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撩夫记》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诺涵】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女帝撩夫记 作者:幻梦虫 答记者问 记者:做女皇感觉如何? 月筠漓:(哭丧着脸)不怎样,又累又烦。 记者:(诧异)难道就没有任何好处? 月筠漓:有,就是可以偶尔欺负玉笺溯。 记者:(疑惑)为何只是偶尔呢? 月筠漓:因为他经常抗旨不尊。 记者:作为女皇没有法子治他吗? 月筠漓:(jiān笑)可以霸王硬上弓啊! 他谋权,她策君,命运的jiāo错,彼此的劫难 伪女尊,无男卑,不是一般而言的女尊国,不存在多夫,男生子 内容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漓 ┃ 配角:煦 ┃ 其它:撩 ================== ☆、十五及笄皇权让 春风和煦,吹拂而过,本就倦怠的人儿更是乏意涌上,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高台之上,月筠漓半躺于椅榻,青丝铺散于身躯,红纱随风飘曳,曼妙身姿似隐若现,此时正以手撑额,半眯着眼睛,长卷睫毛低垂遮住一双凤眸,慵懒而随xìng。 小莲悄然走至身旁,轻声道:“陛下,女傅求见。” 拂拂手,眼也不抬,“宣!” “是。”小莲躬身退下。 “微臣叩见陛下。”一贯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筠漓睁开眼,狭长凤眸妖而不柔,眼波流转遮掩眸中神色,“何事?” “明日乃陛下及笄之日,请陛下允臣笄礼后退朝还野。” 筠漓心思一动,见女傅玉初晗躬身作揖,低垂眉眼,神色不明,她敛了神,才勉强收回破口而出的问语,心知女傅素来说一不二,便是问了也不过如此,不禁斜勾嘴角,“既如此,便准了。” 待女傅走后,她才惊觉不知何时尖锐的手指已深深刺入掌心,缓缓摊开有些僵硬的手指,深痕已然潜入掌心,就如她心中的伤痕,深埋心底。 沐月王朝众民皆知,当今女皇周岁即位,毫无实权,女傅摄政,宰相霸权,幸而两人不睦,才有她今日仍高枕皇位。 可在她眼中,却并非如此,女傅从小悉心教导,严厉至斯,以将她教成一代贤君为己任,而宰相对她言听计从,凡她想要,必花尽心思取之。 可叹她只想绕膝承欢,却硬被逼成冷心冷情之人,可曾有人问她一句累否,苦否,愿意否? 十几载走来,不是已然习惯了么?她女傅在,不过是在耳边絮絮叨叨人lún纲理,督促政务言行;不在,岂不还快意,当无需介怀,至多不过乏味了些。 又是一阵清风拂面,脸上似有凉意习习,伸手一触,一滴残泪沾于指间,她竟还会有泪,是自己还不够心硬吗?嘴角绽开抹笑,本就绝艳的脸蛋顿时娇媚动人,只是那笑多了一分嗜血冷意,非但没有令之失色,反而显得妖冶万分。 隔日,月筠漓身着紫金袍,额间缀金红粲然花钿,眉黛略加修饰,扑上香气环绕的粉妆,衬上明艳的唇脂,使得她更为明艳,多了丝彰显华贵之气。 坐于铺上火狐裘皮刻着精致纹路的金黄檀木椅,似是皇椅太过宽大,她侧了侧身,斜倚着,视线若有似无的扫着底下。 站于一旁的女傅不苟言笑,从头到脚裹上厚实白袍正虎视眈眈盯着下方,但忽略掉她的肃穆的神情,依稀还能从她的雪瓷粉肤中推测出她至多而立不惑之年,甚至年少拥有一副令人艳羡的容貌,她侧头略瞥了眼,不觉皱眉,张阖了唇,却也未有只言片语。 台阶下方整齐伫立着几排穿着艳红官服的女官,虽看上去极为养眼,却总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感。 几件小事商议过后,朝堂之上冷清几分。 筠漓漫不经心道:“既众爱卿无事再奏,孤倒有一诏。” 她微微侧目,望向女傅毫无情绪的面容,“女傅十几载如一日cāo劳国事政务,已是劳心疲身,自请辞官卸任,孤念其劳苦功高,特敕封慕元君,赐良田千亩,黄金千两,珠玉一箱,食千石。” 女傅转身叩拜:“谢陛下隆恩。” 筠漓不由瞅了几眼跪在一旁的身影,终是甩袖而走,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朝臣。 及笄礼开始,偏殿嘈杂一片,众女官jiāo头接耳,面色焦燥,时不时觑向左右两侧首位的女傅和宰相,继而议论纷纷。 女傅正襟危坐,面若寒霜,仿佛与周边格格不入,自成一体。 而宰相沐凝薇却是和蔼可亲,谦和有度,偶有女官上前询问一二,她皆是耐心讲解,待人走了,便会端起茶盏细细品尝,或是笑意孱孱环视众人。 随着一声高喝:“陛下驾到!” 周遭方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门口走进的女皇,褪下一身凤袍,只着浅紫色华服,满头青丝只稍稍挽了一下垂在身后,长于腰际的发丝伴着她的步伐随风摇曳,卸下脂粉的素妆小脸也是明媚动人。 众臣微微失神,待缓了缓神,忙行礼叩拜:“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福。” 筠漓抬头,微仰脖子:“起吧!”便是这一动作,也是王之风范尽显。 繁冗的仪式缓慢进行着,月筠漓保持跪坐着一动不动,脸上平淡如水,没有丝丝不耐,底下众人甚至有些哈欠连连,连女傅也分神多次望向她,除了欣慰之外还有丝丝诧异。 当赞礼唱:“请正宾为将笄者加冠笄。” 女傅起身,接过有司手中的发簪,此时众人窃窃私语,见陛下岿然不动,女傅便继续动作,发簪即将碰触到发丝时,凭得跳出一人,抖着声音提出质疑:“陛下,臣等觉得由女傅施笄礼并无不妥,只是宰相大人也是国之栋梁,一心辅佐陛下,未有失于女傅,当一同施礼更好!” 这话一出,底下纷纷附和,女傅怒目圆瞪,刚要斥责,已有人先声出口,“胡闹!陛下之笄礼,当庄严而肃穆,岂容尔等妄加指责,还不退下!” 难得见到宰相动容的众臣纷纷噤若寒蝉,面有难色,却不敢再多言语。 筠漓微微挑眉,“罢了,宰相无需震怒,众卿说的也并不无道理,既如此,就请宰相一道吧!” 女傅一愣,没想到她竟会这样说,急急就要阻止,“陛下……” 才刚开口,就见陛下凤眸朝她一瞥,似是很随意的一个眼神,却让她立时察觉到寒意,禁了口,直至笄礼结束,她都没有从那个无端让她背脊生寒的眸光中回神,只是心中隐隐不安,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美男当前难挑选 为女皇选夫怕是沐月王朝有史以来先例,一般而言,即位前女皇便已成亲或是定下亲事才是常态,但当今女皇周岁便已即位,也从未指亲,常年居于深宫更是未曾与男子相见。 便只能以选秀这般仪式来确定王夫人选,只不过念在双方并不熟识,便昭告天下,便是被女皇选中,也不过是储夫,需进宫伴驾数时,待最终女皇定夺后方下诏书,行周礼。 一排排男子鱼贯而入,立于殿内,个个皆是样貌出众,风姿卓然,周边众臣皆瞧得仔细,不时jiāo头接耳,眉眼间皆是媚色。 月筠漓安然坐于主位,神色淡然,反倒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施施然站起,轻踱莲步,引得一干公子引颈相望,又别脸生红晕,倒让本是要看女皇娇态的人不免失望。 只因她高昂着头略略扫过众人,却并不停留,几位公子的脸也是由红转青,很是尴尬。 “这位公子,可否上前一步。” 众人随着女皇素手纤指所点之处侧目,是位瘦削的青衣男子,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上不施粉黛而细腻光泽,琼鼻比之女子还秀气高挺,薄唇不点绛而水润粉嫩,确实是让人羡妒的美貌,他缓缓走出,明明容貌yīn柔之至,但周身却满是贵气,行动间有种说不出的翩然风度。 而筠漓却非因他长相,只是感觉到他看她的双眸除了柔笑似乎还有着什么,但却不是同别人那样刻意讨好做作出来的目光。 而离得近了,闻到他身上不同于其他公子身上的脂粉味,反而很是清爽,有些心旷神怡。 “鄙人司寇明煦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姿态恭敬而谦和,声音清隽而温雅。 “公子平身,不知公子平日有何喜好?” “回陛下,只是寻常的琴棋书画罢了。” 筠漓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禁问了出口:“是么?” “陛下当知道,沐月王朝的男子生来柔弱,除了能摆弄些小玩意怕是也学不了什么。” 筠漓点点头,也未再多言,许是自己多心了。 再次扫视一圈,却见一黑衣男子尤为醒目,这位敢在她面前穿黑袍,究竟是为了反其道更突出自己还是真的想避开自己? 她不由多看了眼,浓眉眸深,身姿丰逸,五官俊朗,眉眼间多了分凛然,倒是与前面那位公子恰恰相反。 “陛下,此乃小儿玉笺溯,熟读史书,经学等,若能留在宫中,定能全心辅佐陛下。” 许是自己目光停留太久,让女傅误以为她对他有意,可女傅之子岂不如女傅一般迂腐,乏味。不过,女傅既离朝,为何要把她公子送至她身边? 她还在皱眉沉思,却有个声音打断了她,“陛下,恕在下不能进宫!” 她挑眉,见玉笺溯行揖礼,却只是头微低,背脊挺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淡漠的眉眼垂于地,轻薄的唇紧紧抿着,似拒人之外。 筠漓已经不去管他礼仪姿态的问题,完全被他声音所吸引,带着磁xìng低沉的嗓音却说着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话语。 “哦?为何?”她缓缓朝他走去,凑得近了才发现男子的肤色并不如其他人那般白得剔透,虽也是细腻丝滑,却更偏向于麦色,只是穿着深色衣服,并不显现而已。 “在下已有心仪之人。” 筠漓不由一哂,还不待说话,从旁一个声音便chā了进来,“放肆!陛下面前岂敢……” 回首见女傅神色厉然,横眉怒目,她皱眉摆手打断女傅,再回眸面对眼前的男子时,便多了分同病相怜,看来又是位被女傅打压yù反抗的,倒是与自己极为相似。 筠漓微勾唇角,又朝男子凑近半分,凤眸直直盯着他的眼,如兰气息萦绕在他颈侧,“那公子可许婚配,可有媒书?” “不曾!” 他边应边稍稍退开些许,惹得月筠漓笑意更浓,更挨上前,与他胸膛不过毫厘之隔,“那海誓山盟,私定终身?” “未敢!” 他再一次避让后,月筠漓退回身子,抬手轻轻拨弄指甲,状似无意,轻声说道:“那便是让公子进宫也不算棒打鸳鸯,何况进了宫也并非就留在宫中了!” 果然,她一抬头见他怒视自己,嗯,不错,总是是看上一眼了,迎上他的目光,微撇下嘴,故意眨着眼眸不解问道:“但是,孤好像并无提示或说道要让公子进宫呢?!” 周边传来的窃窃笑声顿时让玉笺溯眯起双眼审视,眼前令人惊艳的小脸略显无辜,一双凤眸黑亮如曜石,只是眼中点点笑意流露,不难看出是有意这般为之。 筠漓见他黑着俊脸紧抿着唇,深邃的眼眸此时泛着寒意,倒是新奇,还从来没人敢这般盯着自己,看来这迂腐之人有时倒也不是这般乏味。 于是乎,她朝他粲然一笑,晶亮的眸光似含着点点星辰,耀丽不灭,让他双瞳一缩,只听她说:“既然玉公子先行提起,孤也不好拂了公子的意,公子便先留下来好好欣赏番宫廷□□,说不定正好入了公子的眼呢!” 他逐渐泛青的脸让月筠漓更是窃笑不已,她转身走开时都能感觉到背后挟着冰霜的凛冽剑目朝她直直shè来,却让她内心升起从未有过的感觉,“呵,或许还不错!” 原只是点了玉笺溯,岂料大臣联奏,说了一堆关乎国本的大道理,她便又指了司寇明煦,可是她们还不满足,非是让她发了一通火才消停下来。 按照沐月王朝的习俗,女子虽不能有多个夫君,毕竟沐月王朝男子比女子少,天生柔弱多病难养,较为金贵,但一妻二夫还是较为常见,而很多贫穷或者为奴为婢的女子常是孤独终老。 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可以破例多娶几位王夫,只是她尚且年幼,对男女之事还不算了解,也没太热衷此,况且她听说她的母皇只娶了父主一人,两人之间琴瑟和鸣,令人称羡,她亦有所向往。 对于宫中住进两位公子,月筠漓倒还没什么,是不是王夫也没个准!但是宫中的侍女却都兴致勃勃,尤其是小宫女,从未见过宫里有男子,还是外貌如此出众,将来也许还是自己主子,先不说能不能得到重用,单单能侍奉到两位公子,从旁欣赏美色也是极好的。 只是天不随人愿,两位公子皆是名门世家,司寇少爷虽远离皇城,好歹也是四大郡王之一司寇郡王的独子,也算是一方霸主,知晓自家少爷被作为未来王夫选中,不远万里送来金银细软,贴身女婢,连养在身边的小宠物也一并送了过来。 而作为女傅之子的玉少爷却反是低调异常,不仅不带女婢,甚至要求大总管给他个僻静的院落,连宫女也不准随意进入,只需照送三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备好常用物品即可。 这可让一群宫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暗地里少不得嘴碎起来,专捡不好的传,以至于传到月筠漓耳朵时早变了样。 那日晚膳过后,阅了一天奏折还没批完的月筠漓本是要继续,伏案不久就眼花缭乱,心烦气躁,自打女傅离开后,她的效率明显降低太多,每天面对一堆零零碎碎的琐事还要上报的女官,早就烦闷不已,还要看她们半天说不到正事的奏折,当真痛苦至极。 索xìng一把推了面前的奏章文书,想着出去转上两圈,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宫女们闲话,“这玉公子也太大胆了,居然在后宫里会相好!” “他都敢在陛下面前坦言宫外有女人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哼,怪不得一进宫就要求住那么偏的地方,还打发了所有旁人,敢情早打好注意了。” “你还别说,不定人家在外厢早就习惯这般暗通曲款了,也许宫外的早就都心知肚明了。” “就是不知是哪家千金竟能让他舍了陛下……” 筠漓皱眉听着一切,没想到才短短几日,那玉笺溯竟搅得宫闱内乌烟瘴气,若是传到外面岂不贻笑大方? “啊哈……”她打了个哈欠,故意发出声响,若无其事走出宫门,“有些乏了,出去走走吧!” 几个宫女唯唯诺诺跟在月筠漓身后,几人不时互相打眼色,唯恐刚才的话被听去了,指不定就小命不保了。 “那两位公子现如何了?” 筠漓状似不经意地提问,让几人更是抖如筛糠,“回,回陛下……两位公子现,现由大总管安置在宫中,奴婢,奴婢们也不太清楚。” “虽说现在日暮西下,当也不算太冷,如何能抖成这般,话都不利索了?”她淡淡瞥了她们一眼。 引得几人纷纷下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罢了,起来吧,便引我前去看看罢!”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睁眼说瞎话~~~ ☆、男子柔弱唯他异 一踏进这琼台阁,入眼便是一小片荷塘,中央悬浮着座小亭,隔着层纱幕可见影影绰绰几个身影。 筠漓停下脚步,“这是何人所住?” “回陛下,是司寇公子。” “嗯。为何先往这来?”她转身盯着应声的宫女。 “是…是因为,奴婢听说玉公子搬去了西南角的雅安阁。” “哦?那你还听说了什么?” 宫女面如白纸,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回,回陛下……” “好了,且在这候着吧!”她也没兴致跟个宫女计较。 沿着小桥而走,池中金黄色鱼儿游得正欢,而亭中美人榻上秀色可餐,司寇明煦半卧于榻,以手撑额,半眯着眼,迷蒙醉人,不时接上一旁女婢递到嘴边的葡萄,那汁水儿沾在粉唇上,更是娇嫩yù滴,怪不得身边服侍的人都看呆了眼。 看来这司寇明煦在宫里还是挺悠然自在的,像他这般的贵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加上他那绝世容貌,想必不管在哪都会被当作宝贝供着养,他自己似乎也挺受用的。反正只要他不来烦她不给她惹麻烦就是了。 她在亭外站了会儿就转身离去。 走到雅安阁已是气喘吁吁,这里雅致静谧,树荫成片,芳草萋萋,确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就是也稍远了点。 照例留了宫女在门口,独自一人轻轻沿着小径走,一路上也实如宫女所说不见人影,只闻雀鸟啼音,林叶沙沙,幽静深远。 此时殿门紧闭,筠漓上前敲了几下,并不见应答,便径直推开走进去,内里布置简单,似不像打算长久居住,缺了几分人气。 她在殿内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便站在西面宫墙下,皱眉托着下巴歪着脑袋,她已是随意逛全了殿,愣是半个人影不见,而这夜幕降临之际,能去何处? 一道yīn影突然落在头上,抬眸便见她找的人就在宫墙之上,他侧着身子一手撑住,本是要下落的行动因为诧异她突然出现而怔愣一下,但随即又恢复脸色,纵身一跳,轻巧跃然于地,施施然就从她眼前走过。 “站住!” 他停下脚步,挺直背脊,却不回身,也不应答,他不仅不循礼法,甚至在她面前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毫无顾忌,理所当然?他不知道沐月王朝所有的男人都手无缚鸡之力,而以他刚才的表现,怕是练过武的,就连宫里的带刀女卫也未必有这等身手,若他这个异类被别人知晓,会在整个王国内掀起多大的风波,引发什么后果?他居然还在当朝女王面前如此随心所yù,以为她不敢拿他怎样? 其实玉笺溯并非毫不忐忑,他也意外她恰巧出现在这里,只是事已至此,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筠漓缓缓踱步到他身前,瞅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许久,明媚的小脸渐渐皱起,随之凤眸一转,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胸膛,冷笑一声,“玉公子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利落,反而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好吧,她一摊手,继而带点促狭:“唔,你刚才去哪儿了?” “…见人。”有些意外她竟不刨根究底。 筠漓撇了下嘴,了然的点点头,“女子?” “不是。” “嗯。嗯?”出乎月她的意料,还以为他很坦白,背着手绕着他走了两步,“玉公子不必心急,左右不过是待段日子,届时公子想做什么也无人chā手了。” “……”玉笺溯见她一副大气凛然早就洞察一切的表情,便无话可说,只是以后得小心谨慎行事,毕竟宫里比不得外面。 见他蹙眉,似是不赞同,她也不过道听途说,便敷衍了句:“便不是私会,在这后宫也当注意,免得落人口舌。” 他看了她一眼,也未多言,抬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筠漓冷哼,这般无礼到不似女傅,倒是这臭脾气,比之女傅更过! 跟着他一路回到宫殿,见他无视她顾自拿着书翻阅,她随手倒了杯茶轻啜,打量着四处,只是这里实在太过单调,倒是坐在那看书的他赏心悦目点。 此刻他全神贯注盯着书卷,浓密狭长的睫毛垂下一片yīn影,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立体的五官像是刻画出的一般,即便他没什么表情也让她着实看了许久,最后才悠悠然说了一句:“不知玉公子觉得若是让外人知晓你这不同之处当如何?” 如他所想,果然不会就此略过,他放下书,眼含冰霜,“陛下待如何?” 她无视他的冷眸,嘴角勾起,漾出抹笑意说:“很简单,从此刻起公子必须听从孤的命令,不许违抗,不论是任何事情!” 玉笺溯毫无反应,继而又拿起书,被她一掌按下,她放大的脸带着娇笑凑在他眼前,“你说怎么样嘛?” 听起来撒娇的语气,配上她粉润嘟着的小嘴,明明是艳媚无比,但在玉笺溯的眼里却是虚伪至极。 就在筠漓以为他又要沉默以对时,却听到他低低的应了声“嗯”。 倒是很识时务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敷衍。即便不威胁他,她也能摆女皇的架子! “玉公子所说心上人,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玉笺溯视线停留在书卷上,淡淡应道:“是宰相家的大小姐,沐雪” “哦?”竟然不是应付之说,“那沐小姐是不是如女傅所说,不仅雅致脱俗,蕙质兰心,更是才艺无双,钟灵毓秀,堪称大家之典范?” 他不应,她只当他默认了,“如此女才郎貌,定是佳话一则,不如说来听听。” 她又端起茶水,似是准备听书,可玉笺溯短短几字就打发了她,“不过是青梅竹马罢了。” “是吗?”当她好糊弄?“如若孤没有记错,女傅与宰相素来不和,如何能允两家相近,难不成女傅毫不知情?” 玉笺溯抬起头,直视她的眼,“陛下不如直接去问女傅。” 依旧眸如冰峭,只是眸中似悄悄划过什么,隐隐感觉他不想提到女傅。 “既然玉公子现已入了宫,理应以服侍孤为首要,便暂且舍了外面的俗尘杂事,若是公子让孤开心了,孤也不会亏待了公子,说不定何时允了公子出宫,抱得美人归。如何?” 月筠漓摆正脸色,正正经经说了一堆,自以为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陛下又待如何?”玉笺溯很清楚,她定是又打了什么主意。 “咳咳”,月筠漓以手握拳放在嘴边掩饰下尴尬,“孤只是觉得,公子既习过武,想来更能保护孤的安危,不如就待在孤身边,平时呢,孤也好给公子打掩护,以免冒然被人发现异常。所以请公子准备下即刻搬去孤的养心殿。” 女皇陛下亲自接了玉笺溯玉公子回宫殿的消息一经传开,便闹得沸沸扬扬,不仅后宫纷纷猜测是否陛下将要迎娶玉公子为王夫,连宫外都议论的热火朝天,甚至有人开了赌注。 而此时宰相家也异常热闹,一干大臣都聚集在一起,俱是七嘴八舌,好不热闹。只有宰相端坐在首位,优雅的端着盏茶细细品着,垂着眼眸只落在杯中,看不清神色,仿若置身事外。 “宰相大人怎还有闲情逸致喝茶,若是让那玉家公子入主后宫,少不得以后女傅受以重用,岂不是对吾等非常不利。”张御史在众人推举下率先打破局面。 宰相沐凝薇轻轻放下手中茶盏,抬起的眼眸布满笑意,挥挥手示意对方坐下,“诸位莫急,且不说陛下是否会娶玉公子,便是她娶了,也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张御史站起刚要反驳就被沐凝薇打断。 “本官知道各位担心什么,如今陛下已独挡一面,凡事都亲自做主,不论陛下会不会对女傅言听计从,她女傅既已自请离去,断不会冒然再干预朝政。若真因为陛下娶了玉公子再入朝堂,尔等只需要记得陛下才是一国之主,凡事以陛下为先,替陛下着想即可。虽女傅十几年来处处针对诸位,也未敢在陛下面前随意责罚,因此对于前程未来之事诸位无需惊慌。” “宰相果然深明大义,吾等受教了。只是仍心有不甘,沐家百年来一直受器重,担当国之大任,便是先皇,临终也是将陛下托付给您与她玉初晗共同辅佐,只因她成了陛下女傅,竟独揽大权,还事事跟您作对,实在令人气愤。吾等也不过是想替宰相您拿回本来属于您的东西。”一习话让在座各位纷纷附和,直说替宰相不值。 沐凝薇清了清嗓子,才缓缓说道:“诸位同僚,吾等在朝为官,为国为家,为让国家富足康顺,为保黎民安居乐业,只有同心协助陛下才能让国家稳定,断不可顾私利,为一己之私做出有损家国之事。” “是,是……” “宰相说的有理。”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好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戏君由意惹君怒 筠漓从未像现下这般如此觉得作为女皇的好处,那便是能以势压人,尤其在那玉公子敢怒不敢言时,更是心悦。 那日从雅安阁出来,几个小宫女识趣的叫了女侍抬了轿撵过来,她本是想稍稍惩罚下宫女,叫了他一起乘坐,让那几人也搭一把手。 没想到意外发生了更有趣的事。 那轿撵本她一人确实宽敞,可多了一人,还是比较健硕的男子,那便稍显拥挤,她虽挨着边坐,随着轿撵的晃动还是避无可避的两人碰到,还未等她反应,那边玉公子已一让再让,使得轿撵都倾斜了。 而她也跟着滑过稍许,不注意整个身子挨了过去,正好靠在他肩侧,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他身子霎时紧绷。 她抬起头,正好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眉头紧皱,薄唇紧抿,只是细微看去,隐隐发现他耳根处红了一片,让本是心情不畅的她顿时变明朗。 故意再侧过头靠过去,嘴角勾起,眨着眼睛疑惑道:“为何公子心跳得如此之快?” 却被他一把推开,“陛下请自重!” 她伸出食指点上他左侧坚硬的胸膛,笑着戏谑:“它也这般想的么?” 他浑身冷意,怒言:“停轿!” 众女侍回首见陛下面色如花,未有丝毫不快,便停下脚步。 那边玉公子还未等停好,先一步跳下轿撵,立于一旁,“谢陛下荣宠,请恕鄙人无福消受。” 见他抱拳的双手青筋显露,她只笑了笑,就让女侍继续前行。 而那玉公子随行一侧,目不斜视,又恢复成淡然的模样。 筠漓歪着身子趴在边上打着哈欠,“走着多累啊,要不还是上来吧!” “……” “何苦非要去折腾你那娇弱的身子骨,孤都替你忧心。”还特意做出怜惜的神情。 明知她半含威胁,玉笺溯非但不理,反而步子慢了下来,像是真脱了力一般。 月筠漓自然没有真想威胁他,还是戏弄居多,一见拉开了距离,忙让女侍卫也慢下脚步,甚至紧挨着他走,只是暗中使眼色让人去再备一轿撵。 见他隐隐又青筋亘起,她张望了下,“玉公子来宫中数日,孤也未曾好好招待,那不远处便是御花园,如今恰是百花苏醒,想必定有一番美景。” 她话刚完,那玉公子已颔首朝御花园方向走去,她嗤笑声,吩咐女侍掉头跟上。 百花绽放,确实妖娆,筠漓也不觉多看了眼,只前面那公子目不斜视,好不怜香。 从轿撵下来,见他已安然坐于亭中,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筠漓在宫女为她铺上绒毯后于他对面坐下,却是半个身子倚在桌上,一手撑额目视他。 “陛下。”不多时,小莲端来点心茶水。 她点点头,挥了挥手,“嗯,这里无事了,下去吧!” 小莲退下时还不忘让其她人稍微退远点,觉得陛下双眸闪烁,还是离远点为妙。 “玉公子近日住得偏了些,不知有没有怠慢了,这糕点可是民间最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出名的糕点师蔡师傅所做,据说入了宫后,百姓日日念叨着,只盼她省亲才有机会吃上。公子试试看,是不是合口味。” 谁知他瞥了他一眼,目光如鹰隼,“当真自私。” 筠漓微怔了下,倒也不恼,“这天下都是孤的,何况区区一个师傅。” 只听他哼了声,不再言语。 筠漓轻轻捏起一块,微微一,便掉了块入口,舌头稍稍一转,即化开入腹,她不由舔了舔唇,满眼尽是享受。 “公子何以不吃?”她调笑,“或是要孤喂予公子?” “……在下不爱吃甜食。” 她可惜叹道:“美食当前,若不能一品,当真辜负了它,那要它何用?” “啪”地一声,精致的糕点霎时成了一堆碎泥。 “来人!” “是。”一小宫女唯唯诺诺。 “将这些拿去作了肥料入花,”她瞥了眉头紧锁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还有那蔡师傅……” 刚说到此,他立时站起,“陛下!” “嗯?”尾音上扬,带着丝慵懒,“如何?” “陛下不该迁怒蔡师傅。” “玉公子竟当孤如此冷情,孤不过是觉得玉公子说得有理,该把蔡师傅还给百姓,令他出宫,没想到却被公子这般误解。”说着竟不由委屈控诉起来,只是垂下的眼眸笑意盈盈。 玉笺溯扫了眼地上的残渣,不由握拳,咬了咬牙才道:“是在下错了,愿请责罚。” 挑了下眉,筠漓也望着地上,继而咬咬唇小声控诉:“明明是公子不喜才致这般,怎能怨孤?” “……” 待二人到达养心殿已是入夜时分,轿撵送到他面前,他也不矫情,一声不吭坐上就闭目养神,路上无论筠漓再说什么,对方都置若罔闻。 筠漓倒也随他,依旧含笑自顾自说着,底下的宫女一个个暗自绯腹,看来女皇真是对玉公子有意,如此无礼之举竟也随之,那玉公子也是妙人一个,面对当今陛下居然也敢任由心xìng,当真奇闻,这也就是后面两人之事为何传得这般快且久。 笺溯一落地就顾自走去,被筠漓一把拉住,“玉公子稍等,你看如今虽入了春,但夜晚这倒春寒还是颇凉了些,刚刚路上又沾了不少寒露,不如咱先去泡个温泉再入睡。” 笺溯惊愕不已,她竟是越发无底线了,“陛下须知,男女本就授受不亲,何况您是一国之主,理应是言行之表率,如何能与不甚相熟的男子随意说出这等轻浮之言!” 筠漓咬着下唇睁着大眼盯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刚启唇就接收到他的瞪视,皱着小脸纠结再三才小声道:“孤只是,只是说泡温泉甚好,没说要共浴啊。” “你……” 筠漓不知他深吸一口气是为忍住破口脏话还是掐她的冲动,状似无辜的看着他甩袖离去,实则内心大笑不止,看来今儿准是美梦一夜了! 打那这日起,玉笺溯是能避则避,避不了便尽量不开口,也不去看她令人烦闷的脸,只是现下同住一殿,又是人多口杂的地方,随便他去往哪儿,都会有人突然拦住他说是陛下有请,索xìng最后他为了避免麻烦就干脆长期待在正殿了。 而她毕竟事务繁忙,杂务一堆,也没太多闲功夫搭理他,给他指派事儿做,但只要他离远了久了,必给她找回,还不如在殿中辟个安静的地儿看看书,她反倒也不找他麻烦了,就是偶尔得忍受她轻佻的视线。 但就在某日,本按常例商议政事的满朝官员哗然,她们的陛下竟然在毫无预兆之下宣布要巡游全国。 一片嘈杂声中唯有女皇月筠漓安然坐于朝堂之上,连一向附和于她的宰相沐凝薇也是满面愁容,斟酌再三还是站了出来。 “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会有此提议?” “那宰相说说孤为何又不能提?” 明明陛下说得轻巧,也是面含笑意,但沐凝薇总觉得她的眼神带着些微凌厉,不知是不是错觉。 “回陛下,臣只是觉得陛下尚且及笄,还未婚嫁,怎会突然提起巡游一事?” “宰相这话问得稀奇,自先帝开国以来,都是在位十年便出国巡视一番,可先帝与先祖皇都在位不超十载,不曾出宫也就算了,孤可不止十年了,如何还不能去?” 这话一出,明显看到宰相脸色大变,这还是月筠漓第一次见到她温和的脸上出现惊愕不知所措的事情。 再看众大臣,三朝元老的与宰相差不多讶然,而其她官员皆是迷惘不知。 月筠漓斜着嘴角冷哼一声,果然…… 她施施然站起,清冷的声音贯穿整个大殿:“诸位爱卿,此事已成定局,不必再议,便由宰相尽快拟出行程表呈上即可。” 而得知消息的女傅玉初晗也急匆匆赶往宫中,面见陛下。 正见玉笺溯陪着陛下在批阅奏折,略微愣了愣便说道:“陛下才刚执政,如今宰相当道,陛下如何能在此时做出此等决定?” 月筠漓正色,“不是还有女傅在吗?待孤离去,便由女傅与宰相共同打理朝政。” “陛下,老臣已然是……” “不必多言了,孤已心意已决。” 难得见她如此决断的玉初晗,内心复杂不已,终是叹了口气,才继续道:“臣不知陛下如何得知巡国一事?” “哼,不过是翻阅旧典偶然得知,孤倒是很好奇,你们一个个何故将此事瞒得如此之好,当中可有何隐情?” 女傅摇摇头,“禀陛下,四年前确实有老臣将此事拿出来议,只是考虑到陛下年幼,便由宰相略去了此事,本是打算等几年再向陛下觐谏,只是陛下也不该如此cāo之过急,何不再缓缓?” “仅是如此?”筠漓不太相信,或许女傅是有此考虑,但不代表所有大臣都是如此,更何况那人不是如是所说,“不管如何,孤已昭告大臣,便不会再收回旨意,或许过几年与现下也无多大差别,就这般定了吧!” ☆、暗藏私心偷下yào 俗话说:习惯成自然。可在玉笺溯那里,这话并不行得通,他虽天天要被女皇陛下审视好久,可今日似乎有些过了。 自女傅走出宫殿,他便一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 他眉头越皱越深,不得已甚至侧过身子,可那视线就是不移,索xìng扔了书本便站了起来,“你……” 指责的话还未出口,已发现原来对方只是在发呆,只是视线恰好定在这边,此时见他突然站起,才回过神懵怔的问:“怎么了?” 又是这般!他如今手无法区分她时真时假的神情,便不再看她,继续埋头看书,可这会儿心绪一乱,已然是无法入目了。 筠漓见他又丢下书,提议道:“既然玉公子无心看书,不如与孤说上两句?” 若是以往,他断不会理她,偶尔应她一句已是极限,今儿个却不自觉应了,不过若是提前知晓她的话题,他倒是宁愿被她戏弄两句。 其实筠漓自打女傅进殿就满肚子疑惑,明明是母子,即便在她面前,也该寒暄一声,他们非但没有,反而互相似没瞧见对方,可见在女傅和玉笺溯之间,不仅仅是疏离这般简单。 女傅最是注重礼仪教养,能教得一国之主,如何会管教不好自己儿子,但她却任由他对自己不尊。 “孤觉得女傅与公子似乎……” 不待她说完,他皱眉哼声:“陛下觉得一位日日守在她人身边劳苦cāo心的母亲如何再留予时间给自个家?” 筠漓挑眉,她本以为对自己严厉的女傅当也同样对待自家孩儿,却忘了女傅每天起早贪黑往宫里跑,可即便如此,也不是母亲忽略自己孩子的理由,除非女傅另有难言之隐。 从离去的玉公子桀傲的背影,她仿佛看见一抹孤独的小影子期期盼盼呆望着门外,眼里的热切一点点消失,直至漠然。 原来,他们之间这般亦有她的因素…… 隔天,巡游一事被正式搬上朝堂,宰相沐凝薇上前一步,“陛下,不知这巡视是大张旗鼓还是微服私访?” “既然例行被打断,便不用昭告天下了。” 沐凝薇几不可察地吁了口气,才继续道:“不知陛下随行人员可有决定?” “届时孤带上位公子,充作家眷游玩,尔等便留守皇宫,女傅也会协助,暗中便让叶将军保护即可。” “陛下,这万万使不得啊,这,如此出行,岂能放心啊,还是从长计议吧,陛下!”已然花甲的柳太尉站了出来,其余之人纷纷附和。 “那依你们之见,该当如何?” “这……”众人面面相觑,柳太尉继续说道,“老臣觉得,陛下的安危当为首要,应当多带随行人员,以便随时保卫陛下!” “那爱卿觉得,孤带着浩浩dàngdàng一群人是为微服私访?” 柳太尉面如土色,吐不出字来。 “那宰相觉得此事何以安排较为妥当?” “回陛下,这虽不能携太多随从,但若是陛下再指个女眷前往,相互有个照应或许更好。” “哦?那不知宰相心中可有人选?” “这……或许……”沐凝薇支支吾吾,似在考虑又似在犹豫该该说。 月筠漓嘴角微勾,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孤听闻爱卿之长女沐雪文武全才,宰相觉得如何?” 沐凝薇忙俯首叩恩:“谢陛下赏识,小女定不负厚望。” 虽她埋首,月筠漓仍是看见了她不自觉露出的得意神色。 回到养心殿,筠漓净完手打算用膳,随口问道:“玉公子人呢?” “回陛下,玉公子已用完膳去了正殿。”小莲恭敬地扶她入座。 她点点头,小声嘀咕了句:“为何每次都趁孤上朝时用膳,孤又不会吃了他。” 小莲不由趔趄,陛下还好意思说,每每用膳都要让玉公子先尝后夹,恨不得喂到嘴边,人玉公子能不尽量躲着吃嘛,依她看,陛下不在,玉公子能多吃好多饭呢! 走进正殿的时候,见玉公子正看得认真,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筠漓以为他是没发现她,悄悄上前,直到能数清他密长的睫毛时,他都毫无反应。 书有这般好看吗?她暗自嘀咕,却并不发出声响,只静静看着他侧脸,她发现越近距离观察他,越觉得他太过不真实,怎会有这般无暇俊秀的脸呢? 好一会儿后,还是笺溯叹了口气,“陛下有何事?” 并非他没有注意到她,而是他习惯了她奇怪无常的举动,基本能做到淡定自如应对,但往往她都是不达目的不罢手,最后妥协的依然是他。 “玉公子看得书中可有颜如玉,是否比得过孤?”筠漓调笑,也不指得上他答解。 笺溯摇摇头,真不明白书和人有何可比xìng,“史书而已,陛下究竟有何要事?” “自然是好事,不过孤现在心气不畅。”筠漓瞥了他一眼,便重重坐到书案前,批阅起奏章,似是毫无异样,只翻本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陛下可是想说巡游一事?” “嗯哼。”即便人家放软了姿态,她仍爱理不理,微微哼了声,甚至一手撑起额头,半侧过身子。 小莲很是无奈,陛下您这是在故作生气么,她怎么觉得只是陛下又犯懒了呢! 笺溯撇下嘴,果然心xìng无常,“陛下是想让在下一起前往?” 筠漓放下笔,转而撑起下巴望过去,漾出一抹笑,神情倨傲,颇为自得,“不错,但是,玉公子只猜对了一半。” “哦?” “孤还允了宰相长女沐雪一道,不知玉公子是否该感谢孤?” 笺溯了然的点点头,虽有意外,却也符合她的xìng子,只是,他为何要感谢她,不定她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人的把戏。 “孤好心为你着想,公子不领情就算了,何以露出这般神情?”与之预料的不相符,筠漓表示很郁卒。 “不知此次随行的还有何人?”笺溯不想多扯,转移了话题。 “玉公子届时便知。”好吧,她又yīn晴不定了。 笺溯无谓的捧起书继续看。 隔日一早,筠漓迷迷糊糊间觉得小莲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似隔着万重山峦,听不真切。 “来人呐,传女医。”小莲摸到陛下滚烫的额头,大惊失色。 女医急急赶来把了把脉,又查看了她有些发散的瞳孔,细细听了听她说的糊话,断言:陛下发烧了,烧得不轻! 只是几副汤yào下去,仍不见效。 女医有些慌,道:“这热病虽不是大病,但不退热也易烧坏脑子,甚至危及龙体。” 小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用了无数办法,总算让体温下降了些。 筠漓也慢慢苏醒,只是仍精神不济,“小莲……” 声音沙哑,小莲忙端了水上前,“陛下,可觉得哪里难受?” 筠漓抿了口水,“头有些昏而已。” “陛下,今日早朝罢免,众位大人知晓陛下身子不适,皆万分担忧,如今还在宫里候着呢!” 筠漓点头,“叫她们都回去罢,明日再来。” “是,陛下。” “对了,去把玉公子叫来。” 小莲微微一愣,颔首领命。哎,可怜的玉公子,陛下生着病都不忘了使唤他。 隔着帘帐,笺溯行礼:“见过陛下。” 隐约听出声音不对,“玉公子可也身体不适?” 他点点头,“偶感风寒而已。” 筠漓一愣,笑曰:“倒是有趣,竟连这也要同受么?这是不是叫做有难同当?” “咳咳……”笺溯咳了两声,不应。 “今日孤身体抱恙,可那公务仍旧不少,倒是要烦劳玉公子相助了。”筠漓侧着身子歪着头,声音虽沙哑,言语间傲然不减。 “陛下,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如何能干预政事,陛下还是另择她人为好。” “当然不会叫玉公子批阅,不过是由公子代为执笔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须臾,桌椅奏折一一抬进,笺溯被迫坐于前,撕扯着嗓子凭阑无波地一字一句念到,说上几句便要咳上一二,喝口水。 饶是如此,筠漓也耐心听着,附上一两句批注。 待全部批完,笺溯已是一字不愿多说,但神情仍是淡然,他觉得能做到这般无波无澜已然不能用精进二字形容了,比他学完一套武学都要值得庆贺。 折腾了一天的筠漓也早就疲乏不堪了,早早便入寝。 只是半醒半梦间似乎有人在碰她,她嗖地睁开眼,床前有人,“嘘,陛下。” 筠漓借着月光已一眼看清来人,卡在喉间的声音也未发出,只轻轻道:“如何是你?” 他仍旧探着脉,“陛下这病甚是蹊跷,连玉公子也一并中招,便是热病传染也需要时日,何以不传亲近之人?” 筠漓一听,也惊出冷汗,“是有人下yào!” “那司寇公子又何以会解dú?” “鄙人不才,因着病弱,倒是从小酷爱这些奇花异草,倒也懂得不少。” “那可看出些什么?” “确实是yào,不过并非烈xìng□□,而是一味能让人吃了只以为是寻常温热之症,只是这yào若不服用解yào,则会全身乏力,不能退热,但倒也不怕,至多几月几年,yào效便会慢慢消失。” “倒也有这奇效。”筠漓也不急着要解yào,“孤猜,许是有人不愿教孤出宫,哼,孤倒偏要反着来。” ☆、微服私访众人随 陛下已接连几日未上朝,朝中已是人心惶惶。 终于在某日,一众大臣皆堵在宫殿门口,誓有不见陛下不罢休的决心。 侍卫已然抵挡不住,毕竟是朝中大臣,哪敢真的死命挡着,伤个一星半点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个儿。 “哟,这是在作甚?” 吵吵嚷嚷之下竟谁也没听见看见陛下到来,陡然见到俱是一惊,跪了一地。 “参加陛下!” “众卿把这当集市呢!”筠漓轻掏折耳朵似不甚在意地笑言。 倒是让众臣面如土色,“臣等知错,陛下恕罪。” 筠漓抬抬手,面带笑意眸中却细细勘探,“罢了,孤知尔等亦是为孤着想,孤原以为只是病伤寒成温,不成想竟是有小人作祟。” 众臣一惊,面面相觑,竟一时无言。 “幸而,行凶之人已落入法网。” 纷纷吁了口气的众臣不禁小声嘀咕起来,而宰相却在此时上前道:“陛下,这罪人竟大胆至斯,理应立即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是啊,是啊……”众臣皆点头附和。 “宰相倒是说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何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此等滔天大罪?” “这……”宰相愣了下,才恍然大悟道,“陛下是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 这不明摆着的么? 筠漓暗暗冷嗤一声,“不错,只是费了诸多功夫才将这厮逮住,该jiāo由何人审问好呢?” “陛下,这等逆贼必然需严加审问,不如押入钦天寺由臣带上柳太傅,刑部张尚书共同审问可好?” 筠漓摸着下巴,似在认真考虑宰相提议,众臣皆耐心等着,约莫过了半刻,还不见陛下回复,已有人悄悄觑眼张望,见陛下仍维持不动。 筠漓咳了声,刚待开口,小莲气喘吁吁神色慌张:“陛下,不好了!那,那宫女服dú自尽了!” 筠漓见众臣神色不一,继而才震惊道:“带孤去看看。” 疾驰的身影在转过转角后便悠悠停了下来,“小莲,还是去备轿撵吧,孤刚跑得有点急了!” “……” 坐上轿撵的筠漓不由叹了声:“小莲,若是刚再晚会儿,可就坏事了。” 小莲一脸委屈:“陛下恕罪,陛下说是一刻钟,小莲数着过去的,只是一路跑来便耽搁了。” 小莲不知陛下为何在排查时就发现了宫女尸首却藏密,甚至还要她配合这么一出,不过,她只需遵从就是了,旁的不该多想。 待出行一事准备就绪已是春末时分了,文武百官皆在宫外送驾,最为显眼的就是跪在宰相身边身着绿色襦裙的女子了。 待众臣平身之后,筠漓才看清女子的容貌,虽不是惊为天人,确实也是出众夺目,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种气质,让人一眼就想亲近,脸上时刻挂着柔和的浅笑,筠漓惊讶地发现,这笑容居然和宰相如出一辙。 “启禀陛下,一切都安置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宰相沐凝薇说完又把身边女子拉过,“陛下,这便是小女沐雪。” “民女沐雪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原来这沐雪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似吴侬软语,拂过人心,抚平心绪。 “起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沐雪姑娘比之传闻更胜一筹呢!” “谢陛下!” “既如此,便动身吧,诸位大臣也不必多送,引人注目,一切便如常吧。” “恭送陛下!” 筠漓领先一步上了马车,慢了一步的沐雪侧头回望沐凝薇,见对方使了个眼色,她微微点点头,跟着进入马车。 筠漓一进马车便不由躺在裘皮上,恹恹yù睡,只说了句“沐姑娘请随意。” 待马车行至城门外停了下来,筠漓立时睁眼,凤眸熠熠生辉,哪还有刚才的颓靡。 只一下车便惊了一把,眼前的阵仗也稍,稍大了些,她扫了一眼司寇明煦身后的几个侍女,个个姿色艳丽,华服裹身,居然还怀抱只白色的小萌物,模样倒确实惹人,“司寇公子当真是去游山玩水的吗?” “回陛下……” “诶,在外就不必拘礼了,孤都想好了,现在开始,在下姓君,唤君漓。” “是,陛,哦,不对,君小姐……”司寇明煦仍是行了礼,才施施然道,“鄙人从小体弱多病,身边几位都是从小便照顾这般过来的,略懂些医术,不得不带着,还望君小姐见谅。” 筠漓挥挥手,又挑眉看了眼马车,“罢了,只不过这般招摇的马车倒是挺惹眼的?” “这……” 还未听他说完,筠漓已被身旁二人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只听得一声轻柔的“玉公子”,那边回了声“沐姑娘”。 她笑着凑上前去,“不是青梅竹马吗,何以这般生疏?” 未等答案,“咦?这位公子又是谁人?”意外瞧见一男子正站在玉公子身旁,倒是好奇。 “回君姑娘,在下穆安,是玉公子的,的……”他看了下身侧之人,似在斟酌用词,“挚友”。 “是么?”筠漓撇下嘴,忽然似想起什么,她靠近笺溯,踮起脚尖,向他侧脸靠去,明显看到他让了下,她勾了勾嘴角,“这位穆公子该不会是玉公子私会之人吧?” 声音虽轻,她知道至少身边的另外两个人还是能听见的。 笺溯眉头紧皱,‘私会’这这般用的?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点头颔首,“是。” 筠漓故意在他三人身上环顾一圈,见明显是穆安更挨近这玉公子,脸上的笑意更深,这次声音压得更低些,“该不会又教君某发现什么秘密了吧?!” 笺溯双眉紧蹙,看着她的目光略带疑惑,倒让筠漓颇为失望。 “君姑娘,您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能随意信口雌黄?毕竟有失身份。” “穆公子如此急于解释,又是为何?况且君某似乎也并未说什么,该不会是穆公子自己有何念想吧?”筠漓凤眸一挑,戏弄人什么的果然最有意思了。 “荒谬……”穆安还待说什么,被笺溯制住,愤愤不平甩了衣袖。 筠漓笑着也转身向马车走去,顺口说道:“既然出门在外,各位便不用再拘泥于身份之别,都以朋友相待即可。如此,便上路吧。” 放下帘子时,正巧看见沐雪一脸沉思,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与她何干,如今她出了宫,只想随心所yù放松心境,其它暂且搁一边吧。 三辆马车浩浩dàngdàng向前奔去,筠漓在摇摇晃晃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幸而马车宽敞布上厚毯,倒也舒服。 迷迷糊糊醒来已是饥肠辘辘,起身看见隔着一张小桌的沐雪正支着手臂打盹,果然美人就是美人,连睡姿都这般养眼。 轻轻掀开帘子,已过午时,小莲回身见是她,恭敬道:“君小姐。” “嗯”,筠漓点头,倒是很聪慧,不愧是叶将军手下,女傅推荐之人。 “前方何处了?何时停下稍作休息?” “快到东山县了,叶将军已在县城备好一切,小姐若是饿的话,车内有糕点可以垫饥,今日赶着出皇城,午时便未作停留。” “嗯,好,晓得了。”接着又折回马车内。 一行人在城中的金成楼停驻,筠漓一下车就感受到强烈视线,见是玉公子面色不善地瞪着她,不过须臾,又是一片淡然。 哼,准是那穆公子私下编排她了,居然跟女子一般小心眼,还背后说人,白长了这么魁梧的个儿,说不定真给她蒙上了。 在包厢用膳时,筠漓坐于主位,沐雪坐其左侧,笺溯刚要入座于沐雪旁边,就被叫住:“玉公子,坐这儿吧!” 他并不抬眼,却转开了脚步,走到筠漓右侧,只另个魁梧的身影先一步入了座。 “前面刚说大家都是朋友,现在又想用女皇的身份压人吗?”穆安嘲弄的说道。 筠漓漫不经心扯着笑,“君某何时抬出身份了,不过是与玉公子投趣,怎么就不能相携而坐了,反倒不晓得穆公子意yù何为?挑拨吗?还是另有所图?况且玉公子好歹也是未储夫人选,穆公子坐这又算什么?”甚至还对着笺溯抛了个眼,只是对方不为所动。 “你……”穆安排桌而怒,居然一再说起,真不能惹,女皇又怎样? 却再一次被笺溯拉住,“穆兄稍安勿躁,君姑娘只是爱逞口舌之快,并无他意,穆兄不必太过介怀。” 筠漓不由嗤笑,话说得冠冕堂皇,那前面又是谁唬着张脸啊。 “穆公子,君姑娘,大家赶路也都累了,何必做无谓之争,便早些用膳休息吧!”沐雪也加入劝说,招呼着用膳,反倒像个东道主一般。 期间筠漓以太远够不到菜多次要求笺溯夹菜,其他人只是微微讶然,穆安每每看不过去想责问一二,都被筠漓似笑非笑地眼神弄得百爪挠心,最终以不断进食来个眼不见为净。 反正她指使的又不是他,他不过是看不惯她的做派,也替玉笺溯感到愤然,明明是果伐勇毅的男儿,居然因对方是女皇就妥协。既然都嫌他碍事,他还瞎cāo这份心干嘛! 而最舒心的莫过于司寇明煦了,不仅美人伺候,又有沿途秀丽风景赏,更有一幕幕好戏近在眼前,当真美不胜收! ☆、皇城脚边一手遮 夜晚凉风习习,筠漓沐浴后裹了件厚袍子出了房间,倚着扶栏遥望美景,天际一轮弯月悬挂,周边星辰点点,与地上烛光明灭相照应,让她突然兴起融入到此景去,不知那是否又是另一番感受。 叫上小莲便要去,隔壁房间的门正好打开,司寇明煦踏门而出。 “司寇公子莫不是也去集市?” “本是出来透透风,听君姑娘一说,便也想着去走上一走了。”司寇明煦拘礼道。 “那公子便一起吧!” 司寇明煦再一次躬身,“君姑娘真是折煞鄙人了,不如便唤鄙人名吧。” 均略略一沉吟,“好吧,那司寇亦不必多礼,私下便以筠漓相称如何? “这……怕是不妥。”司寇退了一步,恭敬道。 筠漓挑眉,也不再强求:“随你吧。” 司寇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不由弯唇露齿,本就夺目的美颜更是令人惊艳。 玉笺溯和沐雪上楼正好瞧见他们两两对望,月筠漓微张着嘴勾勾的盯着笑得粲丽的司寇明煦,接着便听到月筠漓说,“走吧,司寇。” 笺溯冷哼一声,她的眼里除了美色就容不下其它了,才多久就打得火热,直呼其名了。 “咦,两位好雅兴啊?”筠漓见沐雪与玉笺溯明显一起才从外面回来,戏谑道,“如今天色还不晚,这里风景也不错,两位不如继续在此风花雪月一番!” 笺溯听她说话便习惯xìng皱眉,也早对她这般口不遮拦习以为常了,只是如今这么多人,她居然也如此随意毁人清誉,便要反驳。 “君姑娘实在直率,不过玉公子与我并非姑娘想的那般,怕是姑娘误会了。”沐雪红着脸轻声说道,无论哪位姑娘被当众调侃,即便真没有什么,也还是会拂不过脸面。 “是吗?或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筠漓扫过二人,见他们都神色有异,先一步走开,“司寇,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前方说不定有更美的景色等着咱呢!” 脚步声渐远,气氛有些凝固,沐雪依旧面色潮红,埋着头小声说道:“玉公子,早些歇着吧,明日还需赶路。” 说完疾步走回房间,匆匆关上了门。 笺溯盯着紧闭的房门,神色晦暗不明。 筠漓首次触及皇宫外的世界,着实新奇不已,只是高高在上惯了,仍端着架子,便是不识不懂也只是一带而过,倒是小莲在一旁唧唧喳喳问了许多,闹了不少笑话。 筠漓暗叹,还好自己没问,不然岂不是和小莲一般被当作笑柄。 待吃饱玩够,夜市都快结束了,几人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特别引人注目。 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又悄悄招来另一人,暗中指指他们几人,来人点点头,那人转身跑开了去。 转而去到一处府邸,跪倒在人前,“大人。” “情形如何?” “回大人,一切正常,只待明日离去。” “很好,继续守着,一有动静马上回报!” “是,大人。” 那厢筠漓正打着哈欠,“司寇,若是能一直这般倒也不错。” “怕是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每日如此又想着其他,人心总是不知足。” 筠漓愣了下,她不甚认同,却又无从反驳,至少她自己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女皇,却并不满意,反而羡慕平常百姓,至于其他人,她更是无从知道别人的想法了。 “司寇,我虽未出过宫,可总觉得这城内稍显怪异,你也有同感吗?” “不错,还以为姑娘不会自己发现呢!”司寇明煦赞赏道。 “原来你早有察觉,其实,我起初只以为是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但来此半天却只见百姓其乐融融,谈笑晏晏,且都衣着较为干净,些许华贵,却独不见农fù,乞儿便更不必说了,这般反倒显得有人刻意而为之。” 筠漓将疑惑说出,自己反倒惊了一大跳,“究竟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且有这等手笔,弄个虚假的城糊弄人,又为何这般做?” “许是女皇微服私访之事早就有人传了出来,想以太平粉饰天下,免得无端生出许多事。” “可竟当我们都是傻的么?”筠漓不信只因想让她觉得天下富足安康就非得这般做,而且只消多加注意就能发觉问题所在。 司寇摇摇头,“不,他们应当有更想掩饰的东西,况且现在这般,加上我们只是稍作停留,比较容易蒙混过去,而且就算我们现在去到府衙对峙,没有证据也容易被三言两语打发过去,并无实质效果,反而让他们更加谨慎。” 筠漓赞同道:“的确如此,那现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明日若是走之前还未有进展,到时我们杀他个回马qiāng,我就不信抓不到把柄。” “如此,今日便好生休息吧。” “嗯,司寇,明日我们随机应变!” 两人一路轻聊,不知不觉已回到金成楼,筠漓刚道完别就差点撞上人,定睛一瞧,“玉公子,你没事一声不吭站这干嘛?” 缓过神的筠漓见沐雪房间一片漆黑,小声问玉笺溯:“公子莫不是惹沐姑娘生气了” “……”她还能不能装点正经的事了,本是想与她说一说这东山县,既然她只知跟司寇明煦谈笑风生,反正王朝是她的,与他何干! 筠漓在黑夜中只能看见玉笺溯轮廓,却忽视不了他灼烈的目光,尔后又见他转身回房,还重重地甩了门。不禁摇摇头,这人的脾气越发怪了! 一夜无梦,筠漓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进到昨晚用膳的包厢,见所有人都在,不由笑言:“诸位都起得这般早啊。” 只沐雪和玉笺溯埋头用膳不理她,她也不甚在意,众人仍坐着昨晚的位置,筠漓却直接坐在司寇明煦身边,倒是让笺溯顿了下,继而才用餐。 筠漓挨着司寇轻声说道:“吃完,咱再走上一走。” 司寇了然的点点头。 两人走在街上,格外引人注意,本就女多男少,司寇明煦就显得尤为夺目,不仅外表出众,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是翩翩公子的风度。 筠漓不由笑言:“下次出来司寇还是戴个帷帽吧!” “姑娘说笑了,人之样貌不过是皮囊,也终有一日韶颜不在,无需多加在意。” 筠漓暗自翻了个白眼,司寇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磨叽,无趣,虽然玉笺溯也有些木讷,但人家好歹还有脾气。 “有些累了,不如稍歇歇脚吧。”筠漓见司寇有些勉强便说道。 两人进入一旁的早铺要了两碗豆浆,此时周围坐满了人,有些嘈杂,筠漓扫了一眼,即便是在路边,所有人也都是衣着鲜亮。 “文掌柜,怎么这次来收账别平常晚了两天?” “哎,别提了,本是几日前就出发了,没想到在城外被拦了下来,这不,回去换身衣服来就耽搁了!” “也不知发生什么了,那些贫苦的都被赶出了城。” “上头的事,谁懂啊,就是这次得格外小心了,你也知道,往常都为了顺利把钱带回去都得越低调越好,这次真是担忧哪!” “……” 筠漓跟司寇恰巧听见二人对话,互相使个眼色便返回金成楼。 此时金成楼外一行人正等在那,见到他们二人,小莲赶忙问道:“小姐,您跑哪儿去了,大家都有点担心呢!” 筠漓暗想,怕是只有你一人担心吧! “小莲,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她悄悄问道。 小莲郑重地点点头。 “很好!” 筠漓对着大家说道:“即刻动身吧,还需在今日赶到下一站,别误了行程。” 正要上车的穆安被月筠漓一把拉住,“穆公子,麻烦你先上司寇的车,我有事与玉公子相商。” “何事非得此时孤男寡女一处商议?”穆安一脸不信,不会又要以势欺人吧? 筠漓难得一脸正色,“穆公子,若是你能保证不耽误事,也可以一起,前提是上马车再说。”既然行程被泄露,不保证没有有心之人窥探,决不能节外生枝。 “算了,请便吧。”穆安一脸不愿多管闲事,摆摆手走了。 笺溯见进来的不是穆安,挑眉问道:“君姑娘不知男女当避嫌吗?” 筠漓心里藏事,难得没有去理会这话,而是说道:“有一事需要玉公子相助。” “司寇公子呢?” “司寇另有事,而且这事非你不可。我知你有武功,若是出了意外,定能自保。” “倒是怜香惜玉!”他本意是谁让自己强人一截,可此话一出口,反而显得是月筠漓特别偏袒司寇明煦。 筠漓愣了下,再瞧他黑着张脸,心里又有些痒痒,忍不住道:“玉公子,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笺溯的脸更黑了。 筠漓假装没看见,拿出小莲准备的包袱,“唔,先换下衣服吧!” “什么衣服?” 筠漓把计划跟玉笺溯说了一遍。 “夫妻?!” 筠漓一把捂住玉笺溯嘴,“玉公子何必这般惊讶,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笺溯用力推开她的手,眉间一道皱褶,“为何是夫妻,不能是兄妹吗?”哪有年纪轻轻的夫妻出来投奔亲戚的,兄妹不是更靠谱? 筠漓一时语塞,最后硬着头皮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准有异议。” 笺溯冷哼,“既如此,君姑娘还是另找他人吧!” “你不做?”筠漓眯眼。 “……” “真不做?” “……”你能如何?拿那事出来威胁吗? “非…礼……唔……” 笺溯捂住她的口鼻,只露出眼睛的筠漓双眸得意之色尽露。 而在赶车的女侍卫哭丧着脸,她能把耳朵塞起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玉笺溯只是在想,该不会让沐姑娘误会他真的对她有意吧?得,刚刚白解释了! ☆、人命不过一线间 笺溯缓缓松开手,若是可以,真想一把掐下去了。 “君姑娘可以起身吗?” 筠漓一怔,才发现由于扑过来捂他的嘴,导致自己半个身子都紧挨着他,她也不尴尬,慢条斯理的坐直,撑着下巴望着他。 “既要换衣服,君姑娘不回避?” 筠漓毫无自觉:“不就是换件衣服么。” 笺溯也懒得跟她理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一抖,外衣就落了下来,紧接着便拿起边上的素麻衣物,就往身上披。 “哎,等下,不换里衣吗?”筠漓止住他的动作,眼珠略微一转,“万一等会儿有人发现这绸锦里衣,可就麻烦了。” 笺溯抽回手,无视她的话继续快速穿上外衣。她当别人都跟她一般吗? 筠漓有些失望,拿出自己的那一套衣服说道:“玉公子把眼睛闭上吧。” 话落,那边已然闭上眼,“君姑娘为何不回自己马车?” 筠漓噎了下,“太过麻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果然他神色未变。 她迅速换好衣服,也不出声,反而静静盯着他,闭上双眼的他非常温顺,没有摄人的目光,不再眉头紧锁,可惜她却从没他笑过,不知会是何种风姿。 笺溯久久不见动静,也没有衣服的声,便自己睁开眼睛,正巧对上筠漓痴迷的双眸,他面露厌恶,转向另处。 筠漓本要调侃,因他神情有些心气不畅,虽是平常有意捉弄,但她也并非没心没肺,若她真让别人不喜,她断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她侧过身子,掀开帘子安静瞧着外面,脸上也毫无情绪,只嘴角挂着一抹轻嘲。 笺溯微微皱眉,怎地这般静,转头只见月筠漓的侧脸,外面的阳光从缝隙透进映在她脸色,像被镀了一层金,很是耀眼夺目。 虽隐隐觉得她可能情绪上些微变化,但他向来也不擅言辞,整个车内的气氛便有些怪异。 索xìng车子很快停了下来,下车见这里是一处山丘的背yīn处,略显隐蔽,所有人都下了车,只穆安和沐雪一脸茫然,不知为何要在这边停留。 筠漓也没时间解释,与小莲耳语几句,给司寇一个暗示的眼神后,就让玉笺溯背着个破包袱跟她走。 穆安疑惑地要跟上,被笺溯制止,轻轻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让他安心待在这儿等消息。 行没多久,路经一处小树林,突然冲出两名带刀女侍卫,“两位请留步!” “大人,不知叫住我二人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两位暂时去不了东山县,若是没有急事,且原路返回,稍等两日再行即可。” “大人,草民是去东山县投亲的,已无去处了!”筠漓说着似乎想到什么悲伤的事,不禁抽噎起来。 侍卫叹了口气,说道:“不如两位且随我等走,待上面传令下来,尔等便可马上进城投亲了。” “那,那不知我们即将去往何处?”筠漓战战兢兢问道。 “姑娘莫怕,我们二人是东山县衙衙役,”说着拿出腰间令牌,“此次也是迫不得已,暂领二位去往不远处小镇稍作停留,食宿皆由衙门报销,二位不必担心。” 筠漓半信半疑点点头,便跟着她们上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沿着小道往远处驶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一女衙役掀开帘子说道:“二位下车吧,这里已是伏域镇,另有官差前来领你们去休息。” 筠漓先一步下了车,笺溯紧跟其后,只是马车稍小,他不得不伏低了身子,手上还拎着包袱,只听刺耳的“哧啦”一声,材质不好的素麻衣服就被马车边露出的小块断木扯住撕破。 筠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大事不好,怕是要露陷了。 果不其然,本只是看看发生了什么的几个衙役纷纷侧头,见一破布挂在马车上不由想笑,却好奇哪儿勾到的衙役细细一看,竟看见上好的绸锦白衣从洞中露了出来,几人脸色一变,立时拔刀相向。 “说,你们到底是何人?” 筠漓舔笑着脸解释:“各位大人,误会了,我们本是做小本生意的,也赚了些钱,以前日子还算富裕,却不成想最后生意惨淡,才落得一无是处,我相公又是吃不得苦的,才留了这里衣,其它都已变卖了。” 衙役半信半疑,拿着刀指着玉笺溯,“你,把包袱扔过来!” 笺溯犹豫了下,看向筠漓,见她神情犹疑地点点头,只得将包袱扔到地上。 一位衙役用刀挑过去一点,直接拿刀砍断了结,里面掉出几条破布。 筠漓不忍直视,别开眼。 那厢衙役脸色也难看,“快来人,出事了,快,拿绳子将他二人绑起来!” 她们人多势众,三两下就将他们捆了个结实,押去了衙门,关进地牢,说是要先去禀报东山县县令再做定夺。 筠漓缩着身子抱膝窝在墙角,神情淡漠,唯紧抿的双唇微微泄露丝情绪。 笺溯皱眉看着她,几次yù言又止,最终轻轻走到她身边,“抱歉,连累你了。” 筠漓惨白着脸摇摇头,“没事,这只是意外,”她抬起头,反而对他扯出一个笑脸,“不是还有司寇小莲么,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笺溯心里一动,见她又埋首在双膝,瘦弱的肩膀紧绷,伸出手想安慰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筠漓迅速站了起来,小脸上明艳的笑特别醒目,“是司寇,一定是他们来了!” 似乎是印证她的猜测,地牢的门很快被从外面打开,小莲跑了进来,激动地抓住月筠漓的了手,“小姐,您没事吧,对不起,害您受惊了!” “没事,只是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吧,小姐!” 筠漓在小莲的搀扶下出来地牢,外面黑压压站了一堆人,着实让她一吓,司寇快步走到她面前担忧道:“还好吗?” 筠漓笑着,只是笑容有些虚弱,可能还未完全缓过神,“只是吓了一跳,没什么事。” 刚说完,就听到一旁的大嗓门:“君姑娘,你居然让玉公子做这般危险的事,差点儿小命不保,你究竟存的是何居心?” 筠漓眸色一暗,低下头,“对不起。” “道歉就可以吗?不要以为你……” “穆安!”笺溯神色厉苒,大声打断了穆安的话,“休要胡说,你并不了解实情,是我失误反倒害了君姑娘。” 穆安像是吃了只苍蝇般僵在那里,想找月筠漓说话,却看到她被小莲馋着走远了,背影傲然却略显孤寂。 再次回到东山县,一行人直奔县衙,坐在一起商讨。 据司寇讲,当时叶将军在暗处跟踪筠漓,他立马带着令牌去了县衙,待叶将军消息及时传回,他转而扣押了县令马元,调兵去了伏域镇救人,接下来就该审问县令了,毕竟人证物证都有了,主要的就是弄清楚缘由。 筠漓一拍桌子,准备马上提审马元,面前突然多出一只碗,一股呛鼻的姜味迎面扑来,玉笺溯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先喝碗吧!” 她默默接过,“谢谢!”端起就是一大口,辣得眼眶中都是泪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放下碗继续让人把马元带来。 不一会儿,一个臃肿且穿戴银的肥婆被拖进衙门,筠漓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回,回陛下,罪臣柳元。” 筠漓冷哼一声:“孤且问你,如何知是孤莅临,又为何这般瞒天过海?” “陛下饶命啊,并非是小人擅作主张,而是罪臣的姨,也就是御史大夫柳如岚指使的,她说,说只要这般,便能不让陛下察觉罪臣贪污苛待百姓,臣,不,罪臣就,就照办了。”柳元哆嗦着说道。 筠漓眯眼,柳如岚是吗?如此胆大包天,姑息养jiān,皇城脚下也敢这般肆意妄为,当真该死! “叶将军,传信给宰相,叫她即刻革去柳如岚之位,与女傅一起审理,将案情过程陈给孤细察。” “是,陛下!” “来人,将这佞臣柳元推出去斩了!对外宣称皇城钦差路过此地,恰巧得了她贪污受贿的罪证,报与朝廷后处以斩立决!”筠漓挺直背脊,扔下木牌令严酷发令。 待一干人等走完,筠漓立刻垮了下来,后背一阵冷汗,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杀伐果决,以往在宫里最多也不过是责罚而已,虽然那人真的该死,她心里也并不好受。 经过这半天,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筠漓没心思管别的,便上了床,等她迷迷糊糊从恶梦中醒来,已是入夜了。 “小莲,小莲……” “是,小姐,您醒了?饿不饿?” 筠漓摇摇头,紧紧抓着小莲的衣袖,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小姐,有一事……” 小莲支支吾吾的,筠漓神色一紧,看来准不是什么好事,“说!” “是,是宰相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是……” “是什么?” “那柳如岚闻得风声已然自尽了!” “什么!”筠漓万分惊愕,这事竟了结得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楠竹是不喜她只痴迷男色,才会讨厌她看他的眼神,或许,也许真有些吃醋吧,可能吧 ☆、被逼梁山清贫苦 隔天,知道了消息的众人都若有所思,气氛有些沉重,大家仍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筠漓躺在马车上假寐,不过才出宫,便发现此等大事,不知以后还会遇到些什么。 正想着,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急急停住了,见边上沐雪也是一脸纳闷,她伸手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小莲?” 小莲指着前方,筠漓觑眼一看,怔了一下,一二十个打扮怪异的女子有的手持大刀,也有拿破剑的,甚至还有举着斧头,钉耙的…… “她们,她们这是……” “打劫…吧?!” 筠漓想了下,偷偷在小莲耳边吩咐两句。 小莲面露愁容,“不好吧,小姐,这,这,肯定不行,万一……” “我对叶将军有信心,你尽管照做吧!” 小莲万分不甘却只能应承下来。 筠漓慢条斯理下了马车,走了几步才问:“诸位是要作甚?” 为首的女子虎背熊腰,一脸怒相,“这般还不明显吗?打劫!” 发现其它马车有动静,筠漓大声说道:“其他人不准下车!” “哟,你胆子不小,敢在姑nǎinǎi面前撒野!给我听好,所有人通通给我出来!不然,姑nǎinǎi火起来一手屠一个!” 筠漓冷笑:“这位nǎinǎi,你们打劫不过是要金银珠宝,并不关别人什么事,我是他们的头,一切由我做主!说吧,要多少?” “谁他娘的是你nǎinǎi!我还告诉你了,我们不要什么狗屁金银珠宝!” 筠漓不由一愣,打劫不要钱,那难不成,劫色?想到这,不禁一阵恶寒,抱胸退了两步。 对面那人见她这般也不由脸一黑:“你想什么呢?姑nǎinǎi能有这癖好,起码也得有男的才行啊!” 筠漓有些心虚的瞟了眼另外两辆马车,才疑惑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需要粮食,瞧你们这打扮,必是大户人家,这样吧,三车粮食换你们三辆马车的人,如何?” “可以。”筠漓点头,只是珠宝不是可以买更多粮食吗?“只是你们为何只要粮食?” 没遇到过这般好说话的人质,也多说了两句:“实不相瞒,我们只是要填饱肚子,若是拿着珠宝再去城里买,反而招摇,况且今年收成很差,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筠漓点点头,不过收成差她怎么不知道,也从未有人上奏,年年都是风调雨顺啊。 “这样,你,对,就是你,”领头的人指着小莲说,“你速速回府禀报,运了粮食过来换人,若是敢耍什么心眼,小心剩下的人的小命!” “是,是……”小莲佯装害怕的跑开了去。 “来人,将车内的人给我带出来,一起押上山!” 筠漓本还想跟对方商量能不能放掉其他人,但见她也是行事谨慎,还不如不废那口舌。 待司寇明煦与玉笺溯从车上下来,周遭一片片倒吸声格外明显,连领头的那人都愣了好一会儿,才一声令下通通带走。 筠漓有些歉然的看向他们,没想到他们都没有言语,甚至连穆安都格外安静,让她微微迷惑。 到了山寨不禁愣住了,所谓的山寨竟然躲在曲曲绕绕的林子后面,几间木头房子而已,清一色的女子,人数还颇多,大部分还面黄肌瘦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们的到来令寨子里的人眼睛一亮,都巴巴地望着他们,筠漓想逗她们说话,问些情况,她们嘴闭得很紧,愣是一字也不说。 她凑过去推了推司寇:“司寇你怎么看?” “当是迫不得已,只是还得看看源头究竟出在何处,若也是那贪官柳元惹下的,倒也好解决。” 筠漓赞同的点点头,可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真要如山匪所说,收成不好,便是柳元柳如岚从中作梗,也不会瞒得如此只好。 过了不久,便有人匆匆跑进山寨大声道:“寨主,已有人拉了三车粮食前来换人。” “倒是挺快的,来人,把他们一并带着去换粮食。”那肥寨主很是开心。 “等一下!”人群中突兀的声音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站在离寨主不远的一个瘦小的女子快步走到寨主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寨主,万不可将他们都送走。” “哦?为何?” “寨主你想啊,他们能在如此短时间凑到这么多粮食,想必身份一定不同寻常,而且他们个个衣着华贵,怕是一人都能抵那三车粮食,我们何不一个个地与他们换,且最后换男的,若是他们不换了,我们便可留住这几个男的,岂不快哉!”那瘦小女子一脸不怀好意扫过几个男子。 “哼。你倒想得美。”寨主打破她的美好幻想,“既知道他们身份特殊,若是真惹毛了人家,说不定咱整个山寨都要遭殃,况且咱只求温饱,如何还有心思去整那些有的没的,徒添麻烦。” 瘦小女子也有脾气:“苗青,你虽为寨主,也不能行事仅凭一人做主,你置我们于何地,当初说好带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最后大家都饿着肚子,现下有肥ròu不宰,又畏畏缩缩,如何能成大事。我可不想一辈子这般窝囊,我不服,你且问问其她人,是否也不满你的决定!” “是啊,是啊……”人群中有不少声音跟着附和,那瘦小女子一脸得瑟。 寨主苗青也火了:“各位,我也是本着为大家着想,若为了眼前利益不顾小命,绝对得不偿失,若你们一意孤行,我便不当这寨主了,你们爱咋咋地。” “哼,但若不赌一把,最后我们还不是要被活活饿死,反而更不好受,我可不想过吃都吃不饱的日子了。” “既然如此,我们一分为二,各分一半人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愿意跟我的,我们另立山头,不愿意的,就此留下,互不往来,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变成这般境地,都不能一时下决定。 “好啊,”瘦小女子觉得此计不错,已开始挑选起人质了,“众位可要好好想啊,跟着我,或许能吃上ròu哟。” 她砸吧着嘴,果然有人动容了,随后她指着司寇明煦和玉笺溯说道:“这两人归我了。”手指一转,又点着沐雪,“还有她。” 苗青不由冷笑,“王秋,你也不要太过分,这虽有十数人,摆明了有身份的不过五人,何以你占三人?” 那王秋眼珠一转,虽不服气,但现下也不能闹僵,只能悻悻然在司寇明煦和玉笺溯之间打转,最后牙一咬点着玉笺溯说:“那他让给你吧!”还把他往筠漓这边推了推。 筠漓一行人当看热闹般盯着她们,甚至让她们随意在他们之间挑来选去,心中不由嗤笑,却也不去阻挠静静看她们内讧。 只是当笺溯被选到自己这边,筠漓还是有些担忧,怕待会儿一乱顾及不了司寇,也是有故意扰乱她们的嫌疑,便大声喊道:“我不同意!” 众人都直直盯着她,她略微慌乱,“那个,我不能和他分开。”她指着司寇。 王秋邪笑:“为何?难不成他是你相公?” 筠漓脸一红,刚要开口,突然不知从哪蹿出一群人,直接对着还未弄清楚状况的山匪一顿拳打脚踢。 筠漓趁混乱赶忙跑,本还想着司寇,奈何实在人多搞不清,那边又有人大喝:“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让她有些晕头,这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带离,她抬头一看,是玉笺溯,望着他抓着她的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气喘吁吁跑了一段,筠漓挣脱他的手,撑着腰喘着气道:“不,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 笺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疲累,“现在还不行,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追过来发现我们,还是再躲远一点儿安全。” 筠漓摆摆手:“不行,要不你先走吧,我都有些腿软了,不行了。” 笺溯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到筠漓面前,弯下腰说道:“上来,我背你!” 筠漓一愣,“这,这不好吧……” 更亲密的距离都有,现在倒来矫情了,“快点,可能真的有人追上来了。” 人家都这样说,筠漓只得趴在他背上,没想到看起来瘦,他的肩膀竟是这般宽,竟让她觉得安心,而且感觉他走得慢,却是能听见耳边呼呼风声。 “真是抱歉,又连累到你了。”筠漓抿抿唇,自己总是一意孤行。 “你并没有做错。”笺溯如是说。 筠漓怔了怔,有些意外,却也奇异的觉得心里平顺多了,不由卸下情绪,趴在他肩头。 笺溯微微侧头,肩膀上挂着一个小脑袋,她的呼吸浅浅喷在他脖颈,略微有些痒,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低低的声音萦绕在耳际。 “玉公子,对于以前对所说所做,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日后不会再如此了。” 他听闻顿了脚步,似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你只是爱逞口舌之快,并未真有心,所以,不必介怀。” 筠漓突然一把抱住他脖子,“你真是这般想的?那为何……” “嗯?” “没什么,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便当真了。” “嗯。”相对于低迷的她,还是这般稍微好点。 筠漓眼珠一个骨碌,又挨近他耳旁,“那我还可像以前那样?” “……” ☆、明月教现天下乱 “有人来了。”笺溯眉头一蹙,放下筠漓,两人稍稍往林间避了下。 一个人影由远及近,筠漓凝目细瞧,有些眼熟。 “穆安!”笺溯已先一步站了出去,出声唤道。 筠漓有些瞠目,这穆安明显疾步如风,非魁梧且健硕,竟也是如玉笺溯一般的人。 “玉公子,那边已经解决好了,可以返回了。”穆安吁了口气说道,斜眼一瞧,“咦?君姑娘也在?” 筠漓回以一笑。 “你……”穆安指着她又指指自己,有些无措,“那刚才,那般……” 筠漓点点头,大方承认:“没错,我确实看得明白,你也不是娇弱公子,应当也习过武。” 穆安一咬牙,“便是发现了,你待如何?也要拿来威胁吗?” 筠漓摇摇头,啧了声,上下扫视着他,才嫌弃的说道:“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做,我就算抓人把柄也是挑人的好不?” 她还暗示xìng地看了看玉笺溯,正好见他握拳至嘴边咳了声,筠漓却好似看见他黑亮的眸中隐藏点点笑意,一时有些怔住。 “你……”穆安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再回到山寨时,所有寨中人都被绑在一起不能动弹,周边还有很多侍卫拿刀指着,见到筠漓他们,愤恨的眼神更是显露无疑。 “我料想的没错,你们果然有问题,只是为何针对我们,我等也不过是想打些富人取点粮食,还能接济穷苦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自私自利,从来不管百姓死活。啊呸!”那寨主苗青更是义愤填膺。 筠漓撇撇嘴,“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不顾你们死活了?你们又是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哼,心知肚明还用我说?明知今年收成不好,不但不拨粮救灾,照旧还要问百姓要税收,岂不是活活逼死我们,若不上山做匪,早就魂归西天了。” “你们都是东山县一带百姓吗?”筠漓看向所有人。 她们虽疑惑为何这般问,也都默默点头。 筠漓一拍手,“那就好办了,东山县县令如今已被斩首,朝廷会派新官前来接任,届时尔等跟随苗青前去投奔,我会修书一封让你们进入府衙服役,到时你们拿着粮食给我好好分派给其他百姓,做得到吗?” 一伙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她说的这般好事。 “不过,”筠漓略一转眸,对着苗青说道,“作为领头,管理自己手下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是重要,若你真要想为百姓做些好事,就该清理好好清理下。” 王秋一听,急了:“你算什么东西,寨子又不是你的,你以为你几句说辞就能让我们信你,说不定你跟贪官都是一伙的,拿我们当鸡杀,想立个威,好保住你的位置。” 筠漓拍手笑言:“好,你口才不错。只是歪理终究是经不得推敲的,若是你思想放正,倒不失为个人才,当真可惜了。” “呸……”那王秋还待说什么,被苗青打断:“闭嘴,我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我倒是相信这位大人的话,若不然,我们早就被这些侍卫杀了,还等到现在,所以,我愿意赌一把!” “不愧是寨主,果然有魄力。”筠漓一早看出寨主心思细腻敏捷,果然不让她失望。 筠漓将剩下的事jiāo给叶将军去办理,他们一路来已经耽搁许久,如今都过了晌午,还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寨子,若再不赶路,晚上怕是要住马车了。 幸好车上备了些干粮,大家将就吃着,快马加鞭往既定路程行去,只是夜色渐重,他们还没有见到灯火,不免有些心焦。 筠漓迷迷糊糊之际,突闻远处马蹄阵阵,响声异常,立时秀眉蹙起,该不会又遇到劫匪吧? 待两方人马jiāo汇,筠漓下车见对方一二十人个个英姿飒爽,手持火把,座下铁骑威风凛凛,竟让她生出一阵寒意。 刚要上前问明,却见司寇笑着迎上前:“敢问阁下可是萧郡王派来的?” 为首女卫抬手拱礼:“不错,正是。公子可是司寇郡王家的大公子?” “鄙人司寇明煦,这位便是信中提到的君姑娘。”司寇指着筠漓道。 那女卫忙下了马,跪倒在她面前,“小人拜见君姑娘。” 后面几十人见状也跟着下马叩拜。 筠漓还有些迷惘,只是赶紧叫了她们起来,才拉了司寇明煦到一边悄声问个明白。 司寇解释道是他提前让人给雁回郡郡王萧晗送了信,才有此局面。 “那岂不是她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 司寇点点头。 “那我怎么还微服啊?都人尽皆知了。”筠漓满头黑线,谁要他多此一举。 “君姑娘不必担心,萧郡王定当替你保密,只是她心腹大约知道,不会外泄的。” “那就好。”筠漓撇撇嘴,若是举国都知晓了,那私访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过幸亏有司寇的暗助,至少他们现下可以好生休息下了。 到达郡王府时,府中灯火通明,门口浩浩dàngdàng站了一群人。 见他们到来,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fù上前一步道:“老身恭候君姑娘大驾。” 筠漓扶起她,“萧郡王不必如此,此次都随意些,不用拘礼。” “原来你就是君姑娘啊!”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娇俏女子突然窜至面前,很是好奇的打量着她,一双眼眸星光熠熠。 “不得无礼!”萧晗厉声道,转头又对筠漓抱以歉意,“这是小女萧雨,从小被惯坏了,还请君姑娘见谅。” 筠漓笑笑,“不碍事。令千金很是讨喜。” 萧晗还未开口,萧雨已蹦着道:“真的吗?你真这么觉得吗?” 萧晗本是要斥责,却在触及萧雨脸上粲然的笑脸时顿住,反而一脸慈爱看着,直教筠漓羡慕。 她不由摸摸萧雨的头,“当然。” 见她笑得欢,也不禁笑了起来。 筠漓将玉笺溯等人引荐给萧晗后,一行人就坐在萧家的厢房用餐,彼此都jiāo谈甚欢,只是谈及路上所见所闻时,萧郡王也不由叹了口气,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闭了嘴。 放下身心月筠漓,半夜本是睡得香甜,后越睡越不安稳,总觉得哪里不对,刚睁开眼睛,一把冰冷的匕首置于脖颈,把她想放声的大叫生生压了下去。 她眯起双眼,借着月色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此人还蒙着纱巾,看不清脸。 “莫动!”来人故意压低声音,“穿上你的衣服,跟我走!” 筠漓起身,手上换着衣服,眼睛却紧盯着对她拿刀相向的人,反而让对方错开眼睛,轻轻咳了两声。 筠漓刚穿戴好,那人推着她说道:“快走,往这边来!” 筠漓被她牵着反往衣柜那走去,那人很是娴熟的打开柜子,手伸进去按了个按钮,衣柜内侧便移开了,里面是黑漆漆的暗道。 筠漓被她牵着直往里面走去,一路上还不忘点上墙壁上的烛火,筠漓也不吭声,静静跟在她身边,直到眼前视眼开阔,桌椅等一切具备。 那人才回过身,依旧拿刀指着她,“怕了吧,就是在这杀了你,别人也不一定能发现。” 筠漓嘴角勾起:“萧雨姑娘带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吓唬我吗?” 那人瞪大双眸,一脸不可思议,随即扯下脸上布巾,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哼,我不服,怎么这么容易猜到?还以为你胆色过人或是懦弱不敢吭声,居然是一早发现是我,一点儿也不好玩。” 转而又好奇的问:“你是何时发现是我的?” 筠漓撇撇嘴,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猜到了,身材娇小,双眸明亮,说话的语调,后面就像为了印证她猜测,先是熟门熟路在房间里走,再打开暗道,最重要的是,她换了衣服,完全没换发型啊,她前面都还摸了能不熟悉吗? “你带我来究竟有何目的?”虽知晓她是谁,但毕竟大半夜被人拿刀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君姑娘,抱歉,小雨也是孩子心xìng,望你不要恼她。” 从一旁暗道又走出三人,其中一人还是她极为熟悉的,还有两位女子,一冷艳一飒爽。 “司寇,为何你也在此?”她很是奇怪,他们究竟想干嘛? “呜呜,司寇哥哥,果然被你说对了,一点也没意思。”萧雨见到司寇明煦,耸拉着脸说道。 “呵呵,小雨,你的破绽太明显了,都说让姐姐去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吧!”一旁的美艳女子说道。 “哼,才不要。”萧雨对着女子做鬼脸,对方回了个白眼。 筠漓忍者困意,不想看他们斗嘴,冷着脸说道:“司寇,没事我要出去睡觉了。” “君姑娘稍等,我们有重要事情要与你说。” 筠漓皱眉,大半夜神神秘秘的,究竟何事啊。 只见四人齐齐下跪,道:“明月教四大护法拜见教主!” ☆、女傅失踪计划败 筠漓淘淘耳朵,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什么明月教,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司寇说道:“明月教乃暗中所建,并不为人知晓。” 据司寇细说,明月教是曾祖帝所建,当时沐家权倾天下,曾祖帝巡游时不知发觉什么,偷偷在牵制沐家的四大郡王中选人共同建立了明月教,暗中对国家进行各方面调控 ,也重点监视沐家。 只是后来两任女皇皆因在位不久未能出宫,也无法和明月教取得联系,如今他们四人接管明月教,想要与当今女皇联手共同管理好整个国家。 “这么说来,沐家确实有野心?”筠漓皱眉,曾祖帝能因沐家建明月教,那沐家必然有问题吧?而出宫前,自己确实已有所提防宰相了。 “这倒也不明,明月教自建立起便严格监视沐家,沐家到处笼络人心,虽不一定是全为家族,但也没发现有谋逆之举,也并未做不利于百姓之事,连受贿都未曾发现。” 司寇明煦说道,又想了想,“或许她们暗中也有这般行之也不一定,只是皇城边,明月教无法轻易掌控,最关键是未能与女皇相照应,许多事情都不甚明了,不过,除了皇城,百姓之大事都尽在明月教掌握之中。” “哦?那便说说。” 司寇脸色极为严肃,“这也是我们为何如此急着与陛下会面。” 筠漓不由一紧,看来事态颇为严重。 “陛下当知道,沐月王朝男婴皆是体弱,能存活下来也是多病,不能劳作,因此都是女子在做,可这成效实在太低,粮食供给都不够。” “你的意思是,举国都存在粮食不足的情况?” 司寇点点头,“不错。但还有更为严重的事,就是货币流通。” 筠漓皱眉:“这货币皆由朝廷管辖,每年都是大量打造,如何能有大事?” “陛下错了,就是因为朝廷每年大量货币流入民间,导致货币不值钱,只有金银财物才能购买想要的货物,许多地方甚至停止了货币的流通,宁愿以物换物。” 筠漓大惊:“岂有这等事?为何从不见大臣上奏!” 这下另外四人反而更为讶然了,“陛下竟不知?那……” 筠漓皱眉:“又如何了?” “朝廷每年皆会下旨,令宰相赈灾拨粮,收回货币吗?只是收效甚微,所以才想知陛下有无更好的计策。” “我怎么完全不知有下这般命令,难道是宰相自作主张,将事压了下来,自行解决,可她为何这般做?”筠漓心中发紧,“难不成她想笼络民心?好为以后,以后……” “陛下分析的有理,或许她早就狼子野心,只是我们没有拿到证据,全凭猜测。”美艳女子chā话道。 萧雨接过话:“若是她真有心,只要我们出马,还不能抓住她把柄?只要陛下安排我们悄悄潜入皇城,查她个底朝天。” 筠漓沉思,“若真这般,相必皇城早都在宰相的掌控中,怕是不容易暗伏了。” “那就由她去了,既然都察觉到她的野心,万一以后,那个……”萧雨很是担忧。 筠漓灵光一闪,“对了,还有女傅,届时我们可以借女傅的手进入皇城。” 想到女傅,筠漓有些感伤:“女傅常要我留意宰相,只是那宰相凡事都依我指令,我便这般轻信了她,当真识人不清,幸好还有你们……” “也是那宰相老jiān巨猾,何况现在知晓为时也不晚,我们一定会为陛下一举铲除掉沐家。”萧雨愤愤不平。 “不过,现在也只是猜测,说不定另有隐情,一切待日后见真晓吧!” “是。” 筠漓望向她们四人,又看了看司寇,“为何司寇会被选作护法,不是一般都是女子么?” 司寇还未答,萧雨已抢先说道:“那是因为司寇哥哥擅长医术,可是少见的人才,况且也只有他才能接近陛下您啊。” 司寇有些尴尬,“其实也并非如此,实在是舍妹还小,恰巧我对医学感兴趣,略懂皮毛,倒也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司寇哥哥真谦虚,明明……”萧雨还待说,司寇一个眼神让她嘟着嘴,不再开口。 筠漓一挑眉,她原以为整个王朝的男子都是闲赋在家,原也有能担当重任的,怪不得他身上有与人不一样之味,想来是沾染了何种yào草。 “你等四人又是各司何职?” “四大家族本就是东南西北各占一地,与皇城分庭抗礼,且只听命于陛下,因此我们除了在各自分地上管辖民生,便是各人查探些王朝的重要情报,以告知陛下。” “哦?” 司寇指着一身正气,英姿飒爽的那位女子道:“这位是章郡王之女章梓韵,专司监管王朝军队,组建一支暗卫队。” 刚说完,那位冷艳女子便自行跳了出来:“在下卞孤烟,负责查管各类物品,凡衣食住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萧雨急忙站出:“陛下,别看萧雨年龄小,可一切关于钱财的只消入目便能精确细算,所以我很早就发现王朝金银缺失严重。” 司寇接着道:“不错。我便只需查探盐,铁,yào材之流。” 筠漓点点头,这些皇城也有专人负责,“那何时便将你等掌握的jiāo于我细看一番,看是不是与已知的出入太大,我倒要看看那些官家拿着朝廷俸禄究竟在做些什么!” “是!” 这夜,筠漓翻来覆去,那些账本她稍稍一查便一目了然,跟那些所谓的奏折根本不一,连报上的军队数量也大大减少,那每年拨出的那些粮饷都去哪儿了?更别说身处在水深火热的百姓了。 回想宫中十几年的生活,每日皆由女傅打理,连政务也是女傅边做边教,也确实不易,可自己因年幼不懂事,反倒经常忤逆女傅,却不知整个沐月王朝或许早在别人掌握之中。 这般想着,她对微服私访一事倒不热衷了,当初仅因为司寇暗中告知,她便由着xìng子来,以为出宫不过是更详尽了解民情,却不料整个王朝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不过,这也是一大收获,而现在,自己也必须慢慢学会作为女皇的责任了! 只不过,宰相隐藏得如此之深,单凭她们能否抓住她的把柄还未可知,看来还不能cāo之过急。 隔日,筠漓头昏脑涨地爬了起来,正要洗漱,便听得门外有些嘈杂。 她晃晃脑袋,大声问道:“小莲,是你在外面吗?发生何事了?” “小姐,是沐小姐找您,说是有要事。” 筠漓眯眼,沐雪吗?她是沐宰相女儿,兴许她也是…… 她打开门,沐雪一身纯白服饰,笑容婉约:“君姑娘,很抱歉,实在是迫不得已扰您休息。” “便是何事?”她斜眼,明明是这般温和,可偏偏这么久她就与这沐雪亲不起来,不明原因。 沐雪拿出一封信,“君姑娘,这是宰相送来的加急信,寄予姑娘。” 筠漓接过,抖着信,随意道:“既是给我的信,为何会寄给沐姑娘,而且未通过叶将军?” 沐雪脸色一僵,“这……”随即笑着道,“或许事情紧急,宰相一时疏忽吧。信已送到,沐雪便告辞了。” 筠漓盯着她优雅闲散的背影,心中隐隐不舒服。 她打开所谓的加急信,双手不禁越握越紧,怒火也越来越旺,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沐凝薇,一定是她,定是她一手策划,不然,不然……” 一旁的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很是疑惑,不然怎么了,眼睛瞥过信,不由一怔:“女傅失踪了?” 女傅失踪一事很快众人皆晓,筠漓宣布改变计划先回宫也让所有人都理解支持。 她见玉笺溯愁眉紧锁,必是担忧,也心有愧疚,都怪她想得太过简单。 沐雪先一步走到笺溯身边,柔声道:“玉公子,令尊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公子当放宽心。” 筠漓听闻不由嗤笑,这也算安慰?刚要开口,已有人抢先道:“沐姑娘这话还不如不说,你又不是绑匪,如何知道她人所想,女傅不会无端被绑,亦不会突然出现。” 话粗理不粗,筠漓觉得穆安难得说出令她赞赏的话,不过,她有些好奇,玉笺溯自称沐雪为他心仪女子,那作为挚友的穆安不是应当偏向沐雪吗?怎么反而拆台? 这…这穆安,不会真,真是…她想得那般吧,她发现只要谁亲近玉笺溯,都会受他不满攻击,之前自己也是如此,不然,如何能解释他的行为! 筠漓摇摇头,如今大劫当前,她怎么还有心思管那有的没的。 她暗中和司寇商量,正好借由此次回宫,看能不能偷偷将明月教人安□□去,也能助她尽管找出女傅,查出真相。 临行之际,见玉笺溯仍陷于沉思,不由悄声对他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女傅,查出真凶,手刃仇人。” 笺溯回眸,见她一双星眸坚定而志在必得,不觉点了点头。 继续跟沐雪待在同一辆马车的筠漓,觑眼瞧着她气定神闲,哪怕车再颠簸,行得再久,她也依然维持着婉约雅致的姿态,便是小憩,也是极为注意姿势的。 她翻了个白眼,将怀中的被衾紧了紧,埋着头见周公去了,她得养精蓄锐,好好斗它一斗。 ☆、责任重大系民安 再次返回宫中,筠漓不再如以前那般抵触,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心绪。 她顾不上休息,听闻女傅是在家中莫名失踪,便要前去女傅家一探究竟。 她带上小莲前脚刚到,玉笺溯、穆安与沐雪一齐也来了。 “沐姑娘怎也如此上心?”筠漓故意问。 沐雪抬眼看玉笺溯,见他并未注意自己,撇了下嘴,才柔笑着对筠漓说:“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这里正闲聊,那厢笺溯已抬步细细查看起来,连穆安走过沐雪身边时,还瞅着她哼了声,不知他何意。 筠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耐心查看,只是家中整洁得不正常,无论是茶盏杯水,还是床榻被衾,皆是整齐有致,就如无人居住却时常打扫一般。 那么,现在只有以下可能,要么根本不是在家中被绑,或是女傅自己出走,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将家中打扫得一干二净,不留破绽。 前者便有些难办了,但若是后者,只要做过,便不可能找不到一点儿痕迹,就看细心与否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其他人都在搜索无果后,愁眉坐下,有些低迷。 筠漓来到卧室,驻足,撑着下巴,面前的床铺整洁叠好,并无不妥,再往前一步,蹲下,床沿边的指甲划痕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筠漓如此着重盘查卧室是有原因的,这么大的府邸随时会有丫鬟出没,加上人在清醒时绑架必然大喊引起响动,只有休息时才能悄然进行,不易被察觉。 而女傅也并非一般女子,她武艺方面绝对高人一等,谨慎敏感也是情理之中,因此,她一旦有机会,必然留下蛛丝马迹。 再顺着床沿往下,床脚内侧似乎有东西。 筠漓伸手一摸,一枚玉扳指,她细细查看,这不就是女傅日日戴在手上的那枚吗?她时常见女傅轻抚着玉扳指神游天外,不知想些什么。 外面似乎有脚步声,筠漓将扳指扔进袖中,站起身,假装打量着四周。 “如何?” 见是玉笺溯,筠漓才要开口,眼角余光发现又有人影,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她摇摇头,“未曾发现有何异样。” 笺溯眼中闪过失望,这时沐雪走了过来,扫了眼月筠漓,才对他说道:“不如先休息下再查吧,一路奔波也有些累了,待养精蓄锐后或许能有发现也不一定。” 笺溯仍维持进来后面朝筠漓的状态,淡淡的点头:“嗯,好。” 筠漓回到宫中后,若无其事的如以往一般,甚至早早入了睡,好似真要养足了精神头。 可接连几天,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这日,筠漓在书房单独召见了宰相,“沐爱卿,对于女傅一事有何想法?” “回陛下,臣觉得当务之急是加派人手,扩大范围搜寻,尽量找回女傅为主啊。” 筠漓点点头,“宰相说得很对,只是如今几天过去,想必那贼人早已转移了人,一时半会儿也无从下手。” “那陛下有何计策?” “孤倒觉得,与其如此,便由侍卫们继续排查,而孤继续南下之行,说不定有意外线索也不一定。” 沐凝薇怔了下,见陛下不似玩笑,反驳道:“陛下,女傅身在皇城都能悄然消失,陛下当下再出宫,岂不是更危险,况且现下女傅生死未卜,当以救回女傅为主啊。” 筠漓捕捉到她细微言辞,不由眯起眼睛,“哦?宰相如何确信女傅是被劫,而且还xìng命攸关?” “这……”沐凝薇冷汗直冒,沉思了下才说:“臣也只是推测,若女傅自行出走,何以不留只言片语,如今人莫名失踪,想必陛下比任何人都担忧她的安危吧。” “不错。既如此,出行一事暂缓缓吧。” “是,那臣就告辞了。” 沐凝薇走后,筠漓拍了桌子,“哼,以为如此便能阻止我出宫,你偏阻我,我还就非要去了。” 日子似乎又步入正轨,但也有可能只是平静下暗藏风暴。 四月初八是先帝祭日,宫里或多或少在做一些准备,届时众臣将一并前往皇陵。 筠漓对这个日子不陌生,毕竟每年都要去祭拜,只是这一天究竟发生什么,在她年幼的记忆里是模糊的,她也曾问过女傅,女傅支吾着不愿多说,而其他人更是闭口不谈,让她一度很是郁卒。 此次是第一次,没有在女傅的陪同下前来,她仍记得每次前来,女傅总要一个人躲起来,不让她找到,而且每每出现总是眼眶泛红,脾气暴躁,因此,她也不敢多问。 而这次,她特意让玉笺溯与司寇明煦一同前往,由于沐雪不算朝中官员,此行便不在列了。 祭祀的过程总是繁琐而又冗长,待一切结束,已过午时了,按往年惯例都会停驻并且打野位补充体力,也让困在宫中的众人有些兴奋。 宰相沐凝薇却说道:“陛下,如今形势不安,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筠漓皱眉,“沐爱卿,虽说宰相失踪确实令人担忧,但也不必人人自危,现下侍卫遍布,高手云集,如何能有危险,无需庸人自扰。若是宰相真怕了,便先行离去好了。” 宰相一脸讪讪,言之只是为陛下考虑,并无其他。 众大臣也都附和宰相说是安危重要,宰相也是有心,并非为自己考虑。 最终还是以筠漓为先,所有人原地休息,就地取火。 稍作休息,筠漓便站起来拉着小莲说是周边走走。一个错落转身又进了皇陵。 皇陵里面也是打造得辉煌,不过终究是墓穴,四周都是四壁,上刻了许多繁复纹路。 筠漓略略看了下,虽凹凸不平,倒也没发现有机关隔空之类,是否自己查看得还不够细致。 “陛下。” “司寇,你来了。”筠漓往他后面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吧?” “没有,我叫婢女守在外面,一旦有动静,她会想办法出声提醒的。”司寇胸有成竹。 “很好。司寇,你说女傅有可能在哪?” 司寇摇摇头:“这不好说,毕竟光皇城就如此之大,并不好找,况且也不一定还在城中。” 筠漓很是赞同,“既如此,我还是决定继续出宫,届时你留在宫中,让明月教人协助你暗中查访,我们分成两路,既能转移她们视线,也或许能发现更多意料之外的东西。” “只是宰相摆明不想陛下出宫,这又如何是好。” “我自有办法,就凭她现在,当也拿我没办法。” 见筠漓势在必得,司寇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原是命盘错了乱 筠漓一人留在皇陵,让小莲放风,她还是有些好奇为何女傅长时间待在这里,便再次细细查看起来,璧山已然就是几幅画作,而石棺,也就这样吧。 她的手摸过石棺,对于母亲,她似乎早就没了什么概念了,也无法去谈什么感情,但若是她还在,现在的自己当又是另外一种处境了。 突然,手摸到一个凹处,那是在边沿内侧,即便是看,也是看不到的,她细细摸着,发现这个缺少的地方像是一个小洞,她用手指抠了一下,不深,似乎可以放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大小,女傅……玉扳指! 她灵光一闪,摸出随身带着的玉扳指,小心翼翼放入,没有动静,嗯?猜错了吗? 伸手想将玉扳指拿回来,手刚碰上石棺,只听“喀拉拉”的声音,竟从石棺盖沿边上厚的地方缓缓伸出一截。 她凑近一看,是泛黄的手札,拿起打开,是娟秀的字迹,似乎不是女傅的,那,不就是她母亲的? 刚待细看,外面传来小莲的咳嗽声,她速速将手札藏起,拿出玉扳指,定了定神,缓缓走了出去。 一直到入寝前,她都克制着内心的焦躁,维持表面的淡然,直到身边空无一人,才小心拿出那本手札,轻轻拂过,这应当是母亲在世时偷偷留下的,或许只有女傅一人知晓,只是不知女傅是还未来得及给她还是根本不让她看。 翻开第一页,不免诧异,居然记录了关于父君的文字,由初识到成亲,寥寥几笔,却不难发现母亲对他的爱意。 对于父君,她也是一无所知,令她讶异的唯一就是父君居然与母亲在同一天离去,且没有合葬在一起。 可分明母亲这般爱着他,为何最后却选择自己独自入皇陵,难不成她根本没来得及为自己做抉择,她的突然离去是不是有隐情? 她继续往后翻,大都都是叙述二人的过往,温馨而又甜蜜,直到她有孕,文中说怀孕的她每日情绪不定,作息不稳,也在无意间发现父君行为异常,边暗叹自己多疑,又不觉起了异样心思。 之后便没了记载,她接连翻过去几页,也不再有任何只言片语,难不成之后便出了意外?是不是母亲真的发现了父君的异常,还是不愿再写期间种种。 她理着头绪,又想到女傅,不禁乱猜测,是不是女傅也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相到女傅,一直很好奇,女傅没有娶过夫君,何以就有了孩子? 不会,不会那玉笺溯是跟自己同父吧? 筠漓用力摇摇头,这不好随便乱猜。 她又拿起手札,再次略过,想象母亲当今记下文字的感受,却不经意间在最后几页又发现数行小字。 上书道:“元槿二年三月十八,腹坠,唤初晗,同日育子,孤为子,她为女。”只是这字迹颇为潦草,像是慌乱而写。 筠漓手一抖,手札掉在地上,她不知为何母亲会将此事记载于书,也想不通怎会有这般荒唐之事,若真是父君有问题,为何不直接处置他,反而陷自己于危境,还做出换子这等事,最终留给他们一堆未解谜团。 她之前还怀疑跟玉笺溯是不是有血缘,如若真是,女傅便不会将他送进宫,只是,他们互换身份不是更难以置信吗? 每日对着明知是女儿却要喊陛下不觉得膈应吗?明明她有母亲,却硬生生当成孤儿,还要被迫承担天下大任,她们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如今知晓真相,她不知是该笑还是哭,甚至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不知所踪,她还得压抑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真心觉得好累!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一旦处理不好,将面临不知又是何种局面,谁来告诉她,她究竟该怎么做? 一晚辗转难眠,昏昏沉沉度过早朝,便让人唤了玉笺溯进宫,这段日子因为女傅的失踪,就让他在宫外查探,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笺溯匆匆进宫,以为女皇查到了些什么,谁知见到她反让自己吓一跳。 一脸的倦容不说,自他来了一声不吭,只盯着他,也不知她又想作甚。 筠漓只是在想,原来两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本该互换位置的他们如今这般是否又正确?而眼前的他又是知晓多少?是不是也该让他知道? 她脑袋里一团浆糊,早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笺溯本想唤她,见她脸色这般不好,联想到女傅的事,竟也有些心慌。 筠漓揉揉头,缓解下发胀的脑袋,才开口:“玉公子最近有何进展吗?” 笺溯摇摇头。 “有想过为何女傅会无故失踪吗?” 笺溯愣了下,摇头。 “那可能去的地方呢?” 笺溯还是摇头。 筠漓无奈叹息,女傅常年进宫,或许自己比他更了解女傅,何况自己还是…… 她拿出玉扳指,“这是上次在女傅卧室找到的。” “孤觉得必是皇城之人所为,这般搜查还无进展,或许早已转移地方,孤想再次出宫,看能不能打探到消息,另外皇城这边留司寇在,或许还能找出些破绽,你觉得如何?” 笺溯颔首,也没多言。 刚要离去,只听筠漓又说道:“此事最好不要告知他人,任何身边的人!” 他虽疑惑,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日,筠漓在朝堂上提出继续巡游一事。 宰相又是第一个跳出来:“陛下,可女傅一事?” 筠漓抬手打住:“女傅一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已过去这般久,总不能因她一人就影响国事,或许过段时日有进展也说不定,只是终究不能一直如此等下去。” “可陛下已算是巡视过了,何以一而再出宫呢?宫中大事岂不更为重要?” “孤觉得,这皇城只要有宰相在便无忧了,可黎民百姓孤实在担忧得很,日日寝食难安啊。” “这,如今天气炎热,臣恐陛下身子……” “那便过了这三伏天,孤即启程。” 宰相回到府中,女婢立即端上热茶,她伸手接过,“啪”地一下就扔在女婢身上,“想烫死我是吗?” 女婢吓得跪下,“奴婢该死,求大人饶命……” “还敢顶嘴,来人……” 真是冤枉啊,她每次都是试好温度端来的,不可能出错啊!不敢多言,只能磕头认错。 “母亲,何以如此动怒?”沐雪恰巧出现,扫了女婢一眼,“还不下去!” “哼,无知小儿,给她点面子就敢作威作福了!”一向和蔼的脸上此刻丑态毕露。 沐雪仍是一脸浅笑:“母亲无需担忧,如今女傅不在了,这皇城之中还不全由您说了算,即便她要翻,不也还在你掌心之中。” “说到玉初晗,也不知你们如何办事的,连个人都看不住,凭得失了个筹码。” 沐雪无辜道:“那女傅之前好歹也是将军,何况还诡计多端,一般人难以制服也是正常,只要不让她再出现在陛下身边,也不怕她闹出什么事儿来。” 沐凝薇收回戾气,“且再看看吧,本不想弄出什么事来,没想到当今女皇不容小觑,果然是玉初晗教出来的,早知道当初就该……” 她住了口,接着眯起眼睛,“若是她敢有异心,也休怪我无情……” 缓了缓,复对沐雪道:“再过一两个月,她若出宫,你还是想办法跟着,不要再像上次那般,什么事情都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事后才来说还有意义吗?” “母亲,是我做得不好,那女皇的确难以亲近,就连玉公子也是一无所知。”沐雪柔声道歉。 沐凝薇哼了一声,“说到那玉笺溯,不是说对他很有把握吗?怎地还是一无进展?” 沐雪有些尴尬:“那玉公子有些迂腐榆木,也不爱说话,也总爱扯些繁文缛节,还需一步步来。” “你上心就好,只要他轻信于你,届时就算他成了王夫,也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沐雪双眸下垂,掩饰掉情绪,手指微微动了动,仍是恭敬道:“是。” 只是仍逃不过沐凝薇的眼睛,她拉过沐雪的手,轻声抚慰:“哎,母亲知你对他亦是有意,但你当知道,只有沐家在,沐家强大,你才是这名满皇城的沐小姐,如若不然,怕是什么都不是,感情之事也得看因缘,切不能因情误事啊。” “女儿醒得!”老生常谈罢了,不听又能如何? 沐凝薇赞扬地点点头,又抚上她的脸颊,“在母亲面前,不必也总是伪装着面具,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母亲也不想你总是这般委屈自己,毕竟也是堂堂宰相千金,便是骄横些也是应当的。” 沐雪扯开一抹清笑:“女儿明白,只是已然习惯了。” “母亲也累了,如此女儿就先下去了。” 沐凝薇点点头,就阖目养神了。 转身离去的沐雪不由轻讽,的确是习惯了,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应该是什么样了! ☆、狂风大作众人分 九月,筠漓再次领着一队人从皇宫出发。 此次路过东山县,她特意细细查看了下,果然如司寇所言,多数百姓居然在以物换物。 确实该加以重视,早早想出策略才是。 而此次出行直奔上次去过的萧郡王管辖的东富郡,只是会绕过王府,往边上的小路经过。 途中筠漓悄悄让小莲带叶将军与她私下见了一面,她知这叶将军乃是女傅一手培养,手握朝廷重兵,必然也了解一些女傅的事。 只是不知是不是女傅藏得太深,除了让叶将军格外注意宰相沐凝薇外,也未多作指示,而她这般忌惮与注重宰相,想必其中定然让她知道了一些密辛,而她需要证据与时间。 据叶将军所说,他确实派人盯着宰相,只不过也如司寇一般,她私下不断笼络人,甚至偷偷安排人进入皇宫,只是被女傅暗中拦了下来,但其它,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对于女傅失踪一事,可能确实行事隐蔽,也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何况她们都不在皇城。 一路都在奔波,不仅仅累,还乏闷之极。 何况虽然已是入秋,但秋老虎也是很闷人。 这日,天气转yīn,阵阵凉风拂过,非常惬意,再加上小路行来安静至斯,筠漓便想着下来透透风,缓解下酸麻的筋骨。 车停了下来,马车轱辘声也消失了,只是竖耳倾听,却能听见“哗……哗……”的巨声。 筠漓好奇,不由问道:“这是何声,到有些像水声,只不过从未听过这般大的声。” “是啊,小姐,那是海,只有边界才有。”小莲答曰。 筠漓新奇:“哦?那小莲可见过?” 小莲摇摇头,“只是听说过,而且绘制的地图上有。” “是吗?快拿来我看看。” 小莲拿出羊皮卷,摊在她面前,筠漓看了看,这地图原来她看过,不过她只关注沐月王朝的每个郡县,因为那是女傅要求她背的。 “小姐,你看,这面,这面,还有这面都是海。” 哦,原来看这一大片还以为是空白的,原来是海啊,“那海的外面是什么?” 小莲摇头,“当没人去过吧,听说海很恐怖,出去的人都没有几个活着回来,回来后也不敢再出去了,说是那海太大了,根本没边。” “是吗?”筠漓更是好奇了,“好想去看看。” 她又瞥了眼地图,“不是说海没边吗?我们不是就在海边吗?而且你看,除了那三面,这一面不是没海吗,如果沿着这边走出去,不就能绕着海边走,看看海究竟有多大了吗?” 小莲脸色一变,“小姐,可这月光森林比海更恐怖,从来没人进去了还能出来,何况它不知绵延几千还是几万里,里面虫蛇怪物遍布,更是骇人。”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哪能当真啊。”筠漓点着小莲的脑袋,笑意盈盈。 “君姑娘在说什么呢?这般开心?” 筠漓回首,“沐姑娘见笑了,只是听闻附近有海,很是好奇罢了,沐姑娘见过吗?” “没有,倒也是新奇得很。” 筠漓一喜,问小莲:“此去海边约莫多久?” “这……这个……” 筠漓挑眉:“怎么了,结结巴巴的。” “小姐,这里离海边很近,可这附近没有熟悉的居民,听闻附近一带的都迁去他处了,不如等过会儿遇到居民再让她与我们指路,如何?” 筠漓摆了脸色,“不过是去看看而已,何必这般惊慌,大惊小跳地。” 小莲白着脸,不再劝阻。 越往海边,响声越震耳。 筠漓忍不住趴在窗边远眺,直到海的轮廓出现,不觉内心澎湃,急急忙忙就要下车。 三两步行至,已然窥探到全景,绵延至天际的海广阔无垠,不绝于耳的阵阵哗然声响彻耳际,连说话都要比平常格外响才行。 “小莲,海为何是蓝色的?” “这……小莲也不清楚……” 筠漓本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些什么,转头见所有人都注视着不远处,有震惊,有震撼…… 她走到玉笺溯身旁,问道:“玉公子有何感想?” “只是觉得人之于它实在太过渺小。” 筠漓点点头,指着远处:“你看那是什么鱼?竟这般大?” 众人也都惊奇,纷纷议论。 海风吹了会儿,筠漓便觉得有些冷了,便让众人往回走。 才刚走两步,突然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众人惊呼,想加快脚步赶到马车,可突然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邪风,吹得枝叶乱飞,衣袂飞扬,青丝狂舞,当下迷了眼睛,辨不清方向。 只听得马儿嘶吼,费力瞧去,只见马儿皆狂奔而走,无法控制,一时间杂乱嘈闹,乱作一团。 雨倾注而下,筠漓双眼皆被迷住,只能埋首见于地方好些,胡乱往旁边一抓,似是抓到一只手臂,尽力靠了过去。 那人也回身抓住她,两人奋力往前面冲去,直到牙齿打战,双腿疲软,还不见雨势减小,以手遮住眼帘,向四周张望,只见杂草丛生,高山林立,看不见路,也望不见可以躲避的地方。 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这般大的雨,又走了许久,她已是饥肠辘辘,全身颤栗,腿也不听使唤了。 头顶突然被衣服兜住,筠漓一愣,转而整个身子腾空,她一惊,手本能去攀附,她悄悄掀开蒙住眼的湿衣,隐约只见瘦削的下颚,以及不断滴落的水珠。 “盖好!”朦胧听见话语,她急急又躲了进去。 颠颠晃晃中除了紧紧攀附眼前的身躯,再不能顾暇其它,不知是有些晕眩还是不舒服,渐渐迷离起来。 筠漓觉得又渴又饿,却又头重得很,睁不开眼又说不来话,迷迷糊糊间觉得唇间有水,便扯开唇细细吞咽起来。 又觉得冷,手胡乱摸索,不知碰到了什么,疼得她呜呜哭咽,随即手被什么攥了过去,她人也跟着挨了过去,发现有些暖和,愣是紧紧抱着不撒手,即便还疼得一噎一噎的。 又不知过了许久,筠漓感觉全身黏糊糊的,就像泡了温泉一般汗湿,她难受得想翻动,却怎么也动不了,索xìng一脚踹开了去,果然凉爽了许多,她滚了个圈,又睡过去了。 筠漓还是被饿醒了,肚子直抽抽,她抱着肚子哼哼唧唧却发现毫无用处,只能费力的睁开眼睛。 入眼似乎是一处山洞,黑黝黝的看不太清,洞口有白光投进,耳边还是听得呼呼风声,有些骇人,她扫了眼四周,却发现根本没人,只有眼前一堆明明灭灭的灰烬。 她依稀记得他带着她一起走的,难不成把她丢这儿自个儿走了? 正想着,眼前一黑,从洞口处钻进一人影,筠漓眯眼瞧去,正是玉笺溯。 此时他一手提着已经清理过的野物,另一手抱着一捆柴火,虽然鬓发有些凌乱,仍是无损俊颜,反而令一惯严谨的他多了丝不羁,只是他这衣服…… 筠漓待他走进便说:“玉公子的外衣呢,何以穿成这般,我虽为一国之主,好歹也是名女子……” 笺溯瞥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微凌人,只是筠漓不甚在意的耸耸肩,按他视线看向自己身前,哦,原来是盖在她身上了。 似乎哪里不对,筠漓再次望向自己,甚至一把拉开他的外衣,怎么自己只着里衣,再一瞧,在自己身底下呢?不过,好端端地怎会跑那儿去? 她慢悠悠将他的外衣裹在身上,复而道:“玉公子不该解释下么?” 笺溯重新将火点燃,架上野物,只淡淡道:“被雨淋湿了,脱下来烘干后便垫在身下了。” “是你脱下地?” 笺溯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又皱起,许久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此刻筠漓已然凑到他身侧,“这般说来,我们岂不是都失了贞洁?” 笺溯摇摇头,“谁人这般教你何为贞洁?” “不过是你不想负责罢了。”筠漓微仰着头,半侧去,“也是,我又不是沐姑娘。” “……” 筠漓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他烤野物,ròu香也渐渐散了出来,她默默抚着小腹,又强迫自己看向他,舔了舔唇道:“我们这般真的无事吗?虽然作为女皇,也不必把贞洁看重,但玉公子毕竟……” 笺溯额间青筋渐渐皱起,不由打断了她的话:“陛下无需为在下担忧,倒是自个该好好找个嬷嬷学习下,或许是女傅一时疏忽。” “才不是,女傅曾说过,男女不可单独同处一室,且必须衣冠整齐,不然便视为不贞。” “喏,吃吧。”笺溯不想听她再讲,先撕扯了块烤好的ròu递给她。 筠漓总算安静了,饿极之后便是无盐也食之甚香。 ☆、怪异村庄惹人奇 雨仍时不时下着,两人待雨停歇便出去寻路,只是不敢走远,怕又遇上大雨来不及躲,只是这似乎是山间,人烟罕至,极易迷路,往返数次皆未果。 吃了几天的野味,筠漓也有些腻了,央着玉笺溯赶紧离开,笺溯也觉得这般躲着不是办法,索xìng多烤了些野味包着,便带着筠漓摸索着离开了山洞。 也分辨不清路,便先往山下行去,没多久听见溪水潺潺声,想着先休息会儿。 许久不见的日头总算出来了,正洒在这片不大的较为平坦的溪边,随意喝了两口水,两人找了块背yīn处靠着石头歇着。 筠漓歪躺着,轻轻阖上眼帘,暗责自己又肆意妄为了,早知如此,就该听听小莲的话,也好过此刻这般流落荒野,连个人都找不到,也不晓得此刻他们如何了? 似是有说话声由远及近,筠漓坐起,望向玉笺溯,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筠漓点点头,侧过身子小心观察着。 渐渐有两个声影显现,视为两名青稚男儿,约莫十来岁左右。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背上还扛着一大捆木柴,手上提着弯刀,却是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便来到他们所在的小溪边。 筠漓与笺溯都露出不甚理解的神情,为何这二位居然也身轻体壮,筠漓这才意识到隐隐有不对的地方,若说举国皆知的事,偶有一两个另类倒还能理解,可这明显不是这般简单。 她也从未问过玉笺溯与穆安关于他们二人身上的事,难不成不是巧合? 她回首见他也是满脸疑惑,不禁更为好奇,只是现下不是问话的时机,还是先查看眼前的两个男孩究竟是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那两人先是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通水,接着撩起裤脚,寻了根木头稍微用弯刀削了两下,便下了水。 只听一人道:“木娃,上回虽你赢了,但我打的鱼肥美,今日咱只比谁打得多,我就不信我还会输。” 那木娃也不甘示弱,跃入水中,“哼,我既能赢你一回,便会有二回。来吧!” 紧接着便响起哗哗的水声与欢呼声。 筠漓抬眼望去,二人行动敏捷,几乎一击必中,得手后迅速拿出麻绳将鱼系好,显然早有准备。 不一会儿,各自拎了一串鱼,那木娃又道:“可以了。若是鱼都叉完了以后便没得吃了,我们还得赶回家拿给娘亲煮呢!” 两人停了手,都颇为得意的数着自己鱼,最后发现竟一样多,木娃见对方撅着嘴不太高兴,便说:“过两天我们还来抓,到时候再比试次如何?” 对方有些不情愿地应道,最后只能背上柴火跟着走了。 筠漓他们悄悄跟在身后一来或许可以找到村民了解地形,二来也想弄清为何这里的男子不同于众。 毕竟是两个小孩,怕直接上去会吓到他们,只能尽量小心跟着。 可筠漓毕竟甚至娇贵,走不惯山路崎岖,一不当心便会踩到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忍住不发出声音,但有时断裂的木枝也能发出大的声响。 那小孩倒也警觉,一听到动静便驻足倾听,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也不知有没有发现他们身影,而后又行了一段,两人一个转身便拔腿狂奔,几乎不见踪影。 笺溯皱眉,转身对筠漓道:“你慢慢沿着知晓的路线往前,若是不清楚了,便待在原地,切不可乱走。” 筠漓点点头,笺溯将包好的野味塞给她后,自己也迅速向前窜去,转眼便失了身影。 筠漓吸吸鼻子,找了根木棍慢慢往前挪去,行至转角处,她细细看了看地上,由于几天的雨水,地上还有些微湿,隐隐能看见他们留下的脚步,她便沿着印子缓缓向前。 没多久就见玉笺溯匆匆赶回,筠漓疑惑地看着他,难不成被他们溜了? “已经探得进村入口,过于僻静,不知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筠漓挑眉,“既然他们这般藏身,必然有原因,或许就与那男童有关。” 笺溯亦点头,他也想弄清原因,“不如你还是暂且留在外厢,我进去探一探。” “不可,还是一起去,有个照应,何况你还不懂变通。”筠漓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似与那二人无异,竟不知原因吗?” 笺溯摇摇头,“从小便是如此,幸而不与其他孩童爱玩,倒也蒙混过去,渐渐发现他人有异,更是谨慎小心,装作与他人无二。” 筠漓惊奇:“女傅也毫不知情?” 笺溯皱眉,似是不想说,筠漓也不想勉强,却听得他道:“也曾试探过几次,她却未能发现,想来也不清楚罢。” 筠漓听得他言语间有些遗憾,她如鲠在喉,若他知晓女傅非他亲母,会不会好受些?可她又该如何开口,便是知道了,又有谁来还他这十几年陪伴。 她不再提及这些,伸出手紧紧扯着他衣袖,微昂着头,“我一定要跟去!” 笺溯最终叹了口气,带着她朝前走,行至一处山洞口停了下来,洞前杂草丛生,洞口也狭小异常,似乎并无入口。 只见他走至一旁,伸手摸索了几下,整个石洞动了起来,侧开一边,筠漓正好奇,凑过身子朝里看。 冷不防从里面冲出十几号人,几名女fù带着几名男童,各个手持器物,筠漓一看,捉鱼的那两小孩也在其中。 此时又从里面走出一位花甲老妪,在一女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众人皆虎视眈眈看着他们二人。 那老妪先是扫过二人,才开口:“二位究竟是何人?怎会来此?还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儿来。” 筠漓叹了口气道:“老人家,您千万别误会,我们二人前几日路过海边,刚巧遇上大雨,躲了起来,今日恰巧遇见两位男童,本是想前去问路,奈何他们二人行得太快,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 “既为问路,那老身便告知二位,可否请二位就此离去,当从未来过此地。” 筠漓一愣,面带苦笑:“老人家,倒不是我们不想走,可这方圆一带根本无人,便是离去怕也需费上时日,我们已经躲了几日,早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怕是想走也走不远。” 那老妪又细细看了下他二人的穿着,还是不肯轻易松口:“看二位衣料,便知非富即贵,何以跑这般偏僻的地儿来,想必定也有人在寻你们才是。” “不错,当日雨势太大,一行人皆被冲散,只是我们识不得路,才被困于此。” 老妪点点头,指着不远处,“不如我们拿些干粮衣物于你们,你们且沿着那条道快行,不出一日定能走出去。” 筠漓回首看了看,一片郁郁葱葱,哪里是能这般简单走出去的,她分明就是想尽快赶他二人走,必然是想掩藏什么,那她更是要了解个分明了。 她望向人群中的木娃二人,凑近一步道:“其实还有一事,我家相公一直有一疑虑,他生来便与寻常男子不一,可却不明原因,也不敢显露于众,今次恰巧见那二位男童也是如此,才会一路跟至此地,想求个明白。” 这话一出,众人皆看向笺溯,纷纷有些不可置信。 那老妪也是,眸光中带着审视,又道:“这并非你说说而已,何以证明?” 众人看向筠漓的目光也便得多疑起来,筠漓咳了声,才说:“你们觉得如何能相信他,便说出来,兴许他就能办到呢!” 最后七嘴八舌下,笺溯愣是又搬重物又使蛮力,渐渐让众人信服。 那老妪从头到尾认真瞅着,并不chā话,直到笺溯显出疲态,才摆摆手道:“哎,既如此,你们二人便先进来吧!” 待人一一进了里面,那老妪抬头望着天,不由感概道:“或许,这便是天意吧!” 进入洞中,便发现这是一处山坳,四面环山,溪流纵横,风景秀丽,确实是个不错的地儿。 似是所有人知晓了他二人,此时他们面前站了好几百号人,驻足谈论。 筠漓一眼望去,女子居多,男子皆文弱一般,只十几岁以下男童不一,稚龄小儿男女数量居然差不多,倒也奇异。 筠漓暂且搁置下疑惑,跟着前往他们带着去的地方,那是一处居于所有房屋正中的房子,格局要比周边房屋大得多,走进一瞧,里头约莫有四五间房,倒是每处都干净整齐,一应俱全。 此时老妪走了进来,先对众人道:“这二位路过此地,小住时日,不日便走,诸位便各忙各地去吧。” 而后率先走进屋子,似有些疲倦,对筠漓二人道:“两位先去歇着吧,待过会儿再过来。” 筠漓点点头,两人跟着女童走进另一处小屋。 ☆、村中林婆不寻常 两人走进一间屋,屋内比较简陋,一张木床上叠着几床被子,便只剩下一套简易的桌椅,便再无其它。 唔,早知道先前该说是兄妹了。 她躺上床,虽并不是很舒适,但毕竟许久没得床躺了,倒也安逸。 她撑着脑袋望向眉头紧锁的玉笺溯,由于之前的折腾,额间几缕发丝垂下,带着些汗湿,一身墨色衣服也是处处划痕,褶皱,只留下全身凛然气质。 她撇撇嘴,虽自个儿的没破没皱,但穿了几天还是很不舒服,有些嫌弃的嗅嗅鼻子。 “唔,许久没这般了,相公您随意!”筠漓勾唇,见他只淡淡地瞥了过来,不由挑眉,如今他都习以为常了呢! 一觉醒来,已是日落之时,不觉有些饿了。 筠漓坐起来舒展下筋骨,斜眼一瞧,见床边还有个身影,她轻轻移下床,立于床前。 此时笺溯正斜躺在床角,双腿垂于地,只后背轻轻倚靠在床栏边,头歪斜得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 筠漓瑶瑶头,将他鞋子脱了,把腿抬上床,拉过被子稍稍盖了下,这般动静下他居然毫无反应,想必几日来都未曾休息好,才这般疲乏。 她出了门,见只有原陪在婆婆身边的那位女童在择菜,她上前问道:“婆婆人呢?” 那女童抬起头,比划了几个手势,原来这女童还是个哑的,不过筠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往外面走去。 日暮时分,霞光普照,整个山坳内都是红橙橙一片,山间人影减少,许多fù人扛着刀具背着竹篓笑语盈盈走来,日光洒在满是汗珠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 筠漓走到隔壁家,家门大开,阵阵菜香飘出,她踏门而进,见一中年男子正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前是一个笆斗形的簸箕,里面放着各色针线,而那男子正一手执衣一手穿针引线。 在他身边有三两小儿正在嬉戏,其中一十来岁男童正在砍柴,小腿粗般的木头被他一刀劈为二,倒是力大。 见筠漓进来,所有人都停下来,两小儿也吃着手指巴巴地望着她。 筠漓一笑,他们便有些呆呆的望着她,她拱手道:“冒昧打扰,在下想请问有没有见到隔壁婆婆去了哪里?” “这……”那中年男子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屋子的女主人似乎是听见声响从内屋走了出来,见到她愣了一下,才说道:“姑娘有何事吗?” 筠漓走进几步,靠近有些尴尬道:“这个,我与相公二人被困许久,身上也未带任何东西,不知可有多余的衣物借来?” 那女子放缓神色,细瞧了下,有些犹豫:“姑娘,我们粗鄙之人哪有什么好的衣服,只有些旧衣……” 筠漓急忙道:“无事无事,我们不介意的。”有总比没有得换好吧。 “行吧,那姑娘稍等,我去寻寻。”那人才转身走去。 筠漓回身,那中年男子说道:“姑娘不妨先坐坐吧。” 又对一旁男童道:“去倒杯水来。” 筠漓摆手:“不用麻烦了。” 那男孩已先一步跑了进去。 筠漓坐在男子对面,有些好奇,“这衣服都是你做的?” 男子点头,“是啊,自己养蚕抽丝做的,如今搬到这里,凡事都只能自己做了。” “那为何要搬到这般偏僻的地方来?” 此时那女主人包了包衣服出来,正巧听见,便叹了口气:“哎,在外面也没见得有多好,原先我们住在海边,种的粮食一遇到大风下雨都没得吃,去到镇上吧,什么都买不起,也拿不出什么来换,日子过得实在苦不堪言。” “是隔壁婆婆带你们来此的么?” 女子坐在她身边,从儿子手中接过水,递给她,“是啊,那林婆十几年前搬到我们村,后来……经过那件事后,便与我们一起商议,找个偏远的地儿定下来,自给自足。” “起先我们也不愿意,拖家带口的,什么都没有,怕最后连口饭都没得吃,后来听林婆说,只要我们跟着她走,我们将来生的男孩都不会体弱多病。” “你也知道,像我夫君这般的,只能在家做些简单的活儿,连烧个饭都不能站久,全家就指望着我一人,当时便想着,若是再有孩儿,怕也不一定能养活。” “除了像我们这般为孩子考虑的,其她连夫君都娶不起的便只想着搭伙过个日子,便也都跟着来了。” “没想到,这儿不仅山清水秀,无需用什么钱币什么的,大伙儿都像一家人似的,互帮互助,最关键的便是我们的孩儿,但凡生下的男孩儿皆强健少病,果然是块宝地。” 筠漓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砍柴的男孩,再接触到女子脸上的笑颜,咬咬唇小声道:“如此,你便是让他们永远待在这儿,不出去了么?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这般了么?” 他们一听,两两望了下,皱眉了许久,才呐呐道:“我们从未想过这些……” 顿了下才继续说:“与其出去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不如就此待着,或许像他们这般,出去被当成异类被官府抓起来也说不定,便是将来不能出人头地,一辈子当个山野农夫倒也安瑜不是。” 筠漓回屋的路上,脑海中回dàng着女子的言语,如若不是那位林婆带他们来此,说不定她们最终也会走上之前遇到的那帮寨子里的女人一般的路,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有世道不乱,才能让她们走出这片田地,如今这般,倒也确实待在这儿更好。 见林婆还未回,筠漓走进小屋,将包袱里的衣物拿出,里面男女更有两套,虽款式老旧,但筠漓看得出来,这怕不是自己织出来的罗衣,反倒是较好的绸缎,怕是许久前未来此之前买的。 她放下衣物,掀开纱帐,见玉笺溯已侧过身子,睡了进去,摇摇头又走了出去。 恰巧见林婆从外厢进来,便上前道:“婆婆,您回来了。” 林婆点点头,将背上的背篓放下,里面是一些凌乱的花草,林婆将它们倒在石桌上,坐下来细细挑拣着。 “婆婆,这些什么呀?”筠漓也跟着坐下。 “是草yào,木娃它们去采的。”林婆笑着道。 筠漓拿起一棵,与林婆挑出的细细比对,“是将它们分出来吗?” “嗯。”林婆应着,又瞧了瞧四下,问道,“你夫君呢?” 筠漓顿了一下,“他还在睡呢!” 林婆继续摆弄yào草,随意问道:“你家夫君几岁了?” “十五岁半了。”筠漓说道,虽然女子成亲确实挺早的,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怪异,果然还是说兄妹比较好。 正在思绪中的她并没有察觉到林婆一闪而过的异样。 “您何时晓得他与寻常男子有异?是在成亲后吗?” 筠漓没有注意到林婆用的敬辞,也不晓得怎么说他们的事,便胡乱回了句:“嗯。” “姑娘竟任由他这般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 林婆的话好生奇怪,筠漓不解,只咬了下唇说:“这般不是挺好么?” “这……”难道并非是她想得那般?“那姑娘究竟为何会来此?” 筠漓疑惑,她来时不是说过么,“我与相公被困山中,偶然见到木娃他们才一路跟至此地的。” 筠漓又想到刚才fù女的话,不由问道:“婆婆,为何你会带她们来此,并且保证她们生下的男孩康健无虞?” “你竟真地不知?”林婆脱口而出,见筠漓一脸茫然,有些讪讪,也有些疑惑,不是应该…… 林婆想了下,才说:“姑娘可知晓王朝的稳婆都为何人?” 筠漓愣住,稳婆便是稳婆,什么叫是何人?她疑惑地望着林婆,不知作何解答。 林婆这下才细细瞧着筠漓,满脸疑虑,难不成真是自己弄错了?难道她并不是…… 林婆缓缓神,才道:“许是这处人杰地灵吧!” 筠漓不信,林婆诸多话语中似是试探她许多,可她竟完全听不明白,但她提到了稳婆,又是为何? 筠漓一头雾水,见林婆不愿多说了,也不再问。 正巧哑女端了饭菜出来,筠漓叫上笺溯一起用膳。 “婆婆,为何她不会说话,婆婆不是懂医术吗?”筠漓见哑女埋头吃饭,很是乖巧。 林婆摇摇头,“哎,我捡到小玲时,她已这般了,也不知哪个狠心肠的,将襁褓中的她丢在路边,也曾待她寻医,可大夫都毫无办法,我不过是懂些寻常yào理,哪里会治什么病。” 林婆满脸怜惜地望着小玲,那小玲也听得林婆说的,也放下碗筷,朝她比了几个手势。 林婆收回目光,催促着:“吃吧,快吃,不然菜冷了。” 筠漓见着有些感动,想必林婆一人带大她也是不易。她倒是觉得林婆此人必然有不寻常的过往。 ☆、孕fù产子全村乱 山中的夜晚格外静谧,只闻虫蛙鸣叫,溪水潺潺,仰望星空,也觉得格外近了些,那月儿如盘,似伸手便能触及,当真美不胜收。 筠漓抱着衣物拖着笺溯往山间走去,大晚上烧水太费事,何况林婆家就这么点木柴,这么多天不洗澡实在憋屈得很,她又不敢一人上山,只能带上他了。 总算找到一处偏僻的小池,让笺溯把风后,便顾自脱了衣服下水,水有些凉,她便先游上几圈。 笺溯本站在池边不远,谁知今日月儿太亮,投shè的影子落在不远处,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显得婀娜多姿,笺溯一愣,侧身闭眸,谁知反倒让清亮的水声入了耳,更让人浮想联翩,他不得不走远了些,只觉有些燥热。 筠漓感觉全身透着舒爽,便上了岸,穿好衣裳后走了几步也没见到笺溯,环顾四周,只听风声簌簌,当下便觉凉意袭来。 她抱紧手中衣物,也不去喊,只攥紧了双手僵直了背脊沿着原路走去,只走了几步,隐约见前方有身影,她停了下,打量确认那是玉笺溯后,便站直了不再走。 她挺直身,抱紧的双手稍稍松开,轻轻咬着下唇,眸光淡淡地落在不远处的人影上,却不再往前挪一步。 直到笺溯回身,瞧见不远处的她,略微一怔,才朝着她走去,“好了?” “嗯。你要洗么?” 笺溯接过她递来的包袱,瞧见她戏谑的双眸,仿佛刚才倔强单薄的女子只是个错觉,他摇摇头,“不洗。” “是怕我窥视么?” 笺溯联想到先前瞥见的佳人魅影,不由撇过脸,“先送你回去歇着吧。” 躺了一下午了,哪里还睡得着?筠漓凤眸一挑,“若是等会儿你一人在此,不怕被旁的女子看见么?至少我在还可提醒,就算被看了些许也无大碍,大不了……” 她的话语被笺溯轻轻瞥来的一个眼神打断,“君姑娘,不是所有女子都如你一般想法。” 筠漓一噎,小声嘀咕:“谁让你长得这般好呢!” “……” 除了不绝于耳的虫鸣,便只有走路的沙沙声传出,显得太过单调,筠漓不由开口:“你几岁开始习武的?” “五六岁吧!” “如何学的?”她有些好奇,这般小怎会想到习武。 “不过是趁四下无人,照书学的。” 筠漓又想到女傅,十多年她竟从未发现么?不过嘴上说出的却是:“十多年下来,想必身材一定挺拔健硕吧!” “……”还以为她正经地在聊,怎么脑子里还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笺溯决定还是少接她的话为妙。 回到小屋时,周遭已然黑寂一片,借着月色,筠漓摸索着躺上床,见笺溯转身就要走,还是多说了句:“快去快回哟,被窝很快暖和了!” 这话一出,明显感觉他步伐快了些,大有一去不回头的趋势。 筠漓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打滚,甚至透过窗户的缝儿数着天上的星星,却怎么也入睡不了。 似是过了许久,筠漓都不见笺溯回,会不会真被她吓得不敢回了罢!要不要自己出去出去寻寻,大不了今儿个床就让他得了,反正她也清明得很,就怕他早不在那地了! 她正胡乱想着,突然听闻外面嘈杂起来,接着有点点星光亮了起来,接着便是众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她倒是很好奇这么个小村庄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大事! 刚打开门,便看见几个壮硕女子抬着一床木板,板上一女子正捂着肚子哎哎直叫,满头大汗,原是个孕fù呀! 很快,女子被抬进筠漓旁边的空屋,那林婆急急忙忙从正屋出来,虽急却不乱,指挥着众人准备这样那样的。 紧跟着便去了女子的屋里,传出她低沉稳健的声音,虽然筠漓听不太清,想必是安抚女子的话语,因为此时那女子的叫声已有些闷闷的,而她在外边也因着林婆的声音放下心来,想必她极有把握。 林婆没再出来,女子的声音也是时断时续,此时外面跑进一慌张男子,手中抱着乱七八糟的棉絮什么的,他张望下,跑至两位面色忧虑的fù人身边,将一堆东西塞给她们,并焦急问道:“母亲,岳母,小兰她怎么样了?” 其中一fù人抱着东西转身进了屋,另一fù人拍了拍男子肩膀,“放心吧,有林婆在,无事的。” 虽是这般说,两人的神情却还是紧绷以待,男子也并未得到多大安慰,气喘吁吁地走到石凳上,才深吸两口气,听得女子尖叫一声,又立时站了起来,搓着手慌乱地踱了两步,复又坐了下去…… 笺溯一身清爽整洁回了房,乍见这一情景不明所以地走至一旁的筠漓身边,疑惑地看向她。 而筠漓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换下一身的深色衣服,月牙色的素衣衬得他多了些飘逸,不再呆板木然,再加上半干不干的头发,清风一吹,便是他这般站着毫无神情,也是气质卓然,令人侧目。 笺溯见她这般盯着自己,微咳了声,稍稍整了整衣,由于身材不符,这衣穿在他身上小了号不说,肩宽处略微紧了些,可腰腹处又空了些,他虽刻意放宽腰带,但这衣服颜色太素,很容易看出他身躯线条,因此他特意洗了衣物,本想天亮之前干了偷偷换回,没想到又遇上这事。 他这一动反而让筠漓注意到了这般,她不由瞪大眼眸瞧了瞧,又一挑眉,见周围已有人侧目,拽了他便往外走。 “走,走,人家生孩子,你一不相干的大男人杵这儿干嘛!” 笺溯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郝然。 出了门才发现根本无处可去,这里家家户户都不认识,虽他们因突发事件皆个个点了盏灯,挂心不已,可他们大半夜冒然冲进别人家总归不好。 两人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筠漓有些腿酸,却一时找不到地儿坐,四处张望着。 身子赫然一轻,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再一回神,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屋顶上。 她深深地看了眼笺溯,一撩袍便在房顶上躺了下来,就着仿在咫尺的星空,不由伸出手挥舞了下,眸光见星星落入手掌,她轻轻一握,为空。 明知抓不到,握不了,却还是固执地一次一次伸出手掌,新奇地玩着。便是知道结局,也不愿白白失了机会,只要心中充实,也是满足了。 笺溯如此看着,心念一动,不由想起马车上那个侧脸,监牢里那个身影,还有池边的,渐渐重合,融合。 不知许久,筠漓枕着手臂环顾整个村子,由于他们立于高出,几乎能俯瞰到村中一切,错落有致的房屋皆亮起了烛火,不时有人从家中走出,汇集到林婆家。 而村中的几条狗儿被吵着,纷纷不停地旺旺直叫,又把鸡儿给弄得焦躁不安,跟着不停鸣叫,一时间,整个村庄无比热闹,不时还有娃儿哭闹声,女子大而呼喊声。 筠漓眯着眼睛望着一切,不觉勾唇浅笑,这才是百姓安居的场景,若是自己也身处其中,倒也不错。 两人间一直无话,却也不觉得无趣,反倒意外和谐坦然。 随着月落西沉,天际渐渐泛白,筠漓不由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沉重,不知不觉便垂了眸,只是有些不安,似乎轻微一动便要掉了下去,迷糊间碰到了什么,一把攀住,轻轻蹭了蹭,唔,总算安稳了。 笺溯有些无奈,不过是想给她盖件衣服,却被她拽住手臂,扯不出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恰是听闻一阵婴儿啼哭,有人大叫:“生了,生了……” 他见筠漓皱眉晃晃脑袋,又睡了过去。 渐渐地,房中的人陆续离去,本是以往早起喧闹的人儿都躲回了家里,只偶尔有些人还是起床忙活了起来,几家小孩出现在了视野里,这日的清晨,格外安静。 筠漓醒来之时,发觉自己竟躺在了床上,一时摸不着头脑,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她揉揉脑袋,掀开纱帐,见面前的椅子上,笺溯正端坐着,她侧身望去,见他手中拿着一本不知从何得来的书籍,正看得认真。 “现下何时了?”筠漓沙着声音道。 “巳时了。” 她点点头,快到午膳时分了,怪不得饿了,突然想起什么,“那孕fù呢?” “平安产子,已回去了。” 皱眉,怎么自己一点动静也未听闻,那自己又是如何回屋的,难不成犯迷糊了? 她走出屋子,见院子里已收拾干净,只有小玲在厨房忙活着,她走进去,小玲见是她,忙从锅子里捡出两个馒头递给她,还比划了两个手势。 她看不懂,点头道谢后,便拿着馒头回了屋,还不忘分个给笺溯吃。 ☆、扮作商贾潜于民 午时,林婆一脸困倦地从屋内出来,小玲忙上前搀扶,备好膳食,大家坐在一起用膳。 “婆婆,我们打算明早就离开。”筠漓如是说。 林婆边吃边点头,“嗯,好。” 筠漓放下碗筷,“婆婆,这两日打扰了。”顿了顿又说,“婆婆,这整个村子只有您一人是稳婆吗?” “不错,不过现下已有很多fù人懂得如何接生,不再像外面……” 外面?外面什么?她怎么不说了?筠漓一头雾水,每每说到稳婆,林婆就不说了,看来只能自己去查探了,必须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突然从外面跑进一女子,尽力顺着气说道:“不好了,林婆,外面,外面又来人了!” “什么?!”林婆顿时站起,怔了下后望向筠漓二人,定是与他二人有关。 两人跟着林婆一起往外走去,洞门一开,便看见穆安与沐雪站在外面,穆安一把剑架在一fù人脖颈处,见到他们出来,欣喜地叫道:“玉兄,君姑娘,你们还好吗?” 紧接着又对林婆说:“你放他们过来,不然,我就把她杀了!” 笺溯摆手,“穆兄不可鲁莽,我与君姑娘是前来投奔的,并非穆兄想得那般,还请穆兄将那女子放了。” “啊?”穆安一脸迷惘,“哦哦,好。” 他憨憨地挠挠头,收回剑不好意思道:“抱歉,是在下误会了,以为他们是被胁迫的,实在抱歉,让您受惊了。” 那女子还未缓过神来,虚行一礼后速速逃往村中,不敢再留。 林婆脸色有些不好,对着筠漓道:“既然姑娘你们有人来接,烦请姑娘速速离去罢!” 筠漓想到村中现象,也不想多添麻烦,便立即附应:“好的,婆婆,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叨扰了,这就告辞。” “嗯。”那婆婆点点头,深沉地看了眼她,转身便让小玲扶着她进了村中,那石门就在他们几人面前缓缓合上了。 “这些人好生怪异,都不请人喝杯水再走。”穆安嘀咕。 沐雪不觉往村口多瞧了几眼,才上前两步道:“玉公子,君姑娘,你们怎会来到这般偏僻的地方?” 筠漓语塞,她其实也不太清楚来着,又见沐雪虽是问的二人,却只注视着笺溯,脚步一转顾自走到穆安那儿,问道:“怎么只有你二人前来?” “哦,小莲带人走另一条路了,我们说好一会儿在前面岔路口会面。” 筠漓了然,“你们是发现那女子才找到这儿的么?” “不错。本来以为又要空手而回,没想到恰好遇见一女子在山间,我们一走近,她就神色慌张地跑开,便觉有异,上前逮住她后,才知道她们村来了两位外来人,于是,便押着她前来寻你们。”穆安颇为得意道。 筠漓吁了口气,还好,他们抓到的不是男孩! 几人说了几句便一道离去,路上沐雪一直问东问西,笺溯随意应付几句,并未多说。 筠漓暗自庆幸,笺溯还算明白,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走多远,穆安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太累了!” 筠漓不由暗笑,还晓得装弱,笺溯说他不知自己为何与人不一,想必这穆安也是一头雾水吧,借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沐雪去寻水的间隙,她凑过去轻声问:“穆公子,你怎会一直跟着玉公子,你亲人呢?” 穆安一脸失落,“不晓得,没有印象了,自带我的婆婆去世后,我一人四处流浪为生,最后在皇城被玉兄所救,除了跟着他,也无处可去了。” 原来他竟连自个儿身世也不知么? 见到小莲的时候,筠漓被抱了个满怀,小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说以后无论何时都得紧紧拽着她,她都自责地快以死谢罪了。 筠漓表示自己以后会多考虑一些,避免再发生类似事件,才让小莲好受些,但仍旧紧盯着她不放。 幸好小莲有备而来,还知道备辆马车,这是第一次四人同在一辆车内。 四人两两对坐,筠漓左侧是沐雪,前面是穆安,她便以手撑颔,歪斜着微微闭目。 沐雪从面前的小木屉里拿出备好的糕点,递给笺溯,“玉公子,想必这几日定然没有好好用膳,这是附近镇上新来的糕点师傅做的,总是供不应求,你尝尝看。” 筠漓微挑眉,懒懒似随意道:“那师傅是否姓蔡?” 沐雪有些微愕:“君姑娘怎知?” 筠漓只是勾起唇角,并不应答,而是望向笺溯,笑意深远。 沐雪眼神一黯,不由问道,“玉公子认识那蔡师傅?” 笺溯收回视线,淡淡道:“不认识。” 他的应答让筠漓笑意更深,沐雪见之暗暗攥着帕子,一脸期望的将糕点往笺溯那边挪了挪。 笺溯执起一块,品了口,满意的点点头,在他执起第二块的时候,筠漓阖上双眸,嘴角渐渐绷紧。 直至下了车,筠漓才趁机在笺溯耳边冷哼一声,“怎么,沐姑娘亲手拿的糕点格外不同?” 不等回答,径直甩了袖袍走去,只留下孤傲的背影。 这里已地处东富郡,是其管辖的小镇吴山镇,因其靠海无山而闻名,算是比较富裕的小镇了。 筠漓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宣布要暂住在此,一行人将以商贾身份入镇。 “为何?隐藏在客栈不一样么?”小莲问道,众人皆疑惑望着她。 “不一样,”筠漓摇头,“这次,我打算待一段时间,长久住客栈不妥,何况我们人多,总会引人注意。” “穆公子何年生人?”筠漓转向穆安问道。 穆安不明所以,只说,“今年一十九。” “那沐姑娘呢?” “还未及笄。” 筠漓点点头,“既如此,穆公子以兄长位居,沐姑娘为三小姐,为君姓,如何?” 小莲点点头,大公子君穆安,二小姐君漓,三小姐君沐雪,那玉公子呢? “玉公子如何安排?”沐雪不由问道。 筠漓侧头看向笺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当然是我相公了,不然,哪正好兄妹四人来此,反倒让人引起怀疑不是。” 小莲推了推筠漓,小声道:“小姐,您看您作为二小姐都娶了夫君,那大公子比您还大许多,未嫁人不是也很引人怀疑么?” 筠漓闻言细细打量下穆安,才对小莲说:“你看这穆公子如此这般,便说他是被退亲退回来的不就行了,相信一般人见到他便会相信的。” 虽是对着小莲说的,但当场的人明显都听见了,暗暗发笑。 穆安黑着脸,咬了咬牙,再看了看一旁照样脸色不好却不置一词的笺溯,他就知道,这君姑娘记仇得很,况且连玉公子都拿她没办法,他又能如何,最多惹不起,就躲着点罢。 甩甩袖,气匆匆出了门,反正他们爱怎么弄都是他们的事,他不过就是个陪衬的。 筠漓一哂,敢说她以权压人,那她还就压给他看看。 房子的事很快便处理好,众人浩浩dàngdàng进了新家,置办起了日常起居用品。 笺溯见自己的物品一应送到了筠漓一个房间,再也坐不住了,找到正悠闲喝茶的筠漓,“君姑娘,既是做戏,为何要这般当真?” 筠漓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指了指旁边座位,“玉公子无需这般紧张,不妨坐下来慢慢谈。” 笺溯不应,只是站着继续道:“我需要单独一间厢房。” 筠漓依旧笑意盈盈,指着面前的糕点,“玉公子,前日见你对这糕点甚为满意,不如再吃点?” 笺溯现下哪有什么心情吃糕点,只是固执的盯着她。 筠漓垂下眼眸,细细叹道:“果然,只因为她是沐雪么?” 再次抬眸,她脸上又是一片促狭,“玉公子见过夫妻间分房睡的么?何况又没有第二个夫君。” “不过是假的,何须这般认真?” 筠漓站起,缓缓收起笑意,摆正了脸色,“玉公子,这虽是假扮,但若是被人揭穿,后果不知如何,况且虽为一房,也并非会同床,我可以打地铺,并不会妨碍你,若你觉得有失青白,大可跟你的沐姑娘说说清楚。” 笺溯被她一说,怔了片刻才道:“整个院子都是自己人,稍加注意当不会被泄露。” 筠漓不由讥笑:“玉公子当真以为我是在觊觎公子么?虽说都是自己人,可他们都是叶将军手下的兵将,让她们做做护卫还好,难不成伺候人的事与粗使丫头的活都jiāo由她们么?定然还是会从外面招进一些人手的,保不齐就有说漏嘴的。” 确实是自己思虑不周了,笺溯再次看着她倨傲的身影从眼前走过。 而她果真未食言,晚间自行打了地铺睡下,连他跟她开口提议换位置的机会都不给,便顾自埋首被衾睡下了,而白天,几乎日日早早出门,更是见不得人影,不知在外做些什么。 ☆、男子也能扛家担 而筠漓日日在外,不过是在周遭拉拢关系,深入民情。 “君姑娘真是年少英才啊,如此年纪就已当家立业了,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承袭家业罢了,届时还要仰仗黎员外多多相助啊。”筠漓拘礼道。 她今日受隔壁黎员外相邀做客,秉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想法,着实想好好拉拢下。 黎员外点着头捧着茶盏笑得亲和,“那是当然……” 筠漓也端起茶眯着眼浅啜,好茶,唇齿留香,清新雅致。 “大人,不好了……” 一女婢突地大叫着跑了进来,满脸惊慌。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地,惊了客人。”黎员外放下茶盏,瞥了眼女婢。 那女婢战战兢兢,看了眼筠漓,似是不好说。 “无妨,且说吧。”黎员外也不好当面隐了筠漓,料想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大事。 “是二小姐……前几日得了热症,请了几个大夫看过,也吃了yào,没想到,就在刚刚,小姐,小姐她突然吐得厉害,吓坏了柳爷,他说想让大人允许他带小姐去找,找……”女婢惴惴不安,不敢往下说。 黎员外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哎,既如此,便去吧,本员外随你们一道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告诉柳爷。”说着兴匆匆跑了。 黎员外这才转身对筠漓说:“君姑娘,实在抱歉,恕不能再接待,待下次,鄙人一定好好招待姑娘。” 筠漓起身作揖,“黎员外不必客气,倒是在下叨扰了,下次定要请员外府中一聚。” 顿了顿,又犹豫着开口,“但不知令千金为何要出门问诊,将大夫请进来不是更好。” 黎员外摇摇头,“姑娘是有所不知啊。” 见她有些不好启齿,筠漓摆摆手道:“在下并无别的意思,若是员外不方便说也无事。”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镇的百姓都略知一二,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大肆宣扬,我今日且告知姑娘,望姑娘埋于肚内,切不可随意对外人说。” 筠漓收起好奇心,连连摆手,“员外还是不说罢,在下毕竟是个外来人,知晓这些并无好处,不过是随口问了两句,并无有意探知。” 黎员外笑了笑,“君姑娘不必紧张,姑娘既搬到镇上,以后便是这里的人,哪里还算外人,况且这是知晓了说不定对姑娘一家还有益,且听听看吧。” 原来镇上有户龚姓人家,本是镇上的大夫,谁知上山采yào的时候,失足滚了下山,不治身亡,留下她的夫君元氏与可怜的体弱稚儿,还有一孤母。 而元氏不愿改嫁,一来是念及夫妻情深,二来怕幼儿与母亲不被善待,硬是自己撑起家中负担,而他医术很是高明,听闻他夫人也是常受他指点,只是他毕竟是男子,王朝不允男子抛头露面,他便只能在家中为人诊治一二。 没想到他医术确实了得,很快便被私下传扬出去,前去问诊的也就多了起来,但大家心知肚明,若是这事被官家知道,也不知他们会遭遇什么,所以百姓都从来不谈及元氏一家。 一则保护了他们,也是为自己着想,有这般好的大夫在,大家有个疑难杂症什么的也不必太过忧愁。 筠漓听完表示这元氏真是个有情人,奈何天不遂人愿,让他只能默默怀念夫人,还要抚养老小,当真不易,感叹两句后便告辞了黎员外,领着小莲往自家走去。 一路上还在思考这元氏的事,走路都有些恍惚,正巧在门口与人撞了个满怀。 筠漓揉揉额头,说了声抱歉,抬起头时才发现是笺溯。 她朝他点点头,不置一语,便走了进去。 笺溯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不明。 几天后,筠漓的商铺开张了,不过这商铺很是特别,这里许多人家靠海捕鱼为生,不仅要冒着危险打捞,还要费劲拉出来卖,甚至还要给人处理好了,很是辛苦,可这些鱼虾一旦不新鲜了,别人又不买了。 于是筠漓想到让那些渔民将打捞出来的一并卖给她,由她再卖出去,这样渔民不必每天都出去打捞,还能保证每次捞到的都被收购完,便不必再这般辛苦了。 而筠漓虽然把价格稍稍提了一点点,但保证每天的都新鲜,那些有钱的也不在乎多花这点钱,而没钱的可以等下午晚上买些打折的,也很合算,再有就是,若多的卖不出去,她还能拿去接济贫苦人家,一举多得。 虽然也有人看着眼馋,但这事也并非那么好做,索xìng筠漓也并非为了挣钱,其实真正做下来,还是贴出去的比较多,毕竟不能保证每日都卖得多好,还得花重金将全部鱼虾收来,保证自己的价格,更是得承担货不新鲜的风险。 也就筠漓能从宫里调些金银出来,为了能稳住脚跟,也顺便帮帮穷苦人,若是赚了,便拿出来做些善事。 为了庆祝喜事,摆宴设席自然是不能免的。 筠漓为了维护邻里和睦相处,特意将宴席摆在了自家院中,拉进彼此的关系,也方便将自家人引荐给众人。 不仅请了些歌姬坊的人来弹唱,还让沐雪亲自编排了舞蹈来跳。 众人本来气氛热闹地在喝酒猜拳,直到沐雪领着歌女出现,都不觉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甚至指指点点纷纷询问猜测,但似乎大家都不识得她,以至于有公子哥已偷偷暗中去打听了。 舞毕,正要退场的沐雪被叫住起哄要求继续舞跳,只见沐雪淡然地笑着向众人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她本就生得恬淡雅致,便是浅浅一笑再加上她本身的气质,更是吸引众人,甚至很多夫人都不免多看了几眼。 换下舞服,着一袭绿衣更是衬得她清新脱俗,在场有眼色的人都觉得她定是大家出来的人,有些夫人甚至想着要不要为自己儿孙求门亲事了,毕竟男儿在整个王朝都是被当宝儿一般养着,很多人家将男儿嫁给条件好的可以得到很是丰厚的嫁妆,而因着也不好养,大多都宠着惯着。 “诸位,这位便是舍妹雪儿。”筠漓领着沐雪给众人引荐,沐雪也是一脸温和的倒酒寒暄。 见她这般谦和有度,举止优雅,加之谈吐不俗,有夫人便问道,“不知君三小姐可许婚配了?” “雪儿还未及笄,并未考虑这些。”沐雪笑着回应。 “那不知小姐将来有何打算?” “这……”沐雪眼眸一转,看了眼筠漓,“许是跟着家姐吧。” 一些人觉得有些可惜,“如小姐这般若是去从官报国必然能成一番大事业。” 沐雪只浅浅笑着,似是毫不在意那些。 她们又将矛头指向筠漓,“二小姐,听闻您已成亲,怎么都没有见到您夫君呢?” “相公有些内向,怕是不愿出来见客,还请诸位谅解。”筠漓随意扯了个借口。 “小姐这般优秀,想必会娶二夫吧?” 筠漓摇摇头,略微有些羞涩,“在下还未有此打算。” 众人皆有些悻悻然,突然又有人问道:“不知君小姐祖籍何处?怎就兄妹三人来此?” 筠漓拿出早就想好的推辞,“本是在不远的湖河镇,家母做些粮食生意独自抚养我们三人,如今她病逝,未免触景生情,且近年来粮食收成不好,索xìng一家便搬了过来。” 接着大家又开始东拉西扯说些镇上的琐碎事,拿来逗逗闷,筠漓也喝得多了些,便坐了下来吃点菜填填胃,与她人闲聊着,让沐雪自行去招呼下客人。 沐雪虽八面玲珑,但这儿毕竟只是个渔米小镇,她也不愿费太多心,一桌桌随意走过说上两句也就过了。 可不知哪家带的公子哥儿坐在这酒席上,见沐雪匆匆从身前略过,很是不满,一把将她拽了过去,拿着壶酒要求她陪他多喝两杯。 沐雪面上不显现,言语间却是百般推辞,大约那哥儿也是喝得有些多了,直接摔了酒壶嚷道:“不过是个商贾家的,还敢给小爷甩脸子,给脸不要脸。” 沐雪长这般大从未遇过这样难堪的事,一时有些愣住,而那公子哥身边的似是她母亲样的,扯了下他,劝道:“不得胡闹。” 随即又腆着笑脸跟沐雪致歉:“三小姐,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在抱歉,小儿平时娇惯了些,还望小姐不要计较,鄙人这就带他回去,改明儿过来给小姐赔礼。” 谁知那哥儿甩开他母亲的手,非拉着沐雪,“小爷又没说错,凭什么给她道歉,陪小爷喝酒那是你的福分晓得吗?” 沐雪是习武之人,此时要脱离他的禁锢很是容易,可她不能贸然行动,免得扰了筠漓的计划,到时候将她送回皇城就不好了。 此时,突然冲出一人,推开了两人的手,将沐雪护在身后,“这位公子好歹也是有家世的,凭得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儿。” 筠漓恰好走到这儿,觑眼一瞧,笺溯正挡在沐雪身前,一臂张开,护着她,还出言相讽,她匆忙赶来的脚步不由顿住。 那公子哥儿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小爷这般说话,信不信小爷立即让你去蹲大牢,什么玩意儿。” 筠漓定了定神,才拦在双方中间,直接对那哥儿的母亲说道:“想必令公子喝得多了些,有些晕乎了,不如先行去厢房歇息下,稍后在下定领着相公与舍妹前去赔礼,届时公子想喝多少都行。” 那夫人一听,也忙应和着:“是鄙人的错,这就带犬子回去,明日再登门拜访。”说着便让两个女婢扯着那哥儿离去。 筠漓这才转向众人,“惊扰诸位了,还望见谅,今日诸位可得吃好喝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定当满足。” 她使了使眼色,让沐雪与笺溯速速去后院歇着,自己则留下招呼着。 ☆、明镜高悬暗心多 直到半夜,筠漓才勉强送完客,累极的她匆匆洗漱完眼皮都有些沉重,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以往都是她早早进了房间,躺在铺好的榻席上,谁曾想今日笺溯先行进来,一直想与她调换床铺的他,在等了许久后,熬不住早一步躺了下去。 可筠漓完全不知情,习以为常地就也躺了下去。 笺溯睡得迷迷糊糊间觉得身子有些沉重,似是动弹不了,且愈来愈热。 终是睁开双眸,陡然见到胸前一个小脑袋,心跳都漏了两拍,透过月光定睛一瞧,原是筠漓,此时正睡得香甜,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他身上。 别看她平时一副傲然稳重精明的样儿,可睡觉却一点儿也安分,上次在山洞,他就领教过了,今日这般也只能叹口气,将她轻轻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谁知筠漓一把拽住他的手,为了不惊醒她,笺溯暂时在床边坐下,明明是长个的时候,他却觉得这些时日来,她明显瘦了许多,本就小巧的下巴更是尖了些,刚刚他抱她的时候,也觉得轻了些,想来她定是东奔西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看来明儿个得吩咐下去,做些好的给她补补了。 直等到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他才悄悄收回有些酸麻的手。 而以为能睡个安稳觉的筠漓一大早就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听着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哑着嗓子道:“发生何事了?” 笺溯先一步着衣,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才前去打开了门。 小莲一步冲了进来,“小姐,有人去堵店铺了,只嚷着要见君家所有人,不然就不罢休。” “嗯?”筠漓还有些懵,她望着笺溯的一举一动总觉得似乎哪儿不太对,可昨晚上实在累得紧,完全想不起来。 由着小莲给她打扮好,她只带着沐雪前去,顺便让叶将军安排好人暗中盯紧些,总好过笺溯穆安他们一个冲动惹出更大的事儿来好。 远远看见一大圈的人围在一起,不知是来闹事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而人群中间站着三两公子哥,都不过十一二三左右,其中一人则是昨晚上喝醉酒撒泼的一位,此时他正与另一穿着艳丽,挂满首饰的公子哥悄悄嘀咕着。 “哪位是你说的那个?我瞧着两位都出众得很。” “候兄说得不错,她们姐妹二人各有千秋,不过二姑娘已有家室,虽娇艳但也精明,而三姑娘雅致柔和,那个一身白衣的便是。”昨个儿一身倨傲的公子哥今日却伏低做小的模样。 那公子倒也细细打量起来,只是那眼太过张狂浑浊,以至于筠漓她们瞬间就看到了那位公子哥,以及他身边那位昨儿个才见过的。 筠漓皱眉,早看出这人贼心不改,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快而明目张胆。 “今日君某店铺新开张,不知几位公子前来所谓何事?”筠漓话语虽谦维,但神情却倨傲不尊。 “既是新铺,可有县衙文书?实不相瞒,本镇候知府便是本公子母亲,此次来便是替母亲查查有无不良商家。” 筠漓暗嗤,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当下便说道:“且不说公子只是官家亲人,也不过就是一介平民,便你是皇亲国戚,在王朝也断无男子抛头露面,甚至越俎代庖的?!” “你……”候公子被当众指责,脸上很不好看,又咬着牙摆出一副jiān佞的脸孔,“哼,你以为你这般说,便能吓退本公子,在这镇上,还没有敢跟本公子耍横的人,姑娘还是谨言慎行的为好。” “那便要看公子了,若公子以礼相待,在下定当尊为上宾,如若公子抱了其它什么心思,那便恕在下怠慢了。” “那好,本公子诚心相邀两位姑娘前去吃酒,不知算不算得上有礼呢?”他还半鞠身行了个揖礼,只是双眼仍直勾勾看着,不怀好意。 筠漓一甩袖,侧过半个身子,算是避开他的礼,嘴角斜勾,露出冷笑,“当真有意思,曾只闻恶女戏君,今日竟遇上未出嫁的公子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拦截已有家室的夫人,公子是觉得自己嫁不出去才这般,还是以为有人撑腰将来还可以坐拥如数美眷,那也要看看公子的弱躯能不能承受得了才行吧。” 候公子气青了脸,挥挥手招来数十女卫,“当真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本公子将她们绑了,关到衙门去,我倒要看看,进去了之后这嘴还硬不硬得起来!” 那几人领了命便要要拿筠漓二人,筠漓凌厉的目光一扫,喝道:“不必动手,在下自己会走!” 这气势一出,当真将人唬了一唬,筠漓抖了抖衣袖,朝候公子哼了声,“公子切莫为今儿个的事后悔才好。” 也不等他反驳,背着手顾自往衙门走去。 跟着候公子的几人,尤其是昨晚上个公子哥,昂首扩胸神气昭昭跟在后头,仿若自己羁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般,他呵呵笑着,似乎接下去的一切都会如自己所想那样发展,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好戏了,等着看她们卑躬屈膝,哪怕曲意也要逢迎的样儿了。 快到衙门时,已看到一些人聚集在了门口,不知是不是早有耳闻已先一步赶了过来。 筠漓踏进门槛,发现两排已站立了手持木棍的带刀女侍,内堂正中座位已坐了一女官,底下还跪着人,模样面熟。 后跟进的侯公子稍稍愣了下,便笑着道:“母亲,在审案呢!” 那女官并未应她,只沉沉地看着他。 他仍旧谄着笑,指了指筠漓她们,“孩儿给您抓了两个不良商贩,先送牢里押着,过个两天您再审,保证一五一十全给你抖咯。” 说完,便示意女卫将她们带下去。 “站住。”沉稳磅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候公子脚步一顿,转身拘礼,“母亲大人还有何事?” “啪!”惊堂木一拍,周围人隐隐不安,侯公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却也仍垂着笑直视他母亲,显得自己理直气壮。 “来人!”女官不再看他,而是招来女侍卫。 “母亲……”那候公子还待说什么,却见对方看都不看他,他甩了脸,眯着眼睛,有些心气不顺。 “将那二位姑娘带到堂前,将其余闲杂人等一律赶出衙门,闭门。” “是!” 筠漓沐雪被请到内堂,女侍恭请侯公子等人,侯公子堵着一口气骂道:“长眼了没?连本公子都不认得了么?” “出去。”女官冷冷一瞥,那侯公子鼓着张脸,憋着气走了。 “退堂!”又是惊堂木一拍,两排女侍高喝一声也相继退了下去。 甚至候知府还遣退了师爷,只剩下在座四人。 见人一走,候知府站起身,“实在抱歉,几位姑娘。”说着还亲自下来搀起了堂下女子。 沐雪觑眼一瞧,却是小莲,她疑惑地看向筠漓,见她一副气定神闲,像是早料到如此。 其实筠漓在街上与侯公子斗嘴时,已让小莲见机溜走了,即便不是现在情形,她也知道这牢狱之灾她当是不用受的。 小莲悄悄与筠漓耳语两句,筠漓点点头,眯了眯眼,才抬手对候知府道:“大人不必如此,其实令郎也是为着百姓,反而是在下疏忽了,没有事先到衙门来报备,还望大人见谅。”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碇金子,塞在了知府手中。 候知府掩了手,笑容中带点傲气,“小儿虽有时顽劣了些,但他懂事孝顺,诗词歌赋也是比一般人要精读得多,将来……” “将来定是能许个好人家,富贵一生。”筠漓接下话头,那候知府笑得合不拢嘴。 “想必大人的意思定是想将令郎送去郡府或是皇城那儿吧,其实在下也曾游历过,也识得一二官家人……” 候知府眼眸一亮,“真的么?但不知,这……” 筠漓点点头,“说上话倒是不难,但……”筠漓顿了顿,见候知府脸色有些垮,她微扯了下嘴角,才似有所顾虑的继续开口,“今日令郎在大街上此举,虽不一定让口舌之人说了出去,但若是以后更为……” “君姑娘,这您放心,我这小儿,定能管得住,若是连自家都顾不好了,我这父母官也甭当了。”候知府拍着胸脯道,甚至连尊称都用上了,可见其对 筠漓眸光一闪,知晓这事便算过去了,以后许还能被罩着,也不必担心另有人敢挑衅,只是若要应付这候知府,以后还需拿出些真料来哄着,有些费事。 最后知府恭敬地将她们送走,望着她们的背影,还是招来了女卫,吩咐了几句。 侯知府一回家就找了侯公子,谁知侯公子一见她就yīn阳怪气地,“您还当我是您儿子呀。” 候知府也摆了脸色,“以往你在外面无非是占点小便宜,逞逞口舌,这些也就罢了,今日竟敢真逮了人回来,你真当这是你的地盘了?” “不过是商民,能有什么,您是没看见,她们有多嚣张。” “啪!”候知府摔了杯子,“还顶嘴,你查过她们底儿了么,怎知人家就是个商贾,再说,便是做买卖的,那也是从外面来的人,指不定哪天将事情捅了出去,您母亲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侯公子有些惴惴,仍撅着嘴念着,“大不了将她们困在这儿,看她们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你啊……”候知府心塞,“整个镇上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你还能都堵住人家嘴不成,你如今还小,什么都还不懂不透彻,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多学学母亲,凡事先吞在肚子里,咱在慢慢酝酿,才不至于被人一把掀翻。” 见他似懂非懂,又叹了口气,“罢了,今日之事权当个教训,你也好好掂量掂量。” ☆、巧遇元氏留住宿 筠漓沐雪回家宅时,已是午时,备好的膳食已经上桌,穆安与笺溯却只站着而未入座。 穆安本是在来回走动,一见到她们便说:“你们总算是回了,可以用膳了吧!” “……”居然连一句关怀都没有。 筠漓抬眼看了眼靠着柱子站着一动不动的笺溯,她眸色暗了暗,转头对小莲道,“将我的饭菜送到我房里罢。” 转开走了两步,听得后方低沉的男声:“无事吧?” 她步伐加快了些,回房后直接躺在了床上,可本以为昨夜累了加上今晨醒得早,该很快入梦才对,怎料她翻来覆去多时,终究还是神志清明。 随意扒了两口饭菜,就再无胃口,睁眼躺着,不知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 直到日落西山,红霞映进房间,她才闭上干涩的双眸,听闻有脚步声渐进,她还是坐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先一步打开了门。 笺溯正背对着门,似乎有些踌躇,筠漓以为他是要进来,而自己一直待在里面,颇有顾及。 她侧过身子,绕开了他,径直往前院走去,便没有看见笺溯张口yù言的模样。 筠漓以胃口不好想出门透透气为由带着小莲未用晚膳便出去了。 小莲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小心地盯着她,以防她不下心与人撞了起来。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河岸边,由着秋日绵延不绝的雨儿,堤岸有些微湿滑,筠漓仍不自知,被小莲一把拉住,“小姐,您怎么了,再往前可要掉河里去了。” 筠漓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周围,面前是一条河,周边零散着分布几户人家,都相隔甚远,岸边的杨柳垂着落入水中,遮了些许视线。 “这是哪儿?” 小莲叹口气,“小姐,这是您自个儿走的路,小莲光顾着盯你了,哪里还晓得这是哪儿。” “哦。”筠漓难得正经点着头,转头又要走。 “啊……”只听一声尖叫,筠漓感觉自己被撞开几步,揉着有些疼得小腹,她抬头,看见一小男孩泪眼婆娑地坐在地上,却硬是瘪着嘴而不放声哭出来。 筠漓瞧着也不过六七岁左右,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居然这般倔,她当即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蹲在他面前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刚刚有没有摔痛啊?” 小男孩摇摇头,怯怯地在她二人身上来回锁着,并不答话。 “小弟弟,要不姐姐送你回家吧,你认得自己家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谁知那小男孩撒开她的手,转身蹲了下去,筠漓这才看见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像野草之类的东西,见他捡得认真,筠漓索xìng也帮他捡了,她细细一看,发现有几样她是见过的,是在山间的那个林婆婆那里,据婆婆说,那是草yào。 难不成这小男孩是去采yào了? 可他这般小,还是个男孩,不过看他养得白白嫩嫩的,应当不会去做这些,而且他除了这些草yào,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其它东西了。 筠漓一时有些好奇,仍旧缠着问:“你要是认识的话,那就走在前头,姐姐在后面跟着,你说好不好,不然,你一个人回家,姐姐很不放心。” 见她似乎很诚恳,小男孩在犹豫了许久后才微微点点头,起身走着,不过每隔几步他都会抱紧手中的草yào回头看看她们。 每次他回头,筠漓总会报以一笑,也不走近,与他隔了七八步远。 似乎快到家了,她见小男孩松开了咬着的下唇,吁了一口气,也不回头了,稍稍加快了脚步。 果然,拐了个弯后,小男孩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扒住了站在巷口男子的腰,“父亲!” 筠漓看得清楚,那男子本是急得有些团团转,东张西望着,脚步跨出去又收回,犹豫不决,一看到小男孩,眼中满是欢喜,也顺手搂着他肩膀。 过了会儿,他才收回原先的神情,摆正了脸色,推开小男孩蹲下去直视他,“今日怎这般晚?” 小男孩眼神游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知你也贪玩,可如今天色渐暗,你毕竟还小,如何能一人在远处玩儿,知不知道父亲等你等得急?” 小男孩垂下头,“父亲,孩儿下次不敢了。” 男子点点头,站起身,才发现不远处的筠漓她们。 他疑惑的皱着眉头,“你们二位是?” “哦,这位公子,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姐本来在河岸边,恰巧遇到小公子,担忧他一人路上不安全,这才跟了过来。”小莲急忙解释道。 筠漓点点头,“既然他平安到家,在下就先告辞了。”说着扭头就要离开。 “等等。”男子在见到小男孩颔首示意后,才出言。 筠漓回首,“公子还有何事?” 男子望了望天,“如今天色已晚,这里又地处僻静,不知姑娘家在何处?” 他顿了顿,复又说,“况且姑娘大恩,虽不能重金言谢,但进家喝的杯茶还是有的,还是说,姑娘看不上……” “哪里,”筠漓忙打断,“本是担心叨扰到公子,既然公子都如此说了,在下断不会再推脱,只盼公子到时不嫌麻烦。” “请!”男子躬身。 那是一处普通的四合院,虽不大,却整齐有致,井井有条,院子里还散发着一股清新的yào味,想来是家中有懂医的。 进到正堂,屋中迎出一fù人,头山裹着布巾,脸上虽无皱纹,却显得有些苍老,看不出年纪。 “熹儿啊,你可算回来啦!”她一把搂住小男孩,眼眶都有些红了,上下前后打量着,“哎呦,你这屁股上怎么都是泥呀,是不是摔着了,疼不疼啊,让阿婆看看。” 小男孩红着脸拽着裤腰,“阿婆,我没事,您身子不好,还是快快坐好。”他还瞟了眼筠漓,似乎有些尴尬。 阿婆也跟着望了望,这才看到还有两个人进了家,她脸色微变,又看了看男子,“这是……” 筠漓抬手,“在下姓君,刚到这镇上不久。” “哦?”男子愣了下,“可是刚开了新铺的君家?” 筠漓点点头,“不错。” 阿婆这才吁了口气,见他们也不是甚熟的模样,转而又皱了眉头警惕道:“不知姑娘这么晚来此为何事?是为看病么?” 筠漓面露疑惑,看病? “母亲,她们二位是送熹儿回家的,我便请了进来坐坐。” “是么?”阿婆换上笑脸,“那二位快快请坐,老fù这就给二位看茶。” 男子一把扶住她,“母亲,您歇着,我去便好。” “好好……”阿婆笑开了颜,望着他出去的背影,带着欣慰。 “老fù这个女婿啊,真是万中无一啊,看他年纪轻轻,却愿意守着我们孤儿老母的,便是他真的重新找了个好人家,老fù也是替他高兴的,只是他对我那女儿执念太深,说什么也不愿,哎……”阿婆说着,不禁抬袖擦了擦眼,只是斜眼偷偷观察着筠漓的反应。 筠漓暗笑,随即想到了什么,“阿婆可是姓龚?” 阿婆惊疑,“姑娘如何得知?” “实不相瞒,君某听闻邻里私下说起过,她们都称赞元公子有情有意。” “不过是些传言罢了,”正巧元公子端了茶水进来,“这些本就是元某应该做的。” “熹儿,过来好好谢过姐姐。”小男孩也换了身衣服出来,被他父亲叫住。 “谢谢姐姐。” 筠漓听他甜腻腻的喊她,不由抚上他白嫩嫩的小脸,“不用谢哦,以后一个人不要在外面逗留哦,你长得那么可爱,会有坏人把你带走的。” “嗯,我知道。” 熹儿圆润的大眼俏生生地盯着她,筠漓忍不住伸出手,“熹儿,可不可以让姐姐抱抱呀。” 熹儿望向他父亲,见他父亲同意才有些害羞地点点头,筠漓将他提到自个儿腿上,搂着他,他还有些拘束,直挺挺坐着不敢动。 而一旁的阿婆见到这一幕有些感怀,若是熹儿他娘还在…… “姐姐看见你回来抱着很多草yào,是你去采的么?”筠漓揉着他的小手问道。 元公子摇摇头,“这倒不是,我在家坐诊,也不好抛头露面,便只能花钱去买别人采的yào,以往母亲会跟着一起去,最近她的身体也不好,不宜出去吹风,便让熹儿去跑一趟,没料他今儿个还是在外耽误了,幸好没事,不然,哎……” “不如这样吧,草yào的事以后jiāo给我好了,反正我那人手多,就是帮你去山上采都没问题,总比让熹儿一人出去好。”筠漓笑着提议。 “这,这哪行啊……”阿婆有些犹豫。 “这只是小事,倒是熹儿实在太可爱了,如果你们不嫌我的话,我想经常来看看熹儿,可以吗?” “这欢迎之至啊!” 大家笑成一团,熹儿突然转头看着筠漓。 “怎么了?”筠漓摸摸他的小脸。 “姐姐,你,是不是饿了?” “啊?”筠漓不禁脸红,她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将熹儿放下,站了起来,“如今天色渐暗,我们也不便久留,不如先行告辞。” “姑娘不急,其实我们也还未用膳,饭菜都还热着呢,不如一起吃吧,若是太晚了,今日便歇在这儿都行。”阿婆也站起来,拉住筠漓。 “小姐……”小莲拽了拽筠漓的袖子,面露犹豫。 筠漓拘礼道:“还是不了,趁着天色未暗,当也无事。” “君姑娘,我知你府上与这相距甚远,若是现在赶回去,怕也要入夜了,若是姑娘光明磊落不惧蜚语,那便留下,但若姑娘不愿与我们多处执意回去,那在下便送姑娘一程。”元公子正了脸色说道。 “这……”没想到这元公子还是xìng情中人,他都这般说了,筠漓也不好再回绝,只得留了下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艳羡寻常百姓家 筠漓一晚都粘着熹儿,甚至睡觉前还给他讲故事,花了几个时辰总算让他不再对她那么疏离,甚至还隐隐有些贴近了。 现下他都入睡了,还拉着她的手,筠漓缓缓抽出手,给他掖好被子,看着他闭上双眸,安安静静地甚是乖巧,轻轻抚着他的小脸。 筠漓从小独自长大,没有亲人,甚至同龄的孩儿都没有一个在身边,如今长大了,哪里还能跟人嘻嘻哈哈玩着,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如小弟弟一样的孩子,她哪能不欢喜,见他又失了母亲,也不能常跑出去玩,自然多了分怜惜。 筠漓出房间时,在门口碰到阿婆,阿婆擦擦眼角,朝她笑了下,转身走开了,筠漓见她背影有些佝偻,心知她刚刚许是又想起了女儿。 筠漓回到房间,见小莲已经打好地铺了,便说道,“小莲,你我虽主仆相称,也情同姐妹,何必如此生分。” 小莲有些感动,“那怎么可以,小姐毕竟是九五之尊……” “小莲,你知我从来不重视那些虚无的东西,你若非要自贬,以后我便要考虑是不是……”筠漓坐在床沿,觑着她。 “小姐,不要啊,小莲听还不是么?”她又将地上的床铺一一收起,“小姐,我们一夜不归,府里的人会不会担忧?或是出来寻我们?” 筠漓眸色一黯,嗤了一声,“他们当知叶将军的人暗中会留意,哪会再添事,你便放心好了。” “那玉公子呢,要不要派人留个口信什么?她毕竟是您的未婚夫。” “不是我的。” “啊?”小莲愣了愣,不知她家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过了些许也没有应话。 她收拾好,准备上床,发现小姐已经入睡了,怎地这般快,或许是累了吧,她吹熄床前的蜡烛,贴着床沿睡下了。 隔日一大早,筠漓起床时,天还灰蒙蒙的,只有阿婆已起早煮好了粥,她随意吃了点,便告辞了阿婆,与她说过会儿会再来。 筠漓悠悠赶到府里时,太阳已升了空,暖洋洋的洒在脸上,连带着心情都开朗了些。 路过厅堂时,见沐雪等人在用早膳,她说了声慢用,便回房沐浴梳洗了下,还让小莲给她换了个发型,显得娇了些,甚至还特意找了身素点的衣服,衬得她显小了些。 带着小莲出府时,又遇上了笺溯,还朝他笑了下,眸中带着娇俏。 笺溯转头,见她步伐轻快,甚至还催着小莲快些。她昨夜不曾回,今日刚回又要出去,甚至连句话都不留,是何意? 他抿抿唇,皱了皱眉,还是跟了过去,他远远看着她逛过集市,挑选了很多物什,又一路往城西走去。 直到停在一家四合院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位老fù,笑着将她迎了进去,她的声音从关上的门内透了出来,隐约是叫着谁的名字。 “熹儿,你起了呀!” “姐姐!”熹儿从凳子上一蹦而下,跑过去搂住筠漓的腰,闷声闷气地说,“还以为姐姐走了不来了呢!” 筠漓拉开他的手,蹲下去与他平视,“哪能啊,熹儿这么可爱,”说着举了下手中的东西,“看,姐姐买什么了。” “哇!”熹儿抱着一顿东西去拆,又是零食糕点又是玩具木偶什么的,稀奇得紧。 “咳咳。” 听到父亲的声音,熹儿抬眼瞧见父亲脸色yīn沉,他讪讪地放下那些,走到筠漓身边,“谢谢姐姐,熹儿不能拿。” “没关系的,姐姐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她摸摸他的脑袋,又跟元公子说,“公子教儿有方,只是于我何必如此见外,我也是真心待熹儿的,并不与她人相同,如若可以,我倒想认他作个亲。” 元公子弯嘴摇摇头,“君姑娘说笑了,姑娘虽已成亲,但毕竟不过二八年华,也只比熹儿大上几岁,哪里能认什么亲,姑娘能这般亲近他已是足够了。” 见父亲已然默许了,熹儿欢喜地再次扒拉起了一堆东西。 “我平日也无事,倒是可以多过来陪陪他。”筠漓拿起木偶逗着熹儿,两人笑玩着。 由于元公子平日看诊也无空闲,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又要阿婆来做,熹儿确实无聊得紧,筠漓见他懂事许多,除了陪他玩闹,更多带着他学些认字背诗之类,好在熹儿乖巧也好学,实在讨人喜得很。 筠漓见阿婆身体也不好,除了让小莲帮衬外,自己也学着做些,虽然有些笨拙,但许是与她们熟了,她也不怕丢脸,硬着头皮也要去做,哪怕帮了倒忙。 倒不是她真非要抢着事儿做,显得自己乐善好施,而是她觉得做这些挺有意思的,烧火,做菜什么,她以往碰都没机会碰,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哪怕不怎么好吃,她也很有成就感,至少这是她亲手实实在在做出来可以看得见的东西,比那些在奏折上寥寥数笔以为做了什么大事要实在得多。 而且他们也很给面子,当着她的面夸她,看着他们吃着自己做的菜,内心居然涌起满足感,这般平淡,却美好得令人垂泪。 于是乎,她几乎想学一切平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学着买菜,算价,学着种菜,捡柴,捕鱼,甚至看见阿婆缝衣服,她都想学。 阿婆推了推她脑袋,真是贪心,可这些本该男子来做的,要不是她家阿元担着生计,她才勉强学着来做的,可她一个千金小姐,学这些干嘛,有的是女婢夫君来做。 可筠漓不听,愣是买了针线来戳,戳破了指头也不不气,还笑着拿给小莲看,“看,本小姐又多了辉煌战绩。” 旁的人认为筠漓这般几乎日日来此,要么是真心喜欢熹儿这孩子,要么就是另有所图,看上人了。而筠漓觉得除了能帮主熹儿,她确实有所图,因着她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有些东西甚至是她想学都无处可学的,比如与至亲之人相处,与邻里家长里短等。 她从未如此刻这般觉得充实满足,只是,若是身边的人也是至亲至爱之人,哪怕让她用一切去换都值得,可惜,也不定能得到。 天气转冷,连着下了好几场雨,筠漓给熹儿买了新衣服围巾什么的,将他裹了起来,显得圆滚滚的特别讨喜。 今儿个又起风了,怕是还有雨要下,筠漓提议道:“都来这么久了,却从未领你们去府中做客,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坐坐如何?这种天怕是很少有人上门问诊。” “不都一样么,我们都把你当自家人了,哪里还管什么你家我家的,我都一把年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哪里还能出去晃悠!”阿婆叹着。 “阿婆放心,我定会妥当安排的,就当是散散心好了,如今天气愈加冷冽,以后不定好久才能去呢。” 见筠漓诚心相邀,满是期待,他们最后也同意了,最高兴的当数熹儿了,蹦蹦跳跳很是欢快。 筠漓请了软轿过来接人,又让府里好好打点一番,一律备上等的物什来招待。 沐雪她们虽然讶异,倒也和气相待,大家围着火炉坐在圆桌上吃吃喝喝,好不热闹,而熹儿一直粘着筠漓,筠漓也很是耐心地替他夹菜,哄着他,倒像她们才是亲姐弟似的。 筠漓敌不过阿婆执意要走的意愿,只得将她们送回,只是留了熹儿,说是带他好好玩玩儿,顺便也让她们清净清净。 最后元公子留下话,“至多三天,不然以后再不让他来。” 筠漓扶额答应了。 她们刚离开,熹儿就抱着筠漓撒娇,赖在她身上,“姐姐身上总这般香。” 筠漓注意到周围奇异的眼神,笑着点点他的脑袋,“小孩子乱说。” “哟,这么小就懂得吃豆腐了,还是真当她是你母亲了。”穆安忍不住戏言。 筠漓瞥了他眼,“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她带着有些低落的熹儿四处逛逛,熹儿走了一段,闷闷说道:“若是姐姐真是我母亲多好。” 筠漓不由抱了抱他,“熹儿,姐姐虽不能当你母亲,但姐姐可以一直陪着你,等你再大一点,说不定就不要姐姐了呢。” “才不会,我就喜欢姐姐陪。”熹儿搂紧了筠漓,“姐姐不会离开熹儿吧?” 筠漓垂下眸,“熹儿,不用想这么多,只要我们一起的时候好好把日子过开心了就行了,知道吗?” “嗯。”熹儿用力点点头,随即欢快地跑来跑去,对周围一切都很新奇,不停地问东问西,筠漓一一回应着。 而在她们身后,两人伫立着望着他们。 “没想到她与这小男孩这般投缘。”沐雪笑言。 而笺溯只定了定便收回目光,“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虫虫(jiān笑):哟哟,堂堂玉公子居然干起了偷窥的勾当。 笺溯(冷漠):不过是担忧她而已。 虫虫(白眼):谁信?反正我不信。 笺溯(怒了):那你就给我好好写,说好的撩夫呢,整天耍小xìng子,人影都看不见。 虫虫(陪笑):撩,撩还不成么。 虫虫暗中翻白眼,看不出还挺闷骚的。 ☆、情意涌动暗不知 这三日,筠漓几乎完全围着熹儿转,甚至因着他来,将笺溯赶出了房间,而自己在哄他睡着后再打地铺。 天公不作美,筠漓只能在府中找些事儿来与熹儿做,多是躲在书房读书,而笺溯一向待惯了,便见到筠漓极有耐心地教导着,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倒是有些意外。 三天后,筠漓将熹儿送了回去,两人都有些不舍,筠漓又留下逗留了会儿才离开。 远远地在街上便看见两道极为眼熟的身影,他们比肩而行,不时jiāo谈着什么,而周遭隐隐也有声音传进耳朵,她衣袖中的手不由悄悄攥紧,只当若无其事走着。 回房时意外在门口看见笺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自顾自倒了杯茶喝着。 笺溯也跟着走了进去,坐在她身边,“那小男孩走了,需不需要将我东西拿进来。” 筠漓皱眉,摆摆手,“不需要了。” 笺溯愣了下,见她有些不耐烦,想了想还是说道,“虽你是因着熹儿,可人家元公子毕竟是鳏夫,你如此频繁前去,终究会对他人影响。” 筠漓哼了声,“元公子不是那种怕风言风语的人,而且我这般,总比你好得多,大庭广众与名义上的小姨子出双入对,看来我们君家就是来给本镇百姓添些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 笺溯怔住,这从何说起?他细细回想了下,这几个月确实有几次陪沐雪出门,可都是因筠漓不在,她只能找他商量府中的事宜。 不过他也没多说,他也并非是会解释的人,索xìng便离去了。 筠漓瞥了眼他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些堵,她嗤了声,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筠漓依旧往外面跑,不知是在躲避什么还是真不喜欢那个家,只是最近她有些心神不宁,由于熹儿学得快,基本的认字写字已经差不多了,筠漓便打算着给他找个先生。 正巧听闻附近有一先生是位公子,家中有些贫困,他又文采斐然,想着通过教三两学生贴补家用,据说他教得不错,有一学生甚至不过豆蔻就参加会试了。 想着熹儿也是男子,由他教不是更好,便每日过来将他送去学堂,元公子劝她不必如此,可她仍是这般做。 这日她刚走进门,迎头差点撞上人,她忙道歉,见是隔壁的孕fù张夫人,这几个月她经常来问诊,筠漓与她倒也算熟,见她肚子大了不少,便问道:“张夫人好久要生了?” “我也不太清楚,这不找元大夫看看,也好早做准备通知官府。”张夫人抚着肚子道。 筠漓惊奇,“这生孩子何以惊动官府?” 张夫人捂嘴一笑,“君姑娘还未有孕当然有所不知也正常,这镇上的稳婆都是由官府管着,若是快生了,官府便会派稳婆前来待产,恐出了差池。” 筠漓倒是从未听过有这等事,她在宫中了解了这么多民间的事,却独独不曾知晓这事,不知是女傅有意不提,还是以为她本该知道。 “那夫人约莫何时要生?” “大约半月左右吧,届时可要请君夫人来吃酒。”张夫人说着便告辞了。 还有半个月么,看来自己也得行动了,筠漓暗暗想到。 元公子走过来怕怕筠漓,“想什么呢?” “啊,”筠漓回神,“没什么。” 元公子领着她往里走,边说道,“其实我早些便看出你有心事,想来肯定与你那夫君有关了,那日去你府中,便觉你与你夫君之间有异,你们之间一句话也不曾说,甚至都不看对方,根本不像夫妻。” 不是不像,根本连夫妻都不是,筠漓很想这般说,她只是耸耸肩,“想必你也听到了些坊间传言,其实她们说得没错,他与我妹妹二人情投意合,是我强行娶了他,或许我真的做错了。” 元公子倒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转身认真地对筠漓说道:“其实我觉得并未完全如此,至少你夫君,他看起来不像你说的那般,我能看得出他更为疏离令妹,或许你们之间有误会也不一定。” 筠漓嗤笑,“哪有什么误会,他亲口与我说的。” 元公子倒了杯热茶递给筠漓暖暖手,“既然事已至此,我倒觉得你既对他有意,便先试着靠近他,若能融化他的心,你们便和和美美过下去,若彼此互伤,那便彻底放下,让他离开,岂不是比现下好得多。” 筠漓察觉到几日心绪不宁,但凡想到笺溯,更是烦躁不已,她该是真有些对他上心了,既然如此,她为何要独自感怀,他好歹也是名义上的未婚夫,更是别人眼中她的夫君,她若由着沐雪与他一次次亲近,才叫白白便宜了她。 筠漓这般想着,当即深吸几口气,便与元公子说道:“我这就回府了,若是这几日来不了,你便好好与熹儿说说,过两日我再好好陪陪他。” 元公子不由笑着:“好。” 筠漓顺道在街上买了些菜,回府后让小莲清洗下放着别动,她先去看看笺溯在不在府中。 她转过小径,恰巧见沐雪端着什么进了书房,她跟了上去,便听到里面传出沐雪的声音,“玉公子不如歇息下,喝些汤罢,长久阅读也是会乏身的。” 不等笺溯回应,筠漓扬着笑走进,“我倒不知沐姑娘还扮演了女婢的角色,我怎么记得姑娘似乎是我的亲妹妹,而坐着的那位,你当称声姐夫才是。” 里面二人见她突然出现也是一怔,沐雪福了福身,道:“君姑娘说的是,不过那毕竟是做予外人看的,当不得真,况且姑娘久不在府,便是作为友人,也当互相照拂不是。” 筠漓哼了声:“沐姑娘的意思是,只要姐姐不在,作为妹妹的也是可以代为照顾她的夫君的,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不知那些外人是不是也晓得这些。” 这筠漓说话完全颠倒黑白,沐雪憋了口气,还待再说,那厢笺溯淡淡地说道:“既已应下了,便如此吧,若是被人看出端倪,反倒不好。” 沐雪只得点点头,又对筠漓说道:“你虽可以说一不二,但我们毕竟有事在身,我只想问姑娘究竟还要在这待上多久?” “应该快了吧,至多不过个把个月。” 沐雪听言后便离开了。 筠漓走近书案,伸手舀了舀桌上的浓汤,“莲子,百合,倒是很不错,闻着也挺香,你不喝么?” 笺溯听出她言语中的促狭,只挑了下眉,不应。 “你不喝我便喝了。”筠漓轻轻啜了口,“本以为百合味苦,却不想也能做得这般甜腻,只可惜我吃不来,失了原本的味儿,便不再是它了。” 笺溯默了下,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筠漓推开汤碗,凑上去看他的书,“最近见你都在看书,什么书看得废寝忘食的?” 她俯过身,肩侧触碰到他,垂落的发丝稍稍拂过他的脸,他只觉得鼻间充满了沁香,甚至呼进的气息都隐约带着甜味。 果然熹儿那小子说得不错!察觉到自己这般思想,他不由暗唾了声,侧开头避免自己乱想。 筠漓见他不答反而皱眉避开她,又有些想转身离去,终是咬了咬牙道,“待会儿你的午膳我会端来,你可以不去前厅。” 留下一头雾水的笺溯不明所以。 因着筠漓首次完全一人做菜,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加之她又选了两道较为复杂的菜肴,待她做好已是过了午时,她简单打理下自己,才端着盘子往书房走去。 一鼓作气到了门口,本要推门的手不由顿住,现下午时已过,若是他都吃过了岂不尴尬,若是那般就说是她自个儿吃的好了,反正她只准备了一份碗筷。 笺溯见到门外的人影时吁了口气,他本是想着等上一等,可不觉就错过了午时,以为是她随口说说,而若是现下去厨房拿吃的,会不会不太好? 他起身去接过筠漓手中的膳食,有些疑惑,“你吃过了?”那为何要专程拿来予他。 筠漓只得点点头,“嗯。随意吃了些。”可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她微昂起头,坦然道,“许是吃得少了些。” “这菜有些多了,不如我再去拿份碗筷。”他放下盘子,便走了出去。 “哎…”筠漓想说不用了,可他已走了出去,她暗暗想,把这边的女婢都谴开了也不好。 笺溯一路上虽碰上一二女婢,倒也没让人去给他拿,而是自己去了厨房,此时厨房有几人正在清理,说着琐事。 “没想到当家的君夫人不仅会做菜,那菜我瞧着都口水直流,想必定然美味,也不知谁有那口福。” “那还用猜,整个府里还能有谁能让她亲自下厨。” “只可惜,她夫君未必会领情,要我说啊,她日日往外面跑,不就是受不了他跟那君三小姐不清不楚的。”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外间传的她与元公子那事不过是她拿来气她夫君的。” “哎,如今她才想通,也不知这事会如何发展?” “…” 笺溯听了不觉这些人太会来事,随便什么事都能捕风捉影。他状似随意地进去取了碗筷又若无其事走了,那几人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笺溯回书房后替筠漓盛饭了饭才递给她,他细细咀嚼了两下,不由道,“这菜确实比平时好吃得多。” 筠漓扬起一抹笑,神情颇为傲然,“那当然。” ☆、知晓密辛心胆寒 那日起,坊间多了些传闻,说是君家夫fù其实恩爱异常,此前传言不过是二人间的一时小闹,也怪他人捕风捉影夸大其词了。 而两人如今已然和好,君夫人亲手为夫君烹饪,而她夫君亦亲手喂食,其后两人甜蜜相偕,处处可见二人身影比肩。 而此时他们还不知其然,笺溯也不清楚为何筠漓突然日日在他身侧,他看书,她便拿着针线缝缝补补,安静坐于一侧,天气甚为明朗时,又拖着他出来四处游玩,美曰有益身心。 而每日的饭菜她都变着样儿用心去做,笺溯也非常配合得吃得一干二净,而今日筠漓却戳着碗中的米饭撑着下巴只是看着笺溯,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筠漓的感叹有些莫名,笺溯不由问道:“怎么了?” 筠漓摇摇头,这不过是她的遐想而已,这辈子能有机会经历一次已是奢侈,而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这两日,有件事需要你协助,届时你我悄悄前去,万不可被他人发现。” 笺溯见她神情严峻,点点头。 隔日,笺溯照常被筠漓拉了出府,二人在集市处逛着,突然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偏僻的地儿,筠漓拿出一身早就备好的衣服,悄悄换上,让笺溯带着她趁人不备溜进了衙门中。 而此时府中沐雪的房间中多了一个人,她跪下道:“主子,人被跟丢了!” 沐雪眯了眯眼,“她们突然防备,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既然如此,你们给我加派人手,从现在起,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知道么?” “是!” 筠漓此刻已溜进了一间房,房中已有几人服侍在床侧,床上的张夫人咬牙闷哼,无暇顾它。 两个fù人模样约莫就是稳婆的人,正在观察相商,筠漓听着吩咐埋头在旁端水递帕。 生产很是顺利,孩儿响亮的哭声传了出来,张夫人已累得闭眼休息了。 筠漓注意着两个稳婆,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她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开始赶人,另一人抱着孩儿突然走到一侧屏风后。 筠漓被稳婆推攘着赶出,她只能给暗处的笺溯使眼色,幸而人多,衙门又大,那稳婆将她们带远时,筠漓还是借机闪了去,一个错身又进了房间。 张夫人累极了睡得有些沉,而她家人似乎还未赶来,筠漓来到屏风后,见稳婆颤抖着身子抱着婴儿一脸苍白,笺溯一把刀架于她脖子,地上碎了碗汤yào。 “怎么回事?” “她拿yàoyù灌婴孩。”笺溯说着,手中的刀子更为朝她挪了挪,颈侧有些破皮。 她哎哟哟叫着。 “闭嘴!”筠漓轻喝,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亮在她眼前,“看好,我们是皇城派来的钦差,今日之事切莫说出去,别说小小的知府,便是你说到皇城去,我也能叫你有去无回。你将这些收拾好,权当任何事都没有发生,我也不向你追问任何,如何?” 那稳婆抖如筛糠,忙不迭点头应答。 筠漓她们又偷偷潜了出来,她问笺溯,“可是看清那孩儿?” “是男婴。” 筠漓点点头,她当初盯上张夫人便是因元公子诊脉时说约有七八分是男孩,虽不准,但筠漓总得一试,看来他医术当真不赖。 “原来起因都出在稳婆身上,而稳婆又被官府控制,那么,背后之人…”筠漓不禁出了声冷汗,能这般大手笔的除了万人之上的人,还能有谁? 那也就是说,是开创沐月王朝的祖先所行之事,而她们这般行事,又沿袭不知多少年,想来不过是因其在位权利握手,可cāo控一切,可她们不知,真正享受的除了她们位居高位之人,压根无人会同意做这样的事。 尤其是平民百姓,她们巴不得自家夫君能为其分担家重,而男儿更是恨自己身子如此不中用,而因着她们一己之私,整个国家几乎处于分崩离析的境地,她们竟还不知悔改。 “没想到查到最后竟是这般,而我不知其事,想必先祖必然知晓却默然同意,而除了皇家,真正在cāo控这事的定另有其人!而能做到这般密不透风之人,一定是皇城中举足轻重之人。” 他们同时想到了沐家,沐家自王朝开创便一直是国之重臣,除了她们一族当再无她人。 “那yào?”筠漓想到既然用yào,那定然亦有解yào。 “全洒了。” “定然还有人有yào。那些yào不是在稳婆手里,便是在官府。”筠漓想着。 “还有一人。”笺溯提示。 “林婆!”是了,林婆也是稳婆,她定然知道更多,且是唯一一个不愿助纣为虐之人,他们必须去找她,了解得更为细致。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还是觉得由他二人单独去为好,毕竟这事只有他二人清楚,人多万一走漏风声就不好了。 他们回府准备了下,筠漓偷偷给小莲塞了纸条,在天未亮前与笺溯往山中赶去。 再次见到林婆,筠漓有些惴惴,可林婆却好似早已料到他们会再来,还不等他们问,便一五一十说了大概,她说若是不与她们说,便再无人能告知了。 原来林婆本是一名稳婆,而王朝的稳婆皆是由专人选中,送到皇城一处只学习如何接生,而为了不让她们有后顾之忧,所有的稳婆必须喝下她们准备的yào,一旦作为稳婆,便再无成亲生育的可能。 且她们都被登记在册,若是逃跑泄密,格杀勿论,甚至连累到家人,而她们乖乖听话,则一辈子受官府优待,一生无忧。 而后她们便会分到各地,那些给男婴用的yào也会送到她们手中,甚至都不用经过官府之手,也就是说,其实除了被控制的稳婆,几乎再无人知晓秘密,因此,稳婆也被看得很严,不敢生异心。 而她是意外逃脱控制,且手持重要物什,才免于一死,隐于民间。 可不曾料到她竟爱上一男子,那人也对她有意,可她想到自身如此,根本不敢接受,一再躲着他,没想到那人也刚烈,居然以死明志,她痛心疾首,恨透了稳婆这个行当,看透了王朝作风,便起了反抗的心,偷偷带着她们一个村的人隐匿山中。 筠漓听着不由唏嘘,主位者为了一己之私竟这般心狠手辣,将王朝所有人的命攥在手中,她本以为知晓她的身世已是荒唐可叹,却不曾想还有更为荒唐可笑之事。 女人当权,用卑劣手段强行将男xìng踩在脚下,只为了享受高高在上的快意,不计后果。 可若是整个王朝再无男子,甚至王朝覆灭,她们还能安然居于高位么? 幸而她从不觉得作为一国之主有何好,繁杂无望的公务,身不由己的困于宫中,便是她字字被奉为神箴,那又如何?她若要这王朝稳固,必须改变当今局面。 认清自己才更为重要,不可否认,男子在许多方面稍胜女子,若不能加以利用,反而一味埋没,甚至卑劣压制,那王朝想要发展甚至壮大便尤为艰难。 筠漓暗自下了决心,她问林婆:“那喂予男婴的yào可还有?” 林婆点点头,她确实存了些,也曾想找到这yào来源,找到解yào,可一直未果。 筠漓见她拿出一方手帕,筠漓掀开一看,确实从未见过,或许这事只能jiāo给司寇去办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与笺溯相携离去,她知道若要改变王朝现状,男子一事是为根本。 她也是时候启程回宫了。 筠漓回到府中,先是将手帕jiāo给小莲,让她务必尽快亲手jiāo到司寇手中,随后便去找了熹儿,她很是舍不得,当日便在他家喝得酩酊大醉,还是笺溯将她带回。 而熹儿虽然不愿,却也不哭不闹,只是强忍着情绪,很是懂事。 筠漓离开的那日,突然飘起了小雪,筠漓仰头望天,冰凉的雪落在肌肤上瞬间消融,犹如无声的眼泪,滚落脸颊。 她看着住了几个月的宅子,还是吩咐说留下它,虽然不知何时还能来,或许再也来不了了,可她却不愿将它再让出去。 回去的行程走得很慢,且往西边饶了过去,一路上,筠漓细细观察,只偶有几个小镇如吴山镇一般较为富足,大部分的地方人都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举步维艰的日子。 有些男子自愿挑起家中重担,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靠着一些小手艺勉强为生,还只能偷偷摸摸的,怕被官府察觉,若被发现,全家都只有死路一条,可见男子在王朝被压制得太过。 筠漓虽还在回宫路上,但她已吩咐叶将军带人去查了草yào来路,一旦发现便烧光,且暗中警示每个稳婆,上头下了密令不许再用yào,并没收了她们的yào。 而最为关键的便是将培养稳婆的地方彻底换血,这也是她回宫的首要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雷人了些是不是雷人了些,不过想到古代男权社会,也是将女人压迫,这儿只是剧情需要,不过大环境还是男强女弱(⊙⊙)b ☆、一言激起千层浪 寒风呼啸,大雪飞扬,此时已是入冬,筠漓神情冷冽,领着一队侍卫前往皇城一处别院。 “陛下。”叶将军迎了出来。 筠漓颔首,“是这儿么?” 叶将军点点头,上前一步道:“沐宰相也在这儿。” 筠漓皱眉,下了马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 筠漓不应,只吩咐道:“从今日起,稳婆将不再由官家指定,你们都且离去罢。” “陛下,不可啊,您这样做,可是在动摇王朝根基啊。”宰相似痛心疾首,哀不可遏。 筠漓冷冷瞥着她,“宰相以为如今这般不是在动摇根基么?权倾朝野的宰相看不到黎民受苦,百姓水深火热么?” “可这是王朝百年来旧制,陛下如何能说毁便毁,那是对先祖大不敬啊。” 筠漓冷哼,“若是王朝都覆灭了,谁还管什么旧制,届时我倒要看看宰相拿什么去见先祖!” “陛下怎能随意断言王朝将来事,这……”宰相满脸不认同,隐隐有些怒其不争。 “如若继续这般,这不过是迟早的事,现下王朝男女不均,民不聊生,若是这事再传扬出去,保不齐男子心生怨恨,届时宰相是要将这王朝的男子全部杀光不成?” 宰相一脸土色,王朝自古以来便是女权当政,虽是用了些手段,可不如此,将来这权利落入男子手中,王朝便不再是王朝了,到时候女子又会是何种境地,她不敢想象,可她却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了。 而筠漓先是在全国宣扬要实行改革,而后便有了一系列措施,比如废除对男子的一系列限制,允许男子行医做商,甚至可以参加会考,成为官员,除了一些因自身胜任不了的如习武之列,除此几乎与女子相差无二。 而这一举措除了在位官员,几乎所有百姓拍手称好,甚至一度都不敢置信,而导致只有少数人敢于尝试,很多人还只敢观望。 直到发现官府不再干预,试水的人才多了起来,而离男子当官或许还需段时日。 筠漓此刻正与笺溯司寇围着火炉喝着热茶。 “司寇,托小莲给你的yào拿到了么?可曾见过?” “不曾。若是要调配解yào,还需试一试它的功效,怕需要时日。” 筠漓表示明白了,反正也不急在一时,“那关于女傅呢,可有何进展。” 笺溯此时也看着他,却见他失望叹息,“未见有任何异样。” “也不知女傅……”她不知现在该怀着何种心情看待女傅的突然离去,她已不仅是陪伴她成长的女傅,也极有可能就是她的母亲,可她却在知晓这事后得知她突然失踪,她连去质问的机会都不曾有,甚至还得装作一无所知。 笺溯在没得知要的消息后便起身离开了,甚至请求继续在宫外查探,筠漓准了。 筠漓在此后又针对国家的钱币以及农业上实行改革,而在此期间,司寇一直未取得进展也离开了皇宫,而沐雪已成了一名武将入了朝廷,笺溯仍旧在寻找女傅踪迹。 而筠漓的十六周岁生日很快到来,她本不想庆祝,最后朝臣提议便在宫中简单办了下。 筠漓准备赴宴之时,萧雨突然出现递给她一粒丹yào,她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司寇哥哥临走前留下的,如今形势严峻,今日又人多杂乱,还是小心为好。”说着便又悄然离开了。 筠漓吃下丹yào,坐上独属于她的主位,她环顾四周,微微疑惑,她记得她邀请了笺溯,可却不曾看见他人。 她本是想随意应付下朝臣,不料今日来敬酒之人颇多,她一一应下后总算抽了个空溜走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如今这花儿又是含苞待放,有如新生,她还记得那日花中戏君,心中纯然,而如今不过一年,竟生出万物悲凉之感。 她朝亭中一望,似是有人,她抬手揉揉脑袋,莫不是喝多了有些眼花。 踱步走了过去,竟见笺溯一人在独酌,她不免也坐了下去,顾自倒了杯酒,朝笺溯敬起,“玉公子,共祝生辰。” 笺溯回眸,直视着她,“你如何得知?” 筠漓一愣,缓缓放下酒觥,稍一转眸便说道:“女傅曾提及过。” 笺溯闻言,又望向远处,喃喃道:“她竟也会说这些么?” 筠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记忆中她每次的生辰都有女傅陪在身边,而她知晓了他们生于同日,想来这又是他心中的一道伤罢。 筠漓故作笑颜,“纵然徒添伤悲,不如放下执念,珍惜眼下。” 笺溯望向她,笑靥如花,双眸似辰,竟不自觉让人沉溺,那些深藏心中的yīn霾奇异地消散开去,他不觉吐出一口气,再次呼吸之时,竟觉心气畅然,阵阵花香扑鼻。 他执起酒杯,“共祝生辰。” 他唇角微扬,眼眸含笑,筠漓一时不由看呆了去,怔怔地端起酒杯一饮而下,浓烈的酒气入喉,她受不住咳了起来,却引得他笑意更深。 筠漓只顾着看他,不觉唇间的酒沿着嘴角而下,染深了唇意,笺溯竟伸出手替她抹去,眸色更为深沉。 筠漓好似被烫烙了下,瞬时站起,微昂着头仍摆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儿,只不敢与笺溯对视,“孤还与大臣有事相商,便先告辞了,若是天色晚了,公子便歇在宫中。” 说完便提了裙摆往前走去,行了两步,却听闻笺溯喊了她一声,她顿了下,摆正了脸色皱眉望去,“公子还有何事?” 笺溯握拳置于唇前,微咳了一声,“也无事,不过想提醒陛下,您似乎走错了。” 筠漓看了下四周,双手置于身后,稍稍挺直身子,“孤隐约记得那儿有条小道,或许是记错了吧。” 话毕坦然自若地转了脚步而走,只是袖中的手有些汗湿。 她转过弯,才放慢脚步,不由深吸几口气,刚刚自己怎么会这般,突然心慌得厉害,他不过是碰了自己一下而已,以往哪怕同塌而眠都不曾这般,难不成今儿个酒喝得多了些。 “陛下。” 筠漓被突然的声音惊了下,回神见是沐雪,她敛了神色,淡淡道:“沐都司有事?” “今日陛下诞辰,微臣当也不拿繁杂之事烦陛下,不过是想与陛下闲谈两句尔。”沐雪低眉顺眼道。 “哦?”她倒不知她们之间还有何事好谈。 “只是关于玉公子罢了。”沐雪抬眸,秀眉微蹙,似是真挚。 筠漓只挑眉,静待她接下去。 “陛下万人之上,自当句句奉为圣旨,可感情之事毕竟随心,若是强求,也不定就能如愿,陛下您觉得呢?” 筠漓不由笑了下,“沐都司的意思是,但凡孤要玉公子做何事,都需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沐雪愣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那倒要谢谢沐都司提点了。”筠漓继续道。 沐雪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过神,“陛下当知玉公子与微臣青梅竹马十几年,已非一般情谊可比,如今他虽身在宫中,可他更喜无拘无束,就如雄鹰,若是将它困于牢笼,若不能展翅它宁愿求死。” 筠漓冷哼,“子非卿,焉知他人所想。那雄鹰或许并非不喜牢笼,而是所囚之人不对,而玉公子,他可曾亲口与你诉说爱慕求娶之意?” “陛下也说,他人所想,非我能猜,那不如陛下将他放手,待以后由他亲口说出心中所想不是更好。” “笑话!孤行事还需由你来指手画脚么?这天下都是孤的,孤想怎样便怎样,况且孤与他是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多加置喙,你且退下吧。”筠漓甩袖。 “臣告退。” 筠漓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今日有些莫名,以往她再如何也不敢当面与她这般说话,今日一开口就有些咄咄逼人,定是不单纯。 她吹了会儿风,酒意消散,冷意涌起,还是早些歇着罢。 可躺在床上,耳边竟是沐雪的言语,又想到笺溯那一下触碰,便觉整个心儿都有些乱了,她轻轻触碰唇角,似乎那热度犹在。 随后还是披衣而起,挥退了守门的女侍,径直踏门而出。 宫中处处星光点点,不时还有女卫巡逻之声,虽也有虫鸣,却听不真切,而头上的星空也似乎远了许多,月儿也小了些。 “陛下也睡不着么?” 上方传来声音,筠漓抬手,见笺溯正坐于屋顶之上。 筠漓撅嘴,“我也想上去。” 笺溯摊手,环顾四周的女卫,“陛下觉得我能带你上来么?” “……”她差点忘了他本该是柔弱之人,而今又在宫中,人多嘴杂,虽暗中解决了男子之事,但要等他人发觉也是以后之事了,现下还是注意为好。 筠漓只得招了女卫来助她,躺在屋顶,此情此景,便不由想到在林婆那儿那夜。 “似乎离天远了些。”筠漓举着双臂,似在比对。 笺溯枕着双臂,轻轻应了声。 “你更喜欢哪儿?”筠漓侧过脸看着他,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都差不多。”身边之人未变,心境也无不同。 筠漓眸色暗了下,想到沐雪之前的言语,她本要开口询问一二,话到嘴边还是留住了。 “如今时辰未过,还可许下心愿,不知你有何所求?”筠漓如是问。 笺溯闭上双眸,静静沉思,以前他总求母亲能为他祝生,可不曾如愿,而后发现自己异于常人,他想弄清缘由,现在这事差不多结了,今后自己又当如何?他也不知。 ☆、祭祀之日遭暗杀 一觉醒来,筠漓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记得清楚,她本是在等笺溯的回答,却见他缓缓阖眸,以为他在思考,可最后等了许久也不见回答,自己也迷迷糊糊起来。 她不知他有没有说出他所求,可她想,若他有求,她必当替他圆了,以前不知还好,现在明知自己的一切本该都属于他,她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稳坐皇位,何况她也不喜。 既然她还尚不知他所求,可自己至少得为他谋划一二才是,只看他接不接受了,而他于她也不再是平常之人,而有了特别之处,她理当对他更为优待才是。 所以,笺溯在看到自己被赐了一堆的上好物什之后,完全不明所以。 而之后,筠漓似乎将一切她拥有的东西都与他分享,便是奏折,也要与他一齐看,还问他有何建议。 因着这些,宫中之人更是认定了笺溯是未来的王夫,对他是唯命是从,恭敬万分,虽然他一般也不要求她们做什么。 祭祀之日也划上日程,筠漓也在稍做准备,见不远处笺溯正端坐着埋首写文,鬓间的发丝垂了下来,随风轻扬,她有些看呆,因着画面太过养眼。 笺溯已有察觉,只淡然开口:“陛下可有何事?” “过两日去皇陵祭祀,你……”她本要说你也一同前去,可突然想到沐雪的话,她话语一转,道,“你愿同去么?” 笺溯手中笔一顿,留下一大滩黑墨,晕染开了纸张。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正经征求他的意见,而他生出的竟然不是喜悦,而是觉得有些怪异,他唇角绷直,皱眉道:“便由陛下决定罢。” 他言语间的冷意让筠漓不解,她见他依然神情自若  地回挥笔,暗道可能是多心了,她想了下,说:“那便去吧。” 四月初八,筠漓再次去往皇陵,只不过她的轿中只有笺溯陪着她,而轿外骑马保护的是沐雪。 沐雪一身戎装,配上长剑,娇柔之气少了,多了丝英气,只是筠漓仍觉得这衣服与她不配,她不懂为何她要选择做武将,哪怕费劲辛苦也不选文官来考。 难不成她母亲是宰相,她想做个大将军,好将王城的整个朝政掌握在手中,正当她女皇当着玩儿的么? 想到沐雪会一直盯着她,她不由对笺溯说:“待会儿你一直跟着我可好?” 笺溯不明所以,仍点点头。 祭祀完之后,筠漓照旧要求留下稍待片刻,她领着笺溯去了皇陵里,她摸着石棺,伫立久久。 “我一直不曾感受过有亲人是何种滋味,可在宫外那段日子,我似乎体验到了,可我还有使命,不得不承担。”筠漓喃喃道,似在与他说,又或是自语。 笺溯也未应答,他们许是一样,都身不由己,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他也曾反抗过,可命运还是这般安排了,他该如何还未完全抉择好。 筠漓先一步走出皇陵,突耳边听得呼啸的风声,意识到不对时,一把尖刀已然到了跟前,她想要躲避已来不及,就在这时,肩膀被用力一扯,她整个人被带进了皇陵,险险躲过一劫。 待筠漓再回神望去,笺溯与一蒙面人打了起来,虽然那人是个女子,身材娇小,可她明显接受过训练,况且笺溯一时不备,没有武器在身,只能化招而不攻击。 那女子见是男子,本还有些漫不经心,见他应对自如后,才收起轻视,招招凌厉,而她不时看向筠漓,显然目标是她。 门口被赌,筠漓只能躲在里面,那杀手还有同伙,大约见她没有出去,竟也寻了过来,一下几人对战笺溯,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筠漓虽也习过武,但不过是防身用的,根本不足以与这些人打,她贸贸然冲过去反而可能会给他添麻烦。 而入口处被赌得厉害,等女卫她们来救不知要等到何时,何况她们现下应该在准备安营做吃食,她还特意嘱咐不许靠近皇陵,这下如何是好? 这儿四周她以前查看过,并无其它门路,可现下这种情况,她只能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不然便无路可退了。 她耐下xìng子仔细查看,记得上次是在石棺上找到的小暗盒,会不会石棺上还有其它,她回过身,在石棺下方认真寻找。 居然如她所料,果然找到了机关,她伸手按在上面,先是叫了声笺溯,示意他撤回,见他扬手将众杀手挥退之时,迅速按下机关。 二人在她们还未回神之时已进了暗门,迅速沿着小道往前跑,虽然不知前面是哪,但等到杀手追来,必然凶险。 不知跑了多久,在一片黑暗之中总算看见一些亮光,她不禁有些惊喜,立马便要冲出去。 笺溯一把拽住她,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还是小心谨慎为好。”笺溯说着,如鹰隼般审度着四周。 他从地上捡了根儿臂粗的树干,将筠漓护在身后,警惕地缓缓走了出去。 只听叮地一声,一枚银镖打在了木棍上,筠漓有些心惊地看着那枚镖,原来竟真有埋伏,看来这拨人是早有预谋。 此时后方也有脚步声传来,渐渐靠近,筠漓这才感到害怕,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激烈的打斗声,筠漓怔愣之下,笺溯已带着她出了石洞。 筠漓这才看出,这是一处偏僻的山间,不知具体在哪,而在不远处半人高的草丛间,林影晃动,兵器jiāo错,想来是有人发现了这些杀手。 “陛下!” 从旁窜出一人,筠漓定睛一瞧,却原来是在萧家见过的章梓韵。 “你如何会在这儿?”筠漓疑惑。 “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前方有马匹备着,陛下先行离开,不停朝南面走,这儿由我们顶着。” 筠漓与笺溯乘上一匹马,快速行进,偶有一二杀手快速追上,都被笺溯一一化解,直到天黑,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避身之处。 “这究竟什么鬼地方,别说房屋瓦舍了,就是个人影也不曾看见。”筠漓不免气燥,瞧着马儿都累得直喘,也不能再这般跑下去了。 “又连累你了,若不是你在,恐怕我都魂归西天了。” 笺溯只嗯了声,见他有些气虚,定然累着了,筠漓想着不如由她去找些野味来充饥。 笺溯不放心,还是二人一起比较安全,最后还是由他打了只野鸡,筠漓只能抢着去清理,他也默默应了。 筠漓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他脸色苍白,嘴唇失血,她才看到他手臂被划伤了,只是他一惯穿着深色衣服,加之一路她风声鹤唳的,使她并没有立时发现。 幸好在元公子那儿,她帮着弄yào材学了些皮毛,倒是知道什么yào能止血,由于没有任何东西在身,她只能嚼碎了给他敷上,满嘴的苦味,让她本就郁卒的心,跟着有些发酸。 她忍住情绪,吸吸鼻子,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给他细致包扎好。 虽然她此刻鬓发凌乱,脸上脏污一块,可她此刻掘强认真的神情,尤为显目,笺溯反而有些庆幸自己今日与她一起。 他们才将野鸡分着吃完,犹豫着点燃的柴火要不要熄灭了避免引人注意,杀手已在此刻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笺溯仍旧将她护在身侧,筠漓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受伤的手,此时,他定然敌不过她们。 筠漓扯了下他的衣服,倾过身小声说道:“待会儿你见机逃跑,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你无需这般犯险。” 笺溯侧头看着她视死如归的神情,不知说什么好,他仍旧护住她,紧紧盯着她们。 大约她们也知笺溯不可小瞧,并没有一下包围上来,而是小心翼翼将他们围拢,企图将他们一举歼灭。 筠漓知晓这般下去更为危险,她突然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朝一方扔去,那二人为了躲开,留了空隙,筠漓见机推开笺溯,迅速跑了出去。 那些杀手一时未料,见目标跑远,纷纷弃了笺溯追上去。 笺溯低咒一声,当即跟了上去,见筠漓狼狈地闪躲,甚至一不小心中刀,仍咬牙狂奔,他已说不出心中滋味,奋力一跃,挡在她身前阻止了她们进攻。 而先前那人已带人赶了过来,立马加入战局,才让他们免于危险,而那些杀手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怎地,竟不死不罢休,硬是斩杀了数人后死于乱刀之下。 此时筠漓这边也是狼藉一片,留下的少数人也是伤得伤,若是再来一波,怕绝对挡不住。 筠漓受伤的两处被包扎好后,被章梓韵又推上了马匹,留下来只会更危险,只管先跑着,等援军到了便无事了,她这般说。 筠漓不得不先听着,因她不知回去的路上是不是更危险,而身边的笺溯浑身散发着冷意,不知是怒还是怨,她已不敢再擅作主张,还是听之任之吧。 这一路下来,筠漓觉得自己骨架都快散了,可她依旧挺直背脊,哪怕身后是筠漓宽阔的胸膛,她也不曾往后仰,她怕她靠下去之后不愿爬起来,从此只敢畏畏缩缩,躲在人后。 可这路竟然越来越偏,不知通向何处,她都不觉有些心灰意冷。 ☆、相携逃亡难顾情 筠漓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醒来之时便察觉已身处小屋之中。 他环顾四下,明显是个废弃已久的木屋,处处斑驳不堪,甚至窗户都没了,只是房间被简单打理了下,并无太多尘土蛛网,而她身下是件衣袍,显然是笺溯的。 她起身拿起衣袍,反面已沾满尘土,还有残留的血迹,筠漓走出屋子张望,四周群山环绕,望不到边,周边倒有几处房屋,也是一般破落,想来定是许久没人住了。 门前的大树下拴着匹马,此时正闭眼休憩,而四下看不见人影,不知笺溯跑哪儿去了。 筠漓想了下,还是拿着衣服走了出去,他们走得这般匆忙,又是被追杀,哪里还顾得上其它,而笺溯的衣服若是不给他洗出来,必然是不能穿的,难不成让他穿着里衣到处跑么?虽说目前并未看见他人。 筠漓走得稍远,才看见一条溪流,水儿清澈,她不由顺便快速洗了下身子,尽量避开伤口,还摸了两条鱼,这还得感谢熹儿,那时趁天气不错的时候,他们会偷偷溜出来到河里玩,顺便捉点鱼啊蟹什么的。 想到熹儿,不知他有没有长高些,是不是还能经常溜出去玩,会不会想她?若是可以,她真该去看看他。 筠漓提着两条鱼兴匆匆赶回去,她想着若是将这鱼丢到笺溯面前,他是否会大吃一惊,她都有些期待了。 “啊!”才到门口,她不由惊吓出声,一大滩血迹漫延开来,原先安然闭目的马儿此时正躺在地上,再也睁不开眼了。 笺溯闻声从里屋一跃而出,在见到她后脸色变幻多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最终只是问道:“你去哪儿了?” 筠漓绕过马儿,走到他面前,见他身上还穿了件长白褂子,扬了扬手中的鱼与衣服,“去洗衣服了,顺便捕了鱼。” 她原先想着如何在他面前扬眉吐气,可这一切只能被抛脑后,她拧眉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她们追上来了?” 笺溯点点头,先前的神情渐渐平复,只双眸一瞬不瞬望着她手中的衣服,幸好,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然,恐怕他现在见到的就不是这幅情景了。 “这儿怕是不能待了,若她们以为我们将马留在这儿是为误导她们还好,不然,她们就在附近搜查的话,只怕不消片刻,她们还会赶来,眼下只能躲一下了。” 笺溯冷静分析,他刚刚除了去找吃的,也勘察了下地形,这儿处处草木萋萋,想要躲起来不难,只是躲得了一时,他们失了马匹,也很难联系到别人,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得艰难过活了。 他到还好,从小母亲不管他,他常常出门在外,经历过许多人情冷暖,也尝试漂泊在外,靠着野果野物生活,只是还小,不是被母亲的人寻回,便是自己受不了回去,可筠漓看着坚韧,但毕竟从小养尊处优,而且身上还受着伤。 “走吧。”他收回思绪,想到她也敢往杀手身上冲,倒也不一定受不住,只是她的身体,他多少还有些担忧。 他们将得到的猎物带上,只吃了些野果,便由笺溯带着往僻静地地儿行去,他们一直沿着小道走,终究会被她们逮住的。 好不容易又见到一山洞,筠漓都有些感激涕零了,若是找不到避难的地方,晚上怕是只能睡树上去了,毕竟不能生火,容易被发现,可现在在山洞中,稍微注意点应该还是能生点小火的。 而且这处石洞很深,里面甚至还有潭水,别有乾坤,他们都不用出去找水源了。 “我来处理这些,”筠漓指着一堆野味,“你去找些木柴来生火吧。” “不行!”笺溯厉声道。 筠漓也想到之前的事,有些后怕,可在看到他如此神色荏苒后,不由勾唇道:“原来你这般在意我。” 毕竟那些人的目标是她,就算他大摇大摆出去,她们也可能无视他,他完全没必要这般紧张,除非…… “我只是不想半途而废,功亏一篑。”他一心在用木棍搭支架,并无特别在意她的话。 筠漓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你真地一点儿也没有动心么?那为何对我这般好?” 他这才抬头锁着她的眼,神情颇为严肃,“君姑娘…陛下,此刻居然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如此情形之下,便是任何人,在下也断不会袖手旁观。” “换了是沐雪呢?你也会这般说么?”会不会上赶着凑过去? 笺溯皱眉,怎地又突然扯上沐雪?“有这闲心,陛下不如先将鱼清理下罢!” 筠漓哼了声,不说也罢,转而收拾鱼去了。 当她把干净的鱼儿递给笺溯时,忍不住道,“可有奖励?” 笺溯见她双眸晶亮,洋洋自得,傲然不容忽视。 他只接过鱼,细心串起来烤着。 筠漓见他不搭理,自个儿去了一边,托着腮凝思。 能耗尽这般心思对她痛下杀手的,除了沐家,当无第二人选,她们敢于这般做,必然做好万无一失准备,也定当部署好一切,让她连皇城都踏不进,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她们会突然下手,不计后果,那这身后事想必她们也谋划好了,就是不知打的什么心思! 幸好军权尚不被沐家掌控,届时只消她平安等到援军接应,定还是能回去,不过是时日问题…… “喏!”筠漓被轻轻推了下,她拧眉回神,面前是一条已烤好的鱼,金黄散发着香气,她不禁咽了下口水,毕竟许久没有好好进食了。 “奖励!” 筠漓闻言不由看向笺溯,他只淡然无波盯着手中的鱼,好似刚刚的言语不过是筠漓幻觉。 可筠漓不禁弯了嘴角,她拿过鱼,虽烫,她仍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稍稍拿水擦拭下后,她挨到他身边,故作不快,“拿我洗的鱼做好便作为奖励,哪有这样的?” “……”笺溯不应,知晓她必的路数。 “我想休息了,可周围都是石子石块,刚刚都咯到了,难受得紧。”她说着,眸光瞥向还挂在那烤着的湿衣,再转眸看向他身上的长褂子,若他再脱,必然只剩里衣了。 笺溯站起身,“走吧。” “去哪儿?”筠漓疑惑。 “弄些干草。” 筠漓侧过头去,“不去,要去你自个儿去,腿都酸麻了。” 笺溯摇着头微叹口气,终究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筠漓很是诧异,他,这是要牵她么? 她盯着那只修长分明的手,一时有些犹豫,她虽平日有时与他戏谑两句,到底不过是好玩,她终究是个女子,心思细腻。 虽心上承认有他,至于携手共进,还有待深思,眼前之人与她命运jiāo错,他又对她冷淡如水,她必须先走多少步才能让他跨一步,可错过了他,她是否又承受得了。 转瞬之间,筠漓已考虑许多,似是下定决心般,才缓缓伸出手,靠近他的,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燥动,激烈异常。 还不等她碰到,他已先一步握住她手腕,将她拽着走去。 筠漓盯着他们jiāo握之处,刚才热腾的血液突然凝固起来,她谋划人生大事在他看来仿佛不过是不值一提,虽是他主动伸出手,究竟不过是形势所逼,出于无奈罢了。 她不由苦笑,看来她预估错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止那般,而她,又能做到如何? 就拿这牵手来说,这是他二人都自主有意为之的,虽不曾肌肤碰触,但也算亲密之举,若今日笺溯不曾主动,想必她也定不会这般去做,更不会有主动去拉他一说。 她毕竟是女皇,身份尊贵不说,她与生俱来的自尊也容不得她低三下四,不顾羞耻。 思虑良久,决意暂且将此事搁置罢,待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还是保命要紧。 筠漓至此拘谨默然不吭地咬牙跟着他,甚至连口头的戏弄都不再有,笺溯只当她又不知因何生了气,以往总要松口气的他却不觉有些堵,究竟是他不懂,还是她太难探究。 不过逃亡路上终究无法思考太多,又要躲避追捕,还得防蛇虫鼠蚁,捕猎垫饥,寻找水源,保存体力。 “不能在朝南走了。”这日笺溯突然说道。 筠漓细细一看,她们仍旧还在山间,但南面依旧草木茂盛,甚至树木更为粗壮,林间幽暗,看不到边,而他们一路行来,居然一人都不曾见到,当真奇怪。 “虽不知我们从哪出发,送走我们那人叫往南走,但依如今形势来看,这里怕不能进了,如若没有估错,再往南便是月光森林了。”笺溯分析道。 筠漓想了下,她知晓王朝最南面是月光森林,虽皇陵不在皇城,但与月光森林也相距甚远,如何这般就到了,而章梓韵既叫他们往南走,必然也有她道理,她断然不会害他们才是,只是,现下…… “那边只能往东或往西走了。”筠漓皱眉,两条路究竟哪条才能早些遇上援军,她还无从得知,但若能看到其他人,也还是不错的。 ☆、路遇猎户巧用计 天气愈发地炎热起来,蚊虫也遍布,在这山林间尤为多,筠漓不甚烦扰,只能掩面而走。 笺溯解下外袍,给她兜住,她一把甩开,本想说不用,在看到他一脸不解的样儿,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还是伸手接过,“谢谢!” 往东走了几天,他们在这天总算有了新的发现,居然在山间看见了一座小屋。 他们来到跟前,却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筠漓捂住口鼻望着门前遍布的各色动物皮毛,有些甚至还血淋淋的,甚至还有不少残骸,她忍住呕吐转身,不想再看。 若非这儿可能有人会给他们指路,她才不想在这儿待,哪怕是睡树上也比这儿干净得多,不知笺溯是考虑到她还是也忍受不了,带着她离得远了些。 待到日落西山,方才瞧见有人影晃了过来,她有些雀跃,待赶过去时被笺溯拉住,他将她推到身后,“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等那人影近了,筠漓才看清长相,是位肥膘体胖的fù女,她身上背着弓箭,还有大刀,手上还拖着几只僵死的野物。 明显就是个猎户,有什么好担心的,筠漓疑惑,见笺溯严阵以待,终究还是没有跨出去。 那猎户也看见了她们,取下弓箭便对着他们,大喝一声:“什么人?” “在下恰巧路过,只是问路。”笺溯淡然拘礼。 “放屁!这荒郊野外的,老娘在这待了十几年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问路?问个屁!来弄死老娘的吧,告诉你,想都别想!”那fù人凶神恶煞,一步步靠近,“将手举起来,别动!” 笺溯展开双手,淡定自如,倒是筠漓,她发现那fù人似乎并没有看见她,许是她站在笺溯后面,完全被挡住了。 站定在十步之远,那fù人不由笑了,“找这么个年轻漂亮的男子来,是太看轻老娘,还是……”她不怀好意地瞄着笺溯,“想使个美人计。老娘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许久没尝过这般鲜嫩的小哥了,若真要老娘的命,也得看你本事如何?” 她笑得很是猥琐,筠漓看不到笺溯的神情,但她觉得刺耳得紧,当即跨了出去,斜睨着她,“就阁下这副尊容,怕是花了钱人家也不愿接,也就这儿到完全契合你,还有一群的畜生作伴。” 那fù人神色一紧,没料到还有其他人,手腕一转,弓箭对上她,眼yīn狠地眯着看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躲在男人身后,当真不要脸,看老娘如何收拾你!” “住手!”笺溯本见筠漓站出来趾高气昂地讽刺那fù人,扬起的脖颈纤细却倔挺,小脸上是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神情,双眸鄙夷地看着对方,嘴角微翘,嘲讽之意十足,而他却看迷了眼,一时忘了将她拉回。 那fù人见他开口,又转向她,直勾勾望着他脸,“这位公子有何要说?若是公子自愿留下,老娘可以考虑不杀她。” 筠漓抬手用袖子挡住笺溯地脸,“无需多言,有本事你便动手。” fù人瞧着她的动作笑了,“小姑娘,生死关头,你要赴死,也不用拉着他罢,且让他自己来抉择。” 筠漓冷哼,“他是我相公,他为人只我清楚,便是你挑拨也无用。” “是么?”fù人摆明了不信。 笺溯将筠漓的手轻轻拿开放下,这般举着肯定会酸麻,“动手吧。” fù人愣了下,当真不识好歹,定要他们好看,随即拉开弓就shè了过来。 笺溯将筠漓推开,便要上前,被筠漓拉住,“你也不怕脏了手。” 她捡起木棍,自己迎了上去,好歹也是练过的,区区一个猎户,她当还应付得了。 不过虽那fù人不懂武,但胜在力大无比,她手中还持有弯刀,筠漓只能用巧劲隔开,fù人见她显然是习武之人,下手越发地狠戾,甚至刀刀刺向要害之处。 筠漓不得不避让开来,手中的木棍也被砍断了好几截,如此下去必然落败,她定定神,寻了个机会打中fù人手腕麻经,她的刀一下落在了地上。 fù人抖了下手,表情愈发狰狞,竟像要撕掉她,她正考虑怎样拿下她,突然一条麻绳套在fù人身上,将她捆了个结实。 原来笺溯在一旁将那fù人用来绑野物的绳子解了下来,套在了她身上,随即将她绑在了一棵树干上。 那fù人挣扎不停,目眦yù裂,破口大骂:“你们到底是何人?有本事放开老娘单打独斗,竟耍小人之事,呸!” 筠漓耸耸肩,状似无辜道:“我们也不想如此,真是来问路的,偏你不信,非要打,我们不是也怕弄伤你,才将你绑起来的么!” “老娘信你个鬼!” 筠漓点点头,不信也对,其实他们实在是怕触碰到她,恶心到自己,才将她绑起来的。 “我们只是想知道这是何处,离这儿最近的村镇在哪儿?”筠漓好脾气地问道。 “哼!”fù人头一撇,白了她一眼。 筠漓从身上扯下块衣料,fù人听到撕扯声好奇地转过头不知她要做甚。 筠漓提着布缓缓走到弯刀前面,将布包住柄首,提了起来,再踱步到fù人面前,慢慢举起,闭上双眼,猛一发力,那刀便直直砍向fù人头颅。 fù人瞬时白了脸,双腿打颤,高喊到:“停,停,住手……我说,我说就是了。” 可筠漓已经发力,离得这般近,再想控制也来不及,眼见那刀下来,fù人侧过头去,紧紧闭上眼。 “砰!”一声,fù人吓得都尿了裤子,抖抖缩缩地睁开眼,好像身上并无痛楚,也未见血,她这才瞧见筠漓朝她讪讪笑着,“那个,偏了!” 她抬头,见那弯刀就在自个儿头顶,整个刀身几乎嵌入树身,几丝断发从刀缝中飘出,随风划过她脸颊。 她再回眸看眼前的女子,见她居然还不好意思般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次,保证不手滑了!” 她一口血喷了出来,这是打哪儿来的妖精鬼怪。 而她没看见,筠漓嘴角露出的得逞之笑,倒是一旁的笺溯看得明白,不由弯唇摇了摇头。 fù人颤抖的开口:“这儿是无烟岭,方圆十里内都是老娘……不,都无其他人,而离这儿最近的稻香村在东北面约莫十来天的路程,平常我半年去一次,将猎物卖掉。” “那你为何一人独居在这般偏远的地儿来?” “其实这儿附近原先也是有人的,只是附近的森林往这边移了,晚上野兽嗷叫吓坏了很多人,甚至有些晚上被蛇虫咬死的都有,他们便都搬着走了。” “我家原先就是猎户,人少了反而打得多了,巴不得他们走呢,只是没想到他们越走越远,只剩些许人,我反正胆子大命格硬,那些蛇虫鼠蚁不敢近身,而外面的人越过越穷,我才不上赶着去凑!” 原来如此,他们又问了具体的行程,以及周围的地形环境等,才急急离开,毕竟天色快暗了,需赶紧找到晚上能待的地儿,而他们绝对不想待那fù人的屋。 “喂,你们好歹给老…我解开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抱歉,一急之下打了死结,而唯一的刀,”筠漓瞥了眼嵌在树上的刀,无奈摊手,“额,拿不下来,抱歉。” 她说着抱歉,可表情却是不能怪她,她不过是爱莫能助。 筠漓转身时,却不由暗哼,我都不能碰的人,你倒是敢肖想,反正那麻绳也不算太牢,太阳一晒,雨儿一落,也就没什么用了! 花了十来天总算赶到稻花村,可这村实在太小,约莫百来号人,但凡有陌生人到来,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只是筠漓实在累极了,绷紧的弦松下后,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他们找了家民宿,好好吃了顿,换了身衣服便躺床上睡了过去。 虽然明知在这儿也许更危险,也有可能牵扯到其他人,可几个月来的奔波疲倦早已快被击垮,如若再不能好好休息,怕也要耗尽气力。 从下午一直到半夜,筠漓还在沉睡,只是呼吸渐浅。 笺溯悄悄潜进她房间,掀开纱帐,便看见她抱着被衾还在熟睡,他伸出手本要推她,触及到她微扬的嘴角,暗叹了口气,还是在她身上兜了件披风,反手将她抄起。 筠漓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震动,渐渐醒了过来,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她微微一动,笺溯已感觉到了,他立即小声提醒到:“别出声。” 随即筠漓被轻轻放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抱着,怪不得颠得慌。 还顾不得细思,只听笺溯道:“快走吧,不然他们快追上来了。”便只能又踏上行程。 而他们原来待的两个房间,几道黑影悄悄摸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这么早能不能就把事办了(⊙⊙)b ☆、胆战心惊终解救 “往哪儿走?”筠漓疑惑地问,离开了这里,怕是再找村镇又不知是何时了。 “往南罢。” 怎么还是往南,这样不是又绕进山间了么,那何时才能回宫? 似乎是发现了筠漓的疑惑,笺溯解释道:“既然那人让我们往南,定然是有原因的,而我们若是往其它方向走,说不定很难再遇上寻找你的人,而皇城之内想必光依靠我们二人也是进不去的,也就只能姑且着一试了。” 筠漓点点头,虽说往其它方向会遇上人,可不代表他们就会获救,反而更容易迷失。 不知是心之所向,还是真佛显灵,没过多久,他们竟又瞧见了不远处有一座木屋。 筠漓眼前一亮,不禁暗吁了口气。 二人正要前进,笺溯却突然拉住了她,她敢要询问,也发现了周遭有些许奇怪,明明是无风,可树叶却在沙沙作响,她放眼望去,一人高的野草并非一片倒,只是中间慢慢倒了一层。 筠漓与笺溯对视,都不由警觉起来,仔细聆听周遭动静。 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笺溯一把拉住筠漓往身侧带,堪堪躲过银镖。 筠漓还在怔愣之时,笺溯已带她奔远了,可这方向,却是朝着森林,她心知外围都有埋伏,如今除了月光森林再无它路,可这森林似乎更为可怕。 入了森林,筠漓立即感到一股森然之气,几人粗的参天大树完全挡住了阳光,整个森林显得yīn暗湿气,静谧地除了树叶声之外,便只有鸟鸣虫叫,因而,他们脚步踩在草地的声音格外明显,甚至连他们的呼吸都听得分明。 筠漓朝身后看去,好像并无人跟上,难道她们不敢进来? 才刚想舒口气,后面的声音还是让她头皮发紧,看来她们当真也是不惜一切,究竟因何才让她们如此卖命? 筠漓跟着笺溯一路朝里,可越往里越是心慌,不知是心里害怕还是这儿的因素,总之她觉得有些心气不畅。 她瞧着周边都是鲜艳的花,有些小如指甲,盘亘于树干,有些娇艳yù滴,似乎只是看着也能感受到它芳香迷人,还有的大如婴孩,仿佛还长了张能吞人的嘴,数不胜数。 她被花迷了眼,又突闻身后似乎有打斗之声,她诧异望去,却一时不察被什么拌了下脚,跌入花海之中。 笺溯一时不察,竟也没来得及拉住她,待回身看去,她已躺倒,身上落了不少各色花瓣,些微凌乱的青丝落在颊畔,小巧的脸儿被花映衬着,倒是显得更为娇俏白皙。 笺溯想伸手拉她,一时也不知从哪儿下手,只是收回视线问道:“还好吗?” “嘶……”筠漓想撑着站起,可手上传来刺痛,她抬手一瞧,竟是被拉了条口子,鲜血都涌了出来。 笺溯听她吸气声,转眸望去,见她手上有血,一时也顾不得其它,抓住她臂膀将她提了出来,扯了块布替她擦干血渍脏污,又拿备着的水替她清洗了下,才替她把伤口包扎好。 筠漓一时凝住,满眼皆是他的影子,他微蹙的眉间,紧抿的双唇显现他认真细致,垂下的眼睑只能看到他狭长的睫毛落在眼下,留出一片yīn影,只微微抖动,筠漓却感觉她的心都跟着颤了两下。 她忙收回目光,落在他为她包扎的手上,那是一双格外修长的手,指甲被磨得很是平整,干净透明,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微微触碰到她手的热度,一时脸上有些红晕。 她侧目,暗自吞吐几口浊气,却还是感觉有些燥热。 笺溯刚绑好,她立刻缩回了手,也不看他,而是顾自朝森林外面走去,好似还有打斗声。 笺溯见她走得快,脚步有些凌乱,本要提醒她注意,翕了翕唇,还是没说出口。 眼前熟悉的身影让筠漓愣了,竟然是司寇萧雨他们,而那些杀手虽然有十几个,但他们竟然带了数百人,因而司寇只是站在外围淡然看着,手中还抱着一团白色。 见到她,司寇他们快速走了过来,才要行礼,筠漓已先一步摆手阻了,她尽力平稳了呼吸问:“你们如何也在这儿?” 司寇刚要回答,见她面色红得有些不自然,额间还有点点汗渍涌现。 他忙上前一步,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拉起她的手便给她把脉。 萧雨看着他神色一紧,忙问道:“怎么了?” 司寇不知如何开口,只说:“先带陛下去小屋。” 他又盯着笺溯看了许久,才说道:“玉公子一道吧。”又吩咐其他人在这一定要将那些杀手擒拿,才匆匆赶往小屋。 笺溯虽有疑虑,只也点点头。 萧雨见筠漓脸色不正常,也难得严肃以待,将她扶着带去了附近的小屋。 筠漓觉得很是难受,整个身子都如火烧,完全不能注意到周边,连萧雨与她说话都听得有些朦胧,只有竭力凝神去听,才勉强听个大概。 司寇赶到小屋,迅速在橱柜中翻翻找找,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红色yào丸,让萧雨给筠漓喂了下去,剩下一颗递给了笺溯。 筠漓渐渐不再那么难受,可身上都汗湿了,只能又简单沐浴了下,才觉得好多了,她换了衣服走到外室,见只有笺溯跟司寇在。 “我刚才究竟怎么了?” 司寇拧眉,“你们二人刚才都中了dú,虽然用yào压制了,可那yàoxìng太烈,我还尚未去研究,暂时没有解yào,也不知何时才能解了。” 筠漓想了下,大约就是在森林中的,“那该怎么办?” “其实这yàoxìng和某种yào很像,不过要烈得多,不过若是要解,或许也能用同样的办法。” 筠漓撇嘴,似乎听得不是很明白,她刚要开口,不觉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她咬牙看向司寇。 司寇也一怔,“又发作了?”怎么这么快? 他又喂了颗yào给筠漓,“这yào也没几颗在这儿了,而且发作得这般频繁,便是再做yào怕也来不及。” 筠漓缓过了才问道:“那这yào还能怎么解?” “其实也不一定保证能解,只是你的症状与那种yào很像。” “究竟是什么yào?”怎么司寇还是这般磨叽。 司寇别开眼,似乎有些不好开口,“是,那种男女之间用的yào。” “嗯?”筠漓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笺溯也感觉到了不对,难得无措惊讶地看着司寇,他似也有些热。 见司寇与笺溯二人神情有异,联想到自己刚才的情形,隐约记得自己无意间确实在书上翻阅过,难道……她诧异之下再也说不出口,迅速去了内室。 才刚躺到床上,她又觉得自己口干燥热,似乎比刚才还要难受,手不自觉扯住衣裳,似乎是嫌它碍事。 隐约间听见脚步声,她勉强扯过一旁被衾盖住,只露了脑袋看过去。 却见是笺溯,他先塞了颗yào给她,才背对她坐在床沿,不知是不想开口,还是在想如何开口。 “是司寇让你进来的罢?”筠漓了然。 笺溯点点头。 “让你来做解yào?” 笺溯愣了下,才说,“我也中dú了。”其实他只中了一点,也在忍受的范围内,或许可以等上一等,只要司寇将刚才他们吃的yào再加大剂量做出或许也能解。 筠漓垂下眼眸,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可以去找她人。” 笺溯侧过身看她,见她汗湿得厉害,却仍紧紧裹着被子,不禁皱眉,“那……” “让司寇来下。” 笺溯闻言,立时站起,看向她的眸子带着不可置信,只是她依旧垂头,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他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直到痛楚传来,他才勉强忍住,转身走了出去。 笺溯看着司寇进去,他却并未走远,只负手站在院中,其他的人都被司寇支远了,不知这儿情形。 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烦躁,是不是他的yàoxìng又上来了。 没一会儿,他却看见司寇也走了出来,他诧异问:“怎么回事?” 司寇摇头,“她不想解。我或许得赶紧去研制解yào,就是不知她等不等得了。” “什么叫等不了?” “若是不解,应该会全身烧灼而死。”司寇也很是无奈。 “她知道吗?” “嗯。”司寇点点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筠漓似乎很是坚定,他无暇去管太多,只能加紧去找解yào,他问了笺溯中dú前他们发生的事,以及触碰到的植物后,便急急走了。 笺溯在门外站了许久,终究还是推门而进。 进到内室,见筠漓衣衫凌乱,沾在身上,连发丝都如刚洗过地一般,慌忙中又吃了颗yào,见他又进来,只来得及将被衾抱在怀中,“你又进来作甚?” ☆、危在旦夕情意浓 笺溯慌了一下,没想到一进来便看见这幅景象,他微错开眸,努力忽视方才入了脑中的记忆,却不知从何开口。 似乎感觉到筠漓疑惑地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暗暗定心,终究还是直视筠漓,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站定床前,他缓缓伸出手,拨开遮住她脸的青丝,触及到她发烫的肌肤,却并未缩手,而是抚上她的脸。 筠漓懵懵地看着笺溯所做一切,感受到他的手触摸到自己,许是她已热得不成样,竟感觉他的手如此冰凉,她忍不住轻轻蹭着,不禁喟叹出声。 “先为你洗浴可好?”笺溯出声,却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他已分不清是yào还是她的原因。 筠漓一惊,好似听错了般,直直锁住他的双眸,只是双眼有些迷蒙,她只觉得他的目光让她更热了。 她听到自己哑着声音道:“若是你这般做了,今生便只能是我的人了,除非我死。” 可她yàoxìng再次发作,并未听清笺溯说了什么,只感觉手中的被衾被扯开,整个身子落入了他的怀中。 被放入浴桶的那刻,筠漓还是拽住了他的手臂,神情尤为凝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可衣服渐渐离身,她却在心中想,她以后便可光明正大欺负他了。 笺溯望着熟睡中的筠漓,脸上的红晕还未消,但身上已无原先那般发烫了,似是累极了,她枕头都未枕,便歪着脑袋睡了过去,鼻翼间微微翕动,轻微秀气的鼾声微微作响,只有现下的她才是真正褪却了傲气的她,如同不谙世事的寻常女子般。 他寻了湿帕子轻轻为她擦拭,刚刚又让她出了身汗,本想怜惜她,可却还是在她控诉的眼神中告诉她余dú要清理干净,免得突然发作,才把她累坏了。 给她换了条干净的被子盖上,又将她脑袋摆正后,他才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在旁边的小木屋中看见埋头摆弄yào物的司寇,他身边放着好些他在森林中看见的花草。 见到是他,司寇顿了下,才继续动作,“你,刚刚在屋里?” 笺溯不置否地点点头,“她似乎已恢复了,不过明日还需你诊治下。” 司寇随意应了声,继续忙着手中的事,只待笺溯离开后,他才扔了手中的yào,而后又叹了口气自嘲般笑了下,才重新埋头捡yào。 隔日,直到日上三竿,筠漓才悠悠转醒,她才醒来,还有些迷糊,直到看见床边的笺溯才不由想到一些如梦如幻的记忆,脸上又红了些,细细查看周遭后,她才确定那些并非是梦。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害羞,已是既定事实,那她看待他便用不着遮遮掩掩,她毕竟是女皇不是么? 她咳了声刚要开口,却听得他先一步问:“如何了?要起身么?” 筠漓抬眸望去,见他如往常一般神色淡淡,并无其他,可她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变了。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刚要起身,却发现她并未穿衣,忙遮住,见他依旧淡然,于是她指着不远处的衣服,“帮我拿下。” 笺溯拿过递给她,筠漓接过,刚要穿,却见他还站着,本是要问要给她穿么?想着他若真点头,自己反倒不好下台阶,便瞥了他眼,“你怎还不出去?” 笺溯这才缓缓踱步而出,出了内室,他这才松开隐在袖中早已汗湿的手,他暗吁了几口气,才走出门外。 筠漓换好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把司寇叫了来询问情况。 司寇恭敬拘礼,只瞧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越发娇媚的脸,拿了块帕子覆在她手上,凝神垂目把脉。 筠漓见他认真,也就暂时没开口,只是看着他精致的脸,明明生得这般好,却总是故作严肃,只是这会儿,她觉得他的身份之别比以往看得更重了。 司寇收回手,又取走帕子,边说,“陛下不必担忧,虽还有余dú未清,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消服下我调配出的yào即可。只是……” 筠漓拧眉,“只是什么?” “细细诊断之下,发现陛下近几月来身子太虚,有些伤神,需要好好调理。” “哦。”筠漓点点头,这并无什么,待回宫再说。 她又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这些杀手是一个叫净风堂的杀手组织派的,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几乎倾巢而出,昨夜连番审问下,知晓原是雇佣她们的人,不仅开出了天价,甚至允诺她们进入军队,终生无忧,她们才会如此拼命。 虽然她们说不知雇主,可普天之下,能出得起这般条件的也不多。 至于他们,一直暗中保护她,自然能寻到她,并且已经通知叶将军前来接驾,届时便可入得皇城。 “若不是有你们,如今我怕是早不知入了哪土?”筠漓感慨。 司寇却不假辞色道:“陛下这般,便折煞我等了,我们本就是因您而存在,如何能不保护好您,否则我等都该以死谢罪了。” 筠漓听他都如此说了,也不再多矫情,只心中记了这份情。 “陛下,不知那些被擒之人如何处理?” 筠漓想了下,既然并非她们之意,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也是可怜之人,“就将她们送入军中吧,隐了她们身份,让她们好好赎罪。” 司寇应了声,“是等叶将军来了再走还是即刻就动身?” “不用等了,太费时间,索xìng走着路上遇见再说吧。”已是费了太多时日,当早些赶回去才好,“萧雨她们人呢?” “她们已经先行一步了,还需查探有无漏网之鱼,只留了一些人来保护陛下,等叶将军的人一到,她们便会悄悄撤离。” 筠漓有些可惜,若不是自己突然中dú,倒能好好与萧雨她们说说话,下次再遇上又不知是何时了。 司寇让人备了辆马车,又给筠漓写了个补气的yào方,jiāo代她需日日服用,待他回宫诊治后再看。 筠漓与笺溯便上了马车朝北行去,身边只有几个装成女侍的人。 马车上,笺溯又翻出书来看,筠漓无所事事,身体也酸乏得很,她将搁在中间的小木桌置于角落,理直气壮地抓起笺溯的手,安然躺在他腿上,又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她说这般舒服点,本是想看看笺溯的反应,怎知他淡然默许了,而她没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笺溯听着她沉稳的呼吸,见她眼下有些青影,本就小巧的脸越发小了些,想来这几个月轻减了不少,也亏得她不骄不躁,硬是咬牙抗了下来。 他将手轻轻抽出,拿过一旁的薄衾给她披上,将她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才复将手搭在她身上,又看起了书。 筠漓一觉醒来,马车已停住了,她疑惑着问:“怎么了?” 笺溯在她未醒之前一直不曾轻易乱动,只是她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他的腿都有些麻木了,此时天都快暗了,她总算是醒了,“天色渐暗,准备着休息了,你一直未进食,可要吃些什么?” 筠漓掀开帘子,见其她人都搭好了篷子,不远处的篝火上还烤着一些野味,她有些馋了,便去拿了只野鸡,见笺溯还未下车,就拿了进去,问他,“要不要吃?” 她自己先撕了块,果然,加了调味的就是好吃,她以后一定要记得在身上备些盐什么的,过去几个月自己能这般熬过来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是太过心急,竟不小心噎着了,她急忙找水,一杯茶水已送到嘴边,她喝了两口,抬眼去看笺溯,他正拧着眉端着茶盏盯着她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筠漓很是满意,接过茶盏,放在一旁,浅笑嫣然,“你这般待我,可要我还礼?”她又扯下个鸡腿,递到他嘴边。 笺溯瞥了眼,触及到她眼底的促狭,只接过她手中的吃食,“不必。” “你该不会是害羞罢?”筠漓挨近他,几乎贴着他的鼻尖。 笺溯仍不看她,撕下鸡ròu轻轻咀嚼,举止优雅,薄唇感xìng,令她都不觉暗吞口水,勉强转开视线才能不失控。 将一只鸡分着吃完,筠漓拉着笺溯出了马车,手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睡了一天也不再累,反而想去透透气。 原先只顾着逃的时候,管不上其它,如今放松下来,哪怕还是在山林间,却受不得一点脏污。 走了许久,居然让他们在山间找到处天然的温泉,如今盛夏过了,晚间倒是也有些凉了,如此倒好。 她玩着水儿想起之前在林婆那儿也是此般,他给她守着,只是他们关系变了,那今日情形是否也能改变? “可以过来了。” 听见筠漓的声音,笺溯以为她定是洗好了,想着此次也该好好泡上一次,毕竟温泉难得,便也走了进去。 ☆、为迫她而自遭罪 怎料一进去便被惊了,坐在泉边的人儿只着艳丽兜衣,罩了件薄纱,身姿朦胧不真切,倒显得更为妖娆,尤其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怕是凡人以为见着鬼魅也不愿就此离去,勾勾得掉了魂儿。 筠漓听见声音,转头看他,被水汽迷了的眼越发妖媚,顾盼流连,她以为他见到此景会掉头而走,想着如何能让他下水,却见他一个纵跃跳入水中。 笺溯入了水儿才发觉不对,他本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一时竟忘了这是温泉,现下他不仅燥热,更是热得快冒火了。 他扯了衣服游了几圈,汗渍淋漓,好似才泻去了心火,从水中浮了出来,肌肤上沾满了水珠,泛着光泽。 筠漓还是如此清楚看得他,以往他总是穿着深色又宽松的衣服,不喜如他人那般拴个腰带,挂些显眼的玉佩挂件,才没衬出他的气质风华。 若是再过个几年,想必他会是瞩目之人无疑,幸好,他已是她的了,凭她的身份,当也无人敢觊觎,如此,她便可以替他好好打扮番,带在身边,真想看看她人趋之若鹜却只敢远观的样儿。 此时他靠在泉边养神,头微微后仰,筠漓一旁看着,边洗着自个儿如墨的发丝,她倒是忘了拿梳子,太过长了有些不好打理。 “笺溯,帮我顺顺头发可好?”筠漓还是第一次这般叫,以往喊公子太过生疏,她也许久未喊,如今喊地亲些也并无不妥。 笺溯抬眸,见她正拧眉侧头梳理着青丝,发尾垂于水中,有些无措。 他缓缓靠近,触摸到她的发,因着湿润,都凝在一起,用手拨弄会有些痛,也不好弄,总是下方打结。 “不如浸了水梳理。” 筠漓噘嘴,“刚刚在水中顺了,捞起来便这般了。” “那便等干了,自然就顺了。”他似乎每次都是这般做的。 “得等许久,如今天色都晚了,总不能这般就睡罢?” 笺溯取了块帕子,将她发丝拢起揉着,“便先这样,待过去之后再弄。” 两人分开换好衣服,才相偕回了马车,不忘告知她人附近有温泉,见她们也欣喜雀跃,也不由笑了。 她找出桃木梳,递给笺溯,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见他迟迟未有动静,便说,“是你自个儿说过来再弄的。” 笺溯不禁无奈摇头,他可并未说他给她弄,“若是弄疼了,可别恼人。” 筠漓点点头。 笺溯细致梳理,虽不小心还是扯了她几根发丝,见她并未多言,如此他下手便更是轻了,以至于他憋着气总算疏通之后,竟发现她倚着车厢睡着了。 他只得将她小心放倒,见她发丝未干,仍旧给她打理着,直到差不多了才也躺了下来。 一路上俩人倒也相处融洽,尤其是不管筠漓提什么要求,笺溯一般都会照做,除非她无理取闹,他也任由她,只是不应罢了。 到衢山郡时,叶将军来信说她也快赶到了,筠漓便想着索xìng等上一等,也好休息数日。 岂料叶将军当日晚上便到,定是连夜赶路而来,更让人意外的是沐雪竟然也来了。 筠漓单独召见了叶将军,问了些皇城的事,叶将军说宰相主持大局,安抚人心,也未让此事传出,只是处决了几个乱嚼舌根之人。 筠漓暗嗤,朝堂之人哪有不明白此事的重要,哪敢非议,无非是她寻了借口以公谋私而已。 果然,叶将军说如今几乎大部分朝臣都唯她马首是瞻,只有些位高权重的她一时不敢动罢了。 看来这沐宰相已然蠢蠢yù动了,只是她向来精明不留破绽,要想扳倒她还需从长计议。 筠漓让叶将军他们先行休息,来日再商议回程之事。 他们本是单独一人一间房,筠漓想到既然沐雪在,她略想了下,还是悄悄溜进了笺溯的房间。 因着天色已晚,筠漓进房间时,他已然熄灯就寝,她刚进来关好门,他已警惕发问,“谁?” 她咳了声,好让他听出她的声音,随后迅速钻上了床,她见叶将军时只披着外衣,此时四肢冰冷,一碰到暖暖的身躯,便偎了上去,甚至双手探进里衣触摸到他。 笺溯僵了下,只伸出手隔着薄衣按住她的,并不让它乱游走,“怎这般冷?” 筠漓埋首在他胸前,闻言笑了,“你怎不斥我不知羞?”是觉得理所当然还是因她身份。 他并未回答,只是搂着她躺下,“睡吧。” 筠漓却并不习惯,这些日子虽在赶路,歇息得也多,身边躺了个让她动心之人,如何能安然入睡,而在她记忆中,这也是她第一回在如此清醒之下与他亲近至斯,她很是好奇他有何反应! 她支起身,凑近去瞧他的脸,隐约只见他安然闭眸,瞧不真切,她复将手往上,置于心间,还未感受到心跳,便被他抓住,“睡不着?” 她才要开口,却被他翻身压住,她怔怔地听着他略显低沉地说,“累了便能睡了。” 隔日,笺溯的房门被敲响,他应了声,只听外面传来沐雪的声音,“玉公子,需要派人将早膳端进来么?” 笺溯瞧见外厢阳光大好,显然不早了,侧头见筠漓睡得沉,便说,“那就麻烦沐姑娘了。” 他小心起身,穿好衣物,简单洗漱了下,打开门便见沐学正端着膳食过来,他挡在门口,伸手接过,“谢谢,这种小事叫小二做便可。” 沐雪柔笑,“便也闲着无事。”她朝内看了眼,似是示意笺溯请她进去。 “以后这些就不劳烦沐姑娘了。”笺溯仍不动分毫,像并未看懂。 沐雪只得缓缓走开,仍不时回眸看他,却见他将门阖上,她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笺溯刚放下膳食,敲门声又响起,难不成又是沐雪? 他打开门,只见叶将军一脸慌张,满头大汗,“玉公子,可曾见到陛下?” 笺溯目露尬色,她做事当真肆意妄行,“她,在鄙人房间。” 那叶将军一听松了口气,在就好,转念又想到什么,都不敢看笺溯,她虽一把年纪,到底也是会脸红的,胡乱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开。 笺溯见她竟比来时更慌乱,不由摇摇头,该落荒而走的不应该是他么? 他关上门,走到床前,掀开纱帐,将她扶起身,在她耳边说道,“该起了。” 她皱皱眉,动了动身子,感觉不安稳,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他,横了一眼,又闭上眸子。 他叹口气,复又说,“叶将军已来寻过一回了。” 筠漓缓缓睁开眼,白了他眼,好似在说,能怪她么? 笺溯面色一红,伸手取过她衣裳,细细给她穿着,她又微垂眼眸,倒是任由他作为,乃至洗漱什么,也一副等着伺候的样儿。 把她带到桌前,她只瞥了眼,却并不动手,笺溯只得又喂了她,她还理所当然接着。 而后没多久,有小厮来传话,说行李什么都已收拾好,即刻动身也可,若是要在住两日也行,谨听安排。 筠漓想了下,还是决定走罢,只她不开口,点点头示意笺溯去说。 待要走时,她也不动,稍稍伸出双臂,眼瞅着他。 笺溯扶额,终是无奈,终是将她打横抱起,幸而马车什么都在后院,只除了身边之人倒也无人看见。 可他们见到这般,早已张着嘴巴讶异地合不拢嘴,而后想到自个儿得知了惊天秘闻,届时回去倒可好好说道说道,想想都有些激动呢。 而沐雪也一时惊讶地落了脸色,不复以往的娇柔,难怪他对她日益生疏,今日还阻她于门外,原来他们竟……没想到一招不慎,又输一环。 而她们,竟无人想到笺溯的反常,他是如何能抱得动的。 筠漓也不矫揉,搂着他任由她人看,她倒是注意到沐雪的神情,果然,只有他的事才能叫她变了脸,以后还得防着她才是,总是一副恬淡娴静的样儿,反而不容易猜得到她内心,这种人怕是城府很深,幸而还有能叫她格外在意的。 她收回视线,任由笺溯带着她进了马车,眼睛还有些酸涩,她便又躺着睡了过去。 浅眠会儿,不觉有些口渴,她推了下笺溯,指着水壶,笺溯会意,给她倒了杯水。 难得见她安静至斯,倒也有趣,待她喝完,主动多问了句,“还要么?” 见她点头,他再倒了杯,递到她嘴边,她就着他手小口啜饮,粉嫩的嘴唇沾了水,更为润泽,他搁下茶盏,伸手替她抹去嘴角水渍,不禁抚上唇,果真嫩软。 筠漓格开他手,狠狠瞪着他,他不由好笑,光天化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做甚? ☆、一泼未平又起浪 “陛下,是否要歇息用膳?”马车外传来叶将军的声音。 筠漓朝笺溯点点头,笺溯便扬声道:“停车罢!” 车外人皆是愣了下,纷纷看向叶将军,见她点头,才停下。 沐雪冷着眸见筠漓被笺溯几乎是搂抱着下了马车,她定神下马,向筠漓福身,“陛下。” 筠漓说不出话,只点点头,绕过她走了过去。 而在沐雪眼中,她高傲得竟连一眼都不给她,真以为她完全拥有了笺溯么? 筠漓坐在备好的蒲团上,以手撑额,微眯双眼,看着笺溯才走开,沐雪便跟了上前,不明神色划过眼眸,她翕眸,似毫无所觉。 笺溯亲手抓了条鱼,正要清理,沐雪见状,伸手说道:“我来吧。” 笺溯蹲下熟练地用刀刮着鱼鳞,只专注眼前,“这等粗活还是不劳沐都司了。” 沐雪脸色一变,听闻他连称呼都变了,一时慌了,“笺溯……” 见他手一顿,她也有些臊,既然都这般了,索xìng她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笺溯,这十几年来你我坦诚相待,我以为,便是不说,你也深明我心,那日,你与我说告知陛下你的意中人,还述说于我,不是在告知你的心意么?” 笺溯叹了口气,轻轻扯出他的袖子,“沐都司误会了,虽与都司相识十几年,也不过就见过寥寥数面,何曾深jiāo?至于那事,在客栈已然说清,若是让都司误解,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沐雪有些不可置信,她曾查过他,知晓他与女子向来疏离,以为自己至少不同,看来她确实小看女皇了,她也是聪慧,瞬间敛了神色,目光躲闪,粉颊绯红,稍稍退了步。 “原是我多心了,终错付了情,幸得今日如梦初醒,才不至于走上错路,不过,我一直对玉公子诚心以待,经过此事,不知还能否与你成至jiāo好友?” 笺溯见她眸色坚定,干净澄澈,倒并没有指责纠缠,甚至带着洒脱,倒真如她的身份般利落干脆,或许以后真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 既然她如此说了,笺溯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便应道:“那是自然,沐姑娘确实值得深jiāo。” 沐雪也深明大义,他虽这般说,但她也不好立即仿若熟识般坐下与他谈天说地,当下寻了个借口先一步离开了。 筠漓听闻身侧有异响,便睁开双眸,见笺溯已坐在她身侧,拿着木棒烤鱼,见她醒来,便说:“才烤,若是还乏身,便再休息会儿,待好了再喊你。” 笺溯难得这般轻声言语,眸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温柔,只筠漓却放眼寻了下沐雪,见她似乎心情颇好,还在与众人说笑,她掩了眸色,听闻笺溯的话,便颔首,朝他颈侧靠去。 笺溯伸手揽过她,见她气色不好,也未多言,继续盯着手中的鱼儿。 筠漓迷迷糊糊间,竟然见笺溯与沐雪站在一起,沐雪满脸得意之色,而笺溯手中拿着刀,那刀鲜红染血,她垂眸竟看见自己身上血涌不断,她伸手捂住,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她听见自己再问:“为什么?为什么……” 乍然又闻有人喊她,但又听不清喊的什么,她立时惊醒,见笺溯正皱眉望她,满是疑惑,拿着帕子正为她擦拭额间的细汗,“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般?” 原是做梦,却这般真实,那种痛楚甚至现在隐隐还在,她微微摇头,只伸手环抱住他劲腰,靠在他胸前,并不打算说话,也正好喉咙还不太舒服。 “饿了么?”笺溯递过烤好的散发着香味的鱼儿。 筠漓却摇摇头,她一路都在小睡,确实还不算饿,又做了噩梦,暂时还没心情用食。 笺溯以为她还在怨他,还是一点点扯碎了喂给她,她倒是乖乖张嘴,与平日坚韧的她完全不同,仿若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外衣,柔弱得令人不免怜惜。 吃完烤鱼,筠漓主动拉着笺溯去河边,她绞了块帕子替他擦手,安静垂下的眼眸细细看着手中,仿若天地无物,岁月静好。 他抬手抚上她鬓发,她怔了下,抬眸看他,翕唇嗫嚅,声如蚊呐,幸而笺溯竖耳倾听,才闻得她说:“若是此次跟我回宫,怕是你这辈子都困守于那儿了,你可想好?” 若不是笺溯知她声音受损,或许还会误以为她是因怯才问得这般小声,想到她一贯傲然,如何会那般,他伸手锁住她,缓缓凑近,以吻代替他的回答。 筠漓闭上双眸,感受他烫热的薄唇,情不自禁伸手环住窄腰,感受到他浓重的呼吸,渐渐撤下心防。 他们沉浸在□□之中,却没有注意到远处一棵树后恶狠的眼神,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ròu,却转而又恢复常态,甚至还露出深笑,犹如罂粟,谁也不知她想了些什么。 历经数月有余,才赶回皇宫,途中她特意让叶将军绕了远路去了趟吴山镇,她远远看见那些熟识的人脸上多了笑容,尤其是如元公子那般有才能的男子,当真能光明正大出来为人诊治,教书,甚至连镇上的军师也换了男子,那县令也不知因何被撤了下来,总之,实有欣欣繁荣之向。 她还去看了熹儿,他似乎高了些,也黑了些,不若以往挂着笑,若小的人儿整天板着脸,故作成熟,每天上学堂后还不忘帮着父亲,甚至在晚间还学起了习武,虽然身子教弱,他却不气馁。 筠漓偷偷写了封信送到他手中,见他欣喜地捧着拿给他父亲,她不敢走出去,因她不知该如何与他们扯谎,还要再次离别,只要他们一切还好,便好。 她派了人暗中保护他们,也好让她知晓他们的处境,想着以后得经常与熹儿来信,至少让他知道,她依旧关心他。 而途中遇到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在镇上恰好遇见了木娃,当时她们是隐在暗中,却被木娃等人当场拦截,他一见她便要冲上来,挥舞着铁拳,模样狰狞。 被侍卫拦下后,他们又指着她鼻子大骂,说什么早知她不是好人,说她忘恩负义,甚至让她有本事屠了他们村,抓个老人算什么意思,筠漓当时一头雾水。 好不容易才弄清他们为何这般,原来,就在她和笺溯第二次找了林婆后,短短几日,林婆却突然失踪,连一直在她身边贴身照顾的小玲都不清楚,他们一路寻到镇上,却被告知与他们描述相符的人突然离开了镇上。 他们一路人守在镇上,还有些人去了别处寻找,没想到真的给找到了他们,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无论筠漓如何解释并非她所为,他们都不信,嚷着让她jiāo出林婆,可连筠漓都满头疑问,为何会有人去山中独独劫走了林婆,而知晓林婆身份的除了她和笺溯确实无人,她并没有这般去做,甚至也毫无理由去做,该知晓的她都明白了,再做其它不是多此一举么? 而笺溯,更是不可能,她相信他也不会去做,毕竟林婆一事牵扯到的是国之大事,而她也并无任何隐瞒他,他这般做更是毫无道理。 那么,究竟是谁? 筠漓只能派人加紧去查,因无法排除她的嫌疑,只得控制着木娃他们,偷偷赶回了皇宫,只能待她查出真凶后,把林婆带到他们面前方能说得清了。 回到皇宫后,筠漓又忙于政务,因离得太久,又堆积了许多,甚至还有些是走之前落下的,最为关键的是,她本在推行的新政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许多细节的东西,都等着她做决定,而其他人,尤其是沐宰相之人,推说她们也不知陛下会作何,只能等着她来裁决,才会一直拖延不前。 她想着还是此事最为重要,宰相一流毕竟根深蒂固,想要拔除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能是先防着她们,慢慢查找她们的错处,一点点去削弱她们了。 琐碎的事全部压在她身,她几乎日日宿在书房,整夜批阅,累了便靠着休憩会儿,甚至都将笺溯撇在一旁。 直到小莲看不下去提醒她还是将这些分担出去为好时,她才想到了他。 她匆匆让人备上些好吃的,跟着去了他宫殿,他见到她一时还有些惊愕,她掩下尴尬,理直气壮说是来与他一道用膳。 许久没有好好吃,不免多吃了些,见他望过来,凑了过去道,“还是与你一起才吃得香。” 他撤回游离的双眸,对她的清华还是有些不习惯。 筠漓又扯过他,与他对视,“你看,我近日是不是消瘦许多?” 笺溯点头,她回宫后确实又看起来瘦了些许。 “那你还不日日陪着,也不曾来看我,我每日面对这般多的政务,食不下咽,你却待在这清闲至斯,说得过去么?” 最终,笺溯还是被她拐着去了。 ☆、疑心骤出暗心起 只是笺溯没想到的是,他除了定时定点提醒她用膳就寝之外,还要陪着她奏折。 起初还好,她让他念着或者看下,只需与她简要复述,继而又要他批注,说是她稍后会再审,待他再拿给她时,她又笑言,既是他批,又何须再审? 他只能无奈叹气。 日子一如既往,枯燥却充实。 年前,司寇总算赶了回来,筠漓迫不及待召见了他,甚至摒开了笺溯。 “司寇,如何了?可配置出解yào?”筠漓满是期待。 司寇拱手,“回陛下,这或许还需些时日。” 筠漓不免失望,“那还需多久?” 司寇回道:“陛下拿到的那yào已找到源头,就在月光森林深处,鄙人命人将其全部拔跟而起,以火烧尽,也找到了克制它的解yào。不过,还需试验调配出彻底解dú之yào,应当数月至一年当以完成。” 筠漓欣喜,“倒也不长。” 司寇见她这般,却反而愁眉紧锁,犹疑着问,“陛下那日木屋所言,今日是否还?” 筠漓也正了脸色,却坚定说道:“那并非是一时之言。” “可是……”司寇惊诧站起,想要劝说。 筠漓抬手阻止,“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司寇不免起了怒意,“陛下虽有权决定任何事,可这事却非同儿戏,若陛下执意如此,我们明月教也可选择自己路走。” 他负手离开,正巧撞见笺溯端着yào过来,他正值气头,难免脸色不好,朝他哼了声,甩袖而走。 笺溯莫名,将yào放在筠漓面前,径直坐到一旁,他虽不知他们说了甚,却也不是好奇之人。 见筠漓又不喝yào,他问道:“要不要拿些蜜饯来?” 筠漓摇头,拧着眉,“这不过是司寇配来调养身子的,喝不喝也无多大影响,况且这yào实在太苦了。” 笺溯也随她,复又埋首在奏折中。 筠漓微微噘嘴,当真不懂情趣,若是他肯哄她,说不定她便喝了呢。 那日之后,似乎日子也无不同,只是笺溯奇怪的是司寇对他的态度,但凡遇见自己,他都是能避则避,避不开也仿若未见。 笺溯整日待在后宫,除了宫中几人也见不到他人,幸而他自小独来独往惯了,倒也适应。 年末如期而至,依照往年旧制,无非是设宴众臣,看歌舞杂耍。 于筠漓而言,唯一不同的便是有人能陪着她一起守岁,因此,她今日心情大好,面对大臣的敬酒都是来之不拒,笑着接纳,大肆赠礼。 笺溯不喜热闹,没多久便闪了出去吹吹凉风。 “玉公子。” 听见沐雪的声音,他微皱眉,也不好不应,便转身轻轻颔首,“沐姑娘。” 沐雪看出他的疏离,也不故作熟稔地上前寒暄,而是说道:“玉公子,有一事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该告知于你。” “什么事?” “公子且随我来。”说着沐雪便走在前面。 她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并无声响,转身却见他仍站在原地,似并不在意。 她只得继续说道:“其实,现下说也并无不可,可此事攸关公子与陛下,况且由我来说怕公子并不信,才会有此一遭,公子若见到那人,定会知晓实情。” 笺溯这才跨出脚步,但他神情淡然,仿若并不相信会有何大事。 沐雪不由露出笑意,若是他知道那事,还能否淡漠如斯。 转过几个弯,在一处偏僻的林间,笺溯总算见到了那人,到确实让他惊诧了下,不过也就仅限此而已,因他早看出这人并不简单。 而黑袍裹身的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不久前说她失踪的林婆。 林婆一见到他便有些潸然泪下,她说,她第一眼见到他时,便猜测到他身份,只是当时她没敢认,后来让他们知道了稳婆的事,又因匆忙而没能与他说。 她说,她其实是皇宫内的稳婆,十多年前,就是由她为先皇接生,那日,因事情紧急,只她一人接生了,那时,先皇派人接来也已快生产的玉女傅,那时她还是玉将军。 她们让她给玉将军服下催生yào,才让二人在同一日生育。 林婆从袖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递给笺溯,说道:“那日之事仍常盘旋脑海,若不是有这个,或许老身早就死于非命了。” 沐雪看着笺溯打开信,她点燃明火,想为他照明,却见他侧过身,就着月光而读,她讪讪吹熄火烛,细细瞧着笺溯。 她其实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信下署名是先皇与玉女傅,而内容竟是她二人换子一事,她当时着实吓了一跳,她不信身为事件主角的笺溯会不吃惊。 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笺溯其人还是其它,总之,他直至看完信,也未显现多大神情变化。 其实,笺溯内心不可谓不震惊,只是在得知此事后,他竟然松了口气,一直以来,母亲都是他心中难以跨越的伤,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何他母亲对他严厉至斯,除了说女皇之事,从不曾有多余的话语,原来竟是…… 呵呵,如此他倒是懂了,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他举起信:“虽要谢谢您告知此事,可,您究竟是何意?” 林婆愣了下,她下意识望向沐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沐雪也没想到笺溯其它不问,竟直指她们,她挡在林婆身前,“婆婆当然是好意,你身份如此不同,怎能隐瞒于你,而婆婆,若是再不说,怕便再无机会了。” “什么意思?”笺溯审视着沐雪,他不喜说话绕着弯儿。 沐雪微微侧目,看向林婆,眸带怜惜,“那日巧遇林婆,她一身脏污,躲在街角,却神情慌乱地瞅着路人,我顿觉有异,便悄悄带她离开,让她躲了起来,今日她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笺溯却看向林婆,目光凌厉:“是有人追杀您?” 林婆点点头,“不错,那日你与她来寻我,几天后,我便被人劫走,幸而我逃脱开来,才被沐姑娘所救,我便将这一切告诉了她,若是不说,或许再无人能知了。” “您的意思是,她在追杀你?”笺溯轻蔑而笑,这事只关乎他与女皇二人,而这林婆言语之间,便是在告知,有人要杀人灭口。 林婆再次点头,“我再想不到第二人。” “当真荒谬,既然她要杀你,为何还要掳你,再让你逃脱,将此事公诸于众。”此事疑点颇多,他并不尽信,以林婆年老体弱之身,随便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对付,如何能被她轻易逃脱,还恰好遇上沐雪,被送到他面前。 “这……”林婆也愣了。 沐雪再次站在林婆面前,并示意她先行离开,才对笺溯说道:“我也知你并不信陛下会如此做,可这事除了她便只有女傅知道,可女傅竟然也失踪了。” 她顿了顿,见笺溯蹙眉,才继续说:“女傅失踪之时,我们虽都在宫外,可谁的的手能伸这般长,况且举国之内,寻了数年,居然一丝线索也无,女傅可是将军出身,谁又能将她轻易制服?” 笺溯略略不可置信,“你们竟将女傅之事也安在她身,如若女傅真为她亲身母亲,她会残忍到对她下手?” 沐雪没想到笺溯竟这般护着她,她微眯了下眼,才走近笺溯,直视他眼,“若她为了她的皇位呢?为了这天下,为了掌握手中的权力?” “……” 笺溯久久不语,他其实听闻此言就否定了,可他却说不出来,他曾听闻过她喜欢宫外,想过朴实平淡的生活,可若是假的呢? “没有真凭实据之时,有些事还是不要妄断得好。”笺溯留了此话,便走了,他却未再走进宴席之处,而是向内宫行去。 沐雪凝视他的背影,原来他竟爱她至深,如此相信她!她就不信,他们之间会没有裂痕,届时…… 笺溯再次爬上屋顶,仿若不变的星辰月牙,可世间短短时日却变迁异大,有些,徐徐改变,有些,一夜间变化,有些,或许永远也看不透。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扳指,那是她给他的,女傅失踪后,他们曾在房间各处细细查找,却毫无所获,只有她,得到了它。 他十几年未曾看透女傅,而她,竟是她女儿,那么,他是否也未曾读懂过她? 她一贯是傲然,坚强,似乎也从未对他遮遮掩掩,坦率自然,他以为,这便是真实的她。 可他忘了,她还是一国之主,当今女皇,从小一人独自在深宫长大,面对无数臣子,她若没有心计,如何还能稳坐高位。 若她早知彼此身份,又不想被世人知晓,确实需将知晓之人解决,而他,若是成为她的人,也就不会对她有二心,她便可以安枕无忧。 人一旦起了疑心,处处可以找出疑点。 笺溯想起祭祀那日,她特意叮嘱要与她一起,他们相携逃亡,虽惊险却终究无碍,还使得二人感情迅速发展。 而在花海之中,她又恰好摔倒中dú,而司寇医术精通,却完全拿她无法,甚至眼看她将死,实在可疑,而这解dú之法,竟是那般,也是那时起,他们才真正在一起。 她一直被沐宰相压制,在宫外了解民情后,迅速回宫进行改革,不是为了巩固帝位平定民心? 如若这些都是她计谋,那她当真深不可测,无人能及了。 而他一直想得知的男子体弱的原因,竟是女子为了权力地位而做的荒谬之事,可见女子果真心如蛇蝎,不计手段。 那他,是不是也该谋划些什么了。 ☆、情浓不及误会深 “就知道你在这儿。” 听见筠漓的声音,笺溯垂眸下看,见她正仰头看着他,眸星闪耀,媚眼漾笑,模样娇憨。 如若她所有这般情意都虚假做作,那他败于她手也不算输得惨,只不过不甘罢了。 “怎么,不来接我么?”她张开手,微微撅嘴。 “不怕人看见?” 她故作骄横地扫了他一眼,“有甚怕的?” 他审度着她,如若不是她藏得太深,装得太真,便真的是不在意男子并不全都软弱一事被世人知,可这般必会动□□权,他真确实看不懂她。 或许,只是这皇宫之中都是她的人。 他一跃而下,才走到她面前,便被她一把揽住腰,他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感觉到她大胆注目,他搂过她,带她跃上高楼。 她躺在他怀中,一如既往抬手似触摸月牙,她看向他,“我们能这般看一辈子么?” 笺溯看向她,突然忆起生辰那日她所问,不由反问:“这儿与民间,更喜欢哪儿?” 筠漓也想起那事,眯着眼想着,她虽更喜欢外边,可如今他陪在身边,似乎在哪儿也行,便拿他说过的话堵他,“都差不多。” 笺溯回眸,看向星辰闪烁,如他心起落沉浮,飘忽不定。 须臾,耳边响起浅浅均匀呼声,他偏回目光,见筠漓已然在他怀中入睡,她在他身边如孩童般毫无防备,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竟盛开一抹笑容。 他伸手碰触到她眼睑,这双眸子是否真如她内心般澄静清亮? 许是有些痒,她睫毛微颤,忍不住埋首在他胸前,轻轻蹭了两下,如此温顺。 他将她打横抱起,轻巧跃下,迅速走进内殿,将她放上床,吩咐小莲备上水,给她换上干净的衣物,又要了醒酒汤喂了她两口后,才起身去洗漱。 他散下还湿着的长发,披了件袍子从屏风后走出,两位守在床边的女侍见着不由看呆了眼,他冷眸扫过,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那二人慌乱告退,脸上红扑扑一片,好不尴尬。 他看向还在熟睡的筠漓,才不大会儿,她又卷着被衾侧了身子,他暗叹声,上前替她盖好,复才走到书案前执起书看。 筠漓觉得渴了,揉着发胀的额头缓缓起身,她刚要下床,见到不远处的笺溯还未睡,问道:“何时了?” 她的声音嘶哑,才说话便咳了起来,笺溯听见声音,抬起头见她起身,便先一步放下书,上前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亥时末了。”笺溯见她一杯喝完,便问,“还要么?” 筠漓点点头,看着他又起身给她倒水,他虽话少不善言辞也不苟言笑,可他一旦对她好,便是事事做到极致,细心又柔情,她当真没看错人。 见他将水递给她,她却不接,而是媚眼含波,“你喂我。” 笺溯无奈,只得坐在她身旁,将水递到她嘴边。 她满足地喝完,见他发丝披散,伸手一摸,还是半湿,她取过一旁帕子,跪坐在他身后,给他轻轻擦拭,看着浓密的黑丝,她忍不住以手拘起,它们却柔滑得顺着指缝溜走,只留满手细腻触感。 没想到他的发竟比她的还好,她不禁以手顺发,玩得不亦乐乎。 手突然被捉住,她微微不满,转眼却被放倒在牙床上,她惊呼还未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笺溯俯身在上,黑发倾泻而下,遮住他刚硬的轮廓,衬出他精致的五官,在黑夜暗幕重影中犹如画中仙般,似幻梦般不真实。 “你是在点火么?”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如火苗般窜入筠漓脑海,她仿若受蛊惑般覆上他薄软却火热的唇舌。 房间内烛火明灭,暗影重重,直到烛灭油尽,室内才渐渐陷入沉寂的黑夜。 筠漓已昏昏yù睡,笺溯却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她微微让了几次却未避开,只得抬手按住他的,娇嗔地瞪着他。 却见他侧过身,另一只手碰触到她小腹,直直锁住她双眸,“若是这儿多了条生命,世人只知其母却不知其父,当如何?” 筠漓未曾想他会提起这些,虽周围一片漆黑,她也只隐约看见他双眸,可她却不觉想躲,眼神游离,她拿开他的手,背过身去,“哪有这般容易?真要有了,届时再说吧。” 筠漓有些不宁,她不知他为何今日突然会说起这个,他从来都不是在乎这些之人,可现下居然主动提出成亲一事,真是为他们未来的孩儿考虑么?她相信,他根本对王夫之位毫无兴致,今日之突然,定然是有其因,看来,她需要查一查了。 她不知该如何与他诉说她暂时不愿成亲的缘由,可她早已决定那般做了,如若现下成亲,必对他今后不利,或许他们之间也会因此而改变,不,她不能冒险,她想要为他们的将来打造最完美的生活。 笺溯眼瞅她的背影,眸中晦暗如深,心也跟着渐渐坠落。 日子似乎一成不变,只筠漓经常会去司寇那儿小坐会儿,她推算着不久后便是她与笺溯诞辰,若是一切能在那日完成,她便能给笺溯一个终生难忘的生辰。 她再次失望而归,却从旁窜出个暗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却让她怔了,不可置信地问道:“确定信是送到她手中?” 暗卫不容置疑地点头,“属下亲眼所见。” “下去吧,继续跟着。”筠漓稳住神,挥退了她。 “陛下!”小莲上前搀住筠漓,见她脸色不好,担忧地问,“怎么了?” 筠漓微微摇头,苦笑了下,一时竟感觉内心空洞得很,难道这所有一切的美好都只是虚影,不,她还不能这么快下结论,只是一封信而已不是么? 筠漓装作毫不知情般,走进书殿,见笺溯正埋首书写,看到她,也若往常一般,并未主动开口,仍继续执着于笔下。 可今日这般入了她眼却让她些微压抑,是了,总是她迎合他,有时哪怕是故意粘腻他,甚至逗弄他,他总是这般淡然如常,仿若只是她一人在唱独角戏。 她也不开腔,只在一旁坐下,也执起奏折来阅,一室无语。 是夜,筠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整日未同他说话,他竟也问也不问,好似完全无所觉,若她这辈子不与他说,他是不是这辈子也就这般了? 与他也认识数年了,他不一向便是如此么?定是她想多了,他对任何人不都那般么,对她也倒算言听计从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满足。 带着微酸又涩的心情入了睡,隔日清早,她上朝都有些微走神了,想着待会儿先去再眠上会儿。 忍者困意好不容易挨到退朝,回到寝殿,总算可以卸下防备之际,却突然听见“砰”地一声,她抬眼瞧去,见昨日那暗卫一脸惊慌跪倒在她面前,模样狼狈。 筠漓不觉精神,事感不妙,“发生何事了?” “回陛下。”暗卫喘口气,继续道,“我等跟踪玉公子,见他与沐都司相见,正要禀报陛下,留一人继续查探,却不料被发觉,那人被玉公子当场逮住,给,给……” “如何?”筠漓一怔。 “杀了……”暗卫也一脸惊惧,不曾想看似无害之人竟也能这般狠绝,那人命在他手中仿若蝼蚁般低贱,他锁着暗处的她,仿若杀人不过就是做给她看的,那时的他好似杀神如临,寒意如剑,她这才慌张赶回。 筠漓听言不可置信噌起,难道他早知他派人跟踪他,却故意将人杀死,是为何意? 她再也坐不住,踱了两圈还是叫来小莲,随后赶去了偏殿笺溯之处。 偏殿仍旧是干净清爽,一尘不染,与他xìng格如出一辙,明明安静似透明,却如藤蔓一点一点地驻扎她心,在不知不觉中禁锢她的魂,让她心心念念只有他。 她挺直背脊端坐在主位之上,静静等待着门扉大开,周遭安静如斯,她整个人也陷入黑暗之中,渐渐与之融为一体。 笺溯打开门之际,便看见她,却好似料到一般,并无意外,也不多言,而是顾自去净手。 筠漓心中无名之火蔓延开来,她微微攥拳,“你无甚要说么?” 笺溯慢条斯理擦拭着手,“难道不是该你解释么?” 筠漓嘴角斜勾,“不过是派人保护你,却不曾想知晓了这般龌龊之事,你倒还有理指责于我?” “既不信我,多说也无益。”笺溯也冷了眸,走到一旁寻了本已阅读过半的书籍。 筠漓上前拽过书,“啪”地扔在地上,“你要我如何信你,你也曾说,你对她有意,现如今不仅书信往来,甚至私下邀约,暗厢私会,你敢说你们之间毫无私情?” 笺溯锁住她的眸子,坦诚直言:“若我说与她半点私情也无,你可信?” ☆、试探伤及二人心 筠漓望着他坦率诚挚的双眸,一时惴惴不语,若是她信了,可他所作所为又如何解释? 她并未回应他的问语,而是上前一步,凑到他身前,如兰之气吐纳萦绕他鼻间,“那我呢?”只消他肯承认对她有情,她便不再计较。 笺溯侧身,眉头紧锁,她既然派人监视他,便是不信他,甚至他们之间或许根本不曾有情,她对他虚情假意,又谈何要他对她如何? 筠漓见他这般,心一点点下沉,原来,只是她自作多情么?她不信,他不肯承认是么?好,她自有办法。 筠漓眯了眯眼,扬声道:“来人!” 她嘱咐几句,那人犹豫着唯唯诺诺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笺溯虽不知她要做甚,却也不动。 须臾,筠漓再次开口:“笺溯,你知我xìng子,我不过是要你一句话,真有这般难么?” 笺溯仍不应声,如今这般情境之下,他并不想多说。 筠漓也确实来了气,“如此,你便等着后悔吧!” 不多时,门被打开,一女子亭亭玉立站在门前,屈膝拜见。 筠漓将她一把拉进,锁上门,细细瞧了两眼,女子只淡妆裹容,一身素洁青衣,浅笑有礼,倒确实有沐雪几分□□。 笺溯眸间冷意更甚,“这是何意?” 那女子似乎已知她目的何在,也不扭捏,轻解腰带,罗裙半褪,短小裹衣只遮住重点,盈盈小腰不及一握,肤白若脂,半遮半掩之下魅惑至极。 笺溯冷冷扫过一眼,看向一旁仿若置身事外的筠漓,她竟敢这般做? 那女子缓缓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几乎与他贴面而站,做尽各种妖娆蛊惑之姿。 笺溯冷哼一声,退开一步。 筠漓适时上前,贴上他身,细细感受,不禁勾起唇角,在他耳边轻言:“她如此这般你都毫不动情?” 笺溯见她笑得得意,似乎早已料到,不觉刺眼。 筠漓搂住他,挨着他轻轻扭动身子,须臾,便感觉到他渐渐发热,yù望迸发,她媚眼微抬,“如此,你还不承认么?” “承认?”笺溯亦笑,却是讽刺,可眉眼间却似寒冰,毫无暖意,他贴近她耳,吐出温柔之气,“承认你身子确实让人难忘?” “你……”筠漓如坠冰窖,一时气极,从怀中掏出颗yào塞入他唇间,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要么,你拿她做解yào,不然,你便只能求孤,孤倒要看看你能犟到何时?” 笺溯闻言知晓她竟拿那种yào给他吃,震惊之至,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如波涛翻滚,他将她一把拽过,转身压在一旁藤椅上,侧头对那女子道:“滚!” 那女子突见此景,吓得不知做何反应,毕竟那是当今女皇,可那公子眼神凌厉,似要将她活剐般,她真担心下一刻小命不保,慌乱裹了衣物匆匆逃开。 笺溯不知取了什么,手一扬,那门便阖上了,阻挡了外间一切。 筠漓用力推拒身上的人,奈何他禁锢太深,如铜墙铁壁般,她都能感受到他全身绷紧,昭示着他此时的怒意。 她没料到会这样,现下被他勒得很疼,她只想逃开。 笺溯见她还在反抗,不由加大力量,内心犹如岩浆喷涌,她是宁愿他碰那个女子么? “你是在羞辱我还是贬低自己?” 筠漓一怔,她这般做究竟为了什么?逞一时之气,本想伤他,可她哪里又好受,不得不承认,那女子出现之时她便有些后悔了,若他们真发生什么了,她岂不是将他往别人那推么? 还说让他后悔,她现在已然后悔了,她真不该头脑发热便跑了过来,他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很好么,何必弄成现下这般? 她不再挣扎,看向他蕴怒的双眸,如夹了冰霜,他定也气伤了,她的心如针扎般刺痛,她确实错了。 她抬手搂住他,细密地吻上他的唇,一点一点润着,才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她以后再也不会这般了。 笺溯也道不明内心想法,只知混乱之极,她惯会用计,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变脸之快令人咂舌,把他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随意羞辱么?可他竟然一次次深陷其中。 他发了狠吻回去,既然她自降身份与那种女子比,他也无需顾及她,她既敢对他用yào,就得承担后果。 筠漓很疼,可她知道他也不好受,他额间青筋亘起,汗水如瀑,连双眼也是发红的,似乎有些意识不清。 筠漓咬牙忍住,她身下是硬木,整个背火辣辣得疼,她只能搂紧身前的他,努力攀附住,她想开口让他抱她,可也许他根本听不见,而她也不愿求他,既然错在她,她就得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笺溯渐渐清醒,他望着身下已然昏睡过去的筠漓,身上红痕遍布,唇角留有血渍,犹如残破娃娃。 他伸手微扯开她唇,见齿印遍布,几处都破了皮,他轻轻抚过,惹的她拧眉微哼。 他收回手,冷哼,又心软了么?这不过是苦ròu计罢了,她总算能轻易影响他,却把他当棋子,只能受她控制。 他的手缓缓移到她颈边,这般纤细,是不是只要稍一用力,便再也不用看到她了,他俯身而下,凑到她耳边,“真想再也不见你。” 不再看她,他叫来小莲,让她们把筠漓带回寝宫,径直备了水沐浴。 水汽蒸蕴之中,笺溯见自身毫无伤痕,不禁又想起她,也不知她伤得重不重,醒了没有,意识到自个儿又想她,他双拳捶水,“该死!” 她有何好?或许沐雪说得不错,她如此待他,想将他困在身侧,由她摆布,她便可保她皇位无虞,甚至为了防他,也不会让他当上王夫。 他问沐雪,若他想成王,当如何? 沐雪说,那她必死。除非她主动让位,但若等他当上王夫,她让位于他,他便永久居她之下,因她才是整个王朝的贤君,治国改革,他何以再超越她?不若,她就得昭告天下,皇家密辛,他才是先皇之子,而她,名不正言不顺。 笺溯摇头,这些都不可能,她连王夫之位都不肯给予他,谈何皇位?更不必说拿什么秘闻来广为告知,丢皇家的脸面。 那么,便只有她死!沐雪说,只有她亡,他才有机会问鼎,只要他成为明君,施惠天下,再拿身份言明,她便是后人唾弃之人,再无人赞她。 但他也不能顶着灭君篡位之罪,所以,此事,沐雪言明,她们沐家定会想出万全之策,也会全力支持他。 笺溯回神,他还未想好,只敷衍了沐雪,他毕竟不能尽信她,连枕边之人都不可信,她们又是权倾朝野之人,只怕更是吃人不吐骨头之人,更得小心防范才是。 他是不是也该将自己的势力调遣出来了? 沐家。 沐宰相悠闲地喝着茶,眉目之间尽是笑意,“雪儿,事情办得如何了?” 沐雪脸上柔情尽显,“母亲,想必他是应了。” 沐宰相哼了声,略显得意,似是早已料到,“这般好的条件,谁会不做,又不是傻子。” “母亲觉得他人如何?”沐雪问得小心,只脸上掩不住的春意还是泄露了心思。 沐宰相撇了眼,故作思虑,“人嘛,倒还不错,或许是个人才,只是,他是不是个听话之人还未可知。” “母亲,请您相信雪儿,只消女儿接近他,定能让他但凭母亲吩咐。” 沐宰相暗自嗤笑,没想到她家女儿还是个痴情种,可越是痴情,越容易坏事,就如一二十年前那个男人,差点毁了沐家。 她面上却一片祥和,“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不管如何,只要记住,沐家在,你便强,失了沐家,便再无人能助你了。” 沐雪点头称是,笑意盈满双眸,似在畅想未来,“母亲,您说得对,只要等他成君王,再与他结亲,那沐家便再无人能憾动!” 沐宰相不得不提醒道,“万不可小看当今女皇,也不可因爱迷失目标,一定要观察再三再行事,虽你信他,但多了解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切不可因小失大,贸然行事。” 沐雪也知事情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当下应声称是,下去准备事宜了。 待她走后,沐宰相冷了脸色,这女儿虽聪慧能干,但终究是毁在情字一事上了,她不明白,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能让人如食蜜糖,也能让人若陷地狱。 而她们,既敢对女皇下手,也必然敢对他人下手,她不信,那姓玉的会想不到这点,他会坐上皇位还留着她们沐家独大么? 也只有自己称霸,才是万全之策,再也不必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了。 只可惜了,那么好的棋子。 ☆、今次生辰难忘怀 筠漓躺在床上,全身酸疼不能动,连烫口的东西也不敢碰,她不允小莲去叫太医,只让她去拿了些伤yào来搽。 一直到入夜,她也未见笺溯,不禁黯了心神,想必他定是还在气她,叹了口气,她确实作的狠了,且只是她猜测罢了,她便坐不住了,当真沉不下心。 她早知他xìng子冷,可自己不是与他相反么,只要她多捂一捂,他或许也能暖起来呢,她干嘛傻得去伤他,反而将他推远了。 不行,她不能干等,既然喜欢,想与他一起,她必须有所行动。 她披上袍子,让小莲搀着她,缓缓走去偏殿,推开门,她拦了小莲,只身往内室走去。 月色之下,床上的人睡得安详,她轻轻走近,端详着他的脸,只要他还在,她能看见他,触碰他,便已很好了不是么? 她爬上床,紧挨着他,不一会儿,沉沉睡意袭来,不多久便进入梦乡。 笺溯在她来时便知晓了,故意不出声是因经白天一事,他还未缓过,不知如何应对她,只她既会撒娇又会粘人,免不得自己又着她的道,索xìng装睡了。 谁知她只是躺下便睡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无,反倒让他琢磨不清,睡意渐失了。 竟然在白日发生这些事后,她还能如个无事人般与他相处,真不知是否该称赞她演技太好还是无心无肺。 不过,做戏可不是只她会! 筠漓从睡梦中被小莲喊醒之时,笺溯已起身阅书了,她勉强去了早朝,神情靥靥,随意应附,来去皆是轿撵相接。 回到养心殿,筠漓得知笺溯在书房,便让小莲把膳食端了过去,她由女侍搀着缓缓走进,见他端坐书案前,她走上前,拉开他一手,侧坐在他怀中,搂住他腰,轻轻靠在他肩侧。 笺溯眸光一闪,未曾被人察觉,只问道:“怎么了?” 筠漓摇摇头,手上微微用力圈紧,“抱我。” 笺溯已不想去辨别她的语气是命令多一些还是只是在撒娇,他眸色微冷,倒是抬手覆上了她身。 筠漓阖眸,眉眼间尽是疲倦之色,她舒服地蹭了蹭,发出了声喟叹,才安心入睡。 笺溯仍旧只盯着手中,不忘批阅,始终未去看她。 直到膳食送来,笺溯见小莲面色犹疑是否要叫醒陛下,他挥退了她,仍埋首在书案之间。 筠漓醒来之时,觉得又冷又饿,她缓缓睁眸,入眼便是笺溯的□□的侧脸,虽然他的手仍置于她身,却只是虚虚搭着,她只有挨着他的那侧身子是热的。 她觑眼一瞧,不远处的饭菜已然冷却,眸色微黯,她能察觉出他今日的不同,猜测他许是还在生气。 她让小莲再备份膳食送来,伸手将笺溯手中的笔拿走放好,简单收拾下奏折什么,空出位置来放膳食。 筠漓缩回身子,便于让笺溯用食,只抬眸问他:“喂我,可好?” 笺溯虽不应,手上动作倒不含糊,一筷一勺地喂着,筠漓微眯眼,甚是满足,也不去在意他的态度如何了。 她一吃饱,便凑到他耳边轻问:“要喂么?” 她没见到他的神情,只听闻他薄唇轻吐:“不必。” 她耸耸肩,简单漱了口,让人拿了条薄毯,才问他:“可否再让我睡会儿?” 笺溯淡淡瞥了眼她手中的毯子,他否决又如何? 可筠漓非得等他应了声,才笑意盈盈地搂住他。 笺溯暗叹口气,让人收了膳食,便继续垂首。 而几日下来,她几乎时时粘着他,把一切奏折jiāo到他手,甚至让人记录下早朝议事,一字不落地递到他手中。 笺溯不知她是否想以此笼络人心,不过,倒正好称了他的意,他便全身心投入到国之大事上,了解分析王朝事态。 筠漓这日又去了司寇那儿,她满面春风却微带忧愁的情绪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他纠结再三,还是再次进言:“陛下,玉笺溯此人到底还是心思难测,陛下何不……” 筠漓拧眉,她觉得如今这般挺好的,笺溯他,终究是她亏欠了他,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应当是他的,她并不觉得她的决定有何不对。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迫承担这个身份,承担莫大责任,她从未为自己去谋些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想为自己争取想过的生活,即便结局不是她所求,她也绝无怨言。 她只问司寇他办的事如何了? 司寇沉眸,知她心意已决,只道还需时日,不过,应当要不了多久了。 筠漓微微失望,毕竟明日便是她与笺溯的诞辰了,若是错过,总觉得是份遗憾。 她负手而回,却在半路遇到笺溯,她欣喜上前,“你是来寻我的么?” 笺溯定定看她,“去哪儿了?” 筠漓不想让他提前知晓,怕他找到司寇后便会有所察觉,便说:“想着寻些什么作为明日的贺礼。” “可寻着了?” 筠漓摇首,“太过寻常的可不好,总该细细想下。” 说着,牵着他往养心殿走去,并未察觉到他紧锁着司寇的住处,眸中寒意渐浓。 夜半时分,笺溯披衣而起,避开了女卫,径直去了司寇处,他悄悄从侧面而进,见灯火未熄,便顺着光线而走,不久便看见司寇的身影。 他侧目见他仍在鼓捣着yào材之类,身侧是只白色小貂,它倒是有灵xìng,一发现他便朝着他吱吱直叫。 司寇未回身似也知晓是他到来,扬声道:“不知玉公子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司寇公子如此劳心劳力又是为何?” “但凡陛下所需,鄙人定当竭力完成。” 虽司寇并未看他,但笺溯发现在他提到她时,手中顿了下,语态柔和,依他看来,他定是对她有意。 他稍稍留意了下,司寇面前的草yào他曾是见过的,那是筠漓从稳婆手中取了问了林婆才知晓的,便是祸害了整个沐月王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男子的□□。 他猜到既然她有意调查,甚至改革,定然会寻找解yào,若是让王朝的男子恢复,这定然又是她丰功伟绩的一笔。 可即便如此,她有必要经常来此,且不愿让他知晓,他想,其中必定有他不知的隐情。 可她却只与司寇暗谋,那他算什么? 他也无心去弄清缘由,司寇进宫的因由与他一致,他不想去探究他们二人究竟如何,若实情太过超乎想象,岂不是徒添情怀。 隔日,筠漓以贺日为由罢朝,且不办任何筵席,也无需众人贺庆,只当是休假一日。 她让人收拾重新缀饰了高阁,那儿是宫中至高之地,以往她总是一人在此远眺,欣赏想象着她国土的面貌。 而她,已然领略过外面的万千世界,今日,她并非带他来共赏万里河山,只想与他一起,有如普通人般,过一日难得的他们自己的生活。 她摒开了所有女侍,只让小莲在稍远处候着,也无需伺候,她再次亲手掌厨,做了些在吴山镇时学的那些家常小菜。 待她备好膳食,才净身换了衣裳,这衣也是她几日前私下做的,样式简单与民间fù女一致,只不过她的样貌太过招眼,加之宫中的面料上等,她穿上反而更为夺眼,自与一般女子不同。 她拉来笺溯坐在案前,贴他身而坐,又给他斟了酒递上,却在给自个儿倒时,被他伸手拦住,一把夺过酒壶,“你身子尚在调养,不宜饮酒。” 筠漓暗自发笑,如灌了蜜糖,倒也随了他,又拿过筷子为他布菜。 笺溯瞥了眼她的动作,端起酒斛一饮而尽,反手又道了杯喝下,几杯下肚,便被筠漓拦住,“虽是助兴,也不宜多饮,先吃些膳食垫垫吧。” 他乖乖放下,嘴角留笑,“好。”却并不举箸,只定定看她。 筠漓不由笑了,略微迟疑了下,便夹了菜递到他嘴边,双眸直直看向他,目光胆大,眼含柔情。 笺溯眸色一闪,接过。 一顿下来已是个把个时辰,漫长却温馨,筠漓几乎整个人都缩进了他怀中,喃喃自语:“若是能永远这般多好。” 笺溯正一杯接着一杯喝,神色莫名。 小莲端着yào惴惴上前,“陛下,今日的yào来了。” 筠漓拧眉,微微不快:“这yào平日也不怎么喝,今儿个这种时候,端来做甚?” “可是……”小莲犹豫不决,那司寇公子曾特来嘱咐过,让她看着陛下按时吃yào,可她如何能说得动陛下。 “放着罢。” 笺溯才一开口,筠漓便侧目望他,以往那些yào他可是看着她倒掉的,今日怎么? 只见笺溯接过yào碗,满目柔情,“要喂么?” 筠漓有些怔怔,连何时将yào喝完也不自知。 “要甜枣么?” 笺溯从未有过的柔声,筠漓已有些不真实,即便满口苦涩,她也觉得甜如蜜,满心愉悦。 ☆、曲肠终抵绕指柔 饭后之余,筠漓从怀中掏出个香囊,笺溯接过,见着蓝底锦纹,倒是新颖,左下角的“玉”字娟秀灵动,他拿起轻轻一嗅,清香之中夹杂着丝丝yào味。 他微眯眼,将之放在正浅笑凝望他的筠漓手中,掀唇道:“劳烦。” 筠漓笑嗔了下,才伸手给他系在腰间,她垂下的双眸精光一闪,暗忖,不知他何时才会发现它的小秘密。 抬眸时已是一片泰然,退远两步打量了下,“不错,很是衬你。” 笺溯未再瞧它,而是问筠漓有何想要,今次他未准备任何,下回定当补偿。 筠漓只是上前环住他劲腰,微摇螓首,她不求任何,只要他在即可。 未遇到他之前,她都是得过且过,如今有他陪伴,她再不想过那种日子,便是拿江山来换,又有何不可? 见笺溯喝了不少酒,筠漓想着亲自备些醒酒汤,也替他暖暖胃。 才刚下高台,便见司寇背手站在一侧,远眺前方,思绪飘远,俨然等待许久。 她上前,见他另一手中捧着包裹好且用丝带系了结的方盒。 回神见她,司寇递上手中物,露齿一笑:“恭祝陛下诞辰。” 筠漓接过,面露尬色:“抱歉,今日未能与你共庆,来日定补回。” 司寇了然的点头,抬眸触及到她眉眼间流露的春意,还是不免黯然心伤,本只想奉她为主上,可终究错付真心,不受控制。 他掩饰xìng地垂眸,只说:“陛下应当服yào数月,现下应当几近痊愈,不如把上一脉,或许今日便可停yào了。” 筠漓想到几乎没怎么吃的yào,只得连连摆手:“既是补yào,不妨多用上些日子,省得日后再补。” 司寇见她眼神闪躲,显然有事隐瞒,“是yào三分dú,哪能当饭食用?陛下若是不信鄙人,那大可让鄙人归家便是,也好过留着却不尽其用。” 筠漓见他有些神色厉苒,也不好推辞,只得以实相告:“其实那yào并未下肚,不过,至今日起,定当日日煎服,况且还有笺溯盯着不是。” 她虽疑惑他今日为何非让她喝yào,不过,若是往后他日日喂服,便是喝了也心甘情愿。 司寇暗叹了气,不由流露丝丝苦笑,“那便待陛下再服些时日再探吧,鄙人便不打扰陛下良辰了。” “慢着!”筠漓也看出他微微失落,毕竟也是拿他当友人看待,便说道,“不如就现下吧,也好叙上一叙。” 筠漓领着他往偏殿走去,让小莲去备茶,便与他并排坐于一侧,随即伸出手置于桌上,笑言:“便请司寇神医诊上一脉。” 司寇无奈撇嘴,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落于她腕侧,筠漓眯眼,扯掉,“做这些虚的干甚!” 司寇只得随她,收起心思,细细探脉,脸色微沉,筠漓讪讪,想抽回手,谁知他却一喝:“别动!” 筠漓暗自嘀咕,不就是未用yào么,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才是大夫,她假意环顾四周,却错过他一闪而过的凝重与不解。 直到感觉手腕力道不在,筠漓才回眸,端起一旁小莲递过的茶盏,静待他话语。 可直到筠漓一盏茶缓缓啜完,仍不见他开口,她觑眼见他神色莫名,嘴唇微动,触及到她目光甚至还有意闪躲。 筠漓放下茶盏,碰击桌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司寇,你何时也学会遮遮掩掩了,有什么便说好了,难不成还有何事我承担不起。” 司寇想了下,只是问:“陛下身边近日可有何异样?” “这是何意?” 司寇愁眉紧锁,“陛下的脉象有些奇异,但也只是很浅显,似曾在书中见过此种,却未曾见过,所以还待确诊。” 虽听司寇言明并非明确,可筠漓心知,以他之医术,定当□□不离十,“究竟是何种情形?” 司寇摇头,“还是待过些时日再说,现下只能与你说,若真如推测这般,那陛下定当有生命之危,还请陛下多加留意身侧。” 筠漓怔愣,冥思许久,才呐呐道:“如若这dú午时才喝,也能诊出么?” “若是那yào,确是当日便可诊出,只是不知其yào之人便查不出异常,即便是被施yào之人,亦是不察,至多只以为疲乏罢了。” “是么?”筠漓惴惴,眼神迷离,似想到了什么事,沉浸其中。 司寇亦察觉,想到方才她说起午时,而今日陪她之人只玉笺溯一人,莫不是他…… 他“噌”地站起,“陛下,若他存了这般心思,您如何还能留他?” 筠漓从思绪中转回,微微扯开唇角,却是苍白无力,“不过是妄测之意,如何就此断定?” 司寇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见她这副样子,显然也颇受打击,只是问:“若他并非真心,陛下当又如何?” 筠漓摇头,她思绪混乱,一时理不清,“不知,且让我想想吧。” 司寇只得告辞,如今她深陷情浓,他说再多也是无益,不如由她断决吧,且待他回去细细查阅一番才是。 筠漓独自坐于偏殿,闭眸凝思,想来今日她见笺溯亲自喂yào并非巧合,若那yào确实有问题,他又为何要那般做? 她私以为她坦诚相待,真心以付,甚至二人同生共死,理应情比金坚才是,可他竟是想要她的命么?而她若身死,于他又有何好处? 对了,他才是本该坐上王位之人。筠漓睁开眼眸,是了,若他已知他身世,那他想夺回属于他的东西也是应当,就如她也想将这些还于他一般。 只是,就非得杀她么?他们的情意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一文不值么? 或许也没那么遭,司寇不是还未断定么,就算她真中dú,也不定就是他不是么,这事还是缓缓再论么,如今一切都言时过早了。 收拾好心情,筠漓再次还是备上醒酒汤前往高台,她一路垂头,未曾看见高台之上的笺溯久久伫立,早在她与司寇相见之时,便已入了他目,也是他亲眼瞧着他二人进了偏殿,直至方才她再次出现。 他微微吐了口气,才发觉自己一直紧绷的身子以及早已握拳麻木的双手,他知晓司寇的医术,也料到或许他会诊治出,只是,竟这般快么? 甚至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不然,何以在见了司寇之后便端了碗yào汤过来? 明明心事重重的二人,却在见到彼此之际各自敛神,淡然若无事般。 筠漓将醒酒汤端至笺溯面前,娇嗔般横了他眼,“喝了两壶酒,不定待会儿犯起头疼,还不将这喝了。” 笺溯闻言,也不辩解,亦未问出心中之言,而是接过碗,一口饮尽,双眸却直锁她,却在触及到她笑眸之际收回视线,暗自唾弃。 才放下碗,那厢她已指绕锦帕,轻轻擦拭他嘴角,独属于她的气味窜进鼻翼,让他微微一怔,目露疑惑,他勾勾地看着面前见底的空碗,难不成哪儿错了么? 晚膳依旧是筠漓亲自掌厨,笺溯却不如以往吃得尽兴,似乎有些如鲠在喉,他看向一旁眉眼间尽是笑意的她,竟觉得越发琢磨不透她了,心中也有无数疑问,一时间也不知从何问起。 直至夜幕降临,两人才在看完满天璀璨烟火之后才双双回了养生殿,而筠漓自然不想在这般日子中独居,她甚至想,若自己真命不久矣,那当日日与他同眠才是。 因此,沐浴过后的筠漓只着贴身小衣,外厢罩了件薄纱便走了出来,直让笺溯看直了眼,这几个月下来,她身体的每一个变化他都深知,可在这半遮半掩,却多了丝丝神秘之感,让人有一探究竟之yù。 他亦不想掩饰,伸手扯过她,抱于怀中,见她魅然一笑,抬手搂住他,这一刻,他再也无暇考虑其它,只有眼前的一切才是真真切切的。 筠漓第一次感受他身上强烈的yù望气息,似要将她淹没其中,她不仅不害怕,反而深陷其中,至少能让她感受到他的情意,不用去猜测探究其它,甚至能细微感受到他的一切,一切。 即便累到睁不开眸,她亦毫无怨言,反而更能感受到他所做的一切,例如他轻轻将她抱起,置于温水之中,又轻柔为她洗净,再拿软帕细细擦拭,又替她穿上小衣,复而才将她抱上卧榻。 还如他注视她良久,甚至抚上她脸颊的手柔和至斯,直至她昏昏yù睡之际,他又将她搂于怀中,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以及暖和的躯体。 以至于隔日被小莲叫着上朝之际,她虽难以起身,却温和地任由人打扮领上朝,乃至到了大殿之上也一改往日的肃然,让一干大臣纷纷摸不着头脑。 而她却只想着,待下朝之后再与他做甚。 ☆、年少不知情为何 筠漓回到养生殿时,便拉着笺溯陪她一起用膳,她屏退众人,硬是要坐于他身前,央着他喂食。 笺溯无奈,却觉得她现下异常粘人,似乎便是从昨日与司寇会面之后,他微微暗眸,却是耐心地喂着细粥,见她不时打着哈欠,昏昏yù睡的模样,还是忍心不下,只得将她按在胸前,看着她不久陷入沉睡后,才给她擦净脸,抱她去了床上。 筠漓再次醒来,已是午时,她懒懒地打着哈欠,问过小莲之后知晓笺溯还未用餐,便让小莲备好膳送至书房,她随即去找他。 如今的她仿若鲜艳yù滴的花瓣儿,娇艳而透着蚀骨的媚,一颦一笑皆风情。 她在笺溯直视的目光中执起他的手,带着他从书案后走出,眼角余光间瞥向他腰间,在瞧见空无一物后微微敛眸。 他推着他坐下,搂住他肩,直视浅笑,“这般晚还不用膳是在等我么?” 笺溯淡然应声,也将她搂过,置于怀间,一手抚着她秀发。 筠漓乐得他服侍,微眯眼犹如慵懒的猫儿安心享受。 午膳依旧甜蜜和谐,才刚收拾完残羹,黑乎乎的yào汤又放在了她面前,她拧眉噘嘴,显然不是很想喝。 笺溯不由轻笑,附她耳调侃,“怕是比熹儿还小,喝yào还得哄着。” 筠漓横了他一眼,故意扭过头去,“那你便随我好了。”虽是这般说,她还是偷偷斜眼看他,摸不清他究竟会如何做。 笺溯无奈叹气,端过汤yào,舀了勺,轻轻吹过,才开口,“来。” 筠漓却因这字欣然回首,乖乖喝下,脸上尽是甜腻之笑,好似饮了千年蜜糖。 筠漓发现,近日来,便是无需她开口,笺溯都会主动做些她想让他为她做的事,两人仿若心有灵犀般,连批阅奏折时下的决定都无二,她已不想去管是fù唱夫随还是夫唱fù随,只知这般的日子若是缓缓度过,或是永远停留此刻,她也会毫不犹豫赢下。 可终究事与愿违,这样的日子总是稍瞬即逝,半月一晃而过,当司寇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竟莫名紧张万分。 屏息听由他复诊之果,她静静锁着他,却瞧不出他有何异样,只见他缓缓收回手,又将带来的东西一一缓缓收好。 筠漓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中七上八下,如犯事之人只等待最终定音时难捱,只问不出口,隐隐之中却暗感不妙,却仍寻个结果。 司寇见此,娓娓道来:“据旧籍记载,世间曾有一种yào,名为断魂,此dú邪异之极,需不间断服用三月之久,人方缓缓垂死,而若断隔,便会在体内渐渐消散。而此dú融于水中不能辨别,是而一般人并不能察觉,连脉象也未显现明显异常,一般大夫根本觉察不到,可若三月之后,人便会渐渐虚弱,到那时yào石罔顾,再无yào可解。” 见筠漓呆滞不语,他以为她是震惊担忧,便继续开口,“不过,陛下无需担忧,只需查出dú源,稍加注意便可无事,只是那dú明明在百年前已毁,连配方也一概葬于火,怎还有流于世间,陛下可得好好查探一番才是。” 筠漓苦笑,若真是笺溯所下,她竟不想去一探究竟,当真可悲,她也并非一定要怀疑他,只是早从她那次被下yào,身边之人已然都换过,如今,怕只有他能做到,也只有他能让她如此不设防。 可她仍想要个定论,“既然此dú如此邪煞,又如何查得来源。” 对于医术,司寇还是信心十足,“不瞒陛下,这dú虽无色无味,却也只针对人而言,若是那些异虫,却是敏锐得很,陛下只需拿来一滴,鄙人便能判定其中有无此dú。” 筠漓怔怔点头,很快掩饰好眸中感伤,“那好,届时我将它拿予你。” 隔日,午膳之际,筠漓在yào碗渐空时,便小口啜饮,直至最后一勺时,故作苦于下咽而皱眉摇首。 碗中只剩点滴未尽,筠漓便让小莲把它收走,免得笺溯连这点滴也喂进她口,小莲收到暗示,忙端着离开。 而筠漓因着顾及到yào,并未注意到嘴角边沾染了汤yào,笺溯却伸手以指揩下,在即将送入唇中之时,被筠漓拦下,以嘴衔住。 感受到拇指上温热酥麻之感,笺溯不禁眸色加深,筠漓察觉到炙烈目光,故意伸舌轻舔,随后取了颗蜜饯细细咀嚼,待口中盈满香甜,才回身覆住笺溯之唇。 笺溯在触及到她满口甜腻时,发狠般吻了过去,他闭上双眸,只觉得怀中柔软之躯异常鲜明,此时他脑中混乱一片,如此美好,他真的舍得么? 若没了她,他还会再有这般的yù望么?是否又会在无限悔恨怀念中度过一生?他无法想象。 他只知道如今的他并无意打破现下的生活,他虽未登顶,甚至世人皆不知有他,可那又如何?天下大事皆在他掌握,连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也在他身下,甚至他不必参与朝廷争斗,只随心所yù安然使令,难道还有比之更为惬意的么? 便是一辈子这般待在她身侧,他似乎也能接受,况且,以她身份,若是真要对他下手,何须那般拐弯抹角,将自身搭进,甚至有了xìng命之危而不自知,却仍在处处为他着想,他不信,她对他无情。 以往那些也仅仅为他推断,并无实据,可现下想来,便是那些皆为她计谋,那又如何,难道受益得不还是他么?她主动投怀送抱,将天下之责分予他,这便已够了,真的足够了! 想到这些,他豁然开朗,心下已然做了计较,而呼吸却愈加急促,手已然穿过衣裙探入。 筠漓只觉舌根发涨,身子被箍得愈发紧疼,直到察觉到他大手的位置,才红着脸一把按住,使力推开他。 笺溯不满,他正直兴头,却被打断,可见筠漓满脸红晕,鲜艳yù滴地红唇微微肿胀,双手隔着衣物按住他的,眼眸流转,似娇羞无比,“现下不行。” 笺溯回神也察觉此地不对,便要收手,却因被她使力摁住一时未抽不出,不由调笑,“再不松手可不能怪我了。” 筠漓瞪了他眼,忙松开手,却仍被他施力抚了一下,不由惊呼出声,暗恼他的胆大,扭转过头故做生气。 笺溯轻笑,将她缓缓扳过,凑上前,轻啄她唇,见她并未反抗,反而嘴角微勾,便捧住她脸,细细舔稳她唇,似在替她抚伤,仿若对待珍宝,他已决定,她若不离,他便相守,一生。 筠漓缓缓闭眸,只用心感受,似乎只有这般才能让她忘却烦忧,抚平伤痕。 不过一日,司寇又急急在她下朝之时将她拦住,筠漓见他这幅模样,已知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她随司寇去了他住处,司寇注视她良久,才缓缓开口,一脸恨铁不成钢,“是他,对吗?” 筠漓点点头,他对她的好果然不是凭空而来。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喝?”他已然气急,连一贯挂在嘴边的敬称也丢了。 因着早有所料,筠漓此刻已是淡然相对,“你既知晓他与我身份,便当明白,这只是迟早的事。” 司寇拽住她,第一次露出了仓惶之色,“他要皇位,你给他便是,为何还要搭上自己,你就这般不爱惜自己么?你有没有想过他人?” 筠漓苦笑,“他人?我自小无父无母,这般身份更无人真心以待,谁人不是想从我身上谋写什么,而我才得知的亲身母亲,她却突然弃我而去,连他,他也不要我了。” 那我呢?司寇很想问,却发觉毫无立场,只讪讪道,“宫外呢,你不是很向往么?” “他既要我xìng命,天下再大,只怕也无我容身之处了!与其让我见他与她人甜甜美美,或许命丧他手反而是种解脱。” ☆、始料不及不知由 近日来,笺溯发现筠漓有所不一样,虽白日还是一如既往粘腻着他,可只消她陷入睡眠,便常常噩梦呓语,时常喊着他名字,他只能柔声细哄,她方能安然入睡。 可她却毫无所知,反而问他为何连日哈欠频繁,脸色乌青,嚷着要为他好好补补。 可他知道,她定是在心中藏了什么事,可他一无所知,不知从何问起,只待她亲口诉与他。 只是近来她却睡得越发多了,他猜想,许是夜间只是浅眠,难免困倦,因而,他也时常陪着她小睡会儿,总觉得只有搂她入怀,他才安心。 距离生辰三月之久,期间除了祭祀外,筠漓再未出宫,只是她与熹儿时常通信,甚至常常让人送些他需要的玩意儿,尤其是各类书籍,得知他一一阅过,不禁心悦,而她渐渐有意放手朝政,只顾守着笺溯。 已是初夏之际,筠漓却仍身着薄袄,手上时时是冷的,笺溯让她去找司寇查诊,她却说以往皆是如此,不必惊慌。 甚至在他去寻司寇之时,亦阻止了他,只说有他抱着即可。 想到三月一过,她怕是命不久矣,身体之异唯有她最为清楚,一想到将来也会有个女子如此陪在他身侧,享受她现有的一切,她便犹如针扎般心疼,只默默无言。 “你对待熹儿这般用心,将来必定是个好母亲。”笺溯突然有此感慨,倒让筠漓怔了一怔。 孩子?她还能有么?她垂眸,掩下失落,却不由去想他将来定会有自己的孩儿,他又会是怎样的父亲呢? “你喜欢小孩么?男儿还是女儿?”她忍不住问。 “女孩吧。”若如她一般,定也粘人贴心得紧,想到此,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喜欢女儿的男子定然会是个负责的好父亲,虽他有些冷,但他行事之间却处处透着细心与柔情,他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父亲,她都不禁有些羡慕他未来的女儿了。 还有能成为他妻子之人。 yào汤送至,笺溯照旧喂她,可筠漓却摇头,她开口央道:“你亲口喂我可好?” 笺溯愣了下,她越发娇气了,倒也无奈应下,饮了大口随即覆上她的唇,筠漓闭眸,温热苦涩的yào汤入喉,明明闭上的双眸,却还是有水溢出,渐渐没入发际,消失不见。 在笺溯想要退身时,她用力抱住他,不让他离开,她已不能留住他多久了,只想享受剩下的每时每刻。 她真的舍不得,如何是好? 司寇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便说是来辞行的,他说这后宫再无他留下之因,且他奉上了男子体弱之解yào,他发现这yào并无危害,所以只需将此yào投入饮水之中,便可解了dúxìng。 临行前最后一脉,司寇是抖着手把的,却让他心惊胆跳,震惊地无法言语,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露出又笑如哭的表情。 筠漓正要开口询问,他却先一步说道:“虽dú侵入体,可若是将它引到胎儿身上,再将胎儿引流,或许还可救你一命。” “什么?胎儿!” “不错!”司寇很是确认,“已有月余,只要……” 他还未说完,却被筠漓急急打断:“他可健好?” “什么?”司寇一时未反应她问的什么,等待他回神,却不由失笑,那笑声格外苍凉,连眼角流出了热泪也不曾发觉。 待他抑制住,才缓缓开口:“是了,既是他的孩子,你又如何会舍他而活,我竟然还傻傻地以为这是你保命符,却原来他与他一般,都是为夺你命而来。” “住口!”筠漓闻言不由变了脸色,这一切皆为她情愿,自然不允人如此诋毁。 司寇也自觉此言有些过了,不管如何,她腹中胎儿毕竟也是由她孕育,任何一位母亲都会视他若珍宝,何况这孩子的父亲还是她以命相爱之人。 罢了,罢了! 司寇颓了脸色,无奈叹息着摆摆手,背过身轻言:“既如此,这孩子在下会设法护住,确保他安虞降生。” 筠漓闻言总算缓了口气,有司寇这话,她大可安心。回想刚才自己的严词厉色不免尬然,“方才……” 司寇已料到她接下去的话,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哀忧,转身之时却已收拾好情绪,“筠漓,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自此,这皇宫再不会踏足一步。” 筠漓惴惴,从未见过司寇如此凝重神色,司寇对她的感情她多少看得明白,却终是无法回应,甚至还将他卷入其中,却是对他太过不公,愧疚之感浓烈而生,但终究还是未置一词。 难掩心事重重地回到寝殿,筠漓遣退了所有侍女,并下令不允任何人进殿,玉笺溯也不例外。 半睡半醒之间,烛火明明暗暗,恍然间已是隔日清晨,外间淅淅沥沥的雨声仿若她心声,只是,她还会有曙光吗? 向来肃严的正殿此时一片嘈杂,众官神色焦慌,jiāo头接耳间纷纷摇首叹息,而在众人之前,垂首作揖而立的男子面色yīn鹜,jiāo握的两手青筋亘起,惹得站在他面前的传诏女侍颤着手维持着传递的动作战战兢兢望着他,生怕他一个心气不顺将她拖出去斩了。 笺溯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他一大早被传到正殿说是陛下召见,却莫名接到让他替王行今后早朝,甚至未经他同意擅自昭告天下不日将举行成亲大礼,究竟是何用意? 他收回思绪,一把夺过面前诏书,转身朝众官道:“今日暂停朝议,诸位暂且先回吧,待问明陛下后再行定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停留在他犹如王者般睥睨众生的神情上,终唯唯诺诺的一一告退。 笺溯不待她们离开,便急急赶往养生殿,殿门前多出的女卫让他愣了一愣,微微蹙眉后走近,却愕然地被拦住。 拦住的女卫被他锐利的视线审视,心胆俱颤却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有旨,无她传召,任何人不得踏入殿内!” ☆、口不对心终伤情 接连数日,早朝既不见女王陛下,亦不曾出现那位传说中的未来王夫,众官一脸茫然外急急求见二人却均被拒之殿外。 被重新安排了新的寝殿的笺溯正背手站在窗前,几日连绵不绝的雨滴滴答答,阻断了他遥望不远处宫殿的视线,双眸也似染上了雨雾,晦暗不明,许久,薄唇微动,喃喃自语:“漓儿……” 彼时筠漓正侧卧于塌,以手半撑起身子,凤眸半阖,听着女侍禀告玉笺溯的一举一动,得知他近日闭门不出,连日不曾好生休息,瘦削诸多…… 她睫毛微颤,显现内心并不平静,这不正是他所求吗,为何他是这般反应?不过,近段时日,举国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一切也都在掌控之中,朝中倒也无甚大事,这点想必他也心若明镜,才会不顾她旨意,不去朝堂。 不过,她也知他是个心系天下的,断然不会不顾国事,且看他二人谁耗得住吧…… 果然,又是两日后,玉笺溯代执国印,坐于龙位,雷厉风行之下,仅有服从与尊崇。 日子似乎再次步入正轨,朝堂之上甚至鲜少有人再提起女王陛下,虽然她们口口声声皆只喊这上位之人一声公子,却在心中早认定了他是王夫,是能与女王齐肩之人,进而衍生出他亦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人之感来,然其实历来并无王夫参政一说。 许是时日长了,众人也亦渐习惯身旁男子变化,也早已不将他们单单看作内侍之人,甚至将府上事尽jiāo予他们,还有意培养他们及儿孙,好减轻自己负担,也能更保府邸门楣,而事实上,他们表现出来的潜能也未曾让她们失望。 而随着这变化,朝堂之上也有意放开权位分予男子,但事关家国,也仅仅只是待实施而已。 养生殿中,筠漓闭目养神,边聆听女侍详尽述说朝堂一切,欣慰着颔首,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时不时张嘴,任由一旁女侍送上已切好的新鲜时果。 若是阳光明媚,她也会遣人扶她出去在外间园子里走上一走,凉亭里坐坐晒晒太阳,偶尔捡上两本杂记打发一下兴致,倒也闲适自在。 这日夜间,许久不见的萧雨再次悄无声息来到她面前,难得凝重的神情让筠漓不得不正色以待。 而萧雨带来的消息竟是女傅回来了! 筠漓大吃一惊,本以为可能再无法见到的女傅竟在此时出现了,她还未以为,以为,她…… 筠漓掩面而泣,许是老天垂怜她吧,她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生之年怕是见不到还未出世的孩子,而如今,这唯一与她有血缘之亲的母亲她竟还能见上一面,或许还能解了她心中一道疑惑,于她这命不久矣的人来说,再不比得知这消息更让她振奋的了。 得知女傅尚隐在暗处,又不知yù加害她之人躲在何处,筠漓除了让教中人严密封锁消息外,便只能找唯一信得过的叶将军暗中派遣心腹前去护送。 而在焦急寝食难安的等待中,女傅安全回宫的消息总算传到了筠漓耳中。 听闻女傅就在前殿,她裹上宽大的袍子,顾不得遮掩不住的身形就急急赶往,料想或许待会儿一干大臣若是见到她必然大吃一惊,也,包括他吧……不过,终究是瞒不住的,只是时日罢了,而现下,再没有比见到女傅更重要的事情了。 行至正殿,略微诡异的静谧让筠漓缓了脚步,轻轻踱步至窗前,透过细小的缝隙只见偌大的正殿只有二人遥遥相对,筠漓愣了下,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女侍退远。 似是过了许久,一声绵长的叹息悠悠传来,只听女傅施施然道:“这么多年来,你终究与我还是无话可说啊……” 笺溯定定望着她,只薄唇微掀,“只是在想,究竟是否还需尊称您一声母亲大人。” 冰寒若霜的声音让筠漓心颤,果然如她所料,他早已知晓了身世,可不免胸口一阵钝痛,她能想象得到,以往他或许只是对母亲的不解与期待,而如今,却是被欺瞒后的愤懑,或许还有憎恨。 而女傅却是一怔,呆愣了还一会儿才惴惴道:“那,想必她也知晓了吧!”一贯肃然的脸上竟浮现各种神色,辨不清是忐忑还是期待。 “呵,您还是一如既往呐!”笺溯嘲讽般的浅笑异常刺眼,筠漓不觉有些心酸。 “溯儿……” “住口!”笺溯狠戾的目光直shè女傅,她掀了掀唇,复又阖上,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不要再喊我的名字,它是我这辈子的yīn影!”似是要发泄心中长年的积怨,笺溯有些口不择言,“您眼中只她一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讲她强压于我?!不仅姓名随她,甚至干预我的人生,学些运国之术只为进宫辅佐她!”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展开双臂,不由笑道:“很好,如您所愿,我进宫了,现如今,这正殿便是我的,而这江山,不久之后,也将会是我的。”他一甩袖袍,转身坐在龙椅之上,尊贵之气尽显,仿若与生俱来的王者,他嘴角半扬,“不知您可还满意?” “你……”女傅惊得不知说甚,指着他的手不由颤抖,他,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外厢的筠漓一脸煞白,黯然垂眸,步伐踉跄而去。 笺溯起身,快步走向殿外,边说着,“母亲还是快些去看陛下吧,母女相认可是感人的一出好戏呢!” 即将跨出门槛之际,他还是顿了下,袖中的拳微微收紧,忍不住问道:“倘若早知今日,您是否会有一丝后悔当时所做?” 笺溯并未回头,也无需转身,只是眸色终究黯了黯,只因后方冷彻心扉的话语,她说:“不会,但凡能为她做的,我都会尝试,哪怕终究事与愿违!”呵,他在期待什么呢? 出了宫殿,笺溯跃上屋顶,仰躺着观望浩瀚苍穹,漫漫无际,能让鸟儿自由翱翔,而这宫殿,终究是限制了他,也不曾料到才短短年月便让他心生压抑之感,这儿,或许终究不是他的归宿吧…… ☆、各人皆有一盘棋 筠漓回宫收拾一番后,才让人请了女傅来,两人方一见面,便双双红了眼眶,女傅再无法维持昔日冷颜,眉目间的慈爱惹得筠漓无限感慨,还是犹疑着将“母亲”这个陌生却又异常渴望的词喊了出来,终让女傅悬泪而泣。 而女傅在触及到她隆起的小腹时讶异地说不出话来,抖着声音哽咽着问:“是他,他的?溯儿的?” 筠漓抚上小腹,点了点头。 “那他,朝议?还有现下是何情景?你,你们并未成亲啊!”女傅满头雾水,孩子都有了,怎是这般境况? 筠漓默了下,才定定说道:“其实,孩子只是意外,他心中另有其人,而我……亦是如此,所以,我想将王位还给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筠漓心里打了个圈,隐瞒了一些实情,她担心若是以实相告,或许这会是个变数,她既已做下决定,断然也不想波折重生。 “胡闹!”女傅缓过神,不由冷了脸色,“国家大事岂是儿戏?容得你们这般随意易主!举国上下会如何想,你们置天下苍生于何处?况且,你以为主动退让便能相安无事了,这可是关乎社稷大事,哪有你想的如此简单?” 筠漓暗叹了声,女傅说得不错,所以,她这个隐患终究不能留于世间! 面上却是笑着而言:“这些也还未定下,且慢慢看吧,如今我身子不适,也担不起国家重任,便让他先代着吧!” “不可!”女傅蹙眉,“历代君王哪个不曾怀孕生子?皆是照常朝议,何以到了你这儿就不成了,况且历来从未有过让王夫代议的,还是个并未入籍的!” 她愈发蹙眉,审度般觑着筠漓,“说,是否有事相瞒?” 筠漓收了笑,转身坐下,替自己倒了杯热茶,置于鼻尖轻轻绕了绕,袅袅云烟氤氲了她的双眸,只听得她浅浅开口:“母亲,从我一出生便是孤身一人独处深宫,甚至还有家国重担压身,我无处诉苦,无人可述,而在得知身世之时,我竟如释重负般卸了口气,原来,这一切可以并非由我承担,而我,也不是孑然一身之人,我还有您,而您,亦是陪了我十几年,当也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 女傅仍旧眉头紧锁,终是叹了气,“唉,现下事无定论,便暂且如此吧,只是让位一事事关重大,切不可乱来,既然我回来了,从今以后,但凡有什么,你先同我商量便是。” 筠漓笑着颔首应下,转了话题,提及当日失踪之事。 女傅坦言是沐家所为,只是后来被她侥幸逃脱,依沐凝薇行事之缜密,要找到证据怕是很难,而光凭她一人口说之词,怕也很难让人信服,若是她们反咬她诬陷倒是得不偿失,索xìng先按兵不动,届时将她们一网打尽方为上策。 而对于当年之事,女傅亦是实情相告,当年,先王对王夫一见钟情,在刺客偷袭之时王夫以身相护,先王感念情深,立言此生只他一人为伴,二人鹣鲽情深,曾传为一段佳话。 数年之后,先王有孕之际,也曾悄然将政务分担于王夫,然而,亦在此时,先王却偷偷告知女傅,她怀疑王夫有异,但当时两人却归结于因孕生疑。 但也因此,先王心中存了个疑,不时留意王夫,终究还是在王夫密见他人之时被她察觉,尔后竟让她发现惊天yīn谋! 原来,这王夫乃是沐家之人,安chā在先王身边不说,竟是暗中不知不觉给王后用yào,乃是一种随身携带之dú,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dú,但却相当yīn狠,长久与人接触便会令人不易有孕,但不知为何,先王依旧有了身孕,而沐家却让王夫想尽办法在胎儿未出世之前弄掉。 先王惊了一身汗,暗中与女傅相商,平日里仍旧假意与王夫接触,边想着如何才能除去他,或者来个一石二鸟动下沐家根基,可不曾想,那王夫也是个人精,多年与先王相处早对其了若指掌,便是从她神色间察觉异常,竟胆大妄为到想除去先王。 当时先王有孕在身,又一时不察,虽对之多有防备,也将其斩杀,仍旧让他惊了凤体,胎气大动,险有生命之危! 幸而女傅亦有身孕,而先王对此早有安排,为的便是担心她若未能生女继承大业,且自己凡有旦夕,而让国家动dàng不安,断了月家数百年基业,让得沐家狼子野心夺了去,本就民不聊生的百姓必定更为煎熬! 除了这王夫一事,其实对于沐家,王室早有戒备,奈何沐家已然根深蒂固,家业偌大,甚至隐隐有掌控全局之势,对此,王室暗中也布了不少局,只是未见其成,而先王驾崩之前,对其母上亦查探一番,那位先祖却是顽疾而伤,但她在位数十年却亦是只育有先王一人,甚至出访亦不曾有,据闻是被沐家所阻,那之后,先祖便常年病缠于塌,亦是早早散手人寰。 因此,先王亦怀疑沐家早就起了谋逆之心,而暗中想必也动了不少手段,因此才使得王室一脉凋零,大权尽握之形式。 幸而她们还有所忌惮,怕是担忧史书上难堪一笔,始终未曾堂而皇之谋权,恰而月家只留单脉,又年幼,许是觉得并不是威胁,反而易于cāo控,才有了如今局面。 筠漓听女傅这一分析,不由后背一阵发凉,沐家竟是那般对待过她的先祖与母上,当真险恶狠辣,而自己年幼之时竟还曾百般信赖,若不是有女傅,只怕她早沦落为她们沐家的一颗棋子了。 联想到自己身上这dú,怕是也与沐家脱不了什么干系,他玉笺溯不是与沐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么?若玉笺溯得知了身世,那沐家……十有□□也是了然了。 或许他们便是一起谋划来着…… 筠漓双拳紧握,心中暗哼,沐家当真好算计,连环计用得真是巧妙,可叹她,终究还是败在了个男子身上,竟还傻傻的为他谋划,替他着想,或许他们正暗自拿她作笑话呢! 不过……筠漓眸色微黯,玉笺溯或许是对她无情,也终究为了王位,可沐家野心勃勃,她们谋划多年,哪可能将轻易到手的果实又白白送了个名义上的外姓人! 所以,玉笺溯多半亦成了沐家的棋子,而且,还是颗不得不除的危险棋子,或许他与沐雪情为真,但未必会有结果。筠漓抬首吐了一口浊气,她终究还是要谋划下,哪怕,哪怕玉笺溯又要多记她一笔。 这多出来的非做不可的事,筠漓不想探究内心深处出于何为,无非是庸人自扰而已,她如今,再多思考亦是毫无意义,还不如留着闲心看看风景,至少如此,待她成为一缕亡魂,亦是无牵无挂,不会因着什么夙愿未成而滞留人间,终成恶鬼。 筠漓抚着小腹,不禁嗤笑,她竟还有这闲心想些有的没的,或许,若她生于民间,便是随手写上一两个话本儿,也不愁生计了…… 女傅见她如此模样,不由摇着头暗叹了下,不过脸上却是无奈dàng着慈笑,多年秘密一吐而尽,加之一路归来对近年来国家新决策的了解,已知如今的筠漓自能独当一面了,怕是如今朝廷亦是格局早变,她大权尽收了吧。 因而见着她肆无忌惮的笑容,反而心里落了块石头,想必不久之后,她便可以去先王坟前让她宽心了才是。 只不过,接下来猝不及防的事,差点儿让她心胆俱碎…… ☆、错综复杂一盘乱 筠漓早早沐浴卧床,不久,房门被敲响,跟在侍女身后的司寇提着yào箱而进,筠漓见到他面色微微不自然,白皙的脸上透着红,不由神色游离,攥了攥拳,暗自吐纳几口气息,调匀了呼吸,才渐渐放松身体,朝司寇点点头。 烛火闪烁间,屋内的身影晃动显现在薄薄的窗纸上,隐隐间透着无可言说的旖旎风光。 屋外突如其然的吵杂让筠漓怔了怔,随之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紊乱疾行的步伐声,夹杂着呼和、哀鸣之类,紧接着,筠漓眼见房门被从外而开,力道之大以至于门扉撞到墙而直接损坏,几根木头听铃桄榔落了下来,门纸垂落而下发出哗哗声响。 寝被中筠漓的身子颤了颤,顶着被子的双臂紧绷酸涩却不敢动弹,心中叹了声,好险!幸而方才眼疾手快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掀了被子,她故作镇定,抬眸看向门口寒气遍布之人。 绕是如此,床上一闪而过的花白仍旧入了笺溯的眼,一时间,他竟迷惘了片刻,脚下如灌铅般沉重,迟迟上不得前。 他早知他们二人时常晚间相会,却始终不曾踏出那一步,加之他也见不到筠漓,亦是抱了些许幻想,直到女傅的出现……他今夜本只跃上高墙遥望,影影绰绰的景象焚烧了他的心智,不顾一切埋头冲了进来,可当这一切明明白白摊在自己面前,为何他又不敢上前了? 两人目光相汇,对方眸中都有着自己读不懂或是不想不想探究的神色,就这般遥遥相对,仿若有无穷言语诉说,却是听不得只字片语。 似是天长许久般,两人恍若雕塑,直到笺溯眉头蹙起,眉目间凭空多了份沧桑,沙哑的声音从喉间破碎而出,“为……何?” 他微微侧头,眸色间却是带着儿童般认真纯净,执着而又空灵,他竟是想,若是一切皆为虚情,为何不再演下去了,那样,至少那样,他还有留下的理由……不是么?随着心中这般想法,双眸亦是渐渐起了变得冷然,夹杂着碎冰渣的狠戾转向床边的司寇,都是因他,一切皆是他!一道恶dú的声音从心中升起,“那便让他消失吧!” 此时,他全身血脉涌动如惊涛,在体内叫嚣,眸色更是猩红一片,嗜血而躁动,下一刻,便是要撕碎他人血ròu,就在这当口,清冷的声线灌入脑海,“便如你所见。”他身躯一震,犹如被定格般无法动弹,连视线都不曾转移,不禁暗自唾弃,他连确认的勇气都丧失了么? 嘲讽的笑攀上嘴角,是的,他怕,记忆中的凤眸或含笑,或柔情,时而灵动,时而抚媚……皆是他深藏心底的美好,也是借由这些,他才熬过了于他而言漫长孤寂的这几月,他不想,不想在那样的双眸中看见他不喜欢的神色,不想心中的美好被生生撕扯开,这一刻,他竟懦弱的落荒而逃了! 而床上的筠漓满身虚汗,双手紧紧揪着被褥,指甲深深陷入其中而变了形,十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凤眸紧锁着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溯,他的反常她虽看在眼里,但她心心念念的是她隐藏在寝被下的一切,虽知终结瞒不住,但他来的如此突然,她一时还不知如何面对,怕一惊慌而口不择言,或是卑微的去祈求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其实若是能瞒到生产之时多好,她只需安然生下宝宝,便再无顾虑…… 如今见笺溯转身离去,她暗自吁了口气,竟是躲过了,然而,一股压抑不住的失望之意涌起,他竟那般便走了? 果然,人总是这般矛盾而又复杂! 筠漓浅笑着摆摆头,继而看向司寇,“继续吧!” 手上传来的温热让筠漓侧目,一双干净温热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灵活的指法替她按揉着双掌的血脉,原来,她的双手因用力已然麻木无法动弹,她朝他扬唇而笑,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司寇垂眸,不由黯然,筠漓的笑容如此苦涩而不自知,她的心境总是因着笺溯而变如此明显。作为旁观者,他自然看得比谁都明白,只是,感情之事太过复杂,他自己亦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又如何去chā手他人的,何况如今这局面,已然既成定局,一切都是徒劳罢了!而他,该放下的终结也得学着。 被子掀起,筠漓隆起的小腹坦然入眼,细长的银针扎了一圈,看着有些人,而因穿着单薄,微微露出的其它肌肤则是暗淡肌黄,甚至起了丝丝褶皱,有如干燥而引起的皲裂般,而更难入眼的则是与腹部完全不相称的身子,瘦如竹竿,就像是那腹中胎儿汲取了她身上全部养分般。 而这些,只有司寇瞧得真切,平日里,她总是穿着严实,□□在外的肌肤总是涂上厚厚的粉底,甚至都不让侍女近身,所有的事皆自己一点一点去做,幸而如今的她除了时间多也无其它了。 许是有些疲乏了,筠漓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近来她睡得好像又多了些。 隔日清晨,筠漓缓缓睁眼,一时有些迷惘地眨着眼睛四处看,因睡得多,她时常做梦,美好或是伤情,总让她深陷其中,不能忘怀,也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总要好好缓上一阵。 她方才梦见与笺溯琴瑟和鸣,好生快活,隐隐间又记着他决然离开的画面,思绪良久方缓缓起身,这才触及到地上铺着薄塌而睡的司寇。 司寇亦是察觉到动静,狭长的睫毛微颤,清亮的眸子渐渐睁开,对上筠漓的,浅浅开口,“再过三两月便要临盆,如今这段时日尤为重要,怕是要就近照看了。” 筠漓抚了抚腹部,点点头,“那便就如此吧,只是要委屈你了。”她如此说,思绪却是绕了一圈,若让司寇进殿,最好的办法便是同住一屋,一来,照看起来更为方便,而这般,或许也能阻了笺溯,只是,这便碍了司寇的名誉。 司寇亦明白她所说,现下哪还顾得上诸多,更何况区区身外之事,根本无需介怀。 他淡然应下,起身替筠漓把了把脉,替她拿了衣裳顺带协助她换上,筠漓本是想拒绝的,不过触及到司寇浩然磊落的视线后作罢,毕竟他是个医者,而于她,这般小事如今也略微艰难了些。 想着,她也就坦然接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对于这本小说,我想说的是我的大纲就到悲剧结束那(不要打我哦),而后续故事究竟是怎样,大体是不会在这个国家发生,至于是续写一卷还是开新书来写还在纠结。希望给个意见或建议,想法也行呐…… ☆、一步踏错入深渊 数日来,整个皇宫的下人都在传,陛下如何如何盛宠司寇公子,虽说司寇公子身边不缺女侍,但若能伺候上,将来定也能跟着享一享荣华富贵。 彼时笺溯正在批阅奏章,他素来爱清净,平常身边也无随伺之人,但他如今接手朝中事务,总也有需要的时候,而此时,门口站着的两个小侍女叽叽喳喳的好不安生,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毕竟是个习武的,耳聪目明,若是平日,也就算了,可这他两日心神不宁,心下烦躁,看不进字,自然将外间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差。 “没想到还是这司寇公子最得圣心,不仅搬进了陛下的寝宫,听说啊,陛下凡事都由他亲力亲为,连小莲姑姑近来都被陛下赶出了寝宫,可把小莲姑姑气坏了,哈哈哈……” “再气也没办法啊,她能拿司寇公子怎样,按这情势,怕是过段时日,陛下的大婚得同时迎娶二夫了呢!” “哎,本以为跟着玉公子定是好,这才几日呐,陛下都几个月不曾来了,幸得陛下看重公子才华,让他代政,这可是史无先例的恩赐呢,可我倒觉得,这些都不如陛下的恩宠来得重要,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若是将来收了公子的权利,那公子还剩什么呢?” “嘘……小声点,千万别给公子听见了。” “……” 笺溯脸色黑沉地攥着断裂的笔杆,针扎般生疼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久久僵立后方黯下眸子,缓缓回神,换了只笔重新埋头,只是神色间的颓然终究掩饰不住。 天气由热转凉,夜间冷风习习,偌大的宫殿一如既往地早早陷入了静谧,持续不断的虫鸣增添了一些祥和与神秘,使得宫中的人也一贯早睡,偶有侍卫提着灯盏轻声走过。 养生殿中,轻微的响动没有惊醒人,只是黑暗中,柔和的月光从刚被打开的缝隙中透进了屋子,隐隐可见一道黑影一跃而入,就着月色,他静静地看向檀木雕花大床上的人儿。 笺溯今夜会出现在这儿,是提前知晓了司寇今夜会在yào房研制,而他却有着不得不来的原因,他怕至此一面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久久伫立不上前,即便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身形,他却好似要牢牢镌刻一般紧锁着不放。 直到床上的人咕哝了声,轻轻翻了个身,他一惊,慌忙找动,才发现什么有了麻木了,再投望去,见她继续浅浅呼吸时,才松了口气,转念又不忍自嘲,竟是连一面也不敢见了?! “笺溯……”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笺溯颤了下,震惊到心跳乱了奏章,缓缓转头凝视,只见床上的人挥舞着双手,嘴里又喊了声“玉笺溯!”声音中有些气恼,她手继续挥舞,这次大力了点,正巧抓住了床边的帘子,“溯……” 一如记忆中她软糯的声调,总是在她耍完小xìng子或是想要什么的时候才会这般,每每让他无法拒绝,她便是吃定了他这般,总是如此逗着他。 那些记忆恍若昨日,又好像来自记忆深处被尘封多年了般,让他感慨万千,他几乎有些哽咽,明明,明明她梦中都有他,但为何? 他摇摇头,终是轻轻上前,侧身坐在床头,双眸定定注视着她,她嘴角有如得逞般的笑,便可遇见梦中的她定然欢欣雀跃,而她以往这般,多半是他宠出来的。 笺溯无奈叹了口气,他每每总能想起过去,怕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扯下,一触之下,竟是觉得这手毛糙咯手,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双,他犹疑了下,再看向她的脸,这才发现,原先的轮廓竟是小了一圈。 他皱眉,心跳莫名杂乱起来,犹疑地伸出手,带着潮汗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侧,才触及便惊得缩了回来,转念一想,自己手上有茧,复又用手背去贴,如方才一般的触感竟让他的手不自觉抖动起来,怎么,怎么回事? 目光游移到她□□在外的上半身,宽大丝滑的白袍紧贴肌肤,只一眼,便看出其下瘦削如骨的身子,笺溯陷入了呆滞,仿佛思绪飘远,置身于梦境般飘飘忽忽,脑中混沌一片,神志如避世般躲藏了起来。 却犹不知,此时他全身汗湿一片,如坠冰窟,明明他隐隐想到猜测到了什么,却非是拒绝去想,他浑浑噩噩,目光空洞,只凭着残念伸手想着去替她拉上寝被。 可这一拉,却是彻底打碎了他想逃开的念头,他抓着被子的手渐渐攥紧,眸间的清明在一丝丝恢复,许久,直到彻彻底底看清并再三确认后,他却犹如被五雷轰顶,置身于十八层地狱,已然,已然不知该作何感想,又该做何? 许是凉意入体,近来浅眠的筠漓幽幽转醒,眨了数眼方看清身旁的笺溯,而她,却是朝他笑了笑,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腰,嘴里说着“笺溯,怎地还不睡?”脑袋却缓缓凑近,用脸颊蹭了蹭他。 又一把推开,指着他嗔道:“你,你沐浴了不擦便着衣的么,把我衣服都打湿了……” 却见他自始自终不曾回应她,目光直直落在一处,筠漓撅着嘴顺着视线望去,那是自己的腹部,还是高高隆起的,她皱了皱眉,唔,这次梦境发展好快,她都挺这般大的肚子了? 她伸手缓缓抚上,神色渐渐变幻不定,直到那太过真实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她立时顿住,方才,怕不是梦境。 清醒过来的筠漓打了个寒颤,眼眸一转,抚上小腹的手缓缓动着,却是说道:“快去换身衣服来,若是凉气传了我,对他可不好呢!”说着,还故意推了推他,故作镇定地挤了个笑容,但委实破绽太过明显,笑意尬然不说,便是声音也带了一丝抖音。 笺溯缓缓收神,一点一点对上筠漓的眸子,平静如死水的眸子锁着他,让筠漓再也维持不住伪装,她猛地一把夺过被衾,紧紧环住自身,又蹬着腿直往床内侧移,直到后背紧贴着床栏,满是戒备的望着他。 两两对望,久不动弹,筠漓惴惴不安,被他如此看着不觉心慌,终是环顾四周后,朝着门口大喊,“司寇,司寇……” 静,安静地可怕……筠漓从未像此刻后悔她把所有的女侍遣退,可今日司寇呢? 突然,笺溯动了下,身子渐渐前倾,筠漓不由自主颤抖,大喝:“别过来!” 笺溯怔住,似是带了一丝疑惑,筠漓见他停下,按吐了口气,冷着脸继续道:“你要的权力我都还给你了,何故如此相逼?” 笺溯垂眸,果然,她也早已知晓了身世,只是,他要的不是权利,而是…… “孩子……” “不是你的!”筠漓听他提及孩子,慌不择言,脱口而出,显然,对方并不信,而是审视着她,脸色有些yīn沉。 筠漓缓了缓,不敢对视,只说,“孩子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有后顾之忧,我既命不久矣,自不会与你夺什么王位,更不论还未出世的孩儿。” “而且,我早已安置妥当,待他出生,便会离开皇宫,永不踏足,届时你登帝位,自立后储即可。” 筠漓一口气说出,料想如此说,当无虞才是,再看向笺溯时,却只见他身影如雕像般不动,月色偏移,她一时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只当他还在犹豫。 筠漓有些急了,她半跪而起,伸手到处摸索,很快,掩藏在暗匣内的盒子被翻了出来,她迅速打开,一把取出递给笺溯,见他未接,她一把扔了过去,“你看,我诏书都已立好,你随时可以取走,只需告示天下即可。” 笺溯眼尾一扫,硕大的“遗诏”二字入眼…… 筠漓见他还未有反应,急急道:“若你等不急,过几日我们便先行大婚,你便能正大光明掌权,只是,只是若你直接公开身世,或许会引起天下动dàng,循序渐进甚妥……” “你心系百姓,也替所有人考虑周全,那,你自己呢?” 筠漓说了这诸多,总算听见笺溯开口,可他这话又是何意?她嗤笑了笑,“我既将魂归黄土,还有何考虑的,若入不了皇陵,随便找黄土埋了便是。” 似又是许久,笺溯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腹中胎儿呢?他自出生孤苦无依,又当如何?” 筠漓恍若才知他这两句是何意,竟还是不放过胎儿,要让他陪她一起走么? 筠漓这才真的慌了,竟是跪着朝前,一把攥住笺溯手臂,急急道:“笺溯,我承认,方才是我胡扯,孩子是你的,真的,他如今七个月大了,你不信,可以找太医来诊,况且,况且,我从未与司寇,司寇行……” 筠漓红了眼眶,她如今只有一求了,无论如何都必须护住,“笺溯,求你……他只是个孩子,你不必认他便行了,就当,就当他不存在好吗?求求你……”她言辞恳切,态度卑微,就如逮到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用尽一切办法,“你说,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助你,无论什么,甚至,我可立马让人请沐雪入宫,还有……” “住口!” 笺溯再也听不下去,今日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已然承受不住。而她早知他对她下yào是吗?她如今认定了他为人yīn险,但凡他说的,他都要想岔是吗? 他此刻心痛到无以复加,望着她呆呆凝视他的眼氤氲了泪水,带着祈求看着他,他竟再也无法直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从何说起…… 他抽出手臂,转身扶住筠漓,让她缓缓躺下,又拉过被衾替她盖上,低低道:“睡吧,你太累了……” 直到他离开,他都知道,她一直在看着他,他无暇去探究她怀着何种心情,难道还有比他现下已知的更坏么?几乎是落荒而逃出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他需要平复下。 而筠漓望着他直到他彻底离去才真正松了口气,这番折腾下她早已支撑不住了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情之沾得省不得 月色掩映之下,笺溯心绪慌乱不定,他忆起那段他其实并不想回忆的日子,那时他日日喂她yào,她却央着他一口口亲手喂,她明明那般怕苦,却不肯用蜜饯,倘若当时她便知晓那yào中有dú,她的心又该承受如此煎熬,可他却只当她黏他,未察觉她的反常。 明明那段时日是他们相识以来最为美好的存在,可此时发觉掩藏在真实背后的心酸与苦痛,他竟是不敢再去回想,记忆中的笑仿若罂粟,他心如刀绞,再也承受不住,鲜血从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中喷涌,他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许久,他猛地起身,一眨眼便进了司寇的yào屋,将正在制yào的司寇一把扯过,张口便问:“她,可还有救?” 司寇忽觉身子一轻,抬眼便瞧见一身狼狈得笺溯,又听得他如此突兀的问题,转念一想,便已有些了然,可他这般,竟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看来,他幡来醒悟地有些晚了呐! 可不待开口,又听得他厉声指责:“为何,明明早已察觉,为何,还让她如今成此模样?你的神通医术呢,白学了吗?” 司寇话到嘴边又饶了一圈,嗤道:“何故如此,阁下不是应当最清楚么?”又暗眸低喃,“凭我,又如何阻止的了她?” 笺溯一怔,他本也是猜测,他知晓其实自己并无立场指责司寇,他只是见他要开口时眉头紧锁,不想听见他的答案,才故意追加责怒,而他这般说,其实他并不确定他们何时察觉,不过是为了得到别的答案而让内心好受一些罢了。 可司寇却是言明筠漓早知晓,只是执意如此造就了今日这般,内心又是一阵阵抽搐,他控制不住地一把掐住司寇脖子,“闭嘴!胡扯!不,不是那样,她,没有理由的,不可能,她根本不会那样做的!” 司寇看着已然有些癫狂的笺溯,心中叹了口气,亦是觉得可悲可同情,可又能怪谁?无奈身子动不得,甚至面红耳赤,有些喘不过去,只瞥着他艰难开口:“不必,自欺欺人,她的情,你,当最清……” “咳咳……”脖颈处力道清除,司寇剧烈咳了起来,仍继续说道,“其实,你内心应当感知最为明确,只是,或许,你一直存在误解,如今,又以这样的方式摊开展现在你面前,你无法一下子去否定过往错误的感受,但事实究竟如何,你已然有所辨明了。” “只是事已至此,无论你信或不信,你也再改变不了什么了。” 笺溯头痛yù裂,双拳紧握抱头,仍旧摆着头有些难以置信,“不是的,她……” “我一度以为,情爱最多无非是替她着想,为她算计,可还是忍不住会去想,为何她选的不是我,却原来,爱本就无道理可言,甚至,在见到她为你所做,我才发觉,我所谓的爱还是太过渺小,渺小到连争取都不敢,而她,却可以为之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笺溯渐渐放下手,神情呆滞,不知在是在细听还是探想。 司寇接着说:“她说,她曾问你,有无所求?” 笺溯双眸颤了颤,仍旧未动,司寇见之才继续道:“那时,她便在为你谋取王位,也或许,是在谋划你们的未来,可随着那□□被你一口口亲手喂入口中,她便知,你的将来,不再会有她,亦是装作无动于衷,只为最后一段时日中还有你在身边。” “我曾问她,为何不选择另一种生活,她明明更享受民间寻常生活,何不趁此脱离这一切,可她却说,国之君,唯一而已,若她还存在,终究还是会影响到国家,而她,没了祈盼的日子在哪也不会快乐,何况,她忍受不了见你与她人一起,而最重要的,却是,你不希望她活着。” 时间一点一滴溜走,沉寂地有些异常,似是许久,司寇才听得笺溯嘶哑着开口:“她,可还有救?” 此时再问,平淡若无望般的声音似乎包含了太多,司寇也不待去探究,只是长叹了口气应道:“有是有……” 只是话出口,司寇却略微疑惑,为何笺溯此时却又无动于衷了?并未笺溯不动容,而是,他从司寇的反应猜测到,若能救她,司寇还需如此日夜研究yào吗? 笺溯如已被判了刑般只等着司寇下文,果然,只听他说道:“如此我所能救她的唯一办法便是,将dú引向胎儿,再落胎。” 笺溯怔愣了下,不由苦笑,若他不知前情种种,他或许还会一试,可如今,回想方才,她为了腹中孩儿甚至不惜苦苦求他,她好歹也是一代女王,从未如此卑微过,可她却做了,这孩子,怕是她看得比她xìng命重得多。 他知道,她经历诸多,到如今,却还未真正怨过他,但若他动了胎儿,她必然会恨极他,他既负了她,又如何再伤她?又凭什么替她做抉择? 想到此,笺溯久久不语,仍旧是司寇看不下去了,才勉强算是安慰道:“不过世间之大,定然也有我们不晓之事,或许去外间走一遭,有所收获也无不可能,只是,这时日……” 笺溯终是回神,定定地看着司寇,似在审度他此话用意,二人对视许久,笺溯方一咬牙,如今这般遭的状况他都明了了,最差也不过那般了,他又有什么好去思虑的? “还剩多久?” “两个月。” “好……” 笺溯踉跄离开之际,道:“不管如何,照顾好她。” 笺溯甫一离开,便匆匆回寝殿,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又随意收拾了些东西,提上剑就走了出来。 几个纵跃之后,他再次出现在了筠漓宫殿,才到床前,便出手点了她睡穴,这才轻轻凑近,凝视着她睡颜。 不觉抚上她双眸,他不知道,若这双眸子此时看他,他还能否回视,她一贯傲气,倔强,坦然,情亦如人,惨烈如飞蛾,可叹他竟然一时蒙了眼,竟会听信她人而迷了心智,一度以为自己才是受伤之人,被抛弃算计,却到头来,自己却是真真切切无时无刻不在伤害着她,却还一无所知。 他不值得她这般付出,明明亏欠他的不是她,她也是身不由己,她也深受其害,她不该遭受这般苦痛,她,让他以后还如何自处? 缓缓俯身,贴上她隆起的小腹,一股酸涩之感由心而起,不知如何形容内心感受,只静静聆听,仿若能感受到一般,他微微咧嘴,小声呢喃:“乖,别折腾了你娘亲。” 转身之际,已然红了眼眶,喉间一动,悄声道:“漓儿,你还……”许是想问什么,却又未敢问出口。 虽说着,却不敢再去看她,也未再言,只是一跃而出,迅速离开了宫殿。 出了宫门,他遥遥望向宫殿,许久,才定定下了决心,只是,临行前,他还要一事要做! ☆、徒留遗憾空伤悲 都城内最大的民宅非沐家无它,遍布临台楼阁,高耸壮阔,配刀女侍来往警戒,森严堪比王宫! 笺溯几个几个纵跳间,便已踢开一间房阁,屋内本已睡下的人也警觉,听闻响动一跃而起,披衣拔剑,待约莫认出来人时,错愕中隐含着惊喜的雀跃,又微带迷惑,难不成在梦中? 此时,呼啦啦冲进一群女侍,沐雪这才恍然回神,手一挥便喝道:“都出去,这里无事,便是听见声响也不必再来!” 女侍微微错愕后颔首离开,门扉刚闭上,沐雪欣喜上前,刚要询问,冷不防锋芒一闪,脖颈上横架了把利剑,她顿住,脸色立时苍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笺溯,却见他冰寒着脸,冷厉的目光牢牢锁着她,仿若她是苦大仇深的敌人。 她抖着嘴唇嗫嚅着:“为……为何?” 得不到应答的沐雪只觉得笺溯气息渐渐不稳,抓住剑柄的手愈发用力,脖子上的刺痛让她不得不迅速思考起来,微一沉吟,她便想到了可能的缘由,她直直看向笺溯,两行清泪一滑而下。 她说:“终究,你还是爱上她了对吗?”见他神色有异,她继续道,“明明她才是你的仇敌,该是你执剑相向之人,她夺走了你的一切,你却深陷于她给你的虚情假意之中……那我呢,一直陪着你的我又算什么?” “你不该在我停止计划后擅自继续!” 望着笺溯毫不为她动容的俊颜,却一心扑在另一女子身上,她的泪落得更为狠了,“那是我怕你因一时心软而后悔,她与那司寇明煦关系不一般,这段时日以来,你还看不明白吗?”宫中的事她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笺溯却只是冷笑着说道:“呵,我不想与一个不懂感情为何的人来谈这些,你且说,临死前还有何心愿未了。” 沐雪脸上还挂着泪水,却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是,默默等了你十数年的我不配谈爱,她月筠漓左拥右抱的才是情场高手,既然你执意要我死,那便动手吧,我已然无愿,反正黄泉路上有她陪我,也算不亏。” “而你,才是最为可怜的,若不是你决意执行那计划,我怎有可能在她身上用dú,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而现在,却又要用我的命来弥补你的愧疚,如此,你以为你便问心无愧了?哈哈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说完,她闭上双眸,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只是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不安与慌乱,她不过是是在赌而已……凭她对他十数年的了解。 剑落地划拉的声音格外刺耳,沐雪睁开双眼时,只看见笺溯离开时略显苍凉的背影,她愤愤不平,不甘却又无奈地直视着他的离去…… 而笺溯一路狂奔出城,策马奔腾,行向未知的远方,他逢人便问,只为抓住那渺小的机遇,去寻找别人口中的所谓神医神草。 几乎日夜不停地行程使得他疲惫不堪,数次的无功而返又使得他心慌意乱,更加不敢让自己放松,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不知道此时深宫中的她如何了,还能等多久,他只能踏上迷途继续前行。 又一次来到荒芜人际的深山之中,瘦削了一圈的他此时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累累,却依然不管不顾地攀山而上,他四处搜索,除了覆盖的皑皑白雪外,只有些寻常的草木,他目露哀戚,又只是不存在的传说而已吗?可如今时隔两月,他还有多少时间去探实那些听闻的故事呢? 此时,山的另一侧,渐渐上升的金色曙光缓缓洒向这一块,本沉浸在悲寂中的笺溯,忽感眼尾处有些炫目,他侧目眺去,竟见一株本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花在阳光下变幻出各种颜色,而随着阳光的笼罩竟然渐渐收起了花瓣,将它包裹成了白色球状,小小的又不显眼了起来。 笺溯一喜,原来这就是他这次要寻找的幻色花,原来,传说并非只是传说,而是他之前错过了一次次机遇,若不是他昨夜摸黑而上,又正好碰到晴日,而恰在此时,让他撞上,这突如其来的好兆是不是也能预示着未来? 他小心翼翼挪过去,取出随身携带的精致小盒,轻轻连根扯出那朵小花,迅速放入盒中阖上。 他长吐一口气,数月来紧绷着的心总算缓了缓,紧攥着小盒,热切地盯着,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它身上,僵硬的脸上抽动了几下,严峻的神情总算在此刻稍有缓解。 他准备收好得来的还不知是否有奇效的花儿,迅速赶回宫,身子微微一动,脚下大半的雪滑落而下,露出下面光滑浑圆的大石,重心刚一落下,脚下一打滑,他毫无预备地向下坠去。 笺溯多年习武,稍稍慌乱后便有所行动,他抽出长剑,想以此缓冲下坠,奈何剑刺入雪中并无太大作用,果断弃了剑,他寻找可以攥住的物体,而他一手还抓着盒子,只靠着一手只胡乱抓到了一些树枝,却因为力量不够反而折断了去。 重重坠入林中,全身疼得无法动弹,晕炫前的最后一刻他深深看了眼手中的盒子。 黑暗牢牢笼罩,笺溯只觉得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无法逃脱,偶尔他会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熟悉的妖艳的脸却变幻各种神色,时而哭泣,时而哀怨,却独独没有喜乐,他也因此时刻处在煎熬疼痛之中,只偶尔有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好似在召唤着他,朦朦胧胧的像是很远很远…… 仿佛历经几载,他终是有些感知,偶尔耳边会有少女或是老人的声响,少女似乎总是喋喋不休,他觉得有些吵,却又想听一听她究竟说些什么,可总也听不真切,而这几日,她又常在他耳边啜泣,很是令他烦躁…… 不耐地皱了皱眉,他忍不住动了动唇,沙哑如枯朽般的声音,低如蚊呐,“吵……” 缓缓睁开眼睑,有些刺目,待缓,他视线聚焦,略显茫然地看了看周遭陌生的环境,记忆在一点一滴恢复,突地,似想到什么,他看向自己的左手,空空如也…… 瞳孔猛地放大,他慌乱地想起身,僵硬的身子却无法动弹,他奋力挣扎,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这一番动作总算被一旁的女子发现,她急忙站起,伸手用劲搀扶起他,连连问道:“公子你醒啦?还好吗?身上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 笺溯皱着眉,叨叨着:“盒子,yào,我的盒子呢?” 女子听见了他说的话,忙说:“公子别担心,盒子我给放好了,当时你一身是血的躺在那,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盒子,我父亲费了好大的力才从你手中拿出来,料想是什么贵重物品,我们也没敢随意打开,便先给收起来了,父亲说,若你一直这般拿着,时日一长,你的手都得废了,所以才不得不擅自取出,不过我很好奇啊……” 笺溯忍受着她絮絮叨叨,终是开口道:“拿来!” 许是他表情太过严峻,女子硬生生收回要说的话,瘪了瘪嘴,“哦”了声,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了盒子jiāo到笺溯手上。 笺溯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口问道:“如今什么日子了?” “腊月初八。” 笺溯点点头,还好,只是昏睡了数日。 他这才瞟了眼身旁的女子,干净的俏脸,整齐的麻花辫,身上,身上是洁白的素缟……笺溯怔了怔,他确然听过女子哭泣,可却并未听闻吹丧之音,他犹疑的看着她服饰,却不知怎么开口。 女子察觉到他的目光,哀叹了声,在他床边坐下,娓娓道:“这段时日以来,整个王朝都翻天覆地了,自女傅隐退,陛下出巡,紧接着举国男子便有了变化,连我父亲与哥哥都能上山打猎了,大家对陛下感恩颂德,甚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有人奉为神女朝拜,不久前陛下大婚,很多人日夜奔波赶去庆贺,本该隆重的仪式可他们竟未能一睹陛下英姿,这也就罢了,竟还听闻当日陛下与王夫皆未出现,只有一纸诏书。公子,你觉得奇怪吗?” 笺溯僵硬地点点头,神情有些木然,微微流露出一丝悲哀。 “那位王夫是女傅之子,女傅曾经辅佐陛下十数载,联想其中关系,很多人觉得他们之间无关情爱,虽说不能妄议陛下,但还是有人认为陛下被胁迫了,因此聚集在王城扬言要一睹陛下真容。” 笺溯皱眉,他噌地想起身,却有些头晕目眩,他用力甩了甩,还是努力地想爬起,他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女子一把拦住他,“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躺了许久,应当休养才是。怎么我一说陛下你这般激动呢,若是你也想去见她,还是歇着吧,因为你见不到了。” 笺溯一下放弃了挣扎,狠狠盯着女子,“你,说,什,么?” 女子愣了愣,吓得吞了口唾沫,后退了一步,才说:“那个,两天前,陛下驾崩了,遗诏指明是沐家dú害她,而诛灭了沐氏一族,传位给王夫。” “不可能!”笺溯怒吼,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却一下栽倒在地,他的目光犹如杀人般可怕,直视着女子,那女子尖叫一声,转头就跑,边哭喊着“爹,救命啊,好可怕,有个疯子……” 待女子领着两个男人进来时,只看见地上一片狼籍,到处是扯破的被衾,倒在地上的男子脸色涨红,衣服头发凌乱不堪,手指上还留着血…… 女子躲在她父亲身后,有些后怕地开口,“没想到长这般好看,却是个疯子,爹,要不,把他送走吧?” 笺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乡野小道边上,身旁是自己的包袱,还有一点水和干粮,他看了下盒子还在,便随意吃喝了点就强拖着身子离开了。 待他再次出现在司寇面前时,犹如一个乞丐,浑身褴褛不堪,脏臭可怖,却不管不顾定定看着司寇,问,“她人呢?” “已入王陵!” 笺溯猩红着眼,一把拽住司寇,“我问你,她人呢!” 司寇摇摇头,用力掰开他手,“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他从一旁抱过包裹着的一团,塞到笺溯怀中,“是这个小东西等不起了,筠漓已为她找好了人家,至于送不送,看你了……” 笺溯抖着手轻轻搂住,垂目看着咂巴着小嘴脸皱成一团的小不点,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问道:“她,还留什么话没有?” “不曾。” 沐月王朝史书记载:三百一十九年腊月初六,漓王崩,其女即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拖了许久,放了个结尾,喜欢悲剧的就此便算故事完了,因为是第一篇,写得不好,所以重新构造了下会续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卡着不写了,很抱歉,哎不知道怎么说了,坚持看完的很谢谢你们,下本再见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诺涵)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1745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