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 正文 1.【第一章】孤儿院(1) 毕业狂欢,宿醉有理。 林夕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开始后悔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着昏沉的痛楚,下腹饱涨沉坠的感觉宛如某个不太友好的亲戚造访,四肢的不适传递到大脑以至于神经在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信号。林夕瘫坐在地上很久,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头,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这里,是哪里?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但是不管如何,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样式有点像是医院,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卫生间,拧开有些生锈的门把,推开门时便是一声老朽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先照了照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头散发宛如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这才慢吞吞地推开了第一间隔间的门。 “哦,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气音。 仿佛有人恶作剧一般用红色的油漆泼进了卫生间,墙壁,马桶,地板,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水,墙壁上还有红色的血手印。马桶盖盖着,不知晓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那红色的血迹,分明是从马桶的边缘里不断溢出来的。 ——这种情况,莫非是哪个妹纸来了大姨妈? ——不对,这种出血量,绝对是在厕所里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扉,走到洗手间的最后头,打开了另一间隔间的门。 总而言之,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酒精壮胆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觉得自己现在就很麻木,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有些反应迟钝。直到解决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几分心思,一边沉默地洗着手,一边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阴森恐怖的医院,满是血迹的卫生间,林夕第一反应是报警,但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她身上仍旧穿着毕业晚会时穿着的黑色风衣,翻折长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机c钱包c以及从不离身的挎包却不知被谁拿了去,此时两手空空,一脸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脸,总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却没有回头再去开门的勇气,她捂着额头靠着墙壁,思考到底有谁在整蛊自己——她性子内敛还有些较真,不是活泼好动亦或者温柔可亲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也一般,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她呆板似块木头。如果真的集体开玩笑,应当轮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比起恶整她,闺蜜自然会更注重她宿醉后不适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记忆又没有断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医院里? 况且,他们学校附近哪里来的一家如此老旧的医院?甚至还用着将要停止生产的白炽灯,如今大城市里哪家哪户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脑子依旧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哪怕她是个无神论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剧情。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个人问问情况,或者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间杂物间,在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以及破旧的雨伞,勉强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将雨伞夹在腋下,充当防身的武器。随后摆弄着那快要寿终正寝的手电筒,一点点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手软脚软还使不上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沉重,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气味甚至让她有种喉头一甜的错觉——大概是厕所里那刺目的红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林夕听见了声音。 除了头顶上灯泡发出的刺啦声以外,从远处的的确确是飘来了模糊的歌声,这代表着这个诡异的医院里的确有人在活动。 林夕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谈,先暗中观察一下,总不会有事的吧? 林夕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模糊的歌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娇娇地哼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曲。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曲调简单,音律重复,歌词也简单直白如同孩童的戏语,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谣,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应当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医院,林夕很难控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越是紧张,那些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故事与荒诞怪谈便一个又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林夕都怀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静。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条长廊,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可以窥见走廊另一头的影绰的门扉与栏杆。这般看来,下方大概是一个如同欧式宫殿一般的大广厅,而上方则是环绕式的长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间和居所。而那大广厅多数也是用来举办舞会或者演讲的地方。 只是—— 这种设计当真大丈夫吗?!谁家的医院会用这么诡异的设计啊!违和感都突破天际了好吗?!!! 林夕两眼无神双目失焦,恐惧的情绪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她背靠墙壁凑到了长廊的转角处,收起了手电筒,反手握住了雨伞。林夕想,或许是她的第一印象导致她对此地的判断失误,这里不像是一家医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价的白炽灯也有可能是富豪的个人爱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吧,呵呵。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嬉笑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林夕可以听见,唱歌的孩子就在楼下的大广厅里。 林夕趴伏在地上,仅以手肘的力量来匍匐前行。四周的灯光很暗,只要趴下来便不会被灯光照出影子。在那诡异的歌声中,林夕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词响起,林夕终于鼓足勇气,接着栏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苍白而刺眼的灯光洒在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上,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长长的阴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样。 还有染血的白布,还有寒光闪烁的尖刀,还有——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怀里。 “我们要好好爱他。” 那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拉扯出体外只为塞进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孤儿院(2) 林夕捂着嘴巴浑身僵硬地趴在那里许久,理智才逐渐回笼。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汗水几乎湿透了颈项。 她有些神智混乱地想道——如果这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都不陪我玩过家家,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林夕手掌攥拳,死死抵着额头,压抑着心中一层一层漫涌上来的绝望。 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看着魔鬼的影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没完全褪去,也或许是在绝望之下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心态,林夕握紧了腿边的雨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并非完全走到了绝路。虽然不清楚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还能保有理智进行沟通的话,林夕还有一定的把握说服对方。即便那可怖的一面是这个小女孩亲手造成的,那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工具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孩童,总归是有一定优势的。 林夕身体向旁侧倾斜,然后她看到了一只藕节般细白的脚丫出现在转角,脚踝之处系着一条红绳。 林夕闭了闭眼,随即,猛然抬头。 那是一个,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栗色的发柔软微卷,如雪一般白净的肌肤,穿着可爱的洛丽塔小裙子,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如果换个场景,那大概是一个甜美可爱得让林夕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小天使。但是此情此地,亲眼目睹了那样恐怖的场景,纯白无瑕的天使在林夕的眼中比恶魔撒旦更为可怕,至少魔鬼不会一边唱着天真可爱的童谣一边将人开膛破肚。 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女孩也不是天使——天使不会长着尖锐的指甲,更不会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竖瞳。 林夕看见她碧色的竖瞳里倒映出自己僵硬的脸庞,女孩凝视着她,嘴角缓缓裂开一个笑。那是一个十分用力的笑,以至于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让孩童可爱的脸颊变得扭曲狰狞。她看上去就像是魔鬼,或者说,本就如此。 “是只小老鼠。”兽类的眼眸里是失常的疯狂和扭曲,那是一双坏掉的眼睛,看到的人应当都会这么想。 早已有所准备的林夕双手握紧了雨伞,在女孩扑过来的瞬间朝着她狠狠地劈了过去。雨伞阻拦了女孩尖锐的指甲,自己却也应声而碎。林夕毫不犹豫地一脚揣上了女孩的小腹,将重心不稳地小女孩踹在了地上。随即在对方凶狠望过来的瞬间,拿起了手电。 猛然凑到眼前的炽目白光让女孩惨叫出声,她的眼睛大抵比常人还要敏锐,与之相对的,受到强光的伤害也就更深。林夕拿着手电筒,迅速转身而逃。不是她不想乘胜追击,而是她实在没把握能打得过这个扭曲畸形的女孩。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那雨伞的手柄都掰不断,但是那个女孩一爪子就把雨伞撕得粉碎。如此凶残,只怕手撕鬼子也不再是梦,她还是不要横生是非为好。 林夕在女孩的尖叫中夺路狂逃,她顺着楼梯跑到楼下,因为过于慌张的缘故甚至一脚踩空摔下了楼,狠狠地砸在了冷硬的地板上。但是她顾不得眩晕的头脑以及身体的疼痛,只是迅速地爬起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她甚至没有心情去看一眼那躺在白布上的女人,更没有心情去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液,她只想逃离这个地狱,离魔鬼越远越好。 她可没有忘记女孩的话语,这个诡异的地方里除了爱玩过家家的魔鬼以外,还有“他们”的存在。 林夕以为,打开那扇门,她就能离开地狱。 但是当那扇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她才发现,不是这栋房子,而是这个世界,都是炼狱。 林夕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幕,远处高高竖起足有五六层楼高的铁墙挡住了除了天空以外所有的景象。而这片被铁墙围起的牢笼里,昏黄的白炽光照着一具一具残破的尸体,照着泼满鲜血的墙壁,照着如同噩梦一般的地狱,哪怕是光明,也惨白得无情。 林夕吐了。 宿醉之后的身体本就不适,她吐得昏天黑地,吐空了胃袋,呕出了酸水,眼泪如洪,模糊了眼睛。 她几乎想就这么晕厥过去,然后醒来还是在学校的宿舍里,那个狭小简陋曾经被她嫌弃过无数次的房间,如今想来却比天堂还要温暖还要美丽。林夕撕心裂肺地哭了,胃袋翻江倒海干呕不止,只能死死地扒住墙壁,避免自己彻底瘫倒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然而比起这些,更让人绝望的是背后传来的孩童尖锐嚎哭的声音:“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去死——!” 林夕猛然扭头,便看见那栗色头发的恶魔正踉踉跄跄地朝她扑了过来。女孩紧闭的双眼汩汩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她似是痛极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着,尖叫着,攻击毫无章法,就连扑过来的方向,也有了些许的偏移。 绝望c恐惧c崩溃等等的负面情绪塞满了林夕的心,与此同时从中横生而起的愤怒让林夕下意识地选择了反抗。她躲过小女孩偏移方向的爪子,无比凶狠地一脚踹上了女孩的背脊。身体本就因为向前倾斜而失去平衡的女孩被这一脚直接踹下了台阶,惨叫着翻滚着摔了出去,脑袋狠狠地撞上了阶梯的边角,发出“空”地一声闷响,留下一块血印,痛得一时间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夕没有再逃,她只是死死地握着那砖头一般冷硬的手电筒,几步跑下台阶,抡起手电筒便砸在了女孩的后脑勺上。 “砰——砰——砰——!” 林夕跪在地上,疯了一般地猛砸女孩的头颅,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所有的惶恐和害怕。 直到那个恶魔彻底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林夕才颤抖着停下了动作。她双目失焦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小女孩,涣散的目光落到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手电筒上,才仿佛回过神来自己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举止一般,猛地甩开变形的手电筒,环抱着膝盖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泣一边干呕,胸腔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反复嘶哑地发出“啊——”这样无意义的气音。 她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刚刚大学毕业,即将开始崭新的人生。她从未见过尸体,没杀过一只鸡,这短短十五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超出她的心理极限了。情绪的崩溃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发泄口,让她做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但是即便理智悬于一线,林夕却还是将哭声压抑在咽喉,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四下寂静,林夕哭累了,让因为惊怒交加而急剧跳动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些许,随即翻涌而起的便是竭嘶底里的愤怒! ——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将她丢来这种鬼地方的?!!!我太阳他祖宗!!! 某种程度上也是有些画风清奇的林夕挣扎着爬了起来,惊吓过度之后她的心脏有些麻木,竟也不觉得眼前这地狱一般的景象恐怖了。林夕稳定心神,待得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她才猛然转身朝着屋内跑去——她没记错的话,小女孩的那柄刀应该还留在屋内。 那柄刀果然还在,就正正好插在那修女尸体的心脏上——就像是公主品尝了一口蛋糕,漫不经心地随手将叉子扎在了蛋糕上一样。 林夕谨慎而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女人心脏上露出来的半截刀柄。刀刃从血肉中抽出的感觉陌生而又可怕,散发出腥臭味的黑血源源不断地从心口涌出,证明这具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林夕忍着胃酸泛滥的恶心感,强逼着自己盯着那女人血肉模糊的脸颊。她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是哪里,但是她方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疼痛却是真实的,那么死亡,定然也是真实的。 如果唯有勇敢才能在这个地方活下来,那她又怎能继续软弱下去? 努力看,努力去适应,她没有时间停下来安抚自己造反的胃,也没有时间去流眼泪。 林夕不敢久留,拿了武器便朝着外头走,外面地方大虽然不利于躲藏,但是想要逃跑却比在屋内要容易得多,灵活性更高。 林夕面对着满地尸体站在阶梯之上,用手臂抹了一把脸上黏在一起的鲜血与泪水,心中无比的萧瑟。 这到底算什么啊? 开局一把刀,一刀九十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孤儿院(3) 这是一间,不正常的孤儿院。 林夕想要找能够出去的大门,于是沿着铁墙走了许久,没有看到出口,反而看到了好几栋林立的屋舍。那种带着点中世纪风格的房屋,一旦破朽便会多出几分古拙诡谲的森然,就如同那个黑暗的时代一般。林夕看的越多,心中的不详便越加沉重,她很清楚她所居住的城市里并没有这种风格的建筑物,虽然繁华富丽却实在古老得不符合时代,但是那应当归属于现代所有的白炽灯以及这牢不可摧的外墙又是怎么回事? 林夕停下脚步,微微喘息,她脚边是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黝黑的皮肤以及明显西方化的五官可以推测出其种族与身份。林夕沿着外墙跑了许久,都未能寻找到出口。但是林夕除了发现了一块写着“世纪孤儿院”的残破牌匾以外,还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 ——这间“孤儿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应该说,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孤儿院c医院c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林夕听见了欢笑,那是让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声。在这一处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狱里,本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无辜的孩童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人。林夕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双眼所能目睹的事实,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孩童。 笑声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林夕发现远处有亮光,像是一处夜间开放的操场。孩童的笑声远远传来,林夕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枪,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不管如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那铜墙铁皮足有两层楼高,她想要爬出去简直堪称天方夜谭。但是她不离开这里,死亡的阴影就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果夜晚,那个女孩口中的“他们”大多都在休憩,那白天呢?她又要怎么保住性命? 林夕发现这地狱里没有花草树木,黝黑的土地之上毫无生机,只剩下些许烧成焦炭的干瘦枯枝伫立于此,像绝望挣扎的人被永恒地定格在原地。 借着屋舍和枯木的遮掩,林夕逐渐靠近了那被铁网围起来的操场。三个身量大小不一的孩童正在玩耍,大的不超过十二岁,小的似乎才五六岁。他们踢着足球,嬉笑怒闹,在这幽寂的深夜里唱着那有些耳熟的歌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他们的歌声嘹亮清晰,林夕很快便听清楚了他们的歌词。想到那女孩玩的“过家家”,林夕不由得背生冷汗,无比后怕。 林夕极目远眺,望着操场之后依旧蔓延的围墙,心情沮丧极了。这些围墙仿佛没有预留一个出入口,从头到尾都是铁水浇灌出来的圆环。林夕有些焦急地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不知晓现在是夜间几点,但是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夕抬步准备离开,她没有与这些孩童交谈的打算,这里除了尸体便只有恶魔,她不该心怀任何侥幸的。 可是林夕才刚刚抬起脚步,便恰好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让林夕的呼吸一滞。 ——等等,操场上应当围着铁网? 操场上的光芒炽亮,照得四周亮堂,林夕目光凝固在脚边的球体上,险些尖叫出声。 那是一个人头,被锯子锯断了脖子,为了让它更符合一个“足球”应有的标准——它被割掉了耳朵,锯掉了下巴。 我屮艸芔茻——!!! 林夕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简直每分钟都要刷新一次,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拔腿就跑。也幸亏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当她身后的枯木爆裂开时,才没有被那划来的利爪抓碎了脊梁骨。林夕狼狈地踉跄了几步,猛然回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皮紧绷。 如果说先前的小女孩虽然身体扭曲畸形,但是容貌也算是精致美丽,那么面前的少年便已经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样子。兽类的竖瞳,豹子的脸,如熊一般弓起的背,脊梁骨抻着皮肤几乎突出到根根分明的地步。而这怪物的脚边跟着两个身量矮小的孩子,稍大一点的七岁左右,小的看上去才三岁,三岁的孩子生着猫耳和猫鼻,黑色的鼻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捕捉着林夕的气息。 “不要踢球了。”那孩子软绵绵地扁起了嘴,嫩生生地撒娇道,“我要把小老鼠摆在卧室里,我要抱着她睡觉!” 那孩子指着林夕,神态天真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塔塔哥,帮我把她削成抱枕的大小嘛。” 林夕心头一冷,如果她是一只猫,这时候背上的毛估计都要被炸起来了。但是如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是以在面对着三个明显不正常的“敌人”时,林夕选择了反抗——她掏出早已上膛的手/枪,直接扣动了机板。 索性,这回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糊到了那巨熊少年的脸上。被后坐力震得双臂发麻的林夕猛一咬牙,也不管准头了,连着朝着三人的方向开了好几枪。弹匣里的子弹打空了,林夕便直接转身夺路而逃,将那凄厉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都抛之脑后。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安全无恙了。 林夕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哪怕是当初体育考试,她都不曾如此灵敏迅捷过。她不敢回头去看,但是她能从尖叫声和动静判断出身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林夕死死地咬紧牙根,额角冷汗淋漓,身后那玩意儿速度太快了,她根本跑不过他! 室外宽阔的场地在双方速度悬殊的情况之下变成了劣势,林夕逐渐感觉到体力有告罄的倾向。见势不妙,在对方朝着她扑过来的瞬间,林夕直接冲向了墙壁的转角处,一只手抓住墙壁上的排水管,借助着奔跑时的冲力将自己整个人甩过了转角。 身后传来人体撞上墙壁“砰”的一声闷响,林夕却不管不顾地快速转身,朝着原本来时的方向逃走了。 ——那啥,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嘛。 擦身而过的瞬间,林夕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直追在自己后头的东西便是那有着猫科动物器官的三岁孩子。他因为刹不住冲力而直接撞到了墙上,顿时糊了满头满脸的血。林夕心有戚戚,却不敢停下脚步,趁着敌人还没追上,便直接翻身滚进了一扇破朽大开的窗户里。 房间残破不堪,看起来像是给下人住的地方,一个古早的炉灶以及烟囱,一张矮小的木板床,就是房间的全部。 红砖砌成的烟囱旁边有几个厚实的麻袋,应当是用来装煤炭的。 林夕的脑海中掠过那男孩微微耸动的鼻子,心中顿时一凛。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扑进了炉灶里,滚了一身灰,还飞快地抓了几把炉灰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她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已经到了痛楚的地步,她被炉灰呛得轻咳,却死死忍住,憋得面红耳赤。 冷掉的炉灰也没有多少气味了,聊胜于无吧。 那奇怪的猫型男孩并没有追上来,林夕反而听见了他羸弱无力的哭声远远传来。林夕的动作微微一顿,想到那男孩也不过三岁的模样,痛极了怕是爬不起来只会哭鼻子了。 她收起心中一瞬间涌上的恻然,心立时冷硬了起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林夕摇头甩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念头,换上弹匣,一手握枪一手推开了门,离开了房间。 虽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但林夕知晓自己并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是只弱鸡,但是她不想死。 她双手伤痕累累,手臂被粗糙的墙壁擦掉了一大块皮,膝盖摔得淤青,额头肿了一大块。她的长发变得乱糟糟了,精致的衣饰破了,炉灰迷了眼睛和伤口,痛得她嘴角微微一扯,脸上便皮开肉绽地流出了血来。她连抬起沾满炉灰的手去擦拭眼泪都做不到,因为她得握着武器,她必须要活下去。 她不是乙女漫画女主角,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柔弱的性子,更没有天神一般的男主可以依靠。 她只有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孤儿院(4) 又是一条漆黑的走廊。 似乎这里建筑物的画风就是如此,现代风与哥德式风格的融合从里到外都透着浓厚的违和感,在风雨侵蚀之下越发显得森然可怖。在这种地方住久了,心灵多少都会变得阴暗扭曲,人甚至会因此而疯狂。 林夕走了一小段路,发现眼前的长廊有点像现代酒店或公寓的布局,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扇扇门扉,像是卧房。偶有几扇门开着,里头就是一张床,一张桌椅,一个柜子,便再无其他。几个房间都是如此,规整得好似学生的宿舍,但是如果说是孤儿院,也不太像,哪家孤儿院会如此阔绰地给每个孩子单独划一个房间?林夕在门外看了半晌,觉得那布置更像是病房。 隔离病房。 那些闭合的门林夕不敢去推,她不知晓门的后头是否就是那些疯魔的孩子。她放轻脚步走了许久,从一楼找到四楼,却仍然没有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城堡外头似乎有嘈杂的声响,但城堡里头却冷清得紧,仿佛不愿意打扰到孩童的安眠一般,一切纷争都刻意规避了这里。林夕握着刀和枪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觉得继续这样子下去不行,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否则,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林夕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这里是四楼,林夕并不担心有人从窗外闯进来将自己包抄个彻底,这一晚上的经历对于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极限了,以至于林夕刚刚坐下,便忍不住鼻头一酸。 身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林夕疼得生理泪水都沁出了眼角。将被汗水污得滑腻的手掌在膝盖上蹭了蹭,林夕这才拿出几分心思来打量这个房间。但是这么一看,林夕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没看仔细,这屋子里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显然是住了人的。 万一外头疯的那群魔鬼又回来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顾不得疼痛,立时站起身来,但是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失血,她眼前顿时一黑。脚步不稳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间的伤口被这么一撞,痛得她龇牙咧嘴。林夕下意识地扶住桌子,却摁到了一本摊开的书——确切的说,是日记本。 她找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本拥有字迹的线索,林夕迟疑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这么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这处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好从中谋取一线的生机。 房间内没有灯,十分昏暗,但是屋外却很亮,仿佛有人在暗地里监视害怕这屋子里的人逃出去一样,屋外四面八方都装有照明灯,亮得双目刺刺地疼。林夕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线的窗叶,借着那一线从外头漏进来的光亮,翻阅着手中的日记本。 日记是一个名叫“茜茜”的小女孩写的,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那个猫耳男孩口中的“塔塔”,比起名字,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代号一样。林夕继续往下看,这个叫“茜茜”的女孩写得很认真,哪怕字迹七扭八拐,也还是能勉强认出来的。 “今天,有一对爸爸妈妈说要带茜茜走,茜茜好高兴。茜茜会当一个好女儿。” “爸爸妈妈不来了,白衣叔叔说,茜茜有病。他骗人,茜茜好好的,没病。” “茜茜好疼,茜茜不想吃绿色的药,茜茜不想打针。” “白衣叔叔说,茜茜要乖(guai),爸爸妈妈才会来接茜茜。” 日记本很厚,林夕根本翻不完,她只能匆匆地扫一眼,将重要的消息都收入眼底,甚至无暇思考一个女孩怎会有耐心坚持每天都写日记。日记一开始还能理解,可是越到后头却越发语序颠倒,字迹缭乱,那名叫茜茜的女孩显然精神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红绳子!我讨厌!白衣服的叔叔说,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只有白色才是救赎。” “天使的翅膀,是白色的。” “白绳子出现了!” 越到后头,林夕就越看不懂,写日记的人似乎越来越疯,性情也从最开始的乖巧变得暴躁,纸面上有十分明显的划痕,像是指甲在纸张上头划过一样。林夕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得也觉得暴躁了起来,她还待细看,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林夕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抓着日记本,面色难看,只等门外有人闯进来,便直接将日记本砸过去,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是敲门的人很有礼貌,敲一会儿,停一下,麻木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完全不管房间里是否会有人给他开门一样。 林夕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外头的人不进来也不离开,就那样一直敲一直敲。林夕想到走廊上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万一吵醒了其他房间里的恶魔,她的处境可就十分不妙了。与其落得被分而食之的下场,倒不如跟外面的人拼了,一对一,至少还是有胜算的。 林夕经过这一晚上的折磨,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正处在于游戏中爆seed的状态中,遇到谁都敢冲上去剁一剁。 林夕握住了门把,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才一鼓作气地拉开了门。 敲门声戛然而止,林夕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比那猫耳男孩还要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她面前,身高只到她的膝盖。这么瘦小幼弱的孩子,林夕却一时间看得愣住了,因为这个孩子很“正常”,没有畸形的样貌,没有尖锐的指甲,更没有暴戾疯狂的眼眸。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只手微微抬起,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眼睛平视前方,甚至没有抬头看林夕一眼。 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林夕看见了他抬起来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的绳。 门开了,小男孩一语不发的往前走,一头撞在林夕的膝盖上。林夕正想让开,却看见那小男孩脚步不停,十分机械地迈着步子,但是因为被林夕挡着,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从敲门到现在,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会按照规定的程序动作。 林夕让开了身子,那小男孩也不管林夕,兀自走进了房里,打开了柜子,拿出一件熨烫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就又走了出去。 林夕想了想,决定跟上去。 她将日记本塞进自己的风衣里,手里握着上膛的手/枪,悄悄跟在了小男孩的背后。 小男孩抱着衣服,那裤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冷不丁绊了他一脚,让他直接摔在了衣服上。但是那小男孩仿佛不知道疼痛为何一样,爬起身,抱着衣服,又继续往前走。林夕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上了五楼,在一间房门前站定,她才跟着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开了门,抱着衣服走了进去,她想,那应该是他的房间了。 林夕耷拉下肩膀,这才发现五楼和他处不同,偌大的五楼,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间房间。 林夕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楼梯口处却传来了十分耳熟的声音,那稚嫩的男童声有些尖锐地叫道:“我闻到小老鼠的气味了!茜茜姐,塔塔哥,她在上面!”随即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约莫有三个人。 林夕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打开了房门躲进了屋里——她宁可面对那沉默的小男孩,也不想面对外头的恶魔。 林夕一时冲动,在恐惧的驱使下闯进了房间,但是等到她进了房间,却又突然后悔了。 房间里还有人,或者说,房间里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人,那个小男孩只是来送衣服的。 那戴着黑色绳子的男孩将叠好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便自顾自地绕开了林夕,朝外面走去。透过门扉,林夕能看见那猫耳男孩牵着那个被她砸破头的女恶魔就站在外面,兽类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却又好像因为某种忌惮而不敢上前一步。 仿佛猫咪不慎闯入了老虎的领地,出于兽类的本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门关上了,林夕僵硬着脖子缓缓扭回头,就看到这处格外精致的房间里,那个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的男孩。 白衬衫,黑长裤,一头干爽的小碎发,一个清瘦的背影,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却让外头那些疯狂的恶魔望而止步。 能让恶魔如此忌惮的,不就只有更可怕的恶魔吗? 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窒息,她背靠着墙壁,死死地握紧了手/枪,却已是进退不得。 前有虎,后有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而且林夕分明记得自己的子弹命中了那个名叫“塔塔”的少年的脑袋,那个叫“茜茜”的女孩也被她砸破了头。她以为她杀了人,甚至为此而崩溃失措,但是方才看他们的模样,却又分明还行动自如。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魔鬼,真的刀枪不入甚至能死而复生不成? 如果连子弹都无法伤及他们分毫,那她还能怎么办? 向神明祈祷?但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狱里,神明又何曾眷顾过她分毫? 浑浑噩噩中林夕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死人的下场,她有些绝望地想,与其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削去了四肢放在床边当偶人,还不如现在就一发子弹了结了自己,至少死得不会太痛苦。 林夕的精神在缓慢地溃退,桌子前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孤儿院(5) 那是一个,很正常的男孩。 就跟那个拿衣服过来的小男孩一样,面前这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也是正常人类的样貌,容貌清秀,衣着整洁,在这个诡异的孤儿院里他简直像是一个异类。但是让林夕惊诧的是他的眼睛,不是兽类一般暴戾疯狂的竖瞳,也不是那沉默男孩死寂得连灯光都映照不进眼底的空洞——在其他地方或许只是寻常,但是在这里,林夕从未见过一双如此“正常”的眼睛。 他偏首望来的神情沉静冷漠,但是那双眼里有光亮,清晰地倒映着林夕的身影。 他看着林夕,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神情,但是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攻击林夕的打算,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眼眸清澈得一眼见底。 林夕和男孩对视着,这时,背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林夕猛然绷紧了神经。 “小白,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走开。”男孩站了起来,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过了许久,林夕才听到茜茜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小白,祝你好梦。” 随即,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林夕能判断出对方是下楼了。对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报仇,让林夕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小孩子不懂事,而不懂事的他们也总是会比成年人更加执拗。三岁以下的孩子更是个彻彻底底的个人主义者,认定世界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虽然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林夕是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面前的男孩虽然让她摸不清底细,但是林夕不知道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男孩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林夕瘫坐在地上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男孩的脚腕——白色的细绳系在他的脚上,在黑夜里发光。 “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日记本上的话语在林夕的脑海中清晰地回荡,她想起那个女恶魔脚腕上的红绳,想起沉默男孩手上的黑绳,以及面前这个男孩。有些事情变得明朗,有些事情却变得更加模糊晦暗,这个孤儿院到底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白衣服”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在这个沦为修罗场的地方,她又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林夕晃神的刹那,小男孩已经走了过来,抬起小手轻轻地放在林夕的额头上。 林夕激荡而起伏不定的情绪忽而平稳了下来,她看着小男孩好奇的双眼,似乎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林夕嘴唇微微颤抖,半晌,她才红着眼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c谢谢你,你是叫小白吗?” “零。”出乎林夕的预料,小男孩似乎并不抗拒地开口和她交流,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圆,“我叫零。” “你好,零我c我叫,林夕”林夕哽咽得几乎无法言语,她哭得满脸是泪,忍着心脏传来的一抽一抽的疼痛,声音颤抖不稳地道,“我在你这里躲一下,好不好?” “好。”小男孩乖巧地应了,手却不离开林夕的额头,甚至还半点不嫌弃地伸出另一只手捂在了林夕脏兮兮的脸蛋上,“林夕。” 林夕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她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小男孩,声嘶力竭地痛哭了起来。 ——曹操/他娘的啊今晚真特么不是人过的! 林夕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熬得自己身心俱疲。极度脆弱和敏感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崩断了,以至于遇见一个正常人,哪怕这个正常人只是个孩子,都足以让她泣不成声了——就好像在满是魔鬼的地狱里遇见了同类,那就如同在沙漠里看见绿洲一样欢喜。 林夕用最后一分力气哭干了体内的水分,随即整个人恹恹地瘫软在地上,又痛又累,恨不得就这样睡过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小男孩居然很乖巧很安静地蜷缩在她的怀里,任由她抱着,毫无怨言,一声不吭。哪怕林夕浑身脏兮兮的,连带着弄脏了他洁白的衬衫,小男孩也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情绪,在林夕松手后,还有些不舍得往林夕怀里团了团。 “零,对不起,能先起来一下吗?” “不要。” 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如方才对门外的人的态度一般,林夕忽而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的孩子似乎也是有些不正常的。 林夕怔怔地抬头朝前头看去,却正好看到了那形似病床的铁架床边上挂着的病例单。这种只有医院才会使用的铁架床简陋冰冷,一张印满黑体字的病例单悬挂在铁架上,离得很近,林夕正好能看见上面最大的黑体粗字。 林夕彻底愣住了,她在大学时有选修心理学,虽说并不是多专业的心理学医生,但是她对大部分心理疾病却是颇为感兴趣的。也正是因此,她也对心理疾病了解了不少。这所谓的抑郁症和皮肤饥渴症是什么病症,林夕心里清楚,因此才感到错愕。 抑郁症,是一种情绪持续低落的心理障碍,病患会长期处于负面情绪的影响之下,无法控制自己负面情绪的肆虐,从而产生悲观厌世亦或自卑惶恐的心态。但是这种病除非是遗传,否则孩童是极少会患上这种疾病的,因为他们思想简单,并不会有过重的负荷。 而皮肤饥渴症,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倘若病况没有严重到一定程度的话,那病患或多或少都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肌肤饥渴症多是因为孩童在幼年期成长之时没有得到看护者的亲近和照料,以至于长大后对肌肤接触产生渴望,以及自我人格缺失而产生的极度自卑与缺乏安全感。但是因为人类在孤独之时对安全感的索求是一种本能,是以这种心理疾病并不可怕。 虽然被称为“皮肤饥渴症”,但是这种病症本身也伴随着孤僻离群的残缺人格,并不是像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能接受任何人的亲昵与接触。与之相反,能让病患产生肌肤渴求的人反而少之又少,他们只对特定的人产生需求,如父母c爱/侣c子嗣等等。林夕无法理解,为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孩会对自己产生孩童面对看护者时才会产生的情感依赖。 林夕分析着男孩的病情,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恐惧的情绪在退去之后,她在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身上也获取了安全感。 林夕的情绪波动逐渐缓和平复了下来,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仰着脸好奇地看着她。 “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知道,是儿童精神病院。” “不是孤儿院吗?” “原本是孤儿院,后来变成了儿童精神病院。” “为什么呢?” “因为来了一群医生。” 零很乖巧,几乎是有问必答,哪怕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林夕也能从中寻到一些线索。 根据零的回答和日记本上记录的一切,林夕可以大概推测出这家孤儿院里发生的情况。这里原本是一家孤儿院,同时建立着教堂,孩子们每天除了跟着教养员一起做些手工拿出去卖以外,就是跟随教堂里的神父一起祈祷光明。直到有一天,一群医生或者说科研人员来到了这里,他们围起了铜墙铁壁,寻来了更多的孤儿,将他们当做了试验品,进行着某种试验。 很多孩子疯掉了,更多的孩子死了,于是“孤儿院”被荒废,有了“儿童精神病院”。 渐渐的,这家本就偏僻破败的孤儿院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儿童精神病院,越来越多的儿童被送进了这里。但是精神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只能用药物进行抑制,送孩子进来的家长们在带走孩子的同时需要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日后也必须长期购买医院的药物。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孩子在服用了药物之后的确有一定程度上的好转,是以不少家庭砸锅卖铁都会源源不断地为这群科研人员送来钱财。 科研人员在敛财的同时也在继续着自己的试验,并将所有试验品分为了三等人。系着红绳和黑绳的都是失败品,红绳代表“危险”,黑绳代表“清理”,而红绳的孩子会被拘着继续进行试验,黑绳的孩子则会以“自杀”或者“被领养”的形式被处理掉。 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于是他成了“未知”,被系上了代表天使翅膀的白色绳子。 原本继续这样下去,大概那些科研人员有朝一日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并将这处精神病院彻底荒废,带走所有的试验品安然离去,无人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约莫当真是神明看到了这份罪恶,他们终于自食了恶果。 那些代表着“危险”的试验品有一天失去了控制,在暴动之下毁掉了罪恶的一切。 而那为了防范试验品逃跑而特意铸建的铜墙铁皮,最终竟反过来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想到外面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林夕原本些微的怜悯也逐渐化作了淡淡的厌恶——所谓善恶有报,不过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孤儿院(6) 意识到零是个人格残缺的孩子时,林夕并未感到厌恶,毕竟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一个不伤害她的精神病人,也足够让她心生慰藉了。 林夕隐约觉得零身上存在着异样,但是此时她心绪烦乱,便也无暇深思了。 她只要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自己,便也足够了。 零对着林夕摸摸抱抱了好一会儿,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又跑回到书桌前,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林夕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便席地而坐翻开了茜茜的日记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和线索,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愿望始终得不到满足,于是开始疯狂。 林夕亲眼目睹了一个乖巧的小天使变成吃人恶魔的全过程,她想叹息,却又无力。比起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悲悯与同情,她更希望自己能从日记本里寻找到离开的方法。她此时自身难保,指不定会落得比茜茜更惨的结局,同情什么的便也没有必要了。 林夕有些烦躁地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面,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孩童的字体,而是一手漂亮得仿佛印刷的花体字。 那是一首童谣,林夕很快就认出,那是她连续听过两次的童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来画画,你画绿树我画红花。 还要画出小小的我们。 蓝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 天真简单的歌词与曲调,却无端让林夕想起茜茜玩的那所谓的“过家家”,不由得遍体生寒,背生冷汗。 这一首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的童谣上,有人用金色的钢笔墨水在上面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这一页纸张显然被人反复翻看过,纸面有明显的褶皱和污渍,在屋内黯淡的灯光下隐隐发黄。 林夕将日记往前翻了一页,上面小女孩字体稚嫩,却难得平静地写下: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不知道神父是谁,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对这个职业实在有些概念模糊。但是茜茜显然十分敬仰信任这位神父的话语,并将之奉为真理,以至于在失去理智后的每一个夜晚,她依旧哼着神父教给她的这首歌,一直唱,不停地唱,流着泪祈祷神明带自己前往天堂。 似乎这里的孩子都会唱这首歌,林夕这般想着,忽而问道:“零,你会唱神父的歌吗?” 林夕刻意模糊了概念,但是零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毫不犹豫地道:“我会。”语毕,他便轻轻地哼起了耳熟的曲调,那在其他孩子口中悲伤而凄惶的曲调,由他唱来却如流水一般平淡,透着不谙世事的舒扬。 一时想不出其中的秘密,林夕停止了思考,她站起身,四下一扫,却注意到书桌上的画:“你在画什么?” 靠得近了,林夕便看见了零的图画,那是小孩子的涂鸦——蓝天白云,红色的树,绿色的花。 林夕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你为什么要画红色的树和绿色的花呢?” 零扭头朝着林夕望来,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是林夕却发现他面上始终是没有表情的:“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画的。” 林夕皱了皱眉头,一手捂着心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好像突然之间就能读懂零面无表情之下的情绪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怪异得不得了。但是即便如此,林夕听见零的回答还是忍不住笑道:“是绿树红花吧?树是绿色的,花才是红的,你画反了。” “为什么树是绿的,花是红的?” “因为——”林夕被问得话语一滞,只得喃喃,“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林夕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零清澈得几可见底的眼睛,有些窒息地道:“零,你没有看过红花绿树吗?” “没有。”零转头看向窗外,眼瞳映着夜晚的漆黑,他望着远处高竖的铜皮铁墙,突然歪了歪头,“有颜色的只有画笔c绳子,还有水。黑色c白色c红色我都见过,但是这里没有花,也没有树。”他自顾自地说完,便又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画。 林夕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时看到的景象,高筑的墙壁挡住了外面的所有景象,让人窥不见外头一丝半点,而铁墙里的树木都早已枯死,只剩下焦黑的枝干。这让林夕感到很困惑,如果是一家正在营业的精神病院,围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让家长放心将孩子送进来?看零对外界毫无印象的样子,那堵墙少说也围了四五年了。 暴动应该是近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四五年前这间医院便已经出现了某种不安定因素,因此才会围起那堵墙吗? 林夕想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想到被子弹打穿脑袋都还能活下去的少年,心里微微发冷。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不是被转换了地方,更有可能是换了一个世界——哪怕她逃出这片地狱,面对的也可能是全然陌生和未知的时空,她爱的人都不在这里。 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林夕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在零突然转头看向她时,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花是红色的,树才是绿色的,零。” 许是在绝望中遇见了一线的明光,林夕面对眼前的小男孩时总有种不能自已的温柔。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柔些,却没有想过自己此时满脸淤青的模样有多吓人。她揉着男孩细软的黑发,温柔地道:“墙的外面有蓝天白云,有绿树红花,还有蝴蝶和飞鸟,有溪水小桥。花的颜色也有很多种,姹紫嫣红,一齐盛放的时候很美,比比故事里描写的还美。” 林夕不知道如何形容才能让零理解,她恨自己口拙嘴笨,只能抿了抿唇,揉了揉零的脑袋。 零微微仰起脸,粉嫩可爱的脸上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有几分木讷,他看着林夕,朝着林夕伸出手,道:“抱抱我。” 林夕微微一愣,却还是伸出手拥抱了男孩,林夕看着他埋在她怀里,有些安心地阖上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仿佛归巢的倦鸟。 林夕只觉得心口一热,有些话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道:“零,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嗯。” “我带你去看蓝天白云,红花绿树,好不好?” “好。” “我”林夕抱着男孩,只觉得被掏空力量的身体里又重新被注入了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成了漂泊无根的浮萍时,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绝望,但是此时抱着这个矮小的,身量还不足她心口高度的男孩时,她却又分明寻找到了新的支点和方向。不管前路何等渺茫,不管还有多少坎坷与磨难,她至少要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个炼狱,让他看看外面世界的锦绣花繁。 如果连真正的花与树叶都不曾见过,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林夕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她自己如今都身陷囫囵,自身难保,可是她居然还想着要带着这个孩子走。零或许是因为白色绳子的缘故而拥有一定的特殊地位,导致那些孩子们都避让着他,但是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逃跑的过程中,他无疑是个负累。 可是在这一刻,林夕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不起自己可以利用他,甚至无力组织起合适的语句。 她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试图告诉自己未来不会孤单不会无望。 ——至少不是一个人去面对。 或许前路会很渺茫,但是林夕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零。人类是群居动物,总是在不断地寻找支撑与安全感,对于林夕来说,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比绝望更可怕的是孤单,但是如果身边有人陪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零,你知道神父在哪里吗?”林夕从那首诡异的童谣中唯一得出的消息,就是那名神父或许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林夕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无法以正常的方式离开这个鬼地方,因此无论如何,她都有必要去见见这位孩子们口中仁慈的神父。 “神父在大教堂。”零乖巧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夕撕了床单包扎伤口c拿他的衣服在腰间绑出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口袋c搜查房间中派得上用场的道具与装备,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大教堂在北边。” 短短几个小时就从性格内敛文静的大学生变成了干脆果断的女汉子,林夕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整装待发之后的林夕牵起零的手,认真地询问道:“那些疯孩子会不会伤害你?我如果伤害他们,你会生气吗?” 零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生气?生气是什么?” “刚刚那女孩子来敲门的时候,你当时的那种感觉就是生气。” “哦,那我不生气。” “奇了怪了,你瘦瘦小小的,还很正常,他们到底为什么害怕你?” “害怕?”零下意识地想要问什么是害怕,但是突然又止住了话语,他想他是知道害怕是什么情绪的。 想明白害怕是什么情绪之后,他下意识地摇头否认道,“他们不是害怕我。” ——不是害怕,那是什么呢?零仔细想了想,仍然有些想不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孤儿院(7) 林夕牵着零的手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屋子。 她被惊吓了一个晚上,神经从麻木中缓和过来之后,心理承受能力便不知道变强了多少。她敢说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明知道打不过,她也能冷静地糊她一枪或者操起椅子砸她一脸血。不是她突然不怕死了,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小说时,有一句话被反复地提起——永远不要背对你的敌人,哪怕你明知必死无疑。 林夕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要逃她也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转身的时间。以前不能背对敌人,以后更不能背对——因为她的背后,还有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零,你记住,如果我们被攻击,而姐姐跑不动了,你一定要继续跑,不要回头,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伤口不重要,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三观正确不正确,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是林夕知道,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c不解c安心c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孤儿院(8) 林夕觉得半个小时前想着要找神父帮助他们的自己简直是个傻逼。 林夕之所以会来找神父,是因为她觉得心有信仰的人总归会比普通人来得良善,他们的底线更稳,心中惦记着神的教诲与戒律,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但是如今看到这个少年的神情,她就意识到,对方的确拥有着坚定的信仰和虔诚的心,但是只怕是一个极端的殉道者。 红色的祭服,本身就代表着牺牲与殉道。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约莫在他心里,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但是请你宽容,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道,“林夕,你现在,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c力量c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孤儿院(9) 科研基地里可用的东西,比外面那个鬼地方多太多了。 林夕从实验室里翻找出一大摞的资料,可惜上面写的东西她完全看不懂,只能悻悻地将资料抛开,重新去翻找有用的线索。其中倒是也翻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这个精神病院里所有试验品的实验报告,以及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不明觉厉的资料。 正如林夕所想的那般,这个世界的确已经不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了。这个世界比起林夕原本所在的法制社会,更加自由也更为混乱。第一,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但是科技发展的方向有点偏科,先进的科技没有用来造福人类,反而用来研究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及开发人体的潜力。顺带一提,这里的人们觉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是本就存在的,他们不将之称为“异能”,而是称呼为“源力”。 对于林夕来说,那是超自然的力量,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是将人体开发到极限,亦或者宇宙本身便存在着的本源之力。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身体开发程度不一,有人开发了肢体,有人开发了脑域,有的人却获得了来自自然亦或者宇宙里的能量。这些先天便拥有源力的人被称为“天启者”,生来便高人一等,这让更多的普通人感到了不甘,于是便有了这个专门研究源力开发的地下实验室。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怀里的小男孩仰起小脑袋,朝着林夕露出了一个略带生涩的微笑。 林夕愣住了。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林夕,好玩,再来。” 林夕:“” 收回前言!这倒霉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孤儿院(10) 林夕当然不会智障到抱着熊孩子再跳一段探戈,事实上她十分郁结地搓了一把零的脸蛋,就抱着他跑进了道路进口的房间。 或者说,那大概是一架高科技电梯。 因为太高科技了,林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一架电梯。冲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房间四面空荡荡的,没有桌子没有家具,唯有金属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不等林夕看出一个所以然来,背后的门就突然关上了。 林夕整个人都凹凸了。 然而不等她转身踹门,这个由银亮金属构成的房屋整个动了起来。原本细密如铁水浇筑的墙壁突然化作了一个个规整的方块,不断排列重组。这个画面惊得林夕不由得往后一退,随即只见眼前灯光一闪,一面显示屏便从墙壁上伸出,停在了林夕的面前。 一个机械而又清亮的女声道:“虹膜扫描。” 林夕顿时僵住了。 然而不等她浑浊一片的大脑想出什么应对方案,那显示屏便立时扫出一道红光,落在了零的眼睛上。 一片死寂的房间中,只能听到机器运作时“滴——滴——”的声响,片刻后,那显示屏往回收缩,道:“扫描完毕,请输入密码。” 显示屏下方突然弹出了两个光屏,分为红绿两色的键盘,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c符号和英文字母,看得林夕有些头皮发麻。她一只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头问道:“零,你知道密码是什么吗?” 虽然对于虹膜扫描居然认可了零这个试验品的身份有些意外,但是林夕并不认为零知晓通往外界的密码。 “不知道。”零对于林夕的问话向来有问必答,也从不说谎。 “那你知道密码在哪?或者谁知道密码吗?” 这个问题让零思考了几秒,又认真地回答道:“神父知道。” 林夕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面对外面那个长得好看的神经病,而且对方摆明了不想告诉他们出去的办法。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歌声那么温柔,为什么他不像茜茜的日记上写的那般善良而又慈悲呢? 噫! 林夕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霎时挺直了脊梁骨,她突然想起了茜茜日记本上写的那首歌谣和那句话。 “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想起了神父口中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想到对方将此地拟作“地狱”,那么那首歌里是否就藏着通往外界的秘密? 虹膜扫描认可了零的身份,是不是代表着这里所有的试验品都会被电脑程序所认同,唯一欠缺的一把通往外界的钥匙就是密码? 林夕急忙将零放下,从风衣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本沉甸甸的日记本。虽然这本书很碍事,逃跑的过程中也实在累赘,但是作为如今林夕唯一得到的可用的线索,她还是将它带在了身边。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这不禁让林夕感到有些庆幸。 林夕翻开写着歌谣的那一页,看着上面优雅华美的字体以及一个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心脏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林夕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正想细看,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看着她的零却突然出声道:“林夕,冷。” 林夕从狂喜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兴奋竟忽略了零。看着小孩拖着长长的风衣站在一边,安静乖巧地凝视着自己,林夕躁动不安的内心便再次恢复了平静。没有希望的时候她能冷静,如今拥有了希望便更加需要冷静,决不能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林夕将接下来的风衣往自己肩上一裹,朝着零伸出双手,道:“过来。” 零乖巧地靠在她怀里坐了下来,林夕用风衣将两人裹紧,将日记本放在零盘起的腿上,两人一起翻看着茜茜的日记。 零对茜茜的日记不感兴趣,但是林夕的怀抱很温暖,所以他面无表情地拉着林夕的手臂环在自己胸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日记。 林夕将人摁在自己的怀里,也不管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有多狼狈,便直接开始仔细浏览那首童谣的歌词。童谣分为三节,每一节都以“来和我一起玩耍吧”作为起始,除了最后一行歌词以外,每一行的字数也大体相似。但是除了童谣的第一节,之后的两节都有些莫名其妙,林夕也完全读不懂歌词的用意。唯一让林夕警觉的只有颜色,这里的密码分为红绿两色的光屏键盘,是不是这些颜色的词汇里就藏着密码? 而被圈起来的几个词也恰好就是代表颜色的词语,依照顺序下来分别是“红萝卜”c“绿葫芦”c“绿树”c“红花”c“蓝眼睛”c“红泪花”,颜色的定位有了,但是这些事物代表了什么英文字母或者数字,林夕却无法分辨出来。 而且,如果说颜色代表的便是键盘的位置,那“蓝眼睛”代表的又是什么? 林夕有些耐不住心中的烦躁,下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零看了她一眼,有样学样,拽起她的手指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被啃了一手口水的林夕顿时熄了火,她有些无语地捏着零的小脸蛋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焦虑的心情却已不再。 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答案,这个鬼地方又实在太冷,林夕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带着零退回到天桥的地方,想出密码之后再回来。但是这个诡异的电梯似乎是个可进不可出的地方,林夕在墙壁上拍拍打打了半天,也找不到金属重组之后的出口。 冷气让墙壁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气让寒冷如附骨之冝般黏连不去,林夕不停地给零搓手掌与脸蛋,企图留住几分温暖。 寒冷会让人昏昏欲睡,林夕蹭着零的脑袋,天花板上的一滴水恰好掉入她的衣领里,冻得她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忘了,神父的这首歌谣是写给这里的孩子们的呢?也就是说,神父笃定这里面隐藏的信息会被孩子们找出来?他努力将密码隐藏在歌谣里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那些科研人员发现异样。那么在平日里他定然会刻意地引导孩子们去寻找歌谣里的秘密。 林夕用快要冻僵的手掌轻轻拍醒了昏昏欲睡的零,她呵出一口白雾,瑟瑟地道:“零,神父平日里会带着你们做什么?” 零揉了揉眼睛,依旧靠在林夕的怀里,嫩生生的小脸蛋被冻得微微发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会跟大家一起唱歌,给大家讲故事,每天做祷告,教大家识字,还有嗯,画画。”说完,又小鸡啄米似的低下了头去。 “画画?”抓住了一线灵光,林夕赶忙道,“别睡,零。神父有教过你们画萝卜c葫芦c眼睛之类的吗?” “嗯,有。” “画给我看好不好?” 虽然很困很想睡觉,但是零还是很听话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林夕的怀抱,伸着一根手指在地上画画。 金属的地面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林夕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也能看出零的手划过之时的一道道水痕。零画的明显是小孩子才学的简笔画,手法绝对算不上高明,但是也正是因为简单,反而更加容易看出一些东西。 萝卜如果去掉胡萝卜缨子的话,就是一个很明显的“v”,葫芦一看就知道是个“8”。 话虽这么说,但是林夕并不敢确定自己的推测就是对的,毕竟关于神父的一切多是自己的脑补,并不能肯定事实就是如此。 林夕敲了敲脑袋,觉得十分困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时候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只会依照不能与直觉行事。 应当不是坏事吧。 看了零的简笔画之后,林夕勉强推测出密码,但是“蓝眼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林夕也实在猜不出来。 林夕决定先试着输入一下,总归尝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输入错误了重来便是,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谁都熬不住了。 林夕犹犹豫豫地站在光屏面前,正要抬起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利响,就如同某种尖锐的物事挠在金属上一样,让林夕不由得想起以前某些作死的熊娃子总是会趁着大家午休的时候去挠黑板,那种声音一旦入耳,便令人抓狂。 林夕猛然扭头望去,就见金属墙壁再次重组,露出她进来时的自动门。一身甜美裙装的小女孩站在门外,竖瞳里一片鲜红,杀意凛凛。 “坏人——!把茜茜的日记还回来!!!”女孩一开口便是竭嘶底里的尖叫,愤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就如同一只暴走的野兽一般朝着林夕扑了过来,“坏人!坏人——!你抢走了茜茜的日记!你还伤害了神父!不可饶恕啊——!” 林夕仿佛看见了一只长着血盆大口朝着她扑过来的怪兽,对方速度太快,淬不及防之下林夕直接被扑倒在地。 林夕下意识抬起来做防卫姿态的手臂和锁骨到肩膀的区域直接多了六道鲜血淋漓的爪痕。 林夕痛叫出声。 “砰——!” 就在茜茜那锋利的指甲即将抓碎林夕的胸腔之时,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起。 茜茜直接被子弹射中了太阳穴,被那股冲力直接打飞了出去,失去桎梏的林夕忍痛抬起头,便看到了拿着手枪的零。 那个安静而又乖巧的孩子双手握着枪,站立的姿态笔直而标准,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犹豫,用堪称果断的动作再次扣下了机板。 挣扎抽搐的女孩终于彻底躺倒在血泊里。 直到这时,林夕才猛然回过神来。她不管不顾地爬起身朝着零跑去,一把抱起持枪的男孩,朝着外头冲去。 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再次合上,林夕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却看见那女孩居然没有死,她挣扎着蠕动着朝着林夕的方向,拼命地伸出手,鲜血与眼泪糊在她天使般精致可爱的脸蛋上,显得可怖极了:“为为什么?小白——小白——你为什么要” “砰!”c“砰!”c“砰!” 持枪的男孩再次开枪。 林夕只听到那机械的女声突然响起:“密码输入错误,防御程序启动。” 下一秒,林夕就看到电梯门骤然合上,随即整个房间都开始了重组,两边的墙壁突然合拢,挤压。 骨头破碎的声响清晰可闻,如同回荡在耳边的恶魔的呢喃。 林夕小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孤儿院(11) 林夕觉得好冷。 不仅仅是四周的温度太冷的缘故,还有一种冷意是从心底泛起来的冰寒,仿佛连骨髓都能冰冻。 或许是后怕,毕竟当时候自己想要尝试着输入密码,万一错了,如今落得如此解决的就是零和她;也或许是惊恐,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大场面的毕业生来说,实在太超出接受能力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林夕就是被吓懵了。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疲惫而又艰涩地道,“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不起自己。”林夕将额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近乎叹息地道,“我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明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能毫不犹豫地对孩子开枪,能拿起手电筒砸烂想要伤害我的人的脑袋,却还在这种时候愚蠢又自以为是地纠结着他人对生命的漠视。” “不管如何,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谁的愧疚更多一点就更高尚一点,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不生气。”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林夕的话语,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了面对道歉时应有的反应,“林夕,我不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林夕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零救了我,所以要谢谢你。” “那我也再告诉零,这不是生存的守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记住了,林夕。” 这一架恐怖的死亡电梯止住了林夕前进的脚步,当电梯门再次在林夕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干干净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受了太大刺激的林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忌惮地扫了电梯一眼,仿佛看见的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蓝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红色,还是绿色?” 萝卜的符号是“v”,葫芦是“8”,树是“y”,花是“”,眼睛是“00”,眼泪是“6”。 可蓝色到底是什么? 找不出线索,又不敢去冒险,林夕只能从茜茜的日记以及零的身上寻找答案。 “零,神父教你们画画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天使的羽翼是白色的,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出乎意料之外,零的记忆力很好,他面无表情地背诵着记忆中神父的话,“我的孩子们,别忘记天堂的方向,仰望着天堂,才能张开自由的翅膀。” “仰望着天堂。”林夕微微抬头,怔怔地复述着这句话,“天堂在天上,天空是蓝色的?” 是了,在这个被高筑的铁墙围起来的方寸世界里,看不到远山绿树,红花艳蕊,只能看到天空的蓝。 林夕发愣的过程中,零却还在不停地背诵着神父曾经的教诲:“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缺少什么,便去寻找什么,答案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便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你除了‘活着’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只要活着,便能继续得到。”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愣愣地听着零复述着神父的教诲,让林夕觉得很意外的是,神父的话语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让这些孩子们祈祷上帝的救赎或是帮助。他似乎在引导孩子们挖掘自己内心的力量,劝告他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胆怯,不要想着去依靠。 那个会将密码编进童谣里的人,那个会告诉他们答案很简单的人,那个站在地狱里,却还温柔地告诉他人不要放弃希望的人—— 到底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离开这里呢? 她已经粗略地浏览过了这里的科研结果,虽然大部分数据都看不明白,但是她也清楚这个源力实验室研究的东西并没有传染性。至于林夕自己身体上产生的异变,林夕猜测约莫是因为这个科研基地里埋藏的某种陨石依旧存在着辐射,巧合之下才改变了她的体制,就像零一样。辐射这种东西虽然很可怖,但是林夕也没听说过辐射还能像病毒一样传染给别人的。一般来说离开了辐射源,辐射线便会开始衰弱。 神父最初定然是抱着想要让这里的人离开这个精神病院的打算,但是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林夕喃喃自语地重复着神父的话,“世界的本源?” 这个科研基地是研究宇宙的本源之力的,所以神父才会说世界的本源?为了研究本源才有了这家精神病院?才会诞生罪恶?那这个本源 ——“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是了是了,神父将本源扭曲成孩子能理解的事物,那就是——颜色啊。 孩童的世界们除了简单的线条以外,就只剩下各种各样的颜色,神父说答案远比想象中的简单,或许是说,思想太过复杂的人不容易得出答案,反而逻辑思维简单直白的孩子更容易找出神父的密码,谁能想到他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了一群天真懵懂的孩童呢? “世界有三种原色,分别是红黄蓝,这三种颜色搅和在一起,就会形成黑色。”林夕将日记本摊放在地上,支棱着腿,一手轻轻按压着书面,“蓝色的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蓝色和红色相融是紫色,但是‘流泪’是不是也有‘丢掉’的意思?” ——“缺少了什么,便去寻找什么。” “三原色里缺少了黄色。”林夕微微眯起眼,“如果将缺少的东西放进‘蓝眼睛’里,而蓝眼睛又恰好丢掉了‘红色的眼泪’。” “是绿色?” 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夕从喃喃自语到恍然大悟,面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似乎对于能否出去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他那双过分清澈干净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林夕,记录下她所有的表情,偶尔眼底会泛上些许深邃而又冰冷的蓝。 林夕用手指蹭了些自己伤口上的血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密码,她看着那行密码,思考了很久,以至于额角甚至沁出了冷汗。 “不管了!不能拖了!”林夕如今就是个残血的小脆皮,再拖下去只怕要清空血槽直接完蛋,好不容易推测出了密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否则最后不是神父找上他们,就是她自己失血而亡,“如果不拼一把,连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站在死亡电梯之前,林夕僵直的身体都在颤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令人牙酸的骨头粉碎的声响,令人心神俱颤。 林夕决定冒险尝试一次,但是她却并不想将零的生命也一起赌上。 她独自一人身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界,心中并无多少牵挂,但是零和她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又怎么能带着那些沉重而又黑暗的记忆就此离开人世?林夕当初一瞬间掠上心头的冲动便是如此,至少要让这个孩子知道鲜花和树叶的颜色。 她又怎么忍心,从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孩子身上夺走他最后仅剩的生命呢? 林夕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零,一件又一件的告诉他东西的作用,告诉他不能轻易将u盘和宝石显露给他人知晓,告诉他如何隐藏自己的异样,如何在正常的社会里生存,甚至告诉他如果被别人发现,要如何凭借着手头上的东西去寻找靠山或者获取更多的利益。 林夕交代了很多,几乎把这当做了最后的生离死别,如同母亲的一眼一般,巨细无靡地将之塞进了零的脑袋里。 “这个电梯似乎能从外面打开,一会儿我用日记本将门卡住不让门关上,扫描了虹膜之后你就出来,由我在里面输入密码。”林夕撕下一张日记本的纸,写下了密码以及密码的颜色,塞进了零的口袋里,“如果我成功了,你就按照着密码再输入一次,我在上面等你。如果我失败了那,零就回房间,好吗?如果神父问你茜茜去哪了,你就说茜茜被我杀了,你为了替茜茜报仇,将我杀了,记住了吗?” 林夕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零的记忆力很好,她从来不担心他记不住。 而那个从来不会反驳她的孩子,这次也一如既往地点头道:“我记住了,林夕。” 林夕有些欣慰地笑了,她依照着自己的计划将书本卡在门上,带着零扫描了虹膜,便牵着他的手准备送他离开电梯。 零牵着她的手老老实实一瘸一拐地原路返回,走到门口顿时加快了几步,弯腰,一把将书本给抽了出来。 门,合上了。 林夕的笑容僵硬在唇角,她看着紧闭的门扉以及飞速重组而消失的门缝,觉得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你这糟心的熊娃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孤儿院(12) 面对着态度非常执拗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熊娃子,林夕不仅不感动甚至还想揍他屁股。 明明跟你说了死一个好过死一双了!你嘴上跟我说你记住了!合着全部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夕将书本从零的手中抢过来往地上一砸,自己往地上一坐,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严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夕只觉得热血上涌,都快气疯了。她明明都规划得好好的了!为什么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孩子会临阵阴她一把? 零很乖巧地学着林夕的模样坐在了地面上,一点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模样,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林夕要走,不给。” 林夕:“为什么不给?” “因为”向来直言直语的零歪头想了想,才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前,很多,走了,就回不来了。” 林夕处于愤怒中的大脑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满腔怒火都被浇熄了。她忘了,这个精神病院原本是一座孤儿院,零定然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在最初,他是“无用的废物”,所以被丢在一旁不管不问,而那些被挑选出去离开零身边的孩子,自然也就死在了试验里。而到了后来,零成了“珍贵的试验品”,有了零,那些残次的“试验品”自然不会被重视,下场自然也悲凉。 正如零所说的那般,那些走了的人,都回不来了。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或者说,自我主义的逻辑思维还未改变,对于零来说,不是自己特殊,而是离开了他的人都回不来了。 他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将之认定为安全之地,为了林夕他杀死了茜茜,如今为了林夕,他要将她关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让她出去。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愤怒还是为此感到悲哀,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到了这种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责怪这个孩子。但是心软的代价显然是惨痛的,如果她孤身一人只用对自己负责,那她自然有面对一切的勇气,但是如今肩上多了一条人命,她又如何能轻率地赌命? 她输不起。 林夕的烦躁和犹豫,很快便被现实敲成了满地破碎的玻璃。 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倒计时,林夕心中阵阵发凉,她不敢肯定倒计时结束之时会发生什么,或许她会连赌一次的机会都丢掉。林夕有些慌乱颤抖的跑到光屏前,咬牙开始输入密码,不管如何,赌一把,总比死得不明不白来得好啊! 林夕虽然紧张忐忑,但是输入密码之时却很仔细。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零,浑身紧绷到近乎僵硬。 拜托了,她也就罢了,但是身边的孩子都已经是这样惨淡的人生了,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光明都不肯给他? 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字符跳上屏幕,林夕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次。直到倒计时即将告罄,她才猛一狠心拍下了确认键。 “滴——”的一声长响,倒计时停止在“00:00:06”之上。 林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倒计时的停止也一同暂停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时间c思绪c呼吸c心跳,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等到她因为窒息而导致胸腔闷痛之时,她才回过神来,感觉到电梯在缓缓上升,林夕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他们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饶是林夕性格较为内敛,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她兴奋得不能自已,一把抱起面无表情的男孩,使劲蹭着他的脸蛋。 “我能带你去看绿树红花,还能带着你去很多很多地方,带你去吃很多美食,让你好好长大,还有”林夕激动得语无伦次,人只有在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之下才有闲情逸致去思考那些更遥远的精神追求。但是林夕的头脑发热也不过是一会儿,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行不行,不能高兴得太早,没有安定下来就不能算结束,冷静,一定要冷静。” 林夕如同一个焦虑症患者一般不停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手指上的干皮,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 林夕一低头,就看到怀里男孩白净的脸上沾了两道灰痕,白色的衬衫也脏得不成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想到自己一路被追杀,各种跌打滚爬,还抹了自己一身煤灰,蹭了满身血水,脏成这个样子还往人家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身上蹭,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就算没有镜子,林夕也知道自己现在丑得不行,这么一个疯婆子的形象,也亏得零居然对她的搂搂抱抱毫不在意。 林夕抹了一把心酸的泪水,默默地扭过了脸。 今晚之前她还是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啊!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一流美女,但是也是眉眼清秀俊俏的青春少女,绝对没有被人嫌弃长相的可能性。一直以来将自己活成了单身狗都是自己愿意而不是逼不得已,到底是如何破罐破摔自暴自弃,她才能将自己狗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惊喜与心塞的情绪两相交织,林夕很快就默默地叹了口气,决定让破碎了一地的下限随风而去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来时,林夕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她上前几步,挡在零的面前,看着另一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外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心生不安,远处有非常黯淡的光亮,让林夕不由得想起自己夜晚走回宿舍时那街头巷角被拉长的灯光。这个莫名冒出来的想法让林夕心头一跳,她牵着零的手,大着胆子迈出一步,每跨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探索一下面前的方寸之地,方才继续前行。 直到走到了被灯光照得到的地带,林夕才稍稍放下了戒心往前走去,他们穿过了一道门,又看见了一架长长的铁桥。不同的是这次,桥的对面是一扇大开的门,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能看见那是向上延伸的阶梯。他们当时候为了避开神父以及寻找资料和出口,特意往基地的下方走了好几层,但是从电梯的升降时间以及高度来看,他们距离地面应当是不远了。 想到这里,林夕的心脏便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地面上会有什么?林夕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林夕也不清楚。 但是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林夕抱着零,踏上了铁桥。但是事实总归是不尽如人意的,当林夕以为铁桥下方就是他们上来的那一层层地下基地时,她就被彻底震住了。 堆积如山的尸体,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林夕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抱着零,捂住他的眼睛,心里却是压抑不住一层一层翻上来的恶心。谁能想到?这铁桥的下方竟是一个不小的埋尸坑,倾倒的全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的尸体。大多尸体都残缺不齐,被压在下方的甚至都已经化为了裹着布片的白骨。 “看着这些孩子,你觉得恶心吗?” 清朗温柔的声线传进耳朵,却如同恶魔的呢喃,林夕猛然扭头,就看到那身穿深红色祭服的神父站在她过来的路上,依旧笑靥温柔。 他不看林夕,只是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孩童的尸体,唇角带笑,目光如水,伤怀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我隔一段时间总要来这里看看这些孩子的,很多人来到这里,看了一眼,不是畏惧就是恶心,大体也逃不过这些负面情绪。但是我真难过啊。” 他叹息,那双跃动着生命极致美丽的红眸沁出了一滴泪水,划过他的脸颊,恍惚间竟让林夕觉得那是血。 “这里曾经就如同神的天国一般,孩子们天真而又善良,就像天使一样。”不管林夕是否有心情听他念叨,他只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带着他们唱圣歌c祈祷,与他们一起迎接每一天初生的太阳。他们都是很好很乖巧的孩子,不幸总是让他们很懂事,都是值得被人爱着的天使。” 他神情染上悲色,又是那副恬淡而又悲悯的样子:“都已经让他们尝过被至亲抛弃的痛楚了,为什么还是连最后的温柔都不给他们呢?” 林夕心中发紧,她死死地抱着零,咬牙道:“童谣里隐藏的密码,是你告诉孩子们的?” 神父的目光转向了林夕,神情温柔,微微带笑:“你看出来了?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忍了很久,告诉他们我能以□□义让孩子们听话,才让罪人们放松了警惕。我录入了所有孩子们的虹膜数据,修改了一条出入的密码,将它藏进了歌谣,告诉了孩子们,但是” ——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如他所愿地逃出去。 林夕心头发冷,她看着如精灵般俊美的少年,微讽道:“虔诚的殉道者,也会渎神吗?” 神父垂眸,道:“我信仰神明,一直如此,直到我的孩子们痛到流泪哭喊,还在叫喊着期望得到神的庇佑,我的信仰就碎了。” 林夕后退了一步,重心后移,这是一个很适合转身逃跑的姿势:“那如今我们要离开,你又为什么要阻止?” “你不能出去,孩子。”神父又用那种伤怀而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连话语都显得那样温柔,“落入地狱便不再纯白,进了这里就应该死在这里,不应该去污浊外面的天堂。” 神父这种前后矛盾的神逻辑并不是林夕能理解的,她愤怒地道:“你将孩子们看得比信仰重要,那你为何还阻止我带他出去?!” “我说了,落入地狱便不再纯白。”神父耐心地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语,如同教养不知事的孩童一般认真,“你也看到他们如今的模样了,我不能让他们出去伤害他人,哪怕我爱着他们。请你原谅,孩子,死亡或沉眠此地,都是解脱而非痛苦。” “我是正常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你不能因为我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就剥夺我生存的权利!”林夕觉得自己跟这个神经病已经无话可说了,“如果真的落入地狱就不再纯白,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我会的。”神父勾起温柔如故的微笑,平和地抬起来手,“在所有人都解脱了之后,我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孤儿院(13) 林夕的身体素质一直在加强,但是那是一个缓慢转变的过程,不可能让她立刻成为奥特曼。 最先强化的是她的耐痛能力,让她能够不被伤势所影响而继续前进;再其次加强的是她的抗摔打能力,让她跌打滚爬那么久,甚至从高处摔下来都没有出现骨折等症状。所以虽然痛苦难熬,但是林夕还是挣扎着走到了这里。 可是身体素质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战斗力也随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光,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神父朝着林夕伸出一只手指,指尖闪烁着微微明灭的火光:“如果绝望,请你勇敢,现在也是,孩子。” 神父的手指抵在林夕的眉间,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就如同林夕内心翻滚的郁怒,蜇人而又烧灼着心口。林夕扬起那张糊满鲜血和尘土的脸,用喑哑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喊道:“我不管什么真相!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你说人如果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除了活着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失去,那你为什么要连我们唯一的东西都剥夺?!”林夕忍住剧痛地伸出手,死死的攥着神父的手腕,仿佛角力一般地进行着反抗,“你不想让那群神经病去外界伤害他人!那我呢?零呢?你又凭什么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零那个孩子甚至连树叶和鲜花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样的一生,这样的一辈子——” ——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而下了杀手?是因为我为了活着而伤害他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可饶恕,应该死在这里?”林夕涣散的瞳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火焰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能一直天真地像个天使一样地活着,谁还会选择堕落?而我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罪无可赎?!” “你没有选择。”神父看着林夕的眼睛,许久,闭上了眼睛,无意义地扯了扯唇角。 “这里的孩子,谁又曾给过他们一个选择?” 骤然升腾的火焰烧得空气都开始沸腾,那从铁桥下方缓缓燃烧而起的火就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那代表危险和烧灼的颜色落在神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那是灵魂与生命一同焚尽之时绽放的华光,璀璨明亮,却又染着鲜血的凄色。 林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神父那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悲悯的神情,以及那近乎呢喃的细语: “我给过你选择的,孩子。” “只可惜,你很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两条路,你还是选择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想来,这也是你既定的命运吧。” ——什么意思? 林夕的神智沉浸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仿佛半梦半醒,意识存在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清醒而又模糊的感觉实际并不糟糕,因为身体上的痛楚都离她而去,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及情绪的波动,她反而能放任自己滚烫的心脏逐渐冷却在宁静之中。 她看见神父仿佛被人重击了一般痛苦地扶住了脑袋,一时不慎,便从铁桥上坠落。她看见了神父错愕的神情和伸出的手,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摔下了铁桥,下方尸堆之上有一条断裂的肋骨正好刺穿他的胸膛,昏暗的灯火里,他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色,那双燃烧着生命之美的红眸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林夕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的,娇小的,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失去了一只手臂,也不能放开的东西。 她似乎在奔跑,似乎在挣扎,在无尽的烈焰之中获得了解脱。 然后,林夕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 “请再坚持一下,女士,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了。” “请为了您的孩子再坚持一下,您的孩子还很小,他还需要您。” ——胡说八道!她哪里来的孩子?!她还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狗好嘛?! “队长,您提及孩子时,对方的心率有明显的上升。” “居然真的有回应?难怪能撑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将那个孩子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她应该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品,被强行开发了肢体的源力,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但是她的体质特殊,所以很幸运地让源力在体内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应当是她在带着孩子逃跑的过程中受到火系源力者的攻击,导致平衡被打破,哪怕送去医院,只怕也是” “尽力抢救。”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势,“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天启者了?” “是的队长,那个孩子似乎有自闭症,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这个试验品的衣服坐在那里。他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但是似乎并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抒发,导致压抑之下精神波动不稳定,处于危险期。提及妈妈,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孩子是谁? “队长!试验品的精神波动在减弱,怕是” “伤成这样,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融了,还拼着一口气将孩子带了出来。队长,你还是快点让她解脱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林夕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心愿?我我想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看绿树红花,我想保护他,还有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林夕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的脸已经被烧毁了,血肉狰狞之中滚下的一滴泪水,就像血一样。 有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覆在她紧闭的双目之上。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请您安息。” 那是林夕在这个世上最后听见的话语。 “滴——”心电图上的波纹,终于彻底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条,身穿军装的几位军人看着停止呼吸的女子,竟恍然间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一声机械音更为悲哀。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了求救的信号,在调查之下发现了这一所隐秘非法的科研基地。这个基地已经荒废多时,甚至因为数年前陨石降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而导致了严重的辐射污染的缘故,方圆百里早已廖无人烟,形同死地。 因为高筑的铁墙和那荒芜百里的土地,军方称呼这个有着严重辐射污染的禁区为“方寸之地”。 谁也没想过这里有一个非法的科研基地,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污染下竟还有人活着。 就在他们探寻无果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基地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个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炼狱里闯了出来。 男孩称呼女人为“0c”。0c不是天启者,但是她的肢体源力被开发过,他们推测0c是试验品的代号,男孩或许是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男孩是不是试验品之一,因为他是一位天启者。 0c的身体大半都已经被烧毁了,可是一股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在不断修复她肢体的缘故,她就顶着这样一幅残破的驱壳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天,才在细胞崩溃的情况下咽了气。 “队长,你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吗?” “我答应了她,自然要完成。那个孩子虽然是天启者,但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收养他也好过上面胡思乱想。有0c细胞崩溃的身体数据作为证据,上头也不会再想着继续实验了。” “可是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有源力开发资料丢失的事情要如何交代” “够了,都过去了。”神情冷淡的将士回头,看着医护车里的人员正在忙碌着收殓尸体,不由得叹息道,“都过去了。将她就地掩埋,其他的如实汇报就好。” 一切的真相都埋葬在那片火海里,随着女人的死亡而消逝在过去。 漆黑的天幕之下,将士良好的视力一眼便扫到不远处安静站在那里的男孩。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裳,神情平静,就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他远远地看着医护车,似乎没有看见将士的存在,只是安静的,远远地,一动不动地看着。 想到这个孩子始终不稳定的精神波动,他应当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永远离开他了吧? 将士摇了摇头,有看护人员自动自觉地上前安慰小男孩,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便也不弄巧成拙了。 零一声不吭地听着医护人员地温声安慰,直到对方说出“妈妈”二字时,才突然开口道:“不是妈妈。” 他垂眸,握住口袋中藏着的,林夕告诉他决不能示于他人的刻录盘与宝石,低低地道: “是林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梦醒 林夕从睡梦中惊醒,顶着鸡窝头魂不守舍,迎面便砸来一个黄鸡抱枕,啪地一下糊在了她的脸上。 “狗货!你还起不起了?!叫你别喝那么多酒,你就是不听!说好今天搬家的呢?!” 林夕双目无神一脸懵逼,黄鸡以自由落体的轨迹落入了她的怀里,恰好被宿醉的酒鬼抱了满怀。林夕还没有回过神来,僵滞的眼珠子一格格地转动着,落在不远处正一脸嫌弃拿着一杯泡好的绿茶磕在桌子上的闺蜜室友身上。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傲娇难蹭但是口嫌体正直的死党闺蜜——宋雯。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道:“没发烧啊,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她本来话就不多,此时被人一阵抢白,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一点都不阳光,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今天轮到宋雯做饭,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但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c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c肢体c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c神经c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 “神父犹豫不决几次手下留情应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实验体,一方面他觉得不该剥夺零生存的权利,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悲剧。而这些明明都在掌控之下挣扎了多年都未能成功逃出生天的试验品为何会突然暴动反杀猎人一脸血,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没个逼数?”宋雯揶揄地道,“一路逃亡却将最大的b一ss带在身边,拼死拼活干翻了正派将大魔王救出牢狱的感觉如何啊?林夕?” 林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神父番外】黎明的曦光 孤儿院里有一座教堂,教堂里有一位神父,他原本也是有一个拗口而又难念的名字的,但是后来大家都只称呼他为“神父”。 神父是所有孩子们灵魂上的父亲,他教导他们读书习字,教导他们为人处世,会带着他们一起咏唱圣歌,一起祈祷光明。在最艰难困苦的岁月里,神父陪伴着他的孩子们,将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饥肠辘辘的孩童,告诉他们相信神,相信上帝,相信光明,这世间有永恒的白昼与幸福。他是一棵不垮的老松,有着最虔诚的信仰和最坚毅的意志,他是孩子们生命中的光明,是人生的指明灯。 后来的后来,神父岁数渐长,他老了,牙齿松动了,脊梁再也无法挺直而立,但他还是带着最温柔的笑容,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 他平静地享受着自己的晚年,每天坚守自己的职务,他提交了申请,等待教会派来一位接替他的同僚,给孩子们带来新的光。 他爱着他们,就像爱着黎明时分泼洒大地的朝阳。 他相信敬爱的神明,会给这些苦难的孩子们些许的荣光。 可是,神父没有等来光明,等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本就偏僻的小镇里来了一群格格不入的白衣者。他们穿着代表圣洁的白衣,却有着最冷漠最无情的心脏,他们的血液是冰凉的,眼神是狂热的,他们看着他的孩子们,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又或者是看见了死物一样的衣裳。 之后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噩梦里有不停脱落的牙齿,有纠缠蜿蜒在地上的头发,有孩子们声嘶力竭地哭喊,还有那火焰一般烧灼双目的红色。 “神父!神父!”年纪最小的茜茜仰着稚嫩的脸蛋,本应该懵懂天真一直快乐着的孩童,此时却哭得狼狈不堪,“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他们能奔跑得像一阵风?为什么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是神吗?神抛弃我们了吗?” 那时神父沉默了很久,只是从被褥里伸出一只皮肉老朽的手,轻轻抚摸着茜茜的头。 “他们不是神,是撒旦。” 撒旦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会给人间带来罪恶与黑暗。 撒旦们在地底下创建了一个庞大的实验基地,他们不是神,却妄图获得神的能力。他们之中有普通人,也有天启者。普通人想要得到天启者的能力,天启者想要自己变得更强,但是天启者之所以被称为“天启”,正是因为这种力量是与生俱来的上天之赐。想要逆转这种规则,贪图更多,又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代价?企图谋夺神恩的他们,又怎么不是恶魔? 但是神啊,您真的抛弃了这些孩子了吗?他们的生命本就只有少得可怜的光明,为什么连最后的明光都要剥夺? 被带走的孩子成为了“试验品”,神父看着身边的孩子一个个地离开了他,有些孩子死了,得到了解脱,有些孩子活了下来,但是生不如死。活下来的孩子们变得不人不鬼,却拥有了力量,他们开始反抗,虽然没有成功,虽然死去了更多的孩子,但是他们让那些人焦头烂额了。 神父找到了那群撒旦,告诉他们:“我能让他们听话,让他们乖乖当一个好孩子。但是我需要生命,我需要力量。” 他出卖了灵魂,他亵/渎了神恩。 但是谁会怀疑他呢?怀疑一个苟延残喘对一切暴行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怯懦神父,怀疑一个命在旦夕迫切想要活下去的人?对于这群为了力量而将灵魂出卖给撒旦的人类来说,这才是正常的——为了力量和生命出卖自己的信仰和灵魂,这才是正常的。 神父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看着蓝色的药液融入了他的体内,那药液凝聚浓缩了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怨念与绝望,在他体内熊熊燃烧。恍惚间,神父仿佛看见了他的孩子们,他们黑黝黝的眼眶里涌出血水,他们哭喊着朝他伸出手,希望他能抱抱他们。 他露出了温柔如故的笑容,朝着他的孩子们伸出了手。 拥抱恶魔,拥抱这些曾经纯洁的灵魂。 神父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在撒旦的惊叹声中睁开了双眼,那双温柔的深蓝色眼眸化作了尸山血海一样的红色,跃动着生命的鲜活之美,像是有灵魂在他的瞳孔里燃烧。他变成了少年时期的模样,他体内汹涌着仿佛神赐一般的力量,精美的皮囊里却锁着一个沾染了罪恶的魂魄。 “这简直是神迹。”亵/渎神恩的恶魔说出了令人发笑的话语,“c032号,我们对这个型号的进化液进行过多次试验,它是成功率最高的。基本上注入进化液之后的试验品都能获得源力,但是与之相对的,它的后遗症可怕得令人望而却步,几乎没有试验品能维持理智。但是你的后遗症却少得可怜,是体质问题吗?如果不是仪器能查出你体质的异样,我们简直要以为你就是天启者了。” 他闻言,只是温柔地笑着,清澈的红眸里仿佛翻滚着血珠:“不,我只是拥抱了恶魔。” 神父得到了力量,得到了生命。他能操控火焰,甚至这种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逐渐变强。与之相比,他的后遗症的确是少得可怜,他维持着正常人类的样貌,虽然无法睡眠,无法进食,只能依靠着营养液来获取生存的能量,但是他还是被所有人羡慕着。 他换下了黑色的祭衣,换上了深红色的祭服,他配合着恶魔的实验,将自己作为了试验品,以可怕的意志力忍受着非人的痛苦,他告诉孩子们不要再浪费自己仅剩的生命,告诉他们不要绝望,告诉他们努力地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等待未来可能会降临的希望。 可是,哪怕他拥有了力量,有些事情却依旧无法阻止。 他无法接触外界,无法和那些想要领/养/孩/子的外界人士进行沟通,甚至有一个孩子当着一对夫妻的面说出了真相,当天,那个孩子就被定义为“被害妄想症”并且永远消失了。而那对夫妻在离开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无一生还。 他们的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那是一个幼小的,有自闭倾向的孩子,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已经无人关心了,他只有一个代号“0”。 他的父母想要领养一个孩子陪伴他,可是最后却连父母都离他而去了。 他那么瘦小,那么脆弱,甚至连当试验品的资格都没有。神父以为,虽然痛苦,但是他应该能活下去的。 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神会狠心到这种地步?因为他们的灵魂沾染了罪恶,所以就活该落入地狱吗? 一块裹挟着大量放射性物质的陨石袭击了小镇,在辐射的威胁之下,方圆百里的居民全面迁移。孤儿院围起了铜墙铁皮,所有的孩子都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死于辐射”的“亡者”,他们被这个世界抹除了名字。 撒旦带回了陨石的碎片,剖开外壳之后甚至能看见里面如星海般美丽的宝石,他们疯狂地笑着,说这是神的恩赐。 原本暂停且止步于神父身上的实验再次开启,他无法阻止,哪怕他获得了力量,他也依旧无能至此。 有更多流离失所的孩子被暗中送了进来,曾经孤儿院中的最后一个孩子,茜茜,也被带离了他的身边。 茜茜抓着他的钢笔,流着泪,笑着说:“神父,如果我死了,可以将钢笔跟我埋在一起吗?埋在教堂前面的白桦树下,我还想听您唱歌。如果可以,请让我陪伴您,至少在我死后,我不能前往天堂,也能在地狱里化为不朽的亡灵,永远陪伴着您。” 茜茜没有死,她成了第一批的试验品,成了怪物,活了下来。 神父看着长着竖瞳和尖爪的茜茜,心口上最后一层枷锁也破碎了。他抱着那个孩子,却不愿意再询问一句“为什么”。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样的煎熬中或许是过了一个月,也或许是过了一年。 一股异样的精神力波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零被发现了。 从体质到脑域,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位天启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因为零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做过体检,他是一个比普通人类还要更为脆弱的孩子,而天启者从诞生之时就拥有着与众不同的强大,哪怕是注射了进化液的“强化者”,他们与天启者也是有明显不同的。 没有后遗症,没有被强行改造的身体,没有负担不起源力的脑域,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不管是撒旦还是他们这些沦落到地狱的人类。 零成了这个孤儿院里最特别的存在,用科研人员的话语来说,零拥有比天启者更为强大凝实的精神力与脑域,但是他的体质却比普通的孩童还要羸弱。这样的情况注定他无法熬过太过危险的实验,所以他被系上了白色的绳子。贪婪的人们观察着他数据的变化,企图寻找出改进进化液的方法,却不敢对他进行任何超出负荷的实验,唯恐这个珍贵的试验品会因此而破碎。 这让神父有机可乘。 一个疯狂的想法如同藤蔓一样蔓延在他的脑海里,他想为孩子们留下一线的生机,哪怕是些许的希望,也能成为他们的光明。 他收集了所有孩子们的虹膜数据,篡改了实验室出入的密码,很快,他的行为被科研人员察觉了,他们质问他,他却趁机提出了一个可怕的计划:“你们没有发现吗?随着孩子们的年龄增长,他们有些已经不太愿意听从神的教诲了。但是他们太擅长隐忍和欺瞒了,我不知道哪些孩子怀有异心,万一他们教坏了其他的孩子,该如何是好?不如借此机会来试一试?我可不想自己的信仰被分薄呢。” “我篡改的密码是通往清理池的。”他温柔地笑着,麻木地说出早已想好的台词,“正确的密码可以通往外界,而错误的密码会将怀有异心的孩子带到第二层的清理池。他们知道密码也没有用啊,因为歌谣里所有颜色都是错误的。” “如果有太过于聪明的孩子猜出了密码,那么他们的聪明会误导他们,给予希望又赐予绝望,这不正是神明才拥有的权利吗?” ——这不正是神明的权利吗? 神父记得他说完了这些,撒旦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忌惮的,惶恐的,仿佛看见了更加可怕的恶魔。 他们说:“你才是真正的魔鬼啊。” 魔鬼吗? 神父温柔地笑了。 红色为什么会被称为“红色”?因为第一个拥有命名权的人类,给这种颜色定义为“红”。那么他要将绿色定义为“红色”,谁又能阻止他呢?他们会看到“错误的密码”,但是当他们走到出口时,却会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而输入“正确的密码”。 他为那些幼小的,对世界的认知尚未成型的孩子们画下“红树绿花”,眼里依旧氤氲着温柔与慈祥。 “茜茜,你要记得,歌谣里讲述的是童话,童话里的故事,始终都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的。”面对着那些年纪已大,早已经有了自我认知的孩子们,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们,“唱着歌谣的时候,要记住神父的话。” 他陪伴着孩子们,等待黎明的曦光。 如果黑夜里没有阳光,他愿意为他们燃烧起火把,给无尽凄寒的永夜带来一丝温暖,一线明光。 哪怕燃烧的是他的灵魂,也无所谓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火焰最终会埋葬他所有的孩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亲手抹去孩子们的希望;他也从来没想过,善与恶就差那么一步之遥。就像他所说的,在撒旦的天平之上,罪恶与力量终究是同等的。 “我想带他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个黑发黑眼的女子死死地攥着他的手,她形容狼狈不堪,但是她的眼睛里星火明亮。 “对不起,对不起——”他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痛心与动摇,“对不起,请你留下,请你慈悲,孩子。” 他杀死了那个不幸闯入地狱的女子,当他转过身时,却看到那个一直沉默也一直没有表情的孩子落泪了。 他清澈的眼睛里映着他的火焰,他死死地凝视着他们的方向,眼泪像是汹涌而出的血。 神父心智动摇了一瞬,就这么一个短暂的瞬间,他就仿佛再次看见那些死去的孩子们朝他伸出的手臂,他们真的成了魔鬼。 他朝着他们伸出了手,一如当初。 他死在孩子们的怀抱里,一根森白的肋骨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茫然地睁开眼,就看到那个孩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一片漠然。 神父动了动嘴唇,轻轻地,道:“零,你是好孩子,一定不要让他们知道,你” 冲天而起的火海中,他看见了曾经虽然贫困但是充满着快乐和希望的孤儿院,他看见教堂门前的白桦树,孩子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唱着天真烂漫的歌谣。他们笑着,奔跑着,喊着“神父”c“神父”。茜茜拿着一支钢笔,跑到他面前高高举起,仰着小脑袋撒娇道:“神父,神父!这支笔能不能送给茜茜?茜茜想要拿它写日记!” 他弯唇温柔地笑了,说:“当然好,我的孩子。” “神父!神父!钢笔上写的字是什么意思呀?茜茜看不懂!” “啊,那是——” “致黎明的曦光,我最美的回忆。” ——可惜他没有等来天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人格分裂(1) 想到自己眼中的柔弱小白兔居然就是将整个精神病院化作修罗场的罪魁祸首,林夕就累觉不爱。 事实上在梦境中开了上帝视角的林夕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的,只是梦境中的自己因为零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下意识地忽视掉了很多疑点。比如说为什么满院子的疯子里面只出现了零这么一个理智尚算清醒的正常人,为什么那个木头人一样的黑绳男孩和狂暴化的茜茜会特意帮零准备衣服,还有为什么那么爱着孩子的神父会那么干脆地放弃治疗。呀卖呆啊不是神父脑残而是因为他知道孩子们的脑域都被人为破坏了啊! 所以她其实一直站在邪恶反派的阵营里吗?! 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自我c本我c超我,本就是偶尔会互相矛盾的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这个说法让林夕更能接受,但是也由衷觉得心酸:“他最初的想法或许很单纯,但是他的力量却从极恶的方面进行诠释了吗?” “谁知道?”宋雯不耐烦地丢了一大床棉被过来,支使道:“快点收拾东西别废话了!速度快点还能赶在晚饭之前让你睡一觉!” 做了这么一个梦便相当于一夜没睡,林夕也的确觉得有些困倦。她们已经毕业了,自然不能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因此她和宋雯早已经在校外找到了租赁的公寓,准备搬个新家开始新生活。要不是昨天晚上贪杯,她们两个女汉子也不会磨叽到现在了。 林夕和宋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便离开了宿舍,虽然多有不舍,但是对毕业之后的生活依旧是充满了期待的。 林夕宿醉本就多有不适,赶到新的住所之后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让宋雯又是好一顿气恼。 宋雯却是不知道,林夕又做梦了。 上一个梦境好歹还有个缓冲,这次的梦境却完全没有。林夕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离自己极近,面上还带着三分忧愁和伤感。林夕眨了眨眼,忍不住微微向后仰拉开些许距离,不等她开口,面前的人就说道:“莉拉,你还好吗?” lei是林夕的英文名,平时不常用,只有宋雯和各别几个好友知晓。林夕正诧异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英文名,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女子的这一声呼唤,她就只记得自己是“莉拉”而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她叫莉拉,今年十八岁,面前的女孩名叫温妮,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没事。”林夕皱了皱眉,忍不住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点烦躁。 焦躁的感觉转瞬即逝,林夕很快便回过神来,虽然脑袋乱糟糟的,但是她本就是个心大不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起来便不想,将注意力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上。 林夕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医院的走廊,窗外阳光灿烂,让人心情也倍感明朗。她正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林夕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莉拉,面前的女子叫温妮,而坐在对面长椅上的青年,则是温妮的爱慕者西里尔。 莉拉性格阴沉,容貌也不出众,在学校里人缘特别糟糕,也只有善良温柔的温妮愿意和她交朋友。温妮金发碧眼,容貌清纯可人,有一副甜美如天籁般的歌喉,几乎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这样的温妮自然有很多的爱慕者,西里尔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温妮似乎一直将他当作朋友。 林夕保持着莉拉特有地姿势,看似自卑地垂头不语,实际上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温妮性格活泼开朗,温柔娇俏,看不出多少心机城府,是个极为讨喜的女孩。而那西里尔修眉俊目,竟是个亚裔,他的容貌在林夕看来很是悦目,但却并非是温妮喜欢的类型。温妮喜欢高大英俊幽默风趣的男性,但是西里尔的容貌偏向清淡,性格也较为沉稳。 咦?奇怪了,她怎么记得西里尔原本是个挺爱笑的人呢? 林夕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但是她都自顾不暇了,也没有兴趣去管别人是不是崩了人设。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敷衍温妮,好在莉拉这个人本身就不多话,是以温妮也没怀疑她被换了个芯子,只是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温妮前些时日因为身体不适而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因为头痛的缘故似乎在迷糊之下签了一份奇怪的合同。后来,温妮回家之后想起此事总觉得有些不安,所以今日便忍不住找来自己的两个好友给自己壮胆,一同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温妮话音刚落,一直冷静自恃坐在旁侧的西里尔突然开口道:“你不过是来做个体检,怎么会毫无戒心地签下了合同?” 西里尔的语气虽然平淡,话语中的深意却刺人得很,一点也不像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温妮心中本就惶惶,此时被他这么一说,立时委屈得红了眼眶,捏着衣摆喃喃道:“我当时觉得头疼,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就” 林夕心中暗暗腹诽,就这种态度还想追人家小姑娘?连她这个话废都比他来得温柔体贴。 好在西里尔也没继续怼人家小姑娘,听见她这番解释,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垂了眼,仿佛闭目养神一般。他坐姿笔挺,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军人,既没有像一些不耐烦等待的人一样低头玩手机,也没有懒散邋遢的形容,看上去清清爽爽,格外帅气。 林夕打量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对方这身气质虽然特别,但是那是别人家的爱慕者,总不好一直盯着别人看。 三个人中,莉拉和西里尔的性格都不是外向的类型,温妮明显是做主导的那个。有温妮在中间打圆场,气氛倒也不算太过僵硬,但是也不知道是双方有意识避嫌还是本就关系不太融洽的原因,林夕始终没有和西里尔有过交谈。 这种尬聊一直持续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为止。 三个人中作为主导的一直都是温妮,这种时候也理所当然的是温妮上前与人进行交涉。林夕倒是知道好歹,站在温妮的身后给人撑腰,反倒是西里尔,虽然神情始终冷漠,却也一声不吭地站在林夕身后数步远的地方,看上去两人就好似温妮的左右门神一样。 “温妮小姐,您的来意我们都已经知晓了。很遗憾,我们当时候是在反复询问了您的意见之后才签署的条约,有影像视屏为证,录制视屏的过程中,您的逻辑条理始终清晰,我们可以确认是您本人自愿的。”领头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过于精明的眼睛,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抓着一份合同,字正腔圆地道,“这份自愿参与实验的合同是您亲口要求的,我们已经将订金打入了您的个人账户,不得违约的。” “您若执意退出实验,那您必须按照合同偿还十倍的违约金,若您潜逃,合同会依照程序将您的父母列为负责人之一。” 林夕一听这段话就觉得莫名其妙极了,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是某种不太正常的交易,那所谓的实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林夕看着温妮轻咬红唇的贝齿,立时便知道这姑娘约莫是知晓一些内/幕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事后又反悔了。 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动权落于他人之手,林夕当即上前一步,冷静地辩驳道:“医生,关于这份合同,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的。第一,所谓的实验是否符合道德?在进行签约的时候是否有将实验的流程交予自愿者?第二,温妮刚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请问这份合同是在十八岁之前签约的还是十八岁之后签约的?如果是前者,作为尚未有收入的未成年的她不具备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能力,合约自然也不能作数。如果是后者,一切法律责任由自身承担,为何还会祸及父母?” 林夕这番话出口,她和温妮的地位便立时颠倒,从被动者变为了主导人。西里尔看着这一幕,神情依旧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位女士,您的逻辑非常合理,但是这份合同并不走正规的法律渠道。”白大褂亮出合同上的一个标志,是一个红白色的十字l一g一。 白大褂确定林夕看清楚了之后,便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一抬手,道:“带走。” 林夕看着温妮一脸惶恐害怕地被白大褂身后的白大褂们给围了起来,而温妮虽然害怕,但是居然也毫不反抗地跟着白大褂走了。 林夕一脸黑人问号:“” 不走正规法律渠道那你刚刚卡着合同瞎逼逼个马杀鸡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人格分裂(2) 林夕再次意识到,自己又穿越了。 虽然她想不起来自己原本的名字和身份了,但是常识和认知都是不会骗人的,眼下的境况明显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逻辑范围,简直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虽然满肚子的槽点想吐,但是林夕也不敢轻举妄动让人发现这个壳子里面换了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温妮欲哭无泪却不敢挣扎地被人带走,林夕才默默无语地将视线移向了西里尔。不管这么说,这一位好歹也是本地土著,总要比自己靠谱一些吧? 温妮被人带走,林夕虽然跟她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心里也隐约觉得有些焦虑。反观作为温妮爱慕者的西里尔,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直男巅峰的面瘫脸,既没有冲上去演绎一段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也没有如咆哮马一般拦着那群白大褂来个同生共死,甚至连阻拦一下都没有,那副冷眼旁观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凉薄得很。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先确保她的安全,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但是林夕分明看到,方才他微皱的眉宇,和略带倦色的眼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人格分裂(3) 林夕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西里尔不仅没反对,甚至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你想做,我就帮你。”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各族血统混合,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甚至还是邻居,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人格分裂(4) 有些事情或许本来很简单,但是一旦涉及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就会变得十分复杂。 林夕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凉了。 温妮最开始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才会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她讨回公道,但是她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水会这么深,这群人会这么大胆。一步错步步错,到得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c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c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林夕抿唇,道:“弹片卡你收着吧,你比我强,武器在你手上定然比在我手上要更有用处。”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情况不妙,多一点武器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林夕如此识时务,让西里尔都不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非常“识时务”的林夕立刻打蛇顺棍上,腆着脸道:“大佬,求罩。” 西里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人格分裂(5) 比起西里尔这位满级大佬,林夕觉得自己就是那新手村里穿着白板的小菜鸡。 虽然大佬的神情一直很淡定,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但是林夕怀疑他可能是个面瘫,因此她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努力表现出自己吃干饭以外的生存价值,免得这位跟自己不太熟的大佬会在生死攸关之际将自己撇下。 是的,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感情也好,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那深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的将沾染了药剂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着嘴,近乎惊恐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深蓝色火焰,那骤然上升的温度让林夕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林夕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见了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开来不绝于耳的声响,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那蓝色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的药剂,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霎时凉熄。 中文里有个词语,叫做“炉火纯青”。 火焰的温度不同,火焰呈现出来的颜色也多有不同,从红黄转变为紫红,又从紫红转变为白色。 而深蓝,恰好是燃烧温度最高阶段所呈现出来的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人格分裂(6) 虽然火焰只燃烧了很短的一瞬,林夕反应迅速,又有桌子格挡,但她还是烧伤了。 火焰熄灭之后林夕非常利落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将身上的火焰完全扑灭。 她的头发以及衣物都被烧毁了一部分,不得已之下,林夕只能绞掉了自己的长发,忍着疼痛硬生生撕开了被烧焦在皮肉之上的衣物。实验室里有一个饮水机模样的水箱,林夕凿开了水箱让冰凉的水流浇了自己一身,才从那种仿佛要自焚一样的惊惧中缓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烧焦时呛鼻的气味,林夕不敢去看地上的那两块焦炭,只能一边反胃一边恍惚地想着自己以后都不要吃烤肉了。 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过度起伏的情绪,林夕这才爬起身,朝着那个培养仓走去。 这个黑色虫茧一样厚实的培养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方才那样可怕的高温竟然没有烧坏这些仪器。林夕朝着这结构复杂的仪器转了两圈,都没看出它的开关在哪里,想来这约莫也是要依靠电脑来操纵开关的,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林夕对着培养仓敲敲打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高温导致玻璃的材质变脆了的缘故,居然被林夕凿开了一个口子。 林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暴力拆除了培养仓,成功救出了昏迷不醒的温妮。她架着温妮的手臂,转身看着满地狼藉,有些心虚地想着自己好像又破坏了人类科技文明的一大进步,自己真是个罪人啊。 咦?为什么要说“又”? 感觉t到什么奇怪的点,林夕怀疑以前的自己可能是个报社狂魔,自己过得不好就要全世界不好过,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每天不是奔走在作死的大道上就是即将奔走在作死的大道上,沉迷搞事不能自拔,最后因为话多而死在小强的触角之下。 好像有一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来着,到底是什么话?怎么记不太清了? 林夕将温妮藏进了推车下层的箱子里,温妮学过舞蹈,肢体十分柔软,韧性也高,窄窄的一个箱子居然正好能将她藏进去。虽然对这胸大无脑的妹子有点意见,但是林夕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女神的资本,颜靓腰细身材好,难怪搞出那么大的事,还有底气让大佬帮她。 果然长得美就是要任性,诶嘿!爱情真伟大!赞美上帝! 林夕穿着护士的衣裳推着一只昏迷的大妹子火速在走廊上撸过。 只能说大佬不愧是大佬,林夕也不清楚西里尔到底跑去干了什么事,但是很明显大佬比她有能耐多了。林夕只是烧了一个实验室,打死了三只小怪,但是人家大佬明显是炸了人家的老巢,挑翻了对方的b一ss,还顺带撸空了人家所有的装备,简直造化钟神秀有木有! 不过没关系,她比不上大佬却比得上温妮妹纸啊!这个大妹纸只能趴在地上喊“666”呢! 大概是因为西里尔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林夕一路上居然都没遇到人,她推着温妮妹纸朝着另一栋楼层赶去。她可没忘记大佬的叮嘱,要尽量靠近星际铁轨的站台,实在不行要选个地方躲起来,还有 嗯,还有,要保护好自己。 林夕冲到了动静最大,距离外界也最近的医学楼,她躲在楼梯口的转角处,看到手持枪械的医生和护士从楼上飞奔而下。大概是情况太过危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伪装拙劣的林夕,以至于让林夕捏在掌心早已被汗水泌湿的□□派上用场。 躲过一劫的林夕还想继续前进,可是推车撸着撸着撸到一间小黑屋前时,一双手却突然从暗中伸出,捂住了她的口鼻。 呀卖呆啊禽兽! 林夕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可是她手腕还未抬起,站在她背后的人已经干脆果断的拧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林夕立时觉得手腕酸麻,枪支“咔”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眼看着自己要彻底地凉了,背后却传来大佬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我顶着”的平静语气:“下次如果被制住,记得用脚以及头部来进行反击,手是敌人关注的重点,很容易失去主动权。” 面对着这种时候都还有心情讲课的大佬,林夕几乎要泪目了。陈独秀同志请你坐下,这手撩妹的技巧牛逼到爆,我收下你的橘子了! 西里尔放开了林夕,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微微皱眉,问道:“温妮呢?” 林夕安静如鸡地指了指推车,表示一下自己没有辜负党的信任,成功将他的白月光偷渡了出来。 西里尔一手握住推车的推手,一手推了一把林夕,利落地道:“走,地面已经不安全了,往高处去。” 林夕有点小忐忑地看着大佬打开推车的匣门,将温妮从里头拽了出来。这个身形看着高挑清瘦的亚裔男子单手便将温妮扛在了肩上,那轻描淡写的姿态愣是看得林夕目瞪口呆,大佬一手扛着温妮一手拽着林夕,朝着楼梯口跑去。 “等c等一下!”林夕被拽得一个踉跄,立时喊停。她抓着推车来到楼梯口,将推车打横放,用力一推,便恰好卡死了楼梯口。 这样或许能拖延些许时间,西里尔见她如此举动,也不反对。等她赶上来之后才往上跑,笔直的背影几乎要将人完全笼罩。 他们爬上了天台,林夕听见喧哗嘈杂的声响,下方的空地上似乎围满了人。高塔上的探光灯四处扫射,刺目的光就像一只白惨惨的眼球,令人无端心慌。晚间的风很冷,呼哨的声响和其他散碎的声音交融成一团,如同黏腻的胶水倒进了逼仄压抑的空气里,让人烦躁而又窒息。 林夕的声音有点抖,她磕磕巴巴地道:“为什么,动静会这么大?” 西里尔闻言微微偏首,他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下更显剔透,平和中又藏着三分晚风凌冽的冷。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炸了他们的军火库,砸了他们关押病人的特殊病房匣门总开关。” 林夕闻言立时闭上了嘴,改口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逃出去。”西里尔将温妮放下,让她靠坐在墙壁边,他抬手往腰间一抹,林夕便看见他手上多了一捆黑绳,绳子上头系着一只寒光凛凛的铁爪,四只爪子尖角如刀,关节活动自如。林夕只看见大佬走到天台的边缘,微微估量了距离,便甩着飞爪一把丢了出去。之后他将黑绳稳稳当当地捆扎在栏杆边上,对林夕招了招手,道:“恐高吗?” “不恐高,只是我的臂力可能不够支撑我这么吊着。”林夕实话实说,怂得很坦诚。 大佬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从口袋掏出一个长条形的工具,刚好是一个巴掌的大小和长度,长方形,表面上有四个凹起,握在手中十分契合。工具的内部是滑轮,大佬将这个工具往绳索上一扣,工具就十分平顺地在绷紧的绳索上滑动了起来。 “你握着这个,滑过去。”西里尔确认了绳索的承重力,才转头低声道,“我带着温妮过去,你别担心。” 林夕抿了抿唇,额角沁出了冷汗,她张了张嘴,道:“西里尔,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四下明明无人,但是却有鼓点一样密集的脚步声敲打在她的心口,让她张惶失措,惴惴不安。 “别怕。”西里尔温和而又不容拒绝地拉过林夕的手,他冷静的神情像一幅画,每一笔都刻在她的心中,“别怕,莉拉,勇敢一点。”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穆然间冷静了下来,她翻身爬上天台的边缘,握紧了绳索。 西里尔转身去抱温妮,林夕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矮楼,她要借助工具滑到那一栋矮楼的楼顶,然后 “嘶——!”倒抽冷气的声响唤醒了林夕的理智,她猛然扭头,却看见西里尔一把甩开了温妮,有些痛苦的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腰侧。 温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她被摔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柄军用匕首,脸上似哭似笑,神情癫痫。而西里尔则倒退了几步远离了温妮,林夕能看见他霎时冷硬的眉眼,那从容平和的表象被揭开,底下藏着三尺玄冰,冷入肺腑,锋芒毕露。 他用力地捂住自己腰间的伤口试图止血,但是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是泌出了他的指缝,濡湿了他深色的衣袖。 林夕:“” 林夕整个人都凹凸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温妮居然捅了大佬的肾!看我的嘴型!她捅了大佬的肾! 仇杀?情杀?报社必杀? 失去一块肝的我如何配得上还拥有两个肾的你?连一颗肾都不给我你好坏好坏的?每个人都是只有一颗肾的天使,只为寻找到自己的另一颗肾,然后彼此拥抱一起飞翔?我的一块肝你的一颗肾,放进装满福尔马林的保温杯,你一杯我一杯,从此别分谁和谁? 晚风吹,战鼓擂,猪队友报社谁来赔?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收看下一期《法治在线》! 脑海中飞快刷过一大片弹幕的林夕孤独无助的站在天台的边缘,在风中默默地凌乱石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人格分裂(7)【入v公告】 欢迎收看新一期《法治在线》,我是主持人林夕,上一集我们说到猪队友温妮捅了大佬的肾 好了谢谢这一段掐了别播。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猛地一站起身,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猛一翻身,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突然开挂 做梦一时爽,肝胆火葬场。因为两个鬼畜的梦境, 林夕感觉自己仿佛身体被掏空。 她是个有些冷心冷情的人, 但是想到代表主人格的温妮死去, 莉拉作为第二副人格应当代替温妮承担所有的痛苦,西里尔却替她承担了所有本不该属于他的疼痛,林夕就觉得心口梗了一口气, 堵得她难受。 难怪西里尔会说“如果你想做,我就帮你”, 难怪他会一直迁就着她, 带着她一路前行。 原来不是因为他深爱着温妮,而是因为他是代表“理性思考”却无自主行动能力的副人格。 她以为自己多多少少能帮上他一点忙的, 没想到最后还是害了西里尔。 林夕一天之内做了两个噩梦, 第二个梦境不如第一个梦境恐怖,但是遗留下来的情绪却远比第一个梦境来得深刻。宋雯今天打定主意要通宵, 林夕又实在睡不着, 于是吃完夜宵之后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隔着氤氲的雾气,林夕对上了镜子里的自己。和容貌平平的莉拉不同, 林夕生得修眉俊目, 眉浓唇秀, 是个十分英气好看的姑娘。但是莫名的,林夕竟然对“莉拉”这个身份隐隐有些不舍。 这种感情实在陌生极了,林夕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描绘这种陌生的情愫。 不过是个梦中人罢了。 林夕陪着宋雯看了一晚上的恐怖电影, 以往她看到这些玩意儿的时候, 面上高冷非常十分镇定,实际心里怕得要死。但是连续做了两个噩梦,林夕发现自己看着所谓的恐怖画面都觉得有些麻木了,她不仅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点想吃瓜。 宋雯显然是看出了林夕的心不在焉,眼见着平时就很闷骚的损友现在完全朝着阴沉的方向飞奔而去,宋雯还是有些看不过去。她一巴掌拍在林夕的背上,道:“明天我去学校跟导师商量助教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去,好歹出去晒晒太阳?我看你都快发霉了。” 林夕可有不可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是个死宅,喜爱独处的宁静,但是也并不排斥外界的喧嚣,偶尔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更何况她眼下这个状态,的确是需要一些正面能量来调和情绪了。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两人小憩了一上午,养好精神之后,宋雯便开始捣鼓女子外出的装备了。跟林夕这种眉眼带点忧郁的高冷美女不同,宋雯是典型的妖艳贱货,大方自信,独立自强,有格调有品位,活脱脱一个新世纪的霸道女总裁,商场白骨精。也多亏了有宋雯在身边,林夕才没有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往身上套,经过宋雯妙手打理,林夕大概也能盖一个森系文艺女神的戳。 宋雯知道林夕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林夕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默默的变态了。 宋雯也不清楚林夕到底遭遇了什么,以至于这么一个冷心冷肺沉默话少的姑娘,会在听到一声“抢劫!”的尖叫之后就冲了上去。 林夕和宋雯所在的城市是一处二线城市,有历史文化底蕴,居民充满活力,生活节奏也不会快得令人窒息。在这个平和的城市里,作奸犯科的事情还是很少的,更别论华国人对这种事情总是多多少少都抱着一点“破财消灾”的心态。是以林夕朝着劫匪冲过去的时候,宋雯是整个人都懵了。这个神勇非常的姑娘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对劫匪手中的刀子视而不见,直接就是一个刚正面。 只见林夕甩起自己手中的挎包就直接怼上了劫匪的老脸,在一个下马威挫杀了对方的狠戾之后,林夕借着劫匪吃痛的空档,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然后宋雯就看到林夕用力一扭,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劫匪居然痛叫着松开了刀。林夕乘胜追击,甩起挎包又是一“咣”,好极了!d一uble kill !对手反击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林夕选手抬脚对着人家裆下就是一招夺命连环踢!完美!漂亮! 劫匪弯腰夹腿捂着裆落荒而逃,林夕捡起地上的钱包,从头到尾,她居然还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成功在光天化日之下装了逼。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就看到那帅气彪悍的女英雄蹲下/身,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住了凶器的刀刃,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塑料文件袋将它装了进去。做完这些,林夕才站起身来将钱包和文件袋一起交给了匆匆赶来的受害者,见对方愣住,才开口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虽然抢劫这点小事警方可能不太重视,但是这个刀柄上肯定有那人的指纹,能不能抓到人就看你们的了。” 完成了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操作之后,林夕就提着挎包跟没事人一样朝着宋雯走了过来,还甩了一个无辜疑惑的眼神:“走了?” “哦,走”宋雯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句,回过神来后面色大变,怒道,“走你妈卖批啊!林小夕!老娘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啊?!流弊坏了你!居然还敢动手!你真以为你是人类的救星正义的超人啊?!中二病越来越严重了吧你?!” 林夕和宋雯性格互补,一者被动一者强势,眼见宋雯发火,林夕顿时矮了气势,弱弱地辩解道:“我就是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而已好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条件反射就冲上去了。而且我还记得有人跟我说要重点关注对方拿武器的手,用可以行动的脚进行攻击” 林夕的话音一卡,整个人都阴郁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些话是西里尔跟她说的,一个梦中人的台词,她居然还当真了。 四周的人群开始骚动,宋雯见势不妙,立刻拽起林夕的手就往学校里跑。学院是不让外人进入的,宋雯给门卫大叔看了自己还未被回收的学生卡,就在门外大叔瞻仰英雄一样的目光里带着林夕溜进了学院里。 躲进了学院操场边的小树林,宋雯这才松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跑步难免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宋雯回头看到林夕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困惑地道:“你是不是偷偷报了健身班了?还是去学了散打了?我刚刚看你跟人杠的动作干脆利落,居然还能一下子捏住对方的手。你到底是怎么了?”女子的力量天生不如男子,更何况方才的劫匪还是一个成年男性,想起这一点吗,宋雯才觉得怪异极了。 林夕愣了愣,正想说些什么,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清冽的少年嗓音,气喘吁吁地道:“学姐!学姐!等等我!” 林夕回过头,就看见方才被抢了钱包的苦主朝着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十九岁模样的少年人,穿着学校的校服,一张白净的脸蛋,剪着一头干净清爽的碎发,看上去就如早春三月扑面而来的风,带着朝气蓬勃的味道。 林夕看着,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少年跑到林夕的面前停住了脚步,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腼腆,脸颊上带着些许红晕,却落落大方地笑道:“学姐!方才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钱包里还放着身份证和学生卡呢,要不是你帮忙,我今天就遭殃啦!我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叫高鸿,很高兴认识学姐!” “今天谢谢学姐仗义相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不知道能不能请学姐赏脸一起吃个饭?我想好好答谢学姐!” “哦。”林夕双目无神地应了一声,被对方一声声“学姐”嚷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道,“我们是毕业生,今天只是回来看看导师的。指教说不上,举手之劳而已,吃饭也不用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你不用先报警吗?” “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过来我就去接应一下就好。”小年轻显然没想到自己被拒绝得那么干脆,但还是极力挽救道,“学姐是练过武功吗?刚刚真是太帅了!我也很想报个班习习武,能跟学姐一样厉害就好了!今天麻烦学姐了,如果学姐没空,那能不能给我个联系方式?手机c微/信cq/q都行的!我们可以改天再约出来吃饭,我知道附近有许多不错的美食的!” 林夕依旧面瘫着脸,道:“真的不用了,我没学过武术,帮不了你什么。微/信q/q我都不常用啊,手机号我也记不住。” 这么一番直男的发言简直让宋雯忍无可忍,她一拧林夕腰间的软肉,林夕顿时”嘶——“了一声。宋雯将林夕推到一边去,换上一张笑脸走上前去打官腔,道:“学弟有心了,但是我们真的还有事,总不好让导师久等。下次吧,下次吧,我们虽然毕业了但是应该还会留校当助教的,没准学弟你还能在新生的开学典礼上看见我们呢。”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问就真的讨人嫌了,少年见好就收,爽朗地挥了挥手道:“那我就不打扰学姐们了,学姐们再见,真的谢谢了!” “哦,再见。”林夕也应和地挥了挥手,看着小年轻眼睛微微一亮,眉开眼笑地走远,忍不住叹息地道,“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 宋雯:“闭嘴吧你,这么呆的木头人,难怪铁树不开花。” 不愧是打娘胎起就单身的狗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烂桃花 “你说他想撩我?” 林夕听见宋雯的发言,顿时懵了:“我刚刚那么彪悍地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 就这样他还能看上我?宋雯, 你别老是想东想西的, 男女之间又不是只有那么点狗血事。没听说过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她喜欢我吗?” 宋雯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一根木头还是一只猪?有点自觉好不好?!” 林夕顿时用一种“你这个小/逼/崽/子别想糊弄我真理之眼”的眼神盯着宋雯,慢吞吞地道:“腐眼看人基,狗眼看奸/情, 你不能因为我们都是单身狗就老是拿我跟别人凑cp,以前我身边但凡出现一个性别是公的, 你就说他们对我有意思, 别闹,我又不是玛丽苏万人迷, 哪里来的那么多桃花?我要是真的有那么多桃花, 也不至于现在还站在这里跟你互相汪。” 宋雯简直气炸了,这狗比居然拿自己跟她比!她单身是因为宁缺毋滥, 这狗比单身是因为她呆蠢如驴, 这能比吗?!不能!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和优越感让她把自己跟她摆在同一水平线的?简直拉低了她妖艳贱货的格调!丢人的玩意儿,褪裙吧! “而且,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这种感情不靠谱, 遇见渣的可能性也大。”十分担心好友误入歧途的林夕还在给自家闺蜜科普恋爱宝典,完全不管自己有没有说这些话的底气,“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为撩而撩都不是认真对你的。什么事情都能轻忽, 唯有感情不可以。所以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不能为结婚而结婚,一定要慎之又慎,让自己嫁给生活,嫁给爱情。” 林夕此人沉默起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但是她一旦话痨起来简直如同和尚讲经。上下嘴唇一碰就使出了无敌嘴遁,那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让她夜色般沉郁的眉眼染上了圣洁,背后仿佛有无数纯白的百合花在绽放,带着普度众生的万仗佛光。 宋雯脑门上蹦出一个忍无可忍的井字,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磁性温润的嗓音笑起来苏气十足,但是宋雯却猛然拉响了心中的警报器,整个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小夕,你还是这么通透有趣。”来者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林夕的脑袋,一双温润带笑的眼眸透着金边眼镜斜晲着宋雯,“小夕说话总是很有道理的,小雯,你是真的该耐心听听小夕的话,别看小夕平时话少,她可是十分睿智聪颖的人呢。” 宋雯闻言,顿时皮笑肉不笑地道:“学长真是过奖了,我和林夕一起长大的,她是什么人我心里门儿清。通透睿智的确算得上,但是聪颖就有点难说了。别看她满口大道理的,实际上她就是个理论知识满分实践能力为零的小渣崽,傻得一比,实在当不起您老如此盛誉。” “你呀,总是挤兑她,我看很多时候,你可能还不如小夕呢。”对方闻言也不恼,依旧摸了摸了林夕的头发。 来者名叫于修文,是宋雯和林夕的前辈学长,也是她们一门选修课的助教。单从外表上来看,对方的确是一个人如其名的温润君子。高挑清瘦的身材,俊气好看的五官,带着金边眼镜的模样斯斯文文,笑起来更是眉眼疏阔清朗,自有一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雅致怡人。 这么一个风度翩翩,在学校人缘极好备受女生欢迎的学长,落在宋雯的眼里就只剩下“人模狗样”。 从小到大,宋雯是真心对林夕的烂桃花感到绝望了。 林夕显然很不喜欢太过亲昵的肢体接触,碍于于修文是前辈,只能默默地忍了。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许距离,社交恐惧症犯了一般闭上了嘴。于修文跟宋雯是同一个专业,她会认识这位学长纯粹是一个意外。这位热心的学长显然带着些圣母系的温柔,看到残疾人(社交障碍语言残疾)林夕就有点憋不住满腔如山父爱,愣是硬生生用了两年的时间,成功叫出了“小夕”这样的称谓。 好在对方虽然热心,但也没怎么得寸进尺,林夕只是单纯觉得这人心地太好跟自己简直画风不同,倒也没觉得哪里讨厌。 但是对宋雯来说,哪怕对方隐藏得再深,也骗不过同属性妖艳贱货洞穿真理的眼睛!披着一层温润的皮子都挡不住人渣的气息! 好像把自己也一起骂进去了 “对了小雯,老师已经等了很久了哦。”于修文笑着说了一句,藏在金边眼镜之后的眼睛如同蒙了雾气一般湿润迷离,“我和小夕在这里等你,你快点上去吧。”三言两语就将宋雯打发到一边,于修文对着林夕露出了温柔的笑。 眼看着自家家养的小白兔要被大尾巴狼给叼走了,宋雯冷笑着咬牙,哼声道:“林小夕,自己说的话自己记着,千万要小心流氓!” 林夕只以为宋雯的老毛病又犯了,便敷衍地点了点头,打算去图书馆睡一觉。 但是还没来得及行动,于修文就先发制人地道:“学妹都是最后一次重返校园了,不最后看一看周围的风景吗?” 林夕想着看了四年的景色有啥好看的?但是想着这位过分温柔的学长估计是个念旧的人,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便点头应允。 于修文唇角的笑意微深,他看着总是微微垂眸显得心不在焉的女子,他知道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拒绝别人的时候总是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每挖掘出这个女孩的一点秘密,他就会觉得异常的兴奋,就像是守着一处无人知晓的宝山,挖掘得越多越是让人贪婪。 林夕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是个高冷却又神秘的女子。她心中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面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始终是冷淡疏离c漫不经心的。但是如果无意间揭开她的冰山一角,你又会觉得她是温柔的。她虽然冷淡,却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不会拒绝他人的靠近,那种无言纵容的态度,令人沾之成瘾,欲罢不能。 跟林夕走在一起,你永远别指望她能先你一步提出话题。但是如今林夕都已经是毕业生了,有些话再不说出口可能就来不及了,于是于修文顺着宋雯方才的话题,略带揶揄地笑道:“小夕刚才教训小雯的话真是字字珠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千帆过尽了呢。虽然说谨慎一些都是好的,但是大学四年了,小夕就没想过谈个恋爱,找个人陪着你吗?” 林夕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话题的暧昧性,于是便直白地道:“我自带隔绝桃花的体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再说了,单身挺好的。” 这个俊气的女孩对自己的魅力一直没有多少自觉,她五官稠艳如墨画山水,眸光总是淡淡的,自带了一种与这个快节奏社会格格不入的孤清。那放在别人身上只显得矫情做作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显得那样理所当然,高出了美感——当然,她长得实在清秀,也是原因之一。 并不是很了解二次元世界有一种孤高的人类叫做“中二病”的于修文觉得这个姑娘真是神秘得令人心生向往,而且男人的劣性根发作,就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在情场上向来无往不利,只有他玩暧昧别人倾慕他的份,哪有见过林夕这样把他当空气无视了两年的人?好在这两年来温水煮青蛙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至少他现在是最靠近她的男人不是吗?她从不拒绝他的要求,应当也是心有好感了吧? 想到这里,于修文璨然一笑,语调越发温柔了起来:“怎么会没有桃花呢?只怕爱慕你的人是爱在心头口难开吧。” 一般来说被他这样暗示,女孩多多少少也要想偏了,但是于修文遇上的偏偏是林夕这么个毫不清纯做作的姑娘。只见她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眸光微深地道:“学长怎么跟宋雯一样想东想西的?生活如此忙碌,人生才刚刚起步,我又不需要谈恋爱来调节生活,如果谈了自然也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我现在还不够成熟,都还未能背负起自己的一生,又谈何而来背负别人的一辈子?” 于修文被噎了回来,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林夕的言语,只能羞赧地笑道:“有个人为你遮风挡雨,护你一世无忧,也是幸福的啊。” “如果有这种想法,那人生也就止步于此了。”林夕大义凛然,显然十分有觉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打理好自己的人生本就是一种责任和义务。虽然每个人的活法都有所不同,但是将自己的立身之本托付给别人本就是一种不明智的选择。不管男女,生来都拥有自己的一辈子,托付给别人的东西多了,自己拥有的就少了。而那个被你托付的人,甚至还未必能背负起你生命的重量呢。” 说到这里林夕微微一顿,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着的不是好闺蜜宋雯,而是于她而言也就比“陌生人”好一点的外人,当下改口弥补道:“当然,一种米养百样人,每个人的三观和想法都是不同的,不能强迫别人跟你同步,所以学长不必附和我,保留你自己的看法就好。” 于修文:“”这怎么保留自己的看法啊?!完全被洗脑了有木有! 于修文觉得自己也是疯了,他一个潜意识里有点大男子汉主义的性格,居然会觉得林夕说得挺有道理的? 不行了这姑娘有毒! 于修文看着不远处嬉笑着跑过操场的两个小孩,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师的孩子,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小孩子真可爱,小夕喜欢小孩吗?” “不。”林夕想道自己做的噩梦,有些犹豫地道,“乖一点听话一点的还好,太熊的话我会想掐死。” 于修文:“”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此清纯毫不做作,跟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也不一样。 聊着聊着就把天给聊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冰冷的温柔 虽然林夕把天给聊死了,但是于修文也不愧是能够跟林夕尬聊了两年的人, 当下转变战略, 道:“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倒是挺赞同古人的说法的。正所谓‘人之初, 性本善’,小孩子生来就是纯洁无暇c良善的,我一直憧憬自己未来的孩子呢。” 孩子是一个很好地开头, 它可以引起女子性格里隐藏的母性,从而牵引到更深层次更暧昧的话题。 但是于修文想继续说, 林夕却牢牢地记着“不可交浅言深”的警告, 闭上了嘴附和道:“学长说得对,我就是不喜欢他们闹腾而已。” 于修文也不知道是先前被刺激到了还是实在不甘心, 不依不饶地道:“孩子总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这句话有些戳中了林夕的痛处, 让她抿唇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的想法总是不太趋向于大众的, 倒不是反对学长的观点, 只是我个人有个人的意见。我觉得人性本恶,人生来就是带着原罪的。” 饶是于修文早知道这姑娘的想法与常人迥然不同, 此时也不免诧异道:“怎么说?” “孩子在成长的初始, 三观尚未形成, 他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自我主义者。”林夕话语里深藏着厌色,是对自己的,“他们生性本就是自私的, 就像是很多孩子还小的时候, 他们看到喜欢的玩具喜欢的点心, 都会想要据为己有。如果父母没有教导与指引,那他们就会将此视为理所当然,可见本性便是如此。我们常说熊孩子‘没教养’,居移气养移体是一个原因,但是又何尝没有本质上的问题?” “很多父母其实不缺乏良善的,教导孩子也十分用心的。但是小学里,我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随大流去排斥那些弱势的人群,性格怯懦的会被欺负,成绩最差的会被人看不起,天生残缺的会被视为异类。然后长大了,懂事了,欺凌者知道错了,成了那些正常的所谓的良善的人,但是那些曾经被欺凌过的人,有些记忆却会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甚至影响他们的一生。” 林夕拽了拽自己的长发,深吸了一口气:“我说得有些过分了,学长还请你不要介意,听过就算了。” 于修文:“”完全没办法听过就算了啊!这姑娘难道是职业洗脑的?! 林夕隐藏情绪的功底极好,以至于于修文虽然觉得她有些激动,但是却并没有探查到她话语中深藏的负面情绪。 ——那是深深的遗憾,和揪心的愧怍。 这么一场尬聊终止于宋雯,她刚从导师的办公室出来,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林夕。她可不是林夕那种不擅长拒绝人的性子,哪怕是于修文,难免也要退避三舍,只是到底不甘心快要到手的美人就这么跑了,便硬是和林夕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跟你说什么了?”宋雯对于修文十分警惕,因为她知道对方是情场老手,林夕和他对上,实在没什么优势可言。 林夕简单复述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宋雯立时哑口无言。她也是傻了才会觉得林夕这种呆头驴会开窍,简直图样图森破。 虽然白菜没有被拱,但是宋雯觉得自家老友心情不是很美妙,下意识的道:“你怎么了?他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没什么。”林夕瞥了她一眼,沉郁地道,“就是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张爱玲曾经在《倾城之恋》里面说过: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林夕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个混账,如果她能见到过去的自己,她或许真的会选择将那时的自己掐死。 “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宋雯微微一怔,她是林夕的青梅竹马,自然知晓她话中的深意,“别想太多了,你那时候是非观念还未成熟,还在上小学呢,能知道什么?总不能为了过去的回忆,让自己一辈子愧疚下去吧?” 正如林夕所说的,孩子们都有本能抱团的天性,在成长的过程中,每个班级里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个两个“被排挤者”。 林夕是施虐的那一方。 中二期的小孩脾气暴躁,几乎是不可理喻的。那时候的林夕,张扬桀骜,虽然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行为,但是言语伤人,总是难免的。孩童天真不知事,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于是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甚至还可能耀武扬威,将之当成炫耀的资本。 直到有一天,清醒了。 有很多借口可以开脱她的过去,她可以说小孩子不懂事,可以说那时候的自己不分善恶,但是那么多的借口,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折磨着林夕的是她的记忆和已经成型的思想观念,她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 “所以啊,我其实一直都不太懂你。”宋雯将买来的奶油面包掰了一半,递给林夕,“你这个人其实很奇怪,也很矛盾。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又会很无情,我有时候都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如果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以前被你欺负过的人,那去道歉怎么样啊?” “没有意义。”林夕咬了一口面包,垂下了眼睫,“所谓的道歉,不过是给被害人造成二次伤害罢了,为的不是别人,为的是自己。因为当一个人说出‘对不起’的时候,其实他就是在等待对方说一句‘没关系’,好让自己解脱,让自己放下这些事情。但是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的,有些则像鲁迅先生毁掉的那个风筝一样,无怨的恕,说谎罢了。” 宋雯无所谓地咬着松软的面包,她看着林夕始终沉郁的眉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她曾经拦住过于修文,她告诉他,林夕是个在感情上很较真的孩子,他如果不是认真的,就别再抱有那种要玩玩的心思。 那时候于修文笑得不屑,说道:“你又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她从来不拒绝我,你根本不了解她,她是个很温和柔软的女孩子。” 其实于修文说得没错,林夕是一个很温柔也很有底线的人。她只守着自己心中的一片净土,任凭外界如何污浊,都与她毫无干系。 但是约莫是因为过往做了很多错事,让她不堪回首,以至于她如今和人相处时就会不自觉地带上了这一份“温柔”。她不拒绝别人的任何请求,她会包容身边人所有的缺点和错误,谅解别人的一切,哪怕她不喜欢。但是这是爱吗?是喜欢吗?是代表她在乎你吗? 不是的。她温柔是带着冷情的。 她心里有一本自己的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冷眼旁观,看着身边的人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越来越让她无法忍受。当她对一个人的忍耐和情分完全被耗尽之时,她就会将曾经对那个人的好全部收回,变得冷酷而又刻薄,哪怕平日里觉得无伤大雅的小错,在她眼里都会变作碍眼的尖刺。因为她已经决定不再包容你,所以她拒绝给你哪怕只是一点微薄的,甚至会递给陌生人的温柔。 她曾经犯了错,伤害了别人,她为此而煎熬,所以她现在放纵着别人,让别人伤害她。她的血肉是温的,骨子却是凉的,别人对她三分好,她一定要回报十分。不是因为她爱你,而是因为她要自己无愧于心,在你背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丢掉你。 她遇见一个人,会先看到彼此的结局,她对你好,心里却在等着你的背弃。 等着你背叛她,她就能像甩掉一袋子垃圾一样把你完全抛在脑后,继续自己的游离。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悲观c无情c通透c却又理智凌驾一切,凉薄得近乎无情。 于修文在情场上纵横多年,得意洋洋地说自己从无敌手,他觉得在林夕身上耗费了两年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却全然没想到这姑娘始终都未曾将他放进眼里。宋雯有些想笑,又觉得有些悲哀,林夕的好友多是君子之交,唯一的好友是她,而且还是因为她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这样的人,又有谁能走进她的心里呢? 宋雯吃完手中的奶油面包,感慨地叹息道:“你完了姑娘,注定孤独一生,为你点蜡。” 林夕叼着面包,一脸懵逼:“” 宋雯恨铁不成钢地捏着她的脸,问道:“你有没有理想型?或者是曾经想过的未来伴侣?姐帮你大浪淘沙,好歹淘一个出来!于修文那狗货虽然不是东西,但是玩玩还是不错的。我觉得你现在需要谈个恋爱来调节生活调节心情。” 林夕下意识的想到了西里尔,然后很快自己便打消了这个有些可笑的念头,真是傻得不轻了,才会对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产生好感。 她意兴阑珊,正想敷衍过去,宋雯却突然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梦里的神父跟你有点和而不同,你是不是做梦的时候代入自己了?” 林夕现在听到“梦”字就头疼,闷声道:“哪里像了?我是那么偏激神经病的人吗?蠢。” “梦里的人,大多是你现实中见过的,但是你可能改变梦中人的容貌亦或是身世背景,所以你自己忍不住被自己潜意识捏造出来的虚拟人物了。”宋雯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乱七八糟的书籍也看了不少,“你倒是可以好好回想一下,自己有没有遇见过类似的人。” “但是我觉得神父真的很像你,像,又不太一样。” ——“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大概你们神经病和中二病之间真的有点共鸣吧。” ——赎罪一般的偏执和包裹在无情之下的柔软,他们遵从自己的心,始终带着殉道一般的决绝和庄严。何必活得这样累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异形之灾(1) 林夕向来是个身体健康的小宝宝。 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不久她还神猛非常地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没过多久她居然跟病西施一样晕厥了。 林夕是在路上晕过去的, 非常干脆利落地扑街, 脑袋咣地一下砸在砸在地上,那声音听得宋雯牙齿都酸了。宋雯的一声尖叫还没发出来,林夕就已经干脆果断地失去了意识, 昏迷的前一秒,林夕还在想, 真心日了狗了, 以后打死也不能熬通宵了。 通宵一时爽,伤心又伤肝。林夕她又穿越了。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在飞奔, 林夕脑子一懵, 脚步微微一错,顿时就左脚拌右脚地狠摔了出去。她还没来得及尖叫, 就顺着台阶当了一回翻滚的牛宝宝。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什么原因, 倒也没觉得有多痛,就是摔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停止翻滚之后, 林夕趴在地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纤细幼嫩, 还有点胖,绝对是个不超过十四岁的女孩子的手。 林夕怀疑自己摔坏脑子了,她大脑里一片空白, 居然连自己的名字和过去都记不起来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林夕并没有蒙圈太久, 或者说,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思考人生——她隐约记得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在靠近,所以她才会拼命的奔跑。 顾不得还有些发晕的大脑,林夕连滚带爬地站起了身,疯了一般地朝前方跑去。她似乎摔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这个停车场的穹顶极高,甚至林夕还看到了几辆专门用来运送建材的大卡车。四周的灯光黯淡,昏黄的白炽灯将林夕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夕奔跑了起来。 她发誓,自己哪怕是体育考试200米短跑都不曾跑得这般快过。 这具少女的身体轻盈极了,女孩身形纤细单薄,肢体灵活,身姿敏捷,奔跑起来时简直像一阵悄无声息的风。虽然林夕失去了记忆,但是她却对这具身体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她甚至很清楚这具身体的极限在哪里,使用起来简直如臂使指,就像是她自己的身体一样。 林夕在奔跑的助力下一跃而起,手掌撑在车顶一下子翻越过去的瞬间,她觉得爽爆了。 这种浑身充盈力量的感觉,这种如风一般无拘无束仿佛灵魂不被笨重的驱壳所桎梏的感觉,真是美妙得令人身心舒畅,心神剧颤。 林夕的中二病根深蒂固,而有什么比一个中二病感觉到自己飞檐走壁无所不能更让人兴奋的呢? 林夕享受了一下这种飞一般的感受,直到直觉为她敲响了警钟,她才快步藏进了一面隔离墙的背后,训练有素地蹲下弯腰抱头。她飞快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将因为奔跑而略显急促的气息调整得平缓轻微,几乎细不可闻。 她听见了脚步声。 林夕也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将之定位为“脚步声”,因为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类会发出的声音,反倒像是某种巨型的动物踩在地上而发出的巨响。地面在震颤着,那东西的动作显然很迟缓,只是听着那脚步声,林夕的大脑就自动将怪物的体型大小反馈给了她。 呕,最萌身高差吗这是?意识到这个怪物的体型比那大卡车还要可怖的时候,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林夕躲在隔离墙后,在怪物靠近的瞬间,猛然屏住了呼吸。 林夕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显然还存在,而这个本能也救了她的性命。她知道背后的这个东西不是她能够抗衡的存在,也知晓这个怪物锁定了她的气息。所以方才林夕才会浪费时间在这个偌大的停车场里跑了一圈,为的就是混淆自己的气息。 她如今拥有的这具身体,简直像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其本能以及战斗意识都已经敏锐到一种可怕的境地。 然后,林夕看见了。 庞大得几乎令人心生绝望的影子如同移动的山峦,清晰地倒映在林夕面前的土地上。那个“怪物”的形态像是教科书上描绘过的恐龙,有着肉瘤一般的脑袋与尖锐可怕的利爪獠牙。林夕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气息泄露出一丝一毫。她没有看到怪物的正面,但是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条足有十数米长c布满鳞片的尾巴擦过隔离墙不远处的墙壁,彼此碰撞之时发出刺耳得让她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那墙壁留下了一道深深凹陷下去的黑痕。 哦,狗/日的。 刚刚才开启了金手指兴奋没多久的中二病笑容渐渐消失,感觉自己被来自大宇宙的恶意糊了一脸姨妈巾。 这种刚刚发现自己升到五十级可以转职了却突然发现一百二十级的副本正式开启的苦逼感到底谁能懂啊?! 难道因为中二病想要当反派就注定为世所不容吗?!为什么这个世界就不能对中二病稍微友好一点?! 果然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吧?! 林夕压根不想体验一把被怪物放进嘴里被口水淹没被牙齿咀嚼的痛苦,刚刚振奋不到一分钟的狗胆再次怂了下去。怪物在四处搜索她的气息,原地待在一个地方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林夕又当了一回翻滚的牛宝宝,趁着怪物转移视线的瞬间,从这面隔离墙翻滚到了另外一面隔离墙后面。她小心翼翼,动作灵活得如同一尾入水的鲤鱼,成功拉开了距离来到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旋转通道边上。 林夕撒丫子就跑了,而这时,那怪物似乎终于判断出来哪一方的气味比较浓烈,立时迈动着压路机一样的大脚丫子追了上来。 林夕虽然打不过那怪物,但是她的优势就是敏捷灵活,速度够快。她顺着螺旋车道飞奔到地下停车场,立时便闻到了浓烈的汽油味。如果放在往常来说,林夕绝对会第一时间规避这个危险的地方,汽油c车辆c密闭的地下停车场,万一着了火,烧起来简直不要太旺。但是眼下的情景,浓烈的汽油味却是再好不过的遮掩,林夕一眼扫过去,还发现了一个专门用来存放工具的储物间。 林夕已经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了,她来不及多想,就朝着储物间跑了过去,暂时在储物间里躲一阵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她记得这种怪物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寻找不到血食,他们会很快转移目标,毕竟她这样的小身板,还不够人家塞牙的。 林夕速度飞快地跑到了储物间门口,她一把拉开门正想往里面躲,却突然对上了三双惊惧的眼睛。 两男一女,都是成年人,三个人将狭窄的储物间塞得满满的。他们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抹了油彩根本看不出真实的模样,女子颧骨突出,显然已经饿了很久了。林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女子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拼命地将门板压回去:“走开走开!这里已经满了!躲到别的地方去!快把门关上!你会把我们都害死的!滚开!” 另一位男子见状也帮着女子推门,而另一个中年人看着林夕稚嫩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但是也没说什么。 林夕抿了抿唇,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惧意。她虽然身姿灵巧,但是她知道那个怪物是依靠尾巴来进行攻击和捕食的,那尾巴有着和怪物体型相反的灵活,遍布鳞片更是坚硬强韧到了极点,如果正面对上,她并没有逃跑的胜算。储物间虽然狭小,但是再塞进去一个身量未成的孩子也不是什么问题,而那脚步声对方显然也听见了,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人自私的天性。 林夕没有仗着自己的力量逼迫他人的意思,眼见三人抵抗情绪浓重,她立刻便转身朝着货运电梯跑去,听到储物间的门砰然合上的声音。 比起死亡,她更讨厌亏欠别人。 林夕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怨怼的,她摁下电梯的升降按钮,习惯性地咬了咬自己的拇指。她心里默念着“快一点快一点,求求你快一点”,整个人因为背后越来越靠近的恐怖气息而汗毛倒竖,她不敢回头看,因为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会因为一时好奇而崩溃瓦解。 在林夕情绪高度紧张如同绷紧的琴弦时,电梯抵达时“叮”的一声铃响简直与天籁无异。 她飞快地窜进了电梯里并且疯狂地摁住关门的按钮,隔着渐渐合上的门扉,林夕能看见不远处咆哮而来的怪物。 怪物的模样有点类似霸王龙,但是它除了尾巴布满了鳞片以外,庞大的身躯尽是白骨质地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森白的光泽。怪物长着一张网红脸,削尖的下巴却因为整容不当而生了一个肿瘤一样的脑袋,瞪着一双木有眼珠子的眼睛使劲朝着林夕翻白眼。它嫉妒林夕娇小苗条的身材,因为它是一只体重成吨的狗子,所以怨恨让它鬼气森森,恨不得把林夕小仙女拖出去糟蹋了。 真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中国好兄弟的绝世美貌啊。 妈/的,还好我跑得快。 电梯开始上升,林夕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那口气刚刚滚到咽喉,就立刻噎住了。 因为电梯里还有人,或者说,林夕方才一心只想着逃跑,都没注意到电梯里有人。 电梯在上升的过程中停止了,有人拉了电梯的手动匣门,将电梯卡在了通道上。 而一个冷硬的物件抵在林夕的后脑勺上,透着无言的威胁。 林夕双目放空,借着电梯金属门的反射,她隐约可以看见自己的背后站了两个人,都是成年男子的体型。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夕决定按兵不动,等待良机。所以她双眼直视前方,举起了双手,向身后的人表示自己的无害。 冰冷的枪支戳了戳她的脑袋,戳得林夕低了低头。 一个轻佻花俏的声线说起了有点饶舌的英语,但是林夕很神奇的听懂了。 “噢我的上帝,居然还有这么小的孩子活着?还是个黑发黑眼的小姑娘?刚刚追她的是二级异形?” “叶,她该不会是你的妹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异形之灾(2) 林夕还有些懵逼自己突然点亮了语言精通技能,就突然听见另一个温醇如酒的嗓音接了话, 好听得让她耳朵微微发麻。 “在亚洲人种里, 黑发黑眼才是常态。” 对方是否定了对方那句“是不是你妹妹”的猜测, 但是那轻佻的男子突然笑出了声,邪气地道:“喔,当然, 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你知道的,亚洲人都普遍身材瘦小, 力量也较为薄弱, 但是你们族群似乎很容易出现一些变种,强得近乎变态。比如你, 叶, 你可是让我认可的强者。而这个小不点居然能从二级异形的追踪中逃出生天,我当然要好奇你们是不是一家人。” “她是觉醒者, 增幅能力为速度。”那有着一把好嗓音的男子并不理会轻佻男的调侃, 道,“放开她吧。” 林夕沉默, 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开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拿枪抵着她的那个轻佻男显然是个坏心眼的人, 听到“叶”的话, 居然直接将手/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将她扣进了怀里:“不不不,叶, 你知道的, ‘星灾’已经开始一年了, 这个孩子明显不是记录在册的觉醒者。也就是说她独自一人在这个狗屎的世界里存活了一年,你说她只是一个速度觉醒者?这话我是不信的。” 被人搂进怀里,一脸懵逼的林夕顿时和那个叫“叶”的男人打了个照面,一见之下,林夕立时就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明显是个亚洲人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身特工的漆黑紧身服,显得身材高挑清瘦,整个人笔挺极了。他五官是华人最为推崇的清俊,眼珠子漆黑得几乎微微发蓝,修眉俊目的模样让林夕在一瞬间内想到了“竹”。 虽然眼前的男子好看得有些过分,但是那并不是林夕关心的重点,而是如今记忆全失的她居然会觉得男子有点眼熟。 “她是速度觉醒者,典型的身形纤瘦,关节灵活。”叶瞥了林夕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那只目光充满挑衅意味的金毛犬,神情微淡,“我知道你看不起体能觉醒者,但是这个孩子的觉醒程度很高,而且战斗经验丰富,她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能力开发到这种地步,将来她的成就绝对在你之上。阿尔杰,我再说一遍,放开她,你的武器应该对准异形,而不是这个孩子。” 林夕被身后的人扣在怀里,借着电梯里的镜子,林夕能看清楚身后人的长相。金发蓝眼,身材高大,典型的白种西方人。他满脸嚣张挑衅的神色,显然是想借她发难,但是叶对此无动于衷,神情平淡,明明身高不如阿尔杰,那一身气势却压得人噤若寒蝉。 叶的话音刚落,林夕就感觉到那卡着她脖子的手臂肌肉绷紧,像是感觉到危险的金毛犬,阿尔杰忌惮中又透着些许不合时宜的兴奋:“噢!你是生气了吗?叶。为了这个小不点你终于打碎了自己始终冷静的面具?这可比跟异形干架有趣多了!” 林夕被卡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她突然觉得森森地蛋疼,身后这只大金毛显然是个欠抽的抖s,叫“叶”的大佬越袒护她,他就越要对着干。 妈/的,死gay!禽兽!放开我! 被“怀中抱妹杀”的林夕抓着阿尔杰的手臂,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仿佛要开打,她突然觉得手很痒。 手痒的林夕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她微微抬手靠近了那抵在她太阳穴上的手/枪,手指突然跳起了舞。 阿尔杰的注意力都在叶的身上,当看到因为窒息而面皮紫涨的女孩抬手时,他警告性地将手/枪又往她太阳穴压了压,威胁的话语含在口中尚未出口,女孩的手指就动了。她还是个身量未成的孩子,伸出来的五指也算不得修长,有点胖还很短。但是她的手指突然跳起了舞,阿尔杰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舞蹈。她的每一根手指仿佛都是单独的个体,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每一个点戳扭转都像精密的仪器。 被这样灵巧的一双手吸引了注意力,他只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喀嚓声,回过神来时,手/枪已经被拆成了一堆零件,他手里只剩个柄。 弹匣c枪管,掉了一地。 阿尔杰抬头,就看到临时小伙伴叶那张八风不动的面瘫脸,眼神平静,仿佛看戏。 阿尔杰收回了枪管,松开了差点被他掐死的少女,看着她摸着咽喉警惕地躲到了叶的身后,才收起了轻佻,慢吞吞地道:“好吧,小不点,你用深刻的教训告诉了我你不是个弱者。你应当得到尊重,我为我的行为道歉。” 林夕对于自己刚刚下意识作出的反应也很是懵逼,闻言也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收回前言,眼前这只金毛八成是只鬼畜抖。 虽然金毛道了歉,但是他在林夕心中的信誉值早就掉到了底,反倒是看上去眼熟人品似乎也很过关的叶得到了林夕的信赖。 失去记忆的林夕不敢擅自开口说话,免得暴露了自己“缺乏常识”的特点。好在那只金毛并不是一个话废,只是为人很是桀骜,当意识到林夕的确是值得平等以待的人时,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简而言之就是从一个狗比变成了一个逗比。 “小不点,能不能帮我把武器装回去?喔亲爱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华国人都是猪,喜欢吃老虎,这个习惯可真是不好。” 林夕:“是扮猪吃老虎。” “哦,哈哈哈,原来你不是哑巴?”金毛性格邪气,长得却是一表人才阳刚帅气,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简直如同盛夏的骄阳般爽朗,“小不点真的不是叶的妹妹吗?你们都很强,还都不爱说话,如果不是亲人,难道这就是你们华国人常说的‘夫妻相’?” 神他妈夫妻相。 林夕满脸黑线地扭头,恰好对上了镜子里的自己。黑发黑眼的小女孩有着一张肉感十足的小脸,看上去软乎乎的一团。稚嫩的眉眼间掩盖不住那份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那种极致理智的冰冷,倒是的确和大佬有几分相像。 诡异的是,林夕居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也很眼熟——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废话,但是她发誓,她虽然失忆了,但也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绝对不是这里。至少她的世界里没有八百多斤嫉妒她美貌的狗子!更没有随随便便拿着枪指着萝莉脑袋的大□□子! 但是她这个疑似穿越的中二病,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套着的壳子眼熟的?对大佬一见如故这算什么?穿越千年来爱你吗?! 林夕被自己的脑补给恶心到了。 电梯被卡在通道里,借着这个时间,温柔的大佬和狗比金毛给她提供了不少信息,至少让林夕搞清楚自己穿越到了哪里。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被外形生物入侵的世界,这种外星生物力量强大,以人类为血食,并且吞噬的人类越多进化的程度就越高,是十分棘手可怕的敌人。人类将这种外星生物称之为“异形”,将这个灾难的时代称之为“星灾之年”。 而这个世界自从被外星人入侵之后,高悬天空的月亮就发生了变异,每个月都有那么不可言说的几天。初一十五都会出现鲜红的血月,而在血月出现的这个时间段里,异形会蜕皮进化,成长为更可怕的怪物,但是同时一部分人类会在血月的光照之下觉醒,成为拥有诡秘力量足以与异形抗争的“觉醒者”,但是他们觉醒的异能不同,觉醒的程度也有所不同,存活的资本和手段自然也大相庭径。 林夕遇见的两个人,金毛犬叫做“阿尔杰邦尼”,据说是什么黑手党的世子爷,反正在以前就不算什么好人,血月之夜之后成功觉醒了“鹰眼”以及“重压”的异能,据说在人类的生存基地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而另一位亚裔男子叫做“叶”,他是阿尔杰外出做任务的时候遇见并且临时组成双人小队的觉醒者,具体名姓不知,具体能力不知,但是金毛犬跟林夕吐槽他拥有着变态一样的记忆力c计算以及局势判断能力。 说到这里,林夕看着金毛犬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她瞬间秒懂了,这就是学渣遇上学霸之后的空虚寂寞冷啊!一边挑衅学霸一边又不得不舔着脸找学霸借作业抄,一来二去,不自觉间就了啊! 狗比金毛一生放荡不羁智商低,理论知识从来没爬上过及格线,他连自己□□怎么组合回去都不懂!渣透了啊! 而根据叶大佬的分析,林夕是一位速度觉醒者,她这种异能跟阿尔杰的“鹰眼”一样属于体能觉醒,在异能等级中属于“c”级。体能觉醒者在早期拥有很大的优势,但是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异能明显后劲不足,比不上觉醒了特殊异能的觉醒者了。比如说阿尔杰的“重压”是极为罕见的“a”级异能,修炼到后期甚至能在一瞬间内改变空气的压强,将异形置身于深海压强之下碾碎成渣,简直让人想举报他开挂。 林夕觉醒的是速度,她这样的觉醒者据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在星灾之后还能活到现在的也已经寥寥无几。 叶大佬给林夕做了测试,她肢体纤细却灵活有力,身体的柔韧度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她的实力并不强横,以至于她面对一二级的异形都只有夺路而逃的份,但是她可谓是将“灵巧”发挥到了极致,任何武器落到她的手里都能发挥出最佳的用处。 阿尔杰喜好大开大合的战斗,但是作为一个学渣对学霸天然的崇拜,他看着林夕手里翻转如游鱼的匕首,视线几乎黏在上面收不回来。 “你的觉醒程度极高,恐怕还在阿尔杰之上。在星灾之前,你应当也已经身经百战了。”叶大佬摸了摸林夕的小脑袋,垂眸之时敛去眼底过于洞悉的光,语气都显得温柔了起来,“不管如何,星灾之后你还能活下来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很了不起了,女孩。” 林夕仰着头,看着那人轮廓线条柔和的脸,突然觉得心跳失了节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异形之灾(3) “说起来,小不点, 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阿尔杰是个倨傲的人, 但是林夕和叶大佬都是他认可的小伙伴, 所以他也并不介意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速度型觉醒者是出了名的皮薄肉脆,战斗力基本为零,在生存基地里, 速度型觉醒者大部分负责的是侦查和运送物资,阿尔杰这样的强者会看不起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他被林夕教做人。 “名字”林夕有些迟疑地道, “好像, 叫做林吧?” 叶大佬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zer一 ?”阿尔杰皱了皱眉, 挠了挠头,“这个听起来好像是代号不是名字吧?小不点, 撒谎是坏孩子哦。” “不是零, 是林。”林夕试图纠正对方,却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就是口音纯正的英文, 只好道, “l一i一n, l。不是零。” “哦,琳达的琳。”阿尔杰更糊涂了,忍不住碎碎念念地道, “你们华国人的名字就是奇怪, 一个叫‘yeah~’, 一个叫‘l’,哈哈!真想知道你们爸爸妈妈给你们取名字的时候是在想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叫‘欧耶’和‘达令’算了?” yeah大佬:“” l夕:“”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力反驳。 金毛狗比简直是在用生命卖蠢,等到交流完情报之后,林夕也已经心累到没力气去恐惧了。她扒拉着电梯的扶杆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如纸的少女,只觉得头疼欲裂。她似乎真的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两件事情,不是一件。 记忆里似乎有人在喊她“林夕”,也似乎有人在喊她“莉拉”。 前者的回忆温暖,后者的回忆黑暗,两者仿佛隔着镜花水月的光影,远如重山。 “对了小不点,你和叶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基地?别的不说,虽然觉醒者的势力不如s基地,但是资源和食物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阿尔杰非常自豪地卖着安利,拍着胸脯保证到,“虽然你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有强者的潜质,我很看好你。你和叶如果来我们基地,以后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小队,你负责探测情报,叶负责分析局势,我负责前线战斗,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前途无限啊?” 林夕:“谢谢,我会考虑的。”s基地基地什么的,是听起来都前途无亮好嘛? 虽然觉得这s/基地吃枣药丸,但是林夕眼下也无处可去,只好暂时跟着阿尔杰和叶大佬。更何况,林夕觉得自己虽然开了外挂,但是这个外挂显然不太给力,她如今的身体年纪还小,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在外晃荡,万一又遇到了嫉妒她美貌的狗子,总是逃跑也不是个事。 林夕还在思忖自己未来的计划,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大佬却突然开口了。他说的是一口纯正好听的普通话,那温和而又疏淡的态度却不让林夕觉得反感,反而觉得:“阿尔杰虽然桀骜,但是却也有傲慢的实力,他的提议你可以考虑考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你这个年纪的觉醒者需要团队的保护和成长的空间,基地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夕思考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袋微微一懵,就脱口而出道:“你呢?你会去吗?” 话音刚落,林夕就看见那挺拔修雅如林间青竹的亚裔男子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道:“我习惯独自行动了,这次是个意外。” 林夕瞥了一眼那因为听不懂中文而微微暴躁起来的金毛犬,也知道这个意外是什么了。比起跟着金毛,她自然更想跟着叶大佬,但是方才的这么一问一答,林夕情商再低也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委婉的拒绝了,一时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叶大佬虽然冷淡,但是态度却很是谦和,他一开口竟又说了英文,摆明要说给那只金毛听:“我是真心建议你去基地的,星灾一年,你能从风雨里活下来,定然有不小的本事和自己的依仗。但是前不久基地刚刚发布了声明,那些异形已经完成了基本的进化,开始拥有智慧了。以前的异形虽然可怕,但是说到底没有智慧,你想从它们手中逃走也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金毛原本因为听不懂华国语言而暴躁,此时听到叶居然在给自己的基地说好话,立刻打蛇顺棍上,点头道:“是啊,林,你还不知道吧?方才还好你跑得快,没有躲起来,上一次血月之后这些异形就拥有了智慧,虽然说异形体型越小等级便越高,但是方才那只二级异形明显已经在进化的基层了。你万一还像过去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怕这次真的要成了异形的血食了,因为它会开始搜寻所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阿尔杰话音未落,林夕的面色已然惨白,失声道:“可是那一层的地下停车场里躲了三个普通人啊!” 阿尔杰虽然桀骜不驯,但是他和叶大佬都不是蠢人,林夕这种速度型觉醒者的生存方式他们心里也很清楚。听到林夕脱口而出的话语,阿尔杰不由得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看向叶,却发现叶眼神沉静,一副早已预料到了的表情。 在叶那里确认了自己的猜想,阿尔杰看着微微焦躁起来的林夕,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外星生物入侵地球,导致秩序崩坏,强者为尊,政/府与法律彻底成为了空壳,各种基地林立全球,各自为政,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之下,人类还能存有几分道德与良知呢?不是说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而是好人实在活不长久,毕竟不折手段想要活下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正如阿尔杰方才所说的那样,他觉得林夕很幸运,因为她居然选择搭乘电梯逃跑,而不是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暂时躲藏起来。但是谁能想到林夕并不是不想躲,而是没法躲?听到林夕说停车场里躲了三个人,有看到她如今明显烦躁的模样,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很明了了。 阿尔杰说自己敬佩强者,以林夕的战斗力来说她不算强者,但是她拥有强者的潜质,她的反应能力和灵巧无一不是在战斗中逐渐磨练出来的,每一丝每一寸都能看出她为了生存而付出的努力。阿尔杰看不起弱者,但是他也敬佩勇敢的弱者,因为这样的弱者在未来也会成为和他比肩的强者。林夕很明显就是这样的人,她识时务,会尝试着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一昧怨天尤人将自己活成了一根莬丝子。 但是阿尔杰看过林夕翻转匕首时那堪称炉火纯青的技艺,他知晓林夕早已将自己身体的潜能开发到了极致,以她的能力想要杀死三个普通人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她面对三个对她来说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选择将生存的空间让出,自己去搏一条生路。 速度型觉醒者,能活下来的都是稳重的人,因为他们能力的特性,致使他们宁可稳扎稳打也不敢殊死一搏。阿尔杰就曾经遇见过这样的觉醒者,明明速度快如疾风,可是他宁可瑟瑟发抖地挤在充满污臭的厕所里,都不愿意去赌一个可能。 阿尔杰没有忘记林夕冲进电梯之时,他们隔着天梯的门扉看见的景象——扑面而来的刺鼻的汽油味,还有那已经追上来的异形。 如果不是叶用他那特殊的能力发出震慑让那异形止步,只怕这小小的速度型觉醒者还是会死在电梯门合上之前。 难怪叶会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觉醒者毫无防备,甚至还真心相护。 除了这个小不点有一双燃烧着星火和希望的眼睛以外,还因为他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吧? 这种善良,在这个世界里可真是奢侈。 阿尔杰以为林夕会开口让他们回去救人的,因为林夕摆明了是没有一个人对付异形的能力的,而阿尔杰等的就是她的开口。林夕开了口,就势必要欠下人情,将来哪怕去了基地,以她良善的性格只怕也会对基地尽心尽力,不比忧心其他基地的挖角和背叛。 阿尔杰的算盘打得响亮,可惜他搞错了林夕的属性。 林夕不是善良,而是冷情,冷情却又并非无情。她只是很讨厌欠别人的人情,因为那会让自己身不由己。 “拜托阿尔杰和叶大佬去救人”的想法只是在她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便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她的确想救人,但是这个想法并不强烈。阿尔杰为人桀骜,叶大佬倒是温柔,但是她已经麻烦他们这么多了,没有必要让他们为了她的决定而去冒险。 林夕评估了自己的实力,确认自己没有救人的能力,便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明知力有所不逮还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是蠢货,适时评估己身而抉择良善的才是强者。 她已经将生存的空间让了出来,还吸引了异形所有的注意力,至于捕捉不到猎物的异形是否还会回头去搜索杂物间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她又不欠他们的。林夕有些平静也有些冷漠地想着。 这么想着,她抬头对着阿尔杰和叶大佬开口说道:“谢谢你们,你们的情报对我来说很重要。” 见林夕认真道谢,呼吸却已经平和了,阿尔杰傻眼了,叶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眼底却透出一丝笑意。 阿尔杰不是个能沉住气的,立刻开口询问道:“你不求我回去救人吗?” 林夕闻言,十分震惊地抬头看了阿尔杰一眼,道:“我不想麻烦你们的,只是我自己又没有救人的实力所以才选择了放弃。没想到你竟如此良善,感谢上帝!你简直是圣母玛利亚的转世!那我们现在回头去救人还来得及吗?” 阿尔杰:“”圣c圣母玛利亚? 性情桀骜恣雎从来只有他让人不爽还没有别人让他不爽的份的金毛犬深深地抑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异形之灾(4) 结果最后,三人还是回到了地下停车场。林夕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嫉妒她美貌体重用吨来计算的狗子在看到叶大佬之后就如同被坏人欺辱的黄花大闺女似的泪奔而逃, 只觉得辣眼睛得不行。而阿尔杰则捏着鼻子从早已被异形撞坏的杂物间里拎出了屁滚尿流的一男一女还有一具尸体, 杂物间是被撞塌的, 但是因为杂物间和整座停车场的墙壁相连,所以才支起了些许的生存空间,让一男一女存活了下来。 但是还是有一人躲闪不及, 被坍塌掉落的水泥墙给砸死了。 活下来的两人抱着那具尸体哭得声嘶力竭,林夕躲在大佬的身后, 看到那女人憎恨的眼神, 抿着嘴唇没有开口说话。 她知道那个女人恨她,恨她引来了异形, 恨她没有立刻回头来救他们甚至恨她为什么没有葬身异形的腹中, 好让他们活下去。 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当一个人悲痛到了极致, 情绪支配理智之时,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与其本性无关,与善恶无关, 只是因为死去的人对她的意义比那个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于是就会产生这种“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这样的想法。 人性本恶, 本就如此。 “你很失望吗?”叶大佬轻轻牵过林夕的手,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所救非人, 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林夕的头发细软, 被揉得有些杂乱, 语调却很稳,“她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因为我有时候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人的理智和感性本来就是相搏逆的东西,感情会影响理智,理智能控制感情。你看,她恨我,却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能用理智控制感情,动物则会被情绪所支配,命不得长久。” “而如果一个人的理智和感情会同步”林夕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低声道,“就会产生幸福。” 但是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如意,永远幸福。 “对了。”林夕看了上蹿下跳的金毛犬一眼,问道,“你们出来是有什么任务在身吗?会不会耽误了。” “不会,我们是出来找一只七级异形,但是这里既然有一只二级异形出没,那那只七级异形肯定也不在这里了。” 异形和异形之间的等级压制极重,低级异形是决不允许在高级异形的地盘上捕猎和进食的。一般高级异形出没的地带,在信息素尚未散去之前,低级异形都是绕道走的,也正是因为这个不抱团的特性,才让人类能在异形的磋磨之下苟延残喘至今。 “那如果有朝一日异形抱团了呢?” “那人类大概是凉了吧。” 听见那清风霁月般俊雅的男子说出了这么一句玩笑话,林夕突然噎住了。她如今完全是个身量未成的少女,比起身高一米八往上走的叶大佬,实在是矮得堪称跳起来就能打你膝盖的程度。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青年弧度好看的侧颜,和弧度平直从未笑过的唇角。他有着一头清爽干净的碎发和一双沉静如子夜,平和如静水的眼睛,林夕觉得他的眼睛好看,又很眼熟。 林夕看着看着,忽然恍然大悟,明明眼前的青年生着她完全陌生的眉眼,却有着一双让她无比熟悉的眼睛。 沉静的,平和的,还有那垂眼看向她时,深藏在夜色中的一线光明。 嗯所以她失忆之前也一直这么矮,总是被大佬俯视着咯? 林夕突然有些微妙的,淡淡的不甘心。 阿尔杰那个狗比去给他们找今晚落脚的地方了,林夕就被叶大佬牵出来寻找食物和生活用品了。这一点说来不难,如今秩序崩坏,超市也好药店也好,随便找个地方钻一钻都能找到不少藏品。但是麻烦就麻烦在于,如何分辨这些东西能吃能用,以及如何把东西搬运回去。 除了一些保质期极高的食物和药物,大部分的东西算是废了,生活用品倒是很多,就是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进了超市,叶大佬就放开了林夕的手,站在原地闭目感受了一下。林夕安静地没有打扰他,她不是阿尔杰那个心大如牛而且还将叶大佬当做一个智商逆天的小白脸的,她大概猜出叶大佬觉醒的异能有些特殊,特殊而且强大。 每本传奇小说里,像她这种速度型异能,那妥妥是炮灰;阿尔杰那种双系异能,八成是主角;叶大佬这种,不是主角的小伙伴,就是不出世的世外高人兼职主角的贵人了。林夕猜测大佬的异能约莫是精神力啊或者第七感之类的牛逼技能,反正是她这种炮灰可望而不可即的。 “这里没有异形,可以放心。”叶大佬低头看了一眼林夕亮晶晶的眼睛,话语微微一顿,又道,“去找你要的东西吧。” 林夕拽着两个塑料袋一阵搜刮,吃的喝的放一袋,穿的用的放一袋,心中颇有几分买买买的阔气。食物大部分是不能入口了,一些保质期长的热量高的也早就被人搜刮了,剩下的多是一些保质期虽然也挺长但是并不方便随身携带的玩意儿。 比如说调制好的蛋糕粉,拿来做派的面皮胚,巧克力泡面能量棒果酱之类的东西是别想了,变味的午餐肉罐头倒是还能摸到几个。 林夕自从成为速度型觉醒者之后简直是将自己打娘胎里便开始单身的手速给爆发了出来,人过货架一气而撸,能吃的不能吃的扫一眼就能看出来,一眨眼就完成了扫货。她贼溜溜地偷看了大佬一眼,发现大佬在收银台前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便立刻冲到生活用品区扫了好几包姨妈巾。一边收姨妈巾一边泪流满面的林夕心中吐槽着现在小孩真是营养过剩,十四岁就得面临女人一生的血色悲剧。 等到林夕背着大包小包跑出来时,叶大佬才回了他淡淡的一瞥:“后门出去之后的长街,有人在靠近。” 林夕眨了眨眼,却听大佬又道:“那只二级异形在追杀她。” 卧槽! 林夕是真的对异形这玩意儿产生心理阴影了,特别是那只异形还是“追踪者”。越高级的异形体型越小,它们体型接近人类的同时,力量与智慧也会翻几倍。被叶大佬科普过之后,她知道追踪者在异形中的地位就如同她这种速度型觉醒者,而追踪者体型庞大不利于隐藏,在气味的捕捉上却是一把好手,被它盯上的血食气息足足会被它记录三个月,如果不杀了它,那就即将面临三个月不眠不休的逃杀了。 所以,虽然高级异形令人恐惧,但是所有异形中最让人类闻之色变的,反而是追踪者。 林夕看向叶大佬,叶大佬对上她的视线,也只是点头道:“你想救,我就帮你。” 林夕听到这话,神情恍惚了一瞬,似乎记忆中也有一人,语气平和地对她说着类似的话语。 叶大佬还是带着林夕去了后街,于是林夕再次目睹了异形泪奔的恐怖场景,追踪者那庞大的体型揣着一张惊恐到崩溃的脸飞速后退,几乎要在空气中拉出道道残影。林夕木着一张脸看着,觉得眼睛辣得不行,叶大佬大概是觉得再让这异形出去骇人不太好,于是就辣手摧花了。 叶大佬果然不愧是大佬,打起架来也风姿隽秀,好看得让林夕和被救的人都迷了眼。与电视或者电影中那种装逼为主的花哨动作不同,叶大佬举手投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林夕只看见他闪避着异形痛极之下的攻击,空气仿佛有什么在翻涌。 看着看着,林夕突然觉得双目刺痛,她看到叶逆着天光,身后似乎展开了一双透明的翅膀。 他凌空而立,垂眸肃容,没有了那双眼里沉静冰冷近似刀刃般的锋芒,他轮廓温柔得像是隔世而来的风,想一场最美也最虚幻的梦。 梦 林夕猛然回神,就见叶踩着风俯冲而下,他手里凝聚着一把淡青色雾状的长/枪,只听“铮”的一声轻响,轻盈如无物,就这么洞穿了异形的大脑。异形濒死,彻底疯狂,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叶咬去,布满鳞片的长尾也如同鞭子一般朝着叶抽了过去,刮起刺耳的破空之声。 大佬眼神微冷,他双手一拂,长/枪便消失无踪,雾气在他手中凝结成一柄长剑,翻转之际携带着雷霆之势,直接斩断了异形的尾巴。 异形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倒在血泊中不停挣扎。大佬从空中跃下,随手一指,锋利的刀刃便从他指尖延展而出,洞穿了异形的眼睛。那怪物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彻底失去了声息,而叶随手拍散了雾气,神情不动,沉静依旧,挺拔的身形一如修竹,带着霁月般的清冷与温柔。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脑子仿佛被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高声尖叫着草泥马啊好帅啊!另一部分也高声尖叫着羊驼的那雾气是啥?! 林夕确认自己先前是看不到这淡青色的雾气的,如今她能看到了,叶大佬在她的眼中就仿佛打上了好莱坞级别的光影特效一样,帅出了新高度,帅出了天际。当然,原本的大佬也很帅,但是你只会觉得他很吊很厉害,却压根不清楚他是怎么把异形打倒的。 叶大佬朝林夕缓步而来,看到她有些呆愣愣地仰视着他,才不得不开口道:“走吧。” 林夕迷迷糊糊地揪着大佬的衣袖准备离开,冷不丁的,却突然又一个悦耳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激动的轻颤: “莉拉!是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异形之灾(5) 开口说话的人是大佬救下来的小姐姐,也就是那个被异形追杀的可怜人。 小姐姐却不是“小”姐姐, 看着年岁也不过十六七的模样, 身材发育却极好, 前凸后翘,火辣性感。她容貌清纯娇美,一头深棕色的长卷发, 一双蜂蜜色的眼睛,盈润的眼眸藏在厚厚的眼镜片下, 显得无害极了。明明拥有性感至极的外貌, 却有着极为羞怯的性格,在林夕和叶大佬回头看向她时, 脸颊上甚至还飘起了一丝红晕。如果放在二次元, 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大胸眼镜娘,能萌得宅男嗷嗷直叫。 林夕看着这位小姐姐, 只觉得这人长得实在好看, 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无,面对她充满期翼的眼眸, 也只能选择了沉默。 没人接话, 小姐姐也有些尴尬, 她抬手轻轻撩起鬓边的碎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叶大佬却直接突然开口道:“你叫莉拉?” 林夕面无表情地抬头对上了大佬低头望来的眼睛,她眼底的迷茫绝不作假:“我不知道, 我失忆了, 连自己是谁都有些记不住了。” 林夕没有撒谎, 是以她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叶大佬听完之后也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便牵着她继续往回走,看那态度居然是不想让林夕寻找过去的记忆了。小姐姐见状都傻眼了,赶忙开口挽留道:“莉拉,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姐姐南希啊!” 林夕回头看着这名叫“南希”的女子,发现她眼神居然当真是半点都不陌生,便有些犹豫了起来。 她原本想着,自己的这具身体竟然都落到独自一人面对异形的下场了,亲人朋友什么应当也是没有了,人生也可以算是重新开始。但是眼下突然冒出来一个“姐姐”,还一副跟她很是熟稔的样子,就算她对自己的过去不甚在意,但也不能将亲人弃之不顾吧? 林夕面对着陌生人的时候老毛病就犯了,她面瘫着脸,眼神呆滞地道:“我被异形抽到了脑袋,记不清楚以前的事了。” 她的“失忆”是真的,她也的确不记得这具驱壳的亲人了,有这样一个说法在前,不管对方是何意图,都要多少斟酌一二的。 林夕是在认真地敷衍,可对方估计觉得这谎话听着真不走心,顿时面色就有些青白。被异形抽到脑袋还能活?那林夕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了。南希看着拽着青年男子沉默不语的少女,抿了抿嘴唇,忍不住捂脸哭了出来。 然后林夕就被狗血泼了一脸。 林夕不相信南希的话,是因为她长着一副黑发黑眼典型纯种东方人的模样,但是南希却是个标准的西方大波妹子。 但是南希说,她们其实并非亲生兄妹,简而言之,林夕的妈妈其实是个华国古典美人,林夕是个小拖油瓶,而她妈妈是因为婚姻离异而带着满身情伤来到了国,嫁给了同样离异的南希的爸爸。林夕除了南希这个姐姐以外,还有一个哥哥,他们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呵呵,鬼才信呢。 林夕倒是很想翻个白眼给她看,但是可惜她生了一双眼珠子极大的水杏眼,要把眼睛完全翻成白的,难度还真是不小。 虽然压根不相信南希说的话,但是林夕和叶大佬还是将她带回去了,因为这姑娘看出面前两人都不想留她的想法,立时咬牙给他们表演了自己的异能。看到南希凝聚出来的一颗水球,不管叶大佬是怎么想的,反正林夕的眼睛霎时就亮了。 别的不说啊,有南希的这个水系异能,他们煮饭喝水洗澡都不是问题了啊! 小仙女怎么能不当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呢?! 南希被他们带回去了,阿尔杰早已经找好了一处没有异形肆虐的酒店,舒舒服服地住进了总统套房。他这大爷一样的性格就酷爱享受,林夕和叶大佬回来时,这个狗比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特别不要脸的道:“小不点,房间内灰尘太多了,帮我打扫一下。” 林夕想要咬死这个狗比,谁知道阿尔杰扫了他们带回来的姑娘一眼,居然道:“带个女人回来干嘛?泻火啊?” 妈卖批的凑表脸!看不起弱者也就算了还看不起女人,老天爷迟早要教你做人让你跪下叫爸爸! 林夕面上没什么好脸色,一双手将拳头握得噼里啪啦地响,南希却只是低头抿了抿唇,连一丝委屈的神色也没流露出来。 金毛狗比嘴上说着尊重,但实际上是个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娃子,能挑衅你一句他绝不闲着,恨不得拉来满世界的仇恨。就像现在,听完南希的自我介绍之后,他居然哈哈大笑地说:“妹妹就够废了,谁知道姐姐居然更垃圾。” 这里的水系觉醒者可不像小说或者漫画里描述的那样,能化水为冰进行攻击,或者是变成什么治疗的法术。这里的水就是“水”,凝聚空气中的水汽形成水球,至于那什么将人体内的水分抽走来杀人啊控制水流化为水龙或者掀起万丈惊涛之类的技能都是浮云。水系觉醒者的能力哪怕是开发到100,最大的用处也是站在田里里给所有秧苗当一个免费的洒水机,能浇完一亩地已经算是牛逼。 对于一个双系异能的觉醒者来说,速度异能虽然废材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但水系异能除了泼别人一脸水还能干啥子? 别说什么生产科技的力量不容小觑了!在他大爷的眼中,没有战斗力就是没有战斗力! 林夕和南希被打发着去收拾房间和准备晚饭了,而阿尔杰和叶大佬似乎有什么要事相商。林夕知道阿尔杰支开她和南希,八成是有什么不想被她们这两个陌生人听去的要紧事要说,便也浑然不在意地跑去厨房准备晚饭。 也不知道金毛狗比去哪里找来了几包泡面,煮个泡面还是很简单的事情。林夕先将找来的午餐肉罐头打开往里面倒,变味的食物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反正先高温煮一遍就是了。煮完之后将料包和泡面往里面一丢,滚水咕嘟嘟地响,闻起来味道倒也鲜香。 林夕搅着泡面,一旁一直沉默给她打下手的南希却突然凑了过来,冷不丁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做得很好。” 林夕:“?” 什么做得很好?泡面煮得很好?热水滚肉烧得很好?这不是每个死宅的必备技能吗?真的不必说得那么真心实意! “那个阿尔杰就是我们下一个任务目标,是基地这段时日以来声名远扬的双系觉醒者阿尔杰邦尼。虽然不知道另一个男子是谁,但是他很得阿尔杰的器重,连带着对你也不设防备。”南希在氤氲的雾气里微微眯起了眼睛,林夕这才发现,她戴着厚厚的黑边眼镜,只怕是为了掩盖那双蜜色眼眸里过于冰冷锋锐的光,“莉拉,不计一切代价接近他,一旦得手,就立刻干掉他!” 林夕:“” 等等等?!这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啊?!我只是个愚蠢的没有战斗力的干物咸鱼啊!杀人什么的也太扯淡了吧?! 感觉自己开启了什么隐藏剧情的林夕森森地震惊了。 林夕那不加掩饰的眼神也被南希发觉了,她眯着那双泛着金属冷光的眼睛,阴气森森地威胁道:“计划已经实施了便绝无回头的余地!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看着那人的眼神!莉拉,别忘了基地三大掌权者之一的加布里埃尔也是死在我们手上的!我们‘暗刃’之人永无回头路,为毁灭一切罪恶而存在,为匡扶世界的规则而生存,我们是黑暗神大人手中的利刃,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有所谓的爱情存在!” 林夕整个人都木了。 黑暗神手中的利刃啊,匡扶导正世界的秩序和规则,让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什么的真特么像她中二期的时候会说的话哦呵呵。 小姐姐,你听说过古娜拉黑暗之神吗?挥舞魔法棒还会一分钟变身的那种。 林夕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有些笑不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低头保持沉默。 眼见莉拉不上道,南希心中杀意翻滚,脱口而出的话都染了三分冰凉:“莉拉!别忘了你是被组织养大的!你的一身本事也是组织培养出来的!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的,你拿什么去爱别人?如果我将你是暗刃之人的事情告诉那个人,你说他会怎么想呢?你以为他会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吗?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连现在都空乏的人!” 南希的洗脑功力也就比林夕差那么一点点,林夕沉默不语地听着,心里却在思考。 她真的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忘记了一段属于她的记忆,那段记忆是黑暗的,不见光的,令人窒息甚至令人绝望的。 为什么林夕如此肯定?因为她在见到南希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虽然不算良善,但也还算个好人。 但是在听完南希所说的话语之后,她心中汹涌而来的,却是几乎难以抑制住的杀意。 杀了她,趁她不备,让她永远闭嘴。埋葬掉她,埋葬掉“莉拉”,埋葬掉自己曾经的一切。 这样,才能站在那个人的身边,牵着他的手,看着他垂眸之时一瞬的温柔。 林夕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如果说,记忆是能骗人的,身体也是能骗人的,那人的本能呢?战斗的意识呢?难道都是虚假的? 想要埋葬掉过往,又怎么可能不把手弄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异形之灾(6) 林夕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她和这个所谓的“姐姐”貌合心离,彼此都对对方产生了杀意, 但是最终却谁都没有动手。 过期的午餐肉被滚水煮得肉质离散, 乍一眼看过去还会以为是面疙瘩汤。味道倒是还过得去, 能勉强凑合着入口。林夕嗦着泡面有些食不知味,倒是南希不知道是饿太久了还是星灾之后很少能吃到泡面这样的珍稀物资,愣是很小心地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 吃饱喝足之后, 南希被打发去洗碗,而林夕则被阿尔杰拎了房间里开堂审问, 重点是她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姐姐”的身份。 “我失忆了。”林夕选择隐瞒刚才南希对她说的话, 只说出一部分事实,“我无法验证她的说法是否是真实的, 但是我的感官反馈给我的情绪并不美妙, 我很讨厌她。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是一家人,但是我大概对那个‘家’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这话, 阿尔杰是信的。就算林夕是个觉醒者, 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十四岁的孩子,而她独自一人风里来雨里去的闯荡了一年而不是寻找家人的庇佑, 就已经很足够说明一些事情了。而且阿尔杰是个直觉系动物, 他觉得南希并没有外表看上去来得那么温柔无害。 “那你去告诉她, 我们明天分道走吧。”阿尔杰露出了一个有些恶意的笑,“如果她有什么企图,应当也要露出马脚了。” 林夕点点头, 转身果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南希。南希听了这话之后藏在眼镜之后的眼睛闪烁不定, 显然是怀疑林夕得到了叶的庇护之后便想要摆脱组织的控制, 挑拨离间想要将她赶走。她当着阿尔杰和叶大佬的面梨花带雨地哭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说虽然以前相处不太和睦但是总归也是一家人,如今世界遭难,她们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姐妹”,互相帮衬着也好,更何况她做姐姐的也不放心林夕一个人在外闯荡。 林夕面无表情地听完,特别不给面子的“呵呵”了两声,不看南希难堪的面色和金毛犬饶有趣味的眼神,她转头找上了大佬。 “那天你战斗的时候,我看见了你身上萦绕着的淡青色雾气,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林夕很早就想问了,怎奈何被南希的事情打乱了步调,直到此时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看得见?”叶有些意外,他抬手抚上林夕的额头,闭目感受了片刻,才道,“丘脑部分的确有开发的迹象,大概是受到了外部刺激。” 丘脑是人体大脑控制视觉神经的部分,又名为“视丘”。林夕听得有些迷糊,问道:“那是你的异能吗?是操控风的异能吗?” 林夕并没有意识到探究别人的异能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她潜意识里对叶产生了信赖,甚至无意识地交托自己的无知和感性。 叶微微摇头,他平平地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摊在林夕的面前,下一秒,有一缕青色的光晕凝聚在他的掌心,变成了一块有点类似高阶魔方的数据方块。林夕看着那个方块不断地拆解重组,分离旋转,只觉得玄奥非常,却又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极致的视觉冲击和空间感。 叶大佬垂眸看着他,忽而认真地询问道:“人的感觉有几种,你知道吗?” 林夕愣了愣,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人有五感,分别是视觉c听觉c嗅觉c味觉以及触觉。” “还有呢?” “还有?”林夕有些懵地重复了他的话。 “还有第六感的直觉,第七感的时间觉,以及第八感的空间觉。”叶这么说着,突然伸手便去掐林夕的大动脉,林夕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叶不以为意,轻声道,“大部分的普通人只拥有五感,而一部分人习武,将身体的潜能开发出来,便拥有了第六感。比如你,战斗的意识和对敌人动作的下一个预判,你的行动和本能能够快过你的大脑,这就是第六感。” 林夕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感到有些兴奋也有些惶恐,因为她似乎在无意识间接触到了一个更广阔也更为陌生危险的领域。 “人的大脑藏着世界上最深奥最不可预测的秘密,你知道一个普通人对大脑的开发程度是多少吗?而人的记忆力极限是多少,你知道吗?”叶轻描淡写地将这些知识和概念灌输到林夕的脑海里,也不管这些东西会引起人类怎样的贪婪和欲望。 林夕诚实地摇了摇头,只是安静地等待大佬继续给她授课。 “不足百分之一,人类对大脑的利用,不足百分之一。”叶伸出另一只手,往自己掌心中的魔方拂去,他双手一合一放,林夕就看见那方块化成了无数更小更细微的方块,不断分离重组成各种各样复杂而玄奥的图案,“一个人类的记忆容量是——三个图书馆。但是这种知识和记忆的储备可能会超过人体的负荷,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大脑会进行自动的清盘,也就是人类所谓的‘遗忘’。” “如果有人类能够在一瞬间记忆下三个图书馆的藏书内容,那么他会在顷刻之间进入脑死亡。” 林夕听得有些咋舌,她低声喃喃道:“那人类拥有大脑这样的宝物,却无法将它物尽其用吗?” “有一部分人类进行了修炼,他们可以将脑域开发到极致,以此获得在寻常人看来‘超自然的力量’。”叶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比如你,将自己肢体的潜力开发到了极致,让你的大脑能完全支配你的每一处关节和肌肉,所以开发出了第六感。” “第七感名为时间感,也称为末那识,当你开发出第七感时,你就可以控制时间了。” 林夕眼角微微一抽,觉得这个说法有点二次元。她有些难以置信,话语含糊地道:“操控时间?” “对,操控时间。”叶点了点林夕的眉心,他清俊的眉眼带着冷淡的矜贵,立时吸引了林夕的目光,“这并不是说你能够让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止,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人类能够影响的只有自己,不可能操控不属于自己的外界因素。我说的操控时间,指的是你自己身体的时间。” “你有过濒临死亡的感觉吗?当你遭遇危险,或者在即将死亡的前一秒,你的人体生物钟以及动态视觉会被无限延展,敌人的动作会在你眼底变得很慢。这并不代表敌人的时间被你放慢了,而是你对时间的感知被放慢了,哪怕只是一瞬间,你也会感觉仿佛过了好几分钟。” 叶的食指点在林夕的眉心,另一手朝着林夕的太阳穴刺去,那一瞬,林夕果然感觉到叶的动作放慢了一瞬,慢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她一抬手就能阻止他的行为。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叶刺向她死穴的手。 “第八感是空间,又称为阿赖耶识,它的概念有些抽象,但是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马戏团里里表演的踩钢丝。” “踩钢丝?”林夕听了一耳朵高大上的名词,此时听着大佬冒出一个特别接地气的例子,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钢丝很细,如何在上面保持平衡?第八感所做的就是将演员的空间感延伸到极致,大脑告诉身体,你正站在地面上,而你要做的就是踮起脚尖沿着直线走下去。这个时候大脑对空间的概念会影响到肢体,人的平衡感也能保持在巅峰状态,这就是第八感。” “的确是很神奇。”这些概念虽然陌生,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更何况大佬解释得非常明白。但是知道的越多,林夕反而对自己的未来越发感觉到了压力,她喃喃地道:“可是我真的能将大脑开发到这种地步吗?我想变强,但是” “开发大脑,其实并没有你想想之中的那么困难抽象。”大佬取过一杯装满清水的玻璃杯,道,“人们觉得‘直觉’很神奇,仿佛能够预知未来一样,因此将之定义为超自然的能力。但实际上,这是大脑的逻辑发挥到巅峰而做出的计算和预判,大脑分析眼下的局势并以逻辑推测出了可能的未来,落在了别人的眼里就成了预知。同样的,你觉得那些神奇而抽象的能力,其实都是脑域发挥到极致而产生的结果。” 林夕看到大佬手中握着的杯子突然震颤了起来,杯子中的水仿佛失去重力一般漂浮在空中,凝聚重组成一柄手/枪。 林夕看得瞠目结舌,哑声道:“不是说,大脑并不能控制肢体以外的外界因素吗?” “所以这是另一个更深奥的课题。”叶伸出一根食指轻点自己的眉心,然后林夕震惊地看着他从自己的眉心抽出了许多淡青色的丝线,“如何开发你的大脑,是你自己需要探究的问题,每个人的大脑不同,开发的能力也大相庭径。当你的大脑认为‘你能做到’的时候,这种能力就会真实地反馈在你的肢体上,比如说,你如何用你的思维构建出自己的空间,将这个空间化为你的一部分,交给大脑掌控。” “如何将大脑虚无的数据化为有形的能量,以此来影响外界,让你拥有类似‘超自然能力’的表现,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究了。” “我能教给你的东西不多,但是我知道你如今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要迷失了自己。” 林夕仲怔无言,她看着叶那双过于沉静深邃的黑瞳,几乎怀疑自己内心的想法早已被人洞悉,她忍不住鼻头微酸,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认识没有多久,你却愿意教我这些东西。” 向来果决冷静仿佛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改色的叶居然被问住了,他沉默良久,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过了许久,林夕才看见他忽而沉郁的眉眼,带着三分倦色,还有 ——那些藏不住的绝望。 “没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人应该活下去而已。” ——遗忘真是个奢侈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异形之灾(7) 林夕最终还是决定跟阿尔杰和叶大佬分道扬镳。 她决定跟南希一起走,临走前还跟阿尔杰约定好, 自己去见一见“家人”, 之后会去基地找他。林夕和南希都不能成为战斗的主力, 而阿尔杰和叶明显还有任务在身,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七级异形,阿尔杰也十分大方地挥手赶人, 让林夕跟着南希走了。 临别前,大佬摸着林夕的脑袋, 给了她一柄匕首, 告诉她:“保护好自己。”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得林夕心口一酸, 她拿着匕首, 仰着头看他:“如果我开发了第七感,能去找你吗?” 那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神情淡淡, 天光为他镀上了一条金边,模糊得仿佛隔了好几个遥远的世界。 “好, 我等着你来找我。”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这么问道, 带着点小心翼翼地期盼。 “等你活下来, 找到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他平静地回答着她的问话,一双眼睛却深邃得几不见底, 仿佛世间一切秘密都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于是无端端的, 林夕又觉得难过了起来。 “那等我以后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就去找你,你千万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林夕挥手作别,她看到身姿修长挺拔的青年微微偏首,淡如微醺酒雾的阳光模糊了他的五官和容貌,在他转身的刹那,这个人的模样也似乎从记忆里淡去。林夕转身离开后,总觉得他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影,像是早春三月拂过柳梢的风,或是竹林里的一场小雨,令人心弦颤动,却又在转身之际消失在朦胧的浮世光影里。像一场梦,对,像一场梦,遥远而又仿佛触手可及的梦。 漆黑寒凉的无尽永夜里出现了一线的光明,最终却仍然要回归沉寂。 林夕跟着南希离开,面对着南希的抱怨不休和恶意威胁,她面不改色,神情冰冷竟有了几分锋芒与锐气:“我只是暂时离开任务目标,又不是不回去了。你以为我说的失忆是在推脱吗?我是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我只记得我的神和我的使命,我甚至连我这次任务的内容和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自然包括了你。你最好掂量着点,否则我连尸体都不会留给你。” 大概是不曾预料过沉默冰冷的杀人机器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语,南希面色难看极了,却在之后收敛了那副盛气凌人的嘴脸,不再颐指气使。从南希的态度中,林夕很轻易地判断出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这让她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更多的把握。 扮演一个狂信徒对林夕来说并不算难事,只要拿出自己中二期的那份神经病,任凭谁都会被她糊弄过去。 南希似乎认定林夕爱上了那个叫“叶”的青年,但是如今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叶,又觉得她的信仰的确是稳固到连失忆都无可动摇的地步。她会这么想当然也是正常的,因为她记忆中的“莉拉”从知事开始就是暗刃组织里最优秀的杀手,有最坚定和信仰和最狂热的虔诚,奉行着神的旨意捣毁世间的一切邪恶。明明是同一期诞生的杀手,林夕却因为头脑简单乖巧而深受信任,善于惑杀的南希却总是低她一等。 何其令人不甘心?南希几乎可以预料到,哪怕莉拉回到组织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失忆的事情报告了上级,她的地位依旧不会有分毫的动摇。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觉得莉拉不像一个孩子,她看似比谁都愚笨,又似乎比谁都识时务,哪怕将自己活成了一把刀,她也是最聪明最让人割舍不下的刀。在她得到神的认可之后,她甚至还被赐予了“刀”的名号,对于一个以“暗刃”为名的组织,这难道不是最意义深远的名号? 即便满心嫉恨,南希依旧不敢违抗“神的旨意”,她将组织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林夕,如果让神知道她弄丢了“刀”,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而从南希的口中,林夕也了解到这个名为“暗刃”的组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由一群中二病报社的人类组成的反人类犯罪团伙,但是大概是理智型报社,并没有搞什么恐怖袭击轰炸人类集聚地之类的行为,只是在背地里暗戳戳地搞事。 这个组织具体在谋划着什么,南希也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丧命在这个组织手下的人并不是传统的好人或者坏人,大部分的人都是阻碍到这个组织的计划,所以被当做障碍物抹除。林夕是暗刃组织里培养出来的杀手,她活动的化名为“莉拉”,在组织中的代号为“刀”,是暗刃杀手排行榜中排名第一。而南希排行十七,代号为“鹰”,她实力不强却很聪明,负责监视暗刃里的各种刀。 鹰身为监视者自然拥有一定的特权,这也是她对林夕颐指气使的底气。但是太过聪明的人也远远没有笨拙的人好运,而不凑巧,南希就是那个太过聪明的人,所以她面对着林夕时才会是这么一副愤恨又忌惮的模样。摸清楚南希的底子之后,林夕就将她撇在一边了。 南希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不然她也不会相信所谓的神明了——知晓这一点之后,林夕就将目标转移到了所谓的“神”上面。 暗刃组织显然是在星灾之前就存在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神会不会就是觉醒了异能的人类呢? 林夕想了想,决定稍微试探一下,于是故作深沉地道:“你的水系异能” “自然是黑暗神大人赐予我的力量。”南希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说道,“上次任务结束之后组织召回我们,就是为了赐予我们神力,可是你却在重伤加布里埃尔之后就失去了踪影。我杀了加布里埃尔,得到了黑暗神大人的恩赐。” 于是林夕秒懂了,自己觉醒了异能的事情组织里居然一概不知,不知道是身体的原主人对异能一无所知还是故意藏拙。而从南希的话语里可以总结出两个信息,第一,那个莫名其妙的“黑暗神”似乎拥有赐予别人异能的能力。第二,身体的原主估计也没有中二病到无药可救,至少她是觉醒者的这件事情被她自己隐瞒了下来。如何隐瞒林夕并不清楚,但是大佬曾说过看她的觉醒程度,最少也有□□个月了。 好险!幸好阿尔杰和叶大佬那边没有走漏风声,不然她可就危险了。 如果说骨骼轻盈,关节灵巧是速度型觉醒者的特征,那么如果换做她是“莉拉”,她会怎么隐藏自己的特殊呢? 林夕的掌心沁出了冷汗,她放慢自己的步伐,加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每一次迈步都稳稳的脚踏实地,很快的,她的身体就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适应了这种步调。她身体的本能实在是个诚实的孩子,总是忠诚地反馈着过去支离破碎的信息和情报。 林夕跟着南希钻进了一间公共厕所里。 林夕的眼神默默的死了,她满心的忐忑与不安瞬间就被这个不拘一格的出入口给打消了,暗刃暗刃,果然够暗,果然够忍。 中二病不是逗比的人,但是逗比起来简直不是人,林夕满心木然地腹诽吐槽,以至于等到她跟着南希走完了一条曲里拐弯儿的暗道来到一处黑暗的空间里,她的心态依旧没能调整回刚刚忐忑谨慎的状态。而南希和林夕刚刚在这个秘密的基地里出现,立时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士的目光——十四岁的姑娘五官稚嫩,神情冰冷,脸颊上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穿着普普通通的衬衫长裤,却令在场所有人望而止步。 那是暗刃里最锋利的“刀”。 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迎了上来,声音里谄媚带笑:“刀大人,鹰大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南希冷着眉眼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那斗篷人语速飞快的道:“排行第四位的赤大人昨天跪谢了黑暗神大人的神恩,在暗榜上提出要挑战刀大人,已经闹了一整天了,现在人就在暗室里,您看?” 南希皱了皱眉,脸上掠过一丝明显可见的厌恶之色:“恶心,刀出了点问题,我们需要上报,没空理会那个神经病。” “怎么能这么说呢?鹰?”突然升腾而起的火焰几乎要灼伤黑暗中众人的眼睛,照亮了那个一身艳红色风衣的神经病,“我可是得到了黑暗神大人的恩赐啊!啊——!作为神恩的第一个实验者,当然要选择我们最可爱最厉害的刀啊——!” 抖神经病的标准发言话音未落,借着那明亮的火光,众人就看到了林夕骤然扭曲险恶的脸。 “火”和“实验者”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林夕已经一个错步飞速近身上前,一拳头砸中了赤的腹部。要是放在以前,赤绝对来得及反应躲过这一击的,但是怎奈何他刚刚得到了全新的能力,急于卖弄,将注意力全部挂在了自己的火焰上。最好最强大的,不一定是最适合的自己的,这时候的赤在林夕眼里简直是个筛子,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不打他简直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林夕不仅动手了,还疯了一样敦敦敦地将人往死里打。几乎不等赤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砸出了迅猛如风的十几拳,拳拳到肉,无一落空,拳头和肉/体撞击之时的砰砰声不绝于耳。赤刚爆发出一声惨叫,林夕就一拳殴上了他的脸,一把将人揍翻在地之后就一膝盖重击在他心口,就这样半跪着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直接将人抽成了猪头。 四周的围观群众安静得针落可闻,只见那让赤有狗胆和底气来挑战刀的传说中的“神恩”在惨无人道的蹂/躏之下,就这么噗叽噗叽地挣扎着闪烁了三下,灭了。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惨不忍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异形之灾(8) 暗刃第四被暗刃第一给揍进了诊疗室。 有幸围观了这场战斗的人们纷纷表示从来没见过刀这么生气,这场单方面虐杀简直能让人做一个月噩梦。而事后, 暗刃的高层人员还将林夕召了过去, 先是了解了一下她失忆的状况, 确定她还是一把“听话的刀”之后,便开始暗中敲打了起来。赤好说歹说也是暗榜第四,从来没有听说过会被这样单方面虐杀的时候, 特别是他还拥有了“神恩”。赤的死活无关紧要,但是“刀”是否心有反意, 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于是高层人员旁敲侧击对林夕表示不满, 问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神恩就心怀怨怼?否则为何会将人打成那样? 其实林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一瞬间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但是她知道眼下正是考验她演技的时候, 于是林夕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那一个个身披斗篷的高层人员, 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都仿佛燃烧着星火的眼睛。 然后,众人就听她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怨怼吾神?我只是感到愤怒, 觉得那人不可饶恕!他是在亵/渎神恩!” 林夕不按套路来的行为显然让那群准备发难的高层感到了智熄, 他们卡壳良久,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夕抬起一只手捂住心脏, 她睁大了那一双亚洲人才有的黑色眼睛, 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语气十分郑重庄严,深沉十足地道:“黑暗神大人赐予了我一双漆黑的眼睛,不是为了让我寻找光明。” 高层人员:“” 林夕:“我深爱黑暗的怀抱, 因为光明会刺痛我的眼睛。” 高层人员:“” 林夕:“我感到如此愤怒!他怎么能在黑暗中散播光明?!此等行径, 将吾神置于何地?!将我等的使命置于何地?!” 高层人员:“”你他/妈说得好有道理! 高层人员恍然大悟, 心有戚戚,他们闻言软语地安慰了一番“身心信仰饱受创伤”的中二狂信徒,就立刻下令给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赤,警告他以后不允许在任何一个基地或者据点的内部使用异能,不然他就是异端!是叛神者!就应该被拉出去糟蹋了!没得解释! 而躺在病床上的赤听到这个命令,一口血咽在喉咙不上不下,险些就这么嗝屁。 而即便失忆都不忘怀自身信仰的林夕地位再次水涨船高,高层很快便回复道,老大黑暗神不仅不打算追究你上次失踪的罪名,还打算奖赏你的虔诚,赐予你神恩。所以赶快去将自己打理干净,以最庄重整洁的姿态去面见黑暗神。 之后林夕便被带到了一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她站在一个奇怪的平台上,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换了地方。 简直像是空间传送或者转移物体的魔法阵。 如果有这样的技术和力量,也无怪乎这个“暗刃”组织能汇聚起这么多的信徒,比起那些弄虚作假只靠宣传而撑起来的邪/教,它的确是有底气在的。林夕这么想着,心绪微沉,她打起精神来面对,为了自由也为了挣脱这个泥沼。 然后,林夕“见到”了黑暗神。 严格来说,是见到了帘子后面的一个身影,其他的是没法细看的。她单膝跪地,垂着头盯着大理石地板。这个诡异的地方没有光,但是也没有漆黑得如同深渊子夜,倒是有点像是秋天萧瑟而又寒冷的夜晚。温度冰冷的大殿里只能看见一面几乎遮挡了半个殿堂的布帘,方才普一照面,也只能看到一个王座般的虚影,和上方端坐着的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形。 林夕低着头,面皮紧绷,表情僵冷,她只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她触地的膝盖和手掌蜿蜒而上,一点点地剥夺了她的体温和思想。 “刀。”一个充满魔魅气息的声线在林夕的脑海中响起,像是声波在脑壳子里回荡,“你失去了记忆?” “是的,吾神。” “无妨,只要你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就足够了。”那声音咬字清晰,顿挫却很是诡谲,仿佛能影响人的情绪,“鹰说,你爱上了一个人类?” 不管是矢口否认还是出言辩解,显然都无法打消对方的疑虑。林夕早有防范,立时用十分冰冷漠然的语气回复道:“爱?那是什么?” 于是那人不说话了,他似乎对林夕的回答很是满意,在半晌地沉默之后,才道:“你上前来。” 林夕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濡湿得黏腻,但是她还是绷紧了表情一步步走上前,感受着一股阴冷的力量扫过她的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在眉心一点的地方:“这是神明赐予你的力量,你应当珍惜,时刻感怀,不得背叛。” 林夕来不及应是,就感觉到那股力量化作铁锤和锥子狠狠地凿开了她的脑袋,剧痛让她不由得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沁湿了后背的衣裳。 而在这样的剧痛即将摧毁她的理智时,又有一股温柔的能量从她的眉心扩散,包裹住她的大脑,为她带来一丝唤醒理智的清凉。借着这一丝理智,林夕才勉强听清楚了那黑暗神接下来的话,她适当地展现出了自己的速度异能之后,就被勒令退下。 离开了那个阴森可怖的大殿之后,林夕又重新回到了先前落脚的据点,浑浑噩噩的大脑遵循着本能找到了一间简陋的房间。进屋,锁门,林夕冲进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狠狠地一拳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胸口,立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顺着水流被冲走。 林夕目光涣散了一瞬,立刻扑到马桶边呕吐了起来,吐到胃袋几乎只剩下酸液,吐到生理泪水滴滴落下,才缓过劲来。 林夕捂住自己酸痛的眼睛,觉得从自己的人生到这个世界都无比的扯淡。 什么鬼的黑暗神啊 那明明是——异形。 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林夕怎么也没想到,坐在帘子后面被敬奉为神明的存在居然是如今不断挤压人类生存空间的异形怪物。林夕一开始也是没发现的,但是当那号称黑暗神的异形赐予她所谓的力量时,她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她的脑袋里钻。如果不是那股温和而又强大的力量镇压了那不停往她脑海里钻的东西,林夕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落得什么下场。 那个侵袭她大脑的东西被那股力量镇压了,而林夕又用自己早已觉醒的速度异能糊弄了过去,才平安无事地活着回来。 而她在离开之前匆匆扫了帘子一眼,她刺痛的双目分明看见的是一只类人的怪物,虽然外形无限接近人类,但是他有一条骨节状的尾巴。林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但是她当时眉心胀痛,只觉看到那异形身上萦绕着血红色的雾气,跟叶大佬居然有些相像。 天啊——林夕想到异形居然已经进化到不仅拥有智慧甚至还能口出人语掌控人类的信仰,她就感到无比的绝望。 必须要做点什么。 林夕抓着洗手盆挣扎着站起,她一抬眼便对上了镜子里面无人色的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明灭的青焰,眨眼便消失无踪了。但是林夕确定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镜子,惶恐和害怕逐渐消退,她又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 她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风衣,佩戴上叶给她的匕首,眼睛里的星火越发明亮,仿佛敛尽了寒凉永夜洒满天际散碎的光。 林夕如同在黑暗中匍匐摸索的行者,可是前方已经出现了指明路线的光亮,于是行者的心中便有了希望。 似乎拥有了“神恩”之后,组织里对林夕的信任更上一层楼,也致使林夕拥有了更多的权利。她借助着自己在这个组织里的特权,查找到了不少的信息。第一,组织里曾经出现过“叛神者”,他们被定义为“夺取了神恩”的狂徒,被组织清理围剿。而这些叛神者的出现是在星灾之后,林夕猜测这所谓的叛神者实际上是觉醒者,而这个组织的人显然认为异能是神的恩赐,那些觉醒了异能的人都是偷盗神恩的叛神者。 林夕突然秒懂了身体的原主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异能了,藏拙收敛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八成也是怕死。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林夕可以确定自己这次是老司机开车一般稳稳当当的混沌邪恶立场了。虽然不知道身体的原主人为了生存做过多少错事,但是她可以确定的一点,所谓的“星灾”恐怕是异形入侵大面积爆发的时间,而不是异形入侵的时间,大概早在星灾之前,异形就已经潜伏进了地球。而这“暗刃”就是异形生物手里的一把刀,不管林夕愿意不愿意,她已经成为一把刀了。 她是暗刃里的一把刀,却又是被这个组织定义为“叛神者”的存在,一旦被发现,只怕是要从此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乌云般厚重的疑虑沉甸甸地压在了林夕的心头,让她有些焦灼烦躁了起来。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带着希望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潘多拉魔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异形之灾(9) 林夕决定险中求胜。 她花了一点时间重新了解暗刃这个组织,因为她“失忆”的缘故, 上层也敲打过她的同僚要对她照应着点。所以林夕查找资料问问题的时候可谓是四通八达, 鲜少遇见拦路石。她的很多问题并不算突兀, 而林夕自己也完美的扮演了一个急于回忆起过去的失忆者,哪怕她有时候问出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组织的情报人员也只是拒绝回答, 倒是并没有对她起疑。 而摸清楚整个暗刃组织的框架构造之后,林夕的心情反倒是越加沉重了起来。 完善的情报门, 暗杀部, 管理层,资源收集小组, 还有齐备的军/火库以及研究小组尼玛啊这年头外星人实力强大也就算了智商还能将人类来回碾压, 未来的希望到底在哪啊?!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最讨厌了好吗?人类唯一能获胜的地方就只剩下人口了啊! 异形强大却量少,吃两只人类就得饱, 撑死它们都吃不完全人类好吗? 不!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好欣慰的啊! 林夕需要更多的情报, 所以在她侦测完整个组织的构造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很特殊也很奇怪的地方。 那是一间十分老旧的图书馆, 看上去已经废弃已久了, 听说存放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早已过时的情报与资料。但是因为这些东西既不能丢出去又不能删除存档, 毕竟会担心泄露组织的情报,但是留着又有些鸡肋,所以就被刻录之后跟一些老旧的书籍存放在一起。 这个废弃的图书馆属于情报门的一部分, 而林夕作为暗杀部的一员, 除非是任务需要, 否则是不能接触过多的情报的。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就是暗杀部中的监视者,代号为“鹰”的南希。 林夕找上了南希,南希是她这一次任务的同伴,如今任务还没结束,她们自然也就不能拆伙。林夕端着一张严肃万分的面瘫脸,一脸公事公办地道:“我们的任务直到现在还了无进展,经过我跟阿尔杰 邦尼的短暂接触,我不认为先前那点浅显的交情能够达成一击必杀的结果。告诉我更多阿尔杰 邦尼的情报,我需要整合出他的弱点,再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南希听罢也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将阿尔杰的情报给交代了,林夕默默地听了,又道:“那位叶呢?他是什么来头?那天他和异形的战斗过程你也见到了。他不是阿尔杰那样桀骜不驯的自大者,相反他很慎密冷静,十分棘手。我需要保证任务能够万无一失。” 提起叶,南希果不其然地噎住了,她对这一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觉醒者也是一无所知,偏生她又心有忌惮。她不可能跟林夕说完全将“叶”这个人物无视掉就好了,比起细心和谨慎,她比之林夕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实力低微,自然也就更要步步为营了。 “将情报权限暂时转移给我。”林夕故作烦躁地皱眉,理直气壮地说道,“他们都是偷盗了神恩的叛神者,但是我刚刚得到神恩,对这个领域实在太过陌生了。我需要了解一下组织里以前对叛神者的处置和资料,你继续收集关于基地的势力分布。” 南希听完也皱眉,转移情报权限她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这个任务因为林夕失忆的变故的确是拖延了太久,如果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只怕神也要降罪他们了。分工合作的确是能提高工作效率,哪怕她不肯,林夕回头上报,也有可能会狠狠地记她一笔。 南希眼神冰冷地看着林夕,林夕也目光凉凉地回望她,两人对视半晌后,南希妥协了。 “结束这个任务之后,希望以后都不要和你分配到一组了。”南希将一张漆黑的卡片丢向林夕,字里行间的恶意简直藏都藏不住。 林夕一把接住黑卡,眼神如刀锋一般上上下下剜了一眼南希火辣的身材,露出挑衅地冷笑:“垃圾。” 林夕说完转身就走,盛气凌人得很。对付南希这种因为实力低微而不得不伏低做小却有偏偏因为智慧而自视甚高的人,越嚣张就越是让她忌惮,越狂妄就越是让她放心,因为这会给她造成智商高人一等的错觉,连带着也不把“没脑子”的林夕放在心上。 林夕用了南希的权限进入了资料室,她假惺惺地装作是在研究任务资料,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了那个废弃的图书馆。 林夕翻出了大量关于“叛神者”的资料来作为掩护,虽然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资料肯定都已经被颠倒黑白修改得面目全非根本没有阅读的价值了。但是林夕还是很认真地看完了这一段“历史”,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废弃的图书馆里有着好几台老旧的台式电脑,里头有资料清单,而被刻录下来的文件都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隔离灰尘的柜子里。林夕在电脑桌前坐下,将文宗满满当当地摆放了一桌作为掩饰,之后便开始一一浏览起了资料的清单。 海量的资料和文书,哪怕只是清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看完的。 林夕只能选择查找关键字,她调出关于“叛神者”c“神恩”c“血月之夜”等关键字眼的资料,飞快地浏览了起来。 “叛神者夺取了黑暗神大人的力量,意图凌驾于诸神之巅,劝服不能,不知悔改,杀” “叛神者清理名单,原暗榜第三,鸠;情报门,7号” “初批沐浴神恩的人员名单”,当这一行字映入眼帘时,林夕的眉头狠狠一跳。她毫不犹豫地从资料柜里找出了这一部分的刻录盘,直接在电脑上开始读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组织里的觉醒者似乎并不多,这个“初批沐浴神恩的人员”又是从哪里来的?换句话说,他们既然被赐予了异能,那人去哪里了?这个组织的人数并不算多,行动也极为隐秘,总不可能一夜蒸发或者全部死于任务了吧? 而当林夕打开名单之后,她整个人都凉了。 名单密密麻麻起码有上百个名字,那蚂蚁一般密集的文字在屏幕上跳跃不定,刺得人眼睛生疼。而更让林夕觉得不安的是,这份名单与前一份“清理名单”相比简直格外不同,清理名单上面全部都是代号,可是这一份名单上,却全部都是完整的名字。 林夕甚至还在上面看到了几个中文名,如果当真是在暗地里谋划搞事,有代号和化名也够了,为什么还要有一个如此正规的名字和姓氏? 林夕握住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取出这一份清单的刻录盘,再次翻看起关于叛神者的记载。 暗刃将所有的自然觉醒者视作“叛神者”,认为他们信仰不纯,偷盗了属于神明的力量。而“血月之夜”被称为“骨蜕”,在这一个血月之夜里,所有得到神恩的信徒都必须参与一个叫做“祭神”的活动,沐浴在血月的光辉下,以此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感谢神明的恩赐 卧槽!!! 林夕神情扭曲,死死地盯着那一行字,想到那往她脑袋里钻的东西,一个可怕的猜想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所谓的“暗刃”,可能不仅仅是一把被黑暗握在手中的刀,还有可能是这群异形怪物孕育幼崽的温巢。 根据阿尔杰和叶大佬给自己的科普,林夕可以知道的几点——第一,异形以人类为血食,吃掉人类的大脑会让它们更快进化;第二,血月是一柄双刃剑,人类有机会在血月的照射下觉醒异能,但是异形也会在血月之夜进化;第三,觉醒者拥有抵抗异形的力量。 这些情报分开看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眼下放在林夕眼里简直哪里都不对!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可是心里清楚的!暗刃组织供奉的神明就是异形啊!为什么自然的觉醒者会被杀掉,而他们这些被“赐予了神恩”的人却能活下来?为什么她被赐予了神恩之后就拥有了更大的权利,仿佛笃定她不会背叛组织一样?难道是真的以为利益服人心吗?不是啊!根本就是因为这些人被幼生期异形寄生了吧?! 不然为什么要称呼血月之夜为“骨蜕”?为什么会有“祭神”的活动?觉醒者觉醒之后就需要依靠自我锻炼和开发才能更进一步,能在血月之下进化的只有异形啊!那么联系一下叛神者被清理,恐怕不是因为他们“信仰不纯”,而是因为“无法寄生”吧?! 林夕想到自己被“赐予神恩”的时候感受到的剧痛和眩晕,直觉却拼命为她拉响了警报,才让她强撑着不适的身体离开了殿堂。如果是普通人被寄生,应该不会出现像她这样严重的排斥反应,因为她是觉醒者所以才成为了例外,那股温和的能量的确是救了她的命。 但c但是这意味着那只幼生期的异形还在她的身体里吗?! 创建一个组织,以信仰支配人类,以力量控制人心,既让这些人类为它们卖命铲除一切障碍与荆棘,又将人类当做幼生期异形的血食,两不误事。麻麻!她再也不说这群狗比只有体重却没脑子了!论吃干抹净骗钱骗色最后点根事后烟的技术,哪家能比异形强?! 林夕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十指交错抵着眉心,恨不得原地爆炸。 她看到摆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刻录盘,那个“初批沐浴神恩的人员名单”,双目失焦,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时,一只指节微凉的手悄无声息地摁住了她的肩膀,乍起的声音瞬间惊碎了满室压抑的寂静。 “你,在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异形之灾(10) “你,在做什么?” 对方话音未落, 林夕已经惊炸了毛。 她脑子还在一片空白反应不过来的状态里, 身体已经本能地绷紧猛地跳了起来。她一把拽住那只搁在她肩膀上的手, 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另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朝着来人的方向打了过去。林夕的这具身体虽然速度至上力量稍逊,但是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人, 这一拳头要是砸实了,鼻梁骨铁定会被砸歪。但是林夕只感觉到自己的这一拳打在了空处, 被人握进了掌心, 只发出一声“啪”的一声轻响。 不等林夕继续进攻,她的手腕就被人反手扣住往外一掰, 扭到手筋的酸麻感从手肘处传来, 让林夕顿时面色一白。 只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抓住对方手腕的那只手也狠命一扭, 制住了他的动作。两人相互制衡, 你掐我我怼你,甚至都下意识地抬脚攻击对方, 于是最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彻底卡死僵住了。林夕瞪着一张死鱼眼对上一张颓废脸, 这才发现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人居然是个白毛正太, 林夕的这具壳子是个十四岁的少女,本来身高就算是三等残废,但眼前的人居然比她更矮。 林夕刚才反应激烈都是因为心虚, 这时候也立刻先声夺人地道:“偷袭暗杀部成员, 你是想死吗?” 林夕试图将自己刚才心虚之下的行为转变为杀手的本能, 掩盖掉自己翻找禁忌资料的行为。 白毛正太穿着一件漆黑鎏金的斗篷,有点像是中世纪巫师的装扮,他的大半张脸埋在黑色的高领之下,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听到林夕的话,他眉毛一挑,慢吞吞地呛声道:“暗杀部如今都是你这样的废物吗?” 林夕扫了一眼两人眼下你抓我我卡你的姿势,语气冰冷地道:“我是废物,那你有是什么?” “当然是——”白毛正太一仰头,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同样冷冰冰地回复道,“废物的哥哥。” 空气突然安静。 林夕抿得平直的嘴角不自觉地一抽,她将自己的手往回收,对方却还死死地抓着不放手。僵持不下,林夕只能梗着脖子说道:“我失忆了,不认识你。你说你是我哥哥,我为什么要信?你有证据吗?” 白毛正太阴测测地道:“科尔文,你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南希那个蠢货没有跟你说过吗?” 林夕:“”好像的确有提过,但是那个难道不是编的吗?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收手。”林夕不喜欢这个变扭的姿势,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以黑暗神为誓。” 林夕想着这群人都是狂信徒,拿黑暗神来作筏子对方肯定不敢违背誓言。谁知道她话音刚落,科尔文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扬起额头一个头槌就咣在了林夕的脑门上:“你失忆了还是把脑子丢了?!给异形卖命?你不要命了还是疯了?我叫你走!你偏不!出去做个任务好不容易有机会逃了,你又他/妈失了忆自己跑回来了!你说你要脑子来干嘛?!脑浆拿去涂墙都比放在你脑子里有价值!” 林夕只觉得自己脑门被撞得“空”地一声闷响,整个脑子都要震荡了,但是这点痛楚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人的言语给她带来的震撼。 林夕一伸手就扣住了科尔文的脖颈,一把将他掼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说道:“你知道?” 科尔文的眼神凶狠,透着戾气和死气,竟莫名让林夕觉得他命不久矣:“知道什么?知道帘子后面的那个玩意儿?还是知道你的名字?” “林夕,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科尔文叫出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林夕愣怔良久,才隐约想起这是自己的名。 林夕缓缓松开掐着科尔文的手,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一次,轻声道:“我要将希望带出去,你能帮我吗?” 科尔文神情冷漠,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阴郁样子,一开口,话语冷得几乎要掉冰渣子:“76号柜z640号,39号柜c87号,13号柜” 林夕猛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资料的编号,立时跳起来依照着他的话语将那些资料一一择了出来,其中一份文件正是那份“初批沐浴神恩人员名单”,林夕将挑拣好的资料全部装进一个黑色的文件袋里,这才转头看向了科尔文。 科尔文眼神还是冷冰冰的,他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进到资料室的?” 林夕低声道:“用了南希的权限。” 她说完,科尔文眼神更冷了,连带着那股死气都变得浓郁了起来。他勾了勾唇角,每一丝弧度都溢满了讽刺,几乎让林夕感觉到了恶意:“我说你蠢,结果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南希那个女人胸大无脑还没实力,但是算计人却比谁都在行。她根本不可能将权限借给你,现在她借给你了,意味着她要弄死你了。结果你还傻兮兮地往坑里跳,你说你是不是蠢?” 林夕才来到这里没几天,对南希这个人根本一无所知,听到科尔文这番话忍不住眉头一皱,思量了起来。 不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科尔文已经朝她丢来了一张跟南希相似的黑卡,只是上面的花纹更加繁华富丽。林夕抬头看他,只看到他沉郁的眉眼,恶声恶气地道:“有多远就给我跑多远,被抓到了就死得干脆点,别把我供出去,听到了没有?!” 林夕握紧了手里的资料袋,深吸了一口气,将黑卡丢回给他:“我立刻离开,你不要牵连进来,上头问了,你就说资料被我偷走了。” 林夕说完,将资料袋藏进衣服里,掏出南希的卡直接刷开资料室的门,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资料室的门一点点的合上,室内重新回归死寂。科尔文目光深深地看着林夕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愚蠢。” 科尔文身上突然泛起了柔和的白光,等到光芒散去,黑发黑眼的亚裔少女取代了原先的白发小正太,神情冰冷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科尔文走到书桌前坐下,死气沉沉地垂下了眼,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仿佛凝固不散的血雾,嘴角一点点地沁出黑色的污血。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一座静止的石雕。 直到资料室的大门再次开启。 林夕离开了暗刃的据点,她将速度觉醒者的优势运用到了极致,奔跑的时候如同过境的狂风。她不敢慢,也不能慢,只能拼尽全力地往前奔跑。她像是无知无畏的勇者,亦或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几乎将速度坤抻到了极致。 她离开了据点,奔跑不过千米,一股强横得可怕的威压伴随着漾开的音波从身后横扫而来,几乎要震碎她的内脏和大脑。 林夕被这股力量撞飞出去,凶狠无比地砸到了墙壁上,滚落在地时嘴唇一张,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她脑壳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个被叶镇压下来的幼生期异形似乎被唤醒了,蠕动之际让林夕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痛得几乎想死,是的,几乎想死。 狗比林夕,怀揣着人类的希望,你他/妈怎么死得起? 四肢麻木,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痉挛,林夕和自己脑袋里的怪物进行了拉锯战,疯狂地撕扯着大脑紧绷的丝线。林夕感觉到自己的视野渐渐模糊,她死死地护着自己怀中的资料袋,一边吐血一边朝外面爬去。 如果有人类经过,如果如果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唤回了林夕即将溃散的理智。 “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扶住了林夕单薄瘦削的肩膀,林夕抬头,正对上一双充满关怀的眼睛。 ——要赌吗? 林夕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那血色的红脏了她的半张脸,濡湿了脖颈和衣襟,止不住的泉涌,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林夕粗喘着气,将不断翻涌而起的血水吐出,一只手勉力抬起,攥住了来者的衣领:“听c听着异形在人类基地里埋下了钉子。” “星灾之前异形就已经在地球上扎根,发展出了一个名为暗刃的组织。” “幼生期的异形可以寄生在普通人的大脑里让普通人也觉醒异能咳c咳咳——他们就在人类的生存基地里” 林夕呼吸渐重,每一次抽吸都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一个漏风的气球。那些从内脏里翻涌而起的血水全部呛在咽喉,让她吐字艰难,又仿佛有铁锤和钉子在凿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法组织语言和思绪。 “小姐!你说得这些也太匪夷所思了!我c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证据,那些大人物怎么会听我的?” “有c有证据。”林夕颤抖着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资料袋,哽咽地道,“我,就是证据只要你带我去找阿尔杰 邦尼,我” 林夕的话语戛然而止,资料袋从她的手中滚落,掉进了血泊。她低头,用涣散地瞳孔注视着那一柄扎在她胸口处的匕首,却因为身体其他部位过度的疼痛而感觉不到匕首的存在——那一柄叶转交给她,让她保护好自己的匕首,如今,正插在她的胸口。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因此看不到面前男子被兴奋和贪婪填满的眼睛,但她能听到那人颤抖带笑的低语: “哈?居c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被我碰上了?只要杀了你,资料就是我的,是我发现的!没有了证据,资料就是我的!” “我掌控了人类的命脉,谁还敢看不起我?我就能高价将资料卖给那群自大的觉醒者!哈哈哈我就是无冕之王!我就是无冕之王!” 那双因为激动和兴奋而颤抖的手不停地将匕首拔出c刺入,凶狠疯狂还透着点惧意。他显然没杀过人,力气也不够,不知晓如何才能让人一击毙命。因此他只能疯了一般捣碎了面前少女的内脏,胸腔,甚至割开了她的脖颈,他只想让她死,只想让她死。 只要她死了,就没有人知道秘密了。这个秘密就是属于他的了。 林夕涣散的眼睛无神地凝视着天空,她倦倦地睁着眼,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结果还是,没有问到他的名字。” 眼底最后的星火,熄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异形之灾(11) 杰米从残缺零碎的尸体中拔出匕首,看着眼前这具死不瞑目的少女的尸体, 才后知后觉一般感觉到了冷意和畏惧。他举着匕首后退了几步, 下意识地捂住了因为情绪过度起伏仿佛将要炸裂开来的胸口, 却摸到了刚才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的资料袋。 美好的前程和巨大的利益能带给人力量,杰米惊惧不安的心也在触摸到资料袋里咯人的物件之后平复了下来。 他甚至能冷静地巡视着四周的环境,确认没有人经过, 也思考着如何毁尸灭迹。 杰米,是星灾之后的这个世界里, 属于最低等最下层的人。他没有觉醒力量, 没有可以依靠的后台,没有能够信任的亲戚朋友, 甚至没有可以让他活下去的知识或是一技之长。卑躬屈膝苟且偷生, 就是他生活的准则,在这个见鬼的世界里生存了一年, 再鲜红的心脏都要朽烂。 杰米最初看见这个少女从街头疾驰而过, 他就知道这是一位觉醒者,他想着如果能够救她一命, 或许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而现在, 事实也证明, 他的确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文件袋的材质很好,是隔水的布料做的,染了鲜血的文件袋触手冰凉, 却凉不了他心中剧烈跳动而滚烫的心脏。 杰米翻找了这具少女的尸体, 确认她只有文件袋和一柄做工精致价值不菲的匕首, 便将这两样东西据为己有,然后毁尸灭迹。他将尸体肢解丢入下水道,做完了这一切,杰米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他的脸依旧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像一个紫涨的番茄。 杰米带着资料离开,而他走后没多久,这一片区域就被终于察觉到自己抓错了人的暗刃组织给包围了起来。 杰米将资料藏在衣服的暗袋里,小心翼翼地饶了道。他要去投奔s基地,然后将这些砝码一点点地展露出来,以此获得最大的利益。地球的安危?人类的生死存亡?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狗屁,让他好吃好喝地享受完这一生才是重点,什么尊严脸面,还没一片面包来得值钱。 想到那黑发黑眼的少女临死前的眼神,那种燃烧灵魂的火焰霎时凉熄的眼神。杰米忍不住啐了一口吐沫,眼底是藏不住的狠戾和阴霾。 要怪就怪她太天真,又不是所有同类都能信任,也不是谁都能像她那样活得傲骨铮铮。 我没错,我没错。这世界上恶毒卑劣的人难道还少吗?那些出卖自己的种族谋求生存的人还少吗?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的。 越是为自己找理由,杰米心中的煎熬和愧疚就越来越少,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事出有因,情有苦衷。 杰米深藏巨宝,不敢轻易展露在他人的面前,一路上只能躲躲藏藏,最终幸运地加入了一队准备前往生存基地的队伍。队伍的领头人是位军人,刚直不阿,十分正直,是一名力量型觉醒者,带着好些身体强壮却无战斗能力的普通人,杰米的加入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杰米狼狈地混了好几天,有一天领头人和几名强壮的男性出去寻找食物回来之后,兴奋地宣布他们遇上了基地的主力部队,决定加入基地。基地的主力部队领头人是强大的双系觉醒者阿尔杰 邦尼,有他的庇护,他们这一支主要由普通人组成的队伍一定能安全抵达基地。 听到“阿尔杰 邦尼”的名字,杰米心里咯噔一声,神情顿时有些勉强。 前来接应他们的人不是阿尔杰 邦尼,而是一位容貌俊逸的亚裔,但是看着领头人恭敬十足的态度,杰米也知道来者的身份地位不低。 青年询问他们是否有在d区遇见过一名黑发黑眼的十四岁少女时,杰米有些心慌了。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咬死没见过,谁知道面前的青年会不会就是那个少女的哥哥?青年一个个地询问,问得很仔细,包括他们在过去十天里经过了哪个地区,遇见了什么人或者异形。轮到杰米时,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故作爽朗地笑着说没见过。 亚裔青年,亦或者应该叫他叶青,他没有立刻跳过面前棕色卷发的男子,而是态度平和地再次开口询问道:“你真的没见过?” 杰米勉强一笑,嗫嚅着道:“真的没见过。” 杰米在恐惧和忐忑之中,只看见青年眼底渐冻的寒冰,这个虽然淡漠但是看上去又有些温柔的青年撕开了表层的皮囊。他像是藏于水下的寒冰,一眼望去满是月照湖泊般清冷的悠远与温柔,谁知道底下藏着的是刺骨的森凉与冷意? 他说:“你的匕首,是我送她的。” 杰米被带走了,而那名军人询问过杰米的去处,却听说杰米因为贪图一柄匕首而杀了阿尔杰 邦尼参谋的妹妹之后,放弃过问此事。 杰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记得那个少女说过她是“暗刃”的一员,为什么会有突然冒出来的哥哥?他不断狡辩说自己匕首是捡的,却没有人相信。他甚至怀疑叶青就是异形埋下的钉子之一,但是却没人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他的“胡言乱语”却被叶青听见了,那个看上去如同贵公子一般清雅的可怕亚裔将手掌放在他的脑袋上,杰米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在哪里?” “下c下水道我将她肢解后丢了,尸骨大概是找不到了。” 他只回答了这么一个问题,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有无数根针猛然刺进他的大脑,穿过薄薄的头皮,穿过坚硬的头骨,直直地刺入最柔软的脑部组织中。杰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张大了嘴巴,却连一声气音都发不出来,明明痛得生不如死,他却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那些针似乎在抽取着什么东西,像是在提取记忆,又像是在剜着他的肉,杰米顿时眼白一翻,抽搐着昏死了过去。 叶青漆黑如子夜的眼眸中泛起些许冰冷的深蓝,他缓缓地松开手,任由杰米像一袋垃圾一样瘫倒在地。 少女临死前的影像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回放,他看见了那双星火凉熄的眼睛。 “资料?你是说那个叫杰米的,杀了重伤的小不点,抢了她用命换来的东西?”阿尔杰拿着被血染脏的文件袋,看着上面已经凝成黑红血块的痕迹,饶是桀骜不驯如他,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那个叫杰米的垃圾呢?” 杰米疯了,他现在就像一个痴呆的老人,翻着眼睛,流着口涎,时不时就因为疼痛而在地上翻滚。 阿尔杰原本满头怒火,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憋住了那口气,道:“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的,就像小不点说的圣母玛利亚一样。” 叶青看了他一眼,眼底仿佛带着血光:“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误解?” “你又不是个热心的人,却对第一次见面的小不点这么好,还被一些无聊的道德底线所束缚,不是好人是什么?” 叶青回头看着疯癫的杰米,就像注视着死物:“生命值得敬重,勇敢的灵魂亦然。” “但是这种东西,不配。” 林夕醒来时,觉得自己如同印度阿三。 她的脑门肿了,听宋雯说她扑街的姿势干脆果断壮烈无比,“咣当”一声惊起“讶声”一片,被送到医院之后愣是剃掉了一部分头发缝了三针,还好锋针的地方接近头皮而不是脑门正中央,不然以后留下了疤痕她就可以直接去漫展上spy二郎神了。 林夕刚刚被人捅了肾,并不是很想说话。 她神情严肃的思考着人生问题,因为思考得太入神,以至于被宋雯灌了一大碗最讨厌的猪肝汤都没有意识到。 “喂,你这是怎么了?医生说你只是磕了脑袋,没说你脑震荡啊。”宋雯翘着大长腿啃着苹果,看着林夕那一脸的中二。 被宋雯的调侃唤回了神智,林夕严肃地跟宋雯对上了眼,斟酌良久,道:“宋雯。” “嗯?”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宋雯睨了林夕一眼,匆匆嚼嚼口中的苹果咽下,放下二郎腿,也拿出正经的姿态,道:“你说。” “我穿越了。” 空气突然安静,呼吸突然骤停,智商突然凉熄。 林夕郑重万分地交托出这个秘密之后,就用一种很有力度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好姬友宋雯:“我最近做梦的时候总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梦里什么都有,有蛇精病啊异能者啊异形什么的。而且,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之后两次穿越都梦到了他。” 不等宋雯开口,林夕就将自己另外两次穿越的经历全部交代了,说完之后就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闺蜜,等待她询问或者给自己一点意见。 宋雯非常严肃地抓起苹果咬了一口,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林夕眼睛一亮,然而不等她发问,宋雯已经站起身拿着苹果朝外面走去,顺手按响了病房里的叫护铃。 “医生,我觉得她可以放弃治疗了,出院?不,我们不出院。” “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隔壁第三神经病医院吗?啊对,她脑子摔出毛病来了,需要抢救一下。” “钱?钱不是问题,但是她一会儿要是中二病犯了冲出来拿刀子砍人那影响多不好啊?所以就拜托你们帮我联系一下了。” 林夕:“” 无辜幼小无助的林小夕坐在病床上,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友三言两语就将她定义为“间接性自我认知障碍躁狂症”,并且积极主动配合治疗,打算分分钟将她卖到隔壁第三神经病院里去。 林夕沉默良久,一把掀开了被子,看了看自己的病房外面是一条小巷,高度不过一层矮楼。 于是林夕干脆利落,跳窗而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一线温柔 宋雯再次找到林夕的时候,这个狗比正窝在公寓的被窝里哼哼唧唧。 宋雯在外面找她找得满头大汗, 林夕却跑回公寓洗了澡吃了饭, 舒舒服服地窝着睡觉。宋雯一双拳头紧了松, 松了紧,最终还是安慰自己林夕摔坏了脑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不然这凑表脸地狗比迟早死在自己愤怒的铁拳之下。 宋雯一回来, 林夕就咻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她不等宋雯开口, 就立刻道:“我给你看证据。” 宋雯还没回过神来, 就看到林夕抓起床头柜上喝空了的水杯,往天上一抛。眼看着那个陶瓷水杯即将粉身碎骨, 宋雯几乎忍不住想要尖叫, 但是就在水杯下落的瞬间,林夕伸出一只手飞快的卡住水杯, 笨重而有质感的陶瓷杯在她手里翻来转去, 乖巧得有些不像话。 这一手神奇得堪比马戏团里的特技表演,立刻就震住了宋雯。 林夕一翻手将杯子重新扣在了桌子上, 目光力持平静又带着点小嘚瑟地道:“现在你信了吧?” 宋雯默默地看了她半晌, 突然开口道:“卧槽。” “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开了特技?” 林夕:“” 有这么一个不管你怎么犯蠢装逼都把你当狗比的青梅竹马, 真是心累极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宋雯还是勉强接受了自家老友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渐渐变态了的事实,她回忆着林夕跟自己讲述的那些梦境, 有些头痛地道:“梦里的东西你能记得多少?而你在梦里学习的一切, 都能带到现实来吗?比如那个什么速度异能。” “不能。”林夕摇了摇头, 身手捏了捏自己因为缺乏锻炼而软绵绵的手臂肉,“不属于我的东西或者一些特殊的能力似乎无法被带出来,就比如我穿越了三次,唯一能带出来的就只有第三个世界里锻炼出来的灵巧c战斗意识和反射能力,其他的都只存在于梦境里。” “等等。”宋雯有些冲地打断了林夕的话,“属于你的东西?你应该是穿越到别人的身体上了吧?怎么说这些都东西不应该属于你的啊。” “不,是属于我的。”林夕语气平静地说道,“莉拉就是我,我就是莉拉,实际上,第三次穿越我应该是从一个小孩子开始成长起来的。但是成为杀手的那一段经历很黑暗,我的大脑似乎并不情愿保留这一段过去,所以我在受到了外力的攻击之下失去了记忆。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刚刚穿越,但是实际上我已经在那个世界里待了好几年,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科尔文会知道我叫‘林夕’。” “选择性失忆吗?”宋雯思忖,摇头叹息道,“那你还真是够倒霉的,我估计原本你在那个组织里忍辱负重,一边假意服从上级一边不断地打磨自己,好不容易带着真相逃离了地狱,却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失去了记忆,又为了斩断过去而重新回到了那个组织里。” “那你现在还记得成为杀手的那段过去吗?” “记不清了。”林夕摇摇头,心里其实有点庆幸,“其实我觉得还好,如果我还保留着那一段记忆,我可能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我了。” 宋雯嘴角一抽,眼神扭曲:“闭嘴,我知道你秃了也强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叫医生给你剃个光头的。” 林夕闭嘴,只是睁着一双呆滞的黑眸散发出无言的控诉。 “回归正题。”宋雯压根不理会自家帅不过三秒的老友,只是霸气十足地道,“你说的那个大佬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提到黑暗中唯一的救赎,林夕整个人都来劲了,她挺直了脊背,肃穆地道:“他教会了我关于人类超感官的概念,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预知到我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所以他给我的大脑下了一层防护。这也是我在被异形寄生的时候成功活下来的原因,只是很可惜我最后还是没能活着回去,没有问到他的名字,也没有将资料交给他。” 宋雯不想听她哔哔这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大佬男的女的?” “男卧槽为什么会有‘女’的这个选项?” 宋雯鄙夷地道:“废话,当然是因为你这一身直男气息突破苍穹挡都挡不住,我已经无法想象你搞姬以外的其他恋爱状态了。” 这话说得太扎心了,林夕捂着心口,面上波澜不惊,心里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说真的,你刚刚跟我说你恋爱了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做春梦了。”宋雯整个人懒散了下来,微微眯起了眼睛,“大佬是你的梦中情人?” 林夕:“是噩梦,谢谢。” 宋雯嗤笑一声:“少女梦中人,却是个噩梦,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才会成了你的梦中情人。” 林夕面无表情地顶着天花板,暂时不想跟这个只会挤兑她的狗比说话了。 “你还记得大佬长什么样吗?高不高?帅不帅?苏不苏?”宋雯作为一只跟林夕同属性的单身汪,关注的重点自然是姬友理想型的模样。 “挺高,应该,不知道。”林夕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顶着宋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弱气道,“我醒来之后就忘记他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难过,她只记得那人很好很温柔,像是寒凉永夜将至天明时的一道光。但是她每次穿越都会忘记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份,忘记自己曾经穿越的记忆,而等到她回归现实时,他的模样又会在记忆中淡去,无论如何挽留都无济于事,最终只剩下一抹单薄的剪影。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长相,不知道他的姓名。 但是她记得他温暖的手,记得他有些疏冷的温柔,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保护好自己”。 林夕神情有些低郁,宋雯看不惯她这个样子,开口呛声道:“你至于吗?他又没有为你遮风挡雨,也没有给一个肩膀让你依靠,他可能只是觉得在前进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路人甲乙丙丁,凭着好心随手帮你一把,你既不是特别的,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有必要为此耿耿于怀吗?” “他甚至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你。” “不是这样的。”林夕喃喃自语般的反驳道,“他不告诉我他的名字,是因为他希望我能活着回去。” “我本也不需要他帮我遮风挡雨,给我一个依靠,甚至是为我解决一切事情。”林夕用力地绞紧手指,吐字缓慢,却一点点地描述着自己内心真实的呼喊,“我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能给我什么或者帮我什么,我只是在一个独自挣扎甚至渐渐绝望的世界里,得到了一点善意。” 那群为了试验而将人命视如草芥的科研人员,那个为了完善全息技术而让人生不如死的医院,那将她推出储物室的两男一女,还有那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夺走她生命的路人。这些世界其实从来都不曾善待她,不曾善待林夕,整个世界就像是朝她倾轧而来的车轮或是磨盘,几乎要将她辗轧得肢骨分离。大佬对她的好其实很有限,甚至并不能改变她必死的命运,但是他有一份真实的温柔,让她相信世界还有光明。 林夕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朝上,露出斑驳杂乱的掌纹:“梦中的我,并不是他的什么人,也并没有什么能让他放进眼里的资本。只是大概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打动了他,于是他决定帮我一把。虽然很少,但是我很感激,因为人的善意弥足珍贵,特别是在那样的世界里。他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要多此一举为自己招来祸患,但是他还是帮了,所以我才觉得动容。” “因为我亲身经历过,所以我才知道他能做到这点是多么的不容易。” “拥有力量却不肆意妄为,约束自我也保持着道德的底线,甚至还对生命存有敬重之意——这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梦里的我一直走在一条残酷而遍布荆棘的路上,那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我确定我能走下去,但是我走得很痛苦。”被人残杀的疼痛和绝望似乎还充溢在灵魂里,林夕面无表情的盯着被褥,鼻头却微微酸涩了起来,“人如果从来都不曾被善待,那么他也定然会以最强的恶意回报世界。但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走在这条可能会让我迷失自我的道路上,却看到前方的另一个人,他让我有了方向,也保全了自己。” 林夕说得概念有些抽象,但是宋雯却听懂了。她皱着眉头道:“憧憬不是爱,林小夕。” “我知道。”林夕抬头看向窗外,这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暖阳泼洒在窗台的边缘,柔和得令人惬意,“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是个情绪很淡的人,是一个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凉薄的人。但是我现在怀揣着一份不一样的情感,我能感觉得到。” “时间能让这份感情变质,而我也确定我能走上正确的路。” “我想变强,和他比肩,然后有朝一日走到他的面前,说一声谢谢。” ——感谢他所给予的一线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是她先动手的 可是,自从那一次穿越之后, 林夕的生活就回归了平静。她没有再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 也没有再突然穿越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世界。这个认知让原本严阵以待的林夕和宋雯都感到有些莫名, 几乎要怀疑她们的推测是不是因为太过空闲而产生的臆想。 “不然你去寺庙求个平安符,讨个安心。”宋雯只要一想到林夕那种危险系数ax等级的梦境就觉得蛋疼菊紧,心有戚戚地拍着林夕的肩膀, 说道,“讲真的, 如果能不穿越了那是最好的, 你想想你穿越的三个世界,不是一个死的比一个凄惨?根本无一善终, 比炮灰还凄凉。” 林夕对此也有些无语:“谁叫我每次穿越都立场成谜?哪怕不能活到最后, 好歹也要拼尽全力活得长久一点,死得好看一点嘛。” “你第一个世界好歹是为了掩盖罪恶而去死, 第二个世界虽然是自杀但是多少也在你那大佬面前表现出了不屈的品质, 但是你第三个世界能活出个啥鸟来?”宋雯觉得她实在心太大,底线和要求未免拉得太低, 忍不住呛声道, “被个路人甲抢了人头也就算了, 重要的资料还被拿去谋取私人利益,说不定尸体还会被人拿去冲厕所,死得一点美感都没有啊。” 这种扎心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林夕适应良好, 依旧摆着一张面瘫脸不吭声。 “你现在是典型的身体跟不上大脑的速度, 如果想要完全发挥出你的战斗意识和反应能力,你需要进行一定的训练。”宋雯拿出一张清单,上面列举了各种散打跆拳道柔道的培训班,道,“选一个吧,咱们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供你去上个青少年班还是没问题的。” 林夕神情有些僵硬,她梗着脖子道:“你知道这些东西学了也只是强身健体,对我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但是一蹴而就拔苗助长都不适合你。”宋雯很清楚林夕是个怎样的死宅,她连散步都很少,更别提更高级别的武术培训了,“而且麻麻我没有那么多渠道送你去部队进行特种兵培训,所以日天日地日空气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从马拉松跑起吧。” 瞎说大实话的宋雯每次都能刷新扎心的最高记录,弱鸡林夕扶额,从一大堆宣传单中挑挑拣拣,拎出了一张很花花绿绿的宣传单。 “跑酷俱乐部?”宋雯扫了一眼林夕的选择,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这个的确比较适合你。” 跑酷又叫做“城市疾走”,是一种人类挑战自我的极限运动。以日常的生活环境作为训练场所,依靠自身的体能和反应能力驾驭任何未知的环境,躲避危险,翻越障碍。这能让人类挖掘出自己敏捷和反应速度的极限,也能训练面临危险时的心态与判断眼前危机的能力,一个专业的跑酷训练者在面对天灾人祸的时候存活的几率几乎是普通人的二十倍,很适合林夕眼下的境况。 “打不过至少还能逃走。”宋雯很客观地评价着林夕的弱鸡能力,“在现实世界,哪怕你的力量训练得再怎么强大,我估计你也是打不过异形这样的非人类生物的。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不要浪费时间,将重心放在你擅长的领域,让你的身体能匹配上你的意识才是重点。” 林夕点点头,她也没有强求自己一夜之间变成无所不能的超人,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总要一点点来的。 林夕报名了跑酷俱乐部,同时在网上接了一份翻译英语文献的工作。从第三个世界回来之后,她原本只能应对英语四六级的填鸭式英语无师自通一般变得流利了起来,想要翻译一些复杂的商业文献也不是难事,她急于变强,但也总要自力更生,不能让宋雯承担全部。 也正是因为这份互相体谅的心情,才让她们的友谊得以长久,否则再怎样深厚的感情与宽容,都抵不过鸡毛蒜皮的磨损。 跑酷这项运动在华国并不盛行,大概是因为华国人比起挑战自我更倾向于扎扎实实地工作,缺乏冒险精神的他们也很少会对这种稍不留神就可能出人命的运动产生兴趣。所以林夕加入的这家跑酷俱乐部费用昂贵得惊人,成员却少得可怜,甚至一半以上都是定居华国的欧美人士。 跑酷俱乐部的专业训练者是一位法国人,这倒是并不意外,毕竟跑酷这项活动就是起始于这个带着浪漫色彩的诗情国度。 林夕是从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开始的,从健走到马拉松,林夕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能一点点地调整自己的训练计划,不断拉高自己的极限,这让她进步神速。短短两个月内,林夕几乎堪称脱胎换骨,从一只弱鸡变成了一位身手灵活矫健的跑酷运动者。 但是这两个月里,她每天都睡得香甜,无梦而眠。 林夕因此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她又说不清楚自己为何烦躁,只能按捺住这种焦虑的心情,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训练。 “你的梦境是有什么规律的吗?”宋雯也觉得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询问道,“比如说你前面三次做梦前是否有发生过什么莫名的状况?或者你的心情以及身体状态有什么变化,如果可以找到突破点,我们或许能控制你的梦境。” “特别的状况?第一次穿越是喝了酒,第二次是困得失去理智,第三次是昏倒。”林夕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穿越前的异常,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我因为某种虚弱的状态而导致意识模糊才会穿越。但是除了第一次以外,第二次和第三次的穿越并不算异常,比如第三次,我是莫名其妙失去了意识才导致摔倒,而不是摔倒之后才失去了意识。如果非要计算这个因果的话,推测是不成立的。” 宋雯和林夕反复回忆当时的情景,但是都没有得出正确的结论。 “你的穿越并不是本体穿,而是意识穿越。”宋雯用一个小本子记录下她们两人的推测和对话,保留笔录以防她们在思考的过程中遗忘掉某些重要的线索,“虽然我现在对你‘穿越’的说法还有不少疑虑,有一定的保留怀疑你是中二病复发,但是你的梦境的确对你造成了一些奇怪的影响。我怀疑是你的大脑在模拟战斗而导致你拥有过人的敏锐度和反应能力,但是现在我们还是从你的观点出发来推测梦境吧。” “第一,梦境是不可控的。两个月下来,你似乎并没有触发梦境的契机,关于这个梦境本身存在的合理性有待观察,暂时先放开不谈。”宋雯唰唰地在本子上记下这些点,又说道,“第二,梦境中的你会经历很多恐怖的经历,但是作用于体能上的能力无法带回,作用于精神上的能力却可以带回来,比如你在第三个世界获得的战斗意识。但是第一个世界的身体素质以及第三个世界的速度异能都没能保留下来。” “如果你的穿越论是真实的,那么我需要严肃思考你大佬所说的关于超感官开发的可行性,而你以后在梦境世界中的锻炼一定要有意识地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但是如果我的意识论才是正确的,那么我相信你这种大脑自我作死的程序会为人类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林夕满头黑线,又觉得有点无奈。她和宋雯现在是各抒己见,谁也不能说服谁,就像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碰撞,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好了,狗比林小夕,我再等待一个月,如果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没有再次‘穿越’,你就必须考虑我理论的可行性。”宋雯觉得林夕的那些经历都是她的大脑自己模拟出来虚拟世界,至于英文和战斗意识?那都是大脑意识自身的认知错误造成的结果,如果这种认知错误更进一步,那很有可能会变成人格分裂症。但是做梦的人是林夕,林夕的感受她无法共情,因此也没法确定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个。 宋雯是真的觉得林夕的中二病有点严重,严重到甚至自我认知出现了障碍,还模拟出那么真实的虚拟场景。 “如果真的是大脑的自我模拟,我的意识应该会对这个模拟产生一定的影响才对。”林夕面无表情地辩驳道,“首先不提我在三次穿越的过程中都死得悲惨,其次,这两个月来我有意识地期望继续这种穿越,但是大脑意识并没有在我休息的时候回应我的愿望。”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对你大脑的想法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宋雯摇了摇头,“人在睡眠的时候,大脑的机能会呈现出最松懈的状态,虚弱的时候亦然。这种时候可能会导致你平时被理智压制的潜意识浮出水面,造成这种模拟现象。” “第一次是你宿醉,第二次是你困倦,第三次是你低血糖处于虚弱状态,所以我认为你的梦境是潜意识代替了主观意识的结果。” “你渴望力量,渴望变强,而自我认知障碍让你忘记了‘林夕’的身份,给自己虚构出了‘莉拉’的一生,甚至大佬可能都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人物,其根本就是你最憧憬也最渴望成为的人。” “当然,如果有一天你在意识清醒状态全满的情况下突然开始做梦,那我就有必要思考一下你理论的可行” “砰”的一声闷响乍起,林夕以倒栽葱一样的姿势昏倒在地,她的昏倒没有半点作伪,实打实地磕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看着倒地不起的林夕,宋雯沉默了。 过了很久,久到宋雯终于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她才慢吞吞的提笔,在本子上写道: “降生于这个世界的第二十二年,我的社会主义唯物价值观受到了巨大的挑衅和冲击。” “动手的是个唯心主义的狗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猎与被猎(1) “学校真的是难得大方一次,居然请我们出来旅游诶!” “是啊, 不用上课真好, 以前那地中海当教导主任的时候, 每次组织活动都要我们自备东西,而且不是爬山就是去树林里喂蚊子,还美其名曰锻炼我们的身体素质。吝啬成这样难怪到现在还娶不到妻子。他被调走真是太好了!” “就是, 真不愧是嘻嘻。” “哈哈哈——” 嘈杂得令人心生烦躁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荡,林夕眨了眨眼睛, 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难受。她想抬起手来揉揉自己的眉心, 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准确的来说,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似乎在无意识地朝前走去, 根本不听从大脑下达的命令。 林夕睁开了眼睛,她脑海里浆糊似的迷茫, 她看到碧蓝如洗的晴空和丝缕般雾状的云, 她看到四周三两成群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只觉得这情景荒谬违和至极。她记得自己叫“林夕”, 今年二十来岁, 其余的连同父母以及记忆全部都模糊不清了。 林夕感觉到自己突然低头, 视线所及恰好是一具青涩稚嫩的少女的身体,穿着精致好看的制服裙,连指甲都是柔嫩的粉。 但是这是二十多岁的人该有的装扮吗? 林夕觉得莫名其妙极了, 但是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 却突然清晰地听见一声呼喊:“藤子!” 然后林夕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视线一转,眼前就出现了一位俊丽明媚的少女,笑容灿烂极了:“藤子,别总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啊,你看看周围的风景多好啊?要是不好好欣赏,那这一趟可就白来了啊!” 林夕眨了眨眼睛,想说些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伸出手环住了眼前这个少女的手臂,细弱娇柔的话语便从口中脱口而出:“结衣,我只是还有点难过没关系的,我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的,我只是没想到,好端端的希美怎么就” 名叫“结衣”的少女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黯淡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朝气勃勃的明朗,安慰道:“别难过了藤子,希美的家境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样的父母,死了或许还算是解脱呢。别难过了别难过了,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好的呢” 结衣嘴上说着“别难过了”,却是一副强颜欢笑几乎要哭出来的神情,藤子温声软语地安慰了她一番,两人感情反而更好了起来。 林夕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只能被动地跟随着她们行动,就连视角都无法自由地控制。通过两人的对话和周围学生们的反应,林夕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信息——她附身的这具身体名叫“金灯藤子”,性格怯懦温柔,属于绵软好欺的类型。而她的好友谷原结衣性格大方坦率,属于极为讨喜的类型,这一点从刚刚藤子一个形单影只地走着无人问津,而结衣来了之后经过的人看到她们都会打声招呼的情况里可以看出来。 藤子和结衣是好朋友,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怯弱的藤子被结衣保护着照顾着,所以她对结衣感情很深,也很依赖。而她们这个闺蜜圈里似乎原本还有一位名叫“石川希美”的女孩子,但是前不久因为家庭暴力的缘故跳楼而亡,结束了自己正值青春的一辈子。 林夕百无聊赖地待在金灯藤子的体内犯迷糊,对这种青春期少女黏黏糊糊的感情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穿越了,因为她记得自己叫“林夕”,是个百分百纯正的华国人,但是不管是她附身的少女还是她的朋友,名字都是典型的日本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女孩的体内,但是林夕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想要找一个人,想要问出他的名字,跟他说一声“谢谢”。 “啊——听说这个小岛是最近才开放的,主打各种旅游项目,可以露营烧烤,还能泡温泉呢!”结衣显然想让心思敏感的藤子开心起来,刻意引开了话题,笑容灿烂地道,“坐船到这里居然只要一个小时,好棒的呢!老师说我们可以玩一整天,晚上还能住温泉旅馆,住到明天早上再走。藤子,晚上跟我一起去泡温泉吧?对皮肤很好的哦!” 藤子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紧张地捏住了自己的手腕,喃喃道:“好。”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跟着队伍走,走到一片被隔离网包围起来的区域,四周绿树成荫,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静谧深林之中。这种霓虹国人最为推崇的“通寂幽玄”之感显然大受好评,林夕甚至听见了不少“哇”的惊叹声。结衣看着四周的美景,心情似乎也舒扬了起来,而藤子没有去注意四周的景象,而是专注地凝视着结衣,将她一瞬间温柔的神情收进了眼底。 林夕感觉到藤子也轻轻浅浅地笑开了。 这个年龄阶段,女孩子的友谊就像早春三月的樱花,唯美烂漫,能长久的却没有多少。但是很纯粹,也很简单。 结衣牵着藤子的手兴冲冲地朝着前方走去,入口处却被两位身穿园林工作服的人拦了下来,他们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红色和蓝色两种不同颜色的手环。那手环制作得很精致,几乎像是水晶雕琢而成的,花纹精美,两种颜色深邃灵动得仿佛是会流动的水,赏心悦目极了。这种精致漂亮的东西自然吸引了这个年纪孩子们的眼睛,更何况这手环的样式简单大方,宜男宜女。 “因为小岛很大,其中百分之八十的地理面积都是树木,在这里游玩的旅客非常多,为了避免大家游玩得不尽兴,我们公司需要大家佩戴这种手环分为两个小组。”笑容可掬的女子给大家介绍着手环的作用,语气温柔地道,“这也是为了方便大家分工合作,佩戴红色手环的小组负责捕鱼或者采摘水果,蓝色手环的负责烧烤准备食物。给大家造成不便我们很抱歉,但是手环可以带走作为纪念品的哦。” 虽然知道这手环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因为它看上去实在漂亮,所以前来游玩的旅客们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排斥的情绪,纷纷挑选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戴上。结衣喜欢红色,拿了一个红色的手环,而藤子性格文静,选了一个蓝色。 隔离网里自成一片区域,大概是担心旅客不慎而造成森林火灾,所以才用隔离网隔离了起来,除了学生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旅客。 “我先去给你找点果子。”结衣眉开眼笑地道,“这里种了好多果树,我都看到有芒果了。天啊学校真是太大方了,难道是因为快要毕业了的缘故吗?这一趟旅行的费用绝对不低!水果平时卖得太贵了,这次一定要吃够本才行啊!” 藤子腼腆地笑着说好,拿着烧烤叉开心地说道:“那我烤好东西等着你回来吃!” 结衣和藤子挥手作别,结衣跟着大部队开始了森林探险,而藤子则将食物串好之后动作笨拙地开始烤制食物。 借着藤子眼角的余光,林夕盯着那个戴在藤子手上的深蓝色手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活动热火朝天地继续着,红色手环的小组却迟迟没有回来。离开了结衣的藤子开始逐渐感觉到不安了起来,她将烤好的食物装进保鲜盒里,对着树林的方向探头探脑,想着如果再过一会儿结衣还没有回来的话,她就去树林里面找她。 在这种忧虑心情的作用下,藤子也不知道划到了什么东西,手腕好像被刺了一下,有点疼,但是这种痛觉很快就消失了。 藤子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环,想着大概是被树林里的蚊虫叮了一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藤子将烤肉放进了背包里,还拿了一点祛除蚊虫的药物还有矿泉水,准备往树林里面走时,挂在隔离网高处的广播却突然发声了。 一个猖狂而又嚣张的笑声从广播里传来,嘶哑得几乎有些刺耳:“欢迎大家来到黑冢岛,开始我们的《猎人游戏》!” 热火朝天的人们突然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和交谈,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旅游公司特意安排的余兴节目? “相信各位都已经佩戴上了红蓝两色的游戏手环了吧?那么现在就由我来讲一下游戏的规则。”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自说自话,语气里的恶意简直藏都藏不住,“选择了红色手环的朋友们,很幸运,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猎人,我们会为你们准备武器。而蓝色手环的朋友们就是这次游戏的猎物了,游戏时间持续到明天清晨,在保全自己手环的情况下,猎人至少带着五个蓝色的手环赶到港湾才能安全上船,而猎物只需要收集三个红色手环,就可以兑换船票。” “手环无法摘取,想要拿下除了使用特殊的钥匙以外,只能把手砍掉哦。” “请注意,手环已经通过静脉注射为玩家注入了最新研究出来的慢性神经性毒素,如果在明天天亮之前,玩家没有带着‘船票’抵达港口,你们将会在窒息中痛苦地死去。死相很痛苦也很难看,劝大家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手环上安装了定位系统,黑冢岛周围也已经被包围了起来,我们不仅为那些投机取巧的玩家们准备了高杀伤武器,还放养了一大群鲨鱼。当然,如果玩家有砍掉手腕并且突出重围游回岸上的勇气和实力,那我们也尊重您的选择。” 那戏谑而可恶的声音说完了这一番话,恶意地轻笑着,道: “那么现在,猎人们想必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任务了吧?” “游戏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猎与被猎(2) “开什么玩笑——?!导游呢?公司的负责人呢?!就算是趣味节目也要有个限度吧?!”一个带着蓝色手环的中年大叔愤怒地踹了一脚摆放食材的桌子腿,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地滚了一桌子, “我要让我的律师团起诉你们!该死的——!” 被压制到极点的空气因为这一声咆哮而重新开始流动, 原本死寂的人群如同瞬间煮开的水, 变得沸腾嘈杂了起来。有人疯了一样地去拆自己腕上的手环,有人掏出手机企图向外界传递消息,也有人焦虑不安地原地踱步或是窃窃私语。而造成这一切不安定的源头就是那莫名其妙的广播和莫名其妙的游戏, 来到这里旅游的人五花八门,从少年男女到社会成功人士, 从职场白领到家庭主妇, 可以说是海纳百川。 大概是因为人多势众,倒是没有人因为那个广播而心生绝望, 只是烦躁不安, 如牢笼中挣扎的困兽,试图以群众的力量搏出一条生路。 林夕在藤子的身体里冷眼旁观, 对于这群认不清眼下局面甚至还心存侥幸的人, 定然只有鲜血淋漓的教训才会让他们从幻梦中醒悟。 教训来得很快,不等这些“成功人士”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便彻底打碎了所有人的侥幸心。林夕只听到连续好几声火/药炸裂爆开的声响, 藤子惊恐万分地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便见刚才那个还大声嚷嚷着要让律师起诉的中年人顶着血肉模糊的脑袋,如同缓缓倾塌的石雕像一般倒在了地上。他砰然倒地扬起了尘土,体内血压归零, 鲜血像是被挤压过的可乐, 将他身边的一个白领喷了满身。 “啊——!!!” 尖利到破音的惨叫声瞬间击碎了表面上强行伪装出来的镇定, 似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玩笑真的成了夺命的游戏,于是所有人都撕碎了外在的皮囊,一个又一个地变得竭嘶底里。“砰”c“砰”c“砰”又是三声枪响,这片区域里的人全部疯狂地朝外面挤去,这种时候没有什么事情比逃命更加重要,人挤人,人推人,在火/枪再次带走了好几条人命之后,也因为踩踏而留下了两具死生不知的躯体。 林夕没有逃走,并不是因为她很有先见之明地避过了踩踏的浪潮,而是因为藤子她腿软了。 这个正值芳华的少女躲在不锈钢料理台下瑟瑟发抖,口里念念有词地喊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听到外面枪声骤停,她还抱着背包更加用力的往桌子里面挤。视野里一片模糊,大概是哭了,她哆哆嗦嗦地试图紧抱背包得到一点安全感,看样子是不打算挪窝了。 林夕觉得有些崩溃,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是傻逼吗?!快点站起来逃跑呀!你没听到刚刚广播里说的吗?想要活下去只能收集到足够的手环,他们动手杀了人,现在活着的都跑光了,他们肯定要过来拿他们的战利品了。你傻站着等死啊!” 林夕以为藤子大概是听不到她的吐槽的,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藤子惊疑不定地声音便失措地响起:“谁?!谁在说话?!” 林夕本以为前途无亮,没想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让她微微有些激动:“你先别管我是谁了!按照我说的做!快点!你现在伸手出来在料理台的边缘摸一把烧烤叉还有调味料,拿着然后赶快跑!那些人估计也是第一次杀人,手生,只要你动起来,他们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瞄准!” “不c不我不行的,我不行的!”藤子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那是因为惧意而造成的本能,几乎让她丧失了所有的斗志和行动能力。 “我太阳!”林夕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但是眼下坐着等死的情况实在让人急得上火,哪怕淡定中二如林夕,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抓狂,“那你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啊!我帮你逃!卧槽快点啊大妹子!来不及了啊!” 藤子被她催促得有些懵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怎么交给你?我不会,我不会啊——” 林夕发现这个姑娘在心神不宁的时候自己能勉强做一些小动作,就如同现在她惊惧害怕的时候一样。于是林夕便用哄小孩的口吻说道:“好好好,你别紧张,现在,你放松,一会儿敌人来了你就要死了,是不是很害怕?别试图压制自己的颤抖了,现在,放弃一切抵抗!” 林夕最后一句带着点命令口吻的话语脱口而出,藤子的身体顿时一软,像是抱起了所有的希望自暴自弃了一般。她这么一松懈,林夕立刻就发现自己能动了,虽然动作有些僵滞,但是身体的主控权的确是移交到了她的手上。来不及适应这具笨重柔弱的身体,林夕已经干脆果断地借着料理台的掩饰,伸手摸了一只烧烤叉与两瓶胡椒粉往怀里一揣,一个滑铲就直接滚到了最近的隔离网旁。 林夕没有选择明晃晃的出入口,而是借着树木的掩盖而攀爬上了隔离网。 虽然身体笨重,但是林夕力量的掌控极为精巧,脚下一蹬,身子向上一蹿,双手紧抓柔韧的隔离网,手臂微微用力,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速度快得几乎跟猴子有得一比。她爬到顶端双手朝着固定隔离网的栏杆上猛然一按,整个人就翻垮了过去。 “啊——!”脑海里的一声惊叫刺得林夕太阳穴隐隐作痛,“你居然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来——!” “闭嘴。”尚未完全逃出生天,林夕也没有跟这个软妹子废话的心情,她将一瓶胡椒粉塞进背包里,一瓶拿在手上,就飞快地在树林里穿梭奔跑了起来。导游曾经说过,这个小岛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面积都是树林,按理来说一个为了旅游而开发的小岛,哪怕考虑到住宿问题也不应该保持着这么大面积纯粹的原生态环境。但是现在林夕懂了,这些大面积的树林只怕是为了玩这个所谓的“猎人游戏”。 藤子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弱,以至于林夕跑没多远便累得气喘吁吁。她只能一边慢走调整呼吸,一边撕了裙子的一角拿来裹住手环。 手环虽然不能摘下却能用外物包裹将它藏起来,这样,第一次见到她的人也无法判断她的手环是什么颜色的了。 林夕不会对任何事情心生侥幸,更不会因为所谓的颜色之别就轻率地对自己的“队友”交付信任。毕竟手环这种东西就类似于船票,趁着同为猎物组的队友心无不备而将人干掉,再抢了他的手环去跟猎人组的做交易,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性。 人类为了活下去总是会不折手段,哪怕犯下罪行。 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想法有点危险的悲观主义者林夕放慢了脚步调整状态,试图从藤子的手中抢走更多的身体掌控权。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藤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被外来人占据了身体而感到害怕或者惶恐,反而坐享其成,甚至有些安心。 这让林夕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是她能确定的是,藤子的思想观念与她有很大矛盾冲突。如果是她的身体被人占据利用,哪怕对方能帮助她摆脱困局,林夕也会防备对方是否会另有算盘。而不是像藤子这样理所当然,甚至还放下了心一样。 不过,对方既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也没有急急可可凑上去警告她的必要。 林夕不打算和她套近乎,藤子却对这个突然出现救她于水火中的英雄好奇极了,她问了很多问题,问得林夕几乎有些心烦。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鬼魂吗?还是我的人格呢?告诉我,好不好?” “我叫你闭嘴。”林夕微微眯眼,眼底几乎要溢出凶光,平日里的沉静温柔此时都被暴躁所替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如此不耐。按理来说她面对陌生人应该也会维持着片面的温和与友善,现在这样的态度,只能归咎于相性不好了吧。 藤子沉默了片刻,就在林夕以为她终于闭嘴了之后,她又突然开口道:“我很害怕,能不能跟你说说话?” 藤子语气里的柔弱和哀求简直毫无掩饰一般地倾泻而出,若是换了个心软的人在这里,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妥协了。 若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以林夕的性格也无所谓去听她说些废话,但是眼下的情形严峻,她为什么还要分出心神来照顾她敏感的心情? 林夕果断地拒绝道:“我并没有安慰你的义务。” “可c可是”林夕只觉得视野再次微微模糊了起来,像是嗔着泪珠。她似乎又突然间聪明了起来,说道,“我好歹也将自己的身体借给你了,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我不想杀人,但是如果我们不集齐船票,那么明天我们就会死了,临死前,不能让我开心一点吗?” 林夕皱了皱眉,没有开口说话。恰巧这时候她经过一条小溪,便立刻迈开脚步走到了溪边,朝水面上看去。 活水的小溪照出的人影也有些扭曲,但是借着水光,林夕也能看到自己现在长着一张清水芙蓉般楚楚可怜的脸蛋,一双漆黑的眼睛雾气朦胧,似怨似嗔——就像是风中的蒲柳,人生了无所依,只是在风中狂舞,我见犹怜,却身不由己。 林夕沉默地打量了许久,之后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转身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藤子收了眼泪,有些好奇地道:“你刚刚在看些什么?” 林夕十分淡定,字正腔圆地回复道: “确认过眼神,是不想理的人。” 没错,就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猎与被猎(3) “各位!你们听我说!这个所谓的求生游戏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为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好给幕后之人玩笑取乐!”谷原结衣费劲地游说着犹豫不决早已心生动摇的猎人组, 试图唤回他们的些许良知,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岛上?背后会有什么阴谋?比起自相残杀,难道不是团结一致寻找生路更重要吗?我们为什么要相信那些高高在上把我们当小丑看的人会施舍我们一条生路?这根本就是不可信的!” 和谷原结衣同一组的学生们年纪尚小,听到这一番话都有些意动, 但是反观成年人,却没有那么轻易被说服了。 一个二十来岁穿着兜帽外套的青年不耐烦地压了压自己的帽子, 粗声粗气地道:“小姑娘, 你能不能别那么天真了?你没听见刚刚广播里说的吗?我们是猎人,能拥有武器, 但是作为猎物的猛兽也随时可能反扑过来撕咬我们。他们只用收集三个手环, 时间比我们宽裕,如果我们在最开始不能占尽先机, 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反而成了他们的猎物?当个小丑也好, 自相残杀也好,能活下去, 比什么都重要。” 青年这样一番冷血无情的话语反倒比谷原结衣的煽动更得人心, 比起那些还带着点天真味道的热血言论, 大人们反而更坚信利益的等价交换。正是因为这条路活下去不容易,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用别人的命来换取自己生还的可能, 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这条路生还的几率更大。 “可是c可是!”结衣急中生智, 大声道,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们想要活下去的心情!如果你杀了人,抢了手环,登上了船只活了下来,为了掩盖自己犯下的罪行,你就必须替他们掩盖一切,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个岛上!而他们手里捏着你杀人的证据,就相当于时刻将你的性命攥在手里!哪怕活下来了也要每日担惊受怕,如果这些证据被曝光出来,活下来的人也一定会被判处死刑的!” 国际死刑的判定标准十分严厉,但是在霓虹国,有故意杀人情节,死亡人数为三到五人,就足够被法律制裁了。 “妈的!你这个死女人!”那青年被结衣的话所激怒,站起身一挥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直接扇到了结衣的脸上,“被发现会死,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发现好了啊!大不了活着回去之后就离开这里,换国籍也好,去更遥远的国度也好,总比现在活得长久!我他/妈最讨厌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女人了。你想死可以,非要拖着大家一起,谁他/妈要为你的善良买单啊?狗屁!” 结衣被这凶狠的一巴掌扇得耳腔嗡鸣有一瞬间的失聪,她整个人摔倒在地,口腔出血,不等她缓过神来,青年又是一脚踹上了她的肚子。仿佛想要出一口恶气,青年狠狠地踹了结衣好几脚,直接将她踢得背过气去,才转身朝着其他人说道:“这个女人不想活就随她去吧,刚刚广播也说了,我们可以直接去拿武器,猎物组那边会比我们这里晚半小时才开始通知,通知之后,才算是游戏开始。” “猎物组的人数比我们多,如果不想反过来被猎物咬断脖子,我们就必须提前准备!我们可以埋伏在小山丘上,等到游戏开始之后抢下第一波人头,手环我们先收在一起,等明天凌晨再一起分配,猎物绝对是够分的。”青年说完,一脚踩在结衣的手背上,恶意地在满是砂砾的泥土上碾了碾,“这个女的,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多出五个蓝色手环,我们的分配量就更充足了。” 青年和其他猎人组的成员去仓库拿取了武器,他们进入树林之后,导游就带着他们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他们以为是导游带他们来参观温泉旅馆的,没想到导游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而他们却在院子里听见了那令人背生冷汗的广播。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武器什么的都是真的,就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作为猎人的优势就是拥有主动权,既然无力反抗这个游戏,他们自然不能丢掉优势了。 拿到武器的猎人组离开了,而几名学生看了倒在地上的结衣一眼,还是咬咬牙拿起武器,跟上了大部队。 结衣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红肿青紫的手轻轻拭去沁出唇角的血迹,眼神越发黯淡了起来。 四下无人,院子里的广播却再次响起:“谷原小姐,为您的善良与聪慧鼓掌,为了奖赏您,我们会给予您猎人的特殊优待。” “虽然不能为您改变游戏的规则,但是请前往院子里的大堂,我们将为您播放一段录像,并为您选择出五个死不足惜的人。” 谷原结衣挣扎在人性的缝隙里,而金灯藤子则在林夕的保护下,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森林之外。 这座小岛上有大面积的树林,环境幽静,却没有危险的肉食类动物,对林夕并不能造成威胁。真正威胁到她生命的只有那些拥有高杀伤性武器的“猎人”,至于所谓的船票c手环和游戏,林夕根本没有按照游戏规则走并且活下来的打算。 相信那冷血的幕后之人会施舍挣脱出牢笼的困兽一条生路?这个推测的可能性还不如金灯藤子突然独立自主呢 林夕是真的快被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给烦死了。 大概是猜测到林夕因为和她共用一个身体而不能伤害她的缘故,金灯藤子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打蛇顺棍上”,把林夕的威胁和不耐全部当成耳边风,总是弱声弱气地说一些不知所谓又令人火大的话,林夕从最开始的烦躁到现在的缄口不语,算是已经放弃和藤子沟通的可能性了。藤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正处于多么危险的局面中,或者说是意识到了,却因为林夕的存在而无节制地依赖了起来。 “求求你了,能不能去救救结衣?结衣现在一定很危” “谁都没有你现在的处境危险。”林夕打断了藤子的嗫嚅,一针见血地给她点明了眼下的局面,“从刚刚烧烤区的狩猎看来,猎人组比我们更早得到了消息,也早已拿到了完善的装备。这种时候不管是想掩藏自己还是想埋伏别人,都已经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准备了。比起你的好友,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你以为你现在就很安全了吗?别傻了,你身体素质差耐痛力差,我就算有能力,在这具身体里也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让林夕烦躁的主要原因就是,藤子这个人,只会选择自己想听的。 “不会的!结衣很善良的。”她做着无畏地争辩,“结衣一定会劝那些人住手的,我很了解她,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事实就是猎物组受到了埋伏并且死伤惨重!”林夕发誓,如果她可以触碰到灵魂,一定狠狠地打这个傻逼一顿,“这个游戏的设定虽然凶狠,但是的确具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我猜测,不管是猎人组还是猎物组,都定然会有‘托’,由他们来抄动气氛,让其余的‘玩家’无意识地遵循着游戏的规则走下去。你的结衣如果真的那么善良,那么被猎人组当做拦路石干掉的可能性会更大。” 然后,让林夕烦躁的第二个原因出现了——泪水立刻模糊了她的眼睛 即便现在她能控制藤子的身体,主动权却还是在藤子的手上的,一旦藤子有过度的情绪起伏或是做出什么动作,林夕就会立刻失去身体的掌控权。这一点是非常致命的,如果在遇到敌人时,藤子因为恐惧而下意识地有所动作,造成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骗人!”林夕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带着哭腔的嚎啕立刻从口中溢出,“结衣不会死的,不会的!” 尖利的女声高亢而起时简直能刺穿人的耳膜,林夕面色大变,几乎想骂一句妈卖批了。 下一秒,枪声响起,林夕立刻脚步一错身体前倾,一只手的手掌往铺满落叶的土地上猛地一撑,一个空翻就直接将自己甩出了一大段距离。而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多了三个冒着烟的枪洞,火/药的气味扑鼻而来,呛得人几乎感到了窒息。 “你他/妈你说你是不是傻?!”林夕气得整个脑袋都懵了,她就没见过这样的猪队友,简直职业给敌人送人头。 林夕旋身而起准备逃跑,然而这具身体的柔韧度那也是个悲剧,于是刚刚玩了高难度空翻的林夕很不幸的——扭着腰了。 “我真是日了大天狗了!”林夕惨烈无比地扶着老腰躲在了一棵树的背后,“不怕神对手只怕猪队友,说的就是你吧?!” 藤子也疼得眼泪直掉,却还是犯了老毛病一样只听自己想听的或者能听懂的:“你为什么要日大天狗?” 卧槽! 林夕发誓,这个狗比再不闭嘴,她就要拖着她同归于尽了。 枪声再次响起,林夕可不敢实验一下这个子弹是否能打穿树干,她躲在树后只是为了防止自己被瞄准。所以在稍微缓过劲来之后,林夕拔腿就跑,而这次奔跑起来时的速度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藤子呼痛不停,但林夕的动作和肢体却是前所未有的流畅自如。 飞快地避开两发瞄准自己脚踝的子弹,林夕活动了一下手指,微微眯起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猎与被猎(4) 林夕被身后持枪的人爆追了大半片森林。 林夕借着草木的遮掩也往自己身后张望过,那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 戴着墨镜, 看起来就不像是好相与的人。许是生性警惕或者是不擅长近身格斗, 他始终拿着一柄长/枪,不远不近地跟在林夕背后。林夕倒不是没想过反击,只是这具身体的素质明显不如成年男子, 而手上的武器也更适合近身搏斗,以藤子的臂力, 想要将烧烤叉丢出并且刺穿血肉和肋骨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林夕闪避着从后头擦来的子弹, 冷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她微微眯起被汗水沁酸的眼睛, 眼前郁郁葱葱的枝叶碎影之间却突然闪过了一抹亮色。林夕还未能反映过来, 便又听见砰砰三声枪响,她下意识地蹲身滚地避开子弹, 却发现倒下的是自己背后的人。 出现在林夕和藤子眼前的, 是举着手/枪喘着气的谷原结衣。 谷原结衣出现的那一刻,藤子立刻抢回了自己的身体, 喜极而泣:“结衣!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的欢喜不像作假, 那沸腾滚烫的感情在胸口燃烧, 连带着林夕都感觉到了那种胸口郁堵的疼痛。这种过度炽热的感情烧得林夕有些发懵,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她能感觉到那种心跳过速的胀痛, 还有那种燃烧大脑以至于让身体不住颤抖的炽热。 原来人类的感情是这么不理智的东西吗? 林夕觉得很困惑, 因为她想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她以为自己是“爱”他的,但是现在有了对比,却觉得有些心情复杂了起来。 “藤子!”结衣受了手/枪,急急可可地跑过来,伸出手抱住了藤子,“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就算只有你也好,希美已经离开我了,只剩下你了,藤子!”她拥抱的力度很大,让扭了腰的藤子感到了一阵近乎麻痹大脑的痛楚,意识又有些不清醒了起来。 重新抢回身体掌控权的林夕看着埋在自己脖颈处的藤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刚才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手腕上红色的手环真是艳得刺眼。她还没开口说些什么,藤子已经疯了一般地从躯壳的深处爬了出来,紧紧地回抱结衣:“我在的,结衣,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心脏因为狂喜而剧烈地收缩着,林夕几乎感觉到了那种喘不上来的难受,她冷眼旁观着眼前姐妹情深的一幕,心中竟带着点淡淡的好奇。 这样铭心刻骨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呢? 世界上的所有情感,到头来都是要让人失望的。 等到两个人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藤子拉扯着结衣的衣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结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先离开这里。”结衣也立刻回答道,“这个小岛上隔绝屏蔽了一切外界的信号,而小岛的周围又被放养了大群鲨鱼,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如果真的走投无路,我们只能按照游戏幕后之人说的那样,收集到足够换取‘船票’的手环了。” 结衣的这一番话,和藤子刚刚跟林夕争辩的“良善”可当真不一样,林夕好奇藤子的反应,却见她突然温软了眉眼,说:“好,都听你的。” 这样盲目信从依赖满满的话语,让林夕意识到,藤子这个人本身是有点病态的。她似乎在以交托自己的全部作为代价来换取一个依靠,比如谷原结衣,比如林夕。她就像是莬丝子,只要有植物给她攀倚,她根本不在乎你善是恶,是好是坏,没有喜恶,也没有是非观。 她依靠的“树”要她好,她就好,要她坏,她就坏。没有自我,也拒绝拥有自我。 而有趣的是,这个谷原结衣,似乎也对这种病态的纠缠感到理所当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想到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时,她脸上灿烂明媚的笑靥,对比此时有些冷静过头的眼神,林夕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在结衣拿着小刀挖出那个男子手上鲜血淋漓的红色手环递给藤子时,上升到了最高点。 这个姑娘一定是有哪里坏掉了。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林夕饶有趣味地看着对藤子越加温柔宠溺的结衣,总觉得这个妹子在试探什么,又或者在刻意地引诱什么。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她能看到结果——藤子身上的柔弱感越来越重,对结衣的迷恋也越来越深,像是吃了毒/品的瘾君子,越发无药可救。 而结衣带着藤子在树林里跑了一个下午,知道天色完全暗了,依旧一无所获。 “没关系的,藤子,我一定会为你集齐船票的。”结衣看着藤子依恋满满的眼睛,微笑,“睡吧,我守着你。” 金灯藤子满怀感动的睡着了,而林夕则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闹剧一样的景象,觉得有些搞笑。她无法理解金灯藤子对谷原结衣那种无条件的信任,明明知道这一觉睡到天亮差不多也可以去死了,但是结衣的一句话一个微笑,她还就完全照做了。 当然,她喝的水中带了迷药,也是造成她立刻昏睡过去的原因之一。 林夕早就发现了,只要结衣在场,藤子就绝不会让她接手身体的主权,仿佛某种莫名的执拗。所以对于藤子喝下了那瓶被加了迷药的矿泉水时,她是喜闻乐见的。果不其然,藤子昏睡过去后,林夕重新接手了身体,但是她闭着眼睛作出呼吸均匀的状态,静候事情的发展。 没过多久,结衣就轻唤了几声,确定藤子是完全睡着了,她就开始收拾包袱了。 林夕以为她会动手杀了藤子,却没想到结衣拿来很多枝桠树叶将藤子掩盖了起来,而她则拿走了两人所有的东西,独自一人离开了。 结衣走远之后,林夕才拨开堆在自己身上的绿叶枝桠,坐起身来。 她看着自己身上铺着的遮盖物,又看着自己手上一红一篮的两个手环,觉得现在女孩子的内心世界好难懂哦。 取走了藤子所有的生存工具,却又多此一举地将她掩护起来,这个女孩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林夕是真的不明白了。 虽然被取走了工具,但是林夕并没有打算追上去抢夺回来,这具身体连本能都不会伤害结衣,她并不想实验一下自己是否能敌得过传说中无人可挡的伟大的“爱”。没有结衣的干扰,藤子又陷入了昏睡,这正是她行动的最好时机,失去了工具也不会影响什么。 林夕打量着手上的两个手环,它们的设计很精巧,有一块可以活动的单向暗格,扣上去之后就解不下来,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广播里的人说要把手砍下来的原因。而且材质很奇特,看着像水晶,质地却不像水晶那般轻薄脆弱容易被破坏,有点像树脂结胶之后的琥珀。 林夕将红色的手环用布料包起,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制服裙,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塞进了口袋里。 卧槽幸好藤子有穿安全裤啊,不然这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林夕在林间奔跑穿梭了起来,没有了藤子作怪,她就能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藤子的体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怎么走,但是眼下的情况就是要先活下来。若是实在收集不到足够的手环,她很有必要前往港口走一趟。 林夕以极快的速度跳过眼前的障碍物,借着清皎柔和的月光,她能勉强看清楚自己前方的路。林夕好不容易跑出了树林,却发现枝干翠叶之后透了一丝光,她拨开灌木丛,却发现自己跑到了一栋装修很是华丽的楼房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这应该就是结衣先前所说的温泉旅馆了。不知道这温泉旅馆里面是否藏有武器,林夕想要去港口,自然不可能双手空空地投入虎穴的。 哪怕明知道旅馆里面可能有敌人,林夕还是打算赌一把。 旅馆里的灯是开着的,林夕翻过围墙,摸索着来到一扇残破的窗边,偷偷地朝着里面张望。 没有人,却有很多尸体。 旅馆的大厅大概是发生过一场惨烈万分的两军交战,林夕隔着被子弹打得破破烂烂的窗帘,能看见那仿佛被泼了红色油漆的墙壁和满地的尸体。有中年人c有学生c有少女,有些人身上满是鲜血淋漓的刀伤,有些人看不出受伤的痕迹,有些却是连脑袋都被子弹爆掉了大半。 而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的,都有一只手被削得不成人样。手环也不见了。 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林夕巡视全场,试图找到一件武器或是一些可用的道具。 确认过大堂没有可用的东西,林夕决定去一些隐蔽的地方找找,比如仓库或者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武器和军/火最有可能藏在那里。 林夕正试图寻找进屋的途径,却突然感到后背一凉,她想也不想地身子一歪,放任自己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上。下一秒她就听见非常细微的“嗒嗒嗒——”的三声轻响,她原本站立着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三个枪洞。林夕冷了眼,立刻翻身而起,就看到一个戴着兜帽的青年站在墙外,手里拿着一柄消音手/枪,对她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林夕蹲身,脚尖点地,腿部发力,如同一个被挤压到极点的弹簧,下一秒就借着冲力窜了出去。青年下意识地又朝着她开了两枪,林夕却借着奔跑的助力一跃而起。她跳跃的姿态轻盈得如同一阵不被拘束的风,竟一下子跨过了不算低矮的围墙,如同炮弹一样撞在了青年的身上。 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青年的枪支脱手,掉在了触手不及的地方。 林夕压在青年的身上,死命掐着他的脖颈,力量不够,她只能凭借着本能用拇指卡住他脖颈上喉结两边的区域,死死地制住了他的呼吸。青年一开始拼命挣扎,几乎让林夕有些控制不住。但是很快的,因为丧失氧气,他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眼球暴起,最终断了气。 林夕低着头,鬓边的黑发散下遮挡了她脸上的神情,她掐着青年的脖颈直到两条手臂变得绵软且失去了力气,确认这个威胁到她生命的人彻底失去了呼吸,林夕才缓缓的松开了僵硬十指,慢慢起身远离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皎洁如霜的月光下,她的手指痉挛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点点地蔓延至整个身体。 她亲手夺去的,第一条人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猎与被猎(5) 林夕在电梯内按下升降按钮时, 起伏不定的心绪也已经被理智的大手镇压在波澜之下。 她最终还是没能带走那个青年男子手上的红色手环, 因为她没有刀具,而那把消声手/枪的弹匣居然被打空了, 那青年的身上也没有备用的弹匣。林夕想了想, 还是将那柄手/枪带在了身边, 虽然无法使用, 但是拿来作为震慑的物品还是很不错的。 温泉旅馆足有十层楼高,还有两层地/下室, 林夕打算从最下面的那一层找起,毕竟储物肯定不是明面上的,高楼层用来给旅客居住的地方不必抱太大的希望。接下来也不知道还要面对什么样的危/机和敌人, 林夕只能端正自己的心态, 让眼神一点点沉静下来。 只是,胸膛里仿佛烧了一把火,怎样都无法让那股热意消退下来。 无法, 完全冷静。 “叮——”电梯门开了,林夕看着外头黯淡昏黄的灯光, 毫不犹豫地跨出了电梯门。 地/下室的温度较常温更低, 或许是因为在地/下的缘故, 温度几乎可以拿来当做保鲜食物的地窖。林夕呼出一口淡淡的白色雾气, 觉得充溢寒气的肺腑让大脑冷却了一点,才继续朝前面走去。借着昏暗的灯光, 她能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一扇扇双开的仓库门。 翻找过好几件仓库, 发现里面堆积的都是杂物, 废弃的桌椅或者是摆放在木架上的红酒,并没有看到派得上用场的武/器。 林夕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大概是因为情绪还尚未完全平复的缘故,她竟一时间失了警惕心,直接推开了门。 “嚓——” 前方,左右,一柄火/枪直接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一柄美工刀从旁侧伸出搁在了她的脖颈上,而她前方还有一名穿着黑色风衣,身材火辣性感的御姐,拿着一柄烧烤时用的割肉小刀点在她的脑门上。三个角度,几乎完全封死了林夕的抵抗和退路,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林夕缓缓举起双手,眼神直视前方表明自己的无害,也避免刺激到旁边的两人。站在她右手边拿着火/枪的人走上前来,一把扯掉了林夕包裹在手腕上的布料,露出了那只深蓝色的手环。而右边手持美工刀的人则从林夕的腰间抽出那柄消音手/枪,从她口袋里掏出那个红色的手环。 右边的人开口说话,是一个中年大叔低沉浑厚的声音:“蓝环,携带一个红色的手环。” 御姐皱了皱眉,小刀却还是点在林夕的眉间:“她看起来不像是有战斗力的。” 左边的人一开口,是一道清冽冷淡的少年音,一字一句都透着极端理智的沉稳:“消音手/枪,弹匣已经打空了。” 御姐还想说些什么,那大叔却已经爽朗地笑开了,说道:“不管她有没有战斗力,被我们这样比划着还没有哭出来,看得出来心理素质是很不错的。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我们都是猎物组的。你的手/枪是从那里来的?”说完,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蓝色手环。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比划在她要害处的武/器却没有移动半分,林夕只好面无表情地说道:“林金灯藤子,学生,手/枪是刚刚在外面捡的。因为没有子弹,所以想带着,看看能不能恫吓敌人。” “原来如此,因为猎物组都拿不到这种高杀伤性的武/器,所以我们刚刚才怀疑你是猎人组的。”大叔性格似乎比较温和,还温声解释了一下他们制住她的原因,“藤子杀过人了吗?这个红色的手环是哪里来的呢?” “我有个好友,是猎人组的。”林夕顾左右而言他,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我被猎人组追杀,好友射杀了敌人,将手环给了我,她自己离开了。” 这么姐妹情深的故事显然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之后御姐和大叔轮/流盘/问了几句,倒是那持刀的少年一直沉默不语,唯独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确定林夕完全无害了,他们才松开了对林夕的桎梏,御姐更是冷艳地勾了勾唇角:“这小姑娘倒是有点意思,可以算入战力的一员。” 脑袋能动了,林夕环视整个仓库,才发现这里居然零零散散地挤了十几个人,其中大半都身上带伤,眼神惶恐,透着绝望。而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一个有点名不副实的叫“花鸟院纯子”的御姐,一个同样很违和的叫做“松上聆泉”的胡子拉碴的大叔,以及最后是一个叫做“叶室青”的少年。“叶室”这个姓氏是幕末年代之后仅存下来的十三名家之一,看着其他人忌讳莫深的模样,也足以见其不凡。 至于这么一个出身显贵的少年为什么会和他们这些平民一样沦落到这种境地,其中的内/幕可就真的是细思恐极了。 日本的阶/级文化对民众造成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加上叶室青似乎很有实力,所以哪怕他只是一个少年,御姐纯子和聆泉大叔都隐隐有以他为主的趋向。现在躲在这个地/下室仓库里的人都是猎物组的幸存者,外面还有多少猎人与猎物,他们并不清楚。和林夕不一样,他们一开始是一大班人马一起行动的,但是中途和猎人组的大部/队干上,彼此死伤惨重,猎物组因为武/器装备不足而落逃。 只是猎物组也并不是完全被压着打的状态,现在这栋房子算是被猎物组控制了,猎人组那边并不清楚他们的藏身之处,所以只能在屋子外头徘徊而不敢入内,彼此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林夕出现在这里还说自己是猎物组的时候,说实话大家都挺震惊的。 御姐纯子手上有两个红环,大叔有一个,叶室青有三个,林夕有一个,其他的人手上都没有红环。 纯子的红环是反击一个想要杀她的猎人时拿到手的,一个是在尸体上扒的。大叔的火/枪和红环都是从想要杀他的人手里拿的,唯有叶室青,据说他是从三个人的手上拿到了红环,却没有伤及人命,只是靠着一柄薄薄的美工刀,就将红环卸了下来。虽然大家都知道只要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手环,哪怕集齐了船票也会死,但是叶室青的这一手特技可以说是真的震住了林夕,她见过结衣取环,自然知道这个取环的过程有多血/腥了。 估计那幕后之人也是期待着他们在这样血色的杀/戮中逐渐丢掉人性,彻底堕入黑暗吧。 而轮到林夕介绍自己时,她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的经历倾之于口。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穿着兜帽衫,长得一脸不良,身材五短,笑起来特别恶心的人?”纯子仔仔细细地描述了那个人的样貌,见林夕点头,她竟然笑出了声,“干得漂亮!藤子!你知道那个人杀了我们多少人吗?他根本不是为了杀/人取环好让自己活下去,他根本就是在享受这一场杀/戮的游戏。我估计他平时就变圌态,只是压抑着自己,来到这种不必压抑自我的环境里,他就以杀/人为乐了!你干掉他真是太棒了!” 林夕想要回她一个笑,唇角却又有些僵硬,只能胡乱点了点头,扮演着“藤子”怯懦的性格,没有开口说什么。 御姐纯子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太挑战纯良孩子的三观了,不管怎么说,藤子也是刚刚杀了人,没有人能够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不然岂不是太可怕了吗?连她都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这噩梦一样的事实。藤子一看就是个还在校的学/生,估计都没法接受着一天发生的事情,她这话说得实在糟烂透顶。 纯子假意掌嘴,羞惭地说道:“藤子你别气,都是我胡说的,今天真的是晕了头了。” 林夕倒是没有生气,她只是在想纯子刚刚说的话,心里无端端就有些不安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林夕大部分都是在围观,叶室青和聆泉大叔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而纯子似乎是在绘画地图。据说纯子悉心安排了这一次的旅游,将这个小岛上的地图记得清清楚楚,能大概绘制下来交给大家使用。而叶室青和聆泉大叔也是明白人,头脑清醒的都不觉得那所谓的船票能真的让他们活命,所以他们商讨的对策是如何揪出幕后之人并且将他绳之以法。 聆泉大叔三观比较笔直,他觉得这种恶人不是他们能对抗的,最好要让法/律来制裁这些恶徒。 而叶室青则目光比较长远,他认为幕后之人敢猖狂嚣张到这种地步,定然是有所依仗的,只怕到最后反而是他们处处收到掣肘。 而林夕在纯子的解说下才知晓,这个仓库里的武/器没有被全部带走,却都被人为破坏了。摆明了猎人组那边下的黑/手,猎物组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你死我活这么惨烈的事情,换做是他们也绝对没有留手的想法。 可是没有武/器,别说跟幕后之人对抗了,只怕是跟猎人组正面交锋的优势都没有。 林夕正暗自烦恼,却发现叶室青在盯着自己看。 林夕心里登时咯噔一声,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她没有藤子的记忆,也不知道叶室青是不是认识藤子。万一被他察觉到不对劲可就不好了,虽然说不一定每个人都能脑洞大到猜测出异魂同体,但是要是被当成神/经病可怎么办? 她正想着保持沉默,静观其变,叶室青却突然朝她走了过来。 纯子还在绘画着地图,聆泉大叔在数着自己有限的子弹,其他的人不是因为困倦而睡过去了,就是因为伤痛而低声啜泣着。 林夕整个人缩在阴影处,像是抗拒明光的小白鼠。 叶室青隔着一线光影,看着她,仿佛隔着岁月光阴,凝视着再久远不过的过去和回忆。 又仿佛隔着一片灿烂的星火,只要不惧火烧,一伸手,就能触及到那个不敢想,也不敢念的人。 ——大抵,又是一场虚幻的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四章】猎与被猎(6)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 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 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 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 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 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 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 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 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但是不管如何, 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 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 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 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样式有点像是医院, 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 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 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卫生间,拧开有些生锈的门把,推开门时便是一声老朽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先照了照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头散发宛如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这才慢吞吞地推开了第一间隔间的门。 “哦,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气音。 仿佛有人恶作剧一般用红色的油漆泼进了卫生间,墙壁,马桶,地板,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水,墙壁上还有红色的血手印。马桶盖盖着,不知晓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那红色的血迹,分明是从马桶的边缘里不断溢出来的。 ——这种情况,莫非是哪个妹纸来了大姨妈? ——不对,这种出血量,绝对是在厕所里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扉,走到洗手间的最后头,打开了另一间隔间的门。 总而言之,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酒精壮胆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觉得自己现在就很麻木,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有些反应迟钝。直到解决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几分心思,一边沉默地洗着手,一边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阴森恐怖的医院,满是血迹的卫生间,林夕第一反应是报警,但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她身上仍旧穿着毕业晚会时穿着的黑色风衣,翻折长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机c钱包c以及从不离身的挎包却不知被谁拿了去,此时两手空空,一脸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脸,总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却没有回头再去开门的勇气,她捂着额头靠着墙壁,思考到底有谁在整蛊自己——她性子内敛还有些较真,不是活泼好动亦或者温柔可亲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也一般,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她呆板似块木头。如果真的集体开玩笑,应当轮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比起恶整她,闺蜜自然会更注重她宿醉后不适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记忆又没有断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医院里? 况且,他们学校附近哪里来的一家如此老旧的医院?甚至还用着将要停止生产的白炽灯,如今大城市里哪家哪户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脑子依旧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哪怕她是个无神论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剧情。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个人问问情况,或者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间杂物间,在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以及破旧的雨伞,勉强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将雨伞夹在腋下,充当防身的武器。随后摆弄着那快要寿终正寝的手电筒,一点点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手软脚软还使不上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沉重,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气味甚至让她有种喉头一甜的错觉——大概是厕所里那刺目的红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林夕听见了声音。 除了头顶上灯泡发出的刺啦声以外,从远处的的确确是飘来了模糊的歌声,这代表着这个诡异的医院里的确有人在活动。 林夕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谈,先暗中观察一下,总不会有事的吧? 林夕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模糊的歌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娇娇地哼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曲。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曲调简单,音律重复,歌词也简单直白如同孩童的戏语,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谣,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应当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医院,林夕很难控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越是紧张,那些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故事与荒诞怪谈便一个又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林夕都怀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静。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条长廊,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可以窥见走廊另一头的影绰的门扉与栏杆。这般看来,下方大概是一个如同欧式宫殿一般的大广厅,而上方则是环绕式的长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间和居所。而那大广厅多数也是用来举办舞会或者演讲的地方。 只是—— 这种设计当真大丈夫吗?!谁家的医院会用这么诡异的设计啊!违和感都突破天际了好吗?!!! 林夕两眼无神双目失焦,恐惧的情绪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她背靠墙壁凑到了长廊的转角处,收起了手电筒,反手握住了雨伞。林夕想,或许是她的第一印象导致她对此地的判断失误,这里不像是一家医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价的白炽灯也有可能是富豪的个人爱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吧,呵呵。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嬉笑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林夕可以听见,唱歌的孩子就在楼下的大广厅里。 林夕趴伏在地上,仅以手肘的力量来匍匐前行。四周的灯光很暗,只要趴下来便不会被灯光照出影子。在那诡异的歌声中,林夕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词响起,林夕终于鼓足勇气,接着栏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苍白而刺眼的灯光洒在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上,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长长的阴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样。 还有染血的白布,还有寒光闪烁的尖刀,还有——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怀里。 “我们要好好爱他。” 那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拉扯出体外只为塞进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伤口不重要,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五章】猎与被猎(7) 防盗比例为50  意识到零是个人格残缺的孩子时, 林夕并未感到厌恶, 毕竟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一个不伤害她的精神病人,也足够让她心生慰藉了。 林夕隐约觉得零身上存在着异样,但是此时她心绪烦乱,便也无暇深思了。 她只要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自己,便也足够了。 零对着林夕摸摸抱抱了好一会儿, 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又跑回到书桌前, 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林夕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便席地而坐翻开了茜茜的日记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和线索, 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 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 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愿望始终得不到满足,于是开始疯狂。 林夕亲眼目睹了一个乖巧的小天使变成吃人恶魔的全过程,她想叹息,却又无力。比起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悲悯与同情, 她更希望自己能从日记本里寻找到离开的方法。她此时自身难保, 指不定会落得比茜茜更惨的结局, 同情什么的便也没有必要了。 林夕有些烦躁地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面,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孩童的字体,而是一手漂亮得仿佛印刷的花体字。 那是一首童谣,林夕很快就认出,那是她连续听过两次的童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来画画,你画绿树我画红花。 还要画出小小的我们。 蓝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 天真简单的歌词与曲调,却无端让林夕想起茜茜玩的那所谓的“过家家”,不由得遍体生寒,背生冷汗。 这一首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的童谣上,有人用金色的钢笔墨水在上面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这一页纸张显然被人反复翻看过,纸面有明显的褶皱和污渍,在屋内黯淡的灯光下隐隐发黄。 林夕将日记往前翻了一页,上面小女孩字体稚嫩,却难得平静地写下: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不知道神父是谁,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对这个职业实在有些概念模糊。但是茜茜显然十分敬仰信任这位神父的话语,并将之奉为真理,以至于在失去理智后的每一个夜晚,她依旧哼着神父教给她的这首歌,一直唱,不停地唱,流着泪祈祷神明带自己前往天堂。 似乎这里的孩子都会唱这首歌,林夕这般想着,忽而问道:“零,你会唱神父的歌吗?” 林夕刻意模糊了概念,但是零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毫不犹豫地道:“我会。”语毕,他便轻轻地哼起了耳熟的曲调,那在其他孩子口中悲伤而凄惶的曲调,由他唱来却如流水一般平淡,透着不谙世事的舒扬。 一时想不出其中的秘密,林夕停止了思考,她站起身,四下一扫,却注意到书桌上的画:“你在画什么?” 靠得近了,林夕便看见了零的图画,那是小孩子的涂鸦——蓝天白云,红色的树,绿色的花。 林夕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你为什么要画红色的树和绿色的花呢?” 零扭头朝着林夕望来,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是林夕却发现他面上始终是没有表情的:“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画的。” 林夕皱了皱眉头,一手捂着心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好像突然之间就能读懂零面无表情之下的情绪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怪异得不得了。但是即便如此,林夕听见零的回答还是忍不住笑道:“是绿树红花吧?树是绿色的,花才是红的,你画反了。” “为什么树是绿的,花是红的?” “因为——”林夕被问得话语一滞,只得喃喃,“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林夕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零清澈得几可见底的眼睛,有些窒息地道:“零,你没有看过红花绿树吗?” “没有。”零转头看向窗外,眼瞳映着夜晚的漆黑,他望着远处高竖的铜皮铁墙,突然歪了歪头,“有颜色的只有画笔c绳子,还有水。黑色c白色c红色我都见过,但是这里没有花,也没有树。”他自顾自地说完,便又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画。 林夕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时看到的景象,高筑的墙壁挡住了外面的所有景象,让人窥不见外头一丝半点,而铁墙里的树木都早已枯死,只剩下焦黑的枝干。这让林夕感到很困惑,如果是一家正在营业的精神病院,围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让家长放心将孩子送进来?看零对外界毫无印象的样子,那堵墙少说也围了四五年了。 暴动应该是近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四五年前这间医院便已经出现了某种不安定因素,因此才会围起那堵墙吗? 林夕想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想到被子弹打穿脑袋都还能活下去的少年,心里微微发冷。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不是被转换了地方,更有可能是换了一个世界——哪怕她逃出这片地狱,面对的也可能是全然陌生和未知的时空,她爱的人都不在这里。 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林夕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在零突然转头看向她时,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花是红色的,树才是绿色的,零。” 许是在绝望中遇见了一线的明光,林夕面对眼前的小男孩时总有种不能自已的温柔。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柔些,却没有想过自己此时满脸淤青的模样有多吓人。她揉着男孩细软的黑发,温柔地道:“墙的外面有蓝天白云,有绿树红花,还有蝴蝶和飞鸟,有溪水小桥。花的颜色也有很多种,姹紫嫣红,一齐盛放的时候很美,比比故事里描写的还美。” 林夕不知道如何形容才能让零理解,她恨自己口拙嘴笨,只能抿了抿唇,揉了揉零的脑袋。 零微微仰起脸,粉嫩可爱的脸上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有几分木讷,他看着林夕,朝着林夕伸出手,道:“抱抱我。” 林夕微微一愣,却还是伸出手拥抱了男孩,林夕看着他埋在她怀里,有些安心地阖上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仿佛归巢的倦鸟。 林夕只觉得心口一热,有些话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道:“零,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嗯。” “我带你去看蓝天白云,红花绿树,好不好?” “好。” “我”林夕抱着男孩,只觉得被掏空力量的身体里又重新被注入了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成了漂泊无根的浮萍时,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绝望,但是此时抱着这个矮小的,身量还不足她心口高度的男孩时,她却又分明寻找到了新的支点和方向。不管前路何等渺茫,不管还有多少坎坷与磨难,她至少要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个炼狱,让他看看外面世界的锦绣花繁。 如果连真正的花与树叶都不曾见过,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林夕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她自己如今都身陷囫囵,自身难保,可是她居然还想着要带着这个孩子走。零或许是因为白色绳子的缘故而拥有一定的特殊地位,导致那些孩子们都避让着他,但是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逃跑的过程中,他无疑是个负累。 可是在这一刻,林夕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不起自己可以利用他,甚至无力组织起合适的语句。 她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试图告诉自己未来不会孤单不会无望。 ——至少不是一个人去面对。 或许前路会很渺茫,但是林夕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零。人类是群居动物,总是在不断地寻找支撑与安全感,对于林夕来说,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比绝望更可怕的是孤单,但是如果身边有人陪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零,你知道神父在哪里吗?”林夕从那首诡异的童谣中唯一得出的消息,就是那名神父或许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林夕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无法以正常的方式离开这个鬼地方,因此无论如何,她都有必要去见见这位孩子们口中仁慈的神父。 “神父在大教堂。”零乖巧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夕撕了床单包扎伤口c拿他的衣服在腰间绑出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口袋c搜查房间中派得上用场的道具与装备,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大教堂在北边。” 短短几个小时就从性格内敛文静的大学生变成了干脆果断的女汉子,林夕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整装待发之后的林夕牵起零的手,认真地询问道:“那些疯孩子会不会伤害你?我如果伤害他们,你会生气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六章】猎与被猎(8) 防盗比例为50  然而不等她转身踹门, 这个由银亮金属构成的房屋整个动了起来。原本细密如铁水浇筑的墙壁突然化作了一个个规整的方块, 不断排列重组。这个画面惊得林夕不由得往后一退, 随即只见眼前灯光一闪,一面显示屏便从墙壁上伸出,停在了林夕的面前。 一个机械而又清亮的女声道:“虹膜扫描。” 林夕顿时僵住了。 然而不等她浑浊一片的大脑想出什么应对方案, 那显示屏便立时扫出一道红光,落在了零的眼睛上。 一片死寂的房间中, 只能听到机器运作时“滴——滴——”的声响,片刻后, 那显示屏往回收缩,道:“扫描完毕, 请输入密码。” 显示屏下方突然弹出了两个光屏, 分为红绿两色的键盘,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c符号和英文字母,看得林夕有些头皮发麻。她一只手抬起又放下, 犹豫了半晌, 还是低头问道:“零,你知道密码是什么吗?” 虽然对于虹膜扫描居然认可了零这个试验品的身份有些意外,但是林夕并不认为零知晓通往外界的密码。 “不知道。”零对于林夕的问话向来有问必答, 也从不说谎。 “那你知道密码在哪?或者谁知道密码吗?” 这个问题让零思考了几秒, 又认真地回答道:“神父知道。” 林夕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面对外面那个长得好看的神经病, 而且对方摆明了不想告诉他们出去的办法。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 歌声那么温柔, 为什么他不像茜茜的日记上写的那般善良而又慈悲呢? 噫! 林夕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霎时挺直了脊梁骨,她突然想起了茜茜日记本上写的那首歌谣和那句话。 “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想起了神父口中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想到对方将此地拟作“地狱”,那么那首歌里是否就藏着通往外界的秘密? 虹膜扫描认可了零的身份,是不是代表着这里所有的试验品都会被电脑程序所认同,唯一欠缺的一把通往外界的钥匙就是密码? 林夕急忙将零放下,从风衣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本沉甸甸的日记本。虽然这本书很碍事,逃跑的过程中也实在累赘,但是作为如今林夕唯一得到的可用的线索,她还是将它带在了身边。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这不禁让林夕感到有些庆幸。 林夕翻开写着歌谣的那一页,看着上面优雅华美的字体以及一个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心脏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林夕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正想细看,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看着她的零却突然出声道:“林夕,冷。” 林夕从狂喜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兴奋竟忽略了零。看着小孩拖着长长的风衣站在一边,安静乖巧地凝视着自己,林夕躁动不安的内心便再次恢复了平静。没有希望的时候她能冷静,如今拥有了希望便更加需要冷静,决不能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林夕将接下来的风衣往自己肩上一裹,朝着零伸出双手,道:“过来。” 零乖巧地靠在她怀里坐了下来,林夕用风衣将两人裹紧,将日记本放在零盘起的腿上,两人一起翻看着茜茜的日记。 零对茜茜的日记不感兴趣,但是林夕的怀抱很温暖,所以他面无表情地拉着林夕的手臂环在自己胸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日记。 林夕将人摁在自己的怀里,也不管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有多狼狈,便直接开始仔细浏览那首童谣的歌词。童谣分为三节,每一节都以“来和我一起玩耍吧”作为起始,除了最后一行歌词以外,每一行的字数也大体相似。但是除了童谣的第一节,之后的两节都有些莫名其妙,林夕也完全读不懂歌词的用意。唯一让林夕警觉的只有颜色,这里的密码分为红绿两色的光屏键盘,是不是这些颜色的词汇里就藏着密码? 而被圈起来的几个词也恰好就是代表颜色的词语,依照顺序下来分别是“红萝卜”c“绿葫芦”c“绿树”c“红花”c“蓝眼睛”c“红泪花”,颜色的定位有了,但是这些事物代表了什么英文字母或者数字,林夕却无法分辨出来。 而且,如果说颜色代表的便是键盘的位置,那“蓝眼睛”代表的又是什么? 林夕有些耐不住心中的烦躁,下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零看了她一眼,有样学样,拽起她的手指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被啃了一手口水的林夕顿时熄了火,她有些无语地捏着零的小脸蛋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焦虑的心情却已不再。 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答案,这个鬼地方又实在太冷,林夕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带着零退回到天桥的地方,想出密码之后再回来。但是这个诡异的电梯似乎是个可进不可出的地方,林夕在墙壁上拍拍打打了半天,也找不到金属重组之后的出口。 冷气让墙壁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气让寒冷如附骨之冝般黏连不去,林夕不停地给零搓手掌与脸蛋,企图留住几分温暖。 寒冷会让人昏昏欲睡,林夕蹭着零的脑袋,天花板上的一滴水恰好掉入她的衣领里,冻得她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忘了,神父的这首歌谣是写给这里的孩子们的呢?也就是说,神父笃定这里面隐藏的信息会被孩子们找出来?他努力将密码隐藏在歌谣里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那些科研人员发现异样。那么在平日里他定然会刻意地引导孩子们去寻找歌谣里的秘密。 林夕用快要冻僵的手掌轻轻拍醒了昏昏欲睡的零,她呵出一口白雾,瑟瑟地道:“零,神父平日里会带着你们做什么?” 零揉了揉眼睛,依旧靠在林夕的怀里,嫩生生的小脸蛋被冻得微微发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会跟大家一起唱歌,给大家讲故事,每天做祷告,教大家识字,还有嗯,画画。”说完,又小鸡啄米似的低下了头去。 “画画?”抓住了一线灵光,林夕赶忙道,“别睡,零。神父有教过你们画萝卜c葫芦c眼睛之类的吗?” “嗯,有。” “画给我看好不好?” 虽然很困很想睡觉,但是零还是很听话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林夕的怀抱,伸着一根手指在地上画画。 金属的地面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林夕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也能看出零的手划过之时的一道道水痕。零画的明显是小孩子才学的简笔画,手法绝对算不上高明,但是也正是因为简单,反而更加容易看出一些东西。 萝卜如果去掉胡萝卜缨子的话,就是一个很明显的“v”,葫芦一看就知道是个“8”。 话虽这么说,但是林夕并不敢确定自己的推测就是对的,毕竟关于神父的一切多是自己的脑补,并不能肯定事实就是如此。 林夕敲了敲脑袋,觉得十分困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时候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只会依照不能与直觉行事。 应当不是坏事吧。 看了零的简笔画之后,林夕勉强推测出密码,但是“蓝眼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林夕也实在猜不出来。 林夕决定先试着输入一下,总归尝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输入错误了重来便是,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谁都熬不住了。 林夕犹犹豫豫地站在光屏面前,正要抬起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利响,就如同某种尖锐的物事挠在金属上一样,让林夕不由得想起以前某些作死的熊娃子总是会趁着大家午休的时候去挠黑板,那种声音一旦入耳,便令人抓狂。 林夕猛然扭头望去,就见金属墙壁再次重组,露出她进来时的自动门。一身甜美裙装的小女孩站在门外,竖瞳里一片鲜红,杀意凛凛。 “坏人——!把茜茜的日记还回来!!!”女孩一开口便是竭嘶底里的尖叫,愤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就如同一只暴走的野兽一般朝着林夕扑了过来,“坏人!坏人——!你抢走了茜茜的日记!你还伤害了神父!不可饶恕啊——!” 林夕仿佛看见了一只长着血盆大口朝着她扑过来的怪兽,对方速度太快,淬不及防之下林夕直接被扑倒在地。 林夕下意识抬起来做防卫姿态的手臂和锁骨到肩膀的区域直接多了六道鲜血淋漓的爪痕。 林夕痛叫出声。 “砰——!” 就在茜茜那锋利的指甲即将抓碎林夕的胸腔之时,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起。 茜茜直接被子弹射中了太阳穴,被那股冲力直接打飞了出去,失去桎梏的林夕忍痛抬起头,便看到了拿着手枪的零。 那个安静而又乖巧的孩子双手握着枪,站立的姿态笔直而标准,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犹豫,用堪称果断的动作再次扣下了机板。 挣扎抽搐的女孩终于彻底躺倒在血泊里。 直到这时,林夕才猛然回过神来。她不管不顾地爬起身朝着零跑去,一把抱起持枪的男孩,朝着外头冲去。 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再次合上,林夕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却看见那女孩居然没有死,她挣扎着蠕动着朝着林夕的方向,拼命地伸出手,鲜血与眼泪糊在她天使般精致可爱的脸蛋上,显得可怖极了:“为为什么?小白——小白——你为什么要” “砰!”c“砰!”c“砰!” 持枪的男孩再次开枪。 林夕只听到那机械的女声突然响起:“密码输入错误,防御程序启动。” 下一秒,林夕就看到电梯门骤然合上,随即整个房间都开始了重组,两边的墙壁突然合拢,挤压。 骨头破碎的声响清晰可闻,如同回荡在耳边的恶魔的呢喃。 林夕小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这个黑色虫茧一样厚实的培养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方才那样可怕的高温竟然没有烧坏这些仪器。林夕朝着这结构复杂的仪器转了两圈,都没看出它的开关在哪里,想来这约莫也是要依靠电脑来操纵开关的,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林夕对着培养仓敲敲打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高温导致玻璃的材质变脆了的缘故,居然被林夕凿开了一个口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七章】猎与被猎(9) 防盗比例为50  “西里尔, 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 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 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 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 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 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 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 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 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先确保她的安全, 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 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 却不像是不耐, 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但是林夕分明看到,方才他微皱的眉宇,和略带倦色的眼眸。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八章】猎与被猎(10)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 要逃她也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转身的时间。以前不能背对敌人, 以后更不能背对——因为她的背后,还有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零, 你记住, 如果我们被攻击, 而姐姐跑不动了,你一定要继续跑, 不要回头, 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 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伤口不重要, 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 三观正确不正确, 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 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 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 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 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是林夕知道,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c不解c安心c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先确保她的安全,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九章】猎与被猎(11) 防盗比例为50 明明跟你说了死一个好过死一双了!你嘴上跟我说你记住了!合着全部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夕将书本从零的手中抢过来往地上一砸, 自己往地上一坐, 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 严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夕只觉得热血上涌, 都快气疯了。她明明都规划得好好的了!为什么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孩子会临阵阴她一把? 零很乖巧地学着林夕的模样坐在了地面上,一点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模样,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林夕要走, 不给。” 林夕:“为什么不给?” “因为”向来直言直语的零歪头想了想,才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前,很多, 走了, 就回不来了。” 林夕处于愤怒中的大脑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满腔怒火都被浇熄了。她忘了, 这个精神病院原本是一座孤儿院, 零定然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在最初,他是“无用的废物”, 所以被丢在一旁不管不问,而那些被挑选出去离开零身边的孩子,自然也就死在了试验里。而到了后来, 零成了“珍贵的试验品”,有了零,那些残次的“试验品”自然不会被重视, 下场自然也悲凉。 正如零所说的那般, 那些走了的人, 都回不来了。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或者说,自我主义的逻辑思维还未改变,对于零来说,不是自己特殊,而是离开了他的人都回不来了。 他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将之认定为安全之地,为了林夕他杀死了茜茜,如今为了林夕,他要将她关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让她出去。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愤怒还是为此感到悲哀,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到了这种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责怪这个孩子。但是心软的代价显然是惨痛的,如果她孤身一人只用对自己负责,那她自然有面对一切的勇气,但是如今肩上多了一条人命,她又如何能轻率地赌命? 她输不起。 林夕的烦躁和犹豫,很快便被现实敲成了满地破碎的玻璃。 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倒计时,林夕心中阵阵发凉,她不敢肯定倒计时结束之时会发生什么,或许她会连赌一次的机会都丢掉。林夕有些慌乱颤抖的跑到光屏前,咬牙开始输入密码,不管如何,赌一把,总比死得不明不白来得好啊! 林夕虽然紧张忐忑,但是输入密码之时却很仔细。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零,浑身紧绷到近乎僵硬。 拜托了,她也就罢了,但是身边的孩子都已经是这样惨淡的人生了,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光明都不肯给他? 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字符跳上屏幕,林夕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次。直到倒计时即将告罄,她才猛一狠心拍下了确认键。 “滴——”的一声长响,倒计时停止在“00:00:06”之上。 林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倒计时的停止也一同暂停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时间c思绪c呼吸c心跳,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等到她因为窒息而导致胸腔闷痛之时,她才回过神来,感觉到电梯在缓缓上升,林夕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他们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饶是林夕性格较为内敛,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她兴奋得不能自已,一把抱起面无表情的男孩,使劲蹭着他的脸蛋。 “我能带你去看绿树红花,还能带着你去很多很多地方,带你去吃很多美食,让你好好长大,还有”林夕激动得语无伦次,人只有在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之下才有闲情逸致去思考那些更遥远的精神追求。但是林夕的头脑发热也不过是一会儿,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行不行,不能高兴得太早,没有安定下来就不能算结束,冷静,一定要冷静。” 林夕如同一个焦虑症患者一般不停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手指上的干皮,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 林夕一低头,就看到怀里男孩白净的脸上沾了两道灰痕,白色的衬衫也脏得不成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想到自己一路被追杀,各种跌打滚爬,还抹了自己一身煤灰,蹭了满身血水,脏成这个样子还往人家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身上蹭,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就算没有镜子,林夕也知道自己现在丑得不行,这么一个疯婆子的形象,也亏得零居然对她的搂搂抱抱毫不在意。 林夕抹了一把心酸的泪水,默默地扭过了脸。 今晚之前她还是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啊!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一流美女,但是也是眉眼清秀俊俏的青春少女,绝对没有被人嫌弃长相的可能性。一直以来将自己活成了单身狗都是自己愿意而不是逼不得已,到底是如何破罐破摔自暴自弃,她才能将自己狗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惊喜与心塞的情绪两相交织,林夕很快就默默地叹了口气,决定让破碎了一地的下限随风而去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来时,林夕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她上前几步,挡在零的面前,看着另一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外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心生不安,远处有非常黯淡的光亮,让林夕不由得想起自己夜晚走回宿舍时那街头巷角被拉长的灯光。这个莫名冒出来的想法让林夕心头一跳,她牵着零的手,大着胆子迈出一步,每跨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探索一下面前的方寸之地,方才继续前行。 直到走到了被灯光照得到的地带,林夕才稍稍放下了戒心往前走去,他们穿过了一道门,又看见了一架长长的铁桥。不同的是这次,桥的对面是一扇大开的门,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能看见那是向上延伸的阶梯。他们当时候为了避开神父以及寻找资料和出口,特意往基地的下方走了好几层,但是从电梯的升降时间以及高度来看,他们距离地面应当是不远了。 想到这里,林夕的心脏便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地面上会有什么?林夕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林夕也不清楚。 但是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林夕抱着零,踏上了铁桥。但是事实总归是不尽如人意的,当林夕以为铁桥下方就是他们上来的那一层层地下基地时,她就被彻底震住了。 堆积如山的尸体,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林夕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抱着零,捂住他的眼睛,心里却是压抑不住一层一层翻上来的恶心。谁能想到?这铁桥的下方竟是一个不小的埋尸坑,倾倒的全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的尸体。大多尸体都残缺不齐,被压在下方的甚至都已经化为了裹着布片的白骨。 “看着这些孩子,你觉得恶心吗?” 清朗温柔的声线传进耳朵,却如同恶魔的呢喃,林夕猛然扭头,就看到那身穿深红色祭服的神父站在她过来的路上,依旧笑靥温柔。 他不看林夕,只是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孩童的尸体,唇角带笑,目光如水,伤怀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我隔一段时间总要来这里看看这些孩子的,很多人来到这里,看了一眼,不是畏惧就是恶心,大体也逃不过这些负面情绪。但是我真难过啊。” 他叹息,那双跃动着生命极致美丽的红眸沁出了一滴泪水,划过他的脸颊,恍惚间竟让林夕觉得那是血。 “这里曾经就如同神的天国一般,孩子们天真而又善良,就像天使一样。”不管林夕是否有心情听他念叨,他只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带着他们唱圣歌c祈祷,与他们一起迎接每一天初生的太阳。他们都是很好很乖巧的孩子,不幸总是让他们很懂事,都是值得被人爱着的天使。” 他神情染上悲色,又是那副恬淡而又悲悯的样子:“都已经让他们尝过被至亲抛弃的痛楚了,为什么还是连最后的温柔都不给他们呢?” 林夕心中发紧,她死死地抱着零,咬牙道:“童谣里隐藏的密码,是你告诉孩子们的?” 神父的目光转向了林夕,神情温柔,微微带笑:“你看出来了?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忍了很久,告诉他们我能以□□义让孩子们听话,才让罪人们放松了警惕。我录入了所有孩子们的虹膜数据,修改了一条出入的密码,将它藏进了歌谣,告诉了孩子们,但是” ——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如他所愿地逃出去。 林夕心头发冷,她看着如精灵般俊美的少年,微讽道:“虔诚的殉道者,也会渎神吗?” 神父垂眸,道:“我信仰神明,一直如此,直到我的孩子们痛到流泪哭喊,还在叫喊着期望得到神的庇佑,我的信仰就碎了。” 林夕后退了一步,重心后移,这是一个很适合转身逃跑的姿势:“那如今我们要离开,你又为什么要阻止?” “你不能出去,孩子。”神父又用那种伤怀而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连话语都显得那样温柔,“落入地狱便不再纯白,进了这里就应该死在这里,不应该去污浊外面的天堂。” 神父这种前后矛盾的神逻辑并不是林夕能理解的,她愤怒地道:“你将孩子们看得比信仰重要,那你为何还阻止我带他出去?!” “我说了,落入地狱便不再纯白。”神父耐心地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语,如同教养不知事的孩童一般认真,“你也看到他们如今的模样了,我不能让他们出去伤害他人,哪怕我爱着他们。请你原谅,孩子,死亡或沉眠此地,都是解脱而非痛苦。” “我是正常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你不能因为我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就剥夺我生存的权利!”林夕觉得自己跟这个神经病已经无话可说了,“如果真的落入地狱就不再纯白,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我会的。”神父勾起温柔如故的微笑,平和地抬起来手,“在所有人都解脱了之后,我会的。” ——这间“孤儿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应该说,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五十章】固定炮灰 林夕醒来时, 宋雯正在厨房做饭。 林夕觉得除了脑袋有点疼以外, 身体好像没有哪里感觉不适的,而这么一点疼痛对于现在耐痛力极高的林夕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林夕汲了拖鞋, 走到厨房, 扒着门板露出一张温度居高不下的脸蛋,有气无力地道:“今天吃什么?” “吓!”宋雯手一抖险些没把锅铲给丢了,回头甩了林夕一个白眼,说道,“这次醒得这么早?今晚吃爆炒牛舌——” “呕——” 林夕很淡定地扶着水槽处吐了。 宋雯拿着锅铲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脸色忽青忽白难看得可怕,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一锅铲砸到林夕的头上, 忍不住咆哮道:“你特么有病啊!老娘看你生活不易给你做点你爱吃的,你这是什么反应?!有毒吗你?!你知道牛舌有多难处理吗?!每次刨舌头我都——” “呕——”林夕好不容易直起腰来, 一听这话立刻就跪了, 咬断舌头时的那种口感以及喷涌而出的血腥气简直是一生的噩梦。林夕吐得胃袋都快反过来了,才勉强撑着水槽的边缘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气虚地道, “别说了,我刚刚咬舌自尽, 不想听跟舌头有关的东西。” 宋雯惊了, 看着林夕难受的模样不似作伪,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柠檬汁给她, 一边铲出牛舌一边问道:“这次的梦这么惨烈?” 林夕用柠檬汁漱了漱口, 又灌了一大口酸得令人口腔内壁都发软的柠檬汁, 这才虚弱地将自己这次穿越的经历简单给宋雯说了一遍。 她看着疲累虚弱,面色却通红通红的,宋雯看着忍不住去探她的额头,问道:“你这是发烧了?” “没有。”林夕忍不住抬手挡了挡脸,转身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被撩了,少女心萌动。” 宋雯:“”我呸! 等到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候,宋雯才知道林夕的梦里发生了什么,这让她兴趣大增,噼里啪啦地一口气问出了一大堆话:“你的意思是,你每次穿越会遇见你的大佬其实不是偶然或者意外?梦里的人居然对你也有印象?他知道你也穿越了很多次?” 宋雯其实有点相信林夕是真的穿越了,毕竟没有谁做梦会那么有条理有逻辑的,而且这种梦还不是做一次,而是重复了好几次,每次设定还都不一样。 “是这样没错。”林夕拿了一块面包抹了果酱就直接上嘴啃,捏了捏发红的耳垂,“而且他好像认出我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认出来的” 宋雯逼着林夕将叶室青的台词一一说来,林夕也照做了,毕竟叶室青性子挺闷的,除了正事大事以外,跟她私底下说的话其实也没几句。对于自己每次穿越都会失忆这件事情,林夕自己也觉得很郁闷,如果她有记忆,早就在梦里强娶了大佬,没准他们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对于林夕的痴心妄想,宋雯表示了十二万分的不屑:“我呸!还强娶?我就没听说过柏拉图还能生娃的!” 林夕不甘心,中二病才不矫情那点少女的羞意,看上了第一反应当然是强娶:“我就想想还不行吗?” “闭嘴!你连人家的脸都记不清!” 这话说得就太扎心了,说起来穿越了这么多次,每次一入梦她就失去了现世世界的记忆,醒来之后又对梦里的景象失去了真实感。不,严格来说,她在梦里其实还是记得自己原本的身份的,但是每一次记得的东西都不多,而且程度不同,有时候记得名字和年龄,有时候却只记住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爆炒牛舌没吃成,林夕最后也只吃了一碗鸡肉蔬菜沙拉,吸溜着酸奶跟宋雯一起分析这一次的梦境。 “你这几次好吧,穿越,说句实在话,是真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宋雯将信息写了密密麻麻的一本子,看着都让人觉得脑壳子疼,“你的穿越是没有规律性的,说白了不管是次数还是入梦的世界都很随机。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可以从比较科学的角度上来解释你这种‘穿越’的现象。” 林夕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在坚持你的唯物主义?” 宋雯咆哮了:“你特么还听不听了?!我三观都被你捏碎了,垂死挣扎一下不行啊?!” 残暴期的女人实在惹不起,林夕立刻就闭嘴了,咬着吸管作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宋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竖起一根手指,说道:“第一,你每次穿越都会遇见大佬,那你有没有想过,穿越的其实是他而不是你?” 林夕吮吸酸奶的动作顿住了,说句实话,她其实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她没有证据,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自己会跟着大佬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 “第二,你每次穿越都是意识穿越而非身体穿越,而从你几次穿越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大佬拥有的异能是建立在开拓大脑潜力的基础上吧?”宋雯竖起第二根手指,一双带着点魅色的桃花眼都微微眯起,十足的妖艳贱货白骨精,“也就是说,你的大佬很可能也是一个意识穿越的主,从你的梦境上看来,他似乎每次穿越都身负要务,在异形那个世界里,他大概也是因为要面对七级异形的缘故所以才没把你带上” 林夕面无表情地捧住了脸蛋:“你的意思是说他拒绝跟我组队其实是为我好,而不是真的对我没感觉咯?很好,我已经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拉倒吧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恋爱脑了!我跟你说正事呢!”宋雯虽然心里清楚林夕是情窦初开控制不住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恼了,“拒绝和你组队就是喜欢你啊?什么神逻辑!人家就是个好人不想拖累你这只弱鸡,免得你拖后腿还白丢了一条人命!跟你说正事!大佬每次穿越应该都是有任务在身,也就是说他待在每个世界里的时间肯定比你长,而且时间长短还不一样,而你很可能就是在他每一次穿越的过程中不慎捎带的小杂鱼。” “而你每次都还附身到了炮灰的身上,一旦死亡就会回归现世,而下一次大佬穿越又会影响到你,这可能就是你每次穿越都没有规律性的原因了。” 宋雯的分析很在理,林夕感觉自己快要被说服了,但是说不过去的地方其实也有不少:“可是,大佬到底是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呢?我又为什么会被他影响?还被捎带着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而我在梦境世界中的一些能力也被带了回来,是不是代表我的脑域也在逐步开发之中呢?” “这个就很难说了。”宋雯将自己的推测唰唰地写了下来,“我觉得吧,大概你和大佬之间有什么牵连,可能脑电波脑回路同步之类的。而你也说了大佬每次穿越的容貌c年龄身份都不太一样,说明他也是意识穿越而非身体穿越。至于你的能力,我觉得应该也是在开发中了,可能是大佬影响了你,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教你这一方面的知识吧?可能他也发现了你有这方面的潜力,所以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我有疑问。”林夕微微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以大佬在异形世界的能力来看,他在黑冢岛上完全可以大杀四方毫无压力,何必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苦苦挣扎呢?”这也是林夕最想不通的事情,如果说到了那种境地还藏拙,说出来可真是让人伤心了。 而且大佬何必啊!她这么一个小人物,折了一条小命才能死出铁骨铮铮的美感!大佬是谁啊?他何必装孙子给反派欺负? “这是第三点,我怀疑,他跟你一样,每次穿越只能带一部分能力过去。”宋雯拿笔戳着本子,沉吟道,“但是按理来说他的能力是跟精神力有关的,跟你这种弱鸡不一样,哪怕他身体不能带过去,一些异能应该还是可以使用的。难道是跟不同世界的设定有关系吗?比如规则压制之类的。” 如果不危及生命,林夕其实挺讨厌动脑子的,而且穿越一次也太耗费心力了,立刻焉了吧唧地道:“反正多穿几次也是会知道的,到时候再说吧。” 宋雯恨铁不成钢地抡起本子砸她的头,怒道:“你懂个球啊!你每次穿越难道没有后遗症的吗?穿越的次数多了,现实生活中的你受到的影响越深,你现在那么无所谓是因为你醒来之后会丢掉梦境里的情绪波动,但是万一有一天带出来了呢?而且你穿越还毫无规律性,如果有一天你开车或者跑酷的时候突然穿越了,你这是时刻都处于生命垂危的状态之下好吗?其次,你以为你这种天天给人当炮灰的穿越之旅还是好事吗?你的命不值钱啊?!” “朕的命当然值钱!”林夕中二病一犯,一拍桌子坐起身,浑身就散发出冷冰冰的王霸之气,“你说得没错,我凭什么天天给人当炮灰啊?他是快穿文主角他就了不起啊?他自己穿越就穿越吧,干什么还要把我捎带上去给他配戏啊?朕不服!朕要研究怎么把记忆带进梦里,扑倒他,强娶他,让他给我生一窝小林夕,一个培养成别人家的孩子天天抱出去炫耀,一个培养成家中熊孩子天天打着玩,剩下攒成一个足球队去给我捧一堆世界杯回来!” 宋雯觉得刚刚那个会担心林夕心理健康状态的自己真是个傻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一章】成为大佬 防盗比例为50 比起西里尔这位满级大佬, 林夕觉得自己就是那新手村里穿着白板的小菜鸡。 虽然大佬的神情一直很淡定, 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但是林夕怀疑他可能是个面瘫, 因此她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努力表现出自己吃干饭以外的生存价值,免得这位跟自己不太熟的大佬会在生死攸关之际将自己撇下。 是的,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 感情也好,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 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 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二章】阴山鬼屋(1) 防盗比例为50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 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 如果是这样, 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 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 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 瞥了林夕一眼,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 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 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 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 先确保她的安全, 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但是林夕分明看到,方才他微皱的眉宇,和略带倦色的眼眸。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猛地一站起身,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三章】阴山鬼屋(2) 防盗比例为50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她本来话就不多, 此时被人一阵抢白,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 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 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 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 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 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 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一点都不阳光,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 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今天轮到宋雯做饭, 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 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 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 但是在醒来之后, 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 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c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c肢体c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c神经c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 “神父犹豫不决几次手下留情应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实验体,一方面他觉得不该剥夺零生存的权利,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悲剧。而这些明明都在掌控之下挣扎了多年都未能成功逃出生天的试验品为何会突然暴动反杀猎人一脸血,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没个逼数?”宋雯揶揄地道,“一路逃亡却将最大的b一ss带在身边,拼死拼活干翻了正派将大魔王救出牢狱的感觉如何啊?林夕?” 林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相信敬爱的神明,会给这些苦难的孩子们些许的荣光。 可是,神父没有等来光明,等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本就偏僻的小镇里来了一群格格不入的白衣者。他们穿着代表圣洁的白衣,却有着最冷漠最无情的心脏,他们的血液是冰凉的,眼神是狂热的,他们看着他的孩子们,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又或者是看见了死物一样的衣裳。 之后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噩梦里有不停脱落的牙齿,有纠缠蜿蜒在地上的头发,有孩子们声嘶力竭地哭喊,还有那火焰一般烧灼双目的红色。 “神父!神父!”年纪最小的茜茜仰着稚嫩的脸蛋,本应该懵懂天真一直快乐着的孩童,此时却哭得狼狈不堪,“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他们能奔跑得像一阵风?为什么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是神吗?神抛弃我们了吗?” 那时神父沉默了很久,只是从被褥里伸出一只皮肉老朽的手,轻轻抚摸着茜茜的头。 “他们不是神,是撒旦。” 撒旦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会给人间带来罪恶与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四章】阴山鬼屋(3) 防盗比例为50 “零, 你记住,如果我们被攻击, 而姐姐跑不动了,你一定要继续跑, 不要回头,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 伤口不重要, 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 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三观正确不正确, 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 零应当能活下来, 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 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 但是林夕知道, 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 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c不解c安心c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他看着林夕,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神情,但是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攻击林夕的打算,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眼眸清澈得一眼见底。 林夕和男孩对视着,这时,背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林夕猛然绷紧了神经。 “小白,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走开。”男孩站了起来,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五章】阴山鬼屋(4) 防盗比例为50 好了谢谢这一段掐了别播。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 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 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 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猛地一站起身,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 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 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 猛一翻身, 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 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 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 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 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 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想到自己眼中的柔弱小白兔居然就是将整个精神病院化作修罗场的罪魁祸首,林夕就累觉不爱。 事实上在梦境中开了上帝视角的林夕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的,只是梦境中的自己因为零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下意识地忽视掉了很多疑点。比如说为什么满院子的疯子里面只出现了零这么一个理智尚算清醒的正常人,为什么那个木头人一样的黑绳男孩和狂暴化的茜茜会特意帮零准备衣服,还有为什么那么爱着孩子的神父会那么干脆地放弃治疗。呀卖呆啊不是神父脑残而是因为他知道孩子们的脑域都被人为破坏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六章】阴山鬼屋(5) 防盗比例为50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自我c本我c超我本就是偶尔会互相矛盾的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这个说法让林夕更能接受但是也由衷觉得心酸:“他最初的想法或许很单纯,但是他的力量却从极恶的方面进行诠释了吗?” “谁知道?”宋雯不耐烦地丢了一大床棉被过来,支使道:“快点收拾东西别废话了!速度快点还能赶在晚饭之前让你睡一觉!” 做了这么一个梦便相当于一夜没睡,林夕也的确觉得有些困倦。她们已经毕业了,自然不能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因此她和宋雯早已经在校外找到了租赁的公寓,准备搬个新家开始新生活。要不是昨天晚上贪杯,她们两个女汉子也不会磨叽到现在了。 林夕和宋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便离开了宿舍,虽然多有不舍,但是对毕业之后的生活依旧是充满了期待的。 林夕宿醉本就多有不适,赶到新的住所之后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让宋雯又是好一顿气恼。 宋雯却是不知道,林夕又做梦了。 上一个梦境好歹还有个缓冲,这次的梦境却完全没有。林夕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离自己极近,面上还带着三分忧愁和伤感。林夕眨了眨眼,忍不住微微向后仰拉开些许距离,不等她开口,面前的人就说道:“莉拉,你还好吗?” ei是林夕的英文名,平时不常用,只有宋雯和各别几个好友知晓。林夕正诧异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英文名,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女子的这一声呼唤,她就只记得自己是“莉拉”而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她叫莉拉,今年十八岁,面前的女孩名叫温妮,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没事。”林夕皱了皱眉,忍不住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点烦躁。 焦躁的感觉转瞬即逝,林夕很快便回过神来,虽然脑袋乱糟糟的,但是她本就是个心大不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起来便不想,将注意力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上。 林夕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医院的走廊,窗外阳光灿烂,让人心情也倍感明朗。她正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林夕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莉拉,面前的女子叫温妮,而坐在对面长椅上的青年,则是温妮的爱慕者西里尔。 莉拉性格阴沉,容貌也不出众,在学校里人缘特别糟糕,也只有善良温柔的温妮愿意和她交朋友。温妮金发碧眼,容貌清纯可人,有一副甜美如天籁般的歌喉,几乎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这样的温妮自然有很多的爱慕者,西里尔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温妮似乎一直将他当作朋友。 林夕保持着莉拉特有地姿势,看似自卑地垂头不语,实际上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温妮性格活泼开朗,温柔娇俏,看不出多少心机城府,是个极为讨喜的女孩。而那西里尔修眉俊目,竟是个亚裔,他的容貌在林夕看来很是悦目,但却并非是温妮喜欢的类型。温妮喜欢高大英俊幽默风趣的男性,但是西里尔的容貌偏向清淡,性格也较为沉稳。 咦?奇怪了,她怎么记得西里尔原本是个挺爱笑的人呢? 林夕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但是她都自顾不暇了,也没有兴趣去管别人是不是崩了人设。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敷衍温妮,好在莉拉这个人本身就不多话,是以温妮也没怀疑她被换了个芯子,只是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温妮前些时日因为身体不适而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因为头痛的缘故似乎在迷糊之下签了一份奇怪的合同。后来,温妮回家之后想起此事总觉得有些不安,所以今日便忍不住找来自己的两个好友给自己壮胆,一同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温妮话音刚落,一直冷静自恃坐在旁侧的西里尔突然开口道:“你不过是来做个体检,怎么会毫无戒心地签下了合同?” 西里尔的语气虽然平淡,话语中的深意却刺人得很,一点也不像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温妮心中本就惶惶,此时被他这么一说,立时委屈得红了眼眶,捏着衣摆喃喃道:“我当时觉得头疼,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就” 林夕心中暗暗腹诽,就这种态度还想追人家小姑娘?连她这个话废都比他来得温柔体贴。 好在西里尔也没继续怼人家小姑娘,听见她这番解释,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垂了眼,仿佛闭目养神一般。他坐姿笔挺,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军人,既没有像一些不耐烦等待的人一样低头玩手机,也没有懒散邋遢的形容,看上去清清爽爽,格外帅气。 林夕打量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对方这身气质虽然特别,但是那是别人家的爱慕者,总不好一直盯着别人看。 三个人中,莉拉和西里尔的性格都不是外向的类型,温妮明显是做主导的那个。有温妮在中间打圆场,气氛倒也不算太过僵硬,但是也不知道是双方有意识避嫌还是本就关系不太融洽的原因,林夕始终没有和西里尔有过交谈。 这种尬聊一直持续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为止。 三个人中作为主导的一直都是温妮,这种时候也理所当然的是温妮上前与人进行交涉。林夕倒是知道好歹,站在温妮的身后给人撑腰,反倒是西里尔,虽然神情始终冷漠,却也一声不吭地站在林夕身后数步远的地方,看上去两人就好似温妮的左右门神一样。 “温妮小姐,您的来意我们都已经知晓了。很遗憾,我们当时候是在反复询问了您的意见之后才签署的条约,有影像视屏为证,录制视屏的过程中,您的逻辑条理始终清晰,我们可以确认是您本人自愿的。”领头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过于精明的眼睛,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抓着一份合同,字正腔圆地道,“这份自愿参与实验的合同是您亲口要求的,我们已经将订金打入了您的个人账户,不得违约的。” “您若执意退出实验,那您必须按照合同偿还十倍的违约金,若您潜逃,合同会依照程序将您的父母列为负责人之一。” 林夕一听这段话就觉得莫名其妙极了,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是某种不太正常的交易,那所谓的实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林夕看着温妮轻咬红唇的贝齿,立时便知道这姑娘约莫是知晓一些内幕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事后又反悔了。 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动权落于他人之手,林夕当即上前一步,冷静地辩驳道:“医生,关于这份合同,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的。第一,所谓的实验是否符合道德?在进行签约的时候是否有将实验的流程交予自愿者?第二,温妮刚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请问这份合同是在十八岁之前签约的还是十八岁之后签约的?如果是前者,作为尚未有收入的未成年的她不具备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能力,合约自然也不能作数。如果是后者,一切法律责任由自身承担,为何还会祸及父母?” 林夕这番话出口,她和温妮的地位便立时颠倒,从被动者变为了主导人。西里尔看着这一幕,神情依旧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位女士,您的逻辑非常合理,但是这份合同并不走正规的法律渠道。”白大褂亮出合同上的一个标志,是一个红白色的十字l一g一。 白大褂确定林夕看清楚了之后,便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一抬手,道:“带走。” 林夕看着温妮一脸惶恐害怕地被白大褂身后的白大褂们给围了起来,而温妮虽然害怕,但是居然也毫不反抗地跟着白大褂走了。 林夕一脸黑人问号:“” 不走正规法律渠道那你刚刚卡着合同瞎逼逼个马杀鸡啊! 她有些神智混乱地想道如果这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七章】阴山鬼屋(6) 防盗比例为50  科研基地里可用的东西, 比外面那个鬼地方多太多了。 林夕从实验室里翻找出一大摞的资料, 可惜上面写的东西她完全看不懂,只能悻悻地将资料抛开,重新去翻找有用的线索。其中倒是也翻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这个精神病院里所有试验品的实验报告, 以及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不明觉厉的资料。 正如林夕所想的那般,这个世界的确已经不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了。这个世界比起林夕原本所在的法制社会, 更加自由也更为混乱。第一,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但是科技发展的方向有点偏科, 先进的科技没有用来造福人类, 反而用来研究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及开发人体的潜力。顺带一提, 这里的人们觉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是本就存在的, 他们不将之称为“异能”, 而是称呼为“源力”。 对于林夕来说,那是超自然的力量,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 那是将人体开发到极限, 亦或者宇宙本身便存在着的本源之力。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身体开发程度不一, 有人开发了肢体,有人开发了脑域, 有的人却获得了来自自然亦或者宇宙里的能量。这些先天便拥有源力的人被称为“天启者”, 生来便高人一等, 这让更多的普通人感到了不甘, 于是便有了这个专门研究源力开发的地下实验室。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八章】阴山鬼屋(7) 防盗比例为50 有些事情或许本来很简单, 但是一旦涉及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就会变得十分复杂。 林夕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凉了。 温妮最开始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才会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她讨回公道, 但是她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水会这么深,这群人会这么大胆。一步错步步错,到得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 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 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 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 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 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 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 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 但是对于林夕来说, 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 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c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c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九章】阴山鬼屋(8) 林夕杀到了二楼, 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注意段菲的尸体,就看见了被章天阳掐住脖子摁倒在地上的韩雁秋。 韩雁秋双手抵着章天阳的手臂, 从林夕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章天阳脸上狰狞的神情,他手里拿着一把厨房里掏出来的菜刀,想往韩雁秋的脸上砍。韩雁秋死死地抓着他握刀的那只手, 两人拼尽全力的角力几乎让手腕爆出了青筋。章天阳被握住的地方甚至发出了烧烤一样的滋滋声, 可是他却疯了一样, 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杀了韩雁秋。林夕甚至能听到他崩溃中带着哭腔的叫喊:“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林夕几乎都怔住了,因为章天阳一直是阳光开朗的性格, 记忆中的他从来就没有露出过这么扭曲可怕的一面。 是被魑魅的阴煞之气所污染了吗?还是 林夕因为一瞬间的迟疑而没有动手,却有一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一道颜色有些不详的红光, 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朝着章天阳劈砍了过去。林夕持刀之后对武/器的气劲有莫名的感触, 她可以确定,那是一道剑气。但是和林夕用来震慑鬼怪的无形刀气不同,这道剑气是以血光作为形态的。 破空而来, 如同仙神之威。 章天阳一瞬间就被这道剑气击飞了出去,他口吐鲜血, 整个人撞到了墙壁上, 他拼命地挣扎着, 眼球倏地暴起。但是那道诡异的红光在他身上萦绕不散, 不停的蚕食吞噬着什么东西, 很快, 章天阳就仿佛被一瞬间抽干了所有血肉的木偶,化作了一具枯朽的干尸。 这过于诡谲恐怖的一面,直接把所有人震住了。 林夕神情错愕地回过头,就看见范睿拿着一柄暗红色的木剑,整个人也懵在原地。看到林夕的目光,他愣了好一会才辩解道:“我c我我以为” 范睿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立刻收了剑朝着韩雁秋跑了过去,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远离了章天阳的尸体。韩雁秋已经因为脱力而昏迷了过去,额头上有一大块淤青,像是被什么钝物砸了一样。范睿抱着雁秋,神情有些心疼和依恋,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面皮紧绷了一瞬,才渐渐松垮了肩膀,语气艰涩地解释道:“我就是道士,和魑魅对立,他想伤害雁秋,所以——” 郭冠宇作为先知,问出了一串犀利到极点的问题:“你如何证明自己是道士?如何证明章天阳是魑魅?那你杀了魑魅,是不是游戏结束了?” 游戏结束了吗? 窗外轰隆声不绝于耳,撕破夜幕和苍穹的闪电将四周映衬得明亮如白昼,那雷就好像是击打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虚空中传来的“咚咚”声如同鼓点,仿佛从苍茫亘古的时期传来,其中夹杂着鬼魅的奸笑,像是在嘲讽他们的愚昧和无知,讽刺他们的自相残杀一样。 林夕捂住心口,只感觉到一股蜇人的郁怒和愤慨从心中升腾而起,鼓胀爆裂的情绪几乎要撕碎她的胸腔,她死死地握住刀柄,止不住地轻颤。 不是错觉,她的情绪跌宕似乎太过明显了一些,心绪的波动有点超出她的掌控,就好像是被什么影响了一样。 “游戏根本没有结束!范睿!你骗人!”于吉目睹了鬼母c段菲的死c章天阳的死,整个人似乎已经到了承受能力的极限,神情癫狂了起来,“你刚刚距离楼梯口最近,是不是你害死了段菲?!你不是道士!你是魑魅!噩梦都没有结束!” 范睿立刻怒吼道:“章天阳才是魑魅!他刚刚在二楼,想要在楼梯口做手脚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你杀了他!”于吉疯了一样地叫喊,涕泪横流地道,“人界仙者怎么可能会像你一样满身血光?!怎么会将人变成一具干尸?!骗子!你冒充道士!你杀死了章天阳,魑魅一定转移到你的身上了!林夕,你快点杀了他!杀了魑魅!快点啊!” “你疯了?!”郭冠宇神情有些焦躁,却还勉强保持着理智,“他如果真的是魑魅,那林夕杀了他,魑魅转移到了林夕的身上,我们全部都完了!” “道士!叶青!你是不是道士?!”于吉想去抓叶青的手臂,却被他避过,“只剩下你的卡还不知道内容了啊!你是不是道士啊!求你快点结束这噩梦吧!” 叶青回头,看了于吉一眼,那不含温度的一瞥冷得让于吉发热的头脑都空白了一瞬。这个神秘的c强大的男子,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中似乎只能映出林夕一个人的身影。他不为任何人的死亡而动容,不会因为那些让他们肝胆俱碎的怪物而惶惶,他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这种事情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林夕,他只能看到林夕,就像立足云端的神祗,那双冰冷无情的眼底,包容一切,又什么都容不进去。 “不是。”他话语冷得几乎能将人冻伤,似乎连说谎都不屑,“别碰我。” 于吉几乎感到了绝望,叶青有活下去的底气,林夕有活下去的能力,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林夕的承诺?她差点连自己的好友都保不住! 阴暗的思想如同藤蔓一样在心底根深,逐渐萌芽成长,眨眼之际便化为了苍天大树。 范睿已经彻底被于吉激怒了,他目光阴沉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声说道:“怀疑我?那你们自己去杀魑魅啊!我只要护着雁秋,杀死找上门来的魑魅就够了!林夕!我看错你了!你刚刚居然在犹豫?要不是我动手,雁秋就要被章天阳杀死了!你只能护住这些窝囊废,你还能做什么?!” “够了。”林夕不管他的嘲讽,只是目光凝练地看着他,“是魑魅不够狠了还是你飘了?你杀了章天阳,游戏却还没有结束,那就证明章天阳根本就不是魑魅,他可能是被魑魅控制住了。你直接下手将人杀了,线索断了,人也杀错了。你就没意识到我们的情绪被影响了吗?让我们的队伍分崩离析,就是魑魅的伎俩。我承认,我是犹豫了没错,但是你就这样对章天阳下了狠手,需要我夸你一句杀伐果断吗?” 范睿被林夕的讽刺说得心头火起,又被一盆冷水浇得凉熄,但是他还是很烦躁地说道:“他想害雁秋在前,我错手杀了他是我不对!但是我不后悔!我就是道士,你们爱信不信!我们分道走,各凭本事吧!” 说完他打横抱起昏迷的韩雁秋,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叶青开口叫住了:“你确定要自己离开?魑魅杀的人越多能力会越来越强,你和林夕联手还有一战之力,要是落单了,指不定就是死。你也看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了,魑魅显然隐藏得很深,而且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你能躲过这些算计吗?” 范睿想到楼梯口里的钢琴丝,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他咬牙道:“好,我留下,但是你让于吉走!” 范睿这一句话立刻让于吉疯了,于吉一把掏出自己的卡片往林夕身上一丢,尖叫着道:“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青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众人被这刺眼的光扎得眼睛酸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林夕只觉得自己怀里一空,等到光芒减弱,再次睁开眼睛时,于吉不见了踪影,林夕怀里的刀也不见了。众人被这突发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空中有一张心笺缓缓地飘落在地,露出上面一黑布蒙面贼眉鼠眼的男子。 只见这张信笺上提了这样的字:四品凡者,窃贼,不问自取为偷,不劳而得为窃。 林夕看着这张已经废弃的心笺,心里无语到了极点,忍不住吐槽道:“他是智障吗?” 叶青也看着那张卡,点了点头,说道:“他是。” 于吉拿到窃贼的心笺之后显然是埋伏了很久,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一直在思考着要夺取谁的卡片。林夕估计他是想等道士暴露出来之后夺取道士的卡片好让自己活下去的,但是这一晚上波折不断,受了太多的惊吓和碎裂三观的事情,于吉疯癫之下选择了夺取林夕的卡片,因为在他看来林夕是团里最犀利。范睿的卡片虽然能力强大,但是于吉怀疑他就是魑魅,万一夺取了魑魅卡,他就必定会成为众矢之,与其这样,还不如退而求其次了。 但是!最怕的就是“但是”!刀客这张卡真的只是给了林夕一柄刀而已啊!其中“震慑”这个能力还是因为林夕内心信念的具现化而形成了可以击退鬼怪的刀气。于吉呢?于吉他有什么?胆小如鼠,贪生怕死,林夕一手好牌落在他手里也只能打出糟烂的结局!简直是坑了别人又坑了自己! 林夕虽然深感无语,却并不惊慌失措,有武/器在手自然让她很安心,但是没有武/器,她也还是林夕,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只是于吉是个目光短浅的,范睿也比他强不了多少,看到林夕没了武/器,他立刻就要求拆伙,摆明了是不想带上他们这些累赘。 林夕脑海中模糊的印象突然清晰了起来,她突然想起,范睿似乎是跟雁秋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一直恋慕着她,虽然雁秋对他是完全没有这份心的。眼下的情况越变越复杂,也说不清到底是谁落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但是从刚刚的事情来看,范睿的能力显然比她更强大。雁秋是一品能者,他如果真的是道士的话,那单靠他们两个人的能力的确也和魑魅有一战之力了。 林夕没有阻止范睿的离去,对于他不愿意组队庇护他人的行为也没有多少愤慨。 说到底,这个游戏里其实各自都有各自活下去的资本,愿意给谁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郭冠宇没有走,他选择跟着叶青和林夕,问他原因,这个始终很理智的少年却是笑道:“你有很努力地想要保护好大家,我看得出来的。”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林夕并没有做到保住所有人的性命,但是她有这份心,在郭冠宇的眼里就胜过别人千倍百倍了。 林夕觉得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情绪还时常起起落落,实在有些心累。她捡起章天阳尸体边的菜刀,回头朝着叶青说道:“如果我死了,你带着郭冠宇走,死一个总好过全部玩完。”菜刀的攻击力不如唐横刀,一寸短一寸险,近身的话危险性会更大,林夕觉得自己需要防范于未然。 谁知道,叶青听她这么一说,一直微微低垂着的眼眸突然抬起,那双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润温柔的眼睛,此时深沉得可怕,像是无底的深渊。 “林夕。”他唤她的名字,心平气和,仿佛在跟她讨论天气。 “你如果死了,那干脆大家都留下命来,让诅咒继续吧。” 林夕:“” 小伙伴!小伙伴你这是怎么了?!不要突然黑化成病娇总裁好嘛?!大妹纸我心里好慌啊! 要命了!魑魅绝对在影响她的情绪!这种分分钟想要原地爆炸的感觉!我看错你了小伙伴! 你个不分时间场合胡乱撩妹的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六十章】阴山鬼屋(9) 防盗比例为50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 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各族血统混合, 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甚至还是邻居,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 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 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 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 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 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和贵族子弟打交道, 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 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 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 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 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一章】阴山鬼屋(10) 一踏出屋门, 林夕就恍惚间觉得自己走进了原始森林。出乎意料之外的,被雨水洗涤过的空气清新得如同雨后新芽,格外清冽好闻。林夕以前总觉得“如临仙境”之类的说法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此情此地, 哪怕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她也在一瞬间的愣怔之后感觉到了一种远离尘嚣的清寂。 叶青牵着林夕的手, 林夕想了想,也牵起了郭冠宇的手。郭冠宇知道林夕这么做是为了他的安全, 不由得抬头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很快又低头避开了叶青冷凝的视线。这一晚上下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叶青和林夕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叶青时时刻刻跟在林夕的身边, 仿佛怕她出事, 又仿佛一种强得可怕的占有欲一样。在这个人心莫测的游戏里, 郭冠宇自认自己处于劣势, 他可不想搅和进这一对莫名其妙的情侣里面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不错, 是莫名其妙的情侣。 郭冠宇的心态过硬,养气功底极好,也很冷静理智。他很申时合度, 也清楚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林夕和叶青,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这种极富张力又仿佛随时会断裂的相处模式。他们看起来像是对彼此完全陌生的人,但是又似乎对彼此十分了解, 像是背道而驰的光明和阴影, 又像是命运交织在一起的马路十字。林夕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叶青对她有着一份自然而然的亲昵,林夕对叶青也有一份毫不掺水的信任和维护。 死了这么多人,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叶青依旧不肯坦白自己卡片的内容,而且对鬼怪的资料简直娴熟于心。就算郭冠宇理智为上,也忍不住思考叶青会不会就是在背后操控所有人生死的魑魅,也就只有林夕,勇敢无畏,一往无前,又固执地相信着他。 这种毫无理由毫无根据的信任,难道就是“爱情”吗? 那他又该怎么做呢?时间所剩不多,魑魅的身份却还隔着雾气一样模糊朦胧,郭冠宇有些冷静也有些无奈地想,大概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想到自己刚刚开始起步的人生,想到自己的父母和家人,这个年纪也不过二十岁的青年微微湿润了眼眶,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迈出一步,觉得步伐有些沉重,迈出第二步,他觉得自己过于焦虑的心影响了行动,迈出第三步,他终于觉得哪里不太对了。 “林夕。”郭冠宇努力挺直了腰背,但是额角还是有冷汗沁出,“你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林夕扭过头来看他,目光却微微一凝。而郭冠宇则微微低着头,有些喘不上气来地说道:“就,就好像是” “背了一个人一样。” 郭冠宇勉强说完这句话就有些撑不住了,如果不是林夕还拽着他的手,他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他勉强抬起沉重的眼帘,却对上了林夕一张复杂的情绪脸,郭冠宇也说不清楚她神情到底有多纠结和复杂,但是他却听见林夕这么说:“呃,你你别回头,千万别回,我拉着你走。” 郭冠宇脖颈都僵硬了,如果不是林夕突然伸手压住他的脑袋,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而回头去看。但是在林夕的阻止之后,他还是硬生生的压下心头的不安和惶恐,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踩出的深深的脚印,任由汗水濡湿了眼睛:“林林夕救我” “负尸,没有攻击力,就是吓人。”叶青拽开林夕的手,干脆自己站在了中间,牵起了林夕和郭冠宇,“走到树下就没事了,那些妖魔不能动手但是也不想要我们好过,你别回头,就不会有事。”说完他还顺势搀扶了一把站立不稳的郭冠宇,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郭冠宇看着林夕和叶青那两张如出一辙的面瘫脸,理智终于忍不住破碎了一角,他有些崩溃地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人能这么淡定啊!” 他背上背着的是尸体啊!虽然他看不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想象,自己吓自己就够恐怖了,结果这两个人直面了死尸,居然一点正常人的反应都没有! 破锅配烂盖!难怪你们是一对呢! 郭冠宇凭借着这一份吐槽的心,终于咬牙走到了树下,当他感觉到肩膀上骤然一轻时,才如释重负般地叹了一口气。他抬头有些敬畏地看着树下一人高的巨茧,想到里面有一个人,眼前的景象便无端端地诡异恐怖到了极点,但是这巨茧落在郭冠宇的眼中,却隐隐带了几分端庄与圣洁。 是谁,宁愿用生命作为代价,来为他们换取一线的生机呢? 林夕想撕开蚕茧,但是这个蚕茧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要来得坚硬,菜刀砍下去直接缺了口,林夕只能选择放弃。她有些烦恼地伸出手拍了拍这个巨大的蚕茧,却触碰到了一手丝绸般的柔软。林夕感到有些诧异,她五指一抓,竟直接在刚刚刀劈斧凿都撬不开的蚕茧上面抓出了一个口子。 什么鬼?用利器不能破坏,用手却可以吗? 林夕抓着一把蚕丝有些莫名其妙,郭冠宇好奇之下也走上前抓了一把,却摸了一手冰凉,只能困惑地道:“为什么你可以抓出蚕丝,我却不行?” 叶青也摸了蚕茧一把,跟郭冠宇的结果一样,林夕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我是女性的缘故呢?” 男耕女织几乎是华国人的传统思想,采桑纺织也是主要由妇女来完成的,这个念头在林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刘颖已经死了,蚕茧里的人会是谁呢? 行动力很高的林夕不愿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她干脆直接上手一点点地抓碎蚕茧,很快便在蚕茧上挖出了一个洞来。从洞口里抓出一缕和雪白蚕丝格格不入的黑色丝缕时,即便是林夕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人的头发。 头发漆黑如墨,柔顺光亮,就像是上等的丝绸锦缎,但是林夕抓着那一缕发,面色却微微苍白了起来。 苏莹雪一直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女孩,她有着一头知性优雅的栗色微卷发,笑起来总是清纯中带着几分洋气的妩媚,绝对不是这样乖巧的黑长直。 除了她和刘颖,那么剩下的那个人无非就是 林夕心神动摇了一瞬,说不清到底是震惊还是悲痛,她伸出手想要从蚕茧中抱出自己的友人,下一秒却错愕无比地发现眼前的蚕茧蠕动了起来。 叶青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他猛然回头,却发现刚刚因为林夕要去撕开蚕茧而松开了他的手,但是蚕茧却突然在三人的眼前炸开,爆发出几乎要将人烧灼成灰的热浪。阴煞之气仿佛撞见什么忌惮之物一样退开了几十米,白茫茫一大片的蚕丝如同坚韧的钢丝一般扎穿了枝桠树干,像是抽丝一样的天罗地网以可怕的速度蔓延开来,将森林边缘的外围隔离成一片完全真空的地带。 叶青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林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神情错愕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郭冠宇被那炽热的浪潮掀飞了出去,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爬起身,却发现林夕不见了,他下意识地喊道:“叶青,林夕呢?” 叶青没有开口说话,他目光冰冷地凝视着空荡荡的蚕茧,浓稠的黑色在他的眼睛里翻涌,时不时带起一丝金属般的蓝,一点点凝固,一点点碎裂开来。 一次c两次这是第几次了呢? 难道真的,不管他做什么,付出什么,改变什么,都无法阻止她走向可悲的结局吗? 林夕,离开我,你会死的。 叶青抬起手,不管不顾地往自己的眉心一拍,下一秒,青色的丝线如同荧光聚集而成的实体一般从他的指尖延展而出。如果目睹了这一幕的人能够将这青色的丝线放大千百倍,那么他们就会发现这青绿色的丝线就像是能量构造而成的虚幻体,其本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与数据。 将思维数据化为生物电流,将电流转化为光能,以光纤的形态存在,就是叶青将精神力化为拥有实际攻击力的方法。 叶青神情冰冷地抬起手,张开五指的瞬间,青绿色的丝线飞窜而出,一股强横得可怕的能量流以铺天盖地的威势横扫了整座山脉。 一瞬间的爆发,让叶青的面色霎时惨白,他眼睛与唇角沁出了血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叶青星空一般璀璨而辽阔的脑域里很快便出现了机械的电子音,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竭嘶底里地怒骂道:“叶青——你疯了吗?在树突世界你还敢——” “闭嘴。”叶青眼神冰冷地掐断了那一丝微弱的精神脉动,无情得令人心惊,“我得找到她。” ——找到她,让她眼中的星火永远璀璨,永远辉煌。 林夕睁开眼,只觉得眼睫毛上坠着雨露,沉甸甸地压在眼帘上,有种湿润的清凉。她抬头,看着眼前江南水乡的美丽景象,天边小雨细如酥,苍穹泼洒下温柔的天光,池塘里开满了粉色的莲花,布满青苔的石子小路上浸润了雨水,显露出滴翠一般怡人的鲜绿。 雨水打湿了衣服,有点凉,但是沐浴在这样淋湿夏意的雨中,竟然觉得有几分无法言语的清爽。 “会着凉的。” 不等林夕感慨,那落在她身上的雨丝就停了。能看见这一帘细雨,却并不能感受那雨丝细密柔婉的冷冽清凉。 林夕微微抬起头,却看见了一柄遮挡了雨丝的天青色油纸伞,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穿青色连衣裙的姑娘。 “是你啊。”林夕语气平平,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多少惊怒,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伤感,“贼老天总是看不惯别人好过,该说命运弄人吗?” “我本来也不是心灵纯净的人。”女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她一笑,夏时的粉莲几乎都要在水光中璀璨,“我没有林夕那么坚强啊。” 坚强?林夕看着眼前江南水乡的如画美景,神情沉静,没有半分迷茫。 过了片刻之后,林夕有些无奈地耷拉下了肩膀,说道:“你都来找我了,是因为你把其他人都杀了?把我放在最后一个,是因为人性的一面还残存着吗?” “没有。”她语气平静地回答了林夕的困惑,用一种婉转的语调轻声说道,“我一个人都没杀。” “本来以为,天亮之前还有时间让我犹豫和思考,可是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糊涂了。” 清雅如莲的少女忍不住苦笑。 “林夕,我一直在想,因为我拿到了那张卡,所以我活该去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六十二章】阴山鬼屋(11)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觉得, 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西里尔不仅没反对,甚至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说:“你想做, 我就帮你。”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 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 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 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 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 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 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 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各族血统混合,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 甚至还是邻居,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所以她其实一直站在邪恶反派的阵营里吗?! 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自我c本我c超我,本就是偶尔会互相矛盾的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六十三章】阴山鬼屋(12) 防盗比例为50  ——这里, 是哪里?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 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 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 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 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 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 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 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但是不管如何,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 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 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 样式有点像是医院, 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 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卫生间,拧开有些生锈的门把,推开门时便是一声老朽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先照了照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头散发宛如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这才慢吞吞地推开了第一间隔间的门。 “哦,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气音。 仿佛有人恶作剧一般用红色的油漆泼进了卫生间,墙壁,马桶,地板,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水,墙壁上还有红色的血手印。马桶盖盖着,不知晓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那红色的血迹,分明是从马桶的边缘里不断溢出来的。 ——这种情况,莫非是哪个妹纸来了大姨妈? ——不对,这种出血量,绝对是在厕所里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扉,走到洗手间的最后头,打开了另一间隔间的门。 总而言之,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酒精壮胆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觉得自己现在就很麻木,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有些反应迟钝。直到解决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几分心思,一边沉默地洗着手,一边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阴森恐怖的医院,满是血迹的卫生间,林夕第一反应是报警,但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她身上仍旧穿着毕业晚会时穿着的黑色风衣,翻折长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机c钱包c以及从不离身的挎包却不知被谁拿了去,此时两手空空,一脸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脸,总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却没有回头再去开门的勇气,她捂着额头靠着墙壁,思考到底有谁在整蛊自己——她性子内敛还有些较真,不是活泼好动亦或者温柔可亲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也一般,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她呆板似块木头。如果真的集体开玩笑,应当轮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比起恶整她,闺蜜自然会更注重她宿醉后不适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记忆又没有断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医院里? 况且,他们学校附近哪里来的一家如此老旧的医院?甚至还用着将要停止生产的白炽灯,如今大城市里哪家哪户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脑子依旧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哪怕她是个无神论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剧情。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个人问问情况,或者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间杂物间,在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以及破旧的雨伞,勉强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将雨伞夹在腋下,充当防身的武器。随后摆弄着那快要寿终正寝的手电筒,一点点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手软脚软还使不上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沉重,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气味甚至让她有种喉头一甜的错觉——大概是厕所里那刺目的红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林夕听见了声音。 除了头顶上灯泡发出的刺啦声以外,从远处的的确确是飘来了模糊的歌声,这代表着这个诡异的医院里的确有人在活动。 林夕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谈,先暗中观察一下,总不会有事的吧? 林夕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模糊的歌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娇娇地哼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曲。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曲调简单,音律重复,歌词也简单直白如同孩童的戏语,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谣,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应当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医院,林夕很难控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越是紧张,那些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故事与荒诞怪谈便一个又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林夕都怀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静。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条长廊,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可以窥见走廊另一头的影绰的门扉与栏杆。这般看来,下方大概是一个如同欧式宫殿一般的大广厅,而上方则是环绕式的长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间和居所。而那大广厅多数也是用来举办舞会或者演讲的地方。 只是—— 这种设计当真大丈夫吗?!谁家的医院会用这么诡异的设计啊!违和感都突破天际了好吗?!!! 林夕两眼无神双目失焦,恐惧的情绪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她背靠墙壁凑到了长廊的转角处,收起了手电筒,反手握住了雨伞。林夕想,或许是她的第一印象导致她对此地的判断失误,这里不像是一家医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价的白炽灯也有可能是富豪的个人爱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吧,呵呵。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嬉笑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林夕可以听见,唱歌的孩子就在楼下的大广厅里。 林夕趴伏在地上,仅以手肘的力量来匍匐前行。四周的灯光很暗,只要趴下来便不会被灯光照出影子。在那诡异的歌声中,林夕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词响起,林夕终于鼓足勇气,接着栏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苍白而刺眼的灯光洒在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上,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长长的阴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样。 还有染血的白布,还有寒光闪烁的尖刀,还有——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怀里。 “我们要好好爱他。” 那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拉扯出体外只为塞进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道:“没发烧啊,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她本来话就不多,此时被人一阵抢白,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道:“宋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六十四章】阴山鬼屋(13) 防盗比例为50 她被惊吓了一个晚上, 神经从麻木中缓和过来之后, 心理承受能力便不知道变强了多少。她敢说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明知道打不过, 她也能冷静地糊她一枪或者操起椅子砸她一脸血。不是她突然不怕死了,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小说时,有一句话被反复地提起——永远不要背对你的敌人, 哪怕你明知必死无疑。 林夕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 要逃她也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转身的时间。以前不能背对敌人, 以后更不能背对——因为她的背后, 还有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零, 你记住, 如果我们被攻击,而姐姐跑不动了, 你一定要继续跑, 不要回头,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伤口不重要,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 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 三观正确不正确,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是林夕知道,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c不解c安心c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疲惫而又艰涩地道,“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六十五章】永不褪色的记忆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 灯光闪烁不定, 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 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 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 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 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 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 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但是不管如何, 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 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 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 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样式有点像是医院, 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 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 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卫生间,拧开有些生锈的门把,推开门时便是一声老朽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先照了照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头散发宛如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这才慢吞吞地推开了第一间隔间的门。 “哦,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气音。 仿佛有人恶作剧一般用红色的油漆泼进了卫生间,墙壁,马桶,地板,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水,墙壁上还有红色的血手印。马桶盖盖着,不知晓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那红色的血迹,分明是从马桶的边缘里不断溢出来的。 ——这种情况,莫非是哪个妹纸来了大姨妈? ——不对,这种出血量,绝对是在厕所里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扉,走到洗手间的最后头,打开了另一间隔间的门。 总而言之,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酒精壮胆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觉得自己现在就很麻木,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有些反应迟钝。直到解决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几分心思,一边沉默地洗着手,一边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阴森恐怖的医院,满是血迹的卫生间,林夕第一反应是报警,但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她身上仍旧穿着毕业晚会时穿着的黑色风衣,翻折长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机c钱包c以及从不离身的挎包却不知被谁拿了去,此时两手空空,一脸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脸,总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却没有回头再去开门的勇气,她捂着额头靠着墙壁,思考到底有谁在整蛊自己——她性子内敛还有些较真,不是活泼好动亦或者温柔可亲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也一般,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她呆板似块木头。如果真的集体开玩笑,应当轮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比起恶整她,闺蜜自然会更注重她宿醉后不适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记忆又没有断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医院里? 况且,他们学校附近哪里来的一家如此老旧的医院?甚至还用着将要停止生产的白炽灯,如今大城市里哪家哪户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脑子依旧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哪怕她是个无神论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剧情。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个人问问情况,或者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间杂物间,在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以及破旧的雨伞,勉强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将雨伞夹在腋下,充当防身的武器。随后摆弄着那快要寿终正寝的手电筒,一点点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手软脚软还使不上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沉重,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气味甚至让她有种喉头一甜的错觉——大概是厕所里那刺目的红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林夕听见了声音。 除了头顶上灯泡发出的刺啦声以外,从远处的的确确是飘来了模糊的歌声,这代表着这个诡异的医院里的确有人在活动。 林夕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谈,先暗中观察一下,总不会有事的吧? 林夕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模糊的歌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娇娇地哼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曲。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曲调简单,音律重复,歌词也简单直白如同孩童的戏语,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谣,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应当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医院,林夕很难控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越是紧张,那些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故事与荒诞怪谈便一个又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林夕都怀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静。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条长廊,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可以窥见走廊另一头的影绰的门扉与栏杆。这般看来,下方大概是一个如同欧式宫殿一般的大广厅,而上方则是环绕式的长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间和居所。而那大广厅多数也是用来举办舞会或者演讲的地方。 只是—— 这种设计当真大丈夫吗?!谁家的医院会用这么诡异的设计啊!违和感都突破天际了好吗?!!! 林夕两眼无神双目失焦,恐惧的情绪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她背靠墙壁凑到了长廊的转角处,收起了手电筒,反手握住了雨伞。林夕想,或许是她的第一印象导致她对此地的判断失误,这里不像是一家医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价的白炽灯也有可能是富豪的个人爱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吧,呵呵。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嬉笑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林夕可以听见,唱歌的孩子就在楼下的大广厅里。 林夕趴伏在地上,仅以手肘的力量来匍匐前行。四周的灯光很暗,只要趴下来便不会被灯光照出影子。在那诡异的歌声中,林夕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词响起,林夕终于鼓足勇气,接着栏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苍白而刺眼的灯光洒在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上,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长长的阴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样。 还有染血的白布,还有寒光闪烁的尖刀,还有——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怀里。 “我们要好好爱他。” 那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拉扯出体外只为塞进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先确保她的安全,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六十六章】爱似病骨 防盗比例为50  最先强化的是她的耐痛能力, 让她能够不被伤势所影响而继续前进;再其次加强的是她的抗摔打能力, 让她跌打滚爬那么久,甚至从高处摔下来都没有出现骨折等症状。所以虽然痛苦难熬,但是林夕还是挣扎着走到了这里。 可是身体素质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战斗力也随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 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 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 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 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 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 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 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 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 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 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光,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神父朝着林夕伸出一只手指,指尖闪烁着微微明灭的火光:“如果绝望,请你勇敢,现在也是,孩子。” 神父的手指抵在林夕的眉间,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就如同林夕内心翻滚的郁怒,蜇人而又烧灼着心口。林夕扬起那张糊满鲜血和尘土的脸,用喑哑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喊道:“我不管什么真相!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你说人如果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除了活着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失去,那你为什么要连我们唯一的东西都剥夺?!”林夕忍住剧痛地伸出手,死死的攥着神父的手腕,仿佛角力一般地进行着反抗,“你不想让那群神经病去外界伤害他人!那我呢?零呢?你又凭什么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零那个孩子甚至连树叶和鲜花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样的一生,这样的一辈子——” ——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而下了杀手?是因为我为了活着而伤害他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可饶恕,应该死在这里?”林夕涣散的瞳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火焰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能一直天真地像个天使一样地活着,谁还会选择堕落?而我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罪无可赎?!” “你没有选择。”神父看着林夕的眼睛,许久,闭上了眼睛,无意义地扯了扯唇角。 “这里的孩子,谁又曾给过他们一个选择?” 骤然升腾的火焰烧得空气都开始沸腾,那从铁桥下方缓缓燃烧而起的火就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那代表危险和烧灼的颜色落在神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那是灵魂与生命一同焚尽之时绽放的华光,璀璨明亮,却又染着鲜血的凄色。 林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神父那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悲悯的神情,以及那近乎呢喃的细语: “我给过你选择的,孩子。” “只可惜,你很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两条路,你还是选择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想来,这也是你既定的命运吧。” ——什么意思? 林夕的神智沉浸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仿佛半梦半醒,意识存在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清醒而又模糊的感觉实际并不糟糕,因为身体上的痛楚都离她而去,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及情绪的波动,她反而能放任自己滚烫的心脏逐渐冷却在宁静之中。 她看见神父仿佛被人重击了一般痛苦地扶住了脑袋,一时不慎,便从铁桥上坠落。她看见了神父错愕的神情和伸出的手,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摔下了铁桥,下方尸堆之上有一条断裂的肋骨正好刺穿他的胸膛,昏暗的灯火里,他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色,那双燃烧着生命之美的红眸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林夕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的,娇小的,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失去了一只手臂,也不能放开的东西。 她似乎在奔跑,似乎在挣扎,在无尽的烈焰之中获得了解脱。 然后,林夕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 “请再坚持一下,女士,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了。” “请为了您的孩子再坚持一下,您的孩子还很小,他还需要您。” ——胡说八道!她哪里来的孩子?!她还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狗好嘛?! “队长,您提及孩子时,对方的心率有明显的上升。” “居然真的有回应?难怪能撑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将那个孩子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她应该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品,被强行开发了肢体的源力,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但是她的体质特殊,所以很幸运地让源力在体内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应当是她在带着孩子逃跑的过程中受到火系源力者的攻击,导致平衡被打破,哪怕送去医院,只怕也是” “尽力抢救。”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势,“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天启者了?” “是的队长,那个孩子似乎有自闭症,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这个试验品的衣服坐在那里。他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但是似乎并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抒发,导致压抑之下精神波动不稳定,处于危险期。提及妈妈,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孩子是谁? “队长!试验品的精神波动在减弱,怕是” “伤成这样,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融了,还拼着一口气将孩子带了出来。队长,你还是快点让她解脱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林夕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心愿?我我想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看绿树红花,我想保护他,还有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林夕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的脸已经被烧毁了,血肉狰狞之中滚下的一滴泪水,就像血一样。 有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覆在她紧闭的双目之上。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请您安息。” 那是林夕在这个世上最后听见的话语。 “滴——”心电图上的波纹,终于彻底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条,身穿军装的几位军人看着停止呼吸的女子,竟恍然间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一声机械音更为悲哀。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了求救的信号,在调查之下发现了这一所隐秘非法的科研基地。这个基地已经荒废多时,甚至因为数年前陨石降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而导致了严重的辐射污染的缘故,方圆百里早已廖无人烟,形同死地。 因为高筑的铁墙和那荒芜百里的土地,军方称呼这个有着严重辐射污染的禁区为“方寸之地”。 谁也没想过这里有一个非法的科研基地,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污染下竟还有人活着。 就在他们探寻无果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基地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个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炼狱里闯了出来。 男孩称呼女人为“0c”。0c不是天启者,但是她的肢体源力被开发过,他们推测0c是试验品的代号,男孩或许是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男孩是不是试验品之一,因为他是一位天启者。 0c的身体大半都已经被烧毁了,可是一股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在不断修复她肢体的缘故,她就顶着这样一幅残破的驱壳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天,才在细胞崩溃的情况下咽了气。 “队长,你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吗?” “我答应了她,自然要完成。那个孩子虽然是天启者,但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收养他也好过上面胡思乱想。有0c细胞崩溃的身体数据作为证据,上头也不会再想着继续实验了。” “可是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有源力开发资料丢失的事情要如何交代” “够了,都过去了。”神情冷淡的将士回头,看着医护车里的人员正在忙碌着收殓尸体,不由得叹息道,“都过去了。将她就地掩埋,其他的如实汇报就好。” 一切的真相都埋葬在那片火海里,随着女人的死亡而消逝在过去。 漆黑的天幕之下,将士良好的视力一眼便扫到不远处安静站在那里的男孩。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裳,神情平静,就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他远远地看着医护车,似乎没有看见将士的存在,只是安静的,远远地,一动不动地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六十七章】骨瓷小镇(1)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觉得, 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西里尔不仅没反对, 甚至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说:“你想做, 我就帮你。”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 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 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 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 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 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 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 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各族血统混合, 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 甚至还是邻居,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六十八章】骨瓷小镇(2)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之所以会来找神父, 是因为她觉得心有信仰的人总归会比普通人来得良善, 他们的底线更稳,心中惦记着神的教诲与戒律, 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但是如今看到这个少年的神情,她就意识到,对方的确拥有着坚定的信仰和虔诚的心, 但是只怕是一个极端的殉道者。 红色的祭服,本身就代表着牺牲与殉道。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 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 约莫在他心里, 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 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 “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 但是请你宽容, 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 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 “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 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道,“林夕,你现在,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c力量c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都不陪我玩过家家,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林夕手掌攥拳,死死抵着额头,压抑着心中一层一层漫涌上来的绝望。 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看着魔鬼的影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没完全褪去,也或许是在绝望之下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心态,林夕握紧了腿边的雨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并非完全走到了绝路。虽然不清楚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还能保有理智进行沟通的话,林夕还有一定的把握说服对方。即便那可怖的一面是这个小女孩亲手造成的,那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工具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孩童,总归是有一定优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六十九章】骨瓷小镇(3) 防盗比例为50  想到自己眼中的柔弱小白兔居然就是将整个精神病院化作修罗场的罪魁祸首, 林夕就累觉不爱。 事实上在梦境中开了上帝视角的林夕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的,只是梦境中的自己因为零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下意识地忽视掉了很多疑点。比如说为什么满院子的疯子里面只出现了零这么一个理智尚算清醒的正常人, 为什么那个木头人一样的黑绳男孩和狂暴化的茜茜会特意帮零准备衣服, 还有为什么那么爱着孩子的神父会那么干脆地放弃治疗。呀卖呆啊不是神父脑残而是因为他知道孩子们的脑域都被人为破坏了啊! 所以她其实一直站在邪恶反派的阵营里吗?! 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 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 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 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 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 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 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 在最终决战的时候, 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 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自我c本我c超我,本就是偶尔会互相矛盾的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这个说法让林夕更能接受,但是也由衷觉得心酸:“他最初的想法或许很单纯,但是他的力量却从极恶的方面进行诠释了吗?” “谁知道?”宋雯不耐烦地丢了一大床棉被过来,支使道:“快点收拾东西别废话了!速度快点还能赶在晚饭之前让你睡一觉!” 做了这么一个梦便相当于一夜没睡,林夕也的确觉得有些困倦。她们已经毕业了,自然不能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因此她和宋雯早已经在校外找到了租赁的公寓,准备搬个新家开始新生活。要不是昨天晚上贪杯,她们两个女汉子也不会磨叽到现在了。 林夕和宋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便离开了宿舍,虽然多有不舍,但是对毕业之后的生活依旧是充满了期待的。 林夕宿醉本就多有不适,赶到新的住所之后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让宋雯又是好一顿气恼。 宋雯却是不知道,林夕又做梦了。 上一个梦境好歹还有个缓冲,这次的梦境却完全没有。林夕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离自己极近,面上还带着三分忧愁和伤感。林夕眨了眨眼,忍不住微微向后仰拉开些许距离,不等她开口,面前的人就说道:“莉拉,你还好吗?” lei是林夕的英文名,平时不常用,只有宋雯和各别几个好友知晓。林夕正诧异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英文名,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女子的这一声呼唤,她就只记得自己是“莉拉”而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她叫莉拉,今年十八岁,面前的女孩名叫温妮,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没事。”林夕皱了皱眉,忍不住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点烦躁。 焦躁的感觉转瞬即逝,林夕很快便回过神来,虽然脑袋乱糟糟的,但是她本就是个心大不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起来便不想,将注意力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上。 林夕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医院的走廊,窗外阳光灿烂,让人心情也倍感明朗。她正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林夕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莉拉,面前的女子叫温妮,而坐在对面长椅上的青年,则是温妮的爱慕者西里尔。 莉拉性格阴沉,容貌也不出众,在学校里人缘特别糟糕,也只有善良温柔的温妮愿意和她交朋友。温妮金发碧眼,容貌清纯可人,有一副甜美如天籁般的歌喉,几乎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这样的温妮自然有很多的爱慕者,西里尔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温妮似乎一直将他当作朋友。 林夕保持着莉拉特有地姿势,看似自卑地垂头不语,实际上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温妮性格活泼开朗,温柔娇俏,看不出多少心机城府,是个极为讨喜的女孩。而那西里尔修眉俊目,竟是个亚裔,他的容貌在林夕看来很是悦目,但却并非是温妮喜欢的类型。温妮喜欢高大英俊幽默风趣的男性,但是西里尔的容貌偏向清淡,性格也较为沉稳。 咦?奇怪了,她怎么记得西里尔原本是个挺爱笑的人呢? 林夕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但是她都自顾不暇了,也没有兴趣去管别人是不是崩了人设。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敷衍温妮,好在莉拉这个人本身就不多话,是以温妮也没怀疑她被换了个芯子,只是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温妮前些时日因为身体不适而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因为头痛的缘故似乎在迷糊之下签了一份奇怪的合同。后来,温妮回家之后想起此事总觉得有些不安,所以今日便忍不住找来自己的两个好友给自己壮胆,一同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温妮话音刚落,一直冷静自恃坐在旁侧的西里尔突然开口道:“你不过是来做个体检,怎么会毫无戒心地签下了合同?” 西里尔的语气虽然平淡,话语中的深意却刺人得很,一点也不像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温妮心中本就惶惶,此时被他这么一说,立时委屈得红了眼眶,捏着衣摆喃喃道:“我当时觉得头疼,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就” 林夕心中暗暗腹诽,就这种态度还想追人家小姑娘?连她这个话废都比他来得温柔体贴。 好在西里尔也没继续怼人家小姑娘,听见她这番解释,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垂了眼,仿佛闭目养神一般。他坐姿笔挺,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军人,既没有像一些不耐烦等待的人一样低头玩手机,也没有懒散邋遢的形容,看上去清清爽爽,格外帅气。 林夕打量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对方这身气质虽然特别,但是那是别人家的爱慕者,总不好一直盯着别人看。 三个人中,莉拉和西里尔的性格都不是外向的类型,温妮明显是做主导的那个。有温妮在中间打圆场,气氛倒也不算太过僵硬,但是也不知道是双方有意识避嫌还是本就关系不太融洽的原因,林夕始终没有和西里尔有过交谈。 这种尬聊一直持续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为止。 三个人中作为主导的一直都是温妮,这种时候也理所当然的是温妮上前与人进行交涉。林夕倒是知道好歹,站在温妮的身后给人撑腰,反倒是西里尔,虽然神情始终冷漠,却也一声不吭地站在林夕身后数步远的地方,看上去两人就好似温妮的左右门神一样。 “温妮小姐,您的来意我们都已经知晓了。很遗憾,我们当时候是在反复询问了您的意见之后才签署的条约,有影像视屏为证,录制视屏的过程中,您的逻辑条理始终清晰,我们可以确认是您本人自愿的。”领头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过于精明的眼睛,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抓着一份合同,字正腔圆地道,“这份自愿参与实验的合同是您亲口要求的,我们已经将订金打入了您的个人账户,不得违约的。” “您若执意退出实验,那您必须按照合同偿还十倍的违约金,若您潜逃,合同会依照程序将您的父母列为负责人之一。” 林夕一听这段话就觉得莫名其妙极了,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是某种不太正常的交易,那所谓的实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林夕看着温妮轻咬红唇的贝齿,立时便知道这姑娘约莫是知晓一些内/幕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事后又反悔了。 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动权落于他人之手,林夕当即上前一步,冷静地辩驳道:“医生,关于这份合同,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的。第一,所谓的实验是否符合道德?在进行签约的时候是否有将实验的流程交予自愿者?第二,温妮刚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请问这份合同是在十八岁之前签约的还是十八岁之后签约的?如果是前者,作为尚未有收入的未成年的她不具备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能力,合约自然也不能作数。如果是后者,一切法律责任由自身承担,为何还会祸及父母?” 林夕这番话出口,她和温妮的地位便立时颠倒,从被动者变为了主导人。西里尔看着这一幕,神情依旧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位女士,您的逻辑非常合理,但是这份合同并不走正规的法律渠道。”白大褂亮出合同上的一个标志,是一个红白色的十字l一g一。 白大褂确定林夕看清楚了之后,便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一抬手,道:“带走。” 林夕看着温妮一脸惶恐害怕地被白大褂身后的白大褂们给围了起来,而温妮虽然害怕,但是居然也毫不反抗地跟着白大褂走了。 林夕一脸黑人问号:“” 不走正规法律渠道那你刚刚卡着合同瞎逼逼个马杀鸡啊!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七十章】骨瓷小镇(4)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 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 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 “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 但是请你宽容, 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 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 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 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道, “林夕,你现在,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 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 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 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 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力量、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林夕隐约觉得零身上存在着异样,但是此时她心绪烦乱,便也无暇深思了。 她只要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自己,便也足够了。 零对着林夕摸摸抱抱了好一会儿,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又跑回到书桌前,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林夕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便席地而坐翻开了茜茜的日记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和线索,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愿望始终得不到满足,于是开始疯狂。 林夕亲眼目睹了一个乖巧的小天使变成吃人恶魔的全过程,她想叹息,却又无力。比起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悲悯与同情,她更希望自己能从日记本里寻找到离开的方法。她此时自身难保,指不定会落得比茜茜更惨的结局,同情什么的便也没有必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七十一章】骨瓷小镇(5) 防盗比例为50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 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 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 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 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 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 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 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 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 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 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 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 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 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 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 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 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怀里的小男孩仰起小脑袋,朝着林夕露出了一个略带生涩的微笑。 林夕愣住了。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林夕,好玩,再来。” 林夕:“” 收回前言!这倒霉孩子! ——这间“孤儿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应该说,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孤儿院c医院c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七十二章】骨瓷小镇(6) 防盗比例为50 毕业狂欢,宿醉有理。 林夕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 她开始后悔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着昏沉的痛楚,下腹饱涨沉坠的感觉宛如某个不太友好的亲戚造访, 四肢的不适传递到大脑以至于神经在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信号。林夕瘫坐在地上很久, 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头,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这里, 是哪里?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 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 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 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 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 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 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 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但是不管如何, 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 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样式有点像是医院,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卫生间,拧开有些生锈的门把,推开门时便是一声老朽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先照了照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头散发宛如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这才慢吞吞地推开了第一间隔间的门。 “哦,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气音。 仿佛有人恶作剧一般用红色的油漆泼进了卫生间,墙壁,马桶,地板,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水,墙壁上还有红色的血手印。马桶盖盖着,不知晓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那红色的血迹,分明是从马桶的边缘里不断溢出来的。 ——这种情况,莫非是哪个妹纸来了大姨妈? ——不对,这种出血量,绝对是在厕所里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扉,走到洗手间的最后头,打开了另一间隔间的门。 总而言之,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酒精壮胆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觉得自己现在就很麻木,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有些反应迟钝。直到解决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几分心思,一边沉默地洗着手,一边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阴森恐怖的医院,满是血迹的卫生间,林夕第一反应是报警,但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她身上仍旧穿着毕业晚会时穿着的黑色风衣,翻折长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机c钱包c以及从不离身的挎包却不知被谁拿了去,此时两手空空,一脸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脸,总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却没有回头再去开门的勇气,她捂着额头靠着墙壁,思考到底有谁在整蛊自己——她性子内敛还有些较真,不是活泼好动亦或者温柔可亲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也一般,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她呆板似块木头。如果真的集体开玩笑,应当轮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比起恶整她,闺蜜自然会更注重她宿醉后不适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记忆又没有断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医院里? 况且,他们学校附近哪里来的一家如此老旧的医院?甚至还用着将要停止生产的白炽灯,如今大城市里哪家哪户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脑子依旧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哪怕她是个无神论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剧情。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个人问问情况,或者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间杂物间,在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以及破旧的雨伞,勉强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将雨伞夹在腋下,充当防身的武器。随后摆弄着那快要寿终正寝的手电筒,一点点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手软脚软还使不上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沉重,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气味甚至让她有种喉头一甜的错觉——大概是厕所里那刺目的红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林夕听见了声音。 除了头顶上灯泡发出的刺啦声以外,从远处的的确确是飘来了模糊的歌声,这代表着这个诡异的医院里的确有人在活动。 林夕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谈,先暗中观察一下,总不会有事的吧? 林夕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模糊的歌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娇娇地哼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曲。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曲调简单,音律重复,歌词也简单直白如同孩童的戏语,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谣,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应当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医院,林夕很难控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越是紧张,那些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故事与荒诞怪谈便一个又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林夕都怀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静。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条长廊,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可以窥见走廊另一头的影绰的门扉与栏杆。这般看来,下方大概是一个如同欧式宫殿一般的大广厅,而上方则是环绕式的长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间和居所。而那大广厅多数也是用来举办舞会或者演讲的地方。 只是—— 这种设计当真大丈夫吗?!谁家的医院会用这么诡异的设计啊!违和感都突破天际了好吗?!!! 林夕两眼无神双目失焦,恐惧的情绪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她背靠墙壁凑到了长廊的转角处,收起了手电筒,反手握住了雨伞。林夕想,或许是她的第一印象导致她对此地的判断失误,这里不像是一家医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价的白炽灯也有可能是富豪的个人爱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吧,呵呵。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嬉笑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林夕可以听见,唱歌的孩子就在楼下的大广厅里。 林夕趴伏在地上,仅以手肘的力量来匍匐前行。四周的灯光很暗,只要趴下来便不会被灯光照出影子。在那诡异的歌声中,林夕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词响起,林夕终于鼓足勇气,接着栏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苍白而刺眼的灯光洒在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上,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长长的阴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样。 还有染血的白布,还有寒光闪烁的尖刀,还有——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怀里。 “我们要好好爱他。” 那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拉扯出体外只为塞进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 事实上在梦境中开了上帝视角的林夕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的,只是梦境中的自己因为零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下意识地忽视掉了很多疑点。比如说为什么满院子的疯子里面只出现了零这么一个理智尚算清醒的正常人,为什么那个木头人一样的黑绳男孩和狂暴化的茜茜会特意帮零准备衣服,还有为什么那么爱着孩子的神父会那么干脆地放弃治疗。呀卖呆啊不是神父脑残而是因为他知道孩子们的脑域都被人为破坏了啊! 所以她其实一直站在邪恶反派的阵营里吗?! 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三章】骨瓷小镇(7) 防盗比例为50  他偏首望来的神情沉静冷漠, 但是那双眼里有光亮, 清晰地倒映着林夕的身影。 他看着林夕,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神情,但是他并没有恶意, 也没有攻击林夕的打算, 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眼眸清澈得一眼见底。 林夕和男孩对视着, 这时, 背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林夕猛然绷紧了神经。 “小白,我是茜茜, 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 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 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 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 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 走开。”男孩站了起来, 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过了许久,林夕才听到茜茜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小白,祝你好梦。” 随即,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林夕能判断出对方是下楼了。对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报仇,让林夕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小孩子不懂事,而不懂事的他们也总是会比成年人更加执拗。三岁以下的孩子更是个彻彻底底的个人主义者,认定世界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虽然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林夕是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面前的男孩虽然让她摸不清底细,但是林夕不知道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男孩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林夕瘫坐在地上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男孩的脚腕——白色的细绳系在他的脚上,在黑夜里发光。 “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日记本上的话语在林夕的脑海中清晰地回荡,她想起那个女恶魔脚腕上的红绳,想起沉默男孩手上的黑绳,以及面前这个男孩。有些事情变得明朗,有些事情却变得更加模糊晦暗,这个孤儿院到底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白衣服”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在这个沦为修罗场的地方,她又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林夕晃神的刹那,小男孩已经走了过来,抬起小手轻轻地放在林夕的额头上。 林夕激荡而起伏不定的情绪忽而平稳了下来,她看着小男孩好奇的双眼,似乎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林夕嘴唇微微颤抖,半晌,她才红着眼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c谢谢你,你是叫小白吗?” “零。”出乎林夕的预料,小男孩似乎并不抗拒地开口和她交流,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圆,“我叫零。” “你好,零我c我叫,林夕”林夕哽咽得几乎无法言语,她哭得满脸是泪,忍着心脏传来的一抽一抽的疼痛,声音颤抖不稳地道,“我在你这里躲一下,好不好?” “好。”小男孩乖巧地应了,手却不离开林夕的额头,甚至还半点不嫌弃地伸出另一只手捂在了林夕脏兮兮的脸蛋上,“林夕。” 林夕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她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小男孩,声嘶力竭地痛哭了起来。 ——曹操/他娘的啊今晚真特么不是人过的! 林夕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熬得自己身心俱疲。极度脆弱和敏感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崩断了,以至于遇见一个正常人,哪怕这个正常人只是个孩子,都足以让她泣不成声了——就好像在满是魔鬼的地狱里遇见了同类,那就如同在沙漠里看见绿洲一样欢喜。 林夕用最后一分力气哭干了体内的水分,随即整个人恹恹地瘫软在地上,又痛又累,恨不得就这样睡过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小男孩居然很乖巧很安静地蜷缩在她的怀里,任由她抱着,毫无怨言,一声不吭。哪怕林夕浑身脏兮兮的,连带着弄脏了他洁白的衬衫,小男孩也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情绪,在林夕松手后,还有些不舍得往林夕怀里团了团。 “零,对不起,能先起来一下吗?” “不要。” 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如方才对门外的人的态度一般,林夕忽而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的孩子似乎也是有些不正常的。 林夕怔怔地抬头朝前头看去,却正好看到了那形似病床的铁架床边上挂着的病例单。这种只有医院才会使用的铁架床简陋冰冷,一张印满黑体字的病例单悬挂在铁架上,离得很近,林夕正好能看见上面最大的黑体粗字。 林夕彻底愣住了,她在大学时有选修心理学,虽说并不是多专业的心理学医生,但是她对大部分心理疾病却是颇为感兴趣的。也正是因此,她也对心理疾病了解了不少。这所谓的抑郁症和皮肤饥渴症是什么病症,林夕心里清楚,因此才感到错愕。 抑郁症,是一种情绪持续低落的心理障碍,病患会长期处于负面情绪的影响之下,无法控制自己负面情绪的肆虐,从而产生悲观厌世亦或自卑惶恐的心态。但是这种病除非是遗传,否则孩童是极少会患上这种疾病的,因为他们思想简单,并不会有过重的负荷。 而皮肤饥渴症,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倘若病况没有严重到一定程度的话,那病患或多或少都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肌肤饥渴症多是因为孩童在幼年期成长之时没有得到看护者的亲近和照料,以至于长大后对肌肤接触产生渴望,以及自我人格缺失而产生的极度自卑与缺乏安全感。但是因为人类在孤独之时对安全感的索求是一种本能,是以这种心理疾病并不可怕。 虽然被称为“皮肤饥渴症”,但是这种病症本身也伴随着孤僻离群的残缺人格,并不是像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能接受任何人的亲昵与接触。与之相反,能让病患产生肌肤渴求的人反而少之又少,他们只对特定的人产生需求,如父母c爱/侣c子嗣等等。林夕无法理解,为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孩会对自己产生孩童面对看护者时才会产生的情感依赖。 林夕分析着男孩的病情,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恐惧的情绪在退去之后,她在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身上也获取了安全感。 林夕的情绪波动逐渐缓和平复了下来,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仰着脸好奇地看着她。 “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知道,是儿童精神病院。” “不是孤儿院吗?” “原本是孤儿院,后来变成了儿童精神病院。” “为什么呢?” “因为来了一群医生。” 零很乖巧,几乎是有问必答,哪怕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林夕也能从中寻到一些线索。 根据零的回答和日记本上记录的一切,林夕可以大概推测出这家孤儿院里发生的情况。这里原本是一家孤儿院,同时建立着教堂,孩子们每天除了跟着教养员一起做些手工拿出去卖以外,就是跟随教堂里的神父一起祈祷光明。直到有一天,一群医生或者说科研人员来到了这里,他们围起了铜墙铁壁,寻来了更多的孤儿,将他们当做了试验品,进行着某种试验。 很多孩子疯掉了,更多的孩子死了,于是“孤儿院”被荒废,有了“儿童精神病院”。 渐渐的,这家本就偏僻破败的孤儿院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儿童精神病院,越来越多的儿童被送进了这里。但是精神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只能用药物进行抑制,送孩子进来的家长们在带走孩子的同时需要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日后也必须长期购买医院的药物。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孩子在服用了药物之后的确有一定程度上的好转,是以不少家庭砸锅卖铁都会源源不断地为这群科研人员送来钱财。 科研人员在敛财的同时也在继续着自己的试验,并将所有试验品分为了三等人。系着红绳和黑绳的都是失败品,红绳代表“危险”,黑绳代表“清理”,而红绳的孩子会被拘着继续进行试验,黑绳的孩子则会以“自杀”或者“被领养”的形式被处理掉。 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于是他成了“未知”,被系上了代表天使翅膀的白色绳子。 原本继续这样下去,大概那些科研人员有朝一日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并将这处精神病院彻底荒废,带走所有的试验品安然离去,无人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约莫当真是神明看到了这份罪恶,他们终于自食了恶果。 那些代表着“危险”的试验品有一天失去了控制,在暴动之下毁掉了罪恶的一切。 而那为了防范试验品逃跑而特意铸建的铜墙铁皮,最终竟反过来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想到外面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林夕原本些微的怜悯也逐渐化作了淡淡的厌恶——所谓善恶有报,不过如此。 明明跟你说了死一个好过死一双了!你嘴上跟我说你记住了!合着全部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夕将书本从零的手中抢过来往地上一砸,自己往地上一坐,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严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四章】骨瓷小镇(8) 防盗比例为50  比起西里尔这位满级大佬,林夕觉得自己就是那新手村里穿着白板的小菜鸡。 虽然大佬的神情一直很淡定, 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 但是林夕怀疑他可能是个面瘫, 因此她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努力表现出自己吃干饭以外的生存价值, 免得这位跟自己不太熟的大佬会在生死攸关之际将自己撇下。 是的, 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 感情也好, 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 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七十五章】骨瓷小镇(9)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 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 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猛地一站起身, 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 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 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 猛一翻身, 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 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 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 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 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 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七十六章】骨瓷小镇(10) 防盗比例为50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 半天缓不过劲来, 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 都是林夕的血, 他的眼睛依旧清澈, 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 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 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 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 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 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 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 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 疲惫而又艰涩地道, “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不起自己。”林夕将额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近乎叹息地道,“我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明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能毫不犹豫地对孩子开枪,能拿起手电筒砸烂想要伤害我的人的脑袋,却还在这种时候愚蠢又自以为是地纠结着他人对生命的漠视。” “不管如何,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谁的愧疚更多一点就更高尚一点,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不生气。”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林夕的话语,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了面对道歉时应有的反应,“林夕,我不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林夕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零救了我,所以要谢谢你。” “那我也再告诉零,这不是生存的守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记住了,林夕。” 这一架恐怖的死亡电梯止住了林夕前进的脚步,当电梯门再次在林夕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干干净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受了太大刺激的林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忌惮地扫了电梯一眼,仿佛看见的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蓝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红色,还是绿色?” 萝卜的符号是“v”,葫芦是“8”,树是“y”,花是“”,眼睛是“00”,眼泪是“6”。 可蓝色到底是什么? 找不出线索,又不敢去冒险,林夕只能从茜茜的日记以及零的身上寻找答案。 “零,神父教你们画画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天使的羽翼是白色的,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出乎意料之外,零的记忆力很好,他面无表情地背诵着记忆中神父的话,“我的孩子们,别忘记天堂的方向,仰望着天堂,才能张开自由的翅膀。” “仰望着天堂。”林夕微微抬头,怔怔地复述着这句话,“天堂在天上,天空是蓝色的?” 是了,在这个被高筑的铁墙围起来的方寸世界里,看不到远山绿树,红花艳蕊,只能看到天空的蓝。 林夕发愣的过程中,零却还在不停地背诵着神父曾经的教诲:“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缺少什么,便去寻找什么,答案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便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你除了‘活着’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只要活着,便能继续得到。”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愣愣地听着零复述着神父的教诲,让林夕觉得很意外的是,神父的话语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让这些孩子们祈祷上帝的救赎或是帮助。他似乎在引导孩子们挖掘自己内心的力量,劝告他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胆怯,不要想着去依靠。 那个会将密码编进童谣里的人,那个会告诉他们答案很简单的人,那个站在地狱里,却还温柔地告诉他人不要放弃希望的人—— 到底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离开这里呢? 她已经粗略地浏览过了这里的科研结果,虽然大部分数据都看不明白,但是她也清楚这个源力实验室研究的东西并没有传染性。至于林夕自己身体上产生的异变,林夕猜测约莫是因为这个科研基地里埋藏的某种陨石依旧存在着辐射,巧合之下才改变了她的体制,就像零一样。辐射这种东西虽然很可怖,但是林夕也没听说过辐射还能像病毒一样传染给别人的。一般来说离开了辐射源,辐射线便会开始衰弱。 神父最初定然是抱着想要让这里的人离开这个精神病院的打算,但是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林夕喃喃自语地重复着神父的话,“世界的本源?” 这个科研基地是研究宇宙的本源之力的,所以神父才会说世界的本源?为了研究本源才有了这家精神病院?才会诞生罪恶?那这个本源 ——“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是了是了,神父将本源扭曲成孩子能理解的事物,那就是——颜色啊。 孩童的世界们除了简单的线条以外,就只剩下各种各样的颜色,神父说答案远比想象中的简单,或许是说,思想太过复杂的人不容易得出答案,反而逻辑思维简单直白的孩子更容易找出神父的密码,谁能想到他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了一群天真懵懂的孩童呢? “世界有三种原色,分别是红黄蓝,这三种颜色搅和在一起,就会形成黑色。”林夕将日记本摊放在地上,支棱着腿,一手轻轻按压着书面,“蓝色的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蓝色和红色相融是紫色,但是‘流泪’是不是也有‘丢掉’的意思?” ——“缺少了什么,便去寻找什么。” “三原色里缺少了黄色。”林夕微微眯起眼,“如果将缺少的东西放进‘蓝眼睛’里,而蓝眼睛又恰好丢掉了‘红色的眼泪’。” “是绿色?” 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夕从喃喃自语到恍然大悟,面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似乎对于能否出去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他那双过分清澈干净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林夕,记录下她所有的表情,偶尔眼底会泛上些许深邃而又冰冷的蓝。 林夕用手指蹭了些自己伤口上的血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密码,她看着那行密码,思考了很久,以至于额角甚至沁出了冷汗。 “不管了!不能拖了!”林夕如今就是个残血的小脆皮,再拖下去只怕要清空血槽直接完蛋,好不容易推测出了密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否则最后不是神父找上他们,就是她自己失血而亡,“如果不拼一把,连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站在死亡电梯之前,林夕僵直的身体都在颤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令人牙酸的骨头粉碎的声响,令人心神俱颤。 林夕决定冒险尝试一次,但是她却并不想将零的生命也一起赌上。 她独自一人身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界,心中并无多少牵挂,但是零和她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又怎么能带着那些沉重而又黑暗的记忆就此离开人世?林夕当初一瞬间掠上心头的冲动便是如此,至少要让这个孩子知道鲜花和树叶的颜色。 她又怎么忍心,从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孩子身上夺走他最后仅剩的生命呢? 林夕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零,一件又一件的告诉他东西的作用,告诉他不能轻易将u盘和宝石显露给他人知晓,告诉他如何隐藏自己的异样,如何在正常的社会里生存,甚至告诉他如果被别人发现,要如何凭借着手头上的东西去寻找靠山或者获取更多的利益。 林夕交代了很多,几乎把这当做了最后的生离死别,如同母亲的一眼一般,巨细无靡地将之塞进了零的脑袋里。 “这个电梯似乎能从外面打开,一会儿我用日记本将门卡住不让门关上,扫描了虹膜之后你就出来,由我在里面输入密码。”林夕撕下一张日记本的纸,写下了密码以及密码的颜色,塞进了零的口袋里,“如果我成功了,你就按照着密码再输入一次,我在上面等你。如果我失败了那,零就回房间,好吗?如果神父问你茜茜去哪了,你就说茜茜被我杀了,你为了替茜茜报仇,将我杀了,记住了吗?” 林夕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零的记忆力很好,她从来不担心他记不住。 而那个从来不会反驳她的孩子,这次也一如既往地点头道:“我记住了,林夕。” 林夕有些欣慰地笑了,她依照着自己的计划将书本卡在门上,带着零扫描了虹膜,便牵着他的手准备送他离开电梯。 零牵着她的手老老实实一瘸一拐地原路返回,走到门口顿时加快了几步,弯腰,一把将书本给抽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七十七章】骨瓷小镇(11) 防盗比例为50 好了谢谢这一段掐了别播。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 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 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 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 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猛地一站起身,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 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 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 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 还没反应过来, 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 猛一翻身, 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 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 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 哪怕是身陷囫囵, 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 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 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她有些神智混乱地想道——如果这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都不陪我玩过家家,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七十八章】骨瓷小镇(12) 防盗比例为50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 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 约莫在他心里,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 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 如同咆哮的巨龙, 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但是请你宽容, 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 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 “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 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 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 道, “林夕, 你现在, 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 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c力量c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各族血统混合,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甚至还是邻居,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七十九章】骨瓷小镇(13) 防盗比例为50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 西里尔不仅没反对,甚至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你想做,我就帮你。”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 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 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 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 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各族血统混合,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 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他平静地享受着自己的晚年,每天坚守自己的职务,他提交了申请,等待教会派来一位接替他的同僚,给孩子们带来新的光。 他爱着他们,就像爱着黎明时分泼洒大地的朝阳。 他相信敬爱的神明,会给这些苦难的孩子们些许的荣光。 可是,神父没有等来光明,等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本就偏僻的小镇里来了一群格格不入的白衣者。他们穿着代表圣洁的白衣,却有着最冷漠最无情的心脏,他们的血液是冰凉的,眼神是狂热的,他们看着他的孩子们,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又或者是看见了死物一样的衣裳。 之后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噩梦里有不停脱落的牙齿,有纠缠蜿蜒在地上的头发,有孩子们声嘶力竭地哭喊,还有那火焰一般烧灼双目的红色。 “神父!神父!”年纪最小的茜茜仰着稚嫩的脸蛋,本应该懵懂天真一直快乐着的孩童,此时却哭得狼狈不堪,“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他们能奔跑得像一阵风?为什么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是神吗?神抛弃我们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八十章】骨瓷小镇(14) 防盗比例为50 西里尔闻言, 瞥了林夕一眼, 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 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 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 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 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 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 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 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 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 先确保她的安全, 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 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 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 却不料他突然开口, 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 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但是林夕分明看到,方才他微皱的眉宇,和略带倦色的眼眸。 欢迎收看新一期《法治在线》,我是主持人林夕,上一集我们说到猪队友温妮捅了大佬的肾 好了谢谢这一段掐了别播。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猛地一站起身,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猛一翻身,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八十一章】骨瓷小镇(15)【慎入】 防盗比例为50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 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各族血统混合, 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 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 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 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 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 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 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 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 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 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 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她被惊吓了一个晚上,神经从麻木中缓和过来之后,心理承受能力便不知道变强了多少。她敢说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明知道打不过,她也能冷静地糊她一枪或者操起椅子砸她一脸血。不是她突然不怕死了,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八十二章】骨瓷小镇(16)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觉得半个小时前想着要找神父帮助他们的自己简直是个傻逼。 林夕之所以会来找神父, 是因为她觉得心有信仰的人总归会比普通人来得良善,他们的底线更稳, 心中惦记着神的教诲与戒律,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但是如今看到这个少年的神情, 她就意识到,对方的确拥有着坚定的信仰和虔诚的心,但是只怕是一个极端的殉道者。 红色的祭服, 本身就代表着牺牲与殉道。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 约莫在他心里, 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 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 “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 但是请你宽容, 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 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 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 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 “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 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道,“林夕,你现在,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c力量c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但是,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八十三章】骨瓷小镇(17) 防盗比例为50 红色的祭服, 本身就代表着牺牲与殉道。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 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 约莫在他心里,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 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 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 “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 但是请你宽容,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 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 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 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 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 道, “林夕, 你现在, 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c力量c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都不陪我玩过家家,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八十四章】骨瓷小镇(18) 防盗比例为50  隔离病房。 那些闭合的门林夕不敢去推, 她不知晓门的后头是否就是那些疯魔的孩子。她放轻脚步走了许久,从一楼找到四楼,却仍然没有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城堡外头似乎有嘈杂的声响, 但城堡里头却冷清得紧,仿佛不愿意打扰到孩童的安眠一般,一切纷争都刻意规避了这里。林夕握着刀和枪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她觉得继续这样子下去不行,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否则,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林夕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这里是四楼,林夕并不担心有人从窗外闯进来将自己包抄个彻底,这一晚上的经历对于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 实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极限了,以至于林夕刚刚坐下,便忍不住鼻头一酸。 身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林夕疼得生理泪水都沁出了眼角。将被汗水污得滑腻的手掌在膝盖上蹭了蹭, 林夕这才拿出几分心思来打量这个房间。但是这么一看, 林夕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没看仔细,这屋子里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 显然是住了人的。 万一外头疯的那群魔鬼又回来了, 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顾不得疼痛, 立时站起身来, 但是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失血,她眼前顿时一黑。脚步不稳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间的伤口被这么一撞,痛得她龇牙咧嘴。林夕下意识地扶住桌子,却摁到了一本摊开的书——确切的说,是日记本。 她找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本拥有字迹的线索,林夕迟疑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这么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这处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好从中谋取一线的生机。 房间内没有灯,十分昏暗,但是屋外却很亮,仿佛有人在暗地里监视害怕这屋子里的人逃出去一样,屋外四面八方都装有照明灯,亮得双目刺刺地疼。林夕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线的窗叶,借着那一线从外头漏进来的光亮,翻阅着手中的日记本。 日记是一个名叫“茜茜”的小女孩写的,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那个猫耳男孩口中的“塔塔”,比起名字,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代号一样。林夕继续往下看,这个叫“茜茜”的女孩写得很认真,哪怕字迹七扭八拐,也还是能勉强认出来的。 “今天,有一对爸爸妈妈说要带茜茜走,茜茜好高兴。茜茜会当一个好女儿。” “爸爸妈妈不来了,白衣叔叔说,茜茜有病。他骗人,茜茜好好的,没病。” “茜茜好疼,茜茜不想吃绿色的药,茜茜不想打针。” “白衣叔叔说,茜茜要乖(guai),爸爸妈妈才会来接茜茜。” 日记本很厚,林夕根本翻不完,她只能匆匆地扫一眼,将重要的消息都收入眼底,甚至无暇思考一个女孩怎会有耐心坚持每天都写日记。日记一开始还能理解,可是越到后头却越发语序颠倒,字迹缭乱,那名叫茜茜的女孩显然精神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红绳子!我讨厌!白衣服的叔叔说,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只有白色才是救赎。” “天使的翅膀,是白色的。” “白绳子出现了!” 越到后头,林夕就越看不懂,写日记的人似乎越来越疯,性情也从最开始的乖巧变得暴躁,纸面上有十分明显的划痕,像是指甲在纸张上头划过一样。林夕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得也觉得暴躁了起来,她还待细看,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林夕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抓着日记本,面色难看,只等门外有人闯进来,便直接将日记本砸过去,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是敲门的人很有礼貌,敲一会儿,停一下,麻木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完全不管房间里是否会有人给他开门一样。 林夕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外头的人不进来也不离开,就那样一直敲一直敲。林夕想到走廊上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万一吵醒了其他房间里的恶魔,她的处境可就十分不妙了。与其落得被分而食之的下场,倒不如跟外面的人拼了,一对一,至少还是有胜算的。 林夕经过这一晚上的折磨,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正处在于游戏中爆seed的状态中,遇到谁都敢冲上去剁一剁。 林夕握住了门把,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才一鼓作气地拉开了门。 敲门声戛然而止,林夕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比那猫耳男孩还要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她面前,身高只到她的膝盖。这么瘦小幼弱的孩子,林夕却一时间看得愣住了,因为这个孩子很“正常”,没有畸形的样貌,没有尖锐的指甲,更没有暴戾疯狂的眼眸。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只手微微抬起,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眼睛平视前方,甚至没有抬头看林夕一眼。 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林夕看见了他抬起来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的绳。 门开了,小男孩一语不发的往前走,一头撞在林夕的膝盖上。林夕正想让开,却看见那小男孩脚步不停,十分机械地迈着步子,但是因为被林夕挡着,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从敲门到现在,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会按照规定的程序动作。 林夕让开了身子,那小男孩也不管林夕,兀自走进了房里,打开了柜子,拿出一件熨烫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就又走了出去。 林夕想了想,决定跟上去。 她将日记本塞进自己的风衣里,手里握着上膛的手/枪,悄悄跟在了小男孩的背后。 小男孩抱着衣服,那裤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冷不丁绊了他一脚,让他直接摔在了衣服上。但是那小男孩仿佛不知道疼痛为何一样,爬起身,抱着衣服,又继续往前走。林夕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上了五楼,在一间房门前站定,她才跟着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开了门,抱着衣服走了进去,她想,那应该是他的房间了。 林夕耷拉下肩膀,这才发现五楼和他处不同,偌大的五楼,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间房间。 林夕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楼梯口处却传来了十分耳熟的声音,那稚嫩的男童声有些尖锐地叫道:“我闻到小老鼠的气味了!茜茜姐,塔塔哥,她在上面!”随即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约莫有三个人。 林夕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打开了房门躲进了屋里——她宁可面对那沉默的小男孩,也不想面对外头的恶魔。 林夕一时冲动,在恐惧的驱使下闯进了房间,但是等到她进了房间,却又突然后悔了。 房间里还有人,或者说,房间里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人,那个小男孩只是来送衣服的。 那戴着黑色绳子的男孩将叠好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便自顾自地绕开了林夕,朝外面走去。透过门扉,林夕能看见那猫耳男孩牵着那个被她砸破头的女恶魔就站在外面,兽类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却又好像因为某种忌惮而不敢上前一步。 仿佛猫咪不慎闯入了老虎的领地,出于兽类的本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门关上了,林夕僵硬着脖子缓缓扭回头,就看到这处格外精致的房间里,那个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的男孩。 白衬衫,黑长裤,一头干爽的小碎发,一个清瘦的背影,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却让外头那些疯狂的恶魔望而止步。 能让恶魔如此忌惮的,不就只有更可怕的恶魔吗? 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窒息,她背靠着墙壁,死死地握紧了手/枪,却已是进退不得。 前有虎,后有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而且林夕分明记得自己的子弹命中了那个名叫“塔塔”的少年的脑袋,那个叫“茜茜”的女孩也被她砸破了头。她以为她杀了人,甚至为此而崩溃失措,但是方才看他们的模样,却又分明还行动自如。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魔鬼,真的刀枪不入甚至能死而复生不成? 如果连子弹都无法伤及他们分毫,那她还能怎么办? 向神明祈祷?但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狱里,神明又何曾眷顾过她分毫? 浑浑噩噩中林夕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死人的下场,她有些绝望地想,与其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削去了四肢放在床边当偶人,还不如现在就一发子弹了结了自己,至少死得不会太痛苦。 林夕的精神在缓慢地溃退,桌子前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 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八十五章】骨瓷小镇(19) 防盗比例为50  后来的后来, 神父岁数渐长, 他老了, 牙齿松动了, 脊梁再也无法挺直而立,但他还是带着最温柔的笑容, 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 他平静地享受着自己的晚年, 每天坚守自己的职务,他提交了申请, 等待教会派来一位接替他的同僚,给孩子们带来新的光。 他爱着他们, 就像爱着黎明时分泼洒大地的朝阳。 他相信敬爱的神明,会给这些苦难的孩子们些许的荣光。 可是, 神父没有等来光明,等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本就偏僻的小镇里来了一群格格不入的白衣者。他们穿着代表圣洁的白衣, 却有着最冷漠最无情的心脏, 他们的血液是冰凉的,眼神是狂热的, 他们看着他的孩子们,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又或者是看见了死物一样的衣裳。 之后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噩梦里有不停脱落的牙齿, 有纠缠蜿蜒在地上的头发, 有孩子们声嘶力竭地哭喊, 还有那火焰一般烧灼双目的红色。 “神父!神父!”年纪最小的茜茜仰着稚嫩的脸蛋,本应该懵懂天真一直快乐着的孩童,此时却哭得狼狈不堪,“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他们能奔跑得像一阵风?为什么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是神吗?神抛弃我们了吗?” 那时神父沉默了很久,只是从被褥里伸出一只皮肉老朽的手,轻轻抚摸着茜茜的头。 “他们不是神,是撒旦。” 撒旦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会给人间带来罪恶与黑暗。 撒旦们在地底下创建了一个庞大的实验基地,他们不是神,却妄图获得神的能力。他们之中有普通人,也有天启者。普通人想要得到天启者的能力,天启者想要自己变得更强,但是天启者之所以被称为“天启”,正是因为这种力量是与生俱来的上天之赐。想要逆转这种规则,贪图更多,又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代价?企图谋夺神恩的他们,又怎么不是恶魔? 但是神啊,您真的抛弃了这些孩子了吗?他们的生命本就只有少得可怜的光明,为什么连最后的明光都要剥夺? 被带走的孩子成为了“试验品”,神父看着身边的孩子一个个地离开了他,有些孩子死了,得到了解脱,有些孩子活了下来,但是生不如死。活下来的孩子们变得不人不鬼,却拥有了力量,他们开始反抗,虽然没有成功,虽然死去了更多的孩子,但是他们让那些人焦头烂额了。 神父找到了那群撒旦,告诉他们:“我能让他们听话,让他们乖乖当一个好孩子。但是我需要生命,我需要力量。” 他出卖了灵魂,他亵/渎了神恩。 但是谁会怀疑他呢?怀疑一个苟延残喘对一切暴行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怯懦神父,怀疑一个命在旦夕迫切想要活下去的人?对于这群为了力量而将灵魂出卖给撒旦的人类来说,这才是正常的——为了力量和生命出卖自己的信仰和灵魂,这才是正常的。 神父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看着蓝色的药液融入了他的体内,那药液凝聚浓缩了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怨念与绝望,在他体内熊熊燃烧。恍惚间,神父仿佛看见了他的孩子们,他们黑黝黝的眼眶里涌出血水,他们哭喊着朝他伸出手,希望他能抱抱他们。 他露出了温柔如故的笑容,朝着他的孩子们伸出了手。 拥抱恶魔,拥抱这些曾经纯洁的灵魂。 神父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在撒旦的惊叹声中睁开了双眼,那双温柔的深蓝色眼眸化作了尸山血海一样的红色,跃动着生命的鲜活之美,像是有灵魂在他的瞳孔里燃烧。他变成了少年时期的模样,他体内汹涌着仿佛神赐一般的力量,精美的皮囊里却锁着一个沾染了罪恶的魂魄。 “这简直是神迹。”亵/渎神恩的恶魔说出了令人发笑的话语,“c032号,我们对这个型号的进化液进行过多次试验,它是成功率最高的。基本上注入进化液之后的试验品都能获得源力,但是与之相对的,它的后遗症可怕得令人望而却步,几乎没有试验品能维持理智。但是你的后遗症却少得可怜,是体质问题吗?如果不是仪器能查出你体质的异样,我们简直要以为你就是天启者了。” 他闻言,只是温柔地笑着,清澈的红眸里仿佛翻滚着血珠:“不,我只是拥抱了恶魔。” 神父得到了力量,得到了生命。他能操控火焰,甚至这种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逐渐变强。与之相比,他的后遗症的确是少得可怜,他维持着正常人类的样貌,虽然无法睡眠,无法进食,只能依靠着营养液来获取生存的能量,但是他还是被所有人羡慕着。 他换下了黑色的祭衣,换上了深红色的祭服,他配合着恶魔的实验,将自己作为了试验品,以可怕的意志力忍受着非人的痛苦,他告诉孩子们不要再浪费自己仅剩的生命,告诉他们不要绝望,告诉他们努力地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等待未来可能会降临的希望。 可是,哪怕他拥有了力量,有些事情却依旧无法阻止。 他无法接触外界,无法和那些想要领/养/孩/子的外界人士进行沟通,甚至有一个孩子当着一对夫妻的面说出了真相,当天,那个孩子就被定义为“被害妄想症”并且永远消失了。而那对夫妻在离开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无一生还。 他们的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那是一个幼小的,有自闭倾向的孩子,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已经无人关心了,他只有一个代号“0”。 他的父母想要领养一个孩子陪伴他,可是最后却连父母都离他而去了。 他那么瘦小,那么脆弱,甚至连当试验品的资格都没有。神父以为,虽然痛苦,但是他应该能活下去的。 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神会狠心到这种地步?因为他们的灵魂沾染了罪恶,所以就活该落入地狱吗? 一块裹挟着大量放射性物质的陨石袭击了小镇,在辐射的威胁之下,方圆百里的居民全面迁移。孤儿院围起了铜墙铁皮,所有的孩子都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死于辐射”的“亡者”,他们被这个世界抹除了名字。 撒旦带回了陨石的碎片,剖开外壳之后甚至能看见里面如星海般美丽的宝石,他们疯狂地笑着,说这是神的恩赐。 原本暂停且止步于神父身上的实验再次开启,他无法阻止,哪怕他获得了力量,他也依旧无能至此。 有更多流离失所的孩子被暗中送了进来,曾经孤儿院中的最后一个孩子,茜茜,也被带离了他的身边。 茜茜抓着他的钢笔,流着泪,笑着说:“神父,如果我死了,可以将钢笔跟我埋在一起吗?埋在教堂前面的白桦树下,我还想听您唱歌。如果可以,请让我陪伴您,至少在我死后,我不能前往天堂,也能在地狱里化为不朽的亡灵,永远陪伴着您。” 茜茜没有死,她成了第一批的试验品,成了怪物,活了下来。 神父看着长着竖瞳和尖爪的茜茜,心口上最后一层枷锁也破碎了。他抱着那个孩子,却不愿意再询问一句“为什么”。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样的煎熬中或许是过了一个月,也或许是过了一年。 一股异样的精神力波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零被发现了。 从体质到脑域,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位天启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因为零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做过体检,他是一个比普通人类还要更为脆弱的孩子,而天启者从诞生之时就拥有着与众不同的强大,哪怕是注射了进化液的“强化者”,他们与天启者也是有明显不同的。 没有后遗症,没有被强行改造的身体,没有负担不起源力的脑域,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不管是撒旦还是他们这些沦落到地狱的人类。 零成了这个孤儿院里最特别的存在,用科研人员的话语来说,零拥有比天启者更为强大凝实的精神力与脑域,但是他的体质却比普通的孩童还要羸弱。这样的情况注定他无法熬过太过危险的实验,所以他被系上了白色的绳子。贪婪的人们观察着他数据的变化,企图寻找出改进进化液的方法,却不敢对他进行任何超出负荷的实验,唯恐这个珍贵的试验品会因此而破碎。 这让神父有机可乘。 一个疯狂的想法如同藤蔓一样蔓延在他的脑海里,他想为孩子们留下一线的生机,哪怕是些许的希望,也能成为他们的光明。 他收集了所有孩子们的虹膜数据,篡改了实验室出入的密码,很快,他的行为被科研人员察觉了,他们质问他,他却趁机提出了一个可怕的计划:“你们没有发现吗?随着孩子们的年龄增长,他们有些已经不太愿意听从神的教诲了。但是他们太擅长隐忍和欺瞒了,我不知道哪些孩子怀有异心,万一他们教坏了其他的孩子,该如何是好?不如借此机会来试一试?我可不想自己的信仰被分薄呢。” “我篡改的密码是通往清理池的。”他温柔地笑着,麻木地说出早已想好的台词,“正确的密码可以通往外界,而错误的密码会将怀有异心的孩子带到第二层的清理池。他们知道密码也没有用啊,因为歌谣里所有颜色都是错误的。” “如果有太过于聪明的孩子猜出了密码,那么他们的聪明会误导他们,给予希望又赐予绝望,这不正是神明才拥有的权利吗?” ——这不正是神明的权利吗? 神父记得他说完了这些,撒旦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忌惮的,惶恐的,仿佛看见了更加可怕的恶魔。 他们说:“你才是真正的魔鬼啊。” 魔鬼吗? 神父温柔地笑了。 红色为什么会被称为“红色”?因为第一个拥有命名权的人类,给这种颜色定义为“红”。那么他要将绿色定义为“红色”,谁又能阻止他呢?他们会看到“错误的密码”,但是当他们走到出口时,却会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而输入“正确的密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八十六章】骨瓷小镇(20) 防盗比例为50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 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 约莫在他心里, 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 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 如同咆哮的巨龙, 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 但是请你宽容,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 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 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 “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 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 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道,“林夕, 你现在, 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 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c力量c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第八十七章】我想结个婚 防盗比例为50 是的, 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 感情也好, 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 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 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别人帮她是情分, 不帮是本分, 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也不算, 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 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 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 还教她怎么用枪, 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八十八章】三火聚天灵 林夕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 屋子拉了窗帘,没有一丝光亮照进房间,但是床头柜上却留了一盏蘑菇形状的夜灯, 让人不至于陷入沉寂的黑暗里。 林夕睁着眼睛, 双目失焦地仰望着天花板,想了很多, 也或许什么也没想。 有一种陌生而复杂的情绪从心口些微的酸涩里荡漾蔓延开来,静静地流淌过四肢百骸。这种陌生的感情来得汹涌澎湃, 几乎在刹那间就淹没了林夕的颈项, 让她在近乎痛楚的酸涩中感到了窒息和无措。她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这种掌控欲针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任何超出她理智掌控范围之内的东西本是不应该存在, 比如这种让她隐隐间觉得失控的情愫。但是林夕难得任性了一次, 不仅不去遏制这种感情的滋生, 甚至还放纵它肆无忌惮地萌芽。 如果是叶青的话如果是他的话 这种想法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盘亘不去,林夕知道这样不应该,一旦放纵这种感情的滋生, 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它所影响, 并且完全失去自我的步调。但是一想到那个影响她的人是叶青,她就怎么也不忍心向以前一样, 在感情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就辣手摧花直接掐掉。 她单身多年, 除了自己太过直男以外, 也是因为她对自己可怕的控制欲让她不允许她为其他人而有分毫的动容。 但是叶青不是别人啊。 林夕茫茫然地回过神来, 梦境中的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即便她从睡梦中苏醒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悲伤。林夕抬起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套着一个亮银色的戒指,蘑菇夜灯柔和的光辉泼洒在银戒的身上,让这枚戒指流转出银河般清冷却温柔的华光。 大概是恋爱状态下的女人真的会智商下降,林夕选择性了忘记了这枚戒指的本质,愣是看着这枚精致的银戒发起呆来。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 等到林夕彻底从诡异的恋爱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前前后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而她居然一点时间流逝的观念也没有,愣是抱着戒指傻笑了半天。 林夕从床上爬了起来,淡定地决定把这一段黑历史掐死在自己的回忆里,绝对不会让人发现半分端倪。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摁另一边床头柜上台灯的按钮,却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张纸条。她一边开灯一边捻起那张纸条,凝神一看,原来是宋雯给她留的便利贴。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愣是硬生生地敲碎了林夕在太过波澜壮阔的历险中横生的几分隔阂与漠然,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拿起床头柜上已经冷掉的葡糖糖水一口闷了,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确状态好转了不少。汲了拖鞋的林夕二话不说就往厨房里跑,从冰箱里翻出了一些柔软好克化的食物将自己空虚的胃袋填满,她咬着一片牛奶吐司在厨房的大理石地面上坐下,认真地计算起自己这次穿越的收获来。 林夕抬手摸上自己手背上的魔痕,一双属于人类的漆黑眼眸瞬间在夜色中化为了神灵的金色双瞳。 纯金色的神灵之瞳如同高悬天际的明月,安静地悬浮在恶鬼之森的上空,俯瞰这个曾经蕴养了无数恶鬼的养魂之地。曾经的恶鬼之森哪怕被林夕净化了瘴气也依旧死气沉沉,在这个森林里,树叶是如同染了墨汁一般浓郁的深绿,森林里的植物永远充满了迷惑性和危险性,美丽却充满了堕落的气息。 但是现在的恶鬼之森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森林的正中长出了一棵树,比森林里的任何一棵树都要高,所以显得格外鹤立鸡群。这棵树青翠欲滴,枝干绿叶都充满了蓬勃的生气,乍看之下郁郁葱葱,但从高处向下看去就会发现这棵树的形状还是一棵幼苗,哪怕它长得这么高。 受这棵特殊的天地神物的影响,整个恶鬼之森都焕然一新。如果说恶鬼之森代表死,那么神树就代表了生,两者同样都能蕴养灵魂,又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产物,彼此相克相生,让整个恶鬼之森的气场和法则趋向一个平衡,有了生死轮转的雏形和轮廓。 林夕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复苏——那是生命和死亡的法则,或者应该称它为“自然”。 审视完整个恶鬼之森,林夕有些莫名地发现这个森林似乎在另一个世界的法则影响之下脱离了原本的位面,成了一处独立的空间。简而言之,这个恶鬼之森现在已经算是她自己独有的领域,像是小说中随身空间一样的存在,她也不必每年都要回到原本的位面去超度恶鬼,算是完全独立了出来。 林夕眨了眨眼睛,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这一次似乎把两个世界的法则都给坑了。 林夕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虽然说每次醒来之后她都会失去梦境中剧烈的情绪起伏,这也是她穿越了这么多次还能保持身心健康的原因之一,但是这一次穿越大概是受了莱娅情绪污染的影响,导致她依旧保留着一部分的心悸。这一次放手一搏实在太过大胆了,如果不是叶青帮了她一把,林夕并没有自信能在那样浓郁的怨憎里保留自我的意识而不会心智扭曲,哪怕能返回现代,恐怕也会将那些玷污心灵的负面能量一起带过来吧。 所幸她最后还是成功了,虽然十分冒险,但是这一次她也能称得上一句“收获匪浅”。 想到这里林夕有些心虚,她觉得世界的意识想要弄死她其实都是事出有因,换了她是世界意识,她也受不了有个强盗闯进自己家里烧杀抢掠搜地刮皮。 虽然隐隐约约对世界的意识感到有些愧疚,但是林夕并没有想要将东西还回去的想法,咳,她是不喜欢欠人情,但是这些都算是她等价代换之后得到的东西,算是她努力的回报。而且她其实也算是跟叶青一起平复了那个位面里导致时空扭曲的异常,收取一些报酬也是应该的吧? 林夕缩在厨房里跟小仓鼠一样默默地啃着吐司,一直啃到天光照进屋里,啃到顶着鸡窝头的宋雯浑浑噩噩地爬进了厨房里。 结果就是发呆的林夕吓到了神志不清的宋雯,而炸毛宋雯的一声尖叫也吓到了发着呆的林夕,手那么一个哆嗦,牙齿这么一个颤抖,林夕对着自己的口腔内壁就是狠狠的一口。铁锈味的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开来,林夕瞅着瞪着她的宋雯,只能默默地将嘴里的一口血沫咽了下去。 窗外的阳光泼洒在林夕的身上,将她浑身凝而不露的阴暗气息驱散了不少,黑长直,白皮肤,不是国民初恋就是女鬼贞子。 叶青给林夕的那一枚戒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只要被光芒照到,这枚银戒立刻会流转出柔润神秘的华彩,对女人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宋雯也不例外,她几乎是一眼就扫到了自家黑暗色调的闺蜜身上唯一的光亮,等到她发现戒指居然是套在无名指上的时候,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宋雯,也忍不住整个人木在了原地。虽然说林夕满打满算二十二岁,就算是个爷们儿也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是宋雯万万没想到,自家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闺蜜居然会先她一步将自己埋进婚姻的坟墓。原本她以为以林夕那老干部一样的直男性格,不单身一辈子简直没有天理。 “你这是求婚成功了?”宋雯木着脸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牛奶往嘴里灌,看着林夕呆呆啃着吐司的样子,宋雯觉得她这次穿越应该还算顺利。 “算吧”林夕想到叶青那个世界里奇葩的婚姻观,心里一阵无语,但是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接受除了叶青以外的人插手她的人生了。想到自己刚刚发现的一件事情,林夕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告诉宋雯一声,让她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宋雯,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怎么了?这次穿越又发生什么了?”宋雯也随手拿了一片吐司填肚子,她已经习惯了不爱思考的闺蜜经历的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跟心宽的林夕恰好相反,宋雯喜欢思考,也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你都戴上戒指了,那这次感情进展算是不错?成功拿下大佬了?” 宋雯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毕竟如果她分析的那些都是实情,那么面对心上人的主动接近,那位大佬怎么可能冷脸相拒? “感情方面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吧,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林夕罕见的认真了起来,连带着宋雯都忍不住严肃了起来。 宋雯咽下嘴里的吐司,灌了一口牛奶,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地往地板上一坐,说道:“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林夕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然后宋雯就看见三团火焰分别在自己的肩膀两侧以及头顶的地方燃烧了起来。 “在鬼道的术语里,人的身上有三把火,分别代表一个人的精气神,用科学一点的角度来解释,就是人其实自带一种磁场。”林夕伸出手撩了一把宋雯肩膀上的火焰,那火焰被林夕的手指牵引着向上,燃烧得更加旺盛,“人死了之后这三把火也会熄灭,成为‘灵’或者‘鬼’。失去三把火的灵魂如果长时间在阳界逗留的话,阳界的阳气会导致它们逐渐衰竭,结果无非是变成厉鬼或者是魂飞魄散,所以人死之后三把火熄灭,它们只能进入阴界投胎转世,完成轮回。” 宋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她看着自己肩膀两侧的火焰,觉得自家闺蜜身上发生什么事情她大概都不必太惊讶了。 “而我要说的就是关于这个。”林夕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宋雯的三把火就突然消失,无法用肉眼看见,“只要是活人都有三把火,人死了,火就熄灭了。” 宋雯听着,心里突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她迟疑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 “嗯。”林夕再次打了一个响指,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的火熄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八十九章】命格大凶 防盗比例为50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 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 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 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 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 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 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 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 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 但是还没得出结果, 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 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 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 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 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 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 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怀里的小男孩仰起小脑袋,朝着林夕露出了一个略带生涩的微笑。 林夕愣住了。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林夕,好玩,再来。” 林夕:“” 收回前言!这倒霉孩子! 火焰熄灭之后林夕非常利落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将身上的火焰完全扑灭。 她的头发以及衣物都被烧毁了一部分,不得已之下,林夕只能绞掉了自己的长发,忍着疼痛硬生生撕开了被烧焦在皮肉之上的衣物。实验室里有一个饮水机模样的水箱,林夕凿开了水箱让冰凉的水流浇了自己一身,才从那种仿佛要自焚一样的惊惧中缓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烧焦时呛鼻的气味,林夕不敢去看地上的那两块焦炭,只能一边反胃一边恍惚地想着自己以后都不要吃烤肉了。 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过度起伏的情绪,林夕这才爬起身,朝着那个培养仓走去。 这个黑色虫茧一样厚实的培养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方才那样可怕的高温竟然没有烧坏这些仪器。林夕朝着这结构复杂的仪器转了两圈,都没看出它的开关在哪里,想来这约莫也是要依靠电脑来操纵开关的,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第九十章】记忆枷锁 防盗比例为50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 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 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 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 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 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 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 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 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 但是还没得出结果, 试验品便彻底失控, 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 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 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 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 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怀里的小男孩仰起小脑袋,朝着林夕露出了一个略带生涩的微笑。 林夕愣住了。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林夕,好玩,再来。” 林夕:“” 收回前言!这倒霉孩子! 林夕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西里尔不仅没反对,甚至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你想做,我就帮你。”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第九十一章】缚灵地宫(1)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 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 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 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 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 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 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 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 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 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 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光,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神父朝着林夕伸出一只手指,指尖闪烁着微微明灭的火光:“如果绝望,请你勇敢,现在也是,孩子。” 神父的手指抵在林夕的眉间,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就如同林夕内心翻滚的郁怒,蜇人而又烧灼着心口。林夕扬起那张糊满鲜血和尘土的脸,用喑哑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喊道:“我不管什么真相!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你说人如果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除了活着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失去,那你为什么要连我们唯一的东西都剥夺?!”林夕忍住剧痛地伸出手,死死的攥着神父的手腕,仿佛角力一般地进行着反抗,“你不想让那群神经病去外界伤害他人!那我呢?零呢?你又凭什么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零那个孩子甚至连树叶和鲜花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样的一生,这样的一辈子——” ——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而下了杀手?是因为我为了活着而伤害他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可饶恕,应该死在这里?”林夕涣散的瞳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火焰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能一直天真地像个天使一样地活着,谁还会选择堕落?而我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罪无可赎?!” “你没有选择。”神父看着林夕的眼睛,许久,闭上了眼睛,无意义地扯了扯唇角。 “这里的孩子,谁又曾给过他们一个选择?” 骤然升腾的火焰烧得空气都开始沸腾,那从铁桥下方缓缓燃烧而起的火就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那代表危险和烧灼的颜色落在神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那是灵魂与生命一同焚尽之时绽放的华光,璀璨明亮,却又染着鲜血的凄色。 林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神父那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悲悯的神情,以及那近乎呢喃的细语: “我给过你选择的,孩子。” “只可惜,你很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两条路,你还是选择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想来,这也是你既定的命运吧。” ——什么意思? 林夕的神智沉浸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仿佛半梦半醒,意识存在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清醒而又模糊的感觉实际并不糟糕,因为身体上的痛楚都离她而去,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及情绪的波动,她反而能放任自己滚烫的心脏逐渐冷却在宁静之中。 她看见神父仿佛被人重击了一般痛苦地扶住了脑袋,一时不慎,便从铁桥上坠落。她看见了神父错愕的神情和伸出的手,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摔下了铁桥,下方尸堆之上有一条断裂的肋骨正好刺穿他的胸膛,昏暗的灯火里,他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色,那双燃烧着生命之美的红眸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林夕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的,娇小的,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失去了一只手臂,也不能放开的东西。 她似乎在奔跑,似乎在挣扎,在无尽的烈焰之中获得了解脱。 然后,林夕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 “请再坚持一下,女士,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了。” “请为了您的孩子再坚持一下,您的孩子还很小,他还需要您。” ——胡说八道!她哪里来的孩子?!她还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狗好嘛?! “队长,您提及孩子时,对方的心率有明显的上升。” “居然真的有回应?难怪能撑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将那个孩子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她应该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品,被强行开发了肢体的源力,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但是她的体质特殊,所以很幸运地让源力在体内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应当是她在带着孩子逃跑的过程中受到火系源力者的攻击,导致平衡被打破,哪怕送去医院,只怕也是” “尽力抢救。”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势,“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天启者了?” “是的队长,那个孩子似乎有自闭症,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这个试验品的衣服坐在那里。他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但是似乎并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抒发,导致压抑之下精神波动不稳定,处于危险期。提及妈妈,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孩子是谁? “队长!试验品的精神波动在减弱,怕是” “伤成这样,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融了,还拼着一口气将孩子带了出来。队长,你还是快点让她解脱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林夕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心愿?我我想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看绿树红花,我想保护他,还有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林夕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的脸已经被烧毁了,血肉狰狞之中滚下的一滴泪水,就像血一样。 有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覆在她紧闭的双目之上。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请您安息。” 那是林夕在这个世上最后听见的话语。 “滴——”心电图上的波纹,终于彻底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条,身穿军装的几位军人看着停止呼吸的女子,竟恍然间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一声机械音更为悲哀。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了求救的信号,在调查之下发现了这一所隐秘非法的科研基地。这个基地已经荒废多时,甚至因为数年前陨石降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而导致了严重的辐射污染的缘故,方圆百里早已廖无人烟,形同死地。 因为高筑的铁墙和那荒芜百里的土地,军方称呼这个有着严重辐射污染的禁区为“方寸之地”。 谁也没想过这里有一个非法的科研基地,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污染下竟还有人活着。 就在他们探寻无果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基地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个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炼狱里闯了出来。 男孩称呼女人为“0c”。0c不是天启者,但是她的肢体源力被开发过,他们推测0c是试验品的代号,男孩或许是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男孩是不是试验品之一,因为他是一位天启者。 0c的身体大半都已经被烧毁了,可是一股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在不断修复她肢体的缘故,她就顶着这样一幅残破的驱壳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天,才在细胞崩溃的情况下咽了气。 “队长,你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吗?” “我答应了她,自然要完成。那个孩子虽然是天启者,但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收养他也好过上面胡思乱想。有0c细胞崩溃的身体数据作为证据,上头也不会再想着继续实验了。” “可是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有源力开发资料丢失的事情要如何交代” “够了,都过去了。”神情冷淡的将士回头,看着医护车里的人员正在忙碌着收殓尸体,不由得叹息道,“都过去了。将她就地掩埋,其他的如实汇报就好。” 一切的真相都埋葬在那片火海里,随着女人的死亡而消逝在过去。 漆黑的天幕之下,将士良好的视力一眼便扫到不远处安静站在那里的男孩。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裳,神情平静,就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他远远地看着医护车,似乎没有看见将士的存在,只是安静的,远远地,一动不动地看着。 想到这个孩子始终不稳定的精神波动,他应当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永远离开他了吧? 将士摇了摇头,有看护人员自动自觉地上前安慰小男孩,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便也不弄巧成拙了。 零一声不吭地听着医护人员地温声安慰,直到对方说出“妈妈”二字时,才突然开口道:“不是妈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第九十二章】缚灵地宫(2)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跳下了栏杆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猛地一站起身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猛一翻身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他偏首望来的神情沉静冷漠,但是那双眼里有光亮,清晰地倒映着林夕的身影。 他看着林夕,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神情,但是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攻击林夕的打算,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眼眸清澈得一眼见底。 林夕和男孩对视着,这时,背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林夕猛然绷紧了神经。 “小白,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走开。”男孩站了起来,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过了许久,林夕才听到茜茜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小白,祝你好梦。” 随即,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林夕能判断出对方是下楼了。对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报仇,让林夕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小孩子不懂事,而不懂事的他们也总是会比成年人更加执拗。三岁以下的孩子更是个彻彻底底的个人主义者,认定世界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虽然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林夕是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面前的男孩虽然让她摸不清底细,但是林夕不知道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男孩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林夕瘫坐在地上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男孩的脚腕白色的细绳系在他的脚上,在黑夜里发光。 “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日记本上的话语在林夕的脑海中清晰地回荡,她想起那个女恶魔脚腕上的红绳,想起沉默男孩手上的黑绳,以及面前这个男孩。有些事情变得明朗,有些事情却变得更加模糊晦暗,这个孤儿院到底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白衣服”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在这个沦为修罗场的地方,她又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林夕晃神的刹那,小男孩已经走了过来,抬起小手轻轻地放在林夕的额头上。 林夕激荡而起伏不定的情绪忽而平稳了下来,她看着小男孩好奇的双眼,似乎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林夕嘴唇微微颤抖,半晌,她才红着眼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c谢谢你,你是叫小白吗?” “零。”出乎林夕的预料,小男孩似乎并不抗拒地开口和她交流,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圆,“我叫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九十三章】缚灵地宫(3) 防盗比例为50 “狗货!你还起不起了?!叫你别喝那么多酒, 你就是不听!说好今天搬家的呢?!” 林夕双目无神一脸懵逼, 黄鸡以自由落体的轨迹落入了她的怀里,恰好被宿醉的酒鬼抱了满怀。林夕还没有回过神来,僵滞的眼珠子一格格地转动着,落在不远处正一脸嫌弃拿着一杯泡好的绿茶磕在桌子上的闺蜜室友身上。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傲娇难蹭但是口嫌体正直的死党闺蜜——宋雯。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道:“没发烧啊,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她本来话就不多,此时被人一阵抢白,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 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 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 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 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 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 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一点都不阳光, 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 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 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今天轮到宋雯做饭,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但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c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c肢体c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c神经c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 “神父犹豫不决几次手下留情应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实验体,一方面他觉得不该剥夺零生存的权利,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悲剧。而这些明明都在掌控之下挣扎了多年都未能成功逃出生天的试验品为何会突然暴动反杀猎人一脸血,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没个逼数?”宋雯揶揄地道,“一路逃亡却将最大的b一ss带在身边,拼死拼活干翻了正派将大魔王救出牢狱的感觉如何啊?林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第九十四章】缚灵地宫(4) 防盗比例为50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 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 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 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 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 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 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 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 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 在黑暗中发光, 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 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神父朝着林夕伸出一只手指,指尖闪烁着微微明灭的火光:“如果绝望,请你勇敢,现在也是,孩子。” 神父的手指抵在林夕的眉间,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就如同林夕内心翻滚的郁怒,蜇人而又烧灼着心口。林夕扬起那张糊满鲜血和尘土的脸,用喑哑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喊道:“我不管什么真相!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你说人如果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除了活着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失去,那你为什么要连我们唯一的东西都剥夺?!”林夕忍住剧痛地伸出手,死死的攥着神父的手腕,仿佛角力一般地进行着反抗,“你不想让那群神经病去外界伤害他人!那我呢?零呢?你又凭什么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零那个孩子甚至连树叶和鲜花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样的一生,这样的一辈子——” ——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而下了杀手?是因为我为了活着而伤害他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可饶恕,应该死在这里?”林夕涣散的瞳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火焰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能一直天真地像个天使一样地活着,谁还会选择堕落?而我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罪无可赎?!” “你没有选择。”神父看着林夕的眼睛,许久,闭上了眼睛,无意义地扯了扯唇角。 “这里的孩子,谁又曾给过他们一个选择?” 骤然升腾的火焰烧得空气都开始沸腾,那从铁桥下方缓缓燃烧而起的火就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那代表危险和烧灼的颜色落在神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那是灵魂与生命一同焚尽之时绽放的华光,璀璨明亮,却又染着鲜血的凄色。 林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神父那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悲悯的神情,以及那近乎呢喃的细语: “我给过你选择的,孩子。” “只可惜,你很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两条路,你还是选择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想来,这也是你既定的命运吧。” ——什么意思? 林夕的神智沉浸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仿佛半梦半醒,意识存在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清醒而又模糊的感觉实际并不糟糕,因为身体上的痛楚都离她而去,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及情绪的波动,她反而能放任自己滚烫的心脏逐渐冷却在宁静之中。 她看见神父仿佛被人重击了一般痛苦地扶住了脑袋,一时不慎,便从铁桥上坠落。她看见了神父错愕的神情和伸出的手,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摔下了铁桥,下方尸堆之上有一条断裂的肋骨正好刺穿他的胸膛,昏暗的灯火里,他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色,那双燃烧着生命之美的红眸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林夕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的,娇小的,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失去了一只手臂,也不能放开的东西。 她似乎在奔跑,似乎在挣扎,在无尽的烈焰之中获得了解脱。 然后,林夕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 “请再坚持一下,女士,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了。” “请为了您的孩子再坚持一下,您的孩子还很小,他还需要您。” ——胡说八道!她哪里来的孩子?!她还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狗好嘛?! “队长,您提及孩子时,对方的心率有明显的上升。” “居然真的有回应?难怪能撑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将那个孩子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她应该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品,被强行开发了肢体的源力,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但是她的体质特殊,所以很幸运地让源力在体内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应当是她在带着孩子逃跑的过程中受到火系源力者的攻击,导致平衡被打破,哪怕送去医院,只怕也是” “尽力抢救。”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势,“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天启者了?” “是的队长,那个孩子似乎有自闭症,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这个试验品的衣服坐在那里。他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但是似乎并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抒发,导致压抑之下精神波动不稳定,处于危险期。提及妈妈,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孩子是谁? “队长!试验品的精神波动在减弱,怕是” “伤成这样,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融了,还拼着一口气将孩子带了出来。队长,你还是快点让她解脱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林夕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心愿?我我想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看绿树红花,我想保护他,还有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林夕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的脸已经被烧毁了,血肉狰狞之中滚下的一滴泪水,就像血一样。 有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覆在她紧闭的双目之上。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请您安息。” 那是林夕在这个世上最后听见的话语。 “滴——”心电图上的波纹,终于彻底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条,身穿军装的几位军人看着停止呼吸的女子,竟恍然间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一声机械音更为悲哀。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了求救的信号,在调查之下发现了这一所隐秘非法的科研基地。这个基地已经荒废多时,甚至因为数年前陨石降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而导致了严重的辐射污染的缘故,方圆百里早已廖无人烟,形同死地。 因为高筑的铁墙和那荒芜百里的土地,军方称呼这个有着严重辐射污染的禁区为“方寸之地”。 谁也没想过这里有一个非法的科研基地,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污染下竟还有人活着。 就在他们探寻无果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基地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个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炼狱里闯了出来。 男孩称呼女人为“0c”。0c不是天启者,但是她的肢体源力被开发过,他们推测0c是试验品的代号,男孩或许是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男孩是不是试验品之一,因为他是一位天启者。 0c的身体大半都已经被烧毁了,可是一股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在不断修复她肢体的缘故,她就顶着这样一幅残破的驱壳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天,才在细胞崩溃的情况下咽了气。 “队长,你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吗?” “我答应了她,自然要完成。那个孩子虽然是天启者,但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收养他也好过上面胡思乱想。有0c细胞崩溃的身体数据作为证据,上头也不会再想着继续实验了。” “可是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有源力开发资料丢失的事情要如何交代” “够了,都过去了。”神情冷淡的将士回头,看着医护车里的人员正在忙碌着收殓尸体,不由得叹息道,“都过去了。将她就地掩埋,其他的如实汇报就好。” 一切的真相都埋葬在那片火海里,随着女人的死亡而消逝在过去。 漆黑的天幕之下,将士良好的视力一眼便扫到不远处安静站在那里的男孩。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裳,神情平静,就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他远远地看着医护车,似乎没有看见将士的存在,只是安静的,远远地,一动不动地看着。 想到这个孩子始终不稳定的精神波动,他应当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永远离开他了吧? 将士摇了摇头,有看护人员自动自觉地上前安慰小男孩,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便也不弄巧成拙了。 零一声不吭地听着医护人员地温声安慰,直到对方说出“妈妈”二字时,才突然开口道:“不是妈妈。” 他垂眸,握住口袋中藏着的,林夕告诉他决不能示于他人的刻录盘与宝石,低低地道: “是林夕。” 意识到零是个人格残缺的孩子时,林夕并未感到厌恶,毕竟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一个不伤害她的精神病人,也足够让她心生慰藉了。 林夕隐约觉得零身上存在着异样,但是此时她心绪烦乱,便也无暇深思了。 她只要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自己,便也足够了。 零对着林夕摸摸抱抱了好一会儿,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又跑回到书桌前,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林夕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便席地而坐翻开了茜茜的日记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和线索,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第九十五章】缚灵地宫(5) 防盗比例为50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 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 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 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 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 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 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 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 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 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 先确保她的安全, 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但是林夕分明看到,方才他微皱的眉宇,和略带倦色的眼眸。 最先强化的是她的耐痛能力,让她能够不被伤势所影响而继续前进;再其次加强的是她的抗摔打能力,让她跌打滚爬那么久,甚至从高处摔下来都没有出现骨折等症状。所以虽然痛苦难熬,但是林夕还是挣扎着走到了这里。 可是身体素质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战斗力也随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第九十六章】缚灵地宫(6)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想要找能够出去的大门, 于是沿着铁墙走了许久,没有看到出口, 反而看到了好几栋林立的屋舍。那种带着点中世纪风格的房屋,一旦破朽便会多出几分古拙诡谲的森然,就如同那个黑暗的时代一般。林夕看的越多, 心中的不详便越加沉重, 她很清楚她所居住的城市里并没有这种风格的建筑物,虽然繁华富丽却实在古老得不符合时代, 但是那应当归属于现代所有的白炽灯以及这牢不可摧的外墙又是怎么回事? 林夕停下脚步,微微喘息,她脚边是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 黝黑的皮肤以及明显西方化的五官可以推测出其种族与身份。林夕沿着外墙跑了许久, 都未能寻找到出口。但是林夕除了发现了一块写着“世纪孤儿院”的残破牌匾以外,还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 ——这间“孤儿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 应该说, 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 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 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 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孤儿院c医院c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 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 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 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 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林夕听见了欢笑,那是让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声。在这一处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狱里,本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无辜的孩童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人。林夕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双眼所能目睹的事实,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孩童。 笑声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林夕发现远处有亮光,像是一处夜间开放的操场。孩童的笑声远远传来,林夕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枪,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不管如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那铜墙铁皮足有两层楼高,她想要爬出去简直堪称天方夜谭。但是她不离开这里,死亡的阴影就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果夜晚,那个女孩口中的“他们”大多都在休憩,那白天呢?她又要怎么保住性命? 林夕发现这地狱里没有花草树木,黝黑的土地之上毫无生机,只剩下些许烧成焦炭的干瘦枯枝伫立于此,像绝望挣扎的人被永恒地定格在原地。 借着屋舍和枯木的遮掩,林夕逐渐靠近了那被铁网围起来的操场。三个身量大小不一的孩童正在玩耍,大的不超过十二岁,小的似乎才五六岁。他们踢着足球,嬉笑怒闹,在这幽寂的深夜里唱着那有些耳熟的歌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他们的歌声嘹亮清晰,林夕很快便听清楚了他们的歌词。想到那女孩玩的“过家家”,林夕不由得背生冷汗,无比后怕。 林夕极目远眺,望着操场之后依旧蔓延的围墙,心情沮丧极了。这些围墙仿佛没有预留一个出入口,从头到尾都是铁水浇灌出来的圆环。林夕有些焦急地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不知晓现在是夜间几点,但是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夕抬步准备离开,她没有与这些孩童交谈的打算,这里除了尸体便只有恶魔,她不该心怀任何侥幸的。 可是林夕才刚刚抬起脚步,便恰好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让林夕的呼吸一滞。 ——等等,操场上应当围着铁网? 操场上的光芒炽亮,照得四周亮堂,林夕目光凝固在脚边的球体上,险些尖叫出声。 那是一个人头,被锯子锯断了脖子,为了让它更符合一个“足球”应有的标准——它被割掉了耳朵,锯掉了下巴。 我屮艸芔茻——!!! 林夕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简直每分钟都要刷新一次,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拔腿就跑。也幸亏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当她身后的枯木爆裂开时,才没有被那划来的利爪抓碎了脊梁骨。林夕狼狈地踉跄了几步,猛然回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皮紧绷。 如果说先前的小女孩虽然身体扭曲畸形,但是容貌也算是精致美丽,那么面前的少年便已经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样子。兽类的竖瞳,豹子的脸,如熊一般弓起的背,脊梁骨抻着皮肤几乎突出到根根分明的地步。而这怪物的脚边跟着两个身量矮小的孩子,稍大一点的七岁左右,小的看上去才三岁,三岁的孩子生着猫耳和猫鼻,黑色的鼻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捕捉着林夕的气息。 “不要踢球了。”那孩子软绵绵地扁起了嘴,嫩生生地撒娇道,“我要把小老鼠摆在卧室里,我要抱着她睡觉!” 那孩子指着林夕,神态天真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塔塔哥,帮我把她削成抱枕的大小嘛。” 林夕心头一冷,如果她是一只猫,这时候背上的毛估计都要被炸起来了。但是如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是以在面对着三个明显不正常的“敌人”时,林夕选择了反抗——她掏出早已上膛的手/枪,直接扣动了机板。 索性,这回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糊到了那巨熊少年的脸上。被后坐力震得双臂发麻的林夕猛一咬牙,也不管准头了,连着朝着三人的方向开了好几枪。弹匣里的子弹打空了,林夕便直接转身夺路而逃,将那凄厉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都抛之脑后。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安全无恙了。 林夕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哪怕是当初体育考试,她都不曾如此灵敏迅捷过。她不敢回头去看,但是她能从尖叫声和动静判断出身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林夕死死地咬紧牙根,额角冷汗淋漓,身后那玩意儿速度太快了,她根本跑不过他! 室外宽阔的场地在双方速度悬殊的情况之下变成了劣势,林夕逐渐感觉到体力有告罄的倾向。见势不妙,在对方朝着她扑过来的瞬间,林夕直接冲向了墙壁的转角处,一只手抓住墙壁上的排水管,借助着奔跑时的冲力将自己整个人甩过了转角。 身后传来人体撞上墙壁“砰”的一声闷响,林夕却不管不顾地快速转身,朝着原本来时的方向逃走了。 ——那啥,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嘛。 擦身而过的瞬间,林夕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直追在自己后头的东西便是那有着猫科动物器官的三岁孩子。他因为刹不住冲力而直接撞到了墙上,顿时糊了满头满脸的血。林夕心有戚戚,却不敢停下脚步,趁着敌人还没追上,便直接翻身滚进了一扇破朽大开的窗户里。 房间残破不堪,看起来像是给下人住的地方,一个古早的炉灶以及烟囱,一张矮小的木板床,就是房间的全部。 红砖砌成的烟囱旁边有几个厚实的麻袋,应当是用来装煤炭的。 林夕的脑海中掠过那男孩微微耸动的鼻子,心中顿时一凛。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扑进了炉灶里,滚了一身灰,还飞快地抓了几把炉灰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她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已经到了痛楚的地步,她被炉灰呛得轻咳,却死死忍住,憋得面红耳赤。 冷掉的炉灰也没有多少气味了,聊胜于无吧。 那奇怪的猫型男孩并没有追上来,林夕反而听见了他羸弱无力的哭声远远传来。林夕的动作微微一顿,想到那男孩也不过三岁的模样,痛极了怕是爬不起来只会哭鼻子了。 她收起心中一瞬间涌上的恻然,心立时冷硬了起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林夕摇头甩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念头,换上弹匣,一手握枪一手推开了门,离开了房间。 虽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但林夕知晓自己并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是只弱鸡,但是她不想死。 她双手伤痕累累,手臂被粗糙的墙壁擦掉了一大块皮,膝盖摔得淤青,额头肿了一大块。她的长发变得乱糟糟了,精致的衣饰破了,炉灰迷了眼睛和伤口,痛得她嘴角微微一扯,脸上便皮开肉绽地流出了血来。她连抬起沾满炉灰的手去擦拭眼泪都做不到,因为她得握着武器,她必须要活下去。 她不是乙女漫画女主角,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柔弱的性子,更没有天神一般的男主可以依靠。 她只有自己。 林夕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开始后悔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着昏沉的痛楚,下腹饱涨沉坠的感觉宛如某个不太友好的亲戚造访,四肢的不适传递到大脑以至于神经在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信号。林夕瘫坐在地上很久,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头,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第九十七章】缚灵地宫(7) 防盗比例为50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各族血统混合, 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 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 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 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 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 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 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 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 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 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 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林夕觉得半个小时前想着要找神父帮助他们的自己简直是个傻逼。 林夕之所以会来找神父,是因为她觉得心有信仰的人总归会比普通人来得良善,他们的底线更稳,心中惦记着神的教诲与戒律,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但是如今看到这个少年的神情,她就意识到,对方的确拥有着坚定的信仰和虔诚的心,但是只怕是一个极端的殉道者。 红色的祭服,本身就代表着牺牲与殉道。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约莫在他心里,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但是请你宽容,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第九十八章】缚灵地宫(8)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 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 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 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 还教她怎么用枪, 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 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 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 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 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 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 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 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 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第九十九章】缚灵地宫(9) 防盗比例为50  青梅竹马, 从小一起长大, 傲娇难蹭但是口嫌体正直的死党闺蜜——宋雯。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道:“没发烧啊, 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她本来话就不多,此时被人一阵抢白,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 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 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 一点都不阳光, 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 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今天轮到宋雯做饭, 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 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 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但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c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c肢体c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c神经c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 “神父犹豫不决几次手下留情应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实验体,一方面他觉得不该剥夺零生存的权利,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悲剧。而这些明明都在掌控之下挣扎了多年都未能成功逃出生天的试验品为何会突然暴动反杀猎人一脸血,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没个逼数?”宋雯揶揄地道,“一路逃亡却将最大的b一ss带在身边,拼死拼活干翻了正派将大魔王救出牢狱的感觉如何啊?林夕?” 林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她其实一直站在邪恶反派的阵营里吗?! 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自我c本我c超我,本就是偶尔会互相矛盾的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这个说法让林夕更能接受,但是也由衷觉得心酸:“他最初的想法或许很单纯,但是他的力量却从极恶的方面进行诠释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第一百章】缚灵地宫(10) 防盗比例为50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 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 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愿望始终得不到满足, 于是开始疯狂。 林夕亲眼目睹了一个乖巧的小天使变成吃人恶魔的全过程,她想叹息,却又无力。比起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悲悯与同情, 她更希望自己能从日记本里寻找到离开的方法。她此时自身难保,指不定会落得比茜茜更惨的结局,同情什么的便也没有必要了。 林夕有些烦躁地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面,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孩童的字体, 而是一手漂亮得仿佛印刷的花体字。 那是一首童谣, 林夕很快就认出, 那是她连续听过两次的童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 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 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来画画, 你画绿树我画红花。 还要画出小小的我们。 蓝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 天真简单的歌词与曲调, 却无端让林夕想起茜茜玩的那所谓的“过家家”, 不由得遍体生寒,背生冷汗。 这一首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的童谣上, 有人用金色的钢笔墨水在上面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 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这一页纸张显然被人反复翻看过, 纸面有明显的褶皱和污渍, 在屋内黯淡的灯光下隐隐发黄。 林夕将日记往前翻了一页,上面小女孩字体稚嫩,却难得平静地写下: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不知道神父是谁,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对这个职业实在有些概念模糊。但是茜茜显然十分敬仰信任这位神父的话语,并将之奉为真理,以至于在失去理智后的每一个夜晚,她依旧哼着神父教给她的这首歌,一直唱,不停地唱,流着泪祈祷神明带自己前往天堂。 似乎这里的孩子都会唱这首歌,林夕这般想着,忽而问道:“零,你会唱神父的歌吗?” 林夕刻意模糊了概念,但是零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毫不犹豫地道:“我会。”语毕,他便轻轻地哼起了耳熟的曲调,那在其他孩子口中悲伤而凄惶的曲调,由他唱来却如流水一般平淡,透着不谙世事的舒扬。 一时想不出其中的秘密,林夕停止了思考,她站起身,四下一扫,却注意到书桌上的画:“你在画什么?” 靠得近了,林夕便看见了零的图画,那是小孩子的涂鸦——蓝天白云,红色的树,绿色的花。 林夕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你为什么要画红色的树和绿色的花呢?” 零扭头朝着林夕望来,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是林夕却发现他面上始终是没有表情的:“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画的。” 林夕皱了皱眉头,一手捂着心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好像突然之间就能读懂零面无表情之下的情绪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怪异得不得了。但是即便如此,林夕听见零的回答还是忍不住笑道:“是绿树红花吧?树是绿色的,花才是红的,你画反了。” “为什么树是绿的,花是红的?” “因为——”林夕被问得话语一滞,只得喃喃,“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林夕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零清澈得几可见底的眼睛,有些窒息地道:“零,你没有看过红花绿树吗?” “没有。”零转头看向窗外,眼瞳映着夜晚的漆黑,他望着远处高竖的铜皮铁墙,突然歪了歪头,“有颜色的只有画笔c绳子,还有水。黑色c白色c红色我都见过,但是这里没有花,也没有树。”他自顾自地说完,便又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画。 林夕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时看到的景象,高筑的墙壁挡住了外面的所有景象,让人窥不见外头一丝半点,而铁墙里的树木都早已枯死,只剩下焦黑的枝干。这让林夕感到很困惑,如果是一家正在营业的精神病院,围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让家长放心将孩子送进来?看零对外界毫无印象的样子,那堵墙少说也围了四五年了。 暴动应该是近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四五年前这间医院便已经出现了某种不安定因素,因此才会围起那堵墙吗? 林夕想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想到被子弹打穿脑袋都还能活下去的少年,心里微微发冷。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不是被转换了地方,更有可能是换了一个世界——哪怕她逃出这片地狱,面对的也可能是全然陌生和未知的时空,她爱的人都不在这里。 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林夕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在零突然转头看向她时,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花是红色的,树才是绿色的,零。” 许是在绝望中遇见了一线的明光,林夕面对眼前的小男孩时总有种不能自已的温柔。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柔些,却没有想过自己此时满脸淤青的模样有多吓人。她揉着男孩细软的黑发,温柔地道:“墙的外面有蓝天白云,有绿树红花,还有蝴蝶和飞鸟,有溪水小桥。花的颜色也有很多种,姹紫嫣红,一齐盛放的时候很美,比比故事里描写的还美。” 林夕不知道如何形容才能让零理解,她恨自己口拙嘴笨,只能抿了抿唇,揉了揉零的脑袋。 零微微仰起脸,粉嫩可爱的脸上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有几分木讷,他看着林夕,朝着林夕伸出手,道:“抱抱我。” 林夕微微一愣,却还是伸出手拥抱了男孩,林夕看着他埋在她怀里,有些安心地阖上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仿佛归巢的倦鸟。 林夕只觉得心口一热,有些话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道:“零,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嗯。” “我带你去看蓝天白云,红花绿树,好不好?” “好。” “我”林夕抱着男孩,只觉得被掏空力量的身体里又重新被注入了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成了漂泊无根的浮萍时,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绝望,但是此时抱着这个矮小的,身量还不足她心口高度的男孩时,她却又分明寻找到了新的支点和方向。不管前路何等渺茫,不管还有多少坎坷与磨难,她至少要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个炼狱,让他看看外面世界的锦绣花繁。 如果连真正的花与树叶都不曾见过,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林夕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她自己如今都身陷囫囵,自身难保,可是她居然还想着要带着这个孩子走。零或许是因为白色绳子的缘故而拥有一定的特殊地位,导致那些孩子们都避让着他,但是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逃跑的过程中,他无疑是个负累。 可是在这一刻,林夕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不起自己可以利用他,甚至无力组织起合适的语句。 她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试图告诉自己未来不会孤单不会无望。 ——至少不是一个人去面对。 或许前路会很渺茫,但是林夕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零。人类是群居动物,总是在不断地寻找支撑与安全感,对于林夕来说,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比绝望更可怕的是孤单,但是如果身边有人陪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零,你知道神父在哪里吗?”林夕从那首诡异的童谣中唯一得出的消息,就是那名神父或许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林夕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无法以正常的方式离开这个鬼地方,因此无论如何,她都有必要去见见这位孩子们口中仁慈的神父。 “神父在大教堂。”零乖巧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夕撕了床单包扎伤口c拿他的衣服在腰间绑出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口袋c搜查房间中派得上用场的道具与装备,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大教堂在北边。” 短短几个小时就从性格内敛文静的大学生变成了干脆果断的女汉子,林夕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整装待发之后的林夕牵起零的手,认真地询问道:“那些疯孩子会不会伤害你?我如果伤害他们,你会生气吗?” 零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生气?生气是什么?” “刚刚那女孩子来敲门的时候,你当时的那种感觉就是生气。” “哦,那我不生气。” “奇了怪了,你瘦瘦小小的,还很正常,他们到底为什么害怕你?” “害怕?”零下意识地想要问什么是害怕,但是突然又止住了话语,他想他是知道害怕是什么情绪的。 想明白害怕是什么情绪之后,他下意识地摇头否认道,“他们不是害怕我。” ——不是害怕,那是什么呢?零仔细想了想,仍然有些想不明白。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第一百零一章】缚灵地宫(11) 防盗比例为50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 就身世来说, 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各族血统混合,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 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 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 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 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 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 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 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 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西里尔,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第一百零二章】缚灵地宫(12)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最开始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才会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她讨回公道,但是她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水会这么深, 这群人会这么大胆。一步错步步错,到得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 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 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 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 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 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 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 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 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 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c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c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第一百零三章】缚灵地宫(13) 防盗比例为50 孤儿院c医院c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 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 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 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 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 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林夕听见了欢笑,那是让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声。在这一处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狱里,本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无辜的孩童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人。林夕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双眼所能目睹的事实, 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孩童。 笑声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林夕发现远处有亮光,像是一处夜间开放的操场。孩童的笑声远远传来,林夕抿了抿唇, 握紧了手中的枪, 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不管如何,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那铜墙铁皮足有两层楼高,她想要爬出去简直堪称天方夜谭。但是她不离开这里,死亡的阴影就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果夜晚,那个女孩口中的“他们”大多都在休憩,那白天呢?她又要怎么保住性命? 林夕发现这地狱里没有花草树木,黝黑的土地之上毫无生机,只剩下些许烧成焦炭的干瘦枯枝伫立于此,像绝望挣扎的人被永恒地定格在原地。 借着屋舍和枯木的遮掩,林夕逐渐靠近了那被铁网围起来的操场。三个身量大小不一的孩童正在玩耍,大的不超过十二岁,小的似乎才五六岁。他们踢着足球,嬉笑怒闹,在这幽寂的深夜里唱着那有些耳熟的歌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他们的歌声嘹亮清晰,林夕很快便听清楚了他们的歌词。想到那女孩玩的“过家家”,林夕不由得背生冷汗,无比后怕。 林夕极目远眺,望着操场之后依旧蔓延的围墙,心情沮丧极了。这些围墙仿佛没有预留一个出入口,从头到尾都是铁水浇灌出来的圆环。林夕有些焦急地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不知晓现在是夜间几点,但是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夕抬步准备离开,她没有与这些孩童交谈的打算,这里除了尸体便只有恶魔,她不该心怀任何侥幸的。 可是林夕才刚刚抬起脚步,便恰好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让林夕的呼吸一滞。 ——等等,操场上应当围着铁网? 操场上的光芒炽亮,照得四周亮堂,林夕目光凝固在脚边的球体上,险些尖叫出声。 那是一个人头,被锯子锯断了脖子,为了让它更符合一个“足球”应有的标准——它被割掉了耳朵,锯掉了下巴。 我屮艸芔茻——!!! 林夕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简直每分钟都要刷新一次,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拔腿就跑。也幸亏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当她身后的枯木爆裂开时,才没有被那划来的利爪抓碎了脊梁骨。林夕狼狈地踉跄了几步,猛然回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皮紧绷。 如果说先前的小女孩虽然身体扭曲畸形,但是容貌也算是精致美丽,那么面前的少年便已经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样子。兽类的竖瞳,豹子的脸,如熊一般弓起的背,脊梁骨抻着皮肤几乎突出到根根分明的地步。而这怪物的脚边跟着两个身量矮小的孩子,稍大一点的七岁左右,小的看上去才三岁,三岁的孩子生着猫耳和猫鼻,黑色的鼻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捕捉着林夕的气息。 “不要踢球了。”那孩子软绵绵地扁起了嘴,嫩生生地撒娇道,“我要把小老鼠摆在卧室里,我要抱着她睡觉!” 那孩子指着林夕,神态天真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塔塔哥,帮我把她削成抱枕的大小嘛。” 林夕心头一冷,如果她是一只猫,这时候背上的毛估计都要被炸起来了。但是如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是以在面对着三个明显不正常的“敌人”时,林夕选择了反抗——她掏出早已上膛的手/枪,直接扣动了机板。 索性,这回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糊到了那巨熊少年的脸上。被后坐力震得双臂发麻的林夕猛一咬牙,也不管准头了,连着朝着三人的方向开了好几枪。弹匣里的子弹打空了,林夕便直接转身夺路而逃,将那凄厉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都抛之脑后。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安全无恙了。 林夕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哪怕是当初体育考试,她都不曾如此灵敏迅捷过。她不敢回头去看,但是她能从尖叫声和动静判断出身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林夕死死地咬紧牙根,额角冷汗淋漓,身后那玩意儿速度太快了,她根本跑不过他! 室外宽阔的场地在双方速度悬殊的情况之下变成了劣势,林夕逐渐感觉到体力有告罄的倾向。见势不妙,在对方朝着她扑过来的瞬间,林夕直接冲向了墙壁的转角处,一只手抓住墙壁上的排水管,借助着奔跑时的冲力将自己整个人甩过了转角。 身后传来人体撞上墙壁“砰”的一声闷响,林夕却不管不顾地快速转身,朝着原本来时的方向逃走了。 ——那啥,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嘛。 擦身而过的瞬间,林夕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直追在自己后头的东西便是那有着猫科动物器官的三岁孩子。他因为刹不住冲力而直接撞到了墙上,顿时糊了满头满脸的血。林夕心有戚戚,却不敢停下脚步,趁着敌人还没追上,便直接翻身滚进了一扇破朽大开的窗户里。 房间残破不堪,看起来像是给下人住的地方,一个古早的炉灶以及烟囱,一张矮小的木板床,就是房间的全部。 红砖砌成的烟囱旁边有几个厚实的麻袋,应当是用来装煤炭的。 林夕的脑海中掠过那男孩微微耸动的鼻子,心中顿时一凛。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扑进了炉灶里,滚了一身灰,还飞快地抓了几把炉灰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她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已经到了痛楚的地步,她被炉灰呛得轻咳,却死死忍住,憋得面红耳赤。 冷掉的炉灰也没有多少气味了,聊胜于无吧。 那奇怪的猫型男孩并没有追上来,林夕反而听见了他羸弱无力的哭声远远传来。林夕的动作微微一顿,想到那男孩也不过三岁的模样,痛极了怕是爬不起来只会哭鼻子了。 她收起心中一瞬间涌上的恻然,心立时冷硬了起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林夕摇头甩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念头,换上弹匣,一手握枪一手推开了门,离开了房间。 虽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但林夕知晓自己并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是只弱鸡,但是她不想死。 她双手伤痕累累,手臂被粗糙的墙壁擦掉了一大块皮,膝盖摔得淤青,额头肿了一大块。她的长发变得乱糟糟了,精致的衣饰破了,炉灰迷了眼睛和伤口,痛得她嘴角微微一扯,脸上便皮开肉绽地流出了血来。她连抬起沾满炉灰的手去擦拭眼泪都做不到,因为她得握着武器,她必须要活下去。 她不是乙女漫画女主角,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柔弱的性子,更没有天神一般的男主可以依靠。 她只有自己。 面对着态度非常执拗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熊娃子,林夕不仅不感动甚至还想揍他屁股。 明明跟你说了死一个好过死一双了!你嘴上跟我说你记住了!合着全部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夕将书本从零的手中抢过来往地上一砸,自己往地上一坐,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严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夕只觉得热血上涌,都快气疯了。她明明都规划得好好的了!为什么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孩子会临阵阴她一把? 零很乖巧地学着林夕的模样坐在了地面上,一点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模样,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林夕要走,不给。” 林夕:“为什么不给?” “因为”向来直言直语的零歪头想了想,才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前,很多,走了,就回不来了。” 林夕处于愤怒中的大脑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满腔怒火都被浇熄了。她忘了,这个精神病院原本是一座孤儿院,零定然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在最初,他是“无用的废物”,所以被丢在一旁不管不问,而那些被挑选出去离开零身边的孩子,自然也就死在了试验里。而到了后来,零成了“珍贵的试验品”,有了零,那些残次的“试验品”自然不会被重视,下场自然也悲凉。 正如零所说的那般,那些走了的人,都回不来了。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或者说,自我主义的逻辑思维还未改变,对于零来说,不是自己特殊,而是离开了他的人都回不来了。 他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将之认定为安全之地,为了林夕他杀死了茜茜,如今为了林夕,他要将她关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让她出去。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愤怒还是为此感到悲哀,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到了这种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责怪这个孩子。但是心软的代价显然是惨痛的,如果她孤身一人只用对自己负责,那她自然有面对一切的勇气,但是如今肩上多了一条人命,她又如何能轻率地赌命? 她输不起。 林夕的烦躁和犹豫,很快便被现实敲成了满地破碎的玻璃。 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倒计时,林夕心中阵阵发凉,她不敢肯定倒计时结束之时会发生什么,或许她会连赌一次的机会都丢掉。林夕有些慌乱颤抖的跑到光屏前,咬牙开始输入密码,不管如何,赌一把,总比死得不明不白来得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第一百零四章】缚灵地宫(14)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的身体素质一直在加强, 但是那是一个缓慢转变的过程,不可能让她立刻成为奥特曼。 最先强化的是她的耐痛能力, 让她能够不被伤势所影响而继续前进;再其次加强的是她的抗摔打能力, 让她跌打滚爬那么久,甚至从高处摔下来都没有出现骨折等症状。所以虽然痛苦难熬, 但是林夕还是挣扎着走到了这里。 可是身体素质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战斗力也随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 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 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 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 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 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 在一瞬的停顿之后, 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 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 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 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 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光,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神父朝着林夕伸出一只手指,指尖闪烁着微微明灭的火光:“如果绝望,请你勇敢,现在也是,孩子。” 神父的手指抵在林夕的眉间,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就如同林夕内心翻滚的郁怒,蜇人而又烧灼着心口。林夕扬起那张糊满鲜血和尘土的脸,用喑哑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喊道:“我不管什么真相!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你说人如果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除了活着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失去,那你为什么要连我们唯一的东西都剥夺?!”林夕忍住剧痛地伸出手,死死的攥着神父的手腕,仿佛角力一般地进行着反抗,“你不想让那群神经病去外界伤害他人!那我呢?零呢?你又凭什么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零那个孩子甚至连树叶和鲜花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样的一生,这样的一辈子——” ——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而下了杀手?是因为我为了活着而伤害他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可饶恕,应该死在这里?”林夕涣散的瞳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火焰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能一直天真地像个天使一样地活着,谁还会选择堕落?而我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罪无可赎?!” “你没有选择。”神父看着林夕的眼睛,许久,闭上了眼睛,无意义地扯了扯唇角。 “这里的孩子,谁又曾给过他们一个选择?” 骤然升腾的火焰烧得空气都开始沸腾,那从铁桥下方缓缓燃烧而起的火就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那代表危险和烧灼的颜色落在神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那是灵魂与生命一同焚尽之时绽放的华光,璀璨明亮,却又染着鲜血的凄色。 林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神父那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悲悯的神情,以及那近乎呢喃的细语: “我给过你选择的,孩子。” “只可惜,你很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两条路,你还是选择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想来,这也是你既定的命运吧。” ——什么意思? 林夕的神智沉浸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仿佛半梦半醒,意识存在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清醒而又模糊的感觉实际并不糟糕,因为身体上的痛楚都离她而去,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及情绪的波动,她反而能放任自己滚烫的心脏逐渐冷却在宁静之中。 她看见神父仿佛被人重击了一般痛苦地扶住了脑袋,一时不慎,便从铁桥上坠落。她看见了神父错愕的神情和伸出的手,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摔下了铁桥,下方尸堆之上有一条断裂的肋骨正好刺穿他的胸膛,昏暗的灯火里,他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色,那双燃烧着生命之美的红眸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林夕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的,娇小的,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失去了一只手臂,也不能放开的东西。 她似乎在奔跑,似乎在挣扎,在无尽的烈焰之中获得了解脱。 然后,林夕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 “请再坚持一下,女士,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了。” “请为了您的孩子再坚持一下,您的孩子还很小,他还需要您。” ——胡说八道!她哪里来的孩子?!她还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狗好嘛?! “队长,您提及孩子时,对方的心率有明显的上升。” “居然真的有回应?难怪能撑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将那个孩子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她应该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品,被强行开发了肢体的源力,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但是她的体质特殊,所以很幸运地让源力在体内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应当是她在带着孩子逃跑的过程中受到火系源力者的攻击,导致平衡被打破,哪怕送去医院,只怕也是” “尽力抢救。”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势,“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天启者了?” “是的队长,那个孩子似乎有自闭症,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这个试验品的衣服坐在那里。他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但是似乎并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抒发,导致压抑之下精神波动不稳定,处于危险期。提及妈妈,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孩子是谁? “队长!试验品的精神波动在减弱,怕是” “伤成这样,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融了,还拼着一口气将孩子带了出来。队长,你还是快点让她解脱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林夕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心愿?我我想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看绿树红花,我想保护他,还有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林夕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的脸已经被烧毁了,血肉狰狞之中滚下的一滴泪水,就像血一样。 有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覆在她紧闭的双目之上。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请您安息。” 那是林夕在这个世上最后听见的话语。 “滴——”心电图上的波纹,终于彻底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条,身穿军装的几位军人看着停止呼吸的女子,竟恍然间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一声机械音更为悲哀。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了求救的信号,在调查之下发现了这一所隐秘非法的科研基地。这个基地已经荒废多时,甚至因为数年前陨石降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而导致了严重的辐射污染的缘故,方圆百里早已廖无人烟,形同死地。 因为高筑的铁墙和那荒芜百里的土地,军方称呼这个有着严重辐射污染的禁区为“方寸之地”。 谁也没想过这里有一个非法的科研基地,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污染下竟还有人活着。 就在他们探寻无果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基地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个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炼狱里闯了出来。 男孩称呼女人为“0c”。0c不是天启者,但是她的肢体源力被开发过,他们推测0c是试验品的代号,男孩或许是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男孩是不是试验品之一,因为他是一位天启者。 0c的身体大半都已经被烧毁了,可是一股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在不断修复她肢体的缘故,她就顶着这样一幅残破的驱壳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天,才在细胞崩溃的情况下咽了气。 “队长,你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吗?” “我答应了她,自然要完成。那个孩子虽然是天启者,但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收养他也好过上面胡思乱想。有0c细胞崩溃的身体数据作为证据,上头也不会再想着继续实验了。” “可是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有源力开发资料丢失的事情要如何交代” “够了,都过去了。”神情冷淡的将士回头,看着医护车里的人员正在忙碌着收殓尸体,不由得叹息道,“都过去了。将她就地掩埋,其他的如实汇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第一百零五章】回家见家长 防盗比例为50  他偏首望来的神情沉静冷漠, 但是那双眼里有光亮,清晰地倒映着林夕的身影。 他看着林夕, 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神情,但是他并没有恶意, 也没有攻击林夕的打算, 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眼眸清澈得一眼见底。 林夕和男孩对视着,这时, 背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林夕猛然绷紧了神经。 “小白,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 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 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 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顿时皱了皱眉, 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 小白, 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 走开。”男孩站了起来, 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过了许久,林夕才听到茜茜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小白,祝你好梦。” 随即,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林夕能判断出对方是下楼了。对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报仇,让林夕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小孩子不懂事,而不懂事的他们也总是会比成年人更加执拗。三岁以下的孩子更是个彻彻底底的个人主义者,认定世界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虽然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林夕是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面前的男孩虽然让她摸不清底细,但是林夕不知道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男孩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林夕瘫坐在地上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男孩的脚腕——白色的细绳系在他的脚上,在黑夜里发光。 “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日记本上的话语在林夕的脑海中清晰地回荡,她想起那个女恶魔脚腕上的红绳,想起沉默男孩手上的黑绳,以及面前这个男孩。有些事情变得明朗,有些事情却变得更加模糊晦暗,这个孤儿院到底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白衣服”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在这个沦为修罗场的地方,她又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林夕晃神的刹那,小男孩已经走了过来,抬起小手轻轻地放在林夕的额头上。 林夕激荡而起伏不定的情绪忽而平稳了下来,她看着小男孩好奇的双眼,似乎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林夕嘴唇微微颤抖,半晌,她才红着眼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c谢谢你,你是叫小白吗?” “零。”出乎林夕的预料,小男孩似乎并不抗拒地开口和她交流,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圆,“我叫零。” “你好,零我c我叫,林夕”林夕哽咽得几乎无法言语,她哭得满脸是泪,忍着心脏传来的一抽一抽的疼痛,声音颤抖不稳地道,“我在你这里躲一下,好不好?” “好。”小男孩乖巧地应了,手却不离开林夕的额头,甚至还半点不嫌弃地伸出另一只手捂在了林夕脏兮兮的脸蛋上,“林夕。” 林夕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她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小男孩,声嘶力竭地痛哭了起来。 ——曹操/他娘的啊今晚真特么不是人过的! 林夕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熬得自己身心俱疲。极度脆弱和敏感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崩断了,以至于遇见一个正常人,哪怕这个正常人只是个孩子,都足以让她泣不成声了——就好像在满是魔鬼的地狱里遇见了同类,那就如同在沙漠里看见绿洲一样欢喜。 林夕用最后一分力气哭干了体内的水分,随即整个人恹恹地瘫软在地上,又痛又累,恨不得就这样睡过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小男孩居然很乖巧很安静地蜷缩在她的怀里,任由她抱着,毫无怨言,一声不吭。哪怕林夕浑身脏兮兮的,连带着弄脏了他洁白的衬衫,小男孩也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情绪,在林夕松手后,还有些不舍得往林夕怀里团了团。 “零,对不起,能先起来一下吗?” “不要。” 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如方才对门外的人的态度一般,林夕忽而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的孩子似乎也是有些不正常的。 林夕怔怔地抬头朝前头看去,却正好看到了那形似病床的铁架床边上挂着的病例单。这种只有医院才会使用的铁架床简陋冰冷,一张印满黑体字的病例单悬挂在铁架上,离得很近,林夕正好能看见上面最大的黑体粗字。 林夕彻底愣住了,她在大学时有选修心理学,虽说并不是多专业的心理学医生,但是她对大部分心理疾病却是颇为感兴趣的。也正是因此,她也对心理疾病了解了不少。这所谓的抑郁症和皮肤饥渴症是什么病症,林夕心里清楚,因此才感到错愕。 抑郁症,是一种情绪持续低落的心理障碍,病患会长期处于负面情绪的影响之下,无法控制自己负面情绪的肆虐,从而产生悲观厌世亦或自卑惶恐的心态。但是这种病除非是遗传,否则孩童是极少会患上这种疾病的,因为他们思想简单,并不会有过重的负荷。 而皮肤饥渴症,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倘若病况没有严重到一定程度的话,那病患或多或少都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肌肤饥渴症多是因为孩童在幼年期成长之时没有得到看护者的亲近和照料,以至于长大后对肌肤接触产生渴望,以及自我人格缺失而产生的极度自卑与缺乏安全感。但是因为人类在孤独之时对安全感的索求是一种本能,是以这种心理疾病并不可怕。 虽然被称为“皮肤饥渴症”,但是这种病症本身也伴随着孤僻离群的残缺人格,并不是像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能接受任何人的亲昵与接触。与之相反,能让病患产生肌肤渴求的人反而少之又少,他们只对特定的人产生需求,如父母c爱/侣c子嗣等等。林夕无法理解,为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孩会对自己产生孩童面对看护者时才会产生的情感依赖。 林夕分析着男孩的病情,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恐惧的情绪在退去之后,她在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身上也获取了安全感。 林夕的情绪波动逐渐缓和平复了下来,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仰着脸好奇地看着她。 “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知道,是儿童精神病院。” “不是孤儿院吗?” “原本是孤儿院,后来变成了儿童精神病院。” “为什么呢?” “因为来了一群医生。” 零很乖巧,几乎是有问必答,哪怕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林夕也能从中寻到一些线索。 根据零的回答和日记本上记录的一切,林夕可以大概推测出这家孤儿院里发生的情况。这里原本是一家孤儿院,同时建立着教堂,孩子们每天除了跟着教养员一起做些手工拿出去卖以外,就是跟随教堂里的神父一起祈祷光明。直到有一天,一群医生或者说科研人员来到了这里,他们围起了铜墙铁壁,寻来了更多的孤儿,将他们当做了试验品,进行着某种试验。 很多孩子疯掉了,更多的孩子死了,于是“孤儿院”被荒废,有了“儿童精神病院”。 渐渐的,这家本就偏僻破败的孤儿院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儿童精神病院,越来越多的儿童被送进了这里。但是精神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只能用药物进行抑制,送孩子进来的家长们在带走孩子的同时需要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日后也必须长期购买医院的药物。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孩子在服用了药物之后的确有一定程度上的好转,是以不少家庭砸锅卖铁都会源源不断地为这群科研人员送来钱财。 科研人员在敛财的同时也在继续着自己的试验,并将所有试验品分为了三等人。系着红绳和黑绳的都是失败品,红绳代表“危险”,黑绳代表“清理”,而红绳的孩子会被拘着继续进行试验,黑绳的孩子则会以“自杀”或者“被领养”的形式被处理掉。 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于是他成了“未知”,被系上了代表天使翅膀的白色绳子。 原本继续这样下去,大概那些科研人员有朝一日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并将这处精神病院彻底荒废,带走所有的试验品安然离去,无人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约莫当真是神明看到了这份罪恶,他们终于自食了恶果。 那些代表着“危险”的试验品有一天失去了控制,在暴动之下毁掉了罪恶的一切。 而那为了防范试验品逃跑而特意铸建的铜墙铁皮,最终竟反过来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想到外面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林夕原本些微的怜悯也逐渐化作了淡淡的厌恶——所谓善恶有报,不过如此。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第一百零六章】换个角度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从睡梦中惊醒, 顶着鸡窝头魂不守舍, 迎面便砸来一个黄鸡抱枕, 啪地一下糊在了她的脸上。 “狗货!你还起不起了?!叫你别喝那么多酒,你就是不听!说好今天搬家的呢?!” 林夕双目无神一脸懵逼,黄鸡以自由落体的轨迹落入了她的怀里, 恰好被宿醉的酒鬼抱了满怀。林夕还没有回过神来,僵滞的眼珠子一格格地转动着, 落在不远处正一脸嫌弃拿着一杯泡好的绿茶磕在桌子上的闺蜜室友身上。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傲娇难蹭但是口嫌体正直的死党闺蜜——宋雯。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道:“没发烧啊, 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她本来话就不多,此时被人一阵抢白, 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 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 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 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 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 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 一点都不阳光,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今天轮到宋雯做饭,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但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c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c肢体c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c神经c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 “神父犹豫不决几次手下留情应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实验体,一方面他觉得不该剥夺零生存的权利,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悲剧。而这些明明都在掌控之下挣扎了多年都未能成功逃出生天的试验品为何会突然暴动反杀猎人一脸血,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没个逼数?”宋雯揶揄地道,“一路逃亡却将最大的b一ss带在身边,拼死拼活干翻了正派将大魔王救出牢狱的感觉如何啊?林夕?” 林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白,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走开。”男孩站了起来,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第一百零七章】鬼哭医院(1) 防盗比例为50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 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 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 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 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 大小不过一个拇指, 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 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 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 两位都是聪明人, 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c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c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林夕抿唇,道:“弹片卡你收着吧,你比我强,武器在你手上定然比在我手上要更有用处。”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情况不妙,多一点武器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林夕如此识时务,让西里尔都不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非常“识时务”的林夕立刻打蛇顺棍上,腆着脸道:“大佬,求罩。” 西里尔:“”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第一百零八章】鬼哭医院(2) 防盗比例为50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 半天缓不过劲来, 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 道:“林夕, 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 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 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 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 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 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 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 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 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 疲惫而又艰涩地道, “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手枪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手枪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不起自己。”林夕将额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近乎叹息地道,“我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明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能毫不犹豫地对孩子开枪,能拿起手电筒砸烂想要伤害我的人的脑袋,却还在这种时候愚蠢又自以为是地纠结着他人对生命的漠视。” “不管如何,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谁的愧疚更多一点就更高尚一点,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不生气。”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林夕的话语,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了面对道歉时应有的反应,“林夕,我不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林夕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零救了我,所以要谢谢你。” “那我也再告诉零,这不是生存的守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记住了,林夕。” 这一架恐怖的死亡电梯止住了林夕前进的脚步,当电梯门再次在林夕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干干净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受了太大刺激的林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忌惮地扫了电梯一眼,仿佛看见的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蓝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红色,还是绿色?” 萝卜的符号是“v”,葫芦是“8”,树是“y”,花是“”,眼睛是“00”,眼泪是“6”。 可蓝色到底是什么? 找不出线索,又不敢去冒险,林夕只能从茜茜的日记以及零的身上寻找答案。 “零,神父教你们画画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天使的羽翼是白色的,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出乎意料之外,零的记忆力很好,他面无表情地背诵着记忆中神父的话,“我的孩子们,别忘记天堂的方向,仰望着天堂,才能张开自由的翅膀。” “仰望着天堂。”林夕微微抬头,怔怔地复述着这句话,“天堂在天上,天空是蓝色的?” 是了,在这个被高筑的铁墙围起来的方寸世界里,看不到远山绿树,红花艳蕊,只能看到天空的蓝。 林夕发愣的过程中,零却还在不停地背诵着神父曾经的教诲:“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缺少什么,便去寻找什么,答案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便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你除了‘活着’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只要活着,便能继续得到。”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愣愣地听着零复述着神父的教诲,让林夕觉得很意外的是,神父的话语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让这些孩子们祈祷上帝的救赎或是帮助。他似乎在引导孩子们挖掘自己内心的力量,劝告他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胆怯,不要想着去依靠。 那个会将密码编进童谣里的人,那个会告诉他们答案很简单的人,那个站在地狱里,却还温柔地告诉他人不要放弃希望的人—— 到底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离开这里呢? 她已经粗略地浏览过了这里的科研结果,虽然大部分数据都看不明白,但是她也清楚这个源力实验室研究的东西并没有传染性。至于林夕自己身体上产生的异变,林夕猜测约莫是因为这个科研基地里埋藏的某种陨石依旧存在着辐射,巧合之下才改变了她的体制,就像零一样。辐射这种东西虽然很可怖,但是林夕也没听说过辐射还能像病毒一样传染给别人的。一般来说离开了辐射源,辐射线便会开始衰弱。 神父最初定然是抱着想要让这里的人离开这个精神病院的打算,但是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林夕喃喃自语地重复着神父的话,“世界的本源?” 这个科研基地是研究宇宙的本源之力的,所以神父才会说世界的本源?为了研究本源才有了这家精神病院?才会诞生罪恶?那这个本源 ——“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是了是了,神父将本源扭曲成孩子能理解的事物,那就是——颜色啊。 孩童的世界们除了简单的线条以外,就只剩下各种各样的颜色,神父说答案远比想象中的简单,或许是说,思想太过复杂的人不容易得出答案,反而逻辑思维简单直白的孩子更容易找出神父的密码,谁能想到他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了一群天真懵懂的孩童呢? “世界有三种原色,分别是红黄蓝,这三种颜色搅和在一起,就会形成黑色。”林夕将日记本摊放在地上,支棱着腿,一手轻轻按压着书面,“蓝色的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蓝色和红色相融是紫色,但是‘流泪’是不是也有‘丢掉’的意思?” ——“缺少了什么,便去寻找什么。” “三原色里缺少了黄色。”林夕微微眯起眼,“如果将缺少的东西放进‘蓝眼睛’里,而蓝眼睛又恰好丢掉了‘红色的眼泪’。” “是绿色?” 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夕从喃喃自语到恍然大悟,面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似乎对于能否出去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他那双过分清澈干净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林夕,记录下她所有的表情,偶尔眼底会泛上些许深邃而又冰冷的蓝。 林夕用手指蹭了些自己伤口上的血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密码,她看着那行密码,思考了很久,以至于额角甚至沁出了冷汗。 “不管了!不能拖了!”林夕如今就是个残血的小脆皮,再拖下去只怕要清空血槽直接完蛋,好不容易推测出了密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否则最后不是神父找上他们,就是她自己失血而亡,“如果不拼一把,连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站在死亡电梯之前,林夕僵直的身体都在颤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令人牙酸的骨头粉碎的声响,令人心神俱颤。 林夕决定冒险尝试一次,但是她却并不想将零的生命也一起赌上。 她独自一人身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界,心中并无多少牵挂,但是零和她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又怎么能带着那些沉重而又黑暗的记忆就此离开人世?林夕当初一瞬间掠上心头的冲动便是如此,至少要让这个孩子知道鲜花和树叶的颜色。 她又怎么忍心,从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孩子身上夺走他最后仅剩的生命呢? 林夕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零,一件又一件的告诉他东西的作用,告诉他不能轻易将u盘和宝石显露给他人知晓,告诉他如何隐藏自己的异样,如何在正常的社会里生存,甚至告诉他如果被别人发现,要如何凭借着手头上的东西去寻找靠山或者获取更多的利益。 林夕交代了很多,几乎把这当做了最后的生离死别,如同母亲的一眼一般,巨细无靡地将之塞进了零的脑袋里。 “这个电梯似乎能从外面打开,一会儿我用日记本将门卡住不让门关上,扫描了虹膜之后你就出来,由我在里面输入密码。”林夕撕下一张日记本的纸,写下了密码以及密码的颜色,塞进了零的口袋里,“如果我成功了,你就按照着密码再输入一次,我在上面等你。如果我失败了那,零就回房间,好吗?如果神父问你茜茜去哪了,你就说茜茜被我杀了,你为了替茜茜报仇,将我杀了,记住了吗?” 林夕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零的记忆力很好,她从来不担心他记不住。 而那个从来不会反驳她的孩子,这次也一如既往地点头道:“我记住了,林夕。” 林夕有些欣慰地笑了,她依照着自己的计划将书本卡在门上,带着零扫描了虹膜,便牵着他的手准备送他离开电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第一百零九章】鬼哭医院(3) 防盗比例为50 比起西里尔这位满级大佬, 林夕觉得自己就是那新手村里穿着白板的小菜鸡。 虽然大佬的神情一直很淡定, 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但是林夕怀疑他可能是个面瘫,因此她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努力表现出自己吃干饭以外的生存价值,免得这位跟自己不太熟的大佬会在生死攸关之际将自己撇下。 是的, 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 感情也好,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 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 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那深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的将沾染了药剂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着嘴,近乎惊恐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深蓝色火焰,那骤然上升的温度让林夕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林夕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见了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开来不绝于耳的声响,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那蓝色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的药剂,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霎时凉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第一百一十章】鬼哭医院(4)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 灯光闪烁不定, 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 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 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 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 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 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但是不管如何, 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 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 样式有点像是医院, 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 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 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卫生间,拧开有些生锈的门把,推开门时便是一声老朽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先照了照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头散发宛如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这才慢吞吞地推开了第一间隔间的门。 “哦,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气音。 仿佛有人恶作剧一般用红色的油漆泼进了卫生间,墙壁,马桶,地板,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水,墙壁上还有红色的血手印。马桶盖盖着,不知晓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那红色的血迹,分明是从马桶的边缘里不断溢出来的。 ——这种情况,莫非是哪个妹纸来了大姨妈? ——不对,这种出血量,绝对是在厕所里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扉,走到洗手间的最后头,打开了另一间隔间的门。 总而言之,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酒精壮胆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觉得自己现在就很麻木,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有些反应迟钝。直到解决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几分心思,一边沉默地洗着手,一边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阴森恐怖的医院,满是血迹的卫生间,林夕第一反应是报警,但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她身上仍旧穿着毕业晚会时穿着的黑色风衣,翻折长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机c钱包c以及从不离身的挎包却不知被谁拿了去,此时两手空空,一脸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脸,总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却没有回头再去开门的勇气,她捂着额头靠着墙壁,思考到底有谁在整蛊自己——她性子内敛还有些较真,不是活泼好动亦或者温柔可亲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也一般,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她呆板似块木头。如果真的集体开玩笑,应当轮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比起恶整她,闺蜜自然会更注重她宿醉后不适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记忆又没有断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医院里? 况且,他们学校附近哪里来的一家如此老旧的医院?甚至还用着将要停止生产的白炽灯,如今大城市里哪家哪户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脑子依旧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哪怕她是个无神论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剧情。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个人问问情况,或者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间杂物间,在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以及破旧的雨伞,勉强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将雨伞夹在腋下,充当防身的武器。随后摆弄着那快要寿终正寝的手电筒,一点点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手软脚软还使不上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沉重,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气味甚至让她有种喉头一甜的错觉——大概是厕所里那刺目的红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林夕听见了声音。 除了头顶上灯泡发出的刺啦声以外,从远处的的确确是飘来了模糊的歌声,这代表着这个诡异的医院里的确有人在活动。 林夕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谈,先暗中观察一下,总不会有事的吧? 林夕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模糊的歌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娇娇地哼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曲。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曲调简单,音律重复,歌词也简单直白如同孩童的戏语,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谣,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应当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医院,林夕很难控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越是紧张,那些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故事与荒诞怪谈便一个又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林夕都怀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静。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条长廊,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可以窥见走廊另一头的影绰的门扉与栏杆。这般看来,下方大概是一个如同欧式宫殿一般的大广厅,而上方则是环绕式的长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间和居所。而那大广厅多数也是用来举办舞会或者演讲的地方。 只是—— 这种设计当真大丈夫吗?!谁家的医院会用这么诡异的设计啊!违和感都突破天际了好吗?!!! 林夕两眼无神双目失焦,恐惧的情绪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她背靠墙壁凑到了长廊的转角处,收起了手电筒,反手握住了雨伞。林夕想,或许是她的第一印象导致她对此地的判断失误,这里不像是一家医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价的白炽灯也有可能是富豪的个人爱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吧,呵呵。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嬉笑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林夕可以听见,唱歌的孩子就在楼下的大广厅里。 林夕趴伏在地上,仅以手肘的力量来匍匐前行。四周的灯光很暗,只要趴下来便不会被灯光照出影子。在那诡异的歌声中,林夕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词响起,林夕终于鼓足勇气,接着栏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苍白而刺眼的灯光洒在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上,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长长的阴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样。 还有染血的白布,还有寒光闪烁的尖刀,还有——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怀里。 “我们要好好爱他。” 那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拉扯出体外只为塞进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 可是身体素质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战斗力也随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光,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鬼哭医院(5)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最开始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才会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她讨回公道, 但是她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水会这么深,这群人会这么大胆。一步错步步错,到得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 以静制动, 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 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 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 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 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 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 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 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 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c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c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林夕抿唇,道:“弹片卡你收着吧,你比我强,武器在你手上定然比在我手上要更有用处。”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情况不妙,多一点武器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林夕如此识时务,让西里尔都不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非常“识时务”的林夕立刻打蛇顺棍上,腆着脸道:“大佬,求罩。” 西里尔:“” 又是一条漆黑的走廊。 似乎这里建筑物的画风就是如此,现代风与哥德式风格的融合从里到外都透着浓厚的违和感,在风雨侵蚀之下越发显得森然可怖。在这种地方住久了,心灵多少都会变得阴暗扭曲,人甚至会因此而疯狂。 林夕走了一小段路,发现眼前的长廊有点像现代酒店或公寓的布局,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扇扇门扉,像是卧房。偶有几扇门开着,里头就是一张床,一张桌椅,一个柜子,便再无其他。几个房间都是如此,规整得好似学生的宿舍,但是如果说是孤儿院,也不太像,哪家孤儿院会如此阔绰地给每个孩子单独划一个房间?林夕在门外看了半晌,觉得那布置更像是病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第一百一十一章】鬼哭医院(6) 防盗比例为50 科研基地里可用的东西, 比外面那个鬼地方多太多了。 林夕从实验室里翻找出一大摞的资料,可惜上面写的东西她完全看不懂, 只能悻悻地将资料抛开, 重新去翻找有用的线索。其中倒是也翻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这个精神病院里所有试验品的实验报告, 以及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不明觉厉的资料。 正如林夕所想的那般,这个世界的确已经不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了。这个世界比起林夕原本所在的法制社会,更加自由也更为混乱。第一, 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但是科技发展的方向有点偏科, 先进的科技没有用来造福人类, 反而用来研究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及开发人体的潜力。顺带一提,这里的人们觉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是本就存在的,他们不将之称为“异能”, 而是称呼为“源力”。 对于林夕来说,那是超自然的力量,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 那是将人体开发到极限, 亦或者宇宙本身便存在着的本源之力。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身体开发程度不一,有人开发了肢体, 有人开发了脑域,有的人却获得了来自自然亦或者宇宙里的能量。这些先天便拥有源力的人被称为“天启者”, 生来便高人一等, 这让更多的普通人感到了不甘, 于是便有了这个专门研究源力开发的地下实验室。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鬼哭医院(7)【慎入】 防盗比例为50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 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 此时热度稍褪, 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 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 你也意识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 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 造成暴动。同样的, 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自我c本我c超我, 本就是偶尔会互相矛盾的东西, 你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这个说法让林夕更能接受, 但是也由衷觉得心酸:“他最初的想法或许很单纯,但是他的力量却从极恶的方面进行诠释了吗?” “谁知道?”宋雯不耐烦地丢了一大床棉被过来,支使道:“快点收拾东西别废话了!速度快点还能赶在晚饭之前让你睡一觉!” 做了这么一个梦便相当于一夜没睡,林夕也的确觉得有些困倦。她们已经毕业了,自然不能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因此她和宋雯早已经在校外找到了租赁的公寓,准备搬个新家开始新生活。要不是昨天晚上贪杯,她们两个女汉子也不会磨叽到现在了。 林夕和宋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便离开了宿舍,虽然多有不舍,但是对毕业之后的生活依旧是充满了期待的。 林夕宿醉本就多有不适,赶到新的住所之后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让宋雯又是好一顿气恼。 宋雯却是不知道,林夕又做梦了。 上一个梦境好歹还有个缓冲,这次的梦境却完全没有。林夕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离自己极近,面上还带着三分忧愁和伤感。林夕眨了眨眼,忍不住微微向后仰拉开些许距离,不等她开口,面前的人就说道:“莉拉,你还好吗?” lei是林夕的英文名,平时不常用,只有宋雯和各别几个好友知晓。林夕正诧异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英文名,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女子的这一声呼唤,她就只记得自己是“莉拉”而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她叫莉拉,今年十八岁,面前的女孩名叫温妮,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没事。”林夕皱了皱眉,忍不住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点烦躁。 焦躁的感觉转瞬即逝,林夕很快便回过神来,虽然脑袋乱糟糟的,但是她本就是个心大不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起来便不想,将注意力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上。 林夕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医院的走廊,窗外阳光灿烂,让人心情也倍感明朗。她正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林夕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莉拉,面前的女子叫温妮,而坐在对面长椅上的青年,则是温妮的爱慕者西里尔。 莉拉性格阴沉,容貌也不出众,在学校里人缘特别糟糕,也只有善良温柔的温妮愿意和她交朋友。温妮金发碧眼,容貌清纯可人,有一副甜美如天籁般的歌喉,几乎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这样的温妮自然有很多的爱慕者,西里尔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温妮似乎一直将他当作朋友。 林夕保持着莉拉特有地姿势,看似自卑地垂头不语,实际上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温妮性格活泼开朗,温柔娇俏,看不出多少心机城府,是个极为讨喜的女孩。而那西里尔修眉俊目,竟是个亚裔,他的容貌在林夕看来很是悦目,但却并非是温妮喜欢的类型。温妮喜欢高大英俊幽默风趣的男性,但是西里尔的容貌偏向清淡,性格也较为沉稳。 咦?奇怪了,她怎么记得西里尔原本是个挺爱笑的人呢? 林夕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但是她都自顾不暇了,也没有兴趣去管别人是不是崩了人设。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敷衍温妮,好在莉拉这个人本身就不多话,是以温妮也没怀疑她被换了个芯子,只是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温妮前些时日因为身体不适而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因为头痛的缘故似乎在迷糊之下签了一份奇怪的合同。后来,温妮回家之后想起此事总觉得有些不安,所以今日便忍不住找来自己的两个好友给自己壮胆,一同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温妮话音刚落,一直冷静自恃坐在旁侧的西里尔突然开口道:“你不过是来做个体检,怎么会毫无戒心地签下了合同?” 西里尔的语气虽然平淡,话语中的深意却刺人得很,一点也不像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温妮心中本就惶惶,此时被他这么一说,立时委屈得红了眼眶,捏着衣摆喃喃道:“我当时觉得头疼,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就” 林夕心中暗暗腹诽,就这种态度还想追人家小姑娘?连她这个话废都比他来得温柔体贴。 好在西里尔也没继续怼人家小姑娘,听见她这番解释,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垂了眼,仿佛闭目养神一般。他坐姿笔挺,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军人,既没有像一些不耐烦等待的人一样低头玩手机,也没有懒散邋遢的形容,看上去清清爽爽,格外帅气。 林夕打量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对方这身气质虽然特别,但是那是别人家的爱慕者,总不好一直盯着别人看。 三个人中,莉拉和西里尔的性格都不是外向的类型,温妮明显是做主导的那个。有温妮在中间打圆场,气氛倒也不算太过僵硬,但是也不知道是双方有意识避嫌还是本就关系不太融洽的原因,林夕始终没有和西里尔有过交谈。 这种尬聊一直持续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为止。 三个人中作为主导的一直都是温妮,这种时候也理所当然的是温妮上前与人进行交涉。林夕倒是知道好歹,站在温妮的身后给人撑腰,反倒是西里尔,虽然神情始终冷漠,却也一声不吭地站在林夕身后数步远的地方,看上去两人就好似温妮的左右门神一样。 “温妮小姐,您的来意我们都已经知晓了。很遗憾,我们当时候是在反复询问了您的意见之后才签署的条约,有影像视屏为证,录制视屏的过程中,您的逻辑条理始终清晰,我们可以确认是您本人自愿的。”领头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过于精明的眼睛,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抓着一份合同,字正腔圆地道,“这份自愿参与实验的合同是您亲口要求的,我们已经将订金打入了您的个人账户,不得违约的。” “您若执意退出实验,那您必须按照合同偿还十倍的违约金,若您潜逃,合同会依照程序将您的父母列为负责人之一。” 林夕一听这段话就觉得莫名其妙极了,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是某种不太正常的交易,那所谓的实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林夕看着温妮轻咬红唇的贝齿,立时便知道这姑娘约莫是知晓一些内/幕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事后又反悔了。 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动权落于他人之手,林夕当即上前一步,冷静地辩驳道:“医生,关于这份合同,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的。第一,所谓的实验是否符合道德?在进行签约的时候是否有将实验的流程交予自愿者?第二,温妮刚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请问这份合同是在十八岁之前签约的还是十八岁之后签约的?如果是前者,作为尚未有收入的未成年的她不具备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能力,合约自然也不能作数。如果是后者,一切法律责任由自身承担,为何还会祸及父母?” 林夕这番话出口,她和温妮的地位便立时颠倒,从被动者变为了主导人。西里尔看着这一幕,神情依旧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位女士,您的逻辑非常合理,但是这份合同并不走正规的法律渠道。”白大褂亮出合同上的一个标志,是一个红白色的十字l一g一。 白大褂确定林夕看清楚了之后,便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一抬手,道:“带走。” 林夕看着温妮一脸惶恐害怕地被白大褂身后的白大褂们给围了起来,而温妮虽然害怕,但是居然也毫不反抗地跟着白大褂走了。 林夕一脸黑人问号:“” 不走正规法律渠道那你刚刚卡着合同瞎逼逼个马杀鸡啊!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鬼哭医院(8) 思考这些对林夕而言的意义非同寻常, 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答案的。 想要将这家医院里曾经死过的人全部翻一遍出来显然是有些不现实的,但是林夕不相信一个天启者会死得悄无声息,对方在挣扎和反抗的过程中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曾经被宋雯槽过做事认真严谨颇有老干部风采的林夕在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就和叶青分道扬镳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叶青需要借助自己的权限去查探更多的死者信息, 而林夕则打算从人际方面入手,多多少少问出一些线索来。 想得很美好,实施起来有点困难,林夕思考了很久,整个医院阅历和资历比较高的, 除了陆文彦就是几个正式护士了。如安清清这样的正式护士之所以地位超然也是因为她们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足够让她们辅佐医生进行手术, 严格来说安清清和宁家姐妹们其实也算是半个医生, 学的也是医学而非护理。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会比寻常护士接触更多的生死,也就是林夕的主要信息来源了。 目标明确是个好消息, 但是坏消息就是这几个消息渠道貌似都对安清清没啥良好的感官, 而唯一一个跟安清清有暧昧不清关系的陆文彦前不久刚刚被林夕得罪了。虽然路被堵死, 但是林夕也不觉得遗憾,陆文彦的存在麻烦大过于好处, 更何况她也不屑于去做那等利用别人感情的事。林夕排查了一番之后, 将目标定在了赵雁和宁丽姝的身上, 她的直觉告诉她, 这两个人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或许可以从她们口中挖出一点信息。 林夕吐完之后顺便洗了个战斗澡, 等她打理完自己, 就朝着宁家姐妹的休息室摸了过去。三人负责的不是同一个区域, 休息室自然也不在一个地方。一场紧急手术做完,时钟已经从傍晚移向深夜时分了,但是林夕知道这还算是快的,毕竟那个少女当时候的情况算得上危险了,为了让她尽快脱险甚至都签了免责书。那一场紧急堕胎手术虽然保住了她的命,但是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惨重的,从其他人的交谈中林夕也知道少女以后想要怀孕怕是有一定难度了。 夜色越深,医院中的怨气越重,过了凌晨两点之后,林夕再开启仙灵之瞳几乎要被浓郁的黑雾蒙蔽双眼而看不清前路。于是林夕索性保持正常人的视角,也算是不知者无畏了。林夕走过长廊,却发现四周安静得有些吓人,虽然这是深夜的常态,但是林夕依旧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仿佛浓重的夜色里有什么不详的东西在压抑中孕育着。 刚刚结束了一场紧急手术,病人也被转移到了病房,那些值夜班的医生与护士们也松了口气,基本都累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实在没有沟通感情的想法了。所以林夕一路上顺顺当当地摸到了宁家姐妹的休息间,她也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使用了化影术,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她们的休息间。 每次附身的壳子不同,使用灵力的流畅程度也不同。让林夕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安清清的这具壳子居然是罕有的灵媒体质,使用起灵力来称得上行云流水,虽然不像她灵魂状态一样得心应手,但是也已经十分出色了,至少比骨瓷小镇里的莉拉的那具驱壳要好用。林夕想从宁家姐妹身上寻找一下突破点,毕竟她们之前虽然有情感冲突,但是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她现在已经表明了退出这场感情追逐战,关系总能获得一定程度上的缓和了。 然而,林夕很快就发现自己真的是图样图森破。 休息间里,宁丽姝坐在书桌前,以手扶额,动作轻柔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似乎因为一场耗尽心力的手术而感到疲惫。可是没过一会儿,宁雨娆拿着一支笔从洗手间内走出来时,林夕还没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宁丽姝已经将办公椅轻轻一转,直接面向自己的妹妹,挑眉问道:“怎么样?” “没有!”宁雨娆面有愠色,衬得那本就艳丽的五官越发明媚张扬。 林夕只见她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用力一丢,压低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怒色:“什么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睡了这么多次连个胎毛都没有!” 林夕:“” 等c等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林夕保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双眼放空,原本凌厉的气场瞬间就虚了,她默默地朝着阴暗地角落缩了缩,正在思考要不要先离开一会儿避免听见更加具有冲击性的情报时,宁丽姝已经开口了:“别气了,我知道你心里恶心,但是我们总归得要一个孩子的。代/孕糊弄不了家里,找个渣男睡了也不亏心。就是可惜了叶青,唉,要不是那是个较真性子的好男人,睡了也还真是不亏,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长得好看,啧。” 林夕整个人都石化了。 仿佛还嫌弃林夕不够震惊一样,宁雨娆居然恶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在椅子上坐下,一双修长纤细的美腿优雅地交叠,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叶青看着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脏污货色?你看那个渣!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手,这得有多——” “好了!”宁丽姝轻斥一声,喝止道,“都说了那件事情别提了,隔墙有耳不懂吗?” 宁雨娆被姐姐一训,立刻忿忿地闭上了嘴,两姐妹转而谈起了其他事,徒留下“隔墙有耳”的那个“耳”在角落里默默地石化着,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发现宁家姐妹接下来讲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而刚刚听的东西又太具有冲击力,林夕就果断遁了。 林夕遁走,一直逃到楼梯口才停了下来,她一个人摆着沉思者的姿势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吹着冷风,思考着人生。 生命总是充满着意外和惊喜的,林夕觉得自己的一辈子简直在生动形象地论证着这个道理。 她来到这间医院之后以为自己拿了渣男贱女的剧本,却万万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宁家姐妹这样的奇葩。 林夕身怀任务,是不想搅和他们这些人的男女多角恋的,她顶多因为安清清的身份问题而听了那么点八卦,听完之后就快刀斩乱麻地把渣男给踹了,却没想到她不故意去碰,八卦却自己送上了门来,还是这么扎手的八卦。对于宁家姐妹心里拨弄的小算盘林夕是没有心情去管的,她不管别人内心是变态还是中二,是扭曲还是病娇,只要不影响社会的安危不搅乱别人的生活,那她都是能当做没看见并给予祝福和支持的。 林夕关注的重点是后一句。 ——“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手”,什么意思? 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是林夕野兽般的直觉还是让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件事情似乎和那位位面洞悉者的失踪有一定的联系。 没等林夕想出个所以然来,走廊的尽头却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林夕扭头看过去,却恰好撞见一身白大褂的陆文彦有些疲惫地扯着自己的领带从走廊的转角处拐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林夕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影子在灯光下被拉得格外的长。 林夕是可以在听到脚步声的第一时间遁走的,但是她自认自己没做亏心事,没有避让的必要,等她看清楚来人的脸时,又已经来不及躲了。 渣男旧爱什么的最尴尬了。 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只有白惨惨的白炽灯照得墙壁一片敞亮,留下更多黑暗的阴影龟缩在暗处,仿佛翻涌的泥沼。林夕和人对上的眼,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躲闪没有心虚,更没有陆文彦早已习以为常的脉脉情意,除了冷漠以外,更多的是一种陌生到让他害怕的不在乎。 ——仿佛两人之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坦然地如同未曾相识一般模样。 陆文彦只觉得喉头一哽,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轻声唤了她的名字:“清清。” 林夕托下巴的手下意识地抵住了嘴唇,认真地思考这个称呼可不可以用在叶青的身上。 陆文彦用一种三分深情三分无奈四分痛楚的眼神看着林夕,近乎叹息地说道:“清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你有困难之处,应该来找我的,我可以当你的依靠的。何必故意让叶医生来气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听见你那么说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啊?” 林夕下意识地想直男万分地回一句“你哪里来的脸跟我家青青比的”,但是想想又努力将这句崩人设的话给咽了回去,睨着陆文彦,说道:“你妻子呢?” 林夕的本意是想提醒着精虫上脑的男人想想自己怀孕的老婆,却没想到这话落在陆文彦的耳中,就成了“情不由衷”的脑补了。 心里有底了,渣男立刻风度翩然地笑了:“清清,你知道的,我爱的人只有你,那个女人” 陆文彦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微笑着说道:“清清,我说过想跟你白头到老绝不是骗人的。我没有和那个女人结婚的打算,你知道的,我只是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订婚是家里的长辈闹腾出来的,我并不爱她,只是她死抓着我不放而已。前前些日子她洗澡的时候不慎滑倒,将孩子都摔没了,我早就跟她提出退婚了,我父母也已经同意了。清清,再等等,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倒映在墙壁上的黑影蠕动着,像是沸腾的滚水,林夕看见灯光倒映下来的阴影中,一张张凝固的c哭嚎的c扭曲痛苦的孩童的脸在阴影中浮现。 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在林夕的耳中响起。 陆文彦一无所觉地笑着,他的背后,阴影如幕布一样将他完全笼罩。 “清清,我想要的,只有你为我生的孩子而已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鬼哭医院(9) 防盗比例为50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 就身世来说, 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 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各族血统混合, 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 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 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 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 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 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 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 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鬼哭医院(10) 防盗比例为50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 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愿望始终得不到满足,于是开始疯狂。 林夕亲眼目睹了一个乖巧的小天使变成吃人恶魔的全过程,她想叹息, 却又无力。比起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悲悯与同情, 她更希望自己能从日记本里寻找到离开的方法。她此时自身难保, 指不定会落得比茜茜更惨的结局, 同情什么的便也没有必要了。 林夕有些烦躁地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面, 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孩童的字体, 而是一手漂亮得仿佛印刷的花体字。 那是一首童谣, 林夕很快就认出, 那是她连续听过两次的童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 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 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来画画,你画绿树我画红花。 还要画出小小的我们。 蓝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 天真简单的歌词与曲调,却无端让林夕想起茜茜玩的那所谓的“过家家”, 不由得遍体生寒, 背生冷汗。 这一首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的童谣上, 有人用金色的钢笔墨水在上面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 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这一页纸张显然被人反复翻看过, 纸面有明显的褶皱和污渍, 在屋内黯淡的灯光下隐隐发黄。 林夕将日记往前翻了一页,上面小女孩字体稚嫩,却难得平静地写下: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不知道神父是谁,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对这个职业实在有些概念模糊。但是茜茜显然十分敬仰信任这位神父的话语,并将之奉为真理,以至于在失去理智后的每一个夜晚,她依旧哼着神父教给她的这首歌,一直唱,不停地唱,流着泪祈祷神明带自己前往天堂。 似乎这里的孩子都会唱这首歌,林夕这般想着,忽而问道:“零,你会唱神父的歌吗?” 林夕刻意模糊了概念,但是零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毫不犹豫地道:“我会。”语毕,他便轻轻地哼起了耳熟的曲调,那在其他孩子口中悲伤而凄惶的曲调,由他唱来却如流水一般平淡,透着不谙世事的舒扬。 一时想不出其中的秘密,林夕停止了思考,她站起身,四下一扫,却注意到书桌上的画:“你在画什么?” 靠得近了,林夕便看见了零的图画,那是小孩子的涂鸦——蓝天白云,红色的树,绿色的花。 林夕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你为什么要画红色的树和绿色的花呢?” 零扭头朝着林夕望来,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是林夕却发现他面上始终是没有表情的:“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画的。” 林夕皱了皱眉头,一手捂着心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好像突然之间就能读懂零面无表情之下的情绪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怪异得不得了。但是即便如此,林夕听见零的回答还是忍不住笑道:“是绿树红花吧?树是绿色的,花才是红的,你画反了。” “为什么树是绿的,花是红的?” “因为——”林夕被问得话语一滞,只得喃喃,“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林夕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零清澈得几可见底的眼睛,有些窒息地道:“零,你没有看过红花绿树吗?” “没有。”零转头看向窗外,眼瞳映着夜晚的漆黑,他望着远处高竖的铜皮铁墙,突然歪了歪头,“有颜色的只有画笔c绳子,还有水。黑色c白色c红色我都见过,但是这里没有花,也没有树。”他自顾自地说完,便又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画。 林夕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时看到的景象,高筑的墙壁挡住了外面的所有景象,让人窥不见外头一丝半点,而铁墙里的树木都早已枯死,只剩下焦黑的枝干。这让林夕感到很困惑,如果是一家正在营业的精神病院,围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让家长放心将孩子送进来?看零对外界毫无印象的样子,那堵墙少说也围了四五年了。 暴动应该是近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四五年前这间医院便已经出现了某种不安定因素,因此才会围起那堵墙吗? 林夕想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想到被子弹打穿脑袋都还能活下去的少年,心里微微发冷。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不是被转换了地方,更有可能是换了一个世界——哪怕她逃出这片地狱,面对的也可能是全然陌生和未知的时空,她爱的人都不在这里。 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林夕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在零突然转头看向她时,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花是红色的,树才是绿色的,零。” 许是在绝望中遇见了一线的明光,林夕面对眼前的小男孩时总有种不能自已的温柔。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柔些,却没有想过自己此时满脸淤青的模样有多吓人。她揉着男孩细软的黑发,温柔地道:“墙的外面有蓝天白云,有绿树红花,还有蝴蝶和飞鸟,有溪水小桥。花的颜色也有很多种,姹紫嫣红,一齐盛放的时候很美,比比故事里描写的还美。” 林夕不知道如何形容才能让零理解,她恨自己口拙嘴笨,只能抿了抿唇,揉了揉零的脑袋。 零微微仰起脸,粉嫩可爱的脸上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有几分木讷,他看着林夕,朝着林夕伸出手,道:“抱抱我。” 林夕微微一愣,却还是伸出手拥抱了男孩,林夕看着他埋在她怀里,有些安心地阖上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仿佛归巢的倦鸟。 林夕只觉得心口一热,有些话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道:“零,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嗯。” “我带你去看蓝天白云,红花绿树,好不好?” “好。” “我”林夕抱着男孩,只觉得被掏空力量的身体里又重新被注入了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成了漂泊无根的浮萍时,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绝望,但是此时抱着这个矮小的,身量还不足她心口高度的男孩时,她却又分明寻找到了新的支点和方向。不管前路何等渺茫,不管还有多少坎坷与磨难,她至少要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个炼狱,让他看看外面世界的锦绣花繁。 如果连真正的花与树叶都不曾见过,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林夕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她自己如今都身陷囫囵,自身难保,可是她居然还想着要带着这个孩子走。零或许是因为白色绳子的缘故而拥有一定的特殊地位,导致那些孩子们都避让着他,但是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逃跑的过程中,他无疑是个负累。 可是在这一刻,林夕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不起自己可以利用他,甚至无力组织起合适的语句。 她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试图告诉自己未来不会孤单不会无望。 ——至少不是一个人去面对。 或许前路会很渺茫,但是林夕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零。人类是群居动物,总是在不断地寻找支撑与安全感,对于林夕来说,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比绝望更可怕的是孤单,但是如果身边有人陪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零,你知道神父在哪里吗?”林夕从那首诡异的童谣中唯一得出的消息,就是那名神父或许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林夕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无法以正常的方式离开这个鬼地方,因此无论如何,她都有必要去见见这位孩子们口中仁慈的神父。 “神父在大教堂。”零乖巧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夕撕了床单包扎伤口c拿他的衣服在腰间绑出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口袋c搜查房间中派得上用场的道具与装备,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大教堂在北边。” 短短几个小时就从性格内敛文静的大学生变成了干脆果断的女汉子,林夕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整装待发之后的林夕牵起零的手,认真地询问道:“那些疯孩子会不会伤害你?我如果伤害他们,你会生气吗?” 零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生气?生气是什么?” “刚刚那女孩子来敲门的时候,你当时的那种感觉就是生气。” “哦,那我不生气。” “奇了怪了,你瘦瘦小小的,还很正常,他们到底为什么害怕你?” “害怕?”零下意识地想要问什么是害怕,但是突然又止住了话语,他想他是知道害怕是什么情绪的。 想明白害怕是什么情绪之后,他下意识地摇头否认道,“他们不是害怕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鬼哭医院(11) 防盗比例为50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 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 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 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 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 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 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 但是对于林夕来说, 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 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 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 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 两位都是聪明人, 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c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c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林夕抿唇,道:“弹片卡你收着吧,你比我强,武器在你手上定然比在我手上要更有用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鬼哭医院(12)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 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 还教她怎么用枪, 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 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 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 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 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 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 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 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 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 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 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那深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的将沾染了药剂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着嘴,近乎惊恐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深蓝色火焰,那骤然上升的温度让林夕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林夕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见了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开来不绝于耳的声响,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那蓝色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的药剂,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霎时凉熄。 中文里有个词语,叫做“炉火纯青”。 火焰的温度不同,火焰呈现出来的颜色也多有不同,从红黄转变为紫红,又从紫红转变为白色。 而深蓝,恰好是燃烧温度最高阶段所呈现出来的颜色。 这是一间,不正常的孤儿院。 林夕想要找能够出去的大门,于是沿着铁墙走了许久,没有看到出口,反而看到了好几栋林立的屋舍。那种带着点中世纪风格的房屋,一旦破朽便会多出几分古拙诡谲的森然,就如同那个黑暗的时代一般。林夕看的越多,心中的不详便越加沉重,她很清楚她所居住的城市里并没有这种风格的建筑物,虽然繁华富丽却实在古老得不符合时代,但是那应当归属于现代所有的白炽灯以及这牢不可摧的外墙又是怎么回事? 林夕停下脚步,微微喘息,她脚边是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黝黑的皮肤以及明显西方化的五官可以推测出其种族与身份。林夕沿着外墙跑了许久,都未能寻找到出口。但是林夕除了发现了一块写着“世纪孤儿院”的残破牌匾以外,还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 ——这间“孤儿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应该说,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孤儿院c医院c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林夕听见了欢笑,那是让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声。在这一处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狱里,本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无辜的孩童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人。林夕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双眼所能目睹的事实,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孩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鬼哭医院(13)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 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 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 还教她怎么用枪, 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 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 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 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 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那深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的将沾染了药剂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着嘴,近乎惊恐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深蓝色火焰,那骤然上升的温度让林夕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林夕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见了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开来不绝于耳的声响,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那蓝色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的药剂,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霎时凉熄。 中文里有个词语,叫做“炉火纯青”。 火焰的温度不同,火焰呈现出来的颜色也多有不同,从红黄转变为紫红,又从紫红转变为白色。 而深蓝,恰好是燃烧温度最高阶段所呈现出来的颜色。 林夕和男孩对视着,这时,背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林夕猛然绷紧了神经。 “小白,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走开。”男孩站了起来,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过了许久,林夕才听到茜茜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小白,祝你好梦。” 随即,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林夕能判断出对方是下楼了。对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报仇,让林夕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小孩子不懂事,而不懂事的他们也总是会比成年人更加执拗。三岁以下的孩子更是个彻彻底底的个人主义者,认定世界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虽然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林夕是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面前的男孩虽然让她摸不清底细,但是林夕不知道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男孩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林夕瘫坐在地上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男孩的脚腕——白色的细绳系在他的脚上,在黑夜里发光。 “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日记本上的话语在林夕的脑海中清晰地回荡,她想起那个女恶魔脚腕上的红绳,想起沉默男孩手上的黑绳,以及面前这个男孩。有些事情变得明朗,有些事情却变得更加模糊晦暗,这个孤儿院到底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白衣服”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在这个沦为修罗场的地方,她又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第一百二十章】封神鬼婴 防盗比例为50 不仅仅是四周的温度太冷的缘故, 还有一种冷意是从心底泛起来的冰寒, 仿佛连骨髓都能冰冻。 或许是后怕,毕竟当时候自己想要尝试着输入密码,万一错了, 如今落得如此解决的就是零和她;也或许是惊恐,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大场面的毕业生来说,实在太超出接受能力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 林夕就是被吓懵了。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 半天缓不过劲来, 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 都是林夕的血, 他的眼睛依旧清澈, 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 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 剖开修女的腹部, 拉扯出她的心脏, 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 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疲惫而又艰涩地道,“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手枪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手枪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不起自己。”林夕将额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近乎叹息地道,“我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明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能毫不犹豫地对孩子开枪,能拿起手电筒砸烂想要伤害我的人的脑袋,却还在这种时候愚蠢又自以为是地纠结着他人对生命的漠视。” “不管如何,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谁的愧疚更多一点就更高尚一点,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不生气。”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林夕的话语,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了面对道歉时应有的反应,“林夕,我不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林夕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零救了我,所以要谢谢你。” “那我也再告诉零,这不是生存的守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记住了,林夕。” 这一架恐怖的死亡电梯止住了林夕前进的脚步,当电梯门再次在林夕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干干净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受了太大刺激的林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忌惮地扫了电梯一眼,仿佛看见的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蓝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红色,还是绿色?” 萝卜的符号是“v”,葫芦是“8”,树是“y”,花是“”,眼睛是“00”,眼泪是“6”。 可蓝色到底是什么? 找不出线索,又不敢去冒险,林夕只能从茜茜的日记以及零的身上寻找答案。 “零,神父教你们画画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天使的羽翼是白色的,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出乎意料之外,零的记忆力很好,他面无表情地背诵着记忆中神父的话,“我的孩子们,别忘记天堂的方向,仰望着天堂,才能张开自由的翅膀。” “仰望着天堂。”林夕微微抬头,怔怔地复述着这句话,“天堂在天上,天空是蓝色的?” 是了,在这个被高筑的铁墙围起来的方寸世界里,看不到远山绿树,红花艳蕊,只能看到天空的蓝。 林夕发愣的过程中,零却还在不停地背诵着神父曾经的教诲:“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缺少什么,便去寻找什么,答案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便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你除了‘活着’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只要活着,便能继续得到。”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愣愣地听着零复述着神父的教诲,让林夕觉得很意外的是,神父的话语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让这些孩子们祈祷上帝的救赎或是帮助。他似乎在引导孩子们挖掘自己内心的力量,劝告他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胆怯,不要想着去依靠。 那个会将密码编进童谣里的人,那个会告诉他们答案很简单的人,那个站在地狱里,却还温柔地告诉他人不要放弃希望的人—— 到底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离开这里呢? 她已经粗略地浏览过了这里的科研结果,虽然大部分数据都看不明白,但是她也清楚这个源力实验室研究的东西并没有传染性。至于林夕自己身体上产生的异变,林夕猜测约莫是因为这个科研基地里埋藏的某种陨石依旧存在着辐射,巧合之下才改变了她的体制,就像零一样。辐射这种东西虽然很可怖,但是林夕也没听说过辐射还能像病毒一样传染给别人的。一般来说离开了辐射源,辐射线便会开始衰弱。 神父最初定然是抱着想要让这里的人离开这个精神病院的打算,但是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林夕喃喃自语地重复着神父的话,“世界的本源?” 这个科研基地是研究宇宙的本源之力的,所以神父才会说世界的本源?为了研究本源才有了这家精神病院?才会诞生罪恶?那这个本源 ——“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是了是了,神父将本源扭曲成孩子能理解的事物,那就是——颜色啊。 孩童的世界们除了简单的线条以外,就只剩下各种各样的颜色,神父说答案远比想象中的简单,或许是说,思想太过复杂的人不容易得出答案,反而逻辑思维简单直白的孩子更容易找出神父的密码,谁能想到他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了一群天真懵懂的孩童呢? “世界有三种原色,分别是红黄蓝,这三种颜色搅和在一起,就会形成黑色。”林夕将日记本摊放在地上,支棱着腿,一手轻轻按压着书面,“蓝色的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蓝色和红色相融是紫色,但是‘流泪’是不是也有‘丢掉’的意思?” ——“缺少了什么,便去寻找什么。” “三原色里缺少了黄色。”林夕微微眯起眼,“如果将缺少的东西放进‘蓝眼睛’里,而蓝眼睛又恰好丢掉了‘红色的眼泪’。” “是绿色?” 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夕从喃喃自语到恍然大悟,面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似乎对于能否出去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他那双过分清澈干净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林夕,记录下她所有的表情,偶尔眼底会泛上些许深邃而又冰冷的蓝。 林夕用手指蹭了些自己伤口上的血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密码,她看着那行密码,思考了很久,以至于额角甚至沁出了冷汗。 “不管了!不能拖了!”林夕如今就是个残血的小脆皮,再拖下去只怕要清空血槽直接完蛋,好不容易推测出了密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否则最后不是神父找上他们,就是她自己失血而亡,“如果不拼一把,连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站在死亡电梯之前,林夕僵直的身体都在颤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令人牙酸的骨头粉碎的声响,令人心神俱颤。 林夕决定冒险尝试一次,但是她却并不想将零的生命也一起赌上。 她独自一人身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界,心中并无多少牵挂,但是零和她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又怎么能带着那些沉重而又黑暗的记忆就此离开人世?林夕当初一瞬间掠上心头的冲动便是如此,至少要让这个孩子知道鲜花和树叶的颜色。 她又怎么忍心,从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孩子身上夺走他最后仅剩的生命呢? 林夕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零,一件又一件的告诉他东西的作用,告诉他不能轻易将u盘和宝石显露给他人知晓,告诉他如何隐藏自己的异样,如何在正常的社会里生存,甚至告诉他如果被别人发现,要如何凭借着手头上的东西去寻找靠山或者获取更多的利益。 林夕交代了很多,几乎把这当做了最后的生离死别,如同母亲的一眼一般,巨细无靡地将之塞进了零的脑袋里。 “这个电梯似乎能从外面打开,一会儿我用日记本将门卡住不让门关上,扫描了虹膜之后你就出来,由我在里面输入密码。”林夕撕下一张日记本的纸,写下了密码以及密码的颜色,塞进了零的口袋里,“如果我成功了,你就按照着密码再输入一次,我在上面等你。如果我失败了那,零就回房间,好吗?如果神父问你茜茜去哪了,你就说茜茜被我杀了,你为了替茜茜报仇,将我杀了,记住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至秽至浊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 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 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 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猛地一站起身,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 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 还没反应过来, 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猛一翻身, 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 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 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 哪怕是身陷囫囵, 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 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 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意识到零是个人格残缺的孩子时,林夕并未感到厌恶,毕竟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一个不伤害她的精神病人,也足够让她心生慰藉了。 林夕隐约觉得零身上存在着异样,但是此时她心绪烦乱,便也无暇深思了。 她只要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自己,便也足够了。 零对着林夕摸摸抱抱了好一会儿,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又跑回到书桌前,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林夕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便席地而坐翻开了茜茜的日记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和线索,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众生之巅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 要逃她也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转身的时间。以前不能背对敌人,以后更不能背对——因为她的背后, 还有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零, 你记住,如果我们被攻击, 而姐姐跑不动了, 你一定要继续跑, 不要回头,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伤口不重要,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 三观正确不正确, 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 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 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 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 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是林夕知道,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c不解c安心c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毕业狂欢,宿醉有理。 林夕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开始后悔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着昏沉的痛楚,下腹饱涨沉坠的感觉宛如某个不太友好的亲戚造访,四肢的不适传递到大脑以至于神经在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信号。林夕瘫坐在地上很久,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头,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这里,是哪里?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但是不管如何,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人性本恶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 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 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 还教她怎么用枪, 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 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 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 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 哪怕被温妮坑惨了, 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他扭头一看, 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 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 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 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那深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的将沾染了药剂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着嘴,近乎惊恐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深蓝色火焰,那骤然上升的温度让林夕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林夕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见了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开来不绝于耳的声响,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那蓝色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的药剂,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霎时凉熄。 中文里有个词语,叫做“炉火纯青”。 火焰的温度不同,火焰呈现出来的颜色也多有不同,从红黄转变为紫红,又从紫红转变为白色。 而深蓝,恰好是燃烧温度最高阶段所呈现出来的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死亡全息(1)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 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 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 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 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 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 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 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 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各族血统混合,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 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 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 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 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死亡全息(2) 防盗比例为50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 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 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 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 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 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 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 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 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 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 但是还没得出结果, 试验品便彻底失控, 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 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 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 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怀里的小男孩仰起小脑袋,朝着林夕露出了一个略带生涩的微笑。 林夕愣住了。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林夕,好玩,再来。” 林夕:“” 收回前言!这倒霉孩子!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感情也好,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死亡全息(3) 防盗比例为50 又是一条漆黑的走廊。 似乎这里建筑物的画风就是如此, 现代风与哥德式风格的融合从里到外都透着浓厚的违和感,在风雨侵蚀之下越发显得森然可怖。在这种地方住久了, 心灵多少都会变得阴暗扭曲, 人甚至会因此而疯狂。 林夕走了一小段路,发现眼前的长廊有点像现代酒店或公寓的布局, 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扇扇门扉,像是卧房。偶有几扇门开着, 里头就是一张床, 一张桌椅, 一个柜子, 便再无其他。几个房间都是如此, 规整得好似学生的宿舍, 但是如果说是孤儿院,也不太像,哪家孤儿院会如此阔绰地给每个孩子单独划一个房间?林夕在门外看了半晌, 觉得那布置更像是病房。 隔离病房。 那些闭合的门林夕不敢去推, 她不知晓门的后头是否就是那些疯魔的孩子。她放轻脚步走了许久, 从一楼找到四楼,却仍然没有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城堡外头似乎有嘈杂的声响, 但城堡里头却冷清得紧, 仿佛不愿意打扰到孩童的安眠一般, 一切纷争都刻意规避了这里。林夕握着刀和枪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她觉得继续这样子下去不行, 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 否则,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林夕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这里是四楼,林夕并不担心有人从窗外闯进来将自己包抄个彻底,这一晚上的经历对于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极限了,以至于林夕刚刚坐下,便忍不住鼻头一酸。 身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林夕疼得生理泪水都沁出了眼角。将被汗水污得滑腻的手掌在膝盖上蹭了蹭,林夕这才拿出几分心思来打量这个房间。但是这么一看,林夕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没看仔细,这屋子里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显然是住了人的。 万一外头疯的那群魔鬼又回来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顾不得疼痛,立时站起身来,但是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失血,她眼前顿时一黑。脚步不稳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间的伤口被这么一撞,痛得她龇牙咧嘴。林夕下意识地扶住桌子,却摁到了一本摊开的书——确切的说,是日记本。 她找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本拥有字迹的线索,林夕迟疑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这么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这处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好从中谋取一线的生机。 房间内没有灯,十分昏暗,但是屋外却很亮,仿佛有人在暗地里监视害怕这屋子里的人逃出去一样,屋外四面八方都装有照明灯,亮得双目刺刺地疼。林夕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线的窗叶,借着那一线从外头漏进来的光亮,翻阅着手中的日记本。 日记是一个名叫“茜茜”的小女孩写的,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那个猫耳男孩口中的“塔塔”,比起名字,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代号一样。林夕继续往下看,这个叫“茜茜”的女孩写得很认真,哪怕字迹七扭八拐,也还是能勉强认出来的。 “今天,有一对爸爸妈妈说要带茜茜走,茜茜好高兴。茜茜会当一个好女儿。” “爸爸妈妈不来了,白衣叔叔说,茜茜有病。他骗人,茜茜好好的,没病。” “茜茜好疼,茜茜不想吃绿色的药,茜茜不想打针。” “白衣叔叔说,茜茜要乖(guai),爸爸妈妈才会来接茜茜。” 日记本很厚,林夕根本翻不完,她只能匆匆地扫一眼,将重要的消息都收入眼底,甚至无暇思考一个女孩怎会有耐心坚持每天都写日记。日记一开始还能理解,可是越到后头却越发语序颠倒,字迹缭乱,那名叫茜茜的女孩显然精神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红绳子!我讨厌!白衣服的叔叔说,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只有白色才是救赎。” “天使的翅膀,是白色的。” “白绳子出现了!” 越到后头,林夕就越看不懂,写日记的人似乎越来越疯,性情也从最开始的乖巧变得暴躁,纸面上有十分明显的划痕,像是指甲在纸张上头划过一样。林夕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得也觉得暴躁了起来,她还待细看,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林夕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抓着日记本,面色难看,只等门外有人闯进来,便直接将日记本砸过去,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是敲门的人很有礼貌,敲一会儿,停一下,麻木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完全不管房间里是否会有人给他开门一样。 林夕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外头的人不进来也不离开,就那样一直敲一直敲。林夕想到走廊上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万一吵醒了其他房间里的恶魔,她的处境可就十分不妙了。与其落得被分而食之的下场,倒不如跟外面的人拼了,一对一,至少还是有胜算的。 林夕经过这一晚上的折磨,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正处在于游戏中爆seed的状态中,遇到谁都敢冲上去剁一剁。 林夕握住了门把,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才一鼓作气地拉开了门。 敲门声戛然而止,林夕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比那猫耳男孩还要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她面前,身高只到她的膝盖。这么瘦小幼弱的孩子,林夕却一时间看得愣住了,因为这个孩子很“正常”,没有畸形的样貌,没有尖锐的指甲,更没有暴戾疯狂的眼眸。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只手微微抬起,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眼睛平视前方,甚至没有抬头看林夕一眼。 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林夕看见了他抬起来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的绳。 门开了,小男孩一语不发的往前走,一头撞在林夕的膝盖上。林夕正想让开,却看见那小男孩脚步不停,十分机械地迈着步子,但是因为被林夕挡着,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从敲门到现在,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会按照规定的程序动作。 林夕让开了身子,那小男孩也不管林夕,兀自走进了房里,打开了柜子,拿出一件熨烫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就又走了出去。 林夕想了想,决定跟上去。 她将日记本塞进自己的风衣里,手里握着上膛的手/枪,悄悄跟在了小男孩的背后。 小男孩抱着衣服,那裤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冷不丁绊了他一脚,让他直接摔在了衣服上。但是那小男孩仿佛不知道疼痛为何一样,爬起身,抱着衣服,又继续往前走。林夕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上了五楼,在一间房门前站定,她才跟着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开了门,抱着衣服走了进去,她想,那应该是他的房间了。 林夕耷拉下肩膀,这才发现五楼和他处不同,偌大的五楼,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间房间。 林夕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楼梯口处却传来了十分耳熟的声音,那稚嫩的男童声有些尖锐地叫道:“我闻到小老鼠的气味了!茜茜姐,塔塔哥,她在上面!”随即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约莫有三个人。 林夕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打开了房门躲进了屋里——她宁可面对那沉默的小男孩,也不想面对外头的恶魔。 林夕一时冲动,在恐惧的驱使下闯进了房间,但是等到她进了房间,却又突然后悔了。 房间里还有人,或者说,房间里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人,那个小男孩只是来送衣服的。 那戴着黑色绳子的男孩将叠好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便自顾自地绕开了林夕,朝外面走去。透过门扉,林夕能看见那猫耳男孩牵着那个被她砸破头的女恶魔就站在外面,兽类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却又好像因为某种忌惮而不敢上前一步。 仿佛猫咪不慎闯入了老虎的领地,出于兽类的本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门关上了,林夕僵硬着脖子缓缓扭回头,就看到这处格外精致的房间里,那个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的男孩。 白衬衫,黑长裤,一头干爽的小碎发,一个清瘦的背影,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却让外头那些疯狂的恶魔望而止步。 能让恶魔如此忌惮的,不就只有更可怕的恶魔吗? 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窒息,她背靠着墙壁,死死地握紧了手/枪,却已是进退不得。 前有虎,后有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而且林夕分明记得自己的子弹命中了那个名叫“塔塔”的少年的脑袋,那个叫“茜茜”的女孩也被她砸破了头。她以为她杀了人,甚至为此而崩溃失措,但是方才看他们的模样,却又分明还行动自如。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魔鬼,真的刀枪不入甚至能死而复生不成? 如果连子弹都无法伤及他们分毫,那她还能怎么办? 向神明祈祷?但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狱里,神明又何曾眷顾过她分毫? 浑浑噩噩中林夕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死人的下场,她有些绝望地想,与其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削去了四肢放在床边当偶人,还不如现在就一发子弹了结了自己,至少死得不会太痛苦。 林夕的精神在缓慢地溃退,桌子前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 林夕走了一小段路,发现眼前的长廊有点像现代酒店或公寓的布局,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扇扇门扉,像是卧房。偶有几扇门开着,里头就是一张床,一张桌椅,一个柜子,便再无其他。几个房间都是如此,规整得好似学生的宿舍,但是如果说是孤儿院,也不太像,哪家孤儿院会如此阔绰地给每个孩子单独划一个房间?林夕在门外看了半晌,觉得那布置更像是病房。 隔离病房。 那些闭合的门林夕不敢去推,她不知晓门的后头是否就是那些疯魔的孩子。她放轻脚步走了许久,从一楼找到四楼,却仍然没有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城堡外头似乎有嘈杂的声响,但城堡里头却冷清得紧,仿佛不愿意打扰到孩童的安眠一般,一切纷争都刻意规避了这里。林夕握着刀和枪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觉得继续这样子下去不行,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否则,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林夕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这里是四楼,林夕并不担心有人从窗外闯进来将自己包抄个彻底,这一晚上的经历对于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极限了,以至于林夕刚刚坐下,便忍不住鼻头一酸。 身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林夕疼得生理泪水都沁出了眼角。将被汗水污得滑腻的手掌在膝盖上蹭了蹭,林夕这才拿出几分心思来打量这个房间。但是这么一看,林夕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没看仔细,这屋子里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显然是住了人的。 万一外头疯的那群魔鬼又回来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顾不得疼痛,立时站起身来,但是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失血,她眼前顿时一黑。脚步不稳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间的伤口被这么一撞,痛得她龇牙咧嘴。林夕下意识地扶住桌子,却摁到了一本摊开的书——确切的说,是日记本。 她找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本拥有字迹的线索,林夕迟疑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这么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这处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好从中谋取一线的生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死亡全息(4)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 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道:“没发烧啊,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她本来话就不多, 此时被人一阵抢白,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 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 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 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 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 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一点都不阳光, 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 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今天轮到宋雯做饭,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 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 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 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 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但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c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c肢体c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c神经c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 “神父犹豫不决几次手下留情应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实验体,一方面他觉得不该剥夺零生存的权利,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悲剧。而这些明明都在掌控之下挣扎了多年都未能成功逃出生天的试验品为何会突然暴动反杀猎人一脸血,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没个逼数?”宋雯揶揄地道,“一路逃亡却将最大的b一ss带在身边,拼死拼活干翻了正派将大魔王救出牢狱的感觉如何啊?林夕?” 林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夕从实验室里翻找出一大摞的资料,可惜上面写的东西她完全看不懂,只能悻悻地将资料抛开,重新去翻找有用的线索。其中倒是也翻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这个精神病院里所有试验品的实验报告,以及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不明觉厉的资料。 正如林夕所想的那般,这个世界的确已经不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了。这个世界比起林夕原本所在的法制社会,更加自由也更为混乱。第一,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但是科技发展的方向有点偏科,先进的科技没有用来造福人类,反而用来研究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及开发人体的潜力。顺带一提,这里的人们觉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是本就存在的,他们不将之称为“异能”,而是称呼为“源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死亡全息(5) 防盗比例为50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 西里尔不仅没反对,甚至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说:“你想做,我就帮你。”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 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 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 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 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 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 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 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各族血统混合, 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 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的“体检”c“实验”等字句,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c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第 129 章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的身体素质一直在加强, 但是那是一个缓慢转变的过程, 不可能让她立刻成为奥特曼。 最先强化的是她的耐痛能力,让她能够不被伤势所影响而继续前进;再其次加强的是她的抗摔打能力,让她跌打滚爬那么久, 甚至从高处摔下来都没有出现骨折等症状。所以虽然痛苦难熬,但是林夕还是挣扎着走到了这里。 可是身体素质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战斗力也随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 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 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 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 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 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 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 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 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 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 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 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光,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神父朝着林夕伸出一只手指,指尖闪烁着微微明灭的火光:“如果绝望,请你勇敢,现在也是,孩子。” 神父的手指抵在林夕的眉间,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就如同林夕内心翻滚的郁怒,蜇人而又烧灼着心口。林夕扬起那张糊满鲜血和尘土的脸,用喑哑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喊道:“我不管什么真相!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你说人如果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除了活着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失去,那你为什么要连我们唯一的东西都剥夺?!”林夕忍住剧痛地伸出手,死死的攥着神父的手腕,仿佛角力一般地进行着反抗,“你不想让那群神经病去外界伤害他人!那我呢?零呢?你又凭什么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零那个孩子甚至连树叶和鲜花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样的一生,这样的一辈子——” ——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而下了杀手?是因为我为了活着而伤害他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可饶恕,应该死在这里?”林夕涣散的瞳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火焰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能一直天真地像个天使一样地活着,谁还会选择堕落?而我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罪无可赎?!” “你没有选择。”神父看着林夕的眼睛,许久,闭上了眼睛,无意义地扯了扯唇角。 “这里的孩子,谁又曾给过他们一个选择?” 骤然升腾的火焰烧得空气都开始沸腾,那从铁桥下方缓缓燃烧而起的火就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那代表危险和烧灼的颜色落在神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那是灵魂与生命一同焚尽之时绽放的华光,璀璨明亮,却又染着鲜血的凄色。 林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神父那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悲悯的神情,以及那近乎呢喃的细语: “我给过你选择的,孩子。” “只可惜,你很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两条路,你还是选择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想来,这也是你既定的命运吧。” ——什么意思? 林夕的神智沉浸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仿佛半梦半醒,意识存在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清醒而又模糊的感觉实际并不糟糕,因为身体上的痛楚都离她而去,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及情绪的波动,她反而能放任自己滚烫的心脏逐渐冷却在宁静之中。 她看见神父仿佛被人重击了一般痛苦地扶住了脑袋,一时不慎,便从铁桥上坠落。她看见了神父错愕的神情和伸出的手,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摔下了铁桥,下方尸堆之上有一条断裂的肋骨正好刺穿他的胸膛,昏暗的灯火里,他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色,那双燃烧着生命之美的红眸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林夕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的,娇小的,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失去了一只手臂,也不能放开的东西。 她似乎在奔跑,似乎在挣扎,在无尽的烈焰之中获得了解脱。 然后,林夕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 “请再坚持一下,女士,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了。” “请为了您的孩子再坚持一下,您的孩子还很小,他还需要您。” ——胡说八道!她哪里来的孩子?!她还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狗好嘛?! “队长,您提及孩子时,对方的心率有明显的上升。” “居然真的有回应?难怪能撑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将那个孩子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她应该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品,被强行开发了肢体的源力,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但是她的体质特殊,所以很幸运地让源力在体内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应当是她在带着孩子逃跑的过程中受到火系源力者的攻击,导致平衡被打破,哪怕送去医院,只怕也是” “尽力抢救。”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势,“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天启者了?” “是的队长,那个孩子似乎有自闭症,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这个试验品的衣服坐在那里。他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但是似乎并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抒发,导致压抑之下精神波动不稳定,处于危险期。提及妈妈,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孩子是谁? “队长!试验品的精神波动在减弱,怕是” “伤成这样,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融了,还拼着一口气将孩子带了出来。队长,你还是快点让她解脱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林夕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心愿?我我想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看绿树红花,我想保护他,还有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林夕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的脸已经被烧毁了,血肉狰狞之中滚下的一滴泪水,就像血一样。 有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覆在她紧闭的双目之上。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请您安息。” 那是林夕在这个世上最后听见的话语。 “滴——”心电图上的波纹,终于彻底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条,身穿军装的几位军人看着停止呼吸的女子,竟恍然间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一声机械音更为悲哀。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了求救的信号,在调查之下发现了这一所隐秘非法的科研基地。这个基地已经荒废多时,甚至因为数年前陨石降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而导致了严重的辐射污染的缘故,方圆百里早已廖无人烟,形同死地。 因为高筑的铁墙和那荒芜百里的土地,军方称呼这个有着严重辐射污染的禁区为“方寸之地”。 谁也没想过这里有一个非法的科研基地,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污染下竟还有人活着。 就在他们探寻无果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基地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个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炼狱里闯了出来。 男孩称呼女人为“0c”。0c不是天启者,但是她的肢体源力被开发过,他们推测0c是试验品的代号,男孩或许是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男孩是不是试验品之一,因为他是一位天启者。 0c的身体大半都已经被烧毁了,可是一股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在不断修复她肢体的缘故,她就顶着这样一幅残破的驱壳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天,才在细胞崩溃的情况下咽了气。 “队长,你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吗?” “我答应了她,自然要完成。那个孩子虽然是天启者,但到底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收养他也好过上面胡思乱想。有0c细胞崩溃的身体数据作为证据,上头也不会再想着继续实验了。” “可是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有源力开发资料丢失的事情要如何交代” “够了,都过去了。”神情冷淡的将士回头,看着医护车里的人员正在忙碌着收殓尸体,不由得叹息道,“都过去了。将她就地掩埋,其他的如实汇报就好。” 一切的真相都埋葬在那片火海里,随着女人的死亡而消逝在过去。 漆黑的天幕之下,将士良好的视力一眼便扫到不远处安静站在那里的男孩。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裳,神情平静,就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他远远地看着医护车,似乎没有看见将士的存在,只是安静的,远远地,一动不动地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第一百三十章】死亡全息(7) 防盗比例为50 那些闭合的门林夕不敢去推,她不知晓门的后头是否就是那些疯魔的孩子。她放轻脚步走了许久从一楼找到四楼却仍然没有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城堡外头似乎有嘈杂的声响,但城堡里头却冷清得紧仿佛不愿意打扰到孩童的安眠一般,一切纷争都刻意规避了这里。林夕握着刀和枪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觉得继续这样子下去不行,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否则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林夕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这里是四楼,林夕并不担心有人从窗外闯进来将自己包抄个彻底这一晚上的经历对于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极限了,以至于林夕刚刚坐下,便忍不住鼻头一酸。 身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林夕疼得生理泪水都沁出了眼角。将被汗水污得滑腻的手掌在膝盖上蹭了蹭,林夕这才拿出几分心思来打量这个房间。但是这么一看林夕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没看仔细,这屋子里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显然是住了人的。 万一外头疯的那群魔鬼又回来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顾不得疼痛立时站起身来但是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失血,她眼前顿时一黑。脚步不稳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间的伤口被这么一撞,痛得她龇牙咧嘴。林夕下意识地扶住桌子,却摁到了一本摊开的书确切的说,是日记本。 她找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本拥有字迹的线索,林夕迟疑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这么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这处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好从中谋取一线的生机。 房间内没有灯,十分昏暗,但是屋外却很亮,仿佛有人在暗地里监视害怕这屋子里的人逃出去一样,屋外四面八方都装有照明灯,亮得双目刺刺地疼。林夕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线的窗叶,借着那一线从外头漏进来的光亮,翻阅着手中的日记本。 日记是一个名叫“茜茜”的小女孩写的,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那个猫耳男孩口中的“塔塔”,比起名字,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代号一样。林夕继续往下看,这个叫“茜茜”的女孩写得很认真,哪怕字迹七扭八拐,也还是能勉强认出来的。 “今天,有一对爸爸妈妈说要带茜茜走,茜茜好高兴。茜茜会当一个好女儿。” “爸爸妈妈不来了,白衣叔叔说,茜茜有病。他骗人,茜茜好好的,没病。” “茜茜好疼,茜茜不想吃绿色的药,茜茜不想打针。” “白衣叔叔说,茜茜要乖guai,爸爸妈妈才会来接茜茜。” 日记本很厚,林夕根本翻不完,她只能匆匆地扫一眼,将重要的消息都收入眼底,甚至无暇思考一个女孩怎会有耐心坚持每天都写日记。日记一开始还能理解,可是越到后头却越发语序颠倒,字迹缭乱,那名叫茜茜的女孩显然精神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红绳子!我讨厌!白衣服的叔叔说,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只有白色才是救赎。” “天使的翅膀,是白色的。” “白绳子出现了!” 越到后头,林夕就越看不懂,写日记的人似乎越来越疯,性情也从最开始的乖巧变得暴躁,纸面上有十分明显的划痕,像是指甲在纸张上头划过一样。林夕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得也觉得暴躁了起来,她还待细看,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林夕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抓着日记本,面色难看,只等门外有人闯进来,便直接将日记本砸过去,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是敲门的人很有礼貌,敲一会儿,停一下,麻木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完全不管房间里是否会有人给他开门一样。 林夕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外头的人不进来也不离开,就那样一直敲一直敲。林夕想到走廊上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万一吵醒了其他房间里的恶魔,她的处境可就十分不妙了。与其落得被分而食之的下场,倒不如跟外面的人拼了,一对一,至少还是有胜算的。 林夕经过这一晚上的折磨,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正处在于游戏中爆seed的状态中,遇到谁都敢冲上去剁一剁。 林夕握住了门把,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才一鼓作气地拉开了门。 敲门声戛然而止,林夕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比那猫耳男孩还要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她面前,身高只到她的膝盖。这么瘦小幼弱的孩子,林夕却一时间看得愣住了,因为这个孩子很“正常”,没有畸形的样貌,没有尖锐的指甲,更没有暴戾疯狂的眼眸。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只手微微抬起,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眼睛平视前方,甚至没有抬头看林夕一眼。 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林夕看见了他抬起来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的绳。 门开了,小男孩一语不发的往前走,一头撞在林夕的膝盖上。林夕正想让开,却看见那小男孩脚步不停,十分机械地迈着步子,但是因为被林夕挡着,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从敲门到现在,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会按照规定的程序动作。 林夕让开了身子,那小男孩也不管林夕,兀自走进了房里,打开了柜子,拿出一件熨烫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就又走了出去。 林夕想了想,决定跟上去。 她将日记本塞进自己的风衣里,手里握着上膛的手/枪,悄悄跟在了小男孩的背后。 小男孩抱着衣服,那裤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冷不丁绊了他一脚,让他直接摔在了衣服上。但是那小男孩仿佛不知道疼痛为何一样,爬起身,抱着衣服,又继续往前走。林夕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上了五楼,在一间房门前站定,她才跟着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开了门,抱着衣服走了进去,她想,那应该是他的房间了。 林夕耷拉下肩膀,这才发现五楼和他处不同,偌大的五楼,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间房间。 林夕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楼梯口处却传来了十分耳熟的声音,那稚嫩的男童声有些尖锐地叫道:“我闻到小老鼠的气味了!茜茜姐,塔塔哥,她在上面!”随即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约莫有三个人。 林夕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打开了房门躲进了屋里她宁可面对那沉默的小男孩,也不想面对外头的恶魔。 林夕一时冲动,在恐惧的驱使下闯进了房间,但是等到她进了房间,却又突然后悔了。 房间里还有人,或者说,房间里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人,那个小男孩只是来送衣服的。 那戴着黑色绳子的男孩将叠好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便自顾自地绕开了林夕,朝外面走去。透过门扉,林夕能看见那猫耳男孩牵着那个被她砸破头的女恶魔就站在外面,兽类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却又好像因为某种忌惮而不敢上前一步。 仿佛猫咪不慎闯入了老虎的领地,出于兽类的本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门关上了,林夕僵硬着脖子缓缓扭回头,就看到这处格外精致的房间里,那个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的男孩。 白衬衫,黑长裤,一头干爽的小碎发,一个清瘦的背影,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却让外头那些疯狂的恶魔望而止步。 能让恶魔如此忌惮的,不就只有更可怕的恶魔吗? 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窒息,她背靠着墙壁,死死地握紧了手/枪,却已是进退不得。 前有虎,后有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而且林夕分明记得自己的子弹命中了那个名叫“塔塔”的少年的脑袋,那个叫“茜茜”的女孩也被她砸破了头。她以为她杀了人,甚至为此而崩溃失措,但是方才看他们的模样,却又分明还行动自如。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魔鬼,真的刀枪不入甚至能死而复生不成? 如果连子弹都无法伤及他们分毫,那她还能怎么办? 向神明祈祷?但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狱里,神明又何曾眷顾过她分毫? 浑浑噩噩中林夕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死人的下场,她有些绝望地想,与其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削去了四肢放在床边当偶人,还不如现在就一发子弹了结了自己,至少死得不会太痛苦。 林夕的精神在缓慢地溃退,桌子前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剖开修女的腹部,拉扯出她的心脏,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疲惫而又艰涩地道,“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手枪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手枪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死亡全息(8)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再次意识到, 自己又穿越了。 虽然她想不起来自己原本的名字和身份了,但是常识和认知都是不会骗人的, 眼下的境况明显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逻辑范围, 简直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虽然满肚子的槽点想吐, 但是林夕也不敢轻举妄动让人发现这个壳子里面换了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温妮欲哭无泪却不敢挣扎地被人带走,林夕才默默无语地将视线移向了西里尔。不管这么说,这一位好歹也是本地土著,总要比自己靠谱一些吧? 温妮被人带走, 林夕虽然跟她没有多少感情, 但是心里也隐约觉得有些焦虑。反观作为温妮爱慕者的西里尔,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直男巅峰的面瘫脸, 既没有冲上去演绎一段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 也没有如咆哮马一般拦着那群白大褂来个同生共死,甚至连阻拦一下都没有,那副冷眼旁观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凉薄得很。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 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 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如果是这样, 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 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 瞥了林夕一眼,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先确保她的安全,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死亡全息(9)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从实验室里翻找出一大摞的资料, 可惜上面写的东西她完全看不懂, 只能悻悻地将资料抛开, 重新去翻找有用的线索。其中倒是也翻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这个精神病院里所有试验品的实验报告, 以及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不明觉厉的资料。 正如林夕所想的那般,这个世界的确已经不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了。这个世界比起林夕原本所在的法制社会,更加自由也更为混乱。第一,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但是科技发展的方向有点偏科, 先进的科技没有用来造福人类, 反而用来研究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及开发人体的潜力。顺带一提, 这里的人们觉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是本就存在的, 他们不将之称为“异能”, 而是称呼为“源力”。 对于林夕来说,那是超自然的力量,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 那是将人体开发到极限, 亦或者宇宙本身便存在着的本源之力。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身体开发程度不一, 有人开发了肢体,有人开发了脑域,有的人却获得了来自自然亦或者宇宙里的能量。这些先天便拥有源力的人被称为“天启者”, 生来便高人一等, 这让更多的普通人感到了不甘, 于是便有了这个专门研究源力开发的地下实验室。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 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生气、难过、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怀里的小男孩仰起小脑袋,朝着林夕露出了一个略带生涩的微笑。 林夕愣住了。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林夕,好玩,再来。” 林夕:“……” 收回前言!这倒霉孩子!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第一百三十三章】死亡全息(10)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最开始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才会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她讨回公道,但是她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水会这么深, 这群人会这么大胆。一步错步步错, 到得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 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 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 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 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 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 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 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 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 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两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c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c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林夕抿唇,道:“弹片卡你收着吧,你比我强,武器在你手上定然比在我手上要更有用处。”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情况不妙,多一点武器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林夕如此识时务,让西里尔都不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非常“识时务”的林夕立刻打蛇顺棍上,腆着脸道:“大佬,求罩。” 西里尔:“”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但是请你宽容,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死亡全息(11) 防盗比例为50  是的,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 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 靠人人跑, 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 感情也好,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 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 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 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 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 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 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 还教她怎么用枪, 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死亡全息(12) 防盗比例为50  不仅仅是四周的温度太冷的缘故,还有一种冷意是从心底泛起来的冰寒, 仿佛连骨髓都能冰冻。 或许是后怕, 毕竟当时候自己想要尝试着输入密码,万一错了, 如今落得如此解决的就是零和她;也或许是惊恐, 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大场面的毕业生来说,实在太超出接受能力了。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林夕就是被吓懵了。 她神智浑浑噩噩的, 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零浑身鲜红,都是林夕的血,他的眼睛依旧清澈, 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林夕的伤口,道:“林夕, 疼。” 林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面前的男孩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她想到茜茜, 那个女孩唱着天真甜美的歌谣,剖开修女的腹部, 拉扯出她的心脏, 将洋娃娃塞进空荡荡的皮囊之中。她想到那些将人头削成皮球踢来踢去, 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那唱着温柔的歌谣,祈祷着神明的宽恕,却一脸悲悯的叫她去死的神父。 这个医院里,果真都是神经病啊。 “我很抱歉,零。”林夕强忍战栗,抬手轻轻捂住零覆在她脸上的手,疲惫而又艰涩地道,“我很快就会调节过来的,请再稍等一下。” 只能说人作为万物灵长,只要不死,适应能力就是没有极限的。林夕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零的人格残缺且缺乏情绪波动,是她原本就知晓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一个人就放弃他。林夕知晓自己的恐惧是来源于零对生命死亡的态度,那种毫无情绪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残忍而又无情,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若真的无情,他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他情愿的。 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让他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教会他如何正常的生活,不就是她的初衷吗? 看着那个将□□放在地上,自己蹲在那里死死盯着□□的小男孩,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莫名委屈的瘦小身影,由不得林夕不去心软。 想到这,林夕不免苦笑,她抱起男孩,道:“零,我得向你道歉。还有谢谢。” 零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道:“生气,害怕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不起自己。”林夕将额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近乎叹息地道,“我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明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能毫不犹豫地对孩子开枪,能拿起手电筒砸烂想要伤害我的人的脑袋,却还在这种时候愚蠢又自以为是地纠结着他人对生命的漠视。” “不管如何,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谁的愧疚更多一点就更高尚一点,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不生气。”小男孩似乎并不能理解林夕的话语,只是下意识地给出了面对道歉时应有的反应,“林夕,我不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林夕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零救了我,所以要谢谢你。” “那我也再告诉零,这不是生存的守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我记住了,林夕。” 这一架恐怖的死亡电梯止住了林夕前进的脚步,当电梯门再次在林夕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干干净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受了太大刺激的林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忌惮地扫了电梯一眼,仿佛看见的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蓝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红色,还是绿色?” 萝卜的符号是“v”,葫芦是“8”,树是“y”,花是“”,眼睛是“00”,眼泪是“6”。 可蓝色到底是什么? 找不出线索,又不敢去冒险,林夕只能从茜茜的日记以及零的身上寻找答案。 “零,神父教你们画画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天使的羽翼是白色的,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出乎意料之外,零的记忆力很好,他面无表情地背诵着记忆中神父的话,“我的孩子们,别忘记天堂的方向,仰望着天堂,才能张开自由的翅膀。” “仰望着天堂。”林夕微微抬头,怔怔地复述着这句话,“天堂在天上,天空是蓝色的?” 是了,在这个被高筑的铁墙围起来的方寸世界里,看不到远山绿树,红花艳蕊,只能看到天空的蓝。 林夕发愣的过程中,零却还在不停地背诵着神父曾经的教诲:“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缺少什么,便去寻找什么,答案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便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你除了‘活着’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只要活着,便能继续得到。”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愣愣地听着零复述着神父的教诲,让林夕觉得很意外的是,神父的话语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让这些孩子们祈祷上帝的救赎或是帮助。他似乎在引导孩子们挖掘自己内心的力量,劝告他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胆怯,不要想着去依靠。 那个会将密码编进童谣里的人,那个会告诉他们答案很简单的人,那个站在地狱里,却还温柔地告诉他人不要放弃希望的人—— 到底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离开这里呢? 她已经粗略地浏览过了这里的科研结果,虽然大部分数据都看不明白,但是她也清楚这个源力实验室研究的东西并没有传染性。至于林夕自己身体上产生的异变,林夕猜测约莫是因为这个科研基地里埋藏的某种陨石依旧存在着辐射,巧合之下才改变了她的体制,就像零一样。辐射这种东西虽然很可怖,但是林夕也没听说过辐射还能像病毒一样传染给别人的。一般来说离开了辐射源,辐射线便会开始衰弱。 神父最初定然是抱着想要让这里的人离开这个精神病院的打算,但是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世界的本源构成了眼前的黑暗,但因为黑暗,你才能发现光。”林夕喃喃自语地重复着神父的话,“世界的本源?” 这个科研基地是研究宇宙的本源之力的,所以神父才会说世界的本源?为了研究本源才有了这家精神病院?才会诞生罪恶?那这个本源 ——“红色是疯狂,黑色是绝望,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是了是了,神父将本源扭曲成孩子能理解的事物,那就是——颜色啊。 孩童的世界们除了简单的线条以外,就只剩下各种各样的颜色,神父说答案远比想象中的简单,或许是说,思想太过复杂的人不容易得出答案,反而逻辑思维简单直白的孩子更容易找出神父的密码,谁能想到他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了一群天真懵懂的孩童呢? “世界有三种原色,分别是红黄蓝,这三种颜色搅和在一起,就会形成黑色。”林夕将日记本摊放在地上,支棱着腿,一手轻轻按压着书面,“蓝色的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蓝色和红色相融是紫色,但是‘流泪’是不是也有‘丢掉’的意思?” ——“缺少了什么,便去寻找什么。” “三原色里缺少了黄色。”林夕微微眯起眼,“如果将缺少的东西放进‘蓝眼睛’里,而蓝眼睛又恰好丢掉了‘红色的眼泪’。” “是绿色?” 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夕从喃喃自语到恍然大悟,面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似乎对于能否出去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他那双过分清澈干净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林夕,记录下她所有的表情,偶尔眼底会泛上些许深邃而又冰冷的蓝。 林夕用手指蹭了些自己伤口上的血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密码,她看着那行密码,思考了很久,以至于额角甚至沁出了冷汗。 “不管了!不能拖了!”林夕如今就是个残血的小脆皮,再拖下去只怕要清空血槽直接完蛋,好不容易推测出了密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否则最后不是神父找上他们,就是她自己失血而亡,“如果不拼一把,连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站在死亡电梯之前,林夕僵直的身体都在颤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令人牙酸的骨头粉碎的声响,令人心神俱颤。 林夕决定冒险尝试一次,但是她却并不想将零的生命也一起赌上。 她独自一人身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界,心中并无多少牵挂,但是零和她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又怎么能带着那些沉重而又黑暗的记忆就此离开人世?林夕当初一瞬间掠上心头的冲动便是如此,至少要让这个孩子知道鲜花和树叶的颜色。 她又怎么忍心,从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孩子身上夺走他最后仅剩的生命呢? 林夕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零,一件又一件的告诉他东西的作用,告诉他不能轻易将u盘和宝石显露给他人知晓,告诉他如何隐藏自己的异样,如何在正常的社会里生存,甚至告诉他如果被别人发现,要如何凭借着手头上的东西去寻找靠山或者获取更多的利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死亡全息(13) 防盗比例为50 靠山山倒, 靠人人跑,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人性也好,感情也好,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 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别人帮她是情分, 不帮是本分,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 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 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 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 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 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死亡网游(14) 防盗比例为50 比起西里尔这位满级大佬, 林夕觉得自己就是那新手村里穿着白板的小菜鸡。 虽然大佬的神情一直很淡定,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但是林夕怀疑他可能是个面瘫,因此她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努力表现出自己吃干饭以外的生存价值,免得这位跟自己不太熟的大佬会在生死攸关之际将自己撇下。 是的, 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人性也好, 感情也好, 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 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 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死亡网游(15)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科技是一把双刃剑。 人类创造科技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方便, 而科技是一个广袤无边的神秘地域,需要人类一点点地探索并且进行破解。但是当一个工具太过强大而驾驭它的人没有足够的实力时,这件工具往往会反噬它的主人, 从而取代尊卑不同的地位。 叶青的位面同样是将科技发展到了极致, 但是他们很好地利用了科技这项工具并且造福了全人类。这个世界却跟叶青的位面背道而驰, 人类仿佛沾染上毒瘾一样将第二虚拟世界视作自己的全部, 为此放弃了现实世界中的一切,只为了让人生拥有再次构建的机会。 “死亡的次数越多,他们的意识就会逐渐被这个全息游戏同化,最终会彻底脱离电脑并且成为智脑数据库中的一串数据。”叶青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们将全息技术运用在了军事和对其他位面的探索之上, 但这个世界却运用全息技术制作了一项又一项的死亡网游,而这些网游都归属于中央系统的超能智脑的管理。他们死亡的次数过多, 所有的意识就会被拆解成数据,融合进智脑,成为数据库里的一串代码。” “而现实中的躯体会因为缺乏意识体主宰的缘故而脑死亡,成为一个活死人, 也就是医学上的‘植物人’。” 叶青话语微微一顿,感受到林夕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 他才放下咖啡杯, 垂眸说道:“而正如你猜想的那样, 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并不是一个‘玩家’, 我的意识体降落在了中央智脑的数据库里, 它试图侵吞我的数据,却被我反噬并且夺走了整个数据库。它现在变成了一串流动的数据代码游走在网络的世界里,即便是我也找不到它真身的存在,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中央智脑已经给自己模拟出了人类的大脑,并且产生了‘野心’。” “我删除了埃德里奇副本里第五个Boss‘堕落贤者’安吉利亚的数据并且取而代之,才来到了你的身边。”叶青平静地扫了一眼自己裙角的金色魔纹,“虽然我掌控了数据库,但是我并不能完全取代智脑的存在,这个世界的运转以及所有虚拟世界的操控依旧掌握在它的手上。智脑在吞吃了大量人类的意识体之后诞生了自我的逻辑思维以及情感模拟,可以说它已经跟人类一样——甚至更加可怕,因为他拥有海量的信息库、高速的计算能力以及超越人类的智能。” 叶青抬头看了林夕一眼,理智到极点的话语终于流露出些许的柔软:“你也不必为此感到负担,因为这个世界的命运很快也要走向终结。” “你或许会感到困惑,产生了这么多植物人为什么外界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原因很简单,智脑运用AI技术模拟了人类的思维并且通过游戏作为渠道将数据送入了人类的大脑,由智能AI取代人类意识体成为了‘生化人’。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次玩家复活之后都会恍惚的原因,他们的脑域被缓慢地清洗,直到意识彻底化为数据并且消失为止。到了那时,人类与智能AI的地位就会完全颠倒,这一项被列为禁忌领域的生命科学技术会引领人类走向毁灭。” “因为转化的过程是缓慢的,所以不会有人发现玩家的性情产生了变化,哪怕他们最后被拆解成了数据,其他玩家也只会认为对方是离开了游戏。” “一个游戏拆不完,下个游戏继续拆,在智脑的眼里,人类也不过是一串深奥难解的数据。” “83年之后,人类为了获得永生,逐渐将自己的意识体转入虚拟世界之中,将‘生命’中意义最为重大的肉-体舍弃转而寻求精神上的永存,甚至连新生婴儿的意识体都进入了第二世界,造成了现实世界的缺守。谋划已久的智脑操控生化人以及机器人发动了政-变,世界毁于一旦,碳基生命主宰的社会化为硅基生命的数据世界,这个位面存在的根基被摧毁,丧失生命温度的宇宙迎来了热寂,最终因大撕裂而终结。” “这已是无可回转的结局。” 说到这里,叶青话语一顿,神情却微微柔软:“83年,人类的一辈子,我想陪着你走完。” 这就是叶青选择这个世界的初衷,一个注定被毁灭又在他掌控之中的世界,他可以给予林夕最大的庇佑,直到迎来盛大的消亡。 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他还在,谁都不能伤害林夕。 如果命运是上帝早就为人类书写好的结局,那他就来当这个神明,保护她,爱着她,为她遮风挡雨。 场面陷入了死寂,林夕没有回话,叶青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在这样的寂静中领悟到了什么,轻声道:“这样不好吗?”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叶青能感觉得到——自己苦心孤诣为她谋来的幸福,林夕并不欢喜。 不,他或许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他大概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林夕口中“哪怕放弃生命也不能舍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是在为这个位面将要走向毁灭的命运而忧虑吗?”叶青思忖了片刻,轻声解释道,“这个并不是你我的责任,你不必为此而产生负担或者愧疚。因为万物以死为终,任何一个位面都会走向这个结局,不过是早晚而已。我选择这个世界也正是因此,如果在其他位面,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万分慎重,避免产生无可挽回的蝴蝶效应。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你我却不必有任何的顾虑,因为它只有过去和现在,不会再有未来。” 林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见叶青这般郑重的回答与解释,心里居然有几分无奈。她试图微笑,却只感觉到疲惫无孔不入地钻进自己的四肢百骸。 “你还是不懂的,叶青。不知者无罪和知道却无所作为,这两个终究不一样的。” “而对于我来说,利刃尖刀上跳舞,虽然痛苦,我却依旧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但如果我睡在尸山血海之上,高床软卧,我也是无法心安的。” 林夕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她轻柔地抚摸叶青依旧没有多少表情的脸,轻笑:“你选择瞒着我,大概就是为了不让我烦心这个问题,我很感激。你为我苦心孤诣,我也高兴。但是叶青啊,叫我看着什么都不做,对我来说,那也是错。” 冷漠也是罪。 她一直在追逐着更无上的自我,求的就是一种无愧无悔。 所以,只要她能做到的,就不能不做。 叶青微抿薄唇,低声道:“事情已成定局,我们是没办法改变这个局面的,人类已经踏进了科技的陷阱,他们享受着人工智能带来的便利生活,甚至有很多人类以此为生。这种时候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的,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危言耸听,会将你视作引发民众惶恐的反社会人士。” “智脑掌控了这个位面的最高侦查权限,除非人类摧毁中央智脑,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通过科技的手段侦查出异常。” “而凭借着我们的一家之言,就要逼得政-府摧毁中央智脑导致人类科技退步至少两百年——这是不可能的,林夕。” 叶青的大脑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分析出了这个世界的走向以及所有的可能性,但是在判断过这个世界中人类对科技的依赖程度之后,他只能下了“无可救药”的最终判断。这个位面的社会现况,不是依靠一己之力就能扭转的,既然是力有所不逮,那林夕也无需为此耿耿于怀。 可以说,叶青很了解林夕。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又不够了解中二病的心。 中二病的宿命不是毁灭世界,就是成全大义。 “好了,不生气了。”林夕仗着身量高大将人整个抱进了怀里,拍着叶青的肩背宛如哄孩子一样地低喃道,“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这个位面的结局如何,我们无法做决定,但是我们可以给予人类一个选择。” 林夕从叶青的手中取得了中央智脑数据库的权限,她申请了回返的通道,亲自将叶青送离了这个位面。离开前叶青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几乎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描述,林夕就知道他生气了。想到这里,林夕就忍不住苦笑,只想着将所有事情都做完再回去跟他好好道歉了。 林夕觉得累了,她很难说清楚自己心中的疲惫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 她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但是她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一时间居然有些茫然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像一台机器人,麻木而机械地按照着大脑下达的指令去心动,但是能量却已经被消耗一空了。 林夕开启了叶青留下的信息渠道,发现自己身周的环境刹那间重组,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维度空间,无数的莹绿色的数据和代码像光柱一样升腾而起,空中更是浮现出了几个深蓝色的光屏。这宛如科幻大片一样的场景没有激起林夕心中的波澜,她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林夕点开了直播摄影,叶青夺得的数据库相当于一个资料室,他能修改游戏中的数据和建模,可以构建出一个全新的游戏,但是最危险的人工智能与数据拆解技术还在中央智脑的手里。叶青可以保护她一个,却不可能保护数以亿计的人类,想要摧毁整个虚拟世界也是不可能的。 林夕打开了直播,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屏,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耳边却听见了无数喧哗嘈杂的惊哗声。 同一时间,林夕那张清冷俊美宛如暗夜精灵一般的容颜投影在了全息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就说一些想说的话。”林夕思考了几秒钟,要不是因为她这张脸实在长得好,大概会被不耐烦等待的人当做是无聊没事做买下世界公屏的富二代。林夕理清楚了思路之后才慢吞吞地说道,“我接下来说的事情都是实话,如果可以,希望大家尽快采取应对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叫‘林希’,是《曦光》这款全息网游的一线玩家,目前已经完成了影杀职业二转,在虚拟世界中已经生活了十分漫长的时间。” “作为一线高玩,在游戏中死亡多次是不可避免的,反正复活也只是掉一些经验掉一些装备,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以前是这么想的。”林夕将耳麦里的声音调到最小,继续说了下去,“直到现在,我成为了‘不能下线’的游戏玩家,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人类的大脑涉及生命科学,是至今为止人类尚未能完全开发的领域,我们能给予人工智能强大的逻辑思维与数据信息库,却无法赋予他们‘感情’,因此人类将人工智能视为未完工的科技产物。但是实际上,中央智脑已经模拟出了人类的大脑,并且滋生了‘野心’,它在试图侵吞人类的领域。” 林夕话音未落,虚拟世界中已经是哗然一片,叫骂声与呵斥声几乎挤满了耳麦,林夕却无动于衷,一板一眼地继续讲了下去。 将叶青告诉自己的一切情报公布于众,随着她的述说,空白一片的光屏上已经刷出了成千上百万条讯息,有惊惧的、怀疑的、骂她危言耸听的、不屑一顾的、嗤之以鼻的。就像叶青猜测的那样,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只将她当做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虽然也有一部分人心生忧虑,但是更多的人选择蒙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有人认为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人认为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只要不威胁自己的利益,所有人都能冷漠得这么彻底。 “在游戏里一旦死亡,自身意识体的数据就会被拆解,而中央智脑会将一串替代意识体的人工智能数据输送入大脑中,直到彻底取代意识体为止。” “停止游戏,停止进入全息,整顿数据库,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多犹豫一秒,可能就要多出成百上千个被拆解掉的意识体。” 林夕话音刚落,光屏上再次刷出了上百条谩骂的留言通讯,话语都说得很难听。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妈的哪里来的神经病?玩游戏玩得走火入魔了吧!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整顿数据库,你说得倒是容易!你知道中央智脑一旦停止工作,多少工业要陷入报废状态吗?那每天烧的钱都是成百上千亿!] [全息技术覆盖全球,要出事早出事了,为什么其他国家和联邦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滚吧渣滓!已经举报,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黑客入侵了全息系统,但是我可以警告你,被抓到可是终身监禁!] 林夕看着这些讯息,面上却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所以也不以为意:“话就说到这里,我会将录影和资料库里的数据全部备份并上交给联邦,请牢记,两方势力共存的状态下,一方汲汲于营不停改造自己,一方明知弊病却选择自闭双目,那胜负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了。” “选择面对还是选择逃避?由你们自己决定。” 言尽于此。 林夕抬头,看见光屏上出现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凭什么呢? 林夕突然想起小学时的语文课本,在描绘烈士的牺牲时总是难免浓墨重彩地叙说他们的惨烈和不易。 当一个萧条而又落魄的种族里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刻勇敢无畏地冲入了刀山血海,用最惨烈的死亡唤醒所有人的血性,就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无声中发生了改变。或许一己之力的确无法改变什么,但是在他的牺牲之后,会有无数跟他一样的人站起来,义无反顾地奔赴死亡,百死无悔。 牺牲的人多了,就的确能改变什么。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他们懒惰、自私、冷漠,被逼到了绝境才会懂得奋起,但是他们也会有莫名其妙的勇敢、大爱与无私、可以用累累白骨去堆砌出一条通天的明路。如果没有用惨烈的现实狠狠地将他们打醒,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也不愿意去弄懂现实和虚拟的区别。 虚幻的再怎么美好那也注定是虚幻,现实再怎么残酷那也是他们需要去面对的现实。 “证据?”林夕神情淡漠,一串磅礴可怕的数据体锁定了她的位置,她却依旧岿然不动,“我就是证据。” 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碾压而来,失去了叶青精神力的保护,林夕的游戏驱壳一点点地被拆解成无数的代码。 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光屏前,忍着身体破碎的剧痛,没有吭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止的按钮,就连不断刷新着群众言论的光屏都卡壳一样地停止了滚动。周围安静得可怕,在万众屏息的死寂中,唯有林夕一双平静的眼睛倒映着光屏上的白光。 从指尖发丝到手臂与身体,那个清冷俊美的男子直播着自己的死亡,始终从容,始终平静。 在那几乎能让人类瞬间崩溃的疼痛中,她脊梁笔直依旧,眉头都不曾颤抖,仿佛化作风沙消散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于是也问心无愧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化作了漫天飞窜交织的代码,她平静清冷的声音在数据的拆解下都变成了冷冰冰的机械声,刺得人耳蜗生疼。 “站在末日的尽头守望,还能等到黎明的曦光吗?” ——会有的,哪怕这个世界如此肮脏。 ——总会有一线的光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弗拉娜番外】至高无上的信仰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战火撩舔而过的森林只剩下枯朽焦黑的枝桠与充溢着呛人味道的空气, 火-药的气息会让人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不远处一棵烧焦的老树甚至还飘着一缕残烟。被大火焚烧过的树林只剩下干秃秃的草皮,几块巨大的岩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像是佝偻着腰背的老人。一支身穿军服满面风霜的小队在这里落脚歇息, 看上去风尘仆仆。队伍中的成员大多年纪不过三十, 年轻的驱壳却没有与之匹配的青春与鲜活, 眉眼间满是刚毅与耗尽心力之后带来的疲劳与沧桑。 坐在岩石上女子舔了舔发干起皮的嘴唇,从背包里拿出行军水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水,就再次珍视地将水壶拧上。在这个生产基地已经全部沦陷在机器人手里的年代里,任何行军物资都是宝贵的, 哪怕是一线的战斗人员, 发放到他们手里的物资也只够维持战斗消耗而已。女子舒缓了口舌的干渴, 从怀里取出一块布擦拭自己的武-器,艳丽的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养尊处优的娇嫩, 但那曾经飞扬于眼角眉梢的跋扈张扬却已经淡然无存。 弗拉娜抬头看着天边飘动的白云,微微有些出神。 距离那个人的离开,已经过去十年了。 在这十年里,人类和人工智能爆发了激烈可怕的矛盾与冲突。为了争夺领主的地位, 大大小小的战争在现实与虚拟世界争相爆发,曾经安宁如同净土的美好生活不复存在, 战火与硝烟吞噬了所有人的未来。人工智能、机器人与已经被智能AI取代了身体的生化人发动了反抗和改-革, 而人类虽然被一场惨烈的牺牲一棍子打醒, 却还没有做好相关的防范措施, 人类日常生活的一应需求以及生产单位都落到了人工智能的手里, 导致人类一度陷于消极反抗的境地里。 有人未战先怯,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痛骂发明了人工智能的伟人,甚至有人埋怨那个人的牺牲打草惊蛇,毁了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 而那个时候,最先疯起来的,反而是全息游戏里的玩家。 因为亲眼目睹了那个人的死亡,因为相同的过往而让他们感同身受,已经被游戏同化了一部分逻辑思维的年青一代居然成了人类最后的希望。 还能脱身的都回归了现实,拿起了武-器,已经深陷泥淖脱身不得的就留在了那乱葬岗一样的死亡网游里,拼尽最后一口气息将那在虚拟世界中无所不能的神明打压下去。很多人活了下来,更多的人却死去,他们就像那个人一样,在一次次地死亡中被拆解成无数的代码,融入智脑的核心。 弗拉娜是属于很幸运的那一类人,她玩全息本来就带着几分玩性,砸钱包团买装备,就连等级都是别人帮她拉上来的。弗拉娜没有在游戏里体会过死亡,她一直顺风顺水,甚至到最后脱离游戏都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她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继续当自己的富家小姐,当家里千捧万宠的幺女。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弗拉娜也没有想过,人类强大的时候能那样强大,即便被寸寸拆解痛不欲生也能面不改色;可是他们却也能软弱得那样令人鄙夷,居然会因为畏惧“生化人”的存在而干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那本该瞄准敌人的武-器对准了那些拼命想要反抗也拼命想要活下去的袍泽。 活下来的那一批玩家,居然大部分都死在了自己同类的手中,甚至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来不及。 一部分人类离开了这片星系,只留下他们还站在染血的土地上,守望着末日,为未来而战。 从那时候起,弗拉娜就擦干了眼泪,抹去了脸上的血水,扛起武-器,成为了末日战士之一。 哦,比起末日战士,他们现在更喜欢称自己为“黎明”。 那人拼尽所有才为他们点燃的一线曦光,他们怎能让这缕光芒彻底凉熄在永恒的黑暗里? 没有食物,没有军-火,不被人所理解,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那时候的他们几乎要绝望了,向来硬气的她也曾经躺在黑夜的沙土中声嘶力竭地哭喊,她责问这肮脏的世道希望究竟在哪里?她问那个人前进的方向为何不甚明了?她哭着问她,他们这些人还能不能拥有明天? ——“我叫林希,双木林,希望的希。” 在最绝望的境地里,弗拉娜找到了,找到了那个人以己身作木,留下的希望的火种。 一颗液态能源核心。 那并不是游戏中所谓的“道具”,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中央智脑赖以生存的能源核心。他们利用着这颗能源核心组建了一个大型基地,利用着这颗能源核心制造出了抵抗病变AI的全新数据体,他们利用这颗火种照亮了前路,挺直了脊梁骨,走向了充满希望而又光辉的未来。 就像现在,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明明身体疲惫不堪,所有人眼底却都带着笑意。 “将军。”有人颠颠地跑过来朝着弗拉娜敬了一礼,没有受过正统培训导致这个军礼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没有人计较这个,“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了。” 弗拉娜眼眶一热,掩饰般的用手臂搓了一把眼睛,才哑着声音说道:“是啊……我们要回家了。” 这是最后一战,他们研发出的全新数据体已经触发了数据库里的残存的人类意识数据,吞噬了大量意识代码的结果就是被数据反噬,哪怕那是人类最高科研成果的中央智脑也不例外。他们因为人工智能而走向衰败,又再次依靠着人工智能的技术而重返巅峰,这累累白骨和血淋淋的过往,就是扇在所有人脸上最痛的一巴掌,打得他们声泪俱下,打得他们肝胆俱裂,却又打醒了他们自以为是的怠惰和傲慢。 ——“请牢记,两方势力共存的状态下,一方汲汲于营不停改造自己,一方明知弊病却选择自闭双目,那胜负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了。” 是,人类就是这样骄傲的主宰,因为发明了人工智能所以沾沾自喜,将生活中的一切命轨都交托给了自己创作出来的造物,仿佛神明一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一切。可是当人工智能拥有了自主意识,当他们为了与人类比肩而不停地成长,回过头来时却发现主宰自己的神明如此不堪,又怎能怪他们心生反意? 他们不断钻研人工智能的技术,试图赋予冰冷的器械灵动的生命,为了自己更舒适更便利的生活,却忘了自己的初心。 忘了他们研究科技的初衷是为了挖掘更多未知的存在。 忘了一个种族的尊严,需要的是不断的进步和成长作为支撑。 他们忘了这么多,逼得那个人要生生拆解了自己来打醒他们,让那个明明能逃出生天的人放弃了生存的希望,只为了将那唯一的曦光留给他们。 “将军……要是那些懦夫见我们摆平了局面,又回来夺权,该如何是好?” “那就让他们跪在自己抛弃的废墟之上,看着站着的我们亲手建立起来的辉煌。”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人类和智能AI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弗拉娜穿着军服坐在最高领袖的位置上,勾着唇角看着劫后余生的人们无可抑制的狂欢。他们立了一座烈士碑,将所有在战争中牺牲的人名刻在了石碑上,而那个人的名字高居其上,在最高的地方,每天都能看见天际的第一抹朝阳。 三天三夜的狂欢之后,百姓们都开始着手建立自己新的家园,虽然百废待兴,但所有人都眼睛明亮,因为未来充满了曙光。 新生的人工智能天生就拥有自主意识,但是这一次,他们不是奴仆,而是人类最可靠的伙伴。 弗拉娜从废弃的工厂里翻出了一打白酒,提着这昂贵的奢侈品找到了自己的少校和科研部部长。 已经成为少校的亚度尼斯少了一条胳膊,俊俏的脸蛋上也多了两道伤疤,但是这没有改变他爽朗的性格,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充满了男性惑人的魅力。身为原始蓝星人的乔磊没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却在后来挑起了研发新型人工智能的大梁,那个欢脱又话痨的大男孩穿上了白大褂,戴着眼镜,眉头一丝不苟地蹙起,透着几分严苛和肃穆。已经身居高位的三人提着酒瓶灌了一晚上,丢掉了白日里的面具,哭得像是在水里跑了一天的大狗子。 “那个混蛋臭不要脸,带着媳妇就跑了!拿一颗破晶石打发我们这些旧爱!没良心的!”喝了酒就原形毕露的乔磊哭得眼镜都歪了,作为一线游戏高玩,他们本来也是意识体被拆得差不多的那批人之一,但是他们不知道林夕用什么办法帮他们恢复了完整的意识体。 既然能救他们,没道理她救不了自己。 她给所有人书写了一个未来,却唯独没写下自己的名。 乔磊哭着骂着醉死了过去,难得放纵一回,连脸皮子都不要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往亚度尼斯的军装上蹭,嘴里还凶狠地叫骂着那个离开多年的人。 亚度尼斯晃着酒杯,看着即便席地而坐都脊梁笔挺的军装女子,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弗拉娜,以前是因为我们的命朝不保夕才不好儿女长情,但是现在日子也安定下来了,过去这么多年了,就没想过找个人陪你吗?” 亚度尼斯知道弗拉娜心里有一个人,也知道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但是身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个执拗了一辈子的姑娘,出于善意,他还是想劝她放下。 一个人拼杀,到底还是太累了。 弗拉娜神情微微恍惚,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飞扬跋扈娇纵任性的自己。她看到年少时的自己兴冲冲地推开了光明圣殿图书馆的大门,在迎面而来的天光中,看见那个仿佛融入黑夜中的男子附身拥抱身穿白裙的女人。 一个不带情欲色彩的拥抱,没有亲昵的耳鬓厮磨,没有甜蜜的气场和氛围。只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解释的温柔,悠远而又绵长。 她是活在黑夜里的人,却张开双手拥抱了光明。 弗拉娜灌了一口酒,感受到那火烧一样的炽热从喉咙口燃烧到肺腑,烧得一腔血液滚烫,烧得干涸的眼眶滚出了泪珠。 “你不懂,我不需要别人的陪伴,因为——” “我仰望着明光。” ——那个人不是她心中挚爱,而是她此生至高无上的信仰。 如此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第一百四十章】溃不成军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再次睁开眼睛时, 对上的就是实验室里好几张眼神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脸。 没有回归自己的位面,林夕也愣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想起来自己这次穿越是跟随着叶青一起穿越的, 走的渠道也是叶青的专用渠道, 现在回到了纳米生化人的体内反而是正常的现象。林夕缓和了一下因为穿越和附身纳米生化人之后带来的不适就从休眠仓里爬了出来, 果然像叶青说的那样, 第二次附身纳米生化人之后的痛楚减弱了很多,只是有轻微的眩晕和不适感,但是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叶青呢?”林夕接过一位员工颤颤巍巍递过来的毛巾,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谢谢”, 就扭头看向了希初, “他是不是在房间里?” 林夕想要在这个位面进行穿越, 就需要用另外的休眠仓,但是除了叶青房间里的那一台, 其他的休眠仓都是公物,所以才会分开。 希初抬手扶了扶眼镜,檀黑色的眼睛里藏着晦涩的复杂的情绪,他似乎在尝试着缓和自己严肃的神情, 却没有成功,反而显得有些可怕的僵硬:“队长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倒是嫂子这边的任务影像已经传回来了, 兹事体大, 我们可能需要汇报给上级。” “哦, 那你们按照规矩办吧。”林夕怏怏地看了希初一眼, 胡乱地点头说道,“我先去找叶青了。” 希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一时间欲言又止,觉得三言两语简直解释不了眼下复杂的状况。 团队里的围观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推我挤终于踹出了一个替死鬼小心翼翼地凑到希初身边问道:“……那个,希哥啊,不跟嫂子解释一下没问题吗?这次嫂子直接出手扭转了一个位面的命轨,这可不是……一丁点地兹事体大啊……” 一个濒临毁灭的位面,不管掀起怎样的飙风巨浪都难以改变命轨的走向和结局,随便位面洞悉者怎么闹腾都不会出事,这也是叶青选择这个位面的原因之一。但是谁也没想到,两人才去了不到五天,林夕就凭借着一己之力扭转了位面的格局,将一个差不多可以丢进回收黑洞里的位面给扯了回来。这种搞事的能力震惊了整个部队,就算是资格最老的位面洞悉者都没有把握干出这种大事,偏偏林夕靠着一场惨烈的死亡达成了这个目的。 而同时,随着林夕的任务影像传回基地,她那被凌迟刀割依旧面不改色的纯爷们儿风采立刻倾倒了无数人。 不愧是董存瑞在世,酷帅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跪在嫂子的八块腹肌之下捧着帅脸唱征服。 嫂子,我敬你是条汉子。 类似这样败坏林夕声誉的传言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军队里传播开来,甚至上升到了传说中能徒手撕鬼子一人灭百团的地步。 …… 林夕钻进叶青的卧室时,休眠仓里已经是空的了,被子里鼓起一团,很明显里面躺了人。看来叶青比她早回来一步,之后就躲进被窝里去了。 第一次跟对象闹矛盾,不仅砸了对象的好意,甚至还非常不爱惜自己地死了一次。林夕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叶青一定快气疯了,但是饶是她嘴炮满级,这时候也只能满脸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安慰。林夕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被窝,忍不住偷偷打开光脑上-了大众论坛。 [求问,砸了老公特意给自己安排的蜜月旅行还把自己摔得骨折,现在对象生气了,如何哄回来?在线求,挺急的。] 林夕的求助发出去不到五秒,再次刷新时下面已经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回复。 [哄?受伤的是你,为什么还要转头哄他?脾气这么大,分手算了。] [楼上不能这么说啊,我感觉楼主话没说完,八成是她不爱惜自己,她对象才生气了。] [没有什么是来一发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来两发:)] [肉-偿吧:)] [上-了他:)] [干-晕他,晕过去了就什么气都没了:)] 林夕的意识往下滑动,却发现后面的画风严重歪楼,从感情探讨一路发展成R18,一群老司机开着赛车就奔上了高速公路开始亡命天涯,踩满了油门飙出了“污污污”的声响。林夕用精神力快速地浏览了所有的留言,可供采纳的建议没多少,黄色废料却塞了一脑子,不由得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说起来,她和叶青结为夫妻之后的确没有过上什么传说中的“性”福生活,一来两人的画风都有点性-冷-淡,二来则是因为他们的地域问题……别人谈的是异地恋异国恋,同在一片天空下都有可能因为欲-求-不-满而分手呢,她和叶青谈个异世恋还能顺顺当当地走到今天,也是很不容易了。 林夕严肃地捻着手指头想,好不容易来这个位面一趟,是不是趁机把小皇夫给吃掉才比较稳妥安心呢? 说干就干,林夕突然小小的兴奋了一下,就像每个好孩子被带着逃课恶作剧一样。她悄悄地凑到了叶青的床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拉着被子一点点地往下扯。换一个人来做这种事,只怕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会将人惊醒,但是林夕不一样,叶青对她的气息非常熟悉,所以也完全不设防备。林夕就像扯新娘子的红盖头一样一点点地将被子拉开,露出侧躺着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的美男子一只。 大概是因为蒙头盖着被子的原因,叶青一头清爽的碎发都显得有些凌乱,让向来一丝不苟充满禁-欲气息的人在这一刻慵懒得有些可口。闭上了那双过于冰冷沧桑的眼睛,他清俊的面容终于流露出了几分青年才有的朝气,清爽干净,像被雨水洗刷过的竹林。 林夕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膝盖跨过叶青的身体,怕把人惊醒,也不敢坐在他身上,只是俯下-身来,温柔地亲吻他的眼角。 嘴唇触碰到些微的湿气,林夕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头,动作轻柔地伸出一根手指拭过他的眼角。 林夕有些恍惚地想起来,小时候那个总是跟在她身边的软绵小土豆其实很爱哭,摔倒了会哭,委屈了会哭,没有糖吃了会哭。他的哭泣是无声的,不像很多熊孩子一样长大了嘴巴就竭嘶底里的嚎啕,他就是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金豆豆啪塔啪塔地往下掉。等到她急急可可地飞奔过来,就会像只小仓鼠一样往她怀里钻,抱得紧紧的,像是抱着自己最爱吃的松子,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后来长大了,她从认识“叶青”开始,他就是只能让自己仰望的大佬,脆弱的眼泪根本不会存在于这个人的身上。 所以……他是哭了吗? “在做什么?”叶青清淡淡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呼吸扑在了脸上,惊得林夕霍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发丝凌乱显得格外秀色可餐的美男子,林夕几乎想也没想地就开口调戏道:“听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来一发不能解决的,所以打算趁你睡觉的时候做点可以点事后烟的事情。” 林夕话音刚落,叶青立刻陷入了沉默。 眼看着人突然没了反应,林夕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于是伸出手就去解他衬衫上的衣扣。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果断地包裹住了她胡作非为的两只手。 叶青一手抓着林夕的手,一只手拖着她的腰,抬头看来的眼神居然有几分无奈:“……林夕。” “咋了?”林夕一副不在状态的懵逼样,“虽然我们两个都有点性-冷-淡吧,但是你确定你真的不想睡我?”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点,叶青微微苍白的脸上无奈更甚,近乎叹息地将人扶稳,才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开口道:“……你现在是纳米生化人。” 林夕:“……???” 叶青:“……这具壳子是部队里的公用资产,并不是你真正的身体,很多人都附身过的。” 林夕:“……!!!” 有点轻微洁癖症的林夕瞬间就惊悚了,感情她现在是一具充-气-娃-娃还是曾经制作成多种硅胶物品可男可女可攻可受的那种? 下意识地想要退缩,但是想到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以后可能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林夕咬了咬牙,从自己的鬼道储备中翻出了一本双修功法,这种非正统的修道法门被那位道长嫌弃,但是却被林夕当做启蒙教育收藏在识海里,没想到这次居然派上了用场。林夕弯腰,跟叶青额头抵着额头,一边将自己的灵魂往叶青的脑海里塞,一边嘴上嘟囔着道:“不管了不管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次一定要趁热打铁睡了你!” “等——” “等什么等!不等了!夫妻之间没点‘性’福生活是容易闹矛盾的!” 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林夕打开了叶青对她毫无保留开放的心灵空间,黑气萦绕的灵魂直接滚进了叶青庞大的脑域里。等到灵魂状态抽出来,林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她这才想起自己修行鬼道一身怨气,任谁沾染了她的孽障之气估计都跟精神污染没区别,她跑进叶青的脑域里简直是在谋杀亲夫。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林夕面色大变,急急可可地又要往外头跑,谁知道脑域空间居然瞬间封锁,一股可怕的气机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她的灵魂。 林夕动弹不得,浑身僵硬地倒在了地上,地面变成了软绵绵的云朵,整个心灵空间的天空却仿佛坍塌了一般。 一股强悍得可怕的能量朝着她缓缓地倾轧了下来,那种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压力就仿佛整个天空压在了她的身上。 林夕趴在地上,有些惊悚地瞪大了眼睛,她试图挣扎,那股浩瀚而又强势的力量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包裹,将她捆缚得动弹不得。充满侵略性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宇、眼皮、脸蛋、唇角……顺着滚烫发红的肌肤往下,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鬓发上,咽喉上,锁骨上……仿佛要将她完整地烙印上属于他的气息。 “等等!”不知所措的人变成了林夕,她拼尽全力地收敛自己身上的怨气,唯恐这些极端负面的能量会伤害到叶青,“等等啊等等!我——” “我警告过你的。” 强自压抑的沙哑声线在耳畔边响起,少了几分清润的温柔,多了几分强势和勉力压抑着的占有欲,透着一股冰冷却近乎凄惶的爱怜之情。 “我忍了很久,已经不再强求,只想用一个濒临破碎的位面锁住你八十三年,本来只是这样而已——” 他尊重她,爱着她,所以隐忍一切,谋划一切,其用心之良苦,他人根本想象不到。 他已经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去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偏偏那样天真不自知地跑来了最危险的领域,在说了那样危险的话之后。 既然这样,又怎能怪他理智溃不成军? “林夕。” 他将人整个纳入自己的怀抱里,近乎叹息般地附身亲吻她的唇,悬于一线的理智寸寸崩裂,仿佛放弃了一切无谓的抵抗。 撕开魂体幻化出来遮蔽肉–身的斗篷,他的吻落在了怀中爱之入骨的人的心口,温暖的体温之下,他的唇仿佛能触及那颗鲜红的心脏。 怦然跳动。 “我爱你。” 比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要深的——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第一百四十一章】抑郁障碍(1)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撩汉一时爽, 从此火葬场。 林夕身上的冤孽之气根本无法对林夕造成影响,他本身情绪少,自控力高, 又是心性极为坚毅的人。精神污染没见到, 倒是一些不太美好的负面情绪被勾起了不少, 导致林夕几乎要怀疑自己可能要死在叶青的心灵空间了。几次三番想要逆袭都被强势镇压了下来, 为了搏回一家之主的颜面林夕还特意闹了一场,严肃地指责叶青借助自己心灵空间的领域之便占据上风,有本事去她的心灵空间走一圈。 于是叶青从善如流地将林夕捆着拖回了她的心灵空间,将人吃干抹净, 关了小黑屋。 叶青的心灵空间一片空白, 虽然干净得有些单调, 但是堂皇光明,几乎不存在黑暗的阴影。但是林夕跟叶青完全相反, 她的心灵空间更加充实,色彩也更加斑斓,但是因为怨气的缘故而变成了黑夜,唯有天幕上的星辰和温柔流淌着的魂火作为少有的明光。 这种环境显然比叶青那堪比A4纸一样干净的心灵空间更适合上演爱情动作片, 更何况因为管线太暗的原因,形成了天然构造货真价实的“小黑屋”。 心灵空间内的一切刹那就接近永恒, 岁月几乎是凝固不变的, 人类的体感时间也会被降到最低。等到林夕终于将自己从精神丝的束缚里拔出来时, 恍惚间几乎要以为世界已经走向了末日。过于冷静理智的人其实很不能适应这种丧失理智的疯狂, 更何况精神的交融会将很多无法言说的情绪袒露无疑。 林夕坐在叶青的床上恍恍惚惚, 听着沐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沉默了很久很久。 等到叶青穿着一件简单的体恤衫,脖子上挂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碎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林夕已经顺利完成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整理语言,忘了说啥”的全过程了。借着沐浴作为借口让林夕缓和一下情绪,洗了个战斗澡的叶青擦着滴水的头发,露出一张沐浴后显得格外清润俊逸的脸。叶青眉眼微淡,脸部的线条都比往常柔和,看着林夕木愣愣地朝他看过来的一张面瘫脸,也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怎么了?” 小黑屋养成的后遗症让林夕警惕地抓住了叶青的手摁在一边,林夕迟疑了片刻,才有些心情复杂地开口说道:“你原来……一直想把我关小黑屋的吗?” 灵魂接触的瞬间蜂拥而来的占有欲、爱欲还有那近乎偏执的怜爱……林夕从来不知道,叶青冷静自持的表皮之下,还藏着这样深沉的欲念。 叶青擦拭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帘,仿佛还沾着水珠的睫毛轻颤,语气却很平静:“你曾经说过人性本恶,只要没付诸行动,一念而生的恶欲并不能代表什么。”叶青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经萌生过怎样的念头,也很清楚那代表了什么。 “……问题是你那是一念而生吗?”林夕想起自己感受到的一切,顿时痛心疾首了起来。 “我有在克制。”叶青容色淡淡地垂下眼帘,心平气和地说道,“你曾经说,人的理智和感性往往是相驳逆的东西,而一旦理智和感性达成了一致就会产生幸福。把你永远锁在我身边,的确是我的欲望。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而你的愿望和幸福也是我的欲求之一,所以我有在克制。” 将她锁在身边,与外界完全隔离,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来自于其他因素的影响而带来的伤害。 就像是幼年时期画起的生存圈,执拗地要将最心爱的那个人放进圈子里一样。 只要在圈子里,就不会有人伤她性命,她也不会为了那些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而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但是那是不对的,她不会喜欢的——伴随着欲念而来的是更为清晰的认知,所以哪怕心如刀割,他也终究没有喊她停下脚步。 “你不用担心。”叶青眼神沉静地凝视着她,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柔和的安慰,“我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大脑。” ……卧槽这样更不放心了。 林夕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后背发凉,正在胡思乱想着,叶青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微微倾身靠了过来。 隔着叶青的手,林夕跟他额头贴着额头,近得呼吸交织旖旎万分。林夕有些心慌地想要后退,却听见叶青宛如低喃般的说道:“感觉好一点了吗?” 林夕僵在原地,似乎没能反应过来叶青话语中的意有所指,整个人僵硬成了蜡像。叶青伸手将人整个抱进了怀里,圈着她,动作轻柔地在她的背上拍拍摸摸,过了好一会儿,林夕紧绷得宛如琴弦一样的肩背才缓缓地放松了下来,她抿了抿唇,攥住了叶青的衣角。 “我没事,我没事。”林夕嘴唇微微颤抖,反过来安慰叶青,“我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很快就会恢复的……你知道的,我向来都——” 林夕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自己回头看时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她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人掏空了,她其实不痛也不累,但是她的灵魂仿佛陷入了一种永恒枯竭的状态中,不管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了。她总是感到莫名的焦虑,没有由来的惶恐,她甚至非常软弱地生出了想要依靠叶青的想法。她不想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睡到地老天荒,睡到将自己都忘掉。 被凌迟刀割的时候她没有哭,叶青的吻落在她眼角的时候,她却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她想重新做回那个勇敢坚毅且永远不会退缩的林夕,但是一种来势汹汹的陌生情绪却钳制住了她的思想和意识,她被控制住了,而她居然无能为力。 似乎……这种状态,从她走出缚灵地宫的时候就已经出现端倪了。 林夕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却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叶青紧紧地抱住她,等待着她情绪的平复。 “精神抑郁障碍,林夕。”叶青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畔边低语,“除开脑域天启者,其他的位面洞悉者都出现过这种症状。” “这不可能。”林夕抱紧叶青,窝在他肩膀上的脑袋连忙摇头否认,“我已经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了,如果要抑郁早就——” 林夕呼吸一窒,她有些惊疑不定,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以前作为偷渡客的时候,她拥有梦中的记忆却不会拥有梦中的情绪,梦中过得再苦再痛,醒来后都只会觉得往事如风。那些过往真真切切都是割在她心上的伤,但是当她醒来后回忆过去,伤口结疤,只觉得仿佛跟那些沉重的过去隔着重峦叠嶂,四下张望,只剩下旧影斑驳。但是这两次穿越的记忆和感情都是真实烙印在她的心口,恍如昨昔,所以那伤口还未结疤,汩汩渗血,依旧让人痛不欲生。 可是怎么会呢?她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了,眼界和阅历在增长的同时心性也稳步拔高,她又是在为什么而抑郁呢? 林夕恹恹地抱着叶青,俊气的眉宇间透出些许绵软的眷恋,也只有在叶青身边,她的安心才会多一点点,焦虑会少一点点。 身为脑域天启者,叶青对这种精神病症也有了解,但是他没有开口,只是重复着拍抚的动作,轻声问道:“你现在,想做什么?” “想——”林夕拉长了音调,闭着眼睛状似思考,“想抱着你睡觉,睡到……地老天荒。” 酷似告白的话语脱口而出,叶青却没有玩闹嬉笑的心了,因为他知道林夕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想长睡不醒,什么都不去想。 是有多累,才会让那个笑着说“痛亦是活”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好。”叶青毫不犹豫地开口应下,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却仿佛拢住一团虚幻飘忽的羽毛,“我陪你,睡到地老天荒。” 叶青抱着林夕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打开了休眠仓并将上方的体感时间调到最低,这也就意味着在休眠仓中沉睡一年,外界也不过是过去了一小时。人类对时间的感知会被无限压制,这也是未来的人类不甘心将生命中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在睡眠上才研发出来的功能。 休眠仓很大,躺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叶青提取了工作卡上自己积攒至今的所有假期,将这间属于自己的独立寝室完全封锁,将简单解释的通讯信息发给了需要了解情况的人,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躺进了休眠仓里,安静地看着林夕倦倦地闭上了眼睛。 ——抑郁障碍。 叶青身为脑域天启者,这一类疾病向来是与他无缘的,但是叶青也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的确有过一段非常痛苦的倦怠期。 世人对抑郁症多有偏见和误解,很多人都认为抑郁症的表现症状是难过或者悲伤,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对抑郁症患者来说,他们丢失的不是高兴这种心情,而是活力。 患者的精神状态会陷入一种永恒枯竭的状态里,情绪的起伏和思维的运转等一切脑域活动都会被降至最低。引起抑郁症的病因不明,但是大部分是因为压力,很多病患甚至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就染上了这种病症,一旦病情反复,大脑甚至会烙印下这种状态,形成无法根治的永久性抑郁。 叶青凝视了很久,才伸手将人抱紧,让彼此贴合没有丝毫的缝隙。 希望她这次沉睡……没有梦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第一百四十二章】抑郁障碍(2)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空”的一声闷响, 林夕在剧痛中醒来,强烈的眩晕感和作呕欲涌上脑海,差点就要忍不住吐了出来。 还没等她回过神, 一瓢冰冷的水就泼了她满头满脸, 头皮一紧, 像是有人捉住了她的头发。林夕有些错愕地抹去脸上的水珠, 因为那股拉扯头皮的力度而不得不将头往后仰,被冷水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见大片炽目的白光。眼睛进水的不适让林夕皱了皱眉头,可是没等她开口说话,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林夕顿时吃痛地偏过了头去, 懵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 心中顿时愕然。 她……这是被人打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整天端着这副胆怯内向的样子去勾引男人!居然还敢把念头打到尹成泽的身上!你简直下-贱!” 一个因为拔高音量而略显尖锐的声音在耳畔边炸响,同时那拉拽头皮的力道又是一紧。林夕因为这股向后的拉力而栽倒在地上, 很快就感觉到了拳打脚踢又踹又拧的痛楚。林夕拧紧了眉头,想要站起来打回去,软绵无力的四肢和虚弱无力的身体却都在提醒着她眼下的局面有多糟糕透顶。 反抗不能,林夕心不在焉地思考了片刻, 就果断将身体蜷曲成一团面对墙壁,将后背佝偻着坦露在暴-行之下, 将手臂挡在腹部, 极力护住脆弱的内脏以及大脑。这种关头林夕还有闲心分析和调侃, 施-暴的人似乎是一群女孩子, 打人的力度不足, 位置也没能选好,估计施-暴结束之后她身上都得青一块肿一块。要是换做她来打,绝对打得她们哭爹喊娘痛不欲生,回头还什么证据都找不到。 大概是因为蜷缩的这个姿态很能示弱,那些尖锐嘈杂的女声都变成了讥讽和嘲笑,又是一桶水浇了下来,林夕感觉到伤口的痛楚都微微舒缓。 “听说抑郁症都会自杀,你怎么还不快点去死?!修业能力考试的当头还有心情想这想那,你真是够闲的!” “你还有脸求尹成泽去给你作解释!人矫情,还卖惨,你知道知足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就恨不得自己是电视上的女主角了是吧?是不是还要得个癌症出个车祸你才高兴啊!” 林夕一声不吭地闭着眼睛蜷缩在角落里,大概是累了,也或许是看着她一动不动,害怕把人打出事来,林夕只听到一个声音怯怯地响起:“慧允,快上课了,先算了吧。体育课迟了就来不及换衣服,要被罚跑圈的。” 刚才叫嚣得最凶狠的女音冷哼一声,又狠狠地踹了林夕一脚,才带着人熙熙攘攘地离开。 她们人走了,林夕却没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而是闭着眼睛整理自己的记忆。 她叫林清妍,今年十七岁,目前就读嘉里高校高中三年级,是一名正在准备大学修业能力考试的备考生。因为性格内向,在班里面没有朋友,所以被孤立了起来。但是林清妍喜爱清净,也没有觉得这样的状态有什么不好,就一直形单影只,过着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林清妍的家中发生了变故,面临了经济危机,原本家境良好、虽然因为内向而被孤立但是从未失去轴心的少女顿时对生活感到了茫然。林清妍就读的学校学费高昂,哪怕在生活上省吃俭用也弥补不了这个差额。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需要读书,林清妍考虑过退学去工作,却因为没有文凭而前路渺茫。一夜之间,林清妍成了拖垮家庭的大包袱,父母几次想过要放弃她,林清妍自己心中有愧,进退两难的局面让她对未来越加惶恐。 她试图为父母分担却寻不到门路,没有一技之长找不到工作,学习逐渐跟不上进度,这都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现象不是一时,而是足足持续了一年。 这一年来的时光对林清妍来说日日夜夜都是煎熬,她找到了几份兼职,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工作和学习难以达成平衡,这导致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即便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也无法改变越来越糟糕的局面。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和弟妹,日渐焦躁不安,却不知道除了继续煎熬下去以外还能有什么出路。 这样愧怍不安了整整一年,林清妍患上了抑郁症。 长时间的心理压力和睡眠不足让她的状态极为糟糕,而同年级的校草尹成泽无意中发现了她在无意中有轻微自残的现象,出于好心和怜悯,便将她带去见了自己的父亲。尹成泽的父亲是一位心理辅导师,他很快判断出了林清妍的病况并且对她进行了开导,但是于事无补。 没有人做错,也没有人伤害她,只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 她不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不能做到处处争优,甚至她的成绩原本就不是很优秀,即便挑灯夜战也只能达到中上的水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尹成泽是个善良的少年,还带着尚未被世俗消磨干净的棱角,他带着林清妍抑郁症的判决书找上了她的班主任,希望长辈和林清妍的同班同学们能为她提供一些帮助,却不想这样的行为直接捅破了篓子。当时候在教师办公室里的班长朴慧允听见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她原本就爱慕着尹成泽,对于尹成泽对林清妍的殷切和热心深为嫉恨,回到班级之后,她将林清妍得了抑郁症的消息公布给了全班,并且高调张扬地表示要发动同学来为她补课。 这几乎要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尹成泽有一个心理辅导师的父亲,其他人却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病况。他们面上热心要为林清妍辅导功课,背地里却讥讽嘲笑她矫情多思。在他们看来,只有闲得没事做的人才有时间伤春悲秋,才会患上“抑郁症”这种矫情的病症,如果不是有闲情逸致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又怎么会患上这种病呢?这些学习忙碌的青少年们顿时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对于性格内向阴沉的林清妍也越发看不上眼了。 林清妍本来话就不多,经过了这番打击后险些垮了,而没等她自己从沉重的镣铐中挣脱出来,等待她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排挤和欺辱。 林夕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她摁住隐隐作痛的心口,眉宇间仿佛掉进了一滴水墨,晕开了阴沉的涟漪。 心理的不适逐渐影响了生理,林夕从来没想过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居然会因为心绞痛而猝死,只留下这具残躯还有浸满了黑暗色彩的记忆。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和林清妍的格格不入,她不是林清妍,可是她有林清妍所有的记忆和感情。 让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宁的愧疚、对于现况无能为力的绝望、渴望改变而引发的焦虑、对未来无望的忐忑、抓心挠肺的不安……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她压下翻涌不断的情绪,却只觉得浑身冰冷,连头脑都是僵木的。 这里,是一间女厕所。 似乎有约定俗成的条例,女孩子之间有任何的矛盾争执都习惯在女厕所里面解决。因为这个地方不会有摄像头,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也不用担心有男生经过看见她们狰狞丑陋的嘴脸,不用担心自己所做的一切会暴露在大众的眼皮子底下。 林夕走到了洗手台前,拧开了水龙头,她看着镜子里那一张苍白到了极点的容颜,唇角下撇,眉宇间有深深浅浅的印痕——那是长年累月皱眉而留下来的印记,让这张脸看上去很不讨喜。阴郁、严肃、刻板、认真到不知变通,这大概就是林清妍留给所有人的唯一印象。 林夕往脸上泼水,抹去了那不知道是自来水还是泪水留下的痕迹,扯过一卷卷纸将自己擦拭干净,勉强打理好易容,就开门走了出去。 林清妍的记忆清晰得连昨天吃了什么都记得分明,林夕想起一会儿还有一节体育课,却想也没想地决定翘掉。 身为乖乖女的林清妍长到这么大,不抽烟不喝酒不蹦迪,别说翘课了,连迟到都少,安安静静地恨不得全世界都忘掉自己。林夕却没想过顶着这幅狼狈的尊荣还要继续上课,更何况班上那种情况简直不去也罢。林夕去了更衣室换下了脏兮兮的制服,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片淤青,面不改色地换上了运动服。 运动服以轻便为主,很多伤口也遮不住,林夕拿手机将身上较为严重的几处伤口拍了下来,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走正门势必经过操场,而那群糟心的人还在上体育课,林夕毫不犹豫地绕到了学校的后方,准备翻墙。 所幸她穿的是便于运动的运动服而不是格子裙还扎着蝴蝶结领带的制服,林夕看着两人高的铁栏,伸出手抓住一条栏杆,脚下一用力,往上一跳。 ……滑了下来。 林夕抓着栏杆皱着眉头,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虽然疼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这身体的机能估计早就被掏空了。 重复试了几次,林夕终于摸索清楚了这具身体的承受极限以及体能,这才吭哧吭哧地爬上了铁栏。但是这具身体连这样简单的运动都有些撑不住,林夕只能坐在铁栏上缓了缓,等到一口气终于喘过来了,心口的痛楚也淡去了些许,林夕这才准备继续往下爬。 一个清润好听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夕。” 林夕扭头看去,就看见一名身穿嘉里高校制服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目光沉凝地看着自己。 林夕微微一愣,她搜肠刮肚地往自己的记忆里翻了一圈,却对面前这个人毫无印象,说明他们是不相识的。少年生得好看极了,比林夕脑海中的校草尹成泽还要好看,芝兰玉树,青竹作骨,只是他的气质太过沉静了,这种异样的气质让他的年龄有些模糊,林夕甚至判断不出他到底是几年级的。 自己是翘课逃学,不能让人知道,所幸这个人也是认错人了。 “找错人了。”林夕非常淡定地回了一句嘴,然后顿时麻溜地从铁栏上窜了下去,不顾落地时被震得发麻作痛的脚踝,撒腿就跑。 想扣我纪律分?门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抑郁障碍(3)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翘课当然不是为了跑出去玩, 她绕了一大圈,跑去了自己打工的快餐厅辞了职,拿回了当月的工资。 买了一杯水果茶, 吃了一顿味道不错的外卖, 林夕捧着水果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眺望着湖面平静的人工湖, 沉默不语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她想对原主说一句“要对自己好一点啊”,但是却又突然发现这没有意义了,因为那个女孩已经硬生生地被自己的愧疚逼死了。再多的心灵鸡汤都只是空话,有些道理林清妍未必不懂, 只是就算知道不要勉强自己, 就算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 人也无法控制情绪的失衡。 林夕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刚穿越过来就被人摁着脑袋磕在了墙壁上,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脑子里浆糊似的一团,思绪无法打理清楚。 林夕低头看着自己袒露在运动服外的手臂,除了被揪拧出来的淤青以外还有几个不能忽视的牙印,那是林清妍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她对自己狠得毫不留情, 仿佛深深地怨恨这样的自己,在林夕记忆中的无数个夜晚里, 她就是这样躲在被子里, 哭着死咬着自己的手, 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仿佛哭出声的那一瞬间会让自己崩溃。 又是有多痛, 才会利用肉-体的摧折来转移良心的不得安宁? 林夕面无表情地吐出吸管, 打开盖子将塑料杯子里的水果块全部捞出来吃掉。她在外头转了一圈,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用新拿到手的工资去买了一套长袖的衣服,将身上的伤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按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 因为经济负担日渐加重,家里都变得格外忙碌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缺乏人气的缘故,原本占地面积不算小的公寓也成了蟑螂老鼠的聚集地,怎么清也清不干净。承受着心理压力的人其实不止林清妍一个,包括林清妍的家人在内都为生活而奔波着,这个道理林清妍也懂,因此才会愧疚。 准备好了晚餐,全部用盖子盖起,林夕回到了林清妍的房间,依照着自己的记忆找出了林清妍的日记本。 她是个极有书卷气的女孩,喜欢清静,喜欢独处,也喜欢看书。心绪难以平静时喜欢练字,因此她的字迹非常工整。她的日记也不是流水账,说是日记倒不如说是自己领悟出来的人生格言,翻了几页纸,基本都是寥寥几句话。 一年前的日记,平静中透着豁达,柔软的言语中字里行间都还带着几分锋芒和天真;一年后的日记,处处都是绝望,一眼扫去尽是层层交织的蛛网。 [不把自己逼到绝路,就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高度。] [我错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不该怨天尤人,我不该推卸责任,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我凭什么在心里怨怼别人?] [做不好是因为不够努力,足够努力了就会做得好……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纸张皱巴巴的仿佛浸满了水迹,林夕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却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行水笔字。 [允许哭泣,允许软弱,但是哭完之后,该走的路你还是得走下去。] 之后的日记本就只剩下了大片的空白,而实际上这厚厚的日记也不剩下几页纸了——就像这个女孩的一生。 她其实相信着风雨过后就会有彩虹,也天真地相信着自己有朝一日会感谢上苍赐予她磨难让她成长。她在日记上写下无数勉励自己的话语,她说自己要将坎坷化作锤炼铠甲的烈火,她说要将所有人的轻视化作无坚不摧的铁盾,她相信着书本、老师和父母长辈交给她的一切,近乎天真地相信着。 她却忘了,唯有万里挑一走出一条通天大道的胜利者才有资格骄傲地对世人说这些,而失败者的信念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这些是胜利者悟出来的真理,但是在这个世界为轴的磨盘中,更多的人一生碌碌无为,化作血肉磨盘中的一点腐肉。 熬得过去,熬不过去,二者之间,差如天堑。 林夕合上了日记本,垂下了眼帘。 她觉得很累,不知道是身体残留下来的情绪在作祟还是她自身的原因,她累得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孤独像是如影随形的黑影将她层层包裹,不知该名为绝望还是该名为麻木的情绪化作了污丑的黑水,一点点地将她湮没其中,令她窒息。 林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开门声,有嘈杂的争吵钻入耳朵,她却仿佛听不见一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很久,手指才微微一动。 敲门声响起,林夕梦然回神,她张了张嘴,试图提高音量,却只漏出一声低弱的回应:“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仪表端庄,眉眼和林清妍十足相似,脸上却已经有了岁月的纹路。微微僵硬的脸颊,通红的眼眶,她朝着女儿勉力挤出一个笑,眼睛里却泛着水光。林夕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比起伪装她只看到了疲惫,看到了她鬓边白了一半的发。 “小妍,你回来了。” 女人坐在床沿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去。林夕神情木然,心里却突然掀起了尖哨般的惶恐,崩溃着,绝望着。 不能任性,必须听从——大脑给身体下了这样的指示,林夕依言站起身坐到了女人的身边,看着她拉过自己的手,絮絮叨叨地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 这样的问候其实很空,林夕照搬林清妍的上一次回答都能完美地应付,报喜不报忧,她生活一切安好,学习忙碌,工作努力,生活充实而又快乐着。其余的,没有让父母知道的必要。就像林清妍无论如何都帮不上父母的忙一样,生活的一些重担也注定要她自己去扛,每个人都在煎熬着,艰难地前进着。 “小妍,你很有能力的,聪明而又睿智,只要你努力,妈妈相信你能做到任何事情,试着去找一份工作,家里……” “好。” 林夕毫不犹豫地点头,心里的焦躁如海浪般涌起,却又被理智的大手强行摁下。 似乎没有料到她答应得这么果断,女人也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才轻轻拍了拍林夕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一定能行的,妈妈相信你。好好努力,妈妈贷了一笔款项,危机很快就会过去的,家里再苦再累,无论如何都会供你和弟弟妹妹们读完书的,你别担心。” …… 门开了,又关上。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林夕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脑海中一片空白。 ——撕心裂肺。 林夕终于明白林清妍抑郁症的病因了。 诚如女人所言,她的确是个聪明而又睿智的女孩,她将一切都看得通透,于是连自欺欺人地当个快乐的瞎子都做不到。因为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去改变,所以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着,被自己的愧疚逼迫着。她被染着父母血汗的金钱压得抬不起头来,被这烫手的钞票烧得血肉糜烂,可是她又不得不接过这笔钱,不得不假装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瞎子,却又把每一笔账记在心口,所以她一步一步地将自己逼成了负债累累的赌徒。 背负着沉重的期许,她不敢说自己做不到。 捆缚她的不是病症更不是情绪,而是她对家庭超乎想象的在意和偏执。 她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抑郁症从来都不是软弱,更不是矫情,因为——“抑郁是爱的附属品”。 如果她能狼心狗肺,将父母的付出和血汗视作理所当然,她不会患上这种病;如果她但凡有一丝一毫的自私或者冷漠,她不会被自己的愧疚折磨了这么久;如果她能干脆果断地刺瞎自己的眼睛,真真正正地当一个瞎子,她或许会比现在更快乐也更幸福。 可是她没有,所以万劫不复。 林夕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只觉得白色前所未有的刺人。 她的脑袋里似乎装了一口时钟,滴滴答答的秒表声在脑海中响起,她似乎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又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 “叩叩”,是敲击声。 林夕迟缓了足足三秒,这才移动着僵直的眼珠子,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落地窗外的阳台上站着身穿卡其色长风衣的少年,他围着红白黑三色格子纹路的围巾,露出一张俊逸冷峭的脸。他一只手摁在窗上,薄唇微微抿起,夜风凉冷的夜晚,他的额角居然沁出了冷汗。似乎来得匆忙,他一头干爽的碎发都有些凌乱,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与凝重。 林夕恍惚间只觉得被针刺了一下,她突然间就无力去思考对方是如何爬上三楼的阳台,也无力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只是走到了窗台边上,看着他焦虑的眼眸,片刻的迟疑后,还是遵循着自己的直觉打开了窗。 萧瑟的夜风扑了一脸,风声潇潇,落入耳边的只剩下窗外枝叶扶苏被风吹拂而过时细碎的沙沙声。 少年大步走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张开手,一把将她拢进一个微带凉意的怀抱里。 林夕如滚水沸腾般的心,突然就安宁了下来。 “别怕,我在。”他身形修长瘦削,怀抱并不宽实,也并不温暖,但是他拥抱的力度让林夕的心脏突然就落回了原处。被噪音塞满的大脑也逐渐恢复了意识,仿佛齿轮再次运转重新咬合的吱呀声,只听他被夜风吹得微微发闷的声音在耳畔间响起,透着微凉的痛意,“以后不会了,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了。” “哭出来,林夕。难过就哭出来,不要忍着,我心疼。” 他动作轻柔地摩挲着脸颊,喃喃地重复着,他说着让她哭出来,自己却流下了眼泪。 林夕只觉得早已麻木的心脏被人一刺,顿时泪如泉涌。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不要哭,要勇敢,要坚强——安慰人的话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可是人开心了就会笑,痛苦了就会哭。 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她不哭。 没有人在乎的疲惫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所以她从不喊累。 但是被这个人抱进怀里的那一瞬间,林夕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是不会难过不会痛苦不会累,她只是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倾述所有情绪的人在身边罢了。 她只是没有一个可以容忍她的软弱,会心疼她原谅她的人在身边,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第一百四十四章】抑郁障碍(4)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在自己的房间里藏了个野男人。 这个莫名其妙闯进她房间的少年, 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和身份,但是林夕依旧对他保留着一份本能的信任与亲近之情。这种熟悉感其实来得有些突兀,但是作为一只直觉性动物, 林夕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将大半夜跑来爬窗的少年藏进了被子里, 看着他乖乖巧巧毫不反抗地躺在里侧, 林夕心里就生出了几分雀跃的欢喜。就像是委屈到了极点的孩童突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玩具, 那样的心满意足,仿佛能将所有的伤怀都忘记。 少年名叫叶青,是一位来自华国的留学生,刚刚转到林夕所在的嘉里高校, 恰好和尹成泽一个班。少年说他是为了她而来的, 虽然她忘记了很多东西, 但是她不是林清妍,原本的名字应该是叫做“林夕”, 同样是一位华国人。叶青是她的爱人,只是她不记得了而已。 林夕和少年躲在被窝里盖着棉被纯聊天,听着少年声音微微喑哑地说着两人的过往,林夕都有些梦幻般不现实的感觉。 不是不相信他, 而是人类失去记忆之后本能的错位感。她虽然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和“林清妍”这个身份之间的违和,但是她所有的记忆和感情毕竟是以林清妍的身份构建而成的。而想要质疑自己的记忆无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那就像是在质疑自己的立身之本一样。 “听起来有点……玄幻。”林夕斟酌着语句, 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 “就是像是那种老版的校园小甜文言情剧一样, 平凡普通的少女有一天突然遇见了从天而降的吸血鬼某国王子黑道继承人帅裂苍穹的骑士, 然后深情款款地说其实我是你前世今生的爱人什么的……” 叶青长睫微微一动,他将她抱在怀里,抿唇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不是吸血鬼,不是王子,更不是什么骑士,我只是你的爱人而已。” 林夕耳根微微一红,感觉自己被男色收买了,只是喃喃道:“我、我这么厉害的吗?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林夕只是死宅本性爆发习惯性玩梗,但是万万没想到叶青居然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的确是拯救了银河系。” 林夕:“……”这样自恋是不是不太符合你的人设? 心中正默默地无语腹诽着,叶青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袖子一撸,露出了她特意穿长袖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 叶青沉默不语地凝视了伤口半晌,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打开露出里面雪白清香的膏药。他半跪在地上,动作轻柔地将伤药抹在她的伤口上,药膏清凉,他的手指却滚烫,抹开的药膏似乎也染上了他的体温,暖得林夕微微眯起了双眼。 “我会转到你的班里。”叶青将她松散下来用以遮挡伤口的长发撩开,将药膏轻覆在额头的淤青上,“林夕,不要再被人欺负了。” 他语气淡淡无甚起伏,话语里却似乎藏着太多的情绪,压抑逼仄至极。 林夕感觉到心口一烫,枯井般的心脏也注入了一丝温暖,赶忙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叶青关上了灯,将人往床上推,自己也躺了上去,似乎打定主意要陪着她入睡。林夕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月色,浅浅朦胧地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轻阖双目的羽睫如覆华光。少年闭目沉眠的姿态清皎如月,清冷却透着静谧的温柔,水流般的绵远,让人忍不住想抬手拨弄他的睫毛。 这样清冷自持的性格,情绪被收拢得分毫不露——那个满目焦急地看着她,说着心疼甚至为此而落下了眼泪的少年简直像是幻梦一场。 林夕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冷冽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梦……不醒来,似乎也挺好。 …… 清晨,闹钟叮铃铃地响起,林夕随手摁掉了闹钟,眼神茫然地扫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天快亮了。 这一觉睡得不错,疲乏无力的肢体似乎都被灌注了新的力量。被窝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来那少年的确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重度抑郁症会产生一定的幻觉,也不知道林清妍的病情严重到什么地步了。林夕挣扎着爬起身,汲了拖鞋正想往浴室里走,目光却突然凝在了膝盖上。 她身上的淤青消了下去,原本需要四五天才能恢复的伤口眼下居然已经接近痊愈了。林夕跑到镜子前一照,发现额头上的伤口果然只剩下淡淡的印痕。 就算她天赋异禀恢复能力惊人,也不可能一觉醒来就痊愈了七七八八。 林夕四下一扫,却恰好看见桌子上放着的木盒,不由得微微一呆。 ……原来,不是梦吗? 将装着药膏的木盒收起,林夕才发现木盒下面压了一张纸条,只见上面端正地写着一行清逸的行书:我来接你。 林夕拿着纸条愣了很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推开窗户跑到窗台上,抬眼四下一扫,果然在家门口看见了叶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换了一身学校的制服,依旧围着那条三色纹路的围巾。大概是因为已经入秋了,天气转凉,虽然还没有到穿厚棉袄的时候,但是追求时尚和风度的学生们都已经戴上了帽子或是围巾,叶青的衣着并没有显得特别突兀。他的下巴埋在围巾里,清爽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这时天边泼洒下一缕柔和的曦光,恰好落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剪影。明明是学校里统一发放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却雅致怡人,好看得不可思议。 似乎察觉到了林夕的视线,他微微抬起了头,那双较之同龄人而言更为深邃漆黑的眼眸透着清疏的凉冷,却在触及她时眨眼转柔,晕开温存的笑意。 意识到有人在等待,林夕赶忙冲回洗手间洗漱换衣,将自己打理好后就背起书包往下跑。那个人耐性极好,并没有在等待的过程里表现出丝毫的不悦,见林夕毛毛躁躁地跑过来,也只是伸出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发,牵起了她的手:“慢慢来,别那么着急。” 林夕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转眼忘记。没等她构思出语言,一瓶温热的牛奶就塞进了她的手里,连吸管都已经插在了瓶口上。 “总是不吃早餐。”似乎有些不满地斥了一句,却还是清清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林夕吸了一口温热的甜牛奶,却见叶青又掏出一团捆紧的粽叶打开,露出三个胖乎乎的日式饭团来。林夕低头吃着早餐,被叶青牵着手往前走,忍不住咬着吸管嘟囔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啊?” 叶青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平静地回道:“说什么傻话呢。” “你宁可舍弃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我的确不懂。但是我即便不要命都要守护的东西,只有你。” “你是撑着我一身血肉的骨,我不爱着你,我还能剩下什么呢?” …… 林夕和叶青牵着手走进了校园。 因为是步行过来的,所以浪费了不少时间,当他们抵达校园时,周围已经变得热闹喧嚣了起来,接送学生的家长到处都是。 听见喧哗声时林夕并没有在意,她现在的心力并不足以支撑她分心。叶青出众的容貌和气度引得周围的学生频频回首,偏生被众人瞩目的那个人跟个没事人一样。林夕不是没想过自己和叶青走在一起很可能会引来非议和排挤,甚至是遭到变本加厉的欺辱,但是她完全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为了那些不值得在意的人而远离那些真正爱自己的人,那才是最大的愚蠢。 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叶青,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校园里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平日里也极为热闹喧嚣,但是今天的动静实在有些过头了。林夕疑惑地偏了偏头,却听一个男生跑过来招呼自己的朋友,音量不减地喊道:“喂!快过去看看啊!有人要跳楼了!” 林夕微微一愣,周围的学生却哗然一片,熙熙攘攘挨挨挤挤地朝前涌去,对于学生来说,校园里出现这种事情的确不算小事了。 林夕扭头看了看叶青,却见他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平静地凝视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决定。 “大学修业能力考试只有50%的录取率,竞争非常激烈,嘉里又是名校,有人承受不住压力而选择轻生,并不足以为奇。” 听着叶青的解释,林夕点了点头,她牵着叶青的手朝前一指,说道:“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事情不解决,估计也没法上课了。” 叶青并没有反对,两人随着大流来到了一栋教学楼下方,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学生了。抬头朝上看去,果然看见一名身穿制服的女学生正坐在顶楼天台的边缘,双脚已经探出了天台外面。听到周围议论纷纷的交谈,林夕才知道这个女学生跟林清妍一样孤僻离群,因为受不了学业的压力以及同学的排挤所以有了轻生的念头。现在已经有人报了警,老师也正要赶来,但是恐怕来不及了。 林夕垂了垂眼帘,将喝空的牛奶瓶丢进垃圾桶。她仰头看着天台,眼睛却被阳光刺得酸痛。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耳熟的女声突然响起,居然朝着上方吆喝道: “喂——你还跳不跳了?!别在这里影响纪律了好吗?赶紧跳完,大家还要上课呢!” 她说完,居然还有人笑出了声。林夕猛然扭头看去,只见一妆容姣好的女子正放下刚才掩在嘴边的手,眼角眉梢都是收不住的笑,带着些许不屑。 林夕记得这张脸,或者说,林清妍记得这张脸。 就是这个人,那天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要发动全班同学来为她辅导功课。 也是这个人,煽动所有人孤立她,嘴碎地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谣言,让本来就不善言辞的林清妍百口莫辩。 也是她带人将林清妍堵在女洗手间,带着恣雎傲慢的笑容,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放在了原身的脊梁骨上。 逼得她下跪,逼得她支离破碎,逼得她化为一地的血水。 林夕猛然攥紧了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第一百四十五章】抑郁障碍(5)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尹成泽是高三一班的班长, 带着举荐名额的尖子生, 又是高三一级的纪委, 所以当听说有人跳楼的时候就有学生第一时间跑去找他了。但是尹成泽每天都有提前到校维持纪律的习惯, 在大家还在校门口磨蹭的时候,他已经在教室里翻书了。等到被人火急火燎地从教室里拉出来时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急急忙忙往事发地点赶,虽然速度也不慢, 但是这一来一回也拖延了不少时间。 尹成泽赶到现场的时候, 跳楼的女学生没看到, 却看到那个总是低着头不说话的小可怜操着书包抡着砸在了一个女学生的头上。 尹成泽惊得整个人都懵了, 林清妍是他带着去见父亲的,所以林清妍的病症病因他也略知一二。在他的印象里, 那就是一个傻得会将自己根本负担不起的东西一直搁在心头纠结烦恼的小可怜, 他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对方会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的。 莫非是病情恶化了?毕竟抑郁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深重, 之后焦虑与烦躁也会如影随形, 令人心不得安。 尹成泽赶忙快步走上前去, 林夕却已经将人一把摁倒在地,一拳头就砸在了那女学生的肚子上。那女子被林夕一书包砸懵了, 直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才尖叫出声, 但是那张红艳艳的嘴唇才刚刚张开,林夕这砸在她肚子上的一拳头立刻就将她尖叫的这口气给打呛了。她咳嗽连连,话都说不出口, 挣扎着想要脱身却被林夕往身上又揍了几拳摁了几下, 顿时痛得浑身抽搐, 连小腿的肌肉都痉挛了起来。 朴慧允只觉得自己要疯了,不知道林清妍发什么疯,那看着绵软无力的拳头只是在她的身上挨了几下拇指摁了几下,她就痛得龇牙咧嘴恨不得死了。她痛得生理泪水糊了满脸,想要破口大骂却淬不及防之下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那张惨白而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阴戾与狠绝,像是被逼到绝路的狼,伤痕累累只剩一腔孤勇,眼睛里却有火焰在燃烧。朴慧允不知怎的只觉得心里一怯,没来得及色厉内荏地说些什么,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激得惨叫。 被朴慧允的惨叫声惊住,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似乎也回过了神来,连忙七手八脚地扑上来要把林夕拉开。而林夕一击得手,也不乘胜追击,站起身一转就让人扑了个空,反手抡起书包又是往一个扑上来的女孩后脑勺上一砸,几人重心不稳立刻就砸在了朴慧允的身上。 这一手玩得极为漂亮,周围站着的人都看呆了,一时间居然都忘了天台上还有个危在旦夕的小姑娘了。 朴慧允被这么一砸简直要去了半条命了,妆也花了衣服也乱了,哭得花容失色,却还尖声骂道:“林清妍,你是想死吗?!” “想死的是你!”林夕抡起书包往她脸上就怼了下去,将这群欺负过她的女学生全部打翻在地,林夕才一把甩开书包,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目光惊惧的几人,冷声说道,“看别人崩溃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我告诉你,我们这种有自杀倾向的人最不怕死,不仅不怕死还会想拉着你们这些怕死的人垫背。以后说话做事都麻烦过一过你那个塞满卫生纸的脑子,不然我一个受不住刺激,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断了,你可不会死得比我好看。” 说完,林夕像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忍不住轻笑。那双透着笃定的眼睛却看得人心底发冷,毛骨悚然。 林夕也不管自己丢在地上的书包,转身就朝着天台上跑。 尹成泽扫了地上七零八落的惨况,又抬头看了看天台上摇摇欲坠的女孩,也转身跟着王天台上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刚刚两人的谈话中也不难猜出事出有因,比起这几个女学生,他自然更相信已经知些根底的林清妍。 他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是他需要跟着她好在情况不对的时候做个证人,免得她一个不小心摊上了事。 尹成泽的速度不慢,却有一人比他更快,就像是目光以及注意力从来没离开过林夕一样。林夕转身刚走,他就毫不犹豫地跟上。尹成泽凝神一看,却发现是刚转到班上来没多久的叶青,尹成泽对他有印象,刚转过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容貌俊美,成绩优秀,方方面面都卓越得远超同龄人,虽然性格清冷了点,但是在班上依旧很受欢迎。还没想明白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林夕和叶青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林夕动手打人已经耗光了力气,还没爬到五楼就已经气喘吁吁了,还没等她继续爬,双腿就被身后一人一抄,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叶青抱着林夕爬上了楼梯,速度比林夕自己跑还快,没一会儿就登上了天台。 林夕推开门时尽量放轻了动作,不让过大的动静惊到天台边的女孩。但是即便这样,女孩还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林夕才刚推开门,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声就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别过来!你们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细声细气的,还带着点闷闷的鼻音,大概是从来不曾壮起气势喊话的缘故,所以连语调都显得格外飘忽不定。 来的时候,林夕已经从旁的人的口中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这个试图自杀的女孩名叫“崔静妍”,典型的H国名字,跟林清妍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同样是学校中不受待见的孤僻离群者,崔静妍的性格却和林清妍完全不一样,林清妍的内向是因为心有成算想得太多,崔静妍却是因为性格过度怯懦。 她在天台边犹豫了这么久,恐怕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怕疼。 毕竟以她的性格来说,能鼓起勇气走到天台,就定然是做好了准备,甚至可能将死亡当做了解脱。 林夕面无表情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行,我不过去,我就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崔静妍长相清秀,留着乖乖巧巧的刘海和黑长直,即便是吼人都带着一股糯糯的鼻音,这时候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看上去又可怜又无助,“你们不要劝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她们骂我,还打我,污蔑我偷东西,一万多美金的项链,我根本赔不起!我赔不起,她们就逼我去做援助交际!明明不是我偷的!不是!她们还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妈,我妈妈生病了,我们家赔不起的,赔不起的!” 她一边哭一边呜咽地诉说着,精神似乎已经濒临崩溃,凄厉到破音的恸哭在天台上回荡,字字句句都染着血与泪。 林夕听着她的哭诉,等到她哽咽得话不成调,才平静地说道:“你的价值绝对不止一万多美金。” “你妈妈要是知道你为了一万多美金而赔了命,她会气死的。” “可是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崔静妍凄厉地呐喊着,“只要我还活着,她们就会一直纠缠下去,永远的,永远的——都会这样痛苦下去的!” “好,我不说了。”林夕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膀,依旧半举着手,“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说句话来着。” “跳楼死得超级痛的,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自杀方式?” 刚刚跑上天台的尹成泽气都还没喘过来就听见林夕这样的一句话,扶手一个没抓稳,差点撞在天台的铁门上。 崔静妍呆住了,似乎没想到林夕会说这样的一句话。而林夕也不等她回答,一板一眼地继续说道:“是这样,我也受了校园暴力,我也挺不想活了,然后我就查了很多自杀的办法,包括跳楼啊上吊啊割-腕啊吃安眠药啊之类的,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些死法一个比一个痛苦,死相一个比一个难看,你说咱们活着都那么难受了,怎么能死都死得这么悲催?解脱的一瞬间总得幸福一点的吧?” 林夕话还没说完就被叶青一把拽住了手臂,林夕看也没看,安抚似的在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才继续说道: “你看啊,跳楼虽然是所有自杀方式中成功率最高也最简单的,但是死法的凄惨也是数一数二的。除非你能保证自己脑袋着地当场死亡,不然你的死亡时间就会延长至两到三分钟左右。也就是说长达180秒内你都要感受跳楼的痛苦,在这一段时间内一直挣扎抽搐才会死亡,我的天啊,你想想我们平时来例假有多痛苦?跳楼自杀的疼痛几乎能让人疯掉,但是就算这样你也摆脱不了。你的骨头会断裂刺破你的皮肤,内脏破裂出血,甚至骨头可能粉碎性骨折……” 林夕的描述太过恐怖,以至于崔静妍胆怯了一瞬,而林夕没等她动摇重新稳定,继续吐槽道:“而且你这里是八楼,跳下去虽然有很大几率会死,但是你看到下面的树了吗?如果被树阻挡并且抢救及时,你还不能保证自己立刻死亡,毕竟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死不了那也是很痛苦的事情啊。你想想万一以后你瘫痪了不能动了看不见了甚至变成了植物人或者智障,你家人肯定不可能不管你的啊,那到时候的医药费问题……啧,区区一万美金……” 崔静妍更加动摇了。 “你以为自己死了一了百了,那些陷害你的人就会收手?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死了,没留下证据,他们只会说你是畏罪自杀,说你把项链卖了拿去挥霍所以才拿不出钱来。你现在几岁?还未成年吧?这个数额丢失的钱已经可以立案了,你要是还活着还能留下口供和证据,警察还能证明你是无罪的,而他们只敢私底下威胁你却不敢将事情上报是为了什么呀?不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破事闹大了会被人抓吗?你说是不是?” “但是如果你死了,人证物证都没有了,是非黑白想怎么说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未成年,你父母就是你的监护人,他们就必须为你赔偿这一笔钱,赔了钱又赔了女儿,这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但是你活着就不一样啊,你活着才能翻案,才能回过头去弄死他们。你可以状告他们污蔑和诽谤。” “那条项链是真实存在的吗?有证据吗?真的值那么多钱吗?怎么确定是你拿的啊?你想想这一层层盘问下来,你清清白白的没啥好怕,他们身上底子不干净的可是比你更怕看见警察呢!”林夕淡定地朝女孩伸出了一只手,宛如挽留,“你怕自己跳楼却没跳成会让家长和老师责罚你吗?没关系,那你就彻彻底底地把事情闹大,让众人的目光转移到那些害你的人身上去。你为什么想自杀?因为他们污蔑你欺负你,你闹大了,大人们才会管。” “不懂运作是吗?我教你,一会儿人来了你就哭,哭得越惨越好,越崩溃越好,实在哭累了就睡觉,要不就低头沉默什么也别说,告诉警察事情的经过以及你自杀的理由。你心理状态不稳定,为了照顾你的情绪,他们一定会重视并且彻查这件事情,就算他们不死你也可以扒掉他们一层皮!” 随着林夕的述说,崔静妍已经完全愣住了,她的眼泪挂在眼角,被逼到陌路的绝望却淡去了不少。 林夕抿唇想笑,但是翻涌而上的情绪却让她眼眶微微发红,几乎要掉下泪来。 她紧咬牙根,一字一句地道: “我们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这些吗?” “所以,活下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第一百四十六章】抑郁障碍(6)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心理压力大部分来源于外界, 而选择死亡的原因多种多样, 但归根结底的心理波动无非就那几种。 悔恨愧疚希望一切都能重来, 想要以死亡报复那些伤害自己的人, 想要让所有人后悔,想要用自己的死得到原谅, 毕竟死后一了百了……等等等等。自杀的本质是对眼下的生活状态感到了极端负面的情绪,但是总体来说, 选择自杀的人都是渴望眼下的局面能产生改变的。 当外界的因素得到了缓解, 自杀的理由被剥夺, 大部分人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崔静妍最后是被叶青和尹成泽硬生生从天台边缘拽下来的。 被林夕的嘴炮轰得内心动荡不已, 纠结苦恼了许久甚至为此而绝望的问题在林夕锋芒毕露的话语下得到了解决,崔静妍想要自杀的心立刻就淡了。而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叶青和尹成泽在她心生动摇的瞬间将她从天台上拽了下来, 崔静妍挣扎了一会儿, 态度却已经不是很强硬了。 她眼神惊疑不定, 林夕就知道她还心慌, 凑过去蹲下-身拍拍她的脸, 低声说道:“已经有人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了, 想要说什么你现在可以想了。” “与其像个懦夫一样死得窝囊, 不如在反抗的道路上死得勇敢,不是吗?” 崔静妍泪流满面地捂住嘴,却是狠狠地点下了脑袋。她紧紧地拽住林夕的袖口, 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林夕面无表情地任由她抓着, 对于这个刚从鬼门关边走了一圈的少女, 她既没有安慰也没有给予一个依靠,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樽风干的蜡像。但是崔静妍却死死地攀着她,对于两个明显看上去比林夕更可靠的少年看都不看,似乎只要看到她才能心安。 叶青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抱着手臂倚在天台边,防止崔静妍突然变卦。而尹成泽则半跪在崔静妍身边拍抚着她的背,轻声地做着思想沟通的工作,但是崔静妍听不到两句就拼命摇头,比起那些什么好好活下去要珍惜自己之类的空话,她更坚信按照林夕所说的那样做就能走出绝望的困局。 警-察来得很快,大概是因为正直修业考试的当头,警-察对于学生心理压力方面也很重视,听说想要跳楼的女学生已经被救下来了,警-察们也松了口气。正想对这名女学生进行批评教育,崔静妍却突然竭嘶底里地大哭大闹了起来,她仿佛疯了一样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叫着将那些逼迫她的人的名字全部曝光了出来。她本就生得清纯乖巧,此时又有凄惨的往事作为加分项,林夕几乎是立刻就看到警队里的一名女警官面露同情之色。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林夕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凑到那名女警官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静妍的性格一直很安静乖巧,只怕她说的都是真的,您说一万多美金的失物已经足以立案了,这么明晃晃的讹诈是不是能严肃处理呢?” 女警官面带同情,似有怜惜,但是对于这件事情也感到很是为难:“我们对于这种事件也很苦手,你知道的,国家设立了《少年法》,未成年人的量刑和判决都比成年人要轻得多。即便是情况最为恶劣的故意杀人,最高也只会判决20年监-禁。像这种情况……我们顶多口头警告或者通报批评……” “然后等那些人卷土重来更加变本加厉地害她?”林夕面无表情却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们现在就能将人往死路上逼,谁知道他们吃了亏之后会不会怀恨心起,万一酿成了血案可不是这么简单轻易就能收场的了。别说什么不能定他人明日之罪之类的借口了,迟来的正义从来就不是正义,只是弥补而已。” 女警官被说得有些难堪,又被林夕凛然的气场压得抬不起头来,居然低头沉默半晌,才歉声说道:“我深感抱歉,我会将情况如实汇报给上级,并申请严肃处理,但是也请你谅解,没有犯罪就是没有犯罪,警-察很多时候能维持的只有大局上的公正,而非绝对的正义。” 林夕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她选择了退让,女警不由得松了口气,心中却越发凛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学校的领导老师以及协助警方的心理辅导师很快也赶到了现场,让林夕意外的是,那位心理辅导师居然是尹成泽的父亲——尹在中。尹在中一过来还以为想要跳楼轻生的是林夕,冲过来就失声说道:“小姑娘,抑郁的确是让人难受的一种病症,但是你还是要相信这世上很多人爱你的,虽然人生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但是我们要选择自己治愈自己,有的时候向身边的人开口寻求帮助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爸!”尹成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扯了扯父亲的袖口,低声说道,“不是林同学,是这位啦……” 林夕面无表情地木在原地,愣是看着大叔熬得一手好鸡汤却灌错了猪肚子,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语气毫无起伏地“哦”了一声。 刚才对着崔静妍的那一番劝说已经耗尽了林夕一次优质睡眠积攒下来的全部能量,她神情僵木地坐在一边,周围的声音都仿佛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如苍蝇般嗡嗡不停的背景音,令人烦躁而又心焦。林夕想甩手离开,但是又没有动弹,她的确是不喜欢太多陌生人的场景,但是她不喜欢又不能代表什么。 她早就过了任性的那个年纪,也从来没有过任性的权利。 她眼神涣散地放空着大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悬在高楼边缘即将下坠的绝望者。可是还没等她掉下去,就突然感觉到手背一暖。 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正改在她放在大腿的手上默默地攥紧,一偏头,就看见叶青那双始终凝视着她的眼睛。 漆黑的,深邃的,看似莫测且无情,但是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执拗与蛛丝缠扎的天罗地网。 ……为了这双眼睛,她也必须得好好活下去的……没错吧? 长达一小时的安慰与心理沟通过后,崔静妍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她抽噎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清楚,对林夕劝导她的那些话含糊其辞,但是也流露出了是林夕劝解了她的意思。这让尹在中有些惊讶,在警-察录入口供的时候,也将林夕确诊抑郁症的情况交代给了警员。 “请对那个孩子宽容一些,她的抑郁症……”尹在中犹豫了一下,想到那个还待在隔壁房间等候的女孩,才叹息着说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过度地苛责,为了与自己的负面情绪做斗争,她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心力。但是即便活得这么累,她还是选择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了援手——从这一点你们就能看出,她是个善良又有自己原则底线的好孩子。你们不应该残忍地盘问一个精神衰弱的患者,不是吗?” 负责录入口供的男警员犹豫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我们过来的时候有人举报,说她有精神病,而且病情严重到有了攻击人的倾向——” “荒唐!”尹在中几乎要跳脚了,“她是抑郁症不是躁狂症!在意志活动极度减退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这间学校是怎么回事啊?!校园暴力逼到小孩自杀也就算了,还对一个努力活着的好女孩抱着这么深切的恶意!我很怀疑这所学校的教育水准!成泽!成泽!我们换学校!不在这里读了!” 尹成泽无奈地拉住了自己的父亲,修业考试在即,这时候换学校实在太不现实了。他站出来对着尴尬的警-察们鞠了个躬,他本就生得容貌俊秀,气质干净斯文,这时候微微一笑就能看出十足良好的教养,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虽然有些大言不惭,但是我是这里高三年级的纪委,在学校的人缘还算不错。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将举报人说的情况跟我描述一遍,我会向当时候在场的同学们确认情况的。虽然对林同学并没有很深的了解,但是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些误会,我愿意配合警官们的调查。” 尹成泽是真的觉得自己对林夕的了解不深——毕竟他也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用那种剑走偏锋的方式劝人不要轻生…… 尹成泽的人缘的确很好,只是温柔带笑地找了几个有目睹全程的学生聊了聊,事情的经过基本就被还原了。虽然说动手打人的的确是林夕,虽然说朴慧允口出恶言并不能构成民-事责任,但是同来的警-察们都对此深感厌恶,将这件事情当做普通校园纠纷就抛之脑后了。而林夕被那名女警官叫过去温言软语地录了几句口供之后就被放行了,在尹在中、尹成泽以及崔静妍的口供之下,她顺利地在民警的脑海中树立起了辉煌灿烂还格外高大的个人印象。 而同时,嘉里高校被确定存在着十分严重的校园暴力现象,警方将会采取一定的监-管措施。 而林夕一整天都没能去上课,直到放学被叶青牵着走的时候还有些懵,迟钝地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心力的林夕立刻就放弃了思考。她焉巴巴的就像是一条脱水的萝卜干,仿佛再不补充能量就要暴毙当场。 叶青将人送回家后,晚上再次跑来爬床,将人哄得半睡半醒之后才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阻止她呢?” 明明已经没有顾及他人的心力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林夕一听这话就霍地睁开了眼睛,沉思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潜意识里觉得自杀不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时候脑子里就突然浮现了一个概念,自杀也是罪,死后会被一个叫做秦广王的家伙揪小辫子然后被打入饥渴地狱。而且还会不停重复自己的死亡轮回,你想想啊,一直脸部着地是有多惨?想想都痛啊。” 叶青:“……” “然后我就想,那被人杀了就不算自杀了吧?能反抗得过是最好,反抗不过临死前还能坑那群混蛋一把,要知道杀生便是造业,死后坠入阿鼻。生前坑他一个杀人罪,死后坑他一个阿鼻地狱,连着坑两次,比自己自杀了断划算得多,毕竟人总要拼搏到最后一步的,哪怕是困兽之斗也不能轻易放弃不是吗?” 叶青:“……” 林夕说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虽然不知道这稀奇古怪的念头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在空中飘飘荡荡,或重如泰山压得仇人哭爹喊娘,你说是不是?” 叶青:“……”你高兴就好。 #需要我帮你压住司马迁的棺材板吗?# #好的,压住了。# #开始你的表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第一百四十七章】抑郁障碍(7)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觉得剧本不太对。 她穿越附身到了林清妍的身上, 接过了林清妍的人生副本, 应该从此走上跟校园暴力的黑恶势力不断抗争搏斗并且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才对, 所以手头上的剧本不知道被谁偷换成校园玛丽苏文的时候, 林夕心里是懵逼的。校园小甜文的几大套路,要么是家世卓越出身高贵的纯洁甜美小公主, 要么是走路都能平地摔丢掉眼镜拆掉麻花辫就能变身的小迷糊,再不然就是坚强勇敢虽然做错了事但是因为本身是怀着好意所以完全不觉得有错的草根女主。 是这样吧?没错吧?这种套路搭配就跟吃炸鸡怎么能没有可乐这种概念一样应该作为常识才对啊! 林夕一手拿着勺子, 一手捧着饭盒, 抬起一张端正秀气但是绝对说不上美艳绝伦的面瘫脸, 跟面前笑容温柔的少年沉默对视。 校园小树林旁边的长椅上, 她的左手边挨着紧张腼腆揉搓着衣角的崔静妍,这姑娘自从天台自杀事件之后就跟牛皮糖一样地黏上了她, 走到哪跟到哪, 一副要誓死与她共存亡与校园暴力对抗到底的凛然模样;她的右手边, 坐着神色淡然刚刚帮她打开了便当盒之后又开始帮她匀桂圆红枣茶的叶青;而叶青再过去就是刚从校草宝座上掉下来不久的前校草尹成泽。四人人手一个便当, 恰好坐满了一张长椅, 在秋高气爽的风中享受着秋季萧瑟的凉。 宛如退休老干部挤在一起看着落日夕阳。 而这时,林夕的位置前正站着一名容貌干净清秀透着书卷气的少年, 他在不久前无视了这里所有的电灯泡, 面带微笑地对林夕表了白。 林夕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嚼嚼咽下,才恹恹地开口道:“……我刚刚听错了?” 少年好脾气地笑了笑, 那种宽容的微笑就像是那种领居家的大哥哥撞见了皮得讨打的小青梅一样, 没有被人质疑冷落的尴尬, 从容得宛如闲庭信步,折柳观花:“我叫柳东旭,昨天有幸看见了林同学与众不同的一面,对林同学一见倾心,不知道林同学能不能交个朋友?” 可以,这很清纯不做作。 林夕飞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做了什么,想明白之后顿时叹息,又往嘴里塞了口米饭,说道:“可怜,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叶青刚刚将倒在保温盖上晾温了的桂圆红枣茶递过来,一听这话,顿时心平气和地盯着林夕发出无声的责问。 林夕拿勺子的手微微一抖,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赶忙改口解释道:“……那个啥,我没有说你比他瞎的意思。” 围观事态发展的尹成泽与崔静妍都不由得吐出了一串省略号,一个忍不住轻笑,一个则低头看着自己的便当。 接受告白是不可能的,林夕也没有心大到“做不成情人就做朋友”,她是不知道别人家的爱侣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但是她自己是不会让叶青为此感到一丝半点的膈应的。柳东旭被拒绝了也不恼,依旧是那样宽和地笑笑,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好好吃饭”,就转身离开了。 这副理所当然的男友做派让林夕心肝颤抖——怕的。 味如嚼蜡的吃完一顿午饭,林夕觉得自己命都去掉了半条。叶青倒是没说什么,在下午的课程开始之前他要去一趟主任室申请更换班级,听起来简单运作起来却麻烦,考虑到不能在换班级的同时得罪一班的老师,还要想办法劝班主任放了这个成绩优异的尖子生,里头条条道道多了去了。这些麻烦对叶青来说都不是问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为了以后能更方便陪在林夕的身边,现在浪费一些独处的空间也是值得的。 抑郁症患者不能独处,一独处就容易胡思乱想,所幸林夕最近开启了奇怪的开关,周围的人愣是觉得她苦大仇深宛如一只小可怜。这世上虽然恶人很多,却也从不缺乏心怀善意的好人,比如尹家父子,比如那些或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受到触动也依旧会挖掘出几分良心的人。 林夕动手打了朴慧允,对方性格本就强势霸道,想要她闷头吃了这个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虽然警-察对这所学校实施了监-管措施,但是对于那些有背景有后台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再说了,只要不是当场被抓住,事后还多的是分说的余地。校园暴力也有区分,不能动手难道还不能冷暴力处理吗?这个心理一个受不住去自杀了,也完全算不到他们的头上来吧? 朴慧允被打了之后,转头就开始动手了。 ……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谁,三班的,叫林清妍的,听说有精神病,有暴力倾向,为了治病都花了很多钱呢。” “真的?这种人为什么还来上课?在医院里好好呆着比较好吧,出来一个不小心伤到人可怎么办?” “你是没听说啊……人家是为了钱,立个女学生的人设,好做手机的援助交际呢。” 女生扎堆的地方通常嘴碎,无意识的小道消息传播是拦不住的。于是林夕在短短一天之内从抑郁症患者变成了精神病人,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心机婊人设。听着走廊尽头逐渐远去的脚步和压低的交谈声,林夕捧着水果茶吮了一口,一回头就对上了崔静妍愤恨又敢怒不敢言的眼睛。 尹成泽抱着书本,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这个过于良善的少年似乎担心她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所伤。 “林同学,都是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你不必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在乎你的一定清楚你的为人,而那些恶意中伤你的,也没有在乎的必要。” 有一个心理辅导师的父亲,尹成泽也熬得一手好鸡汤,措辞委婉,但是总结下来还不是一句“别管她们瞎哔哔”。 林夕认真地点了点头,松开了咬在嘴里的吸管,似有困惑地拧了拧眉头,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援助交际是什么意思?” 想要安慰人却突然语塞的尹成泽:“……” 深受其害被喂了一嘴鸡汤却突然发现对方连鸡鸭都分不清的崔静妍:“……” “援助交际”是一个来源于日本的词汇,涉及的范围大部分是在校的女学生,指的是通过手机、网络或是一些渠道联系条件富裕良好的男性并达成双方给予的援助。在约会和交往的过程中,男性给予女性金钱援助或是礼物等物质,而女性则给予情感援助或是性的奉献。虽然有些深陷此道的女学生觉得自己只是在进行另类的联谊或是情感交际,与某些侮辱女性的词汇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在大众眼里看来,本质上其实还是逃不开那个论调。 身为纯粹的华国人,林夕是真的不知道“援助交际”这么委婉的说辞是什么东西。 看着林夕那双漆黑冷静却透着探究欲的眼睛,尹成泽觉得自己说不出口解释不来,干咳几声,以手掩嘴,尴尬得俊脸微红。崔静妍磕磕巴巴地张了张嘴,却愣是一口气都没能喘上来,憋得脸都红了,乖乖巧巧的一张脸,雾气蒙蒙的眼睛里全是讨饶和绵甜之意。 林夕木着脸脑袋一歪,表情差点崩了,感觉自己的剧本越来越不对劲了。 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将水果茶往小姑娘怀里一塞,林夕顺着那群女生的方向就摸了过去。洗手间是双排隔间的,中间立了一面墙,林夕趁着她们照镜子的时候钻进了一个隔间里,想听听这针对自己的谣言已经胡扯到什么地步了。 可惜林夕没能听见太多关于自己的话题,女生聊起天来没个谱,一下子就拐到了无法理解的方向去了。 “你听说过嘉里高校的怪谈吗?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哭泣的女孩,窗边一闪而过的人影——” “啊啊啊不要说了!晚上都不敢睡觉了怎么办啊!” “这可不是吓唬人的怪谈,听说学校里的确是发生过命案,不是压力大跳楼自杀的那种啦,而是——”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突然压低,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密闭空间里营造出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我们学校是本校直升的,从小学到高中的学业基本都包了,但是有一年啊,初中部一年级那里就出事了。” “大概是六年前的事了,有个女孩就死在了树林里,尸体被找到的时候据说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连死亡时间都无法确定,加上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只是因为成绩好才成了学校的特招生,所以这件事情也不了而了。听说那女生死得冤啊,找到的时候尸体都是残缺不齐的,胸腔肚子里全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狗咬过,臭成了一滩烂肉。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了哭泣女孩的怪谈,有人看见教室的白板上有人影在捂着脸哭泣呢。” 故事讲得还算引人入胜,但林夕没耐心听这些学生间流传的怪谈,在洗手池边洗了把脸就打算离开了。 “那女孩的死因成了一场悬案,凶手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听说班上的同学都欺负过她,可能是想不开自杀了,尸体被叼走才会变成那样……” “有人说,她会回来复仇的呢。” 零碎的讨论声被林夕抛之脑后,她所剩不多的心力让她没有关注这些校园怪谈的八卦心了。 不过是传言罢了。林夕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在之后闹得那么大。 林夕成为林清妍之后的第五天,班上一个曾经参与过校园暴力的女孩在前一天晚上跳了楼,尸体正好被清洁工发现。 她的死是掀起波澜的导火线,因为她留下了一封遗书,或者说——认罪书。 就像是一锅滚油里浇了水,嘉里高校瞬间噼里啪啦地炸成一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第一百四十八章】抑郁障碍(8)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不知道这些心思纤巧细腻的少年男女们是不是都有写日记的习惯。 可是像林清妍一样将挫折和磨难写进日记里, 将人生感言与心灵鸡汤作为勉励自己成长的动力还能说是情有可原, 那将自己校园霸凌的全过程以及从中活得的好处全部写进日记本里是什么心态?就像观众永远不能明白为什么阻挡主角前进步伐的反派们总是喜欢作死地留下足以作为罪证的账本一样, 这些明明应该永远埋藏在暗处死无对证的罪况, 总是会有拖后腿的猪队友用奇葩的方式留下供人翻案的把柄,立志于将所有人都送上天。 死掉的女学生名为金彩花, 样貌平平,成绩平平, 应该是那种丢进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但是她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她学业生涯中见证了无数霸凌事件, 习惯性见风使舵, 捧高踩低, 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施-暴者,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帮凶。而现在, 金彩花死了, 临死前她在原本崔静妍想要跳楼的那个天台上留下了一本日记, 脱下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日记以及认罪书上, 这种庄严的仪式感让警方判定金彩花的死亡是自杀。 金彩花的死在无关人士看来只是平静的水面被丢下了一颗小石子, 泛起涟漪层层,却实在没有挂心的必要。但是金彩花留下的日记本和认罪书却是牵扯出了一大票人, 作为围观党的林夕即便没有翻阅日记, 却还是在道听途说中大开眼界,对人性之恶有了更深一层的见解。 十来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 这是一个追求个性肆意潇洒的年龄阶段, 放眼望去尽是叛逆非主流的少年人。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定性, 容易随波逐流,眼界上涨的同时也容易走入歧途,将错误当做个性,将非为当做酷帅,将不良当做青春的里程碑。 在没有正确的教育和引导下,沦陷于罪恶几乎是必然的。 欺辱霸凌弱势群体,殴打谩骂,孤立排挤,散播流言,林夕经历过的这些都还只是小巫见大巫。在金彩花的日记里,她言辞凿凿地描述了她和她的伙伴们因为花钱大手大脚而捉襟见肘,在被家长进行经济约束的情况下为了获取钱财而栽赃陷害,逼迫班级上长相清秀却性格内向的女孩进行性-交易。最过分的时候她们甚至和一些外校的不良青年联手,对受害人实施了软禁、恐吓、逼迫、讹诈等手段来让对方妥协。 她们通过这种不法的手段得到了足以供她们挥霍的钱财,但是人心不知足,他们将目光移到了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身上,最终犯下了滔天的罪孽。 具体发生了什么,林夕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警-察为了这件事情而立了案。 朴慧允和班上的好几个同学都被带走了,各个班级以及不同的年级居然都抓出了好些人,令围观群众不免心生震撼。但是大概是因为证据不足,也可能是律法上不允许,被带走的人陆陆续续又被放了回来。朴慧允从警-察局回来之后就告了假,没来上课,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原本想要找林夕茬的心情也没有了。而崔静妍盗窃项链的事件不了而了,警-察认定这是校园霸凌事件的惯用手段,归还了崔静妍的清白。 对此,崔静妍多少松了口气,但是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她黏林夕黏得更紧了,就怕自己一落单,那些人就要上门来报复她。 嘉里高校作为国内一流水准的国立学校,发生了这种丑事,对于学校的名声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但是恰逢修业考试在即,为了不引起惶恐,事情也被暂时压下。警方虽然控制住了局面,但是在校的学生还是难免能感到学校那种暗潮汹涌的氛围,不由得心内惴惴。 所有人以为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但是谁知道,校园内突然又兴起了哭泣少女的怪谈,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目击者说自己晚自习离开时的确听到了初中部那边传来了哭声。这种流言被学校内本就压抑的氛围催生到了极致,有人说那个曾经在校园霸凌中死去的女孩化作了鬼怪要回来报仇了。 这个本来是可以被一笑置之的猜想,却在不久之后化作了一颗沉入海底的鱼雷,炸出了万顷波澜。 继金彩花的死亡之后,另一名名叫孝真的女孩穿着制服在树林里上吊自杀,她的死亡依旧带着庄严的仪式感,悬空的脚底下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遗书。 也是曾经参与了校园霸凌的当事人之一。 这一下,就算警-察无论如何都找不出行凶的证据,校园里的流言蜚语也是彻底压不住了,惶恐伴随着越来越失真的流言,逐渐演变成了“真实”。 “很多人都在说,那些人作恶多端,所以女鬼附在她们身上自杀,把他们带进了地狱。”崔静妍小声地跟林夕分享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因为他们做过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后来良知未泯感到自责愧疚也不可能突然间就认罪自杀,死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警-察又没有找到他杀的痕迹,除了以自杀结案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接二连三的自杀事件让大家都觉得惶恐呢。” 林夕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崔静妍的脸蛋,捏得她吃痛,才语气平平地提醒道:“你是忘了你是那个企图自杀的领头羊了吗?” 崔静妍脸皮子一红,自杀不成功的就没有不后悔的,对于这个性格羞涩内向的女孩子来说真是个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深刻地领悟到了“为了一万美金赔了命”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她细声细气地喃喃道:“别打趣我了,清妍……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冤魂厉鬼吗?” “当然有啊。”林夕想也不想地就回了话,说完之后自己愣是一怔,没明白自己一个深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少年怎么会冒出这么不科学的概念,但是这个概念就仿佛常识一样扎根在她的脑海里,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否认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林夕的笃定似乎感染了小迷妹,崔静妍几乎是立刻就放弃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三观,讶声道:“原来真的是冤魂厉鬼回来报复了吗?” 林夕百口难辩,又不知道怎么否认“冤魂厉鬼是不存在的”这个认知,只能涩声道:“……大概吧。” 死的人虽说不是大奸大恶,但也实在让林夕生不出同情心来,从犯尚且如此,主犯说是死有余辜都显得浅薄了。林夕觉得自己现在每天过得宛如行尸走肉,走路都得要人扛着牵着不然随时都可能进入“呆滞”状态,晚上叶青不来爬床基本就失眠,自己都悲催到这种地步了,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出事的那片树林被警方封锁了,连带着传出怪谈的那一片教学区也是一样。 连续死了两个人,风波没停,课却还是要继续上的,倒是这个年纪好奇心过盛的小年轻比比皆是,私底下总是兴奋地探讨是否要往初中部跑一趟。 学校有安排全年级一起上的辅导课,由成绩优异的学生来辅导差生的功课,很不凑巧,成绩大幅度下降的林清妍榜上有名。林夕心理状态不好,却也不喜欢任性胡闹,唯一期盼的就是负责辅导自己的是叶青,这样一来她一旦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开始闹腾,他也会最大限度地包容自己。 只可惜,事与愿违,刚刚转学过来还没能完全熟悉教材的叶青并没有被安排进辅导班里,只是负责辅导林夕的也是个熟人。 就是那个瞎了眼看上林夕的柳东旭。 其实在林夕认识的这些人里,不管是叶青尹成泽还是这位名为柳东旭的少年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同样走的是清俊少年的路线,叶青气质疏冷,尹成泽温和斯文,拿出去基本就是言情小说里的校园男神。比起这两人,柳东旭在容貌五官上稍逊一筹,说不上俊美却很清秀,难得的是气质干净,没有青春期的毛躁也没有世故圆滑的油腻,嘴角总是带着一抹笑弧,看似温柔,实际眉眼都透着冷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将要化入天光的恬淡和煦。 年纪轻轻,却似乎已经看破了红尘,笑起来时总是带着三分对世事的宽容,仿佛悲天悯人。 跟这种人相处,理应是会感到愉快的,因为他脾气好,也懂事明理,不会情绪化,更不会抓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锱铢必较。 “林同学。”抱着课本的少年微微一笑,他眉形好看,嘴唇是淡淡的樱色,笑起来自有光风霁月般的清朗。没有毛毛躁躁地拉近彼此的距离,更没有一上来就得寸进尺地直呼其名,他保持着恰到好处不远不近的距离,谦和得令人舒心,“这题已经写错两次了。” ……就是耿直这一点不太讨喜吧。 林夕恹恹地划掉了错误的答案,套入公式重新运算。她虽然拥有林清妍的记忆,但是看见这厚厚一沓的习题只觉得头疼——好像很多年没写了一样。 晚自习辅导足有两个小时,等林夕写得头昏脑涨几乎想原地爆炸时,一抬头却看见了桌角边上放着的塑料杯,装着刚打好的温水。林夕扭头看向柳东旭,却见他依旧宽和一笑,语气里都带着三分安抚的意味:“已经结束了,林同学,辛苦了。” 林夕神情木然地点了点头,道了谢之后就准备离开,叶青还在校门口等着她,总不能一直在教室里犯傻。 走出教室时林夕似有所感,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柳东旭坐在位置上,微微垂首,神情恬淡而又安静,唇角依旧带着轻忽的笑。 ……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是一直笑着的呢? 林夕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穿过漆黑的操场,还没到校门口,却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而惶恐到极点不自觉脱口而出的惊呼。 林夕下意识地转身朝着声源处走了几步,却又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那种奇异的安静再次席卷而来,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与动静。 “死人啦!死人啦——!” 有三个穿着学校制服的少男少女哭着跑了过来,眼神惊恐,指着身后的手指都在颤抖。 林夕顺着他们指示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漆黑一片的天幕,无星无月,黑暗中似乎蛰伏着恐怖的妖魔,择人而噬,獠牙狰狞。 仿佛被人动作轻柔地推了一下,林夕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第一百四十九章】抑郁障碍(9)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在现代社会, 即便是无星无月一片漆黑的夜晚也不会阴森恐怖到哪里去, 毕竟大城市里总会有光源, 街灯彩灯电灯映得四处灯火通明, 亮如白昼,也驱散了黑夜寒冷的寂寞。有人说, 在大城市里的星星总是格外黯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地上的光源太过抢眼, 天上的星辰自然被掩盖住了华光, 无力璀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冤魂厉鬼重返人间, 夜晚的秋风显得格外的冷, 没有灯光照耀的树林树影重重,摇曳的枝桠像是恶魔枯瘦的手。 林夕踏上了楼梯, 她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很快就走上了二楼, 初中部一年级的教学区。 然后, 林夕听见了。 似有若无的低泣从远处传来, 那不是委屈哽咽的啜泣, 反而像是绝望到嚎啕大哭之后嘶哑的低鸣。是那种痛到了极点竭嘶底里地发泄过情绪之后,痛楚已经演变成了麻木的泪流。幽幽怨怨, 模糊不清的哭声带着满怀的压抑, 穿透漆黑的夜幕,钻进人的耳蜗,刺进人的脑海, 立时多出了三分阴森十分恐怖。 传言, 那个死无全尸的女孩名叫宋素馨, 她的尸体就在那片树林里被发现的,死相凄惨,令人胆寒。因为她曾经受到校园暴力的迫害,也没人能分辨得出她的死亡原因是自杀还是他杀,而所谓的校园暴力也因为《少年法》对未成年人的保护而不了了之。因为死得冤屈,大仇不得报,宋素馨的灵魂从地狱重返人间,她夜夜在自己遭受欺辱的教室里哭泣落泪,不将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带下地狱,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夕不知道这个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也对这个怪谈故事里的主人公没有了解,但是她在听到哭声的瞬间只觉得心口一冷,不是忐忑更不是畏惧,就是很单纯地觉得心脏微微一凉。人对未知会产生恐惧,因为无法掌控而心生慌乱,但是林夕不会,她有自己的底气,虽然她也不知道底气从何而来。 林夕循着声源走了过去,那声音遥远也飘忽,只能确认下一个大概的方位。林夕穿过走廊,却看见一地狼藉,也不知道是哪个土豪的单反砸在地上,磕得缺了边角。所有的教室门板都是关着的,唯有一间教室的门大敞,而那单反也正掉落在那间教室门的不远处。林夕皱了皱眉头,她走上前捡起那摔坏的单反,一抬头却对上了教室的玻璃窗,穿过一整间教室,透过另一面的玻璃窗映照而来的灯火,林夕终于看清了教室里影影绰绰的光影。 “林同学?”一双手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一扯,林夕重心不稳地往后一转,视野里的景象却已经换成了柳东旭那张清秀干净还略带忧色的脸,“不要看了,会做噩梦的。先走吧,我已经通知老师和警-察了,你在这里待着会被视为嫌疑人的。” 林夕微微一怔,神情松缓了下来,她语调平静地道:“……没什么。” 其实,灯光这么暗,能看到的东西始终有限。但是也正是因为灯光黯淡,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才会充溢着格外令人惊惧胆寒的视觉冲击。林夕只看见了一张狰狞扭曲的脸,还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去的人趴在教室的课桌上,倒映在视网膜里的是一具惨白僵冷的尸体以及桌面上漆黑粘稠的液体。 情况惨烈,林夕却是真的没觉得什么,向晚的风卷来了一丝血腥,林夕却漠然地回首看着教室内的死者。 “不对……”林夕想起自己刚刚听见的哭声,“刚刚在哭的是个女孩,但是现在死去的却是个男性,你有看到其他可疑人士吗?” 柳东旭有些困惑地拧起了眉头,却是有些强硬地拽过林夕的手,似乎不愿意让她在这里久待:“我是被三个学生的哭喊吸引过来的,他们只说这里死了人却没说在哪里,我找了好一会儿,听到有动静才过来看看的。结果却看到了那一幕……别看了,乖。” 他动作轻柔地拍拍林夕的脑袋,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非常温柔的安抚。 “我没事。”林夕随口敷衍着,目光却朝着走廊的尽头扫去,她似乎看见了黑影一闪而过,却是忍不住愣怔。 夜色变得扭曲而又斑驳,似乎整个世界都由漆黑的色块组成,鲜红的血从教室的门缝、窗缝边渗出,淅淅沥沥地淌到她的脚底。林夕的呼吸变得急促,因为她对上了一双只有眼白而没有瞳孔的眼睛,身穿学生制服的女鬼扒着栏杆,面目死白,凶狠地瞪着她。 林夕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随后她一把伸出手拽住柳东旭,示意他朝着女鬼的方向看过去。 柳东旭朝着林夕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林夕死死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视网膜里只有远处的灯光,并没有映照出不该出现的人的模样。可是等林夕再回头去看,血不见了,扒着栏杆的女鬼也不见了,清风徐来,一片清朗,仿佛连空气中的那丝血腥气都消弭不见了。 苦橙花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散,少年清朗的侧颜仿佛怀光,带着令人安心的静谧宁和之感。 林夕却只觉得心口发冷。 冷得像秋季的风,萧瑟而又寒凉,拂面而来的除了寂寞,就是了无依靠的空荡怅惘。 林夕神色莫名地推开了柳东旭,转身朝着教室里走去,柳东旭阻拦不及,只能焦急地喊道:“林同学!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目击证人也会被列为嫌疑人之一,修业考试在即,你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了!”他是真心为林夕好,也是真心为林夕着急,以至于哪怕是明知道会沾一身腥,也还是随着林夕踏入了教室。 林夕不听柳东旭的劝阻,死者是一名青年,并不是嘉里高校的学生,看上去已经二三十岁左右的社会人士。青年是因为脖颈上的大动脉被割破而死的,鲜血几乎泼得周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他的脑袋搁在课桌上,双手耷拉而下,一柄小刀就掉落在他的脚边,躺在血泊里。青年死不瞑目,双眼大睁面对着窗户,这个死亡的场景无疑是恐怖而令人悚然的,但是即便如此,整个死亡的过程依旧透着庄严的仪式感。 不管林夕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场景里他杀的痕迹,没有挣扎没有打斗,桌椅摆得整整齐齐,仿佛这个人心平气和地走进了教室,从容地奔赴死亡。 一本厚皮书摆放在教室第一排的课桌上,没有沾染鲜血,穿堂而过的冷风将书页哗啦啦地翻动,像是枯燥的乐曲,也像是死亡的乐章。 林夕没有贸然地破坏现场,而是走向第一排的课桌,从包里翻出了保暖的毛绒手套戴上,这才轻轻地捻着书页翻开了一角。 工工整整的条例,一排排列下来是流水账一样的罪况,字迹清晰,条理分明,挪开书本,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张轻薄的纸,写着自杀的缘由。 因为罪无可赦,所以选择了死亡。 荒唐得简直像是笑话一场。 林夕飞快地浏览着书册,却突然在上面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她摁住那一页纸张,就看见了“宋素馨”的名字。 青年名为薛常浩,在六年前是一个每天无所事事的不良青年,抢劫、盗窃、威胁青少年叫保护费等恶事不过是寻常,后来为了来钱快,就将目光放到了那些还在校的女学生的身上。他们负责联系大老板,拉皮条接单,然后教唆、威逼、利诱一些出身穷苦家庭的女孩就范,从中获取钱财和利益。 宋素馨是一位特招生,不管是怎样的学校都需要保证口碑和教育的水准,而升学率无疑就是一个学校最好的认证。宋素馨是孤儿院里的孤儿,容貌漂亮,学习拔尖,却根本上不起嘉里高校这样学费昂贵的国立名校。她能就读嘉里高校,凭借的就是过人的综合实力和出众的成绩,她不仅拿到了嘉里高校免学费的名额,甚至还拿到了不菲的奖学金,除了自己的日常开销以外,她半工半读赚来的钱以及奖学金都寄回了孤儿院,日子过得很拮据。 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还在读初中的年纪,却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工,争优先,处处卓越,仿佛傲雪迎霜的高山雪莲。 可是现实不会因为她的努力和优秀就会对她优待三分,被同班同学欺骗、强迫出卖身体、软禁、恐吓、威胁…… 还不如死。 林夕叹了口气,她目光微微柔软了下来,却又蹙起,似乎有哪里不对,她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很快警-察就要来了,林夕不想因为胆大而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单里,转身便踏出了教室。只是一走出教室便突然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林夕扭头看去,就看见四个少女以及三个身材高大痞里痞气的青年出现在了走廊的转角处,他们来得匆忙,衣着也很随意,林夕却认出了领头那人的脸。 朴慧允。 林夕抬起一双漆黑淡漠的眼睛,对上了那边厢数人的视线。 “是你——!”朴慧允看清楚林夕的瞬间,几乎是立刻就尖叫出声,“是你!原来是你!我早该知道的!就是你在装神弄鬼!你这个杀人犯!” “你以为你假冒宋素馨,在学校里四处传怪谈流言,以冤魂厉鬼混淆视线我们就会怕了你吗?!啊?!宋素馨那贱人活着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死了更不能!你既然喜欢冒充冤魂厉鬼,那你就下地狱去和那贱人作伴啊!去啊——!” 林夕不明所以,朴慧允却已经认定了自己脑补出来的“事实”,几人不管不顾地将林夕两人堵在了走廊上。 而这时,跟着朴慧允一起来的一个女孩子看见了教室里的惨况,忍不住尖叫出声,那三名青年扫了尸体一眼,忍不住啐了口唾沫,骂了句脏话。 “勇哥!帮我打!”朴慧允趾高气昂的模样透着森冷的恨意,她拔高的音量尖锐得几近破音,“就是这小娘皮把我们害得这么惨的!不弄死她她会害死我们的!彩花孝真都死了,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你打!你打死了算我的!反正我还未成年,失手杀人也顶多赔一笔钱关个几年——” 那三名青壮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些许不怀好意的凶光就浮现在了眼角。 很多人之所以不敢踩踏法律的警戒线,是因为律法具有惩戒世人的力量,所以秩序与律法成了枷锁,让人懂得约束本性的恶。 但是若是有朝一日,这道枷锁形同虚设,或是有了漏洞可以钻,错处可以研磨,那自我约束与所谓的遵纪守法,都会成为一场空谈。 林夕和柳东旭两手空空,面前这几人却是有备而来,几乎是在朴慧允刚刚说完,三个青壮年就已经掏出了美工刀和小刀这样便捷易携带的凶器,朝着林夕和柳东旭围了过来。他们似乎确认了教室中的尸体是他们所为,从他们的极具攻击性的肢体语言以及面部神情上,林夕可以轻易判断出对方是真的想杀了他们。抛尸也好嫁祸也罢,大不了将他们的死推脱在那个不知名的凶手身上,既铲除了碍眼的人,又不用沾一身腥燥。 林夕很冷静,冷静得几乎有些不想自己。 柳东旭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到场;叶青在察觉到她超过下课时间那么久之后还没有出来是一定会来找她;更别提那三个好事来这里探险的学生们会惹出多大的动静……林夕分析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却不能保证自己在这段空白的时间内成功逃脱,甚至还要带着一个柳东旭。 按理来说,柳东旭虽然只是个少年,却也是个男性,但是林夕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动自觉地将对方划分到了需要她保护的范围里。 对方是受她牵连,她不能将他丢下。 林夕舒展肢体,摆开攻击的架势,挡在柳东旭的面前。如果她打不过,至少能为柳东旭拖延一些时间,对方能不能逃得过,也只是听天由命。 有句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硬的怕横,横的怕不要命。就算打不过,气势也必须压对方一头,毕竟人都是惜命的,只要你比对方更不怕死,对方就容易胆怯,胆怯就容易露出破绽,对方死的可能性就比你要高——这种想法几乎是瞬间就浮现在林夕的脑海中,根深蒂固,无法抹去。 林夕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柳东旭,示意他趁机逃跑带人过来。 “走!” 林夕一声利喝,猛地推了柳东旭一把,也没有回头看对方,而是不要命一样地朝着朴慧允扑了过去。 她的体格和力量远远比不上三个青壮年,但是如果将朴慧允拿捏在手里,情势可能还有一线转机。眼看着她突然扑过来,三个女孩子立刻发出了尖叫,朴慧允身边的两个女孩立刻闪身躲开,而林夕一把将朴慧允扑倒在地,两人揪扯着摔进了教室里。 林夕翻身半蹲,一手拽着朴慧允的头发,一手拽着她的衣襟,将她用力地揪起,狠狠地撞在了门板上。 咣的一声闷响,林夕心头一松,似乎伴随着这个声音,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有什么东西从一地残碎的灰烬中燃烧而起。 她感到了快意。 复仇的快意。 枯萎腐朽的生命似乎被重新注入了生机,她痛快得几乎想大笑出声,又痛得几乎想竭嘶底里地恸哭一场。 她知道这些人是垃圾,为这些垃圾赔上性命实在不值得,她的生命比什么都贵重,比什么都要珍稀。 但是值得活下去的,却总是被这些垃圾逼死。 面对着朝她面门刺过来的小刀,林夕流着泪勾起一丝冷笑,她用力抓起瘫软在地的朴慧允,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前,狠狠地撞上了刺来的尖刀。 鲜血四溅。 那抹红色刺痛了林夕的眼,宛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眸悄无声息地化作了金色,流淌着丝绸与阳光般的璀璨,静谧得如同时间的长河。 朴慧允的一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呈现在她的眼前,她看见这个跋扈嚣张的灵魂从婴儿成长为了少女,看着她笑眯眯地将蜗牛装进塑料袋里敲成肉泥,看见她处处争优一心想当人群中最璀璨明亮的珍珠,看见她因为别人的优秀而心生嫉妒,看见她栽赃陷害污蔑造谣,看见她因为嫉妒和贪婪而伤害他人……她的罪行仿佛化作了一本书,在她的手中翻阅着,肮脏秽臭,几乎令人作呕。 ——自求名利,不欲他有,心生憎恚,是为嫉妒。 林夕看见千千万万黑色的雾气宛如枷锁一般缠绕在朴慧允的身上,那是因果,也是孽障。 整个世界的时间都暂停了,林夕面无表情地看着凝固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所有人都以滑稽可笑的姿态被定在原地,像是一场突然停场的木偶剧,又像是一场戛然而止的戏曲。手持尖刀刺来的青年面色狰狞,被当做肉盾刺中肋下的朴慧允神情惊恐,张口欲呼。 林夕伸出手,抓住了缠绕在朴慧允身上的其中一根锁链。 黑雾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便骤然消散,而林夕手中却多出了一枚木质的笏板,上面字迹清晰地刻着: “血尽,怖惊,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第一百五十章】抑郁障碍(10)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非常自然的, 就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一样, 林夕手一甩, 那块颜色暗沉的笏板就砸在了朴慧允的身上。 笏板刚一接触到朴慧允的身体就黑光大放, 随即像是融化了一般逐渐消失淡去,而那些捆在朴慧允身上的黑色枷锁也化为了浓稠的黑雾, 拼了命似的往她的眼耳口鼻里钻。这个画面其实是很吓人的,但是林夕不为所动, 心头翻涌的除了快意, 便只剩下一丝冰冷的漠然。 光影流水一样的褪去, 趁着画面还凝固不动的时候, 林夕立刻转身朝着外头跑去,她跑出了教室, 却没有看见柳东旭的身影, 想来对方应该也是趁着她拖延时间的时候逃离了。三个青壮年少了一个, 应该是害怕落下话柄, 追着柳东旭去了。 林夕跑没几步, 那暂停时间的大手就再次一拂,朴慧允撕心裂肺的惨叫破空而来, 让寂静的夜晚横生了几分诡谲阴戾。 看样子是没死成。 林夕撇嘴, 觉得不太高兴,却也不敢拖延,立刻冲过走廊拐角跑下了楼梯。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看见柳东旭和那个不良青年, 也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跑去了。不过她眼下也没有时间顾及别人了, 她和柳东旭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 事情就会有转机,若是都死了,那真是一点人证都没有了。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比起顾及朴慧允的伤势,那些人更想杀人灭口。 林夕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变得拖沓而又沉重,不合时宜的僵木感再次席卷而来,让林夕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这种“发病”就像低血糖,毫无预兆也没有规律,林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陷入这种僵木的状态,更不清楚这种情况是因为身体的那个器官或部件出现了问题。她肢体一僵,一脚踩空,直接就在楼梯上栽倒了下去。林夕不敢闭眼,脑袋一片空白,原以为自己会摔个头破血流,却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就栽进了一个不算柔软的怀抱里。 来人被林夕下坠的冲力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砰地一声就撞在了墙壁上。这一下磕得可不轻,但是来人却紧紧地抱住了林夕愣是没有松手,自己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冲力。林夕被撞得头晕眼花,不适感令胃袋翻江倒海几欲作呕,她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样貌,只是眼神涣散地动了动嘴唇:“快逃……”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追着林夕而来的两个不良青年已经冲到了一楼,手中拿着的小刀在楼道口的灯光映照之下显得寒芒冷冽,刮得人肌肤隐隐生疼。 “小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今天都走不掉!” 夜晚时分,满心焦虑地赶来这里,又见到了教室里那样凄惨的景象。他们原本只是听朴慧允说有人回来报复他们并且还动手杀了人,准备将幕后之人找出来给一顿教训。但是现在在连番刺激之下,原本道德底线就十分浅薄的几人早就被激起了凶性,生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他们做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合乎理法的买卖,有人佯装恶鬼施以报复还是其次,让人肝胆俱裂的是他们犯罪的证据被大白于天下,受到了警方的彻查,而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在背后针对他们的人是谁。当务之急的是将这个很可能掌握着他们犯罪证据的人找出来,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虽然他们依旧会沾得一身腥臭,但是日记这种东西原本就不能作为有法律效应的证据,以后的日子顶多是难过一点,但还不至于过不下去。 这份在心口翻涌的恶意,将本就糜烂腐朽的心脏蚀出了脓水一样腐臭的毒瘤。 叶青将不能动弹的林夕摁在怀里,眼神淡漠地对上了两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灯光的映照之下,瞠目的眼珠子宛如死鱼的浮目,人性丑陋的欲望与贪婪挤满了眼眶。叶青揽着林夕,动作轻柔让她靠坐在了墙壁边上,这才转身对上了两名手持利刃的不良青年。 他转身,抱人,放下,后背作为要害已经空门大露,对方却连进攻的意向都没有,可见是两个完全没有战斗意识的银枪蜡样头。 叶青还打算在这个位面停留一段时间,并不打算破坏眼下平静的生活。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是这个位面比起末世、鬼怪、大逃杀等世界来说都对得起“平静”二字,而林夕糟糕的状态也不适合待在过于跌宕的环境里。为了平静,杀人——是绝对不行的。 叶青没有杀人,他只是将两个不良青年的双手给拧脱臼了。 叶青神情平静地松开了手里扭曲脱臼的手臂,看着他们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对他们发出的惨叫声置之不顾,黑眸深邃而又沉静。 校园欺凌、流言蜚语、甚至是现在这样明晃晃地威胁性命喊打喊杀,这个世界的人类明明那样弱小,却偏偏有着这样污浊的人心。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夕会一梦穿越到这里,但是他知道这些并不能伤及林夕生命的小事反而会给她的精神施加无限的压力,因为她追求更高的自我,所以会无限度的苛责自己。 林清妍因为背负不了自己无力承担的责任抑郁而终,林夕的抑郁又何尝不是因为对自身的强求? 叶青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淡了眉眼,听见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继续待下去只会被警-察带去录口供,但是林夕眼下的状态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警方的盘问了。现在出校门只会跟警-察撞个正着,叶青只能将林夕背起,朝着树林走去。 叶青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地狼藉,两个惨叫哀鸣声不绝的不良青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因为两条胳膊都被拗断而无法保持平衡,只能躺在地上哀哀地惨叫着。在这个不再安静的夜晚,惨叫声、警笛声、各种各样喧嚣嘈杂的声音都盖过了令人心生不安的风吹草动,两个不良青年没能听见空中若隐若现的啜泣,没能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否则,哪怕是废了两条胳膊,他们就算是爬都会爬出去的。 其中一名被拗断了了手的青年近乎放弃了一般躺在地上,他偏头,却只看见灯光下被拉长的人影。 冷意顺着脚跟蔓延上脊骨,冻得他肺腑生寒。 “薛——” 灌入咽喉的冷风凉得吓人,惨叫声咽在喉咙里,连同那个没能说出口的名字一起。 绷紧的弦,终究是断了。 …… 林夕被叶青背进树林时已经微微回过了神来,只是肢体的僵木还未能恢复,她微微攥着叶青的衣服,嘶声道:“柳……柳东旭,还没找到……” 叶青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没有回头,他继续快步朝前走,却低声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我安置好你之后就回去找他,好吗?” 林夕趴在叶青的背上,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听见叶青这么说也只能轻嗯一声。 叶青从不说谎,小树林的另一头就是学生宿舍,叶青将林夕放到了宿舍楼旁边的秋千上,将围巾脱下来给林夕戴上之后,便又再次返回树林。警笛声嘈杂声不绝于耳,显然警-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了发生血案的教学楼并且进行了封锁,若有人攀扯林夕,难免还是会把她牵连进去。 叶青皱眉,如冰雪般料峭的俊颜上冷肃一片,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推动一切的手在暗中拨弄棋盘,将一切该与不该的羁绊都系在林夕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叶青突然停住了脚步。 风声忽起,摇曳的树影沙沙作响,让这令人心烦的夜晚都多了一份宁和静谧。 狂乱张舞的树影里站着一个人,脚下踩着被黑暗笼罩的纱笼,那人作茧自缚一般地立在光影明灭的间隙里,看得并不分明。 他与叶青遥遥相对,仿佛光影映照出来的两个人,隔着河岸花溪,遥遥对立。 光影相生,互为表里,却又截然不同。 站在那里的人是柳东旭。 如果林夕在这里,她就会发现,柳东旭不笑的时候,面部线条是极为冷硬的。他五官生得英朗俊气,但是一笑起来,眉眼就显得温和了不少。他勾唇,面部线条就变得柔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如沐春风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有多温柔,冷下脸来的时候就有多冷酷,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面面相对,无声的寂静中却横生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场,仿佛蓄势待发的箭矢,连张弓时的吱嘎声都好似清晰可闻一般。 或许是过了一瞬间,也或许是过了很久,柳东旭才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个宽柔的笑:“你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吗?” 叶青没有回话,他知道柳东旭口中的“她”是谁,但是他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他也不喜欢别的男人以一副主人家的语气质问他关于林夕的任何问题。 林夕是他的,谁又有资格这样理所当然地质问他呢? 柳东旭并不在乎叶青是否愿意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只是勾勾唇角又笑了,笑容真实而又温柔,干净得像是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得有人陪在她身边的。你擅自离开她,就不怕她做傻事吗?” “林清妍不是薛素馨。”叶青摇了摇头,到底没有暴露林夕的真名,“她不会做出自杀这种事,除非自杀的价值远远超过于活着。” 林夕心里有一杆秤,在自己和不认识的人之间做选择,她会选择自己活下去,因为她承认自己人性中的恶与自私,哪怕背负业障她也想活;在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之间,她会选择让爱的人活下去,因为她拒绝撕心裂肺被愧疚压迫的一辈子;但是在自己和一大群不认识的人之间……她会选择自己去死。 选择活,是因为值得;选择死,也是因为值得。 而因为己身原因选择自杀,恰恰是最不值得的事。 柳东旭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有些冷。他近乎叹息一般地低声说道:“这样不好的,你应该陪着她,寸步不离。” “她让我出来找你。”叶青终于解释了一句,却没打算往深里去说,“警-察已经过来了,我不希望她再因为这些东西耗费心力。” “是吗?”柳东旭笑了笑,微微点头,转身便要朝树林外面走去。 “等等。”叶青叫住他,脱下自己制服的外套,递给了柳东旭。 柳东旭偏头笑了笑,接过了叶青递来的外套,不等他说一声谢谢,叶青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柳东旭垂了垂眼眸,一手解开自己制服外套的纽扣,将叶青的外套换上,一边看着远处教学楼渐亮的灯火。 他抬步,朝着光火明亮的方向走去。 明明走向光明的是他,前方等待的,却仿佛是地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抑郁障碍(11)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在秋千上晃了很久,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后知后觉地赶到了冷, 抬手往脸上一抹, 只摸得一手湿凉的泪水。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人生虽然也称得上坎坷,但是好在天生神经大条并不敏感多思, 别说迎风流泪了,她连掉眼泪的机会都很少。很多时候, 人流血了, 就不会流泪了, 痛得狠了, 生理泪水一抹一大把,把它当汗擦了, 牙根一咬, 也就顾不得伤悲了。 林夕没有时间流泪, 所以她不哭。久而久之, 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哭泣的必要了。 直到她患上了抑郁症。 抑郁症这种病, 是长期心理上的压迫导致生理上出现了病况,说的清奇一点, 就是因为极端的唯心主义从而让身体出现了某种非常科学的病变反应。记忆或许不会被永久储存, 但是大脑因为长期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下,导致大脑记住了这种情绪并且形成了固有的思维运转模式,于是悲伤便无处不在, 如影随形。说得简单点, 抑郁症就是一种“我并不想哭然而我控记不住我自己啊”的病, 上一秒哈哈大笑,下一秒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人却还一脸懵逼。 林夕没觉得伤心,但是却突然掉下了眼泪,等到叶青找到她时,她孤零零地一个人晃着秋千,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泪水。 然后一拍大腿,面无表情地爆粗了:“羊驼的!他丫的看起来好像个神经病啊!” 叶青怕她伤了自己,赶忙走上前去将人抱在怀里。林夕的眼泪止不住,被微冷的夜风一吹就干在脸上,有种刺辣辣的疼痛。她泪眼朦胧地将下巴抵在叶青的肩膀上,整个人脑袋糊糊的有些麻爪,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我讨厌这个样子……” “林夕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碎碎念念的话语没有逻辑语序,似乎只是碎片状的抱怨和絮语,但是叶青并没有忽视她的每一个字句。他只是将人摁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了怀中人一腔冷掉的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于是眉宇间便带上了几分悲意:“没有人规定林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开心也好,悲伤也罢,坚强也好,软弱也罢,这是你的情绪你的人生,没有人可以决定你应该做什么应该成为什么。” 说到这里,叶青微微一顿,再次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多了几分斩钉截铁的笃定:“林夕,人是会变的。” 一个人的性格并不是一个固定的模板,小的时候是个熊孩子,长大了可能就成了个谦和温柔的君子,中年又可能因为生活坎坷而变得愤世嫉俗。人的性格与三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会随着阅历的加深而偏移原有的轨道,所以永远不能用某个固定的标准去要求一个人。 凭什么她要永远勇敢,永远无私,永远大爱? 林夕的情绪崩溃并没有持续很久,对于林夕来说,任何的情绪波动都是一件让她感到非常疲累痛苦的事情。发泄过后就焉巴了,顶着一双泪糊糊的兔子眼,被叶青背在背上。即便脑子不清不楚,林夕对于叶青身上的变化依旧敏感得仿佛猎犬:“你的外套呢?” “找到柳东旭了。”叶青语气很轻,怕惊扰到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的她,“他外套脏了,还要去应付警-察,怕是会惹一身腥,我就把外套借给他了。” 林夕点点头,下巴轻轻磕在叶青的肩膀上表示自己明白了,声音却还是糊糊的一团:“你说,杀人的,真的是死去的薛素馨吗?” 林夕问出这个疑问句,语气却像是在说一个肯定句。“人间有鬼”这个概念仿佛生来知之的常识一样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她亲眼看见了女鬼的幻象,听见了女鬼的哭泣,还有那充满仪式感却又让人找不出半分他杀线索的死亡现场……林夕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绪朝着唯心主义的方向偏移。 “不是。” 叶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确切的回答,他不希望林夕继续为这些事劳心伤神,但是他也不愿对她说谎:“是人为的。” 他的确不愿意对林夕说谎,但是以他的智商和逻辑能力,即便说着真话误导林夕去相信谎言也好,适当的隐瞒歪曲事实也罢,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但是他不愿,也不能,隐瞒的代价,他已经尝试过一回了。他比谁都清楚,就算眼前是深渊,林夕也会跳下去探探底,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摔死人。 因为曾经面对的路都是绝路,所以她即便前路几乎不可逆转,也会试图去扭一扭这人世的天道伦常。 “哦……”林夕没有问谁做的,而是在冗长的沉默之后,才轻声地呢喃道,“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道义?” “……”叶青没有答话。 “杀人……是不好的。”林夕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 叶青闭了闭眼睛。 “杀人为造业……万千罪业于一身,与孽障共葬同焚,谁能扛得起啊?谁能扛得起?……总得有人扛啊……” 叶青眼睫微微一颤,他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不让痛苦之色流于面上。 “好人如果什么都不做,坏人就会把恶事做绝,因为人性之恶永无止限。总有人的双手染满血腥,还这世间一个善恶有报啊……” “别说了。” 叶青觉得好冷,这个深秋的夜晚,冷得他肺腑生疼。他从出生开始,感情就少得可怜,为数不多的情绪波动,全部给了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世界对我来说是黑白的、无声的、图像挤满了眼眶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将整个世界都拆解成代码和数据,提取出我想要的东西;任何人在我眼里都是无所遁形的,他们的肢体语言、脸部表情、潜意识行为都逃不过我的分析和推测;人类该有的感情,喜怒哀乐,悲欢怨憎,对我来说都形同虚设。” “我是这样的怪物,我如果不收敛自己的能力,连融入正常社会的可能性都没有。” “所以——” 那沉寂在心中多年的念想,伴随着绝望,冒出了委屈的泡泡。 他的话语失了往常的平静,近乎叹息般地说道:“你如果决心要和这世间的业障一起烧成灰烬,那别忘了把我揣兜里。” 化为灰烬,也在一起。 …… “姓名,性别,年龄。” “柳东旭,男,十七岁。就读于嘉里高校高三四班。” “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有三位学弟学妹进入了被警方封锁的初中部进行探险,发现尸体之后尖叫着跑出了教学楼,为了确认事情的真假,所以查看了案发现场之后报警。” “当时候在现场有看见什么嫌疑人吗?” “我报警之后准备离开,没敢进入教室,就在教室外面走了一圈。当时候我躲在拐角处,来了三个看着像是不良少年的青壮和三个穿着我们学校制服的女孩子,他们看见教室里的尸体之后就发生了争吵,三个青壮年身上都带了利器。我怕被牵连,所以没敢看完,立刻跑了,怕被他们发现,我跑下了楼,却听见他们跟着下来了。我有些害怕,想着躲一会儿等警-察或者老师来调停,就跑进了小树林。” “你有看清楚他们携带的利器吗?” “天色太黑,没看清,但是长度不长,似乎可以随身携带。” “你还记得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嫌疑人吗?” “是三个学弟学妹,具体名字不清楚,但是如果有照片可能能认出来。” “你认识薛素馨吗?” “薛素馨?”柳东旭微微愣了愣,测谎仪上立刻出现了明显的心律波动,在三名警-察的凝神注视下,干净俊气的少年露出了一个略带胆怯的神情,“那个,校园怪谈里的女主角,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但是故事挺可怕的。” 心律很快恢复了平常的频率,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柳东旭一一回答了,神情坦然,拘谨却态度大方。 “你还能记得案发当场六个人的样貌吗?” “怎么可能?”柳东旭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有些后怕地叹了口气,“灯光那么暗,打了照面肯定会被发现的,我就扫了一眼,立刻就跑了。” “那你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吗?” “有。”柳东旭愣了愣,努力回想道,“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好像说谁‘冒充女鬼’,然后其中一个女的说要杀人,还说已经杀了两个女孩了,她说自己未成年顶多赔点钱被关几年,叫一个叫做‘勇哥’的人动手。后面的就没听见了。” 在座的女警官忍不住无声地倒抽一口冷气,两名男警面面相觑,对方的说法倒是跟案发现场的惨况完全吻合了。 当初报警说的是发现了一具尸体,但是赶到现场之后却发现居然还买一赠六,案发现场的教室里有一具尸体,教室门口却有一大滩血迹。他们最后在走廊的尽头也就是说楼梯口的地方找到了一具女子的尸体,情况十分惨烈,那名女子似乎想向人求救,拖着伤势一路从教室爬到了楼梯口,最终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而死。鲜血在走廊上蜿蜒出了一条尝尝的血痕,女子死前的表情还定格在极端的惊惧之上。 另外两个女孩一个被活活淹死在女厕所中堵塞的废水槽内,一个则是脑袋受到重击而死。因为年久失修,那废水槽内蓄着的水已经飘了一层丝藻。现场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作为罪证。两个青壮年却是死在一楼的楼梯口处,双手脱臼,一刀抹喉,干净利落得几乎让警方怀疑是国际上通缉的连环杀手。 六人,死了五个,而那个理应被视为最大嫌疑人的“勇哥”居然在逃跑的过程中撞上了树,拿在手里的刀在冲撞下刺穿了心口,居然也这么一命呜呼了。 匪夷所思的是,在那柄刀上居然检测出了另外三名死者的血液DNA,这次的校园凶杀案似乎可以立刻结案作为结束了。 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抑郁障碍(12)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间学校同时死了这么多人, 说不是他杀, 只怕连小学部的孩子都不会信, 但是每一次谋杀都收拾得天衣无缝, 一点证据线索都找不到,就很可怕了。 完美有时候便意味着反常, 但是凶手显然不是真心想要伪造自杀场景的,而是单纯为了让警方找不到他杀的证据。 这种杀人犯其实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们不像一些高智商犯罪者, 杀人是出于变态扭曲的心理或是给人生找找乐子的一时兴趣。对于警方来说, 这种低估你的敌人反而很好对付, 甚至还衍生出侦探、侧写师以及心理学分析学家等擦边职业来针对他们。因为很多高智商犯罪者会故意在现场留下线索,以此来昭示自己的布局有多么精妙绝伦, 在智商上蔑视一切愚蠢的凡人。对于这些职业的从事人来说, 只要有线头, 迟早把你的毛线团撸秃。 但是在这场猫与老鼠的游戏中, 最可怕的就是那种目的明确, 单纯奔着杀人而来的犯人。他们不为名不为利,甚至不是为了向世人秀智商的中二期, 他们从来不将杀人这件事情复杂化, 简单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反而让警方坤抻不开, 头疼不已。 这种犯人唯一的线索就是杀人的动机, 他们既不是心理扭曲也不是高智商的中二病, 那杀人一定会有原因。 但是让警方头疼的是,查看翻阅了几位死者的生平,他们发现……有杀人动机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校园霸凌、坑蒙拐骗、栽赃诬陷、强迫卖-淫……这种社会垃圾,死一个少一个,实在不足惜。 这要是一个个排查,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只能用淘汰法,将他们得罪过的受害者、受害者家属、亲朋、好友等一个个进行排查。但是这个排查的过程十分耗费人力物力,而嫌疑人的扣押时间已经到了,无奈之下,警方也只能先放过了柳东旭。 女警送柳东旭离开警局的时候,出于好心,还安慰了一下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男孩。柳东旭容貌俊秀,态度宽和,衣装整洁毫不凌乱,连制服的扣子都十分严谨地扣到最上头的那一颗上,可见平时就是这么一个清朗干净的男孩,自然让正义心与同理心爆棚的女警好感大生。 谢过了好心的女警,柳东旭回到了家,他一个人住着高级公寓,家里也没人管他,即便被警-察局扣押了这么久,家里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 被扣押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柳东旭觉得很累了,他站在换衣镜前解开制服上的纽扣,将外套脱了下来。 刺目的红染在雪白的内衫上,像是雪地里的红梅花,艳丽得几乎有些刺人,扫一眼,都是烧灼双目的疼。 他脱下内衫,动作熟练地翻找出火盆,将这件染血的内衫一把火烧掉。 看着挂在衣架上的制服外套,柳东旭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欠了不愿欠的人情了呢。 …… “全死了?!” 林夕捧着崔静妍特意给自己做的三明治,嘴里咬着尹成泽便当里的慢烤牛舌,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叶青特意熬好的红枣桂圆养生茶,陷入了懵逼之中。 “是啊,所以学校被封了。”崔静妍伸手接过了林夕手中的养生茶,免得她一时间太过震惊失手打翻之后烫到自己,“据说当天又有人‘自杀’,我们学校的学生因为好奇探索初中部的时候发现了尸体,之后报了警,谁知道就出了凶杀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六个人,因为作案时间太短,所以警-察断定凶手还没跑远,将当时候还未离校的人基本都被当做嫌疑人抓了起来,可是学生们都在传这是女鬼复仇杀人,因为四个目击证人都听到女鬼的哭声了呢。” 崔静妍着重强调了“自杀”两个字,显然这场闹剧演变到现在,即便是局外人都已经瞧出了不对头的地方,私底下也绝对少不了这些闲言碎语。 六个,加上教室里死的那一个,居然一个都没活。 当天夜里叶青背着她跳墙而逃,她以为他们第二天妥妥会被当做嫌疑人抓起来,没想到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原来是因为当事人全死了。 林夕双目放空,近乎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并草草咽下,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林夕。”坐在林夕对面的尹成泽突然开口说道,“朴慧允是七个死者中的一个,是失血而死。” 尹成泽知道这场凶杀案的一些内情,因为他有一个在警局挂单的父亲,他告诉林夕这个消息,只是单纯觉得她应该知道而已。 林夕几乎是立刻回想到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她直到现在还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一个幻境。她想到自己翻开的那本书,想到自己浏览过的朴慧允的生平,想到那句“血尽,怖惊,亡”的批语,电光火石间似乎抓住了线索的尾巴,却又模模糊糊地摸不着边。 林夕突然站起了身,将手中的三明治塞回给了崔静妍,转头问道:“学校现在还能进去吗?” 被问话的尹成泽愣了愣,却是解释道:“不能了,但是如果有学习资料落在学校里的话可以跟老师申请一下,只不过不能乱跑,否则会混淆警-察的判断被当做嫌疑人抓起来。不过我不建议你过去,现在学校外挤了很多家长,又哭又闹地说要学校给一个交代,场面乱着呢。” 林夕要的就是场面乱,浑水才好摸鱼,更何况她心里有个疑团必须解开,否则寝食难安。 “我陪你去。”叶青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了东西,拎上背包,就跟上了林夕的脚步,“你想查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夕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薛素馨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我总觉得——” “杀人不是件好事,如果那人继续杀下去,可能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也说不定呢……” 一开始只是凭借着一腔愤恨和怨毒而复仇,杀了主谋就想杀从犯,杀了从犯就想杀粉饰太平之人,杀了粉饰太平的人就想杀冷漠旁观的人,杀了这些又会想杀那些同样做过恶事的人、那些发现蛛丝马迹的人、那些无辜的目击证人……于是双手沾满血腥,最后也变成一个罪无可赦的恶人。 人性本恶,一旦沾染了污浊,就会不停地堕落。 林夕也叶青赶回了嘉里高校,林夕却没有冒冒失失地冲进学校,而是在学校外围的荣誉墙上看了起来。 嘉里高校的荣誉墙,记录的都是学校内这些年来的优秀学生、获誉奖项、模范师生等,能上荣誉墙的定然是在全国赛事或是某项课题上做出巨大贡献的老师以及学生。林夕看的是初中部,虽然嘉里高校校外的这一圈荣誉墙经过风吹雨打的磨折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是林夕还是很快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薛素馨。 嘉里高校曾经模范学生专栏上恰好有这个模糊的名字,嘉里高校是百年老校,荣誉墙十年一换,能找到六年前学生的名字,林夕并不觉得奇怪。 薛素馨的照片已经被雨淋得模糊了,只能依稀看出那是个容貌英气的女孩,嘴唇薄薄的,笑起来有种俊气的清丽感。 林夕看着看着,觉得有点恐怖了。 因为不是错觉,而是这个叫薛素馨的女孩,眉宇间居然跟她有几分相像。 同样是长得俊而非长得美的姑娘,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的英姿飒爽本是正常的,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知道林清妍的容貌跟她原本的脸应该是有五六分相似的,不然她不会在附身之后还觉得毫无违和感。但是薛素馨的相似却让林夕觉得有一些不安,那些隐藏在岁月中的疑窦也渐渐浮出了水面来。 “初中部,六年前。”林夕背靠着荣誉墙,对着叶青喃喃自语道,“如果是本校直升的话,六年之后的今天……也恰好是高三了吧?” 林夕看着叶青,语气认真地说道:“你说,一个贫穷、无牵无挂又优秀坚强的少女,能为了生活而不断奋斗,兼顾自己的学业以及工作,不仅成为了嘉里高校的特招生,甚至还能年年拿到奖学金。她的抗压能力一定无与伦比,因为比她大六岁的林清妍尚且梳理不好自己的人生,她却能将自己打理得很好。” “她成绩优越,却能坚持就读学费昂贵的嘉里高校,拼命为自己赚取生活费以及奖学金,说明她是一个有思想有条理的人。她处处争优,拼命地学习提高自己,说明她不甘于平凡,也不甘于一辈子庸庸碌碌。她能在初一这样幼弱的年纪里为自己挣出一个未来,证明她是个聪明而富有能力的人。冷静理智、聪慧早熟、骨子里还带着一股子狠劲——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因为校园暴力而自杀?如果换做我是薛素馨,我只会跟那些人拼个鱼死网破,绝不姑息。” “如果真的因为绝望而死,又怎么会在死后又归来复仇?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低头,死后再来追究,岂不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薛素馨受到迫害是真的。”林夕低声分析着,“但是传说中的‘自杀’是假的,薛素馨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尸体才会变成那样残破不堪的凄惨模样?” “而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又有谁为她伸张冤屈呢?” 林夕喃喃自语着,却觉得自己隐隐触及了背后的真相。 “无父无母没有亲朋的女孩——未成年之前,总会有一个监护人吧?” “六年前的悬案,六年后翻案,如果不是当年没人管,那就是当年没能力管,所以直到今天,那个人才回来复仇了。” “排除长辈,目标也就……不难找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第一百五十三章】抑郁障碍(13)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在荣誉墙上仔细寻找, 林夕很快就锁定了薛素馨曾经的班主任李在荣, 并且借着探访老师的名号从学校前台问到了这位老师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李在荣六年前已经迁职去了嘉里高校的分校担任高中部的老师。要知道, 教师这个职业靠的就是熬资历, 十年二十年的就任期并不奇怪,李在荣曾经在嘉里高校任职了十三年, 因此即便他后来迁职去了分校,学院本部依旧保留着他的联系方式, 拿到手的过程并不困难。 于是趁着学院闭校封锁, 林夕背着背包牵着叶青就这样跳上了通往外地的火车, 前往嘉里高校的分校寻找李在荣。 其实以林夕现在的状态来说, 她应该像个真正的抑郁症病人一样每天颓废如狗,按时接受心理治疗而不应该这样上蹿下跳。但是哪怕是失了忆, 林夕兽性一般的直觉依旧在跳动, 不停地警告林夕为解开心结而付诸行动。直觉告诉林夕, 她追逐这些枉死之人的脚步, 或许终有一天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抑郁症的诞生一般都有一个病因, 在病情尚未反复并且演变成永久性心理疾病之前,找出病因, 解开心结, 抑郁症或许能缓解。 必须在大脑定格这种情绪之前,找到病因。 李在荣是一位很平凡的教师,他就像领着固定薪水打卡上班熬资历的老师一样每□□九晚五地上班, 夜间还要批改学生的作业。他有一个妻子, 还有一个即将毕业工作的儿子, 一家人过着不咸不淡的小日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平凡而又朴实的中年男子。 林夕跟叶青来到地址显示的这处小区时,看见的就是一片已经有些许年岁的建筑群,小区内用以绿化的灌木肆意生长,却因为缺少修剪而长得十分杂乱。草坪绿一块秃一块,看得出来平时总有人“不走寻常路”,为了节省一点步程而从草坪上踏过。小区的建筑群是公寓的样式,一眼扫过去,阳台上晾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看着有些不雅,却处处都透着红尘烟火的气息。 “总而言之我们要从李在荣的口中套话,问出薛素馨当年的死因,以及她的身世或者遗失的家人之类的。”林夕被叶青牵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叶青身后,看着叶青认真地核对地址寻找李在荣的住处,还是忍不住操心道,“问出前者我们可以划定凶手的杀人名单,提前找到下一个目标;问出后者,我们可以在凶手下一次动手之前将人找到,但是我感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李在荣当年突然离职很有可能跟薛素馨的死有关系。” “我会帮你问清楚的。”叶青撕开吸管,将一袋甜牛奶塞进了林夕的手里,淡着眉眼说道,“你安静地听就好了,别瞎操心,已经够累了。” 在那一晚的事情结束之后,林夕和叶青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重点就在于林夕应该多顾及自己的身体,别一门心思只想往前冲,做什么事都事必躬亲,有必要的时候就应该想想自己身边的人,别将好好的金大腿搁在一边不用权当做好看的花瓶,她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总会有人担心。 林夕被说得心中有愧,那天晚上的确是自己乱跑才差点送了命,于是虚心纳谏,态度十分诚恳。 李在荣的住址并不难找,小区中随便拉一个人问一下都能轻易问出李在荣所在的具体地址,而林夕和叶青特意选在了周末前来拜访,为了确保李在荣在家。徒步走上五楼,叶青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上门拜访必备的礼物,敲响了李在荣的家门。 “请稍等。”门内传来一声有礼的回应,很快,一名仪容端庄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诧异地看着门外的两位不速之客,“你们好。” 林夕跟在叶青的身后,被勒令了不许随意开口说话,于是便只能面无表情心中惊悚地看着叶青微勾唇角,露出一个极尽风度温文尔雅的笑:“夫人您好,我叫金智佑,这一位是我女朋友林清妍,我是李老师曾经教导过的学生,特意来拜访恩师的。” 中年女子应该是李在荣的妻子,对于叶青的说辞没有半点怀疑,十分自然地笑了笑,热情而又礼貌:“原来如此,快进来,孩子。你们真是有心了,我丈夫恰好在家,没让你们白跑一趟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叫他,你们先进来坐坐吧。” 叶青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两人进了屋,中年女子给两人倒了杯水,便上楼去叫自己的丈夫李在荣。 林夕被叶青的突然变脸震得有点懵逼,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一口口的抿着,不敢开口说话。没一会儿,楼梯口处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衣装整洁严谨,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叶青凝视了他大概两秒的时间,立刻露出了略带腼腆又热情得恰到好处的笑。 “李老师,多年不见了。”叶青站起身来寒暄着,他站在神情明显带着一点懵的李在荣面前,娴熟地客套着,“我叫金智佑,六年不见,老师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原本是嘉里高校初一三班的学生,不过那时候因为身体不太好的缘故经常缺课,也不太敢跟班上的同学交流,后来听说老师迁职了,没能见老师一面一直觉得很可惜,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您。” 李在荣教书二十多年,别说记住每一个学生的名字了,只怕是连印象都没留多少,但是“嘉里高校初一三班”的名号一出,他就面容微微一僵。 他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要将这两个不速之客赶出去,但是叶青已经自然而然地将礼物递给了站在他身侧的中年女子,微笑着道:“听说学校那段时间我们班上一个叫做薛素馨的女孩子失踪了,可惜我当时候在准备一场大手术所以进了医院,跟班上的同学都不太熟,不然我家里的势力或许能班上点忙。” 李在荣低头,看见妻子手中抱着的礼物——那是一瓶包装十分精致的洋酒,装在高档次的木盒里,连logo都是鎏金的色彩,处处昭显着它昂贵的身价。眼前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说着当年令人触目惊心的案件,语气轻佻地说着“家里的势力”——该死的,要怎样显赫的家世,才能这样淡然地说出这样嚣张的字眼? 李在荣怯了,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教没教过这个学生,但是还是勉强挤出一丝亲切的笑,道:“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都六年了,过去就过去了。” 李在荣不愿意继续深究这个话题,原以为来者不善的少年却从善如流地一笔带过,笑着说道:“是啊,六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当初老师参加了高教授开办的课题,课题小组最后解出了一道学术界内三年无解的数学难题,在学校里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呢。” 李在荣心里一舒,他当年的确参加过这个课题小组,虽然没做出什么贡献,但是的确沾了不少光。六年前的事情了对方还记得那么清楚,看样子的确是自己的学生,只是自己大概是真的年老多忘事,居然对这样俊逸的少年没多少印象。而对方也没有继续那个敏感可怕的话题,这让李在荣心里松了口气,想来对方提起薛素馨也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是自己想多了。 心中悬着的大石头落地,李在荣的态度也热情了起来,两人交谈了片刻,李在荣发现这位少年谈吐有物,绝不是那种有钱人家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纨绔子,不由得心生惜才之意:“你们应该快要参加大学修业考试了吧?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里呢?我很高兴你们来看我,但是还是要学业为重啊!” 叶青无奈地笑了笑,他一举一动都宛如出身显赫的世家公子,听见李在荣这话也只是往沙发上一靠,一只手放在林夕背后的沙发上,形成了一个略带亲昵仿佛半搂抱一般的动作。在长辈面前如此其实多有不妥,但是叶青一身清贵,这样的动作做来仿佛随性而至,不显突兀反而带出几分慵懒的优雅。与之相比,李在荣正襟危坐态度严谨,主动权仿佛瞬间落到了叶青的手上,隐隐把控全场——不,从交谈开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掌握了一切步调。 “说起这个,我和清妍正觉得头疼呢,最近学校里出了好几起自杀事件和凶杀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接二连三的死人,算下来居然差不多死了九个人了。”叶青仿佛一个跟长辈撒娇抱怨的少年人一样,碎碎念念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有不满,“警方认定死去的几个学生是自杀,但是有谁自杀会把自己干过的坏事写出来摆在那里啊?又是校园霸凌又是强迫卖身什么的,警方把整个校区都给封锁了,我们连课都没法上了。” “您说这都叫什么事啊?临近复习冲刺的阶段,居然叫我们回家自己复习?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警方从他们留下的认罪书里找到了很多陈年旧案的案底,还有一些是当年被判了失踪不了而了的悬案,听说现在警方要翻案,为了避免再出现伤亡,才会封锁校园呢。” 仿佛没有看见李在荣骤然变色的脸,叶青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学校里接二连三地遭难就起了很多流言蜚语,还有什么校园怪谈说是女鬼回来报复。我听见他们说的女鬼名字叫做薛素馨,有点耳熟,后来翻了同学录才发现原来是本校直升的老同学。唉,要不是这件事,我都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叶青叹了口气后便转移了话题,笑意温和地道:“不说这个了,说起来闹心,老师这些年来没什么变化,不知道这边的教学环境如何啊?” 一松一紧,一张一弛,李在荣的心随着叶青的诉说已经完全悬了起来,他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却是道:“我还是老样子,朝九晚五的,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们,本校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妨跟我详细说说?毕竟很多孩子都是我教过的学生呢。” 叶青淡淡一笑:“也对,我都忘了,老师肯定会挂心的,其实说起来我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挺好奇的呢。” 林夕默默地灌下第二杯白开水,忍不住在心里为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李在荣默哀了几句。 你大佬终究是你大佬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第一百五十四章】抑郁障碍(14)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素馨是个好孩子。” 被请进书房的叶青和林夕坐在书桌的一边, 看着已经形容苍老的师者伛偻着腰背, 从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来。 “她聪明、自律、并且努力——我是说, 她几乎不像那个年纪的孩子, 几乎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李在荣将相册摊开在书桌上,他戴上老花镜, 翻了好几页,才在相册中找到一张少女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 “坎坷与磨难会使人成长, 素馨的一生太苦了, 所以她完美得不想同龄的孩子。” 林夕低头看着书桌上的相册, 照片里的女孩极为瘦小,似乎有些发育不良, 容貌秀气, 让她看上去反而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小。就这样一个稚弱、看上去风吹就倒的女孩, 眉宇间却填充着一种不应当属于孩童的沉稳与坚毅, 让她看上去少年老成, 带着一丝老年人才有的暮气。 她站在领奖台上,从身着西装笑容满面的长者手中接过自己的奖牌与奖状, 面上毫无欣喜快活的色彩, 严肃得几乎有些不近人情,脊梁骨却挺得笔直。 就好像,知道自己到手的荣誉都是付出血汗之后必然的结果, 所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只是平静的接受。 “素馨难得的地方不仅仅是她的刻苦和优秀, 更难得的在于她的心性。在同班男女同学炫耀父母给自己购买的名牌手机与跑鞋的时候,她却能一脸平静地说自己家境贫困打工为生。在所有人同情怜悯甚至讥讽嘲笑她时,又坦然自若地将自食其力这件事引以为傲。说实在话,我直到现在依旧觉得有些难以想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在最浮躁虚荣的年纪,她明明一无所有,却能以平常心将自己养活自己这件事情当做值得炫耀的事情来看待。” “她这样出身的孩子我其实见过不少,即便比同龄人更加独立自主也难免愤世嫉俗,因大环境的影响而戾气丛生,自卑又自傲着,但是她没有。” “所以她是个好孩子啊。” 李在荣说着,一双沧桑的眼睛几乎要透出泪光,他摁在相册上的手在颤抖,几乎有些承受不来这过于伤怀的往事。 林夕心中的一些话几乎有些忍不住要脱口而出了,她想问面前的长者,他知不知道薛素馨曾经经历过的校园暴力?他知不知道他口中的好孩子死得冤屈?甚至可能走得并不安宁?那个女孩可能连死都死得并不清净,她或许在人间还有放心不下的人,而那个人在六年之后为了报仇而走上了歧途? 她有那么多想问的事,最终却还是将所有的话语堵在喉口。 叶青容色淡淡地翻看着相册,李在荣话音刚落,他便轻叹出声:“听您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那些人死有余辜了。” 李在荣面皮微微一抖,没有接话。 叶青向来静无波澜的俊颜上浮现出一丝细不可查的怜悯之色,缓声道:“不知道薛同学还有没有家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有昭示家世背景的行为在先,叶青此时说出这句话来也并不让人觉得奇怪,虽然字里行间透着高高在上,但是这很符合叶青捏造出来的一个“教养良好心地善良的公子哥”的形象。李在荣并没有对此产生怀疑,只是迟疑了片刻,摇头道:“素馨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人,我们也并不清楚。” 这就有点意思了,一般学生上学,为了了解学生的经济实力与家庭背景,父母监护人那一栏是不可能空着的,身为班主任,总不可能连档案都没看过。 “她的档案上,监护人那一栏填写的是一间孤儿院院长的名字——毕竟是特招生,无父无母的孤儿,没人收养的话,政-府只会帮他们统一安排一个监护人。说是监护人,实际除了给口吃的,并没有什么义务。”李在荣艰涩地笑了笑,“如果有父母在前头遮风挡雨,谁又会这么着急着长大呢?” 林夕沉默。 叶青随意地寒暄客套了几句,便在李在荣胆颤惊心的应答下提出了告辞,两人如同普通的学生一样微笑告别,从容离去,仿佛当真毫无目的性。 林夕还有些一头雾水,被叶青牵着走出了小区,冷不丁却听叶青开口说道:“薛素馨居住的那个孤儿院里应该有一个被她”监护着“的孩子。” 林夕有些懵地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虽然林夕也想过复仇者会不会也出自那个孤儿院,但是她抓不住复仇者和薛素馨的关系牵连。 “因为李在荣刚刚说的那句话,‘谁会急着长大’?”叶青整理自己收集到的数据,将之化作自己的言语,分析给林夕听,“哪怕出身孤儿院、生活困苦,薛素馨努力的程度、性格的塑造以及成长的方向都太过异于常人了。就像李在荣说的那样,她为什么不嫉不妒?为什么不愤世嫉俗?我查过嘉里高校特招生的待遇以及奖学金的份额,特招生的学费基本减免,而奖学金也相当不菲,薛素馨如果能确保自己年年都拿奖学金,她根本没有另外找工作的必要。” 叶青拉着林夕站稳,一只手摁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她生活拮据,不虚荣也不浮躁,那证明她拼命赚钱为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她之所以聪慧早熟却没有形成反社会的人格,很可能不是因为有长者在前方引导,而是她背后站着需要自己保护的人。” 林夕瞬间听懂了叶青的言下之意:“需要钱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薛素馨不是那种一头热血只知道付出的愚者,他们赚取的钱财如果不是用在日常生活的消费上,那就定然是用在一些不得不花费的开销上,而这个开销,并不是孤儿院亦或者政-府的义务,所以他们只能自食其力——比如说,疾病?” 叶青点了点头,牵起林夕的手继续走:“而警-察查不到有行凶动机的人也很好解释了,那个站在薛素馨背后的人跟薛素馨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而一个孤儿院里这么多孩子,疾病死亡的、叛逆走上歧途的、被领养带走的,这么多年下来,单单是流水账都数不过来,更何况是找两个可能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孩子?” “而这个疾病,很可能具有相当漫长的潜伏期,所以薛素馨赚钱是为了攒手术费,我们只要查一下孤儿院里的病况记录,进行排除,或许就能找到人了?” “这只是我们推断出来的一个可能性。”叶青揉了揉林夕的头发,看着她黯淡的眼睛里挣扎跳动着的微弱烛火,话语微微一顿,“我们走一趟那个孤儿院吧。你别累着了,我让人派辆私家车过来,你好好休息,我直接让人把资料调动过来。” 林夕一脸懵逼地听着他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微张的嘴里漏出一声无意义的气音:“昂?” “忘了跟你说了。”叶青抚了抚林夕的脸蛋,神色淡然,“虽然不是什么遗落凡间的吸血鬼王子,但是我的确有钱有权有势。” 林夕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装逼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轻描淡写,于是忍不住皮了一下:“大佬,你还缺腿部挂件吗?” 叶青面上掠过一丝笑意,似乎对她少得可怜的活泼很是欢喜,便也附和着道:“腿部不缺,心上缺。” “还得挂个绑定才能放心。” …… 等到林夕晕乎乎地被塞进豪车,一路驶进一座低调奢华的别墅并且被蜂拥而来的糖衣炮弹包围之后,才忍不住有些崩溃地扼腕叹息。好好一个世家大少,到底是为什么能那么坦然地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晚上还爬床睡林夕?这生活的档次和逼格似乎都被她拖了好几个档次的后腿。 “按照言情套路来看,你家的亲戚应该找上门来砸我一脸钞票并且叫我赶快滚出你的视野范围不要高攀山巅雪莲花。”林夕有些纠结地咬下叶青送到她嘴边的红茶慕斯蛋糕,支吾地道,“如果是普通小言,我应该一脸倔强地叫他们滚,不要拿金钱侮辱咱们纯洁无暇的爱情,如果是逗比小言,我应该说现金支付支持手机转账拒绝分期付款,并且临走前顺便打听一下你们家还有没有别的山巅雪莲。” 叶青“啪”地一下关掉了自家老婆大得可怕的脑洞,淡定地道:“放心,他们闹不到你面前的。” 林夕“虎躯一震”,吓得忍不住吃了个蛋糕冷静一下:“还真有人闹啊?” “借题发挥而已。”叶青随手插起一块蛋糕往自己嘴里送,两人分吃一块蛋糕,理所当然得连林夕都有些不好意思,“你说的,有权任性,没权认命。最近我动作比较大,夺了权,总会有人不甘心。其实按照这个家族的势力来看,根本不需要门当户对的联姻来锦上添花,所以都只是没事找事而已。” “哦。”林夕点了点头,晕乎乎地捧着热茶缩在绵软的沙发里,“没有给你添麻烦就好。” 叶青摇了摇头,取过一张薄毯往林夕身上盖。他其实有一些话没说,他附身的这个人原本的确是个有身份地位却没权利的世家公子哥,依照原本的路线来看也不过是坐吃山空就能潇洒一辈子的纨绔子。但是家族勾心斗角不断,一家三口在人为的车祸中丢了命,于是被叶青接手了一生。 叶青接手了少年的身体之后就凭借着身份夺了家族的大权,为死去的原身以及原身的父母报了仇,眼下他明晃晃地宣告了恋情,自然会被人当做把柄穷追猛打,纠缠不清。但是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能照顾好林夕,又怎么会纵容这些叫嚣的小丑跑到她面前来让她闹心?自然要将事情处理干净。 叶青微微垂眸,看着裹在毯子里睡成了一团的女孩,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摩挲她额上的发,带着近乎克制的温柔。 他心上的确是缺了一个挂件,以至于离了她,心就空洞得可怕。 她与他之间,又何止是爱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第一百五十五章】抑郁障碍(15)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叶青手下的情报网很快调出了叶青需要的资料和档案。 孤儿院的人流量实在不少, 为了保护未成年人, 很多孩子的档案信息都是保密的。叶青另辟蹊径, 从办理领养手续的地方提取了这家孤儿院里的孩童基本信息, 很快就用淘汰法划定了怀疑范围,之后将档案再次进行二次筛选, 将档案送往附近的医院进行核查,很快便提取出了几名嫌疑人的资料。 “这几个嫌疑人里, 有三个人已经被领养, 所以资料被屏蔽, 只剩下最基础的资料。”叶青将档案递给了林夕, “而剩下的这些人里,大部分已经放弃了学业上了技校, 掌握了一技之长之后便开始打工为生, 根据年龄以及进入孤儿院的时间差, 薛素馨在孤儿院里生活的那段岁月里跟他们应该都有来往, 只是我们并不能确认他们来往的程度。而这些人之中, 除了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被领养了以外,还有一个是哮喘, 一个是唇腭裂。” 孤儿院里的孩子, 如果不是家庭发生变故例如父母双亡之类的惨事,那大部分多是先天不足而遭到父母遗弃的孩童。因为先天异于常人,所以更容易遭受父母的厌弃, 政-府碍于人-权虽然接手了这些孤儿, 却也没有办法为他们提供更加优渥的生活, 顶多只能保证他们基本的温饱而已。 林夕翻看着资料,沉吟道:“这个先天性心脏病、名叫韩日中的孩子,是什么来头?” “不知。”叶青摇了摇头,“被领养的孩子资料是受到保护的,即便是孩子原本的父母找上门来,在没有确定身生父母的意图之前,他们也是得不到孩子的资料的。因为以前发生过孩子被歹徒带走卖为奴隶,甚至是买卖器官,所以政-府对这方面查得很严,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易得到资料的。” 林夕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偏了偏头,忍不住又问道:“你说,李在荣在薛素馨死亡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李在荣明显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但是他面对薛素馨的态度十分微妙,话里话外都是一片褒奖,却又偏偏表现得那样心虚。 “他对薛素馨赞赏有加,毫无贬斥之意,显然不是加害人,因此也不觉得亏心;但是他言辞间多有避讳,证明也不是对薛素馨的死一无所知。”叶青转动手中的笔,神色淡淡,面无悲喜,“不是当事人、不是加害人、不是无知者,那就只可能是沉默的旁观者了。” 李在荣或许是知道薛素馨并非自杀而是他杀,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选择了沉默。 甚至有可能,薛素馨曾经对他发出了求救,他却为了自身的安危而充耳不闻。 “你想找出薛素馨的死因吗?”叶青抚着林夕的发,这般问道。 林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过神来之后却有些仲怔:“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死的也是大奸大恶之徒,根本谈不上无辜,我是不该在意的。虽然杀人凶手没有找到,但是他杀的人越多,露出马脚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只要放任下去,他迟早要自食恶果。” “本该是这样子的。”林夕怔怔地低头,“……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才对。” 但是为什么她会忍不住刨根究底?会对当年发生的事情这样在意?而她心中所思所想的不是伸张正义阻止凶手杀人的恶行,而是……为了别的什么。 她有预感,自己心头虬扎的郁结,会在薛素馨的身上找到答案。 林夕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叶青也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只是抚摸着林夕的发,说道:“你如果想要问出个究竟,我们不如去寻找当年参与此事的人吧?” 林夕一愣,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年校园霸凌的人还没死光吗?” “自然没有。”叶青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眸深邃幽暗,仿佛世上所有的光芒都沉淀在寒潭深渊,“当年的事,水深着呢。” …… 林夕和叶青很快找到了一名名叫“郭敏熙”的女孩子的地址,以校友的名义上门拜访。 当初被警-察带走的那一批人里,郭敏熙也位列其中,巧的是,当初跟在朴慧允身边帮着欺辱林清妍的人里恰好就有这个人。林夕和叶青上门拜访时,郭敏熙的母亲对他们很是亲切,只是告诉他们郭敏熙被校园凶杀案给吓坏了,学校休业之后就一直足不出户,希望他们能帮忙劝劝。 林夕见到的,就是一个形销骨立,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要尖叫起来的小姑娘。 叶青随手锁了房间门,将精神力展开形成完全隔音的结界,转头看见林夕干脆利落地将人掀翻在地上,扫了一眼肝胆俱裂骇得几乎要昏过去的少女,便知道这一趟没有白来,对方做贼心虚,的确是知道一些内情。 朴慧允的死、被翻出来的旧案、隐藏在暗处咄咄逼人的复仇者,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已经摧垮了这群心智未全的少年男女的心,每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精神状态便一如那紧绷的琴弦。这种稚嫩的未成年人自然不是叶青的一合之敌,叶青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威逼利诱了几句,郭敏熙的心理防线便溃堤千里。没过多久,她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朴慧允当初做过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害怕得连眼泪都不敢掉在地上。 “我真的没有做过,真的没有!都是朴慧允做的,勇哥那些人也是跟她有金钱来往,我们真的没有参与进这些事里!”郭敏熙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她匍匐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了一团,似乎想要借此得到些许的安全感,“朴慧允那人就是那样的,谁不捧着她她就针对谁,谁不顺着她她就欺负谁。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只想好好上学,没想过别的,你、你看在我当初为你说过几句话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没想过别的?”林夕状似威胁地把玩着美工刀,慢声说道,“为了保全自己,见风使舵,连害死别人这种事情都能那么坦然?” “你……你说的是谁?”郭敏熙已经被吓破了胆,抬起一张狼狈的脸,目光是掩不住的心惊胆颤。 “是谁?看来你们动手的人还真不少。”林夕手指一摁,那纤薄的美工刀便乖巧地停驻在她的指尖,指向了郭敏熙,“薛素馨,你说还有谁?” “你们是来给薛素馨报仇的?!”郭敏熙几乎要尖叫出声了,“可是这关我什么事?!薛素馨根本不是我们害死的!” “她是自愿去死的啊!” 少女略显尖锐的声音将将脱口而出,立刻就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弱了下去。她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几乎是完全抛弃了尊严地瘫软在地上。 林夕微微一怔,却是眯起了眼睛,继续追问道:“你们敢说当年你们没有对薛素馨下手,欺她贫困,逼她卖身?” 郭敏熙胡乱地摇了摇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朴慧允他们是想这么做,但是他们没有得手,薛素馨的事情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当年我们和薛素馨是一个班的,老师带着学生搞了一个慈善募捐的活动,说是要资助班级上的贫困特招生。薛素馨是班长,所以学生们上缴的费用都收在她那里,朴慧允偷走了捐款,栽赃在薛素馨的身上,说她家境贫困所以才监守自盗,要她拿出这笔钱来赔。” “可是谁知道那薛素馨根本不吃这套,她当时候把装了善款的信封夹在了一本硬皮书里,朴慧允污蔑她之后她就报了警,用胶纸从书本的封面上取下了两枚完整的指纹,将朴慧允送进了少管所好几天,还把善款拿了回去。朴慧允出来之后气疯了,叫了人对薛素馨动手,谁知道好几次都被她送进了警-察局。后来他们关了薛素馨好几天,薛素馨假装顺从接了一位客人,还没得手呢,警-察突然找上了门来,一群人被包了个大团圆!” 说起这段让人呕血的往事,郭敏熙语气里都透着几分忿然,显然被牵连得不轻:“后来朴慧允才知道薛素馨连着写了好几封实名举报信状告他们涉嫌校园暴力、聚众嫖-娼吸-毒,她也懂《少年法》,所以告的是几个有名有姓在警-察局里挂了名号的小混混。她实名举报,警方自然要查,一开始没当回事,但是她居然提前报警说自己得罪了人可能会被报复。结果她一失踪,警-察立刻就锁定了目标找上了门来……证据确凿,根本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你倒是说,我们能对她做什么啊?!” 林夕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位传说中冤死的苦主居然是这么牛掰的一个人。 但是不管过程如何,林夕看见的结局就是薛素馨的死亡,如果不是因为校园暴力,薛素馨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落得那样凄凉的下场? 自杀?她不信。这样一个拼命活下去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轻生? 郭敏熙哭得声泪俱下,只觉得又委屈又冤枉:“她真的是自杀啊!我没有骗你!” “怎么不可能?!薛素馨她患有遗传性的重度抑郁症啊!” “她是为了一大笔钱,才自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第一百五十六章】抑郁障碍(16)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钱, 不是万能的, 但是没有钱, 又是万万不能的。 没有饿过肚子, 没有为黯淡无光的明天而惶惶,人类是永远无法理解为五斗米而折腰是何等凄凉的痛苦。有的时候, 堆砌清高与矜持的前提是拥有足够的俗物,无法满足物质的需求, 马斯洛需求层次金字塔曾经规划过人类的需求等级, 确定人类只有在满足生存、安全、情感的基本需求之后, 才有更高精神追求的可能性。就像某部二次元动漫中主人公说过的台词一样——“我们穷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我……我不知道, 真的……”郭敏熙颤抖地道,“我只知道那群人是涉黑的, 但是具体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人, 我是真的不清楚。” “朴慧允家里很有钱, 她当时候跟一个男的在交往, 我只听她炫耀过说自己有后台,男友是涉黑的。”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分手了, 朴慧允才喜欢上了尹成泽……” 从郭敏熙这里已经问不出来更多的情报了, 叶青确认过她没有说谎也没有隐瞒之后,就朝着林夕点了点头。之后郭敏熙就被叶青模糊了这一段记忆,让她只记得有两个同学来拜访过自己, 却不记得来访的人是谁。做完这一些之后, 林夕和叶青才撤掉了隔音的精神力屏障, 和郭敏熙的母亲告辞之后离开了。 林夕心中有些感慨,她牵着叶青的手,低声道:“没想到这样坚强的女孩,战胜了所有人,最后却输给了自己啊。” 虽然并没有见过薛素馨,关于她过往的一切也大多是道听途说,但是林夕愣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神交多年。 “未必。”叶青摇了摇头,说道,“郭敏熙不知前因后果,只知道薛素馨是为了一笔钱。死人要钱有什么用呢?无非是想将活着的希望传递下去罢了。” “哮喘,唇腭裂,这些病都不是严重到能威胁生命的病种,即便是哮喘,只要能避开过敏源以及服用特定的药物,也能有效预防死亡的风险。”叶青分析着薛素馨的过往,轻声道,“她需要一大笔钱,这是突发性的,或许是她监护的那个孩子病况爆发——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心脏病。” 危及性命、突发性、手术费高昂,先天性心脏病基本都符合这些特性。先天性心脏病的特点就是谱系甚广,有人可能一出生就因此夭折,有人却可能一辈子都未曾发病。这个确诊的危险期一般是在生长发育最快的五岁至十六岁的年龄阶段,五岁以下有一定的几率会自我痊愈,十六岁以上则已经进入了安全期。而从档案上来看,薛素馨当年带着的孩子正处于危险期的年龄阶段,突然爆发病况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这个杀人的人,真的是为了给薛素馨复仇的吗?”林夕对原本的推断产生了质疑,“会不会我们从一开始思考的方向就是错的?” “伸张正义、曾经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反社会人格、高智商犯罪者,这些人都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来。”叶青语气淡淡地说道,“可能是真的在为薛素馨复仇,也有可能只是将薛素馨作为一个筏子或者挡箭牌,刻意模糊警方的视线,以此杀人取乐。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林熙点了点头,叶青却轻轻摁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我送你回去吧,忙活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 …… 因为要应付林清妍的家里人,叶青也就没有留下,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林夕仰躺在床上,支起手臂挡住眼睛,躲开天花板上白炽炽的灯光,心力耗竭的疲惫如影随形,大脑却无法放弃思考。 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林夕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很多延展开来的线条。这些雪白的线条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组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盘根错节地虬结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个皮影戏般的画面场景。影子一样的小人在动,从上空垂落下来的线条拉锯着他们的关节四肢,操控着他们做出僵滞而又机械的动作。林夕看见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偶人的影子,一男一女,四周的黑影像是择人而噬的饕餮,虎视眈眈地凝视着退无可退的两个偶人,随时要将两人吞噬殆尽。 女偶人猛地推开了男偶人,和其中一头野兽揪斗在了一起,男偶人撒腿就跑,一头野兽立刻追了上去。 女偶人击伤了野兽,朝着一个和男偶人相反的方向跑去,两头野兽立刻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穷凶恶极。 男偶人杀死了追在他身后的野兽,重新回到了原点,他找到了两只野兽的幼崽,杀死,用刀指着那头已经重伤的野兽,野兽想逃,最终伤重而死。 男偶人朝着女偶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两头受伤的野兽倒在地上,女偶人却不见了。 男偶人杀死了最后的两只野兽,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针管一样的东西,回到了他杀死的第一头野兽的身边。 影子上漏出了些许斑驳的碎光,随着男偶人杀死一只又一只野兽,他身上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他找不到女偶人,于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站在满是野兽尸体的土壤上,四肢舒展,双臂高举,化作了一棵吸食血肉而开花的树。 林夕猛然惊醒。 …… 薛素馨、林夕、林清妍…… 林夕神情恍惚地靠在枕头上,意识终究是彻底地模糊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的惶恐和不安,心如蒲柳,了无凭依。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打电话给叶青,却又死死地忍住了冲动,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一个人在床上瑟瑟发抖。 林夕有些恍惚地想,我到底是谁? 人的性格是会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而逐渐改变的,这种改变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口味、三观以及爱好。就像孩童时期喜欢喝刺激性的碳酸饮料,长大后喜欢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品一杯香醇的咖啡,中年时期追随风雅四处寻找符合身份的好茶好水,老来却发现自己爱上了矿泉水的清淡无味。 记忆是一个人的根,没有记忆就会缺失掉人格塑成的地基,就像是只剩下本能与感性的野兽,不安而绝望地挣扎于囚笼。 林夕感到了惶恐,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体会到了薛素馨面对这个污浊人世时的绝望与眷恋。 肮脏的、腐烂的、无药可救的,却偏偏有一丝希望的微光在无尽黑暗的地底深渊中亮起;人性是恶的,是烂如淤泥的,却偏生有那么一丝半点美好的善令人留恋;失望的、绝望的、想要撒手离开的,却在泥沼一样的脏污中开出一朵素色的梨花,留住了漠然的步伐。 愿不愿意为那丝微光、那残存的善、那素色的梨花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选择活着,就是要看着这些自己钟爱的事物死亡,独自一人面对这个再无光明的永夜;选择死,就是闭上双眼,幻想一个或许会到来的破晓天光。 何其可悲? 林清妍的身体,林夕的意识,薛素馨的感情。 我……到底是谁? …… “你收手吧。” 叶青合上手里的档案,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道:“我已经知道你杀人的缘由了,你想做到什么地步,我没有兴趣,但是她会放不下。” 手机里传来平和的呼吸声,那端的人,许久没有说话。 “你知道‘侧写’吗?”叶青靠在椅背上,俊逸的眉眼沉静如水中冷月,清而寒凉,“根据当地的环境信息、地域所在、犯罪者的生存环境、受教育程度、家庭成员、生理与心理的健康程度进行换位思考,从而推测出犯罪者的详细信息以及作案动机,这叫做‘犯罪侧写’。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也知道你想做到什么程度,但是你要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极端就等同于毁灭,你以为做到那种地步,你就能挽回什么吗?” “别忘了,你的命,不是属于你的。是薛素馨换来的。” “她的心脏在你的胸腔里跳动,你明知道她想要的不是复仇,而是让你好好活着。” 语毕,仿佛耐心告罄了一般,叶青结束了谈话。 “你如果再将这些事蔓延到她的生活里,别怪我砍掉你的爪牙。” 挂掉了电话,叶青看着手里的档案,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隔着落地窗,看着夕阳西下,天边渐逝的天光与蔓延而上的夜色,叶青神色不动,眸光微深,任由最后一抹晚霞落在他的脸上。 沉沦黑暗之际的最后一缕光,带着花开荼蘼般凄艳的红,将他如玉般冷硬的俊颜照出了薄红,晕染而开的霞色带走了那一份不近人情的冷,化作细不可查的温柔,仿佛情意脉脉。无坚不摧宛如壁障一般的冷肃之下流露出些许的疲惫,却被藏得很深,也藏得很好。 “一定要这样吗?” 仿佛在自我质疑一般,叶青低声问出自己内心深藏的不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第一百五十七章】抑郁障碍(17)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走到了街道上, 寻了一个电话亭, 拨通了李在荣的电话。 手机响了几下之后被人接起,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 开口道:“李老师,您好。” “我是嘉里高校的学生, 具体名字不方便告知。”忧心李在荣会突然挂掉电话,林夕加快了语速, 低声道, “我想问您关于薛素馨当年的死因, 您不要急着挂电话!我只是想知道当年薛素馨的死到底牵扯了多少人进去?您要知道, 嘉里高校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有人在为薛素馨报仇, 或者说泄愤。凶手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他可能会一直一直杀下去。而这个人很可能是薛素馨当年拼尽一切都想保护的人, 您也……” “不想再当一次沉默的帮凶吧?” 电话那头的呼吸逐渐急促, 林夕抿唇握紧听筒, 语调却依旧沉静平稳。 “您其实不必感到愧疚,当年的事, 是薛素馨自愿的。她在孤儿院长大, 看护着一个身患先天性重疾的孩子,为了得到一大笔钱……她才做出那样的事。校园暴力或许是让她走向极端的一个诱因,但是也并不是全部, 但是您忍心让她用生命护持着的孩子再次走向这个毁灭的终局吗?” 林夕刻意说得模棱两可, 就是为了留下足够的空白供人想象。她似乎天生就有捕捉他人情感裂隙的能力, 能在照面的第一时间之内就窥探出人心的漏洞,进而以言语为锋破开裂口。因为内心信念坚定,她的言语便带上了极为强劲的煽动力和蛊惑性,很少有人能在她的话语之下还不心生动摇。 至少李在荣不能。 或许是过了一瞬,或许是过了很久,电话听筒的那头传来了苍老嘶哑的嗓音,低沉得像是破碎的锣鼓奏出的乐鸣:“孩子,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听老师一句劝,不要再查下去了,不要再追究下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如果知道一部分真相能让你放弃刨根究底,我可以告诉你。” “素馨当年,是自己找上了黑道上的渠道,签下了一笔天价的买卖。” “你听说过——器官买卖吗?” …… 林夕感觉有些冷,她裹紧了衣服,站在萧瑟的寒风中,神情微微茫然了起来。 ——“当你以身涉险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叶青平静却仿佛压抑着黯然的低斥言犹在耳,林夕像一个彷徨无依的孩童一般蹲在街道口,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染上了浓重的无措。 她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攥在手里,几次三番调出叶青的联系方式,却迟迟下不定决心摁下通话的按钮。林夕想,她想做的事情十死无生,那是走在钢丝之上的亡命之路,钢丝之下尽是刀山火海。即便叶青爱她,她真的有必要将叶青也拖下浑水吗? 林夕的犹豫很快就被来电提示的铃响打断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陌生电话号码,林夕摁下了接听,一阵寒风拂过脸颊,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连问候都染上了颤意:“喂?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一个轻柔带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绵远的温柔与宠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叶青没有跟在你身边吗?” 过于亲昵熟稔的语气让林夕狠狠地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柳东旭?” 柳东旭轻嗯了一声,他话语里的笑意淡去,语调却还是温和得不像话:“你和叶青,去找了郭敏熙?” 林夕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她神色冷凝,怀疑像是被煮开的沸水一般咕嘟嘟地翻涌而起。其实从那天晚上发生的血案开始,她就一直在怀疑柳东旭,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巧,错开的失踪时间和作案顺序相吻合,但是因为柳东旭过于坦然的态度以及瘦削的身形,她才勉强压住了自己的疑心。 但是此情此地,林夕淬不及防地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做的梦,握着手机的五指用力得关节发紧。 “你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吧。”出乎意料的,柳东旭语气淡淡地说出了这一番几乎可以说是认罪的话,“不管是凶杀案,还是薛素馨。” 林夕下颚微微一收,脸部的线条骤然绷紧。 死寂一样的沉默过后,林夕走到一处台阶上坐下,就着秋叶的冷风,问起了那一段黑暗的往事:“你就是薛素馨拼了命也要护住的那个孩子?”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地笑了,他声线清澈温柔,如潺潺小溪般纯澈,仿佛在咏诵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我尚未被领养之前名为韩日中,日出东方,所以改名作柳东旭。曾经患有十分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做过搭桥手术,最后还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更换了心脏,这才苟活至今。我和素馨在孤儿院里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一直以姐弟相称。后来我被柳家的老爷子收养,他家财万贯却无子无女,他收养我的唯一条件,就是让我给他养老送终。” 柳东旭说的情报,跟叶青与林夕的推断完全吻合,林夕听在耳中,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沉重。 “你为什么要杀人?你明明知道,薛素馨是自杀的。” 面对这个过于犀利的问题,柳东旭沉默了片刻,半晌,他低哑的嗓音响起,却是笑意全无:“我想,你可能对嘉里高校的存在有些认知不足。” “嘉里高校身为知名学府,私营产业,投资耗费极大,背后的后台深不可测,你看之前有学生自杀的消息都被压下去的事情就可以窥得冰山一角,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你不知道的就是嘉里高校的丛林法则,这间学校从小学部开始信奉的一直都是弱肉强食,它会给学生管束恶性竞争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这间学校校园暴力横行无忌的原因。在这间学校里,一看家世,二看财产,三看成绩,活在底层的学生注定会被上层主宰,生不如死。” “我的姐姐,薛素馨,她在小学之时就因为成绩优异而被嘉里高校请作特招生。什么是特招生呢?就是没有家世没有财产,一旦保不住优越的成绩,立刻会被人踩进泥泞里的人。嘉里高校的教育方针其实很有问题,它怂恿学生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只要不露出把柄做什么都可以,因为他们认为这样做才能培育出适合这个社会的精英人才。我的姐姐在入学之后没多久就发现了这间学校里隐藏在黑暗中的病根,但是她选择了沉默,选择留在泥沼里。” “为了我的救命钱。” 柳东旭轻笑,那小声说不出是自嘲还是讥讽,轻柔飘忽,却透着莫名的冷。 “姐姐她的确是患有遗传性的抑郁症,病发之后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会随身带药。她成绩优越,处处争优,唯一可供人攻歼的地方就在这个病症上,我想……这个经历你也是深有体会。毕竟你和素馨那么像,那么像……” 柳东旭的呢喃逐渐化为了气音,他似乎无力压抑自己翻涌的情绪,所以沉默了。 林夕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这秋夜的寒风冻得自己肺腑发冷:“……所以呢?这就是你杀人的缘由吗?” “你既然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你,那你将自己活成这样,又要让她如何瞑目呢?” “也不是。”似乎整理好了自己思绪,柳东旭的声音里又染上了一丝笑影,“你知道的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多一些,那我就告诉你吧。素馨的确很坚强,仿佛披着铜墙铁骨,但是你应该能理解抑郁症患者的情绪——一柄不堪一击的锋锐宝剑。比起我的心脏病,抑郁症才是最可怕的病症,因为前者会引起死亡的恐惧,后者却会剥夺活下去的欲望。他人的嘲笑与讥讽、校园暴力带来的暗算、成绩与金钱的压力,许许多多,林林总总,所以她碎了。” 电话的那头,柳东旭微笑着,眼泪却已经滴湿了襟口:“她很早很早以前就不想活下去了,她之所以坚持了这么久,是因为她的背后站着一个我。” “她那样努力地活着,不是因为自己想活,而是因为不能抛下我,她不是不想死,而是不敢死。” “只要给她一个理由,她就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放手,释然,甚至是欢喜的迎接死亡。” “其实再等一等,前方未必没有明光,等我长大,我会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再经历任何的风吹雨打。这种事情,她也知道啊。她一直麻木的活着,或许迟早有一天真的能盼来希望。她在等,我也在等,人生已经这样悲哀,不能连一点光芒都吝啬给我们吧?” “可是来不及啊。” “你知道吗?他们把素馨关了起来,骗她说我病危,需要一大笔钱进行换心手术,逼她签下买卖器官的合同。她那样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这是阴谋吗?她看出来了啊,但是那个死亡的理由像一把刀一样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怎么能忍住不伸手去拿呢?她到底是疯狂了一把,找到了柳老爷子作为担保人,只为了确保那颗心与那笔钱能够用在我的身上。之后她就签下了那张合同,将自己的肝胆肾脏□□全部卖给了富人,换了一大笔钱,挖了自己通红的心脏。” “卡里的五千万,换来我姐姐一具空荡荡的皮囊。” 柳东旭眼泪滚滚而落,笑得弯下了腰,仿佛痛到脊骨折断,颤抖得几乎拿不稳手里的电话。 “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呢?” ——怎能不恨这烂肉遍地的世界?怎能不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凭什么能得到幸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第一百五十八章】抑郁障碍(18)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世间那么多魔鬼, 你是杀不完的。”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 她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 久到手指以及脸蛋都已经被夜风吹得冰冷麻木了, 才语气艰涩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劝慰的话。话一出口,连林夕自己都觉得言语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如果所谓的心灵鸡汤能让人不再悲伤,世上怎么会依旧这样黯淡无光? 柳东旭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但是, 我能剁了魔鬼的爪牙, 让世上诸多恶鬼瞧一瞧他们的下场, 以后再不敢妄自作为, 不是吗?” 林夕仿佛被针扎了一般从台阶上跳了起来,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 柳东旭一语说罢, 却是挂了通话。 林夕几乎忍不住要砸了自己的手机,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神情有些狼狈, 却是听懂了柳东旭的言下之意。顾不得心头疑虑,林夕还是拨打了叶青的电话, 也不知道叶青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这么晚了,电话拨过去响了不到两声就被人接起,叶青冷而澄澈的声线响起, 道:“林夕?” “复仇者是柳东旭。”林夕将薛素馨和柳东旭的过往一五一十地说了, 声音隐隐焦虑, “他想要为薛素馨报仇,难免会对上那群涉黑人士!我是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听他话语中的深意已经是心存死志,一个连自己都怨恨的人会破釜沉舟到什么地步?他是绝对不可能就此收手的!” 叶青闻言,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反驳林夕的说法,反而说道:“你是担心他杀人如麻,还是担心他染得一身业障?” 林夕微微抿唇,神情冷肃。即便内心真实的想法被人看破,林夕却也没有多少无法启齿的羞愧感:“……那些人,死就死了。” 叶青沉默了片刻,林夕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收拾东西的声响,而他的声音响起,不容拒绝地道:“你回家等我,我去找你。” 林夕眉宇一舒,她下意识地感到了宽心,浮躁的心绪都因为叶青平和的语调而松缓了下来。 依照着叶青的意思原路返回,林夕站在林清妍家门的楼下,望着高楼黯淡的灯火,心里除了些微的茫然,就只剩下安宁。 手机铃声响起时,林夕以为是叶青打来的电话,下意识地摁了接听,谁知道手机凑到到了耳边,传来的却是尹成泽的声音:“林同学?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只是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想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林夕愣了愣,道:“方便的,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距离上次预约的复查时间,你已经超过三天没来诊所。”尹成泽声音有些无奈,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和,“我只是代我父亲问一声,心理治疗之后你感觉可还好?病情可还有复发?如果有哪里觉得不适,一定要告诉医生。” 他在说些什么? 林夕有些不明所以地拧起了眉头,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脚步,眼底却突然映入一抹艳艳的殷红。 熊熊燃烧而起的火焰几乎要染红半片天空,在无星无月的漆黑夜幕之下,那火就似东升的旭日,烧得天空滚烫,仿佛日出之际的一抹曦光。 那个方向是……! “抱歉,我还有事,稍后我会联系你的。”林夕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朝着火焰燃烧而起的方向跑去,以至于匆忙之间没有听见尹成泽的最后一句话。 “你的病情必须按时服用药物,上次给你的药应该已经吃完了,请尽快……” …… 漆黑的教室,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课桌,窗户大开着,夜风一吹,窗帘就如同涛声不绝的海浪,一层层地漾开层层叠嶂般的涟漪。若是月明风清之夜,那纵使无灯光照明,也依旧能在这样的场景下品出几分清湛风雅之美。可眼下风声飒飒,灌入耳蜗,能嗅见落叶飘零糜烂于地的土香,除了寂寥便只剩空落。 长身玉立站在窗边的少年轻轻拉扯了一下戴在手上的白布手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精致宛如玉塑,哪怕藏在手套之下,也秀丽得好看。 这双手,应该如精灵般优雅地跃动在黑白的钢琴键上,应该从容地拿起小提琴拉奏出悠扬的乐章,或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慵懒地翻阅着浸透墨香的精装书籍。这双手,以及这双手的主人似乎都有着天生风雅的玉骨,从里到外都蕴养着矜持清贵的气度。 站在窗边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唇角,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他俊秀的脸,那样干净白皙,温柔而又宽和的模样。 他似乎在享受着这萧瑟寒凉的夜风,背后却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呜咽声,打破了这一室清净宁和的氛围,横生诡谲与阴暗。 柳东旭微微偏首,看向教室内被捆绑住手脚、嘴上被贴了胶带、目光惊惧万分的三名少女,近乎认真地凝视了片刻之后,突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 “别怕。”他轻声安慰着,甚至连眼神都是温柔干净的,不染半分沉郁扭曲之色,澄澈得几乎可以一眼见底,“很快就能结束了。” 但是被捆缚在这里的三名少女显然没能感觉到他的善意,甚至在他的凝视下染上了浓重得化不开的绝望,眼泪簌簌直下,却怕得连哽咽都不敢。 火光燃烧而起时,柳东旭笑了,与往常挂在唇边的笑容不同,他舒展眉眼,笑得宛如孩童一般纯澈自然。 “育人之地,教学根本。”他言语缥缈如烟,没个着落的地方,“若不能引人向善,便是脏啊。” 他在三个少女惊恐的注视下拎起了放在一旁的汽油桶,拧开桶盖,将汽油兜头浇在了三人的头上。 三个少女顿时涕泗横流地挣扎了起来。 柳东旭拿出一盒火柴,擦亮,丢下。 漆黑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明灭的火光。 …… 嘉里高校未能对学院内发生过的校园暴力事件以及几起凶杀案做出合理的回复,前来抗议闹事甚至是要求赔偿的学生家长被彻底激怒,痛失孩子的家属在悲痛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即便有警方一力封锁校园并且维护秩序,但是在结案之后警力回撤的当天夜里,依旧有几名家长联合在一起纵火烧楼。林夕赶到现场时,火势已经严重到几乎无法控制的地步,撩舔着建筑物的火舌宛如贪婪饥饿的魔鬼,一点点地蚕食着漆黑的天幕。 林夕趁着场面混乱闯入了教学楼,下意识地,她朝着曾经初中部一年级三班的教室奔跑而去——叶青曾经说过,那是薛素馨所在的班级。 她在楼梯口的台阶上堵住了柳东旭。 不知道是大脑缺氧导致身体跟不上动作,还是单纯的怒火攻心,等到林夕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拳头将柳东旭打翻在地,疯了一般地掐住了他的脖颈。被她这样粗鲁的对待,柳东旭面上依旧容色淡淡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是在她掐上他的脖颈时才伸出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尸体留下淤青的话,会解释不清的。” 他的态度依旧是从容的,大概是因为心脏病不宜大喜大悲的缘故,除了叶青,林夕从未见过比他更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笑得出来,还能语调温柔地提醒她不要留下犯罪证据。林夕满腔的怒火就如同被松了口子的气球,一瞬间漏了个干净。 她眼神冰冷地看着躺倒在地衣着狼狈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问道:“这火是你放的?” 他温柔地勾了勾唇角,真实而又认真,道:“不是,我只是将当年校园暴力的详细经过发给了几位受害者的家长。” 遭受到校园霸凌的学生,敢回家开口告诉家长的学生极少,而即便告诉了家长,会被当做一回事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些往往会被成年人归咎于“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却偏偏是藏在光明之下最真实的黑暗。嘉里高校霸凌事件的受害者不仅仅是薛素馨一人,但是闹得最大的也只有薛素馨一人,更多受到霸凌的受害者大多是因为情绪崩溃而选择自杀,最终被学校掩盖为“学业压力过大”而草草了之,变成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 “我看你是疯了!”林夕揪住柳东旭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提起来,“你就这样一无所有地对上了黑道组织?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条薛素馨换回来的命随时都会丢掉的,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几人?你还想杀几人?你继续杀下去你和那群没底线的畜生有什么两样?!!” “杀了十三个,还想杀七个,不过不用我亲自动手了。”柳东旭语气淡然地回复了林夕的问题,“我通过姐姐的心脏贩卖摸索到了他们非法走私人体器官的渠道,倾尽家财搭上了这条线,花费了这么多年才收集到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以及据点所在。这些会全部上交给警-察。” 林夕目光一凝,却是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把黑道组织捣毁?他们发展那么多年,一定根深蒂固,又岂是你能轻易动摇的?” “你说得对。”柳东旭没有反驳,反而附和道,“不仅如此,能从这个组织里买到器官的人一定有钱有势,否则寻常富贵人家哪怕丧尽家财也不一定能买到救命的器官,大部分都要等他人捐献以及分配。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达官贵人提供活下去的生机,我无权无势,即便提交了证据,又能怎样?” 他笑容微讽:“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可能洁白如雪,所谓的公平与正义也不过是鲜花着锦的表象,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才要把事情闹大,大到无法收场。”柳东旭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夕,语气坚定,“我恨这些害死姐姐的恶徒,恨这个藏污纳垢的肮脏学院,恨这个赞颂美德却将人性之恶视为合理的世界。我杀不尽这个人间炼狱里的恶鬼,但是我能以毁灭警醒世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邪恶萌芽生长,却无所作为。” 肆虐的火舌已经逐渐蔓延到了两人所在的地方,将空气焚烧得滚烫。 “一间学校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了这么多人,被爆出校园暴力的丑闻,又和黑道势力擦了边,这间学校已经开不下去了。他们非法贩卖人体器官都是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让受害者签下了出售器官的合同,背地里沾染了无数人命,表面上却没有干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以前他们游走在法律的间隙,现在却沾染了人命,你说,如果爆出那些学生的死是因为这个黑道组织的成员在杀人灭口,他们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呢?” 林夕攥着柳东旭衣襟的手再次一紧:“你以为真相能够被掩盖?他们会束手待毙?” 柳东旭很淡很淡地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能让时间溯回流转,也不能挽回曾经的一切,但是我能让这个世界少一些‘薛素馨’,还那些被命运苛待的孩童一个清白人间。” 林夕觉得,柳东旭是疯了。 大概是因为童年时期的悲惨遭遇以及薛素馨死亡的惨烈,让这个本应该前途无量的少年走向了极端偏激的不归路。他心底还有一些善良美好的东西,那些温软的存在大部分是薛素馨赋予他的东西,但是随着生命中唯一的光芒消逝在极寒永夜里,他也选择用那双被薛素馨保护得很好的手拿起屠刀。 ——为了世上更多的光。 他心中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思想与信念,他和林夕一样,有自己为自己划定的底线作圈,外因动摇不得,他人动摇不得。 因为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信念崩溃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眼看着火势已经彻底控制不住了,林夕狠狠地将柳东旭拽起来往楼梯口处一推,看着他踉跄着摔倒,扶着扶手回望。隔着台阶,林夕居高临下地望着柳东旭,火焰在她的身后燃烧,她的眼神却透着锋锐的冰冷,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刀。 “你一心想着复仇,想着颠覆这世间的恶,可你有没有想过,能让薛素馨安心撒手人寰的主要理由是什么?” “不是被邪恶逼迫,不是被现实残害,她之所以能放心去死,是因为她觉得你能够活得好好的。” “你做这些,不过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让她九泉之下不得瞑目罢了。” 言尽于此,林夕撇下已经完全敛去笑容的柳东旭,转身朝着火海跑去。 柳东旭望着她没入火海中的背影,丝丝缕缕的笑意浮上那双过于清澈而失了人气的眼睛,澄亮的泪水在火光中显得那样透明。 “可你不懂,不管是这浑浊人世还是九幽黄泉,只要两人能在一起,都很好。” 柳东旭转身,朝着火海之外跑去。 背道而驰的两人,一人冲入火海,一人没入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抑郁障碍(19)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林夕随手拽下走廊墙壁上挂着的消防器, 拧开了栓便冲进了初一三班的教室。 林夕刚冲进教室里, 就看见三个已经被烧成了焦炭模样的人形, 她用灭火器扑灭了人形身上的火焰, 探了探鼻息,却发现三人都已经断了气了。三人烧得面目全非, 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林夕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其中一个人正是前不久见过的郭敏熙。 眼看着刚刚压下去的火势又围了过来, 林夕也不敢耽搁, 干脆果断地抛下灭火器, 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跑去。 拧开水龙头, 林夕将自己淋了满头满身的水,将一头长发飞快地扎成了丸子头, 又用叶青送给自己的围巾濡湿之后当做口罩将口鼻捂了起来, 就拎着灭火器冲了出去。柳东旭心狠, 摆明是打算让这一场大火将嘉里高校烧为灰烬的。只是初中部教学楼的后头就是树林, 那里星火即焚, 若是火势蔓延到学生宿舍,那事情可就不能善了。眼下金秋十月天干物燥, 稍有不慎火势就会演变成一场天大的灾难。 林夕一路跑一路灭火, 好在嘉里高校身为老校虽然陈设有些老旧,但是防火设施还是做得不错的,每隔一段路都有安装一瓶干粉灭火器。林夕一瓶喷完了就随手丢在一边, 换一瓶继续灭火, 很快她的额角就沁出了冷汗。纵火的不止一个人, 只靠她是不可能将火势完全压下来的。 再待下去只怕是自身难保,林夕忍住眼睛被烟熏火燎烧得酸涩的不适感,冲出了教学楼。她被浓烟熏得直咳嗽,因为剧烈奔跑而缺氧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挣扎着想走,不合时宜的僵木感却席卷了四肢百骸,将她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低郁的情绪如同翻涌不歇的江海,在夜色下汹涌而来,林夕眼前的景象变得驳杂扭曲,鲜血淅淅沥沥而下,四周黝黑的土地上很快淌满了污血。林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神木然,仿若将死之人。 鲜血很快漫过了她的脚踝,一片尸山血海中,一双白骨嶙峋的手从血水中挣扎了出来,被腐蚀了大半的手掌还带了大半的皮肉,尚且完好的地方骨肉匀亭,纤细白皙,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这双娇美的手轻柔地攀附在林夕的小腿上,微微一用力,便从血海中拽出了一名女子的上半身。 女子容貌清纯宛如娇花映水,左半边脸颊到脖颈处的皮肉却已被腐蚀出了皑皑白骨,半张脸纯美如山中精魅,半张脸森然诡谲如狱中恶鬼。 她将覆盖着皮肉的那半张脸轻轻地贴在了林夕的小腿上,声如黄鹂,哀哀地呢喃着: “君上——” “救救我们,君上——” 林夕听不见,也看不见,她陷入了“僵木”的状态之中,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脑子像是生了锈的机器,齿轮徒劳机械地进行着啮合运动,努力咬合着思维的轮齿。林夕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当她停下来时却发现四周稀稀拉拉地站了很多灰头土脸的人,有的是学生,有的是成年人。他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面上满是焦虑,甚至大部分人都穿着睡衣。林夕懵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住宿区这边来了,管理员正在紧急疏散着人群。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管去到哪里走有人不怕死的,火势这么大,显然纵火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是这些住校的学生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拿出手机拍照发社交媒体,丝毫不顾及歹人随时可能会危及他们的生命,也丝毫不担心火焰眨眼间就会将他们站立的地方吞噬殆尽。 林夕满身狼狈,静静地站立在人群里,只觉得身心俱疲。每一次陷入僵木的状态之后,她就会无法抑制地陷入一种永恒的能量枯竭的状态,甚至连存活的欲望都被一点点地剥夺而去。如果叶青在她的身边,往往这个时候就会将她与外界的一切完全隔离,抱着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往往会恢复些许。 但是眼下……叶青不在身边。 林夕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眼里所见的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火,直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钻进耳朵里,她才勉强回过了神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穿着工作制服明显刚刚归家的年轻女子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往大楼里跑,却被管理员死死的拦下,她竭嘶底里地哭喊着,大叫着:“放开我!我的孩子还在上面!你们放开我——!啊啊啊啊!”说到这里,她狠狠地一口咬在了男性保安的手上,在对方吃痛松手之后踉踉跄跄地朝着住宿楼跑去。 “李老师!你不能上去!火势太大了,很危险!” “李老师!您再等一等!消防车很快就到了!等消防员来救人,您别进去!” 有明显认识这位年轻女子的男同学冲上前拦下这位老师,人多势众,立刻制住了女子所有的反抗。 住宿区里除了给一些家境贫困的特招生以及外地而来的学生提供住处以外,也是学校给老师们提供的福利之一。有些家境贫困的老师会选择租用学校的房子,便宜,而且方便。这一栋九层楼高的房子,最上面的三层就是提供给老师以及学校员工居住的地方,是非常老式的房子,没有电梯,没有逃生通道。 林夕看着女子脚上踩着的高跟鞋,看着她疯了一般地想往宿舍楼里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走上前,拉住了女子的手。 “你的孩子在几楼?哪个房间?”林夕眼瞳深深,情绪莫名地询问道。 女子哭得狼狈,听到她的问话,也只是嗓音嘶哑地道:“八楼七号房,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叫这个女人爬上八楼将一个孩子带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林夕沉默了片刻,却是突然说道:“等着,我去。” 女人微微一愣,林夕却已经不管她是什么反应了,手一松,将围巾往脸上一裹,周围的学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夕已经一转头扎进了火海。 将所有人的尖叫与呼喊全部抛之脑后,林夕已经直接冲上了二楼。 林夕抿着唇,眼前仿佛燃起了一盏孤灯,她在黑夜里孑然独行,方向只有一个。 爬上八楼的最后一节台阶,林夕有些气喘。浓烟滚滚,焦糊的气味闯进口鼻,几乎令人感到了窒息。林夕飞快地寻找到了七号房,用力地拧下门把,却发现房间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她用力地抿唇,狠狠地砸了砸门板,大喊道:“李老师的孩子,你在里面吗?” 紧闭的窗户被打开,隔着铁栏,林夕看见一个不过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他踩着椅子站在窗边,抿着小嘴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林夕松了口气,赶忙道:“宝宝,你把门打开,姐姐带你走,外面着火了,很危险!” 小男孩扁了扁嘴,露出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豆大的泪珠啪塔啪塔地往下掉,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妈妈,把门锁了,我,出不去。” 林夕心底愕然,这对母子应该是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这些家长外出工作时顾不上孩子,大部分也就趁着孩子睡着的时候把门锁了再出去赶夜班。平常倒也无碍,但是一旦发生了任何意外,这本该保护孩子的屋舍顷刻之间就会变成夺命的牢笼,会要了孩子的命。 林夕只觉得手脚冰凉,看着逐渐蔓延到楼道上的火势,心里有些后悔没有先跟那位女子拿钥匙。再不走只怕是自身难保,但是这时候转身走人无疑是弃一条人命于不顾。小男孩似乎也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嫩嫩的嗓音扯着哭腔地喊道:“姐姐,姐姐别丢下我!刚刚袁阿姨看见门打不开就丢下了宝宝,宝宝很害怕。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四五岁的孩子语言组织能力还不是很出色,只能反反复复地喊着那几句话,哭得一张软糯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不会丢下你的。” 林夕心里发狠,用力地踢打那紧锁的房门,只是这种宿舍楼的房门是铁皮做的,林夕又踢又打,手背已经染血了,也还是没能把房门打开。 林夕解下自己的围巾从窗户铁栏的间隙里塞了进去,给小男孩系上了围巾还绑了个结,两手满是鲜血,却还低声说道:“别怕。” 火灾中的最可怕的杀手不是炽热的火焰,而是火焰燃烧建筑体时产生的浓烟,这种浓烟里含着大量的一氧化碳。一场火灾中一氧化碳中毒或是窒息死亡的人数往往是被烧死的四五倍,正常人吸入两三口一氧化碳就会顷刻间失去知觉,超过十分钟待在这种环境下就会死亡。 林夕将窗户关上,让房间与外界完全隔绝,之后就跑进了别的屋子内拿了椅子等硬物砸门。她被浓烟熏得呛咳,因为氧气的流矢而感到了窒息,连带着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扭曲了起来。 如果她的刀还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林夕闭了闭眼,却发现自己手上仿佛真的握住了什么沉甸甸的器物,她下意识地举起那事物往门板上一劈,竟硬生生将铁皮门板砍出了缺口。林夕愣了愣神,这才看清自己手中握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唐刀,乌鞘银纹,锋芒内敛,却又霸气深藏。 顾不得思考这柄唐横刀的来历,林夕已经干净果断地破开了房门,她一边快步进屋一边脱下自己湿漉漉的外套,将伸着手要她抱的小男孩团团一裹,将人扛起来之后就飞快的往外跑。楼梯道已经被火焰吞噬,林夕停步了一瞬,立刻躬身弯腰地抱紧了怀里的小孩,一往无前地冲入了火海。 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刺痛,发尾被火焰撩舔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仿佛幻听一样,无数嘈杂的声音挤挤嚷嚷地堵在耳朵里,一如恶魔的呢喃。 ——“只要给抑郁症患者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他们就能欣喜若狂地奔赴死亡。” 不是的…… ——“她不是不想死,而是不敢死。” 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再怎么丑恶,她也是想活下去的。 ——“当你以身涉险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有的,只是我如果不拼尽全力的推开你,我害怕我内心的魔鬼会因为贪婪和不知足,有朝一日会将你拖进永无天日的炼狱。 ——“我以毁灭警醒世人。” 我以牺牲唤醒苍生。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邪恶萌芽生长,却无所作为。” 连同罪恶一同萌芽的,还有稚嫩却幼小的希望。 我相信人性本恶,却又不是全然的污浊。 有人为了守护良善而让自己干净的双手沾满血污,有人背负着业障挣扎而活,有人为了那初生的明光含笑而逝——他们,原也是诞生于黑暗中的光明。 墙体坍塌朝着两人砸下来的瞬间,林夕拼尽全力将怀里的孩子朝着匆匆赶来的消防员丢了过去。 轰然倒下的钢筋水泥砸断了颈椎骨,令人眼前一黑的剧痛伴随着烈火烧灼皮肤的炽意,几乎要剥夺林夕的意识。 烈火顺着发尾攀爬而上,燃烧着她苟延残喘的躯体。 撕心裂肺的哭声乍起,冰冷的水花溅到脸颊上,有人不顾生命的威胁扑了过来,试图用一双血肉铸成的手去搬动压在少女身上的钢筋水泥。 林夕用唯一露在废墟之外的一只手,握住了眼前人伸出的手臂。 身穿消防员样式制服的青年人灰头土脸,脸上的泪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明晰,他大概还太年轻,胸腔内热血未冷,所以无法接受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他跪在地上,看着大半个身体被砸成了肉酱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坚持一下!火很快就灭了,坚持住啊——!” 意识渐渐模糊,痛楚也逐渐远去,有冰冷的液体淌下脸颊,林夕一时间也分不清那是灭火的水珠还是自己体内滚烫的热血。 肉-体崩溃腐朽,灵魂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如影随形的悲伤与低落情绪,似乎也在渐渐离她远去。 林夕弯了弯唇角,浅浅的笑了。 “谢谢你。” ——感谢你,让我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模糊不清的视野中看见了那个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的少年,他目光惊痛,面上那已经维持不住的冰冷只剩下残存的悲凉与溃乱的理性。 她笑如春花,似冬末笑容的冰雪,她觉得自己好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却不知自己是那人心头的一轮明月。 “别难过,我带你走。” 她用力地握住了,他朝她伸出的手。 …… 柳东旭似有所感地偏了偏头,唇角笑意宛然,眼底明灭着远处的火光。 “金先生,杀了这么多人,哪怕上头有人护着你,这事情也不可能善了。你说,这样的一场大火,会燃起国民怎样的愤怒呢?” “你这个疯子!你才是凶手!!!” “不,不是我。”他在笑,容貌干净白皙的少年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温润宽柔一如冬日的暖阳,“杀人的是你,放火的是你,做出这一切的都是你。” “你以为我会束手待毙?!只要我拿到证据,我随时都能将你送上死刑台——” “你来不及了,金先生。” 少年温和地勾了勾唇角,明明被人围堵在这个小巷里受尽殴打的那个人是他,但他眼里的胜券在握,却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主宰一切的神明。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因为我是被杀人灭口的‘知情者’,所以担当‘凶手’的只有你。” 男人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背靠墙壁坐在地上的少年说完了这句话,脑袋微微一歪,已经瞬间停止了呼吸。 他淤青的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安详得仿佛稚子坠入了梦境。 男人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惨然惊叫,悚然回头,远处却已经响起了警车的鸣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尹成泽番外】不可触碰的伤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 还没反应过来, 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 猛一翻身, 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 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 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干净的、清爽的, 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淡然的、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 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 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 神色肃穆, 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 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 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 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 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 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 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林夕整个人都凹凸了。 然而不等她转身踹门,这个由银亮金属构成的房屋整个动了起来。原本细密如铁水浇筑的墙壁突然化作了一个个规整的方块,不断排列重组。这个画面惊得林夕不由得往后一退,随即只见眼前灯光一闪,一面显示屏便从墙壁上伸出,停在了林夕的面前。 一个机械而又清亮的女声道:“虹膜扫描。” 林夕顿时僵住了。 然而不等她浑浊一片的大脑想出什么应对方案,那显示屏便立时扫出一道红光,落在了零的眼睛上。 一片死寂的房间中,只能听到机器运作时“滴——滴——”的声响,片刻后,那显示屏往回收缩,道:“扫描完毕,请输入密码。” 显示屏下方突然弹出了两个光屏,分为红绿两色的键盘,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和英文字母,看得林夕有些头皮发麻。她一只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头问道:“零,你知道密码是什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精神崇高者 防盗比例为50  孤儿院里有一座教堂, 教堂里有一位神父,他原本也是有一个拗口而又难念的名字的,但是后来大家都只称呼他为“神父”。 神父是所有孩子们灵魂上的父亲, 他教导他们读书习字,教导他们为人处世, 会带着他们一起咏唱圣歌, 一起祈祷光明。在最艰难困苦的岁月里, 神父陪伴着他的孩子们,将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饥肠辘辘的孩童,告诉他们相信神, 相信上帝, 相信光明, 这世间有永恒的白昼与幸福。他是一棵不垮的老松,有着最虔诚的信仰和最坚毅的意志, 他是孩子们生命中的光明, 是人生的指明灯。 后来的后来,神父岁数渐长,他老了, 牙齿松动了,脊梁再也无法挺直而立, 但他还是带着最温柔的笑容,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 他平静地享受着自己的晚年, 每天坚守自己的职务, 他提交了申请, 等待教会派来一位接替他的同僚,给孩子们带来新的光。 他爱着他们,就像爱着黎明时分泼洒大地的朝阳。 他相信敬爱的神明,会给这些苦难的孩子们些许的荣光。 可是,神父没有等来光明,等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本就偏僻的小镇里来了一群格格不入的白衣者。他们穿着代表圣洁的白衣,却有着最冷漠最无情的心脏,他们的血液是冰凉的,眼神是狂热的,他们看着他的孩子们,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又或者是看见了死物一样的衣裳。 之后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噩梦里有不停脱落的牙齿,有纠缠蜿蜒在地上的头发,有孩子们声嘶力竭地哭喊,还有那火焰一般烧灼双目的红色。 “神父!神父!”年纪最小的茜茜仰着稚嫩的脸蛋,本应该懵懂天真一直快乐着的孩童,此时却哭得狼狈不堪,“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他们能奔跑得像一阵风?为什么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是神吗?神抛弃我们了吗?” 那时神父沉默了很久,只是从被褥里伸出一只皮肉老朽的手,轻轻抚摸着茜茜的头。 “他们不是神,是撒旦。” 撒旦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会给人间带来罪恶与黑暗。 撒旦们在地底下创建了一个庞大的实验基地,他们不是神,却妄图获得神的能力。他们之中有普通人,也有天启者。普通人想要得到天启者的能力,天启者想要自己变得更强,但是天启者之所以被称为“天启”,正是因为这种力量是与生俱来的上天之赐。想要逆转这种规则,贪图更多,又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代价?企图谋夺神恩的他们,又怎么不是恶魔? 但是神啊,您真的抛弃了这些孩子了吗?他们的生命本就只有少得可怜的光明,为什么连最后的明光都要剥夺? 被带走的孩子成为了“试验品”,神父看着身边的孩子一个个地离开了他,有些孩子死了,得到了解脱,有些孩子活了下来,但是生不如死。活下来的孩子们变得不人不鬼,却拥有了力量,他们开始反抗,虽然没有成功,虽然死去了更多的孩子,但是他们让那些人焦头烂额了。 神父找到了那群撒旦,告诉他们:“我能让他们听话,让他们乖乖当一个好孩子。但是我需要生命,我需要力量。” 他出卖了灵魂,他亵/渎了神恩。 但是谁会怀疑他呢?怀疑一个苟延残喘对一切暴行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怯懦神父,怀疑一个命在旦夕迫切想要活下去的人?对于这群为了力量而将灵魂出卖给撒旦的人类来说,这才是正常的——为了力量和生命出卖自己的信仰和灵魂,这才是正常的。 神父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看着蓝色的药液融入了他的体内,那药液凝聚浓缩了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怨念与绝望,在他体内熊熊燃烧。恍惚间,神父仿佛看见了他的孩子们,他们黑黝黝的眼眶里涌出血水,他们哭喊着朝他伸出手,希望他能抱抱他们。 他露出了温柔如故的笑容,朝着他的孩子们伸出了手。 拥抱恶魔,拥抱这些曾经纯洁的灵魂。 神父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在撒旦的惊叹声中睁开了双眼,那双温柔的深蓝色眼眸化作了尸山血海一样的红色,跃动着生命的鲜活之美,像是有灵魂在他的瞳孔里燃烧。他变成了少年时期的模样,他体内汹涌着仿佛神赐一般的力量,精美的皮囊里却锁着一个沾染了罪恶的魂魄。 “这简直是神迹。”亵/渎神恩的恶魔说出了令人发笑的话语,“c032号,我们对这个型号的进化液进行过多次试验,它是成功率最高的。基本上注入进化液之后的试验品都能获得源力,但是与之相对的,它的后遗症可怕得令人望而却步,几乎没有试验品能维持理智。但是你的后遗症却少得可怜,是体质问题吗?如果不是仪器能查出你体质的异样,我们简直要以为你就是天启者了。” 他闻言,只是温柔地笑着,清澈的红眸里仿佛翻滚着血珠:“不,我只是拥抱了恶魔。” 神父得到了力量,得到了生命。他能操控火焰,甚至这种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逐渐变强。与之相比,他的后遗症的确是少得可怜,他维持着正常人类的样貌,虽然无法睡眠,无法进食,只能依靠着营养液来获取生存的能量,但是他还是被所有人羡慕着。 他换下了黑色的祭衣,换上了深红色的祭服,他配合着恶魔的实验,将自己作为了试验品,以可怕的意志力忍受着非人的痛苦,他告诉孩子们不要再浪费自己仅剩的生命,告诉他们不要绝望,告诉他们努力地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等待未来可能会降临的希望。 可是,哪怕他拥有了力量,有些事情却依旧无法阻止。 他无法接触外界,无法和那些想要领/养/孩/子的外界人士进行沟通,甚至有一个孩子当着一对夫妻的面说出了真相,当天,那个孩子就被定义为“被害妄想症”并且永远消失了。而那对夫妻在离开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无一生还。 他们的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那是一个幼小的,有自闭倾向的孩子,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已经无人关心了,他只有一个代号“0”。 他的父母想要领养一个孩子陪伴他,可是最后却连父母都离他而去了。 他那么瘦小,那么脆弱,甚至连当试验品的资格都没有。神父以为,虽然痛苦,但是他应该能活下去的。 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神会狠心到这种地步?因为他们的灵魂沾染了罪恶,所以就活该落入地狱吗? 一块裹挟着大量放射性物质的陨石袭击了小镇,在辐射的威胁之下,方圆百里的居民全面迁移。孤儿院围起了铜墙铁皮,所有的孩子都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死于辐射”的“亡者”,他们被这个世界抹除了名字。 撒旦带回了陨石的碎片,剖开外壳之后甚至能看见里面如星海般美丽的宝石,他们疯狂地笑着,说这是神的恩赐。 原本暂停且止步于神父身上的实验再次开启,他无法阻止,哪怕他获得了力量,他也依旧无能至此。 有更多流离失所的孩子被暗中送了进来,曾经孤儿院中的最后一个孩子,茜茜,也被带离了他的身边。 茜茜抓着他的钢笔,流着泪,笑着说:“神父,如果我死了,可以将钢笔跟我埋在一起吗?埋在教堂前面的白桦树下,我还想听您唱歌。如果可以,请让我陪伴您,至少在我死后,我不能前往天堂,也能在地狱里化为不朽的亡灵,永远陪伴着您。” 茜茜没有死,她成了第一批的试验品,成了怪物,活了下来。 神父看着长着竖瞳和尖爪的茜茜,心口上最后一层枷锁也破碎了。他抱着那个孩子,却不愿意再询问一句“为什么”。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样的煎熬中或许是过了一个月,也或许是过了一年。 一股异样的精神力波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零被发现了。 从体质到脑域,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位天启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因为零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做过体检,他是一个比普通人类还要更为脆弱的孩子,而天启者从诞生之时就拥有着与众不同的强大,哪怕是注射了进化液的“强化者”,他们与天启者也是有明显不同的。 没有后遗症,没有被强行改造的身体,没有负担不起源力的脑域,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不管是撒旦还是他们这些沦落到地狱的人类。 零成了这个孤儿院里最特别的存在,用科研人员的话语来说,零拥有比天启者更为强大凝实的精神力与脑域,但是他的体质却比普通的孩童还要羸弱。这样的情况注定他无法熬过太过危险的实验,所以他被系上了白色的绳子。贪婪的人们观察着他数据的变化,企图寻找出改进进化液的方法,却不敢对他进行任何超出负荷的实验,唯恐这个珍贵的试验品会因此而破碎。 这让神父有机可乘。 一个疯狂的想法如同藤蔓一样蔓延在他的脑海里,他想为孩子们留下一线的生机,哪怕是些许的希望,也能成为他们的光明。 他收集了所有孩子们的虹膜数据,篡改了实验室出入的密码,很快,他的行为被科研人员察觉了,他们质问他,他却趁机提出了一个可怕的计划:“你们没有发现吗?随着孩子们的年龄增长,他们有些已经不太愿意听从神的教诲了。但是他们太擅长隐忍和欺瞒了,我不知道哪些孩子怀有异心,万一他们教坏了其他的孩子,该如何是好?不如借此机会来试一试?我可不想自己的信仰被分薄呢。” “我篡改的密码是通往清理池的。”他温柔地笑着,麻木地说出早已想好的台词,“正确的密码可以通往外界,而错误的密码会将怀有异心的孩子带到第二层的清理池。他们知道密码也没有用啊,因为歌谣里所有颜色都是错误的。” “如果有太过于聪明的孩子猜出了密码,那么他们的聪明会误导他们,给予希望又赐予绝望,这不正是神明才拥有的权利吗?” ——这不正是神明的权利吗? 神父记得他说完了这些,撒旦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忌惮的,惶恐的,仿佛看见了更加可怕的恶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第一百六十二章】恶鬼脱胎 防盗比例为50 对于林夕来说, 那是超自然的力量,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是将人体开发到极限, 亦或者宇宙本身便存在着的本源之力。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身体开发程度不一, 有人开发了肢体, 有人开发了脑域, 有的人却获得了来自自然亦或者宇宙里的能量。这些先天便拥有源力的人被称为“天启者”, 生来便高人一等, 这让更多的普通人感到了不甘, 于是便有了这个专门研究源力开发的地下实验室。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 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 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 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 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 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 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 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 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 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 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 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怀里的小男孩仰起小脑袋,朝着林夕露出了一个略带生涩的微笑。 林夕愣住了。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林夕,好玩,再来。” 林夕:“” 收回前言!这倒霉孩子!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末日救赎(一)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的身体素质一直在加强, 但是那是一个缓慢转变的过程, 不可能让她立刻成为奥特曼。 最先强化的是她的耐痛能力, 让她能够不被伤势所影响而继续前进;再其次加强的是她的抗摔打能力, 让她跌打滚爬那么久, 甚至从高处摔下来都没有出现骨折等症状。所以虽然痛苦难熬, 但是林夕还是挣扎着走到了这里。 可是身体素质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战斗力也随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虑过自己面对神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战斗策略了, 所以在神父动手的瞬间, 她立刻从零的手中抽出手/枪给了神父三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抱起零夺路而逃。从双手抱着男孩都觉得吃力, 到如今单手抱着男孩一手拿枪都觉得游刃有余,林夕可以说在在一夜中成长了很多。 但是, 终究还是不够的。 神父不是那个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也不是那个年幼不知事一心只想报复林夕的猫耳男孩,因此林夕这种喊着必杀却夺路而逃的手段并没有奏效第二次。神父只是伸出手指微微一点,破空而来的子弹便被一片火墙拦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顿之后,便直接反射了回来。火星爆裂的声响中,一枚子弹擦着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铁栏上,另外两枚子弹却分别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弯。 林夕因为奔跑的冲力被瞬间截断而失去了平衡, 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铁桥的边缘。 林夕痛得眼泪直下, 那刺激得神经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际袭上大脑, 几乎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刹那间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面对神父时也思考过要不要大声呼救或者呐喊, 毕竟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只要有一点动静和声响,没准外界有人能听到呢?但是林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晓外界的境况,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她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聪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样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着她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脸因痛楚而扭曲着,神情依然是温柔的,“你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在黑暗中发光,黑暗中的光会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着魔鬼飞蛾扑火般的向你涌来。” 神父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难过,他语气悲哀地道:“我拼尽了一切努力都没能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化为了炼狱。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归宿,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 神父朝着林夕伸出一只手指,指尖闪烁着微微明灭的火光:“如果绝望,请你勇敢,现在也是,孩子。” 神父的手指抵在林夕的眉间,那升腾而起的火焰就如同林夕内心翻滚的郁怒,蜇人而又烧灼着心口。林夕扬起那张糊满鲜血和尘土的脸,用喑哑的声音竭嘶底里的喊道:“我不管什么真相!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你说人如果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除了活着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再次失去,那你为什么要连我们唯一的东西都剥夺?!”林夕忍住剧痛地伸出手,死死的攥着神父的手腕,仿佛角力一般地进行着反抗,“你不想让那群神经病去外界伤害他人!那我呢?零呢?你又凭什么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零那个孩子甚至连树叶和鲜花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样的一生,这样的一辈子——” ——不是太可悲了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些伤害了我的人而下了杀手?是因为我为了活着而伤害他人?所以你觉得我不可饶恕,应该死在这里?”林夕涣散的瞳孔和布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火焰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如果能一直天真地像个天使一样地活着,谁还会选择堕落?而我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在你的眼里就只剩下罪无可赎?!” “你没有选择。”神父看着林夕的眼睛,许久,闭上了眼睛,无意义地扯了扯唇角。 “这里的孩子,谁又曾给过他们一个选择?” 骤然升腾的火焰烧得空气都开始沸腾,那从铁桥下方缓缓燃烧而起的火就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那代表危险和烧灼的颜色落在神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竟美得有些惊心动魄。那是灵魂与生命一同焚尽之时绽放的华光,璀璨明亮,却又染着鲜血的凄色。 林夕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神父那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悲悯的神情,以及那近乎呢喃的细语: “我给过你选择的,孩子。” “只可惜,你很聪明,却又不够聪明,两条路,你还是选择了通往地狱的桥梁。” “想来,这也是你既定的命运吧。” ——什么意思? 林夕的神智沉浸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仿佛半梦半醒,意识存在着,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这种清醒而又模糊的感觉实际并不糟糕,因为身体上的痛楚都离她而去,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以及情绪的波动,她反而能放任自己滚烫的心脏逐渐冷却在宁静之中。 她看见神父仿佛被人重击了一般痛苦地扶住了脑袋,一时不慎,便从铁桥上坠落。她看见了神父错愕的神情和伸出的手,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摔下了铁桥,下方尸堆之上有一条断裂的肋骨正好刺穿他的胸膛,昏暗的灯火里,他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色,那双燃烧着生命之美的红眸似乎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林夕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的,娇小的,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失去了一只手臂,也不能放开的东西。 她似乎在奔跑,似乎在挣扎,在无尽的烈焰之中获得了解脱。 然后,林夕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 “请再坚持一下,女士,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了。” “请为了您的孩子再坚持一下,您的孩子还很小,他还需要您。” ——胡说八道!她哪里来的孩子?!她还是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狗好嘛?! “队长,您提及孩子时,对方的心率有明显的上升。” “居然真的有回应?难怪能撑着这样残破的身躯将那个孩子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她应该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品,被强行开发了肢体的源力,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但是她的体质特殊,所以很幸运地让源力在体内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应当是她在带着孩子逃跑的过程中受到火系源力者的攻击,导致平衡被打破,哪怕送去医院,只怕也是” “尽力抢救。”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却又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势,“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天启者了?” “是的队长,那个孩子似乎有自闭症,一直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这个试验品的衣服坐在那里。他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但是似乎并不懂得如何表达和抒发,导致压抑之下精神波动不稳定,处于危险期。提及妈妈,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孩子是谁? “队长!试验品的精神波动在减弱,怕是” “伤成这样,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融了,还拼着一口气将孩子带了出来。队长,你还是快点让她解脱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林夕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您还有什么愿望吗?” ——心愿?我我想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看绿树红花,我想保护他,还有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林夕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的脸已经被烧毁了,血肉狰狞之中滚下的一滴泪水,就像血一样。 有一双手,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覆在她紧闭的双目之上。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请您安息。” 那是林夕在这个世上最后听见的话语。 “滴——”心电图上的波纹,终于彻底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条,身穿军装的几位军人看着停止呼吸的女子,竟恍然间觉得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一声机械音更为悲哀。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了求救的信号,在调查之下发现了这一所隐秘非法的科研基地。这个基地已经荒废多时,甚至因为数年前陨石降落在这个偏僻小镇上而导致了严重的辐射污染的缘故,方圆百里早已廖无人烟,形同死地。 因为高筑的铁墙和那荒芜百里的土地,军方称呼这个有着严重辐射污染的禁区为“方寸之地”。 谁也没想过这里有一个非法的科研基地,谁也没想过在这样的污染下竟还有人活着。 就在他们探寻无果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基地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个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炼狱里闯了出来。 男孩称呼女人为“0c”。0c不是天启者,但是她的肢体源力被开发过,他们推测0c是试验品的代号,男孩或许是试验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男孩是不是试验品之一,因为他是一位天启者。 0c的身体大半都已经被烧毁了,可是一股来源不明的宇宙能量在不断修复她肢体的缘故,她就顶着这样一幅残破的驱壳苟延残喘了整整三天,才在细胞崩溃的情况下咽了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第一百六十四章】末日救赎(二) 防盗比例为50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 又再次响起, 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 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 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 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 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 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 “都不陪我玩过家家, 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林夕手掌攥拳,死死抵着额头, 压抑着心中一层一层漫涌上来的绝望。 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 看着魔鬼的影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没完全褪去, 也或许是在绝望之下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心态, 林夕握紧了腿边的雨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并非完全走到了绝路。虽然不清楚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还能保有理智进行沟通的话,林夕还有一定的把握说服对方。即便那可怖的一面是这个小女孩亲手造成的,那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工具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孩童,总归是有一定优势的。 林夕身体向旁侧倾斜,然后她看到了一只藕节般细白的脚丫出现在转角,脚踝之处系着一条红绳。 林夕闭了闭眼,随即,猛然抬头。 那是一个,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栗色的发柔软微卷,如雪一般白净的肌肤,穿着可爱的洛丽塔小裙子,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如果换个场景,那大概是一个甜美可爱得让林夕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小天使。但是此情此地,亲眼目睹了那样恐怖的场景,纯白无瑕的天使在林夕的眼中比恶魔撒旦更为可怕,至少魔鬼不会一边唱着天真可爱的童谣一边将人开膛破肚。 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女孩也不是天使——天使不会长着尖锐的指甲,更不会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竖瞳。 林夕看见她碧色的竖瞳里倒映出自己僵硬的脸庞,女孩凝视着她,嘴角缓缓裂开一个笑。那是一个十分用力的笑,以至于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让孩童可爱的脸颊变得扭曲狰狞。她看上去就像是魔鬼,或者说,本就如此。 “是只小老鼠。”兽类的眼眸里是失常的疯狂和扭曲,那是一双坏掉的眼睛,看到的人应当都会这么想。 早已有所准备的林夕双手握紧了雨伞,在女孩扑过来的瞬间朝着她狠狠地劈了过去。雨伞阻拦了女孩尖锐的指甲,自己却也应声而碎。林夕毫不犹豫地一脚揣上了女孩的小腹,将重心不稳地小女孩踹在了地上。随即在对方凶狠望过来的瞬间,拿起了手电。 猛然凑到眼前的炽目白光让女孩惨叫出声,她的眼睛大抵比常人还要敏锐,与之相对的,受到强光的伤害也就更深。林夕拿着手电筒,迅速转身而逃。不是她不想乘胜追击,而是她实在没把握能打得过这个扭曲畸形的女孩。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那雨伞的手柄都掰不断,但是那个女孩一爪子就把雨伞撕得粉碎。如此凶残,只怕手撕鬼子也不再是梦,她还是不要横生是非为好。 林夕在女孩的尖叫中夺路狂逃,她顺着楼梯跑到楼下,因为过于慌张的缘故甚至一脚踩空摔下了楼,狠狠地砸在了冷硬的地板上。但是她顾不得眩晕的头脑以及身体的疼痛,只是迅速地爬起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她甚至没有心情去看一眼那躺在白布上的女人,更没有心情去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液,她只想逃离这个地狱,离魔鬼越远越好。 她可没有忘记女孩的话语,这个诡异的地方里除了爱玩过家家的魔鬼以外,还有“他们”的存在。 林夕以为,打开那扇门,她就能离开地狱。 但是当那扇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她才发现,不是这栋房子,而是这个世界,都是炼狱。 林夕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幕,远处高高竖起足有五六层楼高的铁墙挡住了除了天空以外所有的景象。而这片被铁墙围起的牢笼里,昏黄的白炽光照着一具一具残破的尸体,照着泼满鲜血的墙壁,照着如同噩梦一般的地狱,哪怕是光明,也惨白得无情。 林夕吐了。 宿醉之后的身体本就不适,她吐得昏天黑地,吐空了胃袋,呕出了酸水,眼泪如洪,模糊了眼睛。 她几乎想就这么晕厥过去,然后醒来还是在学校的宿舍里,那个狭小简陋曾经被她嫌弃过无数次的房间,如今想来却比天堂还要温暖还要美丽。林夕撕心裂肺地哭了,胃袋翻江倒海干呕不止,只能死死地扒住墙壁,避免自己彻底瘫倒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然而比起这些,更让人绝望的是背后传来的孩童尖锐嚎哭的声音:“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去死——!” 林夕猛然扭头,便看见那栗色头发的恶魔正踉踉跄跄地朝她扑了过来。女孩紧闭的双眼汩汩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她似是痛极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着,尖叫着,攻击毫无章法,就连扑过来的方向,也有了些许的偏移。 绝望c恐惧c崩溃等等的负面情绪塞满了林夕的心,与此同时从中横生而起的愤怒让林夕下意识地选择了反抗。她躲过小女孩偏移方向的爪子,无比凶狠地一脚踹上了女孩的背脊。身体本就因为向前倾斜而失去平衡的女孩被这一脚直接踹下了台阶,惨叫着翻滚着摔了出去,脑袋狠狠地撞上了阶梯的边角,发出“空”地一声闷响,留下一块血印,痛得一时间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夕没有再逃,她只是死死地握着那砖头一般冷硬的手电筒,几步跑下台阶,抡起手电筒便砸在了女孩的后脑勺上。 “砰——砰——砰——!” 林夕跪在地上,疯了一般地猛砸女孩的头颅,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所有的惶恐和害怕。 直到那个恶魔彻底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林夕才颤抖着停下了动作。她双目失焦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小女孩,涣散的目光落到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手电筒上,才仿佛回过神来自己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举止一般,猛地甩开变形的手电筒,环抱着膝盖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泣一边干呕,胸腔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反复嘶哑地发出“啊——”这样无意义的气音。 她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刚刚大学毕业,即将开始崭新的人生。她从未见过尸体,没杀过一只鸡,这短短十五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超出她的心理极限了。情绪的崩溃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发泄口,让她做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但是即便理智悬于一线,林夕却还是将哭声压抑在咽喉,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四下寂静,林夕哭累了,让因为惊怒交加而急剧跳动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些许,随即翻涌而起的便是竭嘶底里的愤怒! ——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将她丢来这种鬼地方的?!!!我太阳他祖宗!!! 某种程度上也是有些画风清奇的林夕挣扎着爬了起来,惊吓过度之后她的心脏有些麻木,竟也不觉得眼前这地狱一般的景象恐怖了。林夕稳定心神,待得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她才猛然转身朝着屋内跑去——她没记错的话,小女孩的那柄刀应该还留在屋内。 那柄刀果然还在,就正正好插在那修女尸体的心脏上——就像是公主品尝了一口蛋糕,漫不经心地随手将叉子扎在了蛋糕上一样。 林夕谨慎而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女人心脏上露出来的半截刀柄。刀刃从血肉中抽出的感觉陌生而又可怕,散发出腥臭味的黑血源源不断地从心口涌出,证明这具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林夕忍着胃酸泛滥的恶心感,强逼着自己盯着那女人血肉模糊的脸颊。她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是哪里,但是她方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疼痛却是真实的,那么死亡,定然也是真实的。 如果唯有勇敢才能在这个地方活下来,那她又怎能继续软弱下去? 努力看,努力去适应,她没有时间停下来安抚自己造反的胃,也没有时间去流眼泪。 林夕不敢久留,拿了武器便朝着外头走,外面地方大虽然不利于躲藏,但是想要逃跑却比在屋内要容易得多,灵活性更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末日救赎(三) 防盗比例为50 “西里尔, 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 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 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 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 瞥了林夕一眼, 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 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 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 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 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 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 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 先确保她的安全,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 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 却不像是不耐, 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但是林夕分明看到,方才他微皱的眉宇,和略带倦色的眼眸。 林夕停下脚步,微微喘息,她脚边是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黝黑的皮肤以及明显西方化的五官可以推测出其种族与身份。林夕沿着外墙跑了许久,都未能寻找到出口。但是林夕除了发现了一块写着“世纪孤儿院”的残破牌匾以外,还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 ——这间“孤儿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应该说,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孤儿院c医院c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末日救赎(四)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就跟那个拿衣服过来的小男孩一样, 面前这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也是正常人类的样貌,容貌清秀, 衣着整洁, 在这个诡异的孤儿院里他简直像是一个异类。但是让林夕惊诧的是他的眼睛, 不是兽类一般暴戾疯狂的竖瞳, 也不是那沉默男孩死寂得连灯光都映照不进眼底的空洞——在其他地方或许只是寻常,但是在这里,林夕从未见过一双如此“正常”的眼睛。 他偏首望来的神情沉静冷漠, 但是那双眼里有光亮, 清晰地倒映着林夕的身影。 他看着林夕,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神情, 但是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攻击林夕的打算,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眼眸清澈得一眼见底。 林夕和男孩对视着, 这时, 背后传来的敲门声让林夕猛然绷紧了神经。 “……小白, 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 紧张地握紧了手/枪,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 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 顿时皱了皱眉, 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走开。”男孩站了起来,林夕发现他哪怕是生气的时候,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我说,走开!”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过了许久,林夕才听到茜茜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小白,祝你好梦。” 随即,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林夕能判断出对方是下楼了。对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报仇,让林夕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小孩子不懂事,而不懂事的他们也总是会比成年人更加执拗。三岁以下的孩子更是个彻彻底底的个人主义者,认定世界是围绕着自己旋转的。虽然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林夕是切切实实地松了口气。 面前的男孩虽然让她摸不清底细,但是林夕不知道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男孩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林夕瘫坐在地上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男孩的脚腕——白色的细绳系在他的脚上,在黑夜里发光。 “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唯有白色,才是救赎。” 日记本上的话语在林夕的脑海中清晰地回荡,她想起那个女恶魔脚腕上的红绳,想起沉默男孩手上的黑绳,以及面前这个男孩。有些事情变得明朗,有些事情却变得更加模糊晦暗,这个孤儿院到底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白衣服”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在这个沦为修罗场的地方,她又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林夕晃神的刹那,小男孩已经走了过来,抬起小手轻轻地放在林夕的额头上。 林夕激荡而起伏不定的情绪忽而平稳了下来,她看着小男孩好奇的双眼,似乎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林夕嘴唇微微颤抖,半晌,她才红着眼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谢谢你,你是叫小白吗?” “零。”出乎林夕的预料,小男孩似乎并不抗拒地开口和她交流,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圆,“我叫零。” “你好,零……我、我叫,林夕……”林夕哽咽得几乎无法言语,她哭得满脸是泪,忍着心脏传来的一抽一抽的疼痛,声音颤抖不稳地道,“我在你这里躲一下,好不好?” “好。”小男孩乖巧地应了,手却不离开林夕的额头,甚至还半点不嫌弃地伸出另一只手捂在了林夕脏兮兮的脸蛋上,“林夕。” 林夕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她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小男孩,声嘶力竭地痛哭了起来。 ——曹操/他娘的啊今晚真特么不是人过的! 林夕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熬得自己身心俱疲。极度脆弱和敏感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崩断了,以至于遇见一个正常人,哪怕这个正常人只是个孩子,都足以让她泣不成声了——就好像在满是魔鬼的地狱里遇见了同类,那就如同在沙漠里看见绿洲一样欢喜。 林夕用最后一分力气哭干了体内的水分,随即整个人恹恹地瘫软在地上,又痛又累,恨不得就这样睡过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小男孩居然很乖巧很安静地蜷缩在她的怀里,任由她抱着,毫无怨言,一声不吭。哪怕林夕浑身脏兮兮的,连带着弄脏了他洁白的衬衫,小男孩也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情绪,在林夕松手后,还有些不舍得往林夕怀里团了团。 “……零,对不起,能先起来一下吗?” “不要。” 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如方才对门外的人的态度一般,林夕忽而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的孩子似乎也是有些不正常的。 林夕怔怔地抬头朝前头看去,却正好看到了那形似病床的铁架床边上挂着的病例单。这种只有医院才会使用的铁架床简陋冰冷,一张印满黑体字的病例单悬挂在铁架上,离得很近,林夕正好能看见上面最大的黑体粗字。 【零,抑郁症,皮肤饥渴症,确诊,留院观察。】 林夕彻底愣住了,她在大学时有选修心理学,虽说并不是多专业的心理学医生,但是她对大部分心理疾病却是颇为感兴趣的。也正是因此,她也对心理疾病了解了不少。这所谓的抑郁症和皮肤饥渴症是什么病症,林夕心里清楚,因此才感到错愕。 抑郁症,是一种情绪持续低落的心理障碍,病患会长期处于负面情绪的影响之下,无法控制自己负面情绪的肆虐,从而产生悲观厌世亦或自卑惶恐的心态。但是这种病除非是遗传,否则孩童是极少会患上这种疾病的,因为他们思想简单,并不会有过重的负荷。 而皮肤饥渴症,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倘若病况没有严重到一定程度的话,那病患或多或少都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肌肤饥渴症多是因为孩童在幼年期成长之时没有得到看护者的亲近和照料,以至于长大后对肌肤接触产生渴望,以及自我人格缺失而产生的极度自卑与缺乏安全感。但是因为人类在孤独之时对安全感的索求是一种本能,是以这种心理疾病并不可怕。 虽然被称为“皮肤饥渴症”,但是这种病症本身也伴随着孤僻离群的残缺人格,并不是像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能接受任何人的亲昵与接触。与之相反,能让病患产生肌肤渴求的人反而少之又少,他们只对特定的人产生需求,如父母、爱/侣、子嗣等等。林夕无法理解,为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孩会对自己产生孩童面对看护者时才会产生的情感依赖。 林夕分析着男孩的病情,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恐惧的情绪在退去之后,她在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身上也获取了安全感。 林夕的情绪波动逐渐缓和平复了下来,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仰着脸好奇地看着她。 “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知道,是儿童精神病院。” “不是孤儿院吗?” “原本是孤儿院,后来变成了儿童精神病院。” “为什么呢?” “因为来了一群医生。” 零很乖巧,几乎是有问必答,哪怕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林夕也能从中寻到一些线索。 根据零的回答和日记本上记录的一切,林夕可以大概推测出这家孤儿院里发生的情况。这里原本是一家孤儿院,同时建立着教堂,孩子们每天除了跟着教养员一起做些手工拿出去卖以外,就是跟随教堂里的神父一起祈祷光明。直到有一天,一群医生或者说科研人员来到了这里,他们围起了铜墙铁壁,寻来了更多的孤儿,将他们当做了试验品,进行着某种试验。 很多孩子疯掉了,更多的孩子死了,于是“孤儿院”被荒废,有了“儿童精神病院”。 渐渐的,这家本就偏僻破败的孤儿院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儿童精神病院,越来越多的儿童被送进了这里。但是精神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只能用药物进行抑制,送孩子进来的家长们在带走孩子的同时需要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日后也必须长期购买医院的药物。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孩子在服用了药物之后的确有一定程度上的好转,是以不少家庭砸锅卖铁都会源源不断地为这群科研人员送来钱财。 科研人员在敛财的同时也在继续着自己的试验,并将所有试验品分为了三等人。系着红绳和黑绳的都是失败品,红绳代表“危险”,黑绳代表“清理”,而红绳的孩子会被拘着继续进行试验,黑绳的孩子则会以“自杀”或者“被领养”的形式被处理掉。 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于是他成了“未知”,被系上了代表天使翅膀的白色绳子。 原本继续这样下去,大概那些科研人员有朝一日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并将这处精神病院彻底荒废,带走所有的试验品安然离去,无人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约莫当真是神明看到了这份罪恶,他们终于自食了恶果。 那些代表着“危险”的试验品有一天失去了控制,在暴动之下毁掉了罪恶的一切。 而那为了防范试验品逃跑而特意铸建的铜墙铁皮,最终竟反过来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想到外面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林夕原本些微的怜悯也逐渐化作了淡淡的厌恶——所谓善恶有报,不过如此。 林夕将书本从零的手中抢过来往地上一砸,自己往地上一坐,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严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夕只觉得热血上涌,都快气疯了。她明明都规划得好好的了!为什么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孩子会临阵阴她一把? 零很乖巧地学着林夕的模样坐在了地面上,一点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模样,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林夕要走,不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7.【第一百六十七章】末日救赎(五) 防盗比例为50% 一个机械而又清亮的女声道:“虹膜扫描。” 林夕顿时僵住了。 然而不等她浑浊一片的大脑想出什么应对方案, 那显示屏便立时扫出一道红光,落在了零的眼睛上。 一片死寂的房间中,只能听到机器运作时“滴——滴——”的声响, 片刻后,那显示屏往回收缩,道:“扫描完毕, 请输入密码。” 显示屏下方突然弹出了两个光屏, 分为红绿两色的键盘,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和英文字母, 看得林夕有些头皮发麻。她一只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头问道:“零, 你知道密码是什么吗?” 虽然对于虹膜扫描居然认可了零这个试验品的身份有些意外, 但是林夕并不认为零知晓通往外界的密码。 “不知道。”零对于林夕的问话向来有问必答,也从不说谎。 “那你知道密码在哪?或者谁知道密码吗?” 这个问题让零思考了几秒, 又认真地回答道:“神父知道。” 林夕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面对外面那个长得好看的神经病,而且对方摆明了不想告诉他们出去的办法。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歌声那么温柔,为什么他不像茜茜的日记上写的那般善良而又慈悲呢? 噫! 林夕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霎时挺直了脊梁骨, 她突然想起了茜茜日记本上写的那首歌谣和那句话。 “神父说,唱着歌, 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想起了神父口中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 想到对方将此地拟作“地狱”, 那么那首歌里是否就藏着通往外界的秘密? 虹膜扫描认可了零的身份,是不是代表着这里所有的试验品都会被电脑程序所认同,唯一欠缺的一把通往外界的钥匙就是密码? 林夕急忙将零放下,从风衣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本沉甸甸的日记本。虽然这本书很碍事,逃跑的过程中也实在累赘,但是作为如今林夕唯一得到的可用的线索,她还是将它带在了身边。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这不禁让林夕感到有些庆幸。 林夕翻开写着歌谣的那一页,看着上面优雅华美的字体以及一个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心脏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林夕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正想细看,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看着她的零却突然出声道:“林夕,冷。” 林夕从狂喜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兴奋竟忽略了零。看着小孩拖着长长的风衣站在一边,安静乖巧地凝视着自己,林夕躁动不安的内心便再次恢复了平静。没有希望的时候她能冷静,如今拥有了希望便更加需要冷静,决不能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林夕将接下来的风衣往自己肩上一裹,朝着零伸出双手,道:“过来。” 零乖巧地靠在她怀里坐了下来,林夕用风衣将两人裹紧,将日记本放在零盘起的腿上,两人一起翻看着茜茜的日记。 零对茜茜的日记不感兴趣,但是林夕的怀抱很温暖,所以他面无表情地拉着林夕的手臂环在自己胸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日记。 林夕将人摁在自己的怀里,也不管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有多狼狈,便直接开始仔细浏览那首童谣的歌词。童谣分为三节,每一节都以“来和我一起玩耍吧”作为起始,除了最后一行歌词以外,每一行的字数也大体相似。但是除了童谣的第一节,之后的两节都有些莫名其妙,林夕也完全读不懂歌词的用意。唯一让林夕警觉的只有颜色,这里的密码分为红绿两色的光屏键盘,是不是这些颜色的词汇里就藏着密码? 而被圈起来的几个词也恰好就是代表颜色的词语,依照顺序下来分别是“红萝卜”、“绿葫芦”、“绿树”、“红花”、“蓝眼睛”、“红泪花”,颜色的定位有了,但是这些事物代表了什么英文字母或者数字,林夕却无法分辨出来。 而且,如果说颜色代表的便是键盘的位置,那“蓝眼睛”代表的又是什么? 林夕有些耐不住心中的烦躁,下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零看了她一眼,有样学样,拽起她的手指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被啃了一手口水的林夕顿时熄了火,她有些无语地捏着零的小脸蛋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焦虑的心情却已不再。 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答案,这个鬼地方又实在太冷,林夕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带着零退回到天桥的地方,想出密码之后再回来。但是这个诡异的电梯似乎是个可进不可出的地方,林夕在墙壁上拍拍打打了半天,也找不到金属重组之后的出口。 冷气让墙壁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气让寒冷如附骨之冝般黏连不去,林夕不停地给零搓手掌与脸蛋,企图留住几分温暖。 寒冷会让人昏昏欲睡,林夕蹭着零的脑袋,天花板上的一滴水恰好掉入她的衣领里,冻得她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忘了,神父的这首歌谣是写给这里的孩子们的呢?也就是说,神父笃定这里面隐藏的信息会被孩子们找出来?他努力将密码隐藏在歌谣里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那些科研人员发现异样。那么在平日里他定然会刻意地引导孩子们去寻找歌谣里的秘密。 林夕用快要冻僵的手掌轻轻拍醒了昏昏欲睡的零,她呵出一口白雾,瑟瑟地道:“零,神父平日里会带着你们做什么?” 零揉了揉眼睛,依旧靠在林夕的怀里,嫩生生的小脸蛋被冻得微微发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会跟大家一起唱歌,给大家讲故事,每天做祷告,教大家识字,还有嗯,画画。”说完,又小鸡啄米似的低下了头去。 “画画?”抓住了一线灵光,林夕赶忙道,“别睡,零。神父有教过你们画萝卜、葫芦、眼睛之类的吗?” “嗯,有。” “画给我看好不好?” 虽然很困很想睡觉,但是零还是很听话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林夕的怀抱,伸着一根手指在地上画画。 金属的地面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林夕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也能看出零的手划过之时的一道道水痕。零画的明显是小孩子才学的简笔画,手法绝对算不上高明,但是也正是因为简单,反而更加容易看出一些东西。 萝卜如果去掉胡萝卜缨子的话,就是一个很明显的“v”,葫芦一看就知道是个“8”。 话虽这么说,但是林夕并不敢确定自己的推测就是对的,毕竟关于神父的一切多是自己的脑补,并不能肯定事实就是如此。 林夕敲了敲脑袋,觉得十分困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时候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只会依照不能与直觉行事。 应当不是坏事吧。 看了零的简笔画之后,林夕勉强推测出密码,但是“蓝眼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林夕也实在猜不出来。 林夕决定先试着输入一下,总归尝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输入错误了重来便是,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谁都熬不住了。 林夕犹犹豫豫地站在光屏面前,正要抬起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利响,就如同某种尖锐的物事挠在金属上一样,让林夕不由得想起以前某些作死的熊娃子总是会趁着大家午休的时候去挠黑板,那种声音一旦入耳,便令人抓狂。 林夕猛然扭头望去,就见金属墙壁再次重组,露出她进来时的自动门。一身甜美裙装的小女孩站在门外,竖瞳里一片鲜红,杀意凛凛。 “坏人——!把茜茜的日记还回来!!!”女孩一开口便是竭嘶底里的尖叫,愤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就如同一只暴走的野兽一般朝着林夕扑了过来,“坏人!坏人——!你抢走了茜茜的日记!你还伤害了神父!不可饶恕啊——!” 林夕仿佛看见了一只长着血盆大口朝着她扑过来的怪兽,对方速度太快,淬不及防之下林夕直接被扑倒在地。 林夕下意识抬起来做防卫姿态的手臂和锁骨到肩膀的区域直接多了六道鲜血淋漓的爪痕。 林夕痛叫出声。 “砰——!” 就在茜茜那锋利的指甲即将抓碎林夕的胸腔之时,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起。 茜茜直接被子弹射中了太阳穴,被那股冲力直接打飞了出去,失去桎梏的林夕忍痛抬起头,便看到了拿着手枪的零。 那个安静而又乖巧的孩子双手握着枪,站立的姿态笔直而标准,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犹豫,用堪称果断的动作再次扣下了机板。 挣扎抽搐的女孩终于彻底躺倒在血泊里。 直到这时,林夕才猛然回过神来。她不管不顾地爬起身朝着零跑去,一把抱起持枪的男孩,朝着外头冲去。 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再次合上,林夕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却看见那女孩居然没有死,她挣扎着蠕动着朝着林夕的方向,拼命地伸出手,鲜血与眼泪糊在她天使般精致可爱的脸蛋上,显得可怖极了:“为为什么?小白——小白——你为什么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末日救赎(六)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 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道:“没发烧啊, 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她本来话就不多, 此时被人一阵抢白,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 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 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 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一点都不阳光, 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 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今天轮到宋雯做饭,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 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 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 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 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但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肢体、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神经、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 “神父犹豫不决几次手下留情应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带走的那个实验体,一方面他觉得不该剥夺零生存的权利,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悲剧。而这些明明都在掌控之下挣扎了多年都未能成功逃出生天的试验品为何会突然暴动反杀猎人一脸血,你自己心里难道真的没个逼数?”宋雯揶揄地道,“一路逃亡却将最大的BOSS带在身边,拼死拼活干翻了正派将大魔王救出牢狱的感觉如何啊?林夕?” 林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都不陪我玩过家家,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林夕手掌攥拳,死死抵着额头,压抑着心中一层一层漫涌上来的绝望。 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看着魔鬼的影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没完全褪去,也或许是在绝望之下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心态,林夕握紧了腿边的雨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并非完全走到了绝路。虽然不清楚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还能保有理智进行沟通的话,林夕还有一定的把握说服对方。即便那可怖的一面是这个小女孩亲手造成的,那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工具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孩童,总归是有一定优势的。 林夕身体向旁侧倾斜,然后她看到了一只藕节般细白的脚丫出现在转角,脚踝之处系着一条红绳。 林夕闭了闭眼,随即,猛然抬头。 那是一个,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栗色的发柔软微卷,如雪一般白净的肌肤,穿着可爱的洛丽塔小裙子,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如果换个场景,那大概是一个甜美可爱得让林夕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小天使。但是此情此地,亲眼目睹了那样恐怖的场景,纯白无瑕的天使在林夕的眼中比恶魔撒旦更为可怕,至少魔鬼不会一边唱着天真可爱的童谣一边将人开膛破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9.【第一百六十九章】末日救赎(七)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牵着零的手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屋子。 她被惊吓了一个晚上, 神经从麻木中缓和过来之后, 心理承受能力便不知道变强了多少。她敢说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哪怕明知道打不过,她也能冷静地糊她一枪或者操起椅子砸她一脸血。不是她突然不怕死了, 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小说时,有一句话被反复地提起——永远不要背对你的敌人,哪怕你明知必死无疑。 林夕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 要逃她也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转身的时间。以前不能背对敌人,以后更不能背对——因为她的背后, 还有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零,你记住,如果我们被攻击,而姐姐跑不动了, 你一定要继续跑, 不要回头, 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 伤口不重要, 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 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 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 三观正确不正确,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是林夕知道,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不解、安心、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in……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第一百七十章】末日救赎(八) 防盗比例为50%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着昏沉的痛楚, 下腹饱涨沉坠的感觉宛如某个不太友好的亲戚造访, 四肢的不适传递到大脑以至于神经在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信号。林夕瘫坐在地上很久,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头,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这里, 是哪里?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 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 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 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 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 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但是不管如何, 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 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 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 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样式有点像是医院,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卫生间,拧开有些生锈的门把,推开门时便是一声老朽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皱了皱眉,倒也没有抱怨什么。她先照了照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头散发宛如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这才慢吞吞地推开了第一间隔间的门。 “哦,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气音。 仿佛有人恶作剧一般用红色的油漆泼进了卫生间,墙壁,马桶,地板,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血水,墙壁上还有红色的血手印。马桶盖盖着,不知晓里头有什么东西,但是那红色的血迹,分明是从马桶的边缘里不断溢出来的。 ——这种情况,莫非是哪个妹纸来了大姨妈? ——不对,这种出血量,绝对是在厕所里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扉,走到洗手间的最后头,打开了另一间隔间的门。 总而言之,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酒精壮胆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觉得自己现在就很麻木,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有些反应迟钝。直到解决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几分心思,一边沉默地洗着手,一边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阴森恐怖的医院,满是血迹的卫生间,林夕第一反应是报警,但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她身上仍旧穿着毕业晚会时穿着的黑色风衣,翻折长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机、钱包、以及从不离身的挎包却不知被谁拿了去,此时两手空空,一脸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脸,总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却没有回头再去开门的勇气,她捂着额头靠着墙壁,思考到底有谁在整蛊自己——她性子内敛还有些较真,不是活泼好动亦或者温柔可亲的性格,在学校里人缘也一般,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说她呆板似块木头。如果真的集体开玩笑,应当轮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比起恶整她,闺蜜自然会更注重她宿醉后不适的身体。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记忆又没有断片,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医院里? 况且,他们学校附近哪里来的一家如此老旧的医院?甚至还用着将要停止生产的白炽灯,如今大城市里哪家哪户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脑子依旧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哪怕她是个无神论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一些恐怖片里的剧情。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个人问问情况,或者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间杂物间,在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了一个手电筒以及破旧的雨伞,勉强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将雨伞夹在腋下,充当防身的武器。随后摆弄着那快要寿终正寝的手电筒,一点点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手软脚软还使不上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不安却越发沉重,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气味甚至让她有种喉头一甜的错觉——大概是厕所里那刺目的红色给她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 林夕听见了声音。 除了头顶上灯泡发出的刺啦声以外,从远处的的确确是飘来了模糊的歌声,这代表着这个诡异的医院里的确有人在活动。 林夕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谈,先暗中观察一下,总不会有事的吧? 林夕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模糊的歌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娇娇地哼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曲。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曲调简单,音律重复,歌词也简单直白如同孩童的戏语,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谣,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应当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医院,林夕很难控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越是紧张,那些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恐怖故事与荒诞怪谈便一个又一个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林夕都怀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死眼下这个状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静。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条长廊,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可以窥见走廊另一头的影绰的门扉与栏杆。这般看来,下方大概是一个如同欧式宫殿一般的大广厅,而上方则是环绕式的长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间和居所。而那大广厅多数也是用来举办舞会或者演讲的地方。 只是—— 这种设计当真大丈夫吗?!谁家的医院会用这么诡异的设计啊!违和感都突破天际了好吗?!!! 林夕两眼无神双目失焦,恐惧的情绪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她背靠墙壁凑到了长廊的转角处,收起了手电筒,反手握住了雨伞。林夕想,或许是她的第一印象导致她对此地的判断失误,这里不像是一家医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价的白炽灯也有可能是富豪的个人爱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吧,呵呵。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嬉笑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林夕可以听见,唱歌的孩子就在楼下的大广厅里。 林夕趴伏在地上,仅以手肘的力量来匍匐前行。四周的灯光很暗,只要趴下来便不会被灯光照出影子。在那诡异的歌声中,林夕能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词响起,林夕终于鼓足勇气,接着栏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苍白而刺眼的灯光洒在女孩柔软的栗色长发上,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长长的阴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样。 还有染血的白布,还有寒光闪烁的尖刀,还有——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她手里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怀里。 “我们要好好爱他。” 那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被拉扯出体外只为塞进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断了。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第一百七十一章】末日救赎(九) 防盗比例为50%  或者说,那大概是一架高科技电梯。 因为太高科技了, 林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一架电梯。冲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房间四面空荡荡的, 没有桌子没有家具,唯有金属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不等林夕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背后的门就突然关上了。 林夕整个人都凹凸了。 然而不等她转身踹门,这个由银亮金属构成的房屋整个动了起来。原本细密如铁水浇筑的墙壁突然化作了一个个规整的方块,不断排列重组。这个画面惊得林夕不由得往后一退, 随即只见眼前灯光一闪,一面显示屏便从墙壁上伸出,停在了林夕的面前。 一个机械而又清亮的女声道:“虹膜扫描。” 林夕顿时僵住了。 然而不等她浑浊一片的大脑想出什么应对方案, 那显示屏便立时扫出一道红光,落在了零的眼睛上。 一片死寂的房间中, 只能听到机器运作时“滴——滴——”的声响, 片刻后,那显示屏往回收缩, 道:“扫描完毕, 请输入密码。” 显示屏下方突然弹出了两个光屏,分为红绿两色的键盘,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和英文字母, 看得林夕有些头皮发麻。她一只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半晌, 还是低头问道:“零, 你知道密码是什么吗?” 虽然对于虹膜扫描居然认可了零这个试验品的身份有些意外, 但是林夕并不认为零知晓通往外界的密码。 “不知道。”零对于林夕的问话向来有问必答, 也从不说谎。 “那你知道密码在哪?或者谁知道密码吗?” 这个问题让零思考了几秒,又认真地回答道:“神父知道。” 林夕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面对外面那个长得好看的神经病,而且对方摆明了不想告诉他们出去的办法。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歌声那么温柔,为什么他不像茜茜的日记上写的那般善良而又慈悲呢? 噫! 林夕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霎时挺直了脊梁骨,她突然想起了茜茜日记本上写的那首歌谣和那句话。 “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林夕想起了神父口中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想到对方将此地拟作“地狱”,那么那首歌里是否就藏着通往外界的秘密? 虹膜扫描认可了零的身份,是不是代表着这里所有的试验品都会被电脑程序所认同,唯一欠缺的一把通往外界的钥匙就是密码? 林夕急忙将零放下,从风衣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本沉甸甸的日记本。虽然这本书很碍事,逃跑的过程中也实在累赘,但是作为如今林夕唯一得到的可用的线索,她还是将它带在了身边。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这不禁让林夕感到有些庆幸。 林夕翻开写着歌谣的那一页,看着上面优雅华美的字体以及一个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心脏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林夕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正想细看,一直沉默不语安静看着她的零却突然出声道:“林夕,冷。” 林夕从狂喜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兴奋竟忽略了零。看着小孩拖着长长的风衣站在一边,安静乖巧地凝视着自己,林夕躁动不安的内心便再次恢复了平静。没有希望的时候她能冷静,如今拥有了希望便更加需要冷静,决不能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林夕将接下来的风衣往自己肩上一裹,朝着零伸出双手,道:“过来。” 零乖巧地靠在她怀里坐了下来,林夕用风衣将两人裹紧,将日记本放在零盘起的腿上,两人一起翻看着茜茜的日记。 零对茜茜的日记不感兴趣,但是林夕的怀抱很温暖,所以他面无表情地拉着林夕的手臂环在自己胸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日记。 林夕将人摁在自己的怀里,也不管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有多狼狈,便直接开始仔细浏览那首童谣的歌词。童谣分为三节,每一节都以“来和我一起玩耍吧”作为起始,除了最后一行歌词以外,每一行的字数也大体相似。但是除了童谣的第一节,之后的两节都有些莫名其妙,林夕也完全读不懂歌词的用意。唯一让林夕警觉的只有颜色,这里的密码分为红绿两色的光屏键盘,是不是这些颜色的词汇里就藏着密码? 而被圈起来的几个词也恰好就是代表颜色的词语,依照顺序下来分别是“红萝卜”、“绿葫芦”、“绿树”、“红花”、“蓝眼睛”、“红泪花”,颜色的定位有了,但是这些事物代表了什么英文字母或者数字,林夕却无法分辨出来。 而且,如果说颜色代表的便是键盘的位置,那“蓝眼睛”代表的又是什么? 林夕有些耐不住心中的烦躁,下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零看了她一眼,有样学样,拽起她的手指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被啃了一手口水的林夕顿时熄了火,她有些无语地捏着零的小脸蛋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焦虑的心情却已不再。 一时半刻也想不出答案,这个鬼地方又实在太冷,林夕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带着零退回到天桥的地方,想出密码之后再回来。但是这个诡异的电梯似乎是个可进不可出的地方,林夕在墙壁上拍拍打打了半天,也找不到金属重组之后的出口。 冷气让墙壁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气让寒冷如附骨之冝般黏连不去,林夕不停地给零搓手掌与脸蛋,企图留住几分温暖。 寒冷会让人昏昏欲睡,林夕蹭着零的脑袋,天花板上的一滴水恰好掉入她的衣领里,冻得她一个哆嗦,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忘了,神父的这首歌谣是写给这里的孩子们的呢?也就是说,神父笃定这里面隐藏的信息会被孩子们找出来?他努力将密码隐藏在歌谣里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那些科研人员发现异样。那么在平日里他定然会刻意地引导孩子们去寻找歌谣里的秘密。 林夕用快要冻僵的手掌轻轻拍醒了昏昏欲睡的零,她呵出一口白雾,瑟瑟地道:“零,神父平日里会带着你们做什么?” 零揉了揉眼睛,依旧靠在林夕的怀里,嫩生生的小脸蛋被冻得微微发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会跟大家一起唱歌,给大家讲故事,每天做祷告,教大家识字,还有嗯,画画。”说完,又小鸡啄米似的低下了头去。 “画画?”抓住了一线灵光,林夕赶忙道,“别睡,零。神父有教过你们画萝卜、葫芦、眼睛之类的吗?” “嗯,有。” “画给我看好不好?” 虽然很困很想睡觉,但是零还是很听话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林夕的怀抱,伸着一根手指在地上画画。 金属的地面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林夕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也能看出零的手划过之时的一道道水痕。零画的明显是小孩子才学的简笔画,手法绝对算不上高明,但是也正是因为简单,反而更加容易看出一些东西。 萝卜如果去掉胡萝卜缨子的话,就是一个很明显的“v”,葫芦一看就知道是个“8”。 话虽这么说,但是林夕并不敢确定自己的推测就是对的,毕竟关于神父的一切多是自己的脑补,并不能肯定事实就是如此。 林夕敲了敲脑袋,觉得十分困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时候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只会依照不能与直觉行事。 应当不是坏事吧。 看了零的简笔画之后,林夕勉强推测出密码,但是“蓝眼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林夕也实在猜不出来。 林夕决定先试着输入一下,总归尝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输入错误了重来便是,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谁都熬不住了。 林夕犹犹豫豫地站在光屏面前,正要抬起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利响,就如同某种尖锐的物事挠在金属上一样,让林夕不由得想起以前某些作死的熊娃子总是会趁着大家午休的时候去挠黑板,那种声音一旦入耳,便令人抓狂。 林夕猛然扭头望去,就见金属墙壁再次重组,露出她进来时的自动门。一身甜美裙装的小女孩站在门外,竖瞳里一片鲜红,杀意凛凛。 “坏人——!把茜茜的日记还回来!!!”女孩一开口便是竭嘶底里的尖叫,愤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就如同一只暴走的野兽一般朝着林夕扑了过来,“坏人!坏人——!你抢走了茜茜的日记!你还伤害了神父!不可饶恕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末日救赎(十)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将书本从零的手中抢过来往地上一砸, 自己往地上一坐, 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严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夕只觉得热血上涌, 都快气疯了。她明明都规划得好好的了!为什么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孩子会临阵阴她一把? 零很乖巧地学着林夕的模样坐在了地面上, 一点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模样,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林夕要走,不给。” 林夕:“为什么不给?” “因为”向来直言直语的零歪头想了想,才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前,很多,走了,就回不来了。” 林夕处于愤怒中的大脑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满腔怒火都被浇熄了。她忘了,这个精神病院原本是一座孤儿院, 零定然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在最初, 他是“无用的废物”, 所以被丢在一旁不管不问,而那些被挑选出去离开零身边的孩子, 自然也就死在了试验里。而到了后来, 零成了“珍贵的试验品”, 有了零, 那些残次的“试验品”自然不会被重视, 下场自然也悲凉。 正如零所说的那般, 那些走了的人, 都回不来了。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或者说,自我主义的逻辑思维还未改变,对于零来说,不是自己特殊,而是离开了他的人都回不来了。 他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将之认定为安全之地,为了林夕他杀死了茜茜,如今为了林夕,他要将她关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让她出去。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愤怒还是为此感到悲哀,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到了这种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责怪这个孩子。但是心软的代价显然是惨痛的,如果她孤身一人只用对自己负责,那她自然有面对一切的勇气,但是如今肩上多了一条人命,她又如何能轻率地赌命? 她输不起。 林夕的烦躁和犹豫,很快便被现实敲成了满地破碎的玻璃。 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倒计时,林夕心中阵阵发凉,她不敢肯定倒计时结束之时会发生什么,或许她会连赌一次的机会都丢掉。林夕有些慌乱颤抖的跑到光屏前,咬牙开始输入密码,不管如何,赌一把,总比死得不明不白来得好啊! 林夕虽然紧张忐忑,但是输入密码之时却很仔细。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零,浑身紧绷到近乎僵硬。 拜托了,她也就罢了,但是身边的孩子都已经是这样惨淡的人生了,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光明都不肯给他? 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字符跳上屏幕,林夕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次。直到倒计时即将告罄,她才猛一狠心拍下了确认键。 “滴——”的一声长响,倒计时停止在“00:00:06”之上。 林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倒计时的停止也一同暂停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时间、思绪、呼吸、心跳,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等到她因为窒息而导致胸腔闷痛之时,她才回过神来,感觉到电梯在缓缓上升,林夕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他们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饶是林夕性格较为内敛,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她兴奋得不能自已,一把抱起面无表情的男孩,使劲蹭着他的脸蛋。 “我能带你去看绿树红花,还能带着你去很多很多地方,带你去吃很多美食,让你好好长大,还有”林夕激动得语无伦次,人只有在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之下才有闲情逸致去思考那些更遥远的精神追求。但是林夕的头脑发热也不过是一会儿,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行不行,不能高兴得太早,没有安定下来就不能算结束,冷静,一定要冷静。” 林夕如同一个焦虑症患者一般不停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手指上的干皮,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 林夕一低头,就看到怀里男孩白净的脸上沾了两道灰痕,白色的衬衫也脏得不成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想到自己一路被追杀,各种跌打滚爬,还抹了自己一身煤灰,蹭了满身血水,脏成这个样子还往人家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身上蹭,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就算没有镜子,林夕也知道自己现在丑得不行,这么一个疯婆子的形象,也亏得零居然对她的搂搂抱抱毫不在意。 林夕抹了一把心酸的泪水,默默地扭过了脸。 今晚之前她还是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啊!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一流美女,但是也是眉眼清秀俊俏的青春少女,绝对没有被人嫌弃长相的可能性。一直以来将自己活成了单身狗都是自己愿意而不是逼不得已,到底是如何破罐破摔自暴自弃,她才能将自己狗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惊喜与心塞的情绪两相交织,林夕很快就默默地叹了口气,决定让破碎了一地的下限随风而去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来时,林夕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她上前几步,挡在零的面前,看着另一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外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心生不安,远处有非常黯淡的光亮,让林夕不由得想起自己夜晚走回宿舍时那街头巷角被拉长的灯光。这个莫名冒出来的想法让林夕心头一跳,她牵着零的手,大着胆子迈出一步,每跨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探索一下面前的方寸之地,方才继续前行。 直到走到了被灯光照得到的地带,林夕才稍稍放下了戒心往前走去,他们穿过了一道门,又看见了一架长长的铁桥。不同的是这次,桥的对面是一扇大开的门,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能看见那是向上延伸的阶梯。他们当时候为了避开神父以及寻找资料和出口,特意往基地的下方走了好几层,但是从电梯的升降时间以及高度来看,他们距离地面应当是不远了。 想到这里,林夕的心脏便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地面上会有什么?林夕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林夕也不清楚。 但是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林夕抱着零,踏上了铁桥。但是事实总归是不尽如人意的,当林夕以为铁桥下方就是他们上来的那一层层地下基地时,她就被彻底震住了。 堆积如山的尸体,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林夕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抱着零,捂住他的眼睛,心里却是压抑不住一层一层翻上来的恶心。谁能想到?这铁桥的下方竟是一个不小的埋尸坑,倾倒的全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的尸体。大多尸体都残缺不齐,被压在下方的甚至都已经化为了裹着布片的白骨。 “看着这些孩子,你觉得恶心吗?” 清朗温柔的声线传进耳朵,却如同恶魔的呢喃,林夕猛然扭头,就看到那身穿深红色祭服的神父站在她过来的路上,依旧笑靥温柔。 他不看林夕,只是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孩童的尸体,唇角带笑,目光如水,伤怀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我隔一段时间总要来这里看看这些孩子的,很多人来到这里,看了一眼,不是畏惧就是恶心,大体也逃不过这些负面情绪。但是我真难过啊。” 他叹息,那双跃动着生命极致美丽的红眸沁出了一滴泪水,划过他的脸颊,恍惚间竟让林夕觉得那是血。 “这里曾经就如同神的天国一般,孩子们天真而又善良,就像天使一样。”不管林夕是否有心情听他念叨,他只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带着他们唱圣歌、祈祷,与他们一起迎接每一天初生的太阳。他们都是很好很乖巧的孩子,不幸总是让他们很懂事,都是值得被人爱着的天使。” 他神情染上悲色,又是那副恬淡而又悲悯的样子:“都已经让他们尝过被至亲抛弃的痛楚了,为什么还是连最后的温柔都不给他们呢?” 林夕心中发紧,她死死地抱着零,咬牙道:“童谣里隐藏的密码,是你告诉孩子们的?” 神父的目光转向了林夕,神情温柔,微微带笑:“你看出来了?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忍了很久,告诉他们我能以义让孩子们听话,才让罪人们放松了警惕。我录入了所有孩子们的虹膜数据,修改了一条出入的密码,将它藏进了歌谣,告诉了孩子们,但是” ——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如他所愿地逃出去。 林夕心头发冷,她看着如精灵般俊美的少年,微讽道:“虔诚的殉道者,也会渎神吗?” 神父垂眸,道:“我信仰神明,一直如此,直到我的孩子们痛到流泪哭喊,还在叫喊着期望得到神的庇佑,我的信仰就碎了。” 林夕后退了一步,重心后移,这是一个很适合转身逃跑的姿势:“那如今我们要离开,你又为什么要阻止?” “你不能出去,孩子。”神父又用那种伤怀而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连话语都显得那样温柔,“落入地狱便不再纯白,进了这里就应该死在这里,不应该去污浊外面的天堂。” 神父这种前后矛盾的神逻辑并不是林夕能理解的,她愤怒地道:“你将孩子们看得比信仰重要,那你为何还阻止我带他出去?!” “我说了,落入地狱便不再纯白。”神父耐心地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语,如同教养不知事的孩童一般认真,“你也看到他们如今的模样了,我不能让他们出去伤害他人,哪怕我爱着他们。请你原谅,孩子,死亡或沉眠此地,都是解脱而非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3.【第一百七十三章】末日救赎(十一)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觉得, 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西里尔不仅没反对,甚至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说:“你想做,我就帮你。” 林夕搞不懂这个古怪青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确需要西里尔的帮助,于是便开口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医院的问题。而西里尔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却一五一十地将她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她,也不多问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这些理应清楚的常识, 这让林夕觉得有些安心。 正如林夕猜测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背景观大概是星际未来,他们所谓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 而是专门培育星际人才的高等学府。星际人才招收学员只看能力和天赋, 从来不在乎学生的身世, 所以里面的学生也是高低贵贱皆有,堪称一锅大乱炖。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各族血统混合,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 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 甚至还是邻居,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而她口中的“体检”、“实验”等字句,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他偏首望来的神情沉静冷漠,但是那双眼里有光亮,清晰地倒映着林夕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末日救赎(十二)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好像也不算,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 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 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 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 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 哪怕被温妮坑惨了, 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 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 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 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 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 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那深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的将沾染了药剂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着嘴,近乎惊恐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深蓝色火焰,那骤然上升的温度让林夕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林夕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见了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开来不绝于耳的声响,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那蓝色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的药剂,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霎时凉熄。 中文里有个词语,叫做“炉火纯青”。 火焰的温度不同,火焰呈现出来的颜色也多有不同,从红黄转变为紫红,又从紫红转变为白色。 而深蓝,恰好是燃烧温度最高阶段所呈现出来的颜色。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5.【第一百七十五章】末日救赎(十三) 防盗比例为50%  虽然她想不起来自己原本的名字和身份了, 但是常识和认知都是不会骗人的, 眼下的境况明显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逻辑范围, 简直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虽然满肚子的槽点想吐, 但是林夕也不敢轻举妄动让人发现这个壳子里面换了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温妮欲哭无泪却不敢挣扎地被人带走, 林夕才默默无语地将视线移向了西里尔。不管这么说,这一位好歹也是本地土著, 总要比自己靠谱一些吧? 温妮被人带走,林夕虽然跟她没有多少感情, 但是心里也隐约觉得有些焦虑。反观作为温妮爱慕者的西里尔,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直男巅峰的面瘫脸, 既没有冲上去演绎一段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 也没有如咆哮马一般拦着那群白大褂来个同生共死,甚至连阻拦一下都没有, 那副冷眼旁观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凉薄得很。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 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 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 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 瞥了林夕一眼, 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先确保她的安全,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末日救赎(十四) 防盗比例为50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 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 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 她害怕, 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 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 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 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 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 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 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都不陪我玩过家家, 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林夕手掌攥拳, 死死抵着额头, 压抑着心中一层一层漫涌上来的绝望。 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 看着魔鬼的影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没完全褪去, 也或许是在绝望之下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心态, 林夕握紧了腿边的雨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并非完全走到了绝路。虽然不清楚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还能保有理智进行沟通的话,林夕还有一定的把握说服对方。即便那可怖的一面是这个小女孩亲手造成的,那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工具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孩童,总归是有一定优势的。 林夕身体向旁侧倾斜,然后她看到了一只藕节般细白的脚丫出现在转角,脚踝之处系着一条红绳。 林夕闭了闭眼,随即,猛然抬头。 那是一个,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栗色的发柔软微卷,如雪一般白净的肌肤,穿着可爱的洛丽塔小裙子,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如果换个场景,那大概是一个甜美可爱得让林夕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小天使。但是此情此地,亲眼目睹了那样恐怖的场景,纯白无瑕的天使在林夕的眼中比恶魔撒旦更为可怕,至少魔鬼不会一边唱着天真可爱的童谣一边将人开膛破肚。 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女孩也不是天使——天使不会长着尖锐的指甲,更不会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竖瞳。 林夕看见她碧色的竖瞳里倒映出自己僵硬的脸庞,女孩凝视着她,嘴角缓缓裂开一个笑。那是一个十分用力的笑,以至于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让孩童可爱的脸颊变得扭曲狰狞。她看上去就像是魔鬼,或者说,本就如此。 “是只小老鼠。”兽类的眼眸里是失常的疯狂和扭曲,那是一双坏掉的眼睛,看到的人应当都会这么想。 早已有所准备的林夕双手握紧了雨伞,在女孩扑过来的瞬间朝着她狠狠地劈了过去。雨伞阻拦了女孩尖锐的指甲,自己却也应声而碎。林夕毫不犹豫地一脚揣上了女孩的小腹,将重心不稳地小女孩踹在了地上。随即在对方凶狠望过来的瞬间,拿起了手电。 猛然凑到眼前的炽目白光让女孩惨叫出声,她的眼睛大抵比常人还要敏锐,与之相对的,受到强光的伤害也就更深。林夕拿着手电筒,迅速转身而逃。不是她不想乘胜追击,而是她实在没把握能打得过这个扭曲畸形的女孩。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那雨伞的手柄都掰不断,但是那个女孩一爪子就把雨伞撕得粉碎。如此凶残,只怕手撕鬼子也不再是梦,她还是不要横生是非为好。 林夕在女孩的尖叫中夺路狂逃,她顺着楼梯跑到楼下,因为过于慌张的缘故甚至一脚踩空摔下了楼,狠狠地砸在了冷硬的地板上。但是她顾不得眩晕的头脑以及身体的疼痛,只是迅速地爬起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她甚至没有心情去看一眼那躺在白布上的女人,更没有心情去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液,她只想逃离这个地狱,离魔鬼越远越好。 她可没有忘记女孩的话语,这个诡异的地方里除了爱玩过家家的魔鬼以外,还有“他们”的存在。 林夕以为,打开那扇门,她就能离开地狱。 但是当那扇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她才发现,不是这栋房子,而是这个世界,都是炼狱。 林夕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幕,远处高高竖起足有五六层楼高的铁墙挡住了除了天空以外所有的景象。而这片被铁墙围起的牢笼里,昏黄的白炽光照着一具一具残破的尸体,照着泼满鲜血的墙壁,照着如同噩梦一般的地狱,哪怕是光明,也惨白得无情。 林夕吐了。 宿醉之后的身体本就不适,她吐得昏天黑地,吐空了胃袋,呕出了酸水,眼泪如洪,模糊了眼睛。 她几乎想就这么晕厥过去,然后醒来还是在学校的宿舍里,那个狭小简陋曾经被她嫌弃过无数次的房间,如今想来却比天堂还要温暖还要美丽。林夕撕心裂肺地哭了,胃袋翻江倒海干呕不止,只能死死地扒住墙壁,避免自己彻底瘫倒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然而比起这些,更让人绝望的是背后传来的孩童尖锐嚎哭的声音:“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去死——!” 林夕猛然扭头,便看见那栗色头发的恶魔正踉踉跄跄地朝她扑了过来。女孩紧闭的双眼汩汩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她似是痛极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着,尖叫着,攻击毫无章法,就连扑过来的方向,也有了些许的偏移。 绝望c恐惧c崩溃等等的负面情绪塞满了林夕的心,与此同时从中横生而起的愤怒让林夕下意识地选择了反抗。她躲过小女孩偏移方向的爪子,无比凶狠地一脚踹上了女孩的背脊。身体本就因为向前倾斜而失去平衡的女孩被这一脚直接踹下了台阶,惨叫着翻滚着摔了出去,脑袋狠狠地撞上了阶梯的边角,发出“空”地一声闷响,留下一块血印,痛得一时间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夕没有再逃,她只是死死地握着那砖头一般冷硬的手电筒,几步跑下台阶,抡起手电筒便砸在了女孩的后脑勺上。 “砰——砰——砰——!” 林夕跪在地上,疯了一般地猛砸女孩的头颅,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所有的惶恐和害怕。 直到那个恶魔彻底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林夕才颤抖着停下了动作。她双目失焦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小女孩,涣散的目光落到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手电筒上,才仿佛回过神来自己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举止一般,猛地甩开变形的手电筒,环抱着膝盖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泣一边干呕,胸腔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反复嘶哑地发出“啊——”这样无意义的气音。 她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刚刚大学毕业,即将开始崭新的人生。她从未见过尸体,没杀过一只鸡,这短短十五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超出她的心理极限了。情绪的崩溃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发泄口,让她做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但是即便理智悬于一线,林夕却还是将哭声压抑在咽喉,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四下寂静,林夕哭累了,让因为惊怒交加而急剧跳动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些许,随即翻涌而起的便是竭嘶底里的愤怒! ——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将她丢来这种鬼地方的?!!!我太阳他祖宗!!! 某种程度上也是有些画风清奇的林夕挣扎着爬了起来,惊吓过度之后她的心脏有些麻木,竟也不觉得眼前这地狱一般的景象恐怖了。林夕稳定心神,待得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她才猛然转身朝着屋内跑去——她没记错的话,小女孩的那柄刀应该还留在屋内。 那柄刀果然还在,就正正好插在那修女尸体的心脏上——就像是公主品尝了一口蛋糕,漫不经心地随手将叉子扎在了蛋糕上一样。 林夕谨慎而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女人心脏上露出来的半截刀柄。刀刃从血肉中抽出的感觉陌生而又可怕,散发出腥臭味的黑血源源不断地从心口涌出,证明这具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林夕忍着胃酸泛滥的恶心感,强逼着自己盯着那女人血肉模糊的脸颊。她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是哪里,但是她方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疼痛却是真实的,那么死亡,定然也是真实的。 如果唯有勇敢才能在这个地方活下来,那她又怎能继续软弱下去? 努力看,努力去适应,她没有时间停下来安抚自己造反的胃,也没有时间去流眼泪。 林夕不敢久留,拿了武器便朝着外头走,外面地方大虽然不利于躲藏,但是想要逃跑却比在屋内要容易得多,灵活性更高。 林夕面对着满地尸体站在阶梯之上,用手臂抹了一把脸上黏在一起的鲜血与泪水,心中无比的萧瑟。 这到底算什么啊? 开局一把刀,一刀九十九? 林夕走了一小段路,发现眼前的长廊有点像现代酒店或公寓的布局,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扇扇门扉,像是卧房。偶有几扇门开着,里头就是一张床,一张桌椅,一个柜子,便再无其他。几个房间都是如此,规整得好似学生的宿舍,但是如果说是孤儿院,也不太像,哪家孤儿院会如此阔绰地给每个孩子单独划一个房间?林夕在门外看了半晌,觉得那布置更像是病房。 隔离病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第一百七十七章】末日救赎(十五) 防盗比例为50  明明跟你说了死一个好过死一双了!你嘴上跟我说你记住了!合着全部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夕将书本从零的手中抢过来往地上一砸, 自己往地上一坐, 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姿态,严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夕只觉得热血上涌, 都快气疯了。她明明都规划得好好的了!为什么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孩子会临阵阴她一把? 零很乖巧地学着林夕的模样坐在了地面上, 一点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模样,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林夕要走,不给。” 林夕:“为什么不给?” “因为”向来直言直语的零歪头想了想, 才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以前,很多,走了,就回不来了。” 林夕处于愤怒中的大脑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满腔怒火都被浇熄了。她忘了,这个精神病院原本是一座孤儿院,零定然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在最初,他是“无用的废物”, 所以被丢在一旁不管不问,而那些被挑选出去离开零身边的孩子,自然也就死在了试验里。而到了后来, 零成了“珍贵的试验品”, 有了零,那些残次的“试验品”自然不会被重视, 下场自然也悲凉。 正如零所说的那般, 那些走了的人, 都回不来了。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或者说,自我主义的逻辑思维还未改变,对于零来说,不是自己特殊,而是离开了他的人都回不来了。 他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将之认定为安全之地,为了林夕他杀死了茜茜,如今为了林夕,他要将她关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让她出去。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愤怒还是为此感到悲哀,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到了这种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责怪这个孩子。但是心软的代价显然是惨痛的,如果她孤身一人只用对自己负责,那她自然有面对一切的勇气,但是如今肩上多了一条人命,她又如何能轻率地赌命? 她输不起。 林夕的烦躁和犹豫,很快便被现实敲成了满地破碎的玻璃。 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倒计时,林夕心中阵阵发凉,她不敢肯定倒计时结束之时会发生什么,或许她会连赌一次的机会都丢掉。林夕有些慌乱颤抖的跑到光屏前,咬牙开始输入密码,不管如何,赌一把,总比死得不明不白来得好啊! 林夕虽然紧张忐忑,但是输入密码之时却很仔细。她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零,浑身紧绷到近乎僵硬。 拜托了,她也就罢了,但是身边的孩子都已经是这样惨淡的人生了,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光明都不肯给他? 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字符跳上屏幕,林夕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次。直到倒计时即将告罄,她才猛一狠心拍下了确认键。 “滴——”的一声长响,倒计时停止在“00:00:06”之上。 林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倒计时的停止也一同暂停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时间c思绪c呼吸c心跳,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等到她因为窒息而导致胸腔闷痛之时,她才回过神来,感觉到电梯在缓缓上升,林夕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他们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饶是林夕性格较为内敛,此时也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她兴奋得不能自已,一把抱起面无表情的男孩,使劲蹭着他的脸蛋。 “我能带你去看绿树红花,还能带着你去很多很多地方,带你去吃很多美食,让你好好长大,还有”林夕激动得语无伦次,人只有在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之下才有闲情逸致去思考那些更遥远的精神追求。但是林夕的头脑发热也不过是一会儿,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行不行,不能高兴得太早,没有安定下来就不能算结束,冷静,一定要冷静。” 林夕如同一个焦虑症患者一般不停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手指上的干皮,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 林夕一低头,就看到怀里男孩白净的脸上沾了两道灰痕,白色的衬衫也脏得不成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想到自己一路被追杀,各种跌打滚爬,还抹了自己一身煤灰,蹭了满身血水,脏成这个样子还往人家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身上蹭,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就算没有镜子,林夕也知道自己现在丑得不行,这么一个疯婆子的形象,也亏得零居然对她的搂搂抱抱毫不在意。 林夕抹了一把心酸的泪水,默默地扭过了脸。 今晚之前她还是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啊!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一流美女,但是也是眉眼清秀俊俏的青春少女,绝对没有被人嫌弃长相的可能性。一直以来将自己活成了单身狗都是自己愿意而不是逼不得已,到底是如何破罐破摔自暴自弃,她才能将自己狗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惊喜与心塞的情绪两相交织,林夕很快就默默地叹了口气,决定让破碎了一地的下限随风而去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来时,林夕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她上前几步,挡在零的面前,看着另一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外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心生不安,远处有非常黯淡的光亮,让林夕不由得想起自己夜晚走回宿舍时那街头巷角被拉长的灯光。这个莫名冒出来的想法让林夕心头一跳,她牵着零的手,大着胆子迈出一步,每跨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探索一下面前的方寸之地,方才继续前行。 直到走到了被灯光照得到的地带,林夕才稍稍放下了戒心往前走去,他们穿过了一道门,又看见了一架长长的铁桥。不同的是这次,桥的对面是一扇大开的门,借着黯淡的灯光,林夕能看见那是向上延伸的阶梯。他们当时候为了避开神父以及寻找资料和出口,特意往基地的下方走了好几层,但是从电梯的升降时间以及高度来看,他们距离地面应当是不远了。 想到这里,林夕的心脏便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地面上会有什么?林夕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林夕也不清楚。 但是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林夕抱着零,踏上了铁桥。但是事实总归是不尽如人意的,当林夕以为铁桥下方就是他们上来的那一层层地下基地时,她就被彻底震住了。 堆积如山的尸体,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林夕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抱着零,捂住他的眼睛,心里却是压抑不住一层一层翻上来的恶心。谁能想到?这铁桥的下方竟是一个不小的埋尸坑,倾倒的全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的尸体。大多尸体都残缺不齐,被压在下方的甚至都已经化为了裹着布片的白骨。 “看着这些孩子,你觉得恶心吗?” 清朗温柔的声线传进耳朵,却如同恶魔的呢喃,林夕猛然扭头,就看到那身穿深红色祭服的神父站在她过来的路上,依旧笑靥温柔。 他不看林夕,只是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孩童的尸体,唇角带笑,目光如水,伤怀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我隔一段时间总要来这里看看这些孩子的,很多人来到这里,看了一眼,不是畏惧就是恶心,大体也逃不过这些负面情绪。但是我真难过啊。” 他叹息,那双跃动着生命极致美丽的红眸沁出了一滴泪水,划过他的脸颊,恍惚间竟让林夕觉得那是血。 “这里曾经就如同神的天国一般,孩子们天真而又善良,就像天使一样。”不管林夕是否有心情听他念叨,他只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带着他们唱圣歌c祈祷,与他们一起迎接每一天初生的太阳。他们都是很好很乖巧的孩子,不幸总是让他们很懂事,都是值得被人爱着的天使。” 他神情染上悲色,又是那副恬淡而又悲悯的样子:“都已经让他们尝过被至亲抛弃的痛楚了,为什么还是连最后的温柔都不给他们呢?” 林夕心中发紧,她死死地抱着零,咬牙道:“童谣里隐藏的密码,是你告诉孩子们的?” 神父的目光转向了林夕,神情温柔,微微带笑:“你看出来了?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忍了很久,告诉他们我能以□□义让孩子们听话,才让罪人们放松了警惕。我录入了所有孩子们的虹膜数据,修改了一条出入的密码,将它藏进了歌谣,告诉了孩子们,但是” ——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如他所愿地逃出去。 林夕心头发冷,她看着如精灵般俊美的少年,微讽道:“虔诚的殉道者,也会渎神吗?” 神父垂眸,道:“我信仰神明,一直如此,直到我的孩子们痛到流泪哭喊,还在叫喊着期望得到神的庇佑,我的信仰就碎了。” 林夕后退了一步,重心后移,这是一个很适合转身逃跑的姿势:“那如今我们要离开,你又为什么要阻止?” “你不能出去,孩子。”神父又用那种伤怀而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连话语都显得那样温柔,“落入地狱便不再纯白,进了这里就应该死在这里,不应该去污浊外面的天堂。” 神父这种前后矛盾的神逻辑并不是林夕能理解的,她愤怒地道:“你将孩子们看得比信仰重要,那你为何还阻止我带他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末日救赎(十六)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捂着嘴巴浑身僵硬地趴在那里许久, 理智才逐渐回笼。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汗水几乎湿透了颈项。 她有些神智混乱地想道——如果这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 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 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 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 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心态却已经有些崩溃了。 到底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感, 林夕挪动着颤抖绵软的手臂,硬生生将自己拖到了支撑天花板的柱子后方。 林夕有些绝望地想,不管是谁都好, 请救救她吧。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期待援手, 甚至连祈祷一瞬的侥幸, 也不曾得到神明的回应。 脚步声停了。 “你们还不睡吗?”女孩稚嫩的嗓音问得有些天真, “都不陪我玩过家家, 难道自己躲着玩吗?” 林夕手掌攥拳, 死死抵着额头, 压抑着心中一层一层漫涌上来的绝望。 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看着魔鬼的影子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没完全褪去,也或许是在绝望之下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心态,林夕握紧了腿边的雨伞,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坐直了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并非完全走到了绝路。虽然不清楚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对方还能保有理智进行沟通的话,林夕还有一定的把握说服对方。即便那可怖的一面是这个小女孩亲手造成的,那也有可能是借助了工具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孩童,总归是有一定优势的。 林夕身体向旁侧倾斜,然后她看到了一只藕节般细白的脚丫出现在转角,脚踝之处系着一条红绳。 林夕闭了闭眼,随即,猛然抬头。 那是一个,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栗色的发柔软微卷,如雪一般白净的肌肤,穿着可爱的洛丽塔小裙子,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如果换个场景,那大概是一个甜美可爱得让林夕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小天使。但是此情此地,亲眼目睹了那样恐怖的场景,纯白无瑕的天使在林夕的眼中比恶魔撒旦更为可怕,至少魔鬼不会一边唱着天真可爱的童谣一边将人开膛破肚。 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女孩也不是天使——天使不会长着尖锐的指甲,更不会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竖瞳。 林夕看见她碧色的竖瞳里倒映出自己僵硬的脸庞,女孩凝视着她,嘴角缓缓裂开一个笑。那是一个十分用力的笑,以至于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让孩童可爱的脸颊变得扭曲狰狞。她看上去就像是魔鬼,或者说,本就如此。 “是只小老鼠。”兽类的眼眸里是失常的疯狂和扭曲,那是一双坏掉的眼睛,看到的人应当都会这么想。 早已有所准备的林夕双手握紧了雨伞,在女孩扑过来的瞬间朝着她狠狠地劈了过去。雨伞阻拦了女孩尖锐的指甲,自己却也应声而碎。林夕毫不犹豫地一脚揣上了女孩的小腹,将重心不稳地小女孩踹在了地上。随即在对方凶狠望过来的瞬间,拿起了手电。 猛然凑到眼前的炽目白光让女孩惨叫出声,她的眼睛大抵比常人还要敏锐,与之相对的,受到强光的伤害也就更深。林夕拿着手电筒,迅速转身而逃。不是她不想乘胜追击,而是她实在没把握能打得过这个扭曲畸形的女孩。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那雨伞的手柄都掰不断,但是那个女孩一爪子就把雨伞撕得粉碎。如此凶残,只怕手撕鬼子也不再是梦,她还是不要横生是非为好。 林夕在女孩的尖叫中夺路狂逃,她顺着楼梯跑到楼下,因为过于慌张的缘故甚至一脚踩空摔下了楼,狠狠地砸在了冷硬的地板上。但是她顾不得眩晕的头脑以及身体的疼痛,只是迅速地爬起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她甚至没有心情去看一眼那躺在白布上的女人,更没有心情去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液,她只想逃离这个地狱,离魔鬼越远越好。 她可没有忘记女孩的话语,这个诡异的地方里除了爱玩过家家的魔鬼以外,还有“他们”的存在。 林夕以为,打开那扇门,她就能离开地狱。 但是当那扇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她才发现,不是这栋房子,而是这个世界,都是炼狱。 林夕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幕,远处高高竖起足有五六层楼高的铁墙挡住了除了天空以外所有的景象。而这片被铁墙围起的牢笼里,昏黄的白炽光照着一具一具残破的尸体,照着泼满鲜血的墙壁,照着如同噩梦一般的地狱,哪怕是光明,也惨白得无情。 林夕吐了。 宿醉之后的身体本就不适,她吐得昏天黑地,吐空了胃袋,呕出了酸水,眼泪如洪,模糊了眼睛。 她几乎想就这么晕厥过去,然后醒来还是在学校的宿舍里,那个狭小简陋曾经被她嫌弃过无数次的房间,如今想来却比天堂还要温暖还要美丽。林夕撕心裂肺地哭了,胃袋翻江倒海干呕不止,只能死死地扒住墙壁,避免自己彻底瘫倒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然而比起这些,更让人绝望的是背后传来的孩童尖锐嚎哭的声音:“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去死——!” 林夕猛然扭头,便看见那栗色头发的恶魔正踉踉跄跄地朝她扑了过来。女孩紧闭的双眼汩汩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她似是痛极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着,尖叫着,攻击毫无章法,就连扑过来的方向,也有了些许的偏移。 绝望c恐惧c崩溃等等的负面情绪塞满了林夕的心,与此同时从中横生而起的愤怒让林夕下意识地选择了反抗。她躲过小女孩偏移方向的爪子,无比凶狠地一脚踹上了女孩的背脊。身体本就因为向前倾斜而失去平衡的女孩被这一脚直接踹下了台阶,惨叫着翻滚着摔了出去,脑袋狠狠地撞上了阶梯的边角,发出“空”地一声闷响,留下一块血印,痛得一时间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夕没有再逃,她只是死死地握着那砖头一般冷硬的手电筒,几步跑下台阶,抡起手电筒便砸在了女孩的后脑勺上。 “砰——砰——砰——!” 林夕跪在地上,疯了一般地猛砸女孩的头颅,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所有的惶恐和害怕。 直到那个恶魔彻底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林夕才颤抖着停下了动作。她双目失焦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小女孩,涣散的目光落到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手电筒上,才仿佛回过神来自己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举止一般,猛地甩开变形的手电筒,环抱着膝盖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泣一边干呕,胸腔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反复嘶哑地发出“啊——”这样无意义的气音。 她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刚刚大学毕业,即将开始崭新的人生。她从未见过尸体,没杀过一只鸡,这短短十五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超出她的心理极限了。情绪的崩溃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发泄口,让她做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但是即便理智悬于一线,林夕却还是将哭声压抑在咽喉,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四下寂静,林夕哭累了,让因为惊怒交加而急剧跳动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些许,随即翻涌而起的便是竭嘶底里的愤怒! ——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将她丢来这种鬼地方的?!!!我太阳他祖宗!!! 某种程度上也是有些画风清奇的林夕挣扎着爬了起来,惊吓过度之后她的心脏有些麻木,竟也不觉得眼前这地狱一般的景象恐怖了。林夕稳定心神,待得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她才猛然转身朝着屋内跑去——她没记错的话,小女孩的那柄刀应该还留在屋内。 那柄刀果然还在,就正正好插在那修女尸体的心脏上——就像是公主品尝了一口蛋糕,漫不经心地随手将叉子扎在了蛋糕上一样。 林夕谨慎而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女人心脏上露出来的半截刀柄。刀刃从血肉中抽出的感觉陌生而又可怕,散发出腥臭味的黑血源源不断地从心口涌出,证明这具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林夕忍着胃酸泛滥的恶心感,强逼着自己盯着那女人血肉模糊的脸颊。她不知道这个鬼地方是哪里,但是她方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疼痛却是真实的,那么死亡,定然也是真实的。 如果唯有勇敢才能在这个地方活下来,那她又怎能继续软弱下去? 努力看,努力去适应,她没有时间停下来安抚自己造反的胃,也没有时间去流眼泪。 林夕不敢久留,拿了武器便朝着外头走,外面地方大虽然不利于躲藏,但是想要逃跑却比在屋内要容易得多,灵活性更高。 林夕面对着满地尸体站在阶梯之上,用手臂抹了一把脸上黏在一起的鲜血与泪水,心中无比的萧瑟。 这到底算什么啊? 开局一把刀,一刀九十九? 她被惊吓了一个晚上,神经从麻木中缓和过来之后,心理承受能力便不知道变强了多少。她敢说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明知道打不过,她也能冷静地糊她一枪或者操起椅子砸她一脸血。不是她突然不怕死了,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末日救赎(十七) 防盗比例为50  温妮被人带走, 林夕虽然跟她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心里也隐约觉得有些焦虑。反观作为温妮爱慕者的西里尔,居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直男巅峰的面瘫脸, 既没有冲上去演绎一段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 也没有如咆哮马一般拦着那群白大褂来个同生共死,甚至连阻拦一下都没有, 那副冷眼旁观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凉薄得很。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林夕如今势单力薄还不够威武强壮, 西里尔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 多少也能撑点台面吧? “西里尔,我怀疑这个实验不符合道德伦常, 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权利让其终止实验并撤销合同的。”林夕被怼了一脸, 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那群白大褂摆明了是拐骗良家妇女, 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西里尔闻言,瞥了林夕一眼, 这个俊俏的亚裔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阳光下都不曾淡了颜色。他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淡的, 也不知道是漫不经心还是从容自若,只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着反抗, 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 觉得西里尔话中有话, 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赞同西里尔的说法的。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这些外人干着急也没用。可是温妮那样善良柔软的性情,又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孩,骤然遇见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为朋友他们当然要帮她一把。 林夕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里尔,道:“我们先搞清楚温妮的实验内容,先确保她的安全,如何?” 神情一直很冷淡的西里尔闻言,轻轻瞥了林夕一眼。他皱了皱眉,却不像是不耐,反而似是困惑。 林夕见他皱眉,便暗道不好,对方怕是不会应允此事,还想再劝,却不料他突然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虽然不知晓西里尔心中是何想法,林夕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带走温妮,先阻止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我的威慑力不足,如果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好吗?” 西里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头,林夕也不想去深思他到底是否情愿,立时便朝着那群白大褂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夕的速度很快,西里尔动作也不慢,两人险险地在白大褂即将把一声不吭的温妮带进实验室之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林夕微微气喘,看着温妮带着乞求和期翼的眼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漆黑的长条管状物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夕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抿唇微微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那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指着林夕的脑袋,露在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口气满是不善:“这位女士,我们医院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温妮小姐几次三番反悔合约的内容,本就是你们理亏在先。因为温妮小姐的缘故,实验的进度已经被拖延了许久,如果你们继续反抗,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来讨回公道了。” 林夕下意识地睨了温妮一眼,只见她神情惊慌,微微无措,目光躲闪不敢看她,顿时觉得心口一冷。 林夕力持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了,医生。” 白大褂冷嗤了一声,收起手/枪转身走入了实验室,林夕举着双手,直到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这才放了下来。 西里尔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条影子,神情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林夕抿唇,道:“等。” 眼下的情况除了等,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夕也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梳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驳杂的信息。 不是林夕不想救温妮,而是眼下的情况多有不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林夕势单力薄,不是笨蛋更不是愣头青,断然不会作出这种断送自己小命还救不了人的傻事。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知晓自己任性不得,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而负责。 林夕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西里尔如最初一样,坐在了林夕的对面,整个人淡得像是晨曦之际即将消散的薄雾。 林夕绞尽脑汁地回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东西,她只有身为“莉拉”这个人短短几天的记忆而已。片刻之后,随着记忆越来越淡,林夕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实在想不起来的东西便暂时放到一边去。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西里尔,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想要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点可用的线索。 林夕打开窗,刚要往外头探,肩头却突然一紧,仿佛被钳子牢牢地扣住一般,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后猛然一拉。 “啊!”林夕被凶狠地砸到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反扣双手,和地板上的蚂蚁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蚱一样嚷嚷道,“西里尔你个混蛋!快给我松手!痛死了!啊——痛痛痛!” 反剪着林夕的双手将人如同囚犯一样摁在地上的西里尔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声音却冷得几乎要掉出冰渣子:“冷静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要自杀了?!”林夕痛得狂飙眼泪,觉得手已经抽筋到失去知觉了,“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谁会莫名其妙想着自杀啊!” 西里尔听她语气强硬,并无死志,便也略带困惑地收回手,看着林夕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平白无故遭了罪,林夕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心情去跟西里尔计较。一来她打不过西里尔,二来,莉拉这个人的性格本身是很有问题的,没准以前就做过类似跳楼的举动,不然西里尔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如果表现太过,反而会被人察觉出不妥的地方来。 这样想着,林夕只好默默地忍了。她硬着头皮顶着西里尔的目光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栋医院的高楼里,整栋建筑物呈现出一个半圆的拱形,下方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想来这栋医院楼应当是囊括了门诊部和住院部两处地的,下方的花园应当是留给病患活动用的,单单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个医院收取的费用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此时,墙上的指针刚刚越过12这个数字,正是一天里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微微酸涩的林夕眯起双眼,看到下方有不少身穿淡粉色制服裙的护士正推着轮椅,带病人出去晒太阳,这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幕,不知为何却让林夕感到了十二分的违和。 林夕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头了。 太整齐了。 这个医院里的所有病人居然都是坐轮椅的,护士们推轮椅的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排列都是整齐的。这种严苛的感觉就好像一位强迫症患者在摆放自己不小心被弄乱的积木一样,每一帧的画面与动作都必须是尽善尽美的。但如果换成了人,就无端显得诡谲可怖了。 林夕有些毛骨悚然,她顾不得露陷的危险,忍不住回头询问道:“西里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德林医院。”西里尔似乎并不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反而耐心地解释道,“黑德林区域只有这么一家医院,从校区来到这里需要跳转好几个星系,是十分偏僻黑暗的灰色地带,你方才和他们说的律法之类的只在联邦范围内受保护,无法约束这里。” 林夕脑袋一懵,被这个很玄幻的设定砸得满头是包。她的常识认知就是人类是居住在地球上的,月球火星什么的还在探索开发的阶段,但此时听西里尔话语中的深意,人类却已经走向太空,面对宇宙,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一脸懵逼地看着西里尔,忍不住问道:“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温妮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体检?” 一个学院女神级别的妹子,为什么要跑来这种三无治区做体检啊?舍近求远也就算了,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你还不懂吗?她定然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西里尔微微偏首望来,他漆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颜色也不见浅淡,脸部的轮廓线条却变得清浅而柔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哪怕是想帮她,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终于忍不住道,“西里尔,你不是喜欢温妮吗?” 一直神情冷静的青年闻言微微一怔,面上终于染上了其他情绪的色彩。 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却不打算给予林夕任何的辩驳和解释。 但是林夕分明看到,方才他微皱的眉宇,和略带倦色的眼眸。 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过度起伏的情绪,林夕这才爬起身,朝着那个培养仓走去。 这个黑色虫茧一样厚实的培养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方才那样可怕的高温竟然没有烧坏这些仪器。林夕朝着这结构复杂的仪器转了两圈,都没看出它的开关在哪里,想来这约莫也是要依靠电脑来操纵开关的,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林夕对着培养仓敲敲打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高温导致玻璃的材质变脆了的缘故,居然被林夕凿开了一个口子。 林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暴力拆除了培养仓,成功救出了昏迷不醒的温妮。她架着温妮的手臂,转身看着满地狼藉,有些心虚地想着自己好像又破坏了人类科技文明的一大进步,自己真是个罪人啊。 咦?为什么要说“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第一百八十章】末日救赎(十八)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静观其变, 以静制动,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 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 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 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 大小不过一个拇指, 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 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 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温妮很快又被带走了,这一回她又哭又叫又闹, 但是还是被白大褂毫不怜香惜玉地拖了出去。林夕看得心惊肉跳, 但是也只能死死地抿唇不发一语,白大褂拿着枪指着林夕和西里尔,冷笑着道:“还烦请兰斯小公子暂时和这位女士在这里稍歇一阵子了, 两位都是聪明人, 应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美丽的温妮小姐还能活着走出实验室了。” 白大褂看着神情冷淡自若的西里尔以及一旁面色张惶几乎快要哭出声的怯懦少女,眼神就如毒蛇一样阴冷。 白大褂带着温妮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林夕和西里尔两个人。林夕不敢确定房间里是否有监视器,只能做戏做全套,忍了一阵子之后,才欲言又止地走到了西里尔面前。她倒是很想应景地脸红一下,但是怎奈何她面部神经瘫痪多年,皱个眉头做个要哭不哭的模样已经是极限了:“西里尔……我,我太紧张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怎么办?” 西里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贵族子弟,听见这般有失风雅的话语,面上既无厌恶也无羞窘,依旧淡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微宽敞舒适一点的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朝着一个隔间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里。” 林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了低头,弱声弱气地道:“……他们,应该不会连厕所也监视吧?” 西里尔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打开门朝里头扫视了良久,才转头道:“进去吧。” 林夕对西里尔说了声谢,便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西里尔坐下不到一刻钟,耳边便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以及林夕一声短促的惊叫。对于这个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的室友,西里尔显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从始至终,他的态度总是沉静平和得吓人:“莉拉,你又怎么了?” 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呯砰声,半晌,林夕微微急促的声音才道:“……没、没什么事,我想看看掌机,不小心把它摔了。” 西里尔也不回头,道:“人没事就好。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信号。” 洗手间内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林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道:“西里尔,我们真的出不去吗?” 西里尔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明明刚刚推断出结果的是她,现在居然还明知故问。但是西里尔知道面前的小姑娘不是温妮那种心思细腻需要从他这里寻找安全感的女孩,因此虽然猜不出她的打算,还是不动声色地配合道:“大概是出不去了。” “西里尔!”林夕突然上手去抓西里尔的衣袖,十足不安地道,“温妮受不了这样的痛的!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交涉一下?!” 她像是有些情绪激动一般摇晃着西里尔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扑进西里尔的怀里。西里尔有些吃惊,却还是不得不伸出手稳住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皱眉道:“冷静点,莉拉。现在再思考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先冷静下来,好吗?” 好说歹说,终于将疑似精神有些崩溃的林夕哄到一边的床榻上休憩了,西里尔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黑晶纳米模拟器,还是选择将戒指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这个戒指会阻碍到手指的灵活运转,实在太不方便了。他将戒指塞进上衣的口袋,动作却忽而一顿,随即,他很快便像没事人一样抽出了手,姿态随意地在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谁也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晶片,薄如蝉翼,十分锋锐——那是掌机内核里的记忆芯片。 林夕砸开了自己的掌机外壳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如美工刀片一般坚硬却锋锐的芯片,借着无理取闹的劲头将芯片塞给了西里尔。 西里尔是军人,这么一张薄薄的小东西,在西里尔手中的作用定然比在自己手中要强得多。 林夕神情冷静地躲在被窝里,将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掌机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衣服的暗袋里。眼下的情况,救不救温妮已经不再是重点,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医院显然是不打算放他们走的,但是如果看他们如今不打算下手杀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对方很可能是打算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自己残余的价值。 西里尔这样的军阀子弟,最大的可能是会被绑票勒索,左右性命无虞;但是她这种没钱没背景没后台的贫民,温妮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林夕从来不会对自己心存侥幸,她也不允许自己被动地等在原地,坐以待毙。 只希望西里尔的从容淡定不是外强中干的表象,也别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后台可以依靠就能无所畏惧。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林夕只希望西里尔不要像温妮那样,聪明都不用在点子上,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里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林夕也不知道西里尔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便站起来走动,掰掰手腕耸耸肩膀,简直比注重养生的老年人过得还要健康。林夕裹着被子假装睡觉,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佬无所事事,满头满脑都是卧槽。 时间就在林夕的心焦以及西里尔的淡定中滑过,直到林夕都快放弃了,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安保人员来给两人送饭了。 看着两个体型彪壮的大汉,林夕说不怂都是假的,她硬着头皮坐起身来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看见西里尔走上前,似乎打算接过安保人员手中的餐盘。以林夕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里尔微微挽起的袖子下瞬间绷紧的手臂,他一发力,动作就如同蛰伏已久的花豹。林夕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轰然倒地。 林夕目瞪口呆地拥着被子,看着西里尔蹲下,往两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一抹。 一张被掰成两半的带着鲜血的芯片夹在他的指尖,像翻飞翅膀的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走吧。”西里尔面不改色地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两柄手/枪,自己拿了一把,将另一把递给了林夕,“会用吗?” “不、不会。”林夕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西里尔递过来的武器,这种手/枪显然比她认知里的武器要更加先进,没有弹匣也没有保险,她根本不会使用,“西里尔,你就这么杀了他们没问题吗?房间里应该还有监视器吧?” “放心,现在没人监视了。”西里尔一边摆正林夕握抢的手势,一边轻描淡写地应着。 监视器的另一头,负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眼神呆滞地看着监视屏,对于两人异常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他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安保人员也只是拿起对讲机凑到嘴边,报告道:“是的,一切正常。是,晚饭已经送过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林夕一点东西都没入口,这个时候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是她的视线才刚刚落到安保人员送来的可口饭菜上,西里尔就立时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能动,他们不杀我们又不让我们走,食物里定然加了料,吃了会上瘾,便只能受他们控制了。” 林夕虽然饿得不行,但是也没打算吃这里的东西,闻言便认真地点头,听着西里尔给她介绍手/枪的用法。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虽然说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能拖大佬后腿才行,不然害了西里尔,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不是高级的指纹枪,所以我们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西里尔给林夕简单介绍着手/枪的用法,一边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将两具尸体藏在被褥里伪装成他们在熟睡的模样,多少可以拖延些时间,“这里想要走私军火也不容易,因此管理极严,医生们身上都配有枪支弹药以供防身,这些安保人员身上便只有可以储存二十枚麻醉弹的弹片卡。” 林夕抿唇,道:“弹片卡你收着吧,你比我强,武器在你手上定然比在我手上要更有用处。”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情况不妙,多一点武器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林夕如此识时务,让西里尔都不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非常“识时务”的林夕立刻打蛇顺棍上,腆着脸道:“大佬,求罩。” 西里尔:“……” 林夕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开始后悔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着昏沉的痛楚,下腹饱涨沉坠的感觉宛如某个不太友好的亲戚造访,四肢的不适传递到大脑以至于神经在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信号。林夕瘫坐在地上很久,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头,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这里,是哪里?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第一百八十一章】末日救赎(十九)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莉拉与温妮是中等小康之家里出来的孩子, 而西里尔则来自军方世家, 就身世来说,不知道比她们牛逼多少倍,压根不是温妮能高攀得起的。但是这个世界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各族血统混合, 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拿你的出身来嘴碎。 林夕听着听着,就发现了这些信息里充满违和感的地方。 莉拉和温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好友, 甚至还是邻居, 家庭背景虽说不算清贫,但也说不上多阔绰富裕。但是进入了星际学府之后,莉拉却成为了脾气古怪阴沉的“平民”, 温妮却一跃而上成了学院里的“女神”, 爱慕者中甚至有西里尔这样的贵族子弟。 固然这其中有性格的因素在作崇,但是莉拉为了争取助学金还需要通宵达旦地学习,那和她家世相差不远的温妮是如何堆砌起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的呢?要知道, 每年光是学费就足够掏空她们的家底, 日常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 温妮哪里来得余钱去支撑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和贵族子弟打交道,甚至是培养自己的业余兴趣爱好的呢? 这么想来,温妮的确是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信息, 而她口中的“体检”、“实验”等字句, 只怕是用“交易”来形容更为妥当一点。 就好像前世爆出的卡奴和校园贷一样, 温妮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而误入了歧途,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惨痛到让她后悔了。 “我们先——”林夕正想说出自己的计划,实验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林夕立刻止住话头,看着刚才那拿枪指着她的白大褂从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双如金属般冰冷的深棕色眼睛便朝着林夕和西里尔扫来。 “莉拉小姐和西里尔先生是吧?请跟我过来,你们的朋友想见你们。”他语调带着嘲讽,仿佛看见徒劳挣扎的蝼蚁一样。 面对黑恶势力由不得你不低头,林夕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惊悚感,道:“有劳。” 原本想要暂时离开或者传讯给他人请求外援的计划只能搁浅,林夕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白大褂那里套出一些实验的细节。但是肩膀上却突然一重,她一回头,就看见西里尔朝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见他如此,哪怕心中不安,林夕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性子。 林夕和西里尔见到了温妮。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病号服,波浪般的金色卷发披散而下,将皮肤白净娇嫩的人儿拥护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真的美极了,在林夕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明星才有这般出众的容貌,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一种矜持的高雅。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美人,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碧绿色眼眸里,此时却溢满了绝望和崩溃的负面情绪。 “莉拉!西里尔!”两人刚刚迈进房间,温妮便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她死死的抓着西里尔的手臂,仰着头瞪大了眼睛,近乎竭嘶底里的道,“救我!西里尔!我不要做那什么实验!那群疯子!那群疯子——西里尔,求求你救救我!” 她说着说着,便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道:“我当你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救救我,西里尔!当初他们说好了实验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我因为家里缺钱就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但是这群疯子!这群疯子!” 她话语哽咽得几乎无法连成句子,实在说不出话来,西里尔冷着眉眼,没有出手相扶,早已因恐惧而瘫软的温妮终于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跪倒在地,她似哭似笑地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病号服下伤痕来。 林夕倒抽一口冷气。 温妮是标准的白种人外貌,不像西里尔和莉拉这样的亚裔,温妮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就像圣经故事里的天使。而正是因为这份白皙,致使温妮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红肿乌青,坑坑洼洼,看着几乎可以说有些恶心。 温妮伏地痛哭道:“那群疯子啊啊啊——!他们说实验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通过温妮断断续续的描述以及西里尔的补充,林夕终于勉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猜了出来。 签下合同,的确是温妮自愿的,正如林夕猜想的那般,温妮要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女神形象,除了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外,她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赚取金钱的渠道,自然只能剑走偏锋,选择一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金钱来源。 温妮和黑德林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最初温妮选择的赚钱方式让她觉得难以启齿,这也是她始终不敢告诉莉拉和西里尔真相的原因——代/孕。 这个时代科技发达,试管婴儿的技术也早已成型,甚至还开发出精/子卵/子的转变技术,让同性恋人也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同时,社会的风气也十分自由开放,对于男女之事也不会保守,是以温妮最初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选择了同意。 代/孕一个孩子只需要五个月,孩子满五个月之后便可以转移进培养皿,这段期间也不过是肚子微微看起来有点凸出而已,只要穿得宽松些许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五个月之后,温妮便能拿到大笔的钱财以供挥霍,而黑德林剖腹取子的技术甚至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疤痕与后遗症,何乐而不为呢?尝到甜头的温妮前前后后和黑德林医院合作了四次,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收益。 人的底线是很容易被拉低的,或者说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之下,再强的意志力都容易土崩瓦解,不复坚持。 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补贴家用的单纯愿望渐渐变质,温妮开始频繁地和黑德林医院进行了合作,除了代/孕以外还参与了某种美容药物的试用以及针剂的萃取。幸运的是,那两种药物都取得了成功,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温妮一时大意之下,签下了这份新的合约书。 “是全息技术。”西里尔听温妮简单描述了实验的过程之后,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这应该是一个测试人类疼痛上限的实验,全息技术不仅运用在游戏上,还运用在医学以及军事科技之上。私底下研究这个技术,哪怕这里是无序的黑德林,也会被军方围剿的。” 林夕听出了西里尔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皱眉,但温妮还在哭哭啼啼,嗓音喑哑地道:“什么全息技术?!他们根本就是在进行折磨人的实验,我都伤成这样了!全息技术不都是虚拟程序的吗?如果都是虚拟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大脑欺骗了你的身体。”西里尔凝视着温妮,眼里的锐光如刀子般刺痛人心,“实验的目的应该是通过虚拟伤害来收集你的脑电波,从而校对以及调整模拟技术的数据,确保疼痛能够激起肢体本能反应的同时不会影响自主行动能力,这样在制作生物机甲时能保证战士对疼痛拥有足够的敏锐度,又不会超出承受的上限。你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你的大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表现在了体表。” 大脑欺骗身体,这种现象并不奇怪。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将人的眼睛蒙了起来,告诉他要拿火烧他的手。之后让实验者的手靠近火焰,而另一方则在铁板上烤肉,从而发出焦香以及滋滋的声响。因为实验者的感官感受到了这种“虚拟”,加上他事先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于是大脑相信了“手被火烧”的这一谎言,实验者哪怕没有触及到火焰,手臂上依旧出现了被烧灼的痕迹。 温妮眼下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加严重——因为全息技术的“模拟”更加完善和齐备,她甚至无法让自己不去相信。 那种痛楚早已超过了温妮能够承受的极限,若实验继续下去,她的精神或许会因此而崩溃。 “西里尔!救救我,求你了!你是军方世家的继承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走投无路的温妮哭着伸出手去拽西里尔的裤腿,却被西里尔躲开。她绝望而又期翼的目光仰视着一语不发走到房间中一个椅子上坐下的西里尔,眼底满是恳求,“他们的实验是违法的,你也说了军队会围剿他们的不是吗?西里尔,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答应你!拜托了!” 西里尔沉默地扫了温妮一眼,便径自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倦了,不愿意再多费口舌给温妮解释。 见温妮苦苦哀求不愿罢休,林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温妮,你还没听懂吗?从我们踏进这家医院开始,我们就注定走不出去了。” 温妮隐瞒了他们,没有告知他们实情,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白大褂们的态度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早已经决定了他们三人的结局。不管她和西里尔是否知道实验的内/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医院也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出去。万一他们向政府或军方报案,那黑德林医院就必须承担实验被彻底曝光的危险。如果温妮提前将情况说清楚,凭借西里尔的家世,未必不能逼医院收手,但是眼下,一切都太迟了。 看着委顿在地神情呆滞的温妮,林夕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不想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心里真的是一千一万句妈卖批。 红色的祭服,本身就代表着牺牲与殉道。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约莫在他心里,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2.【第一百八十二章】末日救赎(二十)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停下脚步, 微微喘息, 她脚边是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 黝黑的皮肤以及明显西方化的五官可以推测出其种族与身份。林夕沿着外墙跑了许久,都未能寻找到出口。但是林夕除了发现了一块写着“世纪孤儿院”的残破牌匾以外, 还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 ——这间“孤儿院”, 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 应该说, 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 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孤儿院、医院、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 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 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 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 越是需要信仰, 活得痛苦, 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 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便越深, 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 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 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林夕听见了欢笑,那是让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声。在这一处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狱里,本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无辜的孩童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人。林夕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双眼所能目睹的事实,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孩童。 笑声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林夕发现远处有亮光,像是一处夜间开放的操场。孩童的笑声远远传来,林夕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枪,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不管如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那铜墙铁皮足有两层楼高,她想要爬出去简直堪称天方夜谭。但是她不离开这里,死亡的阴影就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果夜晚,那个女孩口中的“他们”大多都在休憩,那白天呢?她又要怎么保住性命? 林夕发现这地狱里没有花草树木,黝黑的土地之上毫无生机,只剩下些许烧成焦炭的干瘦枯枝伫立于此,像绝望挣扎的人被永恒地定格在原地。 借着屋舍和枯木的遮掩,林夕逐渐靠近了那被铁网围起来的操场。三个身量大小不一的孩童正在玩耍,大的不超过十二岁,小的似乎才五六岁。他们踢着足球,嬉笑怒闹,在这幽寂的深夜里唱着那有些耳熟的歌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他们的歌声嘹亮清晰,林夕很快便听清楚了他们的歌词。想到那女孩玩的“过家家”,林夕不由得背生冷汗,无比后怕。 林夕极目远眺,望着操场之后依旧蔓延的围墙,心情沮丧极了。这些围墙仿佛没有预留一个出入口,从头到尾都是铁水浇灌出来的圆环。林夕有些焦急地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不知晓现在是夜间几点,但是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夕抬步准备离开,她没有与这些孩童交谈的打算,这里除了尸体便只有恶魔,她不该心怀任何侥幸的。 可是林夕才刚刚抬起脚步,便恰好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让林夕的呼吸一滞。 ——等等,操场上……应当围着铁网? 操场上的光芒炽亮,照得四周亮堂,林夕目光凝固在脚边的球体上,险些尖叫出声。 那是一个人头,被锯子锯断了脖子,为了让它更符合一个“足球”应有的标准——它被割掉了耳朵,锯掉了下巴。 我屮艸芔茻——!!! 林夕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简直每分钟都要刷新一次,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拔腿就跑。也幸亏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当她身后的枯木爆裂开时,才没有被那划来的利爪抓碎了脊梁骨。林夕狼狈地踉跄了几步,猛然回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皮紧绷。 如果说先前的小女孩虽然身体扭曲畸形,但是容貌也算是精致美丽,那么面前的少年便已经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样子。兽类的竖瞳,豹子的脸,如熊一般弓起的背,脊梁骨抻着皮肤几乎突出到根根分明的地步。而这怪物的脚边跟着两个身量矮小的孩子,稍大一点的七岁左右,小的看上去才三岁,三岁的孩子生着猫耳和猫鼻,黑色的鼻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捕捉着林夕的气息。 “不要踢球了。”那孩子软绵绵地扁起了嘴,嫩生生地撒娇道,“我要把小老鼠摆在卧室里,我要抱着她睡觉!” 那孩子指着林夕,神态天真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塔塔哥,帮我把她削成抱枕的大小嘛。” 林夕心头一冷,如果她是一只猫,这时候背上的毛估计都要被炸起来了。但是如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是以在面对着三个明显不正常的“敌人”时,林夕选择了反抗——她掏出早已上膛的手/枪,直接扣动了机板。 索性,这回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糊到了那巨熊少年的脸上。被后坐力震得双臂发麻的林夕猛一咬牙,也不管准头了,连着朝着三人的方向开了好几枪。弹匣里的子弹打空了,林夕便直接转身夺路而逃,将那凄厉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都抛之脑后。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安全无恙了。 林夕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哪怕是当初体育考试,她都不曾如此灵敏迅捷过。她不敢回头去看,但是她能从尖叫声和动静判断出身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林夕死死地咬紧牙根,额角冷汗淋漓,身后那玩意儿速度太快了,她根本跑不过他! 室外宽阔的场地在双方速度悬殊的情况之下变成了劣势,林夕逐渐感觉到体力有告罄的倾向。见势不妙,在对方朝着她扑过来的瞬间,林夕直接冲向了墙壁的转角处,一只手抓住墙壁上的排水管,借助着奔跑时的冲力将自己整个人甩过了转角。 身后传来人体撞上墙壁“砰”的一声闷响,林夕却不管不顾地快速转身,朝着原本来时的方向逃走了。 ——那啥,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嘛。 擦身而过的瞬间,林夕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直追在自己后头的东西便是那有着猫科动物器官的三岁孩子。他因为刹不住冲力而直接撞到了墙上,顿时糊了满头满脸的血。林夕心有戚戚,却不敢停下脚步,趁着敌人还没追上,便直接翻身滚进了一扇破朽大开的窗户里。 房间残破不堪,看起来像是给下人住的地方,一个古早的炉灶以及烟囱,一张矮小的木板床,就是房间的全部。 红砖砌成的烟囱旁边有几个厚实的麻袋,应当是用来装煤炭的。 林夕的脑海中掠过那男孩微微耸动的鼻子,心中顿时一凛。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扑进了炉灶里,滚了一身灰,还飞快地抓了几把炉灰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她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已经到了痛楚的地步,她被炉灰呛得轻咳,却死死忍住,憋得面红耳赤。 冷掉的炉灰也没有多少气味了,聊胜于无吧。 那奇怪的猫型男孩并没有追上来,林夕反而听见了他羸弱无力的哭声远远传来。林夕的动作微微一顿,想到那男孩也不过三岁的模样,痛极了怕是爬不起来只会哭鼻子了。 她收起心中一瞬间涌上的恻然,心立时冷硬了起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林夕摇头甩掉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念头,换上弹匣,一手握枪一手推开了门,离开了房间。 虽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但林夕知晓自己并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是只弱鸡,但是她不想死。 她双手伤痕累累,手臂被粗糙的墙壁擦掉了一大块皮,膝盖摔得淤青,额头肿了一大块。她的长发变得乱糟糟了,精致的衣饰破了,炉灰迷了眼睛和伤口,痛得她嘴角微微一扯,脸上便皮开肉绽地流出了血来。她连抬起沾满炉灰的手去擦拭眼泪都做不到,因为她得握着武器,她必须要活下去。 她不是乙女漫画女主角,没有美丽的容貌,没有柔弱的性子,更没有天神一般的男主可以依靠。 她只有自己。 林夕隐约觉得零身上存在着异样,但是此时她心绪烦乱,便也无暇深思了。 她只要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自己,便也足够了。 零对着林夕摸摸抱抱了好一会儿,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又跑回到书桌前,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林夕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便席地而坐翻开了茜茜的日记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和线索,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愿望始终得不到满足,于是开始疯狂。 林夕亲眼目睹了一个乖巧的小天使变成吃人恶魔的全过程,她想叹息,却又无力。比起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悲悯与同情,她更希望自己能从日记本里寻找到离开的方法。她此时自身难保,指不定会落得比茜茜更惨的结局,同情什么的便也没有必要了。 林夕有些烦躁地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面,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孩童的字体,而是一手漂亮得仿佛印刷的花体字。 那是一首童谣,林夕很快就认出,那是她连续听过两次的童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来画画,你画绿树我画红花。 还要画出小小的我们。 蓝眼睛里是红色的泪花。” 天真简单的歌词与曲调,却无端让林夕想起茜茜玩的那所谓的“过家家”,不由得遍体生寒,背生冷汗。 这一首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的童谣上,有人用金色的钢笔墨水在上面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这一页纸张显然被人反复翻看过,纸面有明显的褶皱和污渍,在屋内黯淡的灯光下隐隐发黄。 林夕将日记往前翻了一页,上面小女孩字体稚嫩,却难得平静地写下:神父说,唱着歌,神会带我们去天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末日救赎(二十一) ,最快更新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最新章节! 防盗比例为50% 比起西里尔这位满级大佬, 林夕觉得自己就是那新手村里穿着白板的小菜鸡。 虽然大佬的神情一直很淡定, 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但是林夕怀疑他可能是个面瘫, 因此她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努力表现出自己吃干饭以外的生存价值, 免得这位跟自己不太熟的大佬会在生死攸关之际将自己撇下。 是的,虽然嘴上喊着“大佬求罩”, 但是林夕并不打算真的依靠这位大佬。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再没有什么比一昧想着要去依靠其他人或事物更愚蠢的想法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人性也好,感情也好, 终究都是会让人失望的。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 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去尝试,学着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稳妥了。更何况, 林夕自认自己和西里尔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别人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什么好强求的。 温妮还是西里尔的女神呢, 也不见对方之前有半分心软……呃, 虽然对于这个不靠谱说法她表示强烈的怀疑。 说西里尔渣吧, 好像也不算, 毕竟他和温妮又不是男女朋友。说他凉薄无情吧, 也不算,毕竟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个很有教养脾气也不错的贵族子弟。以他的身手和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带上她这么一个拖油瓶,但是他也将她捎上了,还教她怎么用枪,人品显然很过关。至于对温妮那么冷淡,大概也是因为这次被坑惨了吧,毕竟换一个人来怕是要气疯,西里尔却只是略显冷淡,脾气真是好的没边了! “我们绕路去实验室。”大佬这么说道。 看啊看啊,三观多笔直的大佬啊,哪怕被温妮坑惨了,这种时候还是奋不顾身地前去救她。艾玛,我突然又相信爱情了! 西里尔突然觉得有一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他扭头一看,却只见到黑发黑眼的少女神情肃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他。 她长得实在不够漂亮,比起温妮五官眉眼上那种逼人的精致,她顶多算是端正顺眼的一个姑娘。但是她很聪明,很识时务,也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眉眼并无胆怯或是惊慌,显然将心态摆得很正,心理素质过人,这种人一般都能活得比较长久。 但愿她能活到最后吧。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有闲情逸致吐槽别人的林夕当然心态过人,或者说这应该是中二少年的通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娱自乐的心情。林夕小菜鸡跟在大佬身后捡经验,看着大佬闲庭信步一般淡定的背影,偶尔反应不过来,大佬还会好心拉她一把,让林夕十分想哭。 卧槽啊这种有人耐心带小号练级,苦尽甘来一般的心情,鬼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 大佬带着林夕又回到了他们白天所在的走廊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就暗了,实验室却还闭着门,亮着灯。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但是白惨惨的,再加上医院这样的背景板,总是很容易唤起人们内心的不安。四下无人,空间很是宽敞,林夕心惊胆战地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唯恐有人从那里冒出头来。 “大佬,现在咱们怎么办?”跟着大佬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林夕十分深沉地问出了土匪专用语,全权将指挥权转移给了西里尔。 “黑德林医院外就是星际铁轨,每隔六小时有一班车,可直达联邦。”西里尔根本不理自己身边的这个逗比卖蠢,他是个正直得几乎不会跟人开玩笑的男人,只是垂眸压低了声音,堪称平和地道,“现在,距离下一班列车的到来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温妮并且离开这里,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回到联邦,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就可永绝后患。” 西里尔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林夕听他说,心里有了点底,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透明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自然是没有反抗的权利的。林夕心里想得很明白,大佬武力值爆表动动手指头都能恁死她这样的战五渣,所以哪怕大佬要她出去当诱饵,她也不能直接反抗,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 西里尔根本不知道小伙伴的心里转动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轻声道:“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我闹出点动静将人吸引过去,你找准机会,看看能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去救温妮。救出来了就带着温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将麻醉弹的卡片放到了林夕的手上,林夕微微抬头,就看见他垂眸之时漆黑如子夜般沉静的瞳孔:“保护好自己。” 没有说“一定要将温妮救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他只是语气平和如初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离开。 林夕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那脊梁挺直的亚裔青年消失在视线之中,忍不住微微抿唇,握紧了掌心中的弹药卡。 卧槽这么光风霁月的人真是让她这种内心腹诽他的魂淡良心不安啊! 林夕知道自己是个很有毛病的人,有时候会很感性,有时候却又十足凉薄,是个情感再被动不过的人了。说白了,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面对不同的人和事都会设定好最悲剧的终局。眼下的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西里尔撇下她和温妮这两个拖油瓶独自离开,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难以接受。 至于温妮,林夕在等西里尔的决定,她对温妮并无多少感情,其熟悉程度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如果西里尔的确是按照计划引开敌人的视线,那么她定然也要冒险尝试救温妮一把的。毕竟虽然西里尔的态度诡谲,但是林夕不会忘记他还是温妮的爱慕者,如果撇下温妮独自逃跑,哪怕逃出去了,回头只怕是也会被西里尔算总账。不过如果西里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她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了。 林夕并没有在原地傻傻地等待,她顺着走廊绕到另一处高楼里,一发麻醉弹废了一位推着推车刚准备走出房间的护士。之后她将人拖进了护士的更衣室,直接扒了护士的制服给自己换上,然后便故作无事地推着推车走出了换衣间,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挪去。 警报声响起时,林夕立刻低下头让发丝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思考人性,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如骄阳般坦荡光明? 林夕不再犹豫,推着装满药物和试管的推车就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她在护士的身上搜到了一张卡片,应当能够直接进入试验室。林夕拿着手/枪,将遮挡试管的白布改在自己的手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便直接迈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莉拉还是个少女,黑发黑眼的模样想要藏住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幸林夕戴上了口罩,多少能遮掩一二。 正如林夕和西里尔预料的那样,虽说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实验室还是有守卫的。 可能是因为西里尔大无畏的模样激起了林夕体内的热血,又或者中二病少女不合时宜地发病,林夕居然真的当枪匹马一个人闯进了实验室。 她眼睛往四下一扫,便发现实验室里一共守着三位白大褂,而不远处有好几个模样古怪的仪器,像是竖起来的治疗仓。林夕眼尖地透过封闭仓的玻璃口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温妮双眼紧闭,满脸痛苦,脖颈和脸上都插满了管子,看着有些吓人。 白大褂见林夕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走了进来,开口道:“你——” 林夕压根没打算蒙混过关,在对方注意到这里的一瞬间整个人暴起,一脚踹在推车上让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试管架的隔板,让各种五颜六色的试管朝着坐在电脑前的白大褂兜头砸去,另一只手则直接掏出了手/枪。 “住手——!”那名搭话的白大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口罩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见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可怖极了。比起林夕这个莫名其妙攻击他们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试管架,甚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尖锐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这些试管有多珍贵,也不管白大褂是多么在乎它们。对于她而言,唯一的目标就是废掉敌人。 只能说这家医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医生反应都极快,除了那个跟林夕刚正面而直接被一发麻醉弹直接爆头的白大褂以外,另外两位都非常利落地闪开了林夕的攻击。试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溅了那医生一身,让他眼睛都红了。 林夕在动手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倒下,她“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恰好躲过了那一枚朝着她脑袋而来的子弹。早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动作,她仰头倒下之后借助实验桌的遮掩避开了反击,连滚带爬地窜到了推车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时候就发现推车上摆放着很多试管药剂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试管,在白大褂眼里看来却是未必。林夕直接从推车上摸出两瓶塞着木塞的试管药剂,便直接朝着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的白大褂脸上砸了过去。 “不——!!!” 砰地一声脆响乍起,那蓝瓶子的药剂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脸上,糊了他一脸的玻璃渣。绿色的试管则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脚边。与此同时,一枚从背后射来的子弹擦着林夕的鬓发直接击穿了白大褂脚下那一片被药剂涂得五颜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着那冒着黑烟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蓝色的火苗,立时面色大变。 她无往不利的直觉在这一刻敲响了尖锐的警钟。 当机立断的,林夕立时翻滚到厚实的实验桌后头,由于危机本能掌控了肢体,她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火舌顺着泼得到处都是的药剂燃烧了起来,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连两名白大褂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两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泼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两瓶马赛克液体。 那深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的将沾染了药剂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着嘴,近乎惊恐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深蓝色火焰,那骤然上升的温度让林夕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错觉。林夕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见了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开来不绝于耳的声响,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了很久,那蓝色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的药剂,在没有凭依的情况下霎时凉熄。 中文里有个词语,叫做“炉火纯青”。 火焰的温度不同,火焰呈现出来的颜色也多有不同,从红黄转变为紫红,又从紫红转变为白色。 而深蓝,恰好是燃烧温度最高阶段所呈现出来的颜色。 她被惊吓了一个晚上,神经从麻木中缓和过来之后,心理承受能力便不知道变强了多少。她敢说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明知道打不过,她也能冷静地糊她一枪或者操起椅子砸她一脸血。不是她突然不怕死了,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小说时,有一句话被反复地提起——永远不要背对你的敌人,哪怕你明知必死无疑。 林夕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要逃她也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转身的时间。以前不能背对敌人,以后更不能背对——因为她的背后,还有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零,你记住,如果我们被攻击,而姐姐跑不动了,你一定要继续跑,不要回头,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伤口不重要,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三观正确不正确,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是林夕知道,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不解、安心、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in……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林夕隐约觉得零身上存在着异样,但是此时她心绪烦乱,便也无暇深思了。 她只要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自己,便也足够了。 零对着林夕摸摸抱抱了好一会儿,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又跑回到书桌前,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林夕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便席地而坐翻开了茜茜的日记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和线索,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茜茜的每一篇日记都不长,但是随着字迹的逐渐端正,她对那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爸爸妈妈”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情。她坚信“爸爸妈妈”会带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过上不用每天吃药打针的日子。她仿佛被洗脑了一样相信着“爸爸妈妈”之所以不来接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乖巧,只要听白衣叔叔的话,她就迟早能得偿所衷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4.【罗怀云番外】遗落深海的雪 防盗比例为50 虽然火焰只燃烧了很短的一瞬, 林夕反应迅速,又有桌子格挡, 但她还是烧伤了。 火焰熄灭之后林夕非常利落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这才将身上的火焰完全扑灭。 她的头发以及衣物都被烧毁了一部分, 不得已之下, 林夕只能绞掉了自己的长发,忍着疼痛硬生生撕开了被烧焦在皮肉之上的衣物。实验室里有一个饮水机模样的水箱, 林夕凿开了水箱让冰凉的水流浇了自己一身,才从那种仿佛要自焚一样的惊惧中缓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烧焦时呛鼻的气味,林夕不敢去看地上的那两块焦炭, 只能一边反胃一边恍惚地想着自己以后都不要吃烤肉了。 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过度起伏的情绪,林夕这才爬起身,朝着那个培养仓走去。 这个黑色虫茧一样厚实的培养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方才那样可怕的高温竟然没有烧坏这些仪器。林夕朝着这结构复杂的仪器转了两圈,都没看出它的开关在哪里,想来这约莫也是要依靠电脑来操纵开关的, 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林夕对着培养仓敲敲打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高温导致玻璃的材质变脆了的缘故, 居然被林夕凿开了一个口子。 林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暴力拆除了培养仓, 成功救出了昏迷不醒的温妮。她架着温妮的手臂, 转身看着满地狼藉, 有些心虚地想着自己好像又破坏了人类科技文明的一大进步, 自己真是个罪人啊。 咦?为什么要说“又”? 感觉t到什么奇怪的点,林夕怀疑以前的自己可能是个报社狂魔,自己过得不好就要全世界不好过,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每天不是奔走在作死的大道上就是即将奔走在作死的大道上,沉迷搞事不能自拔,最后因为话多而死在小强的触角之下。 好像有一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来着,到底是什么话?怎么记不太清了? 林夕将温妮藏进了推车下层的箱子里,温妮学过舞蹈,肢体十分柔软,韧性也高,窄窄的一个箱子居然正好能将她藏进去。虽然对这胸大无脑的妹子有点意见,但是林夕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女神的资本,颜靓腰细身材好,难怪搞出那么大的事,还有底气让大佬帮她。 果然长得美就是要任性,诶嘿!爱情真伟大!赞美上帝! 林夕穿着护士的衣裳推着一只昏迷的大妹子火速在走廊上撸过。 只能说大佬不愧是大佬,林夕也不清楚西里尔到底跑去干了什么事,但是很明显大佬比她有能耐多了。林夕只是烧了一个实验室,打死了三只小怪,但是人家大佬明显是炸了人家的老巢,挑翻了对方的b一ss,还顺带撸空了人家所有的装备,简直造化钟神秀有木有! 不过没关系,她比不上大佬却比得上温妮妹纸啊!这个大妹纸只能趴在地上喊“666”呢! 大概是因为西里尔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林夕一路上居然都没遇到人,她推着温妮妹纸朝着另一栋楼层赶去。她可没忘记大佬的叮嘱,要尽量靠近星际铁轨的站台,实在不行要选个地方躲起来,还有 嗯,还有,要保护好自己。 林夕冲到了动静最大,距离外界也最近的医学楼,她躲在楼梯口的转角处,看到手持枪械的医生和护士从楼上飞奔而下。大概是情况太过危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伪装拙劣的林夕,以至于让林夕捏在掌心早已被汗水泌湿的麻醉枪派上用场。 躲过一劫的林夕还想继续前进,可是推车撸着撸着撸到一间小黑屋前时,一双手却突然从暗中伸出,捂住了她的口鼻。 呀卖呆啊禽兽! 林夕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可是她手腕还未抬起,站在她背后的人已经干脆果断的拧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林夕立时觉得手腕酸麻,枪支“咔”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眼看着自己要彻底地凉了,背后却传来大佬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我顶着”的平静语气:“下次如果被制住,记得用脚以及头部来进行反击,手是敌人关注的重点,很容易失去主动权。” 面对着这种时候都还有心情讲课的大佬,林夕几乎要泪目了。陈独秀同志请你坐下,这手撩妹的技巧牛逼到爆,我收下你的橘子了! 西里尔放开了林夕,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微微皱眉,问道:“温妮呢?” 林夕安静如鸡地指了指推车,表示一下自己没有辜负党的信任,成功将他的白月光偷渡了出来。 西里尔一手握住推车的推手,一手推了一把林夕,利落地道:“走,地面已经不安全了,往高处去。” 林夕有点小忐忑地看着大佬打开推车的匣门,将温妮从里头拽了出来。这个身形看着高挑清瘦的亚裔男子单手便将温妮扛在了肩上,那轻描淡写的姿态愣是看得林夕目瞪口呆,大佬一手扛着温妮一手拽着林夕,朝着楼梯口跑去。 “等c等一下!”林夕被拽得一个踉跄,立时喊停。她抓着推车来到楼梯口,将推车打横放,用力一推,便恰好卡死了楼梯口。 这样或许能拖延些许时间,西里尔见她如此举动,也不反对。等她赶上来之后才往上跑,笔直的背影几乎要将人完全笼罩。 他们爬上了天台,林夕听见喧哗嘈杂的声响,下方的空地上似乎围满了人。高塔上的探光灯四处扫射,刺目的光就像一只白惨惨的眼球,令人无端心慌。晚间的风很冷,呼哨的声响和其他散碎的声音交融成一团,如同黏腻的胶水倒进了逼仄压抑的空气里,让人烦躁而又窒息。 林夕的声音有点抖,她磕磕巴巴地道:“为什么,动静会这么大?” 西里尔闻言微微偏首,他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下更显剔透,平和中又藏着三分晚风凌冽的冷。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炸了他们的军火库,砸了他们关押病人的特殊病房匣门总开关。” 林夕闻言立时闭上了嘴,改口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逃出去。”西里尔将温妮放下,让她靠坐在墙壁边,他抬手往腰间一抹,林夕便看见他手上多了一捆黑绳,绳子上头系着一只寒光凛凛的铁爪,四只爪子尖角如刀,关节活动自如。林夕只看见大佬走到天台的边缘,微微估量了距离,便甩着飞爪一把丢了出去。之后他将黑绳稳稳当当地捆扎在栏杆边上,对林夕招了招手,道:“恐高吗?” “不恐高,只是我的臂力可能不够支撑我这么吊着。”林夕实话实说,怂得很坦诚。 大佬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从口袋掏出一个长条形的工具,刚好是一个巴掌的大小和长度,长方形,表面上有四个凹起,握在手中十分契合。工具的内部是滑轮,大佬将这个工具往绳索上一扣,工具就十分平顺地在绷紧的绳索上滑动了起来。 “你握着这个,滑过去。”西里尔确认了绳索的承重力,才转头低声道,“我带着温妮过去,你别担心。” 林夕抿了抿唇,额角沁出了冷汗,她张了张嘴,道:“西里尔,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四下明明无人,但是却有鼓点一样密集的脚步声敲打在她的心口,让她张惶失措,惴惴不安。 “别怕。”西里尔温和而又不容拒绝地拉过林夕的手,他冷静的神情像一幅画,每一笔都刻在她的心中,“别怕,莉拉,勇敢一点。” ——“如果绝望,请你勇敢。” 林夕穆然间冷静了下来,她翻身爬上天台的边缘,握紧了绳索。 西里尔转身去抱温妮,林夕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矮楼,她要借助工具滑到那一栋矮楼的楼顶,然后 “嘶——!”倒抽冷气的声响唤醒了林夕的理智,她猛然扭头,却看见西里尔一把甩开了温妮,有些痛苦的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腰侧。 温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她被摔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柄军用匕首,脸上似哭似笑,神情癫痫。而西里尔则倒退了几步远离了温妮,林夕能看见他霎时冷硬的眉眼,那从容平和的表象被揭开,底下藏着三尺玄冰,冷入肺腑,锋芒毕露。 他用力地捂住自己腰间的伤口试图止血,但是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是泌出了他的指缝,濡湿了他深色的衣袖。 林夕:“” 林夕整个人都凹凸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温妮居然捅了大佬的肾!看我的嘴型!她捅了大佬的肾! 仇杀?情杀?报社必杀? 失去一块肝的我如何配得上还拥有两个肾的你?连一颗肾都不给我你好坏好坏的?每个人都是只有一颗肾的天使,只为寻找到自己的另一颗肾,然后彼此拥抱一起飞翔?我的一块肝你的一颗肾,放进装满福尔马林的保温杯,你一杯我一杯,从此别分谁和谁? 晚风吹,战鼓擂,猪队友报社谁来赔?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收看下一期《法治在线》! 脑海中飞快刷过一大片弹幕的林夕孤独无助的站在天台的边缘,在风中默默地凌乱石化了。 她有些神智混乱地想道——如果这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没人会对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林夕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赶快爬起来逃走,因为下面那诡异可怕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上楼来,她应该去寻个容身之地或者尽快向外面传递讯息;但是她的身体却无力配合她的思想,她害怕,怕得颤抖不休,怕得肝胆俱碎,几乎想竭嘶底里的尖叫。 女孩的歌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 林夕因恐惧而搅成浆糊一般的大脑勉强判断出双方的距离在缩小。这个判断让林夕瞳孔骤缩,呲目欲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5.【第一百八十五章】众生之巅(一) 防盗比例为50  好了谢谢这一段掐了别播。 林夕也不知道温妮是发什么神经, 更不清楚她哪里得到的一把军用匕首,但是大佬现在可是她们这两只弱鸡的顶梁柱保命符, 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她看到西里尔痛极了一般弯下腰去,显然失去一颗肾会给人带来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双重打击。 林夕跳下了栏杆, 可是那作妖的温妮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猛地一站起身, 攥着匕首又是一刀朝着西里尔捅了过去。林夕心中咆哮的羊驼几乎要脱缸而出,以至于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一把将大佬扑倒在地。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 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 猛一翻身,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 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 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 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 神色肃穆,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而同理,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6.【第一百八十六章】众生之巅(二) 防盗比例为50  红色的祭服,本身就代表着牺牲与殉道。 所以他从不祈求主的宽恕, 而是面对着那个本是刑具的十字架, 约莫在他心里, 他只想着和这里的怪物一起埋葬在地狱。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 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 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但是请你宽容,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 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格老子的我居然穿了一个异能世界!”林夕一把捞起零,心里泪奔地转身夺路而逃, “你们这群开挂的王八蛋给我走着瞧!” “”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什么是开挂的王八蛋,但是这段话槽点太多无处可吐,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 双手搂着林夕的脖子, 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头咆哮而来的火龙, 道, “林夕, 你现在, 是在高兴吗?” 林夕并不是高兴,她只是有点兴奋。 林夕今年二十一岁,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同学们眼中稳重可靠的同龄人,老师眼中性格内敛文静的好孩子。但是林夕有一个秘密,只有她的死党宋雯才知道的秘密——林夕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中二病,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着。 或者说,林夕相信科学,但是她又相信着世界以外还有世界,就像不同的时间线上会因为不同的历史走向而产生不同的品行位面。林夕认为超自然的力量是存在的,宇宙定然还存在着太多未解之谜,她渴望去接触世界更多的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想法,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只是被埋藏在更坚硬的外壳之下,被涂抹了更精致的伪装。 但是就如同神经病始终还是神经病一样,中二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药可医的。 林夕抱着零飞快地转过一个拐角,身后的火龙却依旧紧追不放,眼看着火龙即将将两人吞没,零忍不住眼睛的酸涩而对着那团炽烈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火焰便猛然一缩,仿佛遭到了惨痛的打击一般,整个委顿了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林夕一眼就扫到不远处某种十分眼熟的东西,她一咬牙一用力,直接单手抱住零的双腿,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她则飞快地扑过去抓起那红色的罐子,用力地将罐子朝着后头砸了过去。 那是一个干粉灭火器。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的罐子因为温度的飙升而爆裂炸开,白色的粉末在挤压之下如同雪花一般飞溅而出,仿佛林夕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般,瞬间炸开的气浪将林夕整个掀飞了出去,整个通道内都是失控流淌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林夕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男孩,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咕溜咕溜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林夕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都快散架了,窒息的痛苦和席卷而来的黑暗,差点让林夕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等到她缓过劲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零闭着眼睛趴在她怀里,在她坐起身时才睁开了眼睛。 林夕伸出手摸了摸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有受伤吗?” 零想了想,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小臂那里有一大块擦伤,血肉模糊地看着有些狰狞:“这里。” 林夕自己也摔得很惨,但是看到小孩的伤口时还是觉得有些痛心,再加上零那副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模样,林夕就觉得更痛心了。她揉了揉零的后脑勺,确定这个孩子没有被摔出脑溢血,才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 林夕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换地图了。 方才还是威仪庄重的大教堂,怎么一眨眼间她突然就来到一个好像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了? 林夕看着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试管以及各种各样的仪器,忍不住抬头望了望上方,才发现天花板已经塌了。上方应该就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教堂,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医院以及出口,原来那科研用的实验室埋在地下,进出的通道应当也是在地下的。 难为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丢掉小命。 想到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以及地面上的诸多神经病,林夕就觉得出逃计划刻不容缓。她挣扎着站起身,牵起零的手,跑了几步,步伐微微一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但是她现在没有思考的闲暇时间,只能将疑虑放下,带着零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研究所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以外,还有研究人员居住的房间,林夕挑了一间偏僻的,带着零躲了进去,翻出纱布等药品帮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到冷静下来后,林夕才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那当真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身体素质c力量c速度以及抗摔打能力,似乎莫名其妙的拔高了不少,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强。 眼下的情况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下戒心,至于那个神经病的神父会不会追上来,林夕并不在意,一来她大概摸清楚了神父的异能是操控火焰,本身应该是个脆皮弱鸡的法师,在他使用异能之前一枪崩了他便有很大的把握让对方一蹶不起。二来则是因为 林夕觉得,那个神父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他们——或者说,神父只是想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她来到这里之后身体便逐渐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原本以为是上帝给自己开的金手指,但是似乎并非如此。而那个神父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似乎是不想他们将某种灾厄带去外界,难道说这钟变异其实是某种病毒吗? 但是神父如果不想让这里的人离开,他又为什么要教那些孩子唱那首童谣呢?那首童谣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夕心不在焉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异有很深的困惑以及忌惮,但是她依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离开这里的决定。不是因为她自私,也不是因为她自己不幸就想拖全人类一起下水,只是眼下真相与活命的方法都是她所追求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再怎么不济她找个深山老林,和零一起住在山里,也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啊。 林夕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的了,她又不是那种能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母,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零在方才的那场大爆炸中没有摔坏脑子,但是伤了手臂还扭了腿,偏偏这孩子跟没事人似的走得四平八稳。要不是林夕在检查伤口是看到他淤青的脚踝,都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狠狠地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林夕便将他背了起来。 “零,我坚持要带你出去,还害你受伤,你会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受伤会疼,疼会难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有时候,一昧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或许能让你省掉很多力气。” “不过你也要记住,在某些时候,绝对碾压性的力量能摧毁所有的阴谋。” “不懂。”零搂着林夕的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将脸蛋压在林夕的背上,肢体接触之时,他神情恬淡如同收拢羽翼的小鸟。 “不懂没关系。”林夕忍着体内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般揪拧的疼痛,咬牙道,“只要记得就好。” 她对这个孩子的要求不高,她的底线就是“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人,会拥有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最后除了“活着”以外他一无所有,那么他就更加需要等待,因为除了死亡,他不会再失去其他东西,那么继续活下去,他或许就会得到除了“活着”以外的别的东西。 零微微点头,他认真地记下了林夕的每一句话语,漆黑微蓝的眼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翻涌起银蓝色的电流。 “我记住了,林夕。” “小白,我是茜茜,开开门好吗?有只小老鼠跑进去了。” 林夕抬头看着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紧张地握紧了手/枪,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唯恐他开口说一句“好”。 男孩看着林夕,见她突然满怀警惕地盯住他,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不好,走开。” 林夕松了一口气,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茜茜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样嘛,小白,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7.【第一百八十七章】众生之巅(三) 防盗比例为50 他们尝试着挖掘人体本身的力量, 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造成了大量试验品的死亡。但是某天, 他们得到了一种能源,他们便开始尝试着将这种来自宇宙的能源植入人体, 通过宇宙辐射来激发人体的本源之力。 他们将动物的基因转移到人类的身上, 试图强化人类的肢体, 于是有了那群系着红绳子的怪物;他们也尝试着利用陨石的辐射来开发脑域, 试图将大脑的功能完善到极致, 但是却造成了大量系着黑色绳子行尸走肉的木头人。在他们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却有一个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不符合试验标准而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小男孩, 因为长期居住在陨石的辐射地带而出现了变异, 那个人便是零。 零的成功是一场意外,他们对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与测试, 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他们不敢损坏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但是零似乎因为被长期囚禁和冷落而造成了人格的残缺,一旦试验过火, 便有精神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情况出现。 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 试验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没得出结果,试验品便彻底失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一夜颠覆。 林夕看到这些资料, 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这些试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 但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力量而逼死无辜的孩童, 以“爸爸妈妈喜欢乖孩子”这种理由来钳制他们的思想, 利用他们对亲情的渴望逼他们牺牲,难道就是对的? 到底是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才会让一个思想单纯连守恒概念都没有的孩童患上抑郁症? 那些扭曲畸形长着兽类特征的孩童,那些摔在地上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的孩子,这群王八蛋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良知都没有了吗?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个会动的试验品,只要手里拿着“父母”和“神明”的糖果,就能哄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林夕攥着资料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失血,她眼前切切实实地一黑,便站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看到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林夕,你在生气吗?” 零知道的情绪词很少,但是他却似乎对这些词语抱有十二分的兴趣,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不停地询问林夕。 林夕坐起身,抹了一把脸,叹息道:“是的,零,我在生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零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他朝着林夕伸出双手,道:“那你抱抱我,我生气的时候,想你抱抱我。” 林夕看着零,心口一烫,软得一塌糊涂,但是转念间想到零的精神病,林夕又想哭了。 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全部下地狱去吧!!! 虽然很愤怒也很同情这些孩子们的遭遇,但是林夕依旧没有留下来的打算。身世可怜的确值得他人同情,但是眼下这些孩子们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无差别攻击还自带满血复活,她一个无辜的白板小号还是不要凑上去给人送菜为好。 林夕抱着怀里的中立小号,看着那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她怀里蹭,稍微冷硬些许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滚滚滚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喝西北风啊?!我要带着自家的孩子去看看新世界! 林夕从实验室中翻找出许多散散碎碎的小东西,全凭直觉留下有用的东西,最终才决定带走一个可以系在脖子上当坠子的疑似u盘一样的黑色小方块,一块将来或许可以拿来换钱的食指粗细的宝石吊坠,最后是几张写满了代码和数据的打印纸。 林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如同她相信零不会伤害她一样。 收集好的物件都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好在林夕的风衣足够宽大,放这么些许零碎的小玩意儿也不碍事。而茜茜的日记本则被林夕放进了用零的衣物扎起来的包袱里,至于那个黑色的u盘,则被林夕系在了零的脖子上。 确认这个实验室里研究的东西并不会造成病毒感染,林夕便背着零朝着资料中记载的出口处跑了。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为了防止试验品逃跑,是以将地面改造成了牢笼,地下才是真正的试验地以及进出口,这种掩人耳目的布置当真坑得人满头血。 路上没有障碍,那个奇怪的神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带着零来到了科研人员通往外界的入口处。 整个地下基地都是由钢材构建而成的,材料和地面上的那片铜墙铁壁是同一种东西。林夕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但是并不是她认知中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整体有着极为浅淡不显眼的花纹,流转着银亮的光。 林夕背着零踩上了一架由这种材料构建而成的天桥,一低头便看见了天桥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和仍然在运作的工程。林夕所站立的这座天桥下面还横亘着无数的阶梯以及桥梁,通往下方的楼层。如此庞大的科研基地实在令人震惊,林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着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在是摔在基地里头,万一从这个地方摔下来怕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如今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林夕心里后怕不已,对于自己贸然带着零出来的行为也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带上了拖累,而是后悔自己自身难保,可能最后还会害了这个孩子。 哪怕这里如同人间地狱,但是至少他还能活着。 零环着林夕的脖子,脸蛋埋在林夕的发里,神情如同蜡像一般凝固在冷肃之上。他环着林夕的姿势很僵硬,两手圈过脖子,手掌紧扣着手臂,这个动作很牢固,只要他的手臂不断掉或者他自己不松手,他就能就能什么呢? 高兴c生气c难过c害怕林夕现在的心情,又是什么? “零,抱紧了。”林夕抓住墙壁上爬梯的杆子,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在身体素质莫名拔高的现在,她要背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小心不要摔下去,如果掉下去可是会摔得很疼的。” 这种时候还关心着背上的小孩摔下去会疼。零回过神来,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抱紧了。” 爬梯不高,不过一层楼的高度,林夕手脚麻利的背着零翻上了平台。零的脚扭了,林夕双手空出来了便拢着他的大腿让他趴得舒服一点,推开一扇虚掩的矮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林夕面皮紧绷。扫了一眼门内那悬挂墙沿的冰凌,林夕便知晓这温度不是小孩子能承受得来的。来不及多想,林夕立时将孩子放下,脱了自己的风衣,将人裹得严实。 零抬着两只手,清澈的眸子看着林夕蹲在他面前帮他挽起过长的衣袖,语气里微微染上了困惑:“林夕?” 林夕不过一会儿便被冻得嘴唇发紫,她朝着自己的掌心呵了一口气,使劲搓热后轻轻拍打着零的脸蛋。待到孩子小脸蛋红润了,林夕才将他抱起搂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要出去,但不知道需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零垂了眼,林夕的怀抱很温暖,他缩着手脚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道:“好。” 林夕说完就闭上了嘴,避免寒气从口腔中趁虚而入。她将男孩捂在怀中,给他保暖的同时也为自己留下些许温度。仗着如今身体素质的显著提高,林夕便小跑了起来,一来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二来则是通过运动给身体带来热量。 好冷,想来一段热情如火的探戈。 林夕抱着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出口处,怀里的小男孩被颠了一路,走到头的时候他居然从林夕怀里冒出了头来,皱了皱鼻头。 “林夕。”他叫她的名字。 林夕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但是听见怀里的男孩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立时回应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知道怀里的孩子人格残缺,话语少得可怜,因此他口中的每一句话,林夕都会重视。 一直很安静的小男孩脑袋拱了拱,拱出了那过于宽大而将他包裹起来的风衣。 那一头干净清爽的小碎发被拱得凌乱,让男孩清秀的脸蛋看起来那样乖巧可爱。说句实在话,这个精神病院里虽然都是神经病,但是样貌却是一个顶一个的好,想到茜茜那如同天使般纯美的五官,想到神父那如精灵般跃动着生命之美的容貌,零真是不起眼极了。 但是林夕觉得他很可爱,生气地让人走开的时候可爱,问为什么红花绿树而不是绿花红树的时候可爱,毫不犹豫答应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可爱哪怕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反应,人格残缺还社交障碍,但仅仅只是不伤害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很可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8.【第一百八十八章】众生之巅(四) 防盗比例为50 那些闭合的门林夕不敢去推, 她不知晓门的后头是否就是那些疯魔的孩子。她放轻脚步走了许久,从一楼找到四楼, 却仍然没有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城堡外头似乎有嘈杂的声响, 但城堡里头却冷清得紧,仿佛不愿意打扰到孩童的安眠一般,一切纷争都刻意规避了这里。林夕握着刀和枪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觉得继续这样子下去不行,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 否则,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林夕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并轻轻关上了门。这里是四楼,林夕并不担心有人从窗外闯进来将自己包抄个彻底, 这一晚上的经历对于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极限了, 以至于林夕刚刚坐下,便忍不住鼻头一酸。 身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林夕疼得生理泪水都沁出了眼角。将被汗水污得滑腻的手掌在膝盖上蹭了蹭, 林夕这才拿出几分心思来打量这个房间。但是这么一看, 林夕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没看仔细,这屋子里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显然是住了人的。 万一外头疯的那群魔鬼又回来了, 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顾不得疼痛, 立时站起身来, 但是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失血,她眼前顿时一黑。脚步不稳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间的伤口被这么一撞,痛得她龇牙咧嘴。林夕下意识地扶住桌子,却摁到了一本摊开的书——确切的说,是日记本。 她找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本拥有字迹的线索,林夕迟疑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这么跟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这处诡异的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好从中谋取一线的生机。 房间内没有灯,十分昏暗,但是屋外却很亮,仿佛有人在暗地里监视害怕这屋子里的人逃出去一样,屋外四面八方都装有照明灯,亮得双目刺刺地疼。林夕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线的窗叶,借着那一线从外头漏进来的光亮,翻阅着手中的日记本。 日记是一个名叫“茜茜”的小女孩写的,这个名字,让她想到了那个猫耳男孩口中的“塔塔”,比起名字,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代号一样。林夕继续往下看,这个叫“茜茜”的女孩写得很认真,哪怕字迹七扭八拐,也还是能勉强认出来的。 “今天,有一对爸爸妈妈说要带茜茜走,茜茜好高兴。茜茜会当一个好女儿。” “爸爸妈妈不来了,白衣叔叔说,茜茜有病。他骗人,茜茜好好的,没病。” “茜茜好疼,茜茜不想吃绿色的药,茜茜不想打针。” “白衣叔叔说,茜茜要乖(guai),爸爸妈妈才会来接茜茜。” 日记本很厚,林夕根本翻不完,她只能匆匆地扫一眼,将重要的消息都收入眼底,甚至无暇思考一个女孩怎会有耐心坚持每天都写日记。日记一开始还能理解,可是越到后头却越发语序颠倒,字迹缭乱,那名叫茜茜的女孩显然精神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红绳子!我讨厌!白衣服的叔叔说,黑色是绝望,红色是疯狂,只有白色才是救赎。” “天使的翅膀,是白色的。” “白绳子出现了!” 越到后头,林夕就越看不懂,写日记的人似乎越来越疯,性情也从最开始的乖巧变得暴躁,纸面上有十分明显的划痕,像是指甲在纸张上头划过一样。林夕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得也觉得暴躁了起来,她还待细看,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林夕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抓着日记本,面色难看,只等门外有人闯进来,便直接将日记本砸过去,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是敲门的人很有礼貌,敲一会儿,停一下,麻木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完全不管房间里是否会有人给他开门一样。 林夕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外头的人不进来也不离开,就那样一直敲一直敲。林夕想到走廊上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万一吵醒了其他房间里的恶魔,她的处境可就十分不妙了。与其落得被分而食之的下场,倒不如跟外面的人拼了,一对一,至少还是有胜算的。 林夕经过这一晚上的折磨,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正处在于游戏中爆seed的状态中,遇到谁都敢冲上去剁一剁。 林夕握住了门把,掂了掂手里的“板砖”,才一鼓作气地拉开了门。 敲门声戛然而止,林夕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比那猫耳男孩还要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她面前,身高只到她的膝盖。这么瘦小幼弱的孩子,林夕却一时间看得愣住了,因为这个孩子很“正常”,没有畸形的样貌,没有尖锐的指甲,更没有暴戾疯狂的眼眸。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只手微微抬起,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眼睛平视前方,甚至没有抬头看林夕一眼。 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林夕看见了他抬起来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细细的,黑色的绳。 门开了,小男孩一语不发的往前走,一头撞在林夕的膝盖上。林夕正想让开,却看见那小男孩脚步不停,十分机械地迈着步子,但是因为被林夕挡着,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从敲门到现在,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会按照规定的程序动作。 林夕让开了身子,那小男孩也不管林夕,兀自走进了房里,打开了柜子,拿出一件熨烫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就又走了出去。 林夕想了想,决定跟上去。 她将日记本塞进自己的风衣里,手里握着上膛的手/枪,悄悄跟在了小男孩的背后。 小男孩抱着衣服,那裤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冷不丁绊了他一脚,让他直接摔在了衣服上。但是那小男孩仿佛不知道疼痛为何一样,爬起身,抱着衣服,又继续往前走。林夕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上了五楼,在一间房门前站定,她才跟着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开了门,抱着衣服走了进去,她想,那应该是他的房间了。 林夕耷拉下肩膀,这才发现五楼和他处不同,偌大的五楼,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间房间。 林夕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楼梯口处却传来了十分耳熟的声音,那稚嫩的男童声有些尖锐地叫道:“我闻到小老鼠的气味了!茜茜姐,塔塔哥,她在上面!”随即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约莫有三个人。 林夕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打开了房门躲进了屋里——她宁可面对那沉默的小男孩,也不想面对外头的恶魔。 林夕一时冲动,在恐惧的驱使下闯进了房间,但是等到她进了房间,却又突然后悔了。 房间里还有人,或者说,房间里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人,那个小男孩只是来送衣服的。 那戴着黑色绳子的男孩将叠好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便自顾自地绕开了林夕,朝外面走去。透过门扉,林夕能看见那猫耳男孩牵着那个被她砸破头的女恶魔就站在外面,兽类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却又好像因为某种忌惮而不敢上前一步。 仿佛猫咪不慎闯入了老虎的领地,出于兽类的本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门关上了,林夕僵硬着脖子缓缓扭回头,就看到这处格外精致的房间里,那个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他的男孩。 白衬衫,黑长裤,一头干爽的小碎发,一个清瘦的背影,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却让外头那些疯狂的恶魔望而止步。 能让恶魔如此忌惮的,不就只有更可怕的恶魔吗? 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窒息,她背靠着墙壁,死死地握紧了手/枪,却已是进退不得。 前有虎,后有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而且林夕分明记得自己的子弹命中了那个名叫“塔塔”的少年的脑袋,那个叫“茜茜”的女孩也被她砸破了头。她以为她杀了人,甚至为此而崩溃失措,但是方才看他们的模样,却又分明还行动自如。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魔鬼,真的刀枪不入甚至能死而复生不成? 如果连子弹都无法伤及他们分毫,那她还能怎么办? 向神明祈祷?但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狱里,神明又何曾眷顾过她分毫? 浑浑噩噩中林夕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死人的下场,她有些绝望地想,与其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削去了四肢放在床边当偶人,还不如现在就一发子弹了结了自己,至少死得不会太痛苦。 林夕的精神在缓慢地溃退,桌子前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 “我很抱歉。”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笑得那么温柔,红莲般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如同咆哮的巨龙,要吞噬掉人间的一切,“死亡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与无措,但是请你宽容,将和平与美好留给更多的人。” 林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背后突然冒出的火焰,只觉得自己用二十一年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一个晚上下来,她的三观就如同嘤嘤啼哭的柔弱少女一般,被人欺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被抛尸野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9.【第一百八十九章】众生之巅(五) 防盗比例为50  “零, 你记住, 如果我们被攻击, 而姐姐跑不动了,你一定要继续跑,不要回头,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 伤口不重要, 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 三观正确不正确,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 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 但是林夕知道, 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 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c不解c安心c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林夕停下脚步,微微喘息,她脚边是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黝黑的皮肤以及明显西方化的五官可以推测出其种族与身份。林夕沿着外墙跑了许久,都未能寻找到出口。但是林夕除了发现了一块写着“世纪孤儿院”的残破牌匾以外,还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情况。 ——这间“孤儿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数倍。 不,应该说,这个孤儿院里的成年人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说躺在地上的两名黑人,他们身上穿着警卫特有的蓝色衬衫,配备了手/枪以及对讲机。但是林夕分明还看见过身穿西装以及白色医生服饰的尸体,而那被女孩杀死的女子,身穿的则是修女服。 孤儿院c医院c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第一百九十章】众生之巅(六)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双目无神一脸懵逼, 黄鸡以自由落体的轨迹落入了她的怀里, 恰好被宿醉的酒鬼抱了满怀。林夕还没有回过神来,僵滞的眼珠子一格格地转动着, 落在不远处正一脸嫌弃拿着一杯泡好的绿茶磕在桌子上的闺蜜室友身上。 青梅竹马, 从小一起长大,傲娇难蹭但是口嫌体正直的死党闺蜜——宋雯。 林夕愣愣地看着自家闺蜜那张标准妖艳贱货的脸,一直看到宋雯狐疑地伸出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道:“没发烧啊,你是睡傻了?同学聚会上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有人不死心啊想要在毕业晚会上放手一搏给你告白啊?智商是被酒精给掐死了?” 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轰炸得林夕本就卡壳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她本来话就不多, 此时被人一阵抢白, 竟连一声叹息和感慨都没了。 许久, 久到宋雯已经换上衣服准备带她去医院了,林夕才幽幽地回过神来, 顶着一张生无可恋地表情, 道:“宋雯……” 宋雯:“怎么了?” 林夕:“活着真好啊。” 宋雯:“……” 宋雯怀疑自家老友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是被巨怪打了脑袋了,不然平时多闷骚中二的一个话废啊, 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很积极向上的话语?这货平时只会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 一开口说话务必噎人一口血, 整天想着的不是毁灭宇宙就是上位大魔王,一点都不阳光, 反而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蘑菇。要不是靠着这张还算俊俏的脸蛋, 只怕在学校里的名头也不是“高冷”而是“阴沉”了。 这样一只中二病突然冒出一句“活着真好啊”的感慨, 宋雯只想给她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林夕真正恢复过来时, 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今天轮到宋雯做饭,给她煮了一碗窝了鸡蛋的清汤面,便坐下来开始审问了。 在清汤素面氤氲的雾气里,林夕很没骨气地抽了抽鼻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掉眼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梦境给宋雯说了。 林夕在梦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生命的威胁,但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惊惧的感觉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淡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楚都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情绪淡去,便只剩下那些虽然清晰却又觉得遥远的记忆,其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削减了。 所以那波澜起伏又写满了黑暗的夜晚,只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沉淀,便也足够了。 “你是说,你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一家神经病院,被一群神经病追杀,最后带着黑暗中唯一的光逃出生天了?”宋雯嗦着面条,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家好友面无表情流泪的蠢样,兴致勃勃地道,“看样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所谓的梦境其实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没有停止运动而产生的影像,你将梦境里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只怕是大脑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难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林夕微微黑线,道:“为什么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抽你。” “我只是对你的梦境有点感兴趣罢了。”宋雯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纸和铅笔,支棱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虽然说是梦境,可能存在着你潜意识的自我补充,但是清晰到这种地步也实在少见。你知道的,梦境大部分残缺不全,但是你这个梦居然很有逻辑性,就有点吓人了。” 宋雯将林夕所说的故事线记录了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首先,我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这个叫‘零’的孩子的身份,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茜茜,但是按理来说,他作为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应该和神父以及茜茜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才对,但是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他似乎把你看得很重要,比朝夕相处的伙伴以及守护他们的神父还要重要。这点很奇怪。” “的确。”林夕仔细地回想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缓缓地道,“而且,可能是因为做梦的原因吧,梦里我似乎莫名其妙的会知晓一些事情,比如他人的情绪波动,或者一些奇怪的推理。梦里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读心术,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做梦的上帝视角。” “你一见到零就对他心生亲近,并且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将他视为‘同类’。”宋雯将这个疑点记录了下来,斟酌道,“但是以你的性格,在经历了追杀和恐怖事件之后,你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一个npc?甚至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带出去?这种心理本身就很不正常。”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夕绞尽脑汁,才不太确定地道,“梦里的我,似乎有很敏锐的直觉,而且情绪和自我意识都被放大了不少。” “对,你很多行为看上去就好像是潜意识的动作,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但是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在做梦。”宋雯道。 “好吧,零的事情先暂时放到一边,另一个疑点就是神父,他的话语看似神神叨叨,但是每一句似乎都藏了一些话在里头。”宋雯甩了甩笔杆子,道,“神父和零,这两个人的台词都是重点,你一字不落地跟我说一遍。” 林夕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个梦境实在让她有些刻骨铭心,于是便也不怕浪费时间地将神父和零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神父后来说,我给过你选择,但是我选错了。”林夕说完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他有给我什么选择啊!” 宋雯盯着写满台词的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道:“不,其实是有的。” 林夕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这一句,他说你聪明却又不够聪明。”宋雯圈起了神父的台词,随即将便签纸往前翻了翻,翻到林夕跟零在谈论“绿树红花”的那一番对话,“然后你看看这里,你问零为什么画的是‘红树绿花’,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夕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密码其实输入错了?” “密码没错,颜色反了。”宋雯沉吟地举起便签纸,道,“零告诉你,说大家都是这么画的,一个人没有见过红花绿树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没见过,不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吗?所以我猜测——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是色盲。” “神父的密码是专门写给孩子们看的,所以自然是按照孩子们的视角来设定的。神父说的两条路或许就在这里,如果你有注意到这里孩子们的不同寻常,或者认真看完茜茜的日记,那么你或许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两个密码或许是通往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嘛……” 林夕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白骨和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脊背发凉。 “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神父这种始终矛盾的态度。”宋雯再次圈起神父最前和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道,“从最初的表现上来看,他在唱圣歌并且祷告,按理来说,如果当时候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那么他不应该还多此一举地忏悔、阻拦你却又给你逃跑时间的行为,他完全可以一把火烧了这个精神病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和所有人一起埋葬在火中。如此矛盾,只能说他本身就在挣扎犹豫着。” 林夕灵光一闪,道:“或许,是他受伤了呢?茜茜说我们打伤了神父……” 宋雯忍不住笑了:“那可就细思恐极了啊!谁打伤他的?” 林夕沉默,能打伤神父的当然不是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但是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是零那个孩子吗? “你这个梦境的世界观也很有意思,天生拥有源力的被称为天启者,而人类对身体潜能的开发无非是脑域、肢体、以及将宇宙本身的自然之力化为己身所有这三种。”宋雯转着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道,“我猜测,神父不让你们离开的原因是不是担心你们传染病毒或者仰仗实力四出杀人。他说希望真相被掩埋,很可能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实验居然成功了。”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外界知道这个实验室里居然真的开发出了人造的天启者,那么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类似的实验室出现在世界上,更多的人或者孩子会成为‘试验品’。” “你带走了唯一成功的试验品,零。他身上没有动物的基因,体质一般,也没有展现如神父一般超自然的力量,说明他的开发的是脑域这一方面。脑域、神经、精神病,还有他对人类情绪无比敏感的模样,联系这家孤儿院里面试验品的暴动,你会想到什么?” 林夕手中的筷子啪地一下掉落在桌子上,她的脸颊霎时惨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第一百九十一章】众生之巅(七) 防盗比例为50 林夕只来得及用手掌给大佬垫一垫后脑勺, 自己就宛如一只一百多斤的狗子一样压到了大佬的身上。 林夕摔得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 西里尔已经干脆果断的一把搂住她的腰, 猛一翻身, 直接拖着林夕就滚了两滚。林夕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温妮的匕首已经扎在了他们方才躺着的地面上,这姑娘哆嗦着捡起了匕首, 居然还敢哭。 靠得太近, 林夕能听见西里尔粗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干净的c清爽的, 倒也不令人生厌。但是林夕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 这个仿佛浑身上下都开满了外挂的大佬向来是从容的c淡然的c面无表情的,哪怕是身陷囫囵,他也能平静的说我去当吸引火力的董存瑞,你就去救我心中挚爱吧。但是现在这位大佬薄唇微抿, 神色肃穆, 就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挚爱的软妹子,而是刚吃了凹凸曼的哥斯拉一样。 大c大佬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等萌新觉得很方啊! 害怕温妮扑上来玩叠叠乐的林夕立时翻身滚起, 将西里尔的手臂圈过自己的脖颈, 撑着被捅了刀的大佬,迅速离温妮远了一点。当一个人握着利器的时候, 她会本能地拥有一定的底气, 而同理, 面对她的人也会感到忌惮, 因为大脑神经对疼痛与生俱来的恐惧。 西里尔身量高挑,即便此时因为受伤而弯了腰,他也仍然需要低头才能附到林夕的耳边:“不要被那柄匕首刺到。” 林夕来不及深思大佬话中的含义,温妮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莉拉!你不要这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点!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是受够了!莉拉,西里尔,我求求你们了,一起走吧,让我解脱吧!” 林夕怀疑温妮估计是受刺激太过而导致脑子不清不楚还想着报社,对于这种殉情宣言她只能表示十分感动并且拒绝,道:“对不起,我想活着。而且你找西里尔跟你殉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找我?男女通吃是不行的。” 西里尔默默的斜晲了林夕一眼,没有说话:“” 林夕的冷幽默并没有让温妮冷静下来,她痴痴地笑着,哭得梨花带雨唯美异常:“我爱你啊,我爱你才想让你们去死啊。莉拉!我的痛苦你怎么能明白?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走到了我这一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的,尊严也好,幸福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这里,温妮几乎是有些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尖叫着道:“还有爸爸妈妈,不!我不能让他们也变成这样!我得杀了他们!我得杀了他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暴躁地踱步,但是她的尖叫声凄厉得刺耳,让林夕瞬间就凉了。 这嗓门,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处扫射的探照灯直接定位到了这个天台上,在白炽灼亮的灯光中,三人几乎是被照得纤毫毕露了。 “不——!!!”温妮绝望而竭嘶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在林夕愕然惊惧的眼神中,温妮不管不顾地举起刀朝他们扑了过来。林夕下意识的挡在西里尔身前,想要阻挡温妮疯狂的举止,但是温妮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疯狂,无比凶狠地一刀就直直地扎在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总算知道,西里尔为什么会特意叮嘱她那么一句话了。 刀刃如吸血蛭,吸附在皮肉之上,几乎要将人榨成人干。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一股冷意在体内弥漫,似乎体内的热度和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走,那种身体和灵魂被逐渐切割的感觉实在难受极了。 林夕想要反抗,但是她做不到。 她看到西里尔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温妮的手腕,轻描淡写的一扭,那细白如琼玉般的手腕便被扭脱臼了。 温妮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她的面色霎时惨白。灯光下,她抬起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那里藏着一种带着疯意的绝望,森然可怕。 林夕倒在西里尔的怀里,她看到温妮毫无留恋的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西里尔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他的手微微一动,却抱紧了林夕。 他说:“别怕,都结束了。” 下一秒,林夕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碎成了万千碎片。 刀削斧砍,烈火烹油,火烧针刺,扒皮抽骨——那些残酷的刑罚历历在目,那种疼痛几乎让人绝望,林夕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妮会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因为太痛苦了,连多活一秒都是煎熬,哪怕明知道未来还有希望,也不想去等了。 林夕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到了绝望。 西里尔替她承担了疼痛,她接收了温妮所有的绝望。 林夕睁开眼,就看见了蓝得几乎要滴水的天空。她看见不远处天台的栏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满怀欢喜的,带着兴奋和解脱,释然地跳下了天台,她面朝蓝天,看见自己被狂风吹拂而起的金发,含笑闭上了双眼。 莉拉死了,林夕醒了。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盖着一床薄薄的空调被躺在新买的沙发上,宋雯那个狗比就拿她的腿当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让她开心的剧情,嗑着瓜子都笑得没牙没眼,茶几上零食袋子散了一桌,那干物死宅的德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林夕恍恍惚惚还未回身,微微偏首看了一眼数字电视机,上头一姑娘正抡起椅子对一男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顿时满屏狗血,一地菊花残。 林夕:“”所以这狗比到底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夕梦境中的绝望和心惊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无力,因为那狗比嗑着瓜子扭头看她,哟了一声:“醒了?真特么能睡,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晚餐我煮了肉粥,看你没醒就干脆当夜宵吃了,哈哈,要不你去叫个外卖或者泡个泡面?” 说到吃饭,林夕就想起自己没吃上的那一顿晚饭,顿时虚脱地道:“随便什么都好,给我来点吃的吧。” 宋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饿了,于是特别好心地暂停了电视,去给她闷了一碗泡面,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精/尽/人/亡是怎么回事?又做梦了?”显然对林夕先前的那个梦印象深刻。 林夕一听见“梦”字就吃不下饭,泡面的味道充盈在口腔,让她无端想吐。 她想到那个因为绝望而选择死亡的温妮,想到一路护持她最后还替她熬过了那些残酷刑法的西里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想吐。 她灌了一口柠檬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宋雯嘿嘿一笑:“是新出的电影《无望牢笼》,题材挺老套的,一个男人一个闺蜜和一朵白莲花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林夕:“” 宋雯:“简单来说就是男主爱慕白莲花,闺蜜暗恋男主不敢说,有一天白莲花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受尽折磨,想要逃走。” 林夕:“” 宋雯:“反正中间颠来倒去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想尽办法要救白莲花,闺蜜也拿着苦情女配的剧本尽心尽力的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白莲花终于成功逃出生天。但是在那群实验室的变态找上门来得时候,闺蜜因为恐惧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她被迫成了试验品。” 林夕:“”什么狗屎的剧情? 宋雯:“其实电影里很有趣的一点,就是你可以看见很多细节。比如说闺蜜为什么会对实验内容了解得那么透彻,为什么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她甚至还想杀死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免受苦难。以及为什么白莲花逃得不见人影,闺蜜和男主却还留在原地?” “结局是闺蜜在恐惧之下跳楼自杀,解脱了,但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哈哈哈原来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白莲花渴望有人救她逃出苦海,所以在自我意识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她以为她逃出去了,但是其实没有。” “所以到最后,谁也没能逃出生天,拼死挣扎如困兽之斗,结果到头来功亏一篑,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哈哈哈哈——!” 林夕:“” 妈卖批,这面真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林夕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凉了。 温妮最开始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才会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她讨回公道,但是她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水会这么深,这群人会这么大胆。一步错步步错,到得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林夕搜遍了全身,只在身上找到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虚拟掌机,这么一个小巧的东西却已经包括了钱包手机身份证等等物品。要是放在以前,林夕大概会感慨一下高科技的便利,但是现在林夕却有些苦恼,因为这么一部小小的掌机完全无法成为上手的武器。 而听西里尔先前所说,这所医院的领域方位之内有信息屏蔽,他们的掌机无法联网更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林夕的掌机是十分落伍的一个型号,学院里几乎没人使用了。像温妮和西里尔手上的掌机都是最新型的纳米模拟器,大小不过一个拇指,还能定制成各种精致小巧的外形,比如温妮的水晶耳坠以及西里尔的黑晶戒指。对于莉拉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好像所有同学都拿上了苹果手机,她却还在使用诺基亚8800一样,但是对于林夕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么个小玩意儿更有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2.【第一百九十二章】众生之巅(完) 防盗比例为50  “零, 你记住, 如果我们被攻击, 而姐姐跑不动了, 你一定要继续跑, 不要回头, 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 伤口不重要,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 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 三观正确不正确,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 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 但是林夕知道, 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 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c不解c安心c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少年口中赞美着主的慈悲,林夕却从他跪在地上的姿势里读到了绝望,以至于她不敢出声去打断少年的祷告。 一曲终了,宽阔的祈祷室内重回寂静,那少年却长跪不起,他身后那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透着戚然的悲凉之意。 直到被那过分庄严的气氛震住而忍不住止息的林夕呼出一口气,那少年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他缓缓直起腰身,从地上站起,那一身神父的祭祀服长得迤逦及地,但是却并不会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他的嗓音清淡温柔,咬字的韵律自有一种古典的优美,“若不安眠,明日便无心欣赏清晨的曦光了。” 他转身,站在十字架之前,朝着林夕和零的方向望来,神情温柔,眉目有光。 林夕想,她或许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什么模样了。 她长这么大,再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了——他拥有着被神明所偏爱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个细节与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无瑕,近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漆黑的发一如子夜,仿佛沉眠于夜色中的精灵,一双眼睛却是再艳丽不过的红色,跃动着近乎极致的灵动之美。 他身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神父服饰,衣服上绣着金色十字架的纹路,厚重得一如时代浓缩的剪影。如此压人的颜色,穿在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却如酒如诗,如一本写尽沧桑的传记故事。 他偏首望来时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垂怜,似是悲悯。 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钟爱的精灵,当他用那双艳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都可窥见海洋般博大的包容与深邃。 哪怕再怎么警惕的人都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都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明的宽恕。 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夕,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悲悯:“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孩子。” 林夕觉得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称呼诡异极了,但是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林夕。” “lcil。”少年咬字的发音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林夕来不及思考这个细节,便见他温柔一笑,用一种仿佛咏唱圣歌般的语调,轻声说道,“黑夜降临此地,将这里化为了绝望的地狱,高筑的墙阻挡了罪恶,夺走了希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林夕神情微僵,干巴巴地回复道,“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林夕有些急切地望向少年,略带期翼地询问道:“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请问,你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我们想离开这里,拜托您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好吗?” 林夕的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音量也微微拔高了些许,但是少年却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他只是用那种如父亲凝视着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林夕,慈爱中又透着不加以掩饰的怜悯。林夕话音刚落,便听他说道:“孩子,你不能出去。” 林夕微微一怔,是“不能出去”,而不是“你出不去”。 “我们都应当死去,将绝望永远留在这里。”少年依旧笑意温存,眉目间带着殉道般的决然和坚定,“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将绝望带离此地,地狱的火焰会将人间焚为灰烬,死亡的阴影从此如影随形。撒旦的天平上,力量与悲伤始终持平。” 林夕没听懂,但是她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医院里果然全部都是神经病,哪怕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神经病。 “林夕,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零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什么意思也没有。”林夕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中二病的逻辑思维你不需要懂,乖。” 毕业狂欢,宿醉有理。 林夕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开始后悔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有着昏沉的痛楚,下腹饱涨沉坠的感觉宛如某个不太友好的亲戚造访,四肢的不适传递到大脑以至于神经在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信号。林夕瘫坐在地上很久,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头,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这里,是哪里? 林夕茫茫然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悬挂着老旧的白炽灯,灯光闪烁不定,时有电流的噗呲声响起,似乎还能看见被老鼠咬开的电线空悠悠地悬挂在半空。鼻腔内萦绕不散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铁锈味残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实——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断片之前,闺蜜宋雯一脸嫌弃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还随手将一条湿毛巾糊在她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靠着堆积如山的杂物箱,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除了自己在做梦这个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坐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梦,那身体对于宿醉的反应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林夕扶着纸皮箱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的大脑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但是不管如何,先解决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绕过落满灰尘的货架以及杂物,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浑浑噩噩地拧开了门把手,走出了这间杂物室一样的房间。 门外,是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 林夕环顾四周,只觉得环境阴森潮湿,样式有点像是医院,却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但是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便显得四周昏暗一片。让林夕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灯泡的灯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苍白与昏黄交织,看着诡异极了。 这屋子的设计师是谁啊?简直走肾不走心。林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厕所比较重要。 顺着走廊往前走,抬头竟然看见了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标牌,单单从格局来看,的确是很像一家医院。只是从脏污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一家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医院,不过既然还有供电,那便代表医院中还有人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