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勾人小妖精》 正文 1.楔子 一殿内,空空荡荡,独一桌案,案上一把木琴。 一人入内,峨冠博带,长衣玄靴,自案前坐下,手指轻轻划过琴弦,眉心微蹙,轻唤了声,“阿蘅” 有血滴落琴身,不多时,殿内便有袅袅琴音响起,曲调凄凄,缠绵忧伤。 “元翊大人竟如此喜欢弹琴吗?我来三日,日日都能听到大人抚琴。”殿门前一侍卫道。 另一人摇了摇头,“并非大人喜欢弹琴,只是在这琴音里能见到他想见的人。” 那侍卫完全不知所云,“在琴音里如何见人?” “大人弹的,是华胥琴,能造幻境的琴。” “大人,天帝说让您去一趟重华殿,有要事与您商议。”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我知道了。” 元翊起身离殿,那琴身上的血迹迅速干涸,丝丝渗入琴木。 大约半日,元翊便又回来了,一入殿,却并未看到华胥琴,他登时大惊,目光于殿内搜寻。 “你可是找我?”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女声,元翊下意识的蹙了眉,回身,只见一女子立于他身后,衣着古艳,双肩裸露,腕间环佩叮当,容貌惊绝。 她赤着脚向他走来,催响腕间金玲,琉璃顶折射出的华光映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令人不由得想起那些斑驳古画上勾勒的神女。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殿中?”元翊蹙眉问她。 女子轻声一笑,“我变成人你便认不得了?” “你到底是谁?” “人生得端正,就是笨了些,”女子瘪了瘪嘴,双手往后一靠便将纤足搁于了案上,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慵懒缱绻。 她倚在案上她撩拨青丝,懒懒开口,“没有我,这百年来你拿什么见你那心心念念的阿蘅?” “你是华胥琴?” 女子扬唇一笑,“是也。” 元翊面色当即黑了三度,沉声问她,“所以我和阿蘅的事你都看见了?” “那是自然,”女子啧啧两声,面作感动状,“这段千古爱恋,真真感人,就是” 女子忽的冷了脸,一串粗鄙之语便传进了元翊耳中,“你他娘一看就是三百年,老娘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想吐!” 元翊微怔半晌,旋即指着她鼻子回骂道,“我靠你偷窥别人隐私你还好意思,你要不要脸!” “偷窥”,女子理直气壮道,“我这叫正大光明的强制旁观。” “” 要是换成元翊以前的性子,定是要撩起袖子与她再战三百回合,但现在他却只是沉了沉脸色,“你变回去。” “嗯?”女子有些始料未及,“你要做甚?” “带你去个地方。” “去何处?” “你都看我都想吐了,难不成还想呆在我这殿里?”他瞟了她一眼,“带你去见个人,以后你是要跟着他,还是如何,随你的便。” “但我为何要变回去?” “你太招眼。” 女子一听,以为他是在夸她生得美,心情大好便遂了他,变回了华胥琴。 但其实元翊的意思是,她穿的太招眼。 天庭之上仙娥众多,爱美者亦比比皆是,但元翊却从未见过一人穿得像她这般暴露,要是她穿成这样跟他走一起,不出半日,他战神元翊有了新欢的传言便能传遍整个天庭。 见她变回了华胥琴,元翊夹上她便往外走。 刚没走两步,元翊便觉得胳膊肘下边儿的华胥琴似有异常,抖个不停,但他懒得再与她多话,便未去理会夹着他快步朝南极长生殿走去。 她为什么抖?因为她兴奋呀! 她在还是华胥琴的时候,见过不少情情爱爱,便想有朝一日化人也要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化身为人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上天为她选中的夫君! 毕竟,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但未想,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元翊。 虽元翊长得那也算是这天庭之上顶英俊的了,但对着这张她看得都快想吐的脸,加上人家心里还装着别人,她是对他一点儿念想也没有。 她便想着,罢了罢了,还是第二个吧。 结果一路上见到的不是满嘴白须老掉牙的,就是拿着兵器傻杵在各殿门外守门的,她又想罢了罢了,还是再下一个吧。 正当她在心里嘀咕着啥时候才能见到个看得过眼的人时,忽听一声巨响。 元翊把人家殿门给踹了。 “司命,司命,”元翊一边走一边喊,“你赶紧给我出来。” “你每来一次,我殿门便要坏一次,你便不能好生开门?” 低沉动听的声音传来,她猛地一怔,便见内殿缓缓走出一人,广袖华衣,及地长发随风而动,月白之色恍若霜雪染就。 他抬眸,那凤眼修眉的清冷自持,只一眼便足以令人沦陷。 那一刻,她心中便生了个念头,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九歌今天拿下司命了吗 “你来一次,我殿门就要坏一次,你便不能好生开门。” 司命走过来,见他怀抱华胥琴,遂问,“找我何事?” 元翊当即将华胥琴一抛扔给他,“这华胥琴是你的了。” 司命接住琴,抱在怀中,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但就这片刻,元翊已然没了影。 司命对他这般早已司空见惯,也懒得再去寻他,只是不明他为何将这华胥琴送他,他也用不着这琴,遂欲抱琴入室去放着。 走到一半,他却忽觉怀中木琴手感有异,一低头,便见一女子趴在他怀里睁着双清光水亮的眸子将他看着,还跟抽抽了似的眨个不停。 司命从容撤手后退,偏过头去,“在下失礼,望仙子见谅。” 这货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又绕到他身前,“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啦,司命~” 她尾音拖得极长,直能听得人心肝儿乱颤。 但司命是什么人,他日日撰写凡人命格,又屡屡下界,见了不知多少人情世故,历了不知多少人世沧桑,何般诱惑是他没见识过的,是这天上出了名的面瘫之一。 是以当他见她身上衣服差不多只挡住了重要部位时,他仍是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出于礼貌的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淡淡道,“仙子这般打扮,在天庭会被视作妖女。” 这货一笑,“我本来就是妖啊。” 司命终于转过了头来看她,“可仙子身上并无妖气。” “我可是华胥琴化作的妖,那自是跟那些凡夫俗妖不同的。” 司命微一挑眉,“华胥琴这等上古神器竟也能幻化成人。” 她转了转眼睛道,“谁让那个元翊天天拿血浇我去见他婆娘,他可是个半神,那血叫个养人,养着养着我就成精了呗。” 司命也没有再怀疑什么,若是她不成精,元翊那个铁公鸡又怎么可能将这上古神器送给他。 华胥琴乃是上古的神器,此番便是幻化成了人亦要提防其落入贼人手中,或是她自己闯出什么祸事。 虽大数人都只认为华胥琴只能用来造个幻境什么的,但传说里此琴威力无穷,或许只是无人知道如何使用,所以总还是要有个人守着她的。 元翊嫌麻烦把她推给他,他天天躲在这长生殿中,除了元翊,他也未与什么人交好,这人如今到了他这处,他只得留下,便权当收了个仙童罢了。 如此想来,他便问她,“你可有名字?” “没有。” “那我为你取一个可好?” 这货捣蒜似的点头,眼睛一刻也未从他身上移开。 司命不着痕迹的移了视线,沉吟片刻道,“既然你是华胥琴所化,便叫” “九歌。” “九歌?”她表情疑惑,“这两者有何关联?” 司命淡淡道,“我喜欢这首曲子。” 这货心想,她一上古神器取名怎可如此草率!但既然是她男人取的,草率就草率吧。 “司命呐”她喊他。 “你该唤我司命大人。” 她自然不情愿,“我不想唤你大人,就想叫你司命。” 说着还歪头俏生生喊了他几声,“司命司命司命~” 司命瞟了她一眼,“罢了,随你。” 司命往里走,她便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后,左看看右看看,身上的金玲叮叮的响,其音如潺潺泉淙,轻灵中带了些醇厚,不似普通铃器所能发出的声响。 司命听着这金玲之声,心中颇有疑惑,遂问她,“你初化人形?” “恩恩。” 司命微皱了眉,“那你是何时有的灵识?” “我想想”说着她便开始数指头,“一万年?两万年?还是十万年?” 司命停下脚步,回头惊异望她,她却立马哈哈一笑,“你笨哦,我当然是从元翊拿血喂我才有灵识的啊。” 司命又瞥了一眼她手腕和脚腕上的金玲,虽心中仍然存疑却未再发问。 他将她带到内室,他这个人,性子寡淡,内室也是清清冷冷,除却一张床,便别无他物,连张椅子都没有,想来他带她来这儿是准备连这唯一的一张床也要让出去了。 “此后这件房便是你的卧房了,你且就在这里等我,我去织女那处为你讨两身衣裳。” 她乖巧点头,司命便出了门。 见司命一走,她立马扑到了司命的床上,这床不是很松软,但有一股清香,是司命身上的味道。 她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后,便又坐了起来,她初化人形,自然对什么都万分好奇。 趁着司命不在,她探头探脑地走出卧房,贼兮兮的确认了这殿里边儿一个人也没有后,便放肆的在殿里乱跑,她本是想瞧瞧这殿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但接连推开了好几间屋子,全是空的,连根毛都没有。 这个人活得也太没意思了吧。 她还不信了,这么大个宫殿难不成就只有一张床。 在她又踹开几间屋子后,她终于在一间忒大的屋子里看到了一个桌案,案上还放着本簿子,上边写着“司命簿”三个字。 想到司命的名字,又看到一旁的笔墨,她便大致猜到这本书应是司命写的,遂心生好奇,翻开了看看。 她虽刚幻化成人,但却拥有着数万年的记忆,即便这数万年来她只是把琴,但见识还是要比一般人多的多的,也在幻境里见过不少的字儿,虽说不是每个字儿都认识,只要不是十分晦涩的语句,她还是能懂的。 她随便翻开了一页,便看到如下几段话: 晋景公,在位九年掉茅坑而亡 魏文帝,在位七年头顶青青草原被气身亡 汉成帝,在位二十五年美人怀中精尽而亡 她“噗呲”一声便笑了出来,想不到司命看起来挺正经个人,原来这么不正经。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见一处写到,“南楚少宣帝,魏元熹,在位一年”,后边写的什么她没看了,只觉得这叫魏元熹的皇帝着实太惨了些,在那龙椅上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夺了皇位去。 九歌觉得实在可怜,可怜呐。 于是,她操起一旁的笔便在那个一字上添了一竖,这一笔就愣是给魏元熹多享受了九年的皇帝待遇,正当她想着自己简直做了一个千古善事时,背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九歌立马将司命簿合上拍到了桌案上,用身子挡着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司命扯嘴皮干笑了两声,“我就进来看看,看看。”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的负手在大殿里踱了两步,作欣赏状地感叹了句,“这间屋子真漂亮啊。” 司命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理会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步走向桌案拿起了司命簿,那本簿子看起来薄,但翻起来就会发现无穷无尽一样。 九歌在一旁有些心虚的瞅着他,虽然她是觉得自己做的是好事,但擅自篡改人家写的东西,人家要是知道了也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她只能期盼着司命翻不着那页。 结果,司命一翻就翻到了那一页,虽然司命看着了她改的那一笔,神色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但九歌却知道,啊完蛋了。 只见司命抬起头望向她,那眼神直能将人冻成冰柱子,“以后,你再动司命簿,便休怪我此处不容你。” “这这么严重?” “你可知你这一笔,会祸害多少人?!” “我就是看他太可怜,想要他多做几年皇帝嘛。” “这个魏元熹,当上帝王之时只有十岁,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他母亲宋氏利用他一揽大权祸乱朝纲,这宋氏勾结外臣,□□宫闱,若让魏元熹当上十年傀儡皇帝,朝廷将乱做一团,祸延深远。” “那你再改过来?” “司命簿上所写下的每一笔,都无法抹去。” “那怎么办?” “事不宜迟,我要去趟人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九歌今天拿下司命了吗 九歌睁开眼睛,入眼是重重金丝所织的帷幔,床身以乌木镂雕,缀以七彩琉璃床顶,一张奢华而颓靡的床。 她撩开帷幔下床,房间内更是玉器横陈,富丽堂皇,香几上的瑞兽香炉正缓缓吐着轻烟。 司命的长生殿里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陈设,这屋子的主人叫魏元妤,是个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姐,太后最疼爱的敬和公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此事说来不长不短。 那日司命说要下凡一刻也不耽误,把她丢给元翊就去了地府。 神仙不管是去凡间历劫还是要借凡人之身,都要去地府走一遭,脱去仙身,待此凡胎身死,再回地府取回仙身归位仙班。 她男人跑了,她当然得追啊。 元翊还乐得不用看着她,但元翊做事,向来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只动脚就绝不动手,送她去地府这等麻烦之事,他是必不会干的。 于是,他拽她去了南天门,封了她的灵力,一脚就将她踹下了九重天。 然后她就到了这具身体里,元翊还算有良心,为她选了个不错的宿身,有这公主的身份做起事来自然要方便得多,她就不与他计较那一脚之仇了。 她下床走至梳妆台旁拿起镜子瞧了瞧,镜中的人姿色自是比不得她的原貌,但在人界应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她甚是满意。 她刚放下镜子,窗外忽的响起一阵混乱的喊杀之声,接着便有宫女太监尖叫着抱头逃窜,殿门被人踹开,冲进来一个是侍卫,长得还挺俊,见了她便要拉她,“公主,快跟卑职走!” 她一把将手给甩开,当即喝道,“大胆!你拉谁呢!” 侍卫一惊,忙跪下请罪,“卑职僭越冒犯,罪该万死,但还请公主速速同卑职离开,和亲王带兵杀进了宫内,再不走,公主性命堪忧!” “放心吧,他闹不出多大名堂。” “公主!” 她翻了个白眼,要这家伙能成功,敢情她添的那笔是闹着玩儿的? “可是公主” “停!”见那家伙还没完没了,她只得道,“太后已经知道了和亲王要造反,早就设下了陷阱等着他来钻,今日他和亲王定当血洒王宫!” “公主此话当真?” “我是母后最疼爱的公主,母后怕我受惊早就跟本公主说了,再说了,他要造反定要奔着皇上母后去啊,跑我这儿来做什么,”说着她立马杏眼圆瞪,“你还不赶紧给本公主滚出去,要是污了本公主名声,本公主砍了你脑袋!” 那侍卫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果真如她所言,当夜和亲王以“清君侧”之由,带领叛军杀到慈宁宫欲取宋氏狗头,以为半夜突袭能杀她个措手不及,结果却不知宋氏早埋伏了武功高强的暗卫,一入慈宁宫便当场被砍了脑袋,叛军失掉首领又被宋氏恐吓,登时弃甲投降。 宋氏能以一女子之力掌握南楚大权,定是有真本事的,每一个成功的领袖那必定是个善笼络人心之人,宋氏便是以三言两语便不费一兵一卒降了叛军。 她早知和亲王会有行动,却不先下手为强,等着他杀进宫来,除了想要当场杀了他永绝后患而外,还想杀鸡儆猴震慑朝廷里那些对她仍存二心的人,让他们看看与她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 便是被赞智谋过人,为政精明的和亲王想要跟她斗,也是只能讨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如今整个南楚的皇权命脉都掌握在她手里,实权几乎全被她宋氏一族牢牢攥在手里,当初先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时,便将兵权交给了一半交给了和亲王,一半交给了宋氏家族,就是要他们两个相互牵制,现和亲王一死,她将兵权尽数拿捏手中,纵观朝野,再无一人有与她一搏之能。 可现在司命来了,宋氏脖子上那颗脑袋当然也留不了多久了,毕竟跟神仙斗,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太嫩了些。 只是,司命他娘搁哪儿去了! 九歌思索了一阵,现在,她得想个法子既不暴露自己是九歌又把他给找出来,毕竟要是司命知道她跟下来了肯定以为她又要坏他事,怕是会叫人来把她给弄回去。 但以防有一天真被发现了,她在此之前必须做点儿事情让司命知道她是有大大的用处的! 她思考了一下,司命第一步肯定是要把宋氏给弄垮,然后肃清超纲,至于现在还只有十一岁的皇帝,就算她多添了一笔,那他也只能多做九年皇帝,不会做一辈子皇帝,那司命肯定就还得找个皇帝代替魏元熹的位置。 所以她得做点儿事情,让她这个皇帝合理退位。 这么一想她也找到了法子找出司命,如今朝中多数要务皆掌握在宋氏一族中,想要尽快的除掉宋氏扶持新帝,那司命找的这个宿身定是身居要职的宋氏族人,只有从内部下手制造混乱,才能尽快铲除宋氏,若要以他人之力在短时间内与宋氏抗衡,只能是以卵击石,所以司命只可能找上宋氏的人。 那要找他便容易多了,谁在宋氏一族,却帮着别人,那肯定就是司命了。 她捧脸作感动状,“我怎么可以如此机智。” 和亲王叛乱的后后一月宋氏都忙着清除和亲王的余党,她就趁着宋氏没空管她的这个月,偷跑出宫将京城玩了个遍,买回来的一起玩意儿堆了一屋子,大街小巷犄角旮旯的小吃都她她去吃了一通。 要说来这凡间除了拿下司命,她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吃! 只要是用过华胥琴的人,他们所有所见所闻所学所识她都能化为己有,虽说这几十万年用她谈过命调的人屈指可数,但就是这屈指可数的人里,光是那九华帝君的见识便能顶过这六界任何一个人,那九华帝君是什么人,他可是活了几十万年的上神。 是以她可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九华帝君瞧过的万年光景她便相当于都瞧过了,他所经历过的人情世故她也相当于都经历过了,那些玩意儿她除了没亲手把玩过也都见识过,唯独这食之一字,她不知其入腹滋味。 虽然九华帝君元翊等人也都吃过五谷之食,是以她能辨五味,但吃这种事,还是要入了肚子饱了腹才有滋味。 这日,她吃饱喝足回宫去,半道却被人给喝住。 “站住。” 她听到了,但她觉得应该不是喊她的,她堂堂一国公主谁敢这么喊她,遂并未理会径自向前走着。 “你给我站住!” 她顿了顿,余光瞄了瞄四周,此处乃通向她所居长宁宫的宫道,此时并无人来往,看来真是喊她的。 她转过头去,瞧见身后站了一周身贵气的少女,估摸十五六岁,眉眼与她现在这具身体有几分相似。 如今她居于这具身体自是也一并得了她从前记忆,这人在原主记忆里所占份量颇多,原因无他,此人乃是她死对头,昭阳公主,魏元姝。 与她乃是一脉所出的亲姐姐,血缘很亲,但都巴不得弄死对方。 瞧着眼前眉目倨傲的魏元姝,九歌心底忽生了一念想,她白占了人家身体,人家定是有怨气的,她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事情平一平原主的怨气,比如,收拾她的这个死对头。 想着,九歌扬唇一笑向她走去,“不知姐姐唤我何事?” 魏元姝却是旋即冷眉喝道,“放肆!谁给你这贱婢的胆子!” “玉烟掌嘴!” 九歌这才反应过来,为了混出宫,她穿的是宫女的衣服。 恍悟后,她心中一笑,哟,小丫头片子,还跟她演上了。 玉烟是魏元姝的贴身大宫女,自是认得她的,她一小小宫女掌掴公主,她便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是以一时踌躇不敢上前。 魏元姝目带威胁的瞪了她两眼,玉烟心底一哆嗦,心想此番是敬和公主乔装出宫在先,此事就算捅到了太后那儿去只要她下手不要太重,不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太后应不会降罪于她,而她敬和公主自己便更是将手伸不到她主子这边来了,她若打了,她或还能得赏赐,若不打,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一番快速思索后,玉烟心里一横,就向九歌走去,到她跟前扬手便要打。 只听“啪”的响亮一声。 却是玉烟跌倒在地,脸颊上红彤彤一个巴掌印,神情恍惚,似被打懵了。 魏元姝也是一脸震惊,她甚至都没看清九歌的动作,玉烟就被她扇倒在地。 “奴婢乃是敬和公主的人,便是要收拾也轮不到你来收拾。”九歌盯着地上的玉烟冷冷道。 “你!”魏元姝气得直咬牙,“你这个贱人!” 玉烟不够格,那她这个公主够不够格! 魏元姝怒极扬手朝她打去,九歌身影一闪她便打了个空,因气甚用力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公主还请自重。”九歌闪到一边,“奴婢虽身份低下,却也是敬和公主的人,公主还等我回去复命,奴婢这便告退了。” 说着她转身欲走,今天就先跟她玩儿到这儿,她的小的们给她传消息来了,她还急着回去呢。 “魏元姝你给我站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九歌今天拿下司命了吗 “魏元姝你给我站住!!!” 这是不打算继续演了? 九歌转过身来,笑道,“姐姐你怎的不演了,莫不是这角色扮演的游戏妹妹陪你玩的不痛快?” 元姝面上仍有怒意,忿忿道,“你少给我装蒜。” 九歌瘪了瘪嘴,“姐姐要装瞎,做妹妹的,我怎敢装蒜。” 元姝面上怒意又盛一分,若论琴棋书画她样样比她好,可母后却偏偏更喜欢魏元妤,便是因她生了一张利嘴,把母后给哄得晕头乱向,这几日不见,她这张嘴越发厉害了。 元姝指着她道,“魏元妤你今日若不给玉烟道歉,休怪我将你私自出宫之事告知母后!” 要她一堂堂公主给个奴婢道歉,她今天真是可了劲儿要羞辱她呀。 她轻啧一声,但她今天是真不打算跟她玩儿了,“你若真想去母后那儿告我一状,也不会在这儿跟我演这一出了。” 她也懒得再跟她拐弯抹角,“最近母后忙着处理叛乱一事,哪儿有心思管我等这种闲事,你若去了那是自找不快,我想姐姐你,还没这么蠢吧。” “你!”魏元妤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九歌微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凡人还是道行太浅,道行太浅啊。 她再懒得与她周旋径自转了身,小蹦着朝长宁公走去,抛下一句,“今天妹妹我就不陪你玩了,来日方长。” 魏元姝今儿一成都没掰回来自是不打算放她走,正欲上前揪住她,却不知踢到个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 她身后跟着的另外几个宫女忙过来扶她,她气得直欲发疯,再顾不得什么公主仪态姿容,一蹬脚朝脚底看去便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丢的” 她脚下宫道平坦,空无一物。 再抬头,魏元妤已经走远,不见踪影。 不知为何,她心底忽起了一阵寒意,她拉了拉一旁的宫女,怔怔问她,“这条道这片刻功夫能走完吗?” 宫女不知她所问何意,只如实回答,“奴婢们素日穿过这条宫道需一盏茶时间。” 九歌捏了个诀遁回了长宁宫,元翊那小子的封灵术她小半日就给解了,不是说好他是半神的吗? 欸她一声短叹,现在的神仙不中用呐。 她一回到寝殿换了身衣服走进院子里,便见走廊上停了十来只小麻雀,宫女们正拿扫帚赶着,却怎么也赶不走。 她笑着走过去,“你们几个拿着个扫帚上蹿下跳的成什么样子?” 宫女们见她出来,忙弯膝行礼,一人回道,“禀公主,方才忽飞来数只麻雀,麻雀嘈杂,奴婢们恐扰了公主您清静才用扫帚驱逐。” 九歌又是一笑,“如何就嘈杂了,我瞧着这些小家伙可爱得紧。” 说着她冲她们挥了挥手,“你们赶紧退下,别惊着了这些小家伙。” 那些宫女面上一惊,她们跟了魏元妤也有好些时日了,从未见她欢喜过这般野雀,她们主子从小便与朝阳宫的那位争斗不休,什么都要最好的,便是鸟雀,她喜欢的也是白孔雀这等贵鸟,今日竟觉野雀可爱,实在怪哉。 但主子的命令,她们不敢不从,一一退下了。 九歌瞅一眼就知道她们那些小脑瓜里想的是什么,这些麻雀虽长得普通了些,但它们可是她的另一双眼睛,多亏了这些小麻雀她才能将这京都皇城数百号人物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一一了然于心。 它们有着如此用处,她此般瞧着自然便觉可爱得紧了。 她伸手,一只小麻雀停到她掌心,于是她就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宋氏一族男子中,容貌姣好,年不逾四十者,共计四十有六。 四十六个啊挺庞大一数字了,但愿司命在是这四十六人中一个,若司命寄宿的是个又老丑的,她就她就等他回天庭再撩吧。 虽相貌不过皮相,但她就好这口啊。 长得太丑,下不了手啊。 小麻雀还告诉他,其中一人今日入了宫去见宋氏,方今正在慈宁宫中,此人二十有六,丧妻未娶,少年有才,甚得韦后看重,和亲王命丧宫门后,宋氏将其兵权悉数交与他手。 此人名唤宋翊。 九歌旋即捏了个决趴慈宁宫屋顶上去了。 掀瓦片儿前,她先双手合十在心底祈祷了一万遍:这个一定要是司命,一定要是司命,一定要是啊! 掀开瓦片,入眼是一颀长身影,还看不清模样,他站在殿中似在等什么人。 “太后驾到。” 传禀声落,那人回眸。 容长脸,白玉面,悬胆鼻,凤修眉,皎珠眼,好生俊俏一少年! 她当即在心中咆哮,这个必须是司命!! 而后,宋氏亦缓缓入得殿中。 这还是她来凡间后第一次亲眼瞧见这宋氏太后,虽已是太后,她年纪却并不大,不过三十出头,加之保养得当,容颜依旧妍丽,瞧着仍是二十余岁少女模样,只是一身暗色雍容华服衬得她显老了些。 不过一国太后自不能穿得姹紫嫣红的,这般穿着方显威严。 若不是她这般美貌或还坐不稳这个位置,传闻她能笼络诸多朝臣,靠得便是在床上的龌蹉勾当,司命也说她勾结外臣,□□宫闱,想来传闻可信。 好一个狐媚子。 当初她也是凭着这张脸才能诞下当今的皇帝,南楚先皇曾专宠她数年,这先皇共计就四子五女,这其中就有三个是她儿子,还有两个女儿,虽然死了两个,但生得多也不怕死得多。 她也是忒能生了。 而且生了这么多还能保持如此容貌,九歌心想,她莫不会是妖精吧。 算起来,她大宋翊不过几岁,她都怀疑,她给将兵权给宋翊是瞧上他了。 不过,应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听宋翊唤了她声,“姑母。” 他俩开始说话,九歌也就没再胡思乱想了,认真怕屋顶上听他们谈话。 “翊儿今日找本宫何事?” “姑母曾让侄儿留意靖安王,虽此次未能查出他与乱党有所勾结,但侄儿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他音色低沉,让人听着十分舒畅,九歌是对他愈来愈满意了,就巴望着他是司命了。 一将司命的脸跟这声音联想到一起,她就陶醉在这沉沉嗓音里了,一时没去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待回过神来,他们已然说到重点。 “侄儿觉得,敬安王有无异心一探便知。” “怎么探法?” “只要侄儿接近靖安王,设法让他相信我,如今我手握兵权,一声令下便可召集京城十万兵马,如此大的诱惑力,只要他有异心,就不怕他露出狐狸尾巴。” 九歌一听,激动得险些就要跳下去扑他身上,她敢确定,这个人,就是她的小司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今天九歌拿下司命了吗 宋翊走后,太后看着他的背影略有所思。 他说的这个法子着实可用,靖安王不得不防,但这一来风险亦是很大。 如若宋翊对她有异心,如此一来,他反而能正大光明的与靖安王来往。 但宋翊应无理由背叛她,她虽没大他几岁,却是看着他长大的。 宋翊是她大哥的儿子,她大哥只有她这一个嫡妹,所以尽管年纪相差略大,却待她甚为亲厚,因着翊儿从小便与她亲近,他俩的关系倒是更像姐弟。 这孩子也争气,恃才而不娇,年轻而不燥,将兵权交于他,她也是很放心。 不过他其实并非她最属意的人选,虽他亦有战功在身,但毕竟他还太过年轻,将京城一半兵权交于他还是难以服众,可实在是他们宋家的人太不成气,十个有九个都是脓包,空长了副好皮囊,她又不愿兵权留入他人之手,只得选宋翊了。 刚将兵权交于他,他便提议要去试探靖安王,恐也是希望做出些功绩堵住悠悠众口吧。 思及到此,她心有懊悔,她不该怀疑他的。 但她没法不对人心无防备,若她当初能聪明些,她也不至于会失掉两个孩子,自从慎儿死后,她便开始变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骁儿又去后,她更是越来越不敢轻易信任他人,对人总存着三分疑心,整日整夜的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和她的孩子。 就算坐上了后位,她也没有一刻真正心安过。 宋家人不成器,这些年几乎全凭她一人撑起整个宋家,但凡他们稍微争气一点,她也不用与那些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朝臣虚与委蛇。 这一想,头便又开始疼了起来,她这头痛之症怕是要伴她到死了。 她屈指揉了揉眉心,一旁的刘姑姑见了忙道,“太后可是又头痛症又犯了,奴婢扶您去歇着吧,叫温太医过来瞧瞧。” 她皱着眉心微点了点头,由刘姑姑扶着进寝殿去了。 落日西沉,宫门就快下钥,宋翊正赶着下钥前出宫。 走着走着,半路突然窜了个东西出来,他定睛一看,竟是敬和公主。 她与他算是表亲,但他于记忆里搜索一番,好似除了在宴会宫道上碰见过,他们并未有过私下交集。 他长她十多岁,又已婚娶,还是丧偶之人,自然是入不了这公主的眼。 可他瞧着眼前冲他一个劲儿眨着眼的敬和公主,满面不解,她这是眼睛抽了? 他后退一步作揖,“微臣参见公主。” “表哥不用多礼。” “表哥?” 九歌歪了歪头,“你可不就是我表哥?” 宋翊垂首,“公主万金之躯,此般称呼于理不合。” 九歌不高兴了,你刚刚不是还跟太后姑母长侄儿短的,怎的但我这儿就于理不合了? “你叫我母后姑母,我怎么叫不得你表哥了。” 宋翊心中一凛,他从未在人前如此称呼过太后,她如何知晓? “微臣是太后看着长大的,自是要亲厚一些,太后重情,不喜私下还如此生分,在外,微臣仍是要俯首称臣的。” 九歌转目想了想,“那你是说我跟你不亲喽?”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九歌上前一步凑到他面前,惊得颔首的他忙仰起了头,她瞧他眼底有惊,抿唇一笑,踮起脚凑近他道,“那我想与你亲近,你允不允?” 宋翊面色一动,旋即蹙了眉。 九歌怒了,他这什么意思!嫌弃她! 他后退一步,又俯下首,“公主乃天之贵女,微臣不敢高攀。” 九歌又怒了,她站他跟前这么久了他就瞅过她两眼,这具身体就这么入不了他眼? 他后退一步她便又上前一步,这次容不得他再避开她,直接伸手挑了他的下巴,“你从是不从?” 她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她。 她如此举动,依他所言岂不是大大的不合规矩,但她在他眼底却并未瞧见诧异之色,眸色一派平静,波澜不惊。 然后她就听到他沉沉开口,“九歌,松手。” 她愣了半晌,见她此般神情,司命有一瞬的怀疑,是他认错人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这货只是反射弧太长。 下一刻,她就跳到了他身上,两腿夹着他的腰激动地手舞足蹈不停嗷嗷,“啊!!!!你真是司命真是司命呀!” “啊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她嚎到一半没声儿了,因为他把她嘴给堵了。 九歌把他手拉下来,“你堵我嘴干嘛?” “你可是想把人给嚎来看看你这堂堂公主成何体统?” 他瞧着她淡道,“下来。” “不下。” 他也不多说,抬手就要去拽她,她却立马夹得更紧了,“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认出来了?我跟你相处不过短短一日,现在还换了个模样。” 她越说越激动,眼睛亮得似要拱出个星子,脸也红彤彤,但瞧她这样子便知,她这脸红绝非因为羞涩,纯粹就是太兴奋涨红的。 “你是不是也对本姑娘一见钟情了?!!” 趁着她说得起劲儿松了夹着他的力度,他一把将她给拽了下来,方才她那劲儿,险些将他腰给夹断,看来,她是直接夺了人家身子,未将仙身寄于地府。 太乱来了。 被他拽下来,她还是拉着他不放,“你倒是回我一句呀。” 司命侧目瞟了她一眼,“若是真的公主,我一丧妻大龄男子,怕是一眼都吝啬给予,何况举止如此夸张。” 他说完,九歌的注意力却在,“大龄?” 她很震惊,伸手去捏他的脸,“二十多岁,这么青葱水嫩的娃,你给我说大龄?” 司命扯下她的手,“此处乃南楚,男十五可纳妾,十八则娶妻,这具身体已然二十又八,自然大龄。” 九歌啧啧两声,“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说着她又扑腾过来搂了他的脖子,“那些个不识货的,别人不要你,本姑娘要。” 司命五指盖她脸上将她推开,“你想多了,宋翊比之公主是大龄,却仍是少年,且相貌俊好,惊才绝艳,自当是无数女子愿入他怀,只是” 他瞄了她一眼,“轮不上你。” “凭什么轮不上!这具身体好歹也是堂堂公主,还比别人差了不成!别人都能嫁,何故我不能嫁?!” “太后岂会将你嫁与一丧偶之人,于皇家而言,晦气。” 他说完,忽的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客气的对她抱拳行礼,“宫门就快下钥,微臣先行告退。” 九歌心犯嘀咕,都知道她是九歌,怎还冲她用这人间的规矩。 她刚欲问他,身旁忽传来一阵,“公主万安。” 她说呢,原来是一群宫女路过,她也便正了正颜色冲司命道,“宋将军且慢,本宫还有一事欲向将军讨教。” “公主请讲。” 这条宫道较短,那一群宫女不消一会儿便走没影了,九歌立马又把司命给拽住了。 司命抬手去推她,“你不怕被人看到,我可不敢污了你这公主名声。” 九歌竖起一根手指,“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 “何事?” 九歌两眼滴滴的瞅着他,“你不会叫人来把我弄回去吧?” 司命面无表情回道,“我现在身无法力,如何唤得人来?” “你没灵力?”这下她乐了,“哈哈,我有。” 司命敛眉瞟了她两眼,“天条规定,仙者不可在凡间擅用法力,你虽非我天界中人,但你若乱来,长生殿便再无容你之处。” 九歌一听,立马收了笑,忙忙发誓,“我一定不乱来!” 她这一问,他亦想起一事,问她,“你何故来凡界?” “你在这儿,我当然要来。” “我来凡界与你何故?” 九歌盈盈笑起来,指着天娇声笑道,“你可是上天为我选中的意中人,你去哪儿我自然要跟着。” 司命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面色微沉,“上天意中人?” 然后她就与他讲了她还是华胥琴的时候见了不少情情爱爱,便决定待她化作人形之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上天为她选中的意中人! 司命面色又沉了三分,“那不应该是元翊?” 九歌理直气壮答道,“他天天拿我看他那个阿蘅,一看她娘就是三百年,我被迫看了他三百年,现在看到他那张脸,我不吐都是对他客气了。” 司命又道,“从他那处来我长生殿,路上岂会空无一人。” “唔”九歌焉了三分气儿,窥他神色,埋头抠手咧咧道,“他们,他们不是老掉牙,就是蠢得紧,叫我怎么下手?” 原来不过是瞧上他这副皮囊。 他微微扬首,语无波澜地问她,“我比之容貌更甚者,便也颜色黯淡,到时你待如何?” 九歌抬起头来,面色肃然立誓,语声铿锵,“我认定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移情别恋的!司命我认定你了!” “哦?”司命一笑了之,这应是他第一次冲她露笑,却是笑中带嘲。 九歌被他这神情触怒,扬声问他,“你不信?!” 他也回答得诚实,单字一个,“嗯”。 九歌怒了,“那咱走着瞧!看本姑娘怎么拿下你!” 司命又是一笑,“劝你放弃,但你若坚持,也便随你。” 他转过身朝宫门走去,只留下一句,“天庭大好男儿何其多,而我性情寡淡无趣,将时光蹉跎于我,不值当。” “值不值当,本姑娘说了算。” 司命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未再转身。 九歌也不再追,扬首瞧着他背影,咱们走着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今天九歌拿下司命了吗 司命出了宫就径直回了府,命人将饭菜送到书房去。 他来之前,宋翊也是个不重欲之人,自他妻子病故后,他几乎都是宿在书房,这一点倒甚和他心意,免得还要与他妻妾们周旋。 他步入书房,书房往里有内室,他今日在外奔波了一天,回来自是要换身衣服的,而他甫一跨进内室,便有一阵慵慵懒懒的嗓音传来。 “你走的真慢,我等你都要等睡着了。” 司命长眉一拢,抬头便见塌上侧卧一人,眉目惺忪,衣衫半敞,重重长衣褪于腕间,香肩尽露,雪白无暇,胸前更是一片旖旎。 他当即沉了脸扭过头去,“把衣服穿好。” 塌上之人只将褪到腕间的长衣懒懒一拉,香肩仍裸露在外,翻了个身趴到床上,眸子还是半睁不睁,嗫嗫道,“这凡人衣物麻烦死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他用余光瞟了她一眼,见她仍未将衣物穿好,锐目一凝,当即出剑挑了被将她盖上,三步两步走过去,一把扯下系床帘的绑带,一缠一系便将她裹成了个粽子,单单露出一个头,瞧着有些像一种姓王名八的壳类动物。 将她捆成粽子后,他抚膝坐下,威胁她道,“你出来,我就走。” 被他这一折腾,这货终于将眼睛给睁开了,伸长脖子扭头过来忿忿瞪了他一眼,这一动作,让她更加神似那壳类动物。 她瞪着他哼气道,“迂腐,迂腐至极!” 司命不动声色淡道,“六界之中只要妖女才你这般轻浮打扮。” 九歌将头一扭,哼道,“我们那时候的女的都这么穿。” 司命面生三分疑色,垂目瞥她,“你们那时候?” 九歌一怔,瘪了瘪嘴道,“我在九华帝君记忆里瞧见过上古的神女都这么穿的,我乃是上古神器,自当作上古打扮,何如?!” 司命也不与她争论,只问,“你来何事?” 听他这问,九歌裹着被子蹦起来,跟座小山似的挪到司命身旁,“你看我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不是,你现在没有灵力,干起事儿来肯定不方便,你把你计划告诉,我帮你啊。” 她睁着一双眸光水亮的杏眼期许地看着他,还眨了一眨。 司命微侧过身来看来,脸上露出三分笑意,但瞧着也不大对劲儿。 他问她,“我要你杀人,你杀吗?” “杀人!!!”九歌杏眼圆瞪,满面震惊,刚来就要这么刺激的吗? “你杀吗?” “我”她一时吞吐,忽而又正色道,“善良如我,当然不干!” 司命又堪堪一笑,转过头去,“那你于我何用?” 九歌眨了眨眼,凑过头去问他,“你来不是要拉宋氏下马吗?一定要杀人?” “不杀人如何拉她下马?” “呃”她一阵愁思,半会儿才抬起头来试探的道,“我可以帮你把他们打趴下,然后你再去捅他们心窝子?” 司命却道,“你可知为何我们下凡皆要将仙身寄于地府?” 九歌摇头。 “因为我们仙者,一旦妄杀凡人,便会沾染凡间浊气便再归不得天庭,须重修功德,洗涤浊气才可回归天界。” 九歌沉吟道,“天界有什么好的?回不去又如何?在人界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岂不快活?” 司命摇头,“若不修功德,长久留于人界,仙身受浊气蚀体,会堕仙入魔,遭仙界之人诛杀。” 他说着转头过来看她,“你将他们打趴,我将他们杀了,天道亦会将此血债在你身上记下一笔,你本就非我天界之人,一旦沾染血腥戾气,更加归不了天庭。” 九歌一听,怒了,“那你还让我杀人!” 司命面无表情,“我意思是,你于我无用,你可以走了。” “你这个臭司命,死木头!别以为我好糊弄!要匡扶新帝,怎一个杀字便可,你当我傻啊!” “啊”司命微一张口,“你原来不傻。” “你!”九歌咬牙,“气煞我也!” 一气之下,她破被而出,掐住他脖子便将他摁倒在床上,目眦欲裂,直欲掐死他。 而后忽听一阵开门声,端饭进来的丫鬟便看到这样一幕:一只着肚兜亵裤的女子正跨坐于他们二公子胯间,场面那叫一个香艳淋漓。 两人听见声响,齐齐回头,见那丫鬟身影一顿,便似要喷出一口鼻血,慌慌然将饭菜搁于书房桌案上便夺门而出。 这宫外头的小丫头终究是见识太少,若是宫里头的宫女,定是还要说声,“主子恕罪,奴婢这就退下”,这才合乎规矩。 九歌见那丫头神色,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就挂了一肚兜,想是方才她本就将衣襟褪到了手臂上,这一挣,便将外衣也一遍挣脱了。 瞧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她还不觉有啥,想她们上古之时,那女娲还仅是双叶遮羞呢,比起来这肚兜算严实的了。 她抬起来头,忽闻一阵饭香,当即两眼发光,噌地从他身上跳下,光溜溜地便跑桌案前去蹲着了。 司命脸上又唰唰一沉,黑着脸拽了衣服过来扔她头上,厉声道,“把衣服穿好。” 九歌把衣服拉下来露出脑袋,瞅了瞅他的黑脸,不情不愿的将衣服给穿上了。 她穿的很快,只是随意一披,衣服仍旧敞着,然后撩起袖子便操起了筷子。 司命闭眼沉了沉气,找来腰封给她系上,然而这货眼里只有吃,他要给她系带,她却连腰也不扭一下,不动如山地杵在那儿扒饭,三下两下便将一碗饭给扒完了。 扒完一碗饭她这才想起他来,转过头还算有良心地问他,“你饿不饿。” 问了却又不等他回答,自问自答的道,“但就一双筷子,我都用过了,你肯定嫌弃。” 说着还叹了一声,“那我就勉为其难再帮你把这剩饭剩菜给收拾了吧。” “” 说完转过头去又是猛吃一气,一眨眼的功夫就横扫了全部菜盘子。 司命瞧着她这跟饿了八辈子似的模样,面上没啥表情,手上却猛然将系带一拉,九歌被他这一拉给勒得险些吐出来。 “你要勒死我!” 司命站起身来冷冷瞟她一眼,“衣服给你穿好了,吃你也吃饱了,你可以回了。” 他这一说,九歌摸着肚子笑得一脸喟足,“你家厨子手艺甚好,甚好。” 她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回了,感谢招待,我下次再来。” 说完人便消失不见,司命站在房中瞧着被她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的盘子,嘴角一抿,唤了声,“来人。” “再给我端一份饭来。” 丫鬟进来,瞅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心生疑惑,他们每次准备饭菜都是备的至少三人的饭菜量,宁可浪费也不能饿着了主子,他们宋府也不差钱。 吃得这么干净,竟然还不够? 今日公子胃口甚好啊。 九歌回到寝殿,忽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思索一番,呀他还没跟她说他的计划呀。 罢了罢了,就算问了他应也不会说,她让小麻雀监视着便是。 她刚回来没一会儿,她大宫女青衣就端着膳食进来了。 这一月来,她们公主胃口甚好,每次端来的饭菜都能吃得干干净净,膳房不停加餐,但她还是每次都吃得特别干净,是以今日膳房干脆备了满满三盘甜点。 她们公主用膳不喜有人在旁,是以她放下膳食盒子后就退下了。 结果她算着时辰再进殿时,发现今日她们公主竟只尝了几块点心,饭菜一律没动过。 她心底一忧,今日公主胃口不好啊。 九歌吃饱了趴床上琢磨着,司命不告诉她他要干啥,肯定是怕她搅了他的局,但她肯定不能啥也不干啊,不然下次他来凡界,他肯定会想着法把她栓在天界不让她跟来,还没煮熟的鸭子飞了岂能不追。 况且今天他还觉得她是个傻子! 就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干点儿名堂出来的决心! 机智如她,早就想出了第一步对策,她还不屑去掺和他的计划呢,她自有打算。 她唤来青衣,“青衣,你去给本宫找几样东西来,蹴鞠,蛐蛐,跟几本志怪杂谈。” 青衣跟了魏元妤三年有余,对她喜好了如指掌,何时见她踢过蹴鞠斗过蛐蛐?太后不喜鬼神之论,因而她也对这些志怪杂谈避之若浼,今日公主实在反常啊。 “公主,太后不喜鬼神之论,宫中此般读物皆被尽数焚烧,奴婢” “宫里没有出宫找啊。” “在宫外购置的物件都是要经过盘查的,一旦被查出携带□□入宫,那定是要受重罚的,”青衣为难道。 这宫里头破规矩是真的多。 “至于蛐蛐,若让太后知道了,定是要训您的,公主若觉宫中乏闷,奴婢去给您领只京巴狗来,奴婢前日见舒太妃养了一只,带着在御花园嬉耍,那小家伙机灵得紧,瞧着便让人欢喜,定能给公主解闷儿,公主若不喜欢,还有” 九歌听她叨叨个不停,给她打住了。 “得,本宫啥也不要了,你出去。” “公主。” “出去。” “公主,奴婢” 九歌此刻只想把她给丢出去,“是本宫的话不好使了吗?” 见她脸色变了,语气变了,青衣惶恐啊,当即腿就软了,福个身差点儿跪地上去,“公主息怒,奴婢这就退下。” 说完连忙滚了,边滚边在心中啜泣,公主变了!公主不喜欢她了!公主讨厌她了!公主怎么了?她做错什么了?公主是今天心情不好吗?是今天膳食不合公主胃口吗?还是昭阳公主又给公主使绊子了吗?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呀! 瞧她腿那一哆嗦,九歌也是心头一惊,这便吓着她了? 在宫里当差的这般经不住吓?不应该呀。 不过,宫里头的人确乃主子动个手指头,他们都要惶恐半天,只是多不敢外露恐遭主子嫌弃罢了,但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毕竟在宫里,动不动就是要砍人脑袋,诛人全家的。 九歌觉得既然如此,她应多向司命学习,做个面瘫,免得吓坏纯情小宫女。 她走到窗边瞧了瞧天色,有沉云堆积,应要下雨了。 这会儿书斋该是打烊了,她要拿的话定只有她自个儿去翻书架子找,那千篇一律蓝皮白纸的书,想想翻着都费劲儿。 不知道宋家书房里有没有? 她心中一阵感叹,看来他们果然乃天造地设一对璧人,上天都有意撮合,他们这才分开多一会儿,天意又要将他们栓在一起。 司命呐,你果真是上天替我选中的意中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九歌今天拿下司命了吗 司命用完饭后,侧目透过窗望天,见阴云欲雨,起身关窗。 行至窗前,他抬手正要关窗,余光忽瞥见一只野雀直直的盯此处,他嘴角当即一沉,从桌案上放着的果盘里拿出一颗葡萄,二指微屈对着那野雀停留的枝丫弹去。 葡萄撞上枝丫,野雀受惊扑棱着翅膀飞开了。 “你吓我小家伙做什么?” 司命欲将手指收回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你怎又来了?” 九歌知他定是烦她了,但语声并听不出什么不耐。 “来找你借几本书。” 司命瞳仁一瞬,抬眸瞧她,目光里带了三人疑色,“什么书?” “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志怪杂谈,最好是讲神仙除魔卫道的。” 司命长眉微拢,“你找这种书做什么?” 九歌将头扭到一旁,哼道,“你都不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也不告诉你。” 司命瞟她一眼,不搭理她,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九歌忙忙又将头给扭过来,“喂,你哪儿去啊?” “你不是要书吗?” 见他似要出门,她又问,“你这儿没有?” 司命走在前头,“我此处自然没有。” “那去哪儿?” “寻我三弟。” 司命说的三弟乃是一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他们找着他时,他正在书房里看书,手里捧着的正是她要寻的志怪小说,还是此类书籍里成就较高的《搜神记》。 司命领她一入房内,那小少年便拿一双黑溜溜的瞳子上上下下将她扫了个遍,然后转头看向司命,发表了他所得结论,“此女姿色颇佳,做我二嫂,勉强够格。” 九歌当时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女人,怎可在男子面前如此大笑,不知礼数!”那小少年正颜厉色,两道粗眉拧得紧紧的。 瞧他如此人小鬼大的模样,她便更想笑了,还心生了调戏。 她跨出一步去,弯身凑到他面前,“你一小鬼,哪算得了男人?” 此话一出,将这小少年气得不轻,两道小粗眉倒竖起来,面色涨红,怒道,“欺我年少,可恨至极!二哥何会瞧上你这等举止粗鄙之女!” 见他发怒,九歌更觉他愈加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红彤彤软糯糯的小脸蛋,“自是上天注定。” 小少年大惊失色,瞪大眼往后跳了一步,“女人,休要碰我!” 跳开后,他狠狠瞪了她几眼,九歌正等着他下一步举措,却见他捂住脸就就跑了 只丢下一句,“不知羞!” 九歌被他逗得笑个不停,“这小少年可爱得紧呐。” 司命回头瞧了一眼他哒哒跑着的小身影,忽觉带她来就是个错误。 九歌也扒门瞧着那小少年,见他跑到走廊尽头还不忘回头过来瞪她两眼,那小眼神儿,是又羞又恼,又引她一阵笑。 她正笑着,怀里突然一沉,她抬手低头,正是她要的书。 她撩开翻了翻,没见着《搜神记》,然后转过身去没良心的把人家还没看完的《搜神记》给顺走了。 “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还有一件事儿。” 司命面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他性情冷淡清绝,却绝非没脾气,再开口,语声已能听出不耐烦,“何事?” “那个你府上,”她伸了伸脖子,“有蛐蛐吗?” “” 九歌走后不久,那小少年回房见《搜神记》不在,心想定是那女人掳走,仰天一悲啸;再去园内,见他常胜将军与不死小兵不见了,仰头再悲啸。 司命送走九歌这尊佛,刚没消停多久,房门就被一小小人影撞开了,“二哥,那个女人呢?” “走了。” “走了?那你可见她拿了我《搜神记》?” 司命当即答道,“嗯,她拿了。” “那二哥你可还有见着我的常胜将军?” 司命又道,“也是她拿了。” 他仰天三悲啸,“可恶至斯!” “此女究竟何人,直乃强盗尔!”小少年怒极。 “她是你表姐。”司命嘴边微带笑意看向他,“亦是皇上亲姐,敬和公主。” 小少年面目绝望,完了,常胜将军,回不来了 九歌回去后,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心情甚好。 随手就赏了青衣一对儿玉镯子,安慰安慰她脆弱的小心灵。 青衣起先还不敢接,说太贵重,还是九歌哄将几番,说知她老母病重,她才接了,感动得那叫个热泪盈眶,感恩戴德地给她磕头,说要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她,还一个劲儿磕个不停,若是后宫那些主子,怕早生了烦叫人将她拖出去了,是以青竹忙忙将她给拖出去了。 这丫头有眼力价,回头也赏一赏。 至于青衣,她算是知道魏元妤为什么要提她当大宫女了,这丫头心思单纯,宫中少见。 虽说这般性子在不适合在宫里头生存,她此处虽在内廷却不比后宫那些整日琢磨着怎么争宠斗艳,勾心斗角的嫔妃宫头,想要保住一分天真还是能做到的。 这小青衣虽单纯了些,做事却是极细心的,伺候人也妥帖,她在魏元妤记忆里并没有瞧到她捉弄过小青衣,想来她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身侧,许也是为了时时鞭策她自己,于此深宫,勿失本真。 思及此,她又从魏元妤的记忆里细细将她探究了一番,发现,这姑娘不简单呐! 她琴棋书画样样比不过魏元姝,魏元姝就此引以为豪,然实则,是人家压根儿就没好好学。 南楚以至百国贵族皆习六艺,为的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不求精但求广,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作为一个公主,才名在外只会招来他国之使求娶,纵使你才惊绝艳又如何,终不过沦得远离家国,嫁去他乡,一无所依。 自古和亲公主多无所出,因一国之君怎容得儿女身体里流着他国之邦的血液,有宠无宠,到头来都只是孤独终老。 而若你万事皆中庸,无惊世之才亦非庸俗之辈,无倾城之貌亦非黯淡之姿,无德名在外亦无恶名在身,却偏偏拥有权揽朝堂的太后宠爱,她会你护周全,将你留在身边,为你寻得一万好夫君,让你一生得安好。 便是有朝一日太后倒了,祸也不延及她身。 这魏元妤,不仅深谙后宫生存之道,还聪慧过人,不然也不会讨得那宋氏如此稀罕她。 可惜喽,魏元妤这下的一手好牌,被她给这一下就给截胡了,算是提早去地府报到了。 九歌此时心中是万分愧疚,更加想着要替这姑娘了了心愿。 但她这半辈子可以说是凭着她的灵思巧捷过的是顺风顺水,若硬要说有什么令她不顺心的,便只有那个魏元姝了,可那魏元姝可能是肚子里墨水太多淹了脑子,有那坏心思,没那好脑子,魏元妤若真想弄死她,她此番来怕是就瞧不着这人了。 九歌思来想去,得出一结论,她不会是跟她斗着玩儿的吧! 可怕,这女人太可怕了! 她不早死,谁早死,有个词儿叫,天妒英才。 纵使你再厉害,终是斗不过天,但是吧,谁也没比谁幸运,六界生灵皆如此,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己。 便是神仙,也逃脱不过宿命安排。 想到这儿,九歌很悲伤,十分悲伤,不愿再去细想,软趴趴的倒枕头上准备睡了,可她方一闭眼,立马又蹦了起来。 今天的正经事儿还没干! 她算了算时辰,想来这时候小皇帝已经睡下了。 彼时,紫宸宫寝殿中正燃着龙涎香,此香名贵,乃皇帝专用。 龙榻之上的魏元熹睡得正安稳,已是入梦。 梦里他行于一片黑暗之中,时有骇人声四起,他心中甚恐,挣扎欲醒来,然垂幔之下,他睡容安稳,无惊梦之态。 他辗转不得醒,正当绝望之际,忽见远处有光亮渐盛,他毫无犹豫朝那处奔去,是时黑暗退去,周身场景骤然变换,一片耀眼白光将其笼罩,眼不可视物,耳却可闻声,有鹿鸣啾啾,水流潺潺,伴虫鸣之声恍若仙乐。 “元熹。” 似有人唤他,他些许恍惚,因已无人唤他名讳。 “元熹” 又一声唤,他回神,四处顾望,眼前依旧一片白芒。 一声轻笑传来,“我在这里” 场景顷刻清晰,身后有环佩相击声响起,叮叮呤呤,由远及近。 他回首,白雾之中行出一人,挽云纱之披帛,曳雾绡之轻裾,佩玉质之金铃,呈冰肌之纤足,靡颜腻理,瑰姿艳逸,行于水间,一步一生莲。 视之,精移神骇,忽焉思散。 “彼何人斯?可乃神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九歌今天拿下司命了吗 “彼何人斯?可乃神女?”魏元熹怔怔然问。 女子一声短叹,“怎现在小鬼都如此谈吐,好生费劲。” 魏元熹面上一红,吞吐道,“您您可是神仙姐姐?” 女子巧笑嫣然,“凡间女子可有生得我这般貌美的?” 魏元熹赫然垂首,不敢与其直视,“神女之貌,平生未有所见。” “小皇帝,你可信鬼神之说?”女子问。 “母后言鬼神之说乃荒谬之谈,焚尽宫中相关载籍,但朕我听闻大異笼络术士设立阴阳家,更设有妖捕一职,大異乃百国最强盛的大国,其百年昌盛与此定大有关系,是以我也是相信世间有神鬼的。” “可你于梦中见我,可相信我是正儿八经的神仙?” 魏元熹思索一番,肯定回答,“神女之貌,断非我等凡人可凭空臆想。” “此言甚得我意,甚得我意呐,哈哈。” 女子大笑不止,魏元熹见惯了女子笑不露齿,端庄矜持,眼前之人此番资态他本应觉得不堪入目才是,但他却是看痴了。 因这一笑,她那美得让人心觉遥不可及之姿,多了三分真实感。 “小皇帝,你虽是这样说,可若你醒来,怕也只会觉得是南柯梦一场。” 魏元熹不明此话何意,“神女可是有何指示?” “明日,你皇姐魏元妤会带上蹴鞠蛐蛐来找你,你且记住。” 说完这话女子的身影便忽而远去,只留下仿佛自天边传来的一声缥缈之音,“明晚,我还在此处等你。” 自此,梦尽。 魏元熹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心绪久久难平。 “来人。” 有守夜的太监垂首进殿,“陛下有何吩咐?” “现在几刻了?” “回陛下,已经寅时三刻了。” “怎还这么早?” 他遣人退下,复又躺下,却辗转再难眠,索性唤人沐浴更衣,早早去了御书房,但又坐立难安,在殿中来回踱步,不时向殿门外张望,神色焦虑,似在等什么人。 而此刻他等的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九歌最烦的就是这宫里头早上起个床也要沐浴,然后再更衣梳妆,一早上的宝贵时间就没了。 不过在那浴桶里一泡,神思顿时清醒了不少,为了不在梳妆的时候又睡过去,九歌只让青烟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便揣着从司命那儿搜刮来的《搜神记》,让人捎上蛐蛐跟蹴鞠便找小皇帝去了。 她自以为她来得甚早,平日这会儿她定还在吃早点的,今日她连她最爱的芙蓉糕都没啃上两口便过来了,结果守在御书房的管事太监过来就是哎哟一声,“公主呐,您可算是来了,陛下都等您一早上了。” 九歌面上佯装一惊,心底却是大笑,这小皇帝果然还是太年轻呀,不过哪个凡人第一次见神仙不得激动半天,何况他一小小少年。 似是听到外面声响,魏元熹等不及的问道,“可是阿姐来了?” 这小皇帝也太心急了些。 九歌从青衣手里接过蹴鞠跟蛐蛐,抱了满怀的东西,进去了。 她也不提他怎么知道她要来,只道,“皇上,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魏元熹见她入殿,忙忙跑过来,小丫子撒得飞快,终归还是一个孩子,便是坐上了龙椅,也只是个孩子。 小皇帝过来便见她手臂里圈了蹴鞠,当即惊呼,“蹴鞠!” 九歌见他兴奋又期待的小眼神儿,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个竹盒子,“还有这个。” 她将盒子打开,小皇帝又是一阵惊呼,“蛐蛐!” 见她怀里似还藏着什么东西,小皇帝这下就不知道了,“阿姐你还带了什么啊?” 他这一问,九歌忽做惊恐状,忙将手比到嘴边“嘘”了一声,又朝殿外张望几番,拉着他进到了里边才把藏在怀里的书给拿了出来。 小皇帝见那蓝皮书封上写着的“搜神记”三字,面上也是一惊,他虽没看过这本书,却也知道这书乃志怪杂谈,是母后严令禁止,不许他们看的。 “阿姐,这书你何处得来的?” 九歌俯到他耳边悄声说,“我从宫外边儿悄悄带进来的。” “若让母后知道了,定会罚你的。” “你不说,我不说,母后怎会知道?” 小皇帝不解,“阿姐,你将这种书带进宫做什么?” 九歌忽做严肃状,转头问他,“皇上,你信世上有神明吗?” 小皇帝一愣,怔怔望她,“阿姐你” “我信!”她扬声道,“前几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姿容绝美娉婷绝世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如花似玉明艳动人出尘脱俗美艳绝伦丽质天成天资绝色风姿绰约风华绝代语笑嫣然蛾眉皓齿柳夭桃艳明眸善睐袅袅娜娜风鬟雾鬓惊鸿艳影秀雅绝俗气若幽兰灵气沉浮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 阿姐,你这形容词用的会不会太多了些 九歌可以说是倾尽了她所知所有美好的词语来夸她自己,还丝毫不带脸红的继续道,“总之就是拥有美到不可能凭空想象出来的一张脸的一个神女!” “从前我还不信鬼神之说,梦见她后,我信了!出于好奇我就出宫去找了几本志怪杂谈回来,其中这篇搜神记写得尤其生动有趣,趁着给你送蹴鞠蛐蛐我想你这年纪应最喜欢这等志趣读物,就顺便给捎带来你瞧瞧。” 说着她将那本《搜神记》给塞到了他桌案上一摞书的最底层,“你可要好生放着,勿让别人发现了。” 小皇帝此时已经激动完了,也肯定了昨日之梦并非虚假,心中便不再焦灼,遂问九歌,“阿姐,你此来为何要带这蹴鞠与蛐蛐。” 九歌拿起蹴鞠,在手中抛了抛,“我朝尚文,母后又说你是皇帝,用不着真枪实刀的去与别人血拼,是以鲜少让你碰刀剑利器,母后就是太着急你,生怕你磕着碰着,毕竟她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但是人呐,怎能不运动,整日枯坐殿中,便是人参仙丹供着,也得憋出病来,我就想着刀剑伤人,蹴鞠总不伤人了吧,我还专挑的皮软的,拿来让你活动活动筋骨。” “至于这蛐蛐,”九歌挑眉一笑,“学问可就大了。” 小皇帝一脸不解,“蛐蛐有何学问?不就是民间的一种博戏吗?” 九歌摇了摇头,拿起竹筒,这竹筒有上下两格,两格里分别放有一只蛐蛐,一只体型庞大十分威武,一只身材娇小瞧着十分羸弱,她指着这两只蛐蛐道,“这只叫常胜将军,这只叫不死小兵。” “不死小兵,为何叫这个名字?” 九歌又一挑眉,“你看了便知道了。” 说着她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陶制的斗罐,将两只蛐蛐放至一处,二虫照面,常胜将军身经百战,当即振翅鸣叫以显威风,不死小兵则紧绷足翅蓄势待发。 先是常胜将军动的手,它卷动长须猛然朝对手扑杀而去,但不死小兵身形灵活旋即闪到一边,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常胜将军调头猛追,不死小兵不做回击单单逃跑,却不跳出斗罐,身上也完好无伤,是以不死小兵虽一直在逃却不能判其败阵。 见这一局完全成了你追我跑的游戏,小皇帝起先还精亮精亮的一对眸子暗了下来,但介于给她面子还是勉强观之。 九歌笑笑,“皇上莫急,这斗蛐蛐的趣味便是在此,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她这般一说,小皇帝也耐了性子与她一起等到胜负分出,结果竟是,常胜将军立尽不再动弹,不死小兵还反复纵跳以示胜利。 小皇帝神情讶然,瞧他模样,九歌指着不死小兵笑道,“你别看他块头这么小,却每每能不战而胜,因他另辟了一条生存之道,而这条生存之道蕴含的道理” 小皇帝抬起头来等她说,她却眯了眯眼,狡黠道,“我今日先且不告诉你。” 见她卖弄关子,小皇帝扭过头去,“不就是假以示弱,耗尽敌手精力,最终不战而胜吗?” 九歌摆手故作高深,“非也非也。” “还有何道理?” 九歌神秘兮兮的笑道,“我不告诉你,皇上慢慢琢磨吧,敬和先告退了。” 说完她一蹦一跳的朝门口走去,“蛐蛐送皇上了,皇上别忘了有闲暇踢踢蹴鞠。” 九歌最后回首,见他正垂眸看向斗罐里的两只蛐蛐,状有思索。 九歌心中暗笑,这小皇帝,真好忽悠,今晚继续忽悠。 晚上,魏元熹天刚一黑就忙忙唤人沐浴上了床,结果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入得梦中。 入梦,果又见神女。 神女嬉笑与他道,“现在你可信我是真的了?” 魏元熹扬声道,“我原本就相信您是真正存在的!” “只是,”魏元熹似有疑惑,“神女为何要入我梦中?” 神女高深一笑,“天机暂不可泄露,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魏元熹面色忽然涨红,应是兴奋所致,“神女可日日都来?” “啊这个,或许吧。” 魏元熹高兴坏了,从此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睡觉做梦。 这几日,九歌是把小皇帝忽悠得团团转,还告诉他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当神仙才好。 然后小麻雀就告诉她,小皇帝这几日日日捧着她给他的《搜神记》看,然后她又给他送去了几本儿。 结果没多久他竟然就看完了,还找人来要! 九歌惊奇,他把这几本儿志怪小说那是真当宝贝藏着的呀,那些个太监竟然还没发现,看来宋氏对小皇帝的监察有点儿松啊。 于是乎,她又去了趟宋府,把司命小三弟的志怪小说全搬完了,回来喷嚏打个不停,她还以为是这俱身子太娇气经不起她折腾着了凉,但她召太医来诊脉,太医告诉她,公主你身体倍儿棒。 她就奇了怪呀 直到她陆陆续续送给小皇帝十多本志怪小说,小皇帝终于是藏不住了,然后太后就找人把她提去了。 一进慈宁宫就是当头一声喝下,“跪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九歌今天撩到司命了吗 “跪下!” 她跪下了。 几本蓝皮书被摔到她面前,“这是什么?!” 这是她送小皇帝的志怪小说。 她抬眼偷瞄了一眼宋氏,唔好凶。 还好她是做了功课才被拎来的,但若那些个太监再迟钝些,她就快把做的功课给忘了。 她盈盈拜倒,“儿臣所做,皆为母后着想。” 宋氏怒气不减,“为本宫着想?” “接下来儿臣所言,或许母后会降罪儿臣,但便是母后因此厌恶儿臣,儿臣也要将话说完,但还请母后暂且屏退左右。” 宋氏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些人精,不等她发话,已默默退下了。 旁人退去后,宋氏蹙眉不语,算是默许她说了。 她调整调整了面部表情,就又开始施展她出神入化的忽悠技能了。 “陛下现今年纪尚小,难以担国家重责,是以母后垂帘听政一揽大权,虽是为皇上分忧,恐其为奸小所害,可皇上年稚而慧思,百事虽不言却通晓于心,儿臣也是偶然才听得皇上叹言,道其虽名为一国君主,却不过一虚位而已,皇上将此心思不与母后言却独藏于心是为何?相信母后定与皇上讲过,待他长大,可日理万机,再将权力交还与他,如果皇上相信了,何以会有如此感叹?母后有没有想过,权力二字早已无形间将您二人疏离?” 宋氏眉头蹙得更深了,但仍旧没有说话,因为她现在所说,与她赠皇帝志怪小说并无干系,她应是要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名堂。 “若陛下心中对母后您埋下怀疑与怨恨,怎会顺从等到你亲手将权力交还与他的那一日?而一旦母后您阻止他与臣子往来,他便会更加确信您欲行” 她没有说出来,她却知道她所欲样,当即一声厉喝,“大胆!” 九歌仍继续道,“自古少年成帝者,其母多不得善终,先有武帝恐女子弄权赐死昭帝之母,后有北凉炀帝酷杀韦后,如此前鉴多不胜数,唯伍氏杀子夺权成就一代女帝。” 说到此,宋氏陡然色变,仿佛下一刻就要叫人将她拖去斩了,她忙忙道,“母后自不是伍氏这等冷酷之人,儿臣亦无此意。” 宋氏神色稍缓,语气仍怒,“那你到底是何意思?” “百国悠悠千年以来,女子称帝者不在少数,更有商周女帝功绩甚伟,流芳千古,自母后掌权以来,杀伐果决丝毫不亚于男子,号令天下亦是莫敢不从,母后威行,颇具当年女帝风采!如今陛下与您生隙,您当早做决断!” 宋氏勃然起身,“放肆!你还说你无此荒唐之想!你可知凭你今日所言本宫能摘了你脑袋?!” 她不惧抬首,与宋氏相视,“儿臣所言,乃是道无怂恿母后杀子夺权之意。” 宋氏拂袖怒指她,“便是无此意,你又置皇帝何如?!” “若陛下心不在朝堂,而志在修身问道呢?” 宋氏一怔,九歌自顾回道,“那自是另一番局面,是时,母后您则名正而言顺,皇上则得心中所求,乃是十美两全之法。” 宋氏又一拂袖,背过身去,“皇帝从未表露有修仙问道之志,怎可能因此愿将江山拱手?” “儿臣自有法子。” 宋氏冷声一哼,“我怎知你不是在挑拨我母子二人?” “儿臣深受母后庇护,怎会害您?!儿臣是何性子母后还不了解吗?还请母后相信儿臣!”她俯首一拜,“若是母后实在信不过儿臣,可与儿臣一月时间,一月之后若陛下无修仙之志,儿臣任凭母后处置!” 宋氏冷笑,“你只需教他如何与本宫做戏便可,如此简单。” “母后,恕儿臣斗胆直言,您与皇上之间,可还需要挑拨吗?” “你!”宋氏转身怒视她,双目直欲喷火。 “您与皇上本就只剩下一层薄纸还未戳破,大家都眼明心清不是吗?便就算您认为儿臣乃是挑拨,现在将这层纸戳破总好过于待皇上羽翼丰满来与您对峙!” 宋氏勃然大怒,“来人!!!” “把她押回长宁宫,没本宫之命,不许她踏出宫门一步!” 她被拖回去了,门锁上了,门口还有人守着。 一路被拖回来时,她面色沉重悲痛,门一关上,登时激动得上窜下跳。 这下找司命方便了,还不用应付宫里边儿这群丫头,嗷嗷,一大喜事一大喜事呀! 她要吃顿大餐庆祝庆祝。 宋氏只说不许她出去,没说不许人进去伺候她,她将青衣唤来案前,递上笔就是一通吩咐,“去御膳房给我叫十串烤羊肉,多放辣椒多洒盐,一盘白灼虾,醋里边儿掺点儿糖,烧份儿兔肉,加个香菇炖鸡,再来个清蒸鲈鱼别放豆豉那玩意儿。” “啊没菜呀,那再叫个炒土豆丝儿跟爆炒青椒,别放葱。” 她掏出小本本记完,九歌就冲她摆了摆手,显然有些等不及了,“去吧去吧。” 青衣行礼告退,刚走到门口又被她叫住了。 “再来两盘如意糕,酸梅汤别忘了啊。” 青衣一阵惆怅,公主这是受大委屈了呀。 虽说太后震怒将她禁足,但谁也不知道太后冲她发的是什么怒,万一只是母女俩闹闹别扭呢,太后最宠爱敬和公主宫里头是人人皆知的,御膳房也不敢因她这一次摔跤子就怠慢了她,再说这会儿消息应还没传到御膳房,青衣一去传膳,御膳房便忙忙去做了。 御膳房知道她最近爱吃辣,可劲儿的放辣,九歌被羊肉串辣的汗跟眼泪一块儿掉,但嘴里仍停不下来,吃的那是个酣畅淋漓。 但青衣在一旁瞧着却是都快掉下泪来了。 公主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吃完,九歌又立马做出一副忧郁模样,恹恹冲青衣摆手,“收拾了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青衣面带心疼却不敢违命,收拾完出去了。 门一带上,九歌立马显出原形,笑得满面春心怒放。 嗷嗷,司命我来惹。 司命对她突然出现已然见怪不怪,甚至可以直接无视,她不去撩拨他,他是定不会搭理她的,但今天却是他破天荒先开了口。 “你做什么把太后惹了?” 九歌惊道,“你消息这么灵通的?这才多久一会儿就穿宫外头来了?” 司命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一下的道,“今日太后本召我议事,我去便见你被拖走。” 九歌眨了眨眼,“我怎没瞧见你?” 司命面无表情道,“你还没回答我。” 九歌当即一脸愤然,“那个老妖婆凶我!” 司命终于抬起了头,“我问的是,你做了什么?” “啊这个,”九歌抠了抠腮,忽而一笑,“我不告诉你。” “但是啊”九歌拉了个凳子过来蹲到他面前,“有个事儿我得告诉你。” 见她神色忽然变得有几分肃然,司命放下书转身过来正对着她,“说。” “司命呐,我们可能错怪那个老妖婆了。” 司命微一顿眉,“如何讲?” “我之前做她功课的时候,半夜去扎了她一针,瞧了一遍她的过往,发现她从前是挺单纯一姑娘,结果接连被人害死了两个儿子,你想想这好不容易怀胎十月从生下掉下来的肉就这么没了,她能不想把那些害她的人给弄死吗?狗被抢了吃食还咬人呢,更别说被人害死了儿子,要复仇总得有些权力吧。” 司命打断她,“说重点。” 九歌瞪了他一眼,这个臭司命,自己惜字如金,还不要别人说的字儿多。 “我意思是,那个老妖婆之所以会变得嗜权如命,乃因她深爱的孩子,曾经她太过弱小,以致无力保护她的孩子,如今她垂帘听政,一揽大权,却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小皇帝她好上位,即便是我道小皇帝对她生了怨恨,以后待小皇帝长大她定不得善终,她还是不愿伤害小皇帝,也不会做危害小皇帝江山之事,只能说她虽有揽权之能,却无治国之能,才将局面弄得乱了些。” 她给出结论,“她,罪不至死。” 司命也得出了结论,“你竟跑去挑拨他们二人母子关系。” 他冷冷望向她,“长生殿,你是不想呆了吗?” 遭了,他发现了! 九歌强装镇定,内心狂念,镇定如我,机智如我,镇定镇定,快想法子。 她想到了! “啊呀!”她面作惊恐,“小皇帝来找我了,我得赶紧回去,司命,明天我再来找你哟。” 说完就闪身溜了。 她跑得太快是以没有看到她走后,司命盯着她消失的地方,原本蹙起的长眉却缓缓舒展开来,微一沉吟,竟是笑了。 九歌一个遁形回了寝宫,有人就进来了,正是小皇帝。 其实不是她机智,而是小皇帝来的巧。 她在门口施了禁制,若有人来,她立马便能知晓。 真是来得巧,来得妙呀。 小皇帝进来了,她立马作伤感状,迎上前盈盈一拜,小皇帝立马扶住了她,“阿姐何须与朕如此多礼。” 扶她起来后,他叹了一声,“是朕连累阿姐了。” “皇上不要这么说,是我一时疏忽了,早该想到母后一定会发现的。” 小皇帝神色一凛,聪慧如他,自是明白她话中深意,眼神便黯了下来。 “阿姐,是我太没用了。” 小皇帝竟自称“我”了,看来伤心了呀。 “皇上,你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只是年纪尚幼。” 小皇帝摇摇头,正欲说什么,她却先开了口,“皇上,还记得我给你的蛐蛐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今天九歌拿下司命了吗 “皇上可还记得我给你的蛐蛐吗?有时候,两人身处同一位置,其实不一定要争,硬碰硬只会双方都碰得头破血流,何况形势于你不利,我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但若你与母后相争抗衡,你们乃血肉至亲,不论谁赢谁输,都会万分心痛。” 九歌看着小皇帝的眼睛,肃然道,“有时候逃避,并非懦弱,而是另一种活法。” 小皇帝想到那只块头娇小的不死小兵,他若不逃,在强敌面前它非死即伤,然他非但未死未伤,还胜了。 在如此残忍的生存法则之下,它另辟巧径,尽管最初被人所低看,却以胜利者的姿态活到了最后。 但皇权之争,他若一味退步,如何能赢? 他垂首沉吟,听到她继续道,“就如,你生在将门家,但天生体弱,难以习武,何不弃刀从文,或还能闯出另一番天地,在武,你确是输了,但你胜在了别处,尽管在同族看来,你为异类,那又如何,命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而是要活出你想成为的模样。” “皇上”,九歌问他,“你真的想做一个虽江山在手,却身在牢笼的君主吗?” 小皇帝猛然抬起头来,神色大骇,他从未想过这一面。 “皇上,待我寻得夫君,我定当卸下这一身华服,与他执手天涯,看尽山川大河,宫中万般好,不及在外一日游。” 小皇帝看着她说这话时仿佛灿若星辰般的眼睛,想要跟着她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终只扯出一抹苦笑,他道,“我亦想如阿姐那般,携一人之手,执手天涯,然我身在其位,容不得我做此般妄想。” 九歌摇头,“不,你可以的。” 那日,魏元熹从长宁宫回来,便一直神情恍惚凝重,似内心做着极难抉择的挣扎。 然而挣扎了一日,他仍未做出抉择,他决定在梦里问一问神女。 夜里,入梦。 不似往日姗姗来迟,今日他方一睡下,神女便入得梦中来。 因为,她等他很久了啊! 今天司命那儿是去不了了,她又才大吃了一顿,并没有出去寻食的欲望,就在床上一瘫到晚,吃了晚饭又继续躺尸,就等着他赶紧上床睡觉。 今天,可是她计划里最重要的一天! 她要开大招了! 小皇帝一见她便道,“神女,今日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于您。” 她笑道,“你可是要问我,你该如何抉择,又该如何做?” 小皇帝怔然,“神女您怎知晓?” 九歌扬眉一笑,“我是神仙嘛。” 她弯下身来凑近他,“你曾问我,我为何来你梦中,这个答案便能解你今日之惑,你听着。” 小皇帝点头。 她就又开始一本正经的忽悠小皇帝了,而且这次,她直接把人给忽悠上天了。 “你本乃元始天尊座下弟子,与我同属一门,今你投生人界,是来此历劫,这一世你若得道升仙,方功德圆满,修成正果。奈何你入因缘轮时出了岔子,投生到了这帝王之家,所以天尊才会派我来此助你重回正道。” 魏元熹心中大震,他他竟是神仙! 他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九歌见他这般,乐了,笑道,“你这是被吓傻了?” 魏元熹这厢才回过神来,面上一红,讪道,“神女所言惊心,我本一凡人,忽告知乃仙者,我自是自是一时难以接受。” 九歌虽觉她已经成功忽悠了小皇帝,但还是有必要与他套套近乎。 “我都说了你与我同属一门,还唤我什么神女,唤我师姐便是。” “神师”魏元熹一时难以适应开口,最终竟是喊出一声,“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九歌一愣,接着咧嘴就笑了,“这个叫法好,甚得我心,甚得我心。” 魏元熹赫然垂首,“神神仙姐姐喜欢便好。” 半晌,他又抬起头来,脸红得跟喝酒上了脸一样,紧紧攥着小手嗫嗫嚅嚅问她,“若若我能历劫成功,回得天界,可能与神仙姐姐一起同修习?” “啊自然自然。” 魏元熹皱起眉头,“可我现在身在宫中,如何修习仙法?” “这不是有我嘛,我会在梦里教你心经法门,然后,待时机成熟,你便可退位让贤,拜入仙门。” “何时时机成熟?” 九歌瞅了他一眼,含糊不清的道,“大概还有个□□年吧。” 她有些心虚了,他不会嫌太久不干了吧。 结果这货却是一脸激动地问她,“那这九年可都是神仙姐姐你教授我修仙之法?” “是是吧。” 这货当即跪下了,“从今日起,我魏元熹定一心向道,潜心修炼,不负神仙姐姐苦心!” 九歌心叹,这小皇帝脑回路略清奇啊。 她本是想就忽悠忽悠他的,但看他如此热忱诚挚,弄得她良心实在有些过不去,待九年后他都那么大个人了再拜入仙门,又啥都不会,不把人家给耽误了嘛,这是造孽,造孽呀。 罢了罢了,她便权且教他一教,他便不是修仙那块料,到时去了仙门也不至于待不下去,而若他真能修成正果得道升仙,她也算是立下功德一件。 虽然功德这东西对她没什么屁用。 她又叹,善良如我,世间难寻呐。 “从今日起,我便授你仙家法门,”说完,她袖手一挥,半空便浮现了一篇冗长的经文,“此乃清心咒,可清心定神,去烦止恶,你现乃凡人,若欲成仙,必当神怡气静,五根清净,你先背下,再行参悟。” “元熹记下了。” “以后你只要睡下便会入这太虚之境,白日你还做你的皇帝,晚间便在此修习,两不耽误。且在此修炼静心还可缓你神忧,解你体劳,醒来之后你会倍觉神清气爽。” 说完,她伸手摸了摸小皇帝的头。 小皇帝,你可知你这福分,别人八百辈子也是修不来的啊。 摸了两把,手感甚好,她又摸了两把,这才起身来朝后走去。 魏元熹欲去追她,“神仙姐姐你去哪儿?” 她抬了抬手,未回头,“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参悟清心咒,待你悟透了,我会再来。” 欲罢,耳旁仍余环佩之声,眼前却已无她踪影。 第二日,大约是下朝的时间,小麻雀来报信,司命跟靖安王走一块儿了,所谈甚欢。 九歌瘪了瘪嘴,司命动作也太慢了,她都已经攻克完小皇帝了,他才开始有所行动。 这只小麻雀刚飞走没多久,另一只小麻雀又飞了过来,却不是来报信,而是来告状。 它被司命打了。 九歌憋笑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她也没办法呀,司命眼睛太贼了。 只要见到她派出去的小麻雀,他就用石子儿葡萄枣子恐吓人家,虽然不会伤着这些小东西,但这些小东西哪儿惊得他吓啊。 在小麻雀眼里,人都太暴力太危险,说不定哪天冲它们飞去的就是铁箭银钩了。 她也想过换成其他不容易被发现的蜘蛛,蚂蚁蚊子什么的,蜘蛛蚂蚁司命定是发现不了,但要等他们爬进宫里头来报信天都黑了,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被人给一不留神踩死了,至于蚊子,这家伙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民间不是有句俗话嘛,万物皆有灵,蚊子除外。 这家伙着实不招人喜欢,也怪不得她,她只得让小麻雀们硬着头皮轮番上了。 九歌施法听了听他们的对话,可无非都是些官僚之间的寒暄吹捧,还有些嘈杂之声,听着像是刚下朝不久。 司命这货是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靖安王套近乎?! 不过也是,官员下朝,常常都会跟身旁的官员聊上两句,他俩走到一块儿,不足为奇。 再说他现在表面上还是宋氏的人,人家靖安王对他肯定提防着呢,和亲王刚完蛋,他怎会在这时候私下与他见面。 宣政殿通往宫门的宫道宽敞,在这儿说话还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又不会引人怀疑。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机智如斯啊。 她耐着性子听了下去,终于让她听到了些干货。 “如今朝堂风气,与日俱下啊。”是司命的声音。 靖安王笑了两声,笑得颇具深意,“此言不该出自将军之口啊。” 司命叹道,“自太后垂帘听政以来,杀伐果断颇具周商女帝风范,却任由官员结党营私,如今整个朝廷各营私利,乱做一团,长此以往,南楚终将覆灭啊。” “将军言重了,南楚百年大国,岂会毁于今朝,而太后之尊,岂是我等可妄议言之。”济南王语气已不大好了。 “太后虽乃万金之躯,也是宋某姑母,我宋某与姑母一同长大,也目睹了姑母是如何一步一步坐上如今尊位,如何在权力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步步踏错。” “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今天九歌拿下司命了吗 “将军!”靖安王语气已然不悦,但碍于以防引人注目,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面上定也未显出不悦之色。 “王爷勿恼,王爷定以为宋某今日所出此言,是太后派来作对王爷的试探,但宋翊在此立誓,乃真心诚意投入王爷麾下,若有背叛必遭天打雷劈。” 靖安王漠然道,“本王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宋某会让王爷明白。” 靖安王冷面抬手,“本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告辞。” 到这儿,小麻雀就被打了。 小麻雀很委屈,九歌很欣慰。 果然不愧是她的男人,忽悠起人来也一套一套的啊。 今日不用去校场,下了朝司命便回了宋府。 方一进书房便见九歌那货撑在书案上打瞌睡,一手支腮,睡得摇摇晃晃,看着要倒又就是不倒,活像一尊不倒翁。 司命盯了她半晌,就想看她什么时候能察觉他进来了,她也算是半个神仙,觉察力怎能如此迟钝? 然而等了半晌,没等到她察觉他,倒是等到她终于睡趴下了。 就在她下巴快与桌案做亲密接触之时,他伸手拖住了他的下巴。 九歌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见司命站在她面前,但似乎姿势有点奇怪。 她正琢磨着他姿势是哪儿不对劲儿,司命就把手给收回去了,然后她下巴就掉了。 磕得桌案一声沉响。 她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她揉着下巴抬起头来忿忿瞪了司命两眼,见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面瘫样子,又忿忿咬了咬牙。 等把他弄到手了,她一定要可劲儿凌|虐他! “起来。” 九歌心底一激灵,平日他都是直接无视她的,今日却同她说了话,她就想,他不会是突然开窍,也知道怜香惜玉要帮她揉揉吧! 司命瞧她脸上小表情不断变化,也不知道她脑子又动了什么歪心思,但她确是乖乖站起来了,只是,下巴伸得有点长。 “过来,”他又道。 九歌一阵兴奋,他果然开窍了! 她立马提起裙子,撒开丫子,绕过桌子,蹬蹬蹬跑他面前去站着,笑得一脸怀春。 司命把手抬了起来。 他抬手了!果然是要帮她揉下巴! 她满心期待的等着,还配合地把下巴给抬了起来,闭上了眼。 结果她刚一闭眼,没等来温柔的揉捏,却被一阵力将她往一旁推了推,她疑惑睁眼。 司命把她推开,自己过去坐着了。 “” 九歌顿时恼怒,这个臭男人! 过去就把他屁股下凳子给拖了。 她灵力在身,力气极大,这一拖司命猝不及防直接摔到了地上。 见他摔倒,她还哼气一声扭过头去,把凳子垫自己屁股下坐上了,还翘起了二郎腿。 便是再冰山再面瘫的人,被这样一搞,要是还能一脸淡定从容,那就不是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而是故作姿态了。 司命扶着桌案站起来,拂了拂衣摆,黑着脸拉过一旁的凳子来坐下。 空气突然安静。 她扭着头将眼珠子移到眼角暗暗瞅了他两眼,见他脸色微青,唇角紧抿。 唔好像是生气了。 她是不是得去哄一哄? 但转念一想,哼!是他先要气她的!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 她要让他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 但她好像忘了件事儿,人家司命不生她气也不会鸟她啊。 过了半会儿,她扭着的脖子僵了。 她咬牙死撑。 再过了半会儿,撑不住了! 她又瞟了司命两眼,见他在看书,忙迅速将头扭了过来,故作镇定。 空气依旧很安静。 还不理她,她真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半刻钟后。 “司命,我饿了” 虽然她认怂的先开了口,但可惜,人家司命不理她。 她咬牙重复,“我饿了!!” 司命还是不理她。 “司命,我饿了!”声音稍缓。 司命就是不理她。 她重重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司命,人家饿了啦。” 声音嗲得能让人掉一地疙瘩。 这一身声喊出来,她也觉得她很没骨气。 但能怎么办,她男人不理她,她也很绝望啊。 对付这种见识过人情冷暖历经过人世沧桑的面瘫男,想要拿下他,就只有一个办法:死缠烂打。 因为这种家伙心底难起波澜,便是你惹怒他,他也就当时生会儿气,一会儿气就没了,只会觉得你是幼稚,他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就像现在,她过去拉她的袖子作可怜巴巴状哀求道,“人家真的饿了。” 他瞟了她两眼,虽面色依旧冷淡,却是唤了,“来人。” 九歌心中甚慰,她果然是十分通透人心啊。 所以呀,这种男人,你就得缠着他,直到他那颗铁疙瘩般的心被你给撼动,起了那么一丝丝波澜,哪怕这一丝丝波澜是对你恼对你怒,将你记恨在心,那也算是成功住进他心底了嘛。 而这个时候就很关键了!!! “咯吱”一声,门开了。 一家仆走进来,她还是很识相的,立马隐了身。 “叫厨房备膳,做好端到书房来。” 家仆领命,九歌忙忙又在他耳边补充道,“我要吃竹笋烧鸡。” 司命微沉了一下气,“要竹笋烧鸡。” 家仆记下了,九歌又道,“还要羊肉串,要辣得不要不要的。” 司命再一沉气,“再加一盘羊肉串,要辣得不多放辣。” “还要烤茄子少放葱蒜,香菇炖牛肉汤熬浓些,酱焖鱼炸鱼块我都想吃,你们这儿有烤石菌子就好了,没有来份儿拌米皮也行,或者来份儿烤脑花儿。” 司命屏气复述了一遍。 “还有还有,人家还想吃”九歌声音又响起来了,司命却已失了耐心。 “你有完没完。” 听他忽一声低喝,正反复将他说的那些菜在脑中过一遍的家仆面色一惊,慌慌然道,“奴奴才记完了。” 九歌给面儿的憋住不笑,司命面色微窘,以声辨她方向,转目过来冷瞟了她一眼才又稍假神色对那家仆道,“去吧。” 那家仆却站原地不动,面色惶恐的吞吐道,“少少爷,您能再说一遍吗?” “你不说你记完了吗?” 他本来是记得好好的,被他那一吓,全给吓没了呀。 他又不敢这么说,只能道,“奴才蠢,又又忘了。” “” 司命也不说什么,提笔在宣纸上一一写下递给他让他出去了,九歌方才显身。 见他刚刚一字不漏的将她要吃的东西给写了下来,九歌心中感动,抱着他胳膊就嗲声道,“司命对人家真好。” 司命瞟她一眼,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只道了声,“好生说话。” 九歌瘪了瘪嘴,暗暗嘀咕道,“不解风情的臭木头!” 用完饭,司命瞧了瞧时辰,问她,“你还不走?” 九歌反问,“我为什么要走?” “你虽是被禁足宫中,也还是有人给你送膳吧,你便不怕她们寻不着人?” 九歌摆手笑道,“不怕不怕,我扎了个人偶当我替身,虽然这替身脑子有些不好使,应付应付宫女什么还是能成的,今晚我宿你这儿都没问题。” 此话一出,司命脸色哐当当沉了下去。 “你回去,”听着像是咬着牙说的。 “要我回去也成,反正你今天没事,陪我出去玩儿呗。” “要玩你自己去。” 九歌撅起小嘴,“一个人哪有意思。” 她拉他袖子,“你陪人家去嘛去嘛去嘛。” 司命将脸扭开,“我不去。” “去嘛。” “不去。” “也行,”她撒手,往后一坐,抱起胸。 “要么今晚我宿这儿,要么你陪我出去玩儿,你选吧。” “你!”司命脸上一番青白交错变换,瞪着她的双眼直欲喷火。 半晌,他忽一拂袖,扭过头去,“去哪儿!” 是语气极重的一声问。 九歌却是笑了,这才对嘛,跟她斗,小样儿。 “这城里边儿大大小小的地儿我都玩儿过了,没意思,这凡人吧,也就吃的多,玩儿的地儿是真少,无非就那四个,茶楼酒馆,赌坊青楼。” 司命脸色又是一沉,长眉就蹙了起来。 九歌仍继续说着,“茶楼听书看戏还有那么些意思,酒馆喝酒什么的,我就不知道那白水之物有什么好喝的了,赌坊也是忒没意思,我上次去他们竟然还说我出老千要砍我手!气煞我也!” 茶楼酒馆,赌坊青楼,吃喝玩乐,她倒是尝了个遍。 “那青楼呢?”司命冷声问她。 “说起青楼就更气人了!” 九歌一脸愤然,“他们直接门儿都不让我进!说青楼不是女人能玩儿的地儿。” 司命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她事事通晓,看来男女之事她还是不甚了解。 可见当初使用过华胥琴的人都还是处 他面色一顿,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九歌没瞧他神色,还在那边儿忿忿道,“他们不让我进我就不进啊,我偏进!” 司命刚缓和的脸色又唰唰黑了。 “一进去发现,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啊,终于找着个不用穿那么多衣服的地儿了。” 司命脸色愈加难看。 她又道,“一楼除了女的多些跟茶楼没啥两样,我就去了二楼,上去就听见不少房间传来女子叫唤之声,我心生好奇推开一门,见两人赤条条扭做一团,女子哭喊不止,表情痛苦,我瞧那男人扶着一棍物抽|插着那女子,善良如我,见此惨状,岂能容也,上去就是” “住嘴!” 司命忽然冷声将她打断,九歌满面蒙圈抬起头来,只见司命面色黑中带赤,眼神吓人。 九歌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进去就扇了那男的一巴掌,叫他欺负女人,结果青楼那老鸨竟叫人将我丢了出去!” “你简直!”他怒指于她,“恬不知耻!” 九歌怔了怔,她又哪儿招他惹他了,他这样凶她,还骂她! 九歌负气起身,怒视于他,“我怎么就恬不知耻了?!” “你!”司命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九歌也是好奇,她究竟说了啥能把他气成这样,憋了半晌,他扬手指门,一字一句道,“你c出去!” 九歌倒是极为听话的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她要走捏个诀便是,何须从门走,定是又要搞什么鬼,果然就见她扒在门沿上作欲推门而出状,然后堪堪回头将他一望,语气无辜的道,“那我就这样出去了哦,要是撞着你爹你娘那些个瞧见过我的,可别怪他们他们有所误会哦。” 司命整张脸都白了,咬牙强行压着怒火,好半晌怒道,“回——来!” 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齿间碾过,这是真气惨了呀。 上次司命带九歌去找书时,路上她也是隐了身的,想着三弟年幼,在她面前显身无什大碍才让她现了身,如今她这般出她去,那他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他多番入世,历经人世情仇,也见过诸多污秽肮脏,本修得一身冷淡,鲜喜鲜怒,她今日却三番将他激怒,此人简直,粗鄙不堪! 正当他思索着他是做了什么孽竟会遇到她时,忽听她扬声道,“老娘今天就宿这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今天九歌拿下司命了吗 “老娘今天就宿这儿了!” 司命再也忍不了,咆哮着吼出声,“九歌,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睡你啊,”她歪了歪头,说得义正言辞,毫无一丝羞赫之意。 “你!” 之前他还可以当她是天真不知所言才出此秽语,但事实证明,她这个人,就是不知羞耻!! 司命拂袖转身,“待回天庭,长生殿再无容你之处!” 哇他生气了,真生气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不介意再浇点儿油。 “你不会的。” 司命横眉冷目,“你便看我会不会。” “除非你现在就回去把你那长生殿门给守着,但你怎么着至少也还要等到把宋氏拉下马扶靖安王上去吧。” “那又如何?” 九歌扬唇一笑,笑得娇媚,“在此期间,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司命面无表情,只道一句,“张狂。” 九歌还想说什么,书房外忽响起了敲门声,“将军,卑职有要事禀报。” 司命回眸盯了九歌一眼,以眼神示意她隐身。 九歌却不干,“我偏不隐身。” 司命蹙眉,语颇不耐,“你又想做什么?” “你跟我道歉!” “道歉?” 九歌愤然,“你刚骂我呢!你不道歉我不隐身。” 司命看她一眼,“我出去便是。” “那我也出。”她本就在门口,说着就要开门。 司命忙一把拉住她,此时门外又传来一声呼喊,“将军?” 九歌瞅着司命眨了眨眼,司命闭目一沉气,极不情愿道了声,“对不住。” 九歌将嘴翘得老高,显然并不满意,“哪儿有你这样道歉的,一点儿诚意也没有。” 司命抿唇深吸一口气,再道一声,“对不起。” 语气稍缓。 九歌还是撅着嘴。 司命再一闭眼,“是我不对,不该骂你。” 九歌依旧撅着嘴,扒着门不松手。 “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还不行?” “我错了。” 虽语气仍不是太好,但能让他说出这三个字想来应该也是极不容易了,善解人意如她,自然不会为难她啦,只问道,“那你以后还骂不骂人家?” “不骂了。” “真的?” 司命耐着性子,“真的。” “这才对嘛,”她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脸,狠狠捏了两把才隐了身。 在外门等待许久的云隐听得见里面有动静,却听不见人声,心中疑惑却又不敢贸然开门,就在他踟蹰着要不要再换他一声时,门打开了。 开门的将军脸色甚为不好,周身气息冷冽,他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沉郁之色。 “何事?” 他回过神来,方觉失礼,忙忙俯首,“禀将军,刚刚传来消息,礼部尚书尧大人中风卒了。” 这般重大消息,司命却毫无表情变换,“知道了。” 他吩咐道,“你去叫人将马备好,我应要入宫一趟。” “是。” 云隐退下,九歌当即现身,一现身就问,“你干的?” 司命走到窗边坐下,窗边摆有棋盘,乃檀木所制,他拾起一棋以己方之炮吞敌方之马,而后淡道,“他中风而死与我何干?” 九歌瘪了瘪嘴显然不信。 吞完一棋他便缓缓起身,留下局势尚不明晓的一局棋,“我要入宫一趟,你若要宿这儿,便宿吧。” “嗯?”,九歌疑了一声,他态度急转,显然有鬼,果然她就听他继续道,“今夜我估计不回来了。” 这下轮到她黑脸了。 司命瞧她神色,俯身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九歌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似乎很是开心,还乖乖的捏了个诀便回了宫。 一回宫,她就唤了几只小麻雀来让它们去打探打探那个尚书怎么死的。 大约一个时辰,一只小麻雀回来了,它打听到,吏部尚书尧政是在他小妾房里中风死的,那小妾乃是他最近才收进府中,听说还是从青楼里赎出来的,生得那叫个风情万种。 自她入府,尧政就没进过别人屋子,日日与她欢好,他府上丫鬟每晚都能听到房中传出的淫靡之声,据传那些个淫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大晚上折腾也就罢了,今日下朝之后,还是大白天他就又去他那小妾屋里跟她搞上了,说是还吃了壮一阳药,他那一大把年纪哪能承受得住那壮一阳药的烈性,搞到一半儿就中风猝死了。 九歌就起了怪了,那女的是吸男人阳气的妖怪不成?还要吃壮一阳药。 这一来,说是中风猝死,可其实就是被药死的呀。 九歌就更肯定这是司命的手笔了,可如此明显的谋杀不会引起太后怀疑? 而且他死的这个时候也太凑巧了,刚好赶上会试结束,正是吏部忙着拟官之时,四品以下官员皆由吏部自行拟官,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需皇帝与众臣商议决定,但吏部尚书却在这时候死了,宋氏若是不怀疑那才有鬼了。 要知道,吏部乃一国之血脉,关乎国家气运,吏腐则国腐,吏衰则国衰,吏部尚书更是宋氏控制朝堂最重要的一员大将,没有这个吏部尚书的,她们宋家如何能在短短时日之内从一个小小的氏族成为南楚四大家族之一。 果然,又一只小麻雀飞回来告诉她,那小妾被刑部提走了。 其实宋氏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调查尧政是怎么死的,而且吏部尚书一职空出来,谁来补上? 纵观他们宋家,人才贫乏,能用的人都用了,这一时半会儿根本抽不出人来补上这个空缺,她手下的人也没有可以替补这个位置的,而其他世家的人她又难以拉拢,且会试刚结束,吏部尚书一职空缺不得,着实令人头疼。 然后她头痛病果然就犯了。 头痛不已,她只能将这件事丢给宰相等人商议抉择。 就算她头没痛,尧政一死,她失去吏部这一大头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尧政这人其他地方都没什么毛病,就是好色。 但要是尧政不好色,她也勾搭不上啊。 那尧政也是只老狐狸,就怕她把他给换下来,把吏部守得死死的,凡事都要经过他的手。他们的信任本就是建立互利之上,如果她把手伸长了,就会把他们之间这层脆弱的关系给捅破,所以吏部的权力其实始终都不在她的掌握中,但至少是她可控的。 如果尧政的死不是意外,可以说是直接一拳打在了她的七寸。 过了十来日,她头痛之症刚好了些,刑部的人又告诉她,尧政之死确乃意外。 直险些将她气晕过去。 那小妾本就是一青楼女子,早就荡名在外,据说凡是跟她睡过的,都被她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床上功夫极为了得,也是尧政自己去找的人家,至于那壮一阳药自然更是他自己服下的,结果纵欲过度死翘翘了。 是这个结果宋氏自然恼怒,把刑部的人给痛骂了一顿,又给踹回去调查了。 宋氏当然不信启尧的死是意外,而刑部的却告诉她这个结果,这种感觉就像你被人给搞了,给搞坏了,你想报官,结果连搞你的是谁都不知道! 你说气不气人! 发了一通火后,她屈指揉眉吩咐人道,“去把敬和叫来。” 这半月以来,九歌无聊得紧,司命忙起来了,整日整日的在外面跑,回府都半夜了,她这具身子一到晚上就犯困更别说等他到半夜了,是以她只能听小麻雀带来的八卦聊以度日。 一听宋氏要见她,九歌有些惊奇,这时候她不正在气头上?这是要去当出气筒的节奏? 入了慈宁宫,她见宋氏半倚在床头,未敷粉上妆,脸色十分憔悴,这样一看,她老了不少,再无平日威严气势,也失了平日光彩。 她屏退众人然后唤她,“敬和啊。” “儿臣在。” 宋氏微微抬手,“你看本宫现在这副病态,可还有周商女帝风范?” 九歌面上一凛,“母后只是病了。” 宋氏摇头,“本宫是老了。” 她抬头看她,语声温柔道,“敬和,你过来。” 她走过去。 她轻拍了拍床沿,“到母后身边来。” 她懂了。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轻轻依偎在了宋氏身上,像儿时她常常抱着魏元妤那般。 宋氏抬手轻抚了抚她的鬓角,柔声道,“母后不怪你之前说的那些胡话,母后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但你如今也看到了,我自慎儿走后便患上这头痛症,现在是愈发厉害了,就算本宫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更何况本宫从未那般想过。” 九歌抬起头来望向她,蹙起眉喃喃唤她,“母后” 宋氏捧着她的脸笑道,“敬和,你要记住,这天下是魏家的天下,你也是姓魏的。” 九歌从她怀中起来,俯首跪下,“是儿臣愚钝,儿臣知错了,还请母后宽恕。” 宋氏笑道,“本宫若未宽恕你,将你叫来作甚,你是聪明孩子,以后当知该如何行事。” “日后,儿臣定当不会再生此大逆不道的妄想,一心一意侍奉母后,效忠皇上。” “起来吧,地上冷。” 那日之后,她便歇在了慈宁宫,与宋氏做伴,向从前魏元妤那样整日讲些趣事哄她,这人一开心,什么病就没了。 就在她头痛症一日一日好起来之时,刑部的人又来了。 九歌正欲告退,宋氏却道不必。 这次来的是大理寺卿,仍道没查出个所以然。 其实宋氏也料到是这个结果,虽说尧政是被人给算计了,那也是他自个儿送上的门去,才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定是谁与他说了那青楼女子床上功夫了的,可谁说的别人如何知晓? 这件案子关乎正二品官员,要与大理寺都察院一同审理,还须有皇室贵族坐镇,而当今的皇帝才十一岁,朝中无皇子皇孙,只得让靖安王辅查,有靖安王盯着他们连拖个背黑锅的出来都不成。 这阵子她头没那么痛了,有九歌陪着,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是以未再发怒,只让他退下。 但那人却踟蹰着不走。 宋氏暗觉不妙,蹙眉问道,“还有何事?” 大理寺卿有些吞吐,“禀太后,我们在紫兰轩查案之时发现其后院枯井之中藏有枯骨。” “这事与尧政何干?” “此事确与尧大无关,却牵扯到了另一名正二品官员。” 宋氏握着九歌的手忽一收紧,厉声问,“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今天九歌拿下司命了吗 “此事确与尧政大人无关,却牵扯到了另一名正二品官员。” 宋氏握着九歌的手忽一收紧,厉声问,“谁?!” 大理寺卿吞吐一阵才缓缓道出,“是户部尚书杨善大人。” 宋氏捏着九歌的手又是一紧,让她不自觉嘤咛一声,宋氏这才倏而回神,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腕,两道长眉却凌然竖起。 “杨善现在人呢?”宋氏沉着脸问他。 “在这里。” 一阵高声传来,随之靖安王提着杨善的领子进了慈宁宫,方一进殿,他便将杨善丢到地上狠踹了一脚,杨善直被踹得翻了个跟头,却连哎哟都不敢发出一声,浑身跟抖筛子似的抖个不停,神情仿佛被鬼吓傻了一般。 这靖安王不先通报便进了殿,还在殿中如此折辱朝廷二品官员,简直好不威风。 这显然是不把宋氏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啊。 九歌偷瞄了一眼宋氏,见她果然紧咬着牙关,似极力忍耐着什么。 步入殿中央,靖安王掀袍单膝跪下,作揖道,“启禀太后,微臣由紫兰轩藏尸一案,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竟是堂堂户部尚书,其挪用军费私开赌坊青楼,更草菅人命将被嫖客□□致死的女子抛尸于枯井之中,简直罪不可恕!” 靖安王语声愤慨,神情凛然,一派欲将此等宵小之徒千刀万剐的正义之色。 然而宋氏盯着他的目光也是欲将他千刀万刮! 户部尚书杨善乃是她的钱袋子,杨善落马,也就意味着她断了财路。 她虽贵为太后,如今又尽揽皇权,可她终归不是皇帝,有些地方她是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拿朝廷银子办事的。 之前她还琢磨着到底是谁动了尧政,结果这个人竟自己找上了门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和亲王叛乱一事才刚刚平定,他这个一向不吭不响的靖安王就又冒了出来,如此一看,一直以来她是小瞧了这个靖安王。 宋氏强压怒火,咬牙问他,“证据呢?” “杨善所藏账本已悉数被微臣找出,数目惊心,井底藏尸之事,其也供认不讳,”说完他还补充道,“杨善擅挪军款,私开商坊,草菅人命,按南宋律令,其罪当诛!” 宋氏冷笑一声,语中带讽,“靖安王好生了得啊,大理寺卿刚告诉本宫紫兰轩藏尸一案,你就把人都给拿下了。” 她双目赤红,怒火中烧,此案事关朝廷正二品官员,他却连一声请示都没有便擅自行动,简直是狗胆包天! 靖安王却一脸假装听不出的样子,还谦虚道,“太后谬赞,杨善此人奸诈狡猾,恐其销毁证据,身负太后之命捉拿疑犯,微臣不敢有一刻的耽误,只能即可前往捉拿,果不其然,擒住他时他正在销毁账本!幸得微臣眼疾手快将火盆踢翻,再迟一刻恐就空无所获了。” 九歌惊呆了,这一向行事低调的靖安王,竟如也会邀功,还邀的如此明显,这显然是在向宋氏示威,异常,十分异常呐。 难道这么快他就想要跟宋氏正面刚上了?! 但这靖安王口才也是了得,明明是擅自行动,却硬被他说成了奉命行事,可要追究起来他说的确实也没啥毛病,他坐镇调查尧政一案,是宋氏说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这查出紫兰轩与杨善有关系,那杨善自然也成了疑犯,奉旨捉拿疑犯,没毛病啊。 宋氏气得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却还硬生生扯出一丝笑来,“靖安王如此英勇果决,破案神速,本宫应当重重赏赐啊。” 靖安王笑道,“太后言重了,此案乃与刑部众位大人和大理寺各位少卿一同所破,微臣怎敢居功自恃。” 此时九歌只觉脑中一群野驴呼啸而过,邀功的是他,说不敢居功的也是他,这官场上的人,说话是真他娘的费劲,大家真诚一点不好吗? “来人,”宋氏传旨,“靖安王破案有功,按律奖赏!” 看着宋氏这般愤而不可怒的样子,九歌都不由得心生感叹。 也是难为她了,一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一边还要笑着给他封赏。 九歌在一旁看戏看得很是带劲,觉得比那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的精彩多了。 但再好看的戏也总有落幕的时候,宋氏打赏完靖安王后就赶紧让他走人了,像是多看他一眼就要折上十年寿。 宋氏现在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愿去触她眉头,跟着请退了。 她刚一出殿门,就听里边儿传来宋氏的怒吼,“来人,把宋翊给本宫叫来!” 她心下一惊,瞧这阵势,司命今天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也说不定司命就等着这一出呢。 想想又有戏可看,她就迫不及待想要提前知晓后续,一回房,她就忙忙奔司命书房去了。 来了这么多次,终于逮着他在书房一次。 司命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枚棋,吞了对面一枚棋,然后又不下了,侧目问她,“这几日你不一直在慈宁宫吗?此时怎得空跑我这里来了?” 九歌瘪了瘪嘴,“我怎么有空你不清楚?” 司命不语,起身走向内室。 九歌跟他身后与他道,“宋太后要召你进宫,估计这会儿传旨的人都出宫了。” “宋太后?”司命微微抬眉,“前几日你可不是这般唤她。” 前几日她唤她什么来着? 哦,老妖婆。 九歌咧嘴笑了笑,“以前她凶我当然就是老妖婆,现在她对我好,那自然就是宋太后啦。” “而且啊,”九歌跳到他面前,“这宋太后是真没啥坏心思,你不要弄死她好不好?” 司命侧目瞟了她一眼,“我何时说要杀她?” “你不杀她?” “嗯。” “但你不杀不代表靖安王不杀啊。” “他也不会。” 九歌扬了扬眉,“你说不会就不会?” “他承诺过我。” 就在尧政死后,靖安王与他见了一面,算是接纳了他,因为尧政这一颗砝码远要比他一个靖安王要重得多。 如果宋氏只是派宋翊来试探他,必不可能抛出这样的代价。 那日靖安王问他,“所求为何?” 他道,“只求靖安王他日掌权,能肃朝纲清明,令社稷久安。” “只有这些?” “自然还有私心,宋某欲求王爷放姑母一命。” 不管靖安王相不相信他,但这笔买卖他稳赚不赔,他自会答应。 他还让他立了誓。 当时靖安王就笑他,竟还信立誓这等儿戏。 他劝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立誓可不是儿戏。 神仙不可妄夺人命,但若这人违反了对神明立下的誓言,他作为司命星君,是可以让他尝这后果的。 九歌听到他道靖安王许诺过他,当即嚯了一声,“你俩果然搞一块儿去了,怪不得那靖安王今日会如此嚣张,你让他那样干的吧。” 司命微挑薄唇,“你还算不笨。” 九歌拔高声气儿,“本姑娘聪明着呢!” 她扭过头去,“就你那儿点儿小把戏我会看不出来?” 靖安王能活到现在,证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他却从无美名在外,若说只是因他平庸无奇,何以会也没有一丁点儿不好的传闻。 现在朝中先皇那一辈儿的就剩这俩个王爷了,这两位王爷的八卦在京中可是备受关注,凡有一丝丝动静,第二天便能满城皆知。那和亲王虽被赞智谋过人,为政清明,却也被传管不住女人,常常后院起火,闹得鸡飞狗跳,是以经常被人拿来笑话。 而靖安王那处则十分安静,安静到大家几乎都要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又不得不在意这个人的存在,因为他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说不上有多好,但却也说不出一点儿不好,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种人,若想安然度日,则万事太平,若一日忽欲奋起,也立马便能招致众人追随,因为他越是将万事控制在一种极度的平衡之下,众人便越想看他能将这杆秤端平到何时,若他显出颓向,众人会顿改以往对他的猜测,觉得他不过如此是他们想得太多,而若他稍显锋芒,众人也立马会觉得,此人果真不简单! 能做到如此的人,便是他不欲再隐藏自己的锋芒,做事也应当是稳中求进,且这种善于隐藏自己的人,谋事能在暗处决不会在明处,更不会像今日那般行事高调,这么快就将自己给暴露,像是故意要激一激宋氏。 你把一个人给激怒,她或许会气糊涂一阵,冷静下来自会想明白事情不简单,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做这等蠢事,但若有人趁着她这股糊涂劲儿再蒙她一把,在她那火上浇一把油,那这火就指不定会不会把人真烧糊涂了。 她在这火还烧着的时候要见的人是司命,那令靖安王做这种反常之事的人是谁,也就不由而知了。 司命取下外衣穿上便要往外走,九歌忙忙唤住他,“你干嘛去?等会儿就有人来传你入宫了。” “就是等会要入宫,我若现在不用晚饭,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吃上饭了。” 他穿上外衣刚一走到正室,丫鬟就把饭给端上来了。 这家伙,看来是连太后召他进宫的时辰都给算好了。 九歌瞅了瞅,今日他这饭菜甚合她口味啊。 一大盘儿羊肉串,上面撒了整整一层辣椒粉,她的菜啊! 一盘清蒸鲈鱼,南楚的人吃鲈鱼喜欢加豆豉调味,但这盘儿鲈鱼里却没有,她的菜啊! 再看一碗香菇炖牛肉,光是看着汤就很浓,也是她的菜啊! 她来司命这儿蹭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司命记性那般好,自是知晓她口味的,今日这顿饭完全就是给她准备的呀! 这顿饭确实是他给她准备的,因为相处这一段时日,他也有些摸清了九歌的性子,这个人只要吃饱了就不会捣乱。 但就是有一点不好,他一对她好,她就会发春。 果然,下一刻这货就撅着嘴奔过来了。 幸好他早有预料,一只手把她巴掌大的脸给抓住了。 美食在前,这货也不多跟他折腾,伸舌头舔了舔他手心转头扒饭去了。 司命跟被烫了手一样将手缩回来,看着自己微微有些湿漉的掌心,沉了沉脸没多说什么,也安静吃饭去了。 待他们吃完饭,太后的懿旨就到了。 吃饱喝足的九歌要比往常乖巧许多,叫她回去,她便乖乖回了,难得没有捣乱。 司命到宫中,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方一进殿,宋氏便同冷冷冲他道,“翊儿,靖安王那边不是你盯着吗,那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司命扑嗵就跪下了,“姑母,靖安王确有反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今天九歌拿下司命了吗 “靖安王确有反心!” 宋氏拍案而起,“那你为何不报?!” 司命面作难色,“侄儿也是因杨善此事才确定靖安王有反心,我虽得到了消息但靖安王动作如此之快,我也是始料未及,在此之前,我只是有所怀疑但并无证据。” “怀疑什么?” 司命忽的拧起了眉,面上似有顾虑,犹豫几番才为难道,“没有证据侄儿不敢妄言。” 宋氏眉间隐有怒气,语气重了几分,“本宫让你说,你便说。” 司命仍有犹豫,宋氏观他神色眉间纹路越来越深,应该隐隐猜到了几分,搁于案上的手紧握成拳,“说!” 司命这才直言道,“禁军都督宋衍平似与靖安王有来往。” 宋氏除了眉头愈紧三分,没什么其他表情,显然确已猜到。 她先后失掉左膀右臂,还有什么事她承受不住能让宋翊犹豫成这样,除非事关兵权。 禁军都督宋衍平是她的舅舅,虽手握七万禁军兵权,功夫了得,练兵有素,但其实就只是个莽夫,没什么脑子,性情还执拗,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先皇当初将皇城兵权一分为二,一半给和亲王,一半给宋家,而给宋家的这一半兵权便是这守卫皇宫的七万禁军,一面牵制和亲王,一面也是给她个心安,若是守卫皇宫的兵权交给和亲王,她怕是日日不得安眠。 但先皇又还留了一手,他选的这个宋衍平虽是她的舅舅,与她却并不怎么和睦,还总是给她冷眼。他本一介武夫,骨子里就瞧不起柔柔弱弱的女人,认为女的就该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好好在家里呆着,没事儿不要在外头抛头露面,更别说女子弄权了,是以宋衍平一直对她操权弄势十分看不惯,若非他乃是宋家的人,怕早就归顺和亲王将刀比在她脖子上了。 所以先皇选这么个人,也是为了时时提醒她,这个天下乃是男人的天下,她一介后宫女子,最好手不要伸太长。 想到此,她不禁在心底一阵啐骂,这个死皇帝,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因着如此,她对宋衍平一直都有所防范,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生怕他这里出了什么变故。 但宋衍平虽没什么脑子,但他几个儿子里也还有那么一两个聪明的,她派去的人也被清理了不少,留下的几个除了一个,其他的都没什么太大用处,也就留意留意他平常的去向和动静。 而剩下的那一个,不到必要的时候她不会让她有所行动以免暴露,可现在看来,已经到时候了。 一月之前她就该让她多留意留意的。 宋衍平性情倨傲执拗,但因为他手握皇宫兵权,她与她父亲对他一向忍让有加,但一忍再忍,终有忍不了的时候,就在一月前,她父亲和宋衍平闹了矛盾,甚至大打出手,因为宋衍平竟在她祖父七十大寿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又出言讽刺于她。 他一介臣子出言嘲讽她这个太后,虽是扫了她的威信,但她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如此,也并未太在意。 是她大意了。 单只是宋衍平一人不足为惧,他越是这种性子,她越相信他不会背叛宋家,可她忘了,他的几个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沉吟一番,宋氏神色肃然,“本宫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司命抬头望了她一眼,俯首应道,“是。” 宋氏也回望了他一眼,目光带了七分凌厉,声音也有些冷冽,“既然靖安王反心已现,你也不要再与他来往了。” “姑母放心。”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本宫乏了。” 司命退后两步,俯身恭送。 此时宫门已然下钥,他出宫颇费了些时辰,回到府已经是将近子时了。 一如往常,他径直去了书房,吩咐人打了热水来准备沐浴休息,结果刚一进内室就瞧见在他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九歌。 她怎又来了? 这几日她会乖乖回去,其实是因他答应她,忙完这阵就陪她出去玩。 临走前,九歌与他约定明日,他允了,但她现在就来他房里守着,是怕他跑了不成? 想着将她吵醒又是一番折腾,他本想着折回卧室去睡一晚,但又已经吩咐了将热水送书房来,估摸着这时候热水都已经打来了。 他无奈只得去门外守着,等着人将水打来,自己将两大桶热水提进屋去,小心翼翼将热水倒进浴桶中,尽量不发出声音。 两大桶水满满当当几十斤,他现在这具身体虽是武将,要端着桶慢慢的倒也颇费力气。 倒完,他又看了床上那货一眼,嗯,睡得很死。 这才将衣物脱了去,躺进了桶中。 他原本沐浴要泡上足足两刻钟头,今日却很快,只是搓将几番,便欲起身擦身子,结果甫一抬头便见一人趴在浴桶上撑着下巴将他给瞅着。 司命忙捂了下身扑通坐回桶里,涨红了脸怒目瞪她,“你过来做甚!” 他动作太大溅了她一身的水,她抹了一把脸,也睁圆了眼瞪他,“你凶什么凶!” “你一女子,我”司命羞于开口,偏过头去,脸还红得厉害,“出去!” 来了这么久九歌何时瞧他脸红过,心中惊奇,顿生歹意。 她佯装清纯模样,倾身过去,“呀,司命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呀?” 说着她就要伸手过来摸他脸,他抬起一直手捏住她两只细腕子,低声怒啸,“你休再无礼!” 九歌也不说话,单单垂眸往下一望。 司命又忙松了手去遮住下身,脑羞至极再顾不得别人是否听得道,冲她一阵咆哮,“滚!” 能让他这么个斯文恪礼,举止清淡之人说出“滚”之一字,她还是普天之下第一人,连元翊也未曾做到。 便是无脸无皮如九歌也是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她就看了一眼,他咋发这么大火,她不明白。 她知道,女子□□有育子之用,只有其夫方能观之,遂不示人。 可男的又不生娃啊。 她思虑一番,许是因为凡人的□□有排泄之用,他们觉得太过污秽遂不示人。 如此想写,她又心生了好奇,男的不生娃,那他们下边儿长什么样? 可凡人神仙都太迂腐,露个膀子都不行,这事儿好像不太好请教。 罢了罢了,她心想,还是待他日将司命拿下,她再正大光明的琢磨个透。 见她还杵在那儿,司命又是一阵咆哮,“还不走?!” “走就走!凶什么凶嘛!” 九歌气呼呼的往回走,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着,“凶凶凶,一天就知道凶我,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我怎么就瞧上这么块臭木头!” 九歌越想越气,越想越亏,刹住脚,扭过头去就一把将他脑袋摁进了水里,干完坏事立马又撒丫子跑没了影。 那天整个宋府都听到了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是从书房那边传过来的,“九歌——!” 司命多翻下界,算是识人无数,但像她这么幼稚胡闹之人,他平生未见! 穿了衣服擦了头出来,司命仍冷着脸,九歌趴在床头上偷瞅他,见他看也不看她,径直便要朝外面走,她心觉不妙,这是气大发了呀。 她忙下了床光着脚丫追过去,“司命?” 他不回她。 “你要去哪儿?” 他还是不回她,走到案前掀袍坐下。 九歌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这是气得要离家出走。 但若非他头发湿漉,一时难干,如此出门太过失礼,他恐怕早就摔门而去。 九歌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挨着他,他便转向另一边,她挪去那一边,他又转回来,就是不搭理她。 九歌深吸一口气,哄男人,是需要耐心的。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司命,你生气了吗?” 司命仍不转身。 “司命”她柔声唤他,他依旧不理。 九歌垂下头,状若委屈,声娇语软的喏喏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初化人形,好多事又不懂,你也不教人家,就知道骂人家,凶人家。” 说到最后,语声竟还带了丝沙哑 司命听她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心底一凛,但仍未将头转过来。 他还等着她要搞什么花样,她却不吱声了,背后只传来一阵一阵的抽嗒。 这是哭了? 这一念头刚一浮现便被他否定,心觉她定是假哭哄骗于他,心中怒气更甚,这个女人,幼稚至极! 然而过了大半晌耳边除了她抽泣之声,什么动静也没有,司命眸色一沉,这是真哭了? 司命终是转过了头去,果然就见她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直掉。 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便有女子倾城姿容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未有半分动容。 但此时看着九歌眼泪直掉,他心底有些五味杂陈。 可能是见惯了她胡搅蛮缠,没脸没皮的样子,他便以为她是不会哭的,他之前也不是没吼过她,也常常将她无视,她都毫不在意的模样,结果今日突然就哭了,还哭得这般没声没息,只掉眼泪,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这般反差,让他极不习惯,都过了这么久了她瞧着完全没有要将眼泪收回去的意思,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哭着吧,是以他终是软下心来,沉了一口气柔声道,“好了,别哭了。” 她还是哭,不说话。 他虽看过不少女人哭,他却没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再放低声音,“别哭了啊。” 九歌嗫了嗫嘴巴,咬住下嘴唇委屈道,“你生我气。” “谁让你那般胡闹,你是一女孩子,怎能在男子沐浴时闯进来,还” 他竟然跟她讲道理! 九歌哭得更凶了,眼泪珠子一大颗一大颗地往外冒。 司命不敢吱声了,但见她哭的这般凶又忍不住道了声,“别哭了啊。” 九歌还是那般委屈模样,重复道,“你生我气。” 司命也懂了,跟女人有什么道理可讲,特别还是她这种没羞没躁的女人。 “我不生了。” 九歌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看他,“真的?” “真的。” “那你以后还凶不凶人家?” “如果你” 九歌又开始掉眼泪。 司命当即住嘴了,“不凶了。” “你发誓。” 司命无奈,“我是神仙,神仙发誓不管用的。” “我不管,你发誓。” 司命沉了一口气,举起手来,“我发誓。” “你再凶我就是小狗!” “” 终于将她哄得不哭了,知她爱吃东西他还叫人备了份宵夜。 但果然这货是一对她好就发春,吃完就朝他扑来,“司命,你对人家这么好,我要陪你睡觉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今天九歌撩到司命了吗 “司命,你对人家这么好,我要陪你睡觉觉~” 一记爆栗旋即落她脑门上,司命又怒了,“轻浮!” 九歌捂头瞪他,“你刚才发誓说不凶人家的!你个癞皮狗!” 司命淡瞟她一眼,背过身去,“没说不打你。” 九歌怒吼,“连女人都打,你还算不算男人?!” 司命面无表情朝外走去,“我是男神。” 九歌,“” 她竟无言以对,他是如何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 见他出了内室九歌又气鼓鼓的问他,“你去哪儿啊,大晚上你不睡觉啊?” “我在外面睡。” 九歌追出去,见他半倚在椅子上,就纳了闷,怪道,“有床不睡,非要来睡这硬邦邦的椅子。” 司命闭上眼将头扭到一边,“床给你一个人睡还不好?” 九歌咧嘴一笑,蹲下来将双手搭他膝上,“人家要陪你睡嘛。” 又是一记爆栗落下。 “干嘛又打我?!” “此等轻浮之言休要再讲,”司命怒视于她,语声却低沉了几分,不似之前盛怒,应是习惯了。 九歌瘪了瘪嘴,“怎就轻浮了?你不要我看你下边儿我理解,我还没跟你成亲,但跟你睡觉怎么不行了?又不是只有成亲了才能一起睡觉,我看你们这儿成亲没成亲的都往青楼钻嘛,去青楼不就是去睡女人嘛,还要花银子睡,由此看来你们男的定是喜欢睡女的,你对我好,我想报答你,就给你睡喽。” “你!” 他还未发作她又抢道,“呐,又凶又凶,人家说陪你睡是想你欢喜,你还凶人家。” 司命顿觉太阳穴突了突,再次盛怒吼道,“你怎可与那些娼妓相提并论!” “不都是女人。” “娼□□子”司命一阵咬牙,“青楼乃酒色买卖之地,自当别论,便是秽乱如妖界也知男女授受不亲,寻常女子,大家闺秀若做此等逾矩之事,便是不贞不洁,鲜廉寡耻,何况你现乃一国公主!” “我又不是真的公主,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不是寻常女子,”她歪头,眼底一派天真无邪,“那我现在可以睡你了吗?” “你!”他怒气腾腾,离座拂袖转身,“孺子不可教也!” 九歌也不高兴了,“又生气又生气,你就不能好好教人家,人家不懂嘛。” 司命闭上眼沉了半晌气才将怒气给压下去,心道,罢了罢了,此女愚笨幼稚至极,他不与她一般见识。 再开口,语气稍缓三分,“此后莫要再说此等轻浮之言,同枕共眠需是夫妻才可。” “那亲亲呢?” “需恋人才可。” “那抱抱呢?” “恋人才可。” “牵手手呢?” “亦然。” “那怎样算恋人?” “相互倾慕即为恋人。” 九歌忽而一笑,眸若星子,亮得惊心。 她背手倾身自他身前,笑问他,“我欢喜你,你可欢喜我?” 司命神色有一瞬的怔愣,而后匆匆偏过头去,抿唇沉道,“并不。” 被这般直言拒绝,九歌却并无不喜,仍笑得眉眼弯弯,只道,“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说完,她忽的踮起脚尖,以极快的速度在他左脸上啄了一下。 司命惊诧回头,却见这货揩完油便撒丫子欢呼雀跃的跑内室去了。 他怔愣过后又是一阵恼怒,这个女人,他刚与她说的,她是给当耳旁风了吗?! 他又将头扭回来,闷闷自个儿生气,耳根一阵阵发热,他若照照镜子,便会发现他左耳红的像被开水烫了一般,他自是也感觉到了左耳异常的发热,但他将此归结于:被她气的。 司命的性子,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照常,面瘫一个。 他乃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了要带她出去玩,自不会食言。 多番下界,在红尘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已心淡如水,不会因为九歌这一亲就给亲出什么波澜,呃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天早上见九歌,行为神态也确实并无异常,呃除了他那微红的左耳。 司命早上吃的简单,一碗清粥些许包子就行,但显然这些是满足不了九歌这货的,他遂将她喊醒问她要吃什么。 也不知这货哪儿养成的毛病,喜欢趴着睡,此时她呈八字形趴在床上,司命喊了她几声,她含含糊糊的应了,但显然并不打算睁眼。 “早上你要吃什么?” “吃”九歌喃喃般念了一声,咂巴了下嘴,闭着眼便说出了一长串菜名,“要小碗溜丝鸡,小碟烹紫盖,小碟酥火烧,再来个素炒白菜,一碗红豆薏米粥,汤要枸杞银耳汤,啊不够呀。” “”这都还不够,司命真的怀疑她到底是华胥琴成的精还是猪精。 她想了一阵,又说了一串菜名,说完就继续歪头大睡。 司命一一写下,将菜单子叫人传去厨房后,厨房立马炸开了锅。 “二公子最近食量骤增啊。” “这怎么也不像一个人的食量呀。” “你们说二公子不会是在书房藏了人吧。” “这怕藏得还不是一两个哟。” 几人相视一眼,齐齐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二公子身体甚好啊。 于是那天厨房还多送了一道炒韭菜去,韭菜,补肾。 菜方一端进屋,九歌便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 司命忽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某些人来说,每天早上叫她起床的,不是日升鸡鸣,是饭。 九歌在内室吃饭的时候,司命叫人拿来了一套书童的衣物,他瞧了瞧尺寸,应当正好。 虽然她出了宫没人认识她是公主,但他身为上军大将军,在这京城还是有很多眼睛是盯着他的,他与一女子出行终是不妥,才想叫她扮作男相,只是她身材娇小,只得扮作书童。 吃饱喝足后,他让九歌去换这一身衣物,她接过去瞧了瞧,在宫里头她没见过这种衣服,觉得新奇,满心欢喜的拿去换了。 换了出来,司命瞧着着实合身,但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最后目光落在了她头顶。 书童自是要梳书童髻,而她此时却是长发及腰披作两旁,不像书童,倒像哪个村里的小姑娘。 “你可会梳书童髻?”司命问她。 九歌转了转眼珠子,答,“不会。” 司命锐目在她面上扫了一扫,屏气沉道,“过去坐着。” 九歌立马笑得合不拢嘴,乖乖拉了凳子在镜子前坐下。 他取过梳子帮她梳头发,她的这具身体原主是公主,头发自然保养得甚好,一梳到底也无一丝阻碍,他遂直接将她头发分作两边开始给她盘发,他没为人盘过发,初次尝试动作极为小心,神色认真。 九歌撑在案上,双手捧脸,从铜镜里看着他为她梳头,笑得一脸花痴。 司命为她盘发时余光瞟到铜镜里她笑得憨傻的模样,目光一顿,抬眸于铜镜中与她相视,淡淡道,“在外面不要冲别人这样笑。” “为什么?” 司命垂眸下来继续为她盘发,“很失礼。” “那对你这样笑呢?” “随你。” 得了回答九歌抿了抿唇,笑得更欢了。 发髻梳成,九歌照了照镜子,好生水灵一俏书童。 九歌甚是满意,回头过来冲司命笑。 但司命似乎不太满意。 他本是想着她这模样装成书童合适些,可若如此带她出去,怕更是招人误会。 果然,他带着她还没出门,宋府的丫鬟下人们便炸开了锅。 “二公子何时有了个这般水灵的书童?” “难不成二公子近日在屋里藏的俏佳人竟是这俏书童?” “完了完了,二公子断袖了,院子里丫头们的春梦做不成了。” “二公子口口味这么重?喜欢男的便算了,还是男童?” “” 从那以后,宋府里凡十二三岁的男仆见着他便似瞧了怪物般,要么慌张溜走,要么就将头垂得老低,他都替他们担心如此走路会不会栽地上去。 他正担心,果然就有人在他面前栽了。 司命伸手接住那少年,只觉他浑身僵硬,待那少年抬起头来,面红耳赤,眼神闪躲。 机智如他,自是猜出了乃何缘由。 他这一世英名算是全毁九歌身上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出了府,他并没有带着她在城中逗留,径直出了城。 他屡次下界,算是十分了解凡人的消遣娱乐,其实确同九歌所言,无非吃喝玩乐。但他自不会带她去茶楼酒馆青楼赌坊,玩乐二字也并非嫖赌之意,还可作游山玩水,观景赏月。 九歌初化人形,下得界来又只困于这皇城重重楼宇之中,虽也见得十里长街,华灯璀璨之美景,然古往今来,至美之景,从来都在山之高,水之渺,而非在熙攘尘世中。 所以他决定带她去离皇城较近的茗山。 茗山层峦耸翠,风光旖旎,乃是百国十大名山之一,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妙喻,可谓是一步一美景,尤以琉璃彩池,三千灵瀑,十里桃林,云海日落,冠绝天下。 因茗山闻名百国,无数人慕名而来,朝廷便出资修了栈道云梯,方便旅人登山游览,这一来,茗山附近的居民瞅着有银子赚啊,纷纷跑到茗山上卖饼子开馆子修客栈,久而久之,半山腰就出了个小有规模的镇子,就地取名,茗山镇。 早上九歌起的晚,又吃了许久的早饭,是以到茗山镇的时候已近中午,九歌便又搓了一顿。 茗山离皇城不过小半日行程,这里有的皇城都有,九歌基本都吃过,但换了个地儿,又有司命陪着,她吃的甚是开心。 然后,就吃撑了。 这凡人的凡胎肉体怎耐得住她这个吃法,恨不得能把镇子上的吃食全塞肚子里去,不吃出毛病才怪,他只得找了个客栈让她躺着消食,这一躺就是两个时辰。 他原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但这对司命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还省了力气。 瞧着时候不早了,司命将她从床上给拖了下来,“明日我还要去校场,不能在此处久留,既然来了茗山,不去流云阁看日落云海便算白来了,你去是不去?” “去,当然去。” 结果走到半道这货就不干了。 流云阁在茗山山顶,她本捏个诀便能带他上去,司命非要一步一步爬上去,说什么用法力就失了乐趣,但不用法力,她快累死了啊! “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九歌就地坐下。 司命停下来回头看她,“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半个时辰!!!” 司命这一说,她更加坚决,她不走了。 两腿一伸,姿势摆明。 已近黄昏,云梯上有不少人往上爬着,都想上流云阁看落日。 云梯狭窄,不能并肩而行,九歌这一坐直接把道给挡完了,眼看着下一批游人就要上来,他们又不能在他们眼前施法消失,司命只得拉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她还是岿然不动。 她这是又打算跟他杠上了。 她灵力在身,他奈何不了她,只得问,“你如何才肯走?” 九歌眼底倏而闪过一丝狡黠,将头给抬起来,笑着露出两颗虎牙,“你背我。” 司命脸色当即沉了下去,“成何体统。” 她现在本就作书童打扮,他贵公子背一书童,便是没这层关系,两个男人如此举止又像什么样子。 “反正你不背我我就不走。” “你不走便在这儿坐着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把她撇下,本想着等他走远她自会自己追上来。 结果却发现他根本走不动。 这货将他拽得死死的,他知道她是用了灵力,他别想挪动半分。 身后传来她坏坏的威胁声,“你不背我,我也不让你走。” 琴棋书画,除了琴,她样样不会,撒泼耍赖倒甚有天分。 厚颜如她,司命自知拗不过,却更不愿背她,两人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杵了半晌。 不久,远处有人声传来,眼瞧着就要过来,司命终是败下阵来,极不情愿地闷声道,“上来。” 九歌当即扒着他的肩一跳就蹦上了他的背,两只胳膊将他脖子勾得死死的,笑得一脸喟足。 司命黑着脸背着她继续往上爬,所幸这货还有良心,他虽背着她却感觉不到一点重量,不然背着她爬这陡峭山路,就算她身娇体轻,也能让他累得不轻。 司命背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边走边沉声训她,“下次在外你若还这般胡闹,我绝不再带你出来第二次。” 九歌却是笑了,“没有第二次哪儿来的下次?” 司命面色一顿,九歌便又笑了,“今天你带我出来玩儿,又这般忍让我,还不是因为有事求我。” 九歌将头歪到他肩上,明媚一笑道,“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九歌今天撩到司命了吗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司命微一挑眉,语声淡淡,“确有事想让你帮忙。” 九歌嬉笑一声,“你要我帮的忙我当然帮啊,你尽管说便是。” “现在还不到时候,到时我自会与你说,”说着,司命微偏过头来看她,“你既答应了,到时莫再耍赖。” 九歌却不干了,“你都不与我说,我心里哪儿有底,万一你让我回天庭呢?” 她哼哼两声扭过头,嗫嗫道,“到时休怪我耍赖。” 见她耍起小性子,司命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再次开口,耐心同她讲,“你放心,我要你帮的忙于你无关,但此事常人难以办到,你不受天规约束,可用灵力法术,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让你先答应是怕你到时与我又闹了脾气不肯帮我,你若现在答应了我,想你也不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 九歌思量了一下,理直气壮道,“你都跟我闹了矛盾,我当然不会帮你啊。” 果然 意料之中,司命也不恼,“只要你不胡闹逾矩,我怎会与你不快。” “怎样算胡闹逾矩?” 她既问了,他便答,“做不合规矩,违悖伦常,有失礼节,与男子行肌肤之亲便是胡闹逾矩。” “哦”他既说了,她便也就听一听,听一听。 半晌,她歪头一想,“那你为何还背我?” 司命嘴角一沉,“你若不胡闹强迫于我,我何故背你。” 这货忽然激动了,“那我若强迫你,你就肯与我亲近?!” “”司命沉了沉气,“你今日穿的是男装。” 她懂了,穿男装就可以! 其实司命意思是,他是因有行人将近她又挡了人家的道,加上她穿的是男装他才同意背她,若她今日穿的是女装,那就是有伤风化,他如何也不会妥协的。 他如若可预料往后之事,今日他定当不会吝啬口舌,跟她说个清楚。 他们登上顶,正当赶上黄昏日落,不大的流云阁里站满了人,他们挤都挤不进去。 九歌一气之下,拎着司命坐到了流云阁瓦檐上,司命正欲呵斥她在人前施法,却听亭下传来阵阵称赞感叹: “少侠好身手呀!” “轻功了不得啊!” “西门吹雪怕也是望尘莫及啊!”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身手,前途不可限量呀!” 司命不说话了。 远处传来另一声感叹,“好美——” 众人又纷纷将头转了过去,九歌亦将视线移到天边。 落日西沉,晚霞旖旎。 层云包裹着烟紫色的晚霞,仿若雪枝上盛开的桔梗花,以瑰丽浓烈的姿态,遍开十里,一路开到天际。 晚霞映着她的眉,她的眼,染上了一抹艳色与宁静。 她难得这般安静,只是静静的看着落日,让人生出一种她本是如此沉静之人的错觉,甚至眉眼之间仿佛透着一种飘渺的苍茫。 这让司命有些不适应,用余光瞟了她好几眼。 良久,她才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淡淡一笑,神情认真的对他道了一声,“司命,谢谢你。” 司命眸光一滞,他不曾见过她这样笑,眉眼之间仿佛沉淀了千万的岁月。 那不是她该拥有的笑容。 让他忽的想起了他曾在摩严石刻崖上看到的那尊不知名的神女像。 “为什么谢我?”他问。 九歌又笑起来,转过头去望向天边,“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晚霞了。” 司命深蹙了眉,没有再问。 一直到落日完全沉入云海,他们才启程下山,山道拥挤,这样和一群人趔趔缓行,他们到宋府怕都天亮了。 九歌捏了一个诀,眨眼片刻他们便到了山下。 “司命慢走啊。” 司命回眸瞪她,“你要去哪儿?” “回宫啊。” 哪次不是他撵她走她才走,司命自然有几分狐疑,“你回宫做甚?” 九歌一听,乐了。 下一刻就扑到了他身上来,“你想留我过夜呀,我留我留。” 司命脸色立马沉了三分,抬手将她推开,“不许闹事。” 说完就转身朝马车走去,车夫见只有他一人便问,“二公子您的书童呢?” “不用等他,回吧。” 九歌见他们马车走了,她才回了宫。 那日宋氏召了司命后心情极差,宋氏身边的蔡姑姑便叫她回了长宁宫,她去找司命就只得又用傀儡给顶上。 但这次她出来的时间太长,长宁宫不比在慈宁宫的时候膳食有严格的控制,青衣青竹那些个宫女可劲儿的给她吃东西,这傀儡没什么灵智只会模仿她,便每次将送来的膳食都吃得干干净净,她是块木头,没有消食之能,这么个吃法,直接撑坏了。 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半截身子都已经变回木头,她要是再回来晚些,她怕是会被当成妖怪给烧死。 下次她还是要花些功夫造个聪明点儿傀儡。 唤人来更衣沐浴后,九歌便上了榻,今日她抛下司命赶回来,乃是因该教小皇帝下一个心法了。 这小皇帝着实仙资灵慧,短短一月就将两门心法共计三十二卷经文给背得滚瓜烂熟,虽现在他还不大能完全参悟,但能将如此冗长深奥的心经给背下来对于他这小小年纪已是十分了不得。 她问过他可是素常记忆便如此了得,小皇帝却道一篇短短的《论国赋》他要背上三天,还背不熟。 天意,天意啊,看来这小皇帝乃是天生修仙的料。 如此一来他成仙的几率怕还是蛮大的,那等他成仙了,不会真跑去找元始天尊吧。 想到此,九歌忽然觉得,她是不是该放点儿水? 但去了太虚之境后,见小皇帝一脸真诚的小脸蛋,她又想,罢了罢了,待他飞升之日,她再与他解释便是。 接下来的几日,司命又整天都在外边儿跑,忙得不见人影。 司命陪她出去了一次后,她就再也不愿意一个人出去了,会想他。 司命不在的第一天,她以吃度日。 司命不在的第二天,她躺尸度日。 司命不在的第三天,她思念成疾。 司命不在的第四天,她猛然从床上蹦起来。 老娘受不了了,老娘要出去玩儿! 找不了小司命,她还有小皇帝呀。 反正最近宋氏没空理会他们这群崽子,她找小皇帝玩儿也不会被阻拦,就算她事后追究,她也自有借口可寻。 到御书房的时候,小皇帝正在画画,见她来,搁下笔唤了声,“阿姐。” 她走过去一瞧,“皇上,你画韭菜作什么?” 小皇帝有些懵圈,“朕并未画韭菜呀。” 九歌在他画上一指,“这不是韭菜是什么?” “”,小皇帝汗颜,“阿姐,这是兰花。” 九歌张了张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拿起画仔细瞧了瞧,呃还是像韭菜。 于是她得出结论,“还是韭菜好。” 小皇帝不解,“兰花乃花中君子,韭菜不过一俗食,如何能与之相比?” 九歌就给他分析,“你看,这兰花与韭菜生得一般无二,但人家韭菜能下饭,兰花能吗?” 小皇帝再次汗颜,思衬片刻,他道,“依阿姐之言,方糖与玉石也生得一般无二,但方糖可做吃食,是否也是方糖要胜玉石一筹?” 九歌答,“嗯!” 看她一脸认真,小皇帝不说话了。 印象里,他二姐虽算不上有才华,品味也还没到如此低呃清奇呀。 看着她日益渐圆的体态,魏元熹心想,许是阿姐最近,胃口甚好吧。 九歌不知道他杵在那儿在想什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皇帝抬起头来看她,“阿姐此来,可是有事?” 九歌当即正色道,“皇上您正值年少,不可如此日夜枯坐,于您龙体不益,虽国务繁忙,但还需适当活动休憩才是,所以” “所以?” 九歌倏地咧嘴一笑,“我们去踢蹴鞠吧。” “” 御花园。 九歌跟小皇帝踢球踢得正欢,九歌兴奋,脚下没个准儿,直接把球给踢飞了。 然后御花园的一处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啊——!”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谋害本宫!” 不消一会儿,一人带着一众宫女怒气腾腾的杀过来。 只见此人一身水墨深裾,端庄淡雅,却歪斜,应是被蹴鞠砸的。 此人过来一瞧,气焰顿时“噗呲”一声,灭了。 “皇皇上?您怎在此?” 小皇帝看着气得唇歪眼斜的魏元姝,淡道,“朕在踢蹴鞠,可是误伤了皇姐?” 他叫魏元妤阿姐,却叫魏元姝皇姐,虽只有一字之别,却立显亲疏。 魏元姝自小才华出众,颇得先皇看重,自恃有才,生得一身倨傲,便是先皇两脚一蹬去了,她仍未有半分收敛,认为太后宠爱魏元妤只是因为她巧言令色,从中离间,真是将墨全吞肚子里去,脑子里只剩水了。 而魏元妤性格则与之相反,甚为亲善随和,又精灵活泼,小皇帝自是要与魏元妤亲近一些。 魏元姝冲着小皇帝自只能将气儿给咽下去,正欲找个理由走,余光却突然扫到了站在一旁的魏元妤,一双眼登时腾腾涌现杀机。 她停下正欲屈膝行礼的动作,直起身来拔高声气儿道,“这会儿皇上不应该在御书房习书练字吗?怎能自甘堕落与这些贱婢贱奴厮混一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今天九歌撩到司命了吗 “这会儿皇上不应该在御书房习书练字吗?怎能自甘堕落与这些贱婢贱奴厮混一处。” 啊呀,九歌怒了,她开始撸袖子,今天她非得收拾收拾这个魏元姝不可。 若魏元姝只是骂她也就罢了,她可以只当狗吠,但她这话明显没把小皇帝放眼里。 小皇帝便是再年幼无权,那也是一国之主,断不能让她一区区公主欺负到头上去。 九歌迈出一步,扬声一笑,“姐姐真是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我若是贱婢贱女,与我血肉至亲的姐姐你,又是什么?” 魏元姝这才转过头来,难得未恼,脸上还端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你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别带坏皇上,母后若知,定当治你个惑乱君主的大罪!” 魏元姝尾字咬得极重,仿佛她真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 九歌笑笑,“母后仁慈,不像姐姐这般冷血无情,丝毫不为皇上身体着想,皇上正直年少风发之时,怎能日日只埋在书卷之中,姐姐是想皇上同你一般,读成个书呆子不成?” “魏元妤!!!” 魏元姝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但九歌仍旧笑得开心,仿佛看了一出好戏,语声轻悦,“在呢在呢。” 九歌当即又换上一脸担忧之色,“姐姐可别因为因妹妹这玩笑话气坏了身子,本来脑子就不好了,身子再坏了,可如何是好。” 这话可把魏元姝气得不轻。 可魏元姝读了那么多书,却只能出口成章不能出口成脏,左右就只会瞪着眼干吼她的名字。 这不又来了。 “魏元妤——!” 九歌语气不耐,“在呢在呢。” 瞧她始终嬉笑着一张脸,魏元姝更是恼怒,“你简直目无尊长,今天我非替母后教训你一番不可!” 说着她扬手似就又要过来闪她耳光,九歌就纳了闷儿了,这凡间女主打人只会扇耳光?不是还有揪头发,你推我我推你的情节? 既然这样,她也懒得换法收拾她了,就让她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长长记性吧。 九歌手指微动,魏元姝脚下便突然冒了块儿石头出来,她当即又摔了个狗吃屎。 魏元姝摔得不轻,趴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跟她来的几个宫女忙忙惊呼着去扶她。 九歌灵机一动,又微抬手指,一只足有婴儿手掌般大小的蜘蛛就跳上了魏元姝的鼻子。 那几个宫女忽见着这么大一只蜘蛛,全都被吓破了胆,两人倒摔于地,两人仓皇而逃,一人两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一人都扶着魏元姝手了,瞧见这蜘蛛,吓得尖叫一声撒了她的手爬起来,跑了。 而还趴在地上的魏元姝,摔得眼前一阵冒金星,被她们这一顿折腾眼睛才恢复清明,一睁眼便见鼻子上趴着个黑黢黢的庞然大物,细一看,八条腿,腿上还有毛,再抬眼,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响彻云霄,“啊——!!!” 魏元姝顿时跳将起来,仿佛一时忘了全身的疼痛,也顾不得仪态,在草地上打着转乱喊乱叫,“快给我把这只蜘蛛弄下去,弄下去!!!” 然而除了吓晕的那个,剩下的全跑了,连摔到地上的也蹬着脚退了老远,小太监们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一时看呆了。 还是小皇帝呵斥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公主身上那只蜘蛛弄下来!” 小太监们这才向魏元姝围过去。 然而魏元姝一跳,蜘蛛也是一跳,直接跳到了她头顶上,她又一直叫着跳个不停,小太监们也不知如何将那蜘蛛弄下来,看着这么大的蜘蛛,便是这些太监见了心底也一阵阵发毛,不敢用手去捉,蜘蛛不仅是长得可怕,主要是还有毒,要是被这蜘蛛咬上一口怕是小命顿时就没了。 魏元姝还叫个不停,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脸却是煞白煞白的,显然吓得不轻,有胆大的撕下衣摆将手包住想干脆将它拍死在魏元姝头上。 他瞅准时机,大喊一声,“公主得罪了!” 跳起来就往她头上一拍,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她拍魏元姝脑门儿上了。 蜘蛛没拍死,魏元姝倒是被他拍得一愣一愣的,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幸好被她身后的小太监给扶住了,想来挺疼,但她现在没心思顾疼。 也因着这一拍,魏元姝清醒了些,没有再继续乱跳乱叫,一动也不敢动的颤抖着声音问他们,“弄弄下来了吗? 太监们一瞧,那蜘蛛不知何时趴到了她后脑勺上,正往她衣领子里钻着,一小太监顿时尖声喊道,“公主别动,它钻你衣服里了!” 魏元姝一听,从头到脚触电般一颤,又跳了起来,跳得更猛了,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用手在颈上肩上不停的拍打着,手速快到只看得清影子。 九歌瞧这场面傻了眼,她本只是想小吓她一番,却没想不仅吓坏了魏元姝她一个,还吓跑了一群。 效果超出预想太多,这蜘蛛究竟是何方神兽? 九歌觉得她再不收手,魏元姝怕今天能疯在这儿。 这就造孽了。 她藏在袖中的手微压了压,那只蜘蛛便从魏元姝身上跳了下来,隐入草丛很快没了影。 “公主,蜘蛛跑了!没了!”有太监喜道。 魏元姝这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神情恍惚,似还未回魂。 小太监们又安抚道,“公主蜘蛛真跑了。” 魏元姝却是将信将疑,颤巍着抬起手来在脖颈上发髻上小心翼翼地都探摸了一番才确定蜘蛛是真跑了。 她一直吊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胸腔,这一松气儿,她才觉得腿软的不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原本跑远的的宫女这番又跑回来了,许是跑着跑着又才想起她这主子来。 魏元姝腿软得不行,见那几个宫女现在才跑回来,狠狠瞪了她们几眼,“还愣着做什么!扶本宫起来!” 几个宫女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她倚在几人身上勉强站稳这才看向九歌,似是想起她方才出的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唇角紧绷应是咬着牙。 但最终只是道了句,“皇上,昭阳先告退了。” 说这话时,她仍旧死死盯着九歌,虽没对她说什么,但那眼神显然写着几个大字,“你给我等着!” 魏元姝一脸忿然的被人给扶着走后,九歌这才想起小皇帝还在,心底顿时一慌,小皇帝如此聪明,现又略晓仙法怕是会起疑心,结果她转过身去瞧他神色,小皇帝只有一个表情,笑了。 小皇帝笑道,“阿姐你这一手厉害呀。” 九歌干呵了两声,“皇上过誉,过誉。” 小皇帝又笑,“如果朕猜得没错,这只蜘蛛是蕃国进贡的那只狼蛛吧,说是拔了毒牙并无害处,母后便养着了,听说母后甚是喜欢,若母后知道你将这狼蛛用来捉摸皇姐,你怕是” 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是有这么个玩意儿,但也是因为在宋氏那儿瞧见过她便以为这家伙是这宫里头有的她才敢变出来,要是变出只蝎子什么的,这事儿可能还会惊动大理寺,但听他这意思,敢情这蜘蛛整个南楚就这一只啊! 九歌立马装作面上一惊,抱拳喊道,“谢皇上提醒!” 说完继续演戏,蹲地上找蜘蛛去了。 小皇帝还叫那几个小太监帮着找。 半刻钟后,有个小太监举起一只蜘蛛,“皇上公主,奴才找着了。” 九歌接过蜘蛛道要去将这蜘蛛还回去,便先溜了。 她自然是没有去慈宁宫的,她虽当着小皇帝的面奔着慈宁宫的方向走,但出了御花园的门就拐回长宁宫了,慈宁宫那只蜘蛛现在正被人好吃好喝伺候得好着呢。 她回长宁宫端了盘儿点心后又出门了,出门顺便问了问正在扫地的青梨,这皇宫里哪儿最高。 青梨答,“皇宫城墙四个角,四个楼,一般高。” 九歌赏了她块儿点心,青梨瞧着她今日心情略佳,加之她素日待人也算温和,就撞着胆子问了她来长宁宫这一月之久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公主,您为何给奴婢取名青梨呀。” 青梨是一月前刚来的,新进宫的宫女都是要被主子重新赐名的,她这名字一定,长宁宫的宫女们都说公主定是十分喜欢于她,她不解,她们便与她道,公主近来胃口甚好,以吃食赐名定是对她很是看重。 她们说这话时神情笃定,然后她就被派去扫地了。 所以她一直心存疑惑,公主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到想吃了她,她心中甚恐啊。 “啊这个嘛,”九歌转了转眼珠张口便道,“你来那日本宫正在吃梨,觉得你与梨甚有缘分,故赐青梨此名。” 青梨眨了眨眼,公主当时不是在逗鸟吗? 看青梨一脸微妙神情,九歌抿唇一笑,哼着小曲儿走了。 她赐她青梨这名字其实无他缘由,只因她窄肩细腰,屁股却又大又翘,活像个梨子,但人家问起来,她总不能说,因为你屁股大吧 她瞅着时辰还早,便决定溜达去角楼,顺便瞧瞧这宫中她还有什么没逛过的地方,后宫诸殿因小皇帝年纪还太小都空着,她就转道去了内务府,瞧了瞧这凡人宝贝的玉啊,银啊,金啊,各种珠石啊还有各类瓶瓶罐罐,书法画卷。 这一逛就是一个半时辰,还没逛完。 但她也不打算逛下去,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在九华帝君记忆里见过不少,起初还觉得新奇漂亮,见多了便觉得也就那样,且他们这些俗物与天界的仙器法宝那肯定比不得,自是入不了她的眼,便是再漂亮,又如何?能吃吗? 说到吃,九歌摸了摸肚子,就拐御膳房去了。 眼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九歌端了几盘点心便冲角楼而去。 角楼足有七丈高,但她脚尖一点便蹦上了角楼的最顶上,坐在这儿能将皇城美景一览无余,她甚是满意,但她并不是来这儿看皇城风景的,她是来看落日的。 这种独坐望天的感觉,她十分怀念。 这样的落日她亦十分怀念。 再看一眼怀里从膳房顺的各色点心,嗯舒服。 接下来的好几天这个点儿,九歌都来看落日,每天她都能听到角楼里士兵这样一段对话: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像是有人在吃东西。” “可能闹耗子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