这里,这里有一个小妾,怨,怨念的上吊自尽了,从,从那之后,就,经常有人,听,听见里面有,有凄厉的哭声,然,然后,其余人,都,都迁到了别庄。之后,路过人,也,也常听,听见有哭声。”丫鬟颤抖着解释。 如故听到这里,突然想到琴心说的话,于是继续问这丫鬟:“那,你可知道每年你们大人选进来的那些舞姬去了哪里?” “舞,舞姬?听说,都,都送去了别庄。”丫鬟颤抖的答,看着如故依旧拎着自己往里走,心如死灰一般。 “你可曾看见你们大人将人送走?”如故继续问,她认定这中间必然有什么不对。 “没,没看见,我,我们只在后院伺候,伺候着,怎怎么能知道,前院的,事情。”丫鬟小心的看着旁边的门框,准备随时伸手。 院门近了,如故只感觉一个大力,丫鬟像是拼了一般下了大力一个挣扎窜过去抱住门框,却是一回头看见如故被吹开的头发露出的半边脸,暮然睁大的眼睛,张大嘴,一声惊叫眼看着就要出口,如故果断一个手刀,将那声未出的惊叫打断,将人拖入门内,小心的藏好。便独自进了院子。 说这是鬼院,恐怕一丝不差,院子之中荒草丛生,而荒草之后的房间未见半分灯光,窗户都被厚重的木板封订,房梁之上有厚重的蛛网,空气之中似有厚重的尘埃之气。 如故向前走,从院子之中翻身一跃,进了回廊,回廊之下她细细的看着,却是发现了不一样,这院子的房间,一路看过来,房门都不是下了封条而是直接被木板封死,上面贴着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符咒,然而,当到了正当中的主卧之时,主卧的门并没有被封死,而是下了一把大锁,很结实的锁,如故摸了摸门,抽出软剑试图劈开这木门,却发出铿然一声,紧接着周围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如故侧耳,发现暗影之中竟有人影出没,直奔而来。 来的有四人之多,却是只出现了三个,另一人藏匿在回廊的暗影之下,应是伺机而动。 “你是什么人?!为何夜闯城主府!”一个人上前一步喝问。 如故掂着手中软剑,打量着来人,似不经意一般,实则是时刻关注着暗中一人的动向,不难看出暗中那人的暴击力必然在三人之上,却耐力不足,否则不至于伺机潜伏,另外三人的功夫恐怕也只能算中上。 “说话!”那三人似乎也在掂量着如故的分量,迟迟没有靠近。 如故在心中漠然的数着:一c二c三 “来找你们下去陪我的,哈哈哈哈”如故暗中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话音刚起,便提气向前,直逼暗中那人,风一动,头发全被吹开了,幽白的月光之下一张辨不明五官的脸上一道一道的皆是皱褶和各种恐怖的烙印。 暗中的人就这般看见直逼自己的一张恐怖的脸,下意识的一躲,心下未定,如故一提气踩着那人头顶,一个借力上了房顶。 “追!” 如故在前面奋力的跑,但是此刻却有些体力不支,要知道一整天粒米未进,耐力上很难比得上那四个人,但是打起来就更比不上了,如故奋力朝前跑,然而,前面的院落灯火渐明,眼看着惊动的侍卫越来越多,待周围的人尚未围拢,如故窜进一个院落,悄然躲进一间黑暗的房间。 那四人已经追到了院子,听见脚步声四下而起,似乎放低了声音一间一间在搜查,很快,如故便听见旁边的房门被轻声打开。 脚步声近了,如故不由得握紧手中的软剑,等着进一个砍一个,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按着她握剑的手,如故一个转身准备拔剑,却再次被按住。 “是我,跟我来。” 门开了,四个人拿着剑冲进房间。 “谁?”床上一人坐起,隔着床帐依稀能看出轮廓。 “公子?”另一人跌跌撞撞的从旁边跑过来,手里还拿着火折子。 “你们是谁?!”那人一看大开的房门,喝问一句。 “抓贼呀,城主府闹贼啦!”还不等那四个人反应过来,拿着火折子的人呢立马对着外面一喊。 本就已经被如故引动的府兵闻声而动,都聚集到这个院落之中,城主大人也闻声赶了过来。 门开着,一人手拿火折子守在门口,大有瓮中捉鳖的架势,而城主大人朝里面一看,四张熟悉的脸出现,这一眼,让他老脸差点挂不住。 “误会,误会!”城主走过去,想要去房间里,守着门的人却拿着火折子在他面前晃呀晃的,让他进不去。 “曲公子,是我的属下不懂规矩打扰了公子休息,”城主笑眯眯的在外间解释,眼睛却滴溜溜的将房间里看了个遍。 “既然是误会,那么城主是否能让曲某先把衣服穿戴整齐?”曲梦溪,隔着床帐问。 “是,是,这是当然。”城主谄笑,冷冷扫过一边的四名手下,冷声说:“还不快出来!” 四名手下立马走了出去,守着门的人也不再玩手中的火折子了,让人出来,自己跑进去把门一关。 外间,四名手下小声对城主说,我们看见那人进了这院子。 城主朝他们四个压了压手,让他们稍安勿躁。 而此刻,房间之内,曲梦溪撩开床帐,身上是整洁的衣物哪里需要更换。 “你呆会儿去将城主请进来。”曲梦溪转身,看了一眼平整的床铺,唇角泛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小童迎上前,为他将衣襟整理妥当,然后再束好床帐将床铺整理妥当方才去外面开了门。 “城主大人,我家公子有请。”小童站在门口对城主摆了个请的手势。 城主让属下都留在外面,待小童转身,那四人无声无息的上了房顶。 房中,曲梦溪坐在上位喝茶,城主进来方才抬头笑着说:“城主大人请坐。” 城主在下手坐下,笑说:“曲公子,今日属下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无妨,无妨。” “只是今日城主府是真闹了贼,不知曲公子可曾见听到什么声响?” “我今日在盐城中逛了整日,早早便睡下了,倒是未曾听到什么声音,小童一向睡得潜,可曾听到什么声响?”曲梦溪转头问身后的小童。 “回公子,前面一些时候是听到有些声响的,只是,我也与公子逛了整天便没怎么在意。”小童恭敬的答。 “那可曾听清楚是哪个方向?”城主身子微微前倾急切的问。 “似乎,是在院墙那边。”小童皱着眉,似努力回想。 “如此,便不打扰曲公子休息了,我去后院看看。”城主起身告退,临出门前还私下看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 “饭桶,追个人都追丢了!”城主的愠怒的声音自外间隐约传来。 待所有人都离去,小童方才张望着关了门,又等了些时候,曲梦溪方才走到床边,在床板上轻轻扣了三下,床板被翻看,如故从下面冒出头来。 待出来之后,小童看着如故那张惊悚的脸,并未被吓到,平静的转过身给她让路。 待如故重新站在地上,对曲梦溪感激的点点头。 “如今你惊动了城主,想要从院子过去救人怕是很难。”曲梦溪也点点头,不急不缓的说。 如故不解的看向他。 “如今城主有了防范,那院落怕是会安插更多高手监视,你怕是很难靠近。” 如故上前一步,一拱手。 曲梦溪看着这女子,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只见她一个转身准备朝外走。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伸手拉了人。 “你别急,并不是只有那一条道儿。” 如故停下脚步,看向曲梦溪。 “城主从不会明着去那废院,也不会直接从院门进去。”曲梦溪见人停了下来,无奈一笑,接着说:“这城主府之下有地道,而通往废院的地道,就在” 曲梦溪毫不介意眼前之人此刻的容貌,靠近了她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你今夜只管去这里守着,他必然会去,只是能不能找到入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曲梦溪退后一步,保持适当距离。 如故朝着曲梦溪一拱手,鞠了一躬,之后利索的转身离开。 “公子,可要歇下?” “且等着吧。”曲梦溪再度回到主位上坐下,端着已经冷掉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夜越来越深,城主府的灯火一点点在黯淡,最终只留下回廊之上不算亮堂的灯笼,只是这昏暗的灯光之下,有人穿过前院,独自走在去后院的回廊之上,脚步声悉悉索索于这寂静的夜却显得分外鲜明。 如故看着前面幽暗的房门,毫无灯光,主人已经睡下,夜半三更,让她也有些支撑不住的想要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却在下一刻,“吱呀”一声,在如故脑海中炸开了一声尖利的惊叫一般,让她瞬间清醒过来,那人摸摸索索的进了主卧,灯未亮,却是依稀能听见小声的几句交谈。 “老爷?” “你歇着吧,不用起来了。” 而此刻如故屏息凝神,她能感觉得到自人走近这院子开始,便有熟人默然潜入,各据一方。 如故只能从通风的窗口悄然潜入卧室之中,只是黝黑的主卧,哪里还能有线索留下 床上传来翻身的声音,如故警觉的窜到床上,利索的捂住她的嘴,轻声说:“夫人,不要害怕,我只是来寻人。” 城主夫人明显的一愣,小声的挣了挣示意如故松手。 如故犹豫了一下,但是看见城主夫人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脸,却是鬼使神差的松了手。 “他是你什么人?”城主夫人小声问。 “我家公子。”如故低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脸。 城主夫人接着昏暗的光线,看着蹲在床边低着头,却依旧能够依稀看见脸上纵横伤疤的女子,突然起了怜悯之心,轻声说:“罢了,终是要来的。” “你跟我来。”城主夫人放轻了声音下床,带着如故走到内设的佛堂,将佛龛的佛像轻轻转动,那原本放着蒲团的地方便开了,现出一条黑黝黝的地道。 “去吧,你记得,右手边有一个凸起的小圆石,向右拧便能打开。”,城主夫人将一个火折子递给如故。 “多谢。”如故道完谢,慢慢顺着楼梯向下走。 “你,你快些吧,莫让这宅子再生罪孽。”城主夫人念一声佛,然后将佛像转回,待一切平静,城主夫人看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眼泪竟是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 地道口关闭之后一切陷入黑暗,如故吹亮火折子看见旁边的墙壁上竟是有烛台,小心的取下蜡烛点燃了,借着微弱的烛光向前走。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地道出现了一个向上的楼梯,楼梯右边的墙壁上果然有一个圆形石块,如故吹灭蜡烛,放轻了动作朝右拧开,暗道口无声打开,从上面透进昏黄的烛光。 如故悄声走了上去,外面竟是别样的天地,这房间的四壁都是冷硬的大理石,大理石之上有各色壁画,只是内容香艳恶俗不堪入目,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怕是要羞得倒回去,只是如故子啊怡春楼的几年可不是白呆的,此刻更是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让人羞窘的壁画,因为就在不远处,一张隔着重重纱帘的卧榻之上,有压抑抗拒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故一转头,一抹肉色的白隔着疾冲纱帘若隐若现。 “唔,嗯,嗯!” “别怕,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唔,唔~” 紧接着便是一生极不和谐的呲啦一声,如故当即怒火中烧,急走几步冲过纱帘,提剑便朝着压在上面的那人砍过去。 不过上面的人,遇到生命危险之时,闪躲也是极快,急速的滚到一边,一个平衡不稳就直接滚下了床。 如故这才看清楚,那城主大人上半身的衣服已经不知所踪,下面却是只剩下裹裤,而此刻床榻之上,浅照手脚大开的被绑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布条,遮蔽不住那本就羸弱的身子,口中也绑了一根不调,有口水顺着不调流下,一头青丝散乱的铺陈,眼中喊着泪光,脸上泛着潮红的颜色,眼神更是时儿清醒时儿迷茫的晃荡,就算未经人事,如故也知道这肮脏的城主使了怎样的手段。 “浅照,浅照?”如故帮浅照解开口中帮着的绳子,拍了拍他的脸,焦急的问, “你是谁!”旁边被吓愣了的城主,此刻方才反应过来,厉声一喝。 “如,如故?”浅照,虚脱似的问了一句。 “是我,没事了,没事了。”如故将浅照的双手和四肢的绳子割断,这才转过身看向准备爬起来的城主。 “啊!”如故这一转头,刚好与城主四目相对,城主看见灯光之下如故似地下修罗一般的脸,瞠目结舌的又软倒在地。 如故拉过旁边的被子小心的将浅照身子盖住,准备起身,却是在下一刻被浅照拉住了手,手指之间滚烫而颤抖 “别怕,别怕,我在。”如故轻轻拍了拍浅照的手,将他的手在此塞回被子里,转过床榻,笑着一张狰狞的脸朝城主走了过去。 “你,你是谁,怎,怎么进来的?!”城主颤巍巍的连滚带爬的朝后退。 “解药呢!”如故一个踏步靠过去,将一张脸离城主大人近些,吓得城主连连抽气,四肢并用的退了好几步才敢开口。 “什什么解药。”城主咽了咽口水,装傻。 “城主大人,我耐心有限,若是你再装傻,我就让你血祭这里的亡魂!”如故厉声一喝,同时提了软剑抵上他脖子。 “我,我”感受着脖子上冰凉的温度,城主颤的更厉害:“春,春药,怎,怎么会,有解,解药” “既然没有解药,那就用城主来解好了,城主你说好不好。”如故狞笑着向前跨一步,一只脚再踩城主两腿之间。 “你,你想干什么!”城主努力的想要后退,脖子上的剑却阻止了他的退路。 “你说,我想干什么”如故笑着又进了一步。 “不,不要过来,你要什么,要什么我,我都给你?!”城主哭吼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要什么你都给?”如故一笑,竟是让狰狞的脸上生出了几分魅惑。 “给,给。”城主颤巍巍的看着她几乎抵在裤裆上的脚。 “好,爽快。”如故继续笑,抬脚身子向后。 城主刚输出一口气,紧接着:“啊!”一声痛彻心扉的喊声传出,惊动了整个城主府,废院外的守备最先反应,四个人齐齐冲向主卧的门,一人掏出一把钥匙,套了大半天才终于将那一把沉重的大锁打开,四人用上内里,推开沉重的铁门。 门内,如故用毯子将浅照绑在自己身上,一双手架着捂着某部位哀鸣的城主,看着打开门的四个守备,抬着一张狰狞的脸对他们笑。 “让开!”如故一推城主大人,同时紧了紧手上的软剑,厉喝一声。 “看什么看,还不让开!”城主颤抖着声音说。 四名守备赶紧让路,看着自家城主那般狼狈的样子,都默默低着头。 如故架着城主大人穿过一众府兵,慢慢朝着府门的方向退去。 而在人群之外,一个人看着挟持着城主的如故,看着她此刻辨不清原貌的容颜。 “主子?”旁边那人小心的拉了拉他的衣服,将人拉进旁边的树丛。 如故挟持着城主越退越快,因为府兵越来越多,并且背上人的体温也越来越高,若是再这样下去她怕他坚持不下去,当众干点什么,到时候就糗大了 眼看着就要到人工河了,如故挟持着城主一个提气将人向着人群猛推过去,自己一个借力朝着水面飞过去。 城主转身,眼中满满的都是恨意和癫狂,还有毒辣狠绝的阴笑。 但是笑尚未完,却只见湖面上那人脚尖轻点就这般轻轻松松的朝着对岸跃过去,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嘴里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却是在下一刻仿佛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对着扶着他的人暴喝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看着所有人都聚向那吊桥的方向,跟着的两名黑衣蒙面的人,其中一个一个提气就想和如故一样来个蜻蜓点水,却被另一个人拉住,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想死就跟着前面的府兵。” 那人闻言收了气,悄然跟在府兵后面。 再说如故这边,如故背着人朝着客栈的方向跑,但是城主府远在城郊并不是一息之间便能到的,即使她努力提气,但是背上的人耐力似乎已经被耗尽,趴在她背上来来回回的蹭着,脸颊甚至已经贴上了如故的侧颈,灼热的温度让如故不禁泛起了鸡皮疙瘩暗道一声该死,更加快了速度,只是此刻,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看着浅照越来越不安分的扭动,如故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不想写法子怕是真要出事。 如故眼睛努力的扫着周围,看看有没有类似于青楼的地方,青楼没找到,却猛然之间瞥见一处荷花池,还来不及想怎么这里会有荷花池,后面就已经隐隐的有大批的脚步声,如故不及细想,背着浅照就朝着荷花池跑过去,一个猛扑扎进荷花池中。 在寒冬朔月之中,一塘清水,果然是透心的凉,如故紧走几步,颠了颠背上的人,抬步急速朝前跑。 而此刻,如故背上的浅照却是清醒了过来,那一池塘的水似乎惨了解药一般的好用,如故一进去,思绪被冰冷的湖水唤回,药效似乎就如此退了。感受着如故背上传来的温热,似雪原之中的火光,温暖入心。 有人说,人于危难之中的见真情,其实危难之中更容易动摇的也是人心,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依靠,便只想靠近 后面追兵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如故在寒风中将速度提了又提,前面熟悉的街巷依稀可见,客栈似乎已经离得不远 黝黑的巷陌,另一群黑衣人和如故面对面直冲过来,如故一看来人,还来不及辨别敌友,对方就已经一刀直逼过来,另一人也迅速赶上一刀直指她背后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却被如故险险避过,却是在下一刻另一人再度赶上,直逼如故,另一人依旧直取浅照,如此两人配合,一人分散如故注意,另一人负责对浅照下死手!这些人,竟是为了浅照而来 如故来回躲避,但是寡不敌众,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之时,后面又冲过来两名黑衣人,毫不犹豫的直入战局瞬间让如故喘过气,这两人的加入,让战局迅速扭转,对方虽然人多,但却架不住三人抱团合守。 只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府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趁了个空隙,一名黑衣人拉着如故朝一个方向猛突而去,终于突出重围,另一个黑衣人迅速断后,如故被拉着跑了不知多久,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最终那人使劲一推如故低喝一声:“走!” 如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那一声,分明就是欧阳慕华 如故来不及细想,只能奋力的往前跑,那群人的目的是浅照,所以她离开欧阳慕华不一定会有事,但若是留下,浅照一定没得救 跑,从最初开始就已经认不清路的方向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几乎是被驱赶着进了山林,山林,并不知道是哪座山,也不知道是哪片林,只是一直不变的朝前,朝前,而此刻前方,有一人突然从树丛之中钻出,尚不辨容貌,不知身份,只是为她拨开了草丛,另一边有小路一条,不知通向何方。 如故看着那条路,心思电闪,但是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让她没了思考的机会,只能放手一搏。 那一丛隐秘的草,确实为她赢来了稍稍喘息的机会,湿掉的衣服已经被冷风吹得半干,一旦神经有了松懈的机会,其它感官便也跟着鲜活,比如说饥饿,如故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支。 此刻,带路的人在前面不远不近的走,如故看着那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放我下来吧。”浅照在如故背上,轻轻动了动,方才他不敢稍动甚至不敢呼吸过重,那样的时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多的减轻对她的拖累。 “别闹。”如故轻声说,却是一点要解开被单的意愿都没有。 路越走越远,山林之中,安静,太过安静,如故看着四周松动的黝黑树影,如故再看一眼前面走着的人。 浅照丝毫没有注意异样,还想说什么,却被如故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 “阿花,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如故问。 前面带路的人呢很显然的愣了一下,然后耸动着肩膀,竟是呵呵呵笑了起来。 “自然是送你去黄泉。”阿花并未回头,只是声音尖利,几乎已经不是她的声音。 “是么?”如故颠了颠手上的软剑,意味不明的叹一口气,“可惜我还不想去。”话音刚落,便直直朝着阿花的命门而去。 眼看着剑就要直取命门,一柄剑从旁边突然伸出,劫了如故的剑,于此同时另一柄剑从旁边直取如故身后之人,如故一个轻巧的侧身,躲开了攻击,只是身形终究还是慢了些,让那剑锋划过,被子被隔开一道大口子,终于在如故躲闪的那一下呲啦碎了,随即,浅照毫无支撑的从如故背上滑落,紧跟着过来的人,剑锋直指浅照面门,如故一个翻身,抱着浅照就地一滚,呲啦一声,如故感觉手臂一痛,被剑锋划破一条鲜红的口子。 如故顾不得其他,凝聚了全身真气,运起轻功奋力朝前跑,跑了不到百米却是堪堪收了力道,停在一处悬崖边上 后面的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似嘲笑一般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如故,似乎在嘲笑着她那一刻的奋力一跑。 如故扶着浅照,看了眼后面深不见底的悬崖,眉锋紧皱。 就在此刻,从旁边的草丛中间又钻出一队人,这队人,最前面的便是那个面无活色的城主。他看着如故阴森森的笑。 “王妃真是好脚力。”城主也一样停在不远的地方,他带过来的人将这不大的悬崖为了个水泄不通。 “城主真是耐力超强。”如故眼睛瞥一眼城主的某个部位,也露出阴森森的笑。 “你!”城主眼睛一睁,怒火中烧的看着如故,却被旁边的人扶住了双手,让他不至于颤着脚站不稳当。 “王妃若是此刻求我一求,兴许我怜香惜玉,看在王妃绝色的份上保下王妃。”城主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在如故身上逡巡。 “没想到城主大人居然依旧贪恋美色。”如故装模作样的掩了嘴,放低了声音但是足够在场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浅照,你猜,城主大人还能不能人道。” “你!我杀了你!”城主大人再也忍受不住,朝着如故的方向就要扑过去,只是腿太软,颤巍巍的就直接朝着地上扑了过去。 “看看。”如故指着趴在地上的城主,一脸惋惜的摇头,对浅照无限惋惜的说:“我就说城主不行了。” “杀了她,杀了她!”城主似乎已经怒到几点,对于某些事情上,无论是那个男性都必然会反应激烈。 如故一手握紧了手中的剑,一手紧紧搂住浅照,轻声对浅照说:“若是冲不出去,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吧。” 浅照使尽了力气转头,看着如故严重的认真,一笑轻声回一句:“如此甚好。” 清冷的月光给森冷的悬崖更添了几分冷意,一场一边倒的战局,单方面的拼尽全力,另一方的车轮碾压,如故抱着浅照越见吃力的挥着软剑,清冷的月光染血,此刻的她像极了地狱的恶鬼,却是在努力向生。 即使如故努力回避,浅照身上依旧被划拉了几道口子,血水淌出,只是他却不吭一声,只是转头看着如故不辨真颜的脸,对着这样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他竟会生出美的感觉来,想要记得,记得她此刻的样子,将她刻进脑海,以奢求孟婆汤和忘川水都不能消弭,让他能在来世第一眼便认出她 退,如故被一步步逼着后退,远处的有喧闹声,似乎又来了一队人,不知是谁,也不知是敌是友,但是无论敌友,这战局似乎都已经无济于事,如故再一次被逼得小退半步,脚跟已经悬空,再后退,便是万丈深渊,有石头被带下,呲溜溜滑下去声音空荡荡的引不起一丝回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且说被拖住的欧阳慕华,李四放了信号弹招来了王府的侍卫,循着如故的方向急追,如故的脚印被那丛草挡了,欧阳慕华带着人走了错误的那条路,最终失去了人影,甚至连城主府的府兵都找不到一个,知道自己追错了方向,急忙转身,在细致的搜寻之后方才发现那灌木丛后面的小径,急追过去,一路上脚印纷乱,却方向分明。 最终,绕过一个弯,他看见,悬崖之上人群之中,有一人临危而立,一身衣服已经被血染成艳红,衬得脖颈处未被掩盖的肌肤莹然如玉。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朝着这边遥遥看了一眼,嘴角泛出一抹笑,嘴唇张了张似说了什么,却在他想细听之时,一柄剑从另一边刺出,在森寒的月光之下泛着冷光,而她一个转身欲躲,却是消失子在他眼前,跌进了悬崖。 “不!”欧阳慕华真气暴涨,一个提步,从所有人头顶越过,直直扑向悬崖的方向,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将轻功运至如此境界,堪堪抓住如故攀着岩石的手。 (然后pia一掰,轻声说“债见”,“为什么!”如故睁大了眼睛,“因为她颜值比你高,出生比你好,高富帅就应该迎娶白富美才能走向人生巅峰么!”王爷拍拍手对着空空如也的悬崖一摊手,无限惋惜的说。号外号外,官二代,伪高富帅男主角为傍富婆怒杀平民女主!) 如故攀住崖边的岩石,看了眼下面,黑黝黝一片,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死死抓着浅照。就在她感觉体力不济,抓不住之时,感觉手上一紧,抬头与欧阳慕华四目相接。 “小心后面!”如故低吼一声,此时欧阳慕华背后,城主手拿着一柄剑直直的朝着他狠砍过来。 欧阳慕华不动,也不躲闪,只是紧紧抓住如故的手不放,噗呲一声,刀锋入肉,却并未直取要害,因为旁边有人出剑挡下。 李四站在欧阳慕华旁边,手中的剑带血,城主则哀嚎一声急速退入人群,而后面的府兵已经意识到后面有人包围,都有些退意。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真以为崇阳王会放过你们么!”城主大喝一声,狠厉的接着说:“今日他不死便是你们死!” 平日里胆小怕事的人,事关生死的时候似乎都很容易被蒙蔽双眼,甚至被误导。以至于孤注一掷般的准备以性命相搏,作为领主的人却将自己悄无声息移动至人群中心 欧阳慕华此刻真是恨极了城主,但是却没有心思收拾他,他手里的力道只要稍稍一收,如故便会掉下去,幸而自欧阳慕华出现之后那几个黑衣人就躲开了。 欧阳慕华运起内里,全力一拉,将如故和浅照二人直直的拉了上来,三人尚未站稳,暗处一枚飞镖直逼浅照而去,如故下意识的将浅照猛力一推,这一推,浅照被推开一步险险躲过飞镖,只是惊慌之中,如故用力过大,将自己代得踉跄几步,方未站稳另一枚飞镖追至,让如故只能后退,只是后面 欧阳慕华接住浅照,又为他挡开第二飞镖,一转身看见如故被另一枚飞镖逼退几步,一个后仰躲过飞镖,却是脚步不稳的再一次跌落危崖。 他放开怀中浅照,照着如故直扑过去,伸手一捞,如故的衣角从他手中堪堪错过,欧阳慕华一捞落空,心神恍惚了一瞬,却在回神之时已经毫不犹豫的朝着如故疾扑而去。 急速的下落,山壁之上有长在石缝里的藤条,但是如故却抓不住,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本以为这次是真的就这样了,还来不及想这一辈子,腰上一紧,竟是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欧阳慕华?!”如故侧头,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抱紧我!”欧阳慕华此刻一只手死死拽着石壁之上的藤条,一只手死死抱着如故,生怕一松手便是生离死别。 如故抱住欧阳慕华的脖子,此刻她说什么都是多余,既然有人为她求的一线生机那么这一刻该拼尽全力求生。 如故抬头,看见欧阳慕华手心之中氤出血红,却是死死的拽着没有松开,信念一动,小心的松了手。 “抱紧我!”欧阳慕华感觉到如故松开的手,低吼一句,抱住如故的那只手更加重了力道,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再看见她掉下去一次,若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如故不说话,尽量小动作的拉过旁边的藤蔓,将它在自己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打了个结,方才抬起头,对欧阳慕华说:“你且松开我。” 欧阳慕华看进如故严重,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愿,却还是松了手,这悬崖峭壁之上,未有落脚的地方,若是如此僵持必定力竭 因着欧阳慕华本身的功夫,之后的事情变得十分简单,了许多,他沿着几根藤蔓向下荡了一段,发现离下面已不算太高,再次顺着藤蔓爬回去,将如故背在背上,小心的向下。只是一个人在这峭壁之上并不算吃力,再加一个,却显得束手束脚,就在离地面几米高的地方,欧阳慕华手中的藤蔓却是越发的湿滑起来,一不小心,手上一滑。 “啊!”如故痛呼一声,没好气的将身上的人推开:“王爷这是准备压死我?” 欧阳慕华站起身,方才那一手滑,他就这么直直落了下来,本来那样的高度并不算什么,只是因着前面种种让他也有些力竭,脚上一个不稳就朝后摔了下去 “待回去之后少吃点。”欧阳慕华将如故拉起来,郑重的说。 如故黑着脸,看着眼前的人,想着少吃,我这一整天都没吃好么!想什么来什么,如故想着没吃,肚子就很自觉的开始预警,“咕~” 欧阳慕华循声看过来,想笑,却被如故瞪了一眼之后又憋了回去,闷在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 绝壁之下,一面峭壁,一条小溪自石壁之中挣扎而出,溪流清澈,无鱼。小溪对面是一小片草地和发育不良的矮树,矮树之后便是一大片沼泽,沼泽黑沉的颜色,让人不禁想起盐泽。 “这是盐泽的另一边?”如故看着对面似乎熟悉的闪影问。 欧阳慕华点点头,方才发现如故并没有看他,于是嗯了一声,低笑一声说:“看来咱俩与盐泽甚是有缘。” “必是孽缘”如故看着这条没有鱼的溪暗下决心,日后每顿饭都要吃! “咕~”肚子一痛,如故捂着肚子蹲下,看着眼前至清的水咬牙。 欧阳慕华看过去,见如故捂着肚子要牙皱眉的样子,想笑,却终于还是没有笑,走过去朝着如故蹲下。 “我背你,这时候出去,指不定还能赶得到吃个早饭。”欧阳慕华抬头,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欧阳慕华背着如故在湿滑的草地上走的慢,直到太阳升入中天依旧没看见一个人,没看见一块肉甚至连个野果子都没看见。 “这究竟是哪里,怎么连个野果子都没有!”如故有气无力的趴在欧阳慕华肩膀上问。 “盐泽边上普通草木自然难以存活,再走一段吧。”欧阳慕华将如故朝上面颠了颠,防止人滑下来,如故的肚子已经叫过好几遭了,贴着他的背咕噜噜的微震,无奈而心疼。 “咕噜~”其实肚子饿也是可以传染的吧,欧阳慕华低着头加快了脚程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呀。”如故无力的趴在欧阳慕华肩上,气若游丝的说。 “就在没多久之前还是我背着王爷在山林里走,今儿就轮到王爷背我,王爷说这算不算因果?” “也是因果。”欧阳慕华轻声应,想的却并不是那么一件事,在他的因果之中或许更早远一些。 沿着溪水,绕过一个山脚,豁然开朗,眼前开阔,竟是一小片矮木丛,若是先前的地方是荒凉,那么这里绝对是肥沃,没有参天大树,却隔着距离就能看见白晃晃的兔子和各种食草的动物,再远一点便是树林,前面的小动物越多却也暗示着后面的树林越危险。 “肉!”如故已经饿到了一种境界,前面奔来跳去的兔子,此刻在她眼中就是一块块移动烤肉自带香味。 欧阳慕华本也是没留下多少力气,被这样狠力一冲就朝前踉跄了两步,险些脸朝黄土背朝天 “你安分点,我去给你抓兔子!”欧阳慕华稳了稳身子,报复似的直接松了手,如故就噗通医生落在了地上。 “哎哟!你”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紧皱着眉头,想:这男人果然忒小气,居然报复!但是没一会儿注意力就让那些乱窜的兔子给夺走了。 兔子抓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一个想要直接生吃的女人手里把兔子烤熟,欧阳慕华躲着如故的动作好不容易把肉给烤熟了,分她一块方才让人安静下来,只是在他还没吃完一个兔子腿的时候,就感觉旁边一道炽热的眼光盯着自己,或者说他手上的肉? 叹一口气,欧阳慕华反省自己是不是虐待了这姑娘,怎么好好一个花魁到了他这儿就成了饿死鬼:“罢了罢了,给你。” “不要,你也饿了,你吃。”如故一脸谄笑的将欧阳慕华手里的肉往他嘴边又送了送。 欧阳慕华看了如故一会儿,见她那样馋着却依旧不接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动,刚想说些什么,如故却是再度开口了:“你吃饱了才好再去抓几只。” 一瞬间刚才的感动被无声息碾压,欧阳慕华心中默然,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却被这丫头当了火夫,只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是,是,小姐你拿着,小的这就去抓兔子。” 如故靠着后面大块的石头,看天,看云,看水,看着矮木丛里来来回回的身影,突然有一种安逸的错觉。 两人并没有选择再度前行,而是找了个稍隐蔽的地方等着援兵,前面幽深的树林不知前路不明深浅。 天色已经大亮,山壁的石洞之中却只是微明,带着入冬的寒气,一层一层裹挟而来,刚才的饥饿掩盖了寒冷,但此刻饥饿已缓疲惫却升腾起来,带着寒冷,让如故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不自觉朝着欧阳慕华的方向稍稍移动。 细碎的声音,欧阳慕华感觉到如故的靠近,只装作不知,无意识一般的朝后一靠,将自己靠在如故身上。 “你说这次那个城主要怎么死比较解气?”肩膀稍动,无声的将人半搂。 “干嘛死呀,这么痛快怎么对得起我饿了一整天!他不是很喜欢权利和金钱?就该把他打入奴籍,派去刷恭桶,打扫厕所,看他还怎么兴风作浪!”如故恨恨咬牙,没留意欧阳慕华背后的小动作。 “哈哈哈哈,好,这法子好。”欧阳慕华一笑出声。 “不过,那些府兵”如故微微转头看向洞口,哪里光线昏沉,依稀可见空气之中漂浮的尘埃。 “那些府兵如何?”欧阳慕华追问,心中却是了然。 “我是想求情,但法不可废,只是这样敏感的时候少些杀伐总是好的,王爷这次回城不妨打听一下,看看那些人有没有个可以用的,从通州到京城,是必然要打盐城过的。”如故转身,却是发现自己倚在欧阳慕华肩头,不自在的挪了挪。 欧阳慕华只做没看见如故此刻的尴尬,依旧八风不动,恢复到一贯调戏的语调问:“那如故说本王该如何笼络人心?” 如故但笑不语,看着眼前的人,她知道以崇阳王的心机只怕是早已有了对策,自己又何必多言 “本王心中的确已有了对策,只是也想听听如故的想法。”欧阳慕华笑容未收,让这个如猫一般的女子惹得心绪起伏,却不愿就此制止。 四目相对,欧阳慕华严重的执拗终于还是让如故招架不住,微微错开身子,看着对面昏暗的洞壁轻声说:“王爷即已掌通州,苏家必不会对盐城罢手,既然如此,王爷倒不如给他。盐城城主苏家自知保不住必不会多用心思,而那些府兵,身份低微,想必苏家也不会多费心思,倒不如让哪个至亲求去苏家门上,这面子王爷也就顺水推舟的卖了,人也顺水推舟的送了出去,只是,须得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请动了苏家,方才算是上等。” “倒是巧了,这府兵之中,倒真有个人能当此大任。”欧阳慕华一笑,对于心中隐约生出的计划更多了几分坚定。 “如此甚好。”如故也不再多说,只侧耳听着洞外的动静。 欧阳慕华见此,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隐约传来的纷乱脚步声压了下去。 “有人”欧阳慕华皱眉,悄无声息的将如故护在身后。 脚步声近了,又远,显然没有发现这个山洞,让欧阳慕华不觉舒了口气。 “我先去出去打探一下。”欧阳慕华起身,将如故打横抱起,如故惊讶双手抓住欧阳慕华的衣襟。 欧阳慕华抱着人在山洞之中稍加巡视,走向暗处的一块半人高的山石,将人放在山石之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如故的肩膀:“你在这里稍待片刻,我马上回来。” 如故仰头,看向欧阳慕华:“王爷稍等。”如故拉住欧阳慕华的衣袖,向下拉了拉。 欧阳慕华会意,蹲下生,如故伸手,将方才被她抓皱了的衣襟理了理,又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才笑着松了手:“王爷这般出去方才能见得哪些属下不是。” 看着眼前的女子,犹如送夫君出门的妻子一般的举动,心间竟生出一丝不舍和犹豫。 “王爷去吧,不然人该走远了。”如故笑着将人一推,自己没入山石的暗影之中。 待人走远,如故抱着已经不那么痛的脚踝,坐在山石之后默然无声。 只是稍待一会儿,外面再度响起脚步声,这样短的时间足够欧阳慕华离开却并不能再返回。 如故看一眼洞口处覆盖的灌木丛,显然这一次来的人没有再错过这个隐蔽的山洞,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故将头缩回山石后,想着这一次自己是不是还能大难不死。 可惜,这一次似乎避无可避,不大一会儿似乎已有一人进入山东,只一人,踏着山石悉悉索索的响声在空荡的洞穴之内显得越发明显。 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故按住腰间,那里缠着青锋,若是逃不掉,总规还是要拼上一拼的,如故无声苦笑。 脚步声一声一声,近了,如故握着剑的手越发紧,屏息等着一个契机,脚上的疼痛竟似不那般明显,让人有一种可以再走一走跑一跑的错觉。 最终,如故低垂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双鞋,黑色锦缎。 在看到鞋面的一瞬间,剑刃出鞘银光恍眼,如故身形暴起直逼那人面目而去,只是同时,脚下剧痛,终究还是忽略不了,真不能撑着走几步,就此身形一慢,来人却是身形不慢,侧面一闪,反手便擒住如故握剑的手,一拉,如故本就不稳的身子直接跌进那人怀里。 如故再度出手,自由的那只手成掌直劈那人腰腹,本是杀招如故未曾留力,却是指尖剧痛,指尖之下是金属的坚硬之感,竟是将她的指力回了六成,让人只觉心冷。 如故心下苦笑,却又有一丝庆幸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情之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故有些气馁,在这样生死攸关的关头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欧阳慕华,那个风流王爷 分心的如故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再度响起纷杂的脚步,这一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而搂着他的人显然听见了,迅速的朝着山石之后一闪。 如故回神,也听见了外面草木之中纷乱的声音,想要挣扎却被死死摁住。 “嘘,不要说话。”终于,蒙面人说话了,带着沙哑的声音透着熟悉。 “城主,里面请!”一个谄媚带着小心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显然,这一次才是城主的人。如故不再动弹,屏息听着外面的声音。 “你,先进去看看。”城主那熟悉干涩的声音响起。 “进去啊!他妈里面就一个女人还瘸了腿,怕个屁啊!”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怒喝。 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闷响,显然那人被揣进了山洞。 “城,城主,没看见人。”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因为山石在洞内比较深的地方,而山洞内的光线本就不明亮,所以一时之间还没有人发现这块山石。 “城主,这,那一位不是说人就在里面么?”又是方才那尖细的声音。 如故身形一僵,那一位是哪一位? “搜!” 如故感觉到腰间的手紧了紧,有人在耳边低声说:“我背你。” “嗯”如故轻应一声。 “城主,这里有人!” 声音刚起,如故就感觉背着自己人迅速的窜了出去,朝着后面,而那里明明只有石壁。只是黑衣人却似对这里十分熟悉一般,毫不犹豫的跑到一个处墙角,伸手一划拉拨开挡住的草,后面竟是另一个山洞,悠长黑暗。 “追!”城主的声音里满是恨意。 “那位说了,只要杀了这女人大家的脑袋就还能在脖子上!” 只这一句,让如故脑袋瞬间空了,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耳边乱糟糟的响着。 黑暗之中,如故被背着七拐八弯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前面透出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如故此刻混乱的心。 山洞之外,是另一处山林,如故并不熟悉,这一处树木丛生,似乎鲜有人踏足所以草木疯涨,蒙面人背着如故一个腾跃直接上了树枝在树枝之间穿行,而后面紧追不舍的府兵声音确实越来越小,最终,直至再无声响。 只不过是小半的时间,蒙面人便带着如故上了官道,官道旁一辆马车被拴在树上,而一个小童正焦急的频频转头,看见从树林中出窜出来的人立刻迎上。 “公子!”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走!”蒙面人脚步不顿的背着如故上了马车。 小童也紧随其后,坐上车辙赶着车,一声吆喝赶着马车上了官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章 另一边,欧阳慕华在小溪边追上了那一行远去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带头的李四。 “王爷!”众人给欧阳慕华行礼。 “随我来,王妃的脚扭了,在前面的山洞里。”欧阳慕华不待他们行完礼便急急转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心慌。 李四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是!” 待到了山洞,却只留下空寂和混乱。 “看来有人来过了,还不少。”李四蹲下,查看留下的脚印,抬头对欧阳慕华说。 欧阳慕华看着洞口残败的灌木丛,皱眉不语。 “王爷,这里有个内洞。”一个士兵扒拉开挡在洞口的草。 欧阳慕华快步走过去,拿过旁边士兵手中的火把就准备进去。 “王爷!”李四快走几步挡在欧阳慕华面前。 “属下先进去查探一番!”李四也从另一个士兵手中拿过火把,带着结果士兵转身进了洞。 欧阳慕华眉头皱得更紧,看着李四消失的拐角,只一点火光映亮漆黑的洞口,阴湿的地上是混乱驳杂的脚印,深深浅浅犹如欧阳慕华此刻不安的心。 约莫一炷香之后,李四回到洞口:“王爷,这山洞直通山的另一面,属下查看过他们留下的痕迹,应是朝山下去了,已经让其他人去追了。” “本王过去看看。”欧阳慕华说。 “属下已经派了人去追,请王爷先回客栈包扎伤口!”李四看着欧阳慕华,这一路却几乎不见了之前的随意。 “苏姑娘也还在客栈,等着王爷。”李四低头。 欧阳慕华看着李四,严谨半眯着,却什么都没有说,僵持一会儿之后,松了紧皱的眉,转身离开。 此时,客栈之内,苏倾城捏着手中的茶杯,直接泛出白色,眼神锐利的看着跪在前面的人。 “你说什么?!”声音并不算尖利,只是稍微提高了点调,却让跪着的人身体抖得如秋风中的叶子一般。 “下官,下官无能,没能抓住人,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蒙面人把崇阳王妃给,给救走了。”跪着的人正是盐城城主,此刻他一张本就苍白的脸更是雪一般的白。 一个眼神,倾城的美人脸上毫无表情之时,也可如地域的修罗一般骇人,“王妃?”似自问一般轻巧的声音。 咚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如果有旁的人在这房间之中只怕是要捂着额头暗自叫疼了。 “是贱人,小贱人,不知道是谁将那个小贱人就走了。”城主大人抖索着声音说。 “王爷,也该回来了。”苏倾城起身,墨黑的裙摆拖延至地。 “下官告退。”城主看着眼角那一片黑,手颤抖着张了张,却没胆子真碰一碰。 “窗连着后院。”苏倾城看着开着的窗皱眉,窗外一片枯败,树枝之上甚至连枯黄的叶子都不留一片。 盐城城主立刻起身,不敢停留的直接从窗户窜了出去,就地一滚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后院的围墙还是有些远,而且要不发现,就只能飞檐走壁,还要悄无声息,却在迈上房檐的瞬间,从他身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让他脚下一滑,差一点就摔了下去,那一声甚至带着点柔情的叹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回头,看看是否此刻那张倾城的脸上也一样柔和,只是脖子转了一半硬生生被他掰了回来,若此次他可能会死,那么若是此刻回头他便是立刻就会死。 “深秋了。”苏倾城依旧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院子,对于侧面屋檐之上的细微响动恍若未觉。 “深秋了。”不带任何感情,冷冰冰的重复,从苏倾城身后响起,黑暗的角落之中,一身黑衣的蒙面人缓缓走出,与苏倾城四目相对,却未见丝毫的眼波流动,依旧冰冷沉寂。 苏倾城皱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情绪流逝,下一刻她却笑了,笑得清冷,“我以为,这时候你不该在这。” “因为你在。”黑衣人看着依旧不动,换个场景能事最动人的情话,此刻却只有在场两人之间的风霜刀剑。 “我这么做难道不也是在帮你么?”苏倾城撩了撩垂落耳边的鬓发,一旋身,袖中白练带着森寒的内力直逼黑衣人。 黑衣人当空一跃,腰中软剑出鞘,斩向白练,白练似长了眼睛一般一个偏移躲过黑衣人的剑,却在下一刻飘然下落,仿若秋天随风的落叶,却带着杀招直逼黑衣人下盘,让他不得不再一次腾跃,却在此刻,苏倾城自另一只袖中再度甩出一条白练,堵死了他向上的去路,一上一下两条白练如游龙一般,挥洒自如,这本该是一出惊艳的舞蹈,却在漫天的白纱之间,呲啦一声,戛然而止。 “你,太心急。”黑衣人站定,两条白练化作漫天雪白的碎屑飘散而下。 苏倾城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色,再次皱紧眉头,看着黑衣人气息不稳,语气森寒的说:“究竟是我心急还是你心有异,你自己心里明白!” 黑衣人认真的将软剑收回腰间,缓缓退入黑暗之中,依旧不曾有起伏的声音应了句:“嗯”。 当最后连黑衣人的气息都消失,苏倾城依旧盯着那个黑暗的角落,眼睛满是森寒,直到响起敲门声,她才回过神,又恢复到往日高傲,从袖袋里摸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一扬手手帕落在满是败絮的地上。 门一开,又是天山雪莲纯净明澈,看着眼前之人脸上泛起微笑:“慕华”。 欧阳慕华看着苏倾城一个转身,迅速将门阖上,仿佛里面藏着秘密一般。 “刚沐浴完毕,还没来得及”苏倾城看一眼欧阳慕华看着门的眼睛,拢了拢耳边凌乱的发,扭捏着轻声说。 “嗯。”欧阳慕华轻应一声,转眼看着苏倾城,抬手拢了拢她的鬓发,呢喃一般的轻问:“你,何时回隐门?” 苏倾城身体一僵,眼眸之中满满的惊讶,嘴唇蠕动,那样一副样子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约莫三日后我便要再度启程,往通州。”欧阳慕华顾自的说着,轻缓的语气极力掩饰着内心深处一抹挥之不去的烦躁。 “那我便三日后启程回隐门。”仿佛故意一般,苏倾城笑着说。 苏倾城身后,刚路过的隐门外门弟子听到这句话,身子不自然的在原地僵了僵,却终于没有提出异议。 “嗯。”欧阳慕华轻应一声,侧身绕过苏倾城往自己房间走。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苏倾城回头,看着欧阳慕华的房门,嘴角的笑意凝固,如森冷的冰雕一般。 而此刻后院里,几乎乱成了一锅粥,浅照没看见如故回来始终不肯歇着,也不肯进食,无声的拒绝着和所有人交流,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如故房中,素离急的团团转,听见前面来人说王爷回来了王妃却没有跟着,差一点就直接奔出去,被藏香拉住,最终放弃了去前院的动作。 这个院子里唯一稍微安稳一些的约莫就属无月那个房间,他只盘腿坐在床榻上,将五识具开,极力追索着那一缕他所能感知到的她,只是看起来并不轻松,汗水将他整个人都浸湿,脸上的血色也渐渐隐退,变成苍白的颜色。最后,终于感应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的溢出意思柔和笑意,这样煎熬一般的行径才停止,只是此刻,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咚一声闷响,倒在了床上。 从盐泽族回来的小云,刚走近门口,便听见那一声闷响,急匆匆的推开房门,便看见自家公子已经倒在了床上,人事不知。 “公子!”小云惊呼一声,惊动了旁边的藏香和如故,又是慌慌张张的一团乱。 而此刻官道上,枯藤,老树,慢悠悠晃着的马车,一派秋日黄昏的悠然闲适,只是。 “啊!轻点!痛痛痛!”杀猪一般的叫声吓飞了几只没赶上南飞的鸟儿。 “”此刻马车内,曲梦溪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维持着推与握的姿势,反省自己刚才的力道。 “你接之前都不说一声的。”如故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慢悠悠的伸出自己的脚,示意曲梦溪继续。 曲梦溪默然,再次握住如故的脚,“我开始了”。 紧接着,“啊!痛!”依旧还是杀猪一般的叫声,让不远处躲躲闪闪跟着的人被路边的石子一绊差点来个狗吃屎。 “这次我事先说了。”曲梦溪将如故的脚包扎好放回去,对上如故的眼睛淡定的说。 如故看着曲梦溪的眼睛,在心里默默记下,曲梦溪小心眼。 马车里陷入沉寂,仿佛刚才的鸡飞狗跳不过是幻觉。 “伊姑娘接下来准备往哪里去?”曲梦溪低头,掏出手帕擦手。 如故低头,心中怅惘,她原是该随着欧阳慕华去通州的,只是如今,耳边响起最后城主府那些人意味不明的话,让她犹豫着不知该去向何方。 “曲公子又是要去向何方,说不定如故与公子同路。”如故不答,反问曲梦溪。 “通州,听闻通州多异宝,最近得了闲去看看。”曲梦溪神色不动,嘴角的笑意比之方才更深了些。 听到通州二字,如故心中稍动,最终是无奈一笑说:“好巧,如故也是要去通州的。” 不知是否无意,曲梦溪手中擦手绢子就这般随着风飘脱了手,贴着马车帘子随着帘子的翻飞,打着旋儿出了马车。 马车之外,跟的不远的人,看见这绢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捡了,交给另一个人,那人将绢子揣进怀里,脚尖一点朝着来的方向飞纵而去。 再来说一说数个时辰后的盐城。当那一块沾了黄土变得黄不拉几的娟帕出现在欧阳慕华桌上的时候,他拿着那块绢子,看着娟帕一角锋利的万宝阁三个字,提着的心放了一半。 “他们朝那个方向走的?”欧阳慕华随手放下娟帕,抬头问跪着的部下。 “回禀王爷,朝着通州的方向去的。” “你退下吧,让侍卫统领进来。” “是,属下告退。” 回来复命的士兵退下,换侍卫统领。 “你挑几个好手,快马加鞭去通州申请调兵,三日之内带兵来援。”欧阳慕华接下腰间信物给侍卫统领。 “是,属下领命!”侍卫统领一礼,郑重接过信物,转身出门。 “李四。”欧阳慕华朝门喊道。 “是,王爷。”门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你去看着盐城城主,若让是他跑了,你也不必回来了。”欧阳慕华说完,疲惫的挥挥手。 门外的人,一顿,最终应了一声:“是”。 待人都离开,室内陷入一片沉寂,欧阳慕华双手趁着自己越发沉重的脑袋,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最后一点光也隐没在天边,室内已经漆黑看不清东西,欧阳慕华却暮然挣开眼睛,眼神凌厉的看着门。 门被推开,无月站在门外昏黄的灯光之中,转头看暗夜里只一双眼睛透亮的欧阳慕华。 心念一动,无月脱口而出:“你自己本在黑暗之中,本知那样的黑暗,你给不了她任何东西,甚至护不住她,为却何要拉着她!” 欧阳慕华看着门外的眼睛越发亮了,嘴角甚至泛起一个冰冷笑意:“巫医大人明明就知道,又何必问我。” 无月踉跄着上前一步,脸上温润的笑意隐去只剩下无尽冰寒:“为何你要出现,一次又一次。” “我一次又一次出现,不正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么?!”欧阳慕华反问。 “不!”一个眨眼的时间,无月出现在欧阳慕华桌前,眼中氤出血一般的红色,不容抗拒的掐住欧阳慕华的脖子。 欧阳慕华严重闪过一丝诧异,随之转入阴霾,在他的生命之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让他感觉到如此大的差距,尤其是在成年之后,更是从未有人能让他产生这般强大的威胁感。 “不是,是你,是你一次又一次出现,才让她无法专心修行,更是引来了这一场劫!”无月不可自控的吼了一句,然后呢喃一般的说:“是你,若不是你,她本该无忧无虑,本可以去往九天之上,是你,你不该出现在她命中,是劫,你是她命里的劫。” “你说什么?”欧阳慕华下了最大的力气,挣开那一双手,反握住怒睁着眼睛问。 “我说,你是她的劫,是劫!这么多年了,为何你还是阴魂不散,还是不肯放过她!”无月周身暴敛的气息几乎让空气燃烧起来。 “噗!”终于,那一更最后绷着的线也强力崩断,这一瞬无月严重血红的颜色退却,眼瞳几乎溃散,软软的往后倒。 “来人!”欧阳慕华伸手扶住无月软下去的身子,朝外面喊了一声,没一会儿回廊之中响起一片慌忙的脚步声。 这一夜,对于盐城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清晨,早朝,两道折子同时摆在了当今圣上的龙案之上,一道弹劾盐城城主,私吞赈灾官银,借职位之便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坑害无辜百姓洋洋洒洒数千字,其罪累累可见一斑。第二道,也是关于盐城城主,说他已于昨夜畏罪自杀 皇帝震怒,朝堂之上,噤若寒蝉,尤其是苏系一派,各个缩头缩脑,规规矩矩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臣有罪。”苏广善朝前右前方迈出一步,直直跪下。 “苏爱卿何罪之有?”皇帝将两本奏折摔在龙案上,皱眉看向下面跪着的人。 “那盐城城主,本是臣的门生,经臣举荐才做了盐城的城主,臣御下不严,才让盐城百姓蒙受这样大的损失。” “那照苏爱卿这般说起来,用他的朕岂不是更罪过?”皇帝金銮殿上众人。 苏广善立刻膝行几步,抢声说:“臣无此意,请皇上明察。” “好了,苏爱卿起来吧,虽然不是你的责任,但是终归是你举荐的人,罚俸半年吧。”皇帝撑在龙案上捏着自己的眉心。 “谢皇上开恩。”苏广善深深拜下。 “既然盐城城主已死,盐城家丁及一众府兵就地收押,待刑部审讯,今儿就到这儿,退朝吧。”皇帝挥挥手,起身率先离开。 苏广善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摆,在众人或小心或恭维的眼光中率先走出朝堂。 苏府后门,一辆看似朴实的马车停下,车夫从马车中接出一位带着沙帽的曼妙女子,小心翼翼左顾右盼,没看见旁人方才推门而入,就像曾这般做过无数次 这女子没入后门中,顺着后花园的小径避开来往行人,躲躲藏藏的朝着北院去了。 北院门口,苏家二老爷,苏义武隆袖子站在门口。 不一会儿,左顾右盼,躲躲闪闪的纱帽女人出现在北院门前的小路上。 “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苏义武哼笑一声。 “你为什么可以这样事不关己!明明也是你儿子!”妇人听到苏义武的话,颤着肩膀厉声质问。 “嘘,小声些,你也不想把别人招来对吧。”苏义武笑容不变。 “你,你这个无赖!”妇人降下声调,却依旧怨毒。 “我是无赖,那你是什么?”苏义武笑着摸了摸下巴,朝妇人走过去。 “侍郎夫人?”妇人朝后面躲了躲,再听见这一声称呼,立刻伸手朝苏义武打过去。 苏义武伸手抓住那只手,顺势往自己怀里一拉一搂,手一掀,纱帽落地,现出妇人清丽的容颜,虽不是绝色却独有一种莲一般的清雅镌美。 在看见妇人面容之时,苏义武将自己的脸埋进妇人肩颈中,轻佻的说:“让我闻闻,我想你了。” 妇人大力挣脱,拔下脑袋上的簪子冲前指着苏义武,“苏义武,你别过来!”妇人几乎忘了前一刻的小心翼翼,歇斯底里的吼。 “璧云,你这又是何必?左右您是有事方才来找我。”苏义武退到院门口,回复最初半笑不笑的表情。 “我,我不该来的,可”妇人颤抖着手,声音中已经带上些许哽咽。 “可你还是来了,证明你自己解决不了,而你素来晓得要怎样从我这里拿到东西。”苏义武笑的宠溺。 “我只求你,就一个盐城城主府的府兵,相信这难不倒你。”璧云哀哀的看着苏义武。 “那个叫袁离的年轻府兵?”苏义武抬头眯眼看着璧云,笑的猥琐:“你这么久都不曾找过我,如今却是为了别的男人,侍郎夫人,还真是喜新厌旧。” 璧云听着苏义武的话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嘴唇,眼中满是泪水,张了张嘴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苏义武,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此刻仿佛是彻底疯了,璧云举着手里的簪子恶狠狠的朝苏义武刺过去。 “你!”苏义武堪堪躲过簪子锋利的尖端,却因门扉阻路,胸前被簪子划过刺啦一声胸前的衣服被撕裂,而胸口上一线艳红的颜色。 苏义武一惊,迅速抓住璧云拿簪子的手,一个用力,璧云吃痛手松了开来,簪子落地,立刻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拔头上另一根簪子,苏义武立刻制止,同时将人一带紧搂入怀。 “你竟是真的想杀我?!”苏义武不信的睁大了眼睛。 “你那班侮辱我,我为何不能杀你!”璧云奋力挣扎。 “我可曾说错什么!”苏义武强行将人拖进院子里,将院门用脚一甩种种关上。 “苏义武,你混账!明知,明知那是你儿子!”璧云吼完,忍不住的眼泪直流,软软的摊进苏义武怀中。 “璧云,你不要以为我是傻子,咱俩就那么一次,还未见落红,事后不过两天你便和礼部侍郎成了亲,要说之前没有私情,你当我傻!”苏义武凑近璧云耳边说。 “苏义武,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怎么敢!”璧云挣扎的更厉害,头发散落下来,眼睛血红的与苏义武四目相对。 “你怎么敢这么说,哈哈哈哈,苏义武,我袁璧云今儿不该来求你,哈哈哈哈,我该用我娘俩的血染红你们苏府,让全天下的人看看,天佑的苏府是怎样的六亲不认!”璧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转身退出苏义武的钳制,并快退数步,疯子一般恶狠狠的看着苏义武。 “苏义武,我袁璧云此生最恨的便是遇见你!”说完,璧云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因为用力过大,门扉来回弹了弹,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璧云!”良久,苏义武方才回神,朝门口紧走两步。 “是真的,我苏义武,有儿子?”苏义武退两步扶住身后细瘦的树干,树枝嗖嗖轻颤着。[苏义武可能会背叛苏家] “那为什么当初璧云要”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苏义武看着院门的方向,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苏家果然是六亲不认的,哈哈哈哈哈” 话分两头,十日后,通州城。 崇阳王府等来了它的正主,一时间城内大街小巷之中都是关于崇阳王。 大家都在夸,夸这崇阳王走马上任,第一回就处置了那个中饱私囊,专欺百姓的盐城城主。 “外面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如故调整了一下腿的姿势,将被压着的左腿抽出来。 “在说崇阳王。”曲梦溪拿起小几上的茶杯慢悠悠喝着。 “盐城城主死了。” 如故一怔,停下整理衣摆的动作,抬头看向曲梦溪。 “听说是畏罪自杀。”举杯,手停在半空,曲梦溪砖头与如故对视。 “茶凉了。”如故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摆,慢悠悠的,在一条褶皱上来回抚着。 “如今,盐城主位空缺,王妃说会是谁顶上去?”曲梦溪似无意的问。 “这曲老板可是难为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从秦楼楚馆里出来的姑娘家,又怎么会懂这些?”如故阴阳怪气的回。 “王妃觉得曲某如何?”曲梦溪再问。 “曲老板是聪明人,您做的是天下生意,又怎会将自己拘在这小小的盐城?”如故抬头望进曲梦溪眼中。 “王妃才是聪明人,只是难免犯了糊涂。”曲梦溪突然换了话题,似真似假的说。 如故蹙眉,模棱两可的说:“不,我本就是糊涂人,否则怎会进了这通州?” “若是哪一日王妃有难,曲某定当全力相助。”曲梦溪只笑着,不接话,抬手点了点马车帘子。 “好!多谢曲老板!”如故转身掀开车帘。 车帘外是一处安静的巷道,侧手边便是一处不算小却也不大的门,一看便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后门,油漆还是崭新的色彩。 目送曲梦溪的马车离开,如故转身准备敲门,门却一碰就开了,如故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扶着门扉探进去半个脑袋。 “有人在吗?”如故小声问。 “有没有告诉你,回自己家不用跟做贼似的。”熟悉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哇!”如故轻叫一声,立马退出数步,靠在门边喘着气。 “有没有人告诉你,突然冒出来会吓死人的!”如故愤怒的看着悠悠然坐在墙头的某个王爷。 “你又没做贼,心虚什么!”欧阳慕华挑眉,从墙头跳下来,凑近如故。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淡定的推开,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门,还不忘反手关门。 门外欧阳慕华,看着关上的门深深吐出口气。 “小姐!”一个惊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太过洪亮太过突然,让如故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小姐!”大叫的人冲到近前,一把抱住如故,阻止了她要转身的动作。 “素离”如故无奈的想要说些什么。 “小姐你去哪儿了,吓死素离了。”声音中带着哽咽。 “你不是我的素离,我的素离怎么变得这样咋咋呼呼了?”如故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一脸不能接受的说。 “小姐!”素离立刻嗔怪了一声。 “王妃”一个哽咽的声音从素离身后传来,如故循声望去,藏香眼带泪光,也看着这边。 如故抬起手比了个抱抱的表情,朝着藏香笑的灿烂。 藏香快走几步,走到如故面前,几次伸手,却又缩了回去,如故带着素离走近几步抱住她,轻拍了拍。 藏香身后站着无月主仆,无月停在几步开外,笑望着她,轻声说:“回来了?” “嗯,回来了!”如故亦笑着回望。 “本王还在这里呢,王妃怎能如此与别的男子对望。”身后,欧阳慕华阴阳怪气的调笑。 听见欧阳慕华的声音,素离和藏香二人从如故怀中退出,上前几步站到如故身后。 “想必路途颠簸,你也乏了,先去沐浴更衣。”欧阳慕华男的温柔的说。 “好,等我沐浴更衣完,来给你们说书!”如故笑着带素离和藏香往后院走。 结果刚走上回廊,顿住,尴尬的小声问:“我房间在哪儿?” 声音虽小,却是未曾逃脱院中那二人的耳朵。 欧阳慕华笑着,难得的没有取笑她。 无月则是转头看向如故,满眼透视疼惜。 “好歹是本王的王妃,你眼神应该收敛些。”欧阳慕华上前一步挡在无月面前。 “若是王爷懂得珍惜,我自然不会有异议,只可惜,王爷并非良人”无月说完,收敛笑容转身离开。 欧阳慕华站在原地,看着无月消失的转角,抬头看着并不明媚的天空,呢喃一般:“你究竟知道什么,无月” 另一边,素离和藏香走在前面为如故领路,正穿过后院花园。 “王妃,我告诉你,这王府后花园回廊弯弯绕绕的,跟走迷宫似的,你不熟可要小心,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那条路到哪里,就认全了回去那条路”素离转过头煞有介事的说。 “那我要是迷路了,你岂不是也找不着我?”如故转过头似苦恼的对素离说。 “没事儿,我找不着,还有藏香呀,她熟!”素离挽着藏香的手腕,骄傲的扬了扬头。 “藏香知道,你骄傲什么。”如故笑着摇了遥头,然后转头看向藏香,眼中笑意依旧问:“藏香可是曾学过八卦阵法?” “王妃说笑了,我哪里学过那样的东西,不过是记性好些罢了。”藏香也转过头来,语气恭敬。 “王爷他对着后院倒是废了功夫,一般人走进来倒难走得出去,以后王府里要是闹了贼,估摸着只要不是懂行的或者绝世高手,估摸着难逃得出去。”如故死真心实意的,担心着未来可能撞进来的贼。 “欸?王妃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要是真进了贼,自然是抓住了的好呀!”素离反应极快的指责如故。 “藏香,你沿途给我介绍一下就近的院子吧。”如故摸了摸鼻子,看见路过的一处院子转移话题。 “禀王妃,王府后院共七进二十几个院子,前三进是主子们的院子和后花园,王爷的主院在二进,名唤朝华院,王妃的院子也在二进,挨着王爷的主院,二进还有三处院子,为流芳院,方亭阁和朔方阁。一进是花园和厨房以及库房杂役,三进共六处院子,尚未有名,后三进是丫鬟杂役的住处,这中间有一处人工湖,湖中有岛,岛上一处竹楼唤时雨楼,湖边有试种一片梅林,尚不知成效。王妃的主院,王爷说留着让王妃自个儿回来取名字。”藏香有条有理地说了,其实王府虽大,真正住着人的,除了后头的几进有下人住着,前头的三进,也就王爷和王妃的两处院子住着人。 如故看着旁边那处,四方的花草精致整齐,不太像欧阳慕华的性子,于是问了一句:“这一处是哪个院子?” “这个我知道,这一处是流芳院,主院就在对面,看,那儿。”素离指着前面。 如故顺着素离的手看过去,可不就是在对面么?两条门正对着,中间就隔了一片花木一条游廊。 “我们住在那一头,看,有梅树的那个院子。”素离兴奋的拉住了如故的手,献宝似的往那边拉了拉。 如故看过去,那边的院子和这边的主院虽是隔壁,却是绕了一处假山,和半个荷塘,正门对着后一进的拱门,只要有心,和主院的人是半分也见不着,若是不说,约莫谁都不会知道哪一处院子住着王妃,如故轻声一笑说:“流芳,倒是好名字,不若我们院子就随了京城王府叫梅苑,省了诸多麻烦,也正正好门口就栽了几棵梅树,省了事应了景堪堪好”。 “好~,这样亲切许多”素离开心的拉住如故的袖子,只是低垂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欢喜。 “”藏香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谁不知道,在京城里王爷安排给王妃的便是侧院,那个真正属于王妃的院子,从始至终都是空着的,就像王爷心中,其实从来都只有那么一个人 “无月和浅照他们住在哪个院子?”如故问 “无月公子在前院东厢的院子里,浅照公子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藏香答 “嗯,前院可还设有别的会客之处?”如故问藏香 “前院还有东西两处偏厅,以及四处花厅为会客之处”藏香答 “待我梳洗完后,请无月公子去东偏厅”如故说 “可王妃才刚刚回来,何不先行休息,待到用晚餐之时”藏香犹豫着说,她觉得自家王妃一回来,连王爷都未曾好好见过,传出去定然是对王妃的名声有损。 “不必,我有些事情需同无月说。”如故拉过藏香的手,笑着说:“不用那么避嫌,毕竟我并非什么大家世族出来的小姐”。 藏香蹙眉想说什么,却被如故截住话头接着说:“藏香,你去吩咐厨房给我准备几样糕点,照以前的来。” 藏香离开,如故推门进了新院子,院门口便是几株苍劲的梅,只可惜没有枝叶,空空的尽是沧桑。院子里倒是还有些别的花草,却终究被这几颗没有绿意生机的梅带的无故凄凉起来,这处院子倒是大,精雕细琢,如故正在门口站了会儿,始终未见有别的人走动。 “小姐不用看了,王爷说小姐喜静,就没有多安排人过来,说小姐要谁就去赵一那里挑。”素离稍带抱怨的说。 “那就不挑了吧,就我们几个人,若是以后走进走出的,也省了诸多麻烦。”如故笑着往里走,只是往后这打扫的事情,你和藏香要辛苦些。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往后小姐出门带着就一点都不辛苦。”素离立刻表忠心,对于如故说的进进出出很是向往。 进了屋,如故方才知道,这王府是真有钱,至少比她有钱,且不说卧房,这正屋里头一应桌椅是上好的黄花梨,一侧是卧房,用草绿色烟罗软纱设了帘子隔开,卧房中一应用具皆是红木质地,外间设了一处卧榻,两人的大小,金丝楠木的质地,如故看着那处卧榻笑了,这一处卧榻到时候是谁睡,不言自明。 另一侧,也用同色的烟罗软纱隔开,内设书案c书架和琴案,琴案是暗沉的颜色,琴案之上一个琉璃八宝的焚香炉,反射出各种颜色,很是漂亮,只是缺了把琴,如故看着空空如也的琴案,握紧了自己的手,那一双手依旧肿胀,听说即使恢复手上的手指依旧会变形,会很丑,也不能再弹琴 “小姐,后头已经备好水了,小姐赶紧去沐浴更衣吧。”素离拉了拉如故的衣袖,努力平静的说。 “嗯,你领我过去。”如故回过神,松了手,跟着素离去屋后的浴房。 “咱们院子里早先有一处天然的温泉,王爷让人围了起来,给小姐单辟了这么一处浴房。”素离继续碎碎念。 当浴房的门推开,一股水蒸气扑面而来,如故迷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的景象有些震住她,里面是大理石铺就,中间的浴池有有水源源不断的流入却并不会满溢,一看便知有设出水口,却又不显于表,设置精密巧妙可见一斑。 浴池周围是轻薄的天青色轻纱随着门外吹进的风轻舞,浴池旁设了一方竹榻,一个矮桌,而另一边的池壁上突出一些的地方有个凹槽里面放着式样各异的皂荚,旁边的篮子里还放着各色新鲜花瓣,看着甚是奢侈。 “往后不用往这里放花瓣了,洗个澡,那么糟蹋花草做什么。”如故自顾自开始脱衣服,素离也并不上前,只是在旁边的竹榻上坐下。 “这是前院送来的,不是我摘的。”素离看了眼放在旁边的篮子说。 “那就让前院不必送了,我不惯用这些。”如故沿着池壁的阶梯往下走,到底了水堪堪漫过腰际,看着是不太可能会溺水了。 “小姐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怎么就这么一个人回来了?”素离问。 “去哪里了?还不是和王爷去了一样的地方,只是走的稍慢些。”如故说完,闭上眼睛潜入水中。 “小姐晚了这么些天,素离还以为小姐扔下素离一个人走了。”素离玩着手指,撅着嘴。 “我倒是想走,只是如何走得掉”如故浮出水面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素离看着如故浮出水面,便走进旁边的另一个小房间,没一会儿从里面抱出一套大红色织锦绸缎的裙子。 如故往那边看了一眼,被那个艳红色晃了一下,皱了皱眉说:“大红色?” “今日小姐回王府,自然是要见见赵一和一众下人的,而且前些日子王爷刚到的时候,封州知府那边就送来好几个女子,说是做丫鬟可那一个个的面如桃花,身姿妖娆的”素离抱着衣服说。 “封州知府这速度够快的呀!”如故嗤笑一声,拿起旁边的皂荚往头发上抹:“她们被安排在哪儿了,我一路走来也没看见个什么妖娆的丫鬟。” “被安排在第三进最边上的两个院子里了,王爷吩咐过,平日里不准到住院随意走动。”素离回答,也不见多大的情绪。 “那今儿个晚上就一起见见吧。”如故放下皂荚,仰躺入下去,期间间隙嘀咕了一句:“担了人家的名,总归是要干活儿的。” 清洗完,如故沿着池壁向上一撑,只见肉色一闪,溅起水花迷了眼睛,在一转眼,如故已经在旁边的卧榻上,穿着白色浴袍,捻着那件大红色罩衣。 “这衣服看着还不错,果然不是怡春楼能比的。”说话间,抱起衣服进了旁边的屏风。 再出来,素离一抬眼,便再也挪不开眼了。在如故出嫁那一日她便知道她家小姐穿红衣很是妖艳,只是此刻的如故似乎又多了些什么,服了那句话“红颜祸水” “好了梳妆就交给你了!”说完,如故就拖着衣摆朝门口走去。 “素离!”出了门,却仍不见素离跟上,如故才转身叫了素离一声。 “哦,好!”素离起身,朝如故跑过去。 回到卧房,梳妆台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套红色玛瑙的首饰,一副红玛瑙的金丝镯,配一柄红玛瑙的簪子和红玛瑙镶嵌的发束。 素离上前为如故梳发,于一侧偏束,以簪固定,配上轻薄的桃花妆。 “不需要腰封,束着着实难受,我先去前头同无月把事说了,然后咱们悄悄的去三进的院子。”如故俏皮的推开素离拿着腰封的手,随手拿起一遍的红绸腰带网腰间一束朝门外走去。 ------题外话------ 我胡汉三又回来哒~我会努力日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前院偏厅之中,无月已经坐在桌边,自顾自的泡起茶来。没等第一杯茶入口,门口便响起了脚步声,无月起身,人已经到了门口,一转身入门,正是如故。 无月看着如故,光线在她背后镶一道金色的边,看不清容颜却是不难想象此刻她脸上的笑容,亦如多少年前 “你已经自个儿泡上茶了?”如故在圆桌另一边坐下,毫不客气的拿了个茶杯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提起壶,却抖的厉害,如故咬咬牙继续往上提,却抖得更厉害,甚至有清晰的声音。 无月接过如故手中茶壶,为她满上一杯,看着她肿胀的手,蹙眉说:“你的伤” “废了”如故左手端起杯子,小缀一口,低眉说:“手废了”。 “我今日找你,便是想问,你可有法子。”如故抬眼对上无月的眼睛,缓缓输出一口气,接着说:“让我可以拿些轻兵刃”。 “我看看你的手。”无月伸出手,手有些微的颤抖。 “好”如故也不矫情,深处肿胀的右手。 就在无月握住如故右手的同时,走进来一个人,带着风。 “王妃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可是要心碎了。”来人正是欧阳慕华。 “王爷来让臣妾听听,听说心碎的声音很是悦耳。”如故也不缩手,转过头笑得灿烂。 “王妃好狠的心”欧阳慕华说着却是在如故身边坐下,顺便贴近如故,调笑:“来,王妃你听听,可有听见悦耳的心碎声?” 无月往欧阳慕华那边瞥了一眼,不自觉的蹙了眉,而如故的手更是让他紧皱眉头。 “如何?”如故回神,问无月。 “恐怕不容乐观,精心调养,或有希望。”无月答。 “有希望?”欧阳慕华坐正身子问。 “有希望使匕首”无月转眼看向欧阳慕华,眼中满是无可奈何。 静,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干嘛一脸我两只手都废掉了的表情,这不是还有左手,我日后便用左手使剑!”如故率先打破沉默。 “王爷,不若你来当我的陪练,如何?”如故挑衅一般的看向欧阳慕华。 “荣幸之至!”欧阳慕华爽快的应下。 “我去给你配调养的药物。”无月看了两人一眼,率先告退。 “对了,无月,你教浅照医术和武艺可好?”如故回头,皱了皱眉,想起那一日在地宫之中那个纤弱的少年。 “好!”不曾回头,却依旧毫不犹豫的应下。 “谢”如故想道谢却被欧阳慕华拦下。 “他不会想让你说谢。”欧阳慕华看向门口,无月已走远。 “好了,事儿说完了,我该去会会那些个妖娆的姑娘了。”如故起身,准备往外走。 “王妃都不陪我用个晚餐,一回来就记挂着旁人,实在是好生无情。”欧阳慕华做捧心状。 “我可是在帮王爷,王爷不付工钱便罢了,怎么能这般颠倒是非?”如故蹲下身,凑近欧阳慕华的耳边,轻声说。 欧阳慕华侧了侧脸,如故反射性退后一步,唇堪堪擦过欧阳慕华脸侧。欧阳慕华垂眼,瞥见如故艳红的唇,突然有了想要吻上去的心思,也真的往前凑了过去。 “苏姑娘”如故也不动,只是眼睛绕过欧阳慕华看着对面窗纸上映着竹。 欧阳慕华猛然回神,正了正身子,往后靠了靠。 “苏姑娘走了?”如故站直身子问。 “嗯。”欧阳慕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拿起手边的茶喝一口。 如故看着他自然的拿起自己的茶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那我去后院,帮你肃清后院!”如故直起身子,笑着说。 “戴上面纱吧。”欧阳慕华抬眼,看着如故。 “好。”如故应一声,转身出门。 后院,第三进里的院子大多是粗糙的整饬了一番而已,外表倒是还好,该有的花草回廊一样不少,只是这住人的院子却着实寒碜了些。 如故领着素离和藏香绕进三进住了人的其中一个院子的时候,推开门,萦绕鼻端的是挥之不去的潮湿和发霉的味道,让如故不禁皱眉。 “哟,这是进了新的姑娘?”从偏暗的室内走出一个浓妆艳抹,走路一步三扭的妖娆女子。 确实妖娆,如故在心中默默评价。 “这还带了俩丫鬟,合着是谁家的闺秀!”那女子说完也不等如故回答,便大声的一吆喝:“姐妹们,出来了,又来新姑娘了!” 这么一吆喝,从四面八方走出来好几个姑娘,接下来房门口也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进来几个姑娘,约莫十来个人的样子,一个个都是浓妆艳抹,身子妖娆,只是怎么看都带着一股抹不去的烟尘味儿。 “你们”藏香刚想说什么,如故暗地里扯住了她的袖子,打断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你是谁家的老爷送进来的?怎么就舍得把自个儿亲闺女往这里送?”方才那个吆喝的女子上下打量着如故,眼中没有过多的讽刺,却是显出了些许惋惜。 “姑娘,你这一身正红的颜色儿可是破了规矩,趁着王妃未曾回府,王爷不曾怪罪,你还是紧着换了吧。”那人打量着如故的穿着,蹙眉说。 不等如故回答什么,门外又传来闲散的脚步声。 “哟,是谁家的闺秀,竟被送到了这里?”人未到声先至。 门口的站着的人分开,走进来一个浓妆艳抹,却衣着华丽的曼妙女子,如故环视一圈,发现这个女子是这最漂亮的姑娘,只是眉梢眼角尽是狠戾,倒是真真有些像大宅子里的女人。 “瞧瞧这一身大红色儿,这是要进来做正妃的?”那女子说完便笑了开来,声音尖细刺耳。 如故笑看着她,两只手一手拉一个,以防素离和藏香冲动,她还想再看看这些姑娘们的本事 “这是哑巴了,还是不屑同我们说话?”声音越发尖锐。 “严凤云你过分了!”方才吆喝的那姑娘上前一步挡在如故面前,和那个叫严凤云的女子针锋相对。 “封灵!你还以为这是在翠仙楼?样样事情都得过了你!”严凤云突然出手,一把推开挡在如故面前叫封灵的女子。 “入了这院子,谁还能护得了谁?!”严凤云说着已经将手快速抓向如故的面纱。 就在手伸到面前即将触到面纱的时候,如故迅速抓住严凤云的手,那只手呈现狰狞的形状,留长的指甲带着冷光泛着杀气。 “无论是谁,约莫都是受不得姑娘这么一下子的。”如故松开严凤云的手。 “呵,说的好像我想害你一般。”严凤云收回被抓疼的手,强撑着说。 “我可不曾这般说,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能害得了我。”如故转过身朝里走。 “你!”严凤云被如故这么一说,内心里生生堵了一口恶气。 “行了!”封灵拉住强冲上前的严凤云,小声说:“你在翠仙楼练出来的眼力劲儿哪去了!” “哼,不就是个小妖精,要是能有什么大靠山就不会入这院子了。”严凤云不服气的甩手。 “你是当真傻么?你看见那姑娘有搬行李了么!”封灵不由得大声了些。 “还是这位姑娘有眼力见,王妃让大家伙儿都进去说话。”素离一出门堪堪把这番对话挺进耳朵里,扬了扬头,接了下面的话。 “王妃”严凤云,心思转了一茬又一茬,总不能把如故同传闻中的那个青楼出生的王妃对上号。 大厅内,如故施施然入座上位,藏香立马上前斟好茶水 “藏香,去把我给姐妹们带来的礼物让小厮们抬进来。”待所有人都进来了,如故朝下看了一眼,那些被送进来的姑娘们整整齐齐的站在厅里,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只有那个叫严凤云的姑娘似乎有些蔫蔫的。 “今日种种,大家不必往心里去,日后这王府的后院里头,我希望大家可以和和睦睦的相处,这样王爷在外才能安安心心,对不对,所以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以及对于王爷工作的支持,我决定!”如故说道这里,往下面看一眼,底下的姑娘们一个个蒙圈的看着自己,于是再接再励。 “从今天开始,大家为咱边疆的大好男儿们缝战袍!”看见藏香领着府兵将几个大箱子抬进了门,如故起身走过去。 站在大厅里的姑娘们见如故下来,纷纷为她让开路,很顺利的就到了门口,放箱子的地方。手一撩,箱子开了,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白色的绵绸布匹,还有配套的针线物什。 站在一边的姑娘们纷纷蹙眉,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 “对了,大家别想着要偷懒啊,到时候大家伙儿的月银可是靠这些宝贝挣的!”如故转身面对那些脸色灰暗的姑娘。 “当然,若是有谁不愿意,本王妃也绝不勉强。”如故顿了顿继续说:“只是崇阳王府从不养吃闲饭的人,大家伙儿还请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底下的姑娘一个个脸色越发灰暗了,有些甚至紧咬着唇角,目光游移不定。 “王妃,你怎能这般!王爷若是知道了!”严凤云极力压着怒火,强撑着平静。 “本王若是知道了怎样?”如故刚想说什么,门外已传来欧阳慕华的声音。 底下所有的姑娘都忍不住往门口瞧,外界传闻崇阳王如何俊美无匹,但她们被送进来的时候便直接入了这第三进的院子,连崇阳王的影子都未曾见得,此刻听闻王爷的声音,不由得向前凑了凑,却被如故眼风一扫,统统低下了头,往后退了退,只有那严凤云整了整衣襟,抬头挺胸的还超前凑了半步。 如故看着这些方才还脸色灰白的姑娘,在听见欧阳慕华的声音后,变脸似的一个个面带红云,嫣然如花,有些甚至还不自觉的轻咬着唇角,似乎下一刻就准备做出委屈的模样,在青楼里混过的人,怎会不知道那些斤斤角角。 欧阳慕华进门,如故退半步,屈身行礼。 “本王不是早已说过,王妃身子不好在王府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欧阳慕华扶起如故,语带宠溺的说。 如故暗自抖了抖自己被欧阳慕华那副宠溺语调惊出来的鸡皮疙瘩,随着欧阳慕华的力道起身。 欧阳慕华牵过如故的手,这才转身对着底下一众眼带春水的女人,眉头一皱,当眼风扫到兀自进了半步,衣襟微斜竟是大胆的露了办个肩膀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股子不耐放忽然就涌了上来。 “王妃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怎的,这么些许小事,王妃还做不得主了!”欧阳慕华扫过底下的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声问。 “奴婢不敢!”一屋子女人普通一声跪下了。 “还有,日后王府之内,着装必要严谨工整,不得松松散散,像什么样子!”欧阳慕华扫过严凤云冷冷说。 严凤云知道王爷说的是自己,颤抖着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方才那一点隐藏在心底的庆幸都被消耗一光。 “王府从不养闲人,若是你们觉得给前线的战士缝战衣的差事苦了你们,那本王便把你们原样送回去!” 底下的一众姑娘脸色这一回是彻底的灰败了下去。 “若是不会女红,我这里也有别的选择给各位。”如故朝旁边的藏香点点头,藏香把另外的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下人同款衣物。 “王府初建,没多少下人,往后这三进就要劳大家自个儿动手打扫了。” “若是,大家觉着是下了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今儿个也当着王爷的面告诉大家伙儿,也告诉你们背后的人一声,想都不要想,只要有我在一天,这崇阳王府的后院便只能有我一人。”如故眼风扫过底下一众人,特意在那个名叫封灵的姑娘身上停了停,随即无事一般的绕开了。 这一切都落在了一边不动声色的欧阳慕华眼中,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那个跪在最后的女人。 “会女红的就领布和针线,不会女红的就领一套衣服,藏香,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故说完扶了扶额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 “王爷,妾身乏了,先回了。”如故转身向欧阳慕华行礼告退。 “本王同爱妃一起回去。”欧阳慕华上前一步一只手自然的揽过如故的肩头,一只手扶在如故腰侧俨然一副恩爱宠溺的样子。 “哦对了,若是不想留下,就到管家那里领个五两银子,自个儿想去哪儿去哪儿。”如故头也不回的吩咐。 出了门,转入二进,如故往旁边退开一步,完全没了方才的恃宠而骄的样子。 “王妃竟然用完就翻脸,本王真是好伤心。”欧阳慕华夸张的在自己眼角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王爷,我都为了您把这么多达官贵人给得罪了,怎么能算是翻脸呢!”如故扶着素离,笑着往自己院子里走。 “这算得了什么,王妃只要有本王护着就好了。”欧阳慕华心里一突,半真半假的说。 “还是算了吧,若是日后正牌的王妃误会了,那我可就真是没有活路了”如故笑着摇头。 “不过今儿个,你这不容个人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欧阳慕华蹙眉,他想着那些朝廷之上的文官史臣们又要出怎样的幺蛾子了,只怕未来是不得不走上那条路了 “那便传出去吧,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您这件事,便做好了准备。”如故无所谓的耸肩,无奈的笑掩藏在面纱之下。 “若是我有办法,你可想听一听?”欧阳慕华对于自己的计划,难得的怀疑。 “王爷不妨一说,我虽不一定照做,却也能参考一番。”如故停下脚步,看向欧阳慕华。 “你同我入军营,西冥时犯边境,你若有了战功,便不必担心这许多了。”欧阳慕华说。 “我一介女子怎能随王爷如军营,我虽有些防身的本事,可如今我右手废了,如何上得了战场?”如故握住右手。 “自然不是让你去冲锋陷阵的,以你的学识,做个军师绰绰有余了。”欧阳慕华笑着说。 “只是,我总不能这样蒙着脸去军营吧?”如故抚上面纱无奈的说。 “自然是男扮女装,到时你有军功在身,即使被发现也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容貌,不若你就继续神秘,做一个遮了半脸的神秘军师,你看如何?”欧阳慕华笑着问。 “法子是好法子,不过如故还有一事不解,请王爷解惑。” “你且说” “王爷是何时开始想这法子的,竟能如此周全。”如故仰头看尽欧阳慕华眼中,却被欧阳慕华避开了。 “还是说,打一开始,王爷要来这通州便是为了这个?”不等欧阳慕华回答,如故自顾自的说,这时候的语气已带了多数的肯定。 “如故有如此本事,本不该埋没在那样风花雪月的地方,我不过是做了一回伯乐罢了。”欧阳慕华的回避只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 “多谢王爷赏识”如故笑看着欧阳慕华,说到此处稍加停顿。 “如此,我便应了就是。”如故缓缓说。 在听见如故应了之时,欧阳慕华松了一口气,他不曾想计划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本来还准备了好几个方法,甚至不惜以约定来逼迫如故去走这一步。无论如故是怎样的身份,只要这通州的兵权决不能入了苏家的门。 欧阳慕华如今想到的只是这一时国家的危亡,谁又曾想到,就为了如今的安排,未来的路越发难走了,也在未来的某一日,欧阳慕华差一点为了自己今时今日的决定悔恨终身,暂且按下不表,且说现在。 见协议已定,如故转身往自己院子走,而欧阳慕华也便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也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走了一段,见欧阳慕华还一副阴魂不散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如故转身放缓了声音问:“王爷走错方向了吧,王爷的院子该网那边走。” “本王不曾走错方向,本王就是要去王妃的院子。”欧阳慕华弯眼笑说。 “你去我那儿做什么” “方才同王妃修完恩爱,自然不能转眼便让王妃独守空房不是。” “若是王妃因醋劲太大,而将王爷赶出门,这样应该合情合理。”说完,如故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倒是欧阳慕华尴尬的停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只能无奈的一摸鼻子,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嘴里还嘀咕着:“我是不是得罪她了,竟说将我赶出门,着说出去要有多丢人” ------题外话------ 我错了逍遥太久于是忘了日更这回事,这脸打的真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待欧阳慕华走远后,素离拉着如故疾步走向院子,如故被她拉得有些踉跄。 “素离你慢些,又不下雨,你那么急做什么?”如故一边疾步跟着,一边无奈的问。 素离不回答,只拉着如故疾步走入院子将门一关,方才气喘吁吁的小声问:“小姐,你当真要跟着王爷去军营?” “你觉得我有的选?”如故揉了揉被素离拉疼了的手腕,兀自往房门走,边走边说:“从我决定做这王妃开始,我就已经没了选择” “那我也要去。”素离赌气般的说。 “你以为去打架,人越多越好?”如故笑着摇头。 “反正我一定要跟着”素离哼一声,伸手给如故斟茶。 “当初我跟李妈妈说好的,你到哪儿我都跟着的!上次盐城那回让小姐的手伤上加伤了,我”说着素离已经带上些哽咽。 如故见素离眼中已经氤氲上眼泪,侧身拉住她的手叹息着说:“我不是没事么,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又不懂武功,去了我还要担心你的安全,而且我是去当军师的,不用冲锋陷阵的”。 素离反手轻轻握住如故的手,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轻声说:“那我跟着去不是刚刚好,反正都不用冲锋陷阵,可以照顾小姐的起居”。 “”如故看着手上清透的泪水,有些头大。 “素离,你知道么,在军营里我是女子的事情在有军功前是绝不能暴露的,否则那就是杀头的重罪,谁都就不了我,你可知道”如故和素离对视严肃的说。 素离听完,迷茫的看着如故,只是听着说会被杀头手有些抖,却依旧坚定的与如故对视。 “我懂了,我不会跟着,但是小姐一定要小心。”素离抽抽鼻子说。 “我一定会小心的,来告诉我我不在这段期间,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如故笑问。 “说起来三进的那些姑娘进府,倒是经了些波折。”素离破涕为笑。 “哦?”如故好奇的探了探身,示意素离往下说。 “小姐还记得温夫人吧,就是那个临川城里的屠夫的夫人,那温书如今帮着赵一处理府中事宜,温夫人因为是备份大的女眷所以就暂管了后院的事儿,当初那些姑娘进门的时候,直接就被温夫人拦在了门外头。”素离似想起了当日的情形,掩嘴轻笑出声。 回忆起当日那个性格帅直的大姐,也跟着笑了起来,更好奇的问:“怎么个拦法儿?” “拉着小柔姑娘一起站在门口堵着,谁都不让进,连温先生劝都不成。” “后来怎的进了三进的?”如故问。 “第一天是真没进去的,只是当天晚上不知温先生跟她说了什么,温夫人第二天把自个儿锁在房子里谁都没见,如此那些姑娘们也都进来了。”素离收了笑,有些黯然的低下头。 “她原就不该出来的,这样会坏了她的名声,日后若是有人想要从找温先生的麻烦,对她会不利。”如故也收了笑。 “小姐,你说为什么这些达官贵人们总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素离有些丧气的低下头。 “没关系,有小姐在,素离不用怕。”如故拉着素离蹲下,让她靠在自己膝盖上,轻抚着素离柔软的头发。 “大妹子!如故妹子!”人未到,声先至。 “大妹子你回来了~”温夫人走近屋来,手边带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眉眼之间有几分温先生的温文尔雅。 “大姐,赶紧进来。”如故起身迎出门去。 “小柔,叫姨母”温夫人把自己家女儿往前一送,爽朗的说。 “姨母。”小柔也不怯场,礼貌的给如故行李。 “这便是小柔了呀,跟温先生一般的温文儒雅。”如故对于温柔儿的不卑不亢不怯场的性子十分满意,想着这必然也将是个女中豪杰般的人物。 素离擦干了眼泪,但眼眶总归还是有些红,落入温夫人眼中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主仆情深,分开了这么久,便是想得紧了,于是忍不住调戏了道:“素离这是跟自家小姐撒娇呢?” 素离羞得直往如故身后躲。 “大姐你赶紧别笑话她了,不然要不敢见您了都。”如故笑着说。 “小姐!”素离不依的拉了拉如故的袖子。 “这是真害羞了呀?”温夫人笑。 “大姐坐。”如故将两人拉进房间,在桌边坐下,示意温家母女落坐。 “大妹子,前些天,你受苦了。”温夫人看着如故肿胀的手,心一紧。 “遇着了贵人,除了刚开始那会儿,后来都不曾遇着危险。”如故轻巧的说,与她,那些过去的便已经是过去了,只要没死就不算太烂,只要没有改变现状,也不能说是怎样好。 “也是,过了就好了!”温夫人轻握住如故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大妹子你知道”温夫人欲言又止。 “三进的事儿,大姐别往心里去,而且往后若是我不在王府,就由着她们进门便是,总归不能一进门就入了王爷的眼,夺了我王妃的位子吧?”如故摇着温夫人说的云淡风轻。 “可”温夫人还想说什么。 “姐姐你不用说了,而且王爷还是站在我这边的,今日我让三进的姑娘们都做了绣娘和三进的人,日后三进便不用招下人了,这样多好。”如故打断温夫人的话,调皮的说。 “大妹子,我总觉着这王爷靠不住”温夫人摇头,声音不降继续说:“就算没有三进的姑娘们,不是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苏姑娘?” “苏姑娘呀”如故想着要怎么绕过这话题。 “大姐我都听底下人说了,说是前些日子你失踪的时候那苏姑娘便同你们一处,你遇着那些事儿同她可有关系?”温夫人这回放低了一点声音问。 “与她应是没有关系的。”如故回忆起山崖上看见她的那张脸,如故自失一笑,欧阳慕华怎么可能护得了自己,那苏姑娘可是一心想自己死来的 “没有便好。”温夫人有些丧气。 “姐姐,你们在这过的可还习惯?”如故转移话题。 “挺好的,你看柔儿较之前还结实了。”温夫人拉出温柔儿的手,网上撸袖子。 “娘~”柔儿一脸懵逼的看着温夫人,不懂怎么突然之间就扯到自己,明明一刹之前自己还是那么没有存在感的状态。 如故看着嗔怪着的温柔儿,轻笑出声,掩嘴挡了一挡。 “怕什么,是自家的姨,那么小家子气做什么。” “”温柔儿被自己母亲的大条弄得有些无奈。 “柔儿是随了温先生,日后一定也是温文儒雅的好姑娘。”如故瞧着柔儿轻声说,瞧着温柔儿的眉眼,长得随了她爹,温文儒雅,却也继承了她娘的英气,巾帼不让须眉。 “柔儿不要想爹爹,不然要一直被娘亲欺负了。”柔儿小声嘀咕着。 “娘亲什么时候欺负你和你爹爹了。”温夫人转向女儿,一脸严肃的问。 “没”温柔儿低头,屈服在温夫人“淫威”之下。 “”如故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想着果然还是要彪悍一些比较好。 “温夫人,前边来人了,说温先生叫您呢。”藏香从外面走进房间,走到如故身后站定。 “他喊我呀,那我先回去了,如故你好生休息,什么事儿都有大姐在!”温夫人一边说一边拉着温柔儿往外走。 “情况如何?”温夫人离开后,如故问藏香三进的情况。 “有两三个姑娘零钱出了王府,六个姑娘领了布匹和针线,剩下的五个姑娘领了扫帚,聪明而开始负责三进的洒扫。”藏香有条不紊的说完。 “竟然只有两三个姑娘走了,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看来那些个达官贵人果真不止是塞进来女人。”如故看向窗外被封刮得嗖嗖响的竹叶,轻声自语。 藏香退回如故身后,不再多说什么。 是夜,崇阳王府主院内,崇阳王站在窗前,打开方李四呈上来的关于封灵的资料,上面完整的记录了她自入翠仙楼以来的人事来往,却无一例外全是风月场所的来来往往。 “入翠仙楼前”欧阳慕华对着窗外,主院二楼的窗户正对着如故的院子,能清晰的看见对面卧房窗纸之上印着的人影。 “她是孤儿,入翠仙楼前没有任何行迹证明,就像凭空出现的,谁都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翠仙楼门口。”李四跪在原地,恭敬回禀。 “哦?那就注意王妃,看她们俩是不是有异样。”对面窗前的人影走开,空留一窗朦胧烛光,欧阳慕华将眼光收回,冷冷吩咐。 “是,属下遵命。” “下去吧。”欧阳慕华挥手,让李四下去。 “等等,让周五去,王妃没见过他。”欧阳慕华叫住准备离开李四。 “是。”李四应一声,退出门外。 “你究竟是谁”欧阳慕华看着窗外的墨色的星空,喃喃自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第二日,天方亮,如故还在睡梦之中,房门忽然轻声被推开,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声。紧接着一个黑影闪入房间内,掀帘子直接进了一侧的卧室,小心翼翼的借着朦胧的光亮走到如故床前,在脚踏上轻声坐下,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如故,手肘撑在床沿,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如故的手,如故的手动了一下,黑影立马僵硬着不敢动弹。 却见如故只是挪了个位置,将手放入锦被之下,却在朦胧的光晕中能辨别出肿胀的轮廓,黑影似乎也注意到了,一瞬间身体定住了一般保持着半坐不坐的姿势。 “你不累吗?” “嗯?”黑影迷糊的应了一声。 “你这么半坐着不累吗?” “有点。”黑影持续神游天外。 “那就坐下呀” 黑影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看向床上躺着的如故,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迷茫。 “我,你”黑影紧张得语无伦次。 “别我呀你呀的,去叫点上灯让素离进来,然后在外边等着。”如故指着帘子一口气说完。 “”黑影似乎没能反应过来。 “你没睡醒来的?”如故没耐心的问。 “嗯。”黑影傻乎乎的点头。 “”如故一口气没上来,被噎了。 “那就回去再睡一觉再过来。”如故无力的说。 “睡不着”黑影老老实实说。 “睡不着?睡不着所以跑我这儿来看我起床换衣服?”如故翻了个白眼问。 “”黑影立马反应过来,立即起身,因为起的太狠还稍微晃了晃。 稳住身形,往外疾走几步。 “去把素离叫醒了,还有你在外边儿等我一会儿就好。”如故赶紧叫住傻愣愣往外冲的人。 “哦”黑影停住,低声应一句。 一会儿之后素离打着哈欠挑开帘子进来,抱怨着说:“浅照公子起得也太早了这” “好了,别抱怨了,过来帮我梳头。”如故此刻已经自己挑了套浅蓝色纱裙穿上。 “小姐你也起这么早呀。”素离迷茫的问。 “他先来的我房里”如故有些头疼的说。 “”素离迷茫的看着如故,随机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故,提高了声音问:“浅照少爷他!” “你这时准备让整个王府都知道你们王妃闺房里,一大清早,进了别的男人?”如故上前一步捂住素离的嘴,无奈的问。 “我错了小姐。”素离委委屈屈的道歉。 “好了,帮我梳头吧,今儿不出门,不用绾髻”如故拉着素离来到酱紫前,把木梳塞进她手里。 素离接过梳子,娴熟的将如故的头发松松的束在身后,取一枚海蓝色步摇稍作点缀。 “今日化个淡妆便可。”如故看着素离拿起的粉盒淡淡说。 一个妆下来,未曾多花多少时间,如故打点妥当带着素离出了卧房。 浅照坐在桌子边上,坐立不安的看着卧房的方向。 “你”见如故掀帘子出来,浅照站起来向说些什么。 “坐那儿,急什么”如故组织浅照迎上来。 “哦。”浅照又坐回去,有些局促的绞手指。 “昨儿无月去找你了没?”如故看着浅照,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怜爱感,却又那样无力 “嗯,说了。”浅照低头小声应着。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如故也跟着放低了声音。 “我想,我跟着无月学”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浅照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学什么!”如故突然提高了声音,把旁边的绞着手指的浅照吓了一跳。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这般扭捏!”如故一反之前怜爱的态度,严厉的看着浅照。c 自从上一次在盐泽城主府中见到那般无助的浅照,如故便已经下定决心让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不依附别人,她如今的状况,自保尚且难得,这样柔弱的浅照如何能够时时护得周全。 浅照被如故的严厉,吓得抖了一抖,眼眶中甚至逼出了湿意。 “不许哭!”如故看着那眼眶中转着的泪水,心顿时软绵了起来,但是却硬起心肠将浅照的眼泪喝止。 “浅照,你记得,即使不是让你抗千斤顶,浴血奋战,上阵杀敌,你也定要顶天立地,俯仰无愧!”如故看着浅照红彤彤的眼睛,皱眉说。 “嗯,我,我知道的,可”浅照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知道什么?可是什么?你要大声的告诉我,既是男儿生,便要有男子汉的样子!” “知道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俯仰无愧,也知道男儿应血气方刚,可是,我就是,就是不知如何去做”浅照声音高了些,能看得出硬逼出来的坚硬,虽然形同僵硬,但能开始便已不易。 “好,今日起,我来教你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如故与浅照四目相对,坚定的说。 “自今日起,我会让无月教你医术和基本防身的本事,你需用心学,一月后我会验收成果。”如故一锤定音,不给浅照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会努力,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浅照看着如故起身出门的背影,坚定的说。 “好,那我便等着那一日。”如故停了停脚步,却并未回头。 浅照看着逆光之下如故的背影,描摹着那倾城的容颜,那一日在城主府,他的绝望全部化作此刻涌上心头的无限温暖,像冰天雪地中唯一的篝火 如故转身出门,藏香急匆匆迎面而来。 “王妃。”藏香看见如故,疾走几步到如如故面前。 “怎么了?”如故停下脚步问。 “方才孙三过来说,王爷让王妃现在去前院书房。”藏香说。 “嗯,你领我过去吧,素离你去准备些糕点。”如故侧身对素离吩咐。 素离应声离开,如故则随藏香往前院去。 “怎的这样急,可有说是何事?”如故问。 “孙三只说是通州知府衙门清晨来了人。” “知府衙门”如故略一琢磨,便知道这次怕是为了通州城外明阳山上横行的山匪而来,这通州的知府是早两年的登科进士,听闻很得苏家器重,想到这里如故轻笑一声。 不一会儿,便已经转入前院,前院之中已经有洒扫的家丁,天也已经方亮,几个人负责灭掉沿途的灯笼,而此刻前院会客的书房,从窗户透出橙黄的烛光。 “王妃”门口守着的孙三恭敬的行了一礼。 “你且进去通知王爷,就说我饿了来与他一同用早膳。”如故放嗲了声音,娇声说。 “可是如故来了?”欧阳慕华带着惊喜的声音从书房内透出来:“快让如故进来。” “是王爷。”孙三不动声色的侧身放行。 “王爷~”如故故意拖了好几个音。 如故进门,看见一个身穿兵甲,士兵摸样的人跪在书桌前,听见她的声音将头低到了地板上,眼睛却朝这边撇着,于是巧笑着投进了欧阳慕华伸开手的怀中。 “王爷这里竟有客人在,奴家,奴家不知”如故扭了扭腰,撒娇一般的将脸埋在欧阳慕华肩膀上,眼睛却通过缝隙观察者那个士兵模样的人,那人却翘起了唇角,露出一个轻蔑讽刺的笑。 “有什么事本王的小可爱不能进的呢?”欧阳慕华拦着如故的腰,柔声安抚。 “王爷可是有要事要谈,要不奴家去偏厅等王爷?”如故虽然这样说却是随着欧阳慕华的牵引朝书桌走去。 “无妨,这是通州知府派来的亲卫,不过就是通州边境的山匪闹事罢了,没什么要事。”欧阳慕华拉着如故坐在自己腿上,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 “山匪呀,那王爷就带些人平了他们便是!”如故娇笑着说。 此刻如故几乎都能感觉到底下跪着的人的轻蔑嘲讽,化作实物一般的朝着这边而来。 “对,本王的小宝贝说得对!”欧阳慕华拍手称赞。 “听见王妃说的了吧,回去回了云知府吧,本王不日将领兵支援。”欧阳慕华对底下的人说话,语气冷了几分,王爷的架子十足。 “是,属下这就去回禀知府大人。”说完头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士兵模样的人并未看见有别人再,于是吁出一口气,脸上轻蔑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 “我领你出去。”孙三的声音自后响起,将士兵模样的人原本的轻蔑僵在脸上,并调整不及时一般的露出一个笑脸。 “”孙三看见那个诡异的笑,在心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走吧。”孙三在前面,一脸面瘫的带路。 此刻书房内,门一关上,如故便向欧阳慕华身上有虱子一般立马跳开。 欧阳慕华也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自己被坐皱了的衣摆。 “好了藏香你下去,准备早膳,你们王妃今儿个同本王在前院用早膳。” 藏香领命出去了,并贴心的为二人关上了书房门。 “本王的小宝贝怎么看呀?”欧阳慕华笑看着如故问。 “小宝贝觉着,王爷尽可以带着兵去平了那山匪的寨子。”如故也笑着回回去。 “这通州知府自己手底下两万府兵动了一万,却来问我这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欧阳慕华将话题拉回来。 “自然是试探一下王爷,是不是真的这么闲散。”如故整了整衣襟,笑着说。 “说说看这明阳山的山匪吧。”如故也不绕弯子,直击重点。 “通州知府每年上报说该地山匪打劫官家物资,但是因为明阳山山势崎岖易守难攻,所以一直拿不下,哼,是拿不下来,每每攻打之时他便躲得远远的,如何打?”欧阳慕华嗤笑一声。 “那么那些山匪是原本就是罪大恶极之人,还是些平民百姓?”如故试探着问。 “这些并不知晓,只知通州知府在上报说他们是极恶之徒。”欧阳慕华漫不经心的说。 “这个通州知府什么来头?”如故在书桌下方的椅子上坐下。 “这个通州知府呀,说来也算是个能人了。”欧阳慕华停了停,继续说:“他是早年的登科进士,在抚州做了个九品的县令,却得罪了知府,被当初做抚州巡抚的苏奉善给救了,后来苏奉善调回京城,他便来了通州做县令,再后来便做到了知府。” “这般说来,这是苏丞相的心腹?”如故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一口。 “算。”欧阳慕华简单的回了一句。 “照王爷那么说,这应该是一个吃过苦的,只是为何在这通州做了整整五年的知府,却毫无作为?”如故问。 “人总是会变的,以前那么辛苦的熬着是因为没有复杂的诱惑和人际关系,古语说,由俭入奢易,王妃你说是也不是。”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笑得深意。 “王爷说是,那便一定是。”如故看着欧阳慕华毫不躲闪。 “我相信你不会,哈哈哈哈,心性不稳,不堪大用,这一点苏奉善想必看得比我清楚。”欧阳慕华笑得畅快。 如故不接话,却是知道欧阳慕华说的是什么,无非便是给她敲了个钟,如果真的这样心性不定,约莫自己的命也便没有了,这样走在钢丝上哪里能不平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那个兵士打扮的人在出了崇阳王府后,朝城门相反的方向,拐进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兵士打扮的人疾走几步,撩帘子上了马车。 “主上!” 马车里坐着一个蒙面黑衣人,抬手哑着嗓子说:“怎么样”。 “如传闻,崇阳王对王妃迷恋至极。”兵士低声回答。 “那崇阳王妃长得如何模样。”黑衣人嗤笑一声,对这句话不以为然。 “属下,属下不曾得见,那崇阳王妃自进门便带着面纱,不曾取下。” “你下去吧,把你看见的告诉那云峰。” “是,属下告退。” 兵士打扮的人退出马车,脚步声远去。 “我倒真想看看,你们还准备如何演下去。”黑衣人哼笑一声。 “下次再见到,我必然要你的眼睛。”黑衣人看着黑暗中的一点,执着的说。 “走吧,回去。”黑衣人对外吩咐一声。 外面一声鞭响,马车出了巷子,朝着城门的方向离开。 巷子深处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李四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巷口,一翻身,几个腾跃之间进了崇阳王府。 此刻,前院书房内只剩欧阳慕华坐在书桌前,捏着毛笔不知在写些什么。李四推门入内,在书桌前恭敬跪下。 “如何?”欧阳慕华头也不抬的问。 “有人在城西的小巷子等他,听声音不是云知府。” “可有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只听那人问王妃容貌,并且有提到谁的眼睛。”李四不确定的说。 欧阳慕华这才放下笔,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李四:“可还有别的?” “没有。”李四抬起头,蹙眉摇头。 “你先下去吧,盯着点云知府那边。”欧阳慕华蹙眉挥手。 “是!”李四起身告退。 待李四走后,欧阳慕华看着桌面上方才被滴了一滴墨汁晕染的纸出神。 “你究竟是谁。”欧阳慕华看着窗外透进的橙黄色日光微微愣神。 另一边,如故和欧阳慕华用完早膳后去了无月的院子。 无月被安排在西厢的青竹院,院子和名字一样,在一处竹林中,那小楼竟也是竹子的,看起来和无月甚是相合。 “你这院子倒是清静。”如故同无月在主楼外面的院子里喝茶。 “可不是清静,这可是我家主子自己布置的。”无月的小跟班出来,将糕点往桌面上一放,颇有些嗔怪。 “怎么说?”如故茫然的看着这个小跟班。 “不得无礼!”无月喝止小童接下来的话。 “本来就是,来时也就给了个秃噜的土坡,哪有这样待客的道理。”小童不满的嘀咕。 “竟是这样”如故抬头又看了一眼周围茂密的竹林不知该怒该笑。 “把手给我。”无月转移话题。 如故也不在纠缠之前的话题,将自己肿成猪脚的右手伸出来,不确定的问:“我最多能拿得起多重的东西?” “匕首等轻便防身武器是不成问题的,若说刀剑又或者别的重些的武器,怕是我不牢靠,我且帮你养个半月瞧瞧成效方能定论。”无月自怀中掏出一枚白瓷瓶,小心帮如故上药。 “能使写小匕首,在关键时候自保,已经是莫大的好事了。”如故低下头轻声说,手指却不受控制的有些微颤抖。 “我听素离说,你先前弹琴弹得甚好,如今,只怕”无月欲言又止。 “弹得好与不好又有什么所谓,不过是吃饭的家伙,如今又不是怡春楼,不能便不能了。”如故淡然的说,握了握拳头,只是左手依旧只能松松的握着,使不上力。 篱笆外想起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敲门的声音。 “小姐?”素离探头朝院子里看。 “喵!” 如故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被黄色晃了眼,紧接着一团肉球大力撞进怀里,害她差点一个不稳就摔地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如故才看清钻在自己怀里来回蹭着乱钻的大肥猫。 “大黄!”如故看着自己被抓得挂了纱的衣袖,危险的喊了一句。 大黄立马警觉的从如故怀里一蹬后腿,兔子似的从如故怀里跳了出去,躲到浅照身后,死命抱着浅照脚不让他挪动半步。 “”浅照一脸茫然的看着抱着自己脚拖都拖不动的肥猫。 “大黄啊,你现在知道欺负人了是吧!”如故起身,走过去,快速伸出右手提溜住大黄的猫尾巴。 “”如故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有些愣。 大黄也被惊得停在了原地,保持一只脚抬起的动作,不确定的转头看如故,见如故看着自己肿胀的手法呆。 “喵?”大黄小心翼翼的朝如故的方向挪几步,见如故没有动作,于是大着胆子又朝前走了几步,见如故依旧没有动作,于是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被扔了,大模大样的走到如故身边,在她垂下的袖子上狠狠挠了几爪子,又挂出几根丝线,才满意的喵了一声。 “”在场的众人。 “给你店阳光你就灿烂了是吧!”如故左手极速一捞,揪住大黄的尾巴提溜起来晃了几下。 “”在场众人再度。 “喵!”大黄惨叫一声,拼命挣扎着朝如故的方向探爪子。 “你以为我还能被你再抓一回!”如故叉腰质问。 “喵!”大黄奋起反击,以一只胖猫很难有的柔软向上一爪子挠在如故手上,在如故松手的瞬间扑到地上,朝门外一闪,从篱笆闪出门。 “”在场众人看向如故。 “咳,这下好了两只手都要上药了”如故坐回桌前,将两只手深处。 “”无月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强忍着笑,却放轻了手脚给如故上药。 门外再次响起喵喵喵的惨叫声,紧接着门口响起脚步声。 “我说怎么都找不见人,原来大家都到这儿来的。”人未至声先到。 欧阳慕华出现在院门口,手抱着挣扎的大黄,看起来不是很乐意,但是欧阳慕华却满脸慈祥(?)的抚摸着大黄的背毛,大黄明显的被这个动作给惊到了,竟然一动也不敢再动。 “”院中的众人看着欧阳慕华,或者他手中的大黄,再转头看向如故,一脸,这真的是你的猫的表情。 “好了,不要看我了,这不是我家的猫!我把它卖给王爷了!”如故有些丧气的说。 “喵?”大黄转头,看向如故,颇有些控诉的意味。 “确实该是我的,当初李妈妈可是把它当你的陪嫁送过来的。”欧阳慕华抱着大黄顺毛的手不停。 “手如何了?”欧阳慕华不等别人的回答,将目光投向如故放在桌上的手,见右手上新增的抓痕,摸着大黄的手稍微重了些,低头自语一般轻轻问大黄:“你又把她手抓伤了?” 大黄立马僵硬了脊背,有些警惕的转头看向那只手。 “往后不要再伤她的手。”欧阳慕华用只有大黄和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喵”大黄感知到危险,秒怂的轻轻喵了一声。 “手还是老样子,王爷怎么过来了?”如故看着欧阳慕华说。 “我过来看着我的王妃,不然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欧阳慕华懒洋洋的靠向门框,却在考上去的时候门框轻轻摇晃了一下 “王爷轻些靠,不然门可是要倒了。”如故笑一声接着说:“王府的工匠这般偷工减料,王爷要罚罚他们了。” “咳”欧阳慕华摸了摸鼻子,掩嘴咳了一声。 “不过这地方倒是布置的极好的,王爷说可是?”如故就像没看见欧阳慕华的满脸的尴尬,继续问。 这边无月已经帮如故上完药,正在收拾东西,听见这句话抬头看了眼如故,眼神温柔带着淡淡笑意。 “咳,那时王府初建,工匠确实有限,所以就划了块地方让无月公子自己做主了。”欧阳慕华站直身子朝如故走过去,路过浅照的时候将手上的大黄塞过去。 “那这块地究竟算是王府的,还是无月的?”如故抬头和走到近前的欧阳慕华四目相对。 “算是王府为无月公子留的固定院子,不住别人,这样王妃觉得可好?”欧阳慕华笑着回视。 “如此甚好。”如故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袖子,再抬头笑得欢畅。 “王妃如此护着别的男人,本王心都碎了。”欧阳慕华做捧心状。 “后日我准备去明阳山春游一日,王爷以为如何?”如故淡淡的问。 “可需要本王陪同?” “就是个春游,王爷去太兴师动众了,我带几个有功夫底子的侍卫便可。” “王妃,素离也要去!”素离上前几步。 “喵!”大黄趴在浅照怀里叫唤一声,跟着素离凑热闹。 “不能带你,我带几个侍卫便可。”如故看着素离,淡淡蹙眉。 “可”素离还想说什么,如故抬手制止了。 “我同你去。”无月收拾完东西,抬头看向如故眼神坚定。 “好。”如故看了无月一眼,知道她这次约莫是无法拒绝了。 “我”浅照说了一个字,抿着嘴低声说:“等你回来”。 “我与无月同去,这些日子,你在家跟着孙三学些防身功夫。”这话虽是对浅照说的,但是如故却看着欧阳慕华。 “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欧阳慕华笑着说。 “多谢王爷。” “浅照谢过王爷。”浅照也朝欧阳慕华一礼,轻声说。 “我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如故同无月道别,起身跟欧阳慕华说:“王爷,臣妾闲行告退”。 “素离,藏香走吧,记得抱上大黄。”如故有些疲惫的起身出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前路难行,何妨以脚为锄,踏山为路。 如故冬天里去春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好好休息了几天,如故起了个大早,在房间的衣柜里寻宝,最终在底下的箱子里照出几套天蓝色束袖男装。 “准备的够周全的呀。”如故喃喃道:“这恐怕计划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换下衣服,如故拿出一套盒子,小心的修饰起自己的脸,待一切妥当,一个有些雀斑脸色暗黄的黑眼圈浓重的富(?)家公子。 “小姐?”素离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小姐!”素离挑帘子进来,对上如故的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素离看一眼空荡荡的床铺,很快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问:“小姐?” “诶?你竟然认出来了,真是失败”如故有些遗憾。 “无论小姐化成什么样子,素离都认得的。”素离得意的说。 “是是是,我家素离的眼睛就是厉害呀。”如故笑着说。 “好了,来给我梳头吧,我要一个帅气的发型,就算是丑公子也要丑得很帅气!” “我们家小姐,不对,应该是我家公子怎么可能会不帅气!”素离拿着梳子为如故束发。 “你说我这样出去他们可能认得?” “小姐放心,若是小姐不从这个院子出门,他们定是认不得的。” 如故梳洗完毕,不让素离跟着,自己就出了院子。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家丁,引来不少怀疑的目光,只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竟然未曾有一个人上来问上一问,就这么一路被围观到了前院。 前院门口,如故遇着另一边走来同样准备去前院的欧阳慕华,于是一脸笑的迎了上去。 “小的参见王爷。”如故朝欧阳慕华一礼,因为服用过变声丸,声音已经自然粗哑起来。 “本王的王妃何曾这般客气了?”欧阳慕华笑着拉如故起来,在看见如故脸的时候笑容变得戏谑。 如故僵硬着一张脸看着欧阳慕华的笑脸,不懂他怎么就看出来是自己了,于是略带不爽的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其实你易容已经十分精致了,只是王府之内,除了你没人会朝本王跟前凑。”欧阳慕华笑着说。 “”如故在心里黑线,想着,我何时往他凑了 “走走走,去前院用膳,想必无月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欧阳慕华拉着如故的手腕就往前走。 入了前院主厅,无月身边的小云果然在门口候着还不时朝这边张望,看见欧阳慕华拉着个人朝这边过来,转身就往回跑。 “公子,公子,崇阳王和姑娘来了。”小云声音不小,一声不差的落入如故的耳朵里。 “我的易容是不是真的很不成功”如故停下脚步,抬头问欧阳慕华。 欧阳慕华憋着笑,拉着她转身进了屋。 “你们来了。”无月转身,朝如故看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这一身打扮。 “别看了,我知道我易容很失败”如故哑着嗓子,有些丧气的说。 “你如此看着我的王妃,我可是会不放心你们俩出门了。”欧阳慕华假装严肃的说。 “你这样很好。”无月完全忽略掉欧阳慕华的话,浅笑着安慰如故。 “我,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之后的计划。”如故尴尬的转移话题。 “这一次,最重要的不是擒贼擒王,而是摸清底底细,而且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欧阳慕华严肃的说,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转向如故。 “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对方的确不会乱杀人,但却不保证不出意外,所以保持自己的低调和隐藏身份至关重要,感觉到他们的怀疑就立刻离开不要停留!”欧阳慕华继续说。 “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和无月的生命开玩笑。”如故也严肃的承诺。 “我会看牢她。”无月依旧浅笑,但是说出来的话,让欧阳慕华有些咬牙。 “六日后,我会带兵攻打明阳山。”欧阳慕华转头对如故继续说:“我会在军营里给你一个职位。” “我会在六日内与你汇合。”如故点头,淡淡的应了。 当欧阳慕华说到军营之时,无月的眼波动了动,却立刻低头掩过。 用过早膳后如故和无月从王府后门出来,小云儿在门口看着自家公子万分不舍。 “我会帮你照顾好你们家公子。”如故走过去郑重的拍了拍小云儿的肩膀。 “”小云儿看着如故,万分不信任。 “上车吧”无月朝如故伸出手,淡淡的说。 “是,公子!”如故拉着无月的手上了车。 此时,明阳山上,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今日有大户人家的车马要阳明山下路过,而这大户人家所带之财皆为不义。 “大当家,有车队打山南边的官道上过来了!”一个衣衫上满是补丁小兵打扮的人朝着山顶的几间木质的水楼跑过去。 中间的大门中,走出一个穿着短打布衫面相刚硬的男子,看着边跑边喊的小兵苛责道:“慌什么!” “大当家,山,山南边”小兵喘着气,磕磕巴巴的说。 “缓缓气,慢慢说。”自短打布衫的男人身后绕出一位长眉细目,面相温润的宽袍男子。 “禀二当家,有车队打山南边的官道上过来。”小兵缓了口气,急忙说。 “哈哈哈哈,果然来了!”大当家豪爽的笑了:“走!去会会他们。” “我随你去。”二当家淡淡的说。 “你又不会功夫,不善武力,去做什么!”大当家立马不乐意了,停下脚步义正言辞。 “那你便依我的布局行事,不可莽撞!”二当家亦不退让。 “你!”大当家指着二当家,最终没办法妥协道:“好,我应你便是。” “我会让大壮跟着你”二当家指着院子里走出来的高大汉子说。 “你咋就信不过我呢?”大当家挠了挠头。 “你说我为什么信不过你。”二当家转过身跟大壮交代细节。 “不用说了,如果你不同意大壮跟着你,那就我过去。”二当家笑得温和。 “得,大壮跟上!”大当家不情愿的带着两个小的出了门。 二当家见桑人走出寨子的木门,才放心的走进屋子。 另一边 如故和无月的马车等在官道边的树荫里,远处商队朝着这边而来。 “无月,你说这商队怎么走这么慢的,我们出城的时候他们明明已经出城了。”如故架着一条腿,坐像不雅的吃着肉。 “钱财多。”无月无所谓的说,顺手递出一块手绢。 “看来真是奸商,没跑了。”如故接过手帕,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略有些急切一般的撩开车练,看着外面出现在路口的车队。 “我们过去吧。”无月垂眼,温声说。 “好嘞”如故绕到马车前面,熟练的以吆喝,将马车赶到官道中间,一横挡住官道。 “前方何人?”车队的人看见这个横档在路中间的马车,马车看起来朴素,但是老手一看便知道那一身的车骨绝非凡品。 “请问,是封城过来的大商人吗?”如故上前,讨好的笑。 “你们是谁?”挡在前面的家丁问。 “我家公子是封城知府的远房表亲,这是知府大人的信。”如故一脸谄媚的递上信封。 “你们等等,我去给我家老爷看看”家丁拿着信转身走向车队中间的豪华马车。 从豪华马车里伸出一只肥胖的手接过信,不一会儿站在车外的家丁走回来。 “你们去车队中间,跟在那辆棕色的马车后面吧。”家丁随意的指着车队中一辆略显简陋的棕色马车。 “哎,好好,多些大哥了!”如故谄笑着,拉着马车进了车队,规规矩矩的走到棕色的马车后面。 车队继续向前,眼见着就到了阳明山山脚,如故都已经能听见至少十几人轻微的脚步声,但车队就好像不知道有山贼或者压根就不在乎这些山贼一般,继续往前走。 “冲啊!”冲锋的口号一出,车队立刻朝中间靠拢,一个个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们既然敢打阳明山下过,那一定准备好了买路财!”大当家一马当先,却被站在后面的大壮挡住了。 “我们愿意留下买路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提着一个一看就沉甸甸的包裹走上前。 “这么一点,当我们叫花子呢!”大当家憋屈的站在人群后,蹙眉低吼,明显的心情不佳。 “我们可以再加一箱金子。”管家继续讲价。 “一箱金子?”大当家挑眉,底下的山贼已经偷偷将整个车队包了起来。 “那大侠说要多少?”管家也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强自镇定。 “要多少?”大当家上前一步,大壮跟一步,闹得大当家烦躁的皱起了眉。 “留下所有财物,还有人。” “小的们,看你们的了!”大当家一声令下,包过去的扇贼纷纷行动。 佩戴武器的家丁开始反抗,但是终归敌不过那些常年在外的山贼,一时之间场面混乱,夹杂着粗鲁的喊打喊杀,还有惊恐的尖叫,如故赶着马车藏在棕色马车后面,如故往车里一躲,倒也难得被发现。 “看这样子,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猛将呀,怎么就被逼得落草为寇了?”如故挑开一丝窗帘,往外看。 “权臣欺主,如何能不陷害忠良?”无月垂眸为自己倒一杯茶水,慢慢品着,就仿佛外面的尖叫混乱与他们毫无干系。 “呵,看来我这一次的任务重大呀,你说王爷这回想要做什么?”如故依旧看着外面,脸色淡淡的。 “招安。”无月的声音依旧没有过多起伏。 如故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看着外面,透过重重人群,看着人群之后不耐烦的人,似乎是山寨子里说得上话的人,或者说大当家?只是挡着他的又是谁,看着那个魁梧的大当家皱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十分想笑。 “无月你说,一个寨子里,能管住大当家的是谁?”如故笑着问。 “二当家。”无月说的十分肯定,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 “啊?”如故终于转过头,不解的看着无月。 “这大当家并未娶妻,听闻倒是有一个足智多谋的二当家,而大当家倒是对他言听计从。”无月说了一路上最常的一句话。 “额,这二当家,当真是足智多谋。”如故有些错愕的说。 “若是招安,这二当家可以一试。”无月抬起头,对如故轻声一笑。 “无月,我发现你是巫师而不是巫医吧”如故叹服。 “崇阳王也知道。”无月淡淡的说。 如故听了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说:“他这是对我太有信心了?” 一句话说完,外面就响起了规整的脚步声。 “马车里的人下车!” “大,大侠,我们只是中途加进来的。”如故颤巍巍的走出去,对着外面拿着大刀的壮汉就差跪下了,却还十分敬业的继续护在马车前,讨好的说:“我们公子身子不好,吹不得风,大哥,大哥我把所有财物都给您,您别为难我们。” “额,我就看看,不会为难你家公子。”一脸憨厚的山贼愣愣的摸了摸后脑勺。 “你是不是傻,我们是山贼,心软什么!”另一个长得硬朗一些的壮汉走过来,一巴掌排在之前那个壮汉后脑勺上。 “大哥,我们公子是真的身体不好,我们是真的不是这个车队的。”如故吓得眼泪都开始在眼框里打转了。 “那你跟着我们回去,看二当家怎么说。”硬朗的壮汉挠了挠后脑勺,为难的说。 “不会为难我们公子?”如故执着的问。 “你们如果真不是这个车队的人,二当家就一定不会为难你们。”之前那个憨厚的壮汉认真的说。 “那,财物要给你们吗?”如故小心翼翼的递出去,脸上又有些小心疼。 “额,要不,你先留着?” “谢谢,谢谢大哥,您指路,我们跟着。”如故退到马车车辕边坐着,一副乖巧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另一边,抢劫很顺利的进行完了,留下部分银子交给家丁做遣散费,而富商则被要求跟着回山寨,大当家看着后面跟着的普通马车一脸不解的问。 “怎的还跟着辆家仆马车!” 长相硬朗的汉字跑过去,在大当家耳朵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大当家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最终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辆车跟着。 车队最终停留在半山腰,上山顶的路都是山间小道,马车上不去。 如故装模作样的把无月从马车上扶下来,无月配合的咳嗽了两声,前边的俩山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要不我跟大当家说说放他俩回去好了,看着爬不到咱山寨就得歇菜了。”长相憨厚的汉子挠了挠头,对旁边长相硬朗的汉子说。 “屁,都已经到这儿了,你要是实在可怜人家就去把人家公子背上上,临行前,你忘了二当家说什么了!”硬朗汉子抬头朝着憨厚汉子的脑袋呼了一巴掌。 “好吧。”憨厚汉子说完就朝着如故这边走过来。 “我背你家公子上去。”说完,憨厚的汉子蹲下神,示意无月上去。 如故在一边憋笑憋得快内伤,这边无月在一边满脸的黑线,但还是一脸感激的说:“谢谢这位大哥,我可以自己上去”。 “成吧,要是撑不住了叫我。”憨厚的汉子看一眼无月,一脸无奈的站起身。 继续行进,在无月装柔弱快装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到了寨门口,寨门上用狂草写着“明阳寨”,寨门后面有哨塔c井然有序的房舍,中间一排木房子一看便与众不同。 带回来的人,被领到了正中间那个门高梁高的房间里,里面有一人坐在右侧首位,安安静静的喝茶。 那人着一袭白色长衫,周身儒雅的气质,一抬头却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娃娃脸,让被新带进来的都愣了神。 “回来了?”温柔的声音,让人不禁感慨造物主的不公以及愚弄。 不公,是因为一个人竟可以如此美好,愚弄,则是因为,男儿身姿柔弱还长了一张倾城的颜,若不是显贵人家怕是不知道要有怎样的遭遇。 “嗯!”大当家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在上位坐下。 如故看着二当家,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浅照,那个有着隐性显贵身世的男孩子,一时之间眼光之中全是温柔。 感觉到带着温暖的目光,二当家转过脸疑惑的看向这边,但是却一无所获,因为刚才被带进来的人基本上都在看着他,虽然已经习惯,却还是有些膈应。 如故见二当家转过头朝这边看,立刻掩饰性的扶住无月,无月配合的朝她靠了靠。 “可有遗漏?”二当家转头问站在前排的青衣壮汉。 “并未遗漏。”青衣壮汉摇了摇头。 “你还信不过我吗?”大当家有些负气的说。 “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大哥何时不是心软,人家求一求就放了人的?”二当家叹一口气,温声说。 “人都带回来了,那些家丁给了钱让他们散了。”大当家依旧有些负气的回。 “嗯,把人都带下去,把这一次的东西都抬上来。”二当家无奈的说。 “等等!”二当家在转身时瞥见相扶着的如故和无月蹙眉:“这二位是?” “回二当家,这是依附于大商队的,俺,俺不知道该不该抢,就”憨厚的大汉上前一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就不要抢,你怎能把人带回来”二当家换换输出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被大当家噎在半路。 “是我让带着的,瞧着病重,给让军医瞧瞧。”大当家梗着脖子说。 “去叫军医过来,把他们安排在东边的,好生招待。”二当家长舒了口气,冷淡的下完令就往门口走,绕过一箱箱成品,眼睛都没瞥一眼。 “你们看着,我去瞧瞧。”本来看着挺硬实的大当家,看见二当家拂袖而去后,立马怂了,小跑着就追了出去。 这边如故和无月相互看了眼,一切了然于胸。 另一边,大当家终于在二当家进门前追了上来。 “你生气了?”大当家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生气。”二当家看着大当家小心翼翼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要不乐意,俺就把他们送回去。”大当家妥协。 “你”二当家缓了口气,继续说:“山寨的位置不能暴露,留着他们,让人看着吧。” “好,我给你讲讲我们这次收了什么。”大当家在二当家关门前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好”二当家无奈的看着已经先一步在桌边坐下的人。 “咱们先来说说新来的那个王爷吧。”二当家关了门也在桌边坐下。 “你说那个崇阳王?”大当家问。 “嗯,听闻是个纨绔。”二当家蹙眉说。 “想当年崇阳王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儿子竟成了纨绔?”大当家颇有些叹息。 “只是听闻,而且崇阳王死的时候他尚年幼。”二当家扶了扶衣袖,眉头却并未放松。 “你的意思是?”大当家铺开两个杯子,满上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二当家。 “听闻,这小王爷,幼时也算得是天资聪颖,只是崇阳王死后便开始变得纨绔,头两年还知道收敛些,后来就越发的没了章法。”二当家接过茶杯,继续说:“这一次,更是因得取了青楼女子为正妃,被皇帝封到了这偏远之地。” “只是,这虽则是穷山恶水,却也是天佑的兵刃要塞。”二当家轻抿一口茶,接着说:“这崇阳王,若是真是个纨绔倒也罢了,如若不然,定是个心性坚韧,有大志之人,如此一来,这通州怕是要翻天了。” “算来算去老王爷也去了十余年了,哪有人能这般隐忍?”大当家豪放的牛饮一杯,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不轻的声响。 “再说了,就算是如此大志向又心性坚韧,说不得咱们去别的山头占着便是,再不行就寻个深山老林俺带着你和兄弟们在里头隐居便是,哪里又能有什么干系?”大当家大笑出声,山匪之气毕现。 “这可是大当家的说的,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二当家起身,低头看着大当家一脸认真。 “是俺说的,到那时莫说这通州乱,便是这天要翻我也不会管他半分!”大当家正襟危坐,郑重承诺。 “我乏了,大哥先回去让兄弟们点了东西入库吧。”二当家眉眼之间已经染上些许疲惫。 “嗯,那你好生歇着,注意身体,若是有什么不适记得及时找军医瞧。”大当家起身边朝们边走,边关切的叮嘱,最后还不忘贴心的帮二当家关上门。 看着关上的门,二当家撑着额头揉了揉,皱着眉轻声说:“若是真让你和兄弟们随我去隐居,怕是这一辈子你都未必能再开心,有些人合该属于这杀伐果决之地。崇阳王,且看你是不是那伯乐” “如若有一日,我不要你了,那一定是假的,因为只有你不要我”二当家苦笑,扶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不知何时他已经落下这偏头疼的毛病,只要是关于他,便禁不住 这一日,如故和无月被安排在寨子最里的一间屋子住下,屋内分内外两间,外间甚至还有一张矮榻,无月想说什么,如故立刻说:“公子,你是不是乏了,我去帮你整理床铺,你现在榻上歇会儿”。 无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被如故扶到榻前,低声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哪有公子睡榻的?那群山贼可不傻,尤其是那个漂亮的二当家”。 无月无法,只能松了劲任由如故扶坐在软榻上,又看着如故忙进忙出的收拾里间床铺。 这时门被粗鲁的从外面推开,之前说要背无月上来的那个憨厚汉子,憨厚的笑着说:“俺带军医过来了!” 如故调整一下呼吸,迎到门口就看见那汉子拽着个,头发斑白却依旧硬朗的长眉长须的半老之人站在门口。 “请进!”如故赶紧将两人让进门去。 无月也起身向前走两步,却显得有些摇晃,如故赶紧回身快走几步扶住他,不免焦急的喊一声:“公子您小心”。 军医上前说:“赶紧坐下,在这阳明寨里面没这些虚礼”。 无月依言坐下,气若游丝的吩咐:“去,给二位搬椅子过来”。 如故应了一声立刻从旁边帮老军医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头,又准备过去另搬一把过来,被憨厚汉子拦下了:“俺不坐,不用搬凳子”。 如故也不强拿,只是规规矩矩的又站回床头,看着老中医给无月诊脉。 “如何?我家公子的病情如何了?”如故小小上前几步,不确定的紧盯着老军医。 老军医又问了一些无月近期的情况,无月一一回答了,最后老军医才再次看向如故,笑着说:“并无大事,只是天生体虚,又加之近期忧思过甚,所以才会如此虚弱。” “可是,我家公子在家的时候都晕了,而且家里的大夫都说公子”如故皱着眉辩解。 “那是你家大夫想要你好好服侍你家公子,说来吓唬你的,不过”老军医特意停在这里,老顽童一般的看着如故。 “可是什么?”如故果然上前几步,焦急的拉住老军医的袖子。 “阿如不得无理!”无月轻嗤一声。 如故赶紧放开老军医的袖子,一脸认错的低着头小声说:“得罪了,我只是” “急什么,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急的。”老军医笑着继续说:“不过,你家公子天生体虚,所以调养的方法较旁人难些,须得静养,切记大喜大悲,上一次怕是急火攻心动了根基方才如此”。 在听见老医生说急火攻心之时,如故眼神闪了闪,却很快调整过来,疾声问:“那我家公子需要如何调养,可需要汤药?” “自然需要,你现在便随我回药房,我会替你家公子抓药,不过这煎药的工作就得你自己来了,药房里就剩下老头子,可管不过来”。 如故转身看向无月,无月淡淡的点了点头,如故方才跟着起身的军医和憨厚汉子出了门。 跟着去药房的一路上,如故看着阳明寨里面宁静得如同山野小镇,每个人洋溢着平和而单纯的笑,这样平凡的幸福甚至让人不忍打破 到了药房,如故拿着军医抓的药,刚走出来碰到一个人,那人笑着对如故说:“小兄弟,来拿药呀,怎的没拿钵”。 “钵?”如故不解。 “呐,就是那边屋檐下面的堆着的那些,你去挑个顺眼的就行。”那人说完笑眯眯的走进药房找军医去了。 如故转身看着那堵堆着药钵的墙,走过去从最上面挑了一个,又拿着往回走。 其实阳明寨并不算特别大,只是从药房到她现在住的地方比较远,几乎要横穿整个寨子,刚才过去的时候老军医走的急所以倒是不怎么觉得,但是如故自己一路走过去,一路不算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当路过一口大井的时候她被拉住了。 “诶诶,小兄弟!”一个娇俏的声音自井边传来,带着一股子爽利的味道,让如故想起温夫人,也是如此爽利的性子。 只是井边可不止一个爽利的女人,那里的女人们长得也都算得上清秀佳人,想来都是大户人家留下的妻妾,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让她们可以如此明媚爽朗。 “各位姐姐好。”如故朝着那边笨拙的一礼,然后红着脸跑走了,虽然是在山寨里,但是男女之防也是不得不守的 直到跑远了,如故还隐约听到那些女子的谈话声,讨论着她和无月这俩“外来人口”。 之后的几天无月的药是按三顿喝的,每天下午天擦黑的时候,她都会提着药钵到大井边清洗,于是就每天和那些同样来这边洗菜洗衣的女人们“不期而遇”。 也真是因为这样的“不期而遇”,让她知道了很多关于阳明寨的大小八卦,比如,二当家对大当家相当好,好到让这些女人甚至都有些自愧,而大当家对二当家也算得是百依百顺,让她们很想提溜着自家男人的耳朵让他们学学,当然还有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细碎琐事。 如故还从她们那里知道,这口井,是厨房用水的地方,全寨子的人都是吃的这里的水,这让如故心生一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话分两头,当如故在阳明寨筹划招安的时候,通州城内,知府府。 “下官参见王爷。”通州知府迎出门,门口站着欧阳慕华,难得的一身官服,他最近一次穿,约莫是刚进城那会儿,通州城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封地王就这么大摇大摆毫不低调的进了城,住进了那座奢华无度的王府 “周知府,赶紧起来,今日本王前来,是想同你谈件事情。”欧阳慕华笑着拉过周知府的手,将之扶起。 “王爷有何事,只管吩咐下官便是。”周知府笑眯眯的将欧阳慕华迎进府中。 “不瞒周知府,本王本次前来,这一来是为了通州附近那阳明山的山匪,二来,则是因着 ”欧阳慕华眼光闪烁的看着知府,似有千言。 周知府也是个明白人,将人引进书房内屏退左右,小声说:“有何事,王爷尽管吩咐便是,下官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周大人赴汤蹈火,只是想大人在适当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可。”欧阳慕华神秘一笑。 “不知王爷所说的这适当之时是何时?”周知府转了转眼珠子,凑到欧阳慕华跟前问。 “其实也并非难事,此次阳明山剿匪之事,便交由本王如何?”欧阳慕华眼光晦暗不明。 “”周知府退回去,一脸迟疑,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推拒此事,要知道盐城城主之事不过半月,这崇阳王一下通州,建业城中的那位大人就交代过了,纵事个闲散王爷也不得掉以轻心,若是这通州边军姓了欧阳,他这项上人头也得跟着搬家! “这,怕是皇上要治下官一个渎职之罪,王爷如何突然便想去剿匪了?”周知府假意问道。 “这”欧阳慕华面露难色。 “王爷这忙,下官可帮不得,不若王爷上个折子同皇上说道说道?”周知府在自己的凳子上坐正身子,端起茶吹了吹。 “本王若是能同皇上说,怎会来周大人这里。”欧阳慕华重重叹出一口气,似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一般接着说:“实不相瞒,实是前阵子我府中有个不听话的小朋友,误闯入阳明山,至今未曾见人,如今大人剿匪在即,这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他,本王好不容易寻来的小东西可就” “那,王爷准备?”周知府也听闻了欧阳慕华的诸多传闻,对于这位王爷的风流也是知晓的,那盐城城主之事,传闻颇多的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思及此,周知府方想起来,崇阳王进城如此久了,并未听得王妃走动,虽传闻这王妃生得好却也不至于连个传言都没从王府里头传出,难道 “本王自然也不会让周大人背上渎职之罪,只要大人在剿匪之时,在知会一声,让王府里的府兵做个先锋,让他们先接了那孩子出来,至于剿匪,自然是大人说了算,本王只想把那小东西完完整整的接回身边。”欧阳慕华凑过去,放低了声音说。 周知府端起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从京城里头贵人的交代到崇阳王素来的名声再到盐城那一怒,若是真伤了他心尖上的人,想来照着这一位混来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混不吝的来个先斩后奏,想来皇帝和那位贵人也帮不得自己。一霎心绪,周知府已经扯出一抹笑,对欧阳慕华说:“能为王爷分忧,是下官的荣幸。” “如此,多谢。”欧阳慕华朝周知府拱手,掩去嘴角的嘲讽。 日暮时分,欧阳慕华自周府出门,入轿之时回转身不经意间扫着那一方悬于门楣之上,描金的大字,几不可查的冷哼一声,那是周知府建府之初苏奉善亲笔所提,这便是在建业,在那些达官贵人中,想必也是件可堪炫耀的事情 此时的名阳山寨子里,如故和无月关起门来两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方才寨子里的小姑娘送过来的饭菜,虽然是俘虏的性质,但是饭菜却并没有像牢房中一般苛刻。 两人反正吃着饭,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不算大,带着一种密谋的意味。 “谁啊?”如故高声问了一句,虽然没有得到回答,却依旧起身开门,将自己的碗筷顺手收在了门边的柜子里。 “二当家?”一开门,外面正是昨日看到的那个美得不似男人的二当家。 “我来看看你们在寨子里的情况,住的可习惯?”二当家脱了昨日的锐利,反倒带着淡淡的儒雅和随和,但却让如故不自觉的皱了眉头。 “二当家怎的亲自来了,快坐!”无月起身,以手遮面咳了咳,似乎不堪夜风一般的虚弱。 “无妨,你们吃饭便是。”二当家说着自顾自的在无月对面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无月坐下来也并不讲究什么,兀自端起碗筷继续没吃完的饭,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如故走过去站在五月身后,时不时为无月端茶倒水,照顾的无微不至,仿佛真就是个贴身小厮一般。 一顿饭吃完,漱口水和饭菜都撤了下去,如此无月才缓缓的开口:“不知二当家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二当家抬头,看着无月再看看如故,淡淡的说:“二位来我阳明寨究竟为何?” 无月一脸无辜的看着二当家说:“并非我主仆二人主动进的寨子。” 如故也跟着带这些愤然的说:“我们公子本欲随着这家的车队去建业投奔亲戚治病去的,怎的就成了咱们为何了?” “哦?如此说来,我也曾学了些医术,通晓些医理,不如让我看看?”二当家看着无月淡淡的说。 “如此,多谢二当家了。”无月将袖子轻轻隆起,将胳膊摆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二当家伸手,在无月受伤轻轻一搭,还一边观察着无月。 无月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明明并不瘦弱,脸色却似乎比之前更显苍白了些。 “看来的确是要让林大夫好好瞧瞧。”二当家松开手,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若不是刚进寨的时候看见他那般多样的表情,如故几乎要相信这二当家是一个天然的面瘫 “你们寨子里的大夫能治好我家公子?”如故好奇的问。 “治不好,你们也不能离开。”二当家冷着脸,淡淡的说。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如故撸起袖子一副要大打一架的样子。 “不得无礼!”无月甩袖子,声音重了些。 “公子!”如故还想说什么,无月打断:“退下。” “是”如故低下头一个字说得千回百转,带着恃宠而骄的意味。 “二当家见笑了。”无月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见笑?你们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二当家冷笑一声,淡淡的说。 “二当家此话何意?”无月收了脸上的笑意,皱眉问。 “你那小厮白日里在寨子的水源附近转悠,这路可绕的真好。”二当家依旧是不轻不淡的声音,却没能听出多少火气。 “反正我们说是巧合约莫二当家也不会相信,那么二当家希望我们是谁的人?”无月挑眉问。 “崇阳王。”二当家看进无月眼中,不错过其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二当家当真知道?”如故从里间走出。 “王爷一来,你们主仆便上了山,不正是想让我们知道?”二当家看着如故,眼中冷光一闪而过。 “那么现在二当家准备如何?”如故走到桌前坐下,并不打算过多遮掩。 “那要看王爷准备如何了。”二当家看着如故难得的挑了挑眉。 “如今局势动荡,大当家和寨子里的兄弟本不该在这里不是?”如故毫不避讳的看进二当家眼中。 “王爷能保证他们安安全全的回该去的地方?”二当家几不可查的朝如故的方向凑了凑。 如故点头道:“只要大当家和二当家愿意。” “空口白牙,我如何能信你?”二当家蹙眉。 “怎会是空口白牙?”如故笑着从怀里掏出欧阳慕华给她的信物。 “王爷和大当家都想维护这天下,” “王爷和大当家都想维护这天下,王爷需要大当家这样的将才,而大当家需要王爷这样的伯乐。”如故说 二当家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不确定这一番话可信度有多高,虽然他知道大当家终究还是属于战场,但如果不是明主,那么他宁可让大当家遗憾一辈子,也好过为不知所谓的人去送死。 “相信二当家比我们更清楚,大当家不属于这里,也不可能属于这里,毕竟有些人不会放心如大当家一般的人物存在于边关。”如故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以前还是不痛不痒的一根刺,那么王爷来了之后,大当家的存在就变成了危险的火药,与其等到了时候进退两难,倒不如现在就定一个结果,当然二当家也可以拉着大当家走,于山匪而言有山的地方都可以立寨。只是,大当家当真想要如此?寨子里的兄弟也当真想如此?如流寇一般,无根漂浮?” 二当家眉毛皱的更紧了,看着如故的眼睛,眼中仿佛有火焰慢慢烧灼,不知何时便会顺风燎原。 “哼,说得好像崇阳王就能救了这腐朽天下一般,若是真能力挽狂澜也不至被传得如此不堪,更不至于来这通州争权夺利了,谁能说做个山匪不能更好,至少留着一条命。”二当家淡淡的说,依旧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没定的结果,的确是谁都说不准,不过大当家求的也不是苟活,否则也不会盘踞于阳明山了,南方地形更复杂,更安全,而且也更富庶不是?”如故拿过杯子为自己斟了一杯,喝一口继续说:“既然大当家在等一个机会,那何不赌一场?更何况老王爷在军中还有些威望,说不得要比别的人更可靠些不是?” 二当家眉头越皱越紧,让如故看着也不禁想要皱眉,不得不伸手按了按眉心,在二当家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抬了抬手,淡淡的说:“二当家不妨仔细考虑一番。” 二当家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门,在出门前吩咐了看院门的人,看着点里面的人,尤其不要让如故和无月轻易靠近水源。 院子里,二当家走后,无月才出声:“你说二当家会如何?” 如故抬眼看向无月,笑着说:“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不会杀了我们吧” “你早就知道会穿帮,那包蒙汗药并不是为寨子里的人准备的。”无月肯定的说。 如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消失,带着一点点嗔怪的抱怨:“你这样什么都知道,让我自以为的那一点点小聪明都不值得骄傲了!” “不,你很聪明,我只是”无月没有接着说下去,将所有的话语在唇舌之间转悠一圈又咽了下去。 “好啦,我们现在就真的是混吃等救了。”如故岔开话题,一脸无所谓的走向矮塌,坐在矮塌上说:“公子,天晚了,该睡了。”说完也不等无月回答,自顾自的开始铺床。 “不是都穿帮了,不如”无月站起身,想让如故去里间,被如故迅速打断:“不要,我都铺好床了,不想再动了,而且这塌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夜无话,只是一夜的时间,可能发生很多东西,比如前一天还没有准备的剿匪却意外迅速的开始调动起军队,比如说平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的封州太守顶着一双熊猫眼起了个大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依旧昏昏入睡的衙役们打着哈欠一点点蹭进府衙,一进门看见高坐之上坐着的官服端正的太守,一瞬间收了打到一半的哈欠,谄媚的凑到太守跟前,小心的问:“大人,您今儿怎么这么早?” 太守瞥了一眼一脸浮肿的衙役阴森森的说:“哼,本官向来勤政,何来如此一问!” 衙役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跪下来重重磕了个头,颤巍巍道:“是小的说错了,是小的说错了,大人从来都是勤政的”。 “好了,去告诉崇阳王,趁着今儿天好,咱要去把阳明寨给端咯!”太守端了端身子严肃的说。 衙役领命下去就直接朝着崇阳王府去了。 太守这才打了个哈欠,心里盘算着昨儿想了一整晚的事情,想着今儿就去剿匪,来个出其不意,崇阳王就不能钻了空子去。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喊来了外面的另一名衙役,让他去通知城防的统领,让他点齐兵马即可前往阳明山。 此刻崇阳王府内,气喘吁吁的衙役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厅堂,心想这京城来的王爷就是不一样,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不仅给他上了好茶,还说为了同大人外出要换一身正正经经的衣服,着实是不一样的。 王府后院里,欧阳慕华拿出一块威严肃杀的虎头铜牌,招招手,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恭恭敬敬跪下接过铜牌。 欧阳慕华轻声说:“告诉李将军,乌云蔽日,该刮风了。” “是!”黑衣人应声而去,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欧阳慕华看着天边的乌云怔愣片刻,直到孙三朝这边走过来,才回神,轻笑一声说:“走,瞧瞧这太守的出其不意去”。 孙三木着一张脸在心里想,说好的六天,这还不到三天就过去了,果然是坑王妃的王爷杠杠的! 欧阳慕华瞥一眼孙三淡淡的说:“觉得我坑王妃?” 孙三木着一张脸回:“还不到三天”心里又飞快的加了一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 “你要对王妃的应变能力有信心。”欧阳慕华说完就大步朝前厅走去。 孙三张了张嘴想说,王爷你还没换衣服 前厅喝了一壶听说御用的茶后,有些飘飘然的衙役看见欧阳慕华返回,默默想王爷的衣服难道都是一个色儿的,不过瞧着确实是正经些了。 “你回去同你家大人说,本王先往阳明山去了。”说完也不等衙役反应,当先一步出了前厅,朝大门走去,大门口已经有马匹准备好了,还跟着一二十个王府卫兵。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阳明山去了,街道上方出来挑着担子的小贩瞧着,将半嗓子的叫卖生生咽了下去,生怕把自己捉了去。 话分两头,这时候阳明寨上,如故同无月起了个大早,早饭的馒头也早早的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整个寨子并没有如同一般的山匪一般睡到日上三竿,而是十分规律的闻鸡起舞,男人们整整齐齐的到后山训练,女人们则跟着起身开始一天的忙碌,炊烟袅袅,若是有不知情的人闯进来,只怕会以为这是个与世隔绝的桃源 如故同无月坐在院子里,听着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突然一只不起眼的鸟儿不怕人的停在了两人之间,脚上有一个黑布隆冬的小竹筒,这竹筒设计得精巧,同鸟身上的颜色相似,不仔细看极难发现。 如故扯下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却依旧还是紧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无月关心的问。 “王爷这是真准备坑我。”如故无奈。 “王府出事了?”无月问。 “我倒是宁可王府出了事,烧了他的书房最好!”如故恨恨的说,转身又无奈的将纸条递给无月,苦笑道:“王爷是这太看得起我了,太守这会儿已经点齐了兵马朝这边来了,王爷估摸着正等着瞧戏呢” 此刻,今儿负责望风的人飞一般的奔进二当家的院子,二当家刚刚起身,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慵懒,那样朦胧的倾城姿色让望风的人呆了呆。 “何事如此匆忙?”二当家微微皱眉问。 那人回神对上二当家锐利的眼神,差点想扇自己一巴掌,磕磕绊绊的说:“回禀二当家,山脚下,山脚下聚集了大批官兵,比前几次多了不少人!” 二当家眉头皱的更紧急声问:“是谁领的兵?” “是通州太守,瞧着就要进山了!”望风的人回道。 “赶紧去后山通知大当家,让所有人进入戒严状态,按演练时候的阵来,不要自乱阵脚。”二当家说完也不等那人回答,自己简单的束了发就出了院子,朝着如故和无月的院子去了。 二当家直接走进院子,看见如故同无月相对坐在石桌前用早饭轻哼一声,冷笑着说:“这便是你们王爷的诚意?一边派你们过来劝说,一边又让太守来攻寨?” 如故笑着说:“二当家何出此言?我们自然是王爷的人,但是这太守可就不是了,否则二当家也不能放心大当家和寨子里的兄弟们同我们回去了不是?” “哼,不是最好,只是这太守点其了兵马准备攻寨,崇阳王却未曾见得一星半点的动静,这是要舍了你们陪我们一同死?”二当家依旧冷笑。 “我只问二当家可愿大当家归顺,可愿这寨子里的兄弟们回战场上去?”如故平静而坚定的看回去。 “”二当家这回收了冷笑,眉头紧皱了起来,最终闭了闭眼淡淡的说:“愿意,你待如何?” “若是愿意,我可保全债上下全身而退,不死不伤。”如故轻声说。 “好,我就信你一回。”二当恨恨的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也算是圆满了。”无月轻声说。 “但愿吧”看着二当家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如故轻轻叹出一口气,刚过易折,情深不寿,上天怎会将如此的韧性和深情加诸一人,何等伤人 不消半刻的时间,便有人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大,大当家,有,有请二位” 两人二话不说,跟着来的小兄弟疾步出了院子,此刻已经隐约能听得见些许动静,只是寨子隐秘还未曾能被寻到。 议事的大厅里,大当家和二当家,并排坐在上位。大当家紧皱的眉头瞧着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而二当家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们是崇阳王的人?要我归顺?”大当家一见人进来,便直奔主题。 “对!”如故也不拐弯抹角。 “我不答应。”大当家难得轻声的说。 “我们不是说”二当家豁然抬头。 “我也答应过要带着兄弟和你一起隐居。”大当家转头看向二当家,四目相对,字里行间都是认真。 “不,不是现在,家国寥落,你放不下。而且,你和兄弟们都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二当家朝大当家微微一笑,那样的风华,黯淡了世间所有的颜色。 如故看着二当家的侧脸,原本冰冷锋利的线条此刻却变得柔和而温暖,眼中缱绻的眷恋让人不自觉沉溺,也许那便是爱 大当家皱眉不语,外面的响动开始大了,越来越近。 “你可以保证寨子里所有人不死不伤?”最终,大当家叹出一口气,有些颓丧的问。 “我保证,若是有死伤,任大当家处置。”如故看着大当家的眼睛保证。 “好!我阳明寨的所有兄弟愿归顺朝廷,听凭崇阳王调遣。”大当家此声中带了些内力,外间已经集合好的所有人,齐声应道:“听凭崇阳王调遣!” 如故闭了闭眼睛,对大当家说:“好,那么我希望大当家大开寨门,让所有兄弟放下兵刃。其余的事情,王爷自会安排。” “好”大当家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转身出了议事厅,去对聚集的人下达命令。 大当家一出门,如故便看见二当家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你”如故看着二当家,轻声问:“若是现在举寨南迁,一样可以无死无伤,甚至可以找一处与世隔绝之处安稳隐居” 二当家扯出一抹笑,也轻声的回:“你也知道,他合该是战场上的,我不能成为他回去的绊脚石,让他背负一辈子的不甘” 二当家的话骤然停住,大当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背着光,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明。 “可是交代完兄弟们了?”二当家笑着问。 “可以了。”大当家看了二当家一眼,却是对如故说。 “好,如此请大当家带着兄弟们,同我一起去开寨门,我们要迎一迎太守大人了。”如故掩过严重的哀伤,笑着转身。 无月看着如故眼中掩盖过后依旧透出的歉意,深深叹了口气,想着钻了牛角尖的又何止一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明阳山中,欧阳慕华撇了马同太守慢悠悠的往山上搜,而他带来的一二十个卫兵也就跟在外面慢悠悠的跟着,本本分分的做逍遥王爷和逍遥王爷家的软弱家丁。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太守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把那阳明寨的人上上下下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但是脸上还是只能给欧阳慕华陪着笑。 “诶?看”欧阳慕华指着前方隐隐的寨门故作惊讶的说。 “去,过去看看。”太守对身边的府兵说。 “禀王爷,禀大人,是寨门!”府兵上前看了一眼,迅速退回来禀报。 “哼,明阳寨?”太守眯了眯眼睛,一挥手尖声说:“让所有人准备,撞进去,今儿个本官要将这里连根拔了!” “报,报大人,那寨门,寨门开了!”另一名打探的府兵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开了?”太守眉头一皱,厉声说:“所有人注意了,弓箭和盾牌准备!” “等等。”欧阳慕华站在一块石头上,朝着阳明寨的方向眺望,阻止道:“不对,对面举着白旗”。 “定是诈降,弓箭手准备”太守疾声说。 “大人忘了同本王的约定了么?”欧阳慕华打断太守的命令,眯起眼睛危险的问。 “对方定然是诈降,若是”太守还想说什么。 “本王的小顾儿定然是不会骗本王的!”欧阳慕华不讲理。 “”太守对于这个脾气大还不讲理的王爷十分牙痒。 “阳明寨众人愿归顺朝廷!”一个举着白旗的人未带任何兵刃朝着这边小心的走过来,边走边喊。 “你看!”欧阳慕华继续不讲理,然后恨恨的说:“还是大人要食言?” “来者何人?”太守在举着白旗的人靠近时几不可查的往后退了退。 “禀大人,草民为阳明寨之人,奉大当家之命前来迎大人进寨。”来人也不怯懦,不卑不亢的说。 太守正想喝问,被欧阳慕华横插一句拦下了话,“你们寨子是真的降了,愿意归顺?” “千真万确。”那人说。 “那本王的小顾儿何在?”欧阳慕华问。 那人一顿,不太明白那小顾儿是谁,却是知道是前些日子被带上山寨中的一人,于是笑道:“顾公子便是在寨门口等着王爷”。 “好,好,好,本王这就过去接他。”欧阳慕华说完也不等太守说话,一脸急色的就朝着阳明寨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小顾儿。 “王”太守说出去一半的话硬生生被十几个追过去的王府卫兵扬起的灰给梗了回去,看着欧阳慕华消失的方向咬牙再咬牙,最终只能跟上去。 等太守带着人到了寨门口,只见欧阳慕华奔着一个长相白净且秀气的病弱公子,旁边的,满脸麻子,皮肤稍黄的小厮模样的人奔了过去。 太守咽了咽口水,很想说,这重阳王爷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顾云见过王爷,禀王爷,阳明寨二百人包括大当家和二当家全数缴械,请求归顺朝廷!”如故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跪下。 “好,好,归顺,归顺,你快写起来。”欧阳慕华上前拉着如故的手,一脸急色的揣进怀里。 “王爷”太守被那一叠声的归顺,一口气梗在了嗓子眼,上不得下不得。 “太守大人,本朝自太祖一来便鼓励山匪归顺,本王定然替大人禀报皇上,让皇上记大人一大功!”欧阳慕华搂着如故回头对太守笑着说。 “王爷,通州乃边关重地,这山匪”太守为难的看着欧阳慕华。 “若是大人觉着这些山匪不好安置,不如交给本王,本王王府刚好在招募卫兵,刚好!”欧阳慕华敷衍的说。 “王爷,顾云想去军营里瞧瞧。”如故随机应变的说。 “胡闹!”虽然是苛斥的话语,但是欧阳慕华揣着如故的手一脸的宠爱,哪里有责怪的意思,有的只有宠溺。 “王爷~,王妃也快来了,云儿,云儿在王府里不自在!”如故抽回手,赌气一般的说。 “不行,大不了本王替你置办一处宅子。”欧阳慕华也不介意周围这么多人,就是宠的如此明目张胆一般。 “不要,云儿就要去军营,再说了,军营可是每一个天佑男子都梦寐以求的。”如故继续装作赌气甩手。 “好好好,去,本王答应便是。”欧阳慕华凑过去拉着如故的手千恩万宠的拢住。 “王爷”太守想说什么,但是被欧阳慕华一瞪又收了声。 “太守大人,你方才可是差点要伤了我们家云儿的,如今让他去通州的军营里呆上几日又能如何?”欧阳慕华浑不在意的说。 “”太守看着眼前两个粘着的人,心想,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宠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如此太守只能应下了,讨好的说:“可是可以,只是皇上那边” “若是皇叔怪罪下来,自有本王担着!”欧阳慕华义气一般的一拍胸膛,像足了被宠坏了的王爷。 “可是云儿不能一个人去,得找人保护着。”欧阳慕华皱眉说。 “我要他,就他。”如故指着阳明寨门口一人当先的大当家,清晰的说。 “这”太守为难,那可是阳明寨的大当家! “不管,就要他,这几日瞧着这人比王府里别的府兵都管用些!”如故腻了嗓子说。 “”太守看着这样长相的人撒娇,有些不敢抬眼,但是想着一个人是放,两个人也是放,又有何不可,更何况这军营里恰巧有一块难啃的骨头,硬的很,不如让崇阳王[难啃的骨头就是崇阳王之前提到过的李将军,那人看似刚正不阿,并且行事中立,这么多年从未行差踏错。 太守想要将如故这个走后门进来的,用来挤兑李将军,结果李将军不但没有折腾如故,并且在最后还让如故因此而建功立业,并且在边军中安插进了很多自己的人,并最终收服通州所有边军,得到军权。] “是,下官定然安排妥帖。”太守低下头,掩藏下眼底的算计,如此也错过了崇阳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 一场剿匪还没开始就以归顺结束,让那些原本忐忑不安的府兵略有些沾沾自喜起来,就如同此刻的太守,看着门口衣衫破旧的劫匪,昂首走过去,颇有些用鼻孔审视自己“战绩”的意味。 “好了,大家伙儿以后就是王府的人了,日后有本王的一口肉,就一定有大伙儿一口!本王就一个要求,对朝廷忠诚!”欧阳慕华很匪气的说。 “”旁边昂首挺胸的太守,有些牙酸,对于这个不着调的王爷十分无语。 欧阳慕华并没有将这样的匪气延续太久,而是将控场权交给了大当家,让他带着阳明寨的人收拾行李准备举寨搬迁到崇阳王府,虽然听起来很像是换个地方继续 太守在欧阳慕华下令打道回府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一半的府兵,以防万一,他始终不能轻易相信,或者从始至终都希望他们只是诈降,但是知道最后,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携家带口而井然有序的进城,出现在崇阳王府的时候,太守隐约觉得,他可能做错了些什么,只是究竟做错了什么,却被爱凤关驻军头领之一的李将军完全吸引了注意力,那个人,竟然将他安插进那一小队的暗线,全部清理,这让太守恨得牙根都快咬碎了,只恨恨的想,等那个男宠进了军队,必然让他们狗咬狗 三日后,崇阳王府的后院总算是填满了,那些寨子里的家眷们都被安顿在了最里进的院子里,这个粗糙的第三进,反而让那些习惯了寨子生活的女人们自在许多。 只是这其中却并不包括同样别划进家属的二当家,三天中,他看着所有人搬离阳明寨,看着所有人重新安定,又看着所有人迅速适应,而他自己却只是收拾了简单的包袱,给自己安排了最靠边的小院子,与大当家的院子隔了十万八千里,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还不适应。 这一日月明星稀,所有人都去了前院,崇阳王因为所有人的到来备下宴席。 此刻唯独二当家的院子里有星星点点的烛光,也在不消一会儿的功夫灭了,从里面闪出一人,正是二当家,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肩上单薄的包袱。 二当家携着包袱,一点脚尖竟是一跃而起,身影翩跹而去,只是并非朝着外面,也不是王府前厅,而是大当家房间的方向。 待他消失在夜色中,如故从暗影中缓缓走出,也循着二当家消失的方向一点脚尖,跟了过去。 二当家果然是落在了大当家院子里,在石桌旁坐下,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从怀里掏出同色的两个酒杯,斟上酒。此刻大当家应该是在前院,所以房间里未曾点灯,只有月光清冷的照着,让桌子旁的身影更显寂寞。 “不辞而别真的好吗?”如故从暗影中走出来,很不客气的坐在桌子另一边。 二当家对于突然出现的人,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压了下去,意外友善的将另一杯酒递了过去。 “何必道别,徒增伤感。”二当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有话让我带给他?”如故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舌之间明明是青果的馥郁芳香,却硬生生让人觉出些苦涩来。 突然安静,二当家瞥一眼大当家紧闭的房门,又仰起头,就在如故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二当家出声了,声音很轻。 “你告诉他,我会在南边等着,等他凯旋,或者老得动不得了,杀不了西冥人了,再来南边找我,他晓得哪里找得到我。” 月光之下,二当家倾城的容颜之上,一线流光,温柔缱绻,藏尽相思。 “你明明可以留下,甚至可以同他并肩出入沙场,为他出谋划策。”如故有些急切的说。 “不,战场之上如何容得下儿女私情,我也有私心,见不得他受哪怕一点点的伤,那样只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整日整日的守着他,跟着他。”二当家无奈低头。 二当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如故,有些急切的说:“若是,若是他不慎死在了战场上,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他带回南方。生不同襟,但望死能同穴,兴许下辈子还能见着,若是真有下辈子” 如故望进二当家眼中,那里蓄满晶莹,映照点点月光。 “好!”如故动了动唇,本想说大当家定能平安的去找你,却最终只吐出一个字,生死杀场即使下一秒的生死都无从预知。 “如此多谢!”二当家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大当家紧闭的房门,拿起包袱脚尖一点,消失在浓重的月色之中。 “大当家,当真不送一送?”如故看着紧闭的房门问,二当家内力不深可能不知,但如故却是知道,大当家从始至终都在那里,隔着一条门,安安静静。 “我”门开了,大当家站在门后,无故的显出些颓废来。 “我不敢,我冯远半生戎马,对得起家国天下,对得起陪我征战四方的兄弟,却唯独,对不起他”大当家走出来,在如故对面重重坐下,言语之间是难言的苦涩。 “大当家可要来一坛?”如故将桌子下藏着的一坛酒递过去。 大当家接过,拍开泥封,对着二当家离开的方向虚虚一抬,狠狠灌了一口,仿佛这便是践行,钢铁一般的心中护着那一丝柔情,一声“保重”和“再见”萦绕不去。 “大当家都听见了,二当家的心意明明白白的都在那里。”如故笑着说。 又灌了一口,大当家方才用袖子擦了擦嘴,轻声说:“我知道,可他总以为我不懂,其实又哪里是不懂,我只是不敢,不敢懂,因为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 “大当家对二当家当也是情深义重,何苦如此?人生处处皆苦,能遇见一个喜爱的人何其不易,如故言尽于此。”如故说完起身出了院门,留下满院孤寂同大当家为伴。 大当家仰头饮下最后一口酒,有些朦胧的想,但愿他的容貌不会再为他惹麻烦,不过他懂了些功夫,应当不会再被别人欺负了去。离开,如此也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 当太守终于礼尚往来的拜访崇阳王府时,带来了好消息。 孙三看着自家王爷站在门口,拉着来拜访的太守大人朝门外走,一点都没有要请人家进去坐坐的想法。太守也是够可怜的了,三天内把自家王爷安插“脔宠”去军营的无礼要求完成了,特特的跑过来邀功,结果连个门都进不得,可怜,着实可怜,王妃果然是不能得罪的 欧阳慕华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看着官服笔挺的太守,还有外头越来越热辣的太阳,心情明媚的想,今儿是个好日子,可以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晒晒准备过年了。 “下官过来就是同王爷通报一声,顾公子入军营之事已然安排妥当,您瞧着那个日子让顾公子过去好些?”太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敬的问。 “近年关了”欧阳慕华皱眉思索一般,然后一拍手说:“不如就三日后吧,也是年前唯一的吉日了。” “是,下官这就去同李将军说。”太守大人再一次从袖袋中掏出手绢擦额头上的汗,脸上保持适度讨好的笑,心里连骂这崇阳王爷明知年关了,还如此不饶人。 “如此就劳烦大人了。”欧阳慕华笑,稳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如此下官先行告辞。”太守看着面前笑容可掬,姿态谦恭礼让的王爷十分牙痒痒的想,果然是纨绔子弟,就算再怎样的装谦恭也遮掩不掉骨子里的粗浅! “恕不远送!”欧阳慕华做出请的姿势,完全不觉得在门口解决完所有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太守被欧阳慕华脸上的理所应当的样子,暗暗鄙夷的微甩衣袖转身又钻进轿子里走了。 “孙三,你说要是王妃知道我给她定的三日后,她会不会杀了我”欧阳慕华背对着孙三一脸深沉的问。 “”孙三面瘫的看着自家王爷,默默在心里想,您倒是真的怕,怕也就不会不让王妃在王府里过年了,明知道王妃视美食如生命,您还让人在军营那样一个美食终结之地过年 “我哪里敢动您老。”清越好听的声音传来。 如故自门中走出,脸上并没有面纱,倾城的容颜让淡定如孙三也晃了神,欧阳慕华只是眼神微闪,然后就带着讨好而玩笑的语气妥协, “好了,赶紧进去,要是被过往的人瞧见了我如此美貌的王妃,本王晚上该睡不着了。” “哼!”如故象征性的停了停,冷哼一声甩袖进了王府。 被欧阳慕华一路领着进了小书房,欧阳慕华只是如故有话要说,虽然极大可能是因为美食 “王爷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我好好过个年了?”如故问。 “崇阳王府在通州的头一个年怎么可能没有王妃,只是不能有顾云。”欧阳慕华淡淡的说。 “王爷此言差矣,王妃是谁都可以的,而顾云却的确是只有那么一个。”如故淡淡的说。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心中升起些许欣赏,却并没有能撼动他的坚定。 “一天两天,让王妃回来饱餐几顿的时间还是有的,这个王妃大可放心,本王绝不是虐待王妃之人,我可是对王妃倾慕至极的。” “啧,假了,三日后便三日后,王爷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如故皱眉,嫌弃的问。 “哪里假了,本王可是把一颗心都捧给了王妃了。”欧阳慕华做捧心状,但是随即面容一整认真的说:“你这一次去的是李将军手下,李将军是自己人,不过这太守约莫是想借本王的手来拔了李将军这根刺,哼,不过这一次倒是个机会,我们要在这通州的十五万边境军队中插入自己的人,这一方,我们必须掌控,否则王妃就只能跟着本王一起去黄泉边品孟婆汤了”。 如故皱眉,看向欧阳慕华,淡淡的说:“我竟是不知道,王爷竟是将我当将才在培养了。” “你有如此才能,自然要好好培养。”欧阳慕华笑。 如故皱眉与欧阳慕华对视,直到欧阳慕华眼中的笑意完全退去,才笑着说:“多谢王爷厚爱,定当不负所望,毕竟如故还不想喝孟婆汤”。 “如此甚好,至于需要安插的人,我会让他们与你联系。” “好。” 谈话结束,如故一出门便遇见站在院子里的无月。 “怎么过来了?”如故问。 “听说你摘了面纱,就过来看看。”无月在看见如故的一瞬间,沉寂许久的心疼了一下。 “”如故被噎了一下,随即又笑道:“现在看见了,如何?” “很好。”无月轻声说,你还是,我记忆中样子,真好。 “好了,看也看了,你那里有没有好吃的,三日后我就要投身军营了!”如故哀叹。 “三日?”无月问,有些惊讶。 “对呀,人家王爷特别害怕我闲下来”如故抱怨着。 “我与你一同去。”无月说。 “不了,太多人进去,京城里那位怕是要坐不住的。”如故看向天边,笑意微冷。 无月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在前面为如故领路,她回府虽有半月,但却并未在府中呆过几日,本就是路痴的性子,轻易不认得路。 “军营中,并非我一人,不必担心。”如故言语之间都是感激,感激他的用心和担心。 “我自然知道王爷会有安排,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无月皱着的眉头未松微毫。 “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禁脔’,怎么可能上战场?”如故笑着说,然而谁都知道,她如军营绝不是来去一遭的事情 书房内,欧阳慕华听着门外的人声渐渐远去,始终保持着背对房门的姿势看着窗外浮云,心思如潮水般来来回回,他方才看见了,如故依旧青紫的右手手指,还会不能自己的微微颤动,然而,势态催人行 此刻京城之中,欧阳俊贤站在养心殿门口,里面太医来来回回战战兢兢,他们的脑袋此刻全拴在手上,皇帝今日早朝之时意外昏倒。 自入冬以来皇帝的身体便一直不好,所有人都在揣测是否是因为那个纨绔的小崇阳王娶了烟花女子做王妃,把皇帝给气出了病。 此刻的建业城中,苏府内 “皇上看来是真的被那崇阳王气得不轻啊。”苏义武尖酸的嘲笑。 苏广善紧皱眉头,看着自己同为纨绔的二弟十分不悦的说:“休得胡言”。 “我哪里胡说了,大家都有眼睛看着的,自打入冬崇阳王大婚以来,皇帝的身体就算是每况越下。”苏义武十分不满的反驳。 “身为人臣没有资格议论皇家之事,况且你又比崇阳王好在了哪里?”苏广善苛斥到。 “至少我没有气死我爹或者我叔叔!”苏义武不服。 “闭嘴,这里容不得你插话!”苏广善一指已经见了怒火。 “好好好,你是家主,你了不起!”苏义武气愤的甩袖离开。 看着苏义武出门,苏广善捏了捏隐隐作痛的额头,对于自家纨绔恶劣的二弟,苏广善已经不愿多做教化,而教化又有何用?想到进城中那半数以上不敢言明身份的“孤儿”,便让苏广善头更疼了。 “大哥”苏奉云自门外走来,方才在院子里看见气愤出府的苏义武,苏奉云便知道约莫是又被大哥教训了,于是压下要提银子买画的事情,虽然那幅画让他十分倾心,但和苏广善的怒火相比,苏奉云知道有时候时间是个好东西。 “回来了。”苏广善看着这个每日里同那些文人墨客厮混的三弟,只觉得想叹气。 “二哥他?”苏奉云问。 “随他去吧”苏广善无力挥袖,倍感疲惫。 苏奉云依言告退,此刻大夫人走进来,手上端着茶水。 “老爷,用茶,这次从临川捎来的茶叶挺不错的。”苏夫人给苏广善端上一杯。 苏广善看着自家温婉大方的夫人,十分感叹的握了握她的手,叹息道:“夫人啊” 大夫人笑着不着痕迹的松了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温柔道:“老爷,家国大事是忙不完的,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苏广善看着眼前端庄的女子,想着若是当年认着年少轻狂而选了那人,如今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想到那个女子就不免想到那个和那女子长了同一张脸,却背叛了他的人[苏广善想到了浅照,这个和自己有着嫡亲血缘的人如今却背弃了家族和自己,于是决定将之抹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章 一份爱,要用十分的心去呵护,若水之上,若无情,又怎会痴痴相望。 “什么!三天?”素离惊呼一声,对于崇阳王的不满直线上升,尽管她从未对这个王爷多么满意过。 “好了,素离,你好吵啊,还让不让你家小姐睡觉了!”如故掀开被子捂着头,痛苦呻吟。 “小姐!你要知道军营里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的,甚至连肉的味道都不好。”素离凑近如故耳边幽幽的说。 “你够了啊!”如故掀开被子猛然坐起,握着素离的肩膀,十分痛苦的来回摇着。 “小姐,三天之后就没有肉吃了,素离给你备了一桌全肉宴。”素离平静的推开如故的手,起身亮出背后满满一桌子的肉。 如故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床,跑到桌边,拿起筷子就吃,仿佛多少年未曾吃过肉一般。 “嗯嗯,还是素离对我最好了!”在舌头得到抚慰之后,说出来的话就好听了。 “那么” “可是本王虐待了王妃,怎的这般馋肉?”素离的话被欧阳慕华截断,欧阳慕华进门看了素离一眼。 素离接收到欧阳慕华那一眼,无故的有些冷,但是还是义无反顾的将自己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小姐”当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素离下意识的看了欧阳慕华一眼,然后迅速说:“我想跟着你去军营!” 如故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素离,端正了坐姿,轻声说:“素离,我知道你担心我”。 “小姐既然知道我担心你,你为何不允我随你同去?”素离上前拉住如故的手。 “不是王妃不允,是本王不允。”欧阳慕华从容坐下,极其自然的拿过桌上唯一的筷子吃了一口肉。 “我是小姐的丫鬟,王爷如何不允?”素离不卑不亢的直视欧阳慕华。 “若不是你是王妃的丫鬟,就凭你现在的态度,本王定是让你保不住脑袋的。”欧阳慕华淡淡的说。 素离还想说什么,被如故伸手拦下了。 “素离,你当知道,那是军营不是谁都能进得的。”如故淡淡的说。 “可是小姐是一介女儿家,如何能与那些大老爷们同进同出!”素离十分恼怒,若是未来因着这样的事情而让小姐名节不保,而这崇阳王又明显不会护着小姐,怎么算都是小姐吃亏! “本王会让藏香跟着王妃。” “为何藏香可以,我就不行?”素离咬唇问。 “因为,你不懂武。王妃,你说对不对。”欧阳慕华笑看着如故。 如故叹了口气,心想着,若是早知道会有进军营的一日,那时候定然要让素离学点武功,可惜 素离选择完全忽视崇阳王,只是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 “素离,从一开始我们都懂,这并不是可以任性的地方。”如故看着素离低头轻声一笑。 从一开始,从嫁给崇阳王开始 “你还要帮我照顾好大黄,对不对?”如故起身凑近素离耳边轻声说:“大黄不能再胖了,这个王府里头能管着它,真心为它好的,就只有你了呀!” “嗯。”素离低低应了一声,而远在厨房门口准备偷偷溜进去的壮硕的黄色毛团,禁不住一阵莫名的颤抖。 “好了!欧阳慕华你要吃跑你自己院子里吃去,跑过来抢我的吃的干嘛!”跟素离耳语完,如故直冲着欧阳慕华手中的筷子扑了过去。 “哎,哎,哎!王妃怎能如此虐待本王,连顿饱饭都不让本王吃。”欧阳慕华从容的放了筷子任如故抢了过去,顺势做掩面状。 “”如故决定不浪费时间给欧阳慕华哪怕一个眼神的关注。 “本王一向相信王妃的能力,也一向相信他们的能力。”欧阳慕华凑到如故耳边,以只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说。 “王爷此话何意?”如故放下筷子,看向欧阳慕华笑着的脸,心中有一丝异样划过。 “王妃又怎会不懂呢。”欧阳慕华笑着丢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当天晚上,如故没有等到第二顿全肉宴,当天晚上素离压根就没有出现。 “哎,现在的丫头都气性大呀。”如故忧伤的看着桌子上的青菜和青菜。 “王妃,素离总是担心你的。”藏香一边给如故布菜,一边轻声说。 “你是何时开始学的功夫?”如故挑起青菜,温声问。 “奴婢长在王府,自小便开始习武。”藏香不明显的顿了片刻。 “挺早,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竟是会武的。”如故自失一笑。 “王妃不曾问过藏香。”藏香退后一步在如故面前单膝跪下。 “你这是干嘛。”如故看着藏香,放下筷子笑了。 “对呀,我未曾问过。” 藏香依旧跪着,低头不语。 看着跪着的人,如故又想起白日里欧阳慕华的那句话,收了笑意,眼含冷光的问:“那么我现在问你,王爷可是知道了牵机?” 如故看见地下跪着的人明显的一僵。 “好,好,好!”如故连声道好,有些自嘲的说:“未曾想到,你们王爷是如此长袖善舞之人,呵呵呵呵”。 “王爷绝无害王妃之心。”藏香头低得更低了,声音中带了些微的颤抖。 “不曾有害我之心?”如故轻声问。 “不曾有。”藏香抬头,望进如故眼中,坚定的说。 “罢了,我累了,你下去吧。”如故起身走向内室。 “”藏香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忧心忡忡。 梦境或生于虚无之地,或孕于白日浮光之中,却鲜少有牵扯前世今生之事。 “慕哥哥,慕哥哥”是谁在一声声轻唤,那样缱绻缠绵。 “我好不容易,才于这大千直接之中找到了你”是谁的声音,那样哀婉叹息。 “我已看见了江南的才子佳人,大漠的风霜雨雪,你何时会同我再赏一次梅开?” 云雾拨开,如故缓缓走入这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入眼的是十里梅林,满树满树的梅花。 如故看着这样的情景,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激动,仿佛在这十里梅林之后,有一人,等着同她赏这十里香雪海。 循着那一份召唤,如故拨开一丛丛花枝,一点点靠近,靠近 但在十里梅林之后,是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他,虽然如故也不知道这他究竟是谁,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心中的失落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慕哥哥!”一道雪白的身影自如故身边飞一般划过,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消失在梅林之间。 如故紧走几步,听见温柔而无奈的声音说:“小心些,当心摔了”。 就这么一个声音,让如故湿了眼眶,是这个声音,是他,虽然如故还不知道他是谁,却并不妨碍如故知道她寻了他很久很久,久得有些委屈了 “老头子,你这可是犯规了,犯规!”如故房门外,一道苍老的声音带这些顽皮的说。 “呸,我家小故儿迟早会知道的,我不过是让她做些准备,哪里犯规了!”另一道苍老的声音,气氛的辩驳。 “放屁!你徒弟会知道,那也得她自己知道,你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老夫何时说过自己脸皮薄了?哼!”说完老者一个转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边。 “老不死的,竟然耍赖,你耍赖老子也耍!”留下的老者恨恨的,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此刻在数百里外的雪山之上 “弟子参见师祖!”苏倾城一身黑衣,跪在一名白衣老者之前恭敬道。 “女娃娃,你可想进咱们内门?”老者笑得一派和蔼。 “想,弟子想进内门。”苏倾城低下头掩过嘴角压不下去的笑意。 “所有进内门的弟子,都必须完成门派的考验,这你当是知晓的。” “弟子知晓。” “如今,这天下之势,动荡之相,你当知晓,隐门中人当为明主谋天下,如今你苏家所选可是你之所选?” “禀师祖,苏家之选便是弟子所选。”苏倾城稍有犹豫道。 “好,那此次若想如内门,本尊便与你三年,你去西冥。” “三年后,我要看见西冥边境入主爱凤关,去吧!”老人转身背对着苏倾城,话语间是不容争辩的肃然。 “是!”苏倾城应声,恭敬退下。 等到苏倾城远去了,老人才转过身,只是此刻他已经变了模样,正是那护国寺中的老主持。 “哈哈,老不死,你耍赖,那就不能怪我来搅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有时候,喜欢只是一种朦胧心绪,只因一点温情便在心田之间点其星火,风一吹顺势燎原 第二日清晨,如故在一片混沌之中醒来,一脸困倦。 昨日的梦,让她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仿佛那个画面已经回忆了千百次,尽管一切都是陌生 “王妃?” 一直手伸过来,如故第一反应就是一掌直取来人腋下。 “哎哎哎,小故儿这是要谋杀亲夫?”欧阳慕华迅速躲过一击,反手抓住如故的手,唉唉叫到。 “王爷找我有事?”如故挣开手,语气之间都是起床之初的心情不佳。 “本王听说昨晚素离那丫头给你摆了全素宴,所以特特的跑过来给你送肉来了。”欧阳慕华殷勤的捧上一包肉,点点肉香自纸包之中缓缓溢出。 “”肉出的一瞬间,如故将所有梦境的遐想都抛出了九霄云外。 “想吃?”欧阳慕华躲开如故伸出的手,轻声问。 “想”话说到一半如故幡然醒悟,将自己已经钻进肉里的意识拉了回来,冷冷问:“王爷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怎的这般不可爱,本王对小故儿可是捧上了一整颗心。”欧阳慕华掩面,伤心状。 “有事说事,还有,不要叫我小故儿。”如故转过脸,看着欧阳慕华。 “正是太不可爱了!”欧阳慕华试图抗议。 “既然没有事,王爷请回吧,如故要更衣起身了。”如故转过脸明显的送客姿态。 “你今儿陪我去个地儿,但不能问是哪里,到了自然就会知晓。”欧阳慕华认真道。 “好。” “正是太不可爱了,说不问就不问!”欧阳慕华扭捏着去了外间。 “记得不准偷吃我的肉,否则今儿谁都别想让本王妃出去!”如故在欧阳慕华即将消失在门口的瞬间威胁。 “” 等如故一切收拾妥当,走出外间,第一眼就看见摆在桌上空掉的纸包,于是早上所有起床的怨气再次积聚。 “本王妃今儿个不出门,明儿也不要出门!”如故坐过去,眼睛就没从纸包上挪开。 “本王竟是才发现,王妃如此沉不住气。”欧阳慕华伸出手,手中握着一个纸包,同桌上放着的那张纸几乎一模一样。 “王爷这是在逗我玩?”如故接过纸包淡淡的说。 “王妃这般以为?”欧阳慕华反问。 “好玩吗?刚才的反应您可满意?”如故扯开纸包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欧阳慕华皱起眉头,看着对面的如故,有些东西似乎明朗了,但却让他与眼前这名女子的距离却似乎远了。 “好了,赶紧吃,吃完了陪我去个地方,你答应了的。”欧阳慕华忽略掉那份奇怪的情绪,和怀疑,因为今日的行程不可被取缔也并不想被破坏。 “哎,这肉自然要慢慢品尝,吃快了多浪费呀。”如故依旧慢条斯理的撕着肉,撕扯成一条一条放在桌上空了的纸上。 “毕竟,后日我便难得吃上如此美味的肉了。”如故接着一条条撕,一点点吃。 “王妃这是怨本王?”欧阳慕华望进如故眼中笑着问。 “不怨。”仿佛为了配合手上的动作,如故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只是不高兴”。 “”欧阳慕华看着桌上纸包里多出来的肉丝,发现自己是被如故报复了 “本王错了,王妃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本王计较了!”欧阳慕华瞬间换了表情,一副深深悔过的表情说。 如故淡淡的收了手,咬了一口手上的肉,看着桌上纸包轻声说:“王爷要不要来一点?” “”欧阳慕华看着桌上那一堆被撕得有些歪歪扭扭的肉丝,勉为其难的点头。 如故好整以暇的看着欧阳慕华,仿佛在说,你不吃我就不吃。 “”欧阳慕华再度自我反省,早就知道女子都记仇得很,尤其是在喜欢的事物之上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紧皱的眉头神色稍缓,但是并不妨碍她坚定的看着桌上纸包之上那堆肉丝的眼睛和坚定的坚定的信念。 欧阳慕华无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开始慢悠悠吃起来。 两人的早饭在一派凄风苦雨(欧阳慕华)之中结束。 当两人终于坐进马车中,欧阳慕华才恍惚回过神,想着以后一定不能再得罪女人 路很长,如故掀开帘子往外看,看着马车从城门出来一开始还沿着官道,后来拐下了官道越走越偏,并且这样偏僻的小道周围是一片荒芜,看着颇为渗人。 “有没有很害怕”欧阳慕华凑过来,在如故耳边轻声问。 “怕什么?”如故回头,将欧阳慕华推开。 “怕我”欧阳慕华顿了顿,接着一脸险恶的说:“把你卖了!” 如故回头更阴险的说:“如故觉着王爷这般细皮嫩肉的,当是比如故更值钱”。 “哈哈哈哈哈,本王怎么舍得,将小故儿卖掉。” “闭嘴,不准叫我小故儿。”如故脱口而出,厌恶之情如何都掩盖不住。 欧阳慕华不接话,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对不起,只是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如故迅速反应过来,对于昨晚的梦境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嗯。”欧阳慕华再度选择忽略心中的不快。 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车中出奇的安静,如故看着窗外一点点后退的风景,欧阳慕华看着手中的书。 “到了,走吧。”马车停下来,欧阳慕华率先起身下车。 如故紧随其后,本以为今日与欧阳慕华必定会一直冷战下去了,但是却在掀开车帘的瞬间怔愣了,她看见欧阳慕华站在车边,十分耐心的往里看,在看见她掀开车帘的瞬间伸出手,脸上笑容依旧。 如故伸手,握住欧阳慕华伸出的手,借力下了车。 下车后,欧阳慕华并没有松开如故的手,牵着她朝前走,绕过一段窄行的山路,一转弯,豁然开朗。 “!”如故看着眼前的景象已经失去了言语,眼前是一处村落,村庄周围种满了梅花树,此时正值冬季,寒冷的风却不曾吹走那样一片美丽的花海的热情,香气伴随清冷东风缓缓而来。 “此刻才算是懂了何为香雪海。”如故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轻声说。 “可喜欢?”欧阳慕华问。 “喜欢,如何能不喜欢。”如故转头看向欧阳慕华,这样一个流连花丛的男子,在这一片纯白花海之中竟有一种清新的气质,很奇妙,很,让人心动 “就知道你喜欢,不枉我着人寻了小半月。”欧阳慕华转头望进如故眼中,眼底温柔一闪而过。 “谢谢。”如故想着,这样一个男人的确有让人倾心的魅力,心头微微叹息,如若,如若早些,也许,但又如何能早过那苏小姐去 “明明是喜欢,为何你看起来有些忧伤?”欧阳慕华敏感的问。 “花开一季,不过数日繁华。”如故淡淡的说,有一句她掩在了唇齿间,盛情恩宠,左不过数朝情浓。 “你这样说着,本王该后悔带你过来惹你伤心了。”欧阳慕华转回头看着眼前飘飞的花瓣。 “好了,别在这伤感了,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欧阳慕华自然而然的拉住如故的手,朝另一个目的地而去。 如故想收回手,轻轻一挣,手立马被冻得一哆嗦,似是感觉到了如故的哆嗦,欧阳慕华再度紧握住如故的手,这一次将她的整个手小心的包裹了进去。 如故看着牵着的手,不再挣脱,心想着,如此冷的季节,总是有些眷恋温暖 “到了!”欧阳慕华拉了拉如故的手。 如故回过神,发现欧阳慕华带她到了一座寺院前,上书怀仙二字并不知晓供奉的是和神明。 “便是这里,本王听当地人说,这怀仙寺甚是灵验,今日恰逢初一便带你过来拜拜。” “你是想说,下月过年无法带我过来吧。”如故福至心灵的说。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瞬间消失的忧郁十分怀念方才那样的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多谢王爷美意了,咱们进去吧!”说完不等欧阳慕华说话,如故已经拉着他往里走了。 怀仙寺真就只有一个小庙,进了门,绕过门前的石屏,入眼的是一座青瓦白墙的规整小庙,背倚青山,前置荷塘,也勉强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了 不过庙宇虽小,但却并不妨碍它的香火旺盛,院中八个香灰满载的大鼎就足以证明。 如故拉着欧阳慕华直奔寺中,里面供奉着的神仙看着甚是陌生,并不是外头那些熟悉的面貌,只瞧着粉面白须倒的确有仙气旺盛的神仙面相。 “这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如故转身问欧阳慕华。 “本王也不知,只知道这里的神仙灵。” “啧,罢了,反正都来了,自然不能不拜。”如故松开手,闭眼,双手合十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三个头。 “施主可要抽签?”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如故睁开眼,看见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突然真就升起了抽一签的想法。 “好”如故接过签筒,笑着应下。 如故抽完签,欧阳慕华接过签筒也跟着抽了一只。 两人将签递给老者,老者只接过如故手中的签,笑着对欧阳慕华说:“这位公子的签现在解不出。” “那何时能解?”欧阳慕华问。 “这位姑娘的签应了,公子的签才能解。”老者笑抚着白须。 “那请问我这签如何?”如故问。 老者看向欧阳慕华,让他避开的意思十分明显。 “” “你先出去吧,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求个签?”如故笑着推他。 欧阳慕华无法,只得顺着他们出了门。 “下下之签,离散之相,姑娘若无求,便应红尘百般苦,姑娘若有求,便杀所有痴嗔念。”老者见欧阳慕华走远,才捻须缓缓道来。 “倒确是下下之签,不过世事流转谁知道是否就真会应了这九死无生的劫呢?”如故轻声说。 “姑娘与这怀仙有缘,若是哪日遇着这般生杀之劫,不若来此处,说不定能求得一生。”老者说完也不等如故多问,直接拂袖而去,瞧着步伐轻盈似乘风而行,转瞬间便消失无踪。[所谓如故的应签,便是在无月因破阵而死,而苏倾城通敌,从欧阳慕华处窥探到如故军情,让本就火上浇油的如故陷入西冥军的包围圈,同时也让所有人拼死杀敌保护如故,巽便是在这一次中死掉的,而藏香也是在这一次,替换了如故的衣服,然后死在了通州境内。 也正是这一次,让南宫冥看见了如故的真实面貌,认出了她就是他的姐姐(与后面西冥之行如故为南宫冥弹奏幻曲有关)。 如故最后逃到了怀先山地界,被一个大娘所救,后来追兵追来,如故怀着孩子只身进入怀先山,生死未卜 欧阳慕华的签是,柳暗花明,在如故应签后,欧阳慕华赶往此处,再一次遇到了老和尚,这一次解得的签却不是如故这一次的,而是最后,如故假死之后的,解签为:山穷水复,柳暗花明,舍得无生之身,方显有生之身。] “如何?”欧阳慕华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如故一人站在院子里,那个解签的和尚已经不见了。 “无事,走吧。”如故转身笑着说。 欧阳慕华想问那签文之上说的是什么,却生生止住了,鬼神之事,可不信却需敬畏。 待两人离开,院子门口出现一个红色衣裳的白须老者,脸上明显带了些气氛。 “你这小辈要不得。”老者进门对着空气说。 “上仙当比我更清楚,那姑娘这一路坎坷非常,贫道不过依缘分指点一二。”先前解签的老者凭空出现。 “你都同我家那丫头说了,那要如何有转圜余地!”老者虽然依旧有些愤愤然,却也是自知理亏。 “贫道不过依天意而为。”老者深深鞠躬,道一句失礼便再度消失。 老者一人在院中愤愤然,嘀咕着,怎的一个两个都同我作对非要为难我那可怜的徒弟! ------题外话------ 其实有时候会想很多,然后一点点否定,书中如故是怎样的,随着自己的成长和经历,越发迷惘,将过去的推翻,将新的东西植入,非常抱歉这个坑填了这么久,不过我会一直努力填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有时候,我会想,也许在一起就是一种浪漫。 如故从怀仙庙中出来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的走着,让本来好好的气氛就这样僵持住了。 “不要想了,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好玩的地方!”欧阳慕华很自然的牵起如故放在身侧的手。 如故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欧阳慕华牵着超前快步走去。 这一次依旧走了很远,把马车和跟随的人都拉在了山路入口的地方。 “你确定是这里?”如故看着前面杂草丛生的景象,一点都没有看到路。 “自然不是这里,还要往上走。”欧阳慕华仰头,透过枝叶间的空隙看见天空已经泛起了潮红,似乎即将黄昏。 “时辰不早了。”如故也抬头,话语之间带着些许无奈。 “如此才好。”欧阳慕华扶着如故的腰一提脚,轻松越过丛丛杂草,踏叶而行。 如故扶着欧阳慕华的手,轻轻靠在欧阳慕华怀中,任由他带着自己穿花过叶,心里想着真是难得,以往每一次同他如此接触,不是因着追兵便是因着伤病 “到了,就是这里。”欧阳慕华最终落在一处石崖之上。 如故抬头,看见天边红霞漫天,脚下有青山万里,不算高的地方,却偏偏能让人生出一种广博的畅快。 “为什么想带我来这里?”如故轻声问,心中的不快疏散大半,想着,若是此刻欧阳慕华将所有的诡计和盘托出,约莫也是能被原谅的吧 “自小,我便有一个梦想。”欧阳慕华在如故旁边席地而坐。 如故不说话,也随着欧阳慕华坐下,她知道这种时候她需要做的不过是听。 “在我心中,我父王是神一般的存在,虽然总也见不到他,但从母妃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欧阳慕华看着天边并不刺眼的红霞轻声说。 “老王爷,的确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如故转头看着欧阳慕华,轻声说,对于此刻的欧阳慕华,如故有了些同病相怜的错觉。 欧阳慕华愕然转头,与如故四目相接,那一双眼眸中之中清澈而真诚,忽然之间心间便起了波澜,仿佛于长久的寒冬中找到了一丝火光,温暖而不耀眼。 “那时候,我便想,日后我也要如我父王一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欧阳慕华转回头,垂眸看脚下此起彼伏的绿色。 如故依旧看着欧阳慕华,看着他低垂的眼眸中流露的落寞和不甘,如此熟悉,仿佛也曾于某一刻见过这样一双眸子,如烟缥缈遮掩无限落寞。 “你定然也能顶天立地,也能成为大英雄。”如故情不自禁的轻声呢喃。 “你说什么?”欧阳慕华不可置信的转头,想要确定。 “没什么,只是在感慨这里风景很美。”如故转头,笑着说,心中有了决断。 “我会为王爷夺下这封州军马,也请王爷全这江山往里。” “好!”欧阳慕华转头,郑重承诺,虽然尚不知成败,但他此刻不能,也不愿拒绝。 如故轻声叹了口气,她最终没能如母亲希望的那般,远离这乱世纷扰 当夕阳沉入远山,只留下红霞万丈,欧阳慕华方才牵起如故的手往回走。 马车之中,如故闭目假寐,也在心中暗暗盘算着日后入了军营待要如何,这一步入了局便不可行差踏错。 “入城了,带你去逛夜市!”欧阳慕华推了推如故,带这些兴奋的说。 “你入城便还不曾好好逛一逛这通州城,今夜,便带你去逛一逛这通州城的夜市!”欧阳慕华不由分说的拉着如故下了马车。 如故并不挣扎,由着欧阳慕华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今日,通州城的夜分外热闹,甚至比白日的通州城更热闹些。 “今日是通州城年前最后一个夜市,到了这个时候很少会出现对战,所以比往日要热闹些。”欧阳慕华解释。 “说的也是,再如何,还是要过年的。”如故笑着说。 “嗯”欧阳慕华应声,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不是说带我逛夜市,想尝尝这里的小吃。”如故仿佛不曾发现欧阳慕华情绪的变化,径自拉着欧阳慕华的手往热闹的人群钻。 “你慢着店,我带你去吃最地道的。”欧阳慕华紧走几步夺回主动权,领着如故走出人群,绕过大街,拐进一条颇为冷清的小巷。 巷子里面只是偶尔有人走过,与大街的人来人往相比颇为冷清。 “你是真准备带我去吃东西吧?”如故略怀疑的问。 “别急,一般巷子深处才有地道美食。” 往前走,巷子深处有一处灯光昏暗的小混沌摊,一对老夫妇坐在里面安安静静的煮着混沌。 “公子今日将心上人领来了?”老人家看见欧阳慕华,上前来询问。 “是夫人。”欧阳慕华笑着接话。 “那夫人今日想吃些什么?”老人家从善如流,转头问如故。 “两碗混沌,再来一碟牛肉和炸花生。”欧阳慕华接过话头。 “我可是对我家夫人夸下了海口,说您这可是这里地道的美食。”欧阳慕华接着说。 “别的不敢说,要说地道,就凭这老夫家世世代代都在这买混沌,想必也算得是地道了。”老人家笑着转身,对在摊前的老婆婆高声说:“两碗混沌!” 老婆婆起身将旁边早已包好的混沌下锅,腾起丝丝白雾,如故看见老婆婆温婉娴熟的动作和那举手投足之中的风流,以及细致的眉眼,即使隔着雾气和年月依旧能想象老婆婆年轻时候是怎样的貌美无双。 “好了。”老奶奶声音温柔的应一声,盛了两碗就准备端过来。 “你放着,我来,烫着了怎么办。”老爷爷紧走几步上前接过老奶奶手中的混沌,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哪那么容易烫着。”老奶奶低嗔了一声,转身回去准备切牛肉。 “放着放着,你继续帮我包馄饨可好,不然明日一早定要忙不过来的。”老爷爷抢过牛肉坚决不让老奶奶动这锋锐的刀。 “行行行,我继续包便是了,别急当心点手。”老奶奶拉长了袖子帮老爷爷擦干额头上的汗。 两人相处的每一处细节中都充满着爱,让人不由得心生羡慕,是怎样的爱情可以让两个人即使经历过岁月的洗礼,还能保留如此浓厚的甜蜜 如故安静的看着两老,心里无限愁绪,她也曾奢望能寻一人,如他们一般一起平淡到老。 欧阳慕华见如故望着两位老人出神,并不打扰,只是端着茶水慢慢喝着,他今日的耐心出乎意料的好。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王爷可否应如故一件事。”如故回神,看着欧阳慕华轻声说。 “你说,我定竭尽全力。”欧阳慕华郑重承诺,但在心中又隐约有些忐忑激荡? “请王爷许我一笔银子,允我全身而退,我会为王爷留下牵机,但要请王爷许他们自愿去留的权利。”如故轻声却坚定的说,既然欧阳慕华知道了牵机,那么又有什么值得遮掩? “”欧阳慕华沉吟,最终在如故殷殷的眼神中,颇为艰难的点头。 欧阳慕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老爷爷将剩下的牛肉和炸花生端了上来。而如故已经拿起筷子,欧阳慕华想着等回去的路上 吃完混沌与两位老人告别,如故想着自己的心事,被欧阳慕华领着出了巷子,入了大街,大街之上处处都是叫卖摊贩,姹紫嫣红的灯笼煞是好看。 “这位公子,不妨为这位姑娘挑一件饰品!”在人群的拥堵之中,两人停在一处饰品小摊前。 “不用”如故方才想拒绝,但欧阳慕华已经率先捡起摊位上一只样式简单的白玉小簪,上面甚至缀了些淡粉色的花,第一眼,第一眼就让欧阳慕华觉着这只簪子与如故十分相搭,不等如故拒绝便已经率先掏了银子。 “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很衬这位小姐呢!”摊贩喜气洋洋的找碎银子。 “夫人,是我夫人。”欧阳慕华接过小贩找回的碎银子,十分郑重的纠正,今日他也不知为何,只是想要强调,这是他的夫人,仿佛这样就真的已经将他二人的关系框定了下来 如故安静的听着欧阳慕华与小贩强调,想着,确实是夫人,而非心仪之人 “我帮你带上。”欧阳慕华拿起簪子转过脸。 如故配合的转身,微微低头,由着欧阳慕华将那一只簪子插进自己发间。 “好了” 如故抬头,撞上欧阳慕华打量的眼神,那眼中有笑意,约莫是挺满意自己的眼光,那样不掩饰不修饰的笑,扯动了如故心中一根深藏的弦,微微一挣荡起无数涟漪。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在涟漪更大之前,如故轻轻挣开欧阳慕华的手,自顾自的朝前挤进人群。 欧阳慕华跟着挤进人群,因此他们没有看见紧随其后的苏倾城,也没有注意到摊位之上,这簪子不知一只,而是一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