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年代——向南向北》 第809章何处是我家 接下来大家就商量怎么买房子，张晨和小昭，包括牛乡长，对重庆的房子一点都不了解，就让贺红梅父母帮助介绍。</p> 贺爸爸悄悄问边上的张晨，张总，这个，有预算吗？</p> 这话的意思就是，花多少钱有没有限制？张晨摇了摇头说没有。</p> 贺爸爸明白了，他提高了声音，和大家说，依我看这样，就买到我们那里，我们那地方，现在公交车也通了，出入也算方便，以后，这规划中的城市轻轨，在我们那附近也有一站。</p> “对，我们那里可以，这别墅还就是比楼房好，大哥要是想动动，这房前屋后的院子，可以挖块地，种种菜，我们那里，有好几户人家，我看到都是自己在种菜。”贺妈妈说。</p> “那要好多钱？”舅妈问。</p> “那里新房子都卖完了，不过有一些人转卖的，价格嘛，现在比我们买的时候贵了一点，没装修的，好像是八百多一个平方，装修好的，会贵一点，三百多平方的一幢房子，大概四五十万吧。”贺爸爸说。</p> 舅妈吓了一跳，偷偷地看了看张晨和小昭，不响了。</p> 张晨问贺爸爸，那里小孩子上学方便吗？</p> “方便。”贺爸爸伸头看看隔壁桌的弟弟妹妹，和他们说：“那男娃子读小学吧？附近就有一所新建的小学，女娃子读初中，这重庆城里，哪所学校，只要交两三万赞助费，都可以上的，平时住校就可以，周末回家一趟。”</p> 小昭点点头说：“她现在乡中学，也是住校。”</p> 贺妈妈说：“住在那里，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就在隔壁，喊一声也方便。”</p> 张晨看了看小昭，和她说：“那我们明天就去那里看看？”</p> 小昭点了点头说好。</p> 小昭的父母急了，连忙摇头，小昭的父亲和张晨说，太贵了太贵了，这要好多钱。</p> “老哥哥，不怕的，那房子在那里，就和钱存在银行里是一样的，你看看，我们买的时候才六百多，现在已经八百多了，这买房子，还赚钱了，把利息都赚回来了。”贺爸爸和小昭的父亲说。</p> 舅妈看张晨和小昭都答应要买别墅，她也想，这住独门独幢的房子，肯定是比楼房舒服，她说：</p> “这话说的没错，这钱存在房子里，总比你们换回那一尿素袋的借条强，小昭，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舅妈来定。”</p> 张晨和小昭都说好。</p> 接下去说到过年，张晨说，我们不是二十八号订了一辆面包车吗，不如这样，那车还是让他过去，舅妈，我们让司机到乡里去找你，你们一家，小舅舅一家，带上外婆，一起都到重庆来，我们在这里给你们把房间都开好。</p> 这个酒店我们明天问问，做不做年夜饭，做，我们就在这里订，不做，我们就在市里做年夜饭的酒店订，我们大家，就在重庆一起年，一起玩玩再回去，舅妈你看这样好不好？</p> 牛乡长还没说，贺红梅的爸妈就说，这样好这样好，重庆过年，也很热闹的。</p> 牛乡长说，好是好，就是你们那小舅舅，还要让他守着你们那房子的。</p> “舅妈，前面叔叔说的好，这房子，住都不准备去住了，玻璃砸了就让他砸了，不用管他。”张晨说。</p> 牛乡长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她说：“那可是新房子。”</p> “不管是新房子，还是旧房子，只要没人住，就是空房子，不要管他。”张晨说。</p> 小昭在桌下，用膝盖撞了一下他的膝盖，张晨明白了，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没心没肺，不仅仅是舅妈舍不得，恐怕小昭的父母，更舍不得，那里，毕竟是他们的家，在新的家没有确定，甚至在心没有在新的地方落定以前，那地方就是他们唯一的家。</p> 一个人可以住过很多的地方，但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唯一的家，这是经过下意识的不经意的比较，自然而然产生的心理坐标。</p> 在永城，张晨哪怕一直都住在剧团，但他不会把剧团的那个房子，认为是自己的家，只有家里的那个小房间，他才会认为是自己的家。</p> 而等到自己和小昭结婚，有了张向北，那里就退居为父母的家，他们哪怕是租住在房东大哥家里，从心里面，也一样会认定，那才是自己的家，一个人说回家，另外一个，不会误以为是回父母的家，知道就是回那里。</p> 要说回永城，对方才知道，那是准备回父母家去了。</p> 对于小昭父母这一辈来说，就更是这样，家再破再烂，那也是他们像燕子一样，一点点地衔来泥，衔来草，筑起来的，那是他们尽了他们自己最大的可能，给儿女创造的一个窝，家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有他们的心血，哪里是你轻飘飘的一句不要管他，就可以不用管他的。</p> 贺爸爸说不用管他，那是因为他们的心在重庆已经定了，他们心里的家，和重庆的这幢别墅已经合二为一，所以他才可以，也有资格说出不管他那样的话，你算老几，你以为有钱就可以取缔一切吗？</p> 张晨伸手在桌下，握了握小昭的手，这是表示歉意，小昭摇了一下，意思是没有关系。</p> “大伯呢，让大伯帮助看一下可以吗？”小昭问。</p> 是啊，张晨心想，怎么忘了，就在他们村里，还有小昭她大伯和二伯呢？</p> 张晨想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好像在很多的地方，不管是农村也好，城里也好，都是女方的娘家人，感觉比自己的叔伯还亲的。</p>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兄弟之间，总是会因为什么结婚的时候，父母对这个支持多一点，还是对那个支持多一点，儿子们心里有想法，接下来还会有分家的问题，分家产的问题，父母赡养的问题，总是有很多的问题，会让兄弟之间产生这样那样的矛盾。</p> 而在日常的现实里，大家总是认定，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给这个家拿回一份礼金，你和这个家的关系，基本就结束了，分家产轮不到你，那些嫁出去还要回来分家产的，在农村是很少的，在城里，也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p> 分家产轮不到，赡养父母，自然也轮不到你，你和兄弟的利害冲突就没有了，完全可以凭你自己的好恶，决定和哪个兄弟更近一点，很多时候，兄弟阋墙，打得头破血流，姐妹反倒变成了和事佬。</p> 而对小孩来说，就更是，母亲那方的舅舅阿姨，和你这个家，更是一点利害冲突都没有，但从关系上来说，他们和你父系这边的亲戚，是一样的，有亲戚之名，又没有利害冲突，双方当然走得近。</p> 而在很多的风俗中，又更是给了“娘舅”至高的地位，是超过叔伯的，那也是认定，娘舅因为没有利害冲突，更能一碗水端平。</p> “你那个大伯，和你爸爸一样，都是个老实头。”牛乡长指了指小昭的父亲，和小昭说：“你二伯还滑头一点。”</p> 牛乡长想了一下，她说这样好了：“我去你们村里，骂一圈，再叫你二伯看着，就说我带你爸妈，去我那里过年，带他们出去玩了，我叫你二伯看着，他不敢不看，他怕我骂他。”</p> 牛乡长这么说着的时候，不仅贺红梅贺冬梅，连她们的爸妈都笑了起来，贺红梅问：</p> “舅妈你这么厉害，哪个都怕你骂啊？”</p> 张晨和小昭笑了起来，张晨心想，你们是不知道牛乡长这名号的由来。</p> 牛乡长笑道：“怕怕，都怕我骂，连我们乡里的书记和乡长都怕我，要不是我，小昭舅舅那个人，也要被人欺负死了。”</p> 大家都笑了起来，小昭嗔道，我就不怕你。</p> “对对对，整个乡，只有小昭你一个人不怕我，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哭着来问我要一块两毛钱，去买《新华字典》，说第二天不带，就要被老师罚站的，舅妈口袋里只有八毛，还要跑出去借四毛回来给你。”</p> 牛乡长大大咧咧地说着，大家又笑了起来，小昭的脸红了，骂道：</p> “小气鬼，这都多少年了，四毛钱记到现在，还你还你，四毛钱我等下还你。”</p> 牛乡长大笑，她说好，那我要收利息的，你要还我四块，唉，不对，我是给你一块二，那四毛是我去借的，我自己还有八毛呢。</p> “好好，我等下还你十二块。”小昭叫道，大家都笑了起来。</p>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事，小昭又难过了起来，她和张晨说，亲爱的，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这没什么钱的时候，每次回家，都开开心心的，这有了钱了，还到了重庆，连家都回不了。</p> “我觉得这事，我们做错了，是我们害了爸妈。”张晨说。</p> “我们怎么做错了？”小昭奇道。</p> “你想，我们给钱也应该悄悄地给，把钱就汇到舅妈舅舅银行卡里，或者钱就放在他们这里，让你爸妈需要用的时候，再到他们这里来拿就是了，结果我们是通过邮局汇，一汇还一张汇款单写不下，要好几张。</p> “那乡邮员的嘴巴多快，他每次拿着汇款单，挨家挨户送邮件的时候，还不是等于广播了一遍，这是通知那些人，这个月的钱到了，你们快点好去借了，去迟就没有了。”</p> 张晨说着，小昭点点头，心想还真是这样，小昭叹了口气，她说：</p> “唉，我也是担心我爸妈他们，就是有个几千几万，也舍不得多化一百的，我就想着多寄一点，有好多钱了，他们总舍得花了，早知道这样，寄什么钱啊，我们上次走的时候给他们的现金，他们一年也花不完的。”</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8章一样的苦 晚餐是贺红梅的父母，请张晨和小昭他们全家吃饭，贺冬梅夫妇也带来了他们的儿子，吃饭的地点就放在会仙楼二楼，一个大包厢，两张桌子，五个小孩一桌，十个大人，正好也是一桌。</p> 有牛乡长的地方，吃饭总是热闹的，话就不停，话题就不断，这聊着聊着，很快就聊到了小昭父母眼下的困境。</p> 贺红梅的父亲说，都一样都一样，我们也是，这家是想回去，又怕回去，特别是前几年。</p> 我们在外面做生意，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面子拉不下来，说不好听一点，在外面，可以说是活的像狗一样。</p> 这城里人也看你不起，你也没有个户口，小孩上学什么都要去求人，来个联防队查暂住证的，都可以对你横眉竖眼，指东指西。</p> 这回去嘛，人家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觉得你有几个钱，大家都很尊重你，到哪家吃饭，都请你坐上席，人家看你那眼神，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p>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是你在外面得不到的，你自己也觉得，回到家了，好像腰也直了，背也挺了，走路都有风了，自己感觉自己就像个大人物，讲老实话，回去最享受的就是这个感觉。</p> 但怕回去，也是一样，你都这么神气了，像个大人物了，那人家请你帮个小忙，你帮不帮？问你借个几百一千的，你借不借？你说不帮不借，你也开不了口，和你在村里那大人物的样子也不配。</p> 而且，这村里的人，谁都觉得，凭他和你的关系，提这点要求是可以的，不过分的，一件一件看，确实是不过分。</p> 但他们不晓得的是，一人一件小事，汇拢到你这里，那是多少事，这就成了大事，一笔一笔小钱，汇拢了就是大钱，你哪里帮得了这么多的小事，哪里有这么多钱借。</p> 好嘛，你总有顾得到东就顾得到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那里自己就远近亲疏分出来了，说你帮别人就是不帮他，你看得起别人就是看不起他。</p> 而且，你帮了他十次，最后一次没帮上，他记住的是这最后的一次，不是前面的九次，结果是一个个人全得罪光。</p> 还有，他们又不出门，不知道这城里和乡下的区别，在乡下，大家互相求个事，开腔一句话的事，这到了城里，什么都是要交换的，很多我答应帮他们的事，到了城里来求人，事办了，人情欠下了，这是要还的。</p> 可以讲，回家，那是头一天风光，头一天高兴，第二天开始，只要有人上门，你这心就是慌的，不知道他一开口，是不是会有什么要你帮忙的。</p> 是撒。</p> 贺红梅的妈妈说，我们最早是在市场边边，就朝天门码头那里，买了房子，结果那家，就变成了旅馆，村里面什么人到了重庆，都住到你家里来。</p> 有时候我们做了一天的生意，人累得话也不想多讲一句，筷子都拿不起，就想回去倒在床上，先睡一觉再说。</p> 结果，到了家门口，就看到有人带着大包小包坐在门口等，那人心里那个烦啊，都想哭出来。</p> 好嘛，你还要打起精神，做给他吃，铺床给他睡，你稍稍哪里偷懒一下，他回去还说，你看不起人，到你家里，脸是黑的，吃的也像是打发要饭的。</p> 好嘛，人家就是坐在你门口，等着来做皇帝的。</p> “还有还有，我那个时候，最怕你们把什么病人都往家里带，那痰什么的，还吐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什么病，会不会传染，我洗澡之前，都要把卫生间卫生先搞一遍。”贺冬梅说。</p> 你以为我们愿意？贺妈妈白了贺冬梅一眼，接着贺冬梅的话题说：</p> 那看病的，就家里住住还算好的，我最怕的是，还有那人会想，我们大老远的，难得到重庆来看个病，你还不陪我们去，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哪里知道，我们摊位里的生意，是一天也断不了人的，哪里走得开？</p> 你拿了车费让他们打出租车去，他们都不愿意，他们不晓得，我们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打车。</p> 唉，那个苦头，我是吃够了，所以有点钱，我赶快就和她们爸爸说，我们去买个房子，住得远远的，哪里是我们喜欢住别墅，那别墅不也是在乡下，和我们乡下的房子有什么区别？</p> 实在是那个时候，那里价格便宜，交通还不方便，连公交车都没有，让他们想找都找不到，要我们自己，哪里有住市场边边方便。</p> 我和她们爸爸，现在想起来，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回家从来没和人讲过，我们在哪个市场做生意。</p> 连家里的老人都没有说过，不然，这人都到了摊位里，摆起了龙门阵，那生意哪里还有办法做。</p> “英明！”贺红梅朝她老妈翘了翘大拇指。</p> 一说起这个话题，贺红梅的父母亲就滔滔不绝，一肚子的苦水，贺红梅的父母亲说着，小昭的父母在边上就不停地点头，看样子他们也是深有体会。</p> “我小时候，就最讨厌回家，情愿在重庆出租房里一家人冷冷清清的，也不想回去热热闹闹的。”贺冬梅说。</p> “我也是。”贺红梅说。</p> “你我还不晓得，读书的时候，老是骗家里说是学校里有事，不回来了，要留在杭城，这过年会有什么事，老师不要过年？我就知道你是不想回乡下去。”</p> 贺红梅的母亲说，大家都笑起来，贺红梅朝她妈妈，做了一个鬼脸。</p> “对了，老爸，你也这么讨厌回去，那你们干嘛还年年那么积极的回去？”贺红梅问。</p> “家里有老人，还有祖宗啊，你想我们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要了？连祖宗的坟都不用上了？这回去，是给自己挣面子，也是给老人挣面子，我们过完年拍拍屁股可以走了，那老人是还要在那里过日子的，你不给他们挣点面子怎么行？”贺爸爸说。</p> “那把他们接出来过年不就可以了？”贺红梅问。</p> “怎么接？那时候我们才住多少大一点地方？还有，这老人车也不知道坐，船也不知道坐的，你不是还要回去接，我们那个时候，哪里有这时间，市场里都是到了年二十九才关门的，等到关门，就急急往家赶，哪年不是这样？”贺爸爸说。</p> “他们小孩，哪里懂这些，他们就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做，不晓得有些事情，是你不喜欢，也不得不做的。”贺妈妈说。</p> 贺爸爸松了口气：“现在老人都接到重庆了，就不用回家过年了，你们以为我们不觉得轻松？每年就清明回去扫下墓，也是当天来回，在村里留都不留，我去年回去，看到老家那房子，都塌了一只角了，也赖得管，塌了就塌了，反正也没人回去住了。”</p> 贺红梅笑道：“好嘛，这吃的是什么饭，都变成诉苦大会，吃忆苦饭了。”</p> “对了，张总，你家里那边，有没有这么多的苦恼？”贺冬梅问。</p> 张晨想了一下，不管是自己家里，还是杆子家里，好像都还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张晨摇了摇头，他说：</p> “我们家是城镇里的，反正我们在外面做的事情，其他人也不是那么清楚，而且，住在那种楼房里，大家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亲热，以前，邻居还互相斗来斗去，互相检举揭发，都防着对方，现在大家，也习惯不太会去管别人的事。”</p> “是的，我们住乡政府宿舍里，也是这个样子。”舅妈说，“不像是在下面村里，躲在被窝里放个屁，全村人都会知道。”</p>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p> “对了小昭，我建议你爸妈，还是不要在村里待了，早点出来。”贺红梅妈妈和小昭说，“不然接下去，苦头还要有的吃。”</p>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次来，拦住你们，不让你们回去是头一件事，这第二件事，就是这个，那个地方，小昭，你爸妈是不能再待了。”</p> 牛乡长说着转过身和小昭的父母说：“你们也不要死脑筋，不要舍不得，想想没有的那些钱，你们种田种一辈子，也种不出来，就还有什么舍不得的。”</p> 贺妈妈说对，大哥大嫂，想开一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人啊，也就是个习惯问题，你只要走出来了，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一样会习惯的。</p> 张晨和小昭的父母说：“爸，妈，要么跟我们一起回杭城吧，那里什么都有，我爸妈也在杭城，你们去了那里，也有个伴，我们也照顾得到。”</p> “对对，跟我们一起回去，什么都不用带了。”小昭说。</p> 小昭的父母互相看看，似乎面有难色。</p> 贺爸爸看出了什么，他说：</p> “张总，小昭，我看大哥大嫂，身体都还很不错，还没到需要你们照顾的时候，这去杭城，好是好，但我说句实话啊，不要说他们，连我去都待不习惯，这吃又吃不好，气候也不适应，对大哥大嫂来说，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听也听不懂，说也说不了，这怎么办？”</p> 张晨和小昭想想，这还真是个问题，看小昭父母的神情，也对贺爸爸这话，表示同意。</p> “我有一个建议，张总。”贺爸爸说，“你们不如就在重庆给他们买个房子，这样，吃啊住啊进进出出什么的，就没有什么障碍，像舅妈他们这样关系近的亲戚，有时间也可以来看看他们，或者一起住段时间，感觉上吧，这和家里还连着呢。</p> “家里真要有个什么大事，从重庆赶过去也方便，不用大老远的，从杭城再赶回来。”</p> “对，这样好。”牛乡长说。</p> 张晨问小昭爸妈：“爸，妈，你们看这样可以吗？你们在重庆，弟弟妹妹也可以到城里来上学了，这城里的学校，怎么说也比下面好。”</p> “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还没想到那两个小娃子读书的事，那乡里的学校有什么好读的，老师连个普通话都说不好的。”牛乡长说，“就这样定了，不要问他们，这个主意我来拿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7章梦碎桃花源 张晨、小昭和贺红梅，带着向南向北，搭乘一月二十五日，也就是年二十五的飞机，从杭城飞到了重庆。</p> 贺冬梅来机场接的他们，上了车，贺红梅和小昭说，你爸爸妈妈他们已经到了，我安排在会仙楼宾馆，你们也住那里。</p> 小昭赶紧说：“谢谢冬梅姐！”</p> 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公司里都还没有放假，厂里最后的一批工人都还没有走，张晨他们之所以这么早就急急回来，是因为小昭说，她爸爸妈妈都十几年没有来重庆了，这次他们，就是要带他们在重庆玩两天，然后再包一辆面包车，二十八号回家。</p> 是贺红梅的姐夫，开着车，去家里把小昭父母接到重庆的。</p> 他们到了会仙楼宾馆的门口，车刚停下，小昭的弟弟妹妹就从酒店里面冲了出来，原来他们一直就在一楼等着小昭他们，看到贺冬梅的车，就知道他们到了。</p> 小昭先下了车，人还没有站稳，弟弟妹妹就粘了上来，小昭赶紧搂住了他们，接着是向南下车，弟弟妹妹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谁，等到张向北下车的时候，虽然向北和弟弟妹妹上次见到的，早就变了个大样，但他们知道，这肯定就是北北。</p> 两个人都伸手来拉张向北，张向北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吓了一跳，拉住了向南的手，人就往她身后躲，向南也跨了一步，挡到了弟弟妹妹和向北中间，摆出一副要保护张向北的样子。</p> 大人们都笑了起来，小昭赶紧给他们介绍，这个是阿姨，这个是舅舅，这个是向南。</p> 大概是小昭的妹妹，和小昭实在长得太像的缘故，向南很快放松了戒备，妹妹伸出手来的时候，她就握住了她的手，人也向妹妹靠去。</p> 弟弟一只手在裤子口袋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了一把玩具手枪，递给张向北，张向北大喜，放开了握着向南的右手，伸手去接。</p> 两个小小孩的同盟，马上被两个大小孩瓦解了，弟弟和向北牵着手，妹妹和向南牵着手，四个人一起往往酒店里面走。</p> 房间何冬梅已经给他们开好，在十二楼，何冬梅把两个房间的钥匙牌交给小昭，和她说，你爸妈他们，就住在你们对面的那两个房间。</p> 小昭接过钥匙牌说谢谢！</p> 尾箱里的行李都拿出来，贺冬梅去停车，贺红梅送他们进去，等他们走进酒店，大厅里已经看不到四个小孩的身影。</p> 贺红梅说，肯定是上楼去通风报信了。</p> 等他们走到电梯口，果然看到电梯正在上行，到了十二楼停下了。</p>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p> 贺红梅不打扰他们家人团聚，没有跟张晨他们上楼，看着电梯门合上，她转身去贺冬梅店里。</p> 张晨和小昭上楼，到了十二楼，电梯门打开，小昭的父母亲，穿着一身的新衣服，站在电梯口，让他们意外的是，舅妈牛乡长也在。</p> “小昭！”</p> 牛乡长大喊一声，小昭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她一把拖了出去，两个人抱在了一起。</p> 小昭的父母站在边上笑着，张晨叫了声爸妈，两个人不停地点头，小昭的父亲，迟疑了一下，右手还是半伸不伸的，张晨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又感受到了那种老茧叠老茧的厚重。</p> 等牛乡长和小昭放开，张晨叫了一声：“舅妈好！”</p> “好好，舅妈很好，牛乡长很好。”牛乡长笑道。</p> 大家一起往走廊里面走，小昭问：“舅妈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要二十八号，到乡里才能看到你和舅舅。”</p> “我是专门向乡里请了两天假，到这里来堵你们的。”牛乡长说。</p> “堵我们？”小昭奇怪了，“堵我们干嘛？”</p> 牛乡长前后看看，和他们说：“到房间里再说。”</p> 小昭的父母也说：“对对，到房间里再说。”</p>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开着门的房间里，四个小孩的打闹声。</p> 小昭把对面自己房间的门打开，和舅妈说，来来，到这边说，她又走到对面，和里面的妹妹说：</p> “小芳，我们在对面房间谈事情，你带好他们。”</p> 妹妹“嗯嗯”地点着头。</p> 五个人进了房间，张晨和小昭的父亲坐在沙发上，舅妈和小昭的母亲坐在对面的床上，小昭站在那里，有些心绪不宁，她迫不及待地问：</p> “舅妈，家里出什么事了？”</p> 牛乡长把手一挥，和他们说：“我和你舅舅商量过了，还是我来重庆堵你们，怕他们说不清楚。”</p> 她说的他们，是指小昭的父母。</p> “这个家，你们不能回了，连乡里都不能去。”牛乡长说。</p> “啊，为什么？”</p> 张晨和小昭都吃了一惊，小昭看看自己的父母，满脸的忧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p> “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你们回去？半个乡的人都在等，连乡中学，你好几个老师都在等，你们那个村里就更不用说，全村人都在等你们回去，要不是我和你舅舅说，你们今年不回来，等的人还要多。”牛乡长说。</p> “等我们干嘛？”小昭奇道。</p> “等你们干嘛？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等你们借钱造房子的，有家里有病人要等你们带去看的，有等你们走的时候，跟你们一起去打工的，还有等你们一起合伙在乡里开店办厂的，合个大头鬼，他们一分钱不出，就等你们出钱。</p> “最好笑的是你那个东湾的表舅，大字都不认识一百个，在乡里叫了一两个月了，说自己马上要去给小昭当厂长。</p> “他当厂长，当个锤子，一个家长都当不好，家里做的一点苕粉，都一担担赌博输给人家了，他还到处吹，说是这厂长怎么能够让外人当，厂里面有多少油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要肥，也是肥我们自己家里人，听听，这种人能干什么。</p> “那天你小舅舅在乡里饭店碰到他，在那里吹牛，你小舅舅把他骂了一顿，两个人还差点打起来了。</p> “小昭，你们人不在这里都这样了，你想想，你们要是回去，那还得了，不是舅妈说话难听，你们那个村，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从你们家新房子造起来以后，你问问你爸妈，有多少人从他们这里借了钱造房子的。</p> “你们每个月寄回来的钱，你爸妈有没有一毛钱能存下来？全村哪份人家，没有问他们借过钱的？有借条没借条的，这两个老实人，连个账都说不清，村里连那种赌鬼，没钱都来问他们借了钱去赌博，钱借了知道感谢还算好的，结果连说句好话的人都没有一个。</p> “借了钱还要说他们坏话，说什么小气啦，说女儿女婿是那么大的老板，借个五千，还只肯拿三千，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人，要不小气，金山银山也被他们搬空了，我那天气不过，到你们村骂了一圈，那一个礼拜清净了，没人敢找上门了，时间过了又一样。</p> “小昭，舅妈也不可能天天上你们村里去骂人啊，我去骂了，这些人回过头来又说舅妈，说钱都到舅妈这里来了，钱都被牛乡长霸占了，你问问你爸妈，我和你舅舅，有没有问他们拿过一毛钱？”</p> 小昭的父母赶紧摇头。</p> 舅妈这样说着，张晨和小昭，直觉得听得心惊肉跳，这都什么事啊，小昭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这一两年，自己往家里汇了总有五六十万，五六十万在那山沟沟里，是天文数字了。</p> 她汇这些钱回来，是想着钱多了，父母就敢花一点了，不那么缩手缩脚，花不完也可以让父母存着，给弟弟妹妹读书用。</p> 小昭问她妈妈，寄回来的钱，还剩下多少？</p> 她妈妈说不出话，低下了头去。</p> 小昭看看她爸爸，她爸爸也低下了头去。</p> “剩屁！”舅妈骂道，“钱没有了，还不敢和我讲，那天我逼啊逼，才告诉我说，没有了，一分不剩，都借光了，我问你们寄来了多少，老天，拿出账来我看了一下，六十八万二，六十八万二，你舅舅说，乡办公楼都可以造好几幢了。</p> “我把那一尿素袋的借条带回家，和你舅舅算了一下，还不到四十万，其他都是连条子都没有的。</p> “这不，我是上个礼拜就让他们住到我家里来了，这快到年底了，那借钱的人只怕会更多，你家里，你舅舅也让你小舅舅去那里守着，就怕这些人，钱借不到，人找不到，还把玻璃啊门啊都砸了。”</p> 小昭听着心如刀绞，她倒不是心疼钱，是没想到，自己每个月给家里寄钱，本来是想改善他们的生活的，没想到这钱，反倒变成了一个祸害，害自己的父母在家里，过的是这种日子，真是作孽。</p> 那里，还是自己熟悉的家乡，那些，还是自己熟悉的乡亲吗？</p> 张晨听着，心里也感到一片黯然，第一次和小昭回家时的那种美好，一直存留在他心里，这里，曾经是他梦中的桃花源，没想到这桃花源的面纱掀开以后，是这么的不堪。</p> 张晨递了一支烟给小昭的父亲，他接过去，张晨替他点着，小昭的父亲吞吞吐吐，最后鼓起勇气和张晨说：</p> “对不起，把你们的钱都弄没有了。”</p> 张晨赶紧说：“爸，钱是小事，没有就没有了，是这个气受不了，就像舅妈说的，没有这样的道理的，这花了钱还买罪受的，你们两个，在家里受苦了。”</p> 张晨这么说着，小昭啜泣起来，她和她妈说：“你们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啊。”</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6章什么飞机 他们从302出来，又去了老谭的六幢二单元101，这里也在装修，从这里出来，他们去了张晨爸妈家，带二货去看看张向北。</p> 二货坐在那里，张晨、小昭和张晨爸妈在聊天，聊的都是向南向北的事，向南和向北，两个人并排站在二货面前，向南问：</p> “你是谁？”</p> 向北也问：“你是谁？”</p> 二货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突然腮帮子一动，“咕”地发出了一声青蛙的叫声，两个孩子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了仰，接着好奇地盯着二货，二货腮帮子一动，接着又“咕咕”两声，两个孩子大笑。</p> 向南说：“你快接着再来。”</p> 向北也说：“你快接着再来。”</p> 二货的嘴里，就发出了一串青蛙的叫声，两个小孩笑得前仰后合，这边大人也被吸引过去，张晨的老爸笑道：“哈哈，怎么学的这么像？”</p> 二货和向南向北说，我们出去找树叶，我还可以学很多的鸟叫，你们要不要听？</p> 两个孩子都叫着说要要。</p> 二货说，指导员，我带他们出去玩一下。</p> 张晨说好。</p> 张晨老爸站起来说，我也要去看看。</p>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出去，过了半个多小时回来，一进门向南就朝小昭跑了过来，大声叫道：“小昭阿姨，这青蛙大伯伯会学很多的鸟叫。”</p> 向北也拉着二货的手，催道：“青蛙大伯伯，你快叫，快叫！”</p> 二货马上就发出了一串清丽的鸟鸣。</p> 两个小孩，一人一边倚在二货身上，不停地叫着“青蛙大伯伯”，要他学这样学那样，张晨和小昭互相看看，张晨嘀咕道：</p> “怎么又变成大伯伯了，不是哥哥吗？”</p> 张晨老爸说，我让他们叫的，他不是比你大吗，叫哥哥怎么合适，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还真是学什么像什么，哈哈。</p> 张晨看看小昭，小昭大笑。</p> 我勒个去，这不是更乱了吗？</p> 从“锦绣花园”回来，张晨就带着老谭的那本房产证和土地证去了医院，既然二货都知道这个事了，张晨就要去和大哥说清楚，不然他马上也会从二货那里知道。</p> 张晨从医院回来，吴朝晖和小昭坐在他办公室里，吴朝晖是张晨叫过来帮助考考二货的。</p> 小昭见张晨回来，问，大哥那里说通了？</p> 张晨点点头。</p> “张总，我明天和魏文芳也去看看谭总，可以吗？”吴朝晖问。</p> 张晨说可以。</p> 张晨叫过来二货，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不用介绍，只是吴朝晖以前没坐过二货开的车，两个人下去，吴朝晖坐在副驾座，二货开着车，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在杭城的大街上绕了一个小时。</p> 回来张晨问吴朝晖，二货开车怎么样？</p> “抵得上两个刘总。”吴朝晖说，张晨就放心了。</p> ……</p> 安排好老谭和二货，就要准备过年了，今年的除夕是一月三十一日，离现在还有二十几天，今年店里有谭淑珍，小昭春节不用管店，老谭又会一直住在医院里，张晨他们，今年就准备带着张向北回四川，去看看他的外公外婆。</p> 小昭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家，去年贺红梅他们重庆的店准备装修的时候，他们到了重庆，贺红梅开车送他们回去，也只是到了乡里，连家里的新房子造好，是怎么样的，小昭都没有看到过。</p> 他们决定去重庆过年，两个小孩知道要坐飞机，张向北懵懂无知，冯向南在一边，却默默地哭了起来，她知道这不仅意味着要和弟弟分开，还意味着弟弟有飞机坐，而她没有。</p> 小昭看着心疼，就去和谭淑珍商量，要么让向南和向北一起去重庆，反正谭淑珍今年都在店里上班，就年三十那天，去和张晨父母一起过，不然，其他的时间，向南一个人和两个老人在一起，也太孤单。</p> 谭淑珍同意了。</p> 向南知道自己也要坐飞机后，高兴坏了。</p> 接下来的几天，向南常常会站起来，和向北说，走。</p> 两个人神神秘秘地出去，不是去前面的花园，就是去后面的菜地，站在那里，仰头朝天上看着，看到脖子酸了，这才回来，过了一会又跑出去。</p> 张晨妈跟着出去朝天上看看，天上什么也没有，但两个孩子，还是那么认真地仰着脖子朝天上看着。</p> 张晨妈问他们在看什么，向南说看飞机，我们要看看我们坐的飞机，是什么样的。</p> 张晨爸爸听到向南的话，随口说，就和小鸟一样，飞机也有翅膀，有翅膀才会飞，你看看，人啊狗啊鱼啊猫啊，就是因为没有翅膀，所以都不会飞。</p> 两个小孩，又去找小鸟，呆呆地看着树上的小鸟，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小鸟那么小，自己坐哪里啊。</p>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空的青春宝罐子，去后面菜地，在张晨爸爸种的大白菜里找来找去。</p> 张晨爸爸很好奇，走过去问他们在找什么，向南说，爷爷，我们在找虫子。</p> “南南，你们要找虫子干什么？”张爸爸问。</p> “我们坐飞机上面，飞机要是饿了，飞不动了，还不把我们摔下来，我们带着虫子，飞机要是饿了，我们就喂它虫子吃。”</p> 张爸爸大笑，问：“那你们怎么知道，飞机爱吃虫子？”</p> 张向北说：“不是爷爷说飞机像小鸟的，小鸟都爱吃虫子。”</p> “啊！”地一声，张晨妈妈在房子里大叫一声，张晨爸爸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走了回去，原来是两个小孩，为了要青春宝的罐子，把里面的青春宝都倒到了茶几上。</p> 张晨爸爸说，没事，没事，你等下只要和他们说，飞机爱吃青春宝，他们就都给你放回去了。</p> 张晨和小昭晚上回来，张晨爸妈把事情和他们说了，两个人乱笑了一通。</p> 第二天，上班上到一半，张晨叫来二货，让他开车，去他爸妈家接向南和向北，然后再来接他，我们带他们去笕桥机场看飞机。</p> 两个小孩，听说要去看飞机，高兴坏了，马上爬上了汽车，张晨站在窗口，看到二货的车子回来，就从楼上下去。</p> 他们到了笕桥机场，笕桥机场很小，只有一幢三层楼高的航站楼，四四方方，像个体育馆的建筑，这还是七一年为了迎接尼克松访华，将参访杭城而扩建的。</p> 到了航站楼前面的台阶下，张晨带着向南和向北下车，二货去停车，张晨和二货说，到楼上咖啡厅来找我们。</p> 张晨带着向南向北上去，进了大门，是一个两层楼高的大厅，售票、值机和候机都在这一个大厅，候机室他们进不去，站在一楼，也看不到后面的停机坪，但从售票处往里走，有一道宽大的台阶上到二楼，二楼有一个咖啡厅，还有一个餐厅。</p> 张晨带着向南向北上楼，咖啡厅和餐厅的落地玻璃外面，就是停机坪，这里的收费很高，不管是要一杯水还是一杯咖啡，收费一律是五十元，那时一斤猪肉是五元，等于你在这里喝一杯水，要花十斤猪肉的钱，所以这里很空，没有几个人。</p> 张晨带着两个小孩，坐到靠近落地玻璃的一张桌子，两个小孩哪里肯坐，他们看到外面停机坪上，停着两架飞机，向南这才知道，飞机原来是这么大，不是像电视里看到，也不像爷爷说的，就像小鸟一样。</p> 两个人脸贴在玻璃上，贪婪地朝外面看着，连张晨叫他们喝果汁也不肯过来喝。</p> 二货来了，张晨问他要什么，他要了一杯可乐，两个人坐在那里聊天，随两个小孩在那里看着。</p> 向南和向北，看到一辆汽车开到飞机下面，很多的人从汽车里下来，那些人和飞机比起来，就像一根根火柴那么大，他们一根根地从一个梯子上去，走进了门，那辆车开走了，接着，那个梯子，就像被蚂蚁搬动的面包屑那样，也自己走开，飞机舱门关了起来。</p> 向南屏息静气，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向北扭过头来问二货：“青蛙大伯伯，飞机是怎么叫的？”</p> 二货愣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飞机是怎么叫的，他说，等下，等我们听到飞机怎么叫，我再学给你听。</p> 向北扭过头去，重新和向南一样，把脸贴在玻璃上，玻璃把他们的鼻子都压扁了。</p> “动了，动了，飞机动了！”</p> 向南大声叫着，张晨和二货扭头看看，停机坪上，果然有一架飞机开始缓缓移动，移到了跑道上，停在那里不动了，张向北急了，叫道：</p> “姐姐，它怎么又不动了，是不是饿了？”</p> 向南问：“你有没有带青春宝？”</p> 向北说：“没有，你有没有？”</p> “我也没有。”</p> 向南说，两个人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在飞机马上又开始动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带着巨大的轰鸣，喷出来的气浪，让整个飞机看起来都花了，有些模糊，等到他们再清清楚楚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离开地面，两个小孩都鼓起了掌。</p> “飞了！飞了！”</p> 他们大声叫着，现在，停机坪上，就只留下孤零零的一架飞机了。</p> 张晨这才把他们叫过来，和他们说，飞机是不吃小虫子，也不吃青春宝的。</p> “那它吃什么？”向南问。</p> “它不吃什么，它烧柴油，就像叔叔的汽车一样，叔叔的汽车是烧汽油，所以会动，飞机烧柴油，才会飞。”</p> “汽车烧汽油，那飞机为什么不烧飞油？”向南问。</p> 张晨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他和向南说，轮船也烧柴油，也不叫轮油，很多都烧柴油，拖拉机也烧柴油。</p> “那汽油呢，还有什么烧它？”向南问。</p> 张晨想了一下，还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烧汽油，不过他想到了，和向南说，可能就是因为只有汽车烧汽油，汽油才跟着汽车叫汽油，柴油有那么多东西烧，就干脆不跟任何东西叫了。</p> “那还是柴油好一点，汽油就是个跟屁虫。”向南点点头。</p> 张晨和二货大笑。</p> 两个小孩，还想看另外一架飞机起飞，张晨和他们说，那要等很长的时间，反正我们过几天就要坐飞机了。</p> 向南笑道：“那我们就变成火柴了。”</p> “什么火柴？”张晨纳闷了。</p> 四个人下楼，经过小卖部的时候，看到有飞机模型卖，向北就要买一架，张晨就让他们两个，一个人挑一架。</p> 两个小孩在挑飞机模型，张晨朝四周看着，他看到安检口有一个人影，心里一震，张晨连忙和二货说，你看着他们。</p> 他拔腿朝安检口跑去，等他跑到，那人已经消失了。</p> 张晨和安检员说，你能不能帮我叫下刚刚进去的那个女的？</p> 安检员摇了摇头，和张晨说，我不能离开岗位。</p> 张晨无奈地往回走，看到为民服务台，眼睛一亮，张晨走过去问，我有个朋友，东西忘了，你能不能帮我广播叫叫，让她到安检口来取。</p> 对方说可以，张晨大喜。</p> 对方拿出了一张表格写着，边写边问：“请问叫什么名字？”</p> “刘芸。”</p> “请问她的航班号？”</p> “不知道。”</p> 对方停下了手里的笔，和张晨说：“对不起，那我们不能帮你叫。”</p> “为什么？”</p> “按规定要知道航班号，还要和我们的记录一致，才可以帮助叫，不然，谁都来乱叫，还不乱了套。”</p> “外面不是只有一架飞机，航班号你查一下不就知道了。”</p> “对不起，这个必须都要你提供。”</p> 张晨急了，他说那这样，你就帮我查一下，就这架飞机，乘客里有没有一个叫刘芸的？</p> “你连她在不在里面都不知道呀？”对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张晨，问道。</p> 张晨露了馅，知道目的达不成了，他只能沮丧地往回走，等他走到小卖部，向南和向北，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架飞机模型，上下翻飞，二货在边上不停地帮他们学着飞机轰鸣的声音。</p> 学的还真是很像。</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5章约法三章，不，四章 “锦绣家园”的装修没做好之前，张晨安排二货暂时住在隔壁的宿舍里，他把二货叫过来，几天的油水下来，二货整个人恢复了不少，脸上看去，不再那么枯黑，已经有点泛油光了。</p> 这两天刘立杆，还真的一到下班时间就来拉二货，带他到处吃好吃的，还让范建国带着他，去了次望湖宾馆门口。</p> 范建国说：“我现在都不去那里了。”</p> “学好了？不错，我真替老范为你高兴。”刘立杆说。</p> 范建国嘎嘎地笑，他说现在，套儿不要太多，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老子每天都忙煞了。</p> 刘立杆明白了，也是，现在范建国是堂堂浙江锦绣的副总，还开着车，当然不再是他骑着破自行车追女孩的时候，很多的女孩子，反过来要倒追他了。</p> 刘立杆拍着二货的肩膀说，这是我兄弟，你他妈的解决了温饱，我兄弟还饥寒交迫，你带他去出生入死一次，费用拿过来报销。</p> 范建国还是嘎嘎笑着，他招呼二货上车上车。</p> 又和刘立杆说，交给我了，介种工作，毛落胃嘞！</p> 那还不是，解决了温饱，天天油腻的人，也照样喜欢偶偶吃吃野菜。</p> 二货走进来坐下，搓着双手，兴奋地问张晨：“指导员，是不是要安排我工作了？”</p> “休息好了？”张晨笑问。</p> “早休息好了，睡一觉就好了，逼养的，这两天骑着自行车到处转，我把杭城都快转遍了，下面市场，都不知道转几遍了。”</p> 张晨说好，休息好了就安排你上班，二货，你来给我当司机好不好？</p> “好好，只要能和指导员在一起，干什么都好。”二货说。</p> “你有驾照吗？没有马上送你去考。”张晨在海城的时候，就知道二货会开车，但有没有驾照，还真不知道。</p> “有，逼养的，我都是老司机了。”</p> “你那证是买的还是考的？”张晨问。</p> 二货挠着头，嘿嘿地笑着，张晨知道了，证是真的，但没有考试，直接通过关系买出来的，这样的司机，肯定是野路子，开车的危险性很大。</p> 张晨倒不担心会影响自己的安全，更担心的是二货自己的安全，在上饶，和老谭有过那番谈话以后，张晨再和二货在一起，内心就有了一些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朋友的感觉，而是觉得，真有照顾他的义务，好在二货油腔滑调，但对张晨的话，一直都是很听的。</p> 张晨想想驾照这事，也有点难办，心里是想让二货再去考一次，但又没听说过，还有人拿着驾照去考驾照的，那人家问你那驾照哪里来的，不是更加头疼。</p> 张晨和二货说：“有三件事，二货我要和你说清楚。”</p> “你说，指导员。”</p> “第一，我很怕死，你这证是买来的，我要让人考考你的驾驶技术，不然你开的车我不敢坐。”</p> “嗯嗯，理解，有钱的人都怕死，我要是有钱，逼养的，我也一样怕死，有钱活着多有意思，怎么舍得死。”</p> “不是这个，是你当司机以后，很多时候，你干弟弟也要坐你的车……”</p> “好好，那我一定很小心。”</p> “还有，不要开口闭口就逼养的，谁不是逼养的？但不能说，特别是你干弟弟在的时候，当然，在我面前说说无所谓，不让你说，会把你憋死，这样好了，有小孩在，有女的在，不要说可不可以？”</p> 二货苦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张晨问，怎么了？</p> “那些叮咚，我越这样说，她们越高兴，昨天范建国带我去望湖宾馆，那些……”</p> 张晨大笑：“好好，我是说工作的时候，在单位里的时候。”</p> “那可以，我要是忍不住说了，逼养的，指导员你不要客气，啪啪打我两次嘴巴，我就记住了，快说第三。”</p> “第三就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在办公室，也不怎么出去，在市里跑，我自己开车就可以，你的主要精力，还是花在去医院照顾大哥上，还有，你要和大哥说，你很喜欢杭城，反复说反复说。”</p> “为什么？逼养的，这地方冷死了，哪里有海南好？”</p> “你还想大哥跑来跑去？特别是他的伤就是养好了，医生也说他不能干重活，你还想他再跑去哪个工地，脚手架爬上爬下？</p> “我到时会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给他做，大哥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他会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想自己跑出去，你说你喜欢这里，就想待在这里，让他也喜欢上，就不会想跑了。”张晨说。</p> “好好，那我就说，逼养的，这杭城的女的，怎么这么漂亮，我喜欢这里。”</p> “可以，怎么说都可以，只要能让他也踏踏实实留在这里就好。”张晨说，“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要去哪里转你去吧。”</p> 二货迟疑着，好像还不肯走，张晨问，你还有什么事？</p> 二货笑了一下，凑过身子，神秘兮兮地问：“指导员，隔壁那个女的那么漂亮，我可不可以泡的？”</p> “哪个女的？”</p> “就是也住宿舍里的，住最头上那间的那个。”</p> 张晨知道他说的是谭淑珍，张晨摇了摇头：“不可以。”</p> “为什么？”</p> “她是杆子以前的女朋友，杆子现在，还想挽回。”</p> 二货一听，连忙摆手，叫道，那不能碰不能碰，我自己把那家伙打个结，也不能碰，嘿嘿，没想到这杆子，还有过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比他现在那两个疯疯癫癫的好多了，看上去还那么文静。</p> “对了，二货，我又想起第四点了，你也不小了，该好好……”</p> 张晨还没有说完，二货就站起来要逃，骂道：“逼养的，指导员你怎么和我谭叔一样啰嗦。”</p> 张晨笑道：“我也是你叔啊。”</p> “屁，我婶是我婶，我干弟是我干弟，你不是我叔，就是指导员。”二货说着就准备出去，差点撞上小昭。</p> 二货赶紧刹住脚，叫了一声“婶”，才继续出去，小昭叫道，回来回来，二货你回来。</p> 二货走了回来，问：“婶，你叫我有事？”</p> 小昭把二货的身份证给他，和他说：“身份证还你。”</p> 二货拿了身份证又准备走，小昭说：“这个也给你。”</p> 二货看到小昭给他的是一本土地证，还有一本房产证，纳闷地看看小昭，意思是给我这个干嘛。</p> 张晨说：“前面不是让你和大哥，安心待在这里吗，这是你自己的家。”</p> 二货打开房产证，看到里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赶紧把房产证还给了小昭，叫道：“不行，不行，逼……”</p> 二货看看张晨，“啪”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继续说：“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要，太贵了。”</p> “什么不行，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小昭说。</p> 二货还是摇头，他说：“不行，我要是拿了这个，我谭叔会骂死我的。”</p> 小昭问：“你谭叔是你叔，我就不是你婶？你怕被谭叔骂死，就不怕被我骂死？”</p> 二货愣在了那里，张晨说，拿着，二货，大哥那里，我会去和他说的，不用你说。</p> 张晨和小昭都这么说，二货这才把房产证接了过去，打开来，看着它嘿嘿笑着。</p> “你笑什么？”小昭好奇地问。</p> 二货指着房产证上的名字说：“长这么大，我还第一次看到，我的名字原来也这么好看。”</p> 张晨和小昭都笑了起来。</p> “对了，二货，那里已经开始装修，我给你设计的，你想不想去看看？”张晨问。</p> “想想。”二货赶紧点头说。</p> “走，我和你们一起去。”小昭说。</p> 三个人坐着张晨的车，去了“锦绣家园”，二货的这套房子，在小区第五幢一单元的302，老谭那套，在后面第六幢二单元的101。</p> 考虑到老谭的伤，以后上下楼可能会不太方便，所以小昭让赵晶晶和雯雯去办房产证的时候，就做了这样的安排。</p> 他们到了302的时候，七八个工人在这里热火朝天地干，老万不在，但领头的是原来张晨他们三堡厂里维修队的铁头，他看到张晨和小昭来了，赶紧迎了过来，张晨问他，你们现在好吗？</p> 铁头说好，现在的工作比以前单纯，每天就是做泥水工，不像以前，什么都做，不过，现在没有以前在三堡好玩。</p> “是三堡女孩子多吧？”</p> 张晨问，铁头笑道，对对，以前那么多人夜班下班，叽叽喳喳的，睡着都会被她们吵醒，现在没有人吵，好像不习惯了。</p> 张晨和小昭也笑了起来。</p> 张晨问铁头要来了效果图，拿给二货看，又带着二货去了最大的那房间，二货看了看效果图，问：“指导员，这是谁的房间？”</p> “当然是你的啊。”</p> “不行不行。”二货看到小昭就在不远处，压低声音骂了句“逼养的”，然后说：“这个房间，要给我谭叔住，我住小房间就可以。”</p> “大哥不住这里，这是你一个人的房子。”张晨说。</p> “那谭叔住哪里？”</p> “大哥的房子，在后面一楼，怎么，你还想和你谭叔挤在一套房子里？你不嫌烦，大哥都会嫌你烦，杭城不光女孩子漂亮，杭城的中年妇女也一样漂亮，就大哥那派头，还不很快就有人被他吸引，你谭叔说不定，马上会给你再找一个婶。”</p> 二货不停地点头笑道：“这个好，这个好，要是这样，他那匹老马，就被逼养的拴住了，会老实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4章安家计划 老谭的手术做完了，被推出手术室。</p> 医生把张晨他们叫过去，和他们说，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毕竟拖延的时间太久，脊髓、神经系统方面有没有受到损伤，我们也不敢肯定，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把病人送到大医院，再复查一遍，我们这里，毕竟受医疗条件限制。</p> 张晨赶紧说谢谢，谢谢！</p> 三个人回到了老谭的病房，刘立杆和老谭说：“老谭，你好好躺着，张晨在这里，我带二货去洗个澡，买点衣服。”</p> 老谭点了点头。</p> 张晨在老谭的病床边坐下，把医生的话，告诉了老谭，和他说，大哥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杭城，在杭城把病先养好，其他的事情，病养好了再说。</p> 老谭笑了一下：“我就是不同意，你们也不会干吧？”</p> 张晨笑了起来。</p> 老谭握着张晨的手，和他说：“谢谢你，张晨，下这么大雪，还让你们从杭城跑过来。”</p> “谢什么，大哥，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换作是我，你还不是一样会这么做。”</p> 老谭叹了口气，他说：“张晨，大哥拜托你一件事情好吗？”</p> “大哥你说。”</p> “二货这个孩子，本质还是不错的，就是很多地方糊涂，要人带，要人照顾，我看样子，是照顾不了他了……”</p> “大哥，别说这话，伤养好了，你还是一条好汉。”</p> 老谭握着张晨的手，摇了摇，老谭说：</p> “面对现实，我们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我自己知道，我被伤的，不仅是身体，还有这里，心力已经没有了，做不成大事了，这一年多来，这孩子跟着我，什么苦头都吃尽了，大哥就拜托你，帮我照顾好他。</p> “他年纪虽然比你还大两岁，但在为人处世方面，还真该叫你叔，你把他帮我照顾好，我也算是对得起他爸爸了。”</p> 张晨说好，你放心吧，我会的，我做不好，他婶也不会答应。</p>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p> 张晨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大哥大，举了举，和老谭说，大哥，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休息一下。</p> 老谭点了点头。</p> 前面听了医生的话，张晨心里就在打算，必须尽快把老谭送去杭城，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路，让一个刚刚做完手术的人，坐他们汽车走，肯定是吃不消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里的医院派救护车送，并派医生护士陪同，这个，只要多花钱，问题应该不大。</p> 张晨要打的电话是，让小昭找关系，先把杭城的医院联系好。</p> 张晨打完电话，过了十分钟，小昭打电话来说，瞿姐姐已经帮助联系好了，就去浙二医院，只要人送过来，随时都可以入院。</p> 张晨说好。</p> 张晨接着去了这里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院长是个女的，听张晨刚介绍完自己是哪个病人的家属，院长就叫了起来，知道知道，听说他们都是对面工地，脚手架倒下来受伤的建筑工人？</p> 张晨说对。</p> “我还听说那三个人，包工头逃了，没人管，你们认都不认识，就送过来了，费用都是你们出的？”院长问。</p> 张晨笑笑。</p> “你们真是好人呐，我要代表我们老区人民感谢你！”</p> 张晨赶紧摆手：“别别，只是看到了，自己又还有一点能力，能帮一把是一把，真不算什么。”</p> 院长点点头，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p> 张晨就把医生和自己说的话，告诉了院长，和她说，自己希望能用他们的救护车，还能派他们的医生护士，一起把老谭送到杭城，他已经联系好了浙二医院。</p> “你们想什么时候走？”院长问。</p> “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就可以走。”</p> 院长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窗外这时又飘起了雪，张晨心里嘀咕，他想大概院长会用下雪天推辞，或说等过两天路上好走了再说，没想到院长回过头来和他说，好，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负责帮你把病人安全送到。</p> 张晨赶紧说谢谢，谢谢！</p>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院长帮帮忙。”张晨说。</p> “什么事？”</p> 张晨掏出自己的名片，给了院长，和院长说，就是那三个人，也请你们直到把他们治好，再让他们出院，明天我们走的时候，会在下面预交一笔钱，要是花完还不够，请你给我打电话，我会把钱打到你们医院账上。</p> 院长有些动容了，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下面，用最有效又最省钱的方法治好他们，争取你接不到我的电话。</p> 第二天，张晨他们在医院预交了一笔费用，又给了每个家属五千块现金，这在当时，相当于两个单位职工，一年的收入了，家属自然感激不已。</p> 张晨和刘立杆他们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开始了回杭城的路，担心来时的情景还会出现，他们走前又去买了四只塑料桶，装满了汽油放在车上，为自己，也为救护车备着。</p> 好在他们早上八点不到就出发了，又是白天，路上有很多的交警在维持秩序，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常山，最艰难的八十多公里走完，他们放了一半的心。</p> 到晚上九点多钟，他们终于到了浙二医院，小昭和瞿天琳、贺红梅她们，已经在这里等着。</p> 老谭很快被安排进了病房，第二天开始做全面的检查。</p> ……</p> 老谭住进了医院，刘立杆和张晨，商量怎么安排二货，刘立杆说，当然是安排到我那里，你这里有什么活他能干的？我那里一大把他可以干的活。</p> 张晨想想刘立杆的话很对，但又想到了老谭的话，张晨还是摇了摇头，他说算了，还是留我这里吧。</p> “你这里能干什么？”刘立杆问。</p> “我缺一个司机，他可以给我开车。”</p> “我也缺一个司机。”</p> “去你的，你缺什么司机，你那两个，不是在考证了吗，你还缺？你们三个，再加一个二货，你那骚包车，还不蔚为大观？”</p> 听张晨这么说，刘立杆也大笑，他说，好好，留你这里，不过你这个人太正经，我怕二货会待不住，我那里，还有一个范建国，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黑白双煞。</p> 张晨知道刘立杆说自己正经是什么意思，让二货整天跟着自己，不许说话不许动，二货一下子可能确实受不了，他说好吧，那这样，工作时间归我管，业余时间归你管。</p> “行行，就这样定。”刘立杆说。</p> 小昭和贺红梅走了进来，小昭刚从医院回来，和他们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大的危险应该没有。</p> 张晨吁了口气。</p> “不过，医生说了，前面延误了太长时间，治疗恢复的时间可能会很长，而且，说大哥腰椎的骨折是呈什么横断裂的，以后还是有一定的后遗症，比如弯腰会疼，腰部不能受重等等。”小昭说。</p> “那没事，在医院待他几个月，出院了只要好好养着就可以。”张晨说。</p>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老谭那个人，你让他好好养着就养着？我还担心，他出院了，会不会安心留在杭城都不知道。”</p> 张晨点点头说：“这也是我担心的。”</p> “那怎么办？”小昭急了，问。</p> “我在想，把他安家安在杭城，让他感觉自己在杭城有个家了，我们再在旁边劝着，他要是想工作，我们也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点的工作，这样他慢慢就会安心下来了。”张晨说。</p> 小昭和刘立杆都点了点头。</p> “你那里房子都卖完了？”张晨问刘立杆。</p> “没有啊，‘锦绣祥庭’二期都还没有开卖。”</p> “我是说现房，马上可以装修的。”</p> “那没有了。”</p> “想办法挤两套出来都没有了？”</p> “房子在人家手里，我有什么办法。”刘立杆说，“你想干嘛？”</p> “我想买两套房子，一套给大哥，一套给二货，二货也不能老是和大哥住一起，总是要成家的，有了房子，让大哥有了自己的家，而不是住这里宿舍里，大哥从心里，会感觉稳定下来了，而且他看到二货在杭城，也有了自己的家和工作，稳定下来，他更不会动。</p> “他心里还是很在意二货的，二货说大哥是他唯一的亲人，其实在大哥心里想来，何尝不是如此，我这个小弟，他打一个电话都抹不下脸打，二货给他擦屎擦尿，他都不介意，这不是亲人是什么？”</p> 小昭和刘立杆点了点头。</p> “你们忘了，‘锦绣家园’，我这里还有两套。”贺红梅说。</p> “我去，你那两套还在手里？”刘立杆叫道。</p> “我喜欢，不行啊，我还想，等价格多涨一点再卖不行？”贺红梅得意地说，其实她是不缺钱，没想到去卖。</p> “把它们卖给我。”张晨说。</p> “好。”</p> “多少钱，让你姐给你。”</p> “原价就可以，980一个平方。”</p> “那怎么行，这样你等于亏了好几万。”张晨叫道。</p> “你是我师父，那我还要赚你和小昭姐的钱吗？”贺红梅笑道，“那好啊，要么一百万卖给你。”</p> 小昭笑道：“好，我马上转给你。”</p>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p> “那好吧，小昭你明天去把大哥和二货的身份证都要来，杆子，你让雯雯倩倩跑一趟，把他们房产证办下来，还有，让老万派人进去，争取在大哥出院之前，把房子装修好，到时候我们把大哥从医院接出来，就直接送他自己家里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3章你们在海城怎么了？ 老谭被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张晨和刘立杆、二货三个人，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抽烟。</p> 人民医院在信江大桥桥头的山脚，从这里可以看到前面缓缓流淌的信江，和对面的上饶城。</p> 张晨问老谭怎么会摔伤的？</p> 二货说，逼养的，那个包工头，搭脚手架的毛竹不够，又舍不得去卖，毛竹才要多少一点点钱，逼养的也舍不得，只够搭四层的脚手架，要搭到五层，只好到处减。</p> 我谭叔还提醒他，这样搭起来的脚手架，很危险，会出事的，逼养的也不听，还说老谭你不懂，该省的钱都不会省，怪不得你搞公司会亏，我多少工程，都是这样做下来的，我谭叔最怕人家说公司的事，他这样说，谭叔就不响了，结果还真的出事了。</p> 那天我出去拉涂料，不然肯定是我去架子上，我不在，谭叔上去干了，刚上去不久，脚手架就倒了下来。</p> 上面三个干活的，下面两个小工，还有两个过路的，都被摔到砸到了，等我回来，那包工头一看脚手架倒了，就知道事情不好，早就已经逃了，不然逼养的我不会放过他。</p> 没有去医院？刘立杆问。</p> 哪里有钱去医院，平时，那逼养的包工头，一个月就给十块钱的零花钱，买买牙膏什么的，都是一个工程做完，才结账的，就是结账，我们也没有什么钱，都抵债了。</p> 抵什么债？张晨问。</p> 这个等下再和你们说，大家身上都没有钱，看看又没有摔死，手脚当时也还能动，只有一个头上被砸出血的小工，自己去边上的私人小诊所，花三块钱包了包，那两个过路的，被自己家里人送去的医院。</p> 我谭叔当时还笑说，我们命真大，从那么高摔下来都没有事，虽然身上痛，但以为自己躺躺就好了，没想到他们，走到里面躺下来，就起不来了，一直躺到今天你们来，谭叔白天的时候，一句痛都不叫的，但他自己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常常会哎呦哎呦叫。</p> 这么长时间，不仅一点都没有好，反而越来越厉害，我心里急，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身上也没有钱，那么多人躺那里，每天还要吃东西活下去。</p> 我就每天到处找点零活做做，帮人搬搬东西，做做煤球什么的，赚个一块两块买点米买点盐，到菜场捡点菜叶子什么的，回去给他们熬点粥吃吃。</p> 已经三天了，谭叔他连大便都拉在身上了，我怕起来，知道肯定是不会好了，这才想到给指导员打电话。</p> 其实，还在海南的时候我就想打了，是谭叔一直不让，他说我要是敢给你打电话，他会把我的手剁掉，他可能真会剁，那段时间，他脑子都有点不太清楚的。</p> 张晨问，包工头逃掉，这么多人躺在这里，甲方也不管吗？</p> 逼养的，屁个甲方，甲方也逃掉了。</p> 啊？怎么回事？张晨问。</p> 甲方本来就是租这地方准备开旅馆的，他看到包工头都逃走了，知道事情大了，怕有事，也跟着逃走了，其实就是不逃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包清工的，脚手架还是你们自己搭的，这倒下来，关他什么事，我说对吧，指导员？</p> 只有那两个过路的，是本地的，天天到这个房子的单位里去闹，好像那单位管了医药费，我们外地的，中间隔着包工头，还隔着一个甲方，逼养的，谁管你。</p> 人都来过两次了，只是催我们快点搬走，说这地方他们准备重新出租了，人怎么样，看也懒得看一眼，还骂我们，把这里搞得臭烘烘的，四个人屎尿都在床上，逼养的能不臭吗？</p> 张晨和刘立杆明白了，为什么前面他们进去，那些家属会那么警觉，他们大概还以为，又是来赶他们走的。</p> 在海城，出了什么事，大哥怎么会这样？我打大哥电话不通，打公司电话也不通。张晨问。</p> 海城的事，杆子很清楚，一下子那么多公司倒下了，一个项目都拿不到钱，我们做装修的，怎么受得了，我们的工地又那么多。</p> 公司里财务上不是一直控制得很严，严格控制工程进度，只要进度款没到，工程到时间就暂停的吗？张晨奇怪了，问。</p> 那是你在的时候，你走以后，有点乱了，加上那些公司，有钱都拿去炒楼花了，我谭叔自己，也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在炒地皮炒楼花，那个钱来得快，逼养的，我觉得是把心都炒乱了，都没有心思好好放在公司上面了。</p> 对，不错，二货，一针见血！刘立杆叫道。</p> 我看着就是这样，那些公司没钱，和谭叔来说，让谭叔帮忙，工程不要停，说是等手上的地出手，什么进度款不进度款的，老谭，我把所有工程款都一次性打给你。</p> 大家都是朋友，还是一起炒地炒楼花的伙伴，那里钱又来得这么快，我谭叔肯定是想，这点钱算什么，所以该等等的项目都没有等，到后来等于都是我们垫资在做。</p> 当然，垫资是没有垫多少，工人的工资和奖金，大头不是都要等工程结束吗，等于是都欠着，下面供应商的材料款，我们公司在海城名气那么大，人家卖材料的，巴结还巴结不上，又都是老客户，逼养的，那还不是我们想拉多少拉多少，屁话也没一句，都欠着。</p> 但等到上面的甲方都逃光了，钱一分钱拿不到，下面的当然也慌了，只要你人还找得到，都急急来找你要，那些卖材料的，还有工地的工人，公司里人的工资奖金，哪里不需要钱？</p> 我谭叔炒地皮炒楼花亏了一个坑，这里又欠了一屁股债，逼养的，我谭叔人还是硬气的。</p> 下面的工人闹起来，他把每个工地，所有的工人都叫过来，和他们保证说，你们放心，我知道你们的钱都是血汗钱，该给你们的，我谭某人一分钱不会少你们，少哪个的，你哪个就来提我的头，你们说硬不硬？</p> 逼养的，海城那个时候，其实多少公司倒了，工人一分钱都拿不到的。</p> 谭叔回去和我婶商量，想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我婶当然不干，两个人闹起来，我婶和我叔离婚了，带着小孩走了，谭叔把他分到的，还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再加上很多战友送过来的钱，还真把该给工人的，一分钱不少都给了他们。</p> 还剩下一些，也给了供应商，卖石材的欠他最多，谭叔把自己的车子抵给了他，还给了他一部分现金，很多的供应商，看谭叔这样，都说算了，老谭你也尽力了，剩下的就不要了，只有这个逼养的包工头……</p> 这包工头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张晨问</p> 这逼养的是做涂料的啊，在海城的建材市场有个店，我们的涂料都是他供应的，我谭叔欠着他涂料钱，其实也还了一些，还剩三万多块，其他人算了，他不肯算，他和我谭叔说，你钱没有，就到我这里，来给我打工还债。</p> 他既然这么要求，我谭叔那个人，只要自己还欠着他的钱，当然就答应了他，我们就这样，跟着这逼养的一个个工地干，本来算算，这个工程做完，我们欠他的钱也该还清了，没想到碰到这事。</p> 张晨听着，心里感到很难过，就为这三万多块，受这一年多的窝囊气，大哥就是不肯给自己打电话，只要一个电话，自己哪一天拿不出这三万块？</p> 张晨又想到了他一路想着的那句话，大哥，你在硬撑什么啊？</p> 但他又想，如果大哥这人，公司没了，事业没了，要是连这口气也不在，大概整个人也就会彻底垮掉了。</p> 张晨想到了一件事，问：“二货，你三亚那个酒店项目怎么了？”</p> “那个酒店也没做完，剩下的活已经不多了。”</p> “钱呢？”</p> “当然欠我叔的啊。”二货看了张晨一眼说，“你幸好娶了我婶，没娶猪草妹。”</p> 刘立杆知道他们说的猪草妹是金莉莉，刘立杆问：“猪草妹怎么了？”</p> “猪草妹很凶的，那天和我谭叔大吵了一架，那个姓夏的，在一边倒没有说什么。”</p> “哦，为了什么？”刘立杆问。</p>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看到他们吵架了，你们去问我谭叔，反正我就觉得，指导员娶了我婶，是老天开眼。”</p> “二货，你们原来准备，这里干完了，债也还清了，再去哪里？”张晨好像不想多纠缠这个问题，把话题岔开。</p> 二货吸了一口，把烟吸完，烟头放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瞄准一棵树，弹了出去，没有命中。</p>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海城公司房子什么的，都没有了，这么光屁股回去，我谭叔大概也害怕看到他那些战友，和以前的兵，他怕他们又给他钱，我估计，还是在大陆转吧。</p> “你就一直跟着大哥？”张晨问。</p> “那当然，逼养的，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不跟着他跟谁？他现在受伤了，我更要跟着他了。”二货说。</p> 张晨拍了拍二货的肩膀，他看看手表，站起来和二货说，时间还早，走，先去给你买衣服，再去洗个澡。</p> “还是，还是等谭叔出来再去吧。”二货说。</p> 刘立杆说好，等老谭出来了，张晨你陪老谭说话，我带二货去。</p> “二货，这里有没有叮咚？”刘立杆问。</p> “有有有，逼养的，火车站那里就有，我没事的时候，最喜欢跑那里去看。”</p> “看着眼馋，口袋里又没有钱，那滋味不好受吧？”</p> 二货嘿嘿笑着：“不好受，想死的心都有。”</p> “这么长时间没干，你那里……”</p> “结石了，结石了。”</p> “好，二货，等老谭出来，我给你去找个治结石的医生。”刘立杆说。</p> “去你的！”张晨骂道，不过想想，二货还真是需要，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离不弃跟着老谭，打工帮老谭还债，也真难为他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2章找到了 张晨和刘立杆开着车，从赣东北大道转进了中山路，马上就看到金利来专卖店和那幢楼。</p> 张晨在车上看到这幢楼，就知道没错了，应该就是这里。</p> 这是一幢五层的老建筑，正在进行翻修，外立面的外墙涂料，从上面做下来，才做到三楼，就没有继续做，一定是活干到这里的时候，脚手架倒了。</p> 他们把车停在这幢楼的前面，这幢楼一楼的四间门面，还是那种老式的木门，都从里面闩着，楼边上有一个通道，通道口用旧木板做了个简易的门，看样子要进这幢楼，应该是从这里进去。</p> 旧木板的门虚掩着，张晨和刘立杆推门进去，里面的空地上，有一个人，正在一个临时的，用几块砖头搭起来的锅灶上烧水。</p> 烧水的人听到动静，转过了身，双方都愣住了。</p> 那个人就是二货，看上去又瘦又黑，人好像都小了一圈，和海城的那个二货判若两人，张晨和刘立杆两个人乍一看到，都吃了一惊。</p> 二货看到他们，也是大为惊讶，他是昨天溜到人家单位，趁有间办公室没人，偷跑进去给张晨打的电话。</p> 打到一半，就被人发现，赶了出来，连地址都没来得及和张晨说清楚，心里懊恼不已，正想今天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单位可以溜进去，没想到张晨和刘立杆已经到了。</p> 二货站在那里，嘿嘿地笑着。</p> 张晨赶紧问，大哥呢，二货？</p> “里面里面。”二货说。</p> 身后房间的大门没有门，而是用一块破油毡叠了几层，用钉子钉在门上当帘子，借以挡风御寒。</p> 二货把帘子拉开，里面一股屎尿的臭味，夹杂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把他们掀翻。</p> 里面是原来的店堂，空间很大，但因为没有灯，光线很昏暗，张晨和刘立杆过了一阵才适应过来，眼睛能看清了里面的情况。</p> 靠左边摆着三张床，床上都躺着人，床前还坐着人，看到张晨和刘立杆进来，他们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都警觉地站了起来。</p> 靠右边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床，昏暗中看到，床上那人，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正挣扎着从床上欠起身。</p> 二货朝那边叫道：“叔，指导员和杆子来了。”</p> 张晨和刘立杆大惊，这才知道床上那个面目模糊，头发和胡子都很长很凌乱，就像一个流浪汉的人是谭总谭大哥。</p> 张晨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大哥，就哽咽了。</p> 他和刘立杆都没想到，当年那个在海城威风凛凛的谭总，竟会落魄到这般情景。</p> 他们自己也曾落魄过，但也还从没有这样，不像个人样，刘立杆最倒霉的时候，大概就是张晨送了他一双皮鞋，那是他唯一的一双可以穿得出去的鞋，还被人偷了。</p> 张晨最倒霉的时候，大概就是他们第一天到杭城，睡在红旗旅馆的走廊上，睡在厕所门口。</p> 但那至少还是一张正经的床，还有热水，可以洗洗脚再上床，起床了走出旅馆大门，走在街上，人也还像像样样，别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个睡在睡厕所门口的人。</p> 这里的床不是床，而是几块砖头，上面放了几块长短不一的建筑模板，模板上再铺了几层捡来的纸箱，连垫被都没有，脚后跟过去的地上，还铺着一大片的纸箱，那大概就是二货睡的地方了。</p> 张晨和刘立杆，他们也知道谭总和二货现在日子不好过，但眼前的情景，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p> 谭总厉声呵斥：“谁让你们来的？”</p> 张晨愣了一下，他以为谭总糊涂了，叫道：“大哥，我是张晨啊。”</p> “我知道你是谁。”谭总说，他接着问二货：“是不是你打的电话？我他妈的是怎么交待你的？”</p> 二货嘴里嘟囔着，还没发出话，谭总一伸手就抓起床头的一只搪瓷茶缸，朝二货扔过来，二货下意识地抬了抬胳膊，茶缸砸到了他胳膊上，“嘡啷”一声落在地上。</p> “老谭。”刘立杆叫道。</p> “你们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谭某人笑话的？”老谭问。</p> 张晨赶紧说：“大哥，要看笑话，也是看我笑话，是我来迟了。”</p> “我不需要你们来看。”谭总说着，但口气缓和了一点。</p> “你不需要我来看，我也必须来。”</p> 张晨说：“大哥，我和小昭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帮我们找到了路，送我们到码头，在码头上，你给我们钱，我们不要，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话吗？你说，不要就不要叫我大哥，大哥，你不让我来，不让我知道你们的情况，你这是不认我这个小弟了吗？”</p> 谭总愣在了那里，他被张晨问住了。</p> 刘立杆说：“老谭，我知道你不让我们知道你的情况，是抹不下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告诉我们，是在打我们的脸？谁没有倒霉的时候，那是大势造成的，我也一样倒霉，比你好不到哪去。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也是那种势力小人，不配当你的朋友？”</p> 谭总叹了口气：“我没那么想。”</p> “没那么想？没那么想为什么不给我和小昭打电话？”张晨问，“你知道我们杭城的店开着，我们就是生意再差，再穷，两碗饭大家匀匀，不也谁都饿不死？你自己闷声不响地跑来给人打工算怎么回事？”</p> 谭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p> “还有你，二货，他让你不打电话，你就不打了？”张晨真有些来气了，骂道：“这么长时间，你哪怕是偷偷打个电话，和我报一声平安呢，要不是这里出事，你他妈的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给我打电话了？”</p> “老谭，你是不是怕我们跑来，和你抢工打，你老人家年纪比我们大，怕抢不过我们啊？”刘立杆逗趣道。</p> 谭总终于了笑了起来，骂道：“我抢不过你，好，你小子不要狂，等下我们来扳手腕，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p> “好了，要比也是伤养好以后，先去医院。”张晨说。</p> 一听说要去医院，老谭又慌了起来，他说：“不去，我不去医院，摔一下而已，又没有摔死，躺这里再躺几天就好了。”</p> “怎么，你想给我省医药费？大哥，我这样和你说吧，不是我吹牛，我现在买一家医院都可以，你给我省那两个，没用。”张晨说。</p> “听到没有，老谭，枉费你老人家一片苦心了，你是不是怕打针啊？”刘立杆问。</p> “笑话，我会怕打针？你忘了我什么出身？”谭总说。</p> “那难讲，拿破仑还怕蟑螂呢。”刘立杆胡扯道。</p> 张晨想起来了，问二货：“对了，你们早饭都没有吃吧？”</p> 二货看了看谭总，嘿嘿笑着。</p> “那边那几个是？”张晨问。</p> “一起干活的，有两个也是和叔一起摔下来的，一个是被倒下来的脚手架砸到的，还砸到两个过路的，逼养的包工头，看到这么多人伤了，就逃走了。”二货说。</p> 张晨从屁股兜里掏出钱包，递给二货，和他说，你先去买早饭，多买一点，给他们的也买来。</p> “好好。”二货拿着钱包就出去了。</p> 一九九五年的一月一日，是全国一百五十万大哥大用户，全国联网的第一天，张晨体验到了这个便捷，他用自己的大哥大，打通了上饶市的120急救电话，让他们派救护车过来。</p> “多派几辆，这里有四位病人，摔伤和被砸伤的病人。”张晨和120说。</p> 当那三位病人和他们的家属，吃着二货买回来的早饭，知道今天来的这两位，是老谭的朋友，他们会把他们也送去医院治疗的时候，那三位家属，激动得想给张晨和刘立杆跪下了，两个人赶紧制止。</p> 二货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包子，和他们说，逼养的，好久没吃到肉了，原来肉是这么好吃。</p> 张晨的大哥大响了，是小昭，小昭问，你们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打电话过来？</p> 张晨和她说，我们昨天被堵在路上了，就是想打也没有办法打，今天早上才到的上饶。</p> “怎么样，找到大哥了吗？”小昭急急地问。</p> 张晨还没来得及说，二货就把大哥大抢了过去，叫道：“婶，我是二货。”</p> “啊，二货！你好吗？”小昭笑道。</p> “好好，在吃包子，来来，婶你和我叔说说话。”</p> 二货说着，张晨还以为他是要把大哥大还给自己，没想到他把电话拿去给了谭总，张晨这才想起，自己和谭总，都是他叔，不禁笑了起来。</p> 谭总拿着大哥大，他刚开口，那边小昭就哭了起来，谭总连忙安慰起了小昭。</p> “大哥，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啊？”小昭问。</p> “没事，别听他们大惊小怪。”谭总说。</p> 120急救车到了，把四个伤员都送去上饶市人民医院，张晨和刘立杆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二货坐在他们车上。</p> 人民医院离这里不远，就在信江大桥的那头。</p> 医院初步的检查出来，四个病人里，老谭的伤情最严重，颈椎和腰椎都骨折了，需要马上做手术，医生给老谭检查完后，问谁是家属，张晨他们三个人说都是。</p> “病人摔去多久了？”医生问。</p> “十二，十三天了。”二货说。</p> “胡闹！”医生眼睛一瞪，骂道：“那怎么现在才送过来？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伤到脊髓，病人是会有瘫痪的危险的？”</p>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失误。”张晨赶紧说，“医生，现在马上动手术，能不能排除这个可能？”</p> “这个不敢保证。”医生说，说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地说：“这么长时间，他是怎么挺过来的，这是什么人呐，不可思议。”</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1章再难的路，也会走到终点 张晨和刘立杆，在大樟树下饭店吃好了饭，还让老板打包了一份萝卜炒牛肉，一份酱鸭，一份生炒鸡，还有一份辣子鱼块，以备半夜里堵在路上的时候，当夜宵吃。</p> 当他们看到这里的柜台里面，居然还有“千杯少”酒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同时就想到了，让老板把店里还剩下的两箱多酒，全部搬到他们车上去。</p> 这可是当年他们在高磡上每日必喝的枪毙烧，真是想死它了，找遍了整个海城也没有找到，在杭城也没有看到。</p> 从永城到龙游的这一段国道，道路虽然不宽，但因为平时车少，路面还是很平整的，加上是碎石路，虽然是下雪天，开起来也没有柏油路那么容易打滑，这让他们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但愿这样的碎石路，能一直通到江西。</p> 但是好景不长，开到了龙游，从金华、温州、丽水几个方向过来，去往江西、湖南的车子都交汇了进来，路上的车子一下子增加了很多，道路也变成了柏油路，好在交警也增加了很多，这一路往前，虽然慢，但还没有被堵住，也算顺利。</p> 他们总算是在晚上十点多钟，抵达了衢州市，从衢州市再往前，就是衢州市下属的常山县，出了常山就出了浙江，到了江西的玉山县，玉山是属于上饶地区的，过了玉山，就到上饶市了。</p> 他们十二点多钟到了常山，常山到上饶只有八十多公里，但一出常山，他们的头就大了，下雪天，山区道路，还在修路，那些临时指示牌很快把连绵不绝的车队，指引着离开320国道，开进了两省交界处路况复杂的省道和县道，甚至乡道。</p> 他们跟着指示牌转转转，停下来，缴费过境，以为是出了浙江，开出去不远，又有村民用竹竿拦着的收费站，让他们交五元钱，一问，他们又回到浙江了。</p> 往前继续开，又是一个收费站，这一次收费的说他们是江西的，看他们的车子是浙江牌照，还告诉他们说，前面那些路牌，是你们浙江人自己乱写的，就是要把这么多车子引过去收钱。</p> 张晨和刘立杆不知道，要是他们的车牌是江西的，前面浙江的会不会说是江西老表乱写的？</p> 他们就这样在山区的县乡道上转着，这些平时没多少重型车走的道路，哪里经受得了这么多集装箱车和载重车的碾压，道路早就变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泥泞，都是一个个有差不多他们一辆车这么大的坑，他们就像是从一个个坑里爬出来，又开进了一个个坑里。</p> 就是爬，也没有爬出多远，所有的车都被堵住，这时候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p> 这里的情景，就和在国道上不一样了，堵车了也没有人敢下车，你打开车门，车门外就是水坑，想生火，也找不到一块干地。</p> 所有人都只敢龟缩在车里，就是小便急了，也只能把车门打开，半蹲在车里朝车外扫射，反正这样的日子，在这样的路上，基本就看不到女人，没什么好害羞的。</p> 你就是想害羞，也不可能，整条道路上一片雪亮，那些载重车的前后车灯，把一整条山谷都照亮了，每个人在车里的动作，你就是不开车灯，后面的车也看得一清二楚。</p> 张晨和刘立杆，干脆把座位后移，把汽车的远近灯都关了，拿出酒菜，在车里喝起了酒。</p> 打开一瓶枪毙烧，拿出从饭店拿来的一次性塑料杯，那杯子倒来倒去的很麻烦，两个人干脆不用杯子，酒瓶在你我手中传递，你一口我一口这样喝了起来。</p> 半瓶酒喝掉，看看油表已经快没油了，两个人就把车子熄火，用饭店里装菜来的塑料袋，套在鞋子外面，下车从尾箱里，拿出一桶汽油，给汽车加油。</p> 他们正在加油，从后面的一辆桑塔纳上面，下来一个人，几乎是淌着冰冷刺骨的泥水过来的，他走到他们身边，一双皮鞋和裤脚，都浸在烂泥潭里。</p> 他和张晨刘立杆说，能不能卖他一点汽油，他的车快没有油了，为了省油，他停在这里，已经熄过好几次火了，可车上有小孩，他不敢熄太久，这鬼天气，太冷了。</p> 张晨和刘立杆朝后面看看，果然看到他车上的副驾座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p> 刘立杆说：“这种天气，还带小孩出来？”</p> 对方说：“没办法，他妈妈在铅山工作，生病了，我要带他去看她。”</p> 张晨把桶放下来，里面还有半桶油，他把那半桶油，连桶一起送给了他，对方说太多了太多了，我只要这里的一半，应该可以撑到加油站。</p> 张晨说没事，我们车上还有，你拿去吧，别冻着了孩子。</p> 对方要付钱，刘立杆和张晨坚持不要，刘立杆说，这点油又没有几个钱。</p> 对方千恩万谢，提着桶，淌着泥水走回去。</p> 张晨和刘立杆，回到车上，启动了发动机继续喝酒，等他们把一瓶酒喝完，外面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原来是那些大货车，也感觉通车一下子无望，也把车灯给关了。</p> 光线越来越暗，四周终于完全沉入了黑暗中。</p> 张晨和刘立杆，两个人躺在那里聊天，刚喝了酒，今天一天又实在太累，两个人没聊几句，就睡着了。</p> 等到有人敲他们的玻璃，他们坐起来看看，外面重新一片雪亮，天也已经蒙蒙亮了。</p> 敲他们玻璃的，是昨晚来问他们买汽油的那个人，刘立杆摇下车窗，他说，前面好像已经通车，我看你们睡着了，就来叫叫你们。</p> 刘立杆赶紧说谢谢，谢谢！</p> 张晨问：“你油还够吗？”</p> “够够，谢谢你们！”</p> 他朝张晨和刘立杆挥了挥手，走回去自己车上。</p> 终于通车了，所有的车，都兴奋地按起了喇叭。</p> ……</p> 他们沿着五三大道，进入了上饶市区，五三大道开到人民广场，左转就是赣东北大道，开车开到底，就到了信江大桥，过了大桥，赣东北大道也就到了头。</p> 上饶的城市面积不大，比金华还小一点，但这里却出乎张晨和刘立杆的意料，这里的城市建设，和当时杭城的武林广场和解百一带当然不能比，但比当时杭城的其他地方，一点也不差。</p> 上饶因为是革命老区，所以能得到中央很多政策上的支持，和资金的扶持，再加上当年在这里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们，怀着反哺革命老区的情结，从各方面对上饶的建设进行了很大的帮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p> 赣东北大道是上饶的主要商业街区之一，中间是很宽很漂亮的一条绿化带，绿化带的两旁，是一边一条行车道，行车道的两边，是比车道还要宽的人行道。</p> 张晨和刘立杆到了这里，看到两边的楼房，有些傻眼了，虽说这里的楼房不高，没有超过十层的，但数量不少，他们只听二货说，他们在这里做工程，也没说是土建工程还是装潢工程。</p> 老谭他们原来是做装修的，应该说是做装修更合理，但一个装修项目，要是隐藏在这么多的楼房里，怎么去找？</p> 他们把车停在人民广场上，站在车外，朝四下茫然四顾。</p> 张晨突然笑了起来，骂道：“真他妈的笨！”</p> “怎么了？”刘立杆问。</p> “二货说老谭是脚手架塌下来摔伤的，室内装修要什么脚手架？就是有脚手架，摔下来也没多大的事，肯定是室外的。”</p> “对啊！”刘立杆也哈哈大笑起来。</p> 两个人当即决定，从人民广场这侧下去，到信江大桥，再调头开上来。</p> 他们把整条赣东北大道开了两遍，重新回到了人民广场，也没有看到有脚手架。</p> 两个人再一次站在车外，茫然四顾。</p> 这一次是刘立杆突然笑了起来，骂道：“真他妈的笨！”</p> “怎么了？”张晨问。</p> “二货都告诉我们，脚手架塌了，包工头跑了，我们还要找脚手架，是不是有病？”刘立杆问。</p> 张晨笑了起来。</p> 不过，就是没有脚手架，这街道两边，也没看到有什么在建工程。而且，最麻烦的是，二货还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p> 这一下，两个人又是一派的茫然，陷入了一团乱麻中。</p> 刘立杆看着路口一个戴着红袖箍，手里挥舞着一面小红旗，在指挥交通的中年人，突然想到，这个人天天在这里上班，要是附近有什么工地脚手架倒塌，他说不定会知道。</p> 刘立杆朝他走了过去，递了一支香烟给他，问他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建筑工地，脚手架倒下来的事情发生？</p> “有有有，听说还伤了好多人。”</p> 对方点头说，刘立杆大喜，赶紧朝张晨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张晨连忙跑了过来。</p> 刘立杆问他在哪里，对方指着赣东北大道里面和他们说，看到没有，这里进去，那个三叉路口，中山路，中山路进去，两百米，有一个卖金利来领带的，就那个领带店边上的房子就是，就那里脚手架倒下来。</p> 两个人赶紧谢过那人，开车朝那边过去。</p> “这他妈的二货，中山路就直接说中山路好了，还跑出来一个赣东北大道。”张晨骂道。</p> 刘立杆笑道：“不这样怎么叫二货，他是怕你太笨，找不到中山路，就告诉你一条大一点的路。”</p> “去你妈的！”张晨骂道，“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他！”</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0章在路上，还在路上 前面的路很快通了，但车速一直很慢，路上还不断地有状况出现，张晨也只能把车停下，什么时候能动也不知道，等到了能动，过多久会停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p> 就这样走走停停，张晨踩着油门和离合器的脚都酸了，但看看外面熟悉的环境，他们就知道实际没走出多远，连新登都没有过，到了这时，两个人才感觉到，对路线的熟悉，原来是这么件会让人绝望的事，还不如都是陌路，你至少还能有一点的期待。</p> 照这个趋势，他们明天早上能不能开到上饶都不知道，从杭城到上饶的这三百多里，今天感觉，竟比三千公里还要远，简直是漫漫无尽头。</p> 天气冷，车里开着很足的空调，这么蜗牛一样的爬行，烧的不仅仅只是时间，还有油，车开到桐君山脚下，还没有过分水江，进桐庐县城，出杭城加满的一箱油，在油表上显示还剩下一格，张晨骂道，刘立杆，想不到我这车，还有赶上你那骚包车的时候。</p> 过了桐庐县城，准备加油的时候，加油站里也排着长队，张晨看到边上的店里，有那种大号的长方形的塑料提桶买，就让刘立杆下车赶紧去买两只，地图册也带一本回来，刘立杆买完东西回来，把东西放在车上，人并没有上车。</p> 张晨在排队等加油的时候，刘立杆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回来，提着一袋子的豆腐干，热气腾腾的，桐庐这里的钟山茶干很有名，一片片插在竹签上，三片一串，一串串放在一只大钢精锅里，钢精锅坐在煤饼炉上炖着。</p> 凡是永城跑杭城的长途班车，不管是客运站还是旅游公司，或县交通局下面的劳动服务公司的班车，下午三点多这趟，从杭城跑到这里，正好就是五点多钟，所有的车肯定会在这里停下来。</p> 也不用司机啰嗦，车上的乘客都会下车，在这里买几串豆腐干，两边涂上辣酱，站在公路边上吃完，这才继续上路，其他的地方停车吃饭，司机会被乘客嘀咕，这里反过来，不停车的司机，是要乘客被骂的。</p> 张晨没想到这个天气，还有人出摊，两个人从杭城出来，到现在快两点了，还没有吃过东西，肚子正饿，就坐在车上，把一袋热气腾腾、又香又辣的豆腐干，西拉西拉地吃完，这才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p> 轮到了他们加油，刘立杆把两只塑料提桶也拿了下来，加满油，在尾箱里放好，他们知道，照这个情况，晚上要是车被堵在哪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发动机烧着烧着没了油，车上没有备用油，车动不了不说，两个人，大概也会被冻成两根大冰棍。</p> 早上匆匆忙忙出来，他们都没有带厚衣服，平时张晨，家里有空调，车上有空调，到了办公室，也还是有空调，没有空调的就是下车上楼梯的那点路，人还没有冷下来，就已经走完了，实在是用不了穿太厚的衣服。</p> 刘立杆也是一样，他的车上倒是有几件羽绒大衣，那是去巡游桃花源的时候穿的，早上匆匆忙忙，也忘了拿。</p> 加完油继续上路，从桐庐到永城的这段320国道，刚刚改建过，路况比较好，加上雪两个多小时前又停止了，公路段的养路工，出动清理过路上的积雪，一车道重新变回两条道，车速快了很多。</p> 两个人顿时就兴奋起来，觉得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幸福还真的总是在你快要绝望的时候降临，美美地吃到了一顿豆腐大餐后，道路又豁然开阔起来。</p> 加过油后，换了刘立杆开车，刘立杆这时就得意了起来，叫道，看到没有，张晨，都是你这个倒霉鬼开车的缘故，一换成我，局势就马上改观，速度就上来了。</p> 张晨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懒得理他。</p> 刘立杆开着车，兴奋至极，竟一边唱起了他的嘿嘿吆嘿，一边在大货车中间穿来穿去，玩起了超车。</p> “亏了！”刘立杆突然叫道。</p> “怎么了？”张晨问。</p> “早知道应该开我的骚包奔来的，那个同志一出马，所以车都会让道。”</p> “屁，谁鸟你。”张晨骂道。</p> “不鸟我鸟钱啊，撞了他们怕自己赔不起啊，我和你说，张晨，真的，你应该也去买一辆，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我开着那车，人家车距都会和我保持远一点。”</p> “人家那是嫌你骚气逼人吧？”张晨说，“开我这车，两只塑料桶的备用油，心里就安了，开你那油老虎，是不是后面要叫一辆油罐车跟着？”</p> “那你去骑两个轮子的，连一矿泉水瓶的油都不要备。”刘立杆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道：“而且，自动挡，这条腿残疾都没关系，再陡的坡也不怕溜坡。”</p> 张晨叫道：“我再陡的坡也不会溜，根本就用不到，再说，一条腿用不上有什么好，你不怕时间长了，一条腿粗一条腿细？”</p> “去你的，和你这土老财交流就是累。”</p> “那你就闭嘴，要么继续追你那嘿嘿吆嘿的调，你那调都已经跑出省界了。”</p> 两个人斗着嘴，很快就过了七里泷，还没到芝厦，刘立杆“我操”地大叫一声，张晨抬头看看，看到前面国道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车，又堵住了。</p> 张晨大笑：“现在是因为谁的原因？”</p> 刘立杆尴尬地笑了。</p> 这一次是堵得死死的，一动也不动，已经有货车司机，在路基上生起了一堆堆的火，很多的人围着在烤火。</p> 还有人干脆在路边堆起了雪人，打起了雪仗。</p> 刘立杆摇下车窗，问边上的一个人，怎么了？</p> “撞到人了。”</p> “人怎么样？”</p> “好像是不行了吧。”那人说着就走开了。</p> 刘立杆按捺不住，又要跑前面去看，他和张晨说了句你来，就下了车。</p> 车子没有熄火，但手刹也拉好了，张晨看看前面的车，一点动的迹象都没有，就赖得移过去，坐在那里，呆呆地想着。</p> 车上的空调很足，让人昏昏欲睡，张晨不知不觉，竟睡着了。</p> 等到他醒来，吓了一跳，外面天都有点阴了，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钟，刘立杆下去都已经一个小时，还没有回来，而所有的车，都还趴在原地，好像在玩不会讲话不会动的木头人游戏。</p> 张晨也想下车，去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看到前面已经有人，开始往回走，这说明前面的问题解决了，这车是要开始动了，他赶紧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坐下。</p> 他坐了四五分钟，看到刘立杆也搓着双手，人一躬一躬地走回来，一坐进副驾座，就大声叫着冷死了，冷死了。</p> 后面好几个人走过来，都朝他们车里看看，然后在刘立杆那边车窗上拍了一下，叫了一声，谢谢啊！</p> 张晨奇道：“你干嘛了？”</p> “去他妈的，碰到刁民了，怪不得魏文芳对吴朝晖他们的老乡这么生气。”</p> “别胡扯，哪里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吴朝晖不就挺好的。”</p> “他是异类。”</p> “怎么了？你多嘴多舌，他们把你扣住了？”张晨看刘立杆这么愤愤不平，问道。</p> “怎么会是我，是出事那个货车司机，半个村的人都出来了。”</p> “他把对方撞怎么样了？”</p> “死了。”</p> “啊！”</p> “啊什么啊，死了不是很正常？”</p> “你他妈说的什么话，是人话吗？都出人命了，人家还不半个村的人都出来。”</p> “什么人命，一头猪跑到公路上来，被货车撞到，撞死了。”</p> “前面那人不是说撞了人？”</p> “那十三点的话你也信，我在那里那么长时间，他知道还是我知道？”</p> “好好，你说。”</p> “猪死了，结果他们就把死猪抬到了路中间，拦在路上，要让那大货车司机赔猪。”</p> “那找司机就是，拦路干嘛？”</p> “所以说是刁民，去他妈的！”刘立杆骂道，“你知道他们拦在那里，要司机赔多少？”</p> “一头猪，两三百块钱差不多了，了不起四百。”</p> “两千。”</p> “我操！”</p> “那司机哪里肯赔，可笑的是那个猪主人，他妈的强词夺理，刚来的时候，他说这是老母猪，他就靠这母猪给他下小猪卖过日子，结果有人握着那死猪的那家伙，拔这么长，问他这是母猪还是公猪，你家的母猪还长这玩意？”</p> 张晨大笑。</p> “结果他又说这是全村最好的公猪，是专门配种用的。”</p> “这么长时间，就没人管？”</p> “有啊，警察都来了，但他们村的人都说确实是村里的种猪，警察也没有办法，警察又不是兽医，只好调解，最后调解成赔一千。”</p> “一千也赚到了。”</p> “他们赚到了，可怜那司机，这么冷的天，那么大年纪，在那里哭，鼻涕眼泪都冻在脸上了，说他跑这一趟货，来回十二天，都赚不到一千块。”</p> 张晨明白了，他说：“然后你就给他出了这一千块？”</p> “那怎么办，不然让这路一直堵着？”刘立杆说，“可恨的是这些人，我给了他们一千，他们还要去问司机要三百，说一千是我这过路的见义勇为，三百是教育教育司机要注意交通安全，去他妈的，歪理都能说得一套一套的，这地方人杰地灵啊。”</p> 张晨大笑：“你碰到对手了？”</p> “我碰到克星了，何止是对手，害老子又多化了三百。”</p> “没事，不错，你确实是见义勇为，没看到那么多人拍着车窗说谢谢你。”</p> 前面车开始动了，张晨也启动了车子，接下去到永城县城的这一段，总算是没有再出现意外。</p>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们到永城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个人决定不进城，就在城外大樟树下的饭店，吃了晚饭，吃完继续赶路。</p> 从永城到上饶，还有两百一十多公里，要是平时，刘立杆一定会说，我放个屁就到了，今天他很乖。</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99章1994年的最后一天 1994年的最后一天，杭城下起了大雪，一夜之间，整个城市银装素裹，从张晨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运河上那些水泥船，包括他们载运的货物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船在黧黑的运河里移动，就像是一块块移动的雪糕。</p> 雪还在不停地落着，不过比昨天晚上已经小了很多。</p> “快快，张晨，我们去桃花源看看，看看这下雪天，那里是怎么样的。”</p> 刘立杆一边叫着，一边从门外走进来，站在门口，双脚在地上上下不停地跺着，想跺去鞋子上的积雪。</p> 雯雯和倩倩跟在他后面，两个人还冒雪站在门外，伸出自己的胳膊，在头顶挡着雪，刘立杆跺了几下，雯雯就不耐烦了，在后面推了他一把，骂道：</p> “哎呀，快点滚进去啦，别挡在门口。”</p> 刘立杆被雯雯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好像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人，笑道：“我忘了自己还有两条尾巴。”</p> 雯雯和倩倩从他边上进来，雯雯顺脚就踢了他一脚，刘立杆刚刚站稳，被这一脚踢，差点摔倒，刘立杆正要发怒，雯雯和倩倩已经咯咯笑着走了过去，她们走到前面沙发那里，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p> 刘立杆叫道：“喂喂，你们干嘛，我们马上走了。”</p> “我才不去，外面冷死，还去那破地方，要去你自己去，他妈的每次去了又没什么事，不是傻乎乎站着，就是东看看西看看，走得累死，还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雯雯骂道。</p> 倩倩也说：“我也不去，每次去回来鞋子裤子上都是泥，要洗半天。”</p> 张晨转过身，靠在窗户上笑着，刘立杆摇了摇头，骂道，没有办法，这两个逼，还艺校的，一点情调也没有。</p> 雯雯骂道：“你有个屁，你除了调情，还会什么情调，唱首破歌都跑调。”</p> 张晨和倩倩大笑，刘立杆朝张晨招手，走走，我们走，不管她们，这两个人不可理喻。</p> “去吧去吧，你最好被雪埋在那里，你就有情调了。”雯雯挥着手说。</p> “那只会冻成一条，等天晴再去挖了。”倩倩说，两个人在沙发上乱笑。</p> 刘立杆瞪了张晨一眼，骂道：“快点啊，你不会也和这两个逼一样，畏畏缩缩的吧？”</p> 张晨走去办公桌上，拿了车钥匙说，开我车去，你那骚包车底盘太低。</p> 两个人正准备走出去，张晨的大哥大响了，张晨接了起来，电话里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响了起来：“指导员……”</p> 张晨浑身一震，叫道：“二货，是你吗？”</p> “是我，指导员。”</p> “二货，你在哪里？”</p> “逼养的，我在上饶。”</p> “哪里？上饶？江西上饶？”</p> “对对，指导员。”</p> “谭大哥呢？”</p> “我谭叔他……”二货呜呜地哭了起来。</p> “二货，别哭，快说谭大哥怎么了？”</p> “我们在这里的一个工地，脚手架塌了，谭淑他摔伤了，那个逼养的包工头，逃走了。”</p> 张晨吃了一惊，忙问：“谭大哥伤的重不重？”</p> “反正就是起不来了，我们，我们……也没有钱去医院。”</p> “二货，快告诉我在上饶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p> “我们在上饶赣东北大道这……”二货刚说到这里，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喂喂，你什么人，哪里的？怎么跑到我们办公室里来打电话？”</p> 电话马上就被挂断了，张晨估计二货身上，大概连打长途电话的钱都没有，是跑到哪个单位偷打的电话，被人发现了。</p> “老谭怎么了？”刘立杆急问。</p> “小昭！”张晨大喊了一声。</p> 小昭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p> “你保险箱里有多少现金？”</p> “七万多，怎么了？”</p> “刚刚二货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在江西的上饶，大哥摔伤了，他们连住院的钱都没有……”</p> “我操！”刘立杆骂道。</p> 小昭一听这话，心里也一沉，忙问：“大哥要紧吗？”</p> 张晨摇摇头：“不知道，你把钱都拿过来，我要马上过去。”</p> “我和你一起去。”刘立杆说。</p> “好好。”小昭跑开几分钟，又拿着钱跑回来，眼眶红红的，小昭说：“我也和你们一起去。”</p> “你别去了，下雪天。”刘立杆说，“我们两个去就可以了，到了那里给你打电话。”</p> “那钱够不够？不够我去下面取？”</p> “没事没事，我车上还有，不够到那边再取，我们快走。”刘立杆说。</p> 两个人拿着钱，匆匆地跑了出去，小昭追出去说：“见到大哥，马上给我打电话，把情况告诉我。”</p> 张晨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p> 两个人跑到楼下停车场，刘立杆去他车上，拿了一包现金过来，两个人开着张晨的车就走了。</p> 车快开到六和塔，张晨才想起来说，杆子，你看看车斗里，地图在不在。</p> 刘立杆打开看看说没有，张晨这才想起，地图被他拿到楼上去了，不过没事，不就是去上饶吗，沿着320国道开就是，大不了路上卖一本，倒是到了上饶之后，怎么找到他们，二货前面只说了个赣东北大道，具体在哪里，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就被掐断了。</p> “没事没事，上饶才多大，一条街上，有会有多少工地，只要到了那里，我们一个个找过去就是。”刘立杆说。</p> 张晨点了点头。</p> “前面听二货的口气，他和老谭，现在应该是在人家包工头手下打工，他怎么也不早打个电话过来？”刘立杆说。</p> “他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是会向人求救还是诉苦的人？我估计连今天二货打的这个电话，他都不知道，知道的话，二货会被他骂死，二货也一定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他不会连老谭的话也不听。”张晨说。</p> “是啊，这下雪天，有钱人看着，是瑞雪兆丰年，他妈的对穷人来说，那就是路有冻死骨。”刘立杆叹了口气，“何止老谭，连启航、李勇，不也是一个电话都没有。”</p> “何止他们，你呢，你他妈的几个月，有一个电话吗？”张晨想起了往事，骂道，刘立杆嘿嘿笑着。</p> 其实何止是他们，就是张晨自己，刚到杭城，在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又哪里有心情和勇气，打海南那一帮人的电话，第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还不是被谭大哥骂了一顿，怪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一个电话，没想到今天，又换个个了。</p> 人在困难的时候，或自己出境不好的时候，有自尊的人，特别是男人，是会把所有的触须都收回来，尽量不去打扰别人，尽量把自己裹紧，不去和别人接触。</p> 天大的事，也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只有娘炮，才会碰到屁大点事，就到处找人哭哭啼啼。</p> 他们拐上了320国道，从这里到永城，对他们来说，是不需要地图的。</p> 外面雪还在不停地下，好在320国道，是连接从上海到云南瑞丽的主干道，途径上海、浙江、江西、湖南、贵州和云南五省一市，交通繁忙，二十四小时大货车川流不息地开，道路的中间没有积雪。</p> 但路的两边，不仅也积了厚厚的雪，而且还冰冻了，他们开出来这二十几分钟，就看到有两辆汽车，一辆小汽车，撞到路边的山崖上，车头在冒着水汽，几个人站在车旁，六神无主地看着面前一辆辆车过去，这种天气，等救援车到，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p> 还有一辆大货车，撞断了一棵白杨树，车头都已经冲出路面，要不是被撞断的白杨树树干托住，都钻路边小麦田里了。</p> 还在路上行驶着的车，看着这活生生的雪天行车安全教育，大家都很小心，不管大车小车，都挤在路中间，靠近中间隔离带的这侧，使本来双向四车道的路，变成了双向单车道，车速很慢，张晨虽然心里焦急如焚，但也没有办法。</p> 过了富阳，还没到桐庐，整个车流就停住了，但隔离带对面的车道，却是畅通的，不用问也知道，前面有车出事故了，把本来只剩下一条道的车道，也给彻底堵死了。</p> 事故刚发生不久，前面很多车上，都有人下来，走向前面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刘立杆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说，我也去看看。</p> 张晨一个人坐在车上，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不禁想起自己和小昭在海城的最后那个晚上，所有出城的路都被洪刚芦手下的烂仔堵住了，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是已经走投无路，是大哥通过关系，帮他们找到了一条出岛的路，不然，不知道还会怎么样。</p> 他想起在海甸岛边防医院的那个内部码头上，大哥把钱给自己，自己不肯要，大哥骂着自己说，收着，回到老家，遇到有什么困难，就记得给我打电话，别硬撑！</p> 可是大哥，你现在为什么要硬撑，为什么就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呀？</p> 泪水禁不住地从张晨的眼里滚落了下来。</p> 张晨想起大哥担心那些烂仔，会追到这个内部码头，和小郑一直在码头上守着，直等到他们的船开走了，他才放心地离开。</p> 张晨想起自己的店开张，大哥和刘立杆孟平他们一起来，那时候太忙，又有太多的朋友在，他们都没有单独说过什么话，但大哥应该知道，我这里开着这么一家店，一碗饭总还是有的吃的，你要跑到什么工地去打工，你硬撑什么？</p> 张晨看到刘立杆回来了，赶紧用手擦去眼里的泪水，刘立杆上车，看了看他，张晨转过头去，刘立杆什么也没有问。</p> “马上就要通了，一辆面包车抛锚，很多人在一起抬车，把车抬到路边。”刘立杆说。</p> “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抬。”张晨骂道。</p> “我想啊，挤都挤不进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98章上门来闹 张晨坐在办公室里，桌上的电话响了，小娟在电话里急急地叫道：“张总你快过来！”</p> “怎么了？”张晨问。</p> “有人在找淑珍姐吵架！”</p> “啊！”张晨吃了一惊，“好好，我马上过来。”</p> 张晨连跑去隔壁，和小昭说一声都来不及，急忙就跑下楼，看到小盛的车刚到楼下，张晨连去开自己的车也来不及，跳上车就和小盛说，快，送我去店里！</p> 小盛赶紧启动车子，把张晨送到了延安路的专卖店，张晨跳下车跑进店里，就有服务员过来说，张总，楼上有个女的在骂淑珍姐，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很凶的。</p> 张晨嗯嗯地点着头，往里面跑，跑到楼梯上就听到楼上有人在大叫：</p> “叫你们老板出来，你们老板不出来，我是不会走的喂，你们不要在这里帮这个狐狸精！”</p> 小娟说：“大姐，我们老板已经过来了，你先休息一下，消消气。”</p> “消什么气，你说我消什么气，只要看到这个狐狸精，我气就不可能消的。”</p> 张晨一听口音，就知道是从永城来的，心里明白了八分，知道这是谁了。</p> 张晨跑到了楼上，看到谭淑珍的办公室门口，围着一群人，有顾客，也有自己店里的营业员，张晨走过去和自己的营业员们说，看什么看，都回自己岗位上去。</p> 营业员们，赶紧就走开了。</p> 小娟和站在那里的女人说：“大姐，我们老板来了。”</p> 那女人听到这话，转过身来，看到了张晨，叫道：“你就是这个狐狸精的老板？你们这里，怎么会招这种人，还让她当经理？”</p> “闭嘴！”张晨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我就是这里的老板，你给我滚出去！”</p> 那女人愣了一下，叫道：“你这老板，素质怎么这么差的？”</p> 张晨骂道：“你要是顾客，你就是我们的上帝，你是吗？你在这里干什么，在这里无理取闹，在妨碍我们的工作，对你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p> 那女人转身朝其他的顾客说：“看看，看到没有，真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会有什么样的员工，怪不得会包庇这狐狸精。”</p> “王玲花，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张晨叫道，“这里不是永城，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就是在永城，你那个副县长的老爸，在我眼里屁也不是！”</p> 张晨一下子叫出了她的名字，还把她的老底翻了出来，这一下大出王玲花的意料，她愣在了那里。</p> “你知道我这个店，一个小时要做多少营业额？你在这里胡闹，会造成我多少经济损失？你走不走？不走我可以让保安把你赶出去，也可以报警让警察来把你带走。”</p> 王玲花的威风被刹住了，她嗫嚅道：“我又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反应情况，让你们知道知道，这个狐狸精是什么人。”</p> “你先搞清楚你自己是什么人。”张晨说，“我是这里的老板，用谁不用谁，不需要你来管，相反，要不要我打你老爸的电话，或者打永城书记的电话，让他们来把你领走？让王副县长自己来看看，他是怎么教育自己女儿的。”</p> “我是我，和他没有关系。”王玲花感觉到气短了。</p> 张晨朝小娟报了一个号码，和她说：“小娟，你去打这个电话，让工行的王行长来这里一下，就说我张晨找他。”</p> 王玲花的脸刷地白了，她看了看张晨，嘴里还是不饶人，她说：“吹牛，王行长你叫他来他就来？”</p> “我有两点一亿存在你们工行，你说我叫不叫得动？”张晨问。</p> 围观的人哇地叫了一声，小娟已经走进了办公室，王玲花自己是银行的，当然知道有两点一亿存款的大客户对银行来说，意味着什么，当时，五千万的存款，差不多都可以让银行帮助安排一个支行的副行长了。</p> 王玲花也知道，这里不是永城，市工行的行长要是来了，就连她老爸也没有办法，而自己，大概会吃不了兜着走。</p> “好好，我走我走，你这种人，我看和你多说也没有什么用，你大概也被这狐狸精迷住了。”</p> “你再说一遍！”张晨用手指着王玲花说。</p>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喂，我就说我走。”王玲花彻底气馁了。</p> “好，你走可以，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到这里来闹事，我保证让你和你老公，在工行都待不下去。”张晨说，“我说到做到！”</p> 王玲花哼了一声，讪讪地走了，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p> 张晨走进了办公室，谭淑珍铁青着脸坐在那里。</p> 张晨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谭淑珍抬起头来看着他问：“张晨，你信不信，要不是在店里，怕影响不好，我会掐死她？”</p> 张晨点点头说：“我信。”</p> “对了，她怎么到这里来的？”张晨问。</p> “我怎么知道，突然就出现在门口，疯狗一样地叫，我拉她进来，她也不肯进来。”</p> 张晨笑了起来：“她是知道进来了，你门一关，她就会吃亏吧。”</p> “你还笑？”谭淑珍恼道。</p> “那怎么，被疯狗咬了，你还哭啊？”张晨继续笑道。</p> 谭淑珍摇了摇头，也哼了一声，谭淑珍说：“她就是知道在店里，我连吵都不会和她吵。”</p> “好了，谭淑珍，我批准你，她下次要是再来，你骂她打她都可以，打伤了医药费我来承担。”张晨说。</p> 谭淑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还有你这种老板。”</p> “怎么，这种老板不好吗，你怎么和王玲花一个腔调？”</p> “好吧，谢谢你，老板。”谭淑珍问，“老板，你真有那么多钱存在那里，还是骗骗她的？”</p> 张晨挠了挠头，笑道：“这有什么好骗的，唉，可惜，我是不喜欢露富的人，今天被这个女人逼急了，暴露了。”</p> “不错啊，张晨，这么说你是大款了？”谭淑珍笑道。</p> 张晨瞪了她一眼：“我是大款你现在才知道？我都大了好几年了。”</p> 谭淑珍大笑：“吹牛，好几年，几年前还在高磡上喝千杯少，剥毛豆呢。”</p> “对了，谭淑珍，今天这事，不要和杆子说。”</p> “干嘛？”</p> “杆子要是知道，你不杀这个女人，杆子说不定还真的会杀了她。”</p> “关他什么事？”谭淑珍说，“再说，我和他说得着嘛。”</p> 张晨叹了口气，说：“杆子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你谭淑珍也是聪明人，有些事有些话，你也知道，杆子就是说出来做出来气气你的，杆子碰到了你，就是个智障。”</p> “张晨，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谈这个话题？”谭淑珍看着张晨说。</p> “什么话题？”张晨问。</p> “就是关于我和杆子的，那天我和杆子也说清楚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各自活我们自己的，说得上话，大家就还是朋友，说不上，就是陌生人，那也没有关系。”谭淑珍决绝地说。</p>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就是希望你们都好。”张晨说。</p> “我现在这样就很好，有工作，有女儿，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感情的事在我这里，排不上号，更不想去掀过去的盖子，对也好错也好，过去就过去了，我就是不想再提。”</p> 张晨点点头说，好吧。</p> 张晨站了起来，问道：“你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p> 谭淑珍朝他笑着：“你是老板，你走还要我同意啊？”</p> 张晨合掌拜拜：“好好，你是我老板。”</p> “好了，张晨，再谢谢你！我没事，你说的对，不就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我还能去和疯狗计较。”谭淑珍说。</p> 张晨走到门口，谭淑珍叫道：“哎，等等，张晨，还有件事。”</p> 张晨走回来看着谭淑珍，谭淑珍和他说：“今天上午，永城有一个人来，她说她想开我们专卖店，可不可以？”</p> “你朋友？”</p> 谭淑珍摇了摇头：“不认识。”</p> “可以。”</p> “不是，以前不是说，我们这个牌子，永城你不让发展专卖店吗？”</p> “对，以前不可以，现在可以了。”</p> “为什么？”</p> “没有为什么，现在不需要禁止了，我想通了。”张晨笑道。</p> 谭淑珍说好，那我通知她明天过来谈。</p> 张晨点点头走了出去。</p> 张晨以前一直不同意永城开半亩田的专卖店，其实这名额，他是给谭淑珍留着的，他知道那个破剧团，迟早会连工资都发不出，到时候，冯老贵和谭淑珍都在剧团，还有一个女儿，他们一家三口的生计都会成问题。</p> 自己其他帮不上，至少可以在永城帮他们开一家专卖店，过过日子，不管是冯老贵，还是谭淑珍，都是自己的朋友，他不可能说看着不管，但按谭淑珍的脾气，你要是直接帮助她，她一定不会接受，但开个店自谋出路，她应该能同意。</p> 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谭淑珍人都到这里了，这名额也就没有留着的意义了。</p> 张晨走到外面，看到小娟，他本来想交待小娟，今天的事不要和小昭说，想想又没有说。</p> 张晨回到了办公室，小昭走过来问，店里发生什么事了？</p> 张晨说，没什么，谭淑珍以前的一个同事，和谭淑珍有矛盾，今天过来找茬，被我骂走了。</p> 小昭哦了一声，奇怪道：“淑珍姐在这里，她老同事怎么会知道？”</p> “这有什么奇怪的，店开在那里，每天那么多人来往，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永城人，又怎么知道，有多少人是谭淑珍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认识谭淑珍的。”</p> 小昭想想也对。</p> 小昭知道谭淑珍以前是刘立杆的女朋友，也知道她和张晨是朋友，但张晨只和她说，谭淑珍在永城碰到了困难，到杭城来了，具体什么困难，张晨也没有说。</p> 张晨是觉得，那种事，和刘立杆或者小武，知道谭淑珍为人的人，说得清楚，和其他人，还真的很难说清楚，他就没有和小昭提过。</p> 。</p> skb.xs18</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章演出结束，团长不见了 一九九o年，初夏的一个夜晚，温州苍南的一个小镇。</p> 永城婺剧团的美工张晨，正和春平照相馆的老板对坐着喝酒，后面是张晨刚刚帮他画好的布景，海南的椰林风光。</p> 前面的门敞开着，门前是一条狭窄而又热闹的小街，不时就有成群结队的姑娘从门前经过，每到这时，老板就会把两根手指塞进嘴里，一声唿哨，那些姑娘们扭头看看，咯咯笑着过去。</p> 也有扭头看看，没有过去的，她们被张晨刚刚完工的这幅布景吸引，忍不住就站住了，盯着它看，这时，老板就会热情地招呼：</p> “进来看，进来看，这是最新的布景。”</p> 胆子大的被画吸引，真的就进来了，她们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老板得意地叫道：</p> “怎么样，就是这个大画家画的！”</p> 姑娘们飞快地点头，然后红着脸瞟了一眼张晨，怯怯地问春平照相馆的老板兼摄影师，什么时候可以照呀？</p> “明天，明天就可以了，真正的南国风光，碧海，蓝天，椰风——耶！”</p> 老板最后，还是忘不了加一声怪叫，姑娘们咯咯笑着出去，甩下了一屋好闻的海飞丝洗发水的香味，两个小伙子拼命地抽动鼻翼嗅着。</p> 老板看了看身后的布景，端起酒杯，和张晨碰了一下，然后拿起桌上的蒸鱿鱼干，用力撕咬着。</p> “张画家，还是那句话，别回去了，跟我去温州城里，我们开个广告公司，专门给照相馆画布景，你知道温州城里有多少家照相馆吗？还有那么多的美发厅，门口都要广告画，我保证你不出一年就发大财。”老板口若悬河。</p> 张晨笑笑，懒得搭理他，从桌上拿起一只烤虾吃着。</p> “你在剧团，才赚几个铜板，你看看你们剧团，今天这里，明天那里，说好听是搞艺术，其实和要饭的也差不多。”老板继续鼓动着。</p> 这话张晨听着就不乐意了，他把手上的半只虾扔在桌上，骂道：</p> “你他妈的，老子在剧团，再怎么说也是事业编制，事业编制你懂吗，铁饭碗，你个农民，你让老子扔了铁饭碗，跟你们这些个体户混？去你的！”</p> “个体户怎么了，我和你说，现在有钱才是大王，只要有钱，捧的就是金饭碗，你那个破铁碗算什么。”老板也不乐意了。</p> 两个人骂骂咧咧，一边喝酒，一边扯东扯西的，老板不时地就回头看看那幅布景，赞叹道：</p> “画得真好，和照片一模一样。”</p> 回过头来，看着张晨，又气不打一处来：“可惜，这人看上去风度翩翩，却是个木头，不开窍。”</p> 张晨听到，也不理他。</p> 夜色已深，外面街道上行人渐渐稀落，市井声倒伏以后，从镇那头祠堂里的戏台上，唱戏的声音就隐隐约约传来。</p> 张晨听出来了，现在台上演的还是《三请樊梨花》，谭淑珍的唱腔抑扬顿挫，还真是越远越好听。</p> 剧团的李老师，曾经对着学员班的小学员们说，什么叫销魂，你们早上醒来，听听谭淑珍在楼下吊嗓子，就知道什么叫销魂了，结果搞得很多人，大清早的躺在床上听谭淑珍咿咿呀呀地吊嗓子。</p> 老板也侧耳倾听着，过了一会，他双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然后凑过身来，压低声音问张晨：</p> “张画家，你说，你们团的这个女主角，我花多少钱可以打一炮？”</p> 张晨把手里的烤虾，狠狠地砸到老板身上，这一回他是真的怒了：</p> “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滚你妈的！”</p> 老板一愣，正欲发火，他抬头看看张晨，见张晨真的怒了，他反倒乐了起来：</p> “好好好，兄弟，算我说错了，来来来，我再自罚一杯。”</p> 过了一会，他见张晨的脸色渐渐好转，实在忍不住，又问道：</p> “兄弟，莫非你和那女主角，有故事？”</p> “故事你妈逼，她是我兄弟的女朋友。”</p> 老板如释重负，叹了口气：“原来这样，想不到张画家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来来来，我敬兄弟一杯。”</p> 两个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个人从门外匆匆进来，看到张晨，叫道：</p>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p> 他走过来，也不等老板请，自己抓了一张凳子就坐下来，顺手拿过张晨面前的啤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放下瓶子，看到老板已经启开了另外一瓶，就没有把这酒还给张晨，而是顿在了自己面前。</p> 他伸手捡了一只烤虾，咬了起来。</p> “你跑来干嘛，不帮着拆台，晚上不是还要转场吗？”张晨问道。</p> “转场？转什么场？”</p> “明天不是去平阳演出。”张晨骂道。</p> “演屁，演不了，老杨逃了。”来人叫道。</p> “啊，你说什么？”张晨急问。</p> “老杨，杨团长逃走了，失踪了！”来人朝张晨叫道。</p> 张晨一听就欲起身，被来人一把抓住：“你去干嘛，那里正乱呢，来来，我们喝酒，管他娘的。”</p> 来人举起了酒瓶，张晨没和他碰，来人和春平照相馆的老板碰了一下。</p> 老板哈哈大笑：“张画家，看到没有，我没说错吧，你不用回去了，还是跟我去温州城里吧。”</p> “去温州干嘛？”来人好奇地问。</p> “开广告公司，画布景啊。”老板说。</p> “不错不错，带上我。”来人叫道。</p> 老板斜睨着他：“你有屁用，又不会画画，只会泡女人，听说你泡女人的时候，花词一套一套的，在泰顺，把人家女人哄得扔了老公孩子就要跟你一起跑，有没有这事？”</p> “谁说的？”来人看了看张晨，叫道，“我刘立杆，他妈的，是那种勾搭有夫之妇的人吗？”</p> 刘立杆骂完，又看了一眼张晨，张晨骂道：“看我干嘛，我又没说。”</p> 老板也叫道：“不干他事，不干画家的事，你永城婺剧团的刘编剧，在我们温州可是大大的有名，会泡妞，花词又多，都说你们给死人唱戏的时候，你临时现编的那些词，能把死人都唱得从棺材里跳起来。”</p> 张晨刚喝了口酒，听到这话，“扑哧”一声，把酒都喷了出来。</p> 永城婺剧团的美工张晨，和永城婺剧团的编剧刘立杆，两个人喝得醉醺醺的，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演出的祠堂时，这里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p> 剧团的花旦谭淑珍，连妆也没有卸，几个当地的小姑娘，还跟在她的身后，一有机会就伸手羡慕地摸摸她身上色彩艳丽的演出服，谭淑珍看着自己的裙摆在泥地里拖着，行走诸多不便，干脆提起裙摆，和她们说，呶，给我拿着。</p> 几个女孩，兴奋地提着谭淑珍的裙摆，像西式婚礼上的花童那样，跟着她祠堂里外走。</p> 谭淑珍看到张晨和刘立杆回来，赶紧迎了过去，劈头就骂：</p> “你们两个，死哪里去了？”</p> 边上有人围拢过来，告诉他们：“老杨逃了。”</p> “逃了就逃了，我又不是文化局长，管不了他。”张晨嘀咕着。</p> 刘立杆举起了手中的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蒸鱿鱼干和烤虾，还有盐水毛豆，讨好地在谭淑珍面前晃着，谭淑珍气极了，挥手就想把它打落。</p> 边上有人，早就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刘立杆手里的食物。</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答应让他摸一下 张晨走进祠堂，看到角落里有个稻草垛，就走过去躺了下来。</p> 剧务和道具跑过去问：“张晨，这台还拆不拆？”</p> 张晨没好气地说：“去问老杨。”</p> 剧务急道：“老杨逃了啊。”</p> 张晨清醒了一下，想起来团长逃了，张晨就说：“那就去问李老师。”</p> “李老师去镇里打电话了。”剧务说。</p> “那就等他回来。”张晨在稻草垛上翻了个身，“要么等我睡一觉再说。”</p> “妈逼，这台，又要到半夜也拆不了了。”道具骂道，“老子也不管了。”</p> 谭淑珍指派出去找杨团长的几个小演员，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说镇上都找遍了，没看到老杨，谭淑珍看到人群后面，有一个人畏畏缩缩，在躲她的目光，那是个和老杨有点不清不楚关系的女孩子，谭淑珍走到她的面前，问道：</p> “老杨去哪里了？”</p> 女孩拨浪鼓一样摇头：“不知道，珍姐，我，我没看到他。”</p> “说！”谭淑珍柳眉倒竖，厉声喝道。</p> 女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告诉他们，老杨，杨团长，去了镇上的一家做不干胶商标的厂，当副厂长去了。</p> 刘立杆一听就来了精神，问明了是哪家厂，连忙招呼几个武生说：“走走，带上绳子，我们去把这王八蛋捆回来！”</p> 一帮人起哄着跟刘立杆走了，不过，谁也不认为是应该自己去找绳子，走出段路，刘立杆问起，才知道绳子没拿。</p> “拿屁啊，就老杨那小鸡样的，拎也拎回来了。”有人叫道。</p> 一帮人起哄着继续。</p> 谭淑珍走回祠堂，那几个小孩还是帮她提着裙摆，她看到张晨睡在稻草垛上，本想走过去踢他一脚，想想算了，就踅进舞台后面，一块用布幔围起来的更衣室，那几个小孩还想跟进去，被她去去去地赶走了。</p> 她走进去，脱下外面的戏服，里面下身是一条府绸的灯笼裤，上面是一件红色的t恤衫，坐下来正想卸妆，听外面扮演薛丁山的冯老贵在叫：</p> “李老师回来了。”</p> 谭淑珍赶紧站起来，还是带着樊梨花的妆，掀开布幔，和薛丁山差点撞到一起。</p> “李老师在哪？”</p> 谭淑珍问冯老贵，冯老贵还没开口，李老师就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一大帮人，谭淑珍赶紧迎上前问：</p> “怎么样了？”</p> “几个局长都没找到，就找到了丁主任，他让我们在原地待命，说明天请示了局长再说。”李老师说。</p> “那平阳还去不去？”</p> “丁主任就说原地待命。”</p> 有人叫道：“杆子回来了。”</p> 话音刚落，刘立杆带着人从外面进来，没等谭淑珍他们问，他就叫道：</p> “老杨这个王八蛋，已经坐长途汽车去四川了。”</p> “他真的到那家工厂当副厂长了？”有人问道。</p> “对，管供销的副厂长，人家说他会讲普通话，话又说的好听，是个难得的人才，重金聘请的。”刘立杆叫道。</p> “妈逼，那我们怎么办？”</p> “是啊，晚上还去不去平阳？”</p>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p> 李老师提高了嗓门，和大家说：“刚刚，我联系上了县文化局办公室的丁主任，丁主任命令我们，原地待命。”</p> “待他妈个逼，要待让他过来待，拆台，装车，我们走！”张晨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大声吼着。</p> 众人都愣在那里，张晨冲着剧务他们几个，大声叫道：“你们不是嫌拆台时间太晚吗？还不动手？拆台装车，让驾驶员，再帮我们叫辆车来。”</p> “装了车去哪里？平阳？”刘立杆问。</p> “回家！”张晨瞪了刘立杆一眼，“团长都逃走了，我们还不回去，在这里等死啊！”</p> “你疯了？六百多公里？长途？”刘立杆叫道。</p> 永城在浙西山区，温州在浙江东南沿海，两地相隔六百多公里，那时温州到永城没有高速，都是国道，路过青田县城的时候还不分日夜，每日必堵，一堵就是好几个小时，从苍南到永城，基本要走十几个小时，那还是顺利的。</p> 刘立杆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说，这么远的路，两辆车，团长又不见了，路费谁出？</p> 张晨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这是春平照相馆的老板刚刚给他的，张晨塞给了刘立杆，和他说：</p> “我只有这些，全部家当，不够你自己想办法。”</p> “好嘞。”刘立杆接过钱就跑了出去。</p> 众人欢呼起来：“好呀，回家了！”</p> 人都跑完了，只剩下李老师和谭淑珍还站在原地，谭淑珍看着李老师，李老师叹了口气，他说：</p> “还是回吧，再弄下去，别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p> 永城婺剧团，为期三个月的温州地区巡回演出，还不到一个月，就此结束。</p> 一个县级的地方戏剧团，说是巡回演出，实在是有点托大，有点报告体，其实，他们和民间的草台班子也差不多，到了地方，什么都演，红白喜事，只要有人请他们，他们就出场，没有合适的戏目，就现场编词，把当事人的名字编进戏里。</p> 刘立杆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他能把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东西硬凑到一起，还编得有板有眼，看得台下的人，要么哈哈大笑，要么痛哭流涕，擦干眼泪或者抿上嘴，再看到现实中的活动着的当事人，或者躺在那里的遗体，恍如隔世，一下子分不清戏里戏外。</p> 所以，那些做红白喜事的，都特别喜欢请永城婺剧团。</p> 永城婺剧团几乎每年都要在温州地区活动，时间久了，就小有名气，特别是剧团里的三个人，一个是前面说过的编剧刘立杆，一个是美工张晨，布景和死人相（遗像）画得好，只要他的布景在台上一放，永城婺剧团和那些草台班子的差别才显现出来。</p> 最后一个，就是当家花旦谭淑珍，不仅戏唱得好，人也长得漂亮。</p> 演出市场不景气，剧团日常的生活是很艰难的，到了一地，连旅馆都住不起，演出结束，把戏台或下面打扫打扫，中间拉一块布，一边男的，一边女的，大家统统打地铺。</p> 现在听说可以回家，大家自然很高兴，家里的日子虽然也清苦，但至少有床睡，有口热饭吃，几乎所有的人都过来帮忙拆台装车，把幕布卷成一捆捆，道具和服装装进了一个个大木箱，抬上车，卡车的车厢一半装道具布景，还有一半，是要坐人的。</p> 六百多公里，十几个小时，坐在后面风吹日晒不说，屁股还要能经受得住长途颠簸，要不是回家，谁也不想经受这样的折磨。</p> 装好了车，大家都站在车下，刘立杆安排李老师和一个年纪大的琴师，去坐第二辆车的驾驶室，安排谭淑珍去第一辆车的驾驶室，徐建梅在边上看到，忍不住哼了一声。</p> 徐建梅和谭淑珍是一个学员班出来的，但总被谭淑珍压着一头，小剧团没有什么a角b角，反正是如果演《白蛇传》，谭淑珍必是出演白素贞，徐建梅必是小青，除非谭淑珍生病上不了台。</p> 众人都羡慕地看着谭淑珍爬上驾驶室，有人想到，一个驾驶室除了驾驶员，还可以坐两个人，那人跟着就想过去，被刘立杆一把拉住。</p> 那人正要发火，看到驾驶室的门打开了，谭淑珍跳了下来，满脸通红，她走到刘立杆面前，抬起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骂道：</p> “流氓！”</p> 众人哄然而笑。</p> 谭淑珍走到后车厢，爬了上去。</p> 张晨看着刘立杆，刘立杆悻悻地笑着：“不是钱不够吗？我就答应人家安排个美女坐驾驶室。”</p> 张晨知道没这么简单，问道：</p> “还答应了什么？”</p> 刘立杆支吾了半天，嗫嚅道：“答应让他摸一下，一下，就一下。”</p> 众人哈哈大笑，张晨摇了摇头：“活该，该打！”</p> 刘立杆看看卡车的车厢，谭淑珍已经在道具中间坐了下来，刘立杆再看看众人，叫道：</p> “你们谁口袋里还有钱？拿出来。”</p> 众人都往后面退，有人叫道：“几个月没发工资了，谁口袋里会有钱。”</p> 刘立杆急了：“他妈的，那今天大家就走不了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剧团出事了 刘立杆一眼看到了站在一旁，满脸不屑的徐建梅，赶紧过去，双手合掌朝她拜着：</p> “妹妹，帮哥哥一把，你去坐驾驶室。”</p> “不去。”徐建梅哼了一声，“你自己的女朋友叫不动，凭什么我帮你忙？”</p> 刘立杆瞄了一眼卡车车厢，凑近了徐建梅耳边低声道：</p> “她那个棺材板，怎么能和你比，谁不知道，你才是倾国倾城。”</p> 徐建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刘立杆一看，知道有戏了，赶紧加码：</p> “帮帮忙帮帮忙，不然我们就回不去了。”</p> 边上有人也起哄道：“是啊，有驾驶室坐，多好，风吹不到，太阳晒不到。”</p> “最主要是月亮晒不到，月亮下面，人黑得最快了。”</p> “杆子，要么和驾驶员说说，我坐驾驶室怎么样，我也细皮嫩肉的。”冯老贵叫道。</p> “滚，滚滚，都他妈的滚！”刘立杆一边骂着，一边瞄着徐建梅。</p> 徐建梅犹豫了，她抿着嘴唇，看了看头顶，又看了看驾驶室，最后问道：</p> “他摸哪里？要是……”</p> “手。”</p> “就摸一下？”</p> “一下，就一下，完了你洗洗手不就行了。”</p> 徐建梅心动了，又不好意思走过去，刘立杆推着她，一边推一边叫道：</p> “为了大家，为了回家，为了帮帮你哥，只要回到永城，吃香喝辣你开口。”</p> 他把驾驶室的门打开，连哄带推地把徐建梅塞进了驾驶室。</p> 这边门刚刚关上，那边门又打开了，驾驶员跳了下来，他朝刘立杆挥挥手，刘立杆连忙跑了过去。</p> “不是说好是白素贞吗？怎么是小青？”驾驶员不满道。</p> “去你妈的，白素贞已经摸了，再给你小青，还不划算？”刘立杆骂道。</p> 驾驶员急了：“我刚伸手，就被她打掉了，半下也没摸到。”</p> “那还不是，她的手碰到你的手了？”</p> 驾驶员一愣，然后叫道：“不算，这个不算。”</p> “来来来。”刘立杆搂着驾驶员的肩膀，走远了一点，刘立杆说：“白素贞今天不方便，坐驾驶室，你他妈的也不嫌晦气？还有，你看这小青漂不漂亮？”</p> 驾驶员嗫嚅：“漂亮倒是也漂亮的。”</p> “手白不白？你不是说一辈子没摸到这么细皮嫩肉的手吗，又没说是白素贞的手。”</p> “可我们说好……”</p> 刘立杆趴到驾驶员耳边，低声道：“这小青不光漂亮，还比白素贞年轻，你他妈的今天赚大了。”</p> 驾驶员有些心动了，他迟疑着。</p> 刘立杆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去叫她下来，给你加钱就是，正好，有一个肺结核的，这两天咳嗽得厉害，我让他去坐驾驶室。”</p> 驾驶员一听，赶紧往回跑：“算了算了，小青就小青，就这样吧。”</p> 刘立杆赶紧招呼还站在车下的众人：“上车上车，马上开车了，不想走的就别走了。”</p> 众人哄地一声，赶紧爬上了卡车车厢。</p> 两辆车摇摇晃晃，从祠堂门口昏黄的路灯下，一头钻进了黑夜。</p> ……</p> 永城婺剧团在青牛山脚下，是挖山砌磡造起来的，从一条半圆形的陡坡上去，整个院子里只有二大一小三幢房子，都是七十年代的老建筑，其中一座一层的房子，类似于当时流行的大会堂，单层三百多平米，大通间，是剧团的练功房、排练房加库房。</p> 布景和一箱箱的服装道具摞起来，占据了房子的一头，另外一头的松木地板上，用红漆画出了一个舞台的形状，就算是排练房了，房子的中间，铺了一大块不知什么年月的，连颜色也分不清的地毯，就算是练功房了。</p> 一头在排演的时候，中间就有武生和小学员，在练功毯上砰砰砰砰翻筋斗，没轮到上场的演员在这里练习走台步和背台词，一片的嘈杂和热闹，但大家都习惯了，可以做到互不受影响。</p> 另外一幢是五层楼的楼房，楼房的结构很简单，大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楼梯，楼梯的两边是走廊，走廊的两边，是一间间的房间，每间大小一致，都是十二平方，每层二十几间，除了一楼有三间是办公室外，其余都是宿舍，全团的人都住在这幢楼里。</p> 学员班的小学员上下铺，一间八人，一般的演职员也是上下铺，一间四人，或者两人，像张晨、刘立杆、谭淑珍和徐建梅这些剧团的主要人员，一人一间，双职工没有小孩的，也是一间，双职工有小孩，不管小孩多少，都是两间。</p> 整幢楼里，没有厕所，没有厨房，家家户户，都是在门口摆张桌子，放一具煤油炉，在走廊里做饭，本来就不宽的走廊，因为这些桌子，再加上整年的烟熏火燎，变得又黑又窄，有人经过的时候，正在炒菜的人，要停止手上的动作，双手肃立，让人先走过去。</p> 剩下那幢小的房子，坐落在宿舍和练功房中间，七八十平米，一半是公共厕所，分男女厕，还有一半，就是食堂，那些不配拥有煤油炉的小学员，或懒得做饭的单身狗，就在这里就餐。</p> 刘立杆有句名言，他说这幢房子的两边，气味都是一样的，有时候右边，还比左边好闻一点。</p> 右边是公共厕所。</p> 紧挨着这幢房子，有一排水磨石的水池，七八个水龙头，全团所有演职员和家属，洗菜、洗碗、洗衣服、洗脸刷牙和洗马桶、痰盂，都在这里。</p> 楼房的前面，是一百来平米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樟树，还有一棵桕子树，桕子树春夏妩媚，秋冬悲凉。</p> 因为剧团在山脚的高磡上，所以永城县城一半的人，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婺剧团，这一半的人，每天清晨，还可以看到谭淑珍他们，遥遥地站在樟树和桕子树下，咿咿呀呀地吊嗓子。</p> 听不到咿咿呀呀声音的日子，永城县的居民们，就知道剧团又出去巡演了。</p> 这一次附近的居民感到有些奇怪，昨天傍晚，他们明明看到两辆卡车摇摇晃晃开上了婺剧团的高磡，缷了车后，两辆车又摇摇晃晃地从半圆的坡道上下来，于是大家知道，剧团回来了。</p> 但第二天清晨，早起的人在煤饼炉上坐上泡饭，挤好牙膏，正准备伴着谭淑珍他们咿咿呀呀的声音，摇头晃脑地刷牙。</p> 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声音，于是有人就忍不住，走到了朝向婺剧团的窗户，有人走到了走廊里，楼梯口，他们不仅没有听到声音，连樟树和桕子树底下，也没有看到人影。</p> 不仅没有看到人影，他们看到，昨天傍晚卸了车，小山一样堆在院子里的那些道具箱，居然还堆在那里。</p> 这是怎么了？</p> 于是不久，整个永城都知道，婺剧团出事情了，他们的团长逃走了。</p> 有人说是被温州老板，用五辆小轿车接走的，有人说是跟剧团里的一个女演员私奔了……</p> 不是不是，有人很权威地说，剧团的演员我数了，都回来了。</p> 那团长去哪里了？边上人好奇地问。</p> 他嘛，嘿嘿，被一个温州的寡妇包养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谁赶跑了工作组？ 张晨睡到肚子有点饿了，迷迷糊糊地醒来，从枕上抬起头看看，桌子上的一个塑料篮子里，放着大饼和油条，这是女朋友给他留的早饭，女朋友已经上班走了。</p> 张晨的女朋友金莉莉，不是他们剧团的，而是他的初中同学，永城轴承厂的出纳。</p> 张晨虽然饿，但又懒得起来，就倒下头继续睡，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走廊里刀切砧板，勺刮铁锅的声音吵醒的，门缝和门上气窗里钻进来的油烟味熏醒的。</p> 张晨正犹豫是起床还是再睡一会，就听到有人在楼上楼下不停地大叫：</p> “马上去练功房开大会，文化局来人了！”</p> 走廊里一阵忙乱之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p> 张晨嘟囔了一句：“开你妈逼。”</p> 他倒头准备趁这安静的时光再睡一会，门却被砰砰砰砰砸响，刘立杆在门外大叫：</p> “张晨，开会了，开会了！”</p> 张晨没好气地叫道：“开你妈逼，不去！”</p> 刘立杆继续砸门：“都在等你，李老师让我来叫你的。”</p> 张晨无奈，只好起床，他拿了一条毛巾搭在肩膀上，然后在牙刷上挤了一截牙膏，和刘立杆下楼。</p> 他们到了楼下，看到几个小学员正在抬道具箱，刘立杆问干嘛，小学员说，李老师让我们抬进去。</p> 张晨走到水池前面，打开水龙头，头弯到龙头下面，灌了一口腔的水，咕叽咕叽两下，吐掉，开始刷起了牙。</p> 李老师从练功房出来，看到了他们两个，李老师叫道：</p> “哎呀，还刷什么牙，领导们都在等着，快点进去。”</p> 他转身又朝小学员们叫道：“你们也快点，进去的时候轻一点。”</p> 张晨满口白沫，口齿不清地问道：</p> “这个时间，开什么会？他们管饭？”</p> 李老师朝左右看看，凑近了一点，压低嗓门和他们说：</p> “不是开会，是工作组来了，和大家见个面，你快点吧。”</p> “无聊！”张晨含混不清地骂道。</p> 刘立杆脚穿一双人字拖，趁着张晨刷牙的时间，他把裤管挽起，抬起一只脚放进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冲着，一只冲完，接着冲第二只，李老师见状，赶紧去拉他：</p> “别冲了，领导们真的在等。”</p> 刘立杆满不在乎地说：“洗干净就为了好见领导啊，没看到我风尘仆仆的脚？李老师，我和你说，刚刚从我脚上冲走的泥巴，可还是温州苍南的泥巴，唉，不知道它们到了永城，会不会水土不服。”</p> 张晨满口白沫，“噗”地吐进水池，咕叽咕叽冲干净嘴，说道：</p> “谭淑珍这么不讲究了，让你上床？”</p> “嗨，还在生气，昨晚就回家了。”</p> “该！”张晨骂道。</p> “哎哎，你讲不讲理，就你那点钱，不是我，能回到永城吗？”刘立杆叫道。</p> 张晨瞪了他一眼：“就那点钱，他妈的那是我四个晚上的辛苦，对了，李老师，这个钱，你让工作组给我报了？”</p> 李老师也不搭话，嘿嘿笑着：“快点，快点，你们快点。”</p> 说完他转身朝练功房走去。</p> “老滑头！”看着他的背影，刘立杆骂道。</p> 洗完了脸，张晨把毛巾绞干，重新搭在肩膀上，两个人这才朝练功房走去。</p> 练功房里，画出来舞台形状的地方，像模像样地摆着两张桌子，上面还很正式地蒙了一块暗红色的金丝绒布，桌子后面，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县委宣传部的部委成员老胡，一个是县文化局的汤副局长，还有一个，就是县文化局办公室的主任丁百苟。</p> 下面的人，一半都坐在练功毯上，还有一半，三三两两，零零落落地站着，看到张晨和刘立杆进来，站在主席台侧前方的李老师，稍稍凑近点身，和丁主任说：</p> “人都到齐了。”</p> 丁主任咳嗽了两声，看看下面的人还没有反应，又咳嗽了两声，等到下面安静下来，丁主任先介绍了台上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位工作组成员，然后自己带头鼓起掌来。</p> 下面稀稀落落，有人应付了两下。</p> 丁主任润了润嗓子，开始说道：“对你们剧团发生的事情，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认为这是一起严重的事件，县委常委、宣传部李部长也非常重视，责令由县委宣传部牵头，组成了这个工作小组，进驻你们剧团……”</p> 丁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晨就叫道：“我们剧团发生了什么事？还严重事件，不就是团长跑了吗，那你们应该去抓团长啊，找我们干嘛？”</p> 李老师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台上的三个人，看了看张晨，不约而同都皱了皱眉头，他们都认识张晨，都知道这是剧团有名的刺头，但就是连文化局，也拿他没办法，谁让人家有真本事呢。</p> 在小地方，有真本事的人还真的是有资本牛一下的，因为他要是撂挑子，你一下子还真找不到其他来代替他的人，而人家，离了你还真不愁没饭吃。</p> 丁主任硬着头皮，决定先杀杀这家伙的锐气，他装作是不认识他，问道：</p> “你是张晨，剧团的美工，对吗？”</p> 张晨不屑道：“我叫什么，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p> 意思是你装什么装啊？下面有人嘻嘻笑着。</p> 丁主任的脸微微一红，他看了看老胡和汤局长，他们两个都面无表情地坐着。</p> 丁主任说：“好，那我们先来了解一件事，我前天晚上，是不是让你们在原地待命，你们怎么就擅自回来了？听说，还是你带的头？”</p> “对，没错，就是我让大家回来的。”张晨毫无惧色，坦然说：“你让我们原地待命，那我问你，这么多人住在哪里，吃在哪里，我们在苍南的演出已经结束了，人家也不会再提供场地给我们放服装道具吧？丁主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p> “对啊，该怎么办？”刘立杆也叫道。</p> “原地待命，组织上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丁主任厉声说道。</p> “什么办法？平阳的演出都是杨团长谈的，他走了也没有交待一声，我们找谁去？这么多人就赖在苍南，要是再走失一个人，或出点什么事，谁负责？丁主任你负责吗？我们现在，把人全部安全地带回来了，道具没有丢一件，服装没有少一件，我们还做错了？”</p> 张晨咄咄逼人地问道，但说的有理有节，丁主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刘立杆叫道：</p> “对啊，路费都还是张晨出的，你们文化局管了什么？”</p> “让我们留在那里，留在那里喝西北风吗？”</p> “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还让我们坚持，你们好意思吗？”</p> “汤局长在这里，汤局长你告诉我们，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p> “对啊，什么时候发，家里都解不开锅了。”</p> “我们的工资，是不是你们文化局污了？”</p> ……</p>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就把重点转到了工资上，矛头对准了汤副局长，老胡见汤局长也快招架不住了，只好草草宣布会议结束。</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捶胸捶地捶苍天 工作组的三个人有些狼狈地撤到了办公室，李老师到食堂里，叫出来一个小学员，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让他跑去下面的小饭店炒三个菜。</p> “要不要酒？”小学员问。</p> 李老师想了一下说算了。</p> 刘立杆端着搪瓷碗，正蹲在食堂门口吃饭，看到这一幕，问道：“怎么，李老师，你不让领导们来我们的食堂访贫问苦？”</p> “去去去。”李老师骂道，他朝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和刘立杆说：</p> “你看看闹成这样，工作组是打算严肃处理张晨的，我这想办法压着，明白吗？”</p> “他敢！”刘立杆一听就冒火了，把半碗饭倒进了门口的泔水桶里：“我找他们去！”</p> 李老师赶紧把刘立杆拉住：“别别，别多事，我这里不行，你再去闹好不好？”</p> “那你告诉他们，他们要是敢动张晨一根毫毛，我就把他们身上的毛全都拔光。”刘立杆恶狠狠说。</p> 李老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算了，杀猪拔毛的事，你干不了，你既不是鲁提辖，也不是黑旋风，嘴瘾过过，也就算了，人家老汤，可是正经八百的转业军人。”</p> 说完，李老师在刘立杆的肩膀上，又重重地拍了两下，然后走了。</p> 进了大门，李老师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去了二楼，回到家，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去年春节的时候，女婿送来的洋河大曲，走出门去。</p> 老伴看到了，不满道：“又拿家里的酒去喂狗！”</p> 李老师看一眼她，懒得和她计较，径自下楼。</p> 到了办公室，李老师把靠墙摆着的、两张并在一起的旧办公桌上的东西，往墙边推了推，然后抬起胳膊，用袖管抹了抹桌面，找来三个搪瓷茶缸，放在三个人面前，打开瓶盖，把一瓶酒均分在三个茶缸里。</p> 汤副局长看了看面前的杯子，问道：“老李，你不来点？”</p> 李老师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三个人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知道他唱戏的嗓子不能喝酒。</p> 过了一会，小学员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是三盘菜，还有一把的零钱。</p> 李老师一边把菜往桌上摆，一边问道：“路上有没有偷吃？”</p> 小学员脸红扑扑的，抿着嘴，不断地摇头。</p> 把菜摆好，把零钱揣进口袋，李老师想起来了，问道：</p> “饭呢？”</p> “哎呀，忘了。”小学员叫道，一张嘴，牙齿上还沾着猪肝屑。</p> 李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说道：“快去，再打两毛钱饭来。”</p> 小学员转身要出去，李老师又把他叫住，从他手里，把两毛钱抽了回去：</p> “去食堂打吧，再让他们做盆汤来。”</p> 酒足饭饱，开始谈工作，丁主任一边用火柴剔着牙齿，一边和李老师说：</p> “老李啊，前面，我们三个人紧急商议了一下，我们觉得，现在剧团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当务之急，是要马上任命一个新团长。”</p> “对对对，领导英明。”李老师不停地点头。</p> 丁主任看了看老胡和汤局长，不再说了，汤局长接过了话茬：</p> “老李，你也是老婺剧人了，我们三个经过商量，觉得从各方面来说，你来担任这个团长都是最合适的，当然，我们的这个建议，最后还要局党委批准。”</p> 李老师一听就跳了起来：“不行，不行！这个局长，不对，这个团长我可干不了，我就是一个唱戏的，你让我带带小学员可以，团长我不能干。”</p> “不要谦虚嘛，谁天生就能担任领导的，还不都是在工作中一点一滴学习的。”老胡语重心长地说，“有组织给你撑腰，你胆子就大一点。”</p> “不行，不行，我不干，团长说什么我也不干，我还想多活几年。”李老师一个劲地摇头。</p> 丁主任有些不乐意了：“老李，你这话就过分了，当团长是组织对你的信任，怎么，怎么能说当了团长，就少活几年呢？”</p> 李老师脸都白了，除了说不行不行以外，连拒绝都不知道怎么拒绝。</p> 三个人轮番上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口都讲干了，李老师就是不松口，汤副局长的脸挂不住了，他把茶缸顿在桌上，叫道：</p> “老李，你也是老同志，虽然不是党员，但组织原则，你总还要讲吧？下级服从上级，你总懂吧，一个老同志，不能仅仅业务合格，政治上，你也要严格要求自己，你不能把组织和上级领导对你的信任，当成一个屁！”</p> 李老师也彻底急了，把真话都说了出来：“行行好吧，领导，今天这菜，是我自己掏钱买的，这酒，是我女婿送给我，我舍不得喝的，我拿出来招待你们，就是知道你们很可能会将我这一军，我就死蟹一只了，让我当这个团长，我实在吃不消啊！”</p> 李老师悲怆地说完，跌跌撞撞出门，上楼，回家，倒在床铺上就嚎啕大哭。</p> 过了一会，李老师的老伴跌跌撞撞下楼，一边走一边扯开嗓门，抑扬顿挫地哭唱着：</p> “是哪个杀千刀的要把我老头子往火坑里推啊~~！我老头子可怜啊~~！他是个老实人啊~~！你们大家都出来评评理啊~~！为什么要找他当团长啊~~！老天啊~~！你为什么对老实人这么不公啊~~！你就不能放过我可怜的老头子啊……”</p> 整个剧团的人都被哭到一楼的走廊，李师母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三个人坐在里面，尴尬地看着她，李师母也不进去，就坐到门口的地上，双手捶胸捶地捶苍天，继续哭唱，三个人被她堵在办公室，都快被尿憋死了。</p> 剧团食堂的紫菜蛋花汤，做的还是可以的。</p> ……</p> 永城县原来有两个剧团，一个婺剧团，还有一个越剧团，但这几年演出市场持续的低迷，两个团都入不敷出，整个文化系统的所有经费加起来，也养不了他们。</p> 永城的经济，在当时的浙江属于中等，当地也有几家大型企业，但这些企业，都是国有企业，不是省里的，就是部里的，有钱没钱，都和县里没半毛钱的关系。</p> 永城县的政府收入，连机关干部的工资都只够发十个月，还有两个月，要书记和县长，舔着脸去找比较富裕的兄弟县借，才能够撑下去。</p> 他们怎么可能还有更多的钱来支持剧团，最后无奈，县里报请省文化厅同意后，决定裁撤一个剧团。</p> 考虑到当时浙江的越剧团多如牛毛，不仅绍兴地区的每个县都有，其他地区的很多县也有，乡镇和民间还自己组织了不少，省城里面，除了有个省越剧院以外，还有个杭城越剧团，另外还有以青年演员为主的、在当时如日中天的小百花越剧团。</p> 而婺剧，除了金华市有个浙江婺剧团外，再有正式编制的县级剧团，就只有永城婺剧团了。</p> 县里面权衡再三，最后决定保留婺剧团，裁掉越剧团。</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难产的团长 越剧团从宣布解散到今天两年多了，遗留的问题还有一大堆，县里和文化局的大小领导，听到越剧团三个字就头大。</p> 首先是人安排不了，剧团的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但他们都是事业编制，裁下来的人你要想把他安排到企业，他可以当场死给你看，但一个县，哪里来那么多事业单位，就是有，这些人去了又能干什么？</p> 每个部门都在推，不是说这些人实在是专业不对口，你总不能把唱戏的拉二胡的安排到地震台、气象站、防疫站吧？就是说自己单位早就人满为患，单位里本来就还有好几个等着指标转正的呢。</p> 县领导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下狠命令，谁的屁股谁自己擦，让文化系统自己解决。</p> 文化系统怎么解决？去新华书店卖书，去影剧院卖票，去图书馆和文化馆搞卫生，剧团近百个人，就是干这些又哪需要这么多人，何况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干，没戏演了还觉得自己是个角，不愿意就拖着，拖到现在，还有一半的人工作岗位没有安置好。</p> 文化局的几个局长，为此伤透了脑筋，连以前从来没有局长会去的，只有一个编制的文管会，也经常有局长过去，埋怨道，你这里最近，怎么就没有什么重大发现？</p> 永城乡下，七一年由中科院古人类研究所和浙江省博物馆的专家，发掘出一枚古人类的牙齿化石，经鉴定，这枚人牙化石距今约有5万年左右的历史，被中国科学院正式命名为“永城人”。</p> “永城人”是在浙江省境内首次发现的“新人阶段”的古人类化石，从此，浙江的历史一下子往前推进了4万多年，永城也成为浙江历史的源头。</p> 也因此有了这么一个挤在文化馆里的文管会，文管会的小邢当然知道局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再也有这样的项目，就可以把剧团的那些人安排去挖古墓了，一年半载的，拿的可都是国家的专项经费。</p> 小邢指了指身后玻璃柜子里，一排残缺不全的陶罐，和局长开玩笑说：</p> “要么，我把这些埋地下去，再发现一遍？挖不行，我埋还是可以的。”</p> 局长哈哈大笑着出去，这一笑，才感觉轻松了一些。</p> 这些人工作没有安排，但工资不能少，医药费要报销，文化局也没有钱，他们就一三五去文化局，二四六去县政府，堵住局长和县长的门就说古唱今，戏词一套一套的。</p> 每个星期的这几个日子，秘书有事没事，就会站在窗前看着，他看到大门口，浩浩荡荡一批人有说有笑进来，就赶紧跑去县长的办公室，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都和他说，领导，要去调研了，人家已经在等。</p> 那时的县机关大院，也没有后来这么威风，只有一个老头看门，太阳好的日子，附近的居民是可以来院子里的树上，拉绳子晾被子，附近的农民，是可以到院里的水泥地上，晒稻谷的。</p> 县长一听秘书的话就明白，是越剧团的人来了，他不动声色，装出这才想起的样子说，噢，好好好，马上马上！</p>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就从政府大楼最侧边的楼梯下去，越剧团的大军，正从主楼梯雄赳赳气昂昂地上来。</p> 李老师的老伴还在哭唱，老胡、汤副局长和丁主任三个坐在那里，只要一想到要是婺剧团再走上越剧团的路，头就更大了，心想那自己还不如早点找个理由，病退了算。</p> ……</p> 永城婺剧团团长的人选，现在成了永城县文化局和工作组的头等大事，几位局长，为此开了好几次会。</p> 他们在剧团又找了一位老演员，和一个鼓师谈了谈，那位演员，一听说是这个事，起身就走，丁百苟主任在后面叫，喂喂，你走干嘛？</p> 对方说，我去叫我老太婆，她也很会哭的。</p> 丁主任赶紧把他拉住，和他说，算了算了。</p> 接着找那位鼓师谈，鼓师坐在的鼓前，的的的的的的的不停地敲着，三个人站在边上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他好像听都没有听到，一言不发，也没有看三个人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的的的的的的地敲着的鼓。</p> 这一敲就敲了一个下午。</p> 汤副局长绷不住了，狠狠地骂道：“好，好，你这个死老头，你他妈的比我以前的新兵蛋子精神头还好！”</p> 鼓师看着三个人离开练功房的背影，得意地嘿嘿笑着，然后身子一歪，倒在了地板上。</p> 一大帮小学员围过来叫：许老师！许老师！</p> 许老师人倒在地上，还在嘿嘿嘿嘿笑。</p> 剧团里面不行，那就从剧团外面找，第一人选，当然是原来越剧团的团长，现在在电影公司当副经理，他到了局会议室，听到这事，就当场唱了起来：</p> “呀呀呀呀，大事不好了呀……！”</p> 几个局长都笑了起来，看他那样子，心想这回可能有戏，不料等他把戏唱完，还是没戏，他和局长们说：</p> “你们这是想让我去当替死鬼？死了个姓杨的还不够？”</p> 老杨原来就是越剧团的副团长，越剧团解散的时候，婺剧团的团长正好退休，当时局里本来是想让李老师当团长的，老杨自告奋勇，要求到婺剧团去当团长。</p> 考虑到老杨这个人能说会道，本来在越剧团就是专门对外联系演出业务的副团长，再加上李老师本来的意愿就不高，最后就让老杨接了团长，对方现在说的，就是这茬事。</p> 丁主任赶紧说：“别胡扯，这是两码事，让你回剧团，也是对你专业能力的肯定。”</p> “别，别，别肯定，肯定得越剧团都一地鸡毛了，还肯定什么？”老团长看着几位领导，满脸狐疑：“是不是有人看上我这个副经理的位子了？有就明说啊，我让贤。”</p> 在场的饶副局长逗他：“那你去干嘛？剧团也不肯去？”</p> 老团长一愣，然后叫道：“我去影剧院门口，摆地摊卖艺！”</p> 说完就站起来走了，把一会议室的人撂在那里。</p> “我看，要么让那个谁，剧团的那个美工张晨试试，这小子我看出来了，在剧团里还镇得住人。”汤副局长提议。</p> 饶副局长同意道：“我看可以，死马当作活马医，老胡，你的意见呢？”</p> 老胡看了看他们，只是笑着，没有说话，这意思就是，选团长是你们局里的具体业务，宣传部作为上级单位，不会太多参与，这其实摆明了就是不想蹚这趟浑水。</p> 众人于是看着新上任不久的文化局长，文化局长三十多岁，原来是县委报道组的，去年因为一篇关于永城县文明村和文明家庭“双文明”建设的报道上了《人民日报》，一时引起轰动，县委常委们认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年文化局班子调整，就任命他为文化局长。</p> 局长对张晨这个人也有所耳闻，耳闻的一半一半，有坏的，说他是刺头的，也有好的，说他能力（主要是画画）怎么怎么强的，局长去一楼县图书馆的阅览室走走时，老馆长每次都会拉着他看墙上的爱因斯坦和鲁迅的画像，赞叹道：</p> “看看，精气神都画出来了。”</p> 这两幅画，都是张晨画的。</p> 局长心想，找一个年轻人当团长，说不定剧团还能有点起色？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人愿意当，不如就像老饶说的，死马当活马医，不行大不了再换呗。</p> 局长还在思考，丁主任说话了：“张晨这个人，政治上太不可靠，胆大妄为，他带着剧团出去，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影响就不止是在我们县了。”</p> 局长听到政治上不可靠，在心里马上就退缩了，特别是现在又是敏感时期，他说：“大胆起用年轻人没错，但我们要起用那些政治上合格的年轻人。”</p> 这话，其他几个人听明白了，那就是同意了丁主任的意见，丁主任暗地里有些得意，两位副局长也不好再反驳。</p> “但问题是婺剧团也不能没有团长，我的意见是这样，要么，在我们找到合适的新团长以前，先由丁主任兼任婺剧团的团长。”饶副局长说。</p> “我同意老饶的意见。”</p> 饶副局长一说，汤副局长马上就表示同意，局长看了看老胡，老胡也正巴不得自己赶快脱身，微微点了点头。</p> “好，那就请丁主任辛苦一下，对了，在此期间，丁主任也可以从剧团里挖掘挖掘，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才。”局长拍板同意了。</p> “好，那我回去，把你们的这个决定和李部长汇报。”</p> 老胡这话，等于是在局长的同意书上，又盖了印戳，可怜的丁百苟主任，在这个会议室，他根本就没有表达同意或不同意的个人意见的权利。</p> 也没有人会征求他的意见。</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新团长来喽 丁百苟这个兼职的团长上任了，这天上午，他推着他的28寸永久自行车从那个半圆的坡道上去，气喘吁吁的。</p> 他把自行车锁在桕子树下，进了办公室，把手提包和用报纸包着的一个长条物件放在办公桌上，他从包里拿出了榔头、钉子，再把那物件外面的报纸敨开，里面是一长块白漆涂过的木条，上面用红漆写了“团长办公室”五个字。</p> 他搬了张凳子到门口，站在凳子上，把木条咚咚咚地钉到门框上，七十年代的房子，用的都是泥土烧制的所谓“洋砖”，连水泥空心砖都不是，钉子很容易钉进去。</p> 钉好以后，丁百苟走到楼梯口朝这边看，效果还不错，“团长办公室”五个字清晰可见。</p> 丁百苟满意地走回来，他看看边上和对门的两个办公室门都虚掩着，用手推开，一个人也没有，里面几张残破的办公桌上，肮脏不堪，桌上地上，到处都是报纸、扑克牌和烟头。</p> “乌合之众！”丁百苟骂了一句。</p> 他从办公室柜子的底下，找到了一个脸盆，看看门背后，挂着一块毛巾，他把毛巾扔在了脸盆里，去到外面的水池，把脸盆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人走到练功房门口，朝里看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p> 他回到水池边，脸盆里水已经接满了，他把水龙头关了，这时有一个小孩正从厕所出来，丁百苟问道：</p> “小学员，我问你，现在怎么没人练功？”</p> 小学员看了他一眼，骂道：“关你屁事。”</p> 丁百苟正欲发火，想想和一个小孩计较没什么意思，就忍住了，小孩也走远了。</p> 丁百苟端着一脸盆水回到了办公室，把两张桌子中，原来老杨的那张办公桌擦干净了，那盆水也没有倒，就放在地上，他坐下来，从提包里拿出了一支钢笔，一本工作日记，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电话筒听了听，里面屁声音没有，他把话筒又扔了回去。</p> 他把抽屉一个个拉开，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个抽屉里还塞着一双臭袜子。</p> 丁百苟主任气极了，他一一把抽屉拉出来，把抽屉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堆成了一堆，最后一个中间的抽屉上了一个挂锁，丁百苟拿过榔头，一榔头就把挂锁敲去了，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张食堂的饭菜票，还有一叠老杨的名片，名片下面，是一张翻过去的照片。</p> 丁百苟把照片拿起来，翻过来，他看到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丁百苟依稀记得这是剧团里一个不太显眼的女演员。</p> “流氓！”丁百苟忍不住骂道，“你王八蛋要是敢回来，老子作风问题都整死你。”</p> 丁百苟把照片扔回抽屉，合上了抽屉，看着窗外的一篷美人蕉，生着闷气，他昨晚已经生了一个晚上的闷气了，他知道老饶之所以在会上提出让自己兼任这个团长，完全是因为自己和新局长走得太近，他这是借故敲打自己。</p> 丁百苟气着气着也想到了一个策略，那就是以后你老饶要办公室做的什么事，老子就借故到婺剧团上班，拖死你。</p> 另一方面，丁百苟也想好了，自己既然来接了这个团长，就要想办法改变一下剧团现在的乌烟瘴气，让新局长看看自己的能力，也好气气老饶这个王八蛋。</p> 丁百苟坐了十几分钟，李老师才走了进来，看到丁百苟，他楞了一下，然后叫道：</p> “丁主……不不，丁团长，这么早？”</p> “早个屁，都快吃午饭了。”丁百苟没好气地说。</p> 李老师盯着地上脸盆里的毛巾看了看，然后到门背后瞧瞧，脱口而出：</p> “这是我的洗脸毛巾……噢，算了算了，就当抹布好了。”</p> “老李，以后我一三五的上午，都来这边上班，我不在的时候，还是要委托你，把剧团的事管起来。”丁百苟和李老师说。</p> “没问题，只要不让我当团长就行。”</p> “那你要管着管着很适合呢？”</p> “不可能的，我不是那块料，老杨在的时候就经常这样说我。”</p> “别提那个王……别提他。”</p> “好好，不提不提。”李老师想起了一件事，“丁团长，你一三五上午来，那演出的事谁联系？”</p> “以前谁联系？”</p> “老杨啊……噢噢，不提他。”</p> 丁百苟看了看桌上的电话，奇怪道：“电话都不响，他怎么联系的？”</p> “电话？噢，电话半年前就欠费停机了。”李老师笑道，“对哦，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电话都没有，他演出是怎么联系的。”</p> “先不管这个。”丁百苟看了看手表，和李老师说：“你先把剧团的骨干人员，都叫过来，我们开个会。”</p> 李老师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隔壁的宿舍，推开门，报了一串名字，和门里的人说，去把这些人叫办公室来，新团长要找他们开会。</p> 李老师回到办公室，看了看地上的脸盆，蹲下去，绞干毛巾，开始擦起自己那边的那张办公桌，等他擦完，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了，每来一个人，李老师就和他说，自己去找凳子过来。</p> 刘立杆是最后一个到的，李老师和他说去找凳子，刘立杆摇了摇头：“站着就好。”</p> 刘立杆站在冯老贵边上，靠墙立着，冯老贵往边上挪挪，让出了半张凳子，刘立杆坐了下来，和冯老贵各坐了半张屁股。</p> “丁团长，人都到齐了。”李老师和丁百苟说。</p> 丁百苟看了看众人，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那谁，那个美工呢？”</p> “他不在房间。”有人叫道。</p> “上班时间，到哪里去了？”丁百苟愠怒道。</p> “他去县委招待所，帮他们的会议室画画了，县府办行政科请去的。”李老师和丁百苟说。</p> 丁百苟无话可说。</p> 李老师赶紧说：“我们大家先欢迎丁团长。”</p> 大家鼓了鼓掌，丁团长抬起双手，手掌朝下，有弹性地压了两压，仿佛他手底下是两根弹簧。</p> 丁团长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始说话：</p> “在座的都是我们剧团的重要骨干，也是我们剧团的核心，有句话说的好，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想只要我们在座的拧成一股绳，我们的剧团就大有希望，就有可能改变我们现在的面貌，重振我们永城婺剧团的辉煌。</p> “有一点勿需讳言，当前的演出市场确实很不景气，我们面对的困难很多，但这个困难，不是我们一个团面对的，是所有的剧团目前都面临的困难……”</p> “人家小百花越剧团就很火啊！”有人说道。</p> “很好，你提到了小百花越剧团，那么我问你们，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信心把我们剧团，塑造成第二个小百花剧团，来一个小百花婺剧团？”丁百苟问道。</p> “哪里有那么容易。”有人叫道。</p> “容易不容易，关键看信心，还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多提宝贵的建议。”丁百苟说。</p> “好，我提一个建议。”谭淑珍说，“排新戏，争取参加文化部的汇演和戏剧节。”</p> “这个，这个很……”丁百苟压低嗓门问身边的李老师，“排新戏需要很多钱吧？”</p> “最少十万。”李老师说。</p> 丁百苟哆嗦了一下，然后镇定下来：“这个，谭淑珍的这个建议很好，新戏是肯定要排的，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有没有既切合我们团实际，又能够改变我们团面貌的好办法？”</p> “有。”刘立杆叫道，“让张晨画假币，我们全团去街上换，团里提成百分之二十。”</p> “胡闹。”丁百苟叫道，“那是违法的。”</p> “对，把我们饿死就不违法？”刘立杆嘲讽道。</p> “丁团长，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冯老贵叫道。</p> “是啊，新官上任三把火，丁团长你要点，就先点这一把。”有人附和道。</p> 丁百苟用手拍着桌子：“现在是开会，怎么又提到工资的事了？”</p> “丁团长，你上个月工资有没有领？”刘立杆问。</p> “我当然领了。”丁百苟说。</p>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三个月没领了？”刘立杆冷笑道。</p> “为什么你们文化局月月按时领，我们的工资就在天上飞？”有人叫道。</p> “还越飞越高，飞到看不见了。”</p> 众人哈哈大笑。</p> 丁百苟头都大了，他觉得，这会，看样子是开不下去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被放养的剧团 人都散了以后，丁百苟拿起桌上的提包，也准备回去，地上的那堆垃圾还堆在那里，李老师还坐在对面，丁百苟经过那堆垃圾的时候，踢了一脚，骂道：“垃圾！”</p>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人还是真骂那堆垃圾，反正李老师听出他话里有话，不满地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p> 丁百苟走出办公室，走到了桕子树下，开了车锁，往前推了两步，才发想两只轮胎都没有气了，他低头看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气门芯被人拔掉了。</p> 他朝大门里看看，就看到几个小鬼的身影，大笑着跑上楼去。</p> 丁百苟叹了口气，推着他的自行车，朝半圆形的坡道下去。</p> 隔一天的上午，丁百苟硬着头皮，又去剧团上班，他把车推到桕子树下，正准备锁车，想了想还是继续推着，他推着它到了大门口，把它扛上大门口的台阶，沿着走廊朝办公室推去。</p> 他抬头看了看“团长办公室”的牌子，感觉有些别扭，走近才看出来，有人用红漆在“团”字上面加了一个头，下面加了一条尾巴，两边各舔了两条腿，“团”字变成了一只乌龟。</p> 丁百苟气极了，他把自行车停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里，抬起手用力一挥，那块牌子咔嚓一声就掉到了地上。</p> 办公室里，好几个人“啊”地一声惊呼。</p> 丁百苟走进了办公室，看到里面坐着四五个老太婆，一问才知道，他们不是剧团的退休人员，就是家属，他们都是来找新团长，问工资的事的，说家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快上街要饭了。</p> 李老师不知道躲哪去了，一整个上午都没有露面，几个老太太围着丁团长，轮番诉苦，为了加深印象，她们还一遍一遍重复地诉，丁团长心里恼火极了，却要面带笑容，有火也不敢发，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发火，这些现在还坐在凳子上的老太婆，马上就会坐到地上。</p> 捶地捶胸捶苍天，五个精力旺盛的老太太一起来，丁百苟想想都不寒而栗。</p> 好不容易到了十一点，五个人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丁百苟站了起来，提着包走了出去。</p> 还没等老太太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推着自行车出去了，等老太太们追到大门口，就看到坡道那里，丁团长的上半截身影一步一步矮下去。</p> 丁百苟的团长生涯，当了两天，就结束了，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破地方，老子死也不来了，你们爱谁谁来。</p> 丁百苟不去剧团，天天在局办公室坐着，奇怪的是几个局长走进走出，谁也不提这件事，他们好像约好一样，把剧团给忘记了。</p> 丁百苟刚开始还小心翼翼，怕人提起这件事，后来他巴不得有人提起。</p> 有人开玩笑地问他：“老丁，你的剧团呢？”</p> 丁百苟看到饶副局长正从门口经过，丁百苟很大声地回答：</p> “我把剧团放养了！”</p> 饶副局长就当作没有听见，心里暗想，这逼养的，说给我听呢，你以为你放养就能躲过去吗？</p> 这事情于是就进入了一个滑稽的局面，永城婺剧团名义上已经是有团长了，但团员们看不到他们的团长，文化局的几个局长们，明知道现在婺剧团的团长是名存实亡，但大家一致默契地认为婺剧团现在一切正常，团长也正在履行他的职务。</p> 这种默契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是，至少眼前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反正不管是县里还是局里，早就不指望剧团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政绩，它实际上比鸡肋还不如，鸡肋还弃之可惜，剧团简直就是一团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除非你想解散越剧团的经历再重来一次。</p> 局长们还想明白了，目前这样的局面，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万一剧团出了什么事，现在至少有了一个背锅的，板子直接打不到自己身上，甚至领导的责任，文化局的上级主管单位县委宣传部，也能替自己分担一些，丁百苟兼任团长，当时宣传部的同志也是同意的。</p> 背锅侠丁百苟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他大事嚷嚷也是想让全局上下都知道，这团长他是早撂挑子不干了，但领导们就是不换啊，那我有什么办法。</p> 无论如此，让丁百苟再去坐在那臭烘烘的办公室，让一帮老头老太太围着，一声声一句句痛说血泪史的事情，丁百苟是打死也不干的，大不了自己这个主任不当了，去影剧院门口，自己卖不了艺，可以卖冰棍。</p> 不管怎样，事实是，永城婺剧团从此真的就被放养了，原来是沙上堆成的一个土堡，现在完全散成了一滩散沙。</p> 练功房没有人练功了，时间一久，那些小学员们也都偷偷逃回了家，反正在这里也没人教他们，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回家至少还有饱饭吃。</p> 李老师被几个国营企业请去当指导，他们还有省里、部里、系统里的文艺汇演和比赛，李老师自己当指导的同时，还带去了剧团里的琴师和鼓师，给那些浓眉大眼的业余演员们伴奏，后来把剧务也带了去，顺便就带去了剧团的服装和道具，还带去了张晨画的那些布景。</p> 永城婺剧团规模不大，但毕竟历史久远，他们的服装，从林黛玉、包公，到新四军和日本鬼子的服装都是齐全的，连那些泡沫做的盒子炮、手榴弹和三八大盖都是齐全的，这还是当年排演《平原枪声》留下的。</p> 你让那些企业去找这些东西，他们还真找不到。</p> 所以李老师他们，变得比在剧团里还忙，国营大企业的食堂小灶，吃得还好，油水很足，吃完了还能带一些，给的一些补助费，也够家里买米了。</p> 道具和木工，发挥他们的特长，他们把练功毯扔到一边，直接在练功房里，干起了替别人打沙发和做楼顶上的有机玻璃灯箱字的业务，业务也还不错。</p> 县文联在编一本《时代楷模》的所谓的报告文学集，把刘立杆找了去，刘立杆干得得心应手，他觉得这写报告文学，也就和给死人编故事差不多，无非就是一个吹字。</p> 于是，养了三百来只鸡的养殖户，在他笔下，就变成了养鸡大王，一个油毡棚子里，一会儿勾兑洗洁精，一会儿勾兑消毒剂，还曾有过一次把自己炸上天，现在还歪着嘴的，在他笔下，就成了化工大王，至于农贸市场卖卤鸡爪的，她的事迹，大概肯德基的白胡子老爷爷看了都会自愧弗如。</p> 一时之间，永城县简直就是大王满地，《时代楷模》很受大王和准大王的欢迎，一气竟出了四本，大王们在接受刘立杆的采访之前，先交五百块给文联的老孟，一个月后，这五百块就变成了一百本有自己名字、照片和大王封号的书，足可以在亲友间炫耀了。</p> 一篇五六千字的报告文学，刘立杆三天就写出来了，他从老孟那里，一篇可以领到六、七十块钱，抵得上他大半个月工资了，外带还有大王们的宴请呢？</p> 这活太值得干了。</p> 县电影公司成立了一个广告公司，他们在永城县的入城口，竖起了一排两层楼高的铁皮广告牌，那时候可没有什么uv广告喷绘机、写真机，所有广告，都是靠人工画出来的，于是张晨每天就爬上脚手架，用油漆和油画颜料，在白铁皮上画广告。</p> 这几天画可口可乐，下几天画海飞丝，他画“青春宝”广告时，把画面上那个穿白色网球裙的女孩子，画得栩栩如生，和电视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引得路人和开车经过的司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p> 还有司机，在这里因为盯着那笑意盈盈的女孩，追尾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倦鸟归来 每天凌晨，鸡叫了三巡之后，谭淑珍就起床了，刘立杆知道她这是要下楼吊嗓子，刘立杆骂道，演出都没有了，还吊什么嗓子？</p> 谭淑珍白了他一眼，说道：“不管演不演戏，我要对得住自己这副嗓子。”</p> 刘立杆倒在床上，随她去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和谭淑珍较真，较真他就输了，谭淑珍是个很认真的人。</p> 谭淑珍回到了桕子树底下，开始她的咿咿呀呀，就这样一个人坚持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徐建梅也下楼了，两个人点了点头，徐建梅就站到了樟树下面，一起咿咿呀呀起来。</p> 后来冯老贵也下来了，他站在两个人中间的空地上，他不是咿咿呀呀，而是哦哦哦啊啊啊。</p> 这三个当年学员班的同学一开嗓，让剧团里的人感觉这大早上的安心了，明白了自己还在剧团里，而剧团还在，有几个退休的老艺人，躺在床上听着，听着听着就老泪纵横。</p> 永城县一半的居民，每天听到他们的声音，就知道剧团没有事，只是奇怪，他们怎么这么久都不出去巡演了？</p> 被丁主任放养之后，婺剧团变成一盘散沙，这些散沙，散到了永城县城的各个角落，他们早上从那个半圆的坡道下去，傍晚从那里上来，仿佛这上面不是他们的单位，只是他们回归的窝，他们的单位在坡下的四处，只有到了晚上，他们才会倦鸟一样地上坡回家。</p> 白天冷冷清清，也只有到了晚上，这高磡上才会热闹起来。</p> 每天晚上，刘立杆会搬出一张桌子，放在桕子树下，然后跑下去下面小店，买一瓶八毛钱一瓶的千杯少白酒，一大包五毛五一包的花生米，和一罐椰子汁，回去高磡。</p> 过了一会，每天固定的人会自己带着凳子从楼里出来，最先是谭淑珍，今天如果刘立杆又采访了哪个大王，谭淑珍会带着大王们送的食物，没有就只带一张竹椅，张晨和金莉莉，会端来一大塑料筐的盐水毛豆，或者一脸盆的炒螺丝。</p> 徐建梅除了凳子和水什么都不带，她说这是刘立杆欠她的，在温州的时候就许诺，说是回到永城，吃香喝辣随便说，杆子，我够意思了吧，我有没有随便说？</p> 刘立杆说是是是，这阎王债，一辈子也还不清了。</p> 冯老贵也是除了凳子，什么也不带，他还要喝刘立杆的千杯少，他的理由更正当，他说和你们这些暴发户相比，我现在是走路都不带风的贫下中农，需要救济。</p> 每天晚上，固定的人就是他们六个，其他的人，在边上站一会的，伸手抓一把花生米或盐水毛豆，喝一口张晨或刘立杆杯里的酒的，数不胜数，也有临时参加酒局的，那就会自己带着酒菜过来。</p> 到了半夜，就更是惊喜和惊吓连连。</p> 婺剧团的几个武生，团里没事，也没饭吃，就只好去社会上讨生活，所谓讨生活，凭他们的能力，也就是帮人打架，刚开始的时候是跟在别人手下当马仔，后来是几个人自己打出了一片天下，也开始带起了马仔。</p> “婺剧团的。”</p> 这四个字，在永城的街上竟变得有些威慑力，连剧团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在农贸市场和人起争执，也会说，我是“婺剧团的”，对方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去。</p> 张威他们坐着喝酒，看到他们四五个人回来，手里提着烧鸡烧鸭卤大肠和酒，就知道他们今天是打赢回来了。</p> 坐下来就一起喝，在外面再威风，回到这里，他们叫张晨叫晨哥，叫刘立杆叫杆哥，叫冯老贵不叫哥，而是叫叔，老贵叔，起先，冯老贵还很不解，问他们，为什么给我长一辈？</p> 他们笑道，看看你玉树临风，还兰花指，要打架，就是输的命，还不是老会输？</p> 再叫，冯老贵就不好意思和他们再多说了，只能支支吾吾、羞羞答答地半应半不应。</p> 不管是谭淑珍、还是金莉莉、徐建梅，他们一律取她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再加一个姐，三个人听着也很乐意，听起来有江湖气。</p> 偶尔有时候，高磡下面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几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坐着喝酒的人就知道他们打输了，后面还有追兵，谭淑珍就会大叫一声：</p> “有人欺负剧团的人了！”</p> 从大楼里，很多人就会拿了家伙冲出来，去堵在坡顶，下面的人看到一下了冒出这么多人，还拿刀拿枪的，哪里敢上来，掉头就鸟雀散了。</p>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刀枪都是道具。</p> 剧团的人长年在外，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房间打地铺，时间久了，潜意识里就会有家人的感觉，碰到这种事，不分男女老少，都会出头。</p> 也因此，让那几个小家伙名声就更大了，人家可以打上你的家门，你他妈的不能上门找他算账，这个架怎么打？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p> 被放养的剧团，就这样一天天地放养着，云在走，风在飘，日子在过，但人心里，总是不甘。</p> “杆子你他妈的，再写几个月，整个永城的人都要变成大王了吧？”张晨骂道。</p> “那我怎么办，有妻要养，妻还要天天喝椰子汁，我自己还要千杯少，我不写大王，怎么活？”刘立杆看了一眼谭淑珍说。</p> “滚，我才不要你养！”谭淑珍骂道，差点就把手里的空椰子汁罐子扔过来。</p> “你呢？就准备天天爬脚手架？我看你现在，和刷墙壁的农民工也快差不多了。”刘立杆看着张晨说。</p> “他也有妻要养。”金莉莉说，“我宣布一个内部消息，我们厂马上快关门了。”</p> “真的？”徐建梅问。</p> “我们厂原来的几个供销员，都自己跑出去办厂了，家家厂都比我们厂干得好，价钱还便宜，订单都跑那里去了，我们没活路了。”金莉莉说。</p> “怕什么，你们不是国营企业嘛，倒了也国家管。”谭淑珍说。</p> “屁，二轻的，县集体，倒了就倒了，最多和越剧团的人一样，天天去县政府闹。”金莉莉说。</p> “唉，真是的，我真不想和这帮老头子老太太一样，不过，看看我们剧团，我看也快了，唉！”徐建梅重重地叹了口气。</p> 张晨一直喝着闷酒，没有说话，金莉莉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说：“喂，你怎么不说话？”</p> 张晨抬头看了看大家，把玻璃杯顿在桌上：“我们也出去闯闯吧？！”</p> 众人吓了一跳，刘立杆看着他说：“张晨，你说什么？”</p> “我说，我们也出去闯闯。”张晨看着他们说，“徐建梅说的没错，我们剧团，是没什么指望了，我每天站在脚手架上，看着那些外地牌照的汽车，有安徽的，有湖南的，最远的我还看到过新疆的。</p> “我就在想，我们有手有脚的，怎么还不如一辆汽车，人家天南地北的都跑到这里来了，我们呢，还憋在这破地方唉声叹气，有什么用，世界那么大，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出去闯闯，难道，我们还会饿死？”</p> “好啊，去哪里？你去我就跟着！”金莉莉叫道。</p> “不对啊，张晨，在苍南，那照相馆老板煽动你去温州，你还把人家骂了一顿。”刘立杆说。</p> “那是温州，太小了，我们要去，就去一个大地方。”张晨说。</p> “那去哪里？深圳？”刘立杆问。</p> “深圳现在不行了吧，我邻居去过，都回来了。”冯老贵说。</p> “那是你邻居没用。”金莉莉抢白道。</p> “去海南吧，那几天我在画布景的时候就想，我这辈子，一定要去这个地方，躺在沙滩上，等树上的椰子掉下来，砸破我的头。”张晨说。</p> “好啊！就去海南！”金莉莉叫道。</p> “我也跟你们去。”徐建梅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我们要去海南喽 “好啊，人越多越好，大家有伴。”金莉莉一听徐建梅的话，就亢奋了：“你呢谭淑珍，你去不去？”</p> “你们是说去这个地方？”谭淑珍拿起椰子汁罐子，问他们。</p> 张晨说对呀，谭淑珍笑道：“那我也去，天天有椰子喝。”</p> “噢！”金莉莉和徐建梅都欢呼了起来。</p> 张晨看着刘立杆，刘立杆也看了看他，问道：“你看我干嘛？这种好事，能落下我吗，永城这种小地方，怎么能安抚我刘立杆，这颗骚动的心。”</p> 只有冯老贵坐在那里不响，张晨问他：“老贵，你去不去？”</p> “我去不了，我家里就我一个小孩，我要是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妈妈会哭死的。”冯老贵说。</p> “你他妈的，让你去海南，又不是让你去上战场，还哭，哭鬼哦！”金莉莉不满地骂道。</p> “是你自己不敢去吧。”徐建梅揶揄道。</p> 冯老贵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想了一想，举起了酒杯：“我，我在这里，预祝你们成功！”</p> 大家纷纷举起杯子，谭淑珍的椰子汁已经喝完了，她从徐建梅那里，倒了一点水在杯子里，大家碰了杯后，一饮而尽。</p> “我们怎么去？”谭淑珍问道。</p> “怎么去？”刘立杆看了她一眼就唱了起来，“背起行囊穿起那条发白的牛仔裤，装着若有其事的告别，告诉妈妈我想，离家出游几天……”</p> “你有病啊！”谭淑珍骂道，“我是问路怎么走？”</p> “明天我去书店，买一本全国地图册，回来我们再规划路线。”张晨说。</p> “那团里呢？我们就这么走了不要紧吧？”徐建梅问。</p> “管他，待在这里也没有饭吃，还有什么要不要紧的。”刘立杆叫道。</p> 谭淑珍想了一会，她说：“我们还是先向团里请假吧，要是……要是不好，我们就回来，要是……”</p> “可以，要是好我们就不回来了！”刘立杆叫道。</p> 谭淑珍站了起来：“我去叫李老师。”</p> 谭淑珍跑进了楼里，不一会，她推着李老师下楼，李老师穿着一条大裤衩，一件满是破洞的汗背心，手里拿着一个大蒲扇，显然是被谭淑珍从床上叫起来的。</p> 刘立杆见状，赶紧起身，把自己的凳子让给李老师坐，他拿过谭淑珍的杯子，跑到水池那里用自来水冲了冲，回来放在李老师的面前，张晨赶紧给李老师倒了三分之一杯的千杯少。</p> 刘立杆去水池洗杯子的时候，冯老贵已经去楼里哪扇开着的门里，拿了凳子出来，刘立杆也坐了下来。</p> 张晨和刘立杆敬了李老师酒，李老师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问道：</p> “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p> 刘立杆把他们想去海南的事和李老师说了，他们本来预想李老师会说他们不务正业，没想到李老师一听就赞同了，也是这段时间他带着一帮人转战各个厂矿，眼界开了，心思也活了，他和他们说：</p> “人挪活，树挪死，你们年纪轻轻的，窝在这鬼地方干嘛？就是应该出去闯闯，我要是和你们一样年纪，早出去了。”</p> “那团里同意我们请假了？”谭淑珍问。</p> “请假？请什么假？找谁请？”李老师奇道。</p> “找你啊，请假半个月，我们先过去看看。”谭淑珍说。</p> “找我有屁用，我算什么？我又不是团长，再说，现在谁还管谁啊，请不请不都是一回事。”李老师一边扇着大蒲扇，一边说。</p> “那团里，不会算我们旷工？”徐建梅问。</p> “旷工？谁旷工？我们那个丁团长，就来了两个半天，你们之后有见他来上过班吗？他都没来上过班，有没有人记过他旷工？”李老师问，“要旷也是先旷他的。”</p> “厉害！”刘立杆翘了翘大拇指，赞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p> 李老师再抿口酒，更来劲了：“再说，就是旷工又怎么样？大不了扣工资，你们有工资可以扣吗？”</p> “对对对。”徐建梅如释重负，“我把这个给忘记了。”</p> 在李老师的鼓动下，几个年轻人当即就决定，第三天就走。</p> 李老师年轻的时候去过广东，对那一带比他们有点印象，和他们说，海南不是刚建省不久么，建省之前，是广东的一个地区，你们要去海南，应该是先从杭城或者金华，坐火车去广州，到了广州再去湛江，到了湛江，就到了海南岛对面了，很近。</p> 张晨他们商量了半天，觉得可能从杭城到广州的火车票好买一点，金华都是过路车，票子一定很紧张，他们决定先到杭城。</p> 第二天早上醒来，张晨看看边上的金莉莉还没有起床，今天又不是星期天，张晨摇了摇她：</p> “喂喂，起床了，你迟到了。”</p> 金莉莉嘟囔道：“不去了，不是去海南吗？”</p> 张晨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你来得快，今天就进入战备状态了？</p> 金莉莉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和他说：“别吵，我刚刚梦到我们已经在海滩上了，海南的海水，真蓝啊。”</p> 张晨坐起来，想想不对，还是摇醒了她：“你一个出纳，明天要走了，今天不用去交接吗？”</p> “交接个屁，一个星期了，我抽屉里只有一毛三分现金，我连锁都懒得锁，谁想要谁拿去。”金莉莉骂道。</p> 张晨差一点就笑起来，好吧，这样的破单位，还不如剧团，就让他自生自灭吧。</p> 张晨起床，去楼下刷了牙，洗了脸，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去了电影公司下面的广告公司，和经理说自己要出去了，暂时没时间再画广告，对方一边惋惜，一边睁大了眼睛：</p> “怎么，剧团有演出了？”</p> 张晨含含糊糊几句，应付了过去，他去隔壁，从广告公司的出纳那里结了二百四十三块钱，他把钱揣进屁股口袋，蹬着自行车就去了新华书店。</p> 他让营业员给他拿了一本红皮塑料封面的《中国地图册》，翻到了倒数第二个海南省，看了看，海南岛还真的如李老师说的，就在湛江对面，琼州海峡，也只有一点点的宽。</p> 张晨看了看最后一页的定价：一元一角整。</p> 张晨舍不得了，心想，这钱，快抵上十个永城轴承厂的全部现金了，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地图册还给了营业员。</p> 不就是杭城、广州和湛江吗，这么简单的路线，怎么可能会错。</p> 这一本地图册，放在包里，还占位置。他这样安慰自己。</p> 张晨骑上了车，沿着两旁都是法国梧桐的街道慢慢悠悠往回走，想起刚刚的举动，自己也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一块多钱也这么斤斤计较了？</p> 不过也是，自从决定去海南后，张晨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算自己所有的钱，直后悔以前太大手大脚，没什么积蓄，临到要出门了，才看出钱的大来。</p> 张晨在剧团下面的小店买了大饼和油条，回到房间，金莉莉正坐在床上发愣，张晨问道：</p> “怎么，不睡了？”</p> “可惜！”金莉莉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大梦初醒一般叫道：“我前面起来找泳衣，想穿了泳衣继续睡，结果，泳衣没找到，梦也回不去了。”</p> 张晨差点笑翻，金莉莉从床上一闪身一猫腰，再往前一跳，就从床尾骑到了张晨的背上，高声叫道：</p> “我要去海南，我要去海南，哦哦哦，我们要去海南喽！”</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问题的性质很严重 张晨他们要去海南了，这事在剧团引起了轰动，这天傍晚，桕子树和樟树下面，五张桌子拼成了一个长条，很多人都在走廊里炒了菜端出来。</p> 冯老贵破天荒地，买来了十瓶千杯少，那几个武生也不去混社会了，他们到了下面小店，转了一圈，指了指他摆在案板上的菜，和老板说，把你店里所有的菜，都炒了送到上面去，过两天会有人来结账的。</p> “冰箱里的呢？”老板问。</p> “一起。”</p> “那我就只剩下面条和年糕了。”老板看着他们说。</p> “一起一起，都炒了送上去，记住了，过两天有人会来给婺剧团的结账的。”</p> 老板脸上笑开了花：“不急不急，你们婺剧团的，我还信不过吗，都是老邻居了。”</p> 其中一个看到角落里和啤酒堆在一起，有一箱椰子汁，说道，珍姐喜欢喝这个。</p> “老板，把这箱椰子汁也送上来。”</p> 几个人回到高磡上，桌子边上已经围坐了不少人，李老师坐在最头上，也就是上座，边上坐着的都是几个老头子，几个武生在张晨他们对面坐下来。</p> 下面小店，一趟趟地往上面送菜，每送一次就迎来一阵惊叹，接着就是一阵的风卷残云。</p> 酒喝到一半，李老师觉得他应该说几句什么了，他站起来，和大家说，我们祝张晨、杆子他们，马到成功，在海南闯出一片天地！</p> “对对对。”鼓师许老师说，“到时候就请我们剧团，去海南演出，连演一个星期。”</p> “许老师，还是请你去敲的鼓吧。”有人叫道，众人哈哈大笑。</p> 许老师也笑道：“没问题，他们要是请我，我去敲一天一夜都没有问题。”</p> “那不是敲的鼓，是敲木鱼吧。”有人打趣道，众人又是一阵哄笑。</p> 武生中领头的一个，站起来，端起了杯子，和张晨他们说：</p> “晨哥，杆哥，珍姐，莉姐，还有梅姐，其他话就不多说，我嘴笨，也说不来，你们在海南，要是有什么事，一个电话，我们二话不说，就杀过来！”</p> “好！”有人鼓掌，“那就算碰到红色娘子军也不怕了。”</p> “娘子军？娘子军只要派刘立杆这个洪常青去就可以了。”</p> 众人又是大笑。</p> 张晨、刘立杆、金莉莉、和谭淑珍都站了起来，徐建梅忸怩着，迟疑了一下后也站起来，大家碰杯，把杯里的一饮而尽。</p> 这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才散，金莉莉和谭淑珍想帮助收拾，也被李老师他们赶走了，说你们明天要早起，还是先回去睡觉。</p> 张晨和金莉莉刚回到房间，就有人敲门，金莉莉打开门，是徐建梅站在门外，好像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的。</p> “找我还是张晨？”金莉莉问。</p> “都可以。”徐建梅说。</p> “有什么事吗？”金莉莉问。</p> 徐建梅看了看她，然后点了点头，继续迟疑，金莉莉急道：“有什么话，建梅你就说好了。”</p> “是不是我在不方便？”张晨问道，“那我回避。”</p> “不是不是。”徐建梅急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明天，我可能去不了了。”</p> “为什么？”金莉莉睁大了眼睛。</p> “我想……我想……我想我一个女孩子，莉莉你有张晨，谭淑珍有杆子，就我一个人。”徐建梅期期艾艾地说。</p> “一个人怎么了，我们都是一起的，到了那里，你有什么事，我们会撒手不管吗？”金莉莉奇道。</p> “嗨，我也说不清楚。”徐建梅看着金莉莉，都快哭了：“我就是不能去了。”</p> 她把手里一张第二天凌晨，从永城到杭城的汽车票，塞给了金莉莉：</p> “这是我的车票，你帮我退了吧。”</p> “那好吧，你等等，我把车票钱给你。”金莉莉说。</p> “不要了不要了。”徐建梅一边挥手，一边逃也似地跑走了。</p> 关上门，金莉莉和张晨两个人面面相觑，金莉莉骂道：“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这样？”</p> 张晨也奇道：“是啊，徐建梅又没有男朋友，有男朋友，还说得通。”</p> 两个人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p> 他们哪里知道，徐建梅今天下午，想想心里还是没底，她直接去了文化局，找到了丁百苟，把这个事，和丁团长说了。</p> 丁百苟当时一听，就把她带到了边上的会议室里，很严肃地和她说：</p> “这个事，问题的性质很严重，多事之秋你明白吗？婺剧团现在是在一个敏感时期，你们这样做，等于是在破坏上级稳定剧团的努力，会让剧团人心惶惶的，这绝不是你们想象的，旷工那么简单的。我说的难听点，最轻都是除名，除名你知道吗，那是要进档案的！</p> “有这样一个污点，我和你说，你徐建梅这辈子就完蛋了，没有什么像样的单位会要你，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对了，你今年多大了？”</p> “二十。”徐建梅嗫嚅道。</p> “有没有男朋友？”</p> 徐建梅摇了摇头，丁百苟说：“那我告诉你，有这个污点，你找男朋友都会有问题，你想想，谁会找一个被单位除名的人？”</p> 丁百苟的一番话，把徐建梅吓得脸都白了，坐在那里，人止不住地就打哆嗦。</p> 丁百苟站起来，去隔壁拿了一杯水，回来放在徐建梅的面前，语气和缓了一点：</p> “来，喝水，喝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不事情还没有发生吗，你自己跑来告诉了我，很好，你这是自己救了你自己，真的，在剧团这么多人里，我就看好你，我觉得你的前途是很光明的，这不，今天这事，就已经证明了，张晨，哼！还有那个刘立杆，哼！</p> “恃才傲物，荒腔走板，油腔滑调，自由散漫，这样的人，最终是殊途同归，他们都只会自己害了自己，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参合在一起，你是个好演员，以后，重振婺剧团雄风，还需要靠你们这样的人，而不是他们，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p> 徐建梅拼命地点头，丁百苟看着，觉得这砝码加得还不够，他又给徐建梅指出了一条明路：</p> “对了，你刚刚和我说，谭淑珍也要走是不是？那你徐建梅想想，谭淑珍走后，这剧团的花旦，数的出来的还有谁？以后谁来演白素贞？谁来演樊梨花？谁才能够把这个台撑起来？”</p> 对呀，谭淑珍走后，剧团里还会有谁？</p> 领导就是领导，水平就是高，看得就是远，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徐建梅心里想着，禁不住就抬起眼，感激地看了看丁百苟，丁百苟也正看着她，他意味深长地在徐建梅肩膀上，亲切地拍了拍，徐建梅都快感动哭了。</p> 送徐建梅下楼，两个人就要分手的时候，丁百苟压低了声音，和徐建梅说：</p> “今天你来找我的事，和谁都不要说，这对你不利，明白吗？”</p> “我知道了，丁团长，丁团长再见。”</p> 丁百苟回到了办公室，他想了想，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了通讯录，从里面找到了谭淑珍家的电话，谭淑珍的父亲原来是省内有名的婺剧老生，后来调到了县文化馆工作，就在县文化馆退的休。</p> 丁百苟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六点多钟的早班车 他们买的是早上六点二十，从永城到杭城的汽车票，张晨和金莉莉五点就起床了，张晨拿了毛巾和牙刷，准备去楼下洗脸刷牙，金莉莉叫住了他。</p> “先整理东西，等会走的时候再去洗脸刷牙，一趟解决。”金莉莉说。</p> 张晨看着她，不解道：“那还不是要上楼放毛巾牙刷？”</p> “放什么，扔了，我们都去海南了。”金莉莉说。</p> “不过了？”</p> “过，不过张晨我和你说，我们要是去了海南，还灰溜溜地回来的话，那脸丢的，也不用毛巾了，多少毛巾也洗不干净。”</p> 金莉莉很认真地说，大有破釜沉舟的意味，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沉重和悲壮起来，两个人一时不再说话，默默地整理东西，说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该整理的昨晚早整理好了。</p> 两个人背着包，带上了毛巾和挤好牙膏的牙刷下楼，经过二楼的时候，两个人去刘立杆的房间看了看，从门上的气窗看到，房间里一片漆黑。</p> “妈的，还没起床？”</p> 张晨在门上敲敲，没有反应，再看看斜对面谭淑珍的房间，灯也是黑的，金莉莉走过去敲敲门，门里也没有回应。</p> 两个人在走廊里站了一会，金莉莉笑了起来，她说这两个家伙一定比我们还激动，早就下楼了。</p> 两个人继续下楼，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从楼梯的转角刚转过去，就看到下面大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身边是一个大背包。</p> 他们走过去，看到刘立杆一个人坐在那里，正默默抽烟，眼睛看着高磡下一片凌乱破败的屋顶，想着什么，连张晨和金莉莉他们下楼都没有听到。</p> 张晨踢了踢刘立杆的屁股，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谭淑珍呢？”</p> “她昨晚回家了，拿点衣服，还要拿钱，她钱都放在家里。”刘立杆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们去她家楼下，她在那里等我们。”</p> “得，又少了一个。”金莉莉叹了口气。</p> “什么意思？”刘立杆和张晨都看着金莉莉。</p> 金莉莉骂道：“你们是猪啊，谭淑珍昨天那么晚还回去，一定是她爸妈听到风声，让人来叫她回去的，她回去了，还出的来吗？她爸妈还放她跟你刘立杆去海南？”</p> 金莉莉这么一说，刘立杆也急了，叫道，快走快走！</p> “我们还没有洗脸刷牙。”金莉莉说。</p> 张晨和金莉莉，两个人走到了水池边，一人打开一个水龙头，刘立杆看到，朝他们喊道：</p> “那我先走，你们洗好过来，还是在谭淑珍家楼下碰头。”</p> 张晨挥了挥手，刘立杆顺着坡道就跑了下去。</p> 谭淑珍的父母，一直不同意谭淑珍和刘立杆谈恋爱，他们认为，刘立杆这个人油腔滑调的不靠谱，女儿的这一生，说什么也不能托付给这样的人。</p> 刘立杆上门了两次，两次都被她父母赶了出来，带去的礼物，也被从楼上扔了下来。</p> 她的父母反对归反对，但谭淑珍自己愿意，他们也没有多大的办法，剧团一年里有大半年时间都在外地，他们总不能一直跟着谭淑珍，就是回永城，谭淑珍每天早上要吊嗓子，也不可能住在文化系统的宿舍楼，所以只能住在剧团。</p> 他们也早就听剧团的人说，谭淑珍和刘立杆，在剧团是已经住在一起了，他们气得牙根发痒，但又鞭长莫及，总不能捉奸一样，去把自己的女儿堵在刘立杆的床上。</p> 剧团里大家都是老相识，很多还是老谭的学生，女儿可以不要脸，但他们丢不起这个脸。</p> 老谭也曾经联系过自己的老熟人，想把谭淑珍调到浙江婺剧团去，那边也知道谭淑珍，大力欢迎，但一是谭淑珍自己不愿意，她说自己去了浙婺，能不能当上徐建梅都不知道，我去干嘛？</p> 二是这边剧团和局里都不肯放，老局长还亲自找老谭谈话，和他说，谭淑珍要是走了，婺剧团就塌了半爿天，你老谭还对得起永城人吗？我这一辈子，都会记恨你！</p> 话说到了这个份，老谭也只好打消了调动的念头。</p> 张晨和金莉莉洗漱完毕，张晨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和牙刷，问道：“真扔了？”</p> “扔了，我们都要去海南了！”金莉莉说。</p> 张晨从金莉莉手里，拿过她的毛巾和牙刷，看了看说：“还是不要了，带着，路上也可以用。”</p> 他把两支牙刷甩了甩，塞进了裤子口袋，两条毛巾，一边一条搭在肩上，金莉莉骂道：“哎呀，要么就放包里，丑死了。”</p> 张晨满不在乎地说：“就这样，晾干了再放，不然会臭。”</p> 金莉莉听张晨这么说，也就不和这个晾衣架计较了，两个人下了坡道，往文化系统的宿舍走。</p> 谭淑珍的家住在三楼，时间还早，整个院子里几乎就没有人，宿舍楼里，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户人家亮着灯，其中就包括谭淑珍家，刘立杆老远就看到，谭淑珍房间的灯亮着，他赶紧加快了脚步。</p> 走到楼下，刘立杆的心咯噔一下，他听到了楼上谭淑珍和她父母吵架的声音。</p> 谭淑珍把窗户“砰”地打开，大声叫道：“你们要吵，好，来啊，吵架有什么丢人的，还怕人听到。”</p> 她的父亲，赶快伸手，又把窗户给关上了。</p> 父亲近身攻防，母亲堵在她的房门口，坚韧不拔，母亲和谭淑珍说，你要走，可以，先把你爸妈气死了，你再从我们身上踏过去，只要我还活着，今天你就不要想跨出这个门。</p> 谭淑珍被自己的母亲气笑了，她说：“那我要上厕所。”</p> 母亲摇了摇头：“不行。”</p> 谭淑珍：“我小便急。”</p> 母亲：“拉身上。”</p> 谭淑珍：“那我要拉大便。”</p> 母亲：“也拉身上。”</p> 谭淑珍看着自己的母亲，瞪大了眼睛，母亲也朝她瞪着眼睛：</p> “大不了妈妈给你洗，妈妈又不是没有洗过，小时候屎啦尿啦天天洗，没想到洗出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p> 谭淑珍被自己的父母，夹攻得哭笑不得。</p> 张晨和金莉莉到的时候，看到刘立杆傻傻地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三楼的窗户，金莉莉问：</p> “还没下来？”</p> 刘立杆摇了摇头。</p> “那你叫啊！”金莉莉急道。</p> 刘立杆憋了半天，也不敢叫，他说：“他们在吵架。”</p> 金莉莉急了：“可时间快到了！”</p> 刘立杆想起了他们以前的暗号，冲着楼上，“汪汪汪”地学着狗叫，楼上吵架的声音停了下来。</p> “再来再来。”金莉莉说。</p> 刘立杆继续：“汪汪汪！”</p> 三楼的窗户“砰”地打开，接着是一杯水泼了下来，楼下的三个人，要不是躲闪得快，就被泼到了。</p> 楼上吵架的声音时断时续，楼下三个人盯着窗户，万般的无奈，金莉莉不时地看着手上的手表，看一次就急得一只脚着地，在原处打了一个圈。</p> 天这时已经彻底亮了，出门买油条豆浆的人也多了起来，都是一个系统的，有几个认识张晨和刘立杆的，都听到了老谭家在吵架，也明知道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他们还是说：</p> “这么早？”</p> 也有人干脆叫道：“刘才子，丈母娘家，怎么不上去？”</p> “纸头纸头！”金莉莉突然叫道。</p> 他们看到，从三楼谭淑珍的房间，一个纸团扔了出来，掉到了地上，金莉莉赶紧跑过去捡起来，交给刘立杆，刘立杆把纸团展开，三颗脑袋挤到了一起，他们看到，纸条上寥寥草草写着：</p> “你们先走，到海南给我打电话。”</p> “怎么办怎么办？珍珍她下不来了。”金莉莉焦急地跺着脚。</p> 刘立杆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谭淑珍的窗户，最后，他狠狠地说：</p> “我们走！”</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前面还有一点点路 张晨他们三个，在火车上站了三十几个小时，到广州火车站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连话也懒得讲，出站的时候，两只脚像灌了铅。</p> 外面天已经黑了，张晨看了看手表，八点多钟，广州很热，他们把外衣脱了，搭在手上，一出出站口，马上就有一大群妇女手里举着牌子围了过来，有写着“深圳”的，有写着“东莞”的，有写着“江门”的，有写着“海安”的，还有很多，是写“住宿”的。</p> 金莉莉叫道：“我们要坐车。”</p> 举着“住宿”的人都退了开去，那些举着地名的，还围着他们继续走，刘立杆看到一个举着“湛江”的，叫道：“我们要去湛江。”</p> 其他的人都退走了，到湛江的还有四五个，其中一个，一把拉起金莉莉的手就朝前走，金莉莉一边挣扎一边叫着。</p> 那人说别叫别叫，我的车最新，票价最便宜。</p> 握着金莉莉的手，就是不松开，金莉莉无奈，只能跟着她走，张晨、刘立杆见状，也只好和其他还围着他们的人说，我们和她是一起的，我们坐那辆车。</p> 其他的人这才离去。</p> 张晨和刘立杆紧走几步，追上了她们，张晨问那个妇女：“我们到海南，是不是到湛江就可以了？”</p> “没错没错，到了湛江就到了！”那个妇女说。</p> 三个人这才放心地跟着她走，金莉莉说，你放开我。</p> 那妇人回头看看，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他们，这才松开了金莉莉的手。</p> 他们三个人跟着那个妇女，走了十几分钟，张晨问道：“大姐，你带我们去哪里，怎么还没有到？”</p> “到了到了，就前面一点点。”那妇女叫道。</p> 他们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到的意思，金莉莉站住不肯走了，她冲那妇女吼道：</p> “说清楚了，到底还有多少路？”</p> 张晨吓坏了，心想，我们是外地的，她才是本地的，不要多事，他赶紧拉了拉金莉莉的衣摆。</p> 那人却不气也不恼，而是举起了两根手指，和金莉莉说：“两百米，还有两百米。”</p> 刘立杆也劝到：“走吧，既然只有两百米了。”</p> 他们往前又走了段路，每次他们要开口，那人就举起两根手指，他们又走过了两条街，金莉莉说什么也不肯走了，那妇人也不急，站到了离他们七八步远，金莉莉朝她招手：“你过来。”</p> 那妇人摇摇头：“你们自己商量，还要不要去，要去，还有五分钟，不去，你们往回走，从这里到火车站，四十分钟。”</p> 金莉莉一听就恼了：“他妈的，我就是死也死回去！”</p> 张晨赶紧拉住了她。</p> 刘立杆也朝那妇人吼着：“你怎么这么会骗人，被你骗了一路了！”</p> 那妇人嘻嘻笑道：“不骗你们，真的只有五分钟了。”</p> “你他妈的说了几个五分钟了！”金莉莉大声叫着。</p> 那人依旧是说：“真的只有五分钟了，你们自己商量，还要不要去，不去我自己走了。”</p> “等下等下。”张晨赶紧说。</p> 三个人站着，金莉莉坚持要回去，张晨说，就是回去，我们也不认识路啊。</p> “嘴长在身上，不会问啊！”金莉莉叫道。</p> “不是，她说还有五分钟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她说走回去四十分钟，这个肯定是真的，广州才多少大，我就不信，我们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会有多少路，再走，我们都快走到湛江了。”张晨说着，金莉莉不响了。</p> “我再去问问她。”</p> 刘立杆说着，就朝那人走去，那人看刘立杆过来，一边朝后退了两步，一边说：“你要干嘛？不要乱来啊，我喊一声，这里边上都是我们的人。”</p>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刘立杆笑了起来：“我不乱来，我就问你，你最后告诉我一次，这样，不管你说还有多少时间，一个小时也好，十分钟也好，我们都跟你走，你告诉我实话就可以了。”</p> 对方松了口气，和刘立杆说：“真的只有五分钟了。”</p> “实话？”</p> “实话，要是骗你，就不要你们车票钱。”</p> 刘立杆走回来，和他们说，她说真的只有五分钟，金莉莉撇了撇嘴，你们还信她。</p> “信不信我们就再走五分钟。”张晨说。</p> “那好，你帮我背包。”金莉莉和张晨说，“我走不动了。”</p> 张晨身上，已经有三个包了，一个斜挎着，背上背了一个，手里还提了一个。</p> “给我给我。”刘立杆把包接了过去。</p>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金莉莉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看着手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骗子，骗子，大骗子。”</p> 无论是张晨、刘立杆还是那个妇女，都当作没有听见。</p> 他们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了六七十米，那妇女在一扇打开的铁门前站住了，转过身，声音洪亮地朝金莉莉叫：</p> “看到没有，我没有骗你们吧，是不是已经到了！？”</p> 铁门里面的空地上，确实停着一辆大客车，车前的玻璃上，摆着一块“广州——湛江”的牌子。</p> 张晨他们三个，长长地吁了口气。</p> 那妇人走到大门里的一张躺椅前，朝椅子上踢了两脚，叫道：“三个。”</p> 椅子上睡着的那人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扫了一眼张晨他们。</p> “八十。”他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p> “一个人？”张晨问。</p> 那人没有回答，边上的妇人说，当然一个人，去湛江哎，老远的。</p> 金莉莉埋怨道：“真是的，在火车站，就应该问好票价的，那么多去湛江的车。”</p> 那妇人白了金莉莉一眼：“那么多人，最后都是带到这里。”</p> “能不能便宜点？”刘立杆问。</p>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一只手，朝大门外面挥了挥，意思是不坐就走，张晨他们三个人互相看看，最后无奈，掏出了两百四十块钱，递给了他，那人接过钱，数好，拉开了扣在腰里的腰包的拉链，塞进去，拉好拉链，又朝他们挥了挥手，这回是朝里面挥。</p> “好了，上车上车，自己找位子坐。”妇人叫道。</p> “没有车票？”金莉莉问。</p> “车票？哎呀，要什么车票，他都认识你们的，上车就是，你们在车上，还怕车会跑掉？”妇人不耐烦地叫道。</p> 三个人无奈，拿起自己的行李往里面走，到了车前，才看清这辆车破破烂烂的，刘立杆骂道：“骗子，还说她的车最新。”</p> 回过头，那个妇人已经不在了，睡觉的人继续在睡觉，金莉莉叫道，算了算了，我都累死了，上车吧。</p> 三个人上了车，车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去了最后一排，把所有的行李放在靠里面的位子，三个人坐了下来。</p> 他们实在是太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p> 刘立杆中间醒过来一次，他看到车上多了几个人，赶紧看看身边的行李，都还在，他想了想，张开手臂，干脆整个人趴在行李上，又睡着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去湛江 张晨他们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三个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在车上睡了一夜，更没想到的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这车居然还没有开，好在他们这一觉睡得够舒服，精神回来了一些。</p> 车上的很多人都在催促司机好开车了，司机，也就是昨晚躺在躺椅上睡觉的那位，回嘴道：</p> “你们急什么，看看最后那三个人，人家昨天晚上九点钟就到了，等到现在都没意见，睡得多香。”</p> 一回头，看到张威他们已经醒来，神情十分的尴尬，朝他们笑笑。</p> 刘立杆叫道:“我们没有意见，这不，连旅馆费都省了，就是蚊子多一点。”</p> 司机笑笑，朝刘立杆抬了抬手。</p> “要死！”刘立杆一说，金莉莉感觉自己浑身都痒了起来，再看脚上和手臂上，都是蚊子咬出的红包，赶紧拿出风油精，让张威帮她涂抹起来。</p> 再有人催司机快走，司机看了看车厢里，只坐了一大半的人，还有八九个空位子，就说：</p> “再等等，再来一个人，马上就走。”</p> 过了一会，来了两个人，两个人付了钱坐下来，大家心想，这会司机总该开车了，没想到司机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车上人叫道，你去干嘛？</p> 司机一边跑一边说，去上厕所。</p> 这一去，就去了二十分钟，回到车上，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刚刚上车，没有买票的？”</p> 很多人一起怒吼，没有！</p> 有人骂道，你他妈的一趟厕所，就去了半个小时。</p> 司机回道，没办法啊，拉肚子了。</p> 车厢中间，突然站起了一个人，他用应该是湛江本地话大声骂着，张威他们听不懂，但能明白个大概，那人骂的是，你他妈的每次都要拉肚子，你没拉死？开不开？不开把钱退给我，我下车了！</p> 其他人起哄，对，退钱！</p> 也有人好心劝到，走吧，差不多了，路上还可以拉客人。</p> 司机哭丧着脸：“路上哪里还有客人，这一路，被篦子篦过一样，毛都没有一根。”</p> 张晨从昨晚开始，一直对这个司机有气，他本来想加入围攻的，看到司机这样说，心又软了，想想他也不容易，张晨坐着，没有说话，也制止了金莉莉参与骂战。</p> 司机虽不情愿，但也还是启动了汽车。</p> 昨天晚上，三个人只顾赶路，没管其他，现在，车开出了院子，他们赶紧朝车窗外看着，想看看广州这个传说中的城市，过了一会，三个人就失望了，他们看到窗外破破烂烂的，整条街整条街的都是矮房子，和杭城也差不多。</p> 金莉莉的手指在前排座位上的人肩膀上点点，问道：</p> “师傅，这里是广州郊区吗？”</p> “这里？市区，应该算市中心了。”</p> 金莉莉都快哭了，心里有一种被骗的感觉。</p> 汽车终于驶出了广州城，那时广州到湛江还没有高速，汽车摇摇摆摆，在坑坑洼洼的国道上爬行，爬了一个多小时后，太阳出来了。</p> 太阳一出来，大客车里又闷又热，虽然开着窗，但朝太阳的那一半车窗被拉着帘子，车厢里脚臭汗臭烟臭和说不出什么的臭，臭味混杂，金莉莉都快吐了，靠着不时地打开手里的风油精瓶盖，嗅嗅风油精的气息支撑着。</p> 刚过了鹤山，司机就把车停在了路边，车上的人问他干嘛？他说水箱没水了，加水。</p> 他找了一截汽车内胎下车，从路边的水塘里舀了水，给汽车加水，加完水后继续开，开了三四十公里又停下来，说又要加水了。</p> 车上一片骂声，司机看着他们，无辜地说：“水箱漏了，我也没有办法啊。”</p> 就这样开开停停，从广州到湛江四百多公里，他们早上五点从广州出发，到湛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其他的人都下车后，司机见张晨他们三个还在车上，问道：</p> “你们去哪里？”</p> “码头。”张晨说。</p> “港口？”司机问。</p> “码头，坐船去对面的码头。”</p> “哪个对面？”司机糊涂了。</p> “海南岛呀！”金莉莉说。</p> “你们要去海南？”司机睁大了眼睛，“去海南你们坐这车干嘛？这里离海南还远呢。”</p> “你们那个女的，不是说到湛江就到海南了吗？”张晨说，“我还特意问过她。”</p> 司机哼了一声：“她们的话你也信。”</p> “那她不是你们一起的？”金莉莉叫道。</p> “什么一起的，我都不认识她，她是拉客的，一个客人十块。”司机说。</p> 张晨他们三个，都懵了，司机催促到，快点下去，我还要去修车。</p> “那我们下去了去哪里啊？！”金莉莉叫道。</p> “我怎么知道。”司机说，“要么你们在车上，明天早上跟我再回广州，不过，还是八十一位啊。”</p> 张晨他们三个人下了车，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他们站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p> 有那么一刻，三个人有那么一丝的后悔和哀伤，如果没有离开永城，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桕子树下，吃着炒螺丝和花生米，喝着那辣嗓子的千杯少，那是何等的惬意，现在想来，这种日子竟好像离他们很远，远到了不真实起来。</p> “不知道珍珍现在在干什么？”金莉莉叹了口气。</p> 他们感觉肚子饿了，就走进路边的粉店，决定先填饱肚子，顺便问问店老板，去海南应该怎么走。</p> 张晨点了三碗粉，等粉的时候，张晨问老板，从这里去海南应该怎么走？</p> 老板和他说，那你们要先到徐闻，再乘车到海安，然后去码头乘船，过了海，就到海南了。</p> “现在还有到徐闻的汽车吗？”张晨问。</p> “没有了。”老板回答。</p> “你们要去海南？”在吃粉的一位顾客问道，张晨说是啊。</p> “那你们到公路边，看到有‘海安’牌子的汽车，招招手就可以了，那个车是直接到海安码头的。”那人告诉他们。</p> “现在还有车吗？”刘立杆问。</p> “有，多的是，现在去海南的车很多，一天二十四小时，什么时候都有，去公路边等就是。”那人说。</p> 三个人大喜过望，赶紧道谢，互相看看，觉得也没有那么糟了，他们抓紧吃粉，刘立杆突然抬起头来，问道：</p> “你们记不记得，在广州火车站，就有人举着‘海安’的牌子？”</p> 金莉莉和张晨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金莉莉后悔道：“哎呀，要是坐上那车，我们说不定现在已经到海南了。”</p> 金莉莉白了张晨一眼：“都是你，要省那一块一毛钱。”</p> 张晨赶紧辩解：“李老师，怪李老师，他言之凿凿和我们说，到了湛江就可以了。”</p> 金莉莉抽了抽鼻翼：“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洗澡，你们不觉得自己已经臭了吗？”</p> 金莉莉这么一说，张晨和刘立杆也觉得自己身上臭了，很臭。</p> 大热天的，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在那大客车上又待了二十多个小时，不臭才怪。</p> 反正肚子也吃饱了，客车也二十四个小时都有，张晨也觉得是应该放松一下了，他说：“那好，我们去找个旅馆洗个澡。”</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我们就是洗个澡 张晨他们出了粉店，看到前面几十米远处有一家旅馆，三个人过去，旅馆只有很小的一个门面，里面一个半圆形的柜台，柜台里坐着一个小姑娘。</p> 小姑娘和他们说，六十块钱一间房，张晨说好，要一间。</p> 张晨还在填单子，小姑娘看了看他们三个人，问道：“你们一共几个人？”</p> “三个啊，你不是看到了。”张晨说。</p> 小姑娘把单子抽了回去，和张晨说，那不行，一间房间，最多只能住两个人，三个人不行，除非你们开两间房。</p> 刘立杆凑上去和她说，我们不是要住，只是想洗个澡，三个人洗澡，一间房够了吧？</p> 那姑娘很坚持，一个劲地摇头，就是说不行，你们要么开两间。</p> “你怎么这么死板！”刘立杆骂。</p> “什么事，什么事？”</p> 这时候从柜台后面的小门里，出来一位中年妇女，看上去像是老板娘，她走出来问道，小姑娘把事情和她说了，她也点头，说是要开两间。</p> “美女，你听我说。”</p> 那时还很少有人称女性为美女，特别是用普通话说，南方人也说帅哥靓妹的，靓妹的意思和美女差不多，但很少有人用普通话叫美女，特别是叫一个中年妇女，柜台里的两个人听刘立杆这么叫，觉得很新鲜，愣了一下，然后嘻嘻笑着。</p> “美女，来来来，你们光长得漂亮不行，还要会算账。”刘立杆叫道。</p> 中年妇女笑道：“算什么账，我们家里，就是我最会算账了。”</p> “那好，美女，我和你算算，我们三个人，只是希望要一间房洗洗澡，三个人洗澡，最多一个小时够了，对不对？洗完了我们就走了，这房间你们还能卖给别人，对不对？这一个小时，你们损失了什么，最多就是水费，水费才几毛钱，对不对？这样一算，你们等于是一间房，卖出了两间房的钱，对你们很划算，对不对？”</p> 刘立杆每说一个对不对，中年妇女就点头说对，最后刘立杆说，你都说对了，那还不把房间给我们？</p>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她说好吧，给他们房间，女孩准备把单子递给张晨，让他继续填写，妇女一伸手又把单子抽回去，和他们说，不用填单子了，你们留一张身份证在这里，要是洗完澡不走，那就再拿六十块来赎这张身份证。</p> “厉害，美女，你果然是全家的光荣。”刘立杆一边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她们，一边说道。</p> ……</p> 他们到海安码头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四点多钟，汽车外面的马路上都是人，张晨他们吃了一惊，金莉莉问道：“这些都是要去海南的？”</p> “应该是吧。”张晨说，金莉莉兴奋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来对地方了。</p> 越往前开，人就越多，汽车根本就开不过去了，大客车司机无奈，只好把车停下，让车上的人下车。</p> “这里到码头还有多远？”有人问道。</p> “十分钟吧。”司机回答，听到司机这么说，有些人就不干了，说提着大包小包，怎么走？</p> 司机苦笑道：“你们下不下，我都要开到码头，我要去那边接客，不想下车的，就在车上吧，不过我告诉你们，从这里过去，我开车起码还要开一个多小时。”</p> 车上的人都下车了，张晨他们三个也下了车，南方的天亮的早，不到五点，天已经有些亮了，张晨他们一边往码头挤，一边朝路两边看，他们看到，很多人都坐在马路边上，还有人干脆打开了席子，两三个人挤在一张席子上睡觉。</p> “他们不急着走吗？到海南再睡不好？”刘立杆奇怪地说。</p> “这里睡觉，也不怕蚊子？”金莉莉也说。</p> “可能是人太多，连蚊子都不知道该咬谁了吧。”张晨笑道。</p> 好不容易到了码头，码头上的人更多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密密匝匝，把所有的空地都挤满了，总有几万人之多，张晨朝四周看看，他看到的都是焦虑和渴求的目光。</p> 刘立杆问边上的人：“你们都是要去海南的？”</p> “对啊，不去海南，谁会到这里。”</p> “不排队吗？”金莉莉问。</p> “排队在那里，灯亮的那里。”</p> 张晨他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半明半暗的晨光里，有一片灯光特别亮的地方，几个人坐得高高的，高过了黑压压的人头，他们手里拿着杆子，正在维持秩序，和火车站售票窗口外面一样。</p> 三个人挤了十几分钟，才挤到跟前，这才发现，眼前是用铁管焊成的一条条通道，每一条通道外面，都有一个维持秩序的坐在高处，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杆子。</p> 他们三个人挤到一条通道前，张晨走在最前面，那人手里的杆子落下来，抵住了张晨的鼻子，张晨扭头看了看他，他叫道：</p> “把边防证拿在手里。”</p> “什么？”</p> 张晨大声地问，那人懒得理他，身前身后，有好心人举着手里的一张纸，朝他们晃着：这个，边防证。</p>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我们没有，他准备继续往前走，杆子再落下来的时候就打到了张晨的头上，张晨怒不可遏，骂道：“干嘛打我？”</p> “出去出去！”那人叫着，第二杆又打了下来。</p> “你怎么打人？”金莉莉骂道。</p>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马上有两个警察过来，金莉莉用手指着那个人，和他们说：“他打人。”</p> 那人坐在那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警察看到张晨和金莉莉他们手里空空的，就问：“你们的边防证呢？”</p> “什么边防证？没有。”金莉莉说。</p> “出去出去！”这回是警察说，“没有边防证来挤什么，捣什么乱，没有边防证上不了船。”</p> “警察叔叔，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能不能让我们过去。”金莉莉求道，“我们不知道去海南还要边防证啊。”</p> 警察瞪了她一眼，用手一挥：“看到没有，这里几万人都是没有边防证的，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出去，不要扰乱秩序！”</p> 三个人无奈，只能往外挤，刘立杆一边走一边问道：“边防证哪里办啊？”</p> 四周很吵，警察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边上有人说：“派出所。”</p> 三个人挤到了外面，这才知道，原来这码头上，黑压压的人群，都是因为没有边防证，上不了船的。</p> “怎么办，我们和他们一样，也上不了船了，怎么办呀！”金莉莉急得跺脚。</p> “我们先往镇里走，不是说派出所办吗，等派出所开门了，我们去办就是，又不是逃犯，我们害怕什么。”张晨说。</p> 海安镇离码头还有一段路，他们前面坐在大客车上，经过了镇里。</p> 三个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海安镇，镇上也有很多的人，他们在街上成群结队地瞎逛，还有坐在人家店门口就睡着的，店里的人起来开了门，正在驱赶他们。</p> “我们要早点去派出所门口排队，我估计等办边防证的队伍，一定也排得老长。”刘立杆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被挂断的十块钱 他们问了两个在街上闲逛的，问他们去派出所怎么走，他们都摇摇头说不知道，说他们也是外地的。</p> 找到了一家开着门的店，三个人站在门口，还没有说话，人家就把门给关上了，一脸的嫌弃。</p> 三个人找到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清洁工倒是很有耐心，停下了手里的大扫把，听他们说，但张晨他们三个轮番上阵，说了半天，人家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原来他根本就听不懂普通话。</p> 张晨急中生智，从挎包里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派出所”三个字，对方明白了，和他们比划了半天，张晨他们也没有听懂。</p> 对方急了，把扫帚夹在两腿中间，从张晨手里拿过笔，画了一条直线，再画一条横线，感觉横线画得太长，涂掉了一半，又是一条直线，再一条横线，然后像干完了什么重活一样，看着他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p> 三个人总算是明白了大致的方向，赶紧道谢。</p> 他们按着那张竖横竖横的路线图，又问了两个人，总算才找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铁门紧闭着，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门口连一只狗都没有，别说是人了，他们看到大门口贴着的一张告示，这才知道了原因，那告示上写著：</p> “一、本所只办理海安本地人的边防证！！！二、按照规定，所有外地人的边防证，必须去户口所在地办理！！！”</p> “海安本地人”和“户口所在地”下面，被划了两道横线，着重强调了，再从那六个感叹号看得出来，为边防证这个事，他们也已经是烦不胜烦。</p> 金莉莉都快哭了：“怎么办啊，我们白跑了，过不去了！”</p> 想到这漫漫长路和一路的辛苦不说，他们就是跑回去了，再跑出来，身上的钱还够不够都不知道，三个人一屁股坐在派出所门口的花坛上，顿觉得一派的绝望和哀伤。</p> 过了好久，张晨才第一个清醒过来，和他们说：“别急，现在还早，迟一点等邮电局开门，我们去邮电局。”</p> “干嘛？”金莉莉问。</p> “我们去给谭淑珍打电话，让她帮我们去派出所办，办好了再寄过来。”张晨说。</p> “对啊，这样可以！”刘立杆眼睛一亮。</p> “可是，就是办好了从永城寄过来，那也要好多天吧？”金莉莉说。</p> “那总比我们自己跑回去好。”张晨说，“你还想坐那大客车和火车?”</p> “不要不要。”金莉莉像被电到一样，赶紧摇头。</p> 好不容易到了八点多钟，三个人走到了邮电局，邮电局和派出所的情景正好相反，这里挤满了人，都是来打电话的，邮电局只有三个电话隔间，但号子已经排到了两百多号，等他们排到，大概邮电局也要下班了。</p> 刘立杆去柜台拿了号，他说不拿白不拿，三个人拿了号，沿着街道往前走，看到有一个小店，也有长途电话服务，却没有人打，三个人欣喜万分，走到玻璃柜台外一问，才知道了原因，邮电局打长途，一分钟八毛，这里五块，打一分钟的电话，多出了两碗汤粉钱。</p> 三个人站在那里，踌躇了半天，张晨说还是打吧，谭淑珍早一天寄出来，我们就在这里少待一天，待一天最少也要百把块钱，更浪费。</p> 金莉莉白了他一眼：“这钱算的，好像你到了海南就不需要花钱了，你以为回家？”</p> 刘立杆把号子打开，愁眉苦脸地说，可我们是两百多号，就是轮到，电话打通，谭淑珍再跑到派出所，大概派出所也下班了。</p> 金莉莉不耐烦了：“打吧打吧，大不了我们要饭回家。”</p> 金莉莉说完，就赌气走到了一边，张晨和刘立杆说，打吧。</p> 刘立杆拨通了谭淑珍家的电话，电话响了五声以后，有人接了起来：“喂，哪位？”</p> 刘立杆一听是谭淑珍妈妈的声音，赶紧说：“阿姨，我是杆子，能不能叫……”</p> 对方咔嚓就把电话挂了，刘立杆傻在了那里。</p> 老板叫道：“通了，通了啊，已经通了，要算钱。”</p> “多少钱？”张晨问。</p> “五块。”</p> 张晨吓了一跳：“不是一分钟才五块吗，这才说了几秒。”</p> “一分钟以内都是五块，不管你是五十九秒还是一秒，电话就是这么算的。”老板说。</p> 他们在打电话的时候，有一男一女站在边上，看样子他们也是在等打电话，那男的问张晨，你们还打吗？</p> “打打。”刘立杆说，“稍等一下。”</p> 刘立杆叫金莉莉过来，金莉莉很不情愿地过来了，刘立杆说，莉莉你打，谭淑珍的妈妈一听是我，就挂了。</p> 金莉莉拨了谭淑珍家的电话，接电话的还是谭淑珍的妈妈，金莉莉说：</p> “阿姨，你好，我是莉莉，我想找珍珍。”</p> 电话那头，谭淑珍的妈妈说：“莉莉，我和你说，你要是还给那小子当传声筒，阿姨就不认识你。”</p> “不是不是，阿姨，我找珍珍……”</p> 电话那头，谭淑珍的妈妈又把电话挂了，老板幸灾乐祸地伸出一根手指：“又是一次啊！”</p> 什么事都没有说，十块钱就没有了，张晨他们三个，让到一旁，只觉得六神无主，剧团里的电话又不通，三个人商量着，还可以打给谁，金莉莉说，我厂里的同事肯定不能打，他们都不知道我来海南了。</p> 张晨说，广告公司倒是可以打，不过，我和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让他们跑派出所，帮我们去办边防证的地步。</p> 刘立杆一拍手说对了，我打老孟，老孟可以，不就是跑趟派出所吗，不就是办几张边防证吗，多大点事。</p> 三个人站在边上，准备等那个小伙子打完电话，刘立杆就给县文联的老孟打。</p> 一直站在边上的女孩子看着他们，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们也是没有边防证？”</p> 金莉莉说对啊。</p> “我刚刚听你们说的，好像不行，边防证别人不可以代办的。”女孩说。</p> “真的？”刘立杆问。</p> 这时那男孩也打完了电话，女孩把事情和那男孩说了，男孩很肯定地和他们说：</p> “不行，必须是本人，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去辖区派出所办理。我们也是到了这里后，过不了海，回去办理的，我们是广东本地的，来回快，我同学云南的，我刚刚给他打电话，还没办好，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呢。”</p> “同学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刘立杆问。</p> “北大的，你们呢？”</p> “浙大的。”刘立杆说。</p> “哦，战友。”</p> 那男孩一把握住了刘立杆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刘立杆问：“你们的边防证办好了？能不能给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麻烦。”</p> “等等。”男孩从背包里，拿出了两张纸，递给了刘立杆：“就是这个，我们这是临时的，据说还有一年的，还要麻烦，我们用不到，只要过了海就可以，谁还会再跑码头啊，对吗？”</p> “对对对。”刘立杆一边接过那两张纸，一边说。</p> 张晨和金莉莉也凑过来看，张晨盯着那两张纸看了一会，他趴到刘立杆耳边，耳语了一阵，刘立杆点点头。</p> 刘立杆把两张纸还给男孩，他朝四周看看，看到街对面有一家小吃店，刘立杆和男孩说：“同学，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找地方坐坐？”</p> “好啊！”男孩爽快地答应了，“我们反正还要在这里等两天，也没有什么事。”</p> 刘立杆带着他们朝对面走，他和张晨指了指对面的小吃店，张晨点点头，他和金莉莉说，你跟杆子他们过去，我去去就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犯罪集团的规矩 早饭太迟，午饭太早，这个时间点，小吃店没有什么人，刘立杆点了四碗馄饨，四个人坐了下来，那男孩问，你们浙大怎么样，我们反正是够呛，一大半的同学，没办法，不是跑深圳，就是跑海南。</p> 差不多，我们比你们没好哪里去，操他妈的！刘立杆骂道。</p> 对，操他妈的！男孩也跟着骂。</p> 金莉莉在边上，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要操谁的妈，看看那个女孩，也是一脸的激动，坐在边上不停地点头，看样子她也同意操谁妈了，金莉莉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吃馄饨，这里的馄饨，是大馅馄饨，和水饺差不多，金莉莉觉得没有永城的猪油小馄饨好吃。</p> 想到了永城，金莉莉差一点就掉下了眼泪。</p> 张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卷铅画纸、一盒水粉颜料、一瓶碳素墨水和蘸笔描笔尺橡皮等等，刘立杆和那男孩说：“战友，能不能把你那边防证，再给我们看看？”</p> 男孩看了看刘立杆，再看看张晨手里的东西，似乎明白了，他说：“不会吧，你们是想自己画一张边防证？”</p> “对，没错，这不是回不去嘛，老实和你们说，我们就是回去了，也没有再来的路费了。”刘立杆老老实实说。</p> “理解理解。”男孩说，他掏出了边防证，递给张晨：“来，照样画，我们也见识见识。”</p> 刘立杆问老板，要了剪刀和一个碟子，碟子里加了点水拿过来，放在桌上。</p> 张晨从一整张的铅画纸上，先剪出和边防证一样大小的纸片，在上面用铅笔和尺，把上面的大小方框画好，再用蘸笔蘸了碳素墨水把方框完成，放在一边等晾干，这里开始画第二张，等到画第二张的时候，就连铅笔也不需要了。</p> 第三张的方框完成，第一张也干了，张晨用铅笔轻轻地画了几个小圆圈，布好局，再用蘸笔蘸了碳素墨水，把“边境管理区通行证”几个大字依样画好。</p> “厉害！”男孩在边上赞叹道。</p> 张晨朝他笑笑，接着把边防证上，那些印刷的小五号宋体字和五号黑体字一个个描了出来，男孩和女孩在边上都看呆了，女孩不停地说像，像，就像印出来的一样，男孩看着刘立杆问：</p> “你们不是浙大的，是浙美的吧？”</p> “我浙大的，他是浙美的。”</p> 连老板也被吸引过来，不时地走过来看看，又走回去。</p> 张晨画完了一张，那男孩拿起来看看，赞叹道：“厉害，还真的是和印出来的一样，除了这纸张有点不一样以外。”</p> 张晨愣了一下，他在心里说完了，自己最担心的是纸张，结果还是因为纸张，被别人一眼看出来了，他停下了手里的活，坐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看着刘立杆。</p> 男孩似乎明白了张晨在想什么，他马上安慰说：“没关系的，我和你们说，这边防证，是每个地方自己印的，纸张都不一样，像我们这种短期的，更乱。”</p> “真的？”张晨问。</p> “真的，他说的没错。”那女孩说，“我们有几个同学，已经过去了，他们有湖北的，有江西的，有陕西的，真的，他们的边防证我看过，都不一样。”</p> 听他们这么说，张晨长长地吁了口气。</p> “这样，你们晚上过海，这个已经很像了，到了晚上，就更看不出来。”男孩给他们出主意说。</p> “好，谢谢战友，这个主意好！操他妈的！”刘立杆拍了拍男孩的肩膀。</p> 男孩也跟着，又骂了一句操他妈的。</p> 金莉莉问那女孩：“对了，你们不是有同学过海了吗，你们怎么没一起过去。”</p> “等我们云南的同学到了一起过去，他有亲戚在海南，不然，我们过去，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又没有什么钱。”女孩说。</p> 金莉莉点点头。</p> 三张边防证的印刷体描好，晾干，张晨掏出了钢笔，用潦草字把三个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填进去，写到单位的时候，张晨停了下来，他刚刚听刘立杆吹牛说一个浙大，一个浙美的，他当然就不好写永城婺剧团了。</p> 刘立杆心有灵犀，知道张晨为什么停下，他说：“乱写好了，反正又没有工作，对了，写老孟的单位，都写永城县文联好了。”</p> 男孩说：“对对，我们在派出所，也是乱报的，都是父母的单位，都不敢说自己学校的名字。”</p> 男孩和刘立杆互相看了看，两个人又骂了一句操他妈的，情不自禁地就互相又握了握手。</p> 张威起身到厨房里，找到一个大小适宜的瓶盖，然后问老板要了一个干净的盘子，老板把盘子递给他的时候，还不忘竖了竖大拇指，张晨笑了一下。</p> 他把大红色的水粉颜料挤在盘子里，又挤了一点桔黄色，这样就调出了红色印章的颜色，他用盖子蘸了颜料，然后盖在边防证右下角备注栏里，发证机关那几个字上面，接着在圆圈里面，用描笔把印章的内容补齐。</p> 等张晨做完这三张边防证，已经到中饭的时间了，店里的人开始多起来，老板走过来，压低声音和他们说，快点收好，有几个联防队的，经常会来吃中饭。</p> 张晨赶紧说谢谢，他见老板站在身边，欲言又止的不肯离去，问道：“还有事吗？”</p> “你能不能帮我写几个字，挂在门口的？”老板问。</p> “可以啊。”张晨看了看那张铅画纸，自己只用了一只角，就问老板：“就用这张纸吧，你看够大吗？”</p> “够了够了。”老板赶紧说。</p> “写什么？”张晨问老板。</p> “就写馄饨两个字。”</p> 张晨看了看桌上的描笔，要用这小笔写那两个大字可写不出来，他问老板：“有没有排笔？”</p> “什么笔？”老板疑惑了。</p> 张晨想了一下说：“有没有刷子？”</p> “有有有，刷面粉的可以吗？”</p> “可以。”</p> 老板跑进厨房，拿了刷面粉的刷子出来，刘立杆进去，取了一只大碗，里面盛了三分之一的水。</p> “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张晨问老板。</p> “红色的，就红色的。”</p> 张晨把整管大红的水粉颜料都挤到了碗里，把盘子里剩余的那些也并到碗里，调匀，用刷子在碗里吸饱了颜料水，一挥而就，“馄饨”两个黑体字就鲜艳欲滴地出现在了铅画纸上。</p> 老板在边上看着，笑眯眯笑眯眯的。</p> 五个人起身，刘立杆去付四碗馄饨的钱，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还拿了两个塑料袋，装了两袋包子给他。</p> 五个人在店门口分手，男孩伸出了手，和刘立杆、张晨握了握，和他们说：“你们的名字我们都知道了，我叫陈启航，她叫林一燕，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在海南岛相见。”</p> 刘立杆和张晨、金莉莉，也和他们说了后会有期，金莉莉和林一燕，还抱了一下。</p> 刘立杆把手里的包子分一袋给他们，他们不肯要，刘立杆执意要给他们，和他们说，犯罪集团的规矩，不都是见者有份吗？</p> 他们这才大笑着收下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要不我们回去吧 三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后面有人叫道：“师傅，等等。”</p> 三个人站住了，转过身，看到有一个人正追过来，是前面在小吃店，一直坐在他们对面，另一张桌上的顾客。</p> “什么事？”刘立杆问。</p> “那个边防证，你们能不能帮我搞一张？”</p> 刘立杆摇了摇头。</p> “我给钱，我给一百块钱。”</p> 刘立杆还是摇头。</p> “两百，我给两百，帮我搞一张好不好。”</p> 刘立杆有些犹豫了，张晨一把拉起他就走，他和那人说：“对不起，这个，真搞不了。”</p> 他们快步朝前走着，走出去很远，回头看看，那人没有跟来，这才放慢了脚步。</p> “浙美的，两百块，赶上你画两块广告牌了，为什么不干？”金莉莉问。</p> “是啊，我都心动了。”刘立杆说。</p> “你们是猪啊，真以为自己是犯罪集团，这种事，可以乱干吗？”张晨骂道，“再说，我给他画了，他拿着就去过关，傻傻的，万一被检查出来，码头上就会开始认真检查，我们怎么混过去？”</p>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是你想得远，看样子你有当犯罪集团老大的潜质。”刘立杆说。</p> “别假惺惺了，你也不错，浙大的，智商肯定不低，只是被包子撑坏了。”张晨骂道。</p> 三个人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树荫，这里也有很多的人，三个人在地上坐下来，地还有些烫屁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p> 金莉莉问：“有没有感觉我们像流浪汉？”</p> “对，我们现在就是流浪汉，居无定所，往回回不了头，往前，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张晨说，“怎么，你后悔了？”</p> “有一点点，想到我们那个温馨的小房间，和干净的床，有一点点后悔，不过出来都出来了，后悔又有个屁用。”金莉莉说。</p> “我现在最想念的，是坐在我们那高磡上，来一热水壶的鲜啤酒。”</p> 刘立杆说着咂了咂嘴，金莉莉看了看他，骂道：“别假惺惺，你就不想珍珍？”</p> “现在不想，你们看看，要是谭淑珍在这种地方，会怎么样？”刘立杆说，“好像怎么怎么不搭界。”</p> “还真是，也只有我们这种工人阶级，适合和这些农民工在一起。”金莉莉看了看周围，叹道：“谭淑珍可是只演小姐，习惯了掌声和追光灯的。”</p> “她也演过妓女和尼姑。”刘立杆说。</p> “少来，她那个妓女可是苏小小，苏小小可是历代中国狗屁文人的梦中情人。”张晨骂道，“《僧尼会》里的小尼姑，也不是一般的尼姑，那是小姐命的浪漫尼姑。”</p> “还真是的。”刘立杆想了一下，笑道，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和他们说：“口干了，我去买点水。”</p> 刘立杆顶着大太阳朝街道那边走去，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塑料袋，一个里面是三瓶水，还有一个，金莉莉看了一眼，叫道：“你又买包子了？”</p> “不是，路过那个小店，老板还认识我，一定要送给我的，张晨，人家对你的字，可是赞不绝口。”刘立杆说。</p> 张晨笑笑，没有搭话，金莉莉高兴地说：“也不错，两个字，换了这么多包子，晚饭钱可以省了。”</p> “不对，杆子，你不是买水去吗，二十米外就有，你去那里干嘛？”张晨好奇地问。</p> “我去了一趟邮局，你们知道，现在排到第几号了？”刘立杆问。</p> “多少？”金莉莉问。</p> “一百七十多号。”</p> “你去邮局干嘛？闭门羹还没吃够，还想让谭淑珍的妈妈骂一顿？”张晨问道。</p> 刘立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说：“我去给谭淑珍寄一张明信片，告诉她，我们已经胜利抵达了海南岛对面，今晚就准备过海。”</p> 金莉莉呲了一声：“胜利？狼狈逃窜到这里还差不多。”</p> 他们在树荫下，靠着包子和水，撑过了一整个下午，其间起身了六七次，都是为了追逐变换了位置的树荫，每换一个地方坐下去，地都还是烫屁股的，刘立杆说，估计我们会被烫便秘了。</p> 金莉莉说，不错，我本来今天要来大姨妈的，这把我的大姨妈都烫回去了。</p> 三个人大笑。刘立杆说，这句经典，我要记下来，以后写在我的回忆录里。</p> 张晨和金莉莉一起鄙夷：你？写回忆录？拉倒吧！</p> “真的。”刘立杆看着他们，认真地说：“等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会坐在轮椅上，慢慢地回忆，身边是一个，不，五个秘书，都是美女，都和那小子一样，北大毕业的，她们会用无限崇敬的目光看着我，听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回忆我的一生。”</p> 张晨和金莉莉笑倒，张晨骂道：“然后你嘎嘣一下，你的一生，就狗屁在轮椅上了。”</p> 等到四周暗了下来，金莉莉就急着起身，想往码头那边赶，张晨说再等一下。</p> “干嘛？天已经黑了。”金莉莉不解道。</p> “现在检查的人刚吃过晚饭，注意力还很集中，我们要再等等，等他们疲惫了再去，这样成功的把握性就更大了。”张晨说。</p> “睿智，我就说他有当犯罪集团老大的潜质，连这个都想到了。”刘立杆说。</p> 他们在大树下继续逗留，很多人离开了，现在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躺下来了，刘立杆准备躺下，张晨一把抓住了他。</p> “又干嘛了，老大？”刘立杆问。</p> “我们虽然是盲流，但我们不能把自己搞得像盲流，检查的人，还是会以貌取人的。”张晨说。</p> 刘立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张晨，你是不是对自己画的东西没有信心啊？”</p> 张晨老老实实说：“我还真是有点紧张，第一次干这个事。”</p> “那好，待会我走最前面，你走中间，莉莉最后，要是我被逮住了，你们就想办法溜，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刘立杆说。</p> 到了晚上十点钟，三个人才往码头方向走，等他们到码头，从人群里挤到排队通过检查的队伍前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三个人手里举着张晨画的边防证，朝那个坐在高凳子上，手拿着杆子的人不停地晃着，人家看也没看，就让他们排进队伍里。</p> 三个人的心怦怦乱跳，他们随着队伍，慢慢地往前移动，一列列队伍的终点，是一张张的桌子，坐在桌子后面的边防战士，他们依次检查每一个人的身份证和边防证，看它们是否对应。</p> 刘立杆心里在打鼓，他不断地回头，和张晨、金莉莉说，别忘了我和你们说的话，他感到自己的嗓子紧张到发痒，口干舌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p> 张晨看了看周围，苦笑连连，心想，就这个地方，你就是想逃，往哪里逃，踩着周围的人头飞出去吗？要是发现，就只好乖乖受擒，乖乖地向警察，按他们事先说好的交待，就说这是从别人手里买的，千万不能说是自己做的，卖给他们的人，交易完后就不见了。</p> 怕被边上的人听到，三个人排在队伍里，一边跟着队伍往前走，一边用永城本地话交流着。</p> “最坏的结果是拘留，然后遣返，我们只是拿它想混过检查，又没有拿它去干坏事。”刘立杆说。</p> “遣返了会被单位开除吧？”金莉莉问，“我无所谓，反正那个破单位，还没开除我，自己就已经被开除地球球籍了。”</p> “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回去继续写大王，大王们可不管我有没有被拘留，只是，我的爱情要完蛋了。”刘立杆说，“珍珍的父母，接下来大概杀我的心都有了。”</p> “我也想好了，大不了回去再画两个月广告，我们再跑出来。”张晨说。</p> “对对，这一次我们办好边防证再出来。”金莉莉说。</p>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被遣返，我们就连边防证也办不出来了。”刘立杆说。</p> 话一出口，刘立杆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是啊，他们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三个人站在那里，被这个问题吓傻了。</p> 张晨说：“要么，我们退出去吧？回去开了边防证再来，大不了再找人借点钱？”</p> 刘立杆和金莉莉赶紧说好。</p> “快点快点。”后面的人在推金莉莉。</p> “过来！跟上！”有人叫道。</p> 三个人这才发现，就在他们刚刚站着犹豫的这一点时间，排在刘立杆前面的人已经都检查完了，在刘立杆和检查人员之间，空了有一两米的距离，不耐烦地叫他们过去跟上的，正是在检查的边防战士。</p> 逃是已经没有办法逃了，刘立杆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紧走几步，把身份证和边防证，递了过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夜航船 检查的战士看了一眼身份证和下面边防证上的照片，再抬头看看刘立杆，就把东西还给了他，让他过去。</p> 刘立杆暗暗吁了口气，赶紧朝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看着张晨和金莉莉。</p> 张晨和金莉莉看到检查是如此宽松，也松了口气，张晨走到桌子前，把自己手里的身份证和边防证也递了过去，就在递出去的一瞬，张晨心里咯噔一下。</p> 他和刘立杆不同，他把身份证放在了边防证的下面，更糟糕的是，由于刚刚太紧张，手里的汗，已经洇湿边防证上面的字，碳素墨水渗开了。</p> 张晨想把下面的身份证抽上来，盖住上面边防证字迹模糊的部分，但已经来不及。</p> 金莉莉也看到这个情况，她想完了，完了，要去吃国家的免费饭了。</p> 检查人员接过张晨的证件，正准备看——</p> “流氓！你干嘛摸我屁股？”金莉莉扭过头，冲着她身后的男人吼着。</p> 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一脸懵逼，正欲辩解，金莉莉冲边防战士说：“解放军叔叔，这个流氓，他摸我屁股！”</p> 身后的人辩解：“我没有摸……”</p> 金莉莉叫道：“你刚刚明明摸了！”</p> 身后的人结结巴巴说：“我，我……我刚刚只是推了你一下，催你快点。”</p> 检查的战士站了起来，皱了一下眉头，他把手里的证件还给张晨，挥挥手让他过去，又瞄到金莉莉手里也拿着身份证和边防证，看也没看，就挥手让她过去，他用手指着金莉莉身后那人，大声吼着：</p> “你！到这里来！身份证边防证！拿给我检查！”</p> 三个人往前急走，不停地看着身后，眼见自己离检查点已经远了，这才停了下来，张晨忍不住抱着金莉莉，亲了一下，金莉莉骂道：</p> “臭死了，身上都是汗！”</p> “我的冷汗，水一样淌，莉莉你太厉害了，真像潘冬子。”刘立杆说。他们小时候都看过《闪闪的红星》，都为潘冬子机智地躲过检查鼓过掌。</p> 金莉莉得意地说：“我今天算是为国家做了贡献。”</p> “什么贡献？”张晨奇怪地问。</p> “我为国家节约了粮食啊，三个人的免费粮。”金莉莉说，刘立杆和张晨哈哈大笑，金莉莉也笑起来。</p> ……</p> 过海轮渡的一层是装载汽车的，二层才是客舱，过海的人比汽车多，那些汽车，即使到了海安镇上，也要很艰难才能抵达码头，这一路上，可都是人。</p> 人很快就把客舱挤满了，但要等下面的汽车载满，船才可以开，这一等就等了近两个小时。</p> 客舱里的气味很难闻，虽然两边的窗户畅通，但这里面，毕竟是二十四小时不断人，每下一船客人，工作人员也就拿着拖把扫把，胡乱地清洁一下。</p> 三个人都到了客舱外面的船舷上，趴着栏杆看着外面，微弱的灯光下，海水呈暗黑色，金莉莉失望地叫道，怎么不蓝啊，这海。</p> 不仅不蓝而且臭，吹拂在他们脸上的海风，有一股腥臭味，好在随着一阵锵朗朗的声响，船终于离岸了，等到海安码头渐行渐远的时候，三个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张晨和他们说，拿过来吧，犯罪证据。</p> 两个人知道张晨在说什么，他们把边防证交给了张晨，张晨正准备撕，金莉莉叫道：“等等。”</p> 她把自己那张边防证取了回去，把上面的照片撕了下来，这才把边防证还给张晨，张晨把三张证叠在一起，撕掉了，金莉莉叫道，你们照片也不要了？</p> “不要了，就让我埋葬在这白色的泡沫之下。”刘立杆说。</p> 张晨和金莉莉瞪了他一眼，刘立杆才明白自己激情过了头，埋葬在泡沫之下，不是水鬼吗，太不吉利了，特别是在海上说这样的话。</p> 张晨把边防证撕碎，撒到了海里。</p> 海安最后的一点灯光消失以后，船就在茫茫的夜海中航行，也没有航行多久，远方的天空有一片通透，金莉莉兴奋地叫道，那里那里，是不是海城？</p> 张晨和刘立杆也兴奋起来，三个人看着那片通透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海平线上的一片亮光，接着看到亮光的下面有一抹的大地。</p> 再近一点，就看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p> 一个船员从他们身边经过，金莉莉叫道：“师父师父，那里是不是海城。”</p> 船员头也不回地点了下头，大概，他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这样大惊小怪的声音问过。</p> 船再往前行驶了一会，他们已经能够看到海城影影绰绰的高楼的剪影，金莉莉兴奋道：“看，快看，这里这么多的高楼，到底是海南，比杭城强多了。”</p> 那时候的杭城，只有杭城大厦等四五幢高楼，解放路一带，除了刚刚营业没几年的新桥饭店，都是矮房子，连解百也还在老大楼里。</p> 三个人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灯火璀璨的城市，都有了一种即将接近新大陆的感觉，这个时候，船却停了下来，船上的马达声停止了，接着就听到铁链锵朗朗响，船在原地抛锚停航，船舷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p> “船怎么停了？”金莉莉问。</p> “不会吧，在海上，你感觉不出来它在动而已。”刘立杆说。</p> “不对，确实是停了，马达声音都没有了。”张晨说。</p> 三个人朝船内船外看看，确认船确实是停了下来，霎时紧张起来。</p> “怎么回事？不会还要来查边防证吧？”金莉莉问。</p> 张晨和刘立杆，第一个念头也是这个，他们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再过一会，将会有一艘全副武装的公安边防巡逻快艇，靠近轮船，检查人员端着枪，矫健地登船，挨个检查，然后他们，会排成队，双手抱着头，从这艘船上，被荷枪实弹的边防战士，押送到快艇上去。</p>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连假的都没有了。”金莉莉叫道。</p> “幸好没有了，这样被抓到，我们还可以说是以为边防证没有用了，扔海里了，大不了把我们弄回海安，有假的在，现在都来不及销毁证据了，那就等着被扔进牢里。”张晨说。</p> 他们站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们想象中的巡逻快艇出现，三个人稍稍松了口气，刘立杆问边上的人，船怎么停了？</p> 那人也是一脸的迷糊：“这是嘎哈啊？”</p> “我去里面问问。”刘立杆说着就往船舱里去，过了一会出来，笑嘻嘻的，张晨和金莉莉一看就彻底放了心。</p> “在排队。”刘立杆和他们说，“船停在这里排队。”</p> “排队？”张晨疑惑道。</p> “对，码头上泊位有限，要等停靠着的船出来，有空位了，这船才可以靠进去。”刘立杆说。</p> 其他两人，这才明白了。</p> “要排多少时间？”张晨问。</p> “不知道，等。”刘立杆说，“船上的人说了，耐心等，码头上的船也要装满了才会出来。”</p> 三个人沿着船舷的走道往前走，找到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心里没有心事，头顶又有月光，还有海风不停地拂面，三个人趴在抱在自己怀里的行李上，睡着了。</p> 等马达的声音把他们吵醒，天已经亮了，轮船正准备进港，现在他们，不仅能看清岸上的高楼，还能看到滨海大道上的椰子树，和来回穿梭的汽车。</p> “那是不是椰子树？我看到椰子树了，我们到海南了！”</p> 金莉莉指着岸边，大声地叫着，不仅仅是刘立杆和张晨，船舷上其他的人，也都被她的叫声感染了，大家兴奋地看着眼前这块陌生的土地。</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椰子坏了 他们在秀英港下了船，走出检票口，马上有很多的摩托车过来绕着他们走，问他们要去哪里。</p> 张晨说找工作的地方。</p> “三块。”对方说，好像他明白哪里有工作可找。</p> 张晨奇怪了，他说我要去找工作的地方，对方还是胸有成竹地说三块。</p> 刘立杆问了其他的摩托车，也说是去找工作的地方，对方也是说三块。</p> 三个人将信将疑，乘了三辆摩托，往海城市区走，摩托车在车流里穿行，刘立杆发现，这马路上的汽车，基本都是奔驰，那时杭城的街上，还基本是普桑和夏利，连桑塔纳2000，都算是高级车了，没想到这个城市，都是奔驰，次一点的，也是蓝鸟和皇冠。</p> “哈哈，我们来对地方了！”刘立杆大声叫道。</p> “什么？”摩托车司机大声问道。</p>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刘立杆高声叫道。</p> 前面车上，金莉莉坐在摩托车后座，张开了手臂，她感觉自己像鸟一样地贴地飞行，头顶是婆娑的椰子树，细碎而又柔弱的清晨的阳光，从未见过的湛蓝的天空，还有一个个饱满的椰子。</p> 金莉莉想到，椰子椰子，你为什么不掉下来一个，欢迎我啊！</p> 摩托车载着他们，从滨海大道转进了龙昆北路，滨海大道和龙昆北路的交界处就是海城市政府，边上是龙珠大厦，后面是金融花园，再过去，就是华银大厦。</p> 金莉莉仰头看着这一幢幢的高楼直插进头顶湛蓝的天空，心里在想，该是些多么幸福的人，才会在这些大楼里工作和生活啊。</p> 摩托车带着他们上了刚建成不久的南大桥，往左拐，沿着海秀路，一路过了中银大厦、dc城、望海楼，一直到了海城宾馆门口往左转，他们看到这里人头攒动。</p> 摩托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车主指了指对面和他们说，找工作，就在这里，这里都是大陆来的。</p> 三个人下了车，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他们看到，这里只是一块空地，除了在空地的一边，有一间很小的简易木头房子外，什么都没有。</p> 有的只是人，不大的一块空地，被人挤得满满的，这里有什么工作可找的？</p> 三个人跨过马路，走了过去，走到近前，才发现摩托车司机没有骗他们，这里确实是找工作的地方，空地的尽头，有一堵三四米高，二三十米长的墙壁，墙上密密麻麻，贴着的都是招工启事，从招饭店服务员到报社记者，公司清洁工到公司老总的，应有尽有。</p> 很多的人都站在广告墙下，用手里的纸笔记录着一家家公司的地址和电话。</p> 不断地有人拿着梯子来贴新的广告，每贴上一张，就会有一大群人涌到下面，如饥似渴地记着。</p> 张晨他们在这里转了一圈，心潮澎湃，他们哪见识过这样的招工场面，只觉得那么多的岗位在等着自己，要找到工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p> 他们发现，所有的广告都出自那个木头房子，走近一看，原来是劳动部门在这里设的点，用人单位带着营业执照，和已经写好的招工广告，交了钱，把广告交给他们，他们看一看没什么问题，就马上安排人拿梯子去把新的广告，盖在了旧的上面。</p> 也有单位就在这里现场招人的，他们的周围迅速被围成一圈，他们听围着的人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后，就用手指点着：你、你、你，明天去公司面试。</p> 他们往你，你，你手里塞着名片，在工作人员走过来驱赶之前，就已经结束他们的招聘工作。</p> 然后在众人无限崇敬的目光里，他们钻进停在路边的小汽车，一骑绝尘地走了。</p> 刘立杆在那个木头房子，用五毛钱买了一份《人才信息报》，这报纸也是劳动部门办的，在这里很抢手，几乎是人手一份，上面除了一版转载了一些当地新闻和领导讲话外，其他版面，都是招工信息。</p> 张晨三个人大包小包地背着，在这里也不显眼，很多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p> 三个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到了这里，他们都有了到家的感觉，他们在这个海岛上的未来，就要从这里开始，而墙上那一个个工作，和高得吓人的薪资，表明他们的未来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片光明。</p> 他们看到墙上，连服务员的工资都是八百块，而在永城，连县长的工资都还不到二百块，他们自己，只有一百出头一点。看样子这海南，果然是遍地的黄金啊。</p> “我们先去里面看看，有没有椰子捡。”</p> 金莉莉指着广告墙后面，那一片椰子树林叫道，那里是海城公园，也是人民公园，同样的一个公园，从人民路的大门进去，叫人民公园，而从海城宾馆对面这里进去，就叫海城公园。</p> 既然有这么多的工作机会，还愁什么，完全可以先放松一下。</p> “好，找个地方，我仔细研究研究，挑选一下，看有什么工作能完全施展我们的才华。”刘立杆晃了晃手里的《人才信息报》。</p> 他们没来得及捡椰子，而是在海城公园门口，看到卖椰子的，就花一块钱先买了一个椰子，老板把椰子杀好，插进吸管，金莉莉第一个就抢到手，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差点吐了出来，她把椰子拿给了张晨，叫道：</p> “不会吧，怎么这么难喝，像烂地瓜的味道？”</p> 张晨喝了一口，马上就吐掉了，他觉得金莉莉说的没错，这就是烂地瓜的味道。</p> 刘立杆接了过去，喝一口后也吐掉了，他看着他们两个说：“我们是不是被骗了？这椰子，坏了吧？”</p> 张晨和金莉莉点头，他们也觉得有这个可能。</p> “他妈的我去找老板。”刘立杆拿着椰子就准备回去，张晨赶紧叫住了他，算了算了，不就一块钱吗，人家可是本地人，别没事找事。</p> 刘立杆走到路边，把里面的水倒在草丛里，刘立杆朝他们叫道：“快过来看，看到没有，珍珍每天喝的椰子汁，都是乳白色的，这个，和洗碗水一样，肯定是坏了。”</p> 张晨和金莉莉看了看，也认可这椰子，肯定是坏了。</p> 公园里一堆一堆，男男女女都是人，很多人还用报纸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旅行包睡觉，看样子是睡了一个晚上了，现在还不准备起来。</p> 三个人找了一块树荫，坐了下来，张晨从刘立杆手里，拿过了那张报纸，看了起来，金莉莉躺下来，头枕着张晨的大腿，她说在船上人都没有伸直过，累死了。</p> 刘立杆闲着无事，站了起来，他说我去逛逛，就走开了。</p>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刘立杆回来了，一脸的严肃，张晨问他怎么了，刘立杆摇了摇头，和他说：“形势很严峻。”</p> “什么形势很严峻？”张晨奇道。</p> “你看看这些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刘立杆指着不远处一堆堆的人说。</p> “干什么的？”张晨问。</p> “嘿嘿，这里，我告诉你，简直是全国名牌大学的集中展示，那堆，看到没有，北大的，再过去是清华的，还有人大的，这里，对，这里，科大的，亭子那边，还有复旦和华师大的，我还看到了我们浙大的。”刘立杆说。</p> “不要脸，你们浙大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浙大的了？”张晨骂道。</p> “这不是要和他们战友相见吗，其他的学校都还好，到了浙大，他们一定要问我哪个系的，我才逃回来了。”刘立杆不好意思地笑笑，张晨也哈哈大笑。</p> “他妈的，这公园里，总有几千的大学生。”刘立杆骂道。</p> “他们在这里干嘛？”张晨问。</p> “都是没找到工作的啊，又没有钱，就住在公园里，有几个，已经住了十几天，身上都臭了。”刘立杆说。</p> 张晨朝四周看看，霎时，他也感觉形势严峻了起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好吃的猪脚饭 金莉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张晨和她说，我们去广告牌那里看看，刘立杆却说我困死了，要睡一会，你们去吧，把行李都留给我。</p> 张晨和金莉莉，把身上的包都卸了下来，这么多日子，这些包就像长在了他们身上一般，让他们步履维艰，现在，突然间空手空脚的，终于解脱，有了飞一样的感觉，无比的轻松。</p> 两个人兴致冲冲地出了公园大门，到了门口，他们看到，许多人在买椰子，杀好了捧在手里，喝得津津有味的，金莉莉特意凑近前去看了一下，他们的椰子水也不是乳白色的，和自己前面买的一模一样，两个人这才知道，原来椰子就是这样的。</p> “海南的第一个梦碎了。”金莉莉嘟着嘴说，“原来椰子这么难喝。”</p> “我也不要让它砸我的头了。”张晨也说。</p> 已经是夏天了，海南的天气很热，和江南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空气很湿润，站在树荫下面的时候，就能感到凉风习习，但到了太阳底下，走几步就感觉要被晒脱层皮，特别是因为海风，空气中盐分很大，人身上黏黏的，感觉自己像半夜里爬上灶台的蜗牛。</p> 即使回到了树荫下面，汗没有了，但这种黏黏的感觉始终还在，人最大的欲望就是让冷水从头顶彻底来那么一下，当地人把洗澡叫冲凉，很恰当，也确实就是冲的时候凉一下，冲完不久，这种黏黏的感觉又回来了，你还是需要再冲一下。</p> 两个人站在路边的一小块树荫里，当然不敢奢望能冲个凉，虽然是烈日当空，但身后的空地上都是人，虽然天气这么热，但让张晨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的很多男人都穿着长袖衬衫，袖口的扣子，还扣得严严实实的。</p> 张晨站着看了一会，明白了，他看到有一两个人，实在忍不住，解开袖口的扣子时，里面是白白的，但他们的一双手，是漆黑的，就像戴了一双黑手套，特别是那些骑自行车过来的人，这种特征就特别明显。</p> 张晨心里又是一惊。</p> 在公园里，他看到那么多生活和工作没有着落的大学生，已经觉得，这岛上的并不像他们刚刚到时感觉到的，似乎遍地黄金，而是有它残酷的一面，而眼前这一双双黑手套一般的手，就更是在告诉他，生存的艰辛。</p> 张晨因此吸了一口冷气。</p> 直到过去了一些日子以后，张晨才知道因缘际会，这个国家当时几乎整整一代最优秀的青年，都去了海南，构成了他们这一代共同的海南记忆，有了所谓十万大学生下海南的说法，要知道九十年代初，大学生可还是一个珍稀物种。</p> 而他们，“浙大和浙美的”，只是在那个时间点，混进了这个队伍。</p> 张晨看了看身后的人群，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晚上就睡在公园里，而现在站到了这里。</p> “开始吧。”张晨和金莉莉说。</p> “什么开始？”金莉莉不解了。</p> “开始我们找工作的经历啊。”张晨说。</p> “可是我饿了，总要吃饱了肚子再找工作吧？”金莉莉撒娇道。</p> 张晨朝四周看看，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个四岔路口，右边是他们早上经过的海秀路，高楼林立，显然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正前方是省府路，看上去也光鲜亮丽，过去不远，就是省政府，显然也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p> 只有左边，是一整片低矮老旧的房子，远远看去，还是南洋的建筑风格，有骑楼和高檐角的屋顶，一派的异国情趣，应该是海城的老城区。</p> “我们往这里去，这里应该有小店。”张晨指了指左边狭窄的街道，和金莉莉说。</p> 两个人穿过四岔路口中间的圆盘，到了那片老城，走不多远，就看到有一个高台阶上，是一家猪脚饭店，里面挤满了人。</p> 两个人走上去，看到，所谓的猪脚饭，和快餐差不多，店门口摆了几个大瓦罐，这么热的天气，还嘟嘟嘟嘟地冒着热气，瓦罐里有猪脚、有大肠、有五花肉、有酸菜豆腐，还有一种像笋，但闻上去臭臭的酸笋。</p> 金莉莉去里面占位子，张威在外面点餐，老板拿了两个大碗，从木桶里盛了两碗饭，张晨指点着，一碗里面舀了猪脚大肠和豆腐，一碗是猪脚卤肉和豆腐。</p> 张晨端着两碗饭进去，里面每一张四人桌都挤了七八个人，金莉莉已经抢到一张凳子，两个人一人半张凳子坐下来，侧着身子吃饭，要是横着，就会挤到边上的人。</p> 金莉莉吃着那碗猪脚卤肉饭，看着好奇，从张晨碗里挟了一小块猪肠，放进嘴里，叫道，好吃，好吃。</p> 伸手就把自己的那碗饭，和张晨的换了一碗，张晨骂道：“你不是不吃猪肠的吗？”</p> 金莉莉耍赖道：“这个是猪肠？我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好吃。”</p> 猪脚也很稣烂，卤肉也很入味，米饭是木桶蒸出来的，也很有嚼劲，两个人吃得很满意，吃完走到门口，金莉莉说给杆子带一份，张晨和老板说了，老板拿了两个泡沫盒子，一个盛饭一个装菜，用一个塑料袋装了，交给张晨提着。</p> 两个人回到那块空地，正好有人拿着梯子，来贴新的广告，一大帮人围了过去，接着男的都散开了，女的围在下面用笔记着，那上面是一家酒店，招聘服务员的，金莉莉吓了一跳，起薪就是一千二，再看下面的地址，是海秀路。</p> “这不就是海秀路吗，张晨，我们马上过去。”金莉莉叫道。</p> “你去当服务员？”张晨问。</p> “怎么，服务员我还当不了吗？”金莉莉问。</p> 不是当不了，张晨是觉得有些委屈，在他印象里，饭店的服务员，都是那种矮矮粗粗的，年纪大的，要么就是看上去不太灵光的，让金莉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张晨油画笔下的模特儿，去当服务员，有点太暴殄天物了吧？</p> “管他，一千二呢，先干一个月，有钱再说。”金莉莉说。</p> 两个人按着广告上的地址，找过去，虽然也是海秀路，但其实不近，那块空地在海秀路的起点，而这家酒店，在海秀路的另外一头，八百多号，他们走了二十几分钟，几乎快走完整条海秀路了，才找到那家酒店。</p> 到了这里，两个人吓了一跳，他们以为自己看到广告就找过来，已经算是早的，没想到到了这里，已经有很多的人。</p> 酒店最靠边上，有一个后来加装的消防通道，也作为加盖在楼顶的酒店办公室的通道，通道密封没有窗户，从一楼直通三楼楼顶，七八十步楼梯，下面铺着红地毯，顶上是一排的射灯，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时光隧道。</p> 让他们吃惊的是，这楼梯的两边，一步站着两个女孩子，都是来应聘的，最顶上已经踅进酒店的办公室，最后面排到了一楼门外的遮阳棚里。</p> 金莉莉跟着队伍，步步高升，张晨想跟上去，被一楼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张晨无奈，只能在遮阳棚里，找一个角落蹲着，外面停车场上的阳光白得刺眼，在一阵一阵的热浪裹挟下，连从不远处的海上吹来的风，也变得烫人，汗水不停地流。</p> 张晨往门口移了移，从上面楼道出来的冷空气，让这里的温度变得低了一些。</p> 过了四五十分钟，金莉莉下来了，一脸的愁苦，张晨一看见这张脸，就知道没有什么好消息。</p> “怎么了？”张晨问。</p> “人家身高要求一米六八以上，我才一米六五。”金莉莉哭丧着脸。</p> “妈的，当个破服务员，还要求一米六八，又不是选美！”张晨骂道。</p> “人家就是选美，他们说了，我样子还可以，可惜身高不够。”金莉莉说。</p> “一米六五，女孩子已经不算矮了，谭淑珍才一米六三。”张晨愤愤不平道。</p> “走吧走吧，烦死了。”金莉莉说。</p> 两个人默默地走出了很长段路，金莉莉才开口问道：“你知道他们要招的是什么人吗？”</p> “什么人，不就是服务员？”张晨奇道。</p> “是vip包厢的服务员，这家酒店有十二间vip包厢，最低消费八千八百八十八，进去了以后还要培训，说是要能陪客人唱卡拉ok，还要能跳舞。”金莉莉说。</p> “多少，你说多少？”张晨叫道，“八千八百八十八？吃顿饭要这么多？”</p> “哼，人家还是最低消费。”</p> “我操，那我们两个，在永城一年的工资，还不够到这里吃半顿饭的？”</p> “对，现在知道，我们有多穷了吧？”金莉莉叫道。</p> 两个人又走出一段路，金莉莉怒气还未消，她哼了一下：“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到这里来，痛痛快快地吃一次，他妈的，我要看看，这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包厢长什么样的。”</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金莉莉哪里去了？ 两个人回去，路过海城公园门口的时候，张晨和金莉莉说：“先给杆子送饭过去，不然都要馊了。”</p> “你去吧，我再去那里看看。”金莉莉擦着额上的汗，说道。</p> 张晨犹豫着，金莉莉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这么点点路，我这么大人，还会走丢？”</p> 张晨只能一个人往公园里面走，也不知道刘立杆是没睡，还是已经醒了，他正在看那张报纸，手里拿着一支笔，在报纸上划着。</p> 张晨把饭递给了他，和他说了金莉莉去应聘的事，刘立杆说，那不是当头一棒？</p> “已经两棒了。”张晨笑道，“那个椰子没有坏，椰子就是那个味道，也不是乳白色的。”</p> “心灵摧残啊！”刘立杆哀嚎着，“不过这饭不错，大肠和猪脚，真好吃。”</p> 张晨拿起了那张报纸，找刘立杆划过的地方，问道：“找到什么了？”</p> “我找到有几家报纸，招聘记者的，我准备去应聘一下。”刘立杆说，“对了，他们还招美编，一起去吧。”</p> “下午去？”张晨问，他想，凭刘立杆写大王的那支生花妙笔，当个记者，应该是不在话下，而报社的美编，自己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不就是涂涂画画吗，这个也难不倒自己。</p> “下午不行，怎么也得先洗个澡，搞得干干净净再去应聘，不然怎么像个无冕之王？”刘立杆说。</p> “这倒也是。”张晨表示同意。</p> 吃完了饭，刘立杆站了起来，他和张晨说：“你看包，我去感受感受那里的气氛。”</p> 张晨知道他这说的是那块空地，和他说：“莉莉还在那里，你们一起回来吧。”</p> 公园里，现在一堆堆的人都走空了，坐在树荫下，比在那家酒店楼下凉快多了，风吹来都是凉的。</p> 张晨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有怎么睡觉，也没和金莉莉说的，身子伸直过，倦意袭来，张晨把自己的包摆好，准备当枕头，其他的几个包检查了一遍，上面锁都锁好了，他把包堆在自己身边，把包带都套在胳膊上，倒下来睡了。</p> 张晨从睡梦中被人踢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刘立杆站在自己身边，手里拿着一份今天的《人才信息报》，还有一份海城城市地图。</p> “莉莉没有回来？”刘立杆问。</p> “没有啊，你在那里没看到她？”张晨问。</p> “没有，我找半天，也没见到她的影子。”刘立杆说。</p> 张晨一听，就睡意顿消，他跳了起来，边跑边和刘立杆说：“我去看看，你守着包。”</p> 太阳往西边去了，那块空地，现在被后面那一大片的椰子树挡住，落下了一整块的树荫，广告墙前面的人更多了，招聘的单位也多了起来，两名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摞的海报，一张一张往墙上糊，每糊上一张，就引起下面的一阵小骚动。</p> 不过张晨，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去看墙上的招聘启事，他在人群里穿梭，找着金莉莉，但找了半天，也没见到金莉莉的影子。</p> 有人在张晨肩膀上拍了一下，张晨定睛一看，是一位联防队员，他问张晨，你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我看你不像是找工作的，身份证拿给我看看。</p> 张晨一边把身份证掏給他看，一边说：“我找工作，不过现在要先找人，你有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个女孩。”</p> 张晨比划了几下，自己马上就放弃了，他想按自己说的，对方一天应该看到无数次自己说的人。</p> 联防队员把身份证还给他，和他说没有看到过你说的那个女孩子，说完他自己也摇了一下头。</p> 张晨在人群里继续找，还是没见到金莉莉的身影，再碰到那位联防队员时，对方问，还没有找到？</p> 张晨摇了摇头。</p> “你要找的女孩，也是浙江的？”联防队员问。</p> 张晨说是啊。</p> “那她会不会找你们老乡去了，望海商场和dc城前面，都是你们浙江老乡，她可能碰到什么熟人了吧。”联防队员说。</p> 张晨一想，有这可能哦，急问：“你说我们老乡，在哪里？”</p> “从海城宾馆到dc城，整条海秀路上，路边坐着擦皮鞋的，都是你们浙江的。”联防队员说。</p> 张晨赶紧跑到马路对面，他看到树荫下和商店的门口，果然隔几步路，就坐着一个擦皮鞋的，张晨问了，是台州的，再问，还是台州的，问到第三个也说是台州的，张晨问他，你知不知道，永城人有没有在这里擦鞋的？</p> 对方一脸的茫然，连永城在浙江的哪里也不知道，对方和他说，这一条路上擦皮鞋的，都是我们台州的。</p> 张晨站住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金莉莉有什么台州的亲戚朋友，金莉莉会不会在自己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公园去了？公园里的岔路那么多，谁知道她会不会走一条新路。</p> 张晨这样想着，就过了离望海商场不远处的天桥，往海城公园走，他看到刘立杆还是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张晨觉得一阵晕眩，自己的两腿都发软了。</p> 刘立杆一听也急了，两个人把所有的包都挂回身上，准备再去找，却看到金莉莉正从路上走回来了，张晨朝她吼着：“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找你半天了！”</p> 金莉莉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们找我干嘛？我当然是去找工作了，你们以为，像你们这样，坐在这里，工作会从天上掉下来？”</p> 张晨一时语塞，过了一会，他低声嗫嚅道：“你去找什么工作了？”</p> “一家公司要招文员，跑过去一看，他妈的，人家要大学毕业的。”金莉莉骂道。</p> 公园里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一天过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找到了新的去处，从此就离开了公园，又有多少人手举着边防证过了海，新加入这公园里的名校荟萃，找到了他们自己的同学。</p> “我们，还是去吃猪脚饭吧？”金莉莉提议到。</p> 他们到了那家猪脚饭店，店里的人比中午更多，他们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轮到，里面没有空位子，三个人就坐在台阶上，把饭吃了，好在这时候这条街上，已经没有太阳。</p> 吃完了饭，他们沿着街道往里走，街道又拥挤又杂乱，还有一股的下水道蒸发出来的怪味，虽然有异国情趣，但这破烂，可不是他们要追寻的，要找破烂，他们留在永城就好了。</p> 他们往回走，那四岔路口，果然就是两个世界、两个海城的分界线，一边是老城，走在老城的街道，你听到的都是海南话，而到了另外一边，听到的就都是普通话了，四岔路口的这一边，才是外地人的世界。</p> 而在路口，海城宾馆的对面，他们看到了两个武警战士，背着冲锋枪站在那里执勤。</p> 张威想起了在电视里，中央电视台连播过几天的海南剿匪记，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武警战士一连串的子弹射向远处出现的匪徒时，匪徒符连荣，在原地一蹦一跳的，那样子十分的滑稽，他躲进了灌木丛里，最后被武警击毙在那里面。</p> 张晨不知道海城的武警持枪上岗，和这个事件有没有关系？他觉得的这一方面，似乎坐实了岛外面，关于海城很乱的传闻，但更多的，是给人一种安全感。</p> 很滑稽的，每一个新开发或者率先开放的地方，人们在传说它的遍地黄金和种种趣闻的时候，总会附带地说那里很乱，前几年说过广州很乱，后来是深圳很乱，再接着是海南很乱，温州很乱，厦门很乱，昆山很乱……等到乱完了一遍以后，这些地方却都蓬勃成长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我们唱 那一块空地到了晚上，也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他们三个人挤进人群，各抄了好几个单位名称和地址，就出来了，他们先去了海城宾馆，到服务台一问，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三百八十，就退出来了。</p> 三个人有些狼狈地往外面走，看着大厅沙发上，悠闲地坐着的人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呐，连这么贵的房间也住得起？</p> 他们觉得再往右走是没什么指望了，宾馆他们是不敢进了，刘立杆看到路边有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站在那里，就想问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旅馆，还没开口，那女孩就说二百。</p> 刘立杆摸不着头脑，那女孩看了看他，然后看到跟着过来的张晨和金莉莉，撇了撇嘴，自己走开了，她走了三四米远，又站住了。</p> 三个人莫名其妙，朝四周看看，他们发现，路边上站着很多这样的女孩。</p>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要找旅馆，可能只有在老城区还有，他们回到了吃猪脚饭的那条街上，果然，过了猪脚饭店十几米，就看到路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有机玻璃灯箱，上面是“住宿”两个字。</p> 刘立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走进去问了，过了一会，他出来了，和他们说，一个房间一百二。</p> “一百二？”金莉莉叫道，“我一个月工资也只有这么一点。”</p> 三个人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口袋里的钱，正无限地变小，越来越小，很快就会小到看不见的。</p> “再去问问，有没有床位，让莉莉一个人住就可以，我们不住了。”张晨说。</p> “那你们住哪里？”金莉莉问。</p> “公园呐，我那么多的战友都住那里。”刘立杆笑道。</p> “不要脸！”金莉莉骂道。</p> 刘立杆进去，过了一会出来，和他们说，没有，海城的旅馆，就没有按床位算的，都是按房间算。</p> “算了，不找了，我也跟着你们，一起睡公园里。”金莉莉说。</p> “那怎么行，你是女的。”张晨叫道。</p> “女的怎么了，没看到那么多的女大学生，也住那里，我比她们还金贵？他妈的我要比她们金贵，今天去的那家公司，就不会要女大学生，不要我了。”金莉莉骂道，“让我花一个月的工资去住一个晚上，我情愿去睡公园。”</p> 三个人又往回走，他们到了海城公园，公园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一堆一堆，还有人打着手电在打牌，他们找了一块草地坐下来，听到周围一撮撮的人群在讨论什么，听语气，听声音，就知道他们也都是哪所大学的。</p> 金莉莉想起来了，自己出来的时候还带了块床单在包里，她赶紧拿出来，铺开，又用风油精，沿着床单在四周洒了一圈，驱赶蚊子，三个人在床单上坐下来后，金莉莉满意地说：</p> “怎么样，天当房地当床，当年红军不也是这样，没那么糟嘛。看，和他们比比，我们算是最高级的床了。”</p> “就是身上黏黏的，没地方洗澡。”金莉莉又叫道。</p> “我去看看公共厕所有没有水。”</p> 刘立杆说着就想站起来，金莉莉叫道：“别去，我早看过，门口排着长队，水龙头上了锁。”</p> 三个人横着，并排躺在床单上，刘立杆说：“这个时间，要是在永城，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高磡上喝千杯少了。”</p> “烦！”金莉莉骂道。</p> “好汉不提当年勇，出来了，我们就和永城告别了，破釜沉舟，只有往前的一条路。”张晨说。</p> “好，我赞成张晨这态度，不亏是我老公。”金莉莉表扬道。</p> “你也不错，我们都还没有开始，你就已经应聘了两家单位了。”张晨说。</p> 金莉莉嘻嘻笑着，她说，我和你们说，这个应聘，就和女人那个一样，第一次提心吊胆，想东想西，一次过后，好了，就爽了，怎么怎么来，无所谓了。</p> 张晨和刘立杆，忍不住笑了起来，刘立杆问：“和女人什么一样？”</p> “滚！”金莉莉骂道，“问谭淑珍去。”</p> “唉！”刘立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谭淑珍怎么样了？”</p> “她能怎么样，就那样，早上起来，咿咿呀呀，接着睡觉，吃饭，再睡觉，再吃饭，再睡觉，爽死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样吧。”金莉莉说。</p> “不爽，是闷死了，你们现在想想，要是一辈子在永城，会不会闷死？”张晨问。</p> “我就知道，我可能他妈的一辈子都以为椰子水是乳白色的。”金莉莉骂道。</p> 刘立杆沉默着，张晨问他：“杆子，在想什么？”</p> “我在想啊，等我当了记者以后，我就把记者证甩到谭淑珍爸妈的面前，问他爸爸，老谭同志，听说你以前也是婺剧界的老前辈，我来采访采访你，能谈谈你的艺术体会吗？”刘立杆问，“帅不帅？”</p> “不帅，你应该问，老谭同志，听说你以前是婺剧大王……”金莉莉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张晨和刘立杆也笑了起来。</p> 刘立杆懊恼道：“对啊，我写了那么多大王，怎么就没想到去写写谭淑珍的爸爸，拍拍马屁呢，老孟最多收我成本价，两百块，这两百块我出好了，不是比拿了酒送上门，还被扔碎在台阶上强？”</p> 张晨和金莉莉，又笑了起来。</p> 他们三个人，看着头顶的树叶，和树叶间暖黄色的天空，感觉海城，连夜空怎么都比永城温暖，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在这个城市，还没有碰到一桩好事情。</p>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它的名字就叫黄河，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p>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有人唱起了侯德健的《龙的传人》，接着，公园里就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有人开始应和，接着，就有更多的人齐声唱了起来，歌声庄严，低沉，似乎被压抑着，但又仿佛能听到远远近近，一颗颗心的怦然，张晨他们三个，忍不住也跟着唱了起来。</p> 这一首歌还没有唱完，就有同学另起了一个调，这一次唱的却是《国际歌》。</p> 《龙的传人》戛然而止，变成了《国际歌》，应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整个公园里几千名学生都一起唱了起来，歌声澎湃，荡人心魄，当唱到“这是最后的斗争”时，有人呜咽了起来，最后公园里哭声一片。</p> “他们怎么了？”金莉莉问，刘立杆和张晨，当然知道他们怎么了，但他们没有告诉金莉莉，他们感觉，泪水也在自己的眼眶里打转。</p> “不许唱歌！不许唱歌！谁再唱歌，就不准待在这里……”</p> 不知道从那里出来的联防队员，他们手电筒的光柱在树和树之间，花丛和草地之间乱晃，一边大声地叫道。</p> 歌声甫歇，公园里一片死寂，那几个联防队员的光柱和声音也渐渐远去，不远处海秀路上，喧杂的市井声清晰入耳。</p> “不知道陈启航和林一燕，在不在这个公园里？”过了好久，刘立杆叹了口气，问道。</p> “他们应该是不在吧，不是说了，住同学的亲戚家吗。”金莉莉说。</p> “我觉得我想好了。”张晨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p> “你想好什么了？”金莉莉问。</p> “我们要做长久的打算，明天起来，我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房子，先安顿下来，然后找工作，一天不行，就找两天，两天不行，就找十天，我不相信，这么大的海南，就没有我们立足的地方。”张晨说。</p> “好，我同意，不然我们这么臭烘烘的，就是去面试，也会被人赶出来。”刘立杆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一百九 定下来要租房子，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租在哪里，海城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三个，借着手电，打开海城市地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p> “这一边我们肯定租不起，去老城区吧，我们吃猪脚饭那里，一定能找到房子。”金莉莉说。</p> “不行。”张晨说，“这个附近，肯定都贵，你们想，多少和我们一样的，下了船就到这里找工作，工作没有着落，肯定就会在这附近找房子，就想着每天来找工作方便，这附近的房子租的人多，租金就不会便宜。”</p> “有道理。”金莉莉点点头说，“那个破旅馆都那么贵。”</p> “对了，上午坐摩托车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路边，就有房子出租的牌子。”刘立杆说。</p> 他们打开地图，先找到秀英码头，再沿着滨海大道往市区走，刘立杆叫道：“这里，应该就是这里。”</p> 张晨看他指着的地方，是滨海新村，从地图上看，已经地处城市的边缘了，张晨说可以，这地方应该不会贵，我们明天就去这里。</p> 大事落定，三个人也困了，倒下来就睡，睡了没有多久，又醒来了，他们是被蚊子咬醒的，三个人坐在床单上，两只手不停地抓着，金莉莉都快哭了：</p> “我的脸都被咬肿了，难看死了，明天怎么面试啊！”</p> 张晨赶紧安慰，明天我们是找房子，不面试，你这样看上去苦大仇深的，说不定能引起房东的同情，房价还便宜一点。</p> “滚！”金莉莉骂道。</p> 她从包里，拿出了风油精，沿着床单周围又洒了一圈，不放心，干脆在床单上也洒着，把一瓶风油精都洒完了。</p> 刘立杆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拿起手电，找了半天没找到绳子，干脆从脚上解下了一根鞋带，他跑到离他们两米多外的一棵树上，把手电筒用鞋带绑在树干上，打开，光柱朝向草地，然后回来，张晨问他干嘛，刘立杆得意地说：</p> “你不知道蚊子趋光？这样它们都跑到那里去了。”</p> 张晨和金莉莉，两个人想想有道理，就又倒下，继续安心地睡。</p>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金莉莉又被蚊子咬醒了，她坐起来，朝四周看看，把张晨和刘立杆也叫了起来。</p> “干嘛？”刘立杆问。</p> 金莉莉用手指了指：“你的手电，不翼而飞了。”</p> 果然，绑手电的树黑漆漆的，张晨说，可能是电池用完了吧。</p> 刘立杆站起来走过去，不一会拿着一根鞋带过来，和他们说，手电没了，不过碰到个有道德的贼，他把我的鞋带留下了。</p> 张晨和金莉莉一阵乱笑。</p> 三个人坐着双手并用，抓了好一通痒，金莉莉叹道：“真不明白那十几天的，是怎么过来的。”</p> 张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说：“杆子，我想起来了，你他妈的把手电绑在那里，会不会把整个公园的蚊子都招过来了？”</p> “哼，我看是整个海城！”金莉莉骂道。</p> 刘立杆愣了一下，然后说，那现在好了，手电没了，整个海城的蚊子，也该跟着走了吧，睡觉睡觉。</p> 三个人倒下来，经过了几番折腾，早已经没有睡意，索性坐起来聊天。</p>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金莉莉说，可以走了吧？</p> 张晨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哪个房东会起床。”</p> 到了六点多，金莉莉又说，可以走了吧？</p> 张晨看了看手表，还没开口说话，金莉莉就叫道：“我们坐摩托也要时间，找到地方也要时间，等我们到了，勤劳的海南人民也该起床了。”</p> “走吧走吧，大不了到人家门口再去睡。”刘立杆也叫道，“让他们也看看我们租房子的诚意。”</p> 三个人起来，把包一个个挂回身上，出了公园的大门，没看到有摩的，就往空地那边走，到了那里，已经有很多的摩的停在那里。</p> 金莉莉和一个摩的说，去滨海大道，对方说三块，再问一个，也是三块，金莉莉奇道，这个地方开摩托的，是不是不会说其他的数字？</p> 准备走了，摩托车司机问去滨海大道哪里？</p> 金莉莉说租房子的地方。</p> “滨海新村和滨涯村都有房子租，去哪里？”司机问。</p> “哪里的房子便宜？”</p> “那肯定是滨涯村。”</p> “好，那就去滨这个什么村。”</p> “四块。”</p> “不是说好三块吗？”金莉莉叫道。</p> “滨涯村远啊。”司机也叫道。</p> “四块就四块，路远的，房子就便宜，走吧。”张晨说。</p> “永城还要远，房子不用钱，你去吗？”金莉莉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p> 刘立杆和张晨，分别和自己的司机说，跟着前面那辆车，</p> “那个很凶的女人？”司机问。</p> 张晨大笑：“对对，那个很凶的女人。”</p> “你怎么不打她？”司机不解道。</p> “不敢。”张晨说。</p> 司机不屑道：“你们大陆男人，真没有用。”</p> “是是是。”张晨连忙点头。</p> 他们到了滨涯村，这里果然有很多房子出租，他们看到有一幢房子的门口，贴着出租的纸条，门口坐着一个妇女，金莉莉问她，这里是不是有房子租？</p> 那妇女也不说话，站起来就往门里走，张晨他们三个站在那里，诧异地互相看看，不知道什么情况。</p> 那妇人走进院子，回头看到他们三个还站在原地，就朝他们招手，三个人愣了一下才明白，是在叫他们，他们走了进去，那妇人就朝楼上走，三个人跟到了楼梯口，那妇人已经到了二楼，速度好快，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还是朝他们招手。</p> 三个人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三楼，还是招手，三个人跟着上了三楼，三楼朝向院子是一条走廊，走廊的这边有四扇门，那妇人走到第二扇门前，一伸手就把门推开了，张晨他们看到，这是个十四五平方的空房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已经打扫得很干净。</p> 那时候租房，都要自己买家具，所以他们三个，看到一个空房间，一点也不稀奇，倒是那干净的地面，让金莉莉一下子就喜欢了，她说，躺在这地上，比公园的草地上可舒服多了。</p> 金莉莉问房东，厕所在哪里？</p> 那妇人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p> 金莉莉说了三遍妇人才明白，走出门，带着他们往走廊里面走，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水池，水池的边上有一扇门，门开着，他们看到里面是一个蹲坑，蹲坑的上面，有一根折弯的水管，淋浴用的，看样子在这个厕所，站在同一个地方，你可以把全身的问题都解决了。</p> 金莉莉一看到那个淋浴水管，就叫道，租了租了，我要洗澡。</p> 叫完才发觉自己连房租多少也没有问。</p> 刘立杆问房东，这个房间多少钱？</p> 那妇人伸出了两根手指。</p> “便宜一点。”刘立杆说。</p> 那妇人看了看刘立杆，没有说话，而是身子趴出走廊，朝下面喊了一句：“伊~呀~！”</p> 不一会，就从下面跑上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看样子是个暑假放假在家的小学生，他看到刘立杆他们就说：“两百。”</p> “便宜一点。”</p> “一百九十九。”</p> “再便宜一点。”</p> “一百九十八。”</p> “再便宜一点。”</p> “一百九十七。”</p> ……</p> 刘立杆还到了一百九，再说便宜一点，小男孩一个劲地摇头，说不行了，再便宜我妈要打我了。</p> 那个妇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站在边上，男孩每看她一眼，她就点一下头。</p> 金莉莉说：“算了，就这样了，我想洗澡了。”</p> “冲凉在那边。”小男孩一指走廊尽头。</p> 金莉莉笑道，我知道。她想起了一件事，和男孩商量说，你看，我们是三个人，能不能让我们暂时先住这一间房。</p> 男孩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个问题。</p> 金莉莉再说，男孩不耐烦地叫道：</p> “你们的房间，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养头猪都可以。”</p> 金莉莉大喜，她催促张晨赶快交了一百九十块，妇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把钥匙给他们，就和小男孩去楼下了，金莉莉一边把包往地上扔，一边叫道：</p> “你们不要和我抢，我第一个冲凉！”</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不要黑手套 三个人洗完澡，金莉莉把床单铺到地上，三个人终于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到他们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p> 刘立杆到楼下，找到了那个小男孩，小男孩看样子是经常应付这样的询问，他拿过一本本子，用铅笔在上面又写又画，直到刘立杆明白了旧货市场怎么走时，小男孩从本子上，把那张纸撕了下来。</p> 很贴心地，他连打摩的和坐公交，包括他们叫三轮车，把家具拉回来，分别需要多少钱，也在纸上写得清清楚楚。</p> 小男孩把纸交给刘立杆时，还交待他，别被骗了，他们最喜欢骗你们这些大陆仔。</p> 三个人下了楼，感觉是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似乎连阳光也没有那么毒辣了。</p> 他们在大门口看到早上，那妇女坐着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小伙子，他正默默地抽烟，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言语。</p> 他们到了旧货市场，买了一张木头的单人床，这是张晨和金莉莉睡的，又买了一张钢丝床，这是刘立杆睡的，还买了一张桌子，吃饭和写东西可以通用。</p> 在一张旧柜子前他们犹豫了半天，最后放弃了，金莉莉说，等找到工作，拿到工资的时候再买吧，他们用买柜子的五十块钱，买了两辆连铃都不响，其他都在响的破自行车。</p> 最后也添置了几件新东西，两张草席和一个塑料桶、一把热水壶，一个热得快，还有三个刷牙和喝水兼用的塑料杯。</p> 他们叫了一辆三轮车，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三轮车里，张晨和刘立杆各骑了一辆自行车，金莉莉坐在张晨后面，他们跟在三轮车后面一起往回走。</p> 金莉莉兴奋地叫道：“总算是有家了，你们有没有感到自己现在，是个海南人了？”</p> 金莉莉这么一说，张晨和刘立杆一回味，还真的是有那么回事，他们感到这头顶的椰树和蓝天，这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昨天还感到稀奇的满大街跑着的奔驰，现在看来，怎么都有一种熟谙的感觉。</p> 他们到了租住房间的楼下，那个小伙子已经不在了，凳子还空在那里，他们搬着东西上楼，意外地看到，那小伙子站在第一扇门口的走廊上，倚着栏杆，还在抽烟，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还是没有言语。</p> 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一个女的，面容姣好，看到他们就朝金莉莉笑：“新来的？”</p> 金莉莉赶紧说对对对，就住你们隔壁，他们这才知道，这沉默的小伙子是他们的邻居，而那女的，明显是他的老婆或女朋友。</p> 他们把东西放在门口，金莉莉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她瞄到那女的想跟着过来，被那个小伙子，一把就推回到门里面去。</p> 他们把东西搬进去，把两张床，并排放在后面那扇窗户的左右，把桌子摆在了前面靠走廊的窗户底下，一个房间，就没有多少空地方了。</p> 金莉莉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布，和张晨说，钉到后面窗上，当窗帘，张晨把窗帘钉好，金莉莉又拿出一块布，和张晨说，钉到前面窗户，当窗帘。</p> 当她拿起第三块布时，刘立杆笑了起来：“你不会带了一包的布吧？”</p> 金莉莉把布打开，原来是他们上午用过的床单，金莉莉让张晨在两扇窗户之间拉了一根绳子，然后把床单挂上，和刘立杆说，白天拉开，晚上就当帘子，挡住你这个偷窥狂的眼睛。</p> 刘立杆笑倒，他说那你们声音也要轻一点，或者干脆，你们想来的时候就打个招呼，我也去楼下大门口抽支烟，一支烟的时候，够张晨用了吧？</p> “流氓！”金莉莉骂道。</p> 其实，他们剧团在外面演出，每天晚上，大家一起打地铺，一间房子，也是这样中间拉一块布，男的睡一边，女的睡一边，张晨和刘立杆对此早就习惯了，金莉莉跟剧团出去玩过几次，每次她都和谭淑珍挤在一起，对此，也见怪不怪。</p> 收拾停当，三个人又觉得一天就快过去，今天都要被自己荒废掉了，还是决定去那块空地看看。</p> “对了，今天的《人才信息报》都没有买。”刘立杆叫道。</p> 他们出去的时候，隔壁的门关着，隐隐听到，两个人似乎在房间里吵架，到了下面门口，那张凳子还是空在那里。</p> 他们到了那块空地，存好自行车，挤进了人群，这次再来，他们的心情就完全两样了，注意力都集中在找工作上，三个人把墙上可能和自己有关的工作都抄了下来，决定明天，一出门就开始一个个去面试，没时间到这里来了。</p> 等到他们把墙上的抄完，又有新的贴出来了，他们就继续抄，就这样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钟，临走的时候，刘立杆还不忘买了一份《人才信息报》。</p> 肚子饿了，他们决定还是去吃猪脚饭，到了那里，猪脚饭却卖完了，他们继续朝里面走，看到一家粉店，金莉莉和张晨都要了抱罗粉，刘立杆要了一份海南粉，吃完，都觉得比在湛江吃的好吃多了，也可能是心情不一样的缘故。</p> 不过瘾，刘立杆还想再要一份抱罗粉，金莉莉叫道：“不行不行，没找到工作之前，伙食费也不能超支。”</p> 三个人骑着车，沿着海秀路往回走，金莉莉坐在车后坐上，又看到了那些站在街边的女孩，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比前天更多，金莉莉心里骂道，吃饱了撑的，这么热的天气，没事站这里干嘛？</p> 路过望海商城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商城里面很多人，似乎在抢购什么，一定是什么便宜货。</p> “等等，等等。”金莉莉叫道，她跳下车，跑了进去，原来他们是在抢购fortei长袖衬衫，金莉莉问了一下价格，138元一件。</p> 她走出来，张晨笑道，看够了？</p> 金莉莉扁了扁嘴，破衬衫，还死贵，不知道他们在抢什么，不过，金莉莉和他们说，你们好像都没有适合面试的衣服。</p> “不需要，我们是天生丽质。”刘立杆叫道。</p> 他们回到租住的房间楼下，看到那个小伙子又坐在门口，抽着烟，看到他们，把头别了过去。</p> 张晨他们把车子推进院子停好，回房间时经过隔壁的门口，门关着，但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他们回到房间，金莉莉大声叫道：</p> “我又要冲个凉了！”</p> 第二天上午，三个人准备出门应聘，刘立杆和张晨，要去《海城晚报》和《海角文学》杂志社，他们一家招记者和美编，另外一家，也招编辑和美编，金莉莉要去两家招财务人员的公司，和一家招文员的。</p> 金莉莉说，你们反正去一个地方，骑一辆车吧，还有一辆给我，可以省下好几个三块、四块的。</p> 刘立杆说好。</p> 金莉莉拿了张晨的自行车钥匙正准备走，张晨把她叫住了，张晨和她说，你还是打摩的去，实在不行，哪怕坐出租车，千万不要骑车。</p> “为什么？我在永城，不都骑自行车？”金莉莉不解地问。</p> 张晨就和她说了黑手套的事，张晨说，那么多人面试，一个个手伸出来，都细皮嫩肉的，就你，一伸一双黑手套，哪像个财务人员？</p> “对对，这钱不能省，形象最要紧，黑手套，在我们男的，是吃苦耐劳，是加分，你们女的，可不一样。”刘立杆说。</p> “中午太阳大的时候，你还要坐有空调的出租车去，这样到了人家单位，才能带去一股清新的气息，才像个坐办公室的。”张晨说。</p> 金莉莉想想，这两个家伙说的也有道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就是花点钱吗，现在花钱，还不是为了接下来的挣钱。</p> 花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6章就这样，谢谢你！ 刘立杆把一套四本的大王传奇，也就是《时代楷模》拿出来，又拿出了四五本红封面的获奖证书，和张晨说，我要用这些炸弹，炸晕他们。</p> 张晨看着很羡慕，他说我可什么都没有。</p> “你不用，你自带证书，一出笔就是个特等奖的获得者。”刘立杆安慰他。</p> 两个人下楼，出大门的时候，看到那个妇人坐在大门口，看到他们，就朝他们笑，他们也朝她笑笑，然后出门。</p> 两个人骑着车，决定先去《海城晚报》，《海城晚报》离他们比较近，就在海城市政府的院子里，他们到了市政府门口下了车，推着自行车准备往里走，门口执勤的武警拦住了他们，问他们去哪个部门，有什么事。</p> 张晨说我们是来《海城晚报》应聘的，武警朝右边指了指，告诉他们，从边上那条小路进去。</p> 他们沿着市政府院子的铁艺围墙朝前走，走到头是一条小路，路口的墙上，钉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海城晚报》，下面是一个红色的箭头。</p> 他们继续沿着市政府院子的铁艺围墙朝里走，走了四五十米，围墙被破开了，有一扇不大的门，门口挂着一块牌子，原来这里才是《海城晚报》的报社，而报纸上的社址，所谓的龙昆北路一号市政府大院，其实是市政府大楼后面的一幢三层附楼。</p> 这里倒是没有武警执勤，门也敞开着，他们走了进去，一楼的过厅只有二十几个平方，和他们永城婺剧团的宿舍楼差不多，一边一排木头长椅，每张椅子上，都坐了六七个人，还有几个站着的，看样子都是来应聘的。</p> 张晨和刘立杆靠墙站了一会，从走廊里转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看了看他们问道：</p> “你们都是来应聘的？”</p> 大家赶紧说是。</p> “把你们的简历都给我。”</p> 大家赶紧恭恭敬敬，用双手把自己的简历递了上去。</p> “在这等着，叫到名字的才进来。”</p> 女孩说完又转进了走廊。</p> 第一个面试的人进去，过了七八分钟后出来，那女孩跟在他后面出来，叫到：</p> “有没有新来的？有新来的把简历给我。”</p> 就这七八分钟的时间，又来了四五个应聘的，他们连忙把简历交了上去，女孩这才叫道：“张晨。”</p> 张晨赶紧起来，女孩和他说：“进去第三个办公室。”</p> 张晨走了过去，站在门口朝里面微微鞠了一躬，和他们说你们好！</p> 办公室里，并排两张桌子，坐着两位三十几岁的人，并排的桌子边上，有一张钢折椅，其中一人示意张晨就坐，张晨坐了下来，另外一个拿着张晨的简历，问道：</p> “浙江来的？”</p> “对。”</p> “原来在浙报干过？”</p> “没有。”</p> “《钱江晚报》？”</p> “没有。”</p> “杭报？”</p> 张晨摇了摇头。</p> “《经济生活报》？《浙江科技报》？”</p> “都没有，我没有在报社干过。”张晨觉得自己的汗都快下来了，心里在骂金莉莉，什么女人的第一次，男人的第一次也是这样的，好吗？</p> 问他话的人身子往后面一靠：“那你在哪里干过？”</p> “剧团，我是剧团的美工。”张晨说。</p>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坐在对面的问道。</p> “哦哦，这上面也没有写。”手拿着张晨简历的那人，又看了一眼简历说。</p> 张晨觉得自己背上的汗已经下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就是自学，画画的好，才被招进剧团的，我可以给你们看我的工作证，对了，我还可以画画给你们看……”</p> 那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一个说，有趣，你就是画，我们也看不懂啊，另外一个说，我们的美编，要求的可不是只会画画。</p> 张晨想问，那你们的美编是干什么的？还没开口，其中一个就说，就这样吧，谢谢你！</p> 这就是下驱逐令了，张晨站了起来，有些狼狈地出去，刘立杆站在走廊口，看到张晨，赶紧问道：“怎么样？”</p> 张晨摇了摇头。</p> 刘立杆说：“没事，还有我呢，看我杀得他们片甲不留。”</p> 刘立杆话音刚落，那女孩就叫道：“刘立杆，第三个门。”</p> 刘立杆走进门去，门里那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刘立杆把挎包放在桌上，从包里拿出那一套《时代楷模》和获奖证书，坐在左首的那位一见，就和他说：</p> “你这些东西不要拿出来，到我们这里应聘的，每个人都有这些。”</p> 刘立杆霎时尴尬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应该把它们放回挎包，对面那位叫道：</p> “那几本书给我看看。”</p> 刘立杆把那四本《时代楷模》递给了他，那人翻开看看，笑道：“哟，还都是你一个人写的，蛮厉害的。”</p> 他接着看了看封底：“内部印刷的？”</p> “对对，不过，是我们县的县文联主持编的。”刘立杆说。</p> 那人把四本《时代楷模》还给刘立杆，和他说：“我大致翻了一下，你的写作风格很浪漫，我觉得你适合搞文学创作，但当记者，你不适合，虽然都是写作，但这写作和写作还是有蛮大的区别的。”</p> 刘立杆口里说着是是是，心里在骂，就那么几秒钟，你他妈的就大致翻过了？还风格很浪漫，你们报纸上那种吹牛逼的文章，比老子还浪漫吧。</p> “那就这样，好不好，我觉得你到我们这里当个记者，那是大材小用，谢谢你了！”</p> 刘立杆也被轰了出来。</p> 两个人出了《海城晚报》的门，在自行车跟前站了一会，都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让他们不能接受的不是应聘没有成功，而是对方那写在脸上的轻蔑，要是在永城，张晨肯定会一拳就砸到他们的脸上，你妈逼的，就是文化局长，也不敢对老子这种态度。</p> “不就是一个破报社吗，躲在这个角落里，还以为自己是新华社了！”刘立杆骂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海角文学》，出发！”</p> 《海角文学》杂志社在琼山，琼山原来是海城下面的一个县，海南建省，海城成为了省会城市后，才把琼山县并入海城，变成了琼山区。</p> 他们骑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琼山，找到《海角文学》又花了十几分钟，《海角文学》在一条正在埋下水道的街上，一幢五层楼房的二楼。</p> 他们爬上二楼，迎面就是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大开间，十几个人，都在这一间办公室里面办公。</p> 张晨和刘立杆站在门口，见里面也没有特别标注哪里是招聘处，不知道找谁。</p> 靠近门的一位小伙子抬头看到了他们，问道：“你们找谁？”</p> “我们是来应聘的。”刘立杆说。</p> 小伙子扭头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声：“韩主编，有人应聘。”</p> 一办公室的人都抬头看着这边，最里面一个，坐在最大的一张办公桌后面，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站起来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7章为什么我们不拼命？ 张晨和刘立杆，穿过整个办公室，走到了韩主编的办公桌前，韩主编一开口就是一口的湖南腔，他请张晨和刘立杆，在办公桌边上的两张木头椅子上坐。</p> “你们是浙江来的？”韩主编问。</p> 张晨连忙说是。</p> 刘立杆一见到韩主编，就觉得很面熟，再听他一口的湖南话，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前几年和贾平凹、张承志、李杭育他们齐名的寻根文学的代表人物吗，自己还听过他的讲座，原来他在这里。</p> 刘立杆赶紧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您是韩老师吧？我拜读过您的——他报出了好几篇的名字，都是当年在文坛响当当的。</p> 韩主编谦逊地说：“不提喽，都是旧作。对了，你们两个，都是来应聘编辑？”</p> “对对，韩老师，我是来应聘编辑，他是来应聘美编的。”刘立杆指了指张晨说。</p> “美编，我们招美编了吗？”韩主编嘀咕道，一抬头，朝外面叫道：“小林！”</p> 张晨和刘立杆，听不清他是叫小林还是小宁，不一会，一个脸红扑扑的小姑娘跑了过来，韩主编问道：</p> “我们这次，又招美编了？”</p> “没有啊。”小姑娘说。</p> 刘立杆拿出了《人才信息报》给他们看，和他们说，我们是看了招聘启事过来的。</p> 韩主编和小林，看到那招聘启事上招聘的人，不仅有编辑和美编，连食堂做饭的也招。</p> 小林一看到招聘启事，就“哎呀”一声，她看着韩主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主编，我把去年的底稿给他们了。”</p> “你看看，你看看。”韩主编用手指点着小姑娘，“你搞错了，害人家这么老远跑过来，跑死个人哟，还不向人家道歉。”</p> 小林赶紧朝刘立杆鞠了一躬：“对不起。”</p> “不是我，是他。”刘立杆指了指张晨，小林又朝张晨鞠了一躬，张晨表面说没有关系，心里骂道，你他妈的这一鞠躬，就把老子变成陪太子读书的，</p> 张晨的第二次面试就此结束。</p> 韩主编朝小姑娘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下次要打屁股。”</p> 小林吐了一下舌头，跑回去了。</p> “对了，有没有带什么作品嘞？”韩主编问刘立杆。</p> 经过了《海城晚报》，刘立杆自然不敢再一进来，就把书和获奖证书拿出来，但既然韩主编问了，他赶紧把包里的《时代楷模》掏出来，递了过去。</p> 韩主编翻开封面，读道：“永城县文联？哎，这个地方，我好像去过，去千岛湖，是不是要经过你们这里？”</p> “对对，韩老师去过，您是和王安忆、李杭育一起去的，你们还在工人文化宫给我们讲过课。”</p> “是不是，我就说有印象。”韩主编高兴地说。</p> 韩主编打开《时代楷模》，认真地读了起来，读了几分钟后，他把书放了下来，和刘立杆说：</p> “我们杂志，是以发表先锋文学作品为主的，你的大作我看了，文采是有，但说实话，文学性还是不够，到我们这里当编辑，恐怕搞不赢嘞，你不如去报社，当个记者，当记者，天马行空，胡吹一通，我觉得蛮合你的路数。”</p> 刘立杆苦笑道：“前面，已经在《海城晚报》碰了一鼻子灰了。”</p> “不要灰心，你们两个，原来都是剧团的，对吗？虽然现在演出市场不景气，但剧团，好歹算是有编制的人，比我们还强点，在剧团，发不了财，但也饿不死，我想你们剧团，一定也是这么个情况，很多人因此就不敢走出来，你们敢，你们敢跨出这一步，就是勇气。”</p> “谢谢韩老师！”刘立杆说。</p> “每个人在这个社会，都有他自己合适的位置，我想你们也是，这样，我先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早一点找到，好不好？”</p> 韩主编说着就站了起来，刘立杆和张晨，也站起来，握手，再见，下楼，上车，顶着太阳狠命蹬，回家。</p> 他们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两个人在楼下，就看到金莉莉和两个女孩子站在走廊里聊天。</p> 张晨和刘立杆上了楼，金莉莉看到他们，问道：“回来了？”</p> 那两个女孩，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原来她们是张晨他们，隔着另一面墙的邻居。</p> “怎么样了？”三个人回到房里，金莉莉问。</p> “铩羽而归。”刘立杆说。</p> “什么意思？”</p> “都被踢出来了。”刘立杆说，“你呢？”</p> “我吃了没有文化的亏。”金莉莉说。</p> “什么意思？”张晨问。</p> “去了三家，三家都说我其他条件蛮好，可惜不是大学毕业，他妈的公园里那么多的大学生，一定要大学生，你们怎么不去招？”金莉莉骂道。</p> “完了，颗粒无收，我们是不是该把晚饭也戒了。”刘立杆说。</p> “等等，刚刚那两个女孩子说，可以帮我介绍工作的。”金莉莉叫道，“我再去问问。”</p> 金莉莉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回来了，苦着脸，张晨问怎么了？</p> “毛病，刚刚说给我介绍工作，现在又说，有男朋友的，他们那里不收。”金莉莉嘟囔着。</p> 刘立杆好奇道：“她们是干什么的？”</p> “卡拉ok的服务员。”</p> 刘立杆笑道：“那有男朋友的人家是不能要，上班的时候不仅要陪喝酒，还要和客人打kiss，怕男朋友找上门。”</p> “真的？”</p> “当然。”</p> “你怎么知道？”</p> “书上看来的啊。”</p> “流氓，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金莉莉骂道，她突然又笑了起来：“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海秀路上，那些女孩子是干什么的，就是你那天去问她旅馆的那个。”</p> “干什么的？”张晨和刘立杆也好奇了。</p> “她们是叮咚。”金莉莉笑道。</p> “什么叮咚？”刘立杆不解道。</p> 金莉莉压低嗓门：“就是鸡，妓女。”</p> 张晨和刘立杆笑了起来：“鸡就鸡，干嘛叫叮咚？”</p> 金莉莉笑道：“你住在酒店房间，她们来了，一按门铃，会怎样？”</p> 张晨和刘立杆恍然大悟，刘立杆翘起了大拇指：“不错，这是古今中外，对这一行最文雅也最贴切的称呼。”</p> “我们应该感到羞愧才对。”张晨说。</p> “羞愧什么？”刘立杆说。</p> “这个地方，他妈的连鸡，哦，叮咚都这么拼命，这么热的天气都站在街边，我们有什么理由偷懒？”张晨说。</p> “说的好！”金莉莉说。</p> 张晨看了看手表，他说：“那我们再去那里？”</p> 金莉莉和刘立杆知道张晨说的那里是哪里，两个人都说好。</p> 他们到了楼下，看到那个小伙子又坐在那里，还是默默抽烟，看到他们，仍没有言语，三个人走过去以后，金莉莉回头看看，发现他也正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目光和金莉莉一碰，就闪开了。</p> 他们到了那块空地，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金莉莉下了车，叫道：“不对。”</p> “又怎么了？”张晨问。</p> “我感到我今天会有好运气。”金莉莉说。</p> 三个人挤进人群，抄了几个地址，人实在太多了，挤在人群里，气都喘不过来，他们只能又挤了出来，金莉莉和张晨站在路边，刘立杆去买《人才信息报》，这时候一辆汽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小伙子。</p> 小伙子警觉地看着周围，应该是防备工作人员，中年人叫道：</p> “招出纳，有没有要做出纳的。”</p> 一大帮人围了过去，金莉莉也挤进了人群。</p> “只要女的。”中年人叫。</p> 男的都散了开去，剩下的女的叫道：“我上海财大的。”“我北京财经学院的。”“我中南财经学院的。”……</p> 金莉莉心里恨得痒痒，完了，他妈的又来这套。</p> 中年人挥了挥手：“有没有做过出纳，有经验的？”</p> 刚刚叫着的人都放下了手，只有金莉莉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手还举着，中年人看了看金莉莉，问道：</p> “你做过？”</p> “对，在工厂里。”金莉莉说。</p> “你呢？”他问另外一个女孩。</p> “我也是。”女孩说。</p> “来了来了。”小伙子轻声叫道。</p> 中年人把手里的名片，往金莉莉和那个女孩的手里各塞了一张：“过来面试。”</p> 两个人转身朝汽车走去，金莉莉叫道：“老板，什么时候？”</p> “现在就可以。”</p> 工作人员赶到，他们已经启动车子开走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8章电梯上行 金莉莉拿着那张名片，跑回到张晨身边，手都在发抖：“这个老板，他让我们去面试，那么多大学生他都没要，只叫了我们两个人过去面试。”</p> “我看到了。”张晨也兴奋地说，“他确实只叫了两个人。”</p> 刘立杆回来，看到两个人满面春风，兴奋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奇怪道：“干嘛，捡到一大串钱包了？”</p> “莉莉被一个老板点名去面试了，人家到现场来找的，很多的大学生都没有要，就要了两个。”张晨说，“现在是百分之五十的机会。”</p> 刘立杆一听也兴奋了，问道：“什么时候面试？”</p> “就现在。”金莉莉说。</p> “那你们还傻站着干嘛，走啊！”刘立杆叫道，张晨瞪了他一眼：“他妈的不是在等你吗。”</p> 刘立杆嘿嘿笑着。</p> 金莉莉把名片给他们看，那个老板叫夏志清，公司名叫海南八达实业有限公司，地址是在海城市国贸路1号金融花园g座十五楼。</p> 刘立杆赶紧打开地图找，这才发现，原来金融花园就在市政府大楼的后面，《海城晚报》的隔壁，他们早上去过的那条不起眼的小路，竟然有一个很响亮很洋气的名字：国贸路。</p> 因为《海城晚报》算是在市政府院内，所以金融花园才是国贸路1号。</p> 三个人赶紧上了自行车，往那边骑，国贸路的进口进去，一边是市政府的铁艺围墙和《海城晚报》，一边是龙珠大厦的围墙和一整排的椰子树，金融花园在路口进去七八十米的拐弯处。</p> 经过《海城晚报》门口的时候，刘立杆朝那扇门挥了挥拳头，很解气地叫道：“我们又回来了！”</p> 到了这里，金莉莉的心也怦怦直跳，她清楚地记得，刚到海城的那天上午，自己坐在摩的后面，仰望天空，就是看到了这片楼顶，自己想到，该是些多么幸福的人，才会在这些大楼里工作和生活啊。</p> 没想到自己今天，还真的来了！</p> 金融花园是一个由八幢三十几层高的楼房组成的小区，小区的门口有道闸和岗亭，一个戴着贝雷帽的保安，顶着太阳，在道闸前面来回走动，两辆自行车到了跟前，他右手一抬，手掌还朝上面一翘，把张晨他们拦住，问他们是干什么的？</p> 金莉莉赶紧掏出那张名片给他看，和他说，自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让我来面试的。</p> 保安挥了挥手，让金莉莉从道闸边进去，他看了看张晨和刘立杆的破自行车，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挡在这里，这里是业主的汽车要进出的通道。</p> “野猪的汽车？”刘立杆问，保安的脸红了，然后又怒了，他瞪了刘立杆一眼，知道刘立杆是在嘲笑他不够标准的普通话。</p> 张晨和刘立杆，推着自行车，退到了对面的树荫下面，刘立杆仰头看看金融花园里，这一幢幢高耸入云的楼房，和小区里特别挺拔的椰子树，和张晨说，莉莉要是能到这里上班，那就牛逼了，和她那个永城轴承厂比起来，鸟枪换炮都不止，是换火箭。</p> 金莉莉在小区里面转着，她也被这些大楼的气势震晕了，已经走过了g座，自己还不知道，直到第二次转回来时，才在大楼门口，圆拱形的不锈钢雨棚上面，看到“g座”两个金字。</p> 金莉莉走上门口的台阶，走进门去，霎时一股清凉的气息袭来，还带着隐隐的花香。</p> 门厅里有两台电梯，两台电梯中间的大理石墙上，有两个灰白色的按钮，一个是向上的箭头，一个是向下的箭头，金莉莉想了一想，她想应该是按向上的箭头，就伸手按了一下，那箭头亮了起来，金莉莉吓了一跳。</p>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按钮，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过了一会，按钮黑了，金莉莉正想自己是不是还要再按一下，有一扇电梯的门却打开了，金莉莉懵懵懂懂走了进去，她看到门边上有一排按键，金莉莉在15那个按键上按了一下，按键亮了起来。</p> 金莉莉不禁笑了一下，又长长地吁了口气。</p> 电梯门合拢，明显感觉到开始往上走，金莉莉骤然紧张起来，要死了，这个电梯，待会怎么把门打开啊？！</p> 长这么大，这是金莉莉第二次坐电梯，那时候永城的房子，最高六层，六层就敢号称自己是高楼大厦，哪里会有电梯。</p> 金莉莉此前唯一的一次乘电梯的经验，还是许多年以前，读初中的时候，老师带他们去新安江水电站参观，从下面的水轮机厂房，去到坝顶，就是乘电梯上去的。</p> 但那是由电厂工作人员操控的电梯，在他们看来，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了，就这一次乘电梯的经历，同学们津津有味地讨论了好多天。</p> 感觉电梯已经停下了，15那个按键也黑了，要死了，金莉莉还是没想出来，该怎么把电梯门打开，她紧张得浑身都发抖了，电梯门却自己打了开来，金莉莉赶紧一步，就跳出了电梯门。</p> 电梯门在她身后合拢，金莉莉看了看对面墙上，钉着十五的牌子，知道自己已经胜利抵达十五楼了，她轻轻地笑了起来。</p> 走廊里空空荡荡，没有人，也没有一扇门是开着的，金莉莉找到了那家名叫八达实业有限公司的公司，按了门铃，过了一会，有人开门，金莉莉看到，就是前面见过的那个小伙子，小伙子也认识金莉莉，请她进去，说是夏总正在办公室面试另外一个女孩，让她稍等。</p> 金莉莉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人这么快就到了？金莉莉感到有些惊奇，然后明白，人家肯定是打了摩的或者的士过来的，而自己是坐在自行车后座过来的，当然会落在后面，看样子在这个城市，还真的是什么都要往前争啊。</p> 金莉莉走进门去，被里面的布置吓了一跳，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大概有六七十平方，进门的这个角落，摆着很气派的一组皮沙发，地面是大理石的地面。</p> 客厅的一边，突出去一个六角形的房间，里面有两张桌子，房间和客厅之间没有门，是直通的，只不过高了半级台阶，算是区隔，房间的一周，都是落地玻璃，一半拉着窗帘，窗帘没拉上的地方，能看到一片绿色的树顶和蓝天，还有不远处的大海。</p> 最让金莉莉吃惊的是，在这个房间的对面，客厅的一排矮柜上，摆着的一台大彩电，这彩电足有一整张的铅画纸那么大，金莉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电视机。</p> 在此之前，金莉莉见过的最大的电视机是21寸的，那还是在温州，请张晨去给他的客厅画画的，一个老板家里看到的，上面很珍惜地盖着一块镂空绣花的花布，在永城，普遍拥有的还是12寸和14寸的黑白电视机。</p> 这里不仅有大电视机，电视机边上的柜子上，还有一排的机器，有一台机器上插着两根线，线的一头连着话筒，和话筒一起放在边上台子上的，是一堆的唱片。</p> 金莉莉是后来才知道这不是唱片，而是影碟，那排机器，分别是ld影碟机和功放机、均衡器，都是为了唱卡拉ok用的。</p> 电视机和那排摞起来的机器两边的柜子上，有两只大音箱，它们后面的墙顶，还挂着两只音箱。</p> 金莉莉坐了十几分钟，客厅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那个女孩走了出来，看到金莉莉，她有些得意地点点头，然后出门走了。</p> 金莉莉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这一次是女孩脸上那得意的表情，这表情，分明是在告诉金莉莉，这份工作我已经拿下，你没戏了。</p> 金莉莉心里七上八下，直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拿到名片就去打的啊，还有那个刘立杆，你他妈的这个时候，去买什么破报纸啊？！</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9章明天下午来试工 小伙子推开门，和门里说：“夏总，另外一个女孩子也来了。”</p> “让她进来。”夏总说。</p> 小伙子用身子抵着门，转身朝金莉莉招招手，金莉莉紧走几步，走进了门，小伙子的身子一离开门，那扇门就自己关上了。</p> 门里面是不大的一个办公室，但看得出来，家具和装修都很考究，夏总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和金莉莉说，坐，请坐。</p> 金莉莉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p> 聊家常一样，夏总问了金莉莉几岁，什么地方人，和谁一起来海南的，原来在什么地方工作等等，金莉莉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他问自己是哪个大学毕业的，那就比较难堪，因为自己哪个大学也不是，就是个高中生。</p> 好在夏总根本就没想到问这个，他更感兴趣的是她原来的单位是什么性质的单位，有多少人，你在那里工作了多长时间了，对了，你一进去就是出纳吗？</p> 金莉莉说是的，自己一进去就是出纳，因为是顶自己妈妈的职，我妈妈原来是轴承厂的会计，她退休了，我就进去了，已经干了三年多了，平时除了当出纳，也兼厂里的材料会计。</p> “那很不错，你还有当会计的特长，不错不错。”夏总说。</p> “我妈妈就是老会计，从小听也听会了。”金莉莉说。</p> “这么听来，你在厂里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出来？”夏总问。</p> “厂里面快倒闭了，现在一个订单都没有，都被原来的那些供销员自己办的工厂挖走了，工人们也很久没有上班，来厂里也没有事做，他们已经在商量，什么时候去县政府闹，我不想每天起来，就去干这些事。”金莉莉说。</p> 夏总点了点头，金莉莉说：“不怕夏总笑话，我这个出纳，在厂里也没什么用了，除了天天在混日子和被人骂，就没其他的事情，还不如出来看看。”</p> “哦，为什么没事情干，还要被人骂？”夏总奇怪道。</p> “厂里没钱啊，已经好几个月了，我这里最多的时候就几百块，少的时候只有几分钱，那些人拿着单据来报销，我都报不出来，人家就骂我喽，他们又不敢去骂厂长。”金莉莉说。</p> 夏总不停地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理解了。”</p> 和夏总这么聊着天，金莉莉觉得自己刚刚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p> “对了，你的bb机号是多少？我们这里定下来，就打传呼给你。”夏总说。</p> 金莉莉摇摇头，她说没有。</p> “为什么，你们出来找工作，连bb机都没有，那人家单位怎么通知你们？”夏总奇怪道。</p> “我们刚到几天，身上也没有什么钱，所以舍不得买。”金莉莉老老实实地说，“再说，这两天也没有单位说要通知我什么的，都是直接不要我了。”</p> 夏总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她，笑了起来。</p> “要么这样，你们租房子附近的小店，他们的公用电话号码你总有吧，我让小店通知你。”夏总说。</p> 金莉莉还是摇了摇头：“我们昨天才找到住的地方，这两天光找工作了，还没有去过什么小店。”</p> “哎呀，那怎么办，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联系方法吧？”</p> “没关系的，夏总，我可以每天跑来问一下。”金莉莉急道。</p> 夏总又笑了起来，他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对对，你可以每天跑过来问问，哈哈。”</p> 他侧着头想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双手按在办公桌上，往两边滑去，轻声说道：</p> “算了……”</p> “怎么，不可以吗？”金莉莉急了。</p> “哦哦，不是不是。”夏总看着金莉莉说道，“我是想说，算了，你明天下午过来，先试工吧。”</p> “真的？”金莉莉兴奋地问。</p> “对对，先说清楚，是试工，不是正式工作。”夏总说。</p> “谢谢您！”金莉莉站起来，朝夏总鞠了一躬：“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p> 金莉莉和夏总以及那个小伙子告别出来，按了电梯的下行键，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有人，金莉莉进去后，看到-2的按键亮着，金莉莉不知道这个-2是什么意思，自己去一楼该按多少，那人似乎明白了金莉莉的为难似的，问道：“你去几楼？”</p> 金莉莉说：“一楼。”</p> 那人伸手按了一下“1”，“1”就亮了起来，然后按了一下有两个箭头朝向中间的键，电梯门合拢了。</p> 金莉莉赶紧说：“谢谢！”</p> 她记住了，原来那有两个箭头朝向中间的键是关门的，那么，依此类推，两个箭头朝外的那个按键，就一定是开门的，“1”是1楼，那“-2”就到地底下，是地下室了，金莉莉觉得自己把电梯全搞懂了，心里一阵的畅快。</p> 到了一楼，虽然门正在打开，那人还是习惯性地按了一下，两个箭头朝外的那个按键，证实了金莉莉的想法，金莉莉一边说谢谢，一边走了出去。</p> 金莉莉走出小区，张晨和刘立杆赶紧迎了上来，张晨问道，怎么样了？</p> 金莉莉说，还不知道，让我明天下午来试工。</p> “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喝一点，庆祝一下？”刘立杆叫道。</p> “你要死啊？只是试工，又没有正式上班，现在，也还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金莉莉说。</p> “没问题的，试工，不就是看看你的现金账记得怎么样吗，你做了多少年的出纳，这会有什么问题。”刘立杆说。</p> 金莉莉一想也对，试工不就是试试自己的专业技能嘛，出纳这点活，自己怕过谁？别说出纳，就是来比打算盘，自己也从小就比当会计的妈妈还厉害。</p> “庆祝还是免了吧。”金莉莉说，“不过，你们要预祝一下，祝我明天好运，我还是不反对的。”</p> “太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明天被义林和他妈妈赶出去。”刘立杆兴奋地叫道。</p> “义林是谁？”张晨问。</p> “小房东啊。”刘立杆说，张晨和金莉莉，这才知道，原来那天那妇人，趴在栏杆上朝下面喊的“咿呀”，原来是义林。</p>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五点了，面试完再骑回家，天已经开始黑了，刘立杆问去哪里预祝，金莉莉说，先回家冲凉，冲完凉再下来，就他们楼下不远，就有大排档，我们去大排档预祝一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p> “什么重要的事？”张晨问。</p> “去找家楼下最近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和老板套套关系，把他那里的公用电话号码问来。”金莉莉说。</p> “干嘛，找小卖部干嘛？”刘立杆叫道。</p> “你们有bb机吗？咿呀家里有电话吗？什么都没有，那我问问你们，人家单位要是决定要你们了，怎么通知你们？写信还是拍电报？”金莉莉问。</p> 张晨和刘立杆一愣，这才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刘立杆嘿嘿笑道：“对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莉莉你真厉害。”</p> “哼！”金莉莉说，“是你们还没遇到过人家要通知你们的机会！”</p> 洗完澡去楼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经过邻居家门口的时候，门关着，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到了楼下，却看到那个小伙子，还坐在那里抽烟，看到他们，仍没有响，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的。</p> 张晨和刘立杆，看到他都吃了一惊，金莉莉又“哼”了一声。</p> 大排档已经出摊了，他们是第一桌的客人，三个人坐下来，点了一份蒜泥空心菜，六块炸咸鱼，三个炸鸭头，鸭头太好吃了，他们吃完，忍不住又要了三个。</p> 三个人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顺着他们干燥了一天的喉咙流下去，那舒爽和惬意，让他们觉得，仿佛看到了头顶，桕子树的枝叶摇弋着。</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0章公司全员三人 张晨和刘立杆起来的时候，金莉莉还在睡着，金莉莉昨晚就宣布了，她今天要好好睡一个懒觉，睡到中午才起床，保持清醒的头脑去试工。</p> 张晨问她，中午要不要回来送她去？金莉莉说不要了，我坐摩的过去，你们管你们自己吧。</p> 张晨说好。</p> 张晨和刘立杆下了楼，推着自行车出院子，看到义林的妈坐在门口，还是朝他们笑，他们也笑着和她打了招呼。</p> 到了门外，刘立杆说：“奇怪。”</p> 张晨问怎么了，刘立杆说，怎么就没见到这家的男主人，你见过吗？</p>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会不会出海打渔了，渔民们一出海，可是要好多日子才回来，刘立杆也认为可能。</p> 有了金莉莉的经验，张晨和刘立杆决定，他们每天，还是要把那块空地当据点，面试过后不行，还是回到那里，万一也碰到和金莉莉一样，老板来现场找人的呢，那成功率就大很多。</p> 两个人上午去了各自要去的地方，刘立杆还是去一家报社，张晨去了一家银行，人家在招美工。</p> 到了中午，两个人在空地那里碰到了，刘立杆问张晨怎么样，张晨说，去他妈的，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人家两句话就打发了，说是要正规美术院校毕业的，他妈的，那你怎么不在招聘启事写明？你呢，你怎么样？</p> “差不多。”刘立杆沮丧地说，“人家也要在其他报社，有工作经历的，最起码也要新闻专业毕业的，唉，看样子我们这浙大和浙美的，不灵了。”</p> 张晨看了看手表，他说莉莉现在该起来了，但愿她下午比我们运气好。</p> “人家比我们进步，至少见到了老板，还试工了，就是没有成，也值了。”刘立杆说，“不像我们，到现在连面试我们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更别说见到老板了。”</p> “不对啊，你昨天不是见到那个韩主编了？”张晨说。</p> “对，对，那是个意外，那次以后，他妈的一次不如一次了。”</p> 两个人挤进人群，抄了几个地址，然后又在空地上站了十几分钟，脸上油都晒出来了，一个来招人的老板也没有见到，刘立杆说，走吧，哪个大老板会这个时候出来，还是等太阳没了再来。</p> 两个人决定先去吃抱罗粉，然后到海城公园歇一会，中午跑人家单位也没有人，一点半出发，两点之前到对方单位，</p> 四点多钟回到这里守株待兔。</p> ……</p> 金莉莉还真的是睡到了中午才起床，她感觉这几天的疲劳，今天算是让自己彻底睡回来了，她起床吃了一碗泡面，吃完没事，走到走廊里看看，隔壁的那两个女孩，应该还在睡觉，静悄悄的。</p> 第一个房间的门倒是开着，金莉莉听到他们夫妻两个，好像也在房间里吃饭，就懒得过去，她还是回到房间，又倒在了床上。</p> 和夏总约好是两点钟，金莉莉估计从这里过去，乘摩的大概十多分钟，加上等摩的和自己从那个岗亭走到里面，再加上乘电梯的时间，大概二十五分钟够了，金莉莉提前四十分钟，就从家里出发了。</p> 金莉莉到了金融花园的门口，门口的保安不是昨天那个，他好像知道金莉莉是来试工的一样，金莉莉进去的时候，他连问也没问一句，这让金莉莉感到有些失落。</p> 金莉莉本来已经打算好了，保安如果问自己，自己就可以很骄傲地告诉他，我来上班，要是他脑壳不清楚，还要再问，自己就把公司的名字报给他，看看，看你还敢不敢拦我，没想到这个保安，已经把她当成是里面的人了，唉！</p> 金莉莉有点失落的同时，又有一点自豪，她抬头看了看，心想，不管怎样，这说明自己看上去还挺像是这里面的人，这片大楼现在和自己有点关系了，自己不再是那个坐在摩的后面，经过它的过客。</p> 金莉莉到了g座十五楼，时间是一点四十六，她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到了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她决定去按门铃，来开门的还是那个小伙子，小伙子看到是她，热情地说来了？</p> 小伙子把金莉莉让了进去，金莉莉没看到夏总，金莉莉问夏总在吗？</p> 小伙子说在在，夏总现在有事，他让我先把你安排一下。</p> 小伙子带着金莉莉，到了那间和客厅相通的六角形的房间，小伙子拍着两张桌子其中的一张说，这张是我的，对了，我叫林利丰，你可以叫我小林，也可以叫我老包。</p> “你姓林？那为什么叫老包？”金莉莉奇怪道。</p> 小林张开嘴，用手指在自己的龅牙上磕了两下，金莉莉明白了，笑道：</p> “不明显啊。”</p> “嗨，明不明显都是老包，夏总也叫我老包，从小学到大学，同学都叫我老包，我都习惯了。”老包说。</p> 老包走到另外一张桌子，和金莉莉说，这张是你的，你看看，还缺不缺什么？</p> “我的？”金莉莉吓了一跳。</p> “对啊，你今天不是来上班了吗？”老包也奇怪了，过了一会，他明白了，笑了起来：“你以为又要面试？你面试上瘾了？”</p> 金莉莉也笑了，她这才明白，原来试工就是开始工作。</p> 金莉莉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她拉开抽屉，看到里面现金日记薄、计算器和笔等一应俱全，还有一把保险箱的钥匙，金莉莉低头看了看，保险箱就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上。</p> 金莉莉把崭新的现金日记簿拿出来，打开封面，在里面写上了“海南八达实业有限公司”和今天的日期，有些欣喜地吁了口气，这一本现金日记簿和自己在海南的出纳生涯，从这一刻就开始了。</p> 金莉莉把本子合上，放进抽屉，金莉莉问老包：“包师傅，我们公司，除了你和夏总，还有什么人？”</p> “还有你啊。”老包笑道，“把包留着，师傅拿掉，听着别扭。”</p> “好好好。”金莉莉也笑。</p> “介绍一下啊，我们公司，总公司在北京，我们这里呢，不算是分公司，因为我们是独立核算的单位，我们和总公司的关系，只是投资和被投资人的关系，明白了吗？”老包问。</p> “明白了。”金莉莉点点头。</p> “目前为止，本公司共有总经理一名，就是夏总，还有会计、司机、保镖、人事部经理、后勤部经理、办公室主任……”</p> 老包一个个岗位报着，金莉莉一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曲着计算，一边朝四周看，这么多人，怎么一个也没有看到。</p> 老包继续说着：“……合计一人，就是我，还有一个出纳，就是你，金莉莉，全员三人。”</p> 金莉莉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他说了那么多职位，就是他一个人，金莉莉奇道：</p> “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三个人？”</p> “三个人还不够吗，一剑荡天涯，一个人就可以千里不留行了。”老包说。</p> 金莉莉笑个不停，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家伙，原来这么有趣。</p> 外面有开门的响动，不一会，夏总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捆钱，看到金莉莉，他笑道：“小金来了？”</p> 金莉莉赶紧站了起来叫道：“夏总好！”</p> 夏总把那捆钱放到了金莉莉的桌上，说道：“把这放保险箱里，老包，我们出去一下，陈明在等我们。”</p> 金莉莉赶紧拿了保险箱钥匙，去开保险箱，转动钥匙后门把手却不动，金莉莉叫道：“夏总？”</p> 夏总转过了身，问道：“怎么了？”</p> “保险箱的密码？”</p> “密码？老包你知不知道密码？”夏总问老包，老包叫道：“我是会计，怎么会知道出纳保险箱的密码？”</p> “刘出纳回北京的时候，没有给你？”夏总问。</p> “要给也是给你啊，怎么会给我。”</p> “哦哦，可能在她给我的那堆东西里，我待会回来找找，算了，小金，你先放抽屉里吧，来不及了，人家在等我，老包，我们走。”</p> 夏总说着，就和老包走了，金莉莉盯着那笔钱看看，一共是十万块，金莉莉就是以前在轴承厂，给工人发工资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不对，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p> 金莉莉赶紧把它放进抽屉，锁了起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1章差一点去洗碗 下午四点多钟，张晨和刘立杆又回到了那块空地，两个人见面就苦笑着，连怎么样都不需要再问了，看脸色就知道又是挨了闷棍。</p> 他们在路边站着，来过两个现场招工的，但都是招女服务员的，一个只招三位，也是和夏总他们一样，迅速地来，又迅速地撤，还有一个招的人比较多，也办了手续，他们在现场摆了桌子，接受报名，很快就排起了长龙。</p> 两个人挤进人群，抄了一些地址，但越抄心里就越没有底，变成了纯粹是给自己一个交待。</p> 两个人退出人群，刘立杆又去买《人才信息报》，张晨在路边站着，有人骑着摩托从他面前经过，叫道：“招一名厨房帮工。”</p> 他绕过去没有人回应，在绕回来的时候，有人叫道，我去。</p> 那人把头往后一甩：“上车！”</p> 两个人离开了。</p> “看什么呢？”刘立杆回来，看到张晨傻傻地站着，眼睛盯着一辆摩托车的背影。</p> “那个家伙来招厨房帮工，我都心动了，差一点就跟他走。”张晨说。</p> “厨房帮工，开什么玩笑？”刘立杆叫道，“你能干得了吗？”</p> “没开玩笑，我刚刚在想，管他什么工作，先找到一个再说，然后再换啊，有什么干不了的，厨房帮工，不就是《北京人在纽约》里，王启明干的吗？洗碗、拖地、削土豆。”张晨说。</p> “人家那是在纽约。”刘立杆叫道。</p> “有什么区别？在纽约刷碗就比海城高贵？”</p> “那你这双画画的手就糟蹋了。”</p> “哼，喝西北风就更糟蹋，人家王启明也是拉大提琴的好吧，还是中央乐团的，我他妈的一个永城婺剧团的，牛逼什么，你去问问，这里有没有人知道永城在哪里。”张晨说。</p> “好好，我不和你说了，电视是电视，现实是现实，反正你要去刷碗，别说莉莉，我都不认识你。”刘立杆笑道。</p> “去你妈的，滚。”张晨骂道。</p> 刘立杆说：“好啊，滚吧，莉莉也该回来了吧，快去看看，她有没有成为高级白领。”</p> 两个人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往回骑，他们准备带上金莉莉，一起去吃。</p> 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钟了，他们听到隔壁的两夫妻在吵架，虽然关着门，但还是清晰可闻，另外一边，那两个女孩子，正对着一台收录机，在学新歌，唱得很大声，看样子这是她们的业务学习。</p> 他们的房间里没有人，张晨看了一下桌上，也没有纸条，如果金莉莉回来又出去了，按她的习惯，是会在桌上留纸条的。</p> “完了，莉莉去的这是家黑公司，碰到黑心资本家了，这么迟还没有下班，试工第一天，就狠狠剥削啊！”刘立杆骂道。</p> 两个人躺在床上，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已经七点多了，金莉莉还没有回家，张晨站了起来，准备下楼，刘立杆问：“你去哪？”</p> “我去接莉莉。”张晨说。</p> 刘立杆也坐了起来：“等等，我也去。”</p> 两个人骑着车到了金融花园的门口，岗亭门外，站着的还是那个“野猪的车。”他显然也还记得张晨他们，他们还没到近前，他就正了正头上的贝雷帽，盯着他们。</p> 张晨和刘立杆，就不过去自讨没趣了，他们把车停在对面，倚坐在自行车的横档上。</p> 两个人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金莉莉的影子，刘立杆憋不住了，他走过去，和那个保安说：</p> “师傅，我问一下，你看我朋友的女朋友，在这里面上班，到现在还没下班，是什么情况？”</p> 那个保安斜睨了刘立杆一眼，没好气说：“现在才八点多钟，你们急什么，这里加班加到十点十一点的，多的是。”</p> 刘立杆回来，和张晨说了，两个人又累又饿，但没办法，继续等，谁让碰到黑心资本家了呢。</p> ……</p> 金莉莉坐在那里，看着外面，坐了一会，她干脆把窗帘全部拉开，一大片绿荫和蓝天都蜂拥而入，而金莉莉，最想看的还是大海。</p> 她看到了海上星星点点的轮船，它们停在那里，也看不出是动还是不动，金莉莉看到了秀英码头，看到了码头上正在上船和下船的人。</p> 她不禁轻轻地笑了起来，人生还真的是很奇妙啊，还是在几天之前，自己还是那匆匆忙忙下船的人流中的一员，浑身燥热，现在，自己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在有空调的凉爽的房间里，看着别人下船的人。</p> 她不知道那下船的人流里，有多少个像她一样的金莉莉，又有多少个张晨和刘立杆，她也不知道那上船的人流里，有多少的金莉莉和张晨、刘立杆，他们在这个岛上四处碰壁，在公园里，和所有的蚊子都亲密接触之后，他们终于放弃了他们的梦想，垂头丧气地回家。</p> 金莉莉心想，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回去，我们假证也做了，犯罪也犯了，公园也睡了，连海南话冲凉都学会了，我们怎么可以再回去。</p> 外面有了响动，金莉莉一个哆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拿起桌上的钥匙，走到和客厅连接处，朝外面看看，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进来的门还关着，她走过去看看，检查了一下门锁，都还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p> 又是“砰”的一声，金莉莉这回听清楚了，是隔壁关门的声音，关得这么响，吃枪药了啊？这房子的隔音这么好，我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你怎么不干脆把门给拆了？！</p> 金莉莉朝隔壁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她看看中间的抽屉，完好无损，用手拉了拉，是锁住的。</p> 金莉莉继续看着窗外，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海在远处看着的时候都是蓝色的，但走近看看，却是浑黄的呢？</p> 她百思不得其解。</p> 金莉莉坐在那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干，她看看自己和老包的桌上，都空空荡荡的，连一本书都没有。</p> 夏总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他们不是说有急事，去去就回吗？</p> 金莉莉站了起来，她走到了电视机旁，拿起了上面的影碟看了起来，她手上拿着一张带封套的影碟，回头看了看身后自己的办公室，她不敢离开办公桌太久，想了想，干脆捧起那堆影碟回到了自己办公室。</p> 她把影碟抽出来看看，也没有可看的，大小和以前家里电唱机的胶木唱片差不多大，只是厚了很多，金莉莉看着一张张封套上的目录，霎时就来了兴趣，她看到了毛宁和杨钰莹的歌，有三张全部都是，这是金莉莉喜欢的。</p> 有一张《俄罗斯风情》，里面有《喀秋莎》、《三套车》、《红莓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等等，还有《伏尔加纤夫》。</p> 刘立杆唱什么都跑调，谭淑珍说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有唱《伏尔加纤夫》前面的“嘿嘿吆嘿”不跑，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一开口就是“嘿嘿吆嘿”。</p> 有一次在温州泰顺，永城婺剧团被人请去参加，一个在西班牙开饭店的老华侨的葬礼，刘立杆为了表现老华侨年轻时的勇敢，编了一段老华侨勇斗西班牙流氓的故事，这外国的流氓，还要说外国话，谁演过啊，几个龙套演员都犯难了。</p> 老杨说，来来来，杆子你上，你演哪国的流氓都不用化妆，本色出演。不上？不上你他妈的写个外国流氓干嘛？</p> 那我写秦叔宝，老华侨大战秦琼好不好？刘立杆瞪了老杨一眼。</p> 冯老贵在边上起哄，他说没事，杆子你可以的，你不会说外国话，但你会唱“嘿嘿吆嘿”的外国歌啊。</p> 冯老贵把刘立杆身上的衬衣扒了扔了，拿过了一件女团员的花衬衫，绑在刘立杆腰里，和刘立杆说，哪国的流氓都穿花衬衣，又拿过一碗水，泼在刘立杆胸前的背心上，和他说，这是酒，你自己吐的。</p> 老杨在台边上推了一把。</p> 结果刘立杆上去，西班牙的流氓喝得醉醺醺的，踉踉跄跄，嘴里哼着“嘿嘿吆嘿”就上场了，台下一片掌声，刘立杆一得意，竟在台上踉跄了好几个圈，唱了几分钟的“嘿嘿吆嘿”。</p> 演老华侨的冯老贵，赶了他几次都赶不下去，英勇没办法体现，最后急了，看他到台边时，干脆一脚踢了下去，那里被老杨一把抓住，这事在剧团成为了笑谈，老杨说，我要是不抓住他，他还会上去，唱五天五夜的“嘿嘿吆嘿”，人家老华侨都不要下葬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2章抽屉里的十万块 金莉莉接着看到一张影碟，里面全是刘欢的歌，这是张晨喜欢的，她用手指着目录看下去，看到电视剧《便衣警察》的插曲《少年壮志不言愁》时，金莉莉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p> 她想起张晨唱“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时，腰板笔直，梗着脖子，一脸的认真，谭淑珍有一次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摸了摸张晨的脖子，回头和他们说：“真投入，这里铁硬的，刀都砍不进去。”</p> 他们哈哈大笑，冯老贵奇怪道，张晨，唱歌的时候全身这么僵硬，那还怎么表演？张晨骂道，你以为谁都像你，水蛇腰！他们又哈哈大笑。</p> 唉，也不知道张晨和刘立杆今天怎么样了。金莉莉叹了口气。</p> 夏总和老包，怎么还没有回来，哎呀，急死了。</p> 金莉莉竖起了耳朵，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p> 再听一会，没错，真的是门铃响，金莉莉把桌上的抽屉钥匙抓到手里，走过去，贴近了门问道：</p> “是谁？夏总还是老包，你们没带钥匙吗？”</p> “我，陈明，开门！”门外叫道。</p> “你是谁？”</p> “陈明，夏总的朋友，奇怪，你是谁？”</p> “我是今天新来的，夏总不在，对了，老包也不在。”</p> “开门，我进去等他们回来。”</p> “对不起，陈师傅，我不能开门。”</p> “陈什么师傅，我是陈明，夏总的朋友，不是修水管的，快开门！”</p> 门铃被急促地叮咚叮咚地按响，金莉莉皱着眉头，等响声过后，金莉莉说：</p> “陈师傅，我知道你是夏总的朋友，但我不能开门。”</p> “搞什么鬼，你人在里面，为什么不能开门？”</p> “对不起，陈师傅，我就是不能开，要么，要么，你等夏总他们回来吧。”</p> 门铃又被急促地叮咚叮咚地按响，好像还被踢了两脚。</p> “对不起，陈师傅，真对不起……”</p> 门又被重重地踢了一脚，然后门外没有动静了，金莉莉长长地吁了口气，虽然房间里这么凉快，但她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湿透了。</p> 金莉莉在门后站了一会，听外面确实没有动静了，这才走了回去。</p> 她拿起桌上的影碟，里面还有好多张的港台金曲，从一到十几辑，都是齐全的，里面一眼扫过就有很多自己喜欢的歌，但她再也提不起兴趣，她把影碟都抱了回去，码齐，摞好，然后还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发呆。</p> 时间已经快五点了，金莉莉终于听到外面门响，她赶紧跳了起来，走到了办公室和客厅的连接处，朝外看着，果然是夏总和老包，开门进来了。</p> 金莉莉赶紧叫道：“老包老包，你快过来这里站一下。”</p> 老包走了过去，不解地看着金莉莉，金莉莉却跑开了，夏总和老包，站在那里，他们听到金莉莉跑去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她才走了回来。</p> “你干嘛？”老包问道。</p> “对不起，一个下午，我都快被尿憋死了。”金莉莉叫道。</p> “你尿急，为什么不去洗手间？”夏总奇道。</p> “我怎么敢去？”金莉莉睁大了眼睛，“抽屉里放着十万块钱，万一，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小偷进来怎么办？”</p> “抽屉不是锁着吗？”老包问道。</p> “这个锁，一脚就踢开了，再说，小偷外面门都撬进来了，他手里没有工具吗？”金莉莉问。</p> 老包笑道：“对对，还是你有道理。”</p> “那小偷就是进来了，你一个人，又能怎么办？”夏总问道。</p> 金莉莉拉开了边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菜刀，她和夏总说：“你们走后，我去厨房拿了这个，我可以一边大叫，一边和他搏斗，我听到隔壁是有人在的。”</p> 夏总和老包，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p> “小金，你是不是舍身保护集体财产的书看太多了？”夏总笑道。</p> 金莉莉嘻嘻笑着：“还真看过，我们小学课本里就有《草原英雄小姐妹》。”</p> 夏总不住地点头：“明白了明白了。”</p> “对了，夏总，前面有一个你的朋友，来找过你。”金莉莉说。</p> “知道了，是陈师傅，对吗？”夏总笑道，“他打电话给我了，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哪里找来的一个……”</p> “一个傻逼，就是不肯开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老包也笑道。</p> “我开门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我又不认识他。”金莉莉嗫嚅道，“还有，他要骂就骂我好了，为什么要骂你，夏总？”</p> “人家骂的也没错啊。”夏总说，“人家说，哪里有公司开着，死活不开门的，又不是监狱。”</p> 金莉莉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p> 夏总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交给了金莉莉，和她说：“这是保险箱的密码，你待会可以把钱锁进保险箱了，我现在宣布，你已经通过考核，正式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了，欢迎你。”</p> 金莉莉奇道：“可是，我下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啊。”</p> “不对，你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夏总说，“我问你，我和老包都走了，这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和十万块钱，你怎么不带着钱走啊？”</p> 金莉莉吓了一跳：“怎么可以，这是公家的钱，又不是我的。”</p> “为什么不可以？你拿着十万块钱走了，海城这么大，我们也没有办法找你，最关键的是，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说是有十万块钱放在你这里，有了这十万块，你和你男朋友，什么都不用干，大半年的生活都不愁了，是不是？”夏总问。</p> 金莉莉一个劲地摇头：“不可以的，不可以，不是自己的钱，一分也不能动的，从小我妈妈就这样教育我，我要是拿着这钱回去，张晨也会骂死我的，他也不会要这个钱。”</p> 夏总叹了口气，他说：“说明你有一个好妈妈，也有一个好男朋友，当然，你自己也很不错，唉，但是，很多人就是会忍不住，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今天下午来试工吗？”</p> 金莉莉摇了摇头。</p> “因为上午有另外一个人要试工，你还记不记得另外一个女孩？”</p> 金莉莉点了点头。</p> “她上午就带着这十万块，准备走了，被我们在下面拦住。”</p> “啊！”金莉莉惊呼了一声，“怎么能够这么干？哎，不对，她拿着钱，怎么就正好会被你们碰到？”</p> 夏总和老包，笑着，没有说话。</p> 金莉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就在下面等她？对了，你们刚刚，是不是也在下面，准备抓我？”</p> 老包笑道：“我们又不是傻逼，真会把钱就交给一个，我们都还不知道值不值得信任的人。”</p> 金莉莉拍着自己的胸脯：“乖乖，幸好我没有这个念头，不然这个工作，是不是又泡汤了？”</p> “你就想到了这个？”夏总和老包，看着金莉莉，又笑了起来，夏总说：“好了，让老包再和你交待一下其他的事情，然后我们出去吃饭，欢迎宴，欢迎你的加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3章南庄酒店 老包和金莉莉说，你的月工资是一千五，金莉莉吓了一跳。</p> 一周上班六天，周日休息。金莉莉说哦。</p> 上班时间，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放心吧，我们不会吃糠。老包说。金莉莉笑了，不怕，除了吃西瓜，你都抢不过我，老包知道金莉莉这是在笑他的龅牙，也笑了，好，就要这样的状态，别装。</p> 装也装不像，金莉莉说。</p> 出纳工作，也不轻松，大多数时间没有事情，但有时候，需要半夜上班。金莉莉又是一惊，什么工作，还要出纳半夜上班。</p> “我们公司，还贩毒？”金莉莉压低嗓门问老包，老包大笑，和她说，虽然是半夜上班，但放心吧，做的都是合法生意。</p> 金莉莉松了口气。</p> 公司包住宿，来，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p> 老包站起来，领着金莉莉，从客厅尽头的走廊走到底，一边是一个健身房，里面有跑步机，另外一边，老包推开了门：这就是你的房间。</p> 金莉莉看到里面，床和桌子柜子都是新的，连床上用品也都是新的，最主要的，里面还装了空调，金莉莉不敢相信这个房间是自己的，她看着老包，老包和她说：</p> “等会吃过晚饭，我们会送你去住的地方，你去拿东西，晚上就住过来，说不定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出发。”</p> “晚上就住过来？”金莉莉问。</p> “对，有问题吗？当然，周六你可以回你男朋友那里。”老包说。</p> “没有，没有问题，只是感觉有些突然。”金莉莉说。</p> “习惯就好，在海南，什么都要快，大家都在抢钱，没有人会给你等的时间。”老包说。</p> “明白了。”金莉莉点点头，她想，我已经尝到过这个滋味了，那个女孩，不就是抢在了我的前面吗，要是她不那么贪心，这个工作，还是不是自己的都不好说，好险！</p> 晚餐是订在南庄酒店，当时海城最大也是档次最高的酒店，他们上了南大桥，往右转，下了桥不远，马路的两边就停满了车，夏总说就停这里吧，走过去，到前面也没有车位。</p> 老包不死心，还想往前开，夏总骂道，你别不到黄河心不死。老包这才把车停了下来。</p> 从他们下车的地方到酒店，还有三百多米，老包告诉金莉莉，路边上的这些车，都是来南庄吃饭的，金莉莉吓了一跳，问道，这里的菜很便宜吗？</p> 夏总和老包都笑了起来，老包说，这里的菜可不便宜，因为名气大，所以大家都到这来吃，这吃饭，就图一个热闹，人越多，大家越喜欢往那里挤。</p> 他们往前面走，果然这路边就没有了停车位，太阳还没有落下去，海秀路上，太阳底下，车来人往，热气蒸腾，不过好在很快就有酒店的保安，迎出了几百米，撑着黑色的大伞，来接他们。</p> 金莉莉看到，这些保安的脸上，都是黧黑的，显然他们天天都在这阳光下面奔波。</p> 酒店的营业场所一共是三层，门前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场，早就停满了车，老包问后面也停满了？他说的是酒店边上海南省军区政治部的大院，酒店是租的他们的房子。</p> 保安说早就满了，要到晚上八点多钟才陆陆续续会有空位，夏总说是不是，幸好没听你的，老包叫道，好好，又是你领导英明。</p> 酒店的大门旁边，有一排临时搭起来的简易棚，里面摆着一个个铁笼子，夏总自己走进了酒店大门，乘凉去了，和老包说，带小金去熟悉熟悉。</p> 老包带着金莉莉，走到那棚子前，指着一个个笼子和她说，这是海龟，这是山龟，这是日狸，这是果子狸，这是山鸡，这是眼镜蛇……</p> 金莉莉看到一个个铁笼子上都挂着单价，就问，这些都是可以吃的？</p> “那当然，摆在这里，不能吃，还当摆设？”老包说。</p> “臭死了。”笼子前面很臭，金莉莉皱了皱眉头，老包笑道：“熟了就都是美味。”</p> 他们进了酒店大门，夏总站在那里，又和老包说带小金熟悉熟悉。</p> 酒店的迎宾认识夏总，问他：“夏总，今天是包厢还是大厅？”</p> 夏总说大厅，迎宾从登记册上找到了他们订餐的台位，领着夏总进去了。</p> 大厅的边上，是很大的一个海鲜池，里面的东西，金莉莉一样也不认识，老包就带着她，一样一样地认着：基围虾、竹节虾、琵琶虾、澳洲龙虾、南海青龙、波士顿龙虾、红花蟹、肉蟹、珍宝蟹、石斑、老鼠斑、东星斑、苏眉、红鱿、鲨鱼……</p> 金莉莉听得脑袋都快炸了。</p> 老包和她说，这个酒店，一共三层，一楼是大厅，这大厅有四十几张台，左边有一个舞台，是由专业的舞蹈团体，在饭事的时候，表演各国舞蹈的。</p> 二楼也有一个大厅，三十几张台，二楼的舞台是有歌手演唱的，二楼大厅的后面，有二十多个包厢，这里的包厢比较简洁，主要是给那些需要私密空间的客人的。</p> 三楼二十二个豪华包厢，重要的商务宴请都喜欢放在这里，这里的包厢，里面有小舞池和全套的卡拉ok设备，可以边喝酒边玩。</p> “最低消费，也是八千八百八十八？”金莉莉问。</p> “你怎么知道？”老包奇道。</p> “猜的。”金莉莉说，“这里人不都是喜欢用很多八嘛。”</p> 他们走进大厅，大厅里基本都坐满了，没有人落座的台，上面也插了“已预订”的牌子，他们的桌子，就在离舞台不远的地方，舞台上，八个女孩子正在跳夏威夷草裙舞。</p> 金莉莉坐下来后，夏总从站在一旁的点菜员手里，拿过一本菜谱，然后和她说，你等会再过来。</p> 服务员稍稍欠了欠身，说道：“好的，夏总。”</p> 夏总把菜谱递给金莉莉，还是和金莉莉说，熟悉熟悉。</p> 金莉莉翻开菜谱一看，吓了一跳，里面最便宜的菜“白灼芥兰”也要六十八元，金莉莉笑道：“这么贵的地方，让我再来也来不起，我熟悉它干嘛？”</p> 夏总和老包都笑了，夏总不响，老包说：</p> “我们的业务，一大半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完成的，海城所有的酒店，你都要熟悉，因为每个客人有不同的喜好，你就要挑不同的酒店，酒店也各有特色。</p> “比如海龙王、贵宾楼和和乐海鲜，就以海鲜为主，天龙王和地龙王，以野味为主，狮子楼，以宵夜为主，阿二靓汤，是粤菜，潮江春是潮州菜，望海楼，是海南菜，你来了以后，我那么多的头衔，总要分几个给你，办公室主任，今天就先给你了。”</p> “那我要干什么？”金莉莉问。</p> “打电话定位啊，点菜啊。”老包说。</p> “还有，我们公司人少，一般吃饭的时候，就会全员出动，也省得在家里做了。”夏总笑道。</p> 金莉莉这才明白，夏总前面不断地让自己熟悉熟悉是什么意思。</p> 金莉莉心里暖暖的，没想到自己今天第一天上班，他们就把自己当自己人看了，就开始手把手地交待她工作。</p> 金莉莉拿起那本菜谱，不时地闭上眼睛，口里念念有词，夏总奇怪道：“小金，你在干什么？”</p> “我在，我在争取尽快把这菜谱背下来啊。”金莉莉说。</p> 夏总和老包哈哈大笑，夏总把菜谱从金莉莉手中抽走，和她说，不用背，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熟悉了。</p> 夏总手抬了抬，刚刚那位点菜员就赶紧过来，夏总把手里的菜谱还给她，然后和她说，来一份三丝鱼肚羹，一份夏果炒鲜贝，一份姜葱红花蟹，一份烤乳猪，一只刺身青龙，一瓶人头马xo。</p> 点菜员一边在点菜单写着，一边问：“夏总，虾和蟹，要去海鲜池选吗？”</p> 夏总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帮我们选就可以了。”</p> “三个人，我看来一条一斤半左右的青龙可以吗？”</p> “好。”夏总说。</p> “女士需不需要饮料？”点菜员问。</p> “她也喝酒。”老包说。</p> 舞台上，这时候已经换了节目，三位身着土耳其民族服装的少女，在台上跳起了肚皮舞。</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4章合上嘴，不许皱眉头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看演出，一直吃到快九点才结束，结账的时候，三个人吃了一千八百多，金莉莉吃了一惊，张大了嘴巴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老包掏钱结账，服务员把钱和请老包过目后的账单夹在一个黑夹子里，走了，走的时候，还笑着看了一眼金莉莉。</p> “把嘴合上，小金。”夏总轻声说，“以后有客人在，就是十八万，也不要这个表情。”</p> 金莉莉“噢”了一声，她看看老包，老包嘻嘻笑着，金莉莉骂道：“你笑什么，我刚吃了我这辈子最贵的一顿饭。”</p> 夏总也笑了起来，他说：“你才多大，离这辈子还远呢，这顿饭你很快会忘记的。”</p> “不会的。”金莉莉摇摇头，很认真地和他们说：“这也是我进公司的第一顿饭，我怎么会忘记？”</p> 夏总点点头：“这倒也是。”</p> 金莉莉说：“不对，夏总，你刚刚说十八万，那要是我们没带这么多钱怎么办，十八万很大一包。”</p> “那你就说上洗手间，然后跑回公司保险箱里拿。”老包说。</p> 金莉莉较真了：“那要是保险箱里的钱也不够，银行又关门了，那怎么办？”</p> 老包笑道：“那你就走出门外，把我们一百多万的车，在门口二十万卖了，拿回来付，总之不要让人看出你脸上有一点的犹豫。”</p> “车会有那么好卖吗，人家就是图便宜想买，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现金啊？”金莉莉说。</p> 夏总和老包肚子都快笑痛了，夏总拍了拍桌上的手包，和金莉莉说：</p> “那你可以不动声色地拿走我这个包，里面有一张卡，密码是四个o，你就是付一百八十万也够，明白了吗？老包说的很对，就是不能让人看出你脸上有一点的犹豫和不开心。”</p> 金莉莉又是“噢”了一声，她说：“可是，这么多钱付出去，真的会很不开心。”</p> “你这个半脑，又不是花你自己的钱。”老包骂道，夏总瞪了他一眼，他马上就逼嘴了。</p> 三个人走出酒店的大门，停车场现在空了，有保安已经把他们的车从三百多米外开了过来，三个人上车，老包在金莉莉的指点下，把车开到了滨涯村他们住的房子楼下。</p> 那个小伙子还是坐在门口，他看到金莉莉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吃了一惊，这次他没有扭过头去，而是一直看着金莉莉，金莉莉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走进门去。</p> 房间里黑漆漆的，张晨和刘立杆都不在，金莉莉心想，他们大概还在那块空地抄海报，不过也快回来了，金莉莉把自己的几件换洗衣物放进了一个包里，反正周六还要回来的，也不用拿太多的东西。</p> 东西都拿好后，张晨他们还没有回来，夏总他们又在下面等，金莉莉决定不等了，她给张晨留下一张纸条，然后就下楼了。</p> 他们的车子开到金融花园门口，金莉莉突然叫道：“老包，停车。”</p> 老包把车停下后问道：“干嘛？”</p> “我男朋友和我老乡，他们大概在这里等我下班，我和他们说一下。”</p> 金莉莉说着，就开了车门下车，夏总和老包，这才看到路边停着两辆自行车，两个小伙子站在那里，半倚半坐在车上，金莉莉正朝他们走去，那两个人看到金莉莉，也站直了身子，他们一边看着金莉莉，又一边看了看汽车。</p> 夏总打开车门，走了下去。</p> 金莉莉急急地和张晨说，我刚刚回家了，你们都不在，公司里给我安排了房间，我要住在公司里，周末才能回家。</p> 张晨“哦”了一声。</p> 夏总走了过来，金莉莉赶紧向张晨和刘立杆介绍：“这是我老板。”</p> 又向夏总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张晨，这是我老乡刘立杆。”</p> 夏总一边伸出手，一边说：“你们好你们好，我姓夏，怎么，要么去楼上公司坐坐？”</p> 张晨赶紧说：“不了，我们以为莉莉还没有下班，就在这里等，既然她住公司，我们就先回去，不上去了，谢谢夏总。”</p> “我的错，是我疏忽了，应该让小金先和你们打个招呼的。”夏总说。</p> “我就是想打，那也要有地方可打啊。”金莉莉说。</p> 夏总一愣，然后说：“那就这样，小金，你们再聊，我和老包先上去。”</p> “好的，我马上上来。”金莉莉说。</p> 夏总和张晨、刘立杆又握了握手，和他们说，下次再见，方便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他返回车上，车子就开进了道闸。</p> 刘立杆问：“莉莉，你的工作，定下了吗？”</p> “要没定下，老板会请我吃欢迎宴？你们知道我的工资是多少？”金莉莉说。</p> “多少？”刘立杆问。</p> “一千五。”</p> “太好了！这一下真的是鸟枪换火箭了！”刘立杆兴奋地拍了一下张晨的肩膀，张晨却有些闷闷不乐的。</p> “你怎么了？”金莉莉问。</p> 张晨笑了笑：“没有什么，就是有点突然。”</p> “什么突然，下午才惊心动魄呢。”</p> 金莉莉接着就把下午的事情，简单地和他们两个说了，两个人也唏嘘不已，刘立杆说：“幸好，我们金莉莉同志是久经考验的，拒腐蚀永不沾的好同志。”</p> “惊险吧，差一点这工作就泡汤了。”金莉莉得意地说，“好了，没什么事，那我就先上去了。”</p> 张晨瓮声瓮气地说：“好吧。”</p> 金莉莉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和他们说：“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要交待你们，我不在的时候，张晨我放心，主要是你，杆子，你们知道我们隔壁的那对夫妻，女的是干什么的吗，还蛮漂亮的那个？”</p> “不知道。”张晨和刘立杆摇了摇头。</p> “她也是叮咚。”</p> “啊！”两个人大吃一惊，刘立杆说；“不可能吧，我看那男的，都在家啊。”</p> “笨猪，女的也都在家，她在做，男的在下面拉客和放哨。”金莉莉骂道。</p> 张晨和刘立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金莉莉这么一说，他们觉得还真是有点像那么回事。</p> “你怎么知道？”刘立杆问。</p> “隔壁那两个女孩告诉我的啊，对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经常吵架？”金莉莉问。</p> “不知道。”张晨和刘立杆继续摇头。</p> “那男的不满意老婆做这个，生气了？”刘立杆问。</p> “哪里，是那男的拿了女的赚的钱，又去嫖了。”金莉莉骂道，“杆子，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马上就告诉谭淑珍。”</p> “不是莉莉，什么叫张晨你放心，主要是我，还要告诉谭淑珍，他妈的在你眼里，我刘立杆就是那样的人？”刘立杆叫道。</p> “我看你就是像！”金莉莉骂道。</p> “我也觉得像。”张晨笑道。</p> “好了，不说了，我上去了，周六见。”金莉莉一边挥手，一边朝道闸里面走去。</p> 张晨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有些失落和酸楚，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挖去了一块，这么多年，只要张晨在永城，他们就几乎天天在一起，每次张晨从外地回来，金莉莉也总是早早地就会在房间里。</p> 这怎么说再见，就再见了呢？</p> 张晨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深邃，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它们在城市的夜光中变得遥远而又迷离，张晨觉得，这一片天空被头顶的这些楼房，撕裂了。</p> “走吧。”刘立杆说。</p> 两个人默默地骑着车子，碾过了一片又一片的椰子树影，张晨这时候真想这车把上，有一个锃亮的车铃，可以让自己用力地按着，用一串串的铃声，把这个夜晚都叫醒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5章他们的第一桶金 张晨和刘立杆，回到了滨涯村，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吃晚饭，饿坏了，他们把自行车停到院里，刘立杆说，走，三缺一，我们也要去庆祝庆祝，庆祝莉莉找到了工作，那个公司，够牛逼，那个老板，看上去也很不错。</p> 院门口的凳子空着，刘立杆问，你说，莉莉说的是不是真的？</p> 张晨没好气说，我怎么知道。</p> 刘立杆朝左右看看，嘀咕道，难道，这个家伙，又去拉客了？</p> 也可能去嫖了！张晨骂道。</p> 他们去了那家大排档，还是点了鸭头、炸咸鱼和蒜泥空心菜，刘立杆说，海南的蒜泥空心菜，是我吃到过的全国最好吃的空心菜。</p> 张晨骂道，你才去过几个地方，才吃过多少空心菜，就全国了。</p> 刘立杆看着张晨，认真地说，这个，我早已经想明白了，对我来说，只有我去过的地方，才算全国，没去过的，关我屁事，就好像我们，要是没来海南，海南关我什么事？和南极北极不是一样的，都是地图上的一个地名，只有来了，才能吃到这全国最好吃的空心菜。</p> 老板听到刘立杆说，他摊位上的空心菜，是全国最好吃的空心菜，高兴坏了，凑过来和刘立杆张晨说，我这里的咸鱼茄子煲也很不错。</p> “来来来，今天庆祝，我们就奢侈一点，加菜，再加一个咸鱼茄子煲。”刘立杆叫道。</p> “已经有炸咸鱼了。”张晨骂道。</p> “不一样，这炸咸鱼和咸鱼茄子煲怎么会一样，就像你张晨，和张晨金莉莉，我刘立杆和刘立杆谭淑珍，怎么会一样？”刘立杆叫道，张晨喝了一口啤酒，懒得理他。</p> 老板把咸鱼茄子煲送上桌，和刘立杆张晨说，这是我送你们的，张晨执意不肯，老板执意要送，最后张晨败下阵来，刘立杆不管这些，他挟了一筷子咸鱼茄子煲放进嘴里，然后一拍桌子，叫道，老板，果然，你这个咸鱼茄子煲也是全国最好吃的茄子煲，张晨，快尝尝。</p> 张晨挟了一筷子茄子，尝了尝，味道确实不一般，朝老板翘了翘大拇指。</p> “看到没有，老板，连我们大画家都肯定了，老板我和你说，你的排档就在这里，不要走，等过两年我发达了，我就来请你，把你的排档收购了，请你去我公司，天天烧蒜泥空心菜和咸鱼茄子煲给我吃，好不好？我们一言为定！”</p> 刘立杆大大咧咧地叫着，周围桌子的人都看着他们，张晨觉得挺丢脸的，但看周围的那些人，丝毫也没有看笑话的意思。</p> 张晨有所不知的是，当时的海城，生机勃勃，处处都飘荡着财富和希望的味道，没有谁会嘲笑一个说要成功的人，更没有人会觉得你的发财梦是个白日梦，哪怕你今天还骑着破自行车，生活还没有着落，但你说你明年，要成为亿万富翁，也没人会认为，那是不可能的。</p> 其时，海城正在流传一个故事，说是四川内江粮食局的一个司机，怀揣着东拼西凑的两千块钱来到海城，经过他自己的努力，短短两年，这两千块钱，就变成了二十几层高的内江大厦。</p> 站在张晨和刘立杆他们找工作的那块空地，朝左看，在一片老城区低矮的房子中间，就能看到这白色的、鹤立鸡群的内江大厦，能看到它最上面一圈深蓝色幕墙玻璃的圆顶，虽然这不是旋转餐厅，但这类似旋转餐厅的造型，在九十年代初，就足够震撼人的。</p> 那时全国才几家旋转餐厅呀？</p> 内江大厦耸立在那里，就给了无数闯海南的人一种激励和鞭策，当你骑着自行车，一身的臭汗，抬起你被太阳晒得黧黑的脸，看一看远处那白色的大厦，再想一想，两年前和你一样蹬着自行车的那个人，你能不感觉到，你的明天也是值得期待的吗？</p> 刘立杆吃吃地笑着，张晨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傻笑什么？</p> 刘立杆压低了嗓门，和张晨说，其实，我们都已经挖到了我们的第一桶金，你用你的“馄饨”两个字，换来了四碗真实的馄饨和三袋包子，我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换来了咸鱼茄子煲，别看这桶金的数量不多，成色也不怎么样，但至少，都是我们凭真本事换来的。</p> 刘立杆这么说着，张晨一听也有道理，至少心情好起来了，不再感觉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举起酒杯，浮一大白。</p> 两个人起身回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个小伙子坐在那里，两个人正准备过去，小伙子却突然开口说道：</p> “回来了？”</p> 张晨和刘立杆吓了一跳，张晨回说：“嗯，回来了。”</p> “来，弄棵烟。”</p> 小伙子把烟递了过来，张晨和刘立杆接过了烟，三个人一个坐着，两个蹲着，三颗星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竞相追逐。</p> “今天怎么没看到你女朋友？”小伙子问张晨，看样子这家伙一直在观察他们，连谁是谁的女朋友也清清楚楚。</p> “哦，她今天找到工作，住公司里去了。”张晨说。</p> “我看到了。”小伙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我看到一辆大奔，一个老板来接的她。”</p> 你看到了你他妈的还问？怪不得这么幸灾乐祸，明明是送她回来拿东西，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来接她，明明是三个人来的，到了你这里，变成一个老板来接她。</p> 张晨皱了皱眉头，刘立杆噗地一声，把嘴里的烟吐到了那家伙面前的地上，站了起来，和他说：“我们明天还要早起找工作，先回去冲凉。”</p> 小伙子不响，张晨和刘立杆，走进了院子，上楼，开门，进了房间，各自坐在各自的床上，靠着墙壁，准备歇息一会再去冲凉。</p> 刘立杆看着面前的床单，笑道，这床单用不到了。</p> 张晨瓮声瓮气说，谁说，莉莉周六还要回来，还会用到它。</p> 刘立杆笑笑，他侧着头，过了一会，他招呼张晨，来来，还真是，他妈的赶上了，快过来听。</p> 张晨站了起来，走过去，和刘立杆并排坐在钢丝床上，头贴着墙壁，过了一会，他就听到墙壁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呻吟声。</p> 都是成年人，都明白这声音是怎么回事，看来，金莉莉说的还是真的。</p> 两个人坐在那里，吃吃地笑了起来。</p> “回来了？”刘立杆学着那小伙子的口吻问道。</p> “回你妈逼，你有家你能回吗？”张晨骂道。</p> 笑完骂完，两个人起来去冲凉，冲完凉还是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床上坐着，张晨和刘立杆说，我刚刚冲凉的时候在想，我们可能错了。</p> “什么错了？”刘立杆问。</p> “我们找工作的方向错了。”张晨说。</p> “为什么？”刘立杆不解地问。</p> “到现在为止，我们为什么屡战屡败，那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根据自己的特长，去找工作，但我们去的那些单位，你看你的，不是报社就是编辑部和出版社，我呢一样，也不是报社就是银行、机关、文化宫，但这些地方，都是需要有文凭的，我们在这点上，首先就吃亏。”</p> 张晨说着，刘立杆不停地点头：“有道理。”</p> “我们这样，就是再找多长时间也找不到，这地方工作有没有？当然有，满墙都是，但适合我们的工作没有，或者说，有人比我们更适合那些工作。”</p> “对。”</p> “所以我们必须调整我们的策略了，我们不能看有什么工作，能够适合我们，而是要看这个城市最缺什么样的人，我们自己改变，去适应这个需求。”</p> “我同意。”刘立杆说。</p>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刘立杆又拿出了《人才信息报》找起来，最后，他们一致认为，酒店和饭店的管理人员，是这个城市缺口最大的，刘立杆从《人才信息报》上看到，有酒店每天都在登报招餐饮部经理和客房部经理，每天登，那就说明他们一直没有招到。</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6章临时抱佛脚 两个人商定，第二天就去书店买书，先看书了解清楚酒店经理和餐饮部经理、客房部经理到底是干什么的再去应聘，光这样还不够，还需要给自己编一个履历，酒店招聘，不太看重应聘者的学历，但特别看重先前的管理经验，要是你又没有学历，又没有经验，那就——</p> 从哪里来，就滚回到哪里去。</p> 商量定了，两个人关灯睡觉，今天金莉莉不在，悬挂在两张床铺中间的那条床单也不用拉上了。</p> 张晨在黑暗中躺着，却睡不着，金莉莉在的时候，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挤死了，但金莉莉不在，宽敞是够宽敞了，但心里空落落的，张晨在床上，仰躺着觉得枕头太硬，侧卧又觉得枕头太低，怎么都没有办法好好入睡。</p> 最后他觉得，主要还是天气太热。</p> 张晨在黑暗里看了看刘立杆，发现这个家伙，头抵着墙壁，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隔壁传来的呻吟声，他还偷偷地笑着。</p> 张晨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隔壁是干什么的，每天晚上，他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p> “杆子，你他妈的是不是早就知道隔壁的事情，天天都这样听墙脚？”张晨问道。</p> “他妈的，我天天听你们的墙脚就可以了，近在咫尺，还要去听隔壁的。”刘立杆说。</p> “狗屁，我们有什么墙脚可听，天天累得像狗，倒床上就睡着了。”张晨骂道。</p> “那你今天，倒床上这么长时间，怎么没睡着？”刘立杆笑道，“要不要听，要听我和你换床铺。”</p> “滚！”张晨骂道。</p> 夜深了，从窗外吹来的风也变得凉爽起来，张晨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他被女人咯咯的笑声吵醒，感觉身上都是汗，前面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了什么，现在却想不起来了。</p> 女人咯咯的笑声又响起来，张晨前面还以为是梦里梦到的，现在听清楚了，是从隔壁传过来的，应该是她们两个下班了。</p> 张晨摸过枕头边的手表看了看，已经快三点，他想接着睡，又感觉浑身燥热，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p> “你干嘛？”刘立杆在黑暗中问道，吓了张晨一跳。</p> “太热了，我想再去冲个凉。”张晨说。</p> 刘立杆笑道：“去吧，这个时候，隔壁春光无限，她们都是三点式，还开着门。”</p> 张晨骂道：“看样子你很熟悉。”</p> “当然，我哪像你们，这么热的天气，两个人抱着，还睡得像两头猪。怎么，今天莉莉不在，你反倒热的睡不着了？”</p> “滚你，睡觉睡觉。”张晨又倒了下来。</p>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张晨仍感觉哈欠连连的。</p> 他们去了新华书店，找到一本《白天鹅宾馆管理实务》，厚厚的一大册，从礼宾部到餐饮部，从工程部到客房部，几乎每个部门的方方面面，都有详细的介绍，包括各个部门的岗位职责和服务流程。</p> 两个人如获至宝，够了够了，刘立杆叫道，只要把这本书熟读了，老子就是酒店行业的专家了，他妈的，老子写书都不在话下，难道还怕看书？</p> 两个人出了书店，也没有再去那块空地，而是直接回了家，躺在床上，看起了书。</p> 上午时间，两边邻居都在睡觉，房间里静悄悄的，正适合读书。</p> 但那本书，有六百多页，要想短时间全部看完，不太现实，等到看完再去找工作，又不知猴年马月。</p> 两个人商量，工程部他们一窍不通，不用考虑，礼宾部和客房部，需要有基本的外语对话能力，也不用考虑，保安部，那就是管理“野猪的车辆”的，一般人家都会找转业军人，也不用考虑。</p>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再参考《人才信息报》，发现海城招经理和主管最多的还不是宾馆，而是餐饮酒店，可能是一下子来岛上的人太多，吃饭的需求太大，投资的人都觉得投资餐饮比较有钱赚吧。</p> 两个人决定，就重点攻克书里面餐饮部那一部分，这样，读完了既可以去餐饮酒店应聘，也可以去宾馆的餐饮部应聘。</p> 两个人还给自己编了一个简历，张晨原来是在杭城国际大厦任餐饮部副经理，年纪太轻，任经理不太像，刘立杆是杭城大厦的餐饮部副经理，他们本来是想选黄龙饭店的，但人家当时是杭城唯一的五星级酒店，说五星级酒店的副经理出来打工，怎么都让人怀疑。</p> 他们这才放弃，还可惜了好几分钟。</p> 书里关于餐饮部的部分只有五十多页，五十多页，这符合他们快捷学习，临时抱佛脚的目标，一天把它搞定，应该不在话下，但没想到，真的读起来却让人头大。</p> 书里的内容实在是太枯燥了，加上他们，对里面说的东西又太陌生，什么骨碟味碟，水杯啤酒杯白酒杯红酒杯，还有什么洗手盅，他们只能读一点，就猜一点，两个人搞了半天，也没有把这些搞懂。</p> 中午吃了泡面，下午继续，一点过后，隔壁就开始呻吟了，这种声音，一旦你知道了发生的源头，你想不注意它都不行，两个人捧着枯燥的书，耳朵里听着生动的声音，听到后来，满脑子都是隔壁那有些神秘的，面容姣好的脸。</p> 两个人撕了卫生纸塞进耳朵，耳朵被塞住以后，听到的都是嗡嗡的耳鸣，还不如听隔壁的声音，两个人把纸头又拿了出来。</p> “我知道了，为什么那两个女孩子要住那间，而不住这间，据说，他们最早就是住这间的，后来搬过去的。”刘立杆叫道。</p> “你怎么知道？”张晨满脸狐疑。</p>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找义林的妈，让她给我们房租便宜一点？”刘立杆转移了话题。</p> “便宜一点？”张晨笑道，“人家看你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没加你钱就不错了。”</p> “谁他妈的听得津津有味了，我又不是干柴，看书看书。”</p> 两个人继续看书，过了一会，两个人偶尔看了一眼对方，结果发现对方不知不觉，早就把书放下，在听隔壁的声音了，两个人哈哈大笑，这一次都没有嘲笑对方。</p> 好不容易捱到四点多钟，刘立杆问张晨，你学得怎么样？</p> 张晨感觉自己把五十几页都看完了，但又想不起来，自己记住了什么。</p> “你呢？”张晨问道。</p> “我觉得差不多了。”刘立杆说。</p> “那我们去那里看看最新的消息，找几个酒店？”张晨问。</p> “好！”刘立杆翻身从床上起来。</p> 两个人下了楼，看到那小伙子坐在那里，昨晚吃过人家一棵烟，今天就不能装作不认识了，张晨和刘立杆，都朝他点了点头，他似乎记住了昨晚，刘立杆说早起去找工作的话，看到他们有些吃惊，问道：</p> “这才出去？”</p> “对，这才出去。”刘立杆说。</p> 两个人跨上车，骑出去一段路，刘立杆说：“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你说，他老婆和那些人做完后，他回家，还和不和他老婆做？”</p> 张晨笑道：“我怎么知道，要么你回去问问他？”</p>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我觉得可能不会做了，没听莉莉说，他还出去嫖吗，那肯定是嫌自己的老婆脏。”</p> “那他去嫖的那些，不也是别人刚做过的，和他老婆有什么区别。”张晨说。</p> 两个人骑出去很长段路，刘立杆才如梦方醒般“噢”了一声：“对啊，你说的对啊，张晨。”</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7章挨的都是闷棍 两个人抄了一堆的酒店回来，经过筛选，最后确认六家，都是招总经理和餐饮部经理的，刘立杆分了一下，说一个人去三家，同一个岗位，我们就不要自己厮杀了。</p>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各自骑着自行车出发，去了自己的目标应聘单位。</p> 张晨要去的酒店在海甸岛，张晨骑着自行车，过了和平桥，左首就是半岛酒店，张晨要去应聘的酒店就在半岛酒店的边上，是一家新酒店。</p> 张晨透过一排巨大的玻璃朝里面看，酒店里面已经装修好了，餐桌椅被移到了一边，里面有很多的女孩子，她们正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托着托盘，托盘里是两块砖头，排成队伍，来回在餐厅里面走，这些，看起来是酒店新招的服务员，正在培训。</p> 酒店的门头也已经装修好，不过整个门头，用一块红布蒙着，看不到这家酒店的名字，他们在招聘启事里写的，也是某酒店。</p> 张晨走进某酒店的大门，大厅里面，还搭着脚手架，有工人正在往已经很白的天花板上，刷着乳胶漆。</p> 大厅里站着一个笑容可掬的女孩，她看到张晨进来，还没等张晨开口，她就问道：“先生，请问您是来应聘的吧？”</p> 张晨点了点头，女孩领着他上了二楼，二楼也是一个大厅，已经坐了十几位应聘者，张晨刚刚坐下，就有服务员很客气地给他端来了一杯水，张晨心想，他妈的这应聘总经理的待遇还真不一样。</p> 又有女孩过来，拿了一张表格，笑容可掬地让张晨填表，张晨想到，她们的笑容可掬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些来应聘的人里，总有一个以后会是她们的领导，要是能领导这么一帮笑容可掬的女孩子，这个总经理还真不错，这样想着，张晨对这份工作就格外的期待。</p> 张晨抬头看看，在大厅的那一头，就是招聘现场，布置的也挺认真，一排的长条桌，桌上蒙着白色的台布，四个人坐在桌子后面，离他们一米多远，摆着一张椅子，应聘的人需要走过中间空空荡荡的大厅，直走到那张椅子坐下。</p> 这样的布置，足见招聘者的用心，那些走路横着摇晃的人，还没有走到椅子跟前，大概坐着的那四个人，都会在自己面前的表格上，狠狠地打上一个x。</p> 女孩看到张晨停下了笔，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您填好了吗？”</p> 张晨点了点头，女孩收走了他面前的表格。</p> 不断地有人从那张椅子上站起来，走出门去，从门外，也不断地有新的人进来。</p> 刚刚收走张晨表格的女孩，走到了张晨面前，弯下腰，轻声和他说：“先生，轮到您了。”</p> 张晨站了起来，他既然已经明白对方这样布局的用心，就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走得落落大方。</p> 张晨在剧团里，经常会上台客串一下龙套，有时是拿着刀，跟在冯老贵后面，不停地喊喳，有时是拢着袖子，上去转一圈路人甲，有时是拿着枪上去，被演穆桂英的谭淑珍一脚踢翻在地，然后迅速地爬到幕侧。</p> 女孩在前面走着，张晨跟在后面，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结果竟无端紧张起来，走到后来手足无措，变得同手同脚，好在椅子已经到了，不过他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微微笑着，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笑自己的窘境。</p> 张晨感觉，自己额上的汗流了下来，用手偷偷地摸摸，手却是干的，张晨轻轻地松了口气。</p> 张晨刚松了口气，马上又想起来，自己刚刚匆忙坐下，忘了和那四位打招呼了，这怎么也不像是杭城国际大厦出来的人呀，张晨曾经经过国际大厦的门口，他看到他们连站在门口，替客人拉门的门僮，都是彬彬有礼的，可不会像是自己。</p> 张晨赶紧又站了起来，朝他们鞠了一躬，和他们说：“你们好！”</p> “你是张晨？”张晨重新坐下来后，四个人中间，看上去最像老板的人问道。</p> 张晨点了点头。</p> “你这个简历上说，你原来在杭城国际大厦，那是个什么单位？”</p> “四星级酒店。”张晨说。</p> “哦，那和我们还是有区别，我们这是纯餐饮的酒店。”那人说。</p> 张晨赶紧说：“我们酒店也有餐饮部，我就是酒店的餐饮部经理，哦，不不，副经理。”</p> “你是餐饮部副经理？”四个人中，有一个胖胖的，还穿着厨师工作服的，应该是厨师长级别的人问道：“你们的餐饮部，和我们区别还是蛮大的吧，你们做的，应该是淮扬菜，对吗？”</p> 我怎么知道那鬼地方，做的是什么菜，但对方这样问了，张晨虽然不懂，也只能点了点头，说是。</p> “那差别就大了。”像老板的人说，“我们酒店，是主攻粤菜和海南菜，可能不一定适合。”</p> 张晨急道：“都是做菜，会有多大的区别，我可以的。”</p> 厨师长轻轻一笑：“好，那我问你，鱼肚是油发还是水发好？还有，水发鱼翅，一般要多长时间？”</p>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什么鱼肚和鱼翅，张晨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个水发和油发，又是什么鬼？张晨愣在了那里。</p> 厨师长见他没有回答，就降低了难度：“那这样，我再问问，清蒸石斑鱼，应该淋生抽还是老抽？”</p> 张晨看着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老板的那人，皱了皱眉头，和张晨说：“好吧，那就这样，谢谢你！”</p> 张晨站了起来，厨师长还没有放过他，和他说：“副经理，我和你说，清蒸石斑鱼，不淋生抽，也不淋老抽，而是淋豉汁酱油。”</p> 其他几个，哄然而笑。</p> 张晨的脸涨得通红，他觉得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怎么从那些笑容可掬的女孩子的目光中经过，那就是落荒而逃。</p> 张晨回到了家，他翻开那本《白天鹅宾馆管理实务》，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油发水发，也没找到鱼肚是什么东西，会是鱼泡泡吗？如果是鱼泡泡，发鬼个发，我们都是辣椒炒了吃。</p> 张晨不死心，继续找，也没有找到什么生抽老抽，更没找到那个什么汁酱油。</p> 那个年代，柴米油盐酱醋茶，谁知道广东人，在一个酱油里还分出那么多的名堂，在永城，谁不是拿着酱油瓶，去小店，从一个坛子里打酱油？连瓶装的酱油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什么生抽老抽。</p> 过了半个多小时，刘立杆也回来了，闷闷不乐的，张晨不用问，就知道问起来都是伤心事，索性不问，刘立杆倒在床上，躺着生了半天的闷气，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p> “张晨，你说他们是不是看出来我们是假货，他妈的我去的那家，他们竟然问我，一张桌子上，哪个是主宾位，哪个是主人位，领座员领位的时候，应该怎么领？你他妈的，不就吃个饭吗，坐下来吃就是，那一圈位子，不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p> “你他妈的猪啊，那书里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张晨骂道。</p> “有嘛？这书里还有这么无聊的内容？”刘立杆叫着就拿起了那本《白天鹅宾馆管理实务》。</p> “你翻到摆台那一章，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张晨说。</p> 刘立杆翻开一看，果然那里面什么主宾位主人位，标注得清清楚楚。</p> “他妈的这样啊，还一个字都不能少看的，这样看书，怎么吃得消？”刘立杆叫道。</p> 张晨没好气道：“坐在那里，什么都答不出来，才吃不消，有个地洞，老子都要钻进去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8章谢谢杨主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去了很多酒店，结果都大同小异，他们不断地失败就不断地去书店买书，从各种和酒店有关的书籍到菜谱，都买来了，张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鱼肚，也知道了什么叫豉汁酱油，什么叫油发水发，但再去应聘的单位，没人再问他这个问题了。</p> 而别人问的，又都是新问题，又把他们难住，更有甚者，直接就拿了一张桌子，让他们摆台，去你妈的，这个，老子怎么可能会啊？</p> 他们把应聘的职务也越降越低，从总经理到经理，再到主管，最后到了领班，可没想到，越低的职位，问题就越具体，越需要实际操作，连胡扯都胡扯不了，没办法，他们又只好把应聘的层级继续往上提。</p> 那个小伙子，似乎也明白他们的处境，现在他们每天晚上回来，在门口碰到，他直接问他们的是：“今天又没找到？”</p> 张晨和刘立杆，连发火也发不了，因为他们不仅抽了人家的烟，还吃了人家的火锅，人家这么问，是当你是自己人，关心你呐。</p> 那天周六，金莉莉打电话到小店，给张晨留言说晚上要去洋浦，今天不回来了，张晨和刘立杆郁郁地走，经过隔壁门口的时候，门开着，那女的看到他们，就热情地招呼他们，和他们说，今天搞了很多菜，准备吃火锅，一起来一起来。</p> 小伙子也说，一起一起，吃火锅就是要人多才热闹。</p> 张晨和刘立杆，盛情难却，只好答应，四个人坐在走廊上，喝着啤酒，吃着火锅，他们知道了他们两个，确实是夫妻，男的叫建强，女的叫佳佳，都是很普通的名字，也不知真假，管他呢。</p> 张晨和刘立杆，听着佳佳不停地咯咯笑着，雪白的手臂和大腿在他们眼里晃动，弄得他们心旌飘摇，总想起那隔着一堵墙壁的呻吟。</p> 吃完了火锅，佳佳问他们去不去看电影，张晨和刘立杆说不去了，佳佳和建强自己走了。</p> 刘立杆奇怪，问张晨，难道他们这行，也有周末？</p> 张晨说，我怎么知道？</p> 刘立杆呆呆地发了一会愣，哈哈大笑起来，和张晨说，我知道了，他妈的今天是大姨妈来了，被迫停工。</p> 果然，这一晚上十分安静，他们听到两个人回来，心情似乎不错，还在房间里哼着歌，刘立杆十一点钟下楼买烟的时候，发现他们房间的灯已经黑了，楼下门口，也没有见到建强的身影，这一个晚上，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p>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一次次的碰壁，张晨和刘立杆的心情越来越急躁，情绪越来越低落，两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虽然他们每天还是会去那块空地，抄很多地址，刘立杆还会继续买《人才信息报》，但心里是发虚的，知道这些抄了，也没有多少用。</p> 他们现在去应聘，走到人家单位门口的时候，自己心里就已经在打退堂鼓了，面试的时候，很多明明自己在书上已经看过，在家里都记得滚瓜烂熟的东西，会突然之间就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像个白痴一样坐在那里。</p> 越是这样，他们的焦虑就越是写在他们的脸上和眼睛里，这种焦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以至于他们说什么，都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再一戳，果然就戳破了。</p> 这一天傍晚，太阳已经西斜，他们再一次来到那块空地，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人在排着长队，问了一下，说是农垦下面的一个农场在招工人。</p> 张晨也排了进去，刘立杆问，这农场的工人是干什么的？</p> “种橡胶，割橡胶。”排在他们前面的人说。</p> “那不就是农民？”刘立杆说。</p> “对，就是干和我在老家一样的活。”排在他们前面的，显然在老家是个农民。</p> 刘立杆看了看张晨，张晨一言不发，刘立杆叹了口气，也只好跟着排队，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张晨肯定会和他说，管他是干什么的，先有一份事做再说，刘立杆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自信，来反驳说张晨的想法是错的。</p> 两个人随着队伍，默默地往前走，排到他们的时候，前面是一张桌子，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和一个小姑娘坐在那里，张晨和刘立杆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那个被称为杨主任的中年人接过他们的身份证，看了看他们，没有把身份证交给身边的小姑娘登记。</p> “你们两个，原来是干什么的？”杨主任说，“看起来不像是干过农活的人。”</p> 张晨说没有干过，我们原来是剧团的。</p> “越剧？”杨主任问。</p> “婺剧。”张晨说。</p> “哦，那应该是在金华那一带，演员？”</p> “不是。”张晨摇了摇头，“我是美工，他是编剧。”</p> 杨主任笑了起来：“那你们来我这里干嘛，不搭啊。”</p> 张晨和刘立杆，一下子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p> “我明白了。”杨主任说，“你们是不是到了海南后，一直就找不到工作，就想着，管他干什么的，先干起来再说，对不对？”</p> 张晨和刘立杆，奇怪他怎么一下子就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两个人点了点头。</p> “不要急，小伙子，没有什么是先干起来再说的，人一旦安定下来，都是有惰性的，或者说，那股气泄了，就不会有再提起的勇气，相信我，你们真正到了农场，马上就会感到委屈，然后呢，又没有再跑出来的勇气，结果就整天的怨天尤人。”</p> 杨主任把身份证还给他们，张晨急了，叫道：“杨主任，我们会好好干的。”</p> 杨主任笑笑：“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心里，排到这里就已经觉得自己委屈了，对不对？不是我不要你们，小伙子，种树割胶，谁都能干，我相信你们也能干，但不适合，我这是为你们好，我见过太多你们这样的情况了。”</p> 杨主任继续递着，张晨和刘立杆始终没有接，杨主任叹了口气，他说：</p> “好吧，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也是浙江人，算是老乡，我是真不希望你们这样，再坚持坚持，那句话怎么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不定再坚持一下，你们就能找到适合你们的工作了，好不好，两位小老乡？”</p> 杨主任见张晨和刘立杆还在迟疑，想了一下，很诚恳地和他们说：“这样，你们再试试，要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就到儋州来找我，我说到做到，随时给你们安排工作。”</p> “他是我们农场的办公室主任。”边上的小姑娘，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地址，杨主任接过来，又在地址下面添了一个电话，然后把纸条和身份证一起还给张晨，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张晨只能接了过来，他朝杨主任鞠了一躬，和他说：</p> “谢谢杨主任！”</p> 刘立杆也跟着鞠了一个躬，和他说谢谢！</p> 两个人离开了队伍，刘立杆还想再挤进人群，去抄几个地址，张晨说走吧，天快黑了。</p> 刘立杆心里奇怪，天快黑了又怎么样，我们哪天不是八点多钟才回去。</p> 两个人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走，路上经过一家卖小百货的店，张晨停了下来，进到店里，买了一个小电风扇，刘立杆奇道：“你浪费这个钱干嘛？怕热，就多冲几个凉啊。”</p> “今天周六。”张晨头也不回地说。</p> 刘立杆恍然大悟，原来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今天金莉莉要回来，怪不得前面张晨说天快黑了，也怪不得他要买电风扇，这小子一定是想，金莉莉每天在空调房里待着，怕热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9章张晨，你给我说清楚 两个人回到家，金莉莉还没有来，等他们冲完凉，金莉莉也到了，金莉莉一到，就从包里掏出两个bb机，她指着其中的一个说，这是我的，你们把号码记一下，然后指着另外一个和张晨说，这是你的，你们也把号码记一下，再有单位通知你们，就可以扣你们了。</p> 张晨吓了一跳，他看着金莉莉问：“这么贵的东西，你哪里有钱买？”</p> 金莉莉得意地说：“我昨天发工资了，对了，待会我请你们去排档吃饭。”</p> “你才去了几天，这就发工资了？”刘立杆不相信地叫道。</p> “当然，昨天是公司发工资的日子，我也以为没有我，结果老包把工资表给我，我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他说夏总说了，就是来一天也该有工资。”金莉莉一边把bb机别到张晨的腰里，一边说。</p> “全月的？”刘立杆问。</p> “对，全月的。”金莉莉说，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沓钱，塞进了张晨的口袋，和他说，这是六百块，你们每天在外面跑，吃好一点。</p> 张晨想掏出来还给她，金莉莉骂道，怎么，你和我还分你的我的？我住单位的，吃单位的，根本就花不了钱。</p> 张晨嗫嚅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和建强一样。</p> “谁是建强？”金莉莉问。</p> 刘立杆和她说，就是隔壁那小伙子。</p> 金莉莉一巴掌就打到张晨的手臂上，骂道，你说什么呢？！</p> 张晨知道金莉莉误解了自己的话，赶紧辩解：“不是，我是说，自己和他一样没用。”</p> 金莉莉还是又打了一下，不过这次打得轻了，金莉莉说：“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p> 刘立杆说：“对对，前面一个老乡，也这样批评我们了，让我们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有大用。”</p> 金莉莉白了他一眼：“你就是给谭淑珍用。”</p>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p> 金莉莉看到桌上一堆的酒店管理方面的书和菜谱，奇怪道：“哪来的，你们认识了一个厨师？”</p> 张晨就把他们这一个星期干的事，和金莉莉说了，金莉莉睁大了眼睛，叫道：</p> “怎么可能，你们两个，这辈子进过最大的厨房就是婺剧团的食堂，就这个样子，你们想去酒店当经理？你们知道酒店的水有多深吗，没干过的，根本就不知道，再加上这里的酒店，可不是婺剧团下面的小饭店，这里的菜，你们连认都不认识。”</p> 张晨和刘立杆，结合自己这几天的经历，想想确实如此，但嘴里还不肯承认，刘立杆说：“不就是一个酒店，有你说的那么玄乎？”</p> “一个酒店？哼，一排的服务员站在那里，你们都分不清哪个是主管哪个是领班，哪个是点菜员哪个是收银员，哪个是传菜员哪个是服务员吧？”金莉莉说。</p> “不都是服务员，有这么多名堂吗？”刘立杆问。</p> “当然，名堂多着呢，我天天在学习，还天天在出丑，你们两个，连酒店大门都没进过的，就敢去当经理了，我只能说，你们勇气可嘉，但傻的到家。”金莉莉笑道。</p> “说说，你出什么丑了。”刘立杆说。</p> 金莉莉还没有开口，自己就先笑了起来，笑过了以后，她才说：</p> “那天，服务员拿了两个很漂亮的玻璃碗，放在桌上，我看看里面是茶，就以为是给我们喝的，就拿过来，准备倒一杯到自己茶杯里，结果夏总和老包两个笑死，老包告诉我，这是净手盅，里面的茶，是给客人吃过海鲜后，洗手去味用的，丢死人了，幸好客人还没有来。”</p> 原来，净手盅是干这个用的，张晨和刘立杆这才明白，张晨问道：“对了，那里面是什么茶？”</p> “乌龙茶。”金莉莉说。</p> 金莉莉的一番话，让两个人顿时信心全无，自己虽然看了这么多的书，但实际知识，懂得还不如金莉莉这样一个初级食客多，看样子这酒店经理的路，也还是太遥远。</p> “你们两个，还是要去找自己适合的，有本事在手，不怕啊，只不过没有机会而已，真要机会碰上了，你们一出手就可以拿下，这个，你们就是出手也只会出洋相。”金莉莉说，“就像我，虽然是运气好，但我要没做过出纳，也是泡汤。”</p> 张晨和刘立杆，觉得金莉莉说的有道理，刘立杆双手抱拳：“谢谢大师指点。”</p> “好吧，大师请你们两个经理吃晚饭。”金莉莉叫道，“天天大酒店的，都吃腻了，想这里的油炸鸭头了。”</p> 三个人在大排档，吃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回家，在大门口，看到小伙子坐在那里，刘立杆就张晨金莉莉说：“你们上去，我和建强抽根烟。”</p> 张晨和金莉莉，当然明白刘立杆这是在给他们空间，两个人没有说话，上了楼，进了房间，金莉莉关门的时候，顺手就把门反锁了。</p> 刘立杆和建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两个人也不说话，默默地抽烟，抽完一支，刚抽第二支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门里出来，急匆匆地就走了，两个人都装作没有看见，过了一会，建强和刘立杆说，给你坐，我到外面逛逛。</p> 刘立杆看着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摇晃着远去，心想，妈逼，又去拉客了，他朝楼上看看，看到佳佳，好像正提着一桶水，从走廊的那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p> 刘立杆坐着，又抽了一根烟，他想起小店的边上，有两张台球桌，就站起来，去那里打台球去了。</p> 刘立杆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这才往家里走，建强还是坐在门口，看到刘立杆，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不可能这么久，第二句是说，你从小店一直往前走，有个露天电影院。</p> 刘立杆不知道他说这些干嘛，“噢”了一声就走过去，走到楼梯上才想明白，吃吃地笑了起来。</p> 他回到楼上，房间的灯是黑的，但门开着，刘立杆走进去的时候，张晨把床头的台灯拉亮了。</p> 刘立杆打台球打得一身的臭汗，他又去冲了一个凉，然后回到床上，张晨把灯拉黑了。</p> 朦朦胧胧当中，刘立杆听到金莉莉在叫，热死了，热死了。</p> 刘立杆说，把风扇都朝你们那边，他听到床单那边的两个人都没有动，就爬了起来，把正对着床单，摆在两张床铺中间的电风扇，转向了张晨他们那边。</p>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立杆朦朦胧胧，又听到金莉莉在叫，热死了，都是汗。</p> 他听到张晨起来，走到桌子那里，好像是拿回了一本书，啪嗒啪嗒地扇着。</p> 金莉莉撒娇道：“还是热。”</p> 刘立杆说：“热就再去冲个凉。”</p> “杆子，我想好了，再过几个月，我给你们也装台空调，人家说了，海南有十个月都是这么热的，有了空调，就不热了。”金莉莉说。</p> “哗”地一声，张晨把手里的书甩了出去，叫道：“你要怕热，就回自己房间睡去。”</p> 金莉莉一听火了：“张晨，你什么意思，我说我怕热了吗，我就说给你们装台空调，怎么了？”</p> 张晨腾地坐了起来：“对，你给我们装空调，还给我们伙食费，你现在下去，找义林他妈，把我们下个月的房租也交了啊！”</p> 金莉莉也坐了起来：“对，我他妈的就是贱，我是贱货，好了吗？我就要赖着你，给你装空调。”</p> “好了，到此为止，你们两个，都闭嘴！”刘立杆也坐了起来，拉亮了灯。</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0章干上了“记者” 本来说好，今天上午，三个人要去火山口玩，下午去白沙门游泳的，但张晨八点多钟起来，就说要去空地那里看看，星期天，招聘的单位可不放假。</p> 刘立杆不知道金莉莉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故意不响，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p> 刘立杆无奈，只好也随着张晨出门，推着车子出了门，刘立杆说：“张晨，你昨晚过分了啊！”</p> 张晨不响，推着车子走。</p> “莉莉只是好心，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怎么，是不是自尊心受不了了？”刘立杆笑道。</p> 张晨猛地踩了一脚自行车踏板，跨上了车，叫道：“走了。”自己就加快速度朝前骑去。</p> “妈逼！”刘立杆骂了一句，也赶紧上车，猛踩几脚，跟了上去。</p> 两个人到了那里，各抄了一个地址，就分头去应聘了，中午的时候，刘立杆回到这里，星期天这里人比往日少，加上又是大太阳的，人就更少了，刘立杆挤进一个人堆，意外地发现，张晨居然也在里面，正用笔记着墙上的地址。</p> 刘立杆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两个人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刘立杆问道：“你怎么没有回去？”</p> “回去干嘛？”</p>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刘立杆骂道。</p> 张晨不响，把头转向了一边。</p> “好好好，我去买报纸，回来我们一起回去，算是看我面子。”刘立杆说。</p> 刘立杆到了那个小房子，买了一份《人才信息报》，打开看了一眼，又走了回去。</p> “师傅，你们这报纸，在招记者？”刘立杆问里面的人。</p> 里面的人说：“我们这种报纸，要什么记者。”</p> 刘立杆把手里的报纸给他看，果然，上面就写着《人才信息报》招聘记者二十名的招聘启事，这启事，还比一般的启事大一倍。</p> 里面的人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去办公室问。”</p> “你们的办公室在哪里？”</p> 里面的人用手指点了点报纸最下面的社址：“这里，龙舌坡。”</p> 刘立杆拿着报纸回来，张晨还站在那里，刘立杆和张晨说，我不能陪你回去了，我要去这里，你自己回去，记住，有话好好说，别吃了枪药似的。</p> 张晨没有说话，跨上了自行车，刘立杆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叫道：“吃个饭，打一炮，就什么事也没有了。”</p> 张晨扭头瞪了他一眼，刘立杆哈哈大笑。</p> 刘立杆到了龙舌坡，找到了劳动局的大楼，《人才信息报》在四楼，刘立杆爬了上去，走廊里站着两三个人，但所有的门都关着，刘立杆问了一下，这两三个人也是来应聘的，他们告诉刘立杆，招聘的人吃饭去了，要下午两点开始。</p> 刘立杆走到走廊的尽头，靠着一扇关着的门坐了下来，这里还比较凉爽，有一点风，刘立杆坐着，昨晚没有睡好，早上又起得早，他不一会就坐在那里睡着了。</p>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半了，走廊里排起了队伍，刘立杆赶紧起身，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p> 轮到刘立杆的时候，刘立杆朝坐在桌子后面的人说：“我是来应聘记者的。”</p> 对方看了看他：“你知道我们报纸吗？”</p> “知道，我天天买。”</p> “那好，我们招的，就是拉广告的，去用人单位，拉招聘广告，给你们发记者证，是为了你们方便，明白吗？”</p> 刘立杆在心里骂道，不招记者，你们还写那么大的字：记者二十名。</p> “能不能干？”对方问。</p> 刘立杆赶紧说：“可以试试，请问，待遇是怎么样的？”</p> “什么待遇？”</p> “就是工资什么的。”</p> “没有工资，拉一个广告，提成百分之十，一月一结。”</p> 刘立杆踟蹰着，对方叫道：“能不能干，不能干就下一位。”</p> 刘立杆心一横，他想，虽然人生地不熟的，拉广告有难度，可拉不成又没有什么损失，他赶紧叫道：“能，能，我可以干。”</p> “可以干就拿着身份证去那边，交两百块押金。”</p> “这押金是干什么的？”</p> “记者证啊，你要不干了，把记者证退回来，退还押金，不过，先和你说清楚，退的时候，只能退一百八。”</p> “为什么少了二十？”</p> “记者证的工本费啊！”对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p> 刘立杆怀揣着《人才信息报》的记者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刘立杆进门，看到桌上有一张纸条，是金莉莉写的，上面就五个字：“我回公司了。”</p> 刘立杆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中午他走后，张晨肯定是没有回来。</p> 等到快五点了，张晨才回来，他进门瞄了一眼桌上的纸条，一伸手就把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地上。</p> 刘立杆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张晨，张晨走过来，在对面床上坐下，他见刘立杆一直盯着他，问道：“你看我干嘛？”</p> “你们什么时候吵过架，你和莉莉？”刘立杆说，“我印象当中没有吧？就为了这么一点连事都不算事的破事，一句话，你准备干什么？”</p> “没准备干什么。”张晨瓮声瓮气说。</p> “那你中午干嘛不回来？”</p> “找工作，没时间。”</p> “找到了吗？”</p> “没有。”</p> “你他妈的这么一副鬼样，我担心你工作没找到，女朋友没了。”</p> “没了就没了。”张晨没好气地说。</p> “那你他妈的有种就和莉莉说分手啊，你躲着不回来算什么事，把她一个人扔这里，让她干嘛？听一整天隔壁的声音？”</p> 张晨站了起来。</p> “你干嘛去？”刘立杆叫道。</p> “冲凉。”</p> “滚。”刘立杆骂道。</p> 刘立杆想不明白，张晨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晚上看着都是好事，金莉莉给他买了bb机，给了他钱，还请他们吃了饭，饭后两个人还运动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到了后半夜，就风云突变了。</p> 刘立杆仔细地想想，金莉莉的话虽然是好意，但他理解，在张晨听来也确实会不舒服，但不舒服归不舒服，哪里一下子就会有那么大的气性了？</p> 刘立杆叹了口气，他想，要是谭淑珍在就好了，或许，她能够知道这是为什么，至少有谭淑珍在，就是张晨和自己出去了，莉莉也不至于一个人在这里，有被冷落的感觉。</p> 刘立杆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自己明天，从哪里开始把。</p> 他拿出口袋里的记者证看了起来，张晨进来，看到刘立杆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杆子，你找到工作了？”</p> “屁，假的。”</p> “你去做了个假证？”</p> “证倒是真的，这记者的活是假的，其实就是拉广告。”刘立杆骂道。</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1章开始洗楼 第二天上午，刘立杆开始了他拉广告的生涯。</p> 既然是人生地不熟，张晨给他出了个主意，就用最笨的办法，洗楼，就是把一幢幢写字楼，一家家公司先洗一遍，管他有没有业务，先留下一张名片再说，人家今天不招人，说不定明天就要招了呢，而抽屉里正好有一张你的名片，生意就来了。</p> 报社给了他三盒空白的名片，就是上面报头和下面地址电话都印好，只有中间是空白，让你自己填名字。</p> 张晨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刘立杆三个字，用隶体字写到名片中间，乍一看，就以为是印出来的，这样，名片看上去就很正规了。</p> 张晨写到一半，刘立杆说，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记者两个字，张晨问，这样搞，被报社知道，不太好吧？</p> 刘立杆叫道，管他，他们只是说这里写自己名字，又没说不准写记者，再说，他妈的他们记者证都敢发，我有什么不敢写的？</p> 张晨想想也对，这不是有记者证嘛，就在刘立杆三个字后面，又用宋体，写了“记者”两个字，写完三百张名片，张晨手都写酸了。</p> 张晨还在最下面，报社电话的后面，留了一个自己的bb机号，反正《人才信息报》张晨也熟悉，刘立杆又给了他一张价目表，这样，万一有业务过来，张晨就可以冒充刘立杆，回电话过去。</p> 本来，张晨是说把bb机留给刘立杆，刘立杆说不要，反正有人扣，你回过去就是，还有，万一我碰到有单位需要找人，扣你，你就赶过来，这样，在他们连招聘启事都没有登的时候，你就上门应聘了，是不是抢了第一个？</p> 张晨想想，还真有道理。</p> 临出门时，刘立杆塞了一盒名片到包里，想想不够，又塞了一盒，他决定就从离家最近的写字楼和商场酒店开始，每天像蚂蚁一样，一点一点地啃过去，最后把整个海城啃完。</p> 好在那张记者证是真的，刘立杆去哪幢写字楼，到门口，把记者证朝保安一亮，保安就放他进去了。</p> 洗楼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真做起来，刘立杆才发现远没有那么简单。</p> 招聘事务一般都由办公室负责，刘立杆到了一家公司，就直接找到办公室主任，拿出自己的记者证和名片，主任们一见是记者，马上满脸堆笑，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报社，只要记者上门，肯定不会是小事，更有甚者，马上叫人去把公司老板叫了过来，准备接受采访。</p> 这里，又是请坐，又是端茶，郑重其事，这样一来，刘立杆就被架了起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直接说广告的事，只能搬出他以前对付永城那些大王的本领，煞有介事地开始采访，只能在采访的过程当中，侧面了解公司有没有扩大规模和招人的计划，没有就尽快收场。</p> 虽然是尽快，也不能说三句两句就把人打发，总要让这看起来还像是一场完整的采访，只是刘立杆自己心里，已经操了对方几十次的娘了。</p> 今天头一遭，就碰到几个有雄才大略的老板，一开口就滔滔不绝，抑扬顿挫。</p> 从自己惨不忍睹的童年，说到自己辉煌和成功的现在，从一个小山沟，一直聊到放眼全世界，最后的总结就是，公司的三年五年十年计划，在你面前，构造了一座巨无霸的海市辰楼，你就是想中止，人家也不给你这个机会。</p> 好在这样的老板，一般都比较好客，快到饭点了，刘立杆偷偷地看看时间，去下一家也来不及了，好吧，那就蹭这家吧。</p> 在老板即将讲完自己的故事，准备亮丽收场时，刘立杆接连又抛出了几个问题，对方眼睛一亮，觉得这几个问题太值得说了，就站起来，叫道，走走走，刘记者，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聊。</p> 这也是刘立杆在永城采访大王们时，总结出来的经验，没想到到了海南，还能用上，看样子全世界的大王，还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p> 这样，刘立杆一天下来，只跑了四五家公司，除了蹭到两顿饭外，一无所获，刘立杆仰头看看眼前的高楼，心里哀叹，按这个进度，这一幢楼自己都要花一个月的时间了，要把海城的楼洗完，除非自己把蹭饭这项工作变成家族事业，子子孙孙无穷尽地干下去。</p> 回到家里，刘立杆已经累得像狗，他躺在床上不停地哀叹，看看那满墙满墙都是的招聘启事，他妈的张晨，我怎么就没碰到个要招工的单位？</p> 张晨骂道，知足吧，好歹你还混到两餐饭，我除了一鼻子的灰，还要自己倒贴饭。</p> “哎，对了，要么你也跟我去蹭饭算了，填一张名片，不就是张记者了？”刘立杆叫道。</p> 张晨赶紧说：“算了算了，我丢不起那个脸。”</p> 刘立杆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老子这也是劳动所得，听他吹了几个小时的牛逼，吃他顿饭还不应该？”</p> 第二天，刘立杆改变了策略，他一进人家公司，给人看过记者证后，还没等对方开口，马上说起广告业务，这样，对方的脸色自然没有那么好看，不过，速度确实提高了不少，刘立杆一天跑了几十家公司，一盒名片，有一大半被发出去了。</p> 刘立杆跑了三天，业务没拉到一个，三盒名片倒是快发光了，他跑回报社去要名片，人家也吃了一惊，问道：“三盒，你都快用完了？”</p> 刘立杆说对啊。</p> “那你等等，我要去问问领导，该怎么办。”跑到隔壁办公室问了领导，回来和刘立杆说：“如果再要，那就要收工本费了，十块钱一盒。”</p> “为什么？”刘立杆叫道。</p> “没办法，我们这里，把三盒名片都用完的，你是第一个，很多人都是跑了一个多月，半盒也没有用掉，回来退押金的。”</p> “那你们应该鼓励才对啊。”刘立杆不满地说。</p> “你要是有成效，有业务，我们当然会支持，可你现在，不是还没有业务嘛，我们也不知道，你拿名片干什么去了，万一你扔了呢？”</p> “不是，你们还讲不讲理，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包里的名片，都是交换来的，这可以证明我确实是在一家一家公司跑吧？”刘立杆说。</p> “这也没有办法证明。”对方一口咬定。</p> “那你说，我名片用完了，怎么办？”</p> “你可以花钱买啊。”</p> “笑话，哪个人用自己单位的名片，还要自己花钱买的，你的名片，也是买的吗？”</p> “对不起，我没有名片。”对方嗫嚅，“再说，你也不是我们单位的人。”</p> “我不是你们单位的，那你们发的记者证是怎么回事？”</p> “怎么回事？”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看了看刘立杆问道。</p> 工作人员看到来人，委屈地说：“就是他，领导，三盒名片都用完了，一定还要。”</p> 刘立杆一听对方是领导，就来劲了，和他说：“领导，你说说，我每天从早开始，一家家公司地跑，腿都要跑断了，一分钱工资没有，我就多要几盒名片，过不过分？”</p> 领导笑道：“你的精神确实可嘉，不过，我们严格控制，也是怕你们乱丢，对不对，报社的名片丢得到处都是，那成什么样子，对不对？”</p> 刘立杆说：“我怎么可能乱丢，每一张名片，我都很珍惜，都是认认真真地化了功夫制作出来的，我乱丢，那不是有病吗？”</p> 刘立杆说着，掏出自己的名片，给领导看，领导拿着名片，念道：“刘立杆，是你？”</p> “对对。”刘立杆点头。</p> “这字蛮好的嘛，是写上去的？”领导看着名片上的字，似乎不太相信，他拿起工作人员的杯子，倒了点水在桌上，用手指沾了沾，然后在刘立杆三个字上一抹，墨水渗开了。</p> “给他三盒，哦，给五盒吧。”领导和工作人员说。</p> 他拍了拍刘立杆的肩膀，和他说：“不错，小伙子，看得出来，你还是一个蛮珍惜自己羽毛的人，我希望你能够早出成绩，好不好？”</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2章明天开始来上班 早上出门，刘立杆继续洗楼，张晨要去一家单位应聘，车子骑到半路，腰里的bb机响了，张晨心想，难道刘立杆的第一单生意来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老板，一觉睡醒，觉得这有文凭和没文凭，有经验和没经验，其实是一样的，只要人长得端正就行？</p> 张晨赶紧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按照bb机上显示的号码打了过去。</p> “喂，是我……”电话里是金莉莉的声音，“这个是我办公室的电话。”</p> 张晨“噢”了一声。</p> “你记一个地址。”</p> 张晨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和笔，本子上记满一个个单位，又被一道道黑色的线划去了，那都是张晨去应聘过的单位。</p> “找到纸笔了吗？”</p> 张晨“嗯”了一声。</p> 金莉莉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地址和公司名，张晨记好了，心想，这是干嘛？</p> “这家公司，是给我们公司装修的，他们在招设计师，嗯……夏总，已经给他们老板打过电话，你过去吧。”</p> “不去。”张晨没好气地说。</p> 金莉莉也生气了，骂道：“去不去随你！”</p> 金莉莉把电话挂断了。</p> 张晨骑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个街口，他调转了方向，朝金莉莉给他的那个地址骑去，如今，张晨对整个海城已经烂熟于心，不需要看地图，他也知道哪幢楼在哪里。</p> 张晨到了华信大厦，乘电梯去了十九楼，腾龙装饰有限公司的规模看起来还不小，占了十九楼的半层，出了电梯厅的左首，就都是他们公司。</p> 张晨走进了门，前台一位小姐马上问他：“请问您找谁？”</p> 张晨说，我找你们老板。</p> “请问有什么事吗？”</p> “噢，我是，我是你们老板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他已经给你们老板打过电话。”</p> 小姐明白了，她微笑着点点头：“请跟我来。”</p> 小姐带着张晨，穿过大厅，大厅里很多的人，正伏案工作，他们一直走到大厅的尽头，走进了一扇玻璃门里，门里是很大的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一张大班桌，一组沙发，还有一张小会议桌，办公室的三面墙上，挂着一幅幅效果图，看起来都是他们已经完成的项目。</p> 四五个人，正围着会议桌，看着桌上的几张图纸，前台小姐在玻璃门上笃了笃，四五个人齐刷刷转过头来。</p> “什么事？”其中一个很瘦的中年人没好气地问道。</p> “谭总，这位先生说是您的一位朋友介绍来的，已经给您打过电话了。”小姐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p> “什么朋友？我朋友多了，给我打电话的他妈的都是我朋友。”谭总说。</p> 张晨脸色煞白，心里哀叹，妈逼，这又是个瘟神，张晨结结巴巴说：“是夏总，金融花园的夏总……”</p> 张晨还没有说完，谭总就不耐烦地说：“去那边等着吧！”</p> 回过头，和那几个人说：“来来，继续。”</p> 小姐领着张晨，去沙发那边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直起身子后，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和张晨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赶紧就退出门去。</p> 张晨坐在那里，无事可干，就看着墙上的那些画，谭总在那边敲着桌子训人：</p> “和你们说了多少次，这个业主很难搞，让你们把隐蔽工程做仔细点，我就知道他可能会破坏性抽查的，结果是不是，让人抓了现行，你们都是猪吗？猪都比你们聪明，他妈的，现在人家要求全部返工，你们，今天给我全部返完。”</p> 有人嗫嚅：“今天可能干不完。”</p> “干不完就不要回家，给我干通宵，活都干不好，还想回家？都滚出去！”</p> 那些人脸色苍白，鼠窜出去。</p> 谭总盯着桌上的图纸，又看了一会，这才走过来，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看了一眼张晨，问道：</p> “你是谁介绍来的？”</p> “夏总，金融花园的。”</p> “哦，知道了，他是给我打过电话，你是会干木工，泥水工，油漆工还是水电工？”</p> 张晨赶紧说：“不是，我是来应聘设计师的。”</p> “设计师？你以前干过？”</p> “没有。”张晨老老实实说。</p> “没干过，那你来干嘛？我们这里，都是要靠自己本事吃饭的，不养闲人，有本事，可以，没有本事，谁介绍来的也不灵，要养他自己养去。”</p> 谭总说着就要起身，张晨知道，这又是要下逐客令了，张晨鼓足了勇气，赶紧说：“谭总，我比墙上这些画画得好。”</p> 谭总“哦”了一声：“你比这些画得好？”</p> “对！”张晨肯定地说。</p> 谭总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朝外面叫道：“小黄！”</p> 一个女孩子跑了进来，谭总和她说：“把桌子收拾一下，去拿纸笔和颜料进来。”</p> 女孩把桌上的图纸都卷了起来，带出去了，过了一会，她拿着铅画纸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手里拿着颜料、笔和调色盒。</p> 谭总招呼张晨：“走吧，去画一张。”</p> “要画什么？”张晨问道。</p> 谭总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本国外的装修书籍，随手打开一页，和张晨说，就画这个。</p> 那时候，还没有公司会有电脑，更别提什么绘图软件，像他们的这样的装修公司，所有的效果图全靠人手工画出来的，装修公司最大的财富，就是从国外买回的一大堆装修书籍，从里面东抄一点西抄一点，凑到一起就是所谓的设计稿了。</p> 但你不能捧着一大堆图册去和业主说，门厅用这本书的这张，洗手间用这本书的那张，看看，客厅就照这个样子，你要把所有的这些元素，都结合到你自己的设计稿里，而业主认不认可你的方案，最主要的就是看你的效果图，对装修公司来说，效果图就是他们的命根子。</p> 张晨画画，本来就出手很快，现在又是照着照片画，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是半个多小时时间，他就把一张效果图画出来了，谭总站在身边，他看看墙上的画，又看看张晨刚刚画好的，看看张晨刚刚画好的，又看看墙上的，始终没有说话。</p> 张晨把笔放下后，看着谭总，谭总点了点头，和张晨说：“不错，没有吹牛，我最讨厌吹牛的人，来，坐。”</p> 两个人回到沙发上坐下，谭总问张晨，来海南多长时间了？</p> 张晨苦笑道，十多天了，一直没找到工作。</p> “不应该啊。”谭总看了张晨一眼，“好吧，算被我捡到了，废话也不多说，在我们这个行业，像你这样水平的设计师，月薪一般是在两千到两千五，我打个折中，给你两千三，当然，设计方案被甲方确定，还会有奖励，你看可不可以？”</p> 张晨赶紧说可以可以，请问谭总，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p> 谭总站了起来，走到大班桌前，按下了电话，叫道：“你过来。”</p> 过了一会，小黄走了进来，谭总和她说：“你去给小张，你姓张，没错吧？你带小张出去，给他安排一张办公桌，再领他去办一下入职手续，明天开始来上班吧。”</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3章半只文昌鸡 出了华信大厦的大门，跨上自行车，张晨猛地踩了一下脚蹬，车子溜了出去，那一个瞬间，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张晨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终于有了一个立足点，自己可以，和周围这些来往的人一样，可以说这是我的城市了。</p> 我们上班，我们下班，我们骑在上班的路上，我们走在下班的路上，但终点，不是那个高磡，不是站着桕子树和樟树的院子，而是海城，自己终于，不用每天再怀抱着焦虑和惴惴不安的心，出入一家一家单位，被人再见，谢谢你了！</p> 张晨找到了一家公用电话，给金莉莉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去了腾龙装饰有限公司，已经被录取了，月薪两千三，明天开始上班。</p> “真的！？太好了！”金莉莉在电话里叫道，“张晨，我就知道你行的！”</p> 张晨嘿嘿笑着，他说对了，你替我谢谢夏总。</p> “好好，我知道了，张晨，我都已经哭了！”金莉莉说。</p> 张晨本来想告诉她，自己刚刚也哭了，但最终没有说。</p> “周六回来，我们好好庆祝庆祝。”金莉莉说。</p> “好！”张晨不停地点头。</p> 金莉莉在电话里，亲了张晨一下，然后挂断了电话。</p> 张晨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大楼，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知道刘立杆这王八蛋在哪里，如果知道，他肯定会跑过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p> 现在已近中午，张晨决定到那里去吃猪脚饭，他要吃两份大肠，路过那块空地时，这里还是一样的人头攒动，张晨特意把车停好，走进了人群里，煞有介事地也挤进一堆堆的人中间，去看墙上新帖出的招聘启事，不一样的是，他再也不用抄写了。</p> 张晨感到心里一阵的轻松和欣喜。</p> 他在人群里走着，看到那一张张焦虑和风尘仆仆的脸，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己，他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去那座小房子，买了一份《人才信息报》，他想，刘立杆都在洗楼，一定没有时间买报纸。</p> 吃完了猪脚饭，他觉得现在回家也没什么事，不如索性再去海城公园逛逛，他到了他们第一天晚上露宿的那块草地，躺了下来，他看到头顶的椰子树，和树叶间细碎的蓝天，闭上眼睛，他仿佛听到《国际歌》的声音正从四周朝他涌来。</p> 张晨不知不觉睡着了。</p> 醒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钟，张晨这才往家里走，在半路上，他看到一家卤味店，就进去买了半只文昌鸡和一斤叉烧，十五块钱的鸭肠。</p> 到了家楼下的小店，他买了四瓶生力啤酒。</p> ……</p> 刘立杆又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龙昆北路的龙珠大厦，大厦的边上就是国贸路，进去就是《海城晚报》，再往里走，就是金莉莉他们公司所在的金融花园。</p> 刘立杆很想骑进去看看那个“野猪的车辆”在不在，他不知道，自己把记者证在他面前晃的时候，他还敢不敢拦住自己。</p> 刘立杆看了看眼前的龙珠大厦，心想还是算了，自己今天的首要目标，是把这幢楼洗了，而不是去和一个保安斗气。</p> 一个上午，刘立杆把十楼以下都跑完了，他跑到南大桥下面，吃了一个快餐，大桥的下面很凉快，有不少打工的人在这里休息，海城人习惯睡午觉，两点都没多少人正经醒来，一般的公司，要到三点左右才会正式上班。</p> 刘立杆懒得回去，这里又比家里凉快，刘立杆索性找了一个桥墩，把包里的报纸拿出来摊在地上，坐了下来，没想到他刚一坐下，桥墩的侧面，就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慌忙在提裤子，男的在拉拉链系皮带，系完了匆匆忙忙就走了。</p> 刘立杆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心里骂道，这么热的天气，他妈的也不拍操晕。</p> 那个女的三十多岁，她看了一眼刘立杆，慢慢悠悠地晃开，过了一会她走了回来，倚在了刘立杆身边的桥墩上，眼睛看着其他的地方，嘴里问道：“帅哥，要不要搞？”</p> 刘立杆奇道：“搞什么搞？”</p> 女的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圈成了一个圈，右手的食指不停地在圈里插了起来，刘立杆差点笑翻，逗她：“多少钱？”</p> “十块。”</p> “就在这里？”</p> 女的点了点头。</p> “这么多人？”刘立杆奇道。</p> 女的走到了桥墩的侧边，拿出了一卷席子，和刘立杆说，席子一围站着就可以搞了。</p> “搞完了你给我十块？”刘立杆问。</p> 女的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个寻开心的，不再理他，走开去物色其他的人了。</p> 刘立杆朝四周看看，心里暗暗惊奇，他发现这片桥下，竟有好几个这样晃荡来晃荡去的女人。</p> 海秀路上两百，隔壁建强的老婆不知道多少，这里十块，看样子还真是能满足各阶层的需求啊，刘立杆这才知道，其时海城，大街小巷都是录像厅，那些录像厅里放的都是三级片，那些看完了片子，光着膀子跑出来的人，他们的荷尔蒙去哪里发泄了。</p> 海城在这方面，看上去很乱，但当时每年的流氓强奸案发率是零，刘立杆不知道，这和这些人体快餐有没有关系。</p> 又有两三个女人先后过来，问刘立杆搞不搞，刘立杆烦了，虽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还是装作睡着了，省得她们再来骚扰。</p> 到了两点半左右，刘立杆起来去龙珠大厦，继续他下午的洗楼。</p> 刘立杆去了一家贸易公司，办公室主任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拿着名片有些奇怪，问道：“怎么，现在记者都出来拉广告了？”</p> 刘立杆就和他多胡扯几句，告诉对方，拉广告只是顺带帮广告部的忙，我的主要工作还是了解海城目前的劳动力需求状况，和人才缺口。</p> 对方将信将疑，不过，把他的名片还是认真地收好了。</p> 刘立杆出了那家公司的大门，想接着去楼上继续洗，走到走廊，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p> “刘立杆！”</p> 刘立杆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他也兴奋地叫了起来：“陈启航！”</p> “我看到你从办公室出来，就说怎么这么面熟，没想到真是你。”陈启航笑道。</p> “你在这家公司？”</p> “对啊，这就是我同学叔叔的公司，你来有什么事？”陈启航问。</p> 刘立杆支吾了半天，陈启航过来搂住了他的肩膀：“走走走，战友，回去坐坐。”</p> 陈启航把刘立杆带回到办公室，主任看到刘立杆和陈启航一起回来了，有些吃惊，陈启航向刘立杆介绍说：“这就是我的同学，李勇。”</p> 又向李勇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过，我们在海安认识的朋友，刘立杆，浙大的。”</p> 李勇叫道：“原来是你啊，快坐快坐。”</p> 三个人去了沙发那里，坐了下来，陈启航问，还有那谁，张晨和他女朋友，他们好吗？</p> 刘立杆和他说，金莉莉找到工作了，张晨还在找。</p> 他转向李勇说，对不起，我前面骗你了，其实，我也找了十多天的工作，没有找到，才干了这个拉广告的活，其实我并不是什么记者，那记者证，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我们混过保安的。</p> “理解理解，现在海城，大学生太多，工作太难找了。”李勇说，“我们是幸好，有我叔叔这么家公司在，不然，我们的命运和你们也是一样的。”</p> “是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大学生。”刘立杆也感慨道，他把自己那天晚上，露宿海城公园的情景和他们两个说了，说到整个公园，齐唱国际歌时，陈启航和李勇的眼眶也湿润了。</p> “他妈的，这些可都是我们的战友啊！”陈启航骂道。</p> “可惜啊，我们能力有限，都帮不到他们什么。”李勇也不甚唏嘘。</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4章另外半只文昌鸡 “对了，你干这个，还可以吗？”陈启航问。</p> 刘立杆苦笑道：“跑了好几天了，一个成功的也没有，看看海城公园那里，贴着那么多的招聘启事，以为需要招人的单位一定很多，但跑了几百家，一家有需求的也没有。”</p> “把你那个价目表给我看看。”李勇说。</p> 刘立杆从包里，拿出了广告的价目表，递给了李勇，李勇看了一下后问刘立杆：“带合同了？八百的来一个，我给你先来个开门红。”</p> 陈启航奇怪道：“李勇，我们公司招人吗？”</p> “嗨，管那个干嘛，应聘的来了，也是到我这里，我全部打发掉就可以了。”李勇说。</p> “那要不要先问问你叔叔？”</p> “问什么问，不用问了，几百块钱的事我还能做主。”李勇说。</p> 刘立杆迟疑道：“这样不太好吧。”</p> “没事没事，李勇说的对，你就是需要先开个张，图个吉利，我们广东人最相信这个。”陈启航说。</p> “是啊，其他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只能帮这点小忙。把合同给我。”李勇催促道。</p> “这个，已经是很大的忙了。”刘立杆感激地说。</p> “这样，我们还有不少的同学，在其他的公司，我帮你问问，他们那里还需不需要登招聘广告。”</p> 趁着李勇在填合同，盖章的时候，陈启航和刘立杆说。</p> 刘立杆赶紧说“谢谢，谢谢！”</p> “有时间，把张晨他们也叫出来，大家聚聚。”把刘立杆送到电梯门口，双方要告别的时候，陈启航说。</p> 刘立杆说好，一定！</p> 从龙珠大厦门口的台阶下来，刘立杆特意骑着车，往国贸路进去，他回头看看龙珠大厦，再看看前面的金融花园，心想，这里还真是我们的福地啊！</p> 经过《海城晚报》门口时，他又朝《海城晚报》挥了挥拳头，骂道，就你这个婊子养的，早和你说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刘立杆骑在车上，禁不住笑了起来。</p> 经过金融花园门口的时候，刘立杆看到，太阳下站着的还是那位“野猪的车辆”。</p> “你好！”刘立杆朝他挥了挥手，叫道。</p> 对方一愣，然后赶紧给他敬了个礼，也叫道：“你好！”</p> 刘立杆回到了报社，把合同交给了那位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看合同，再看看刘立杆，拨了一个电话，隔壁的领导过来了，一看到刘立杆就笑道：</p> “看看，小伙子，出成绩了是不是，我早就说过，这么多人里，你肯定会是最有出息的，怎么样，今天还要不要名片，要名片你就给他。”</p> 领导和工作人员说。</p> 刘立杆是后来才知道，什么叫这么多人里，你肯定会是最有出息的，其实，他们前几天一起进来的那20个人，到刘立杆去交合同的那天，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人早就退了押金走人了。</p> 刘立杆骑着车，想想张晨也该回来了，不知道他今天又碰了几鼻子灰，路过一家卤味店，就进去买了半只文昌鸡和一斤叉烧，十五块钱的鸭肠，到了家楼下的小店，他买了四瓶皇妹啤酒。</p> 这样一算，今天的业务提成提前就花完了，有什么关系，陈启航和李勇不是说了，开门红嘛，开了张嘛，《红灯记》里胡传魁不也唱：“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p> 有了这第一单，就会有第二单，有了第二单，就会有后面的子子孙孙单，文昌鸡让你吃到吐，皇妹啤酒，让你灌个够。</p> 刘立杆提着啤酒和卤菜，走上了楼，张晨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他看到刘立杆手里的东西，哈哈大笑，刘立杆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走进房间，看到桌上的东西，也大笑了起来。</p> 刘立杆走到隔壁，看看建强和佳佳，正坐在小方桌前吃饭，刘立杆叫道：“来来，搬出来，大家一起吃。”</p> 建强和佳佳，把桌子搬到了走廊里，张晨把菜和酒都拿了出来，佳佳看到，叫道，我再炒两个菜。</p> 隔壁的那两个女孩也起来了，听到外面动静，走出来看看，刘立杆叫道：“小妹，过来一起。”</p> 两个女孩，搬了凳子欣然地过来，张晨又去楼下买了酒，还买了花生米、兰花豆，和店老板玻璃柜子上，泡在一个大广口瓶子里的泡椒凤爪，回到了楼上。</p> 吃饭的时候，隔壁的两个女孩，雯雯和倩倩，听说刘立杆现在干的活，都让他把名片给她们一些，我们的客人都是老板，我们也帮你问问，他们那里有没有业务。</p> 建强也要了一张刘立杆的名片，他盯着名片看了半天，嘀咕道，这个不错，看样子我也要去印个名片。</p> 张晨说好，我帮你设计。</p> 佳佳打了一下建强，骂道：“你找死啊！”</p> 大家都笑了起来。</p> 听到楼上这么大的动静，过了一会，义林也跑上来了，刘立杆让他喝酒，义林不喝，让他吃菜，他说刚吃过饭，他搬了张凳子，坐在边上看他们喝。</p> 雯雯问道：“咿呀，我们来了半年多了，怎么没看到过你爸爸？”</p> “我爸爸，那个烂仔？”义林不屑道，“他早就跟其他的女人跑了。”</p> 大家都不响了。</p> ……</p> 第二天上午，临出门时，张晨要把bb机给刘立杆，刘立杆不肯要，张晨说，我一个搞设计的，又不跑出去，办公室里有电话，我挂着这个，也是摆设，你才需要它。</p> 刘立杆这才收下了，把bb机挂到腰里，他有一种，现在全副武装到位的感觉。</p> 这天上午，刘立杆继续洗楼，bb机响了，刘立杆借了人家办公室的电话回过去，是陈启航，陈启航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同学，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他们是新注册的企业，好像要招好多人。</p> “他们准备，在报纸上连登三天的广告，已经和《海城晚报》在接洽，我让我同学，先拦下了，你马上过去。”陈启航说。</p> “好好，谢谢你！”刘立杆挂了电话，马上过去，公司在美兰，海城的郊区，刘立杆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那里，</p> 陈启航的同学也姓刘，是个女的，是这家公司董事长的秘书。</p> 刘秘书告诉刘立杆，他们正在筹建一个高尔夫球场的项目，所以需要招聘从工程到后勤财务很多人，走吧，我带你去见我们董事长。</p> 刘立杆说等等，刘秘书，能不能把你们的项目资料先给我看一下，这样我心里有个准备，不然见到你们董事长，一问三不知的，我还是喜欢打有准备的仗。</p> 刘秘书从柜子里拿了他们的项目书，交给刘立杆，笑道，不错，陈启航和我说，你是个特别靠谱的人，现在见了，果然如此。</p> 刘立杆赶紧说，哪里，过奖了，只是干了这一行，就要对这一行有敬畏之心，如此而已。</p> 刘秘书笑道，这话也说的不错，哦哦，不打扰你看资料，你看了我们再过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5章撒网捕鱼 刘秘书带刘立杆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和董事长说明了来意，董事长拿着刘立杆的名片，看了一下说：</p> “《人才信息报》？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这个报纸？”</p> “您怎么可能会见过这个报纸，董事长，这报纸就不是给像您这样，需要招人的人看的，而是给找工作的人看的，我们这个报纸，虽然说名气不大，但只要来海南岛找工作的，可是人手一份的必读报纸。”刘立杆说。</p> “对，确实，我刚来的时候，也买过几天。”刘秘书说。</p> 刘立杆把那块空地的情况和《人才信息报》的销售情况，向董事长做了一个大致的介绍。</p> “我们在这个上面登广告，会有效果吗？它能和那个那个，《海城晚报》比？”董事长疑惑道。</p> “董事长，这广告虽然是广而告之，但不同的广告，还是有自己不同的目标受众群，如果你们现在，这个球场已经建成，要吸引会员，那您要登我们这里，我都会劝您，去找《海城晚报》，我们的读者，都是工作还没有着落，饭都吃不饱的，谁有能力当你们的会员呐。</p> “但你们现在，是要招工，那就不一样了，《海城晚报》和我们比起来，肯定是我们更专业，我们现在每天的印数是十万份，这个印数，和《海城晚报》不能比，但我们这十万份，可就是十万个找工作的人，不需要找工作，像刘秘书这样的，谁会买我们的报纸？”</p> 刘立杆说着，董事长点了点头，他看着刘秘书说：“听起来有点道理哦？”</p> 刘秘书说：“他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的。”</p> “最关键的还有，您在《海城晚报》登三天的费用，在我们这里可以登半个月了，一口池塘，这半个月的网撒下去，别说鱼，连虾米都捞光了，这半个月，只要来海南的人才，就都奔您这来了。”刘立杆说。</p> “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个比喻有意思。”董事长哈哈大笑，“我以前，还真的是个捕鱼的。”</p> 董事长转头和刘秘书说：“那么，我们先这里登半个月试试？”</p> 刘秘书说好。</p> 签完了合同，送刘立杆出去，刘秘书奇怪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董事长以前是捕鱼的？”</p> “当然，你给我的资料里，董事长的个人简介，不是有介绍嘛。”刘立杆说。</p> “明白了。”刘秘书抿着嘴笑道。</p> ……</p> 半个月，而且是通栏四分之一版的广告，刘立杆带着这份大订单回到报社，立即引起了轰动，隔壁的领导也跑了过来，看到刘立杆就叫，是不是是不是，小伙子，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好好干！</p> 刘立杆每天还是继续洗楼，有两家以前他接触过的单位，扣了他，让他过去，刘立杆又从他们手里，顺利地拿到了两份合同，至此，刘立杆体会到，自己前一段时间的辛苦，现在开始有回报了。</p> 还是张晨说的对，人家今天没有需求，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需求了，看样子，只要给时间，这洗楼的结果就会慢慢显现出来，这让刘立杆备受鼓舞，洗楼的劲头就更足了。</p> 等到刘立杆再送合同回报社的时候，工作人员看到他就笑，和他说，又送合同来了？领导让你过去。</p> “什么事？”刘立杆问。</p> “好事。”工作人员神秘地笑笑。</p> 刘立杆去了隔壁，领导请他坐，和他说：“小刘，针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们经过研究，并报请报社领导同意，决定吸收你为我们报社广告部的正式人员，你看如何？”</p> 刘立杆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这正式的人员，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是不是从此拿名片，就再也不会问我要钱了？”</p> 领导哈哈大笑，和他说：“你还记着这事？不仅是名片不要钱，还会把你的名字，正式地印到名片上，你不用再手写了。”</p> 刘立杆一听，兴奋了起来，叫道：“这还真是不错。”</p> 刘立杆天天洗楼，他洗得越勤，张晨的负担就越重，每天都要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给他写名片，现在张晨自己也要工作，每天基本还要加班，刘立杆正愁这写名片的问题怎么解决，没想到领导就帮他解决了。</p> 领导看着他，笑道：“你就只有这点要求？”</p> “还有什么好处吗？”刘立杆纳闷了。</p> “你成为了正式的员工，我们每个月就要给你发工资和福利啊，和你在原来的单位一样。”领导说，“还有，你工作的年限到了，我们还要给你分配住房，当然，这是两三年以后的事。”</p> “真的？”刘立杆喜出望外，“不过我原来那个破单位，好几个月都发不出工资了。”</p> “哈哈。”领导笑道，“你放心，我们这里工资还是有保证的，不过，奖金么，除了全勤奖，其他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广告部的每个人，每月都有任务指标，完成了任务才会有绩效奖金。”</p> “那我肯定会完成，连任务都完不成，多丢人。”刘立杆说。</p> “好，好，我就知道你会怎么说，小刘，招你进来，我可是给你打了包票的，你不要给我丢脸哦。”</p> “放心吧，领导，我保证给你长脸。”</p> “好，我相信你这话，那你去隔壁，让小任带你去人事部门，办理正式的入职手续吧。”领导说。</p> 小任就是隔壁的那位工作人员，刘立杆走到隔壁，他就笑道：“领导和你说了？”</p> 刘立杆说说了。</p> “走吧，那我带你去办手续，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小任说。</p> “谢谢师兄！”刘立杆赶紧说。</p> 办完了手续，下了楼，刘立杆四处张望，看看这劳动局的大院，感觉特别的亲切，心想从此，这里就是老子的新单位了，从这天起，我刘立杆就正式成为了《人才信息报》广告部的一名员工，走到哪里，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自己是《人才信息报》的记者了。</p> 出了报社，刘立杆马上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晨，和张晨说，严肃一点，你现在是和正经八百的刘记者在通电话。</p> “好好，我很严肃。”张晨叫道，“太好了，你他妈的也总算是熬出头了！”</p> “你也熬出头了，不用再替我写名片了，我刘立杆，现在有了正式的名片。”刘立杆说。</p> “好啊，那就是喜上加喜，晚上早点回家，我也和老板打过招呼，今天莉莉回来，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张晨说。</p> “好！”刘立杆说，“我们还是去吃全中国最好吃的空心菜和茄子煲。”</p> “不去，莉莉说了，晚上去泰龙城吃饭。”张晨说。</p> 和张晨通完电话，刘立杆急急地赶到邮电局，试着给谭淑珍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他想，剧团都那样了，自己又不在永城，谭淑珍一定会在家里，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了谭淑珍母亲的声音，刘立杆哆嗦了一下，赶紧就把电话挂了。</p> 刘立杆站着想了一会，他走到到柜台前，买了一张背面是东郊椰林风光的明信片，写了“我现已成为《人才信息报》的记者。”</p> 他把明信片扔进邮筒，心里明白，这张明信片到了剧团，不仅谭淑珍会看到，还有其他的很多人会看到，这张明信片，一定会在高磡上引起一阵骚动。</p> 想到这里，刘立杆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6章我的新皮鞋 张晨金莉莉和刘立杆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去了泰龙城，泰龙城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吃和小餐馆，金莉莉说，可惜没有永城的，我想吃永城那种辣到变态的菜。</p> 他们选了一家看上去应该是最辣的湘菜馆，点菜的时候，金莉莉还和服务员说，让厨师烧辣一点。</p> “我们的菜，已经很辣了。”服务员说。</p> “那比你们最辣的还要辣一点。”金莉莉说。</p> 服务员笑着走开了，金莉莉和他们两个说，海城这鬼地方的菜，吃是好吃的，可惜没有辣的菜，那天我跑到一家酒店的厨房里，拿了几个黄的那种灯笼椒，让厨师给我炒菜里，结果你们猜怎么样？</p> “怎么样？”刘立杆问。</p> “那厨师炒到一半，扔了马勺就跑到一边去呛了，说是实在受不了，那盘菜最后还是我自己炒好的。”金莉莉笑道。</p> 菜上来了，服务员站在一边不肯走，等到他们开吃了以后，服务员笑着问，怎么样，够不够辣？</p> 金莉莉一边吃着，一边点头，还可以，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p> 服务员叹了口气。</p> 刘立杆看了看她，奇怪道：“你叹什么气？”</p> 服务员看了看左右，然后弯下腰，压低嗓门和他们说：“厨师已经说要整死你们，放了很多辣椒了。”</p>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张晨说：“那就让他继续整死我们好了。”</p> “好嘞，我去和他说。”服务员开心地走开了。</p> 吃完饭，他们逛街，路过一家鞋店的时候，刘立杆看了看脚上的皮鞋，这天天的洗楼，鞋都跑裂开了，他们进去里面，刘立杆看中了一双皮鞋，试了试，很满意，店家开价三百五，三个人轮番上阵，一直还到两百二，再也还不下去，刘立杆说算了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欢。</p> 张晨知道刘立杆不是不喜欢，是口袋里钱不够了，就和店家说，装起来，我要了。</p> 刘立杆看了看张晨，骂道：“你的鞋子又没有开裂，你买什么鞋？”</p> 出了店门，张晨把鞋子递给刘立杆，和他说：“送给你的，今天不是庆祝你正式成为记者嘛。”</p> 刘立杆脸红了，说什么也不肯要，金莉莉骂道：“都是自己人，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没钱了。”</p> 刘立杆嘿嘿笑着，这才把鞋子接了过去，金莉莉叫道：“穿上穿上，那双破鞋不要了，这新鞋子你不撑一下，明天痛死。”</p> 刘立杆想想有道理，就站在路边，把鞋子换了。</p> 经过一家电影院的时候，里面正在放映《宇宙威龙》，三个人赶紧进去，虽然这电影其实是用影碟机投影放的，清晰度比一般的电影差多了，还是英语，中文字幕，三个人第一次看没有配音的电影，很不习惯，看得很吃力，不过还是被故事的情节和画面，刺激到了。</p> 看电影的时候，刘立杆压低声音，好奇地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地方的人看电影，怎么有那么多人把脚放在凳子上？”</p> “这些都是海南人。”金莉莉说，“海南人就是这样，他们就是去最高档的酒店吃饭，都喜欢把脚放到凳子上。”</p> 张晨和刘立杆恍然大悟，刘立杆试着也把脚放到了凳子上，和他们说，你们别说，这样还真是很舒服，张晨好奇，也试了试，他也同意这样舒服。</p> “放下放下，难看死了，你们是大陆仔，学什么海南人。”金莉莉骂道，两个人这才把脚放下。</p>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家，在院子里停好了车，张晨和金莉莉上楼，刘立杆朝门外走去，张晨问你去干嘛？</p> “看电影。”刘立杆说。</p> 张晨奇道：“不是刚看过电影？”</p> “再去看看。”刘立杆头也不回朝门外走去，笑道：“我不看电影，上去看你们？”</p> 金莉莉打了一下张晨，两个人吃吃笑着，赶紧上楼。</p> 已经十点多了，刘立杆到了门外，门口的那张凳子空着，刘立杆坐了下来，一边抽烟，一边把脚上的新皮鞋脱了，搓着脚，新鞋子还是有点硌脚。</p> 一支烟抽完，刘立杆看到建强带着一个男人，朝这边走来，他赶紧起身，从反方向走了。</p> 刘立杆到了建强说的那家露天电影院，这里在放通宵电影，五部连放，不清场，五块钱一张票，进去随便你看到什么时候。</p> 刘立杆买了张票进去，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一家单位的院子，摆着一排一排的椅子，空地的尽头拉了一块银幕，和他们小时候在永城，自己扛着凳子，跑去人家国营企业的院子里看电影是一样的。</p> 刘立杆找了三排的一张椅子坐下，他看看周围的人，都把脚放在椅子上，刘立杆也就脱了鞋，把两只脚放到了椅子上。</p> 银幕上在放一部香港的武打片，因为是中间进来的，没头没脑，刘立杆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都分不清，看得昏昏欲睡，后来还真的头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睡着了。</p> 周围的人起起落落，不断地有人退场，有人进场，等到一部新片重新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鼓起掌来，刘立杆醒过来，看到新片开始了，也看了起来，看了半个多小时，这片子也实在无趣，和前面看的《宇宙威龙》相比差远了。</p> 刘立杆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多了，刘立杆想到建强说的“不会有这么久”，不禁就笑了起来，他觉得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家了。</p> 刘立杆把脚放下，去套鞋子，却没有套到，他用脚在四周拨着，好像只拨到了一只拖鞋，刘立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弯下腰去，划着了火柴，没有看到他的新皮鞋，只在自己的椅子前面，看到了一双旧人字拖。</p> 刘立杆心里一阵哀叹，完了，一定是有人用这人字拖，换走了他的新皮鞋！</p> 火柴的火烧到了刘立杆的手指，他赶紧把火柴扔了，他划亮第二根的时候，周围有人用海南话骂了一句：“倒丁！”</p> 刘立杆虽不懂海南话，但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和他们大陆人用普通话骂“半脑”、“畜生”也差不多。</p> 刘立杆大声吼着：“叫你妈逼！”</p> 更多的人骂了回来，刘立杆终于没有勇气再划亮第三根火柴，他只好穿上那双人字拖，走了出去。</p> 刘立杆回到了家，家里还是老样子，门开着，灯黑着，张晨听到声音，问道：</p> “回来了？”</p> 刘立杆拉开了电灯，叫道：“你们看我的新皮鞋！”</p> 张晨和金莉莉都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他穿着一双人字拖，都不解地看着他。</p> “妈逼，看了一场烂电影，皮鞋被人换成了拖鞋！”刘立杆骂道。</p> 张晨还是懵懵懂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金莉莉明白了，问道：“你是不是又学海南人了？”</p> 刘立杆尴尬地站在那里，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p> “笨蛋，你要学也学学像啊！”金莉莉咯咯笑着，“你看电影院里，那些人为什么只放一只脚在凳子上，累了才换另一只？就是怕鞋子被人偷了，你要是只有一只鞋在地上，谁会偷你？”</p> “你怎么不早说啊？！”刘立杆埋怨道。</p>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喜欢学海南人，哈哈！”金莉莉笑道，张晨跟着，也笑坏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7章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刘立杆冲完了凉躺下，黑暗中，就听到张晨在问：“热吗？”</p> “不热。”金莉莉说。</p> 过了一会，张晨又问：“热吗？”</p> 金莉莉还是说：“不热。”</p> 电风扇扇着，张晨手里的扇子，也啪嗒啪嗒地扇着，等到张晨第三次再问热吗时，还没等金莉莉回答，刘立杆就说：“我热，被你说热的。”</p> “热就再去冲凉。”张晨骂道。</p> “现在不去，等三点式再去。”刘立杆笑道。</p> “什么三点再去？”金莉莉把式听漏了，问道，张晨和刘立杆都不响了。</p> 过了十几分钟，张晨还是问热吗？金莉莉还是说不热，不过这次，两个人已经在说悄悄话了。</p> 刘立杆虽然已经听到，也懒得再理他们，他头抵着墙壁，心想，他妈的隔壁更热。</p> 第二天起来，张晨有一个稿子要赶，昨晚又请了假，今天一早就去单位加班，金莉莉也陪他去单位了。</p> 刘立杆今天不用洗楼，睡到九点多钟才起来，他看到桌子上压着三百块钱，张晨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去买鞋”。</p> 刘立杆鼻子一酸，他昨晚就在着急，今天要是不弄双鞋，自己明天，就没有办法出门洗楼了。</p> 刘立杆穿着那双人字拖，踩着自行车，又去了昨晚那家店，店老板看到他，问道，还是买鞋？</p> “对，昨晚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尺码再来一双。”刘立杆说。</p> 店老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刘立杆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昨天买的被人偷了，他漫不经心地说：</p> “我同事，也很喜欢，让我来帮他买一双，怎么样老板，给点回扣？我还有很多的同事。”</p> “好吧，开门生意，再给你便宜十块。”老板也很爽快。</p> 刘立杆打开鞋盒看看，确实是昨晚那个款式，尺码也对，就试也没试，掏出了两百一十块钱给老板，捧着鞋盒出门了。</p> 刘立杆把鞋盒夹在自行车后面的书包架上，往回骑。</p> 骑出去不远，bb机响了，刘立杆赶紧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回过去，原来是刘秘书找他，刘秘书问你在哪里？</p> “大同路。”刘立杆说。</p> “那不远，你马上到望海楼二楼来一下。”刘秘书说，“我和董事长都在这里。”</p> 刘立杆说好，赶紧调转车头就往回骑，刘立杆心想，刘秘书和董事长这个时候找他，会不会是广告出什么问题了？</p> 他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路过一个报刊亭，他去买了一份《人才信息报》，翻开仔细看看，确认广告没有问题，刘立杆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忐忑。</p> 到了望海楼楼下停好车，刘立杆赶紧把鞋盒里的皮鞋拿出来，穿在脚上，鞋盒舍不得丢，心想拿回去可以装名片，他每天带回几十张名片，如今，家里的抽屉里已经有一大堆的名片了。</p> 刘立杆想把那双拖鞋扔了，左右看看，没看到垃圾筒，他就把人字拖放进鞋盒，鞋盒仍旧夹回到书包架上。</p> 刘立杆上了二楼，已经十点多钟，这里还有很多的人在吃早茶，刘秘书和董事长，还有一位刘立杆不认识，和董事长年纪相仿的人，他们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刘秘书不时地朝门口看着，看到刘立杆，赶紧举起右手挥了挥。</p> 刘立杆走了过去，董事长看到刘立杆，热情地招呼道，小刘，坐坐。</p> 刘立杆朝董事长点点头说，董事长好！</p> 再看着那位陌生人，刘秘书介绍说，这是谢总，董事长的朋友。</p> 刘立杆赶紧说，谢总好，我姓刘，小刘。</p> 谢总笑笑。</p> 董事长问刘立杆，早餐吃了吗？</p> 刘立杆肚子饿的咕咕叫，看着一桌好吃的直吞口水，不过还是说，我刚刚吃了。</p> “小刘，你推荐得不错，你们报纸效果很好，我这里广告还没登完，人都已经招齐了，谢谢你！”董事长说。</p> “啊，人已经招齐了？明天已经来不及了，这样，我明天一早就去单位，和领导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后面，还有三天没登的都停了。”刘立杆说。</p> “不不，小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去商量。”董事长说。</p> “可人都招齐了，再登就是浪费啊。”刘立杆说。</p> “嗨，又没几个钱，何必为这个，让你去求领导，就当打知名度好了。”董事长摆了摆手。</p> 刘秘书抿着嘴笑，等董事长说完，刘秘书问：“刘记者，你带报纸了吗?”</p> “带了带了。”刘立杆连忙把刚刚买的那份报纸拿了出来，递给刘秘书：“这是今天的。”</p> 刘秘书打开报纸，指着里面自己公司的广告，和谢总说：“就是这个。”</p> 谢总把报纸接过去，看了一会，点了点头：“不错。”</p> “要是招人，这报纸不错的，老谢！”董事长和谢总说，谢总又点了点头。</p> 谢总抬起头来，看了看刘立杆，他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框，问道：“这一整个版，一天多少钱？”</p> “打完折以后一万八。”刘立杆说。</p> “那这样，我发他一个星期？”谢总问董事长，董事长说可以可以。</p> 刘立杆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整版的广告，一个星期？这他妈……</p> 刘立杆的心怦怦直跳，他看了看刘秘书，刘秘书笑道：“谢总的娱乐城，下个月准备开张，他大概要招一百多个人，刚刚谢总说了，在你们这里登一个星期的广告。”</p> 刘立杆整个人都懵了，他说不行不行……</p> 那三个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刘立杆赶紧解释：</p> “噢噢，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登一个星期，四天应该就够了，如果到时候还有必要再登三天，我就给你加急，中间最多中断一天，要是还差几个十几个人没有招够，也就不必整版这么大了，十六分之一版的再登三天，这些人也肯定能招齐，这样能省不少钱。”</p> 谢总和董事长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董事长说：“小刘，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做生意的，人家都是想办法把业务往大了谈，你怎么就会往小了谈。”</p> 刘立杆笑道：“不就是招人嘛，目的达到就可以了，多花那个钱，真没必要。”</p> 谢总赞许地点点头，他伸出手，在刘立杆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不错，小伙子，我相信你，你帮我安排好了，明天上午，你来我公司签合同。”</p> 谢总说着，就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刘立杆，刘立杆赶紧用双手接过来，仔细地在口袋里放好，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好意思地和谢总说，真抱歉，今天星期天，出门都没带名片。</p> “没事没事。”谢总又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背过来，用手指点了点，写这里，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p> 刘立杆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bb机号写好，把名片递给了谢总，谢总说那好，我们明天上午见。</p> “没想到你还是个傻瓜。”刘秘书送刘立杆到门口的时候，笑着和他说：“不过，还傻得蛮实在的。”</p> 刘立杆到了楼下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吓了一跳，他看到那双人字拖，夹在书包架上，有人把鞋盒拿走了，</p> 刘立杆骂道：“妈逼，这一下还偷全套了！”</p> 骂完，刘立杆自己也笑了起来，刚谈好这么一个大单，谁在乎一个鞋盒，有种你再来，老子帮你去买一堆的盒子。</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8章完全抖音 刘立杆回到家不久，张晨和金莉莉也回来了，刘立杆把上午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他们也很高兴，金莉莉叫道：</p> “太好了，杆子，看样子你要飞黄腾达了，谭淑珍知道吗？”</p> “那天成为报社正式员工时，我给她打了电话，结果是她妈妈接的。”刘立杆说。</p> “于是你把电话一扔就逃了，对不对？”金莉莉问。</p> 刘立杆嘿嘿笑着，他有些难为情地说：“差不多，她妈妈太恐怖了，我哪里敢和她说话。”</p> “软蛋。”金莉莉骂道。</p> “不过，我给谭淑珍寄了明信片，她到现在也没有回我。”刘立杆说。</p> “明信片有什么用，邮递员丢到办公室，鬼知道谁会不会把它扔了。”金莉莉说，“你起码要给她写信。”</p> “给她写了，也没有回我。”刘立杆有些委屈地说。</p> 金莉莉愣了一下，然后右手扇了两下，叫道：</p> “没事没事，你还是按既定方针办，等我们发达了，就坐飞机回去，我看过了，海城到杭城现在还没有直达飞机，我们可以先到广州，再回杭城，用不了一天就到了，你不是已经有记者证了吗，你可以去采访她爸爸……”</p> “老谭同志，听说你以前是婺剧大王……”张晨模仿刘立杆的口气说道，三个人都笑了起来。</p> 刘立杆想到一件事，笑了起来，他抬起脚给张晨金莉莉看，和他们说：“幸好，我上午一起来就去买了鞋，不然那个刘秘书扣我，我连鞋都没有。”</p> “又是刘秘书？杆子，看样子陈启航对你的帮助还真是不小。”张晨和刘立杆说。</p> “陈启航？你们是说，那个战友？杆子你还真碰到他了？”金莉莉睁大了眼睛，叫道。</p> “对，我的第一个单子，就是他帮我拿下的，今天这一单，也是他同学帮我介绍的，前几天那个大单也是，刘秘书就是他同学。”刘立杆说。</p> “看样子这个北大的，比你这浙大的靠谱多了。”金莉莉赞叹道，“海城真小。”</p> “你还说，我现在看到他和他的同学，就觉得羞愧，他们真的当我是浙大的，人家一片真心，我他妈的还骗人家，真不是人。”刘立杆说。</p> “对，你本来就不是人，走吧，有这么大的好事，我们总要去白沙门游泳庆祝一下。”金莉莉说。</p> 三个人推着自行车刚走出大门，还没上车，金莉莉的bb机响了，金莉莉从包里拿出来一看，叫道：</p> “要死，公司里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p> 他们推着自行车，调转方向，朝小店走去，到了小店，金莉莉拿起电话，打回公司，电话是老包接的，金莉莉听了两句，就不停地说好好。</p> 放下电话，金莉莉愁眉苦脸地和他们说，去不了白沙门了，我要马上回去。</p> 张晨问她什么事，金莉莉不响，三个人往回走了一段路，金莉莉看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和他们说：</p> “老包说是下午要准备一百多万现金，晚上要用，怕一个银行取不了，可能要跑好几家银行，叫我马上回去。”</p> “一百多万？”刘立杆叫道，这个数字，对当时的他们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p> “轻点轻点，你不怕被别人听到？”金莉莉骂道。</p> 刘立杆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我要是有这么多钱就好了，他妈的我就……”</p> 金莉莉白了他一眼：“又是甩到谭淑珍她父母亲面前？”</p> 刘立杆嘿嘿笑着。</p> “请问婺剧大王，这个钱可不可以买了你的女儿？”张晨又学着刘立杆的口吻说道。</p> ……</p> 张晨要骑车送金莉莉过去，金莉莉说不用了，这么大的太阳，我还是打的回去，你们也回去吧。</p> 这里面的小街上没有的士，张晨还是骑车，把金莉莉带到了滨海大道，看着金莉莉上车，他和刘立杆才往回骑。</p> 金莉莉回到公司，看到夏总一个人站在外面客厅唱歌，夏总看到金莉莉，就放下话筒，和她说，老包在车上等你，你快下去。</p> 金莉莉到了地下停车场，老包坐在车里闭目养神，金莉莉问，你怎么不在楼上等我？</p> “没看到老夏在唱歌吗，马上要唱到《驼铃》了。”老包说。</p> 金莉莉咯咯笑着。</p> 夏总喜欢唱歌，他喜欢唱的还都是些老歌，或者革命歌曲，从《红星照我去战斗》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走向练兵场》，他最喜欢唱的就是《驼铃》，夏总唱歌跑调不说，还特别喜欢用颤音，他大概认为，颤音才是唱歌的最高水准。</p> 他的颤音还不是唱出来的，而是手拿着话筒不动，脑袋不停地上下动着，鸡啄米样，他的颤音，完全是靠这样不停地点着头，从嗓子里抖出来的抖音。</p> 特别是他唱《驼铃》时，几乎就从头抖到尾，老包说，抖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老包越这样说，夏总就越得意，每次唱歌，就必唱《驼铃》，而且会把它放到大概七八首之后，夏总自认为状态最好，嗓子完全打开的时候唱。</p> 唱《驼铃》之前，夏总会右手握着拳头，用力一挥，和他们说，好，我来表现一下！</p> 每逢这时，金莉莉就会去上厕所，老包会跑回自己的房间，等听到外面传来：“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待到春风传佳信……”时，他们才跑出来，为夏总的结尾鼓掌。</p> 夏总很得意，又有些失落，和他们说，前面你们没有听到，今天表现得特别到位，特别完美，要不要再来一次？</p> 老包赶紧说，不要不要，还是让我们继续保留着遗憾。</p> 所以老包一说《驼铃》，金莉莉就明白了，笑了起来。</p> 老包开着车，他们去了三家银行，才把一百五十万现金取齐。</p> 金莉莉问老包：“这么多现金，要干嘛？”</p> “晚上用啊，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半夜干什么吗，今晚你就会知道了。”老包说。</p>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他们开着车，去了水产码头，海城的水产码头，虽然名字叫水产码头批发市场，但其实这里的一家家店铺，做的大多是食品、南北干货、小百货和海南当地土特产的生意，并没有一个店铺是做水产的。</p> 即使到了晚上十点多钟，这里仍很热闹，不是客人多，而是往来的大小货车多，这时候都开始进货出货，家家店铺的门关着，但里面的灯却亮着。</p> 他们把车开进了市场大门，找到一块空地停了下来，金莉莉和老包，一人拎着行李袋一边的拎带，包里是他们下午取出来的现金，两个人跟在夏总后面，沿着市场中间的通道，朝两边都是一排排店铺的市场里面走。</p> 他们到了一家店铺前，这家店铺，看上去很不起眼，门口牌子上挂着烟酒批发的字样，和其他店铺一样，里面亮着灯，但卷闸门拉着，并没有拉到底，还留着一尺多宽的缝，似乎是在告诉别人，里面的人还在。</p> 夏总走到门前，在卷闸门上拍了两下，叫道，我，老夏。</p> 卷闸门里面，还有一道铝合金玻璃门，有人听到夏总的叫喊，把门开了，伸手把卷闸门拉了上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9章大晚上的交易 夏总他们三个人进了门，里面空间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除了两边连到房顶的玻璃立柜，店铺里还摆着一张桌子，一张长沙发，还有就是几张凳子，已经有五个人在里面，再加上他们三个进来，店铺里就显得有些拥挤，好在空调开得很足，并不觉得闷热。</p> 坐在桌子后面的人，看样子是老板，他背靠在转椅上，侧对着桌子，翘着二郎腿，左手的食指不停地拨弄着桌上的一个朗声打火机。</p> 听到动静，他把身子转了过来，正对着桌子，透过坐在桌子前面的两颗人头，见是夏总他们进来，咧开嘴笑了一下，招呼道：“来了？”</p> 夏总说来了。</p> 老板驱赶苍蝇一样，朝左右挥了挥手，让坐在桌子前面的两个人走开，去沙发上坐，两个人赶紧起身走开，夏总走过去坐在其中的一张凳子上，老包和金莉莉把行李袋放下，老包让金莉莉坐在另外一张凳子上，他自己站着。</p> 老板把一份清单交给夏总，夏总交给了金莉莉，和金莉莉说：“你核一下。”</p> 清单一共两份，每份两页，金莉莉看到上面，都是写着“路易十三”、“人头马xo”、“轩尼诗xo”和其他看上去是酒的品名，还有“三五”、“健牌”、“万宝路”等香烟名，后面是单价、数量和小计。</p> 老板把一个计算器推到金莉莉面前，金莉莉问道：“有没有算盘？”</p> 老板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个算盘，金莉莉眼睛看着清单，左手手指在清单上，一项一项地往下移，右手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p> “小姑娘算盘打得不错。”老板和夏总说，夏总笑笑。</p> 两份清单，很快就算完了，金莉莉把算盘右边的合计数，移到算盘左边，把右边的珠子归位，从头又打了一遍，算盘左右两边的数字是一样的，金莉莉再看清单上写着的总计，一百四十一万零九百八十元，和算盘上的数字也是一样的，金莉莉和夏总说，没错。</p> 老包打开行李袋，把钱从袋子里一捆一捆拿出来，交给金莉莉，金莉莉再交给老板，给了十四捆，又用剪刀剪开最后一捆，拿出一刀一万元，交给老板，当她还想从另一刀里，抽出九张时，老包在后面碰了她一下，老板笑道：</p> “小姑娘第一次出来？”</p> “对，第一次。”夏总笑笑，他和金莉莉说：“可以了。”</p> 金莉莉明白，这九百八十元是被优惠了。她把剩下的九刀一万放回行李袋里，把袋子交给老包。</p> 老板拿了另外两份清单给金莉莉，金莉莉看了一下，这清单上的品名和数量和原来那两份是一样的，只是没有单价和金额。</p> 夏总站了起来，和老板握手，金莉莉也跟着起来，老板和边上的两个人说，你们跟夏总去。</p> 五个人出来，回到了他们的车旁，老包打开车门，和那两个人说，你们车上休息一会，那两个人钻进了车子，老包把汽车启动，空调打开，仍旧回到车下。</p> 老包把砖头一样的大哥大拿给夏总，夏总拨通了电话，和对方说自己在哪里哪里。</p> 过了十几分钟，一辆粤a牌照的凌志汽车，停到了他们面前，从车上下来三个人，领头的笑着和夏总打招呼，彼此招呼完毕，领头的说：“我们上车？”</p> 夏总说好。</p> 领头的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夏总和金莉莉坐进后排，夏总说把清单给他，金莉莉想都没想，就拿出了那份没有单价的清单，夏总看了她一眼，赞许地点点头。</p> 金莉莉把清单交给对方，对方大致看了一下就收好了，打开脚底的一个袋子，把一捆捆钱递过来，夏总和金莉莉说，放进包里。</p> 金莉莉想拆开看看，夏总说不要看了，詹总是老朋友。</p> 金莉莉把一捆捆钱放好，和夏总说，一百六？</p> 夏总点了点头。</p> 三个人打开车门下车，夏总和詹总说：“詹总宵夜？”</p> 詹总赶紧摆手：“不吃了不吃了，赶路。”</p> 老包打开自己的车门，和里面那两个人说，你们下来吧，那两个人下车，老包和他们说，你们带他们去停车场。</p> 那两个人，钻进了詹总他们的车，詹总摇下车窗，和夏总他们挥了挥手，车子就开走了。</p> 夏总说：“我们也走吧，先回公司。”</p> “这就完了？”坐进车里，金莉莉问。</p> “完了。”夏总说。</p> “生意做成了？”金莉莉疑惑道。</p> “你不是看到做成了吗。”夏总笑道。</p> 金莉莉：“一百六十万减一百四十一万，我们赚了十九万？”</p> 夏总：“对啊。”</p> “这不对啊！”金莉莉叫道。</p> “什么不对了？”夏总奇怪了。</p> 金莉莉说：“我们工厂，一百多个人，辛辛苦苦干半年，也赚不到十九万，这一下，就这一下……”</p> 夏总和老包，都笑了起来。</p> “对了，刚刚在车上的那两个是什么人？”金莉莉问。</p> “货车司机，货和车都在停车场里，他们跟着货主走。”夏总和金莉莉说。</p> “可我们连货都没有看，就把钱交出去了。”金莉莉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p> “你见过多少做生意的？”老包笑道，“你觉得应该怎么看，我们三个人去把两货车货，一箱一箱搬下来，清点好，再一箱一箱搬回去？”</p> “小金，你说的也没错，有些生意，我们不仅要看，还要清点和抽查，这个，不需要。”夏总和金莉莉说。</p> “为什么？”金莉莉问。</p> “一来，大家都是老熟人，彼此信任，二来，你看到的这个是老板，但能决定这桩生意的不是这个老板，另有人在，这个，以后你慢慢就清楚了。”</p> 金莉莉觉得越听，反而越糊涂了。</p> 他们回到公司，把现金锁进了保险柜，夏总说，忙了一夜，走，狮子楼宵夜。</p> 狮子楼也在海秀路上，离南庄酒店不远，他们上了南大桥刚转弯，就看到巨大的霓虹灯招牌，红色的“狮子楼夜食城”六个大字光彩夺目，四周一圈的图案不停地变幻着。</p> 夜食城在酒店二楼的楼顶，近两千平米的面积，摆了两百多张台面，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就餐，当时号称是“东南亚第一大排档”，顶棚的两边，垂挂下八万多颗满天星，形成了两条几十米宽的光瀑，置身在这里，仿佛置身在水晶宫里。</p> 金莉莉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满座，等了十几分钟，才轮到位子。</p> 服务员拿来菜谱，夏总和金莉莉说：“你今天表现不错，你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p> 金莉莉指了指四周，和他们两个说，这里太吓人了，我都快被吓傻了，哪里知道要吃什么。</p> “我来。”老包把菜谱拿了过去，服务员见状，就移动到老包的身后。</p> “没事，现在都是自己人，你不把嘴合拢也没关系。”夏总看了看金莉莉吃惊而又兴奋的表情，笑道。</p> “我还是在想前面的事。”金莉莉说。</p> “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夏总问。</p> 金莉莉警觉地看了看服务员，摇了摇头，夏总说没事，你说就是，我们的事情，不怕被别人知道。</p> 金莉莉还是压低了嗓门问道：“那些外国香烟和酒，是不是走私来的？”</p> 金莉莉当然不知道前几年海南的汽车走私事件，但对温州前几年的走私电子表、打火机和邓丽君的磁带，还是清楚的，她听剧团的人不止一次地说起过。</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0章给你长脸了 夏总哈哈大笑，他说：“恰恰相反，我们这些，是海上查走私抓到的，都有正规合法的手续，不然，人家这么远的路，怎么拉回广州，在路上不被抓到？”</p>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人家怎么不卖给广州人，一定要经过我们？那么一点点路，广州人找不到那个老板？”金莉莉大为不解。</p> “不是找不到，是人家根本不可能卖给他。”夏总说。</p> “为什么？”</p> “好吧，我再多和你说几句，不是所有有正规合法手续的，就是谁都可以拿到的，你看到的那个老板，今天他是我们的上家，但有时候，他又是我的下家，同样的东西，我也是以今天他卖给我的价格卖给他，他呢，一转手还是卖给今天这个广州人，明白了吗？”</p> “不明白。”</p> 夏总想了一下，他说：“我再简单点和你说，比如你原来的单位，轴承厂，假设轴承很畅销，但你们又生产不出来，结果就供不应求，大家都找你们厂长，想买到轴承。</p> “但你们厂，又不是你们厂长一个人说了算，还有人找书记、找副厂长、找供销科长，甚至你们厂的上级领导，你们厂的上级领导也不止一个人，这个时候怎么办，你们厂长也不能说，你们统统是个屁，只能我一个人批了条子才算，对不对？</p> “除非你们厂长疯了，他是不是不能这么干？那最后会怎么样，就是平衡，大家来分分生产出来的这些轴承，如果每个人都分到了，皆大欢喜，那轴承要是还不够怎么办？</p>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一个轴承出了你们工厂，本来那个人可以赚十块的，但现在把这十块切成几段，从厂长手里买去的人赚两块，副厂长的人从他手里再拿也赚两块，你们厂长的上级领导打招呼的人再赚两块，这样，是不是就各方面子都照顾到了？</p> “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我们这也一样，要知道，抓走私，也不是天天都可以抓到的。”</p> “现在懂了，那些烟和酒，就是轴承。”金莉莉点了点头，“要拿到它，都要走关系开后门呗！”</p> 夏总笑道：“对对，我说半天，你六个字就总结完了。”</p> “但还是很复杂，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开后门也有这么多学问。”金莉莉说，“不过有一件事我知道了。”</p> “哦，你知道了什么？”夏总问。</p> “为什么老包说我们的工作，一大半是喝酒吃饭唱歌，那就是为了拉关系，拉了关系才可以走后门，对吗？”金莉莉问。</p> 夏总和老包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夏总说：“我都没办法说你不对。”</p> 金莉莉叹了口气，她说：“看样子还是那个广州人最可怜，变来变去，他都是最后一个。”</p> “他有什么可怜？你可不要小看他。他把这些货拉回广州，说不定比我们赚的还要多。”老包说，“不然人家一个老板，会来吃这种苦，从广州开一天的车过来，又要开一夜一天的车回去。”</p> 金莉莉想想，也对，你们说的都对。</p> ……</p> 第二天起来，刘立杆没有去报社报道，而是直接去了谢总的公司，很顺利地签下了合同。</p> 刘立杆带着这份合同，慢慢悠悠地往报社骑，心情无比的舒畅，成为了正式员工后，刘立杆才知道，自己原来被报社压榨得有多厉害，不付工资，只有百分之十的提成，而广告部正式的员工，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提成的比例竟然是百分之二十，整整一倍！</p> 这一份合同，让刘立杆不仅完成了当月任务，他算了一下，差点就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这一份合同，光提成自己就可以拿到一万四千多，天呐，刘立杆又算了一遍，果然没错，他妈的，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刘立杆骑在车上，哈哈大笑。</p> 他想起自己在永城，采访那些养鸡养鸭大王，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赚了一万多，光荣地成为了万元户，在当地的村子里就引起轰动，在村里甩开膀子走路，都用下巴看人了，老子一夜之间，就成为了一点五个万元户，是不是该有人来给我写写时代楷模了？</p> 刘立杆回到了报社，路过小任的办公室时，小任看到他从外面走廊经过，赶紧朝他招手，刘立杆走了进去，小任压低嗓门问，迟到了？</p> 刘立杆点点头：“对，迟到了。”</p> “主任四处找你呢，先避避。”小任说。</p> 报社广告部的规定，所有人早上九点必须准时先到单位报到，然后出去谈业务，据说这是因为担心有人，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床，却和领导谎称是出去跑业务了。</p> “找我？那我去会会他。”刘立杆说。</p> 小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刘立杆朝他笑笑，端起他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这才去隔壁主任的办公室。</p> 主任看到他进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小刘，你才来几天，就迟到？！”</p> 刘立杆朝主任笑着：“领导领导，消消气，我这是去跑业务了。”</p> “少耍花枪，广告部一百个人，一百二十个迟到都会说跑业务去了，别拿这套唬我！”主任余怒未消。</p> “别人是别人，我是真的跑业务去了，我怎么会骗你领导，你可是我的伯乐啊。”刘立杆说。</p> “少来，我看你是才来几天，就翘尾巴了，以为自己是千里马了？还伯乐，我他妈的看到你就不乐了！”主任嘴里骂着，但脸色已经好转了。</p> “领导，我和你说，我过一会就马上能让你乐，你看，是这样的，我这个客户，上午九点半要去三亚，我本来都在来上班的路上了，想想不甘心，还是冒着被领导砍头的危险，先去见他，因为这客户实在太大了。”</p> “多大，又是四分之一通栏？”</p> “不是四分之一版通栏，我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领导你帮我看看。”刘立杆说着，把那份合同拿了出来，摊在主任的面前。</p> 主任看了一眼，脸都白了，他再看一眼后，睁大了眼睛，他抬头看着刘立杆，满脸狐疑地问道：“你这个，是真的假的？”</p> “当然是真的，领导。”刘立杆说，“我没事还去刻个假公章来戏弄领导？再说，人家钱都已经转了，说是十点以后会到账，哎呦，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要不你问问报社财务？”</p> 主任还真的拿起了电话打给财务，主任还没开口，财务就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刚到一笔七万二，写的是广告费，是你们广告部的？什么广告，这么多钱？</p> “是是是是是……”主任说了一串的“是”，然后电话一甩，猛地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太好了！”</p> 主任从办公桌后面跑出来，一把就把刘立杆抱住了。</p> 刘立杆是当天迟一些时候，才明白主任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原来，这是《人才信息报》创办以来的第一个整版广告，而且是一连四天！</p> 以前，只有《海南日报》和《海城晚报》这种大报，才会有整版的广告，谁会到《人才信息报》这种小报纸来做整版？连报社的社长知道了这件事，都打电话给主任，和他说，了不起啊了不起，你们创造了历史。</p> “怎么样，领导，我说到做到，给你长脸了吧？”刘立杆有些得意地问主任。</p> 主任笑得合不拢嘴：“长了，长了，我现在脸都快比脸盆还大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1章和你说话心情好 刘立杆成为了报社的名人，从社长到搞卫生的，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他几乎每天都有合同拿回来，广告部其他的员工看着眼馋，但又没办法，合同是实实在在的，他们只是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合同。</p> 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背景？</p> 有人提出来，但马上就被人否决了，有背景的人会到我们这里来，干拉广告这么低三下四的活？</p> 无论如何，有一点其他的人是承认的，那就是这家伙的交游实在是太广了，他们跑去的单位，十有七八，一看到名片就会说，哦，知道知道，我认识你们那里的刘记者。</p>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认识那么多的人？他们百思不得其解。</p> 他们哪里知道，论交游，刘立杆其实比他们更窄，他们碰到的那些知道刘立杆的人，都是刘立杆洗楼的时候，一点一点啃下来的。</p> 要说洗楼，其实是谁都能干的活，但没有人去干，于是那个傻到会去干的人，最后就变得与众不同。</p> 而一件普通的，谁都能干的事，你从结果倒着看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把过程统统省略掉了。</p> 刘立杆成了广告部唯一一个，不需要每天早上来报到的人，有人稍有微词，主任就骂道，你他妈的先把你自己这个月的任务完成，再来找我说话，人家刘立杆，一个人都快可以养半个报社了。</p> 对方嗫嚅，昨天我跑去的单位，刘立杆早就去了，这不，合同又被他签了，我有什么办法。</p> 你跑去的地方人家已经去了，那是你想去抢他的订单，不是他抢你的，投胎还有个先来后到，你他妈的不会抢人家前面去？</p> “我不是要来单位报到嘛。”对方还很倔强。</p> “好，来来来。”主任朝他招手，“你过来签字画押，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报到了，但是你拿刘立杆三分之一的合同回来好不好，这样公不公平？来，你签。”</p> 对方忸怩了一会，溜了出去，终于没有敢签，从此也没有人敢对刘立杆早上不来报社报到这事，有异议了。</p> 刘立杆跑到人家单位，给人的印象第一当然的口才好，第二是有礼貌，刘立杆自己后来也想过了，他觉得这得益于那一个多星期，每天都在学宾馆酒店的礼貌礼仪，这在当时看起来是白学了，但后面你就得益了。</p> 当清洁员清洁你面前的烟灰缸，你都能说谢谢的时候，边上的人是看在眼里的。</p> 第三是他总能替对方着想，从广告的时间、位置、费用、设计等等，招聘单位对这些是陌生的，但你是了解的，你用你一个内行去帮人家外行，人家当然感激。</p> 还有最重要的是，凡是刘立杆签了合同的广告，他不会说是一签了之，广告不管大小，哪怕是六百块钱的，登出来后，他都会打电话过去，问人家效果怎么样，像谢总那次，他更是在报名的那天，早早地就去了人家单位。</p> 谢总问道，你怎么来了？</p> 刘立杆说，今天不是第一天报名嘛，我来看看报名的情况。</p> 谢总不响，但心里明白，这个家伙做事，是靠谱的。</p> 这样的客户，其他的业务员怎么可能拉走，人家也要对自己投出去的钱负责呀。</p> 刘立杆到了广告部二十几天，主任就找他谈话，和他说，报社领导和我的意见是一致的，我们准备提拔你当广告部的副主任，你看如何？</p> 刘立杆吓了一跳：“我才来了不到一个月。”</p> “我们是特区，特区的事就是要特办，你不要用你大陆的那一套来想特区，你没问题的，我看好你。”主任说。</p> 刘立杆想了一会，他思忖，这广告部的副主任，说起来名头是好听一点，但实际的油水没有多少，自己不仅每天要来点个卯，还要管下面这一群豺狼虎豹，为了和他们拉近关系，说不定还要把自己的客户让给他们，太不划算。</p> 哪像现在，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每次来时，还能享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同事嫉妒他的不少，但也就只能嫉妒，拉广告，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谁也不要买谁的账，当个破副主任就不一样了，上下都受牵制，有什么意思。</p> 刘立杆现在每天的业务，基本都是先前洗楼洗出来的结果，尝到了甜头，自己就更是洗楼不辍，加上他现在没有了业务压力，和人交往时就显得自信和从容，这让人觉得，他和其他那些拉广告的不太一样，印象就特别深。</p> 再加他名字通俗，又有点特别，所以那些主任们一下子就记住他了，有需要的时候，自然就会先想到他。</p> 刘立杆几千个主任打交道下来，自己也熟能生巧，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了，常常是几句话下来，就把生的聊成了熟的，熟的聊到了烂熟。</p> 一个月下来，海城大大小小的公司，各行各业，他比工商局还清楚，工商局只知道这些公司挂了什么羊头，刘立杆却基本了解他们实际卖的是什么肉。</p> 刘立杆心想，有那个功夫在办公室和这帮家伙吹牛逼，还真不如花这时间，自己去洗几幢楼，刘立杆和主任说：</p> “谢谢领导栽培，但这副主任，还是不要了，我还是喜欢和客户打交道，我情愿把我有限的时间，用于和客户做斗争上，也不愿意和自己人斗争。”</p> “哦，为什么？”</p> “和客户斗争，有效益，和自己人斗争，浪费表情，那客户我看着不顺眼，我走开就是，自己人我看着不顺眼，打不得骂不得，还躲不掉，最后只能自己生闷气，不划算，领导你还是把我放生吧。”刘立杆半调侃半认真地说。</p> 刘立杆这样说着的时候就想到了李老师，心想，可惜我没有个刘师母，不然你们一定要逼我的时候，我也可以让她来个捶胸捶地捶苍天，谭淑珍呢？谭淑珍算是刘师母，刘立杆想着谭淑珍坐在地上抑扬顿挫哭唱的画面，自己也笑了起来。</p> “你别说，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帮刁民，还真不好弄，我每天头大。”主任抹了一下自己稀疏的头发，感慨道。</p> “是不是？”刘立杆说，“智慧如领导，都天天头大，那要我来，不要天天，一天头就爆炸了。所以领导，还是让我牺牲在战场上，不要暴毙在大后方。”</p> 主任哈哈大笑，笑完了看着他问：“真想好了？”</p> “想都不用想，就这样挺好。”刘立杆笑道。</p> 主任点了点头：“那好，我就不勉强你，什么时候你想撤回后方了，你就和我说，好不好？还有一点，你给我保证，不许跳槽！”</p> 刘立杆睁大了眼睛：“领导你想哪去了？这里才是我的草原，您才是我的伯乐，我保证只在这里驰骋。”</p> 主任哈哈笑着：“刘立杆啊刘立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客户喜欢你了。”</p> “为什么，领导快告诉我，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刘立杆赶紧说。</p> “这和你说话啊，就是舒服，一说，心情都好起来了。”主任笑道。</p> 刘立杆站了起来：“那我要赶紧走了，我可不当三陪。”</p> “滚吧。”主任笑骂道。</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2章晚上一起来吃饭 刘立杆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光提成就有三万多，领到工资的第一时间，刘立杆就给陈启航打电话，说是要请他和李勇、刘秘书吃晚饭，说自己能在报社立足，全靠他和李勇给自己打的开门红，还有刘秘书的帮忙。</p> 陈启航笑道，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还值得请吃饭啊，都是战友，别客气了。</p> 刘立杆说，吃饭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想聚聚，你把林一燕也叫来，我把张晨和金莉莉也叫上，这就全齐了。</p> 陈启航说，要这么说，这饭吃起来还有点意思了，这样吧，晚餐的时间，大家都挺忙的，不如宵夜，我们去机场路大英路吃火锅。</p> “好好，你定就是。”刘立杆说，“我就在这电话机边上等着。”</p> 过了一会，陈启航回电话过来，和刘立杆说，都约好了，晚上十一点，就在大英路和机场路交界的地方碰头，刘立杆说，好，晚上见，不见不散。</p> 给陈启航打完电话，刘立杆又马上给张晨打，张晨说好啊，我告诉莉莉，让她晚上也过来。</p> 八点多钟的时候，金莉莉就来了，进了房间张晨赶紧关上门，刘立杆请金莉莉在桌前坐下，然后拉开抽屉。</p> 金莉莉吓了一跳，叫道：“这么多钱，哪来的？”</p> “我的工资和提成。”刘立杆得意地说。</p> “一个月就拿这么多？”金莉莉问。</p> “对啊。”</p> “什么时候发的？”</p> “下午。”</p> “要死，下午发的你还不存银行，带回来干嘛？这里，你把钱放到哪里去？”金莉莉骂道。</p> 刘立杆嘿嘿笑着：“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看着就喜欢，舍不得存。”</p> “那你还要抱着它睡觉？”金莉莉问。</p> 刘立杆不停地点头。</p> “也不怕贼连你一起偷去！”金莉莉骂道。</p> “他主要是想显摆显摆。”张晨笑道。</p> “显摆个屁啊，我一百六十万现金都见过。”金莉莉骂，骂完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还真不一样，那是公家的钱，看着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杆子的，看着还真高兴。”</p> “我有一个设计稿被客户采用了，这个月也可以拿到五千多奖金，还有一半要工程结束时发。”张晨笑道。</p> “真的？”金莉莉兴奋地叫道，“看样子我变最穷的了，没关系，只要你们苦尽甘来就好。”</p> 金莉莉朝刘立杆伸出了手：“拿来？”</p> “什么？”刘立杆问。</p> “你的存折。”金莉莉说，“你还真的想抱着它们睡，当心喜剧变成悲剧，显摆也显摆过了，这些钱，只能先去我公司，放我保险箱了，明天我去银行的时候，顺便帮你存了。”</p> 张晨说：“对对，这样最好，我前面还在想，待会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带着这么多钱去宵夜吧，万一半夜碰到抢劫的怎么办？放在家里，又还不如带着，还是放莉莉那里最保险。”</p> 刘立杆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存折，交给了金莉莉，金莉莉打开自己的包，准备把钱放进去，刘立杆叫道，等等，晚上请客的钱要拿出来。</p> 金莉莉数了一千块钱给他，刘立杆说不够。</p> “你疯了？大英路的火锅，七个人最多也就吃几百块，一千还不够？”金莉莉问。</p> “可是请陈启航……”刘立杆嗫嚅。</p> 金莉莉又拿了一千给刘立杆，刘立杆没有接，而是把那一千块钱扔下，从抽屉里拿了一刀，马上就退开几步，叫道，带这个，我带着这个。</p> 金莉莉正想发火，张晨劝到：“由他，花不完的让他带身上，他现在大概不带着一大叠钱在身上，浑身都痒。”</p> 刘立杆嘻嘻笑着：“还是张晨了解我。”</p> 金莉莉无奈，气恼地叹了口气，她把剩下的两刀放进包里，然后把散的数了一遍，和刘立杆说：“这里一共是两万四千八。”</p> 她打开刘立杆的存折看看，叫道：“厉害，你存折上还有三块两毛？”</p> “那又怎样。”刘立杆满不在乎地说，“我会给它在后面不断地加零，零零零零零零零……”</p> “你还是先去给你的自行车买个铃吧，还零零零。”金莉莉骂得自己都笑了起来。</p> 三个人去了金融花园，金莉莉让他们上去，张晨说不上去了，你去放好就下来，金莉莉一个人上楼，打开门，夏总和老包正在唱歌，看到金莉莉，两个人都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早上再回吗？</p> 金莉莉就把事情和他们说了，两个人都笑了，夏总说，你这个老乡，还真不简单，来海南第一个月，就能赚这么多，不容易。</p> 金莉莉把钱锁进保险箱，再下楼，发现张晨和刘立杆，正和一个保安站在一起，三个人聊得火热。</p> 车子骑出去后，金莉莉好奇地问：“刚刚那个保安，你们认识？”</p> “当然，老朋友了，‘野猪的车辆’。”刘立杆说。</p> “什么‘野猪的车辆’？”金莉莉问，两个人大笑着，就是不告诉她，金莉莉在张晨的腰里扭了一把，张晨痛得‘哎呦’一声。</p> “告不告诉我？不告诉又来了。”金莉莉叫道。</p> 好好好好好，张晨赶紧把“野猪的车辆”的来历，和金莉莉说了。</p> 离十一点还早，刘立杆建议先去桃源宾馆喝咖啡，桃源宾馆在海城名气很大，是台商投资的，刚开业不久，就在省府路上，离机场路和大英路不远，酒店的二楼，有当时海城装修最高档的ktv，一楼咖啡厅的早茶和晚上的咖啡、蛋糕也很出名。</p> 刘立杆一提议，张晨和金莉莉就说好啊好啊。</p> “说好了，今天晚上，全部都是我买单。”刘立杆说。</p> 张晨骂道：“当然是你，放着现成的一个万元户不榨，我们榨谁？”</p> “对对，和你们比，我现在是贫下中农。”金莉莉叫道。</p> 刘立杆从车上转过身来，呸了一声：“谁不好学，你要学冯老贵！”</p> 说起了冯老贵，三个人很自然地，就想起了永城，金莉莉叹了口气：“要是谭淑珍也在，该有多好，喂，杆子，谭淑珍还没有给你回信？”</p> “回信？哈哈。”刘立杆头一仰，“屁都没有！”</p> “她那个死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打电话，他妈的也是，我刚说了我是莉莉，就被她一顿臭骂，他妈的，我又没有勾引她的女儿，这死老太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金莉莉骂道。</p> “严防死守，彻底斩断谭淑珍和我们的联系呗。”刘立杆说。</p> “没事，你很快就可以拿钱，砸到婺剧大王面前了。”张晨安慰道。</p> “哎呀！”刘立杆叫道，一边就刹住了车，一只脚踮在地上，张晨跟着也把车停下，金莉莉从书包架上跳了下来，骂道：</p> “一惊一乍的，你干什么？”</p> “我们不应该骑车出来，不然等会喝酒了怎么办，东倒西歪的，还骑得回去吗？”刘立杆问。</p> 张晨和金莉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张晨说没事没事，我可以骑回来。</p> “你敢骑，我还不敢坐，回去回去。”金莉莉叫道。</p> 三个人骑着车回去，到了门口，建强坐在那里，以往张晨和刘立杆进进出出的时候，都会和建强聊几句，抽一根烟，今天金莉莉在，大家事先约好似的，建强把头扭了过去，装作没看到他们，他们也一声不吭地，从他的面前走过。</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3章站在路口，三个，六个，七个人 他们在院子里停好车，再准备出去的时候，金莉莉说，算了，累死了，待会再出去吧。</p> 刘立杆急道：“不去桃源宾馆喝咖啡了？”</p> 金莉莉说：“急什么，你这个万元户又不会挂掉，留着慢慢榨。”</p> 三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金莉莉和张晨横着坐在床上，背靠墙壁，刘立杆把毛巾被叠到枕头上，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掏出那一刀钱，放在自己脸上，金莉莉笑道：</p> “看这个财迷样。”</p> 刘立杆说：“我以前觉得，新书的油墨味是最好闻的，做梦也想写一本自己的书，然后闻着里面油墨的清香，他妈的，我现在怎么觉得这钱的油墨味，比书的还好闻，张晨，你说我是不是堕落了？”</p> “你一直就在烂泥潭里，能堕落到哪里去？”张晨笑道。</p> “你不是有过自己的书了吗，那么多的大王传奇。”金莉莉说。</p> “那个不算，不算是自己的书。”刘立杆说，“那书里的铜臭味，比这个难闻多了，那是臭的，这是香的。”</p> “你厉害，都是钱，你还能闻出两种味道？”张晨说。</p> “当然，那个坑蒙拐骗，很下作，这个，都是我自己一层层楼爬出来的，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挣的，不一样。”刘立杆说。</p> 张晨和金莉莉想想，刘立杆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p> “对了，杆子，你想写一本什么样的书？”张晨问。</p> “你还记得那个韩主编吗，张晨？”</p> “记得。”</p> “我想写一本他那样的书，在那样一个破房子里，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他还敢说，我们是搞先锋文学的，文学，听到没有，还敢说记者是天马行空，胡吹一通，这是公开的鄙视，多牛气，等我有钱了，我就要给这牛气的人，先弄一间办公室。”刘立杆豪气地说。</p> “你还是先给自己弄间像样的房间吧。”金莉莉说，“对了，现在你们两个都是阔佬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改善一下你们的住宿条件？”</p> “不行，你们知不知道一句话‘成于勤俭败于奢’？我要是住得很舒服，又没有上班时间的限制，每个月的任务又随随便便就可以完成，我怎么还会大太阳的，骑着车子出去洗楼，肯定一天到晚窝在家里，那样人会懒的。”刘立杆说。</p> “你这话还有点道理。”张晨说，“我现在早上一起来，就想去公司，晚上下班，赖在单位不想回家，真是爱公司如家了，其实是爱公司的空调。”</p> “义林家是我们的福地，除非我们自己办了公司，买了房子，我会一直坚持在这里，这里，会让我时时刻刻想起，我们刚来的时候，过的是多么迷茫的日子，我舍不得这里。”</p> 刘立杆的嘴在那刀钱下面，嘚吧嘚吧，张晨差点想骂，你是舍不得你边上的那堵墙吧，看看金莉莉，赶紧忍住。</p> “好，不错，你们看上去都是觉悟很高的样子，只有我最没志气。”金莉莉叫道，“我就希望吃得好住得好，最好还要玩得好。”</p> “你这个已经是最高追求了，要做得这点，需要多少刀这个家伙支撑。”刘立杆用手指点了点盖在脸上的那刀钱，说道：“要是这家伙能把我埋了，老子死了也值。”</p> 三个人说着话，就到十点二十了，金莉莉说差不多了，张晨和刘立杆翻身起床。</p> “等等。”金莉莉叫道，“你们这时候，就该学学海南人了，还牛仔裤皮鞋的，背不背？谁会穿成你们这样去吃火锅？”</p> “那应该穿什么？”刘立杆奇道，他和张晨都没有晚上出去吃过火锅，不知道该穿什么，他们想金莉莉一定知道。</p> “短裤，老头衫和人字拖。”金莉莉叫道，“有没有？没有就现在去解放西买。”</p> 张晨和刘立杆，赶紧从包里翻出了短裤和老头衫，这还是自己在高磡上喝夜老酒时的打扮，到了这里，都还没怎么穿过。</p> 两个人给金莉莉看，金莉莉说凑合，金莉莉走到了外面走廊，他们赶紧把身上的衣裤鞋子脱下来，换上了短裤人字拖和老头衫，感觉舒服多了。</p> “我请你们打的。”刘立杆叫道。</p> 三个人走到外面滨海大道，站在路边，看到一辆空车过来，刘立杆正想招手，金莉莉把他的手打掉了，驾驶员减慢了速度，金莉莉挥了挥手，让他走。</p> “空车干嘛不上？”刘立杆不解地问。</p> “没看到他开着窗户？”金莉莉说，“在海城，看到这种开着窗户的的士就不要打，这种车，不是驾驶员小气，舍不得开空调，就是空调坏了，车里又脏又臭，要找那些车窗都关好的。”</p> 张晨和刘立杆明白了，刘立杆说，没想到打个车还有这么多学问，真是活到晚学到晚。</p> 他们到了机场路和大英路的路口，在车上看着窗外，张晨和刘立杆就吓了一跳。</p> 两个人下了车，就更是吃了一惊，他们看到大英路两边低矮的房子前，搭出了一片棚子，棚子连着棚子，棚子下面，都是四川火锅，一眼看不到头，总有上千张桌子，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千个人坐在这里。</p> “我的妈，这里是这样吃火锅的？”刘立杆惊呼道。</p> “壮观吧。”金莉莉说，“机场路这里进去还有，前面那片椰子树，看到没有，那个院子，是南航部队的操场，里面还有几百张桌子。”</p> 三个人站在那里，有飞机紧贴着房顶飞过去，从下面看去那么硕大，距离太近，他们连舷窗里的人都能看到。</p> 当时海城的机场是全国路程最近的机场，就在市区里面，机场路和大英路的那一边就是机场，人们从市区，从海秀路，走路走十几分钟，也就到机场了。</p> 刘立杆说：“我要是站在房顶，用竹竿大概都可以把飞机捅下来了。”</p> 三个人在路口站了一会，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身旁，陈启航、李勇和林一燕从车上下来，张晨和刘立杆，看到陈启航和李勇也和他们一样，都是短裤拖鞋老头衫，感到很欣慰，幸亏出来前金莉莉指点了他们。</p> 林一燕和金莉莉，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拥抱到了一起。</p> 刘立杆向张晨介绍了李勇，和他说，李勇，陈启航的同学，也是北大的，又向李勇介绍，张晨，我老乡。</p> “浙美的。”陈启航在边上说，张晨有些尴尬地笑笑。</p> “知道知道，高手，启航已经和我说了，说你那个，很厉害，画得一模一样。”李勇兴奋地说。</p> “对，我看到了，一模一样。”林一燕在边上说。</p> 张晨笑笑：“当时没办法，被逼急了。”</p> 刘立杆在边上笑了起来，和陈启航、林一燕说：“你们没有看到，那天晚上有多险，差一点，我们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p> “怎么回事？”陈启航和林一燕都好奇地问。</p> 刘立杆看看张晨，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就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和他们三个说了，三个人听着，大为惊奇，李勇叫道：</p> “还真是虎口脱险啊，这个情节，就和电影里一样。”</p> 林一燕看了看金莉莉，叫道：“你也太机智了，怎么会想到的？”</p> “也是逼的。”金莉莉说。</p> 三个人说着话，一辆奔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刘秘书下车，先和他们招招手，然后转身和司机说，你先回去，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去。</p> 司机一踩油门开走了，李勇看着刘秘书，叫道：</p> “不错啊，姐，都混到有专职司机了。”</p> “屁！”刘秘书说，“我们董事长也进城了，顺便送的我，怎么，我倒是听说，你已经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了。”</p> “双倍，双倍全。”陈启航说。</p> “我那是工作需要，不全就站墙脚了！”李勇也不否认，只是稍稍辩解了一下。</p> 刘立杆在边上，看到这刘秘书，和上班的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更像是他们高磡上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气。</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4章摇晃的夜晚 一行人往大英路里面走，马上就有人拦了上来，叫道，火锅，这里这里。</p> 李勇说：“我们七个。”</p> 那人就退了回去，知道自己店里，已没这么多位子。</p> 他们往里面走了二十来米，才找到一家店，老板把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就正好够他们七个人坐，陈启航和林一燕不太会吃辣，他们就点了一个红锅，一个鸳鸯锅。</p> “刘秘书你也会吃辣？看不出来。”刘立杆说。</p> “她川妹子，吃了辣椒会疯，不吃会死。”李勇叫道，刘秘书给了他一拳。</p> “对了，我叫刘芸。”刘秘书和刘立杆张晨他们说。</p> “刘立杆，我不吃辣，你能看出来吗？”林一燕问道。</p> “看不出来，能听出来。”刘立杆笑道。</p> “能听出来？”不仅林一燕，其他人都奇怪了，这能不能吃辣的，还能听出来？</p> “对啊，你和启航，不是告诉过我们，你们是广东的，谁不知道广东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飞机凳子和辣子。”刘立杆说。</p> 众人都笑了起来，都知道刘立杆这话，典出那句形容广东人天上飞的，飞机不吃，四条腿的凳子不吃，辣子是刘立杆编进去的，不过编得新颖，广东人和海南人一样，确实不太会吃辣，特别是在那个全国饮食还没有大串联的年代。</p> 现在是夏天，虽然海城到了晚上，凉风习习，没有大陆那种闷热的感觉，但这大夏天的吃火锅，还是吃得人大汗淋漓。</p> 周围的很多人已经光了膀子，他们这桌，李勇率先光了膀子，接着陈启航和张晨、刘立杆也跟着光了膀子。</p> 刘芸看着他们，笑道，你们男人还真是好，我从小就羡慕你们男人，吃火锅的时候可以光膀子，多痛快。</p> “你也可以。”李勇叫道，“我们保证不看。”</p> “滚！”刘芸骂道，其他人大笑。</p> 七个人吃了一会，就其乐融融，特别是三个坐在一起的女孩子，已经东倒西歪，互为依靠了。</p> 四个男的，更是筷子纷飞，杯子刚刚放下，又举起来，总有人不断地想起干杯的理由，那就干，一饮而尽，清凉的冰啤酒从嗓子间滚下去，很快就熨平了食物刺激出来的火辣，说不出的惬意。</p> 吃火锅，还真是一个人和人沟通最好的饮食方式，大家挟了食物在一个锅子里涮着，一团和气，每个人脸上又是一脸热气，你再端着的人，再僵硬的表情，也会被这热气软化。</p> 特别是在这几千人比拼的大排档，必须大声喊着别人才能听清你的声音，你想优雅，想文静也不可能，他们边上桌子，有两个看上去很文静清纯的女孩，比他们早来，吃过一阵后，已经蹲到椅子上了。</p> 金莉莉想起来了，就和他们说起了刘立杆的新皮鞋的故事，一桌人听得几乎快笑痛了肚子，连刘立杆此时听着这事，也觉得特别的好笑，仿佛这不是自己的故事，仿佛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事。</p> “他他，他也有过。”林一燕指着陈启航说。</p> 那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广东，去北京上大学，他叔叔，特别从香港回来，送给他一双迪亚多纳旅游鞋，他很骚包地就穿起来，说是要穿着新鞋子，开始新生活，我们坐火车从广州出发，卧铺，都是上铺，结果第一个晚上，他的鞋子就被人偷了。</p> 列车员帮我们一起，走了好几个车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谁都知道他的鞋子被别人偷了，他自己又说不清是什么鞋子，结果，还害得附近的人，都以为来了一个专偷鞋子的贼，睡觉都用报纸，把鞋子包了放到了床铺上。</p> 林一燕说着，大家乐不可支，李勇说牛逼，启航你那么早就有迪亚多纳了，我是到了大二，才分清它和彪马的区别，还只有看看，根本就买不起。</p> “现在你可以买了。”刘芸说。</p> “现在到了海城，谁还穿旅游鞋，不是皮鞋，就是拖鞋，鞋省了，衣服也省了，连羽绒衣都用不到了。”李勇叫道。</p> “有啊，我在三亚见过一个东北来的女老板，一边开着大空调，呼呼地吹着冷气，身上还穿着貂皮大衣。”刘芸说。</p> “她开空调，主要是为了穿大衣吧？”张晨说。</p> “我想也是，和启航一样骚包。”刘芸点点头，大家又是一阵乱笑。</p> 他们吃到快一点了，意犹未尽，刘立杆叫道，我们去唱歌吧，去桃源宾馆唱歌，看样子他今天，不去一次桃源宾馆，是心不甘了。</p> 李勇和陈启航、金莉莉、林一燕都说好啊，李勇说，桃源宾馆，可能还就这个时间点会有包房。</p> 刘芸说我不去了，最讨厌和你们男人一起去ktv，一个个进了包房就是色鬼，搂着左边的，眼睛还要看着右边的。</p> “去吧去吧，有我和林一燕在，他们想色，也色不起来。”金莉莉和刘芸说。</p> “好，我们今晚来素的，纯才艺表演。”李勇叫道。</p> “看到没有，这个家伙有多坏，我们不在，他肯定就是纯荤的，小心一燕，小心你们家启航被这家伙带坏了。”刘芸叫着，不过是已经同意一起去唱歌了。</p> “放心，我才不会。”陈启航说，“我本洁来还洁去。”</p> 张晨和刘立杆的一口酒，差点就喷了出来，他妈的这是谭淑珍的唱词啊。</p> 结账买单，刘立杆和李勇争了半天，刘立杆还是没争过李勇，李勇的理由更充分，我公款，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报销，你那个辛苦钱，还是留着。</p> 刘立杆和张晨，都觉得不好意思，陈启航说没事没事，我们先把他叔叔吃穷，大不了再养他。</p> 刘芸也叫，对，别给他省。</p> 李勇哈哈大笑，对，别给我省，杆子，说好了，待会唱歌，也是我买单，不准抢了。</p> 七个人，分乘两辆的士，到了桃源宾馆下车，ktv的大厅在一楼，所有的包厢都在二三楼，他们到服务台一问，果然有包厢刚刚空出来，李勇问了包厢号，就带着他们往楼上走，从一楼到二楼的台阶两边，一个台阶一个，站着一个美女，他们嬉笑着从中间穿过。</p> 到了楼上的大厅，一排一排站了两排，还是美女，刘立杆和张晨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刘芸问李勇：</p> “李勇，这一路过来，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p> 林一燕说：“是我们在，他不好意思吧。”</p> 李勇分辨道：“没有没有，今天有姐在，心静如水。”</p> 他说着就搂住了林芸，林芸也任他搂着，陈启航和林一燕嘻嘻笑着，李勇骂道：“你们笑什么，我就过个手瘾，也不行吗。”</p> 林芸扭头和李勇说：“不老实就踹死你！”</p> 张晨和刘立杆，这才知道这些站着的女孩，是陪唱的，一路走来，你喜欢哪个，就可以把她带上，他们隔壁的那两个女孩，雯雯和倩倩，她们的工作应该就是这样。</p> 迎宾把他们领进了包厢，他们又点了酒，继续喝，继续唱，张晨唱了他的《少年壮志不言愁》，刘立杆也点了《伏尔加纤夫》，当“嘿嘿吆嘿”出来的时候，张晨和金莉莉就忍不住笑，陈启航和李勇他们四个拼命鼓掌，等“嘿嘿吆嘿”完了再继续，四个人就都懵住了。</p> 刘立杆唱完，大家拼命鼓掌，不过，陈启航建议，杆子，你唱这首歌的时候应该前奏循环，后面就可以省略了。</p> 其他人笑倒在沙发上，刘立杆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说是不是，我跑调的时候，《三套车》都拉不回来。</p> 刚刚坐直的人，又笑倒下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5章正经的人才是可耻的 他们从桃源宾馆出来，已经快五点了，外面天都已经亮了，陈启航、林一燕、李勇和刘芸坐一辆的士先走，他们要先送刘芸回去，再回他们自己住的地方，他们三个，住在一套房子里。</p> 金莉莉和张晨说，我要么直接回公司吧，不然我怕等会，都起不来。</p> 张晨想想也对，他们上了车，决定先送金莉莉回去，他们再回家，刘立杆掏出那一刀钱，在大腿上拍打着，骂道：</p> “他妈的，这个李勇，也太客气了，看看，带着它出来请客，结果一张没少，又带回来。”</p> “给我，”金莉莉手一伸，说道。</p> 刘立杆把钱递给了金莉莉，金莉莉点了三十张出来，还给刘立杆，其他的放进包里，和他说：“身上带这些，其他的一起存了。”</p> 刘立杆“噢”了一声，这才明白金莉莉要他这钱的意思。</p> 金莉莉在金融花园的门口下了车，刘立杆和张晨回到了家，天已经大亮。</p> 张晨去冲凉的时候，路过隔壁的门口，看到门果然大开着，雯雯和倩倩，叉手叉脚躺在各自的床上，心想，这两个小姑娘心还真大，再一想，她们在那种地方上班，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自然没那么多顾忌，凉快就好。</p> 张晨和刘立杆，躺在床上，也没有关门，楼下义林的妈已经起床了，在院子里洗衣服，一边还叫着咿呀这样，咿呀那样。</p> 张晨和刘立杆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再过一会，张晨就要去上班了，两个人索性躺着聊天。</p> “浙美的，本来想还一个人情，没想到欠下了更大的人情，北大的太热情了。”刘立杆说。</p>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我一听到浙美的，就想找地洞钻。”张晨骂道。</p> “张晨，你有没有觉得，陈启航他们变化还蛮大的？”刘立杆问。</p> “是，我也这么觉得，在海安碰到的时候，感觉他们就是学生，短短一个多月，感觉完全变了。”张晨说，“也可能是他们经历太多，被逼得适应能力强了。就像我们，不到海城，谁知道我们自己，多大的气都能忍，什么鸟人的脸色都得看。”</p> “哈哈，感觉自己已经是顺民了，逆来都能顺受。”刘立杆笑道。</p> “对，老谭那个婺剧大王，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大概会把谭淑珍往你面前推了。”张晨说，“对了，杆子，说实话，你想不想谭淑珍？”</p> “说实话……有时候很想，有时候又不想。”</p> 刘立杆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一块石灰皮已经裂开，耷拉下来，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刘立杆注意它已经好几天了，他想，要是我在说实话的时候它掉下来，落到我头上，我这一辈子，就尽量说实话，尽可能不说假话。</p> 要是落我头上的时候，我正说着假话，我就这辈子尽量说假话，少说实话。</p> 那要是你不在的时候落下来呢？刘立杆听到一个声音在问自己。</p> 那我，那我就由着性子，说什么话，对自己有利，就说什么，真话假话无所谓。</p> 刘立杆这样想着，自己也笑了起来。</p> “你笑什么？”张晨好奇地问。</p> 刘立杆没告诉他自己在笑什么，而是问道：“张晨，你有没有感觉，到了海南，男女之间的事情变得简单了，甚至有点，不那么，不那么，唉，很难形容，不那么神圣了，这个词有点重。”</p> “不明白，不懂你在讲什么。”张晨也看着天花板，他注意的是墙角的一个蛛网，有一只蜘蛛伏在中间，一动不动。</p> “比如啊，在永城的时候，不光在永城，是以前吧，以前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会有亲近她的感觉，好吧，会有想钓她的感觉，靠得近了，脸会红，心会怦怦跳，还会有那种害羞的感觉，但到了这里……”</p> 刘立杆想了一下，他在想怎么把这种感觉精确地描摹出来，他的眼睛，还是有些茫然地盯着头顶的那块石灰皮，他继续说：</p> “到了这里，好像这种感觉没有了，这里男女的关系太简单太直接了，比如，你看到海秀路和省府路上，那些站在街边的女孩子，漂亮的多的是，但是你想到，只要两百，就可以搞一下，你肯定不会有那种心跳的感觉了，只会想自己口袋里有没有两百，你说是不是？”</p> 张晨听着刘立杆说，不响，他想刘立杆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刘立杆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张晨还是不响，刘立杆就自己说下去：</p> “像我们隔壁，建强的老婆，也算漂亮了吧，放到永城，都会是名人了，你猜多少？也是两百，不管是瘸腿的，头上有癞痢的，还是七老八十的，只要掏两百，都可以搞一下，你想，这美女在你这画家眼里，还会那么神圣吗？”</p> “别扯我，说你自己。”张晨骂道。</p> “那我扯达芬奇，达芬奇要是知道，蒙娜丽莎两百可以搞一下，他还能画出她神秘的微笑吗？”刘立杆问。</p> “也别扯达芬奇，说你自己。”</p> “哈哈，好好，我说我自己，我们前面，在桃源宾馆看到的那些女孩子，惊为天人吧？我说我不心动，我都不是男人，她们多少？三百陪唱，可以摸，六百，也可以搞一下了，厉害吧？</p> “你说在这样的地方，看到美女你还会脸红心跳，是不是傻？你该心跳的是你自己囊中羞涩，只要有钱，多美的美女也让你搞到吐，当这些都可以用钱衡量时，美就不是无价的，而是有价的，她清清楚楚标着这是十块钱的美，这是两百的美，这是六百的。</p> “他妈的，怪不得这里的男人都狼一样要赚钱，钱中才有颜如玉，钱中才有奔驰车啊。”</p> 刘立杆笑了一下，发出了一串的感慨，张晨骂道：</p> “你他妈的，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价码都一清二楚的？”</p> “哪里？空气里，这个城市的空气里都飘荡着淫荡的味道。”刘立杆叫道，“张晨，我和你说，那个刘芸还真没说错，这地方的男人都特别色，我去的那些公司，那些主任，没人看报，没人关心什么国家大事，他们关心的，都是这些鸟事，对，就是鸟事，你和他们聊这些，两句就投机了。”</p> 刘立杆叹了口气，他说：“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悔不该男儿身呐，张晨，你别不信，我要是长得像刘芸那样，去人家单位，撒点小娇，抛两个媚眼，我敢保证，我的业绩可以翻十倍，要是我再豁的出去，就攻无不克，没有我做不了的事。”</p> 张晨哈哈大笑，但笑中又有一点苦涩，他想，刘立杆说的，虽然夸张了一些，但还是有道理的，自己虽然没有和他一样，接触这么多的人，跑了这么多公司，但就在自己有限的范围里，也会有所耳闻。</p> 莫非真像刘立杆说的，海城这地方，连空气里都漂荡着淫荡的味道？正经的人，才他妈的是可耻的？</p> “我已经想好了，张晨。”刘立杆说。</p> “想好什么了？”</p> “等我有钱了，我就要招五个像刘芸那样的北大美女，也不用给我写回忆录了，他妈的，回忆录老子自己写，我就让她们，每天杀出去，一人打倒一大片。”</p> “打倒了干什么？”</p> “还没想好，反正什么赚钱，我在后面，就去收割什么，保证赚到的钱都可以拿来填海。”</p> “这么厉害？这么厉害的话，那些美女，不会自己赚，为什么要让你收割？”张晨不咸不淡，给他浇了一瓢冷水。</p> 刘立杆一愣：“是哦，这么好赚，她们为什么不自己赚？哎呀——!”</p> 刘立杆猛地拍了一下床铺。</p> “怎么，又悔不该男儿身了？”张晨大笑道。</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6章“中国红”“四川红” 张晨看了看手表，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问道：“我上班去了，你走吗？”</p> 刘立杆说：“我今天放纵一下，给自己放半天假睡觉。”</p> 张晨懒得管他，自己下楼走了。</p> 到了单位，谭总站在他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看到张晨进来，就朝他招招手，张晨赶紧过去，问道：“谭总早，有什么事吗？”</p> 谭总朝着大厅里大吼一声：“二货，过来！”</p> 被叫作二货的，赶紧跑了过来。</p> “来来，里面说。”谭总和张晨说着，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张晨跟了进去，二货气喘吁吁地也跑到了。</p> 二货是他们下面，一个连的连长，在他们公司，一个连长，就相当于现在那些工程公司的项目经理，负责一整个项目的施工。</p> 谭总是湖北蒲圻人，在海军榆林基地当过兵，据说还参加过74年的西沙海战，教训过当时南越的海军，转业的时候正值海南建省，他们一大批的战友就都没有回老家，而是留了下来，说是已经不习惯老家冬天的寒冷，和夏天的闷热了。</p> 他把一个项目就叫做一个连，每个连配备一个连长，连长下面又有几个班，分别是木工班、泥水班、油漆班、水电班。</p> 二货现在负责的项目，是张晨设计的，张晨心想，一定又是什么工程上的问题搞不定了。</p> 那时的装修公司，不像现在，所有的图纸都是齐全的，施工队只要照图纸施工就行，那时的图纸最主要就是一张效果图，其他的图纸，需要每个班的班长，根据效果图，自己在纸上，毛估估画出来，施工的时候，就要一边看效果图，一边看自己的草图，一边和设计师交流。</p> 虽然设计师在画完效果图后，还会出一张黑白稿，上面写明材料和尺寸，但那都是些主要数据，要是设计师不交待清楚，施工队就是拿着材料和图纸，有些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出效果图一样的效果。</p> 碰到那些难搞的客户，他不管其他，就一口咬定，这效果图是我认可的，你就给我做得和效果图一样。</p> 还有一些有自己主见的客户，明明是确认了效果图，但到实际施工的时候，他又会提出各种奇怪的想法，去修改设计，管施工的嘴笨，和他也说不清楚，那就要设计师去和客户沟通，和他说明，为什么这个地方，不能按他想的那么改。</p> 碰到这种情况，张晨的办法是按客户的意思，直接画给他看，画完了客户自己一比较，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唐突，放弃了。</p> 要是碰到特别坚持的客户，张晨就改，把新方案改到他满意，再按新方案做，碰到这种，大家都能接受，因为改的时候，谭总就把价格加上去了，反正不吃亏。</p> “来来，二货，你自己和小张说。”谭总不耐烦地说。</p> 二货看着张晨，羞羞答答说不出话，张晨问道：“二连长，是不是工程有什么问题了？”</p> “不是工程有问题，张设计师，是那个立面的石材……”二货吞吞吐吐。</p> “哎呀，你他妈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你蠢到这个样子，怎么带你的兵？”谭总气咻咻的，他转身和张晨说：“那个立面，他们用了‘四川红’！”</p> 张晨吓了一跳：“怎么会用‘四川红’，我不是写得清清楚楚是‘中国红’吗，‘四川红’怎么做立面？”</p> 所谓的“四川红”和“中国红”，都是出产自四川的一种红色大理石，那个时候，在石材市场，区分得还是很严格的，人们把出产自四川雅安地区的叫做“中国红”，而把四川其他地方，如荥经等地出产的叫“四川红”。</p> “中国红”的花纹比较细腻，类似于芝麻点，色泽红艳，但比较沉着，看上去很高档，而“四川红”，要么就颜色比较暗淡，要么就花纹比较粗，像癞蛤蟆身上的皮肤，要么就颜色更浅，比较漂浮，和“中国红”相较，要差一个档次。</p> 二货在做的这个项目，是一家高档酒店，对外立面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张晨在设计的时候，选择了“中国红”。</p> “你换了石材，怎么不和我说？换了哪里的？”张晨问。</p> “荥经的。”二货说。</p> 张晨一听就知道完了，荥经的石材不仅颜色是暗红色的，而且是粗花纹的，这种石材，更适合做地面，而不是立面。</p> 张晨刚到公司的时候，每天一有时间，就骑着自行车，跑遍了海城所有的石材和建材市场，对每一种材料，都做了比较，也拿了很多小样，自己晚上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就看着他们琢磨，什么材料应该用在哪里最能出效果，而且是不同的效果。</p> 客户的眼光和文化修养、个人喜好是不一样的，做装修设计的，就是要在和客户的交流过程中，把握客户的点点滴滴，把他想说又说不出来的东西，用笔或实物帮他表达出来，你就成功了。</p> 张晨看了看谭总，摇了摇头，他说：“要出事了。”</p> 谭总瞪了一眼二货，骂道：“已经出事了！”</p> “可是可是可是……”二货说了几个可是都说不下去，谭总和张晨说：“这个傻逼，自以为是，他带甲方的副总去看石材，那副总看到‘四川红’比‘中国红’便宜二十几块一个平方，就想把这差价污了，拿‘四川红’冒充‘中国红’，这个傻逼也就答应人家了。”</p> “不是我答应，是他一定要，他自己和石材老板谈的。”二货辩解道。</p> “你闭嘴！”谭总骂道，骂完了和张晨继续说：“结果昨天下午做立面，刚做了十几个平方，甲方的老板来了，一看到就让停下，说这个太低档了，现在好了，石材退么退不回去，做么做不下去，真他妈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中间你到底有没有拿钱？”</p> “没有，谭总，我保证没有。”二货赶紧说。</p> 谭总用手指着二货骂：“你他妈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拿过一分钱，我就一脚踢死你！”</p> 张晨把事情听明白了，他也觉得头大，他想，人家甲方老板要是较真，叫个懂行的过来一看，就知道这是“四川红”，不是“中国红”，和他们报价单上写的品名完全不一样，人家肯定会认为是他们公司弄虚作假，严重的话，人家都可能中止合同。</p> 自己这边呢，还没有办法和对方说，完全是他们副总的主意，如果说了，老板有能力一脚把副总踢走还好说，要是踢不走，或者副总反咬一口，说是二货的主意，是二货想行贿他，这种事，又没有证据的，你说我说，全看老板听谁的。</p> 如果这样，那这个工程，即使合同没有中止，接下去的麻烦都数不胜数。</p>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在老板还没有被激怒之前，迅速地把板材换掉，用“中国红”返工，但麻烦的是石材这种东西，都是订货的，银货两讫，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卖出去后，还退货的。</p> 张晨问二货：“昨天挂上去的，都拆下来了吗？”</p> 二货说拆下来了。</p> “放在哪里？”张晨问。</p> “工地啊。”</p> “马上找辆货车，把它拉走，所有的都拉走，渣都不要留在那里一点。”张晨说。</p> “拉走，拉哪里去？”二货问道。</p> “不管哪里，先拉走再说，哪怕让司机找个凉快的地方，先停那去，我们再想办法。”张晨说。</p> “为什么？”二货问，谭总也不解地看着张晨，张晨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他们说了，谭总一听，脸都白了，他一把拉起二货，叫道：</p> “他妈的快滚，还不快去拉走，老子要被你害死了！”</p> 二货也吓坏了，赶紧跑了出去。</p> 谭总坐在那里，过了好久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p> “好险好险，真是千钧一发，小张，要不是你提醒，他妈的我今天就栽在这傻逼手里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7章杀上门去 “唉，这个二货，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糊不上墙的烂泥。”谭总坐在那里，叹了口气。</p> 张晨不响，只是心里有些奇怪，他早就听公司里的人抱怨，说在公司，只有二货是亲生的，其他人都是后妈养的，二货这个傻逼，干错了什么，谭总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换作是其他人，早就一脚踢走了。</p> 看看今天这架势，公司里的那些传言，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张晨心想。</p> 张晨不响，谭总看了看他，明白了，谭总自嘲地笑了一下，和张晨说：</p> “小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下面在议论什么，但是，没有办法，我谁的账都可以不买，谁我都不会养，但这个二货，哪怕是痴的傻的，我也一定要养。”</p> 张晨不解地看着谭总，谭总说：“我就和你说了吧，在公司里，我还没和人说过这事，你是第一个。</p> “这二货的爸爸，是我的战友，还救过我的命，两年前，他拿着他爸爸临死前写的信，跑到海南来找我，你说我能怎么办？让他当个连长，也是想看到他有点出息，这样以后到了地下，见到我那老战友，也不怕他骂我。”</p> “我理解了，谭总。”张晨点了点头。</p> 谭总苦笑了一下：“理解就好。”</p> “那这批石材怎么办？”张晨问。</p> “能怎么办，不行就我们公司买单，你说的对，总不能因为一批石材，把一个项目都弄砸了，大不了这个项目不赚钱，那也比连名气都砸进去的好。”谭总说。</p> 张晨想了一会，他说：“要不，我想办法去和石材老板沟通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们换一批。”</p> 谭总眼睛一亮：“有可能吗？”</p> 张晨说：“不敢说有没有可能，我试试吧。”</p> “好好，试试，试试。”谭总一迭声地说。</p> 张晨下楼，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跨上自行车右转拐上大街，太阳把地面照的白花花的，张晨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差点从车上摔了下来。</p> 他想大概是因为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再加上没吃早饭，他赶紧找到一家粉店，要了一碗汤粉，放了很多的辣酱，吃得满头大汗，这才感觉舒服一些。</p> 张晨骑着自行车到了工地，看到大理石都搬运走了，放下了心。</p> 二货看到张晨来了，赶紧过来，张晨问他，他们老板，没带人来过吧？</p> “嗨，海南的老板，不到中午，谁会起床。”二货说。</p> “谭总不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吗？”张晨说。</p> 二货一愣，然后叫道：“他不一样，他那是当兵当习惯了。”</p> 张晨问明这家石材店在海城市郊的批发市场，和二货说，你带我去吧，我们去和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换一批。</p> “换一批？怎么可能？”二货叫道。</p>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然，这批石材怎么办？对了，那个副总的钱，有没有拿？”张晨问二货。</p>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二货说。</p> “这就好，不然，追这笔钱又是个麻烦，出了这个事，这钱，我想他也不敢拿了。”张晨说。</p> 二货咧开嘴笑道：“我看也是，昨天老板发火的时候，这逼就在身边，我看他连脸都吓白了，还不停地朝我使眼色。”</p> “我们走吧。”张晨说。</p> 二货让他等等，自己走开，过了一会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头盔，递了一个给张晨，和他说：“有点远，骑我的摩托车去。”</p> 两个人上了摩托，张晨从后面抱着二货的腰，头抵在他的背上，两边的风呼啸而过，他却再忍不住，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直到身体一个趔趄，差点从飞驰的摩托车上摔了下来，这才猛地惊醒。</p> 他听到二货大喊着问他什么，他没听清，凑近前去问道：“你说什么？”</p> 二货叫道：“打了几炮，我问你昨晚打了几炮？”</p> 张晨骂道：“打鬼！和朋友唱歌去了，唱了一个晚上。”</p> 二货摇了摇头，叫道：“唱歌有什么意思，打炮才有意思。”</p> 张晨懒得理他，他们到了市场，停好车，准备往里走，张晨看到了一个水龙头，就和二货说，等一下，我洗把脸。</p> 张晨把水龙头打开，把脸伸到龙头下面，用水冲着，二货站在边上，和张晨说：“谈成了带你去打一炮，打完精神就回来了。”</p> 张晨笑骂道：“我可没有这个爱好。”</p> 边上房子里，有人听到外面的水声，冲了出来，一边冲一边叫着，谁叫你们用这里的水的？</p> 出来见是二货，显然是认识的，讪讪道，我以为搞卫生的。</p> 点点头又退了回去。</p> 二货带着张晨，到了那家石材店，老板看到他们，脸上的笑立马漾开，赶紧请他们坐，从冰箱里，给他们一人拿来一瓶怡宝纯净水。</p> 二货把他们的来意和老板说了，老板一听就跳了起来，叫道：“不用谈，不用谈，你们去市场里问问，哪家店，卖出去的板材还可以退的。”</p> 二货骂道：“我们又不是退，是换，你逼养的叫叫叫，叫什么？”</p> “换和退有什么区别，你拉回来了，这些板材我卖给谁去，我再去厂家拉货，不要付钱？”老板也叫道。</p> 二货也不干了，叫道：“你个逼养的，我在你这里，做了多少生意，你妈逼的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p> “小事？这一批板材十几万，我做多少生意，才能赚回来？出去，出去，你们出去，我不和你们啰嗦。”</p> “你逼养的要赶我们？”二货梗着脖子吼着。</p> “对，你们走，我不认识你！逼养的逼养的，你他妈的不是逼里爬出来的？”</p> 老板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了。</p> 张晨赶紧站了起来，拦到了两个人中间，他用力先把二货按回到沙发上，转身再去按老板，这里老板气呼呼刚刚坐下，那里二货又站了起来，张晨赶紧又把他按下。</p> 张晨和二货说，你喝水，不要说话了好不好，老板说的也没错，要是有人把这么堆货退给你，你也不会干。</p> 二货嘴巴张了张，张晨一边拼命朝他眨眼睛，一边说，别说话，喝水喝水。</p> 张晨转身问老板：“老板贵姓？”</p> “他知道，姓林！”老板没好气说。</p> “哦，林老板，你好，我姓张，是腾龙公司的设计师，这样……林老板，你也喝水，先消消气。”张晨笑道。</p> 林老板看了一眼张晨，口气稍稍婉转了，他说我没气，有什么事，你说好了。</p> “那我说了啊，林老板，不管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你都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们是解决问题，不是吵架，刚刚确实是我们二连长不对，不过，他这个人，就是个直脾气，但人不错，没有坏心，我想你也知道，他吧，一碰到问题，就……”</p> “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林老板说。</p> “对对，是我们的问题，但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客户，对不对，就是我们的问题，你要是能帮，也肯定会帮我们，对不对，我是说，在你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张晨说。</p> “这个当然，不是都说，客户就是上帝。”林老板说。</p> “哎呦，这个，我们可不敢当，哪个上帝，会这么大的太阳还跑出来，这上帝当的，也太命苦了。”</p> 张晨笑道，林老板也笑了起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8章嘴比厕所还臭 “林老板你看，我是个设计师，对你们这行不懂，不过这次，‘中国红’怎么会变成‘四川红’，这事情你很清楚，对不对，这个里面，你没有多赚一分钱，我们二连长，也没有拿一分钱，都是那个贪心的王八蛋的错，这样说来，我们还都是受害者。</p> “现在呢，是对方老板发现了这事，不干了，拿‘四川红’冒充‘中国红’，老板要是找个稍稍懂行的一问，就知道怎么回事，那这事情就闹大了，搞得不好，这个项目就会泡汤，我们是你的客户，你也不想看着我们，不明不白就背这个黑锅是不是？”</p> “这个当然。”老板说。</p> “我是个设计师，我知道，这‘四川红’做立面不行，但要是做地面，特别是餐馆的地面，那‘中国红’又比不上‘四川红’，海城一年多少餐馆要装修，不要说海城，就我们公司，我手上，一年也不知道要设计多少家餐馆。</p> “设计师这一行，我想林老板一定也知道，你说其他的权力没有，但什么地方，用什么材料，这个还是设计师说了算，对不对？”</p> 张晨问，林老板点了点头，他说：“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p> “这批板材，我也清楚，都是常规规格，基本什么项目都可以用，我的想法是这样，林老板，说好了啊，对不对你都不许生气。”张晨笑道。</p> 林老板也笑：“我哪里有那么多气。”</p> “那好，那我就说了，我的想法是，这批板材，你帮我们换了，换回来的，你就放这里，不过是压点流动资金，占点仓库的位子，有人要，你现货就卖了，我呢，再设计其他项目的时候，也把它设计进去，还是到你这里进货，不管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卖掉，都下你这里。</p> “还有，我们回去，和老板说，你帮了我们的忙，不是也等于帮了我们老板的忙，我们和他说，让其他的项目，进石材也都到你这里进，只要林老板不卖贵给我们就可以……”</p> “我怎么可能卖贵，都有行情价的，一问就知道。”林老板说。</p> “那就好了，你看看啊林老板，你虽然暂时损失了一些，压了批货，但你这样，等于是把后面的好几单货都订下来了，我保证，你最后不会吃亏。”张晨说。</p> “你这样说，还有点道理。”林老板有些心动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以后，一定会进我这里的货。”</p> “这个市场才多大，海城才多大，哪里用了哪个的石材，林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石材又不是玻璃胶，进进出出都看得到，要是在你这批石材卖掉之前，你看到我们公司，进了其他家的货，其他话我不多讲，你去我们公司，直接就扇我耳光，我保证躲都不躲一下。”</p> 林老板想了一会，他抬起头说：“好，那就按张设计师说的这么办。”</p> “太好了！”二货叫道。</p> 林老板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跟人家学学，一张嘴比厕所还臭，我要不是看张设计师的面子，才懒得理你们！”</p> 二货嘿嘿笑着。</p> 出了林老板的店铺，二货挠着头：“奇怪，这逼养的，我还是老客户了，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你和他又不认识，还是你说了管用？”</p> 张晨笑道：“你把那个‘逼养的’拿掉，你说话也就管用了。”</p> 二货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谁都说我嘴臭，不过改不过来了，从小就这么讲，都讲习惯了，现在也无所谓，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这逼养的。”</p> 张晨笑笑，懒得再去纠正他，他想，连谭总都改不过来的人，自己还是省省心，别去改他。</p> “张设计师，你帮了这么大忙，走，我请你去打一炮。”二货说，“要不是你，我会被谭总骂死。”</p> “谭总还在等着，我们要是不快点回去，还是会被骂死。”张晨说。</p> “哎呀，好好，上来上来，我们先回公司。”二货跨上了摩托，叫道。</p> “我自行车还在工地。”</p> “没事，没事，我让工人给你骑过来。”</p> “钥匙在我这里。”</p> “多大点事，那就让他扛过来。”二货叫着，就启动摩托车，一头窜了出去。</p> 他们回到了公司，把这事和谭总说了，谭总很高兴，不停地叫着；“太好了，太好了。”</p> “可是谭总，我没有请示，就承诺人家了。”张晨说。</p> 谭总手一挥：“请示什么？这个不用请示，石材嘛，我们进谁的不是一样进，你说的对，这林老板帮了我谭某，就是我谭某的朋友，我再到他那里多进点石材，应该的。”</p> 张晨松了口气，一路上他还担心，自己刚刚，是不是擅自做主了，听谭总这么说，他就完全放心了。</p> 张晨和谭总说：“那我就出去了？”</p> 谭总点点头，张晨刚站起来，他又叫道：“你等等，再坐一会。”</p> 谭总看了看还站着的二货，骂道：“你也给我坐下，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干什么？！”</p> 二货不明白站着怎么就吊儿郎当了，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坐下了。</p> “小张，我有一个想法。”谭总看了看二货，然后和张晨说：“我想派你，去他那里当指导员。”</p> “指导员？”张晨和二货都不解了。</p> 谭总点点头：“对，就是没事的时候多去去工地上，这个傻逼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教教他，他有什么没做对的，你就及时纠正……”</p> “那不就是监理嘛。”二货叫道。</p> “你给我闭嘴！”谭总骂道，他和张晨继续说：“有点像监理，但比监理大，你帮我在那里，管着这个傻逼，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踢死他，你，二货，听明白没有？”</p> “听明白了，不就是让他来篡党夺权。”二货嗫嚅道。</p> “你有屁个权，还篡党夺权，是老子没时间管你，他去替我，代你爹和我管教你！”谭总骂道。</p> 张晨赶紧笑道：“不敢不敢，我年纪比二连长小很多，在公司的资历也不如他，怎么能管他。”</p> “他年纪大有个屁用，不过多浪费了几年粮食，你别担心，他要是不服，还有我。”谭总说着转向二货，问道：“你服不服？”</p> “服，一百一千一万个服，有指导员在，我肯定清闲多了。”二货说，“再说张设计师，我看出来了，是有真本事的，我服。”</p> “从进来到现在，你就说对了这一句话，还有，我警告你，有时间你也别他妈的去干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有本事就好好找个老婆。”谭总骂道，骂完又继续和张晨说：“小张，这样你就要经常跑工地了，辛苦不少。”</p> “辛苦倒没有关系。”张晨赶紧说。</p> 张晨心里清楚，谭总说的污七八糟的事是些什么事，通过前面的接触，张晨感觉，二货这个人，人倒不坏，没什么不好打交道的，就是以后在一起，这家伙一天到晚要叫自己去打炮，这个太烦人。</p> 张晨怀疑，从一开始，谭总和自己说了他和二货的关系，那时他就想好让自己去工地当现场监理了，当监理也没什么，张晨觉得，自己在施工现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对设计是有好处的，天天关在这办公室里，混日子可以，对自己的发展，还真不如多跑工地。</p> 再说，谭总已经定下的事，也没有办法反对。</p> 张晨和谭总说：“我试试吧，也请二连长多教教我。”</p> “那就这么定了。”谭总说，“回头我和财务说，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工资调到三千。”</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9章这个二货 张晨去了工地，二货还果真不是个多事的人，不仅不多事，简直就是不管事了，工地上有什么事，下面人找他，他都会说，去找指导员，过了几天，他干脆就不时到工地溜一圈，就不见了人影，张晨知道，他这肯定，又是去哪里打一炮了。</p> 张晨心想，这小子简直比刘禅的心还大，人家乐不思蜀，还是迫不得已，这个小子，完全是一副，用他的自己话说，就是欢迎来篡党夺权的姿态。</p> 谭总说他是糊不上墙的烂泥，看样子还真是精准描述。</p> 二货知道张晨不会，但心里还是隐隐担心这指导员，去谭总谭司令那里去告自己的状，所以不仅把自己的权力拱手相让，还很讨好张晨，早上九点多钟到工地，转了一圈最后必到张晨身边，问他，指导员，中午想米西什么？</p> 张晨说要与不要都一样，他一转眼就不见了，等到中午回来的时候，必定给张晨带回丰盛的午餐，还有啤酒，张晨说了几次自己中午不喝酒后，这啤酒才总算取消了，午餐继续。</p> 刘立杆有时候洗楼洗到附近，就到张晨这里来蹭午饭，二货看到刘立杆来，咋咋呼呼招呼工人添菜买酒，刘立杆赶紧说，下午工作，一身酒气不好。</p> “喝完了去打一炮，就什么酒气都没有了。”二货也不避嫌，叫道。</p> “那我起来腿都软了，还怎么工作。”刘立杆笑道。</p> 二货看着他，摇了摇头：“那你不行，我是越打越精神。”</p> “那当然。”刘立杆笑道，“我怎么敢和你二炮司令比。”</p> 二货一愣，然后抚掌大笑：“这个好，这个好，二炮司令，听到没有，指导员，这比你那二连长就是高级，唉，有文化就是有文化。”</p> 张晨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凑到一起，马上就水乳交融了。</p> 二货知道刘立杆和张晨住在一起，就叫道：“那晚上下班，你过来，我们搞点好吃的，去你们那里好好撮一顿。”</p> 刘立杆正想说好啊，看到张晨瞪着他，赶紧改了口风，说：“今天不行，今天单位要开会。”</p> “我也要回公司赶稿子，这两天都泡在工地，稿子都没时间赶。”张晨说。</p> 二货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说：“那就明天，明天好不好，我去东门市场搞一堆海鲜，和你们说，海鲜最好了，那日本人，为什么人小屌大的，就是海鲜吃的多，吃完了我们三个一二一，集体去打炮，哈哈，搞大了！”</p> 二货自己想想，都乐不可支。</p> 二货走开，只剩刘立杆和张晨两个人时，刘立杆问，不就去吃个饭，喝点酒，你那么紧张干嘛？</p> 张晨骂道：“你也不怕这二炮司令，从此变成了邻居？”</p> 刘立杆醒悟了，建强老婆，这家伙要是看到建强老婆，一定会天天司令大驾光临，那也是麻烦，刘立杆哈哈大笑，第二天，他连张晨他们工地也不敢去了。</p> 工地上的事，不仅杂，碎，还很细，有很多工作，你要面对面反复交待，很多人，是你拨一下，他动一下，你不拨，他就不动，有时甚至，你拨了三下，他才动那么一下。</p> 二货原来的方法是和你说一遍，你没搞懂，接下来不是骂，就是踢，谭总是踢字挂在嘴上，但从没见他踢过人，二货是冷不丁就会给你一脚，有时候走过去，没事也会给你一脚，不为别的，就为他脚痒了，所以工地上从班长到工人，烦他都烦得不得了。</p> 现在张晨来了，二货管他在或不在，一开口都是去找指导员，这些人乐得如此，马上就去找指导员了，后来，都懒得去问二货，有事情，直接就找张晨。</p> 张晨这个指导员，谭总派他来是监督连长的，实际上他变成了连长兼指导员，每天公司和工地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人刚刚回到公司，工地上的电话就追过来，张晨只好吭哧吭哧，踩着自行车又往回跑。</p> 好在后来二货大概也看出来了，老是见张晨骑自行车骑得大汗淋漓的，二货说，来来来，去骑我的摩托。</p> “我不会骑。”张晨说。</p> “会骑自行车就会骑摩托，两分钟学会。”二货说着就要拉张晨，去学骑摩托。</p> “我没驾照。”张晨急道。</p> “我也没有。”二货说，“没事，谭总的战友在交警队当领导，有交警拦你，逼养的，把车给他，人走开。”</p> “谭总帮你去拿了几回？”</p> “一回，后来几次都我自己去了，也卖我面子。”二货得意地说。</p> 张晨猛然想到，他妈的什么卖你面子，谭总的战友，那十有八九，也是你死去的老爹的战友，人家是卖你死去的爹的面子。</p> 二货虽然大大咧咧，但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说起过自己和谭总的那层关系，大概是谭总吩咐过他，张晨更加坚信，那天不管有没有换石材的事，谭总都是要把二货交给他，这才会和他交底。</p> 张晨果然，学了十几分钟，就学会了骑摩托车，张晨学会骑摩托车后，每天早上去工地，二货就会把摩托车钥匙扔给他，张晨奇道：</p> “那你呢？”</p> “我又不跑远，都在这附近。”二货说着就走开了。</p> 张晨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大楼，心里纳闷，就这附近，这附近就有这么多的炮可打？</p> 没想到这每天的平静生活里，其实是炮声隆隆。</p> 还是刘立杆说对了，这城市的空气里，都飘荡着淫荡的味道？</p> 张晨摇了摇头，懒得多想，好在有摩托，再来回工地和公司之间，确实方便多了。</p> 特别是太阳正盛的时候，你骑着自行车，能感受到阳光的毒辣，而骑着摩托，你能感受的是只有风，只有风。</p> 张晨回到公司，刚刚坐下，边上人就和他说，刚刚谭总找你。</p> 张晨赶紧站了起来，走到谭总的办公室，看到谭总和公司其他的四五个设计师，正围在那张会议桌旁，看着桌上的效果图。</p> 张晨用手指在门上笃了笃，一圈的人都转过头来，张晨问道：</p> “谭总你找我？”</p> “对对，来来，一起参谋参谋。”谭总朝他招手。</p> 张晨走了过去，看到桌上是一张客厅的效果图，张晨一看，就知道这是和金莉莉他们公司一样，办公兼住宿的写字楼。</p> 张晨看了一下，和谭总说：“这设计挺好的，怎么了？”</p> 谭总说，我也觉得挺好的，你问小谢。</p> 小谢也是他们公司的设计师，这个设计方案，应该是他做出来的，张晨看着他，他苦着脸，和张晨说：“这电视柜后面的背景墙，改了好多次，客户总是嫌不够前卫。”</p> “对方什么公司？”张晨问。</p> “文化公司。”小谢说。</p> “老板原来是干什么的？”</p> “搞摄影的。”</p> 张晨明白了，想了一会，他说：“用火烧板，黑灰色的，还有，这边上的墙壁，用石膏刮出乱波浪的形状，再用黑乳胶漆刷。”</p> “火烧板？”</p> 谭总和其他几个设计师都吃了一惊，火烧板是把花岗岩板材的表面，用液化气和氧气通过高温的火焰烧过，由于受热不均匀，膨胀不同，会在板材的表面，形成密密麻麻凹凸不平，就像荔枝外面的那层壳一样的效果。</p> 当时，大家还主要是用火烧板做地面，起到防滑的作用。</p> “火烧板能做立面吗？”小谢将信将疑，问道。</p> “我那里有小样，你把效果图改改，再拿着火烧板的小样去给客户看看。”张晨说。</p> 小谢看着谭总，谭总说：“那就试试？不行大不了再改。”</p> 小谢说好吧。</p> 没想到这个方案送过去，客户一见就喜欢了，马上确定了下来，这个工程做完后，竟成了他们公司的一个示范工程，很多有类似需求的客户，设计师就会带他们去那里实地看，很多的客户都采纳了，没几个月，用火烧板做墙面，竟成了海城的一时风尚。</p>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0章好日子的尾巴 刘立杆觉得，自己的好日子从海城开始了，却没想到，他们只是侥幸抓到好日子的尾巴。</p> 从八八年海南建省开始的开发和建设热潮，在去年戛然而止，海南的经济开始萧条，大家开始过苦日子，到了九零年的下半年，张晨和刘立杆他们上岛的时候，经济形势就更趋严峻。</p> 受地理和交通条件的限制，海城当时，除了一家做椰子汁的公司以外，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企业，像熊猫汽车，当时号称是全世界第一辆塑料汽车，样车早两年还开进了中南海，请当时的国家领导人试乘，圈了很大的一片汽车工业园区，还没有开发就荒置了。</p> 海城当时勉勉强强，算是有一百多万的人口，其中三分之一是大陆来的，经济一不景气，这些上岛的人找不到工作，就选择去了其他的城市，大陆人一走，最直接影响的就是像义林家这样，靠收租金过日子的本地人。</p> 义林家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三户租客都还在，周围其他的人家，很多已经走了一大半，最惨的甚至一户都没剩下，那就连喝老爸茶的钱也没着落了。</p> 接下来要比惨的，就是那些靠把大陆的各种物资，运进海城兜售的商贸公司，货卖不出去，运又运不回去，再运回去，就恐怕连运费都付不起，更惨的是那些，把货堆在仓库里，但连仓库的租金都付不起的人。</p> 谢总在武警部队租了一块地，开始是准备建家具厂，做办公家具，钢结构的厂房建好，看到市场上的办公家具已经卖不出去，就不敢继续，偌大的厂房，只能租给别人当仓库，有一个老乡，租了他的仓库，堆了一仓库当时还没什么名气的酒鬼酒和湘泉酒。</p> 结果老乡，酒卖不出去，租金没有钱付，人也跑回湖南老家去了，只扔了一仓库的酒在这里，刘立杆每次去谢总那里，谢总就一定要请刘立杆喝酒，拿出来的都是酒鬼酒。</p> 谢总和刘立杆说，这是全国唯一比茅台卖的还贵的酒，刘立杆拿过来看看，就觉得这黄泥巴烧成的陶制酒瓶不错，它的形状，就像一只被被扎好了口的麻布袋，设计很新颖别致，尝了一口，酒也不错，但天下不错的酒多了去了，凭什么你要比茅台卖得还贵？</p> 怪不得你他妈的会一仓库堆在这里，卖不出去，刘立杆觉得谢总的这个老乡，把这酒拉到海南，简直就是脑子坏掉了。</p> 海南人当时喝什么？有钱的喝路易十三和人头马xo加雪碧，没钱的，喝一种大大咧咧，取名就叫“壮阳”的壮阳酒，大瓶的叫大壮阳，小瓶的叫小壮阳，要么就是鹿龟酒，谁会喝你这鸟玩意。</p> 临走的时候，谢总让刘立杆带些走，能带多少带多少，刘立杆笑道，我一辆破自行车，能带多少，就只要了一瓶酒鬼酒，和四瓶二两半装的小瓶的湘泉酒。</p> 刘立杆觉得，这湘泉酒自己喝起来，比那酒鬼酒还好喝一点，带了一瓶酒鬼酒，纯粹是因为瓶子好玩，想带回去给张晨看看，他觉得张晨一定会喜欢这瓶子的造型。</p> 果然，张晨一看到这酒鬼酒，还真就很喜欢，他觉得这个设计真是匠心独运，再看外包装的题诗和酒瓶上“酒鬼”两个字，欣喜万分，才知道这酒瓶是黄永玉设计的，原来大画家也可以干设计酒瓶这种，在当时看来很低级的事。</p> 刘立杆不知道黄永玉是谁，张晨骂道：“那个猴子的邮票你总见过？”</p> “知道啊。”</p> “那个就是黄永玉设计的。”张晨说。</p> “那我知道了，就是猴精猴精的酒鬼，来，喝喝。”刘立杆大声叫着端起杯子，两个人就着一只盐焗鸡和鸭肠，把一瓶酒鬼酒干完了。</p> “这酒，比枪毙烧好喝多了。”刘立杆总结，他说的枪毙烧，就是他们剧团下面小店，八毛钱一瓶的白酒“千杯少”。</p> 张晨表示同意。</p>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公司约好一样，都不招人了，刘立杆每天继续洗楼，但到了人家公司，明显感觉现在的人都各种不耐烦，没说两句，人家就说下次，下次再说好吗？我现在没有时间。</p> 刘立杆知道，这下次就是永远没有下次，没有时间，其实更精确地说，是没有心情。</p> 还有办公室主任直接和刘立杆说，招人？我自己都要去找工作了，招什么人？</p> 刘立杆一有时间，就看bb机，有时候骑车骑在路上，仿佛听到bb机响，赶紧一只手把着车把，一只手去摘下看看，结果屁都没有。</p> 这每月的任务虽然还是勉强能完成，但业绩已是一落千丈，刘立杆甚至都不好意思回报社，回报社也躲鬼一样的躲主任，他为此焦虑万分。</p> 刘立杆没有想到，主任比他还焦虑，整个广告部，现在只有刘立杆一个人能够完成任务，业绩最差的，干脆挂了零，报纸的印数也下来了，印数越少，社领导就越指望广告部，天天给主任打电话，可广告部，也要有人招聘才行。</p> 东湖广告墙那里，也就是刘立杆他们说的那块空地，现在也不复存在往日的荣景，很多广告，现在人家是缴了半天的钱，但是贴在那里，贴了三天，也没有新的广告覆盖上去，在以前，可是一分钟也不会耽搁的，每天抢着要上墙的启事太多了。</p> 广告墙前面的人，也比以往少了很多，不再是以前人头攒动的场面，很多人过来看看，妈逼，都是自己已经去应聘过的单位，现在还贴在那里，转个身就走了。</p> 刘立杆感受到的，金莉莉和张晨也感受到了，生意难做，个别还有钱赚的行当，挤进来的人就多，用夏总的话说，就是，最早一个人可以分五块，后来一个人可以分两块，现在一个人只能分一块了，就这一块，大家还要抢破头。</p> 唯一不变的是，你该请的客还得请，该送的礼还得送，数字还不能少，要不，你连抢这一块的机会都没有了。</p> 金莉莉再去南庄酒店的时候，她发现下了南大桥，路边停的车，一次比一次少，到后来，马路的两边，就没有车了，所有的车都停到了门前的停车场和后面的院子。</p> 二楼的演唱先被取消，人都坐不满，还唱什么唱，现在去二楼吃饭的，大都是私人宴请，你在上面哇啦哇啦唱半天，人家不仅不领情，还嫌你吵，一楼倒还是天天满座，但服务员感到轻松多了，不用翻台，可以慢慢地收台了。</p> 酒店翻台，可是和打仗也差不多，一样的紧张，一样的争分夺秒，只是不死人。</p> 张晨他们公司也是一样，已经有两家公司，装修还在进行，房东上门来封门了，说是租户跑了。</p> 他娘的，租户就是他们公司的甲方，甲方都逃了，这工程怎么进行，谭总大发雷霆，开着车一路狂飙，到了楼下，车门一甩就上楼，和房东理论。</p> 房东站着，不急，等谭总吼完了，房东说，你倒丁吗？我懂不懂你？你懂不懂我？你都不懂我，你朝我吼什么？</p> 海南人说认识不说认识，而是说懂，我懂不懂你，就是我认不认识你。</p> “这门不能封，这里面的装修，他妈的是我做的，还是老子垫资的，我装修款都没有拿到。”谭总说。</p> “你装修款没有拿到，我时间过了，房租也没有拿到啊，你要不要租？要租，把房租付了，我马上走，不租，老子的房子，老子想封就封。”房东也不是好惹的。</p> 两个人正吵着，从下面就上来一帮烂仔，一个个手里拿着用报纸包着的长长的物件，谁都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这些烂仔都是跟着房东来的，在下面等着，只等房东招呼。</p> 在海城，当时能造这么大房子的房东，一般也都是黑白两道通吃。</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1章这些烂仔 谭总一看来了这么多的烂仔，脾气也来了，他走到墙边，左手往墙上一撑，叫道：</p> “想搞事是不是?想拍港片对不对?好啊，来，有种往这里砍！”</p> 谭总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和房东与那些烂仔说。</p> 对方显然没料到今天碰到这么个刺头，迟疑着。</p> 双方僵持了半天，房东还是不敢喊他们砍，但也拉不下脸，他扭过头，和那些烂仔说，封门。</p> 谭总一步就抢到门前，叫道：“他妈的谁敢。”</p> 房东叫道：“把他拉走，扔下去，封门。”</p> “怎么回事？”电梯门一开，出来三个穿军装的，一个官，两个兵，当官的出门就问道。</p> 他看到了谭总，就走过去，朝他敬了一个礼：“老团长！”</p> “小郑，你怎么来了？”谭总奇道。</p> 房东和那些烂仔，一看这架势，就懵了，那些烂仔，看到有军人来了，赶紧就想从消防通道溜走，小郑大叫道：</p> “站住！”</p> 那些烂仔都站住了。</p> “立正！”</p> 十几个烂仔，乖乖地立正。</p> “排好队！”</p> 他们靠墙一字站好。</p> 小郑走过去，从一个人手里拿过他的东西，把报纸拆开，里面是一把自制的砍刀，小郑骂道：</p> “你他妈的，光天化日，拿着这些破铜烂铁就敢出来吓唬老百姓了，你们他妈的很厉害吗？”</p> 小郑骂着不过瘾，还一个人一个巴掌扇过去，那十几个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刀，硬是敢怒不敢言。</p> 当时，在海城流传着一句话，意思是，烂仔怕公安，公安怕武警，武警怕部队。这话，当然是一句戏语，但可以看出部队在当地的震慑力，也难怪这十几个平日横行街头的烂仔，看到军人，马上就变乖乖牌。</p> “把他们都缴械了。”小郑和两个士兵说。</p> 两个士兵走过去，手还没碰到那些刀，烂仔们自己就把刀递给了他们。</p> 小郑走到房东的面前，看着他问：“这些烂货是你带来的？”</p> 房东赶紧说：“他们是去其他地方，不是要到这里找事的，只是路过，上来看看。”</p>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小郑指了指谭总。</p> “不懂他，我真的不懂他，大家都是误会，误会一场。”房东赶紧说，边说就边拿出香烟，递给两个人，两个人都推开了。</p> 小郑问谭总：“老团长，怎么样？要不要我把这些人带走？”</p> 谭总说算了算了，屁大点事，再说，欠我工程款的又不是他。</p> “对对，都是租房的那王八蛋，他还欠我房租呢，人就逃了，我和这位大哥，真的是误会。”房东赶紧说。</p> “走吧走吧，啰里啰嗦的。”小郑不耐烦道。</p> 一听说可以走了，那些烂仔，连电梯也来不及乘，从消防通道就一哄而散，房东退到电梯边，电梯到了，门打开，房东没有进去，而是用一只手朝后拦住了电梯门合拢，一边和谭总说：</p> “这位大哥，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你都拿走，我等你都拿光了，我再来。”</p> 说完这话，他才进了电梯走了。</p> 小郑和那两个士兵说，你们也下去吧，在车上等我。</p> “是小钟给你打的电话？”谭总问小郑。</p> 小钟是谭总的助理，一定是他在下面，看到对方带了这么多烂仔，知道情况不妙，就赶紧给小郑打了电话，小郑在部队，原来是谭总的手下，后来调到海城的军区司令部，当了管理员。</p> “不是他是谁，我等你给我电话，你会吗？”小郑埋怨道。</p> “这点屁事，我自己能处理。”谭总说。</p> “你怎么处理，部队是部队，地方是地方，哥，不是我说你，你那急脾气也该改改了，不要吃眼前亏，碰到这种事，给弟弟打个电话，我保证帮你处理好，我他妈的现在，天天和这些烂人打交道。”小郑说。</p> “那我要警告你，不该拿的钱别拿，不该吃的饭别吃，知道了吗？缺钱就和哥开口。”谭总说。</p> “不缺，再说，我是那样的人吗？”</p> “我就怕你，天天在水里走，想鞋子不湿都做不到，再说，海城是什么地方，诱惑多大。”</p> “我知道了，哥，这个分寸，我把握得住。”</p> “把握得住就好。”谭总点点头。</p> 那个时候，国家鼓励所有的单位开展多种经营搞创收，从银行到机关单位，从学校到公安局和部队，大家都在响应国家号召开公司，连人大那些已经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也开始办公司想法子赚钱。</p> 海城当地的武警，设立了企业局，还有设立生产办的，部队没有设这些部门，他们的多种经营，交给了后勤部，后勤部里，负责对外联系各种业务的，就是小郑这样的管理员。</p> 部队的管理员级别不高，一般是连级或者营级，但在当时当地可吃香了，像金莉莉他们公司那样的业务，也是边防部队的管理员们在负责。</p> 谭总和小郑两个，站着抽烟，小郑问谭总，那这里怎么办？</p> 谭总苦笑道，能怎么办，赔呗，这些装修上去的东西，一寸一寸都是钱，拆下来后，就是垃圾，当垃圾扔了，还要付钱找人拉，算了吧，就这样由他，前面也就是争一口气。</p> “那不是亏了？”小郑问。</p> “亏了也没有办法，人都跑了，我总不能一把火把房子点了。”谭总笑道，“没事，这点损失，哥还承受的了。”</p> 一个工程黄了，公司就亏大了，但下面的人，也跟着亏，施工的工人和班长连长，工资倒是有保障，公司还会照常发，但奖金和工程完工后的提成，肯定是没有了，工程都没有结束，公司又亏了那么多，你自己还好意思开口说要这个钱吗？</p> 这两个烂尾的工程里，有一个就是张晨设计的，看样子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奖金，是泡汤了，但也没有办法。</p> 其他的人都愁眉苦脸，但张晨发现，只有二货还一如既往，开开心心的，张晨纳闷，问他，你他妈的整天高兴什么？</p> 不告诉你，二货说。</p> 二货走开一会，不一会又转回来，他大概自己太快乐了，憋不住，走回来神秘兮兮地和张晨说，告诉你一个好事，指导员，现在打炮，都已经打折了，一样的钱，逼养的，现在一天最少可以多打两炮。</p> 张晨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还有优惠大酬宾的，他好奇地说：“多少折扣？”</p> “我最低碰到过这个。”二货伸出三根手指，告诉他。</p> 回到家里，张晨把这事当作一件乐事，告诉了刘立杆，刘立杆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现在才知道？我早就发现了，没看到建强现在，天天愁眉苦脸的，隔壁的动静是没有少，不过更多的是两夫妻在吵架，而不是建强老婆在唱戏。”</p> 张晨一愣，再细想一下，还真是这样。</p> 刘立杆躺在那里，叹了口气，他说：“张晨，你说，一个地方，当叮咚都生意萧条的时候，我们还怎么活得下去？”</p> “活不下去也得活，不然回去喝枪毙烧？”张晨说。</p> “那我情愿死在这里，也不回去被毙死。”刘立杆叫道。</p> 过了一会，刘立杆又问：“张晨，你说这是不是书上写的经济危机？”</p> “我怎么知道。”张晨说，“应该是吧。”</p> “可书上不是说，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特产，这他妈的，怎么会让我们赶上？”</p> “我不知道书上怎么说的，我只知道，有经济的地方，就会有经济危机，就像有上坡，就肯定会有下坡。”张晨说。</p> “这话说的好，就是说，有下坡，就肯定会有上坡，我们只要坚持，就能看到上坡，哎，听听，隔壁又他妈的吵架了。”刘立杆叫道。</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2章赚到了一瓶水 刘立杆骑着自行车，仿佛听到了bb机响，拿起来看看，这次没有错，确实是有人扣他，刘立杆看看号码，是李勇的，就到前面路口右转。</p>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离龙珠大厦不远，刘立杆也不找公用电话了，干脆骑了过去。</p> 李勇和陈启航坐在办公室里，看到刘立杆进来，两个人都奇怪了。</p> “刚刚扣你，你怎么就来了？”李勇问。</p> 刘立杆说：“我就在附近，找电话回，还不如直接过来来的快，有什么事？”</p> “你们的报纸，能不能登广告，卖火腿的广告？”李勇问。</p> “我们可以卖人腿，但卖不了火腿。”刘立杆笑道，“怎么回事？”</p> 李勇这才告诉他，原来，他们公司，从云南拉了一车的宣威火腿过来，原来说好水产码头的一家店要的，结果拉到以后，人家说现在生意不好，又不要了，这车的火腿就砸在手里，他叔叔为此很头疼，让他们想办法，他们两个，想来想去，要么就登广告自己卖。</p> 那时候做生意，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大家都是看人头做，连像样的合同也不会签，签了也没有什么用，熟人之间，更没有定金预付款之类的说法，水产码头的这家店，是他们公司的老客户，但经济不好的时候，老客户翻脸也就翻脸了。</p> 刘立杆知道也吃过金华火腿，但不知道这宣威火腿是什么东西，他问，有没有火腿的样品，陈启航就从隔壁办公室扛了一只黑乎乎的火腿过来，放在了桌上，刘立杆看这火腿，和金华火腿也差不多，闻闻味道也一样。</p> 当时海南当地人别说吃火腿买火腿，连火腿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知道，难怪水产码头的那家店不会要，刘立杆心里想，这李勇的叔叔，和谢总那个拉了酒鬼酒到海城的老乡一样，都是脑壳坏掉了，又不好说。</p> “这东西要买，也只有靠大陆人，特别是云南人了。”刘立杆说。</p> “是啊，在海南的云南人又不多，不像四川人和湖南人，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所以才想到打广告。”陈启航说。</p> “那要打广告，也只有在《海城晚报》打，我们那报纸肯定不行，就是登了也没效果，工作都没有着落的人，谁会来买这么只火腿扛在肩上。”刘立杆说。</p> 李勇急问：“《海城晚报》你有没有熟人？我们又不懂你们这行。”</p> “打广告不要熟人，人家求之不得，你们等等，我过十分钟回来。”</p> 刘立杆心想，这《海城晚报》就在隔壁，跑过去问问就可以了，刘立杆虽然没和《海城晚报》广告部打过交道，但他知道，所有报纸的广告部，只要你能拉来广告，人家都是欢迎的，而且都会有提成。</p> “好好，拜托你了。”李勇叫道。</p> “都自己人，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刘立杆说着就起身下了楼。</p> 刘立杆到了《海城晚报》，广告部在大门进去的右边，和他上次来应聘的办公室正好反方向。</p> 刘立杆走进第一间办公室，看到一位小姑娘，就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和她说明来意。</p> 这小姑娘看起来是鬼精的，她一看刘立杆递给她的是正规名片，而不是那种名字是自己手写的，就知道他是《人才信息报》的正式员工，手头有几个客户，自己出来赚外快的，她赶紧就起身，把刘立杆领到了最里面主任的办公室。</p> 主任姓黄，黄主任看到刘立杆也很热情，刘立杆和他说，自己有一些客户，想做广告，但不是招聘广告，黄主任你也知道，我们报纸，是专业报纸，不会刊登其他的广告，所以我就过来看看。</p> “明白明白，大家都是同行，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样，你把广告拉我们这里，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你看可以吗？”黄主任说，“这个也是统一标准，我自己拉来的广告，也是按这个比例提成。”</p> 百分之二十，那就和自己报社一样了，刘立杆心里暗喜，他喜的是，这特么的无意之中，还打开了一条门路，既然都是洗楼，自己不是可以兼代也把其他的广告业务做起来，只要不违背自己对主任的承诺，把所有的招聘广告，都拉回自己报社就可以。</p> 反正其他的那些广告，自己就是拉回去，他们报纸也登不了。</p> “提成可以，就是有一个问题，我拉这些广告，就不能以自己报社的名义了。”刘立杆说。</p> “明白明白，我也给你印名片，这样，bb机是你这个，电话就留我办公室的，有电话找过来，我就说你不在，让他扣你好不好？”黄主任也很爽快。</p> “可以，谢谢黄主任！”刘立杆赶紧说。</p> “不客气，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这样，名片你明天过来取，价目表和空白合同，你是现在带走还是明天一起拿？”黄主任问。</p> “现在带走吧。”</p> 黄主任当即起身，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拿了价目表和盖好章的空白合同，装在一个《海城晚报》的大信封里，交给刘立杆，刘立杆起身要告别的时候，想起件事，他问黄主任：</p> “对了，黄主任，我有些客户，是我的朋友，这些客户，我也不想赚他们的钱，我可不可以直接按八折签合同，那提成就不需要了。”</p> “可以啊，你高风亮节，我们当然同意，不过，我们除了对你表示钦佩以外，就只能给你一瓶水了，这年头，还有无利也起早的，那真稀奇了。”</p> 黄主任说着，又站起来，从地上的一个纸箱里，还真的拿了一瓶水出来，给刘立杆，来来，路上喝，这么热的天。</p> 刘立杆谢过黄主任走了。</p> 他走进了李勇的办公室，李勇和陈启航急问，怎么样了？</p> “搞定了。”刘立杆掏出了价目表，交给李勇，和他说：“规格和价目都在上面，我让他们给了优惠，可以八折。”</p> “好好，我去和徐总说。”李勇拿着价目表就走了，他说的徐总，就是他的叔叔。</p> 过了一会，李勇喜滋滋地跑回来，和刘立杆他们说，敲定了，就四分之一通栏这个，我叔叔还夸我，问我哪里找到的关系，说是《海城晚报》到他那里谈广告的，最低也就九点五折，从来没听说过八折的，杆子，你是什么关系。</p> 刘立杆心想，我什么关系，我就是我自己的关系，人家九点五折，是让了五个点的提成，我是全让完了。</p> “我找了他们主任要来的，我想，你叔叔交给你办的事，总要让你办得漂漂亮亮。”刘立杆说。</p> “谢谢，太谢谢了！”李勇说，“对了，合同和谁签，是让他们派人来，还是和你签？”</p> “我签就可以，我现在也被他们主任拉下水，也是《海城晚报》的人了。”刘立杆笑道。</p> “真的，那太好了！”李勇和陈启航都叫道，陈启航还说：“他们主任，还真是有眼光。”</p> 李勇和刘立杆签了合同，又到财务部拿了一张支票，回来交给刘立杆，刘立杆和他们告别后，走到楼下，他想想支票放在包里，还担心丢了，刘立杆干脆又去了一趟《海城晚报》。</p> 黄主任见刘立杆去了二十来分钟，又回来了，还以为他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左右看看，疑惑道：</p> “小刘，你什么落这里了，我没看到啊。”</p> “一瓶水。”刘立杆笑道。</p> “一瓶水？”黄主任摸不着头脑。</p> 刘立杆把合同和支票交给了黄主任，黄主任看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快？”</p> 他再看看上面的折扣，明白了，高兴地叫道：“水在地上纸箱里，你自己拿，拿多少瓶都可以，不够我让人给你扛一箱过来。”</p> “够了够了，我就要一瓶，谢谢黄主任。”刘立杆赶紧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3章六家媒体联合记者 刘立杆让张晨，替李勇他们设计了一张“宣威火腿，云南人自己的‘腿’”的广告，送去给李勇，请徐总审核，徐总看了后很满意，和李勇说，画得好，这句话，也编得好，哈哈！</p> 广告登出来后，刘立杆给李勇打电话，问他，广告的效果怎么样？</p> 李勇说还可以，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打电话过来，这一车火腿，一个多月，大概可以卖完了，总算是不会亏了。</p> 刘立杆想了一下，他问李勇：“你明天上午在不在？”</p> “在啊。”</p> “好，那我明天上午来一趟。”刘立杆和他说。</p> 刘立杆洗完楼回到家，赶紧把自己几鞋盒的名片拿出来，还翻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就一边找，一边在纸上抄着。</p> 张晨回来，看到摊了一桌子的名片，问刘立杆，这是干嘛？刘立杆和他说了，张晨也坐下来，帮他找了起来，两个人忙到半夜才忙完，这才去那家排档吃夜宵。</p> 到了门口，看到建强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刘立杆就说，走，一起吃宵夜，我请客。</p> 建强抬头看了看楼上，刘立杆和张晨记得他们刚刚经过时，隔壁的门是开着的，张晨就说，你老婆有没有事？没事一起去。</p> 建强在楼下叫了佳佳，佳佳跑到了走廊里，探出身子，建强就和她说下来，去吃宵夜。佳佳跑下了楼。</p> 看样子他们，生意真的是不好。张晨心想。</p> 第二天上午，刘立杆先去了李勇那里，他拿出一迭二十几页纸，和李勇说：</p> “光在这里等客户上门不行，你们要主动上门推销，这里是海城所有做过桥米线和云南菜的酒店，还有做江浙菜上海菜的，他们都会用到金华火腿。</p> “我看过了，你们这个，和金华火腿没什么区别，完全可以替代，让你们业务员，拿着样品，按这些地址一家家找去，肯定能把这车火腿很快卖完。”</p> 李勇看着那些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家家店的店名和地址电话，有些还有联系人和电话，叫道：</p> “太好了，杆子，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些的。”</p> 陈启航看到刘立杆来了，也走了进来，看到这份名单，也兴奋了起来。</p> “哪里找来的？这些店我都去过。”刘立杆笑道。</p> “你都去过？”陈启航吃惊道。</p> “是啊，都去过。”刘立杆接着就把自己是怎么天天洗楼的，和他们说了，刘立杆说：“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张晨就让我用最笨的办法做，这不，要不然也不会碰到你们。”</p> 李勇和陈启航都听傻了，这才知道，原来刘立杆每天的工作是这样的。</p> “那还要什么业务员，李勇，杆子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都给我们了，我们两个，就带着样品按名单跑啊。”陈启航叫道。</p> 李勇赶紧说好。</p> “对了，你们把报纸也带上，在《海城晚报》登过广告的，可以增加你们的信誉度。”刘立杆提醒到。</p> 李勇和陈启航都说好。</p> 过了三天，陈启航扣了刘立杆，刘立杆回过去电话，陈启航在电话里，兴奋地说：</p> “杆子，你那个名单太好了，我们的火腿都卖完了，还有很多家店问我们订，他们说，以前需要火腿，都要从老家邮寄过来，时间长不说，还没有我们的便宜，我们要有，他们以后就都从我们这里采购，徐总派我和李勇，今天就回云南，去进第二批货。”</p> “太棒了！”刘立杆也兴奋起来，他想了一会，和陈启航说：</p> “对了启航，现在经济不好，别人看你们卖火腿有效益，一定也会跟着卖，这样，你们这次去云南，一定要和厂家签个独家代理的协议，海南的，一定要整个海南岛的独家代理，这样，一可以控制别人的竞争，二是有了独家代理，你们对客户也更有说服力。”</p> “好好，杆子，你这个主意太好了，等我们回来，再叫张晨他们一起聚聚。”陈启航叫道。</p> 放下电话，刘立杆也感触万分，他想，看样子经济环境再差，只要你用心，还是可以找到商机的，这商机他妈的就和罗丹说的美一样，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商机何尝不是如此。</p> 刘立杆跑了几天，又拉到了两个《海城晚报》的广告，虽然标的金额不是很大，但刘立杆很满意，这条路总算是打开了。</p> 那天，刘立杆路过《海南日报》的时候，突发奇想，又转了进去，找到了广告部，他很快也和《海南日报》谈妥了，这样，那些需要做全省范围广告的，刘立杆也可以接了。</p> 刘立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跑了特区报和经济之声、海城之声电台，也都谈妥了。</p> 刘立杆把几张名片，摆在桌上，心里暗自得意，他想，他妈的，只要你想做广告，老子这里，你要哪家老子就给你哪家的名片，大鱼要抓，小鱼小虾也不放过，统统一网打尽。</p> 不仅硬广告，连软广告也可以。</p> 刘立杆第一次从黄主任嘴里，听到软广告这个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黄主任拿了一张报纸给他看，刘立杆一看，差点就笑出来，什么狗屁东西噢，还搞这么个高大上的名字，不就是自己写到吐的大王传奇吗。</p> 从黄主任那里出来，刘立杆特意走到自己以前来应聘过的那间办公室，他很想见见那天的那个家伙，和他探讨探讨，什么叫写作风格很浪漫，什么又叫这写作和写作还是不一样的，刘立杆很想告诉他：</p> “兄弟，别那么牛逼哄哄，你每个月的奖金和福利，都靠这些很浪漫的写作风格赚来的，就凭你，只能赚到西北风。”</p> 可惜，那两个家伙居然都不在，坐在那里的，是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还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正夹着一支摩尔香烟，吞云吐雾。</p> 张晨进来，看到刘立杆面前摊着这么多名片，笑道：</p> “厉害，你现在和苏秦差不多了，人家是六国宰相，你他妈的是六家广告业务员了。”</p> 刘立杆用手敲着桌子叫道：“什么六家广告业务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记者，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记者，老子现在是六家媒体的联合记者。”</p> “好好，记者，你可以代表六家媒体，去采访老谭大王了。”张晨哈哈大笑。</p> 刘立杆跟着张晨笑了一会，然后认真地和他说：“你还别说，回到永城，这六张名片一拿，还是很牛逼的，他们又不知道这记者和记者还有不一样的。”</p> “不用六张，四张就够一个炸了。”张晨笑道。</p> 两个人说着话，隔壁乒乒乓乓打起来了，还伴着佳佳的哭声，刘立杆和张晨赶紧跑了过去，房门洞开，看到里面桌子凳子都倒在地上，脸盆和碗被砸破踩破了，一只塑料水桶也倒在地上，地上一地的水，再看建强和佳佳，两个人还扭打在一起。</p> 张晨和刘立杆赶紧进去，把两个人拉开，他们把建强推到走廊上，建强还想冲回房间，两个人无奈，只好把他往楼下带。</p> 这里刚刚带到楼梯口，那里佳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准备跳楼，刘立杆赶紧放下建强，跑回来拉住佳佳，建强和佳佳两个人都挣扎着，想冲向对方，刘立杆无奈，只能一边抱住佳佳，一边朝张晨喊，你把他带下去，把建强带下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4章大家都很忙 张晨把建强带到了院门口，按在那张椅子上，然后掏出烟，给了建强一根，建强接过去，张晨划着了火柴，给他点上，也给自己点上。</p> 抽着香烟，建强的情绪渐渐平息，张晨问他干嘛吵架，建强不响，再问，还是不响，张晨就陪着他，默默地抽烟。</p> 楼上，刘立杆好不容易把佳佳也劝回了房间，佳佳坐在床上，刘立杆问她，为什么吵架？佳佳不响，再问，还是不响，只是一个劲地哭。</p> 张晨和建强在楼下待到一点多钟，张晨见建强已经没了脾气，这才带着他上楼，到了楼上，他们看到刘立杆靠在门上，门里面，佳佳正拿着扫帚，在扫地上的碎渣。</p> 建强一声不吭走进门去，走到床前就倒了下去。</p> 张晨和刘立杆站在门口，张晨问道：“没事了吧？”</p> 佳佳摇了摇头。</p> 刘立杆和他们说：“晚上不要再吵了，再吵，整个滨涯村都要被你们吵醒了。”</p> 佳佳点了点头。</p> 张晨和刘立杆回到房间，两个人冲了凉，张晨回到房间的时候，把灯拉黑，把门开着。</p> 两个人躺在床上，刘立杆问：“这两个傻逼，晚上还会不会打起来？”</p> 张晨说我怎么知道，我问建强为什么吵，他又不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p> “不知道，也一样，不说。”刘立杆说。</p> 过了一会，刘立杆笑了起来，张晨问道：“神经，你笑什么？”</p> “好了，好了，天下太平了，你过来听。”刘立杆笑道。</p> 张晨过去靠墙一听，听到了隔壁佳佳的呻吟声，也笑了起来。</p> 还真是天下太平了，这他妈的，完全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啊。</p> 张晨回到了自己床上，继续躺着，刘立杆说：“你猜他们为什么吵架？”</p>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生意不好吧。”张晨说。</p> “我想也是，生意不好，人的脾气就特别大，对了，张晨，你不是主意多吗，要么给他们出出主意？”刘立杆笑道。</p> “这种生意，我他妈的能出什么主意，最多，要么把二炮司令介绍给他们。”张晨骂道。</p> “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刘立杆在黑暗中点了点头。</p> “去你妈的，那我成什么了？拉皮条的？”张晨骂道，刘立杆嘻嘻笑着。</p> ……</p> 虽然刘立杆还在努力地洗楼，但要招人的单位还是越来越少，倒是其他的广告，开始增加了。</p> 刘立杆渐渐也想明白，知道其中的关系，当经济萧条，所有的公司业绩下滑时，这些公司的老板们，第一个反应就是，下面的人不对，他们变懒变笨，变得没有进取心了，于是开始不断地换人。</p> 反正那时又没有劳动法，老板让你滚，你就乖乖滚，什么补偿、仲裁之类，统统没有的，让你上午滚，你在公司，都留不到下午。</p> 很多的公司这样做时，反倒掀起了一个招聘市场的繁荣，大家都在频繁换人嘛，而每天，又上岛那么一批批这个国家最高学府的大学生，因为特殊的原因，说不秋后算账的，结果他们被算了账，毕业就等于失业，都来到了这块热土，让老板们眼都挑花了。</p> 过了这个时期，老板们也明白了，不是人不行，确实是大环境不行，于是他们不换人了，而是开始裁人，一边裁人一边看着一堆卖不出去的东西发愁，就需要广告了，供不应求的时候，谁要做广告，花那个冤枉钱啊。</p> 想明白了这些，刘立杆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他每天拼命地联系业务，人家谈一个广告，死死咬住自己的那点提成，让五个点，就像被割了一块肉一样。</p> 刘立杆不这样，他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每个广告，自己只赚五个点，反正自己有一份固定的工资，其他的，不管多少，都当意外之财，关键是要快速收割，因为这个阶段，也将很快过去。</p> 碰到直接和老板谈的，一次打到八五折，让利让到底。</p> 决定权在副总或其他人手里的，贪钱的，十五个点给你钱，贪吃的，十五个点给你吃，贪色的，十五个点折成钱，让你色，每逢这时，刘立杆就会去请教二炮司令，这家伙简直是海城色典，他介绍的，都是价格便宜货色好，刘立杆给那些王八蛋们，一次喂到饱。</p> 事实再一次验证了刘芸的说法，这个城市，还真是贪色的远多于贪钱和贪吃的，就是那些贪钱的，拿了钱，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色。</p> 因此刘立杆虽然一个广告没赚到多少钱，但每天忙忙碌碌，业务繁忙，自己也感到很充实。</p> 人忙的时候，不在于钱多钱少，会给自己一个错觉，那就是让你觉得自己很重要，如果在家里，你会认为自己对这个家很重要，在公司，会认为对公司很重要，要是身居要职，就会觉得自己对国家很重要。</p> 更膨胀的，会认为自己对世界很重要，但其实，就是那句话——</p> 离了谁，地球也照样转。</p> 刘立杆忙，张晨也很忙，几个工程的事一出，现在从公司老总到下面工人，都想把手里的工程赶快结束，这样，就好早点结到工程款，落袋为安。</p> 谭总已经宣布了，从现在开始，所有垫资的项目都不做，哪怕大家天天玩，也好过天天赔钱。</p> 工地上班长比连长还着急，工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不用催，自觉自愿就加班赶工期，工人一加班，张晨也就得在工地上待着，不然，那些工人看不到连长，又找不到指导员，还不乱了套？</p> 张晨每天累得像条狗，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周末金莉莉来了，刘立杆不在，张晨也是寥寥草草就交了作业，害得金莉莉都怀疑，张晨，你是不是去外面乱搞了？</p> 张晨说，我就是有那个心，也要有那个能力啊，你看看我，已经累得三条腿都抬不起来了。</p> 金莉莉想了想说，好吧好吧，我原谅你，不过你那两条腿我不管，我只管一条，我要你金鸡独立。</p> 张晨差点就笑晕过去，金莉莉也笑了。</p> 第二天起来，虽然是星期天，张晨还是要去工地加班，做工程的，有什么周末啊，金莉莉想跟去工地看看，张晨说好，然后马上又说不行，你不能去，你还是回公司吧。</p> 为什么？张晨，你不会在工地上金屋藏娇吧？</p> 藏娇倒没有，工地上有个二炮司令，你去了，他肯定会色眯眯地盯着你看，我不想自己的女朋友，被人当叮咚看。</p> 金莉莉踹了他一脚，说谁叮咚，什么二炮司令，谁是二炮司令，你给我说清楚了，张晨！</p> 张晨笑道，我说不清楚，名字是杆子取的，你去问杆子。</p> 金莉莉一把拉开挡在两张床铺中间的床单，今天是周日，刘立杆还在睡觉，身子躬得就像一只虾米，金莉莉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刘立杆迷迷糊糊转过身，金莉莉问：</p> “杆子，谁是二炮司令？”</p> “滚，让我睡醒再说。”刘立杆骂道。</p> “不行，不说不能睡。”金莉莉又是一脚。</p> 刘立杆无奈，只好坐了起来，向金莉莉介绍了二炮司令，金莉莉骂道：“无聊，我以为是什么，一个臭流氓而已，睡吧睡吧。”</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5章椰子上的日期 刘立杆刚刚倒下，就听到金莉莉在叫，哎呀不对，张晨，你天天和这样的臭流氓在一起，你会不会也变成臭流氓？</p> “会，我建议你采取措施。”刘立杆说。</p> “什么措施？”金莉莉问。</p> 刘立杆重新坐起来，和她说，你记不记得在永城，家家户户水龙头上面装的那个锁，罐头罐子那个？</p> 那时候永城，基本都是老房子，没有独立的厨房，后来新通了自来水，家家把水池都装在厨房门外的屋檐下，或者走廊里，家里没人的时候，怕有人来打开水龙头偷水，就自制了一把水龙头锁。</p> 所谓的水水龙头锁，也就是用一个白铁皮的罐头罐子，贴着口子打两个洞，横着用扁铁做一根插销。</p> 水龙头不用的时候，就把这罐头筒倒过来套在水龙头上，把插销从下面穿过两个洞，插销的一头是弯的，扣住了一边的洞口，另外一边的洞外，扁铁上有一个眼，拿一把挂锁穿过这个眼，锁好，水龙头就被完全包住了，没有钥匙，其他人就打不开。</p> 刘立杆说的就是这个锁，金莉莉当然知道，金莉莉问：“知道啊，怎么了？”</p> “你拿一个，把张晨下面锁起来，钥匙自己带着。”刘立杆说。</p> 张晨哈哈大笑，金莉莉的脸红了，气得又踢了刘立杆一脚。</p> 金莉莉横着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她看到对面刘立杆的床下，有两个大纸箱，金莉莉叫道：</p> “杆子，你床下藏了什么宝贝？”</p> 金莉莉说着，就起身弯腰去拉纸箱，刘立杆大惊，从床上转过身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金莉莉已经把纸箱从床下拉出来了，不仅金莉莉，连张晨也吓了一跳，他看到纸箱里都是一个个椰子。</p> 金莉莉骂道：“杆子，你他妈的还藏独食啊？”</p> 刘立杆脸红了，神情尴尬地说，我是买来玩的。</p> 金莉莉不理睬他，拿起来看了一下，睁大了眼睛，刘立杆想阻止，又明知道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左右为难。</p> 金莉莉放下一只椰子，又拿起另外一只，看了看，放下，再拿起一只，金莉莉叹了口气，她看到，每一只椰子上，都刻着一个日期，张晨瞄了一眼，不响了。</p> 金莉莉坐回床上，怔怔地看着刘立杆，过了一会，金莉莉问：</p> “杆子，你这些椰子，都是给谭淑珍买的？”</p> 刘立杆笑了一下，嗫嚅道：“她那个时候，不是说要一天吃一个椰子吗，我想，这一天一个，没多少时间，就没地方放了，就打了个折扣，一个星期给她买一个。”</p> 张晨和金莉莉，都记得谭淑珍说过，到了海南，要一天吃一个椰子，那还是在高磡上，他们决定要来海南的那天晚上说的。</p> “谭淑珍还没有给你回信？”金莉莉问。</p> 刘立杆不响，他每个星期，都会给谭淑珍写一封信，告诉她自己这一周的情况，每次把信投进邮筒以后，他就会买一个椰子，床下有多少椰子，他就给谭淑珍写了多少封信。</p> 刘立杆倒回床上，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继续睡觉。</p> 金莉莉把纸箱推回了床下。</p> 张晨和金莉莉两个人下楼，张晨送金莉莉去滨海大道打车，两个人站着等车的时候，张晨和金莉莉说，要么，你给谭淑珍写封信？</p> 金莉莉说好，我知道了。</p> ……</p> 张晨每天晚上下班回到房间，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刘立杆现在比他还忙，每天晚上都是应酬，对付他的那些广告客户。</p> 冲完凉，张晨躺在床上，为了不招蚊子，也为了凉快，他把灯关了，门窗洞开。</p> 这里离滨海大道还远，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当地人早就入睡了，他们都有早起喝早茶的习惯，而租住在村里的外地人，因为数量大幅的减少，村里比以前萧条了很多，连那个以前总是精神奕奕的小店老板，现在也是没精打采的。</p> 四周很安静，张晨能听到风扇的呼呼声，还有小店那里，大概是有个家伙，一边在打台球，一边在唱歌，歌声断断续续，还高高低低，中间穿插着台球撞击的啪啪声响。</p> 他在唱的是伍思凯的《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一首很好听的新歌，张晨被他的断断续续高高低低搞得烦死了，真想跑下去和他说，你他妈的要唱歌就好好唱歌，要打球就好好打球，别这么半句半句的好不好?</p> 除了这个，还能听到的就是那个排档，马勺敲击着锅子的锵锵的声响，张晨知道，这是又一个菜炒好了。</p> 似乎所有的厨师在炒好一个菜，盛完盘后，都喜欢这样锵锵地敲两下锅子，张晨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把锅里和马勺上粘着的剩菜敲掉，还是告诉食客，都给你了，老子没有截留？</p> 张晨感觉到很困，四肢酸疼，但又睡不着，要是刘立杆现在回来，他妈的还不如下去喝瓶冰啤酒。</p> 虽然不景气，虽然有这样那样本来预计的收入落了空，但他们两个人的收入，还能让他们常常的宵夜而没有金钱的压力，至少这点，还是让人满意的。</p> 张晨听到下面院子的铁门响，他以为是刘立杆回来了，却不是，是义林和他妈妈回来了，两个人大概去了哪里，今天回来的特别晚，听义林大呼小叫的，似乎还蛮兴奋，张晨明白，他们大概是去刘立杆丢鞋的那个露天电影院，看电影了。</p> 张晨猛地想起来了，怪不得自己每天回来，总会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原来是在楼下，没有看到建强，总是开着的铁门，也都关着，隔壁好像，也总是黑着灯，没有人。</p> 难道他们已经搬走了？但好像又不像，张晨每天迷迷糊糊地睡着的时候，好像还能听到他们冲凉洗漱的声音。</p> 义林和他妈妈似乎很快就睡觉了，楼下现在没有一点动静，张晨又听到了那个家伙在断断续续地唱歌，现在唱的是张洪量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而且反反复复就这一句“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突然就跑出来，到了“吗”就戛然而止。</p> 楼下的铁门又一次响起，这一次没错了，是刘立杆，这个家伙一边停车，关门，一边嘴里还吹着口哨，刘立杆的口哨，在剧团是个谜，徐建梅说，这个家伙，唱歌的时候没有一句在调上，但他吹口哨的时候，却从来不跑调。</p> 谭淑珍说，那一定是流氓当习惯了，流氓的口哨都吹得好。</p> 刘立杆上楼，把什么放在了桌上，然后打开灯，叫道：“起来起来，睡什么睡，起来吃鸡。”</p> 张晨从床上起来，走过去一看，刘立杆带回的两只塑料袋，一只是一袋子的啤酒，一只里面有两个很大的马粪纸团，纸被油渗透了，上面还沾着盐。</p> 张晨大喜，一屁股就坐了下来。</p> 刘立杆把塑料袋里的啤酒都拿了出来，从另外一只袋里拿了一个纸团，放进那只空袋子，挪到了自己面前，张晨把剩下那只袋子拉了过来，这是怕纸团拆开的时候，里面的鸡油流出来，流到桌上地上。</p> 张晨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喜欢吃的那家鸡店买来的。</p> 这家鸡店的盐焗鸡，是把简单腌制过的鸡，用马粪纸包好，然后埋进一只大油桶里，油桶里是一大桶的海盐，鸡埋进海盐里后，油桶就放在火上烧，直到把鸡焖熟，这个做法，很像是传说中的叫花鸡，不同的只是，一个埋在泥里，一个埋在海盐里。</p> 张晨把纸团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两个人打开啤酒，一人一只鸡，大块朵颐。</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6章换一钟方式 两个人一边吃鸡喝酒，一边聊天，张晨问：“对了，隔壁建强他们，怎么没有动静了？”</p> “怎么，你想佳佳了？”刘立杆笑道。</p> “鬼，我他妈的是每次回来，在下面都没有看到建强，上来他们房间，灯又是关的，好奇而已。”张晨说。</p> “他们转换战场和经营方式了。”刘立杆说，张晨不解地看着他，刘立杆笑道：“他们原来是坐商，坐在家里，等客人上门，现在是游商，主动上门服务了，你当然看不到他们。”</p> 怪不得，张晨问：“你怎么知道？”</p> “我碰到过建强啊。”刘立杆说。</p> 张晨“哦”了一下。</p> 刘立杆始终不敢和张晨说的是，他所说的建强他们改变了经营方式，其实还和自己有关。</p> 那天，他请一个客户在望海楼吃饭，这王八蛋吃完了，直接赤裸裸地和刘立杆说，酒足饭饱，就需要找个小妹娱乐娱乐，消化一下，刘立杆无奈，只能给他在望海楼楼上的宾馆开了房，算了一下，把剩下应该给他的钱都塞给了他。</p> 那王八蛋上了楼，刘立杆却心里暗暗叫苦，虽然走几步路，外面街上就都是叮咚，可自己怎么拉得下脸去和她们谈这种事？想去找二炮司令，又知道这王八蛋真要看到好的，肯定会先抢杠胡，他才懒得管你有没有人等着。</p> 刘立杆想到了建强，都是生意，谁做不一样，说不定还能帮帮他们。</p> 刘立杆赶紧骑回了家，还没到家门口，在路上就碰到了建强，刘立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问他，佳佳一个人在家？</p> 建强点了点头。</p> 刘立杆说，你马上带佳佳，去望海楼905，建强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跳上了刘立杆的书包架，到了院里，停好车，建强问，能不能借你自行车用用，刘立杆说可以，就把钥匙给他。</p> 建强拿了钥匙，刘立杆想到了什么，马上又把他叫住，和他说，不要骑车去，一身臭汗，不好，打车过去，对了，打那种窗户关紧的的士。</p> 建强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刘立杆笑道：“这傻逼有钱，你们那个，开高一点，车费就都回来了。”</p> 建强明白了，赶紧上楼，刘立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抽烟，过了一会，建强和佳佳下楼了，刘立杆想到，这里离滨海大道，走路还要近十分钟，就和他们说，佳佳在这里等，我带你去叫车，叫了车回来接她。</p> 刘立杆蹬着自行车，把建强带到了滨海大道，替他拦下一辆金莉莉说的那种凉爽的的士，建强坐进了车里，刘立杆骑着车回到门口，看到佳佳也不在了，知道他们应该是已经走了。</p> 过了两个多小时，刘立杆听到建强和佳佳回来了，过了一会，建强过来，他看看房间里只有刘立杆一个人，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要给他，刘立杆不肯要，建强一定要给，刘立杆一定不肯要，连佳佳也跑过来，和刘立杆说，收下吧，杆子哥，谢谢你。</p> 刘立杆说，我们是邻居，所以我想到帮帮你们，要是这样，我下次都不敢再叫你们了。</p> 建强和佳佳，这才作罢。</p> 第二次，大家就都从容了，刘立杆回来，看到建强坐在门口，就问，有时间？</p> 建强赶紧说，有有。</p> 刘立杆告诉了他酒店和房号，和他说，你去叫车，我上去的时候和佳佳说。</p> 建强起身就走了，刘立杆上楼，在开着的门上笃了两下，佳佳转过身，刘立杆说，建强叫了车，在楼下等你。</p> 刘立杆说完就回去自己房间，佳佳明白了，赶紧化妆找衣服，临走的时候还跑过来，和刘立杆说，杆子哥，我走了，然后匆匆下楼。</p> 刘立杆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拉皮条，反正自己一分钱都不会要，纯粹是因为自己这里有王八蛋需要，而建强他们，又过得挺艰难的，大家都是出来的，不管干什么职业，现在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吧。</p> 刘立杆以前读过沈从文的《丈夫》，被那个从乡下来的，最后在船舱后面，两只大而粗壮的手掌捂着脸孔，像小孩子那样莫名其妙哭起来的丈夫深深震撼，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在几十年后，还他妈的真的会被自己碰到。</p> 只是，他怎么想，也没有办法把建强，和那个莫名其妙哭起来的乡下来的丈夫联系起来。</p> 建强带着佳佳到了酒店，佳佳上楼，建强就在大堂等，闲着无事，建强就东张西望，他看到有一个男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抽烟，建强盯着他看了好久，判定这人是一个人，他突发奇想，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p> 那人看了一眼建强，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建强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他感觉嗓子发干，不过还是轻声说道：“要不要美女？”</p> 那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建强，没有吱声，不过也没有起身走开，建强就继续说：“大学生，浙美的。”</p> 建强老是听刘立杆叫张晨，浙美的浙美的，他不知道浙美的是什么，但知道那是一所大学。</p> 果然，那人似乎来了兴趣，也低声问：“多少？”</p> “四百。”</p> “这么贵？”那人问道，建强不知道怎么说，就没有说话，那人接着又问：“漂亮吗？”</p> “等会下来，你自己看。”建强说。</p> 两个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那人继续抽烟，建强站起来，到宾馆的商场里转了一圈，他本来想买一瓶水的，看看价格，比楼下小店贵了一倍，就没有买。</p> 走出商场，他看到那人还坐在那里，一直盯着这边看，看到建强，就把脸转了过去，建强知道有戏了。</p> 建强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走回去，还是在那人身边坐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共着一个烟灰缸，默默地抽烟。</p> 过了一会，佳佳从楼上下来了，走到大厅，左右张望，建强和那男的说，就那个女的，浅蓝色衣服那个。</p> 那人站了起来，轻声说道，上来吧。然后就朝电梯走去，经过佳佳边上的时候，那人看了一眼佳佳。</p> 建强跟在他的后面，走过去，搂住了佳佳的腰，就往回带，佳佳叫着干嘛干嘛。</p> 建强轻声说，你跟他上去，贴着佳佳的耳边继续说，四百。</p> 佳佳明白了，她跟着那人进了电梯，两个人各占了电梯的一角，装作不认识，电梯到了，那人一声不吭出了电梯，继续往前走，佳佳跟在后面，那人用钥匙开了门，自己走了进去，佳佳跟进去后，把门关上，顺便反锁了。</p>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简单了，佳佳在上面的时候，建强就在下面大堂搭讪，他觉得，除了这里的人，穿的比马路边找的那些人整齐点以外，其他并没有多少区别，都是一样的套路。</p> 常常，佳佳在上面还没有完工，建强在下面就谈好了第二个，佳佳下来，又要马上上去，不过佳佳心里是高兴的。</p> 她感觉这里比在家里好多了，有空调，还可以之前一个澡，之后一个澡，眼睛看不到电视的时候，她至少可以听电视。</p> 后来，建强就不一定在同一个酒店，往往佳佳还在上面，他就去了附近的酒店，谈好了回来等佳佳。</p> 再后来，佳佳买了bb机，还没有完事，bb机就在响，男的就笑，看样子你还生意兴隆。</p> 见得多了，佳佳也老油条了，她说，当然，谁让我是浙美的。</p> 冲完澡，佳佳就用房间里的电话给建强回，知道出了门后，接下来要去哪里。</p> 有时候她以为是建强，回过去，却是刘立杆，佳佳赶紧说，好好，杆子哥，我马上过去，谢谢杆子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7章赚到一个杂货铺 张晨再看到建强和佳佳，是那天工地停电，张晨公司里一下班，就回家了，经过建强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张晨还愣了一下。</p> 建强和佳佳也看到了张晨，建强叫道，晨哥，一起吃饭，今天有好菜，其实建强还比张晨大，他叫张晨晨哥，张晨听出来了，是尊敬的意思。</p> 张晨说好，我去放包。</p> 佳佳和建强说，还不快去买酒。</p> 建强“噢”了一声，赶紧下楼。</p> 张晨回到房间，刘立杆没有回来，张晨把包放好，再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佳佳已经把小桌子搬到走廊上了，再拿出菜，张晨看到有螃蟹、鸡、还有虾，果然丰盛。</p> 过了一会，建强拎着酒回来了。</p> 三个人坐下来喝酒，张晨问，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菜？</p> 佳佳嘻嘻笑着，建强说，今天是佳佳的生日。</p> 怪不得，张晨赶紧端起杯子，祝佳佳生日快乐。</p> 吃饭的时候，张晨明显感觉到他们两个，特别是建强，对自己比以前热情，两个人彼此看上去也很亲热，张晨也替他们高兴，问道：</p> “你们两个，现在挺好的？”</p> “嗯”“嗯”，两个人一起点头。</p> “张晨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件事？”佳佳说。</p> “什么事，说吧。”张晨说。</p> “你们浙美的，是干什么的？”佳佳问。</p> 张晨笑道：“是听杆子胡说吧，是浙美，不是浙美的，浙美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一所大学，全名叫浙江美术学院，学画画的。”</p> 佳佳明白了这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那些人，老是喜欢问她浙美这样，浙美那样，下次，她就可以告诉人家，自己的学校叫浙江美术学院，自己是学画画的。</p> “怪不的晨哥的画，画得那么好，原来是大学里专门学过的。”建强说。</p> 张晨只能，尴尬地笑笑。</p> ……</p> 刘立杆判断的没错，苦日子是越来越苦，他们自己报社，广告部走了很多的人，也不知道是自己滚蛋的，还是被一脚踢出去的，刘立杆也懒得问，反正自己每个月的任务还能完成，工资和奖金还有保证。</p> 小任告诉他，你已经是最好的了，有人工资七扣八扣，只剩下四十多块的。</p> “那不找主任拼命，四十多块怎么活？”刘立杆说。</p> “那也要好意思啊，一个月一分钱业务也没做，还天天迟到旷工，主任说了，就这四十多块，你他妈的也是剥削了别人的血汗钱，别以为你来办公室坐坐就该你拿到钱，要是坐坐就有钱，走走走，我他妈的天天去你家坐。”</p> 小任学着主任的口吻，鄙夷地说，刘立杆哈哈大笑，夸他学得惟妙惟肖，师兄你就是个天生领导，你知道吗，只要假以时日，你定飞黄腾达。</p> “来来，再拍痛快一点，苦中作乐也不错。”小任叫道，刘立杆笑笑走开了，临走还是又喝了一口小任的水。</p> 刘立杆想想也对，要是自己一个月拿四十多块，报社都不好意思回来了，你他妈的都混成这样，还好意思见人？</p> 主任的脸整天绷着，眉头紧锁，好像全世界每个人都欠了他二百五似的，只有看到刘立杆的时候，才会把这锁解开一下。</p> 刘立杆看到主任，就赶紧拱手：“抱歉抱歉，领导，还是我努力不够，这个月的业绩，又只能混个温饱。”</p> 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和他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非战之罪，非战之罪。”</p> 刘立杆确实也想让自己的业绩一飞冲天，但这招聘广告，还真不比其他的广告，人家老板，看着自己手下还有这么多人就个个有气，想一脚踢走，你还和他说招人，招来了你替他养？</p> 不过，比较起来，有一点他们报社算好的，凡是在这个时候还会招人的，至少，这种公司应该是属于目前为数不多的，日子还过得去的公司，报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拖欠广告费，或者用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抵扣广告费的事情。</p> 那天，有一个老客户扣了刘立杆，请他帮忙，说是能不能在《海城晚报》登一个高压锅的广告，他们公司，仓库里堆了一仓库的高压锅，他请刘立杆帮忙的原因是，老板提出，广告费的一半能不能用高压锅抵。</p> 刘立杆说，我去帮助争取一下，就去找了黄主任，没想到黄主任一口就答应了，他说，反正我们广告部赚到的，报社拿了都是去发福利，没有钱，就大家一人一个高压锅。</p> “不过小刘，你那个提成，一半也要给高压锅了。”黄主任和刘立杆说。</p> “可以可以。”</p> 刘立杆满口答应，因为是求刘立杆帮忙，对方自然就不好意思要好处，这样刘立杆实际得到了百分之十的现金提成，他还是分了一半给对方，只是剩下这三十多个高压锅，让刘立杆头疼，这拉回去都没地方放。</p> 刘立杆灵机一动，这隔壁不就是李勇他们公司吗，他让他们拿去当福利分了。</p> 但也不能次次都让李勇拿去当福利分了，李勇说，这会把这帮家伙宠坏的，再说，这可是你的血汗换来的，不能便宜了这帮家伙，第二次再给，李勇说什么也不肯要了，没奈何，刘立杆只好想办法往回搬。</p> 后来刘立杆才知道，他还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其实那时候不仅《海城晚报》接的广告，其他的媒体，也基本都是这个模式，百分之五十已经算好了，最高的高到了全部的广告费都是用实物抵。</p> 反正报社的广告位，空着一天，也就浪费了一天，登了至少还能捞到点东西，但这样的客户多了，报社也发不了这么多的福利，食品和生活用品还好，像什么沙发、办公桌之类，怎么当福利发？而那段时间，登这类广告的又特别多，大概都积压在那里了。</p> 广告部也没办法，那就一边接广告，一边自己想办法卖东西，新来的那些实习生，干脆就发了办公桌让他们自己去卖，卖了才有生活费，卖不了的，你就自己啃桌子吧。</p> 刘立杆拿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为此烦不胜烦。</p> 从乌龙茶、红枣、枸杞子、黄豆、黑木耳到各种各样的白酒，煤气灶、起士林万年青奶糖和仙桃夹心糖、各种陶瓷的杯盘碗碟、电话机、收录机、老人头皮鞋、人造革的包和衣服，甚至还有一捆捆的窗帘，他们的那个小房间，很快就快塞满了。</p> 没办法又借了义林家一楼的杂物间堆放，刘立杆和义林妈妈说，你看你需要什么，就自己拿。</p> 就是这样，那后面还有源源不绝，这可怎么办？</p> 还是义林的妈妈有办法，她和刘立杆商量，我能不能把你这些东西拿去卖掉，刘立杆求之不得，赶紧说好好，卖什么价钱你定，卖了你给我一半钱就可以。</p> 海城本地的女人很勤劳，下地干活，家里操持，基本就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在当时的海城街上，经常能看到这样的现象，女的挑着一担担子在前面走，男的背着手，优哉游哉在后面跟，当时海城本地的男人，是出了名的懒和烂，开放了以后，又更是好赌和好色。</p> 像义林爸爸那样的烂仔，拿着家里的一笔补偿款就跟一个叮咚跑了，其实不跑，他在家里也就是个摆设，过几年补偿款用完了，他贼头贼脑，还是会自己回来。</p> 义林妈从邻居那里借了一辆三轮车，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或者是酷日当空，她都把三轮车装得像个杂货铺，然后踩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叫卖，每天竟然都能让她卖掉一些，虽然钱不是很多，但那种每天堆积起来的压迫感没有了。</p> 刘立杆终于松了口气。</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8章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张晨他们原来的那个项目还没有完工，不过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一大半的工人都调到了新的工地。</p> 开了新工地，张晨就要两个工地和公司三个地方跑了，二货到了新工地，朝四周看看，就咧开嘴笑了，和张晨说，指导员，留我驻守这块新阵地好了，我保证人在阵地在。</p> 张晨在心里骂，你驻守个屁的新阵地，你他妈的，是想炮打出一片新天地吧。</p> 新工地是一家东北菜馆，也是张晨设计的。</p> 张晨从最初做方案，见到甲方的冯老板，那个时候，他说话的底气很足，声音很洪亮，站着的时候喜欢左手叉腰，右手不是竖起手掌朝前推，表示要不断前进，就是横着一挥，展望美好的将来，如果让他停止手上的动作，他大概会觉得自己的说话都没有分量了。</p> 他和张晨说，我其他的要求没有，就是要打造一家海南最大最高档的东北菜馆，让它成为海城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小张，你就按我这个思路设计。</p> 张晨不知道这亮丽的风景线应该怎么设计，但甲方见得多了，张晨也知道怎么应付这样的人，那就是，你在做效果图的时候，要有戏剧效果，舞台效果，把一个酒店，设计成中央电视台春晚的演播大厅，别管实用不实用，只要让人看着醒目，眼睛一亮就可以。</p> 这个，张晨本来就在行啊，你要亮丽，我就亮瞎你的眼，张晨出来的效果图，果然一次过审，冯总不停地点头，不错，不错，小张，你把我的精神，都贯彻到设计里去了。</p> 合同签订以后，实际施工的时候，就需要一点一点往回改，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在演播大厅或舞台上吃饭的。</p> 开始的时候会有些麻烦，对方会要求你一定按效果图做，张晨就让手下，按效果图做出来，冯总自己看看也实在不像话，张晨就说半句话，让冯总接上茬，点头同意修改，张晨再按自己的意思做给他看，用事实教育了两三回，他就放手不管，随你怎么做了。</p> 张晨发现，这种性格的人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没有耐心，二是没有原则，最大的好处是不会锱铢必较，你只要实际做你的，但话顺着他说，把明明是你的主意，也说成是他的高招，他就会心满意得地顺着杆子往上爬，从此就平安无事。</p> 冯总一看以前就是一个领导，他自己也喜欢别人把他认为是领导，和他打过交道的，都知道他原来是黑龙江一个地级市的宣传部副部长，从当地的林场搞了一笔钱，带着这笔钱和满脑袋的远大理想，南下海南打天下。</p> 冯总不喜欢别人把他叫冯总，或者冯老板，而是喜欢别人叫他冯老大或着冯领导。</p> 项目开工后，张晨感到冯老大一天天的底气开始不足，大概是已经感受到了海南经济冰冻期的寒意。</p> 到了后来，张晨再看到他时，发现他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不再喜欢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左手叉腰，更多的时候，他会靠在墙壁的一角，默默地抽烟，目光阴冷地看着不远处忙碌着的装修工人。</p> 张晨每次看到他这样时，都会不寒而栗，会提醒手下几个班长，这个工程，活都做细一点，让人无可挑剔，对方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许还嘴，还有，要控制工程进度。</p> 张晨想了一下，他决定把效果图和后面一次次的修改稿拿去，请冯总签字。</p> 冯总不解地看着他，张晨笑道，这都是冯领导智慧的结晶，你帮我签字确认一下，以后我看着这些图的时候，就能够想起冯领导的教诲了。</p> 冯总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把字给签了。</p> 张晨正要离开，冯总又把他叫住，和他说，我下个星期可能要回老家一趟，你这里工程不要停。</p> 张晨说好。</p> 张晨转过身马上去了公司，他从公司财务那里，了解清楚冯总他们已经付了多少钱，根据已经付了的钱，张晨把每个班组大致的工程量排了出来，把班组长召集到一起，和他们说，大家就按这个工程量，千万不要超过，现在已经快接近工程量的班组，就慢慢做。</p> 班长们不解，问道，为什么，指导员？</p> “我担心他们的资金会有问题，你们也不想干了白干吧？”</p> 班长们都明白了。</p> 果然，冯总回黑龙江后，就没有再回来，亮丽的风景线，也被他丢在南国了。</p> 按进度应该打的工程款迟迟没有打过来，张晨他们财务打电话到对方公司，对方说，对不起，打钱的事，要等冯总回来再说，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放心吧，没人会缺你们这点钱。</p> 张晨和班长们说，还是按照那个工程量，大家每天磨洋工，不要给人我们已经停工的感觉，但也绝对不能超过工程量。</p> 谭总知道了，对张晨的这点特别欣赏，他说，这才是风险控制，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捏着。</p> 工程没有停，但每天的进度很缓慢，张晨把更多的人又抽调回原来的那个工程，加快扫尾工作，泥工班的一部分人，又进驻了一个新的工程，海甸岛白沙门一幢别墅的装修。</p> 这样，张晨手上同时就有三个工程要跑，实在忙不过来，这才把冯总他们的工程，完全交给二货，让他驻守在那里，二货把摩托车给了张晨，要和张晨换他的破自行车，张晨说这样不好吧。</p> “什么不好，逼养的，我又不赶时间，每天骑着它慢吞吞上下班就可以了，指导员不是说那个工程要慢吗？就从我这个连长慢起。白沙门很远，你每天蹬着这破车过人民桥？把你累成狗。”二货说。</p> 张晨这才和他换了。</p> 刘立杆回到家，看到院子里停着的摩托车，上了楼就东张西望，还跑隔壁建强他们的门上听了听，张晨奇怪了，问道，你找什么？</p> 刘立杆说，我看下面停着二炮司令的车，人呢？</p> 张晨这才把换车的事和他说了，刘立杆大笑，哈哈，这个司令，对你这指导员还真不错，我敢保证，他要是有老婆，连老婆都能借给你用，走走走。</p> “干嘛？”张晨问。</p> “教我去骑司令的车啊。”</p> 张晨拿了钥匙，和刘立杆下楼，那时海城的国贸刚刚开发，滨涯村的周围，一边靠着滨海大道，另外三边，都是坑坑洼洼寥寥草草平整过的空地。</p> 刘立杆在空地上，不一会就学会了骑摩托车，回来经过院门的时候，他和张晨说，你上去吧，我要去骚包一下，轰地一声，就朝滨海大道窜去。</p> 就是再磨洋工，冯总他们工地上的那点活，还是被做完了，二货和张晨说，指导员，没办法，这些逼养的，我就是天天踢，他们也没有办法更慢了。</p> 张晨打电话给冯总他们公司，没有人接，谭总打冯总的大哥大，也打不通，张晨特意到国商楼上，冯总他们的公司去看了看，公司倒不像是已经倒闭的样子，透过门口的玻璃门朝里面看，里面还整整齐齐的，只是一个人也没有。</p> 张晨跑到物业问了问，物业说这房子他们还租着，人大概都回东北去了。</p> 张晨让二货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在工地守着，别我们人走了，里面装上去的东西都被人拆了偷了。</p> “其他的人呢，指导员？”二货问他。</p> “让他们都到别墅这边来吧。”张晨说。</p> “逼养的，那我还是去那边监督他们扫尾。”二货赶紧说，张晨知道他这说的是回原来的工地。</p> 这家伙大概是看海甸岛这别墅周围荒无人烟，除了母老鼠，就没有其他的异性了，赶紧要逃。</p> 张晨也随他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9章甲方乙方 这天张晨在工地上，谭总扣他，他骑着摩托车，沿着海滩，颠了十几分钟，才颠到了人民路尽头的边防局，在附近找到一个有公用电话的小店，拨通电话，谭总让他马上回公司，说是冯总他们公司来人了。</p> 张晨也不回工地了，直接就往公司跑，到了公司，进了谭总的办公室，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张晨在门上笃了两下，谭总赶紧招呼，进来进来，都在等你。</p> 张晨进去，谭总给他介绍了后，他才知道，这两位昨天刚从黑龙江过来，是林场派出来接管冯总他们公司的，他们一个姓李，一个姓马，李总和马总，谭总说，那两个人有些忸怩，显然他们还不是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份。</p> 谭总向李总和马总介绍，这是小张，他就是负责你们那个项目的。</p> 两位老总很热情，赶紧站起来和张晨握手，彼此寒暄过后再坐下来，李总问张晨，我们那饭堂，什么时候可以完工？</p> 张晨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饭堂就是东北菜馆，张晨赶紧说，我们也很着急，就等你们过来，现在，工地上的工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我也去过你们公司……</p> “我们去过工地，没看到工人。”马总打断了他，插话道。</p> 张晨笑道：“是啊，我去过你们公司，没找到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才让工人们停下来等的。”</p> 两个人互相看看，马总明显有些不满地问：“为什么不抓紧进行，姓冯的回去也有一个多月了，我们还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们到的时候，你们这里，装修早就已经完成了。”</p> 张晨心里在骂，你妈逼的，你怎么不干脆说已经开业，就等你们来收钱了。</p> 谭总的脸上明显也不好看，张晨赶紧笑道：</p> “这个，在联系不到甲方的情况下，我们作为装修公司，可不敢这么干，而且，这个工程修改返工的地方和次数特别多，原来冯总要求很严格，他让我们必须按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施工，所以我们，几乎都是在他的指导下进行的，你们不在，我们怎么敢擅自施工。”</p> “逼的呵的，还亮丽的风景线。”李总骂道，“这狗日的拿了我们林场五百万，不知道造了几次，次次都说亮丽的风景线，最后都是雨后的彩虹，没影了。”</p> 五百万，这么多钱？谭总和张晨都吓了一跳，看样子这亮丽的风景线，代价确实不小，当然，到他们这里，目前还只有十分之一多一点。</p> “一个饭堂，不就是吃饭拉屎的地方，亮丽个啥呀。”马总也跟着骂。</p> 谭总伸手摆了一下，他说：“各位，我们也不清楚冯总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化了你们多少钱，但我们和他都是按合同办事，他可没有多给我们一分。”</p> “啥意思，谭总？”李总问。</p> “就是说，我们该做的，我们已经都做完了。”谭总说。</p> “可那饭堂，我们去看了，还没成形，不像个样呐。”李总说。</p> “装修完了，就像样了。”张晨笑道，“现在还只是一个施工现场。”</p> “那你们咋不利索点呢？”马总说。</p> “哦，是这样，刚刚我们谭总也说了，我们和你们的合同就是，按工程进度打款，我们的进度已经到了，但你们，哦，对不起，是冯总这边的款没有跟上，我们不得已，只能停了下来。”张晨和李总马总说。</p>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看着谭总，李总问：“那咋整？来的时候，我们林场的党委一班人，就希望我们到了，能看到饭堂轰轰烈烈地开张，不开张，后续的资金也没法往这边整啊，我们也是，被那个逼的呵的忽悠怕了。”</p> “我们一样，也是怕了。”谭总说，“所以垫资的事情，我们再不敢干了。”</p> “谭总啥意思，我们是国营林场，你还怕我们差你钱哪？”马总问。</p> “在海南，可不管什么国营私营，在这个项目，也只有甲方乙方，我们希望，你们能按合同办事。”谭总说。</p> 李总和马总，眼看着不能再继续下去，就站了起来，告辞了，接下去那个工程，到底应该怎么办，也没有个表示。</p> 张晨站起来，想问个究竟，但俩人理也没有理睬他，就走了。</p> 他们走后，谭总苦笑着和张晨说，我们做工程的，最怕的就是这个，工程还在进行，甲方换老板了，以前承诺的种种，都泡了汤，这个项目，幸好你控制了工程进度，就是到现在停下来，我们也不会亏。</p> “对了，这两个人，在你没到之前，他们话里有话，千方百计想从我这里套出来，那个冯总从我们这里拿了多少钱。”谭总说。</p> “什么意思？”张晨不解地问。</p> “这你还不明白？一是要整姓冯的黑材料，二是暗示我们，给姓冯的好处，也该给他们一份，明白了吗？来者不善啊！”谭总在张晨的肩膀上拍了拍。</p> 出了公司，张晨去东北菜馆看看，他问在那里驻守的人员，有没有人来过？</p> 那人说有，有四五个人上午来过，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也不说，只是说来看看。</p> “里面是不是有两个东北人？”张晨问。</p> “对对，有两个，这两个人，好像昨天也来过，还有几个，我听他们说话很内行，好像是别的装修公司的。”</p> 张晨心里一凛，他明白这事不像李总、马总说的那么简单，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很多的名堂。</p> 张晨扣了二货，二货过了十几分钟才回电话，和张晨说：“指导员，什么事，逼养的，我皮带都没扣好就跑过来回电话了。”</p> 张晨和他说你到东北菜馆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你。</p> 二货说好好，我马上来，匆匆忙忙就把电话挂了。</p> 张晨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二货才匆匆忙忙过来，张晨骂道：“十分钟的路，怎么这么久？”</p> 二货嘿嘿笑着：“打了半炮，回你电话，电话回完，还有半炮不回去接着打完，我不是亏了？逼养的，这种事，又不好隔夜的，隔夜人家就不认账了，你说是不是，指导员？”</p> 张晨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他把李总、马总到公司里的事情和二货说了，还和他说，他们带其他的装修公司到这里来过了。</p> 二货在这方面，倒是一点就通，他一听就大叫道：“逼养的，这是要仙人跳！是不是要派我来镇守这里，指导员？”</p> 张晨正有此意，不过心里还在犹豫，他想，这二货到了这里，和没到这里也没什么区别。</p> 二货好像知道了张晨的心事，叫道，指导员你放心，我到了这里，肯定把下面打个死结，逼养的，这打炮又不是吃饭，一天不打又死不了人的。</p> 张晨扑哧笑了起来：“你他妈的还知道这个啊，这样吧，我每天也会来转转，我在这里的时候，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不在，你就待着，不行就靠自己双手努力，好不好？”</p> 二货赶紧说：“好好，还是指导员那个什么，高瞻远瞩，你放心吧，我再误事，也不敢误这个，逼养的，真出了事，你不骂我，谭总都会把我的屌打骨折。”</p> 张晨哈哈大笑着离去，到了别墅工地，心里面还是不放心，叫过两个块头很大的泥工，和他们说，你们现在，就搬去东北菜馆，晚上应该没什么事，每天白天，你们就在那里守着，有什么事，就马上通知我和谭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0章是戏，就会有反转 第二天上午，张晨记挂着东北菜馆的事，就没有直接去白沙门，而是决定先去东北菜馆看看，人还没有出院子，腰里的bb机就响了，张晨认识这个号码，是东北菜馆边上的小店，张晨心里咯噔一下。</p> 他赶紧去小店回了电话，电话是张晨昨晚派去的泥工打来的，他和张晨说：“指导员你快过来，二连长和他们打起来了。”</p> 张晨当然知道这他们是谁，他赶紧说，好好，我马上过来，你有没有给谭总打过电话？</p> 对方说打了。</p> 挂断电话，张晨赶紧就往那边跑，在路上他还奇怪，奇怪的不是二货和人家打起来，而是二货这么早就去了工地，看样子这家伙还真是上了心。</p> 张晨到了东北菜馆，把摩托车停到后面的停车场，转过来走到东北菜馆的大门口时，谭总的车停了下来，他也到了，两个人急急地往里面走。</p> 他们看到，李总和马总带着四五个人，站在那里，他们对面，二货手里拿着一根自来水管，挡住了他们，马总手指着二货叫道：“你把铁管放下！”</p> 二货也叫：“逼养的，我认识你吗？你什么东西，就敢对老子指手画脚，逼养的，这是老子的工地，你们给老子滚出去！”</p> 谭总和张晨赶紧过去，谭总叫道：“怎么回事？”</p> 二货看到他们，叫道：“这几个王八蛋，想搞仙人跳，叫了这几个逼养的烂货，要来量尺寸。”</p> 谭总和张晨明白了，来量尺寸，那就是其他的装修公司了，看样子他们已经和这李总马总谈妥了，也承诺了他们的好处。</p> 谭总心里冷笑，他明白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会找其他的公司，他们是想捞到好处的同时，还撇清和姓冯的关系，昨天自己就是承诺了给他们好处，他们也不会让自己接着做的，他们千方百计套自己，不过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地方的行情价码而已。</p> 谭总看着李总和马总，冷冷地说：“二位什么意思？”</p> “我们准备中止合同。”马总直截了当地说。</p> “哦，为什么，有理由吗？这双方的合同，可不是你们想中止就中止的，除非我们有重大的违约，现在违约，没有及时打款，造成工程停工的原因，是你们，而不是我们哟。”谭总说。</p> “是你们违约在先，我看过了，你们根本就没有按照双方合同约定的效果图和施工方案施工。”边上一个，看样子是其他装修公司的人说道。</p> 谭总心里明白，中止合同，找到这么个理由，也肯定是这个家伙帮他们出的主意，不然，就凭这两个屁都不懂的猪头，他们还想不出这招。</p> “你闭嘴！”谭总骂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谁？你是他们公司的？来来，把你的名片拿给我看看，如果不是，你他妈的就闭嘴！”</p> 谭总嘴里骂道，但心里已经在暗暗叫苦，他当然知道对方如果拿这点理由，是完全站的住脚的，装修工程，在当时边施工边修改，完全是业界常态，哪一个工程，你拿这个去套，都一套一个准，对方会拿这个，也是明明知道这个就是常态。</p> 也是只有内行人出手，才会打到七寸。</p> 谭总暗自叹了口气，他想这个工程，看样子是进行不下去了，虽然没有亏，但忙了半天，也没赚到什么钱。</p> 那人虽然闭嘴了，但他凑近马总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马总点点头。</p> 马总和谭总说：“我们现在决定，中止我们双方的合同，中止的理由，他刚刚已经说了，你们如果不服，要闹，我们不怕，别以为你有几个工人，我们林场有八万多人，整火车整火车的人都可以整过来，要打官司，我们也奉陪。”</p> “那我们就和你们打官司，按照合同，违约方要承担一倍的违约金，我算了一下，大概是一百多万，我们什么都不用干，光打打官司就可以白捡这一百多万，也很不错。”张晨说。</p> 那个被闭嘴的，忍不住叫道：“打官司，你们怎么可能会赢！输定了！”</p> 张晨笑笑：“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擅自改动施工方案，没有按合同约定的做，确实是我们违约，我们肯定输定了，但是，如果在施工中更改施工方案，得到甲方的确认，这个在我们行业和法律上，我想你也知道，这叫项目变更，项目变更，只要甲方确认，就是有效的。”</p> “那当然，可是，你们有吗？”那人问道。</p> “可能李总和马总，刚到海城，对这个项目还不了解，他们只看到了存档在自己公司的效果图和合同，不知道其实在施工现场，已经发生了很多事，你们说的这个甲方确认，我这里恰好就有。”</p> 张晨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一次次变更重新画的设计图纸，上面还概要地列明了修改的内容，每一张图纸上，都有冯总的签名。</p> “我想，在签名的这个时间，冯总还是甲方的法人，他的签字是有效的吧？”张晨说。</p> 对方凑过来看看，果然每一张上面清清楚楚，都有冯总的签名。</p> 一帮人的脸色都灰了，装修公司那人，知道这趟浑水自己不能趟了，不然自己刚刚进场，张晨他们那里一起诉，再来个诉讼保全，法院封条一贴，自己就连拉进来的材料和设备都拉不出去了。</p> 他又凑到马总耳边耳语几句，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人，匆匆地就走了，只留下了李总和马总，万分尴尬地站在那里。</p> 谭总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看着李总和马总，语带讥诮地问：“两位老总，那你们看看这里，现在怎么办，如果继续，我们就等你们打钱，如果停工，那我们双方就来谈谈赔偿的问题。”</p> 还是李总反应得快，他赶紧笑道：“没那么严重，这啥，都是插曲，小张说的对，我们初来乍到，对这个项目还不了解，那啥，谭总，我们马上向场里请示，这工程嘛，肯定是要继续的，不然那啥，钱就都打水漂了，等我们准信好不好，我们先请示一下。”</p> 马总也说：“对对，我们请示一下。”</p> “你个逼养的，不拉一整火车的人来打架了，老子还等着你呢。”二货在边上叫道。</p> “闭嘴！”谭总心里在笑，嘴里骂道：“你拿着铁管干什么？你很骁勇？骁勇你他妈的去上战场啊，扔了！”</p> 二货把手里的铁管，嘡啷一下扔到地上，嘴里骂骂咧咧，还是瞪了一眼那个马总。</p> 马总站在那里，尴尬地笑着，他不知道，刚刚谭总，到底是在骂二货还是骂他。</p> “对了，小张，你先送李总和马总，去车上，让小钟先送他们回酒店，我们等他们请示了以后再做决定吧。”谭总和张晨说。</p> 这么一折腾，明明是已经到了饭点，到了饭点，乙方老板都不清甲方老板吃饭，那就是明显的不待见，但谭总就是想请，这两位大概也没有吃的心情。</p> 张晨送他们去了车上回来，二货一把就把张晨抱了起来，叫道：“指导员，你怎么就这么英明呢，怎么就想到了，让那个逼养的签字了呢，乖乖，刚刚我都吓死了。”</p> “我也以为完了，没想到小张，你还有这么一出。”谭总站在边上，也高兴地笑道。</p> “我也是感觉，那个冯总有些不对，就想做仔细一点。”张晨说。</p> “做的好，做的好啊！”谭总笑道。</p> “指导员，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机智，逼养的，我，我，我一定要好好请你打一炮，叔，这个炮钱，公司要给报销啊！”二货是真的乐坏了，把他和谭总的真实关系，都暴露了。</p> 谭总看样子也是乐坏了，他说：“好，报销，报销，只要你能把指导员拉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1章五万多块钱的饭 第三天的下午，对方浩浩荡荡，来了七八个人，领头的是他们当地的县长兼林场场长，也姓马，不知道和马总，有没有关系，还有两位副县长兼副场长，一位办公室主任和一男一女两位秘书。</p> 李总也在，但马总已经消失，大概是知道，他到这家公司，已经不被待见了。</p> 具体的事项，是由一位姓孙的副场长和谭总谈，谭总让张晨也全程参加，孙副场长和谭总寒暄了几句，突然问道：“谭总当过兵？”</p> 谭总说是啊，一直在榆林基地，转业了就没有离开海南了。</p> 孙副场长笑道：“我也当过，就在这一带，也是海军，我在湛江基地。不过，我转业就回了老家。”</p> 谭总一拍桌子，是吗，这么巧，你是哪一年的兵？</p> “七二。”孙副场长说。</p> “哎呀呀，不行不行，这太巧了，我也是七二年的，对了，那七四年的海战，你去了吗？”谭总兴奋地问。</p> “去了，不过我们到的时候，你们已经赢了。”孙副场长说。</p> 边上其他的人也兴奋起来，都觉得这也太巧了，马场长说，真是，那这么说，你们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真他妈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p> 大家都笑了起来，再说下去，他们两个，居然还是在肇庆，同一个新兵连的，只是不在一个棑，再加上大家匆匆相聚，又匆匆各奔东西，没有机会相识。</p>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其他的事情就好说了，张晨坐在会议室，感觉大家尽在说笑和忆旧，基本都没怎么说起和工作与工程有关的事情，而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就到了晚餐时间。</p> 对方七个，谭总这边是谭总自己加上小钟和张晨，正好十个一桌，晚餐就定在南庄酒店三楼的包厢。</p> 张晨进了包厢，虽然自己是搞装修的，这方面的资料见过不少，但还是觉得这个包厢，也太他妈的豪华了，光是那一盏进口的水晶吊灯，张晨知道就要一万多块，一万多块，在当时可以买一套房了。</p> 北方来的那几位，毕竟是领导，涵养很深，他们虽然也被这包厢的豪华程度镇住了，但都不动声色。</p> 等上菜的时候，孙副场长拿起卡拉ok的话筒，一定要和谭总合唱，唱的就是《驼铃》，但当兵的，喜欢把它叫做《送战友》，两个人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拿着话筒，另外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唱到“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时，两个人已经泪流满面。</p> 他们唱歌的时候，马场长助兴，和女秘书在舞池里跳起了舞，其他人在边上，拼命地给他们鼓掌。</p> 等菜上得差不多了，服务员提醒他们，可以入席了，谭总这才请大家入席。</p> 这一餐，大家吃的都很尽兴，他们喝了四瓶六千多一瓶的路易十三，还有一瓶茅台，那些鱼翅燕窝龙虾苏眉果子狸，就更是张晨见都没有见过，倒是听金莉莉说过，今天自己也总算是开了眼。</p> 买单的时候，张晨坐在小钟边上，是小钟买的单，收银员很乖巧，知道这是宴请，就把金额唱了出来，和他们说，你们合计消费是五万三千一百二十六元，除了谭总和小钟，大伙稍稍一愣，然后马场长和孙副场长说，谭总你太破费了。</p> 谭总豪气地说，今天不是大家高兴吗，高兴就比什么都好！</p> 大家都说，高兴高兴，已经不胜酒力了。</p> 谭总把眼一瞪，这不行，哪能这么就结束，小钟，我们再坐一会，你送两位秘书和小张先回去，然后来接他们，我们去桃源宾馆唱歌，接着下半场。</p> 主任和李总，很知趣地站了起来，和谭总及马场长说，我们也先回酒店，马场长未置可否，另外一位副场长挥了挥手。</p> 六个人到了楼下，张晨和小钟说，我骑摩托过来的，还是骑回去，你送他们吧。</p> 他们在停车场握手再见，张晨骑着摩托就往家赶，今天是周末，金莉莉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了。</p> 小钟把四个人送回酒店，然后回到南庄酒店的包厢，他把包和车钥匙都给了谭总，和他说，那我先走了？</p> 谭总点了点头。</p> 小钟和谭总说，三个八包厢，谭总说知道了。</p> 张晨回到了家，刘立杆和金莉莉听到了楼下摩托车响，都从走廊里探出身子，金莉莉叫道，张晨你不要上来，我们下来。</p> 张晨停好了车，没等一会，金莉莉和刘立杆就下来了，张晨问干嘛？</p> “干嘛？你他妈的吃香喝辣，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去吃蒜泥空心菜。”刘立杆说。</p> 张晨叫道：“我刚吃了顿五万多块钱的饭，喝了六千多一瓶的酒，你们他妈的，让我接着去吃一百块钱的排档？也不给我留点回味的时间？”</p> 金莉莉叫道：“看到没有，杆子，我就说这个家伙，南庄去了就会骚包，有没有错？”</p> 刘立杆笑道：“对对，没错，够骚包的，他要是吃了十万块的，肯定连牙也舍不得刷，一定要和你亲十五分钟，让你分享。”</p> “咦，恶心！”金莉莉骂道，踢了刘立杆一脚，刘立杆哈哈大笑。</p> 三个人在排档坐下来，一筷子咸鱼茄子煲下去，再喝一口冰啤酒，张晨愣住了，骂道：“妈逼，那五万多块的，和这也没有什么区别，那六千多的，还不如这皇妹好喝。”</p> 金莉莉白了他一眼，刘立杆骂道，别装，至少那可以让你炫耀好几年，这个，你明天就忘记了。</p> 张晨愣了一下，笑道，这个，你们别说，还真有点道理。</p> “什么道理，这是真理！”刘立杆说，“还是我们莉莉质朴，你看她酒肉穿肠过，就没有炫耀的。”</p> “我他妈的是每次买单的时候就想，你们这些猪头，把这餐省了，把这钱给我，我给你们烧香上供都可以。”金莉莉骂道。</p> 张晨和刘立杆，哈哈大笑。</p> 张晨和他们说：“还有一个奇怪的，你们说，要在永城，一个县长，在我看来就是神一样，可他妈的，到了这里，今天和这些县长副县长一起喝酒，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平常的像个屁？”</p> 金莉莉说：“有什么奇怪的，那是因为他们就是个屁，我现在一起吃饭的，随随便便就是厅长副厅长，局长副局长什么的，官都比我们永城那个破县长大，我也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以前在轴承厂，他妈的厂长在我面前站得久了，我浑身都会哆嗦。”</p> “你们要是去联合国工作，天天和主席总统打交道，看这些厅长也就是个屁。”刘立杆说。</p> 张晨和他们说了半天今天的情景，金莉莉问道：“对了，你那个工程怎么样？”</p> 金莉莉关心这个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这关系到张晨的提成，要是工程黄了，张晨的提成也就黄了。</p> “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唱歌了，今天，都没怎么提工程的事。”张晨说。</p> “没事，这事已经成了，铁板钉钉。”刘立杆说。</p> “你怎么知道？”张晨奇道。</p> 刘立杆看了他一眼，骂道：“我看你那五万多的饭是白吃了，吃多少也救不了你的白痴，你想，要真是普通的唱歌会不带你们去吗？”</p> 张晨恍然大悟，金莉莉也说，还是杆子说的有道理，这些人就是这么流氓。</p> “有一句话你们知不知道？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刘立杆问。</p> 张晨和金莉莉都摇了摇头，金莉莉催促道，快说快说，什么话。</p> “这是说朋友分五等，一等比一等高级和亲密，第一一起同过窗，第二一起下过乡，第三一起扛过枪，第四一起嫖过娼，最铁一起分过赃。他们今晚，就到第四和最铁程度了。”刘立杆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2章你这个兵，还是有才哈 “好好，我要记下来。”金莉莉叫道。</p> 张晨骂道：“你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p> “好玩啊，你听听多好玩。”金莉莉说。</p> 刘立杆也说：“张晨，你不要小看这些，这可是民间文学的精华，高度概括了一个时代，别以为民间文学就只有梁山伯与祝英台。”</p> 张晨叹了口气，他说：“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谭总，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啊。”</p> 金莉莉呲了一声，刘立杆说：“又傻了吧，不是他是不是这样的人，而是他要做事，还要把事做好，就必须是这样的人，你看金莉莉他们的夏总，像不像这样的人？他要不要做这样的事？”</p> “必须要！”金莉莉叫道。</p> “对吧，这和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无关，是大环境就是这么个大环境，这是个逼良为娼的社会，你懂吗，张晨？”刘立杆说。</p> “我不懂，也不想懂。”张晨嘟囔道。</p> “你看看我们隔壁的佳佳，你能看出来她是叮咚吗？”刘立杆问。</p> “能，她就是。”金莉莉叫道。</p> “滚，你那是偏见，不准，是一个漂亮女人对另一个漂亮女人的刻骨仇恨，那是天性。”刘立杆骂道。</p> 金莉莉睁大了眼睛，看着刘立杆，叫道：“不会吧，杆子，这么维护，说说，有没有故事？”</p> “有鬼故事，我现在和义林妈有故事，天天碰头，还有金钱往来。”刘立杆骂道。</p> 张晨和金莉莉，都嘻嘻笑着。</p> 第二天中午，刚吃过中饭，张晨的bb机就响了，张晨一看，是谭总办公室的电话，刘立杆笑道：“大事已定，现在需要你加班了。”</p> 张晨跑去小店回了电话，果然是小钟，通知他下午两点去公司开会，东北菜馆的设计方案需要调整。</p> 回到房间，把电话和金莉莉、刘立杆说了，金莉莉骂道，看到没有，再怎么样，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哪怕他根红苗正，压榨你也没有商量。</p> 两点钟没到，张晨就到了公司，过了一会，谭总陪着他们一拨人进来，这一次，连马场长也没有参加，只到了孙副场长和办公室主任、李总，和一个男的秘书。</p> 大家在会议室坐下来后，孙副场长和张晨说，张设计师，我们经过商量，达成了共识，需要更改原来的装修方案。</p> 张晨说没问题，领导可以把你们的要求和我说说吗？</p> 要求，哈，要求，总的要求就是这样的，总而言之，这菜馆建成以后啊，我们林场的产品，像什么蘑菇、木耳、松子、粉条啥的，就会源源不断地整过来，我们希望这里，能体现出我们林场的特色。</p> “就是要原汁原味？”张晨问。</p> “对，对，这设计师，他妈的还是聪明哈老谭，这个词用的好，就是原汁原味，让人一到这里，就感觉到了我们林场。”孙副场长说，“总而言之，就是，要把这里，打造成我们林场的一张靓丽的名片。”</p> 张晨心里骂道，这他妈的，亮丽的风景线，又变成靓丽的名片了，不过他心里马上就有概念了，张晨从来没有去过黑龙江，但他们剧团，以前演过《智取威虎山》，练功房里，还堆着这戏的道具和布景，张晨知道怎么做了。</p> 孙副场长看到张晨愣在那里，还以为他没有理解这靓丽的名片是怎么回事，孙副场长继续说：</p> “总而言之哈，这每年，有那么多的我们黑龙江的各级领导到海南来，我们要让他们，在这海角天涯，一进我们菜馆，咣，就有宾至如归的感觉。”</p> “我理解了。”张晨说，“我打算这样，领导，我准备把这墙壁，都改成原木的，还有这桌子凳子，都用原木制作，还有那个，包厢里原来不是沙发吗，我们也不用沙发了，在沙发那位置，做一个炕，这样客人一进来就可以上炕。”</p> “对对，老谭，你这兵就是聪明哈，一点就透，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木头我们林场多的是，不要抠门，可劲造，不行我给你们整一火车皮过来。”孙副场长说。</p> 张晨起身，和孙副场长说，那领导先坐一会，我去画一个草图出来。</p> “这么快就行？”孙副场长看着谭总问。</p> “可以，他手快。”谭总说。</p> “还是快枪手哈，老谭，那啥，那啥也一起整出来呗？”孙副场长说，张晨看着谭总，不知道那啥是什么。</p> 谭总笑着和张晨说：“孙场长的意思是，让你把要增加的预算，也算出来，他们后天一早要赶回去，马场长周二有个重要的会要主持，明天，我还要陪他们去三亚看看。”</p> 张晨明白了，他说好，我尽快。那时候装修公司，是连预算都要设计师出的，毕竟，除了你，没有人知道什么地方，该用什么材料，对材料的要求，有多高。</p> 张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把桌上的东西挪开，铺开纸笔和颜料，就准备画了，谭总跟在他身后过来，拿起绘画铅笔，在铅画纸上写了一个数字，拍了拍张晨的肩膀，和他说，预算不要低于这个数，张晨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点了点头。</p> 谭总拿起橡皮，把这个数字擦去，然后回会议室，去陪孙副场长他们。</p> 就孙副场长认可的这些改动，在外行看来，可能会觉得整个风格完全变了，改动很大，但张晨心里有数，他知道这些改动，变的都是表面文章，所有最花钱的隐蔽工程，和地面、吊顶等并没有动，只不过增加了些原木和假炕，用不了多少钱。</p> 但谭总刚刚写给他的数字，光追加的部分，就超过了原来一整个装修费用，总费用翻了一倍多。</p> 这让张晨一惊的同时，又很头疼，因为这预算，要让人看不出手脚，还是有学问的，那就是最好加在隐蔽工程和材料里，表面的东西大家都知道价格，只有隐蔽工程没人看得到，而同样的乳胶漆，进口的，一桶就是国产的一倍还要多。</p> 张晨一边干活，一边就想起了刘立杆昨晚说的话，看样子这个工程，还真是这样搞定了，甲方和乙方，现在已经是最铁的朋友。</p> 张晨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最头疼的预算搞完，他把已经做完的隐蔽工程，都重新做了一遍，工程量不断地加，材料不断地换，好不容易才凑出了一个像样的数字，当然，实际施工时，这些已经做完的部分，是一寸也不会动的，但纸上不动，这钱就出不来啊。</p> 搞完了预算，张晨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画起效果图，这个，张晨驾轻就熟，头也不疼了，很快就完工。</p> 张晨拿着新鲜出炉的预算和效果图进了会议室，预算他在谭总的那个数字上，加了八万多，这是准备等对方还价，再装模作样砍下来的，谭总看了一眼预算，微微点了点头，他做了个手势，让张晨把效果图给他，张晨把效果图递给他时，提醒到：</p> “小心谭总，颜料还没有干。”</p> 谭总先把预算递给了孙副场长，孙副场长瞄了一眼，就把预算递给了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看也没看，就揣进了包里。</p> 谭总把效果图递给孙副场长，也提醒他颜料没干，孙副场长接过效果图，眼睛一亮，他站起来，把效果图放在会议桌上，然后招呼主任、李总和秘书：</p> “来来，都来看看，这玩意是不是就是我们要的，还是有才啊，老谭，你这个兵。”</p> 主任和李总一起说道：“对对，就是这个样子。”</p> “那好，这个图我就带走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这里，就是老李和你老谭的事了。”孙副场长和谭总说。</p> “晚上我订了海龙王，大家一起。”谭总说。</p> 孙副场长赶紧摆手：“不吃了不吃了，大家为这个事，忙了一宿，老马他们，现在还在睡呢，我也要回去眯一会。”</p> “好好，那就宵夜。”谭总说，“到了海城，不去狮子楼宵夜，也是一大遗憾。”</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3章榕树下的羊肉店 张晨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走，一路上心里五味杂陈，从昨天到今天，他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赚钱，原来是这么赚的，而且赚的这么多这么快，自己和刘立杆，每天辛辛苦苦，起早摸黑干一年，也抵不上人家的一个零头。</p> 回到家里，金莉莉和刘立杆，一人一张椅子，脚搁在栏杆上，坐在走廊里吹牛，他们看到张晨神情郁郁地上来，刘立杆问：</p> “怎么了，又受打击了？”</p> 张晨靠在栏杆上，把自己的感受和他们说了，金莉莉叫道：“这有什么，你一年的收入？他妈的我们公司，一单业务赚的钱，都比我们轴承厂一百多个人一年赚的多，这有什么稀奇。”</p> “对，不要心里不平衡，也不要嫉妒，现在，我们是辛劳的蜜蜂，人家是蜂王，我们是忙碌的蚂蚁，人家是蚁王，我们在食物链的最低端，你们知道吗？”</p> 刘立杆看了看张晨，继续说：“但不管是蜂王还是蚁王，都是从小蜜蜂和小蚂蚁成长起来的，总而言之，我们也有成为王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你每天的时间都拿来放屁，钱也不耽误，照样自动朝你飞来。”</p> “这个杆子，觉悟就是高，有这样觉悟的人，不发大财，天理不容。”金莉莉说，“不过忙碌的蚂蚁和工蜂，我可肚子饿了。”</p> 刘立杆一拍大腿，叫道：“哈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你们去，我们去吃吃海南本地人的东山羊火锅。”</p> “东山羊火锅不是要去火山口吃吗？”金莉莉问。</p> “不用，就在博爱路那里，我那天路过看到的，很多人，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刘立杆叫道。</p> 到了楼下，刘立杆和张晨抢着要骑摩托车，张晨不肯，刘立杆骂道，那我坐在最后面，抱着你女朋友？</p> 金莉莉咯咯笑着，张晨想想也对，把钥匙给他了，刘立杆在最前面，金莉莉中间，张晨坐最后一个，双手伸出去，拉住了刘立杆的皮带，把金莉莉围在两手之间。</p> 刘立杆拍了拍摩托车座，叫道：“这上面不是有皮带，你一定要拉着我的？”</p> 张晨不理睬他，也没有松手。</p> 刘立杆骂道：“我本来肚子就饿，被你这样勒着，快饿昏了。”</p> 张晨也骂：“饿就不要啰嗦，快点走。”</p> 刘立杆一加油门，三个人一辆摩托，轰地一下朝前窜。</p> 他们到了博爱路，在一片低矮的老房子前停了下来，路边停满了摩托和自行车，刘立杆把这些车拢了拢，空出一个位子，把自己的摩托插进去停好。</p> 刘立杆带着他们走了十几步，到了一间破破烂烂的门面房前，这间门面，大概四五米宽，有三分之二被一个上半截是玻璃的隔间占据，剩下的三分之一，是条过道。</p> 金莉莉抬头看看，这家店连店名都没有，金莉莉疑惑道：“杆子，你带我们到这破地方来，吃什么？”</p> 刘立杆笑道：“你等会就知道了。”</p> 他们走到玻璃隔间前面，张晨和金莉莉吓了一跳，他们看到，隔间里面的一排木头架子上，摆着一箩筐一箩筐的羊肉，足有十几箩筐，玻璃里面白瓷砖的柜台上，摆着两个大铝盆，一盆是腌制好的鸭肠，一盆是一块块的鸭血，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菜。</p> 玻璃隔间前面挤满了人，刘立杆要了五斤羊肉，一份鸭肠和一份鸭血，里面的人在纸上刷刷地写着，一边嘴里用海南话，大叫着，大概是喊其他的人砍羊肉。</p> 刘立杆付了钱，接过那张纸条，纸条上的字龙飞凤舞，比医生的还难认，到底写了什么，他们谁也看不清。</p> 刘立杆领着他们两个朝里面走，穿过这间门面，张晨和金莉莉吓了一跳，他们看到，眼前是一个足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院子，院子里面一头一棵大榕树，郁郁葱葱，把整个院子都遮蔽了。</p> 榕树下面，摆了一百多张木头桌子，桌子很矮，只有幼儿园小朋友的桌子那么高，很小，都是小方桌，四面四张小竹椅，桌子的中间，是一个泥巴烧制的炭风炉，上面是一个个大号的黑色砂锅，砂锅的盖却是铝的，已经被磕碰得坑坑洼洼了。</p> 院子里一大半的桌子已经坐满，张晨和金莉莉，从这些人的脸上和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判断，这些都是海南本地人，他们很注意地找了一下，还真的一桌像外地人的也没有找到。</p> 刘立杆和他们说，现在时间还早，再过半个一个小时，这里就没有座位，需要排队了。</p> 刘立杆把手上的纸条，递给一位站在通道口的小姑娘，小姑娘带着他们朝里面走，领到了一张桌子前面，也不说话，掉个头就管自己走了。</p> 三个人坐下来，桌上除了那个炉子和砂锅，还有就是一瓶生抽，一瓶醋，边上是一只铝碗，里面放着十几个小青桔子，四个位子前面，是四只同样坑坑洼洼的铝碗和四双筷子。</p> 桌子虽矮，但加上风炉和砂锅，却正是一个舒服的高度，看样子它的矮不是没有道理的。</p> 过了一会，有一个男的拿着一个大雪碧瓶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用手示意他们坐远一点，三个人把椅子往后挪了挪，那男的把砂锅端起，放在脚边，然后打开雪碧瓶，张晨他们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汽油味。</p> 那男的撒了一点汽油到风炉里的木炭上，然后划着了一根火柴，扔到炉子里，轰地一下，里面的炭就被点着了。</p> 他把砂锅端起来，坐回到炉子上，然后拿着雪碧瓶走了。</p> 过了一会，过来一个妇女，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桶，一只手拿着一个马勺，她走到他们身边，也没有说话，而是用马勺敲了敲空着的那个位子前面的铝碗，刘立杆摇了摇头，和她说：“没有人。”</p> 妇女哵哵哵三马勺，就在他们三只碗里，盛了小半碗黄乎乎粘稠的蘸酱，金莉莉叫道，这是什么？</p> 那妇女也不理睬她，转身就去了别的地方。</p> 再过一会，有两个小姑娘过来，一个手里端着一大盘的鸭肠，和一大盘的鸭血，顿在了他们桌上，然后把砂锅盖掀开，砂锅里面，是一锅奶白色的汤，里面有当归、黄芪、党参、枸杞和红枣，还有一团的草根，另外一个小姑娘把手里一盆腌制过的羊肉滑进了砂锅。</p> 两个小姑娘转身要走，刘立杆一把拉住一个，指着砂锅里的那团草根问，这是什么？</p> “地胆头！”小姑娘说完，把砂锅盖盖好，甩开刘立杆走了。</p> 张晨笑道：“他妈的，真生猛，怎么感觉是到了梁山。”</p> 金莉莉也狐疑道：“这个地方的人都不说话的？”</p> 刘立杆想了一下，他说：“大概是生意太好，这里又太嘈杂，要是说话，大概一天就会把嗓子说哑的。”</p> 张晨和金莉莉想想，大概也是这么个道理。</p> “杆子，没点喝的？”张晨看着桌上，想起来了。</p> “这家店，没有酒和饮料卖的，要自己买。”刘立杆说。</p> “那我们上哪里买？”张晨奇道，这天底下，还有酒店不卖酒水的？</p> 刘立杆把手一挥，叫道：“看到没有，四周都是。”</p> 张晨和金莉莉，朝四周看看，这才看到院子两边的矮房子里，有十几扇窗户洞开着，很多人都从这些窗户里买烟酒和饮料，还有各种的蔬菜。</p> 张晨恍然大悟，这还真是和谐啊，这家店的生意这么好，但是他自己不卖酒水和蔬菜，等于是把其他的生意，让给邻居们去做了，邻居们赚到了钱，自然就不会对这院里的嘈杂有意见，也不会眼红这家店老板了。</p> 说海城人笨和懒的，看样子是不了解，在他们慢吞吞的生活节奏和状态里，蛰伏着很多生存的智慧，你没有体会到而已。</p> 刘立杆的bb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和张晨他们说，是李勇，我去回一下，顺便买酒回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4章把酒话儿长 过了十几分钟，刘立杆回来了，捧回了两箱酒，张晨骂道，你要死，这么多，拿来洗澡？</p> “李勇和启航他们要过来。”刘立杆说，“刘芸今天在他们那里玩，李勇扣我，约我们吃饭，我就让他们来这里了。”</p> “林一燕也过来？”金莉莉问。</p> “当然。”刘立杆说。</p> “太好了。”金莉莉叫道。</p> 张晨朝左右看看，看到一位小姑娘经过，赶紧叫道：“小妹小妹！”</p> 小姑娘走过来，睁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看着他们。</p> “小妹，我们还有人来，帮我们拼一张桌。”张晨和她说。</p> 小姑娘“哦”了一声走开了，张晨以为她要去边上搬桌子了，没想到她却走得没影了，过了几分钟也没有过来，张晨站起来看看，看到她已经在远处端菜了。</p> 金莉莉笑得不行，她说：“你确定她听懂了吗？”</p> “要是没听懂，她哦什么？”张晨问。</p> “也许人家哦，只是礼貌呢？”金莉莉说。</p> “哎呀，还不如自己来。”</p> 刘立杆说着就站起来，两个人把边上的一张桌子连同餐具、锅灶和椅子，都移了过来，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并成了一张长桌，那个小姑娘端着一盆羊肉从他们边上走过，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其他的表示，张晨确定，她前面确实没有听懂。</p> 搬好了桌子，刘立杆说，我去加菜，张晨说我去路边等他们，这个店，在外面可不好找。</p> 金莉莉一个人坐着，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她掀开砂锅盖看看，羊肉好像还没有煮烂，她用筷子挑了一根鸭肠，在锅里涮了涮，放到碗里，蘸了蘸酱，放进嘴巴，禁不住眉开眼笑，太好吃了，特别是这个什锦蘸酱，酸酸甜甜的，太美味了。</p> 金莉莉伸长了脖子，看看他们还没有来，实在忍不住，又挟了一筷子鸭肠，迫不及待涮起来，好吃，再来……</p> 刘立杆又要了十斤的羊肉，和一份鸭肠、一份鸭血，他拿着那张纸条，和通道口的小姑娘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这是几桌加的菜，干脆，领着她过来看了。</p> 走到近前，刘立杆大吃一惊，他看到那一大盘的鸭肠，已经被金莉莉吃完了一大半，金莉莉满头大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刘立杆，不好意思地笑道：</p> “这个鸭肠，实在太好吃了，我忍不住。”</p> 张晨带着李勇他们进来，金莉莉赶紧起身，想去和林一燕和刘芸拥抱，看看自己满身的汗又退了回来，不行不行，都是汗，亲爱的，我实在忍不住，先吃了，这个鸭肠，太好吃，你们也快尝尝。</p> 三个女人，马上挤到那边一桌，把四个男人，撂到了还没有上菜的这边，刘芸看了看他们，笑道：“不管你们了，我们先吃。”</p> 她挟了一筷子鸭肠吃完，说好吃，再吃羊肉，又叫道：“这个也很好吃。”</p> 张晨问：“要不要蔬菜？那窗户里有蔬菜卖。”</p> 刘芸举着筷子摇着：“不要，不要，我们都是食肉动物。”</p> 周围几桌的当地人，看着这一桌大呼小叫的大陆仔大陆妹，嘻嘻笑着，他们在这家酒店，实在是太醒目了。</p> 金莉莉和刘立杆说：“杆子，到了这里，你可以学海南人了。”</p> 大家听到，就想起刘立杆丢鞋的事，都笑了起来，再看看周围，果然，每一桌的食客都把脚放到了椅子上，右手拿着筷子，左手夹着香烟，拿烟的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看上去特别的惬意。</p> 刘芸看了看头顶的榕树，和他们说，这个感觉真好，我小时候吃火锅，也是这样的，就在家门口马路边的大树下。</p> 金莉莉说：“我们天气热的时候也是这样，在一棵樟树下面，从晚餐吃到夜宵。”</p> 张晨和刘立杆，知道她这说的是在剧团的高磡上。</p> 刘立杆他们的羊肉和佐料也上来了，羊肉要炖一会，他们也是从鸭肠鸭血开始，觉得这里的食物太好吃，这个感觉太好了。</p> 老板很实在，菜的分量很足，十五斤羊肉吃了十斤，就都感觉有些饱了，那五斤羊肉在砂锅里慢慢炖着，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聊天上。</p> 一段时间不见，金莉莉明显感觉到陈启航黑了很多，金莉莉问：“启航你现在怎么这么黑？”</p> 陈启航满不在乎地说：“天天太阳底下卖火腿送火腿，能不黑吗，不过，心里很充实，人家很多的公司，工资都开不出，我们还能过下去。”</p> 李勇也说：“杆子，你那个独家代理的建议太好了，现在很多人也跟着想来卖火腿，不过，宣威名气最大的三家火腿厂，已经被我们拿下，他们竞争不过我们。”</p> 林一燕现在跳槽，去了海南开发银行，本来应该是好事，但她看上去闷闷不乐的，金莉莉问，一燕，你怎么了，看上去不怎么开心。</p> “她压力大。”陈启航说，“到了海发行，要拉存款，任务很重。”</p> “真的？”金莉莉问。</p> 林一燕点点头，她说我进去已经两个多月了，一个月任务都没有完成，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认识李勇的叔叔，其他的存款，去哪里拉？</p> “没事没事。”金莉莉说，“我明天回去，和我们老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我们公司的钱存你们那里去。”</p> “真的？”林一燕叫道。</p> “真的，死缠烂打，怎么也要让他存一部分过去，我想，老板可能也有关系户要照顾，全部移过去会有困难。”金莉莉说。</p> “对对，我回去也问问我们老板，这钱，存哪个银行不是存，不过，我就是不知道我们公司还有没有钱。”刘芸说。</p> “对了，刘芸，你们的高尔夫球场，开业了以后怎么样？”刘立杆问。</p> “开屁，停在那里。”刘芸说。</p> “啊！”刘立杆吃了一惊，“怎么回事？”</p> “经济不景气啊，会员卡预售都卖不出去，原来预订的很多台湾人，也跑回台湾去了，开业了，那么多人要养，场地天天要维护，估计会亏得很惨，就停着。”刘芸说。</p> “那些招来的人呢？”刘立杆问。</p> “留了几个，其他都走了。”</p> “那等于是白忙了？”</p> “对，白忙了，再开再招呗。”刘芸说，“对了，莉莉，你们公司现在怎样？”</p> “我们还好，人少，房子又是自己的，没什么压力，有生意就做一点，赚多赚少无所谓，我们夏总说，主要是要把老关系维持住，没生意就在公司唱歌，影碟新买了不少，大白天来唱歌的朋友多了不少，哈哈。”金莉莉笑道。</p> 李勇感叹道：“我们公司，还就是人太多了，开了吧，一是于心不忍，二是舍不得，万一经济又好转了呢，再招这些熟手，也不容易。”</p> 吃完了饭，李勇还是提议大家去哪里唱歌，但大家似乎都没有了兴致，林一燕说，算了吧，明天大家都要上班。</p> 刘芸也说，我还是早点回去，这段时间，我们老板也发神经了，脾气特别大，找个周末，大家再约吧。</p> 大家在店门口分手，张晨他们三个，去解放西的夜市转了转，也没有买什么东西，回到家，冲完凉，也已经十一点多钟了，睡觉还早，三个人坐在床上聊天。</p> 过了一会，建强和佳佳回来了，看样子心情不错，建强还一路吼着歌，他们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建强在开门，佳佳没有停下，而是朝张晨他们房间走去，佳佳叫道：</p> “杆子哥，我给你们带了西瓜。”</p> 佳佳捧着西瓜进门，看到金莉莉，愣了一下，然后慌乱地说：“我放这里了。”</p> 她把一个西瓜放在了桌上，逃也似地溜出门去。</p> 金莉莉看着刘立杆，冷笑着，不停地点头。</p> 张晨脸上幸灾乐祸地嘻嘻笑着，心里暗自后怕，乖乖，幸好佳佳没有叫张晨哥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5章重新开工的饭堂 周一刚上班，谭总就走过来，和张晨说，李总他们的款打过来了，而且是后面的全款，你那里加快进度。</p> 这么快？张晨愣了一下，他想这个时间点，马场长他们，都应该还没有离开海南吧，不过既然已经是最铁的朋友了，也就不奇怪。</p> 张晨说好，我马上去安排人员，他站起来，拿起了桌上的摩托车钥匙，谭总看到了，问道：“你骑的车，是二货的？”</p> 张晨说是的，二连长看我天天要跑白沙门，就把他的车借给我了。</p> 谭总点了点头，和张晨说：“这个混蛋，是把你当牛使吧，这样吧，车就你骑着，二货那里，我和他说。”</p> 张晨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下楼的时候，才想起来，原来，这车并不是二货的，而是公司的，谭总的意思是，从此，这车就真正是他张晨的专车了，张晨觉得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他有一种，自己也参与了分赃的感觉。</p> 张晨去了白沙门的工地，把大部分的工人，都抽调去了东北菜馆，张晨把白沙门留下的工人，重新排了班，安排好任务，然后自己就去东北菜馆，要安排抽调到那里的人。</p> 张晨赶到东北菜馆时，一个上午就已经过去，他刚到工地，二货就过来，呵呵笑着和他说，指导员，我已经买好饭菜，等你重回阵地，逼养的，我们胡汉三又回来了。</p> 吃饭的时候，二货把自行车钥匙还给他，却没有提摩托车的事，张晨把摩托车钥匙要给他，他说，给我干嘛，它现在是你的。</p> 张晨明白了，这是谭总已经和他说了。</p> 张晨把自己的车钥匙还是推给二货，和他说，那你还是骑我的车。</p> “不用了，你别管我，逼养的，这破车，也还能卖个十块二十块的，你用不到，留着就是等人偷，卖了吧。”</p> 二货说，过了一会，他把自行车钥匙拿了过去，叫道：“算了，还是我去替你卖了吧，指导员日理万机的，哪顾得过来这些小事。”</p> 傍晚快下班时，二货拿了二十五块钱给张晨，和他说，车卖了，这是车钱。</p> “这么多？”张晨奇怪道，这辆破车，张晨买来的时候就是二十五块，现在骑了几个月，张晨心想，怎么也该掉价个五块十块了，没想到还能卖个原价。</p> 二货笑道：“逼养的，我卖给木工班的村仔了。”</p> 怪不得，张晨骂道：“你强买强卖了？”</p> “怎么可能，我只是告诉他，这是指导员的宝座，你骑了屁股都不会长疮，逼养的屁颠屁颠就买去了，指导员不信？要不要我把他叫来问问？”</p> “算了算了。”张晨赶紧制止，心想，你他妈的就是把他叫来，也是你教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p> 张晨骑着摩托回到家，把这事和刘立杆说了，刘立杆比他还高兴，叫道；“这福利待遇，还真他妈的不错，我这报社的金牌业务员，他妈的报社都没想到，奖我一辆新自行车骑骑，更别说摩托车了，看样子，还是资本家好啊，我们主任，他妈的，口惠实不至。”</p> “对了，杆子，你最近怎么回来得都这么早？”张晨问。</p> “《西线无战事》，《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刘立杆一口气就报了两部片名，“现在，连实物抵广告费的客户也绝种了，你没见各大报纸每天的广告越来越少？”</p> “我又不看报纸。”张晨说。</p> “我也不看。不过你刚刚问我的这个问题，义林妈也问过我，看样子连劳苦大众，都觉得不对头了，海南的仓库，大概快清空了。”刘立杆无限惆帐地说。</p> “那是不是，经济接下来就该好转了？大家清理了仓库，不就有钱进货了？”张晨说。</p> “屁！你也不看看什么时间。”刘立杆说，“手上有点钱，正好回家过年，过完了年，还来不来海南，就不知道喽。”</p> 刘立杆的话，提醒了张晨，确实，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屈指一算，他们到海城，也已经半年了，张晨在感觉时间过得真快的同时，也感到时间过得真慢，仅仅半年，他怎么就感觉自己在海城，仿佛已经度过了自己的前半生。</p> 现在想着永城，已经十分的的遥远和陌生。</p> “想过春节怎么安排吗？张晨。”刘立杆问。</p> “怎么安排，就在这里泡着呗，坐飞机来回，我和莉莉，最少要七千多块，不坐飞机，那个春运，还不累死。你呢？”</p> “一样，不过我已经给谭淑珍写信，让她春节，到海城来玩。”刘立杆说，“她一个人坐飞机来，总好过我们三个坐飞机回去。”</p> “对，那个时候，应该是上岛的飞机很空，离岛的很忙。”张晨说。</p> ……</p> 东北菜馆的工程很顺利，进展比张晨自己预计的都快，按这个速度，再有个二十天左右就可以完工。</p> 李总经常会到工地来转转，他对工程的进展也很满意，他说，这样，我春节回去就可以交差，过完春节再来，这饭堂就可以准备招工开业了。</p> 李总的话提醒了张晨，他明白为什么工程的进度这么快，原来工人们也都在暗暗加速，他们也想趁春节之前干完，拿到了钱，可以腰包鼓鼓地混进春运的大军，挤船，挤车，挤火车回家。</p> 这个工程的全部款项甲方都打完了，依谭总的脾性，只要他自己验收合格，就会把剩余的钱都结给他们，不会克扣。</p> 两个人接触多了，关系自然亲密，李总和张晨说，怎么样，小张，要么到我们饭堂，来做个副总，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能干事的人。</p> 张晨笑道，谢谢李总，让我画画，管管工地可以，这酒店我是一窍不通，当副总，那肯定会丢你的脸。</p> “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懂，我就管过我们林场的后勤，管过大食堂，学呗。”李总说。</p> “就是你也没有管过酒店，我才更不敢来，李总你想，你要是个行家，我只要跟着你学就好，那要是你也不懂，我也不懂，那下面的人还不看我们笑话，尽拆烂污，这酒店怎么管的好？”</p> 张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的建议，李总你还是找一个内行当副总，那到时，他管下面，你就管他一个就可以，多省事。”</p> 李总听着，不停地点头，他说：“你这小张，这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哈。”</p> 张晨自己心里也是万分的感慨，他想，自己他妈的刚上岛那会，想当个酒店领班，甚至服务员还四处碰壁，想去种椰子人家还不收，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就有人请自己当酒店的副总了，人还是这么个人，也没多大的差别，看样子，这骑着驴找驴，还真是比较容易。</p> “对了李总，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张晨说。</p> “什么事，你说。”</p> “过完春节，我们这酒店不是要开业吗，那肯定要招人，要登广告，我有一个老乡，就你见过，那个刘立杆……”</p> “哦，小刘啊，知道，知道，咋地了？”</p> “他是《人才信息报》的记者，你要登那个招聘启事，可不可以让他帮你安排，他报社每个月都有任务，对了，要是你想登其他报纸，他也可以。”张晨说。</p> “就这点事？”</p> “对。”</p> “妥了，这点破事我还能做主，你把他扣机给我。”</p> 张晨就把刘立杆的bb机号，写给了李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6章真是一个大项目 张晨正准备下班回家，公司前台扣他，他回到工地隔壁的小店，回了电话，前台小马告诉他，是谭总，让他们所有设计师都回公司，晚上开会。</p> 张晨骑着摩托就往公司赶，心里纳闷，有什么事，需要所有的设计师，正儿八经地坐下来加班开会？</p>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p> 平时，设计师都是各管各的，设计工作，好像也很难合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设计思路和理念，而且都比较坚持。你把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凑到一起，不会更好，只会更糟，除了相互的生厌和不满，不会有更好的结果。</p> 平日里公司，只有像遇到上次小谢那样的事，甲方对某个局部总不满意，设计师的脑子又卡了壳，到谭总那里诉苦，谭总才会把其他的设计师叫过去，让他们帮助出出主意，但也仅限于出出主意而已，最后怎么改，还是设计师本人和谭总决定。</p> 张晨上了楼，让他奇怪的是今天公司的前台小马，也没有按时下班，小马看到张晨，就和他说，去会议室。</p> 张晨到了会议室，看到公司其他的设计师都已在会议室里，他们都在公司上班，还没有第二个像张晨这样，去工地当现场施工监理的，他们都在不奇怪，奇怪的是会议桌上，摆了十几个菜，小谢看到张晨，就叫道：</p> “张晨快来吃饭，吃完了还要开会。”</p> 张晨走过去，拿起了一盒饭，狐疑道：“什么情况？”</p> 那时还没有什么送外卖的，他们平时吃饭，都是去下面食堂，或者附近的小店，公司倒也不禁止员工在办公室吃饭，但那也是，同事去吃了后，帮你带回来的，像这样大张旗鼓的聚餐，还没有过，就是买，也要派好几个人去吧。</p> 张晨现在知道，前台小马为什么还没有下班，留她下来，一定是干了这事。</p> 其他的设计师都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谢说，管他，让你吃你就吃，吃饱了该砍头，还是要砍。</p> 张晨他们都吃完了，小马过来看看，问他们，都吃好了？</p> 他们说好了。</p> 小马拿了两个垃圾筒过来，张晨帮着一起收拾，其他几个，一见要干活，都站了起来，溜回自己的办公桌。</p> 小马不停地和张晨说谢谢，张晨笑道，谢什么，举手之劳。</p> 小马哼了一声，不满地嘀咕，吃饭的时候，大家抢着来，吃完了，大家抢着逃。</p> 张晨知道她这是在说其他的几个设计师，就没有搭话。</p> 张晨问：“今天这么隆重，什么事？”</p> 小马摇了摇头，她说：“我也不知道，就听到谭总让巧巧和我去买了饭菜，说是要给你们吃好，晚上要加班，这加班不是经常的事，也没听说天天要给你们吃好。”</p> 小马也觉得奇怪，巧巧是公司的出纳，这些饭菜，就是她和小马，跑下面小店去买来的，把饭菜拿进了会议室，巧巧说家里有事先走，就留下小马，在这里等着收拾，难怪她会牢骚满腹。</p> 小马把会议桌抹干净，然后提着两个垃圾筒走了，张晨要帮她，她说不用，比提上来的时候轻多了，都到这些猪肚子里去了。</p> 张晨哈哈大笑，前台也笑了起来。</p> 前台走后，其他的设计师陆陆续续又回来了，张晨看着他们，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几个吊毛，也真活该被人骂。</p> 小谢问他，张晨，你和那小b，笑那么开心，笑什么？</p> 张晨说没笑什么，小马在夸你们，说到底是设计师，一个个都吃得这么斯文。</p> 有人叫道：“可惜了，文昌鸡还有那么多，都倒掉了，我还以为，其他还有人要来吃，都没怎么敢动筷子。”</p> 还有人叫：“是啊，早知道这样，我们就搞点酒了。”</p> 几个人在会议室里，又等了十几分钟，谭总走了进来，问道：“都吃好了？”</p> 设计师们说好了。</p> “小谢，把门关上。”谭总说。</p> 小谢走过去，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p> 谭总坐下来，看了看他们，和他们说：“今天把大家留下，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说，我下午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望海楼要整体进行内部装修，而且，装修方案要在年前定下来，海城的各大装饰公司，都已经动起来，我们已经算是迟的了。”</p> 望海楼要装修？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p> 望海楼，可以说是海秀路，甚至整个海城最有名的大楼，它是集住宿、餐饮和购物于一体的综合建筑，归属于饮食服务公司的国有企业，楼高二十二层，海南刚建省的时候，它是海南第一高楼，从望海楼顶上的餐厅，真的可以看到海。</p> 这两年其他的建筑起来，从高度上，它已经被比下去，但它的知名度不减，特别是它附楼的望海商城，还是当时海城最高档也规模最大的购物中心，它下面的望海酒楼，更是因为拥有海南仅有的三位国家特一级厨师中的两位而出名，还有一位，就在南庄酒店。</p> 望海楼要装修，在座的谁都知道这是个多么大的项目。</p> “谭总，是整体装修？”张晨问。</p> “对，整体。”谭总说，“酒店的房间和大堂，望海酒楼全部，望海商城的一二楼，除了酒店三楼的演艺厅，由承租户自行装修外，其他都要装修，整个工程分二期，一期是酒店和酒楼，二期商城，但要求一次设计，也会一次性发包整个项目。”</p> “他妈的，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啊！”小谢感叹道。</p> “所以把你们叫过来，就是让你们从现在开始，把其他的项目和事情统统扔到一边，把设计方案搞出来，后天，我约了望海楼的符总吃晚饭，这次装修，他一言九鼎，我希望后天，能把我们的方案给他看，获得他的首肯。”谭总说。</p> “后天，这么大的工程，这么短的时间？”有人问道。</p> 谭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骂道：“就这一餐饭，你他妈的知道我动用了多少关系，才好不容易约到？你以为人家是你想约就约的，错过了后天晚餐，就没有机会了。”</p> 张晨明白谭总为什么这么说，他早就听刘立杆和金莉莉抱怨过，说海城这个地方，就没有人会在办公室里正正经经谈事的，要谈什么业务，大的就是在酒店包厢，小的就是一起喝早茶，人家愿不愿意和你谈，就看肯不肯接受你的邀请。</p> “这个项目虽然大，但其实关键就几个点。”仔细地想了一会以后，张晨说：“酒店房间，大同小异，直接照抄其他的国外五星级酒店的设计就可以了，人家也不会在意，大不了签了合同后，再视经费情况修改。</p> “望海酒楼，虽然是独立的，但是它在大楼里面，没有单独的门面，把门头和餐厅里的整体设计做好就可以。</p> “望海商城，如果外形不改动，那里面需要改动的，最大的也就是一个中庭。</p> “我觉得，我们只要集中精力，先做两份效果图就可以，最重要的，是酒店的大堂设计，还有就是商城的中庭，这两部分我想，也是他们最看重的，如果能打动他们，就成功了一大半，其他的再补就是，这两部分，要是过不了关，其他的谈都没的谈了。”</p> “好！小张的这个建议很好，大家就把精力，都集中在这两张效果图上，各自都使出浑身的本事，明白了吗？”谭总问。</p> “明白了。”设计师们说。</p> “散会！”谭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7章刘立杆，你打的小算盘 设计师们纷纷起立出去，张晨也准备走，谭总叫道：“小张你留一下。”</p> 张晨正准备坐下，看到二货从门外进来，张晨奇道：“你怎么来了？”</p> 二货用手指了指谭总：“司令命令我来的。”</p> “你们两个，都坐过来。”谭总坐在会议桌的头上，招呼他们两个，他们赶紧过去。</p> 谭总和张晨说：“小张，这次出方案，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我把这王八蛋叫过来，就是要和你们说，你这两天，不要去工地了，来不来公司也无所谓，你就在家里，集中精力，把设计方案做出来，可以吗？”</p> 张晨说好，我一定努力。</p> 谭总转向二货：“指导员从来没和我说过，但你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你这混蛋天天屌痒，就没正经在工地上，每天都在遛鸟，是不是？”</p> 二货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好嘻嘻笑着。</p> 谭总骂道：“我不管你以前怎样，但你这两天给我记住了，老老实实待在那里，不许扣指导员，也不许下面的人扣指导员，明白没有？”</p> 二货赶紧点头：“明白了，保证不扣，让指导员集中精力。”</p> 谭总继续说：“还有，东北菜馆，年前要顺顺利利完工，工人们也不容易，我知道他们都想带更多的钱回家过年，这两天你要是心不在焉，工地上出了事情，你看我不……”</p> “骨折，屌打骨折。”二货赶紧说，张晨这才明白，这屌骨折，还真是谭总威胁他的，张晨禁不住笑了起来。</p> 看到张晨笑，谭总也笑了起来，张晨说：“二连长可以的，那天上午，他就那么早就去工地，幸好他拦住了李总和马总，不然，东北菜馆也不是现在的故事了，他起那么早，我都吓了一跳。”</p> 二货嘿嘿笑着。</p> “好了，指导员给你打了包票，我就先放过你。”谭总说。</p> 张晨和二货下楼，在电梯里，二货和张晨说：“指导员，这公司附近就有不少好货，我请你去，一炮接一炮，打到天亮如何？”</p> 张晨笑道：“我可不敢，打到天亮，我明天再睡一天，后天，谭总就要把我屌打骨折了。”</p> “也是噢，这逼养的。”二货说，“那就一炮，我带你去找最好的货，打一炮滋补滋补。”</p> 张晨赶紧说：“算了算了，我现在回去开始想，都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你去独自占领高地吧。”</p> 二货惋惜地啧了一声，这才作罢。</p> 张晨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九点，离望海商城关门的还有一个多小时。</p> 张晨就骑着摩托去了望海商城，从一楼到二楼转了一圈，在心里默写了几遍平面图，最后觉得还不放心，干脆拿出包里的速写本，把平面图画了下来，在图上特别标注了门、楼梯、电梯和洗手间的位置。</p> 看完了望海商城，张晨接着就去隔壁的望海大酒店的大堂，当地人习惯把这里叫望海楼，但其实，却没有一个真正叫望海楼的地方，不管是商城还是宾馆或者酒楼，都有自己各自的名字。</p> 望海大酒店的大堂，有一面墙，是一副巨大的海南热带风情的浮雕，一群群穿着民族服装的黎族少女载歌载舞，浮雕制作得很不错，张晨考虑要不要把它保留在效果图里。</p> “晨哥！”有人叫了他一声，张晨回过头，看到是建强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看到张晨，分外的热情。</p> 张晨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建强，你怎么在这里，佳佳呢？</p> “她还在国商。”建强说，张晨明白了，这里，是佳佳接下来要来的地方。</p> “晨哥是来住店还是……？”建强问。</p> 张晨怕他误会，赶紧说，我来看看，这里要装修了，我看看方案该怎么做。</p> “晨哥要给望海楼做设计？”建强开心地说，“那我以后再到这里，就可以和客人吹牛逼了，说这里是我邻居设计的，他也是浙美的。”</p> 什么叫他也是浙美的？难道还有一个浙美的？张晨疑惑道，然后明白了，为什么佳佳那天晚上，会问自己，什么叫浙美的。</p> 张晨差一点就笑起来，他想就是林风眠和潘天寿，也不会想到，浙江美院，早年堂堂的国立艺专，会被这两个假货黑得这么惨。</p> ……</p> 第二天上午，刘立杆起来，看到张晨还睡着，也没有吵他，管自己出去，进行今天的扫楼了，刘立杆已经是进行第二遍，有些写字楼，是第三第四遍的扫楼，扫了之后才发觉，这是很有必要的，一半以上的公司，他第二次去时，办公室主任都已经换人了。</p> 几个月还没有被撤换的主任，刘立杆会把他们的名片另外保存，甚至做了记号，因为这样的主任，大多是和李勇那样，和老板有某种特殊的关系，在公司里，还有些发言权，属于那种有实权的办公室主任。</p> 刘立杆发现，往往也是这样的主任，对他的再次造访会不那么反感，有没有业务，都愿意和刘立杆聊几句，他们大概也从心里觉得，这个家伙，干了几个月，还在干这事，应该比那些蜻蜓点水式的“记者”们，更靠谱一点吧。</p> 特别是从他的嘴里，还能了解到其他公司的状况，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他自己受苦的时候，会觉得苦不堪言，自己真是天下第一苦人。</p> 但当他知道别人也和自己一样苦、一样倒霉时，就会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苦那么倒霉了，所以才会有“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万恶的旧社会。”这样的句子出现。</p> 虽然业务没有增长多少，但还是零星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让他至少，还能完成报社每月的任务，让他还能，成为《海城晚报》广告部的黄主任们，盼望着会在办公室门口出现的人。</p> 最主要的，是刘立杆自己感觉得到，他和这些还顽强存在着的办公室主任或副总们的友谊，是真正增强了，一旦春江水暖，他会是那只鸭，春风化雨，自己会是最先被淋到的那片田。</p> 就因为抱着这样的信念，刘立杆还是每日的洗楼不辍，一日也不敢停下，洗楼的活很苦，自己好不容易把它变成了习惯，他很害怕，自己一旦停下，就会从此放弃，彻底地停下了。</p> 还有一个心思，是刘立杆连张晨也没有告诉的。虽然谭淑珍一直没有回信，但他相信，他的每一封信，谭淑珍都收到，并且仔细看了，依谭淑珍的性格，她现在一定是在细细地规划自己春节的海南之行，她会瞒着自己的父母和所有人，细细地规划。</p> 之所以没有给自己回信，刘立杆明白，谭淑珍这是想给自己，也给金莉莉和张晨，一个惊喜，谭淑珍太喜欢这样戏剧性的效果了，谁让她是个演员呢？</p> 李老师曾经私下里对比过谭淑珍和徐建梅，这两个都是他的学生，他太了解了。</p> 他说，谭淑珍有一点是徐建梅永远比不上的，那就是，她不是上台的前三分钟才开始酝酿，而是每天早上眼睛一睁开，就开始酝酿情绪了，所以她什么时候上台，哪怕是上最简陋最匆忙的台，她的情绪都是饱满的，她都已经准备好了。</p> 听听，刘立杆觉得谭淑珍应该是，从接到他从海安寄出去的第一张明信片开始，就在酝酿海城的久别重逢了。</p> 刘立杆的计划是，等到谭淑珍来了，他就会煽动她不要回永城，他相信，张晨和金莉莉也会这样劝谭淑珍，谭淑珍也一定会留下来。</p> 他们四个人，很奇怪的，那就是，他和金莉莉好像特别投机，话特别多，而谭淑珍，又和张晨特别投机，特别聊得上话，如果他刘立杆的话会被谭淑珍当头一顿臭骂，但张晨的话，谭淑珍会听的。</p> 一旦谭淑珍留下来，刘立杆也明白，就现在的情况，她可能没有金莉莉或林一燕那样的好运气，那么快就找到工作，刘立杆觉得，只有自己口袋里有了足够的钱，才会让谭淑珍有继续待下去的安全感，所以刘立杆，要努力地攒钱。</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8章我和我的脑子再见了 张晨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烧，张晨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时间点，你他妈的可没有资格感冒发烧啊。</p> 张晨坐起来，在床沿上发了一会愣，没想好是去公司还是留在家里，单位有空调，凉快，但没有一个人在家里无拘无束的自由，家里很热，但没有人老是无缘无故地跑来，和你说些张三长李四短的话，好像张三和李四，你都很熟，他们都与你休戚相关似的。</p> 张晨站起来，决定先去洗脸，洗完脸后，再决定去公司还是留在家里。</p> 张晨还是那个习惯，挤了牙膏在牙刷上，把毛巾搭在肩上，准备去走廊的尽头洗脸刷牙，他刷牙从来不用牙杯，而是喜欢直接把脑袋弯到水龙头下面，灌一口腔的水，咕叽咕叽，然后吐掉。</p> 他看到桌上自己昨晚随手画出的几幅草图，拿起来看看，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不禁叹了口气，放下草图再去拿牙刷，“妈逼！”张晨禁不住骂了一句，刚刚朝天放好的牙刷不知怎么，已经倒了，上面挤好的牙膏，都掉在了桌上。</p> 张晨拿起牙刷，随手把桌上的牙膏用手抹去，没有抹净，留下了一道白痕，他也懒得理他了，走回去重新挤了牙膏，然后出去。</p> 张晨洗完脸回来，把牙刷毛巾放好，再走回桌前，拿起那几张草图看看，感觉比前面还坏，他干脆把这几张的草图，都扔进了墙脚的一堆垃圾里。</p> 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又习惯性地看了看bb机，还真的一个扣他的都没有，张晨不禁笑了一下，他想这个二货，到底还是军人的后代，真接到军令时，他还真是军令如山。</p> 张晨决定先下楼吃碗粉，吃完粉后，说不定才思泉涌呢？公司他基本决定不去了，是死是活，就这样耗在家里。</p> 义林妈在下面院子里洗衣服，看到张晨这个点还在，有些意外，她笑着和张晨打了一个招呼，张晨也随口说了一句你好。</p> 张晨正准备出院子，义林妈叫了他一声，放下手中的衣服，走过来，好像有什么话要和张晨说，张晨只好占住。</p> 义林妈叽叽咕咕和他说着，语速很快，她说什么，张晨分开来一句也没有听懂，但结合全部的话，再结合她的手势和表情，张晨明白了，赶紧装作是听懂的样子，不停地点头。</p> 义林妈最后又问了一句，意思是你懂没有，有没有懂？</p> 张晨赶紧说，懂了懂了。</p> 义林妈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开，回去洗自己的衣服。</p> 张晨知道义林妈说的是什么事，上个星期天下午，眼看着天气快转凉了，金莉莉把他和刘立杆的床单拿出来，闻闻都有一股霉味了，就去楼下的水龙头洗。</p> 楼下的水池比楼上大，水池边上，还有用水泥做出来的搓衣板，洗床单比较方便，张晨就和金莉莉一起在那里洗床单，义林妈靠在自己家的门上，一直看着他们。</p> 后来是工地上有人扣张晨，张晨就去小店回电话，回来的时候发现金莉莉已经不在楼下，抬头看看，她在楼上走廊，一边晾床单一边和刘立杆说笑。</p> 张晨走上楼去，问道：“你们笑什么呢？”</p> 金莉莉还是忍不住地笑，她说：“刚刚义林妈骂我了。”</p> 骂你还这么开心，你犯贱吗？张晨不解道：“说你用了他家水池？”</p> “不是，她骂我，不该让你帮助洗床单。”金莉莉笑道，“她和我说，在海南，男人要是帮助女人干家务，会被别人看不起，邻居会笑话的。”</p> 张晨也笑了起来。</p> 刚刚，义林妈把他叫住，和他说的，还是这一件事，她一定是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才会郑重地告知金莉莉和他张晨。</p> 张晨走到台球桌边上的一块空地，这里有一家粉店，张晨要了一碗汤粉，还加了个蛋，等汤粉的时候，他看到有两个家伙，一边吃汤粉一边在打台球，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过去打几杆，完了就坐回这边吃几口汤粉。</p> 张晨听到其中一个家伙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半夜里，断断续续高高低低唱《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的家伙，如果是他，就不奇怪了，看样子他最擅长的，就是一边打台球，一边还干着其他事。</p> 吃完汤粉，张晨站起来，晃了一下脑袋，完蛋了，他没有感觉自己比前面更聪明，反而好像更笨了，浑浑噩噩的。</p> 张晨不想回去，就朝村外走去，村外是一片废墟，废墟的边上，立着一块大广告牌，上面是一座气势恢宏的购物中心，还号称是海南第一，台湾、美国和日本合资，但现在，第一的梦烂在了这里，老板此刻，不知道正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里哭吧。</p> 张晨找了一块树荫蹲着，懒懒地看着废墟上，有一个小孩，正赶着两头黄牛在吃草，上午的阳光照在草地和黄牛毛绒绒的背上，有一种凄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像是你回忆童年时，鼻子里能嗅到的飞扬的尘土味，那么干净的尘土，把你的童年，一层层覆盖成过去。</p> 张晨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坏掉了，像模板里刚浇好的水泥块，一点一点地固化，他什么想法都被埋进水泥块了。</p> 张晨站了起来往回走，经过那家粉店的时候，那两个家伙还在打台球，不过粉已经换了一碗了。</p> 张晨走过去，要了一碗腌粉，加了牛肉和牛肚，提在手里带回去，准备中午吃。</p> 回到院子，义林妈已经不在，院里的三轮车也没有了，她应该是出去卖货了，自己的摩托车也不在院子，昨晚就和刘立杆说了，他今天把摩托骑走了。</p> 这样一来，张晨觉得，自己今天更没有去公司的理由了。</p> 张晨上了楼，把腌粉放在桌上，坐下来，拿过纸笔，却什么也画不出来，只闻到腌粉的香味，他把腌粉推到桌子的角落，离自己远一些，然后再拿起笔，还是什么也画不出来。</p> 他看到了桌上，前面留下的那块白色的牙膏痕迹，瘦瘦长长的，就信手用笔，添了头、嘴和眼睛，然后添上尾巴，一条白色的鱼就在桌上自由自在地游动，它正游向桌子深处，游向了那碗粉，张晨闻到的，还是腌粉的味道。</p> 他索性把腌粉拿过来，吃了起来，牛肉的味道不错，牛肚的味道不错，腌粉的味道也不错，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刚刚忘了加辣酱了。</p> 张晨肚子都吃撑了，他拿起泡沫的打包盒，准备扔到墙脚的角落里，看到那几张草图，忍不住，还是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叹了口气，把它们重新扔了回去，和泡沫盒在一起。</p> 张晨在房间里走了两个来回，在桌前坐下，拿起笔，脑袋里倒不是空空的，而是前面那个小孩和黄牛在那片废墟的画面，张晨干脆用笔画了起来。</p> 画到一半，张晨觉得不过瘾，他感到阳光的那种迷离的感觉，没有色彩，不足以表达，他索性去水池那里接了碗水，然后拿出了铅画纸和水彩颜料，准备大干一场。</p> 左边的雯雯和倩倩已经起来了，她们准备吃一点东西，然后继续睡，张晨听到她们的动静，赶紧去把门关了。</p> 他不是怕她们，而是知道，隔壁建强他们马上也要起来了，建强看到隔壁门开，会过来看看，看到他在画画，一定会大呼小叫，另外一个浙美的，也一定会跑过来看他这个浙美的画画。</p> 一边看还会一边在边上拍着手，你他妈的，当看马戏还是变魔术呢？</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9章就知道画画 一开始画画，张晨就把其他的一切都忘光了，全身心地沉浸在创作的快乐之中。</p> 张晨不是浙美的，但他甚至有些从心底里看不起那些浙美的，他觉得他们说的太多，特别是到了谷文达他们的所谓新生代前卫艺术时。</p> 他们每天说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觉得自己是深刻，但其实只是唬人和虚弱，一个人只有手上不行才需要嘴，而要是手上还可以，嘴还嘚吧嘚吧，那说明他还有其他的目的，为了这其他的目的他在装，装扮自己。</p> 你喜欢画画你才去画画，你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画里，张晨觉得不管是画画的也好，写作的也好，作曲的也好，都应该一言不发，政客是需要欺骗别人才一天到晚嘚吧嘚吧，你他妈的是搞艺术政治吗？行还是不行，拿东西出来，然后你就走开，你的作品就说明了一切。</p> 他也去考过一次浙美，那是陪一个从小一起画画的朋友去了，看着前面的那些主考老师，张晨心里想，你他妈的谁啊，你凭什么来考我？就你这吊毛那几下，老子用脚夹着笔也画出来了。</p> 张晨随随便便画了画，就觉得心里烦透了，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出来了，那一年报考浙美的人里，张晨的专业课成绩第一，说明浙美还是厉害的，能凭本事吃饭，张晨对它的敬意多了一些。</p> 但张晨的文化课差距实在太大，英语甚至只得了零分，其他的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九分。</p> 张晨初中辍学就没有再读，也没正正经经补过什么文化课，能考出这二十九分，他自己已经很满意了，何况，他始终也搞不懂的是，你他妈的一个画画的，要考什么文化课，这不是逼着画画的去嘚吧嘚吧吗，真是滑稽。</p> 张晨从此就再没有去参加过高考，那位朋友，美院的专业课分数没到，但去了浙江丝绸工学院。</p> 张晨画画，纯粹是出于爱好，小时候家住在文化馆边上，文化馆里，有一个北京下放回乡的画家，张晨没事，就喜欢去看他画画，他第一次看到他完成一幅画时，张晨吓坏了，他觉得这臭反革命太厉害了，简直和上帝差不多。</p>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要有地，就有了地，这个臭反革命也是，他也能无中生有，让一个人、一座房子或者一大片树，就那么从纸上布上和板上跑出来。</p> 张晨刚开始是围着他转，干这干那，后来是跟着学，碰到画家有任务，需要在街边的墙壁上画宣传画的时候，他小小的年纪，也跟着在脚手架上爬上爬下。</p> 画家在文化馆只待了短短的两年，就回到了北京，那时张晨才读小学三年级，从此就开始了自学的道路，每天回到家里，一有时间，就画啊画啊，在能找到的任何东西上画，连纸和笔都没有的时候，他就用水把院子里的泥地浇湿，拿根筷子，在泥地上画。</p> 他把所有的零花钱几乎都拿来买画画的材料，去的次数多了，连永城唯一一家有画材卖的，国营文具店的店员都认识他了，有一个杭城的营业员，和他特别好。</p> 张晨小时候，永城有很多的杭城人，不仅是因为镇上有好几家从杭城搬来的厂，还有很多前些年从杭城来的知青，后来到了永城的各个单位上了班，这个营业员就是其中之一。</p> 那天张晨过去，他拿了新到的画夹和速写本给张晨看，那个时候，这两样东西在永城都是稀罕物，店员问他喜不喜欢，张晨当然喜欢，但一问价格，就知道自己买不起，这个营业员就和张晨说，你拿走吧，我送给你了，为什么？张晨吃惊地看着他。</p> 因为我终于调回杭城了，明天就离开这里，我很开心，希望你也能知道我的开心，和我一起庆祝，营业员和张晨说。</p> 那时张晨已经读初中了，他最喜欢的就是星期天，可以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背着画夹，人几乎是站在车上骑着，去镇外写生。</p> 有一次在路上摔了一跤，手上腿上和脸上都磨破了，他还是坚持写生，到了傍晚，他回来的时候，路上的人都看呆了，他们看到这么一个满身是血，头发上脸上都是血痂的小孩子，站着骑在一辆二十八寸的自行车上飞奔，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p> 初二的时候，张晨在物理课上画画，那本速写本被物理老师捜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撕掉了，还让他站到黑板前面罚站。</p> 老师转身坐下继续讲课，张晨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地上，自己被撕碎的速写本，冷不丁地拿起教室门后，一张给值日生站在上面擦黑板的小条凳，就朝老师的头上砸去。</p> 张晨逃回了家，从此就没有再去学校，父母的打骂都没有用，校长亲自到家里，向张晨和他父母保证，只要他回学校，学校肯定不处理他，但也没有用，张晨说不上就不上了。</p> 张晨在学校是个名人，也帮学校争取了像全省黑板报评比第一名这样的荣誉，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宣传画和标语都是张晨画张晨写的，这让校长每次陪上级领导视察时，都获得不少的赞誉。</p> 没有了张晨，校长和班主任都觉得挺遗憾的，私下里也怪那个新来的物理老师多事，张晨又不是只在你物理课上，他在什么课上不画画？好在他只是管自己画画，并不影响别人，好过那些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的，其他的老师上课时，看到张晨画画，都会当没有看见。</p> 再说，你要收他的速写本，收了也就收了，叫到办公室里，写份检讨再还给他就是，你把人家撕了干嘛？谁不知道速写本是他的命根子。</p> 可怜的物理老师，头被张晨砸开了，但同情他的老师和同学，一个也没有。</p> 物理老师后来自己想想也有些过分，再加上张晨是差生，但还不算是坏学生，他要真的因此辍学，自己作为老师，也会一辈子不安。</p> 他请同学带他去了张晨的家，亲自和张晨交心，陪同去的同学说，老师都几乎到了声泪俱下的程度，但张晨还是没有回到学校。</p> 后来连父母也不敢再逼，他们看到，张晨一个人在家画画时，好像很是快乐自在，但只要一说上学，他马上翻脸，目光阴冷。</p> 他父亲说，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小孩，会有那样的目光的，看样子他是真的狠了心了，再逼他，别逼出事来。好在画画也算一门手艺，画画得好，以后也不至于没饭吃，就由他了。</p> 到了十八岁那年，别的没考上大学的同学，待业在家，都还在为工作发愁，永城婺剧团的老团长和美工，竟亲自找上门，要招张晨进团。</p> 那美工是杭城人，当知青到了永城，被招进了永城婺剧团，一同下乡的女朋友，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早就回杭城了，是浙江话剧团的演员，丈人是省文化厅的副厅长，他妻子四处活动，都联系好了，浙江话剧团也同意要他，但在永城婺剧团被老团长卡住了。</p> 老团长说，你要走可以，但一是要给我们团从省厅弄两个户口指标，二是找一个美工。</p> 永城才多大，几个画画的谁画的好，美工当然知道，他当即推荐了张晨，至于两个户口指标，他丈人也想办法帮他搞到了，那时徐建梅和冯老贵，都是农业户口，给永城婺剧团的两个指标，就给了他们，美工又带着老团长亲自去了张晨家里。</p> 张晨的父母，一听说儿子进去是作为特殊人才，马上就有事业编制，哪里会不愿意，张晨和美工本来就熟，平时还叫老师，到了剧团，工作也是画画，连颜料也不用自己花钱买了，他也自然乐意。</p> 这样张晨就到了永城婺剧团。</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0章难产的，生产了。 张晨画好那幅画，自己看看也很满意。</p> “你还是很厉害的，张晨。”张晨自己和自己说，颇有几分得意。</p> 从上岛以后这半年，张晨就没有画过画，他说的画画，是像今天这样，画自己喜欢的画，再酸一点，就是艺术创作。</p> 那些效果图虽然也是画，但这画和画还是有区别的，就像刘立杆不会认为那些大王传奇是自己的作品一样，张晨也不认为效果图是自己的作品，在剧团画的布景，广告公司画的广告也不是。</p> 作品是一种创作，是心力和脑力的一种满足，就像现在这样，而效果图和布景，不过是自己谋生的手段，一种技能，就像鞋匠能修鞋，木匠能使刨，佳佳会呻吟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p> 想到了佳佳会呻吟，张晨自己也笑了起来，怎么会想到这个？笑完马上明白了，原来是隔壁佳佳真的在呻吟。</p> 各大酒店，也只有晚上才会有生意，很少有人大白天的，会在房间里叫一个叮咚，除非像二货那样的职业遛鸟人。</p> 所以建强他们，下午的时候还是在家，干着自己原来的营生，只是，建强也要挑客了，不再是迫不及待，马路上拉到，什么样的客人或者价钱都会接了。</p> 佳佳呢，一旦觉得自己是浙美的以后，也就真的把自己当浙美的看待了，他妈的，我是四百五百的价，白天收你们这些，不过是闲着也是闲着，多赚几个闲钱罢了。</p> 有了这样的心，连张晨也听出来了，佳佳的呻吟就变的明显没有诚意，明显是在应付，显得那么的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恶作剧的油腔滑调。</p> 把现在的佳佳和以前的佳佳比，张晨觉得，如果是李老师在这里，他肯定马上会说，这区别就是，一个是谭淑珍，一个是徐建梅，虽然一样的声音亮丽，一样的抑扬顿挫，欲语还休，但是——</p> 徐建梅，你能不能情绪饱满一点？李老师总会这样和徐建梅说。</p> 怎么又会把这以前的佳佳，和现在的佳佳，比起了谭淑珍和徐建梅，张晨自己也哈哈大笑，笑完再看手表，完了，已经两点多了，大半天的时间过去，那个大堂和中庭，还在天上飞呢。</p> 张晨赶紧拿起那幅画，又看了看，再夸夸自己，然后小心地收好，他决定等周六的时候，要把这画送给金莉莉，他们离开永城的时候，一幅画也没有带，现在，终于有了一幅不错的作品，金莉莉可以拿去，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了。</p> 张晨在桌上重新铺开了纸和笔，深吸了口气，他把包里的速写本也拿出来，翻到昨晚画的那些平面图，搭积木一样，脑子里努力想让这些平面图立体起来，但努力了半天，大脑还是一片空白，要死啊，两点多了，明天要交稿的，你还是一笔都没有画出来。</p> 张晨啊张晨，你厉害个鬼啊！张晨自己骂着自己，他觉得隔壁佳佳的声音虽然越来越清晰，但却越来越虚，飘忽着，就像那个鬼，半夜在唱《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p> 佳佳，你也是在一边打台球一边吊儿郎当地应付人家吗？</p> 张晨倒在了床上，他觉得自己越着急，大脑就越是一片空白，索性不去想了，而是躺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风吹动树叶，把一些细碎的光斑，吹进他房间的天花板上，肆意摇弋着。</p> 那只蜘蛛，还在墙角，只是今天换了一边蛰伏。</p> 张晨听到隔壁的雯雯和倩倩，午睡起来了，在唱歌，她们好像总是有唱不完的歌要唱。</p> 隔壁建强家的门开了，有人离去，过了一会，佳佳从他们的前窗走过，去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然后回来。</p> 佳佳来去之间，雯雯和倩倩的歌声始终没有停顿，两个小姑娘的歌唱得很好，要不是今天有任务，就这样躺着听她们唱歌也很不错……</p> 哎呀，怎么又想到任务了，别想别想。</p> 张晨接着听到建强上楼，进了房间，两个人说了会话，然后出门，砰地一声，门关得很响，吓了张晨一跳，隔壁雯雯和倩倩的歌声也顿了一下，张晨还以为他们又吵架了，结果没有，两个人一路说笑着下楼。</p> 张晨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已经睡着了，然后猛地惊醒，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p> 张晨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p> 雯雯和倩倩已经没有在唱歌了，两个人好像在涂指甲，一边涂一边咯咯笑着。</p> 张晨走到了走廊上，又是一惊，他看到连义林妈都回来了，正在收拾楼下的杂物间，她把一堆渔网拿了出来，扔在了地上，然后回到杂物间，又拿出了一个船桨，竖在水池边的墙壁上。</p> 张晨眼睛一亮，他匆匆地就跑下楼。</p> 义林妈再从杂物间出来，吓了一跳，她看到张晨站在水池边上，手里拿着那个船桨在看，好像以前从来也没见过船桨似的，这个大陆仔，一边看还一边傻笑。</p> “张晨哥，那是什么？”楼上雯雯，走到了走廊上，看到张晨在楼下拿着船桨，就问道。</p> 张晨把船桨拿在手里，拿出了自己以前在剧团跑龙套的劲，刷刷挥了两下，朝雯雯念白：“此乃青龙偃月刀是也！”</p> 义林妈和雯雯都被他逗笑了，义林妈朝张晨不断地挥手，意思是，送给你了，拿走吧，拿走吧。</p> 张晨和义林妈说了声谢谢，拿着船桨就匆匆上楼，他觉得船桨就是一个开关，吧嗒一下，他突然就全有了。</p> 张晨拿起铅笔，刷刷地画了起来，他画出第一支船桨，接着画出第二支船桨……无数支船桨，这些船桨从地面升起，越来越多，越来越粗，像一根大树裸露的树根，又像是龙卷风，升到顶上天花板时，一圈一圈绕出去，像漩涡，又像涟漪，把整个顶面布满。</p> 既然是船桨，那整个吊顶，自然是蓝色的，海蓝色的，海蓝色的吊顶，需要足够的光，可以把灯藏在这船桨组成的漩涡里，这还不够，达不到酒店大堂需要的亮度，张晨就在顶上，画出了一粒粒的水珠，还有大小不一，不规则的，看上去就像大大小小的泡沫。</p> 酒店的服务台，就沿着这船桨的树根绕了一圈，地面，用一种意大利进口的浅灰色又泛着一点绛红的、光泽度特别好的大理石，张晨想象着，当灯光打亮的时候，浅灰色的地面也泛着一层淡蓝色的迷离的光泽，会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p> 大海，不就是寄托了人类最多的梦想，海南，不就是人们带着一丝的好奇和遐想，带着对大海的憧憬而来的吗？有什么，能比一个梦幻的主题，更能体现海南酒店的特色？</p> 大堂设计好了，到商场的中庭，就变得简单了，酒店那里是船桨组成的漩涡和龙卷风，那么，到了这里，就该有一条憩静的，搁浅在沙滩上的船了，边上有椰树和草木的凉亭，让人在购物的疲倦和兴奋之后，会有刹那的宁静。</p> 张晨画好了两张效果图，坐在那里，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刘立杆回来了，看了一眼，叫道：“惊艳啊！”</p> 雯雯和倩倩去上班，路过门口，刘立杆赶紧叫道：“进来进来，来看看你们晨哥的设计。”</p> 两个人走进来，“哇”地叫了一声，一个说：“真高级！张晨哥，原来你拿了那破东西是来做这个，这破东西，还可以做得这么高级。”</p> 另外一个说：“比我们ktv漂亮多了。”</p> 刘立杆笑道：“看看，听到没有，大众空间，就要听听大众的声音。”</p> 张晨笑道：“那我是不是该给建强看，他去酒店大堂最多。”</p> “要啊，为什么不要。”刘立杆说。</p> “你应该给佳佳看，她到了这里，一定会多收客人一百。”雯雯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1章他妈的有意思了哈 可能是因为精神完全放松的原因，张晨一觉睡到了十点才醒来，他重新拿起那两张效果图看看，觉得没什么可修改的，就放下了，晃荡晃荡下楼，决定还是先去吃一碗粉。</p> 张晨不想太早去公司，太早交稿，时间太早，其他的人会觉得他在显能，或者怀疑他是从国外的哪本书上抄来的，而谭总为了显示自己领导的英明，很有可能也会提一点这里那里的意见，你不根据他的要求改吧不好，根据他的改，自己心又不甘。</p> 这也是张晨在剧团总结出来的经验，他画布景也是这样，你太早画完，老杨会罗里吧嗦，局长副局长到剧团审剧，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也会对布景和道具，要求这里加一点，那里加一点。</p> 就是什么阿猫阿狗，闲着无事，也会走过来指指点点，你要听他们的，累死不说，有很多时候，这些意见，实在是狗屁。</p> 张晨知道罗中立那张著名的油画《父亲》，就是这样，本来罗中立都已经完成了，也是哪个狗屁领导看了，说没有反应出农民的新面貌，和旧社会的农民一样。</p> 搞得罗中立最后无奈，只能在父亲的头巾里插一支圆珠笔，表明这是个有文化的老农民，这支笔最后成了一个败笔，成为最让人诟病的地方，他妈的谁会是因为需要感受农民的新面貌去看《父亲》的？</p> 张晨每次都磨磨蹭蹭，让老杨急个半死，但又从来没有误过事，总会在需要布景的前一天，把布景全部完成，你要再改，颜料就干不了了，布景就不能卷了。</p> 后来，老杨也看出了这是张晨的狡猾，也明白了，催也懒得再催他，反正他自己会掌握时间。</p> 张晨到了粉店，发现那两个家伙也在，还是边吃粉边打台球，张晨怀疑他们一整个上午是不是都会这样，你什么时间点去都能看到他们？</p> 然后下午就是一个下午的午觉，哪有海南人不午觉的？然后一整个晚上，又是边打台球边唱歌，张晨疑惑，他们就不需要干活吗？他们靠什么养活自己呢？</p> 张晨心里叹了口气，每个人的存在对别人来说，还真的都是一个谜啊。</p> 汤粉里放了很多的辣酱，出了一头的汗，张晨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回到家里，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会，然后也不急着回房间，就那么趴在过道上，头发上的水滴滴嗒嗒滴下去，义林妈走出来仰头看看，见这个大陆仔又在发神经，就冲张晨笑笑，回房子里去了。</p> 十点多钟的太阳已经很热，张晨看到有水汽从自己的头上蒸腾出来，他甩了甩头，走回房间，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这才拿起了包和画夹下楼。</p> 头还是湿的，张晨摩托车头盔也没有戴，摩托在滨海大道飞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和头发上的水一起，都朝后面蒸发掉了，身子越来越轻，到公司进电梯的时候，头发已经干了，他对着不锈钢的电梯壁捋了捋头发。</p> 今天小马看到他，显得特别热情，明明是中午了，还和他说早。</p> 张晨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下包，看了看左右那几个设计师，大家都低着头，很紧张的样子，小谢凑过身来，问他，你的好了？</p> 张晨说好了。</p> “小心一点。”小谢提醒道。</p> 张晨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拿着画夹，去了谭总的办公室，谭总坐在那张小会议桌前，会议桌上，摊着七八张效果图，谭总眉头紧锁，脸色铁青地盯着它们看。</p> 张晨在门上笃了两下，谭总转过头来见是他，赶紧问：“小张你的好了吗？”</p> 张晨说好了。</p> “快快，快拿过来。”谭总迫不及待地说。</p> 张晨走到近前，瞄了一眼，他知道谭总愁苦什么了，桌上的这些效果图都中规中矩，没有一张出彩的，更要命的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都是些急着赶出来的命题作业，完全的东拼西凑，没有一个鲜明的主题。</p> 人家要是根据你这个装修，那还不如不装修，望海楼又不是新酒店，重新装修，总要比原来有些新意，让人看出重新装修的必要和价值，桌上的这些，还不如现在大堂里那幅巨型的浮雕呢。</p> 会议桌都摊满了，张晨迟疑着，他回头看看，考虑是不是把画夹放茶几上，再把里面的效果图拿过来。</p> 谭总似乎知道了张晨的犹豫，两手一抹，把面前的那些画都抹到了两边，有两张还掉到了地上。</p> “来来，放这里。”谭总说。</p> 张晨把画夹放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效果图，摊在谭总面前。</p> “哎呀！”谭总像被烫到一样，惊呼了一声，接着一迭声说：“有意思了，他妈的有意思了哈。”</p> 谭总长长地吁了口气，脸色也和悦了，他看看张晨的效果图，又用手指敲着桌子，骂道：“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也不知道哪里抄来的，好了，把你这个裱起来，我待会就带它了。”</p> 张晨说好，他拿着效果图去了会议室，效果图光这样给客户看是不行的，需要把它裱到kt板上，再做一个黑框，这样才显得坚挺和高档，也方便客户拿到你的效果图，可以把它和其他公司的效果图，一起靠墙竖着欣赏比较。</p> 张晨找来了美工刀、长尺和kt板，去了会议室，虽然张晨没有说，但其他的设计师看到，都明白了，谭总是选中了张晨的效果图。</p> 他们都走到会议室里来看，都觉得好，小谢叫道：“这也太炫了吧，张晨，你怎么想到的？”</p> “意外。”张晨笑笑，“我是看到楼下房东，在晒船桨，意外就想到了这个点。”</p> “他妈的，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意外。”小谢感慨道。</p> “好了，幸好张晨来这一出，不然我看，谭老大那脸，就快绷不住了，万幸万幸。”还有人拍了拍张晨的肩膀。</p> 张晨把两张效果图裱好，送去了谭总那里，接着就离开了公司，两天没去工地了，也不知道工地的情况怎么样。</p> 从公司出来，去白沙门比较近，如果是先去了东北菜馆，再去白沙门，就要走不少的回头路，张晨决定先去白沙门，然后再去东北菜馆。</p> 等到张晨从白沙门，回到东北菜馆，已经两点多了，工地上的工人，正被二货拿着一根木线条，从工地的各个角落打醒。</p> 二货看到张晨就问，有没有吃中饭？张晨没吃中饭，不过那碗粉吃的迟，所以并不感觉饿，张晨就和二货说吃了。</p> “谭司令的任务完成了？”二货问。</p> 张晨说完成了，现在我正式接管工地，你要干什么你去吧。张晨知道二货已经猴急，再说，他不在工地，工地还清净一点，这家伙在，搞得到处鸡飞狗跳的，还不如早点滚开。</p> “逼养的，太好了！”二货兴奋地叫道。</p> “司令员不是逼养，是屌痒吧。”张晨骂道，二货嘿嘿笑着，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p> 等到了五点多钟，张晨把工地上，应该安排的活都安排了，就离开了工地，今天是周末，金莉莉要来，刘立杆刚刚拉了一个广告，是卖香港出产的卡式炉的，那时这东西在海城，还是新鲜玩意，义林家楼下的杂物间，堆了四大箱的炉子，和十几箱的气罐。</p> 他们从来没用过这个东西，不过，刘立杆说，那个鬼佬告诉我，这东西拿来打边炉最好，刘立杆就和张晨约好，今天莉莉回来，我们也在家里打边炉。</p> 张晨骑着摩托往老城区跑，他这是要去东门市场买海鲜，二货告诉过他，东门市场这个点买海鲜最便宜了，那些摊贩，到这个点，都想急着卖了回家。</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2章一下子吃了那么多 张晨把摩托车停好，从车上拿下了两大袋的海鲜，就听到金莉莉在楼上喊：“张晨，不要拿上来，太腥气了，就在下面洗。”</p> 张晨抬头看看，金莉莉和刘立杆都站在走廊上，刘立杆也叫：“我们下来。”</p> 张晨把海鲜放在水池边上的搓衣板上，看着这两袋海鲜，却有些束手无策。</p> 这些东西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特别是鱿鱼，张晨以前也只见过鱿鱼干，哪里会洗新鲜的鱿鱼，还有一只龙虾，老板是最后一只，张晨又在他档口买了其他很多东西，老板就把这只龙虾，半卖半送给他。</p> 义林妈正和义林，一人一边，靠在自家的大门吃饭，看到这里，义林妈转身把碗放到了堂前的桌上，走到水池边，用手轻轻推了推张晨，意思是让他走开一点。</p> 张晨移开两步，那里，义林妈把水龙头打开，哗哗地清洗起来，该去的去，该留的留，鱼的内脏，她连剪刀也不用，就用指甲在鱼腹掐出一个小洞，手指伸进去一掏，就把整个内脏掏了出来。</p> 她洗的动作太熟练太快了，张晨看得眼花缭乱，金莉莉和刘立杆下来后，站在张晨边上，也看得呆了，金莉莉叫道：“义林妈，你这也太快了，简直就是电影里的快镜头啊！”</p> 也不知道义林妈有没有听懂，她回过头来，冲他们笑了一下。</p> 不过是几分钟，两大袋海鲜就清洗好了，张晨和金莉莉他们，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切，义林妈叫了一声“咿呀。”</p> 义林明白了，小跑着拿过来一块砧板和一把刀，义林妈把清理出来的内脏和鱿鱼的骨头，扔进了水池边的垃圾桶，转过身来，手里舞着菜刀问他们，这些海鲜准备干什么？</p> “打边炉。”刘立杆和她说，又用手指指杂物间。</p> 义林妈明白了，转过身去，该切片的切片，该剁块的剁块，不一会，就把两袋海鲜都处理好了，在水龙头下又清了一遍，仍旧盛了两袋，交还给他们，三个人赶紧谢谢谢谢上楼。</p> 他们回到楼上，不一会义林上来了，给他们端来了一罐，他们在那家羊肉火锅店吃过的那种黄黄的黏黏的什锦酱，还有一碗小青桔，金莉莉见了大喜。</p> 张晨让义林一起吃，义林摇了摇头，和他们说他刚吃过晚饭，义林靠着走廊的栏杆没有走，直等到刘立杆把气罐装进卡式炉，点着，他才走了。</p> 三个人各自按自己的需要，在碗里调好了自己的酱料，然后就盯着卡式炉上的锅子，心情急迫地等着水开。</p> 义林和他妈上来了，原来，义林刚刚自己下去，和他妈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明白这个炉子有什么用，又是怎么可以打边炉的，义林妈就决定自己上来看看，搞懂了她明天卖的时候，就可以向客人示范了。</p> 刘立杆和张晨赶紧起身，刘立杆把卡式炉的火关了，张晨把炉上的锅子端走，炉子还有点烫，刘立杆就用一张餐巾纸垫着，从头到尾，教了义林妈怎么装罐，怎么点火，义林妈自己动手做了一遍，学会了，开心地笑了。</p> 金莉莉让义林妈坐下来一起吃，义林妈说不吃了，就领着义林下楼，临走时她还拿起他们桌上的那瓶酱油看了看。</p> 过了一会，义林又上来了，拿上来一瓶酱油，和他们说，我妈说了，你们这个调蘸酱不好吃，用这个。</p> 义林转身又下楼了，三个人将信将疑，金莉莉先动手，用义林拿上来的酱油重新调了一碗蘸酱，调完用筷子蘸着放嘴里尝尝，挥舞着筷子叫道：“快换快换，差太多了！”</p> 这一顿他们吃太多，也知道海南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打边炉了，新鲜的海鲜打边炉，味道真是太鲜美，特别是再配上蘸酱和小青桔，金莉莉说，我不想去大酒店吃了，我不想去外面吃了。</p> 张晨笑道，那我们以后就经常在家里打边炉。</p> 好，我赞成！金莉莉举手。</p> 他们吃之前，本来是说吃完去看电影的，吃完以后，三个人谁也不想动，两边的邻居都不在家，义林她们母子又很早睡了，整个院子，除了他们这间房间，漆黑一团，显得很安静。</p> 张晨把房间的灯也关了，三个人坐在走廊上聊天。</p> 十二月份，风吹来已经有一些凉意，对海南本地人来说，现在已是冬天，他们都穿上了两用衫，但对他们这些大陆人来说，特别的经受过江南刺骨的寒冷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天气，穿这一件长袖衬衣，再来一些凉爽的风，那就正好。</p> 他们遥想，永城已经要穿大衣和棉衣棉裤了，我们那个鬼房间，风嗖嗖地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两个人躲在被窝里，还是冷。</p> 金莉莉说。</p> 我们也一样啊，谭淑珍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到被子上，我笑她，就差锅盖和马桶盖没有盖上来，她就打我，打一打，才暖和一些。</p> 刘立杆笑道。</p> 三个人都庆幸自己现在已经来海城了，都对谭淑珍、徐建梅和冯老贵深表同情。</p> 刘立杆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了海南，这里虽然很苦很累，钱么比永城是多了很多，但一比物价，其实也没有多赚多少，但人好像比在永城充实，现在叫我回去，我绝对不会回去。”</p> “我也不会。”金莉莉说，“我现在想起自己在轴承厂的日子，都觉得要闷死了。”</p> “张晨，你呢，你想不想回去？”刘立杆问张晨。</p> 张晨没有回答他是想回去还是不想，而是说：</p> “记不记在剧团，我们天天怨天尤人，骂团里，骂局里，骂县里，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似的，但到了这里，好了，没的怨了，你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好，是你自己有本事，不好，那就是自己没本事，满大街走着的人，办公室里的每一个同事，没有一个欠你的。”</p> “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刘立杆说，“以前要是有人和我刘立杆说，你这王八蛋，以后每天要洗楼，要整天看别人眼色，要像个要饭的，被人赶来赶去，我绝对不会相信，但是现在，哈哈，你们看我乐此不疲，每天没人挖苦我两句，冷眼看我两眼，我他妈的都不习惯了。”</p> “没错，你就是个贱人！”金莉莉骂道。</p> 张晨想起来了，他站起来，回到房间，拉开灯，和金莉莉说，莉莉，你来看。</p> “干嘛？”金莉莉走了进来。</p> 张晨从画夹里，拿出了前天画的那幅画，拿给了金莉莉：“送给你，挂在房间里。”</p> 金莉莉拿着画，看着张晨问：“哪里来的？”</p> 张晨笑道：“当然是我画的。”</p> “在这里画的？”金莉莉奇道。</p> “当然。”张晨有些得意地说。</p> “你到了海南，还有心思画这些东西？”金莉莉问。</p> “到海南怎么了？到哪里我也是一个画家。”张晨说。</p> “画家，哼，你知不知道，在这里，画家不值钱？”金莉莉说，然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改口道：“我是说，你怎么会有时间和精力？”</p> “我就是条鱼，也要浮出水面，吸一口气啊。”张晨说。</p> “可你不是鱼，是鱼也不用跑到海南来了，在钱塘江就好。”金莉莉说着，把画放到桌上，走了出去，张晨愣在了那里。</p> 金莉莉坐下来后，继续说：“杆子，你上次说那个什么老师，还是个知名作家吧，有屁用，还不是连办公室都没有，我和你们说，海南就是这么现实。”</p> 张晨看了眼桌上的画，把灯关了，走了出去，在黑暗里，他倚着栏杆看着外面，不再理会金莉莉。</p> 金莉莉问刘立杆：“杆子，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p> “不要问我，我现在每天已经没有思想了。”刘立杆说。</p> “你们看看人家启航，北大的，都晒那么黑了。”金莉莉说。</p> 刘立杆叫道：“我们浙大和浙美的，也不差，也很努力啊。”</p> 金莉莉冷笑道：“可你们是假货，人家才是真北大，我听林一燕说，陈启航马上要当他们公司的副总了。”</p> 刘立杆和张晨都不响了，远处，那个鬼又在唱歌，这一次，他大概没有在打台球，而是在边上，边看边唱：</p>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回家，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她……”</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3章需要八千块 第二天早上张晨醒来，发现金莉莉不在，他还以为她去上洗手间了，等了好久都没有回来，张晨爬了起来，看到桌上有金莉莉留的一张纸条：</p> “亲爱的，公司有急事扣我，我先回去了，你还睡着，就不吵醒你了。莉莉。”</p> 金莉莉的纸条边上，就是张晨的那幅画，张晨把纸条拿起来撕了，把那幅画也拿起来撕了，都丢到了墙脚的垃圾堆里，回到床上，继续睡觉。</p> 刘立杆起来的时候，看到了地上被撕碎的画，他回过头，看看床上的张晨，想问问他，想想又没有问，他摇了摇头，出去洗脸刷牙了。</p> 张晨睡到中午才起来，刘立杆问，莉莉怎么走了。</p> 张晨瓮声瓮气地说：“公司有急事。”</p> 刘立杆看了看地上的画，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等张晨洗脸刷牙回来，刘立杆问张晨：“今天我们做什么？”</p> “睡觉。”</p> “你不是刚刚起来？”</p> “还想再睡。”</p> “那总要先吃饭吧？”</p> “我不吃了，你去吃吧。”</p> 两个人正说着话，张晨的bb机响了，他看了看，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过了十几分钟，张晨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碗腌粉，和一袋卤菜，看上去心情比刚才好多了。</p> “什么好事？”刘立杆问。</p> “刚刚我们谭总扣我，他和我说，昨天他把我的效果图给了望海楼的符总，结果符总今天就打电话给他，说是想约他和设计师再见见面，谭总认为我们的方案有戏。”张晨笑道。</p> “太好了！要是这个项目能拿下来，张晨，我和你说，赚多少钱无所谓，望海楼的装修是你设计的，这个牛逼了，作为设计师，你在海城，甚至整个海南的名气可就打下了！”刘立杆兴奋地说。</p> 张晨嘿嘿笑着：“我也是这么想的。”</p>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刘立杆说。</p> “人家是请我们，七点在望海楼吃饭，我现在去干嘛？”张晨奇道。</p> “天呐，张晨，望海楼的老板请你在望海楼吃饭？牛逼大了，你知道海城，有多少人想请他吃饭都请不到？”</p> 刘立杆说着，把张晨带回来的几个塑料袋都翻了一下，叫道：“这么大事，你怎么就没买酒，不行不行，我去买酒，一定要庆贺一下，可惜莉莉不在。”</p> 刘立杆起身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他提着四瓶啤酒回来，又买回了一些卤菜。</p> 两个人喝着酒，突然就听到下面有人叫咿呀，急急地说着什么，他们听不清，只听到咿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p> 两个人赶紧跑下楼去，他们看到咿呀站在院子里哭，刘立杆问来的那人，出什么事了？</p> 那人急急地和他们说，义林的妈妈给客人，示范什么炉子，结果那炉子就爆炸了，把义林的妈妈炸伤了，现在人已经被人送去了医院。</p> 刘立杆和张晨一听，心里一凛，他们都明白，一定是那个卡式炉爆炸了，刘立杆急问，在哪个医院？</p> 对方说是农垦医院。</p> 张晨掏出了摩托车钥匙，说快走，我们过去。</p> 刘立杆一把夺过了钥匙，和张晨说，你忙你自己的事情，我带义林去，对了，身上有没有钱？</p> 张晨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塞给了刘立杆，刘立杆要还他一百，说你等会打车。</p>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打车的钱，包里抽屉里找找肯定还有，你们先去，有什么事扣我。</p> 张晨把义林抱到了摩托车后座，和他说抱紧杆子哥的腰，刘立杆和义林马上就走了。</p> 刘立杆带着义林到了农垦医院，义林妈妈正在抢救，刘立杆问了医生，医生和他们说，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手上脸上大面积的烧伤，我们正在做紧急处理，给她降温、清除呼吸道异物和补充体液，因为患者同时还被很多的爆炸物……</p> “好好，医生，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懂，你们就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用最好的医疗设备什么的，哎呀我不懂，反正就是尽全力治疗，求求你了，医生。”</p> “你是她家属？”医生问。</p> 刘立杆拉过了一旁的义林，和医生说：“他是她儿子。”</p> 医生皱了一下眉头：“有没有成年的家属？”</p> “我，我住在他们家。”刘立杆指了指自己。</p> “你们是什么关系？”医生问。</p> 什么关系？刘立杆拍了拍义林的肩膀：“我是他哥。”</p> 医生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刘立杆急了：“医生你问这么多干嘛，要交钱我去交，要签字，义林，医生让你在哪里签字你就签好不好？”</p> 义林拼命地点头。</p> 医生说：“那好吧，你先去叫押金。”</p> “多少？”</p> “八千吧。”</p> “好好，没问题。”</p> 刘立杆把口袋里所有的钱，包括张晨塞给他的，都拿出来数了数，也只有两千多，刘立杆和义林说，义林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开，哥哥去银行取钱。</p> 义林点了点头。</p> 刘立杆骑着摩托，跑了两家银行，因为是星期天，银行都不开门，那时也没有什么tam机，刘立杆无奈，只能扣了金莉莉，把事情和她说了，金莉莉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她说你别急，杆子，我来想办法，我保险箱有钱，但我不能动，我要去问夏总借。</p> 刘立杆说好，那我过来你们公司等。</p> “不用了，杆子，你去陪着义林，别把义林又弄丢了，在哪家医院？我送过来。”金莉莉说。</p> 刘立杆告诉了她在农垦医院，然后急急地就回医院，看到义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刘立杆松了口气。</p> 刘立杆带着义林，去医院大门口等，过了十几分钟，老包开着车到了，金莉莉和老包下车，金莉莉把一万块钱交给了刘立杆，说是问公司借的，刘立杆掏出自己的存折，和金莉莉说，密码你知道，明天你去取了吧。</p> 金莉莉叫道：“哎呀你先别管这些，快去交钱，这些医生，他妈的不见钱不抢救的。”</p> 刘立杆赶紧跑去，缴费窗口，很多人在排队，刘立杆也不管了，他插到了最前面，后面一堆的人大吼，刘立杆抬起手和他们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病人在抢救，对不起了！</p> 刘立杆把押金交了，又跑到医生那里，把单子给他，然后才跑回医院大门口。</p> 金莉莉、老包和义林三个人站在那里，刘立杆和老包打了个招呼，老包问怎么会炸去的？</p> 刘立杆就把那人和他们说的，告诉了金莉莉和老包，老包点了点头说：“可能是产品质量的问题。”</p> “要死，那我们昨晚用，怎么没事。”金莉莉说。</p> “这产品质量有问题，又不是件件都有问题。”老包说，金莉莉和刘立杆点了点头。</p> 金莉莉说要去看看义林妈，刘立杆说别去，现在谁也看不到，你先忙你自己的事吧，这里我和义林在就可以了。</p> “那好，有事情扣我，义林，要坚强哦！”金莉莉说，刘立杆和义林都点了点头。</p> 金莉莉和老包走了，刘立杆想起件事，叫道：“莉莉！”</p> 金莉莉停了下来，老包说我先去车上。</p> 刘立杆走过去，和金莉莉说：“莉莉，张晨给望海楼做的设计，可能被确定了，晚上望海楼的符总，要请张晨和他们谭总吃饭。”</p> “真的？！”金莉莉叫道。</p> “当然是真的，本来张晨也要来医院，就因为这事，我让他别来，在家里准备准备。”刘立杆说。</p> “太好了！”金莉莉握着拳头，小幅度高频率地在胸前挥。</p> 刘立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莉莉，你和张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p> “没有啊，我们会有什么问题？”金莉莉奇道，“你想多了吧。”</p> “没有就好。”刘立杆嘿嘿笑着。</p> “对了，杆子，这么大的事，张晨为什么不扣我告诉我？”金莉莉问。</p> “那王八蛋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是想，等事情真正确定了，再给你一个惊喜呗，他怕放空炮。”</p> 刘立杆说，金莉莉点了点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4章自动生成的生意 张晨六点半就到了望海酒楼，在门口前厅的沙发上坐着，眼睛朝四周看着，心里在盘算这里如果要装修，应该怎么做。</p> 一方面又在想，不知道刘立杆那里怎么样了。</p> 张晨在前厅坐了十分钟，谭总到了，前厅里也多了很多候餐的人，两个人走到门口，谭总和迎宾说，我们是符总……</p> “知道，知道，是谭先生对吗？”谭总还没说完，迎宾就问，谭总赶紧点了点头。</p> 迎宾笑容可掬地领着他们两个，穿过大厅，朝里面包厢走，大厅里已经座无虚席。</p> 望海酒楼的规模不大，只有两个楼层，一层是宴会厅，还有一层是一个大厅，加八个包厢，望海酒楼以粤式早茶和海南菜出名。</p> 海南菜是粤菜里重要的一脉，另外两脉是潮州菜和东江菜，广州附近的主要以东江菜为主，而潮州菜，则因港澳潮汕籍的老板多有捧场，让潮州菜变成了花式最啰嗦，也最贵的菜系，海南菜则还保留着原来的质朴。</p> 迎宾带着他们进了包厢，这里的包厢，当然不能和南庄酒店相比，无论是面积和豪华程度，都要相差一个档次，而且看上去也比较陈旧了，这大概就是它要装修的原因吧。</p> 符总还没有到，迎宾请谭总和张晨就座，退出去的时候，她和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悄声说道，符总的客人。</p> 服务员点了点头，进来为谭总和张晨上了茶。</p> 谭总和张晨说，这望海楼属于饮食服务公司，符总是饮食服务公司的经理兼望海国际大酒店、望海酒楼和望海商城三家公司的总经理，张晨明白了，怪不得那天谭总要强调，符总一言九鼎。</p> “这次装修，符总说了算！”谭总又强调了一次。</p>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就听到外面走廊，响起了一片“符总好！”的声音。</p> “我的客人，来了没有？”有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问。</p> 包厢里的服务员，赶紧跨出几步，冲着走廊笑语道：“符总，客人已经到了。”</p> 谭总站了起来，张晨见状，也赶紧站了起来。</p> 符总走了进来，谭总赶紧迎了上去，和符总握手，握完手后，谭总介绍说，这就是设计师，张晨。</p> 符总和张晨握手，笑道：“不错不错，很年轻嘛。”</p> 张晨赶紧说：“谢谢符总！”</p> 符总和张晨印象中的海南本地人不一样，白白胖胖的，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海南的口音，更像是江浙一带的人，让张晨恍惚间，还以为是碰到了老乡。</p> “请坐请坐。”符总招呼他们重新就座，“不好意思啊，我没有请你们去那些大酒店吃饭，只能到我们这个小酒店吃个工作餐，我实在是太忙了，走不开，这不，上下方便嘛。”</p> 谭总笑道：“符总客气了，望海楼要说自己是小酒店，这海城，就没有敢说自己是大酒店的。”</p> 张晨也说：“就是，这酒店的大小，不在规模，而在招牌，招牌大的酒店，哪怕只有两桌，都是大酒店。”</p> 符总和谭总对望了一下，笑了起来，符总说：“这小张，说话还蛮有哲理的。”</p> 张晨脸红了，他赶紧说，我是乱说，就是有感而发，让符总笑话了。</p> “不会不会，有哲理就是有哲理，怎么敢笑话，小张，你再说说，你因什么感而发？”符总笑眯眯地看着他。</p> “前面进来，看到大厅里都坐满了人，外面前厅，等餐的人站都快站不下了，就想，这望海楼的生意就是好，有些酒店，规模搞得很大，装修也很豪华，但到了饭点，一个人也没有，又有什么用。”张晨说。</p> 符总开心地笑了起来，谭总说，小张你刚来岛上不久，可能还不知道，这望海楼的招牌，可是符总一手创起来的。</p> “是嘛，那太了不起了，百年老店，人家是花了几代人才创立起来的，这望海楼，在海城，听起来可就是百年老店啊！”张晨说。</p> 符总摆了摆手，他笑着说：“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都要让你们说得轻飘起来了，我们这一代人，其他没有，就知道四个字，努力工作，谭总你说是不是？”</p> “对对，这还真是，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没有二话，先接下来，再千方百计琢磨，怎么圆满地完成。”谭总点点头说。</p>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张晨发现，这符总每上一道菜，就第一个动筷子，上完菜后，上菜的服务员并没有马上退去，而是站在一边，拿着纸笔，符总会说，这个，和厨师说，腌制的时间还不够，这个，和厨师说，过油的时候过了一点，这个，喼汁多了。</p> 要知道，他所说的厨师，可都是国家特一级厨师，敢对特一级厨师说这样的话的，自己没有两下，是服不了人的。</p> 张晨心里暗暗佩服。</p> 符总看到谭总和张晨都看着他，赶紧摆了摆手：“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不瞒你们说，我在自己酒店吃饭，就是吃不好，会吃上火。”</p> 谭总笑道：“符总在哪家酒店都吃不好吧，要能让符总完全满意的酒店，恐怕还没有。”</p> “不一样，不一样。”符总笑道，“在别人酒店，就不操这个心了。”</p> 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乎就没有说起装修的事，有了上次的经历，张晨也算是明白了，原来，真正谈生意，是不谈生意的，两边人不着边际、天南海北地说着，生意自然就渐渐成了，各自应该把握的度，和应该做的，也尽在不言中。</p> 金莉莉、刘立杆经常说，海城人谈事情，都喜欢在餐桌谈，但以谈生意的名义到了一张桌上，张晨心想，有很多还是这样，不谈生意的，这想想其实也有道理，一个人，我连吃饭都不愿意和你吃了，大家怎么一起吃锅里的肉呢？</p> 生意，不就是炖在锅里的肉吗？</p> 符总似乎对张晨个人的事情很感兴趣，他问张晨是哪里人，原来在哪里工作，张晨就告诉他，自己原来在永城婺剧团工作，是美工，画布景的。</p> “这个永城，是在哪里？浙江还是江苏，我听你口音，是江浙人。”符总说。</p> “永城是杭城下面的一个县。”张晨和符总说。</p> “那我知道了，杭城很不错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还在楼外楼，待过两个月呢。”符总说。</p> “真的？那符总对杭城应该很了解了。”张晨说。</p> “年轻的时候，去那里学习，我们这行，哈哈，说学习就是切菜，到了哪里都是切菜，我在广州切过菜，在上海切过菜，去长沙、成都切过菜，到了北京，还是切菜。”符总开心地说，张晨心里明白了，怪不得符总一点海南口音也没有，原来他到过这么多地方学习。</p> “符总那时候就在望海楼了？”谭总问。</p> “没有，在海南地区行署招待所，谭总你也知道，我们那时的行署，领导是你们部队下来的居多，天南海北都有，我们这些为领导服务的，就去各地方学，争取让他们尝到家乡的口味喽。”符总笑着说，“不过，眼界也打开了，不然缩在这个岛上，哪里知道世界有多大。”</p> 这一餐饭，三个人吃得很愉快，谭总、张晨和符总告辞，出了望海楼后，谭总高兴地和张晨说，看样子这个项目，十拿九稳了。</p> 张晨愣了一下，然后明白，是啊，人家要是不想和你合作，谁会花这么多时间，和你吃饭，和你天南海北地聊天，特别是符总这样的人，工作那么忙，又从来也不会缺一顿饭。</p> “你怎么回去？”谭总问。</p> 张晨说我打个摩的或马自达就可以了，这个马自达，可不是汽车，而是四面透风的三轮车，海城人把它叫“蓬蓬车”或“马自达”。</p> “来来，我送你回去吧。”谭总说。</p> “不用了，谢谢谭总，滨涯村里面那条路，这个点很挤，都是夜市，车不好开，我坐个摩的，一会就到了。”张晨赶紧说。</p> “那好，明天见！”谭总说。</p> “明天见，谭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5章一则以喜一则以悲 张晨回到了家，进了院门看看，义林家灯黑着，楼上自己房间的灯也是黑的，就想刘立杆他们还在医院，张晨想去医院看看，又担心他们已经转了院，掏掏自己的口袋，去的车费还有，要是刘立杆他们不在农垦医院，自己再跑别的医院或者回来的钱，就没有了。</p> 张晨跑上楼，找了找，也没找到刘立杆的自行车钥匙，只能作罢，他想，都这个点了，刘立杆也该快回来了。</p> 张晨去洗手间，冲了一个凉，回到了床上躺着，四周一片安宁，那个鬼一会在唱《光辉岁月》，用的还是粤语，一会又串到了《亚洲雄风》，张晨很好奇，这个家伙，到底会唱多少歌啊。</p> 不知不觉，张晨就睡着了，等他听到下面摩托车和院门响时，张晨醒来，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多了，他赶紧跑了出去，趴在走廊栏杆上看看，刘立杆一个人回来了。</p> “义林呢？”张晨问道。</p> 刘立杆抬头看了看他，叫道：“在他妈病房，不肯回来。”</p> “义林妈怎么样了？”</p> “还好，没有生命危险。”</p> 刘立杆上了楼，人还没有走近，一股臭味就传过来，他手里好像提着一个塑料袋，等他走进光线里面，张晨吓了一跳，他看到刘立杆浑身上下都是泥，污浊不堪，一件白衬衫，都变成黑的了。</p>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在门口的走廊，嘡啷啷一阵声响，张晨问道：“你干什么了，摔臭水沟里了？”</p> “我他妈的，爬垃圾山去了。”刘立杆说，一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塑料袋：“为了找到这破玩意。”</p> “这是什么？”张晨奇道。</p> “等会再说，我先去冲凉，你帮我拿下毛巾和短裤，臭死了。”刘立杆说着，就在走廊上，把衬衣和裤子都脱了，扔在地上，就剩下一条内裤，跑去洗手间。</p> 等刘立杆冲完凉回来，张晨问道：“说吧，怎么回事？”</p> “他妈的，我在医院，幸好老包提醒了我。”刘立杆说。</p> “老包？哪个老包？”张晨问。</p> “你认识几个老包？当然是莉莉公司那个。”</p> “他去医院干嘛？”</p> “送莉莉啊，医院里要交八千，我没那么多钱，扣了莉莉，莉莉从他们公司借了一万，送过来的。”</p> 张晨明白了，不再说话，他看着刘立杆，等他继续说下去。</p> 刘立杆说：“那个老包，提醒我卡式炉爆炸，很有可能是产品质量问题，我就想去把那个爆炸的炉子和气罐找回来，这是证据啊，结果跑到那地方，炉子和气罐，早被环卫工人扫走了，我就追到环卫所，他们告诉我，垃圾已经被垃圾车运走，垃圾车去了垃圾场。”</p> “你就跑垃圾场，找了这垃圾回来？”张晨不解道，“你想干嘛？”</p> “去找那个鬼佬，他们的产品质量有问题，爆炸了，他们不负责谁负责。”刘立杆说。</p> “人家是送给你的，不是卖给你的。”张晨说，他觉得这个事情悬。</p> “不管卖不卖，他们的东西出毛病，总要负责吧，再说，他们也不是送，是抵广告费，还是算了钱的。”</p> 张晨摇了摇头：“我觉得难。”</p> “不管，死缠烂打呗，不然怎么办，接下去，还不知道要多少钱，这孤儿寡母的，每个月就靠几百块房租过日子，他们哪里有钱？”刘立杆说。</p> “好吧，我支持你。”张晨说，“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p> “你能帮什么忙？”刘立杆笑道，“拿个斧头去砍鬼佬？”</p> “万一你需要在他们公司门口贴大字报呢？”</p> “好了，好了，都用不到，前面翻垃圾的时候我就想到办法了，山人自有妙计。”刘立杆笑道。</p> “什么妙计？快说来听听。”张晨急道。</p>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走吧，陪我去吃宵夜，我他妈的，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刘立杆说。</p> 两个人下楼，在楼梯上，刘立杆问：“对了，你怎么样？”</p> “不知道，吹了一个晚上的牛逼，都没说工程的事，不过我们谭总说，这事十拿九稳了。”张晨说。</p> “太好了！”刘立杆叫道，“今天他妈的，真的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悲啊！”</p> ……</p> 第二天，刘立杆出门，没有去洗楼，而是直接到了香港人的那个公司，看到他们公司，一片忙碌的情景，公司的副总，见到刘立杆，很高兴，和他说，效果不错，广告的效果不错，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追加广告投入。</p> 刘立杆和他说，我今天不是来谈广告的事的，你就是要投入再多，我也没有心情谈，我是来处理一件麻烦事的。</p> “什么麻烦，我能不能帮忙？”副总说。</p> “这个，还真的需要你帮忙。”刘立杆看了看周围，和副总说：“这里人太多，我们去会议室谈吧。”</p> 副总说好。</p> 到了会议室，刘立杆把那个塑料袋，放到了会议桌上，和副总说，看看，这就是你们的炉子。</p> 副总盯着桌上的这堆破烂，惊呼道：“怎么会这样？”</p> “你问我，我问谁去？”刘立杆说，“现在人被炸了，住在农垦医院，已经有记者过去了，我让家属，先不要接受采访。”</p> 副总一听，脸都白了，他说：“刘记者，你等等，我去把老板叫过来。”</p> 过了一会，香港老板来了，他一见会议桌上的东西，也傻眼了，但看看炉子和残缺的气罐碎片上，确实是自己公司的商标。</p> “不可能的，我们的产品没有问题，一定是用户使用不当。”老板急急地辩解道。</p> 刘立杆说：“我们现在，不是争谁的责任问题，而是商量，这个事情要是扩散开来，影响到底会有多大，你看，你说产品质量没有问题，那用户说，就是质量问题，最后怎么办？”</p> “那就请权威的机构检测。”老板说。</p> “对，肯定是这条路，但这个过程有多长？一个月，两个月？”刘立杆说，“问题是新闻媒体会追踪啊，卡式炉这么个新鲜玩意，爆炸把人炸伤，这是新闻热点啊，我已经接到好几个同事问我这事了，我都让他们暂时别管，但要是双方一闹，这事肯定瞒不住。</p> “就这一两个月，我敢保证，肯定没有人会买你们的产品，那些买了的，也不敢用，要找你们退货。</p> “而且，不仅仅是海南，海南你们是最早推广的是不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媒体，对这种有热点的、有点耸人听闻的新闻，肯定会互相转载，那个时候，就不是海南，而是全国都知道这件事了，你们的产品，还卖得出去吗？市场还打得开吗？”</p> 老板和副总都沉默了，刘立杆看了看他们，继续说：“再退一万步说，最后检测的结果，确实是用户操作不当造成的，又能怎么样？你们，大不了是不要赔钱，但商誉已经损失了，人家会觉得，你们这个产品，太可怕了，和手榴弹一样。”</p> 老板不服气地说：“怎么会和手榴弹一样，刘先生你这个说法，我，我，我……”</p> “好好好，算我夸张了，但话说回来，手榴弹操作正确，伤到的是敌人，操作失误，也是把自己炸掉，你这个炉子，好嘛，一操作失误，就会把自己炸飞，这操作失误的代价也太大了。我就不说它和手榴弹一样，但你们想想，谁还敢买你们这产品？”刘立杆问。</p> 老板和副总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副总问道：“那刘记者，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处理。”</p> “按我说的，那个被炸到的女士，孤儿寡母的，很不容易，这种一上新闻，肯定会引起广泛的同情，我的意思是，我们也不要追究是谁的责任了，你们，就当是做慈善，也把这事担起来。”刘立杆说。</p> 双方最后协商的结果是，义林妈的医疗费、营养费和误工费由他们公司全部承担，另外，一次性给予三万元慰问金。</p>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来谈广告的事宜了。”刘立杆说，“我承诺你们，不管是在《海城晚报》、《海南日报》还是其他媒体，我一律八折。”</p> 刘立杆心想，你们做慈善，他妈的我也当是为你们做慈善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6章谭总心神不定 几天时间过去，望海楼那边静悄悄的，谭总有些坐不住了，他打电话给符总，问了一次，符总说还在研究，就把电话挂了，谭总也不好多问，好在他从侧面了解了一下，海城的其他几家大的装修公司，也没有接到这个项目，甚至，他们连第二次见到符总的机会也没有。</p> 那天吃饭，从各方面看，谭总觉得，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信号，这个项目，凭以往的经验，自己觉得已经有十足的可能拿下，怎么又会这样？</p> 在没出方案之前，望海楼内部的消息是说，这个项目很急，年前要定下来，要递方案赶紧，不然就赶不上了，但几家的方案递上去后，内部的消息也说，一切又静悄悄了。</p> 谭总捉摸不透这符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自己的药下得还不够猛？还没有给承诺？可是，符总连一点暗示，或者在电话里谈的时间，也没有给自己啊，虽然自己已经拐弯抹角暗示过，是个人都能听出是什么意思。</p> 谭总因此忧心忡忡，他看到张晨回公司了，走到门口，朝他招了招手，张晨进来了办公室，谭总问他：</p> “小张，你回想一下，那天晚上，我们有没有什么话，让符总觉得不开心了？”</p> 张晨已经看出了谭总这两天心神不定的样子，其实不要看，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把那天晚上的情景，不知道在脑子里过了多少遍了，最后的结论都是，虽然他们没谈到项目，但大家确实很愉快。</p>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没有，我记得符总一直都很高兴。”</p>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谭总疑惑道，“也不知道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p> 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其他的理由，张晨说，会不会是有人，比如说，符总的上级，凭关系插手了？</p> 谭总说有这个可能，不过想了一会，又否定了，谭总说，你不知道这狐狸，职务不高，但根太深了，在海城，甚至海南，一般的人，根本不敢动他碗里的肉，你知道别人，叫他什么吗？</p> “不知道。”张晨摇了摇头。</p> “海霸天！”谭总用手指朝上面指指，“他的关系已经到这里了，就他那天说的，那些他让他们尝尝家乡口味的，很多都已经是这个了。”</p> 谭总翘了翘大拇指，继续说：“一个装修工程，我们觉得很大，这些人是看不上眼的，他们才不要做这种脏活累活。再说，真要是这样，这老狐狸就不会遮遮掩掩，他有理由直接就推了，说现在这事，自己做不了主，这事就结束了。”</p> 张晨想想也对，还是谭总对这些人门清。</p> “你去忙吧，现在，其他公司也没消息，对我们来说，就还是好消息。”谭总苦笑道。</p> 张晨到了东北菜馆，木工班班长看到他，和他说：“指导员，刚才有人找你？”</p> “哪个班的？”张晨问，他想，找他的人，肯定就是工地上的。</p> “不是我们这的人。”班长说。</p> “刘立杆？”</p> “小刘我们认识啊，是个不认识的人，这个人很奇怪，他问你在不在，我说不在，他还问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事。”班长说。</p> 张晨笑道：“我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p> “是啊。”班长说，“他问我们这个工程到底是你负责还是二连长负责，还问我们跟你干了几个工程了，你这个人怎么样，我们佩不佩服你等等。”</p> “谁这么无聊？”张晨奇道。</p> “就是，我也觉得奇怪。”班长说，“他不光问了我，还问了其他很多人。”</p> 水电班的班长正好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和张晨说：“对，刚刚是有这么个家伙，我都懒得屌他。”</p> 张晨更加奇怪了，这会是谁呀，这么闲，张晨问：“对了，他有没有说他是哪个部门的？”</p> 张晨心想，要么是哪个有关部门，春节快到了，又来工地检查，顺便打秋风，只有这种人，才会问工地到底是谁负责，如果这样，就要向谭总汇报，让财务准备打点了。</p> “没说，问问就走了。”两个班长都这么说。</p> 张晨也懒得再去想，反正，要打秋风的，他自己就还会再来。</p> 快到下班的时候，二货提着一袋子菜来了，他把菜交给张晨，和他说，我替你把菜买来了，你这大陆仔去市场，怕被人痛宰，丢我二货的脸。</p> 张晨骂道：“你不是大陆仔？人家就宰我不宰你？”</p> “宰我？”二货大叫道，“能宰我的人还没有出生。”</p> 张晨要给他钱，二货骂道，指导员你这是骂我呢？快回家吧，这里有我在。</p> 张晨不再和二货计较，想想工地上的事情，也都安排完了，就骑上摩托走了，这两天他和刘立杆，天天都要回家给义林做饭，有时候雯雯和倩倩也会帮忙，做完吃好，刘立杆还要带着义林，去医院给义林妈送饭。</p> 刘立杆替义林妈，从那个鬼佬那里拿到钱，义林妈千恩万谢的，心情大好，再加上医疗费有保障，医院也很用心，病情就好转得很快，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p> 张晨骑着摩托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听了那两个班长的话的缘故，心里疑神疑鬼的，总感觉后面有车在跟着自己，到了红绿灯停下，回头看看，又分辨不出到底是哪辆车，这些车，一辆辆的，也太像了。</p> 张晨回到家，看到刘立杆和义林在下象棋，看到张晨回来，他就扭头朝楼上喊了一声：“雯雯！”</p> 雯雯从走廊上探出头，看到张晨回来了，过了一会，和倩倩穿着拖鞋，噼里啪啦从楼上跑了下来。</p> 刘立杆和张晨说：“把东西交给她们，你别管，今天她们两个做饭，她们打赌输给我了。”</p> 张晨问打什么堵，三个人都不说，倩倩噘着嘴，从张晨手里，把那袋菜拿走了。</p> 张晨找了张凳子在刘立杆和义林身边坐下，张晨问义林：“他今天有没有悔棋？”</p> 义林点了点头，看到刘立杆看着他，又赶紧摇头。</p> 张晨明白了，他说：“义林，他是不是威胁你，待会不骑摩托带你去医院？别怕，他不去我带你去。”</p> 义林大喜，叫道：“那我就将死他！”</p> 义林一个“车”落下来，果然就把刘立杆将死了，刘立杆看看无解，伸手把棋盘搞乱，叫道：“不算不算，义林，现在有裁判了，我们要么来下军旗好了。”</p> “你这个癞皮鬼。”义林指着刘立杆，嘎嘎大笑。</p> 张晨把自己回来路上遇到的事情和刘立杆说了，刘立杆看了他一眼，叫道：“你发达了！”</p> 张晨奇道：“我怎么就发达了？”</p> “你没发达，怎么会有人要跟踪和绑架你？”刘立杆冷笑道，“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p> 张晨本来还想再和他说工地上的事，想想还是算了。</p> 不过，刘立杆有句话说对了，自己这么个穷光蛋，无财可劫，要是劫色，你他妈的口味也太重了。</p> 张晨给他们两个做了两盘裁判，互有胜负，一比一，刘立杆还要再来，雯雯叫道，菜做好了。</p> 刘立杆站起来，走进义林家堂前的桌上看看，四个菜已经做好，就朝雯雯和倩倩挥挥手：“可以了，你们上楼吧。”</p> 倩倩骂道：“小气，做了饭，连饭都不让我们蹭。”</p> 张晨笑道：“坐下来一起吃吧。”</p> 雯雯和倩倩，赶紧就坐了下来，刘立杆瞪着她们，雯雯嘻嘻笑着：“我们和你，赌输了，我们又没有吃你的饭，现在是张晨哥请我们吃饭。”</p> 张晨问他们打了什么赌，三个人笑着，还是不肯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7章为什么跟踪我 今天晚上，东北菜馆大厅的墙面要刷乳胶漆，张晨要留下来，看大面积的色块出来以后，颜色怎么样，和自己的设计有没有偏差，他和刘立杆说过，今晚他就不回家吃晚饭，让刘立杆做给义林吃。</p> 张晨在工地，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准备回去，他骑着摩托车，刚出停车场的大门，一辆汽车插到他的前面，幸好出大门的时候速度不快，不然就撞上了。</p>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走过来，张晨以为他们要来和自己理论，就也把摩托车停好，下了车。</p> 两个人走到张晨面前，其中一个说：“张先生，你能跟我们走一趟吗？”</p> 张晨奇道：“去哪里？”</p> “符总想请你去谈谈你的设计方案。”</p> 原来是这事，张晨松了口气：“好啊，什么时候？”</p> “就现在，符总就现在有空，在办公室等，我们去了你公司，他们说你可能在这里，我们就直接过来了。”</p> “那好，我打个电话给谭总，我和他一起去。”</p> “不用了，符总已经安排了，张先生直接去就行。”</p> 张晨说好，他准备骑上摩托车去望海楼，那人拦住了他，和他说，坐车走吧，摩托车我同事会帮你骑过来。</p> 张晨尽管心里狐疑，他还是上了车，符总叫他，他可不敢耽搁，他也知道符总这个项目，在他们公司，和谭总心里的分量，怎么敢马虎？</p> 张晨坐着他们的车，到了望海国际大酒店的停车场，张晨他们下了车，乘电梯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张晨出了电梯，电梯厅的两边，一边挂着饮食服务公司的牌子，另外一边的门上，什么标牌也没有。</p> 那人领着张晨，推开了那扇门，门里是很大的一间办公室，符总正坐在办公桌后面。</p> 看到张晨，符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急走几步过来和张晨握手：“小张来啦，欢迎欢迎。”</p> 另外一个人进来，把摩托车钥匙给了张晨，和他说，就停在你下车的地方。</p> 张晨赶紧说谢谢。</p> 这个人和先前领张晨进来的那人，一起退了出去。</p> 张晨见办公室里，只有符总一个人，就问道：“符总，谭总还没有到？”</p> “谭总？”符总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他摆了摆手说：“没有谭总，今天没有谭总，就我们两个，是我，想和小老弟好好聊聊。”</p> 符总领着他，没有去沙发那里坐，而是推开了一扇门，领着张晨进去，张晨看到，门里面是一个套房，外面是客厅，张晨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靠墙竖着的，自己那幅望海国际大酒店大堂的效果图。</p> 客厅里还有两扇开着的门，一扇里面是很大的一间卧室，还有一扇，里面是一个装修很考究的、带浴缸的洗手间。</p> 客厅里有一张茶桌，上面摆着一套功夫茶具，符总请张晨就座，和他说：“我们喝茶，边喝边聊。”</p> 张晨猜不透符总要和自己聊什么，他对符总这个人，总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他虽然也算是海城的大人物，但一点架子也没有，随和、亲切，和人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端着的感觉，或者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p> 但张晨又感觉隐隐的有一种不舒服，从前面汽车拦截了自己，到整个过来的过程，再从他豪华、霸气的办公室和这连着的卧室，透露出来的气息，张晨想到了谭总的那个词“海霸天。”</p> 确实，符总一直笑咪咪的，但有一种霸气，随时能让你感受到，从他自信的举止到下面人对他谦卑的态度，甚至，在他人没有出现时，你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p> “小张，你的那个设计，我一眼就看上了。”符总说，“很有才气和想象力。”</p> 张晨赶紧说：“谢谢符总。”</p> “不瞒你说，这两天，我也派人对你进行了了解。”符总说，“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反应还是不错的。”</p> 张晨心里暗暗一惊，原来，自己怀疑有人跟着自己，不是错觉，那个到工地去了解自己的人，应该也是符总派出去的。不过，张晨纳闷了，这是什么操作？还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工程，要去对设计师进行摸底了解的。</p> 符总看着张晨，淡淡地一笑，他说：“我知道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要对你进行这么详细的了解，我干脆直接挑明了吧，希望你不要介意，好吗？”</p> 张晨点了点头。</p> “望海楼是我辛苦打造出来的，这次的装修，我希望是大手笔，也能把我自己的很多想法，都贯彻落实到这次的装修中，老实说，我不会把这个项目交给任何一家公司。”符总说。</p> 张晨一惊，然后在心里骂道：“你妈逼的，逗大家玩呢，不想发包，你搞这么一堆人来，给你出什么方案？搞得整个海城的装修界，鸡飞狗跳的？”</p> “我也没有请任何公司帮我出什么效果图，都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们望海楼要装修的消息，找了各种关系，来请我吃饭。”符总笑笑，“不就是吃个饭嘛，有些面子就拂不去，去就去了，不然人家，认为你姓符的，架子也太大了。”</p> 张晨细细一想，还真是的，从谭总那天晚上给他们设计师下命令，一直到最近，确实没有听说过有来自望海楼的，明确的消息，一切好像都是这些公司自己的猜测，和私底下的传言，包括说年前装修方案要定下来，都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p> “包括他们带过来的效果图，我都没有接，只有你的两幅，我收下了。”符总指了指墙边的效果图，“因为我太喜欢了。老实说，谭总这个人，见面了以后，感觉也很不错，如果没有另外的打算，在海城这么多的公司里，我一定会选择把这工程，交给谭总的公司。”</p> 另外的打算？什么意思？张晨疑惑地看着符总，符总笑笑，和张晨说：</p> “挑明了说吧，我这次装修，没有打算交给任何公司，而是我自己要做，我有一家小公司，当然，不会在我的名下，我想我不说为什么，你也能够理解，说白了，这公司就是为这个项目设立的，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你该明白是什么意思？”</p> 笑容从符总脸上消失了，他看着张晨，张晨懵懵懂懂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p> 符总又笑了起来：“你让我去站镬头，站墩头勉强还行，但要说装修，我一窍不通，所以，我想请你来担任这家公司的老总，主持整个望海楼的装修。”</p> “我？”张晨吓了一跳，“我就是一个搞设计的，我可从来都没当过什么老总。”</p> 符总哈哈大笑，他说：“你要是只会做设计，我就不会找你了，你说我对自己的公司，对自己的项目，会不负责吗？我对你做的几个项目都做过了解，包括，我们和李总，你们的甲方，也进行过接触，对你的评价都很高，而且，有一件事，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p> 张晨听的头皮都发麻了，他问：“什么事？”</p> “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成为你们永城婺剧团的团长？”符总笑道。</p> “啊！”张晨大吃一惊，让他吃惊的不是说他要当团长，那个破团长，就是让自己当，自己也不稀罕，而是，没想到这符总，为了了解自己，永城那么远，都派人去，把婺剧团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p> 符总伸出手来，在张晨的肩膀上拍了拍，和他说，你可以的，年轻人，胆子就要大一点，特别是在海城这个地方。</p> 符总给张晨开出的条件是工资除外，整个项目完工，给他百分之三十的分红。</p> 有了这笔钱和这个项目，以后你在海城，就可以自己立足，不必仰人鼻息了。符总说。</p> 张晨答应考虑一下，他说他要回去，和人商量一下，他没有办法拒绝，也不想拒绝，这个诱惑，如果说张晨没有动心，那他张晨就不是张晨，也不会来闯海南了，特别是符总的那句话：</p> “有了这笔钱和这个项目，以后你在海城，就可以自己立足，不必仰人鼻息了。”</p> 每一个出来闯荡的，大概都会被这句话打动吧？这不就是你的梦想吗？</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8章世界不是给好人准备的 张晨骑着摩托车，连怎么回到家的都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晕晕乎乎、失魂落魄的，在路上，差点还撞上了一辆“蓬蓬车”。</p> 刘立杆正在房间，整理自己的那几大鞋盒的名片，他把自己第二次又去洗过楼，发现已经被赶出公司的主任们，一个个剔除出来，去旧换新，这项工作很容易进行，鞋盒里的名片，刘立杆都是取公司名称的第三个字，按英文字母排序的。</p> 因为前两个字不是“海城”，就是“海南”，没有办法排，第三个字开始，才是公司名称的正式起头，所以刘立杆从第三个字开始，二十六个字母，每一个字母后面都有一大堆的公司，刘立杆又用第四个字和第五个字的的开头字母，决定它们更精准的位子。</p> 所以很好找。</p> 刘立杆每天回来，都会拿着今天收到的新名片，去鞋盒里面找，如果发现里面的那人，和自己手中的名片职位相同，但名字不同，那里面那张，就是过去式，用刘立杆自己的话说，就是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p>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些人原来是主任的，现在升任了副总，这种人刘立杆就特别重视，他会做记号，说明这家伙，在他的公司，话语权增加，更有分量了，刘立杆会把他两张名片，都同时保留下来。</p> 因为有很多时候，他明明已经是副总，你喊他主任，或者老主任，这些人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对你特别热情，他马上会把你归纳到老相识那一档，人飞黄腾达的时候，是很喜欢有人见证自己飞黄腾达的历史的。</p> 刘立杆看到，张晨像喝醉酒一样走进来，身上又没有酒气，奇怪道，你怎么了，跟二炮司令去打炮了？</p> “去你的！”张晨骂了一句，就走过去，倒在了自己床上，两眼睁着，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p> 刘立杆回头看了看他，站起来，走过去，在对面自己床上坐了下来，看着张晨。</p> 张晨也看着刘立杆，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我和你说的，有人跟踪我？”</p> “记得，怎么了，又有人跟踪你了？”</p> “没有，我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p> “我操，惊险片啊，快说说。”</p> “他们是符总派来的，刚刚，符总自己和我说了。”</p> “你是说望海楼的符总？”刘立杆睁大了眼睛。</p> “对。”张晨点点头。</p> “他又约你们了？那越来越有戏了。”</p> 张晨哼了一声：“不是我们，是只有我，不是有戏，他妈的是有大戏了。”</p> “起来起来，怎么回事，快点说说。”刘立杆拍了拍张晨的大腿，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干脆一把，把他拉了起来。</p> 张晨坐在床沿上，把符总和自己说的事情，和刘立杆说了，刘立杆一拍床铺，叫道：“好啊！他妈的，这不是混出头了！你什么时候去他那里？”</p> 张晨摇了摇头：“我还没有答应他，我说要考虑考虑。”</p> “你他妈的是不是傻，你考虑什么？”刘立杆叫道，“一万年天上就掉一次馅饼，他妈的就砸中了你张晨，你还要考虑？你等什么？还等人家三顾茅庐？张晨，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p> “我觉得不舒服。”张晨说，“这个感觉，像他妈的被强奸一样。”</p> 刘立杆伸出手，摸了摸张晨的额头，骂道：“没发烧啊，你觉得这是被强奸？好啊！他妈的，要是我，我欢迎这样的强奸，他要前面，老子就把前面洗干净，他要后面，老子就把屁股洗干净。”</p> 张晨扑哧一声笑起来：“真他妈的恶心，不和你说了，怎么越说，感觉这事越恶心。我他妈的，觉得我考虑都不要考虑了。”</p> 刘立杆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张晨叫道：“你去干嘛？”</p> “买烟。”刘立杆头也不回地走了。</p> 刘立杆过了好久都没有回来，张晨重新倒在了床上，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墙角的那只蜘蛛，终于开始缓缓地爬行，那个蛛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破洞，那只蜘蛛，正在勤勉地补这个破洞。</p> 张晨感觉到奇怪，那个角落，风吹不到，雨打不到的，蛛网怎么会破？</p> 刘立杆终于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金莉莉，张晨看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一场恶战来了，赶紧就坐了起来。</p> 两个人一脸的严肃，金莉莉走过来，也没有在张晨的身边坐下，而是在他对面，和刘立杆一起坐了下来，看着他，张晨明白，这是要开始好好谈谈了。</p> “张晨，刚刚杆子和我说的，都是真的？”金莉莉问。</p> 张晨点了点头。</p> “你怎么打算？”金莉莉继续问。</p> “我还没想好。”张晨说。</p> “你还要想什么？你忘了我们到海南，是来干什么的？”金莉莉说。</p> 张晨摇了摇头。</p> “那你还考虑什么？有这样的一个好机会，都不抓住，我们到海南，有什么意义？”金莉莉说，“你想一直就这样，给人打工？”</p> “我除了对他的方式，有些反感外，还有就是，我觉得，我要是这样做的话，挺对不起谭总的，他对我很好。”张晨说，“你们忘了，他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我的。”</p> “他对你好，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有好的价值，你要是没有本事，你看看，他会不会多留你一天。”金莉莉说。</p> “对，莉莉说的没错，你要是二炮司令，早就被谭总一脚踢走了。”刘立杆说。</p> “那你们知不知道，二货是谭总的什么人？”张晨看着他们，问道。</p> “我才不关心他是什么人，我只关心你是什么人，关心我们在这个岛上，以后会怎么样，张晨，别傻了，好不好，海南是给敢冒险的人准备的，不是给好人准备的，你要做个好人，就不要来海南了，留在永城做就够了。”金莉莉说。</p> “到了哪里，我还是我，反正，我觉得这事有些恶心，我做了，我会恶心自己。”张晨说。</p> 金莉莉叫道：“你不做，你会耽误自己！等你再想做的时候，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你以为你是谁？皇亲国戚，机会天天有？”</p> “我不以为我是谁，我只知道，我还没有想好！”张晨叫道，“我也没说不做，我只是需要考虑。”</p> “好了好了，都冷静一下。”刘立杆说，“不过张晨，有一点莉莉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你要饭的时候，是没人在乎你是不是好人的，好人不值钱。”</p> “那你去帮义林妈干嘛？”张晨问道，“她只不过是你的房东，又不是你的亲人，你帮她干嘛？”</p> 刘立杆被张晨，一句话闷住了。</p> 三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张晨和金莉莉说：“莉莉，让我考虑一下，好吗，你们以为我不想干，不想当老总，不想在这么大的一个工程里呼风唤雨吗？这个诱惑，我也挡不住，只是，姓符的这种做事的方式，让我很不舒服，我需要缓一口气。”</p> 金莉莉站了起来，她摸着张晨的头发，叹了口气：“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你考虑好了，就要先告诉我，不要匆匆忙忙，就把你的决定，告诉姓符的，好吗？更不要匆匆忙忙为图痛快，就做决定，好吗？”</p> 张晨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p> “走吧，送我回去，我们等会，还要去琼海呢。”金莉莉和张晨说，“要不是这事太大，又知道你的臭脾气，我都不会赶过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9章你这个人不简单 张晨到了公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透过玻璃隔断，看到谭总坐在那里，眉头紧锁，知道他又在忧心望海楼的事情，张晨坐在那里，内心也挣扎着，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还是站起来走了过去。</p> 张晨走到门口，正想伸手在门上笃两下，谭总抬头看到了他，招呼道：“进来进来，小张你进来。”</p> 张晨走过去坐了下来，谭总看着他，叹了口气：“哎呀，你说小张，这望海楼，怎么就没有消息了，不应该啊，你说是不是？搞得我他妈的整天都在想着这事。”</p> “谭总。”张晨看着谭总，鼓足了勇气说：“望海楼其实有消息。”</p> “哦，什么消息？”谭总眼睛一亮。</p> “符总昨天晚上，找过我。”张晨说。</p> “什么？”谭总睁大了眼睛，看着张晨，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你是说符总……”</p> “对，我昨晚下班，被符总手下的人堵住了，带我去见了符总。”张晨点了点头，他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地和谭总说了一遍。</p> 谭总认真地听着，脸色铁青，一声不吭。</p> 等张晨把事情说完，谭总还是不响，张晨看了看他，只见他盯着桌子上的某一个点，眉头紧锁。</p> 张晨嗫嚅道：“谭总，那我先出去了？”</p> 谭总“嗯”了一声。</p> 张晨走出谭总的办公室，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自己答应过金莉莉的，有决定之前，一定要先告诉她，可刚才，自己是实在忍不住。</p> 张晨琢磨着，按谭总的性格，他一定会冲上门去，或操起电话，和符总大吵一架，他们再想拿到这个项目是不可能了，符总也不会再有，让自己过去的打算了。</p> 张晨忍不住朝谭总那边看看，他发现谭总，还是保持着自己刚刚离开时的样子，并没有在打电话。</p> 张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的对还是不对，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就由他了，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好了，用刘立杆说的，和一个一万年才掉一次的馅饼擦肩而过。</p> 反正昨天之前，自己也没想过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会踩到狗屎，刘立杆当然会骂，金莉莉当然会生气，生气就生气好了，反正应不应该，自己都已经做了。</p> 不去想了。</p> 张晨站了起来，把包背在肩上，准备去工地。</p> “张晨！”</p> 谭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朝外面看着，看到张晨起来，他大叫了一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谭总一直都叫张晨小张，今天直呼其名，这小子看样子形势不妙。</p> 张晨也吓了一跳，他回过身，看着谭总。</p> “你去哪里？”谭总问。</p> 张晨指了指门口：“去工地啊。”</p> “你过来！”谭总哼了一声，自己转身进去。</p> 张晨赶紧过去，一办公室的人都看着他。</p> 张晨走进办公室，谭总在沙发那里坐着，见他进来，谭总和张晨说：“把门关上。”</p> 张晨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走过去，站在那里，谭总看了他一眼：“站着干嘛，坐啊。”</p> 张晨坐了下来。</p> “你有什么打算？”谭总问。</p> “我？不知道，很矛盾，昨晚为这个，我还和我女朋友吵了一架。”张晨老老实实地说。</p> 谭总点了点头，他说：“动心了吗？”</p> 张晨笑道：“说不动，肯定是假的。”</p> 谭总盯着张晨，看得张晨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心里发毛，谭总厉声说：“小张，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很不简单？”</p> 张晨吃了一惊，问道：“我怎么了？”</p> “你他妈的，敢跑来和我说这件事。”</p> 张晨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叫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没做错什么。”</p> 谭总摆了摆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多数人，碰到这种好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连招呼都不会打，第二天办公室就看不到人了，你敢和我来说，有种！”</p> 张晨嗫嚅道：“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就当了逃兵。”</p> 谭总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他说好：“我就喜欢听我的兵，说这样的话。对了，那老狐狸，答应分你多少？”</p> “百分之三十。”张晨说。</p> “那我大概估计，应该有三百万了，这么多钱，我可给不了你，这个项目做完，你就能在海城站稳脚跟了。”</p> “我还没决定，去不去。”</p> “去，为什么不去？”谭总说，“我这可不是虚情假意，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去，答应他吧，你不去，他也会找其他人的，这个项目，我可以死心了。”</p> 张晨看着谭总，觉得这和他印象当中的谭总可不太像，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忍气吞声了？</p> 谭总似乎明白了张晨在想什么，他说：</p> “怎么，你觉得我会去找他大吵一顿？说实话，我连崩了他的心都有，但我不能干，拼个鱼死网破，不值得，小张，有句话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不是每堵墙你都一定要翻过去的，很多时候，你要绕着走，不管你愿不愿意。”</p> 张晨点了点头，他又想起了谭总那个“海霸王”的说法，真要和符总斗，那也肯定是两败俱伤，张晨说：“可我，怎么总感觉这样的做法，让人很不舒服。”</p> “舒服就待在家里，就是待在家里，你还有和家人吵架的时候，生意就是生意，生意是讲利益的，不是讲舒服，你要是只和你感觉舒服的人打交道，这辈子，你就不用做生意了，明白吗？”谭总说。</p> “学到了。”</p> “所以你去吧，有一句话我留给你，要是哪天，你在他那里真的感觉待不下去的时候，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回来！”谭总说。</p> “谢谢谭总！”张晨赶紧说。</p> 谭总想了一下，和张晨说：“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和其他人说，他那里，你去了我估计年前也不会有多少事，这样，东北菜馆，你还是给我盯完，盯完了，你也多一点收入，反正，现在工程开始收尾了，也不需要你整天在那里，只要保证给我顺利完工就可以。”</p> “好的，谭总，谢谢谭总，以后有什么事，就叫我，只要我能帮上忙，那边，那公司反正也就这一个项目，不会有其他的业务，设计上，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忙。”张晨真诚地说。</p> “好，我相信，你小张说的，不是客气话。”谭总说。</p> “保证不是。”张晨说。</p> “那就这样吧，对了，小张，还有句话，我要提醒你，姓符的是笑面虎，又是地头蛇，凡事，你自己要小心。”谭总说。</p> “好，我记住了，谭总。”</p> 张晨站起来，准备告辞，他想起来了，掏出了摩托车的钥匙，要还给谭总，谭总没有接，而是说：</p> “这个，就送给你吧，你在我这里，我们是上下级，不在我这里了，我当你大哥，我想你总不会嫌弃，这个，就当是大哥送给你的，那边刚开始，凡事都需要东跑西跑的，你还用得着。”</p> 张晨不敢接受，说这太贵重了，还要推辞，谭总说：“一辆旧摩托，值几个钱？你要是连这个都不收，那我以后有事，怎么敢叫你帮忙？”</p> 张晨听谭总这么说，只好收下，他赶紧说：“谢谢谭总！”</p> 谭总看着他，张晨赶紧改口道：“谢谢大哥！”</p> 谭总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张晨的肩膀，和他说：“去吧，去给那老狐狸打电话。”</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0章你寒酸，会丢我的脸 张晨离开公司，先去了东北菜馆，把工地上的事情都安排好后，张晨这才给符总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考虑好了。</p> 符总“哦”了一声：“你过来吧。”</p> 张晨骑着摩托，去了望海国际大酒店，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他看到，原来白天，符总这边的办公室门口，是站着一个迎宾的和一个服务员的。</p> 张晨走过去，和迎宾说：“我姓张，和符总约好的。”</p> 迎宾笑道：“我知道。”</p> 她伸手在门上笃了两下，门里面，符总叫道：“进来。”</p> 迎宾把门打开，带着张晨进去。</p> 符总的办公桌前面，坐着两个人，看到张晨进来，符总和那两个人说，好，就这样，你们走吧。</p> 那两个人站起来，笑着和张晨点了点头，然后出去，</p> 迎宾也要退出去，符总和她说，不要让人来打扰我。</p> “好的，符总。”</p> 迎宾说着退了出去，服务员进来了，要给张晨倒水，符总和她说，我们去里面。</p> 服务员推开门，符总和张晨走了进去，仍旧在功夫茶桌前坐下，服务员在一旁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温杯、运壶、倒茶，手法娴熟，倒完茶后，服务员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p> 等服务员走后，符总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你考虑好了？”</p> 张晨说考虑好了。</p> “那好，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符总笑道。</p> “还是要符总多教教我。”张晨谦逊地说。</p> “老谭那边，你和他说过了？”符总问，“不过，说不说都无所谓，我会让人，去和他打招呼的。”</p> “我来之前，已经和谭总谈过了，我想，做事情，总是要善始善终，这边年前，也不会有太多的事，工人不好招，主要还是把准备工作做好，我也答应谭总，把东北菜馆，也就是李总他们的项目，在年前完工。”张晨老老实实地说。</p> “好，不错，你自己能处理好和老谭的关系，就最好，这里，确实是要等年后才开工，现在盯着的人太多，拖一拖也有好处。”符总说，“说说你的打算。”</p> “年前，我想，一是要把所有还没有完成的图纸完成，还有把预算和工程量做出来，这样年后，就知道需要招多少人了，还有，一些主要材料的供应商，我们要和他们商谈确定，这样让他们也好早些备料，海南交通不是很方便，时间太仓促，他们也会很匆忙。”张晨说。</p> 符总不停地点头，他和张晨说：“你这样安排很好，我们这里，该报批的一些手续也会在年前报批完，小徐，就是昨天去接你的那位，他是甲方，就是我这边的项目负责人，有需要的，你配合他一下，还有，年后马上要开工的，还不是酒店，而是另外的部分。”</p> “另外的部分？”张晨有些疑惑。</p> “对，在望海商城上面，加盖一层，三分之二做商城，扩大商城的经营面积，另外三分之一，你看到了，把这里这些办公室搬过去，这样，酒店也多出一层营业面积了，商城的改建，虽然放在二期，但加盖的这层要先做。”</p> 符总和张晨说，张晨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要是不把这里搬过去，酒店也没有办法进行整体的装修。”</p> “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有，我们是在正常营业的企业，在装修的过程中，装修工作，要尽量不影响其他部分的营业，比如说，酒店装修时，酒楼还能正常营业，酒楼装修的时候，酒店可以转移一部分酒楼的业务，总之，装修期间，业绩不能掉，掉了就有人说闲话。”</p> “可以，这个我也想过了，可以局部进行。”张晨说，“比如，大堂装修的时候，我们可以设个临时大堂，大堂装修期间，楼上客房和酒楼也还是正常营业，等大堂装修完成，楼上客房和酒楼，也可以分层进行，而不是一下全部铺开。”</p>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符总说，“我们就按这个方式进行，你理解得很好。”</p> “这样的话，唯一的缺点，就是工期会长一些。”张晨说。</p> “这个没有关系，和业绩相比，这是次要的。”</p> 符总说着站起来，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张晨，张晨掏出来看看，是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的副本，公司的名字叫海城磐石装饰有限公司，法人是林钊，登记地址是在文明东路，看起来是一所民宅里。</p> “这个法人，是我老太婆的一个远房亲戚，中山来的，就是挂个名，你不用屌他。”符总说。</p> 张晨说好，他问：“这公司是在……”</p> “我家里，小公司，也不会有几个人，就放家里，老太婆平时也没事，就帮助管管财务。”符总笑道。</p> 家里？张晨忍不住朝四周看看，符总明白了，他叹了口气：“我家就在文明东，我这里，嗨，没办法，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回去，只能以公司为家了。”</p> 张晨听着，心里暗自好笑，什么叫没时间回去，文明东路，离这里走路快点也就十几分钟，开车几分钟就到了，没有时间回去？是不想回去吧？这以公司为家的临时的家，也太奢华了。</p> 张晨对公司地址，确实也没有要求，这个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一个项目单位，又不接其他的业务，除了班长和工人，就不需要其他的人员了，所有的人员，都会集中在工地上，工地上也会有临时的办公室，再搞一个办公场所，真的没有必要。</p> 至于他太太管财务，也很正常，毕竟整个工程，几千万的进出，交给别人，还真是不会放心。</p> 至于自己，又不想从中做什么手脚，一切都公开透明，经得起检验，他太太管钱，自己还正好避嫌，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p> 符总见张晨不响，以为他在想什么，和他说：“你放心，这老太婆，我已经和她交待过了，她虽然管财务，但签字权在你这里，平时报销，也不许罗里吧嗦的。”</p> 张晨赶紧说：“不不，我真的没想这些，必要的财务审查和监督，还是必要的，毕竟，工地上到时在花钱，要报销的，不是我一个人，有些，哪怕就是我签字了，我也不一定什么都了解得很清楚，财务控制一下，也可以堵住漏洞。”</p> “是嘛，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你，小张，你有这样的意识，我很高兴。”符总说，“不过，我这个人，疑人不用，用人就不会疑，不会干那种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事，哈哈。”</p> 张晨听得糊涂了，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是，你只要把事干好，适当的污点，还是应该的。张晨不禁莞尔。</p> 符总把文件袋，推给张晨，右手在文件袋上，轻轻地拍了拍：“这个你收好，办什么事，和供应商谈业务，你需要它，还有，小徐和你签协议的时候，你也需要它。”</p> 小徐？张晨马上想起来，前面符总说过，小徐是代表望海楼这边的，自己当然，要代表磐石，和他签协议。</p> 这他妈的，张晨感觉，完全是左手和右手握手啊。</p> 张晨把文件袋放进自己的包里，符总问道：“怎么样，春节准备回浙江吗？”</p> 张晨摇了摇头：“不回去了，又没几天时间，我想，现在经济不好，过完年，上岛的人想找工作，肯定会早点来，我们也可以早点开始招工，选择的余地大一些。”</p> “好，那春节之前，我就不管你了，我们每个星期，抽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就可以，春节以后，你搬我家那边，也就是公司里去吧。”</p> 符总说着站起来，还是走到柜子前，拿了什么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刀钱，和一个bb机。</p> 他把钱推到张晨面前，和他说：“过节了，你身上也要有点零花钱，这个，你收下，和公司无关。”</p> 张晨的脸红了，赶紧把钱推了回去：“符总，我自己有钱，真的，那边工程结束，我还能拿到一笔奖金，我不缺钱。”</p> “缺不缺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符总笑道，“你是我公司的老总，我不能让你寒酸，你寒酸，丢的是我的脸，明白了吗？”</p>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晨也没有办法推辞了，只好谢过符总，收了起来。</p> 符总拿起一台中文汉显的bb机，这个bb机，当时需要五千多，符总把这bb机给了张晨，和他说：“以后有事，我就让人直接告诉你，我们，就尽量减少电话联系。”</p> 张晨明白了，他这是要避嫌。</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1章我的酒店，我的海秀路 张晨下了楼，特意在望海国际大酒店的大堂里转了一圈，又坐了一会，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豪气，他有些得意地想，接下来，这里就是我的世界了，我要来改变这幢大楼里的一切。</p> 这种感觉真好。</p> 张晨有意地看了看，在大堂里，没有发现建强，要是建强在，他是很愿意和他分享一下的，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分享什么，看着门外明灿的阳光，张晨自己也哑然失笑，现在是白天，建强和佳佳，还在做家庭作业，自己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到建强。</p> 张晨觉得自己，也可能不是想看到建强，而是想看到任何自己认识的人，而建强，只不过是最可能在这里出现的。</p> 张晨猛然想到自己初中的时候，文具店的那个杭城的店员，他把速写本和画夹送给自己，和自己说，我要调回杭城了，明天就离开这里，我很开心，我希望你能分享我的开心，隔了这么多年，张晨到今天才理解，这种开心是什么。</p> 不知道这个店员，调回杭城后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在杭城是否继续开心？</p> 张晨很想去服务台那里，给金莉莉打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决定到符总这里来了，我已经决定要装修望海楼了，迈出去一步，张晨又退回两步，心想，去服务台打这样的电话，应该不好，他转身就走了出去。</p> 张晨走出了大门，明晃的阳光携带着热浪，猛地抽到张晨的脸上，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了，海城下午的阳光还是很猛烈的。</p> 张晨突然置身在阳光下面，却差一点哈哈大笑，他感到这个城市，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么亲切，离自己这么近，自己真正地融入了它。</p> 海秀路，这会是我的海秀路，我每天都会从这条路上走过，上班下班，我的公司在文明东，我的工地在海秀路。</p> 他回头看了看望海酒店的大厅，心里对它说了一声再见，仿佛它明天就要被拆掉一样，张晨看到无数的船桨，一支一支地聚拢，形成了树，蔓延向高高的天花板顶上，形成了一个漩涡，一轮一轮的细浪扩散出去，这里会是……是的，这里会是我的酒店。</p> 张晨差一点又大笑起来。</p> 他看到对面有一家烟店，挂着公用电话的牌子，就从车流中穿了过去，他先给刘立杆打了一个传呼，然后给金莉莉挂了电话。</p> “干嘛？”金莉莉在电话里，懒洋洋地说。</p> “我刚刚离开符总这里。”张晨说。</p> “什么？你去干嘛了？”金莉莉马上警觉起来，“张晨，你不要发昏噢！”</p> 张晨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他说：“唉，没办法，我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p> “张晨，你和符总说了什么？我们不是说好，有决定先告诉我的吗，喂，张晨，你胡说了什么了？”金莉莉急道。</p> “我刚刚和他说，我同意来这里了，唉，我是不是该回去反悔？”张晨说。</p>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许，张晨你真的答应去符总那个公司了？”</p> “是啊，现在公司的营业执照都在我包里，大概已经还不回去了。”张晨说。</p> “哎呀，太好了！张晨，你真棒！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金莉莉叫道，张晨听到电话里，对面老包在说：“咋咋呼呼干什么？”</p> “滚，要你管！”金莉莉骂道，然后马上又叫：“张晨，我没在骂你，在骂老包。”</p> “我听到了。”张晨笑道，“晚上你回来吧，我们庆祝一下。”</p> “好好，我请假回来。”金莉莉欣喜地叫着就挂了电话。</p> 张晨把电话刚放下，电话铃就响了，张晨赶紧把电话拿了起来。</p> “喂，请问哪位？”电话里，刘立杆问。</p> “我，你爸爸！”张晨骂道。</p> “我操，这是哪里电话？你跑什么地方去了？”刘立杆问。</p> “望海楼对面，我刚刚来和符总说，我决定不过来……”</p> “张晨，你他妈的脑子真坏掉了？我们昨晚怎么和你说的，你他妈的就是听不进去？莉莉说的没错，你妈逼的还是滚回永城吧，你不适合来海南……”</p> 张晨话还没有说完，刘立杆就破口大骂了起来，张晨再忍不住，哈哈大笑。</p> 听到张晨的笑声，刘立杆不骂了，他狐疑道：“你他妈的骗我？你没去找符总说？”</p> “我真的在望海楼对面，也真的和符总谈了，不过，我是答应他过来了。”张晨说。</p> 刘立杆在电话里，也大笑起来，他说好好，骗得好，我就喜欢这么被你骗。</p> “晚上早点回去，我们还是打边炉吧，我去买菜，莉莉也回来。”张晨说。</p> 刘立杆说好，张晨正要挂电话，刘立杆问：“你还回不回东北菜馆，我就在这附近，你要回的话，我等会去那里找你。”</p> “好，你过来吧，我现在就回去了。”</p> 挂断电话，张晨看了看柜台里的烟，让老板给他拿一条三五，想了一下说，拿两条，不不，拿三条吧。</p> 老板拿了三条三五给张晨，张晨问一共多少钱，烟和电话？</p> 老板说三百九，电话不收钱了。</p> 张晨先去了白沙门，给这里三个班长，每人一包香烟，班长问今天什么好事？</p> 张晨笑笑，没有说。</p> 他整个工地转了一下，这个项目小，就是想出纰漏，也不太容易，不过张晨还是叮嘱几个班长，活做细一点，毕竟以后人家是生活在这里面，活做不好，我们天天被人背后骂，整天耳朵红着，还不知道被谁骂了。</p> 离开了白沙门，张晨去了东北菜馆，他从摩托车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条三五，和还剩下的那七包烟。</p> 到了工地，张晨给五个班长一人一包三五，还有两包，让他们分给工人抽了。</p> 过了一会，二货晃荡晃荡回来，张晨把一条香烟给他，二货奇道：“干嘛？平白无故的，送我烟干嘛？”</p> 谭总交待过张晨，自己要离开公司的事，暂时和谁都不要说，他当然不可以告诉二货，张晨叫道：</p> “你要不要？不要我拿回去了。”</p> “当然要，指导员送给我的烟，我怎么可能不要。”二货叫道。</p> 二货把烟夹到腋下，还没有走出大门，刘立杆来了，刘立杆盯着二货腋下的烟，叫道：</p> “妈逼，三五，司令你混得好啊，怎么样，见者有份？”</p> 二货也不啰嗦，他把一条香烟的外盒拆开，倒出两包，塞进自己左边的裤袋，再倒出两包，塞进右边的裤袋，最后又倒出一包，塞进了自己衬衣的口袋，把剩下的五包烟，连同外面的盒子，都一起塞给了刘立杆。</p> 刘立杆走进来，看到张晨正对着自己笑，刘立杆晃了晃手里的香烟，得意地说：“发财了。”</p> “发你个鬼，这是我送给司令的，还没出门，就被你打劫了。”张晨骂道。</p> 刘立杆愣了一下，也笑了：“好吧，就当我给你拿回了一半的回扣，不过，这个二货，也太容易被劫了。”</p> 张晨带着刘立杆，去了东门市场，买了一大堆的海鲜，回到家，看到金莉莉已经来了，正在下面院子里，教义林写作业，义林看了看他们手里的东西，自告奋勇就要求洗，没想到他洗海鲜的速度，丝毫也不亚于他妈妈。</p> “义林，你怎么这么厉害？”金莉莉问。</p> “这有什么，以前我那个烂仔老爸，天天打渔，打回来卖不掉就自己吃，吃不完就晒干，我天天洗这些东西。”义林轻描淡写地说。</p> 张晨和刘立杆，把义林他们家堂前的桌子抬到院子里，说在外面吃，刘立杆把卡式炉放在桌上，装好气罐，和他们说：</p> “你们统统走开，我要点火了，要牺牲，就牺牲我一个。”</p> 金莉莉带着义林，果然就走开了几步，张晨站在那里，问道：“你入党申请书有没有写好？”</p> “你帮我写。”</p> “你存折在哪里，密码反正我知道。”金莉莉叫道。</p> “在我包里，自己拿。”刘立杆说。</p> 刘立杆啪嗒一下把火点着，嘴里大吼一声“砰！”还真把张晨金莉莉和义林吓了一跳，刘立杆哈哈大笑。</p> 雯雯和倩倩，趴在楼上的栏杆上，看着下面，也咯咯地笑着。</p> 金莉莉扭头看看她们，叫道：“小妹，下来一起吃。”</p> 雯雯和倩倩大喜，两个人穿着拖鞋，噼里啪啦就跑下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2章很容易把自己吃撑 他们又一次把自己吃撑了，金莉莉本来说要回去的，现在也说，不行了，回不去了，我怕上车就会吐，雯雯和倩倩，也觉得上不了班了，就跑去小店，打电话请了假。</p> 既然大家都不走了，那就继续吃，撑死也活该。</p> 气罐都换了七八罐了，他们这才停了下来，义林在房间写作业，义林妈现在自己能吃医院的饭，不需要义林他们送餐了，再有两天，她就可以出院。</p> 雯雯坐在那里，和他们挥了挥手：“莉莉姐，你们先上去，这里，我和倩倩收拾，哎呀，不行了，我们要先坐一会。”</p> 金莉莉说：“好，我们先上去冲凉，不然待会，这么多人要打起来。”</p> 张晨、金莉莉和刘立杆三个人上楼，经过建强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金莉莉看了看黑黢黢的房间，突然问道：“这个叮咚，回家过年了？”</p> 张晨和刘立杆都赶紧说，不知道。</p> 金莉莉哼了一声：“你刘立杆会不知道，鬼信！”</p> 刘立杆不服气，叫道：“什么意思，你这话？”</p> 金莉莉摆了摆手，叫道：“不管不管，我要第一个冲凉。”</p> 三个人冲完凉，在走廊上坐着，雯雯和倩倩也上来了，她们冲完凉，感觉肚子也不那么胀了，看看时间，十点还没有到，两个人决定还是去上班，说不定还能接一个客人。</p> 金莉莉把下巴抵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雯雯和倩倩，在下面的院门口消失，叹了口气。</p> 刘立杆笑道：“人家上班，你叹什么气？”</p> “这两个小妹，也真不容易，明明可以吃朝天饭的，要去陪酒。”金莉莉说。</p> 张晨和刘立杆都笑了起来，张晨笑“朝天饭”这词新鲜，刘立杆说：“听你这口气，莉莉，说的好像陪唱比叮咚还不如。”</p> “当然，你们以为陪唱容易吗？”金莉莉说，“我和你们说，很辛苦的，这里的男人，一个个他妈的进入ktv，就不是人，都是畜生，他们也不会把别人当人看。</p> “要你喝，你就得喝，喝到吐也得喝，要摸你，你他妈的还连不开心都不可以，这些酸户头，花了几百块，就以为自己真是你上帝了，觉得全身上下都该拥有你，他妈的，有种你把人家包养了啊，又没有那个实力，啊呸！我最看不起这种男人了。”</p> “我操，说的好像你有切身体会一样。”刘立杆骂道。</p> “我听也听腻了啊，男人们一上酒桌，他妈的两杯酒下肚，聊的都是这些，也不管身边有什么人在。”金莉莉骂着，自己也笑了起来：“他妈的，刚开始我听了还会脸红，后来听也懒得听了，反正都是一样的，男人，只有上半身有区别，下半身他妈的，都是一路货。</p> “你看那一个个刚进门时，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最后都是衣冠禽兽，都会原形毕露。”</p> “莉莉，你这可是，把我们都打击进去了啊。”刘立杆说。</p> “什么叫把你们也打击进去了，你本来就是这路货。”金莉莉骂道，“不过是谭淑珍够漂亮，让你免疫了。”</p> “那张晨呢？”刘立杆赶紧问。</p> “他现在暂时免疫，不过，等张晨变成张总以后，就不知道了，我要严防死守。”金莉莉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张晨和刘立杆哈哈大笑。</p> “对了，张晨，你这个死脑筋，今天怎么就开窍了？奇迹哈！”金莉莉问。</p> 张晨就把自己今天上午，和谭总交流的情况和他们说了，金莉莉一听就毛了，骂道：“果然，你他妈的，我的话你不听，一样的意思，别人说了你就听了，对不对？”</p> “不是，是我本来感觉对谭总有些愧疚，谭总也鼓励我去，我当然就听了。”张晨说。</p> 金莉莉余怒未消，骂道：“你个贱货。”</p> “不过算了，目的达到就行。”金莉莉又补了一句。</p> “这个谭总，真是聪明！”刘立杆赞叹道。</p> 张晨和金莉莉都奇怪了，张晨问道：“怎么聪明了？”</p> “学到了，做生意就是要这样，宁可铺路搭桥，也不要断人财路。”刘立杆说，“你想想，张晨，你真的要去，谭总拦得住你吗？他能去和符总硬扛吗？既然他阻拦不了，不如索性做个人情，符总虽然不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p> “这样，以后谭总有事找符总，符总也会卖他一个面子，你呢，你们以后就是同行，而且你前途不可限量，他是你大哥，这以后要是在其他的项目短兵相接，就你这臭德性，一定会退避三舍吧？你们看看，谭总其实什么也没有损失，但他赚到了两个大人情。”</p> 刘立杆说着，金莉莉不停地点头，叫道：“杆子，你想得真够明白，好样的，以后必成大器，我看好你。”</p> 刘立杆哈哈大笑：“你还是先看好张晨吧，他已经扶摇直上了。”</p> 张晨心里暗想，刘立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也不全是，他觉得谭总，虽然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很难搞，但其实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不光对自己，就从他对二货也看得出来。</p> “张晨，把那个营业执照给我们看看。”刘立杆说。</p> 张晨想起来了，不仅是营业执照，还有另外的东西，自己忘了给他们看了，他起身跑下了楼，从摩托车的储物箱里，拿了自己的背包和那条香烟上来，他把那条烟拍在刘立杆的怀里，刘立杆叫道：</p> “太好了，给我的？”</p> 张晨说对啊。</p> 刘立杆笑道，我还以为司令有，我没有呢。</p> “我的礼物呢？”金莉莉伸手叫道。</p> 张晨嘿嘿笑着，他说：“烟我是在打电话的地方，顺便买的，没想到正儿八经去买什么礼物。”</p> 金莉莉“哼”了一声：“不要狡辩！”</p> “那我给你这个吧。”张晨把那刀钱，拍到了金莉莉手里，金莉莉一把抓过去，兴奋地叫道：“哪来的？”</p> 张晨说符总给的，说是给我的零花钱。</p> “太好了！”金莉莉叫道：“这个老板，值得跟他混哎。”</p> 刘立杆鄙夷道：“果然是女人。”</p> “女人怎么了？”金莉莉不服气道。</p> “以前有一个著名的文学家说，女人哪怕和你吵翻天，你只要把钱放她面前，她照样会一把拿走。”刘立杆说。</p> “嗯，有道理的。”金莉莉不停地点头，“你们只要给钱，天天来吵好了。”</p> 张晨奇道：“哪个著名的文学家这么无聊？”</p> “我啊，我就是这个文学家。”刘立杆笑道。</p> 张晨再把那个bb机给他们看，两个人都叫了起来：“汉显的！”</p> “这也是符总给的？”金莉莉问。</p> 张晨点了点头，金莉莉笑道：“张晨，看样子你是抱到一棵大树了。”</p> 刘立杆摊开双手，头仰向天，叫道：“主啊，现在已经是一万零一年了，再来一个馅饼，砸我刘立杆吧！”</p> 金莉莉招呼张晨，过来过来，你怎么不挂起来？</p> 她把bb机，挂在张晨的腰上，和原来的那个挂在一起，汉显的比原来那个足足大了一倍，而且上面的屏幕，也足足大了一倍，还是朝外的，金莉莉歪着头看了一会，赞道：“这汉显的，就是气派！”</p> 刘立杆看了一会，也觉得不错，他说你怎么不一直挂着？</p> 张晨和他说：“谭总不是还让我保密吗，我想现在挂着去工地，二货他们啰里啰嗦要问，烦死，不如放包里。”</p> “也是。”刘立杆点点头，“反正有什么事，直接会发文字给你，你也不用回电话。”</p> 刘立杆站起来，朝楼梯走去，张晨问去干嘛？</p> 刘立杆头也不回，举起了右手叫道：“去打台球，拯救我失落的心，我给你们五盘台球的时间够不够？”</p> “不够，我们要大战三百回合！你今晚别回来了！”金莉莉叫道。</p> 刘立杆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女人不要脸，上帝也汗颜，主啊，救救这些迷途的羔羊吧。”</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3章虽一个人，全国一流 张晨自己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白天上班的时候，全力以赴，盯紧两个工地，白沙门的那个别墅，虽然今年不会完工，谭总也没有要求他盯着，但张晨认为，这是自己的工作，自己就要干好，千万不能给谭总一个，自己要走，就马虎应付的感觉。</p> 张晨每天上午，都会先去公司报到，然后去白沙门和东北菜馆两个工地.</p> 东北菜馆正在扫尾，都是细活，张晨盯得特别紧，连李总都觉得他太严苛了，很多地方，其实可以马虎过去，不就是一个饭堂吗，这个饭堂，可比他们林场的食堂高级多了。</p> 只有到了晚上，回到家里，张晨才会开始望海楼的设计工作。</p> 那天中午，小徐来找了他，拿着一份建筑和装修合同要他签，是第一个项目，望海商城的加层。</p> 张晨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这个合同，甲方和乙方的公章都已盖好，连上面的金额也填写完毕，只差他一个签名而已。</p> 签完了合同，小徐和他说，可以了，你现在可以设计这一层了。张晨被他说的哭笑不得，这世界上哪里还有这样的项目，是合同签了以后才开始设计的。</p> 张晨问有没有特别的要求，小徐说，实际的施工有，你不要在图纸上反应出来，但要留够空间，这个特别重要。</p> 原来是符总要求，在他的办公室和卧室之外，要加一个五六十平米的密室，密室的门就在符总办公室的立柜后面，立柜要求是能移动的，密室里面的通风要好。</p> 张晨明白这是用来收藏什么东西的，也不细问，知道细问了也没有用，小徐已经告诉过他，只要把空间留出来就可以，到时施工的时候，会有一支施工队，从广州过来，做完就回去，这事，工地上只要张晨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p> 小徐临走的时候，给了张晨两页纸，和他说：“你看一下，大概了解一下，心里有个数就行。”</p> 张晨看了一下，是海城磐石装饰有限公司的介绍。</p> 一家新公司，现在除了张晨，人还没有一个，但被描述成了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里面特别提到了一家上海磐石装饰有限公司，说它承接了上海的五星级酒店，波特曼酒店的装修工程。</p> 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看这个介绍的人，都会以为这海城磐石装饰有限公司，是上海这家公司的分公司，看样子，磐石这名字，可不是随便取的，而是有意要傍上海这家的大腿。</p> 这种操作，让张晨大开眼界，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只是觉得，谭总那样的才算做生意，符总这样的，更像是搞阴谋诡计。</p> 刘立杆和他说，你错了，越大的生意就越是阴谋诡计，这个世界，一大半的生意是这样做成的。</p> 张晨懒得理他，埋头自己的设计。</p> 办公区域的设计很快完成，除了符总的办公室和居住的房间，实在也没有多少可以自由发挥，公家单位，总要有公家单位的样子，就中规中矩设计就可以。</p> 倒是符总的办公室，张晨把门口的迎宾和服务员，设计进房间里面，在符总的办公室外，隔出一个小间，设立了前台，迎宾和服务员，就在这里坐着，这样更正规，也不那么招摇和夸张。</p> 还有三分之二的营业面积，除了要把体育用品搬上去以外，连符总他们自己也没想好，其他的什么商品还可以搬上去。</p> 而体育用品之所以要搬上去，是因为卖体育用品的实在太吵，那些来买跑步机，买乒乓球桌的，到了就要试跑试打，边上还有一堆叫好的人。</p> 周围其他的柜台，都受不了了，一听说要扩建，就都建议把体育用品搬楼上去。</p> 符总让张晨自由发挥，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和体育用品搭界的产品，把它设计到楼上去。</p> 张晨去望海商城转了几圈，除了卖运动服的，他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适合搬上去，张晨觉得肚子饿了，站在望海商城的门口朝四周张望，找不到附近有什么小吃店。</p> 张晨突然灵机一动，他想，为什么不可以在这三楼，设立一个小吃区，逛商城逛累的人，可以上去吃饭，上去吃完饭的人，可以顺便再逛逛商城。</p> 张晨记得自己在书上看到过，好像是国外的超级市场，就有这样的设计。</p> 特别是当时的海城，大酒店不会做小吃，做小吃的都是路边小店，条件很简陋，连空调都没有，吃碗汤粉或猪脚饭，就吃得满身臭汗。</p> 要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四川人吃到抄手和小面，武汉人吃到燃面，河南人吃到烩面和辣糊汤，上海人吃到小馄饨和小笼包，东北人吃到水饺和韭菜盒子，西安人吃到泡馍和羊杂汤，广东人吃到肠粉，海南人吃到猪脚饭和抱罗粉，桂林人吃到米线……</p> 那是不是，会聚集很多的人气？而商场，最重要的不就是人气吗？</p> 张晨想到了这点，就把它画了出来，三楼除了运动器材和运动服装，就是小吃区，而这两个，都不怕对方会吵到自己。</p> 张晨把设计稿交了上去，第二天，小徐就发信息给张晨，让他下午去饮食服务公司开会。</p> 张晨找谭总请了假，就过去了，这一次不是在符总的办公室，而是在会议室，除了符总，还有三四个人。</p> 张晨看到，自己的那幅设计图，就挂在会议室的墙上。</p> 符总让张晨介绍了他的设计理念和思路，张晨就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们说了，符总赞同道：“张总，你这个不是设计，是参与我们的经营了。”</p> 张晨说：“我们设计，本来就是为客户的经营活动服务的，如果因为我们的设计，能提升客户的业绩，锦上添花，这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p> “说的好！”符总说，“你们看看，这全国一流的装饰公司，就是不一样，这是海城那些土八路，怎么也比不上的。”</p> 张晨心里暗笑，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光杆司令，变成了全国一流的装饰公司？他想到小徐给他的那两页纸，知道符总这是，给自己扯了虎皮，来堵别人的嘴。</p> 不过张晨不知道的是，他们当时的这个决定，其实是在全国的百货行业做了一个创举，那就是，他们很可能是第一家把餐饮搬进卖场的百货商店，后来，全国很多的百货商场，都是以参观和学习望海商城的经营模式，组团去海南旅游的。</p> 当然，这又是后话。</p> 当时，在场就有人提出，在百货商店里搞餐饮，全国好像还没有这么搞的。</p> “怕什么，我们就是要敢为天下先！别人不做的，我们做！别人不敢做的，我们也做！谁让我们是特区！”符总用了一串的感叹号，把质疑的声音压了下去。</p> 在饮食服务公司开完会，张晨回到了公司，刚坐下不久，谭总就叫他，他赶紧去了谭总的办公室，谭总问他怎么样了？</p> 张晨知道谭总这是问的商城的设计。</p> 张晨设计好后，曾经把这稿子给谭总看过，谭总看了后，也很欣赏张晨的这个想法，他和张晨说，就看望海楼敢不敢做，他们要是敢做，接下去就会是一个方向，其他的商场都会学样。</p> 张晨点了点头，他说通过了。</p> 谭总感叹道：“姓符的这个老狐狸，这点你不得不佩服他，这家伙的魄力还是有的。”</p> 张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就听到包里的bb机在响，张晨朝左右看看，偷偷地拿出那汉显的bb机看，信息是小徐发来的，内容是：</p> “符先生约你，晚上一起吃晚饭，六点钟，东北菜馆接你。”</p> 张晨知道，这就是一个星期一次的工作餐，要说商城的事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4章一周一次的工作餐 张晨看看时间，快六点了，他把摩托车钥匙，交给了油漆班的班长，过一会，刘立杆会到他这里取。</p> 张晨走到门口站了一会，那天晚上堵住他的那辆车就到了，今天开车的是小徐，车上没有其他的人。</p> 张晨上了车后，和小徐简单地寒暄两句，小徐说，我们去接符总。</p> 车开到望海大酒店大门口停住，门童认识这辆车，赶紧走了过来，小徐和他说，打电话给符总，就说我到了。</p> 过了七八分钟，符总从大门里出来，上了车，小徐就启动了车子。</p> 他们从海秀路转上省府路，然后就一直开，张晨起初还以为是去桃源宾馆，但过了桃源宾馆，小刘并没有减速的意思，还是往前。</p> 张晨有些纳闷了，这是去哪里？他记得，过了桃源宾馆，这一路就没有什么大酒店了，小徐把整条省府路开到头，已经到了琼山，眼看着前面就是五公祠，小徐这才缓缓减速，在路旁停了下来。</p> 符总和小徐说，我扣你，你再来接我，小徐点了点头，符总和张晨下了车。</p> 张晨看到，路边有一幢二层楼的房子，房子不大，但很整洁、干净，紧贴着边上一幢六层楼的楼房。</p> 这房子的前面，停了七八辆豪华轿车，房子没有招牌，看不出里面是干什么的。</p> 到了里面，张晨才感觉到，这里应该是一家酒店，他嗅到了菜肴的气味，也听到了鼓风机的声音和马勺与锅子磕碰的声音。</p> 和其他这种路边的小酒店不同，这家酒店没有堂食，楼上楼下，有的都是包厢，张晨隐隐约约，能听到包厢里推杯换盏的喜乐。</p> 有一位服务员看到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赶紧拉开一侧的玻璃门，走了进去。</p> 过了一会，马勺和锅子磕碰的声音停止了，从玻璃门里，出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戴着一身白色的厨师帽服，看到符总，赶紧点头哈腰：“师父你来了？”</p> 符总用拿着大哥大的左手摆了摆，和他说：“去忙你的，我自己上去。”</p> 那厨师还是站着，等符总和张晨过去，他在后面跟了上来。</p> 张晨以为是要上楼，没想到符总带着他，却是穿过了一道门，走进房子后面的院子，院子不大，三分之一被一个玻璃钢瓦的棚子占去了，棚子里是三层的玻璃海鲜池，和一个爬满海龟的贴着瓷砖的水泥池子。</p> 另外的三分之二，是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花园，院里有一棵樟树，把整个院子都阴翳了，如果是盛夏的中午，这里一定会让人感觉格外的凉爽。</p> 花园的尽头，有一个不锈钢的旋转楼梯，楼梯的那一边，却是通往隔壁那幢六层楼房的二楼。</p> 符总带着张晨，到了楼梯口，又朝那厨师摆了摆手，和他说：“你安排。”</p> 厨师说好，师父你走好。</p> 他这才往回走。</p> 他们走到了楼上门口，门打开了，门里面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朝着符总嫣然一笑，又朝张晨点了点头，她从符总的手里，接过了他的大哥大。</p> 张晨走进门，这才发现里面就是一间装修得很简洁的普通套房，</p> 和一般居家不同，客厅里没有沙发，只有一张茶桌，还有一张小圆桌，应该是吃饭用的。</p> 符总和张晨在茶桌两旁坐下，那女孩和符总办公室的那位女服务员一样，也是手法娴熟地完成了一整套的流程，给他们倒好茶后，退回了一间房间，把门关上了。</p> “这个地方，就是以后我们吃工作餐的地方，简陋了一点，不过比在酒店随意方便，也不会人多眼杂。”符总笑笑。</p> “刚刚那位，是符总的徒弟？”张晨问。</p> “嗨，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成器，一个特二级的厨师，不好好在单位待着，一定要出来自己干，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干得还不错，你别看他这么个小店，一个月也能做个百把万。”符总说。</p> 张晨心里一惊，那就是日均流水三万多了，还真是看不出来，怪不得门口停的都是高档豪车。</p> 而从他对符总的态度，到符总说话的口吻，张晨也明白，这绝不是一个不成器的徒弟，而是符总最亲近的人，他这个店，说不定就是符总一手带起来的。</p> 所以符总，才会把那些不方便在办公室出现的人和事，带到这里来处理。</p> “不说他了，说我们自己的事，那个方案，已经通过了，一过完年，就可以开工，年前，你可以把需要的那些材料都订下去。”符总说。</p> 张晨说好。</p> “有件事我要交待一下，我那个小房间，大概需要二十五万的预算，你做预算的时候，把它做到其他的项目里去，一个字都不要挨边。”</p> 符总说着，张晨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小房间，就是指密室，一个五十平米的房间，需要二十五万，那就不仅只是通风那么简单了，至于把款项做到其他里面，这和留空间，但不要在图纸上体现，是一样的。</p> 因为工程的预算，作为装修公司，是要提供给甲方的。</p> 张晨点点头，他说我知道了。</p> “还有，我们内部账上也不要体现，你另外编个名目，反正老太婆对装修，也是外行，你写了她也不懂。”符总说。</p> 张晨说好。这就是要瞒了甲方瞒家里了，也不知道这老狐狸，究竟要在那里放什么。</p> “来来，喝茶喝茶，小张，以后每次通知你吃工作餐，你就自己到这里来等我好了，明面上面的事，我们放到办公室谈。”符总笑道。</p> 张晨说好，赶紧就端起茶杯，他知道这该交待的，今天是已经交待完了。</p> 三位服务员端着托盘，上了菜，那厨师也跟了上来，服务员退下去后，他还站在符总的身后，符总每一个菜都尝了尝，提着意见，那厨师毕恭毕敬，不断地说知道了师父，我懂了师父，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p> 等那厨师也退出去后，符总提高了嗓门，叫了一句：“小宁，小昭，出来吃饭！”</p> 两扇门打开，走出了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长得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姐妹，其中一个，就是前面见过的，她走过来，很自然地就坐在了符总边上，另外一个，看了看她，然后去张晨身边坐下。</p> 坐在符总边上的叫小宁，坐在张晨边上的是小昭，两个女孩，不停地说笑，一边就给他们，也给自己斟酒。</p> 他们喝的是酒色已经呈黑色的黎族的山兰酒，符总和张晨说，这酒是已经用陶罐，在地下埋了很多年，我徒弟自己开车去黎寨收来的，黎族人叫它“biang”酒，这个字很难写，字典里都查不到。</p> 小宁不信，说什么字还有字典查不到的，符总就拿一根筷子倒过来，在酒杯里沾了酒，在桌上写着，一边写嘴里还一边念着：</p> “一点戳上天，黄河两头弯。八字大张口，言官朝上走。你一扭，我一扭，一下扭了六点六。左一长，右一长，中间夹了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拴钩搭挂麻糖……”</p> 这字的笔划太多，后面还没有写完，前面就已经干了。</p> “拿纸笔，拿纸笔。”符总叫道。</p> 小昭赶紧跑回房间，拿了纸笔出来，符总把这个“biang”字，写给他们看，笔划太多了，看得其他三个人眼都花了。</p> 小宁说，好吧，我承认字典大概不会有这个字，这个字，缩小了都印不下去，一团糊。</p> “上学的时候，要是老师罚写一百遍这个字，要写到天亮了。”张晨说着，小宁和小昭都笑了起来。</p> 符总和小宁说：“对对，你下次要是顽皮，我就罚你写这个。”</p> 小宁扁了扁嘴，撒娇道：“人家都那么乖，你这个大坏蛋，舍得罚人家吗？”</p> 过了一会，小宁笑道：“你要是罚我，我就写你大肚子上。”</p> 她说着就伸手按了按符总的肚子，符总哈哈大笑。</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5章夜风吹 符总站了起来，笑道：“饭吃好了，现在该是学习时间了。”</p> 小宁跟着也站起来，牵住了他的手，她看看小昭，又看看张晨，嘻嘻笑着。</p> 符总和小昭说：“照顾好张总。”</p> 说完，两个人就进了房间。</p> 小昭站起来，轻声和张晨说，跟我来。</p> 张晨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心里也明白了大概，他想起刘立杆的那首顺口溜，知道这是符总，要和他建立更铁的关系，说白了，就是要让他死心塌地，和他一条心，或者变成他众多马仔中的又一个。</p> 小昭伸出手来，拉住了张晨的手，她的手软软的，皮肤很细腻。</p> 张晨浑浑噩噩地起来，跟着她走。</p> 他们进了小昭的房间，这里面比张晨想象的，要大的多，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外，还有一张沙发，阳台被玻璃和铝合金包了进来，遮光帘和窗帘把室内和室外完全隔绝。</p> 在原来阳台的地方，凸起一块，上面是很大的一个浴缸，房间里还有一扇门，应该是洗手间。</p> 小昭牵着张晨的手，走向了那张双人床，经过沙发的时候，张晨挣脱了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p> 小昭愣了一下，脸刷地红了，张晨的脸也变得绯红。</p> 小昭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看着张晨，张晨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小昭。</p> 张晨想起了刘立杆说的，到了海城，见到女孩，再也不会脸红的说法，他在心里骂道，他妈的谁说不会？</p> 他感到自己脸上火烧火燎的。</p> 小昭看着张晨，叹了口气。</p> 张晨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小昭，发现她正看着自己，赶紧把头转了过去。</p> “我很丑吗？”小昭问道。</p> 张晨摇了摇头。</p> “你不喜欢我？”小昭继续问。</p> 张晨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应该说，小昭是张晨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瘦削俏丽的脸，说话细声细气的。</p> 小昭的声音轻了下去：“我知道了，你是第一次和我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对吗？”</p> 这一回张晨很明确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的隔壁就有佳佳，人家还叫他张晨哥哥，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但张晨觉得，那个不算是在一起，特别是这种意义的在一起。</p> 虽然张晨不知道小昭和符总是什么关系，和小宁又是什么关系，但她是某种意义上的叮咚，这个是确定的，而自己，确实从来没有和一个叮咚这样单独在一起过。</p> 张晨心想，这诱惑就以理所应当的姿态展露在那里，只要自己跨前一步，就成为了金莉莉说的衣冠禽兽。</p> 还真的是在自己张晨变成了张总没有几天。</p> 张晨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去，我去外面坐。”</p> 小昭有点急了，她说：“你要是现在出去，我会被符总骂死的。”</p> 张晨愣住了，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p> “你过来。”小昭朝他招手。</p> 张晨迟疑着，小昭叫道：“过来呀，一个男人，还怕我吃了你？”</p> 张晨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说：“我不怕你吃了我，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你很漂亮。”</p> 小昭嘻嘻笑着，笑声里明显愉快了很多：“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好了，你怕什么？”</p> “我……”张晨有些急了，“我有女朋友。”</p> “嗯，符总还有老婆呢，又怎么样？”小昭挑衅地看着他，问道。</p> “他是他，我是我。”</p>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够了吗？”小昭略带戏谑地问道，“你想怎样？就这样一直站着？”</p> 张晨又哑口无言，他想自己怎么一到了这个地方，和这个女孩在一起，自己脖子以上的所有部分就变迟钝了？</p> “过来呀，我保证不勾引你，好了吧？”小昭浅浅地笑着。</p> 张晨走了过去，站在她边上，小昭突然站起来，伸手一推，张晨猝不及防，就倒在了床上，小昭咯咯笑着。</p> 张晨正想起来，小昭按住了他，和他说：“转过身去，我帮你按摩，这样……这样也算是照顾好了你吧。”</p> 张晨心想，就这样按摩，也没有什么，自己要还挣扎，倒显得自己太拘泥和小家子气了，张晨在床上翻了个身，背朝着上面，头下的枕头，有一股清凉的香气，和小昭很匹配，也很好闻，张晨干脆把头埋进了里面。</p> 小昭把他的鞋子脱了，然后在他的身边坐下，隔着衬衣，在他背上的几个穴位按摩起来。</p> 张晨躺在那里，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僵硬的，小昭轻轻地笑着，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俏骂道：</p> “你紧张什么，还怕我非礼了你？”</p> 张晨不响。</p> 小昭继续在他背上按摩着，该重就重，该轻则轻，张晨感觉到很舒服，他慢慢就放松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p> 即使他已经睡着，朦朦胧胧，也能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在他的背上，柔软地游走着。</p> 张晨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他醒来的时候，小昭正趴在他的身边，盯着他看，张晨突然睁开眼睛，反倒把小昭吓了一跳，她“呀”地一声惊呼。</p> 张晨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小昭叫道：“你赖皮，你明明睡着了，怎么会睁开眼睛？”</p> 张晨哭笑不得，赶紧说：“好好，那我就再闭上。”</p> 他说着真把眼睛闭上了。</p> 小昭咯咯笑着：“可以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p> 张晨睁开了眼睛，问道：“几点了？”</p> “十二点多。”</p> 张晨吓了一跳，这么迟了？他赶紧问：“符总还在吗？”</p> 小昭笑道：“他早就走了，晚上还有好几个应酬。”</p> 张晨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那我也可以走了？”</p> “可以了，再迟女朋友会生气了吧？”小昭撇了撇嘴。</p> 张晨走了两步，想起来了，他又走回来，小昭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张晨问道：</p> “我是不是……是不是，嗨，这个我也不懂，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钱？”</p> “你干了什么，需要给我钱？”小昭笑着问道。</p> “我……我，我浪费了你时间。”张晨说。</p> 小昭笑弯了腰，她说：“我逗你的，我们这里不收钱，是拿工资的。”</p> 拿工资？张晨奇了怪了，干这行还有拿工资的？他想了一会，明白了，她们应该都是符总养在这里的。</p> “那我走了？”张晨和小昭说。</p> 小昭轻轻地叹了口气：“真失败。”</p> 张晨奇道：“失败什么？”</p> “你是第一个在我床上，什么都没干就睡着的男人，害我尽给你按摩，手都酸了。”小昭娇嗔道。</p> 张晨大窘，站在那里，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这个场合的经典台词：</p> “小昭，我，我不想伤害你。”</p> 小昭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你不要我，就已经伤害我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烂货！”</p> 小昭说到后面，都有些愤愤了，张晨又是大窘，他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这完全是不按牌理出牌啊，张晨站在那里哑口无言，小昭看了他一眼，咯咯笑着：“我逗你玩的。”</p> 小昭走过来，挽起了张晨的手：“走吧，我送你下楼打车。”</p> 下去的时候，不再是经过酒店，而是从另一扇门，经过酒店隔壁的六层居民楼出去。</p> 从他们出房间，到他们下楼，最后站在了深夜的路边，小昭始终挽着张晨的手，两个人站住的时候，她的脑袋，还偎依在张晨的肩膀上。</p> 夜风吹来，张晨嗅到了一股清凉的香气，若即若离，有一瞬间，让张晨误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伫立在星空和椰子树影里的亲密恋人。</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6章请对他们好一点 这个周日，金莉莉没来，他们公司有事，去儋州了。</p> 张晨一大早就骑着摩托，去了建材市场和石材市场，没几天就要放假了，他要在放假之前，把一些主要的材料都先定下来。</p> 事情办得很顺利，那些经营户，一听说是望海楼的装修工程，马上就把价格降到了最低，连定金都不要张晨的，他们和张晨保证，到时候肯定按合同规定时间到货，害的张晨包里五张小徐转交给他的现金支票，一张也没有用掉。</p> 这个工程不仅是在他们装修公司之间，连在这些做建材的经营户中间，也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加上张晨本来的信誉就不错，都是老相识了，大家岂有不相信之理，再看到他磐石公司总经理的名片，都恨不得能把这个家伙扣下来，锁进保险箱里。</p> 谁都知道，只要能给望海楼的工程供货，自己明年的其他生意，做不做都无所谓了。</p> 张晨反过来不得不和这些经营户强调，这个合同一定要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对方笑道，我傻逼吗？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我还怕别人来撬我的墙脚呢。</p> 张晨和他们说，只要你们保质保量，价格合理，我们的合作就坚如磐石，谁也撬不走。</p> 这就好，这就好！经营户们的开心地说。</p> 一到了石材市场，张晨第一个就去了林老板那里，林老板的那批“四川红”大理石，张晨在做东北菜馆的时候，就把它用掉了，铺在酒店的大厅里，还不够，又追加了一些。</p> 看到张晨，林老板自然很高兴，瘦瘦的身子像只虾米，在不大的空间不停地动弹，一会儿拿来水，一会儿拿来烟，一会儿端来一盘西瓜，还问张晨，你要不要吃冰淇淋这里？</p> 张晨笑道：“你能不能安静地坐一会？”</p> 林老板嘿嘿笑着，在沙发上坐下，两只脚放到了沙发上，张晨和他说，自己年前做完东北菜馆的项目，就要走了，不在谭总这里干了，林老板脸暗了一下，急急问：</p> “你是要回浙江吗？”</p> 张晨摇了摇头，说不回去，还在海城。</p> 林老板轻轻地吁了口气，他说：“吓死我了，浙江那么远，我还以为，我们就见不到了，小张你去了哪个公司？一定是被更大的公司挖走了吧？”</p> 张晨说没有，是去了一个小公司，不过，我去那里是当老总。</p> “好，好，说话顶用就行，俗话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老总好。”林老板拍着自己的小腿，和张晨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你这个朋友，我信得过，只要我能帮上的，没有二话。”</p> 张晨说是要请你帮忙，他把包里的订货单拿出来，交给了林老板，林老板盯着订货单看，问道：“这是哪里用的？”</p> 张晨和他说望海楼，我这个公司，就是做望海楼的项目。</p> “都是你做？”林老板眼珠都突出来了。</p> 张晨点了点头。</p> 林老板在沙发上跳了起来，双手握着拳头，不停地朝天捅着，兴奋完后叫道：</p> “这石材，可都要订在我这里？！”</p> 张晨笑道：“当然，我不是早就承诺你了，不然我今天来干什么？不过，还是那句话，保质保量，价格不许比别人贵。”</p> “我怎么敢？你还不相信我林某人？！”林老板睁大了眼睛叫道。</p> 也难怪林老板这么高兴，望海楼的两期三个项目，不管是酒店酒楼还是商城，都是大理石需求很多的项目，而且，用的还基本都是进口的高档大理石，这里面的利润，想想都让林老板合不拢嘴。</p> 当时海城的经济整体不景气，在开工的项目本来就少，国内的石材，因为大家的来源都差不多，品种也比较单一，不外乎“中国红”、“四川红”、“芝麻黑”这么几种，价格已经打得昏天黑地，没什么利润可言。而进口石材，因为渠道和产地的不同，几乎是一石一价。</p> 张晨把订购单给了林老板，又交待了几句，站起来就准备走。</p> “等等，等等！”林老板叫道，他跑到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三刀钱，一定要塞给张晨，张晨哪里肯要。</p> 林老板叫道：“不是给你的，快过年了，是给你小孩的压岁钱。”</p> 张晨扑哧一声笑起来：“我连老婆都还没有，哪里会有小孩。再说，这公司是我自己的，我有三十的股份，我在外面拿钱，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p> 林老板一愣，想想也对，嘿嘿笑了起来。</p> 张晨和他说：“对了，我提醒你，以后我的人，到你这里办事，你可不能给他们钱，知道了吗？他们要刁难你，你就扣我。”</p> “知道知道。”林老板点着头，还是要把那钱给张晨，张晨瞪着他，林老板说：“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铁公鸡，不是一毛不拔，是一根毛都插不上去。”</p> 他走回去，把钱扔进抽屉里，从身后的柜子，拿出一个塑料袋，从柜子里拿了五条三五，塞进了塑料袋，回来递给张晨，和他说：</p> “你要是连烟也不收，那就不把我当朋友了。”</p> 张晨还是拒绝，林老板较真了，他说：“那么这样，烟你拿走，订货单你也拿回去，去其他店订，这样总不会疑心我收买你了吧？”</p> 张晨笑着摇了摇头，他说好好，我收下，他提着香烟，和林老板告别。</p> 张晨到了东北菜馆，拿了两条香烟，一条给二货，和他说，放好了，别让刘立杆又打劫去，还有一条，也是给了二货，让他去分给五个班长，这个工程结束，大家都辛苦了，你他妈的，也别老当恶人，去当回好人。</p> 二货看着他，叫道：“不去不去，我就是去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拿，还是你去。”</p> “孬种，你都没有送，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敢要了？去吧。”张晨说。</p> 二货这才拿着那条香烟走了，过了一会，他空着手，心事重重地回来。</p> “怎么，烟没送掉？”张晨问。</p> 二货摇了摇头：“逼养的，烟倒是送掉了，这些王八蛋，也还知道说谢谢，有一件事，我越想越不对头。”</p> “什么事？”张晨问。</p> 二货看着他，问道：“指导员你是不是要走？”</p> 张晨一怔，没想到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嗅觉还蛮灵敏的，考虑到东北菜馆的工程已经结束，现在所有的人员，都在帮助打扫卫生，自己要走的消息，大概这两天谭总就会在公司宣布，张晨就点了点头，把自己要走，和到哪里去的情况，都告诉了二货。</p> 没想到二货的眼眶竟红了，他说，指导员，这逼养的，都没有请你好好打一炮，你这就要走了。</p> 张晨看着二货，心里也有一些感动，他说，我又没有离开海城，要见面，还不是天天可以见面。</p> “那这样，今天无论如何，让我请你去打一炮，我保证给你找个极品。”二货急道。</p> “谢谢，谢谢！司令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是真没有这个爱好。”张晨这样说着的时候，就想到了小昭，他想，他妈的，老子真的要干，早把小昭给干了。</p> 二货盯着他，满眼狐疑：“你不会是那里不行？”</p> 张晨哈哈大笑：“我这里很行，不过我有女朋友了。”</p> “那又怎样？你用了她又不知道，又没上锁。”二货叫道。</p> 张晨正色道：“女人的嗅觉，比什么锁都敏感，司令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有女朋友，就不能这么干了，不管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你女朋友保证一清二楚。”</p> “这么麻烦，那我不找了。”二货叫道。</p> “你不找，谭总也不会放过你啊。”张晨心想，按谭总的性格，照顾二货，一定会照顾到他成家立业。</p> “逼养的，这个倒是，天天骂我不找女朋友。”二货说。</p> 张晨看了看周围，和二货说，我走了，这些人，你对他们好一点，都是很不错的熟练工人，要不是我答应过谭总，公司里的人，我一个也不挖，这些我就都带走了。</p> 二货苦着脸，叹了口气：“唉，要不是谭叔，我都跟你走了。”</p> 张晨差点就笑出来，听二货这口气，倒好像是他在照顾谭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7章我没事这里 一大早，张晨还躺在床上，就听到楼下刘立杆和义林妈大叫大嚷，似乎在争执什么。</p> 义林妈昨天刚刚出院，今天一大早的，两个人在吵什么？</p> 张晨赶紧起来，走到走廊上朝下看，他看到刘立杆和义林妈站在杂物间门口，义林妈要往三轮车上装什么，刘立杆不让她装。</p> “杆子，吵什么呢？”张晨叫道。</p> 刘立杆抬头看着张晨，叫道：“要死了，这个海南婆今天还要出去卖卡式炉，不是我看到拦住，现在早出去了。”</p> 张晨吓了一跳，赶紧也跑下楼去。</p> 义林妈手上脸上的伤疤都还没好，一大早，她就要起来去卖卡式炉，她说，快过年了，这东西好卖，她正往车上搬着一箱箱的炉子和气罐，刘立杆在楼上看到，赶紧就跑下来，和她说，这东西你绝对不能卖了，我情愿把它们都扔了。</p> 义林妈不解了，她说，这东西很好的，为什么要扔掉，坚持要卖，他们一个要往车上搬，一个要阻止，因此争执了起来。</p> 张晨跑下楼，他也站在刘立杆这边，和义林妈说，你不要卖这些东西了，太危险了。</p> 张晨说着，还指了指义林妈的脸上和手上，义林妈摇了摇头，她说：“我很好这里，一点都没有事，是那些医生不懂我，一定要留我在医院这里，你们看看，我今天又可以骑车了。”</p> 刘立杆哀求道：“义林妈，你卖其他的东西可以，卖这个不行，快过年了，你要是再砰一下怎么办？”</p> “不会不会，不会砰了，我已经懂它了。”义林妈一个劲地摇头。</p> 她和刘立杆张晨解释了半天，两个人才明白，上次，是她骑车经过一个建筑工地，楼上的水浇下来，把她一车的东西都浇湿了，对方人多，她吵不过人家，只好走开，找了个有太阳的地方，把这些东西搬下车，打开来晒。</p> 正好有人过来问这卡式炉怎么用的，我就试给他看，“那个罐子，还烫手这里”，点了两下没点着，点第三下，就砰地一声爆炸了。</p> 义林妈大笑着，她说：“我现在懂它了，这个东西，是不好太阳晒的，我这次都去树底下卖。”</p> 义林妈说着卡式炉爆炸的事，越说越开心，好像是一件什么有趣的事，而受伤的，根本不是她自己，刘立杆和张晨也被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p> “看这里，再试的时候，我就懂用毛巾，把它先搞冷了，不会有事情的。”</p> 义林妈说着，用脚踢了踢脚边的一只塑料桶，里面有半桶水，还有一块毛巾。</p> 刘立杆和张晨，最后也没拗过义林妈，败下阵来。</p> 张晨和刘立杆说，算了，你就是现在拦她，我们走了，她照样会出去卖，除非你现在把这些炉和罐，都搬走扔了。再说，这东西也没那么可怕，人家鬼佬的公司，在海城已经卖了那么多，我们自己也用了那么多次，不都没事？</p>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没想到这海南婆，固执的时候这么固执，我就是现在要去扔了，她也肯定不让。</p> 刘立杆觉得拦是拦不住了，只好让义林妈，一次又一次地，再操作给他看，义林妈装罐点火，装罐点火，手脚麻利地试了五次。</p> 每“咔哒”一下，义林妈就朝他们笑：“是不是没事这里？”</p> 张晨想到了，他说，拿我们上次用剩下的半罐的气体，让她给人试的时候，就用这个。</p> 刘立杆想想有道理，他赶紧去找出那半罐，交给义林妈，和她说，再给人试，你就用这个，义林妈知道他们不再阻止自己，满口答应。</p> 回到房间，张晨和刘立杆说，我晚上不回来吃了。</p> “干嘛？”刘立杆笑道。</p> “去你妈的！”张晨骂道，“晚上是谭总，说是要给我搞个欢送宴，在南庄订了两桌。”</p> “哎呦，不错，我可以去蹭吗?”刘立杆叫道。</p> “可以啊，反正你都认识，就公司里主要的几个人，还有二货和李总。”张晨说。</p> “算了算了，我还是想蹭你的工作餐，听你说的那个小昭，都流口水了。”刘立杆说，“不过，我晚上也和美女吃饭。”</p> “谁？”</p> “刘芸。”</p> “你们两个，搞上了？”</p> “搞屁，人家是正宗北大，怎么会看上我这冒牌浙大的，是他们老板，屏不住了，年后还是想把高尔夫球场开起来，找我商量营销的事，看看我有没有什么想法。”刘立杆说。</p> 两个人下楼，院子里已经看不到三轮车和义林妈。</p> “真快！”张晨叹道。</p> “是啊，张晨，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勤劳的海南女人当老婆？这他妈的也太勤快了。”刘立杆叫道。</p> “好啊，你先试试，我看小店老板的女儿不错。”张晨一边笑着，一边骑着摩托出去了。</p> ……</p> 还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海城一下子变空了，街上的人车都少了，挤满人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秀英码头，还有一个就是机场。</p> 陈启航、林一燕和李勇，回去了，刘芸也回去了，夏总和老包也回北京，公司里只留下金莉莉一个人，张晨和刘立杆搬到金莉莉这里来住，张晨自然是睡金莉莉的房间，刘立杆睡外面客厅的沙发。</p> 小徐给张晨发了信息，通知他七点吃晚饭，张晨和金莉莉说，你和杆子自己吃，我要去向符总做春节前的最后一次汇报。</p> 金莉莉帮他画了一个表格，把这几天张晨订好的材料从数量到价格，以及到货日期，都写得清清楚楚，张晨把节后招工的人数、时间及开工的日期和进度，也列了出来，金莉莉又帮他做了一张进度表。</p> “招人的事情就靠你了，杆子。”张晨说。</p> “没问题，我已经打过招呼，初八就开始见报，这样你十五之前，光是在滞留海城没有回去的人里挑挑拣拣，也能把人招满。”刘立杆说。</p> 刘立杆他们报社，现在才年二十五，就已经停刊，一直要到初八才复刊，从初八到正月十五，所有的广告价格打对折，所以刘立杆建议张晨这个时间开始招工，这时能招到的，基本都是没有钱，或没结到工钱回家，滞留在岛上的农民工。</p> 最大的好处是，这些人都是熟练工，对海城的情况也比较熟悉，而且，因为口袋里没钱，他们找新工作的欲望比较强烈。</p> 六点刚过，张晨就从金融花园出发，他估计从这里到那家酒店，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到了街上，张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今天的大街空空荡荡，连红绿灯也不停地闪着黄灯，停止了变换，张晨几乎一路畅通，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p> 酒店门口，还是停了不少的豪车，看样子很多的吃客还没有回去，张晨停好车后，不知道自己该从酒店进去，还是从那幢民居进去。</p> 张晨想了一会，决定还是从酒店进去，上次见过他的那位服务员还在，见到张晨，她笑着点了点头，张晨问她：“符总来了吗？”</p> “还没有，你上去等他吧。”服务员说着就带张晨去了后院，张晨和她说谢谢，我自己上去。</p> 服务员点点头，转身离开了。</p> 张晨从那个不锈钢的旋转楼梯上去，在门上敲了两下，过了一会，门打开了，还是小宁，小宁朝他笑笑，说了声“来了。”把他让了进去，关好门。</p> 小宁转身叫道：“小昭！”</p> 小昭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见是张晨，脸微微地一红，小宁嘻嘻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8章全方位盯防 小昭请张晨在茶桌前就坐，她在一旁，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温杯、运壶、倒茶，一双手，轻轻巧巧的，张晨看着赏心悦目。</p> 小昭看到张晨一直盯着她的手看，笑了一下，轻骂道：“你看什么？”</p> 张晨笑道：“你的手真好看，我是画画的，你知道我们画人的时候，什么最难画？”</p> “不知道。”小昭摇了摇头。</p> “手和眼睛，这两个地方画好了，一个人就生动了。”张晨说。</p> 小昭听张晨这么说，就把手伸到了张晨的眼前，娇嗔道：“给你看，给你看……你，喜欢吗？”</p> 张晨老老实实说：“喜欢。”</p> 小昭把手缩了回去，调皮地笑道：“偏不给你。”</p> 她把茶端到张晨的面前，张晨说：“你也喝。”</p> 小昭在张晨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好，我陪你喝。”</p> 两个人喝着茶，聊着天，适才的忸怩不见了，渐渐放松下来，张晨问小昭：“你们，不回去吗？”</p> “回去，符总已经给我们，买好明天回去的机票了。”小昭说。</p> 张晨觉得心里莫名就有些空落，问道：“那明年，还来吗？”</p> 小昭看着他，问道：“你希望我来吗？”</p> 张晨心想，即使小昭不来，符总肯定也会在这里安排其他的小什么，自己每次来谈工作，与其要和其他的小什么在一起，还真不如小昭，张晨点了点头：“希望。”</p> 小昭欢喜道：“那我就来。”</p> 小宁的房门打开了，小宁和他们说，符总到了，她朝门那边走去，小昭赶紧也站了起来，张晨见状，也站起来走了过去。</p> 小宁在门口站了一会，打开门，符总正好就走到门口，他把大哥大交给小宁，和张晨点了点头，你已经到了？</p> 张晨说：“我算了时间出门，结果今天，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p> 符总在小昭刚刚坐过的位子坐下，小昭先退回自己房间，小宁给符总上完茶后，也退回了房间。</p> 张晨把这几天自己跑市场的情况都和符总说了，然后拿出金莉莉帮他做的那张表，交给了符总，符总看了看，赞道：“这个好，一目了然，回头我交给老太婆。”</p> 张晨接着，把进度表交给符总，和他说了自己年后的打算。</p> “这么说，过了正月十五，就可以开工了？”符总问。</p> 张晨说是，那个时候，商城的客流量还不是很多，施工还方便一点。</p> 符总说好，能这么快，就最好了，对了，你招工放在哪里？</p> “我准备就放在现场，现场肯定要有个临时办公室，就放那里吧，人家找过来也方便，再说，公司是在符总家里，我想乱七八糟的人进进出出，不太好，也没这个必要。”张晨说。</p> “对对，你这个考虑很细，我都没考虑到这点，忘了和你说了，老太婆那个人，怕吵，工地开工后，办公就放在工地上，蛮好，我让小徐，先给你腾个临时的地方。”</p> 符总说着，停下来，想了一下，又说：</p> “这样吧，初七你安排时间，去我家里看看，和老太婆也见个面，你也抓紧时间搬过去，我们的公司，就正式开张了。”</p> 张晨说好。</p> “对了，那个林钊，他也住在公司，他懂点电工，你就安排他在工地，做电工的活，不听话，你就打他，不要客气。”符总和张晨说，和他说这话时，张晨感觉出来，符总一直在偷眼打量着他。</p> 张晨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现在明白符总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了，要他住在自己家里，家里有个老太婆在管财务，工地上又有个人盯着，说是电工，实际还是公司法人，到底还是不放心啊，这才会安排二十四小时的盯防。</p> 张晨心里冷笑着，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他想，这有什么，你就是无死角盯防，又能怎样，老子还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心里没鬼，怕你个屌，反正时间能够证明一切。</p> 张晨看着符总，心里甚至有些可怜他，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很强势，其实是色厉内荏，潜意识里，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他对谁，大概都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信任。</p> 张晨说好，我听符总的安排。</p> 吃完了饭，小宁和小昭，领着两个男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p> 一进了门，小昭就问张晨，今天你想干什么？继续按摩还是睡觉？</p> 张晨看着她，她也大胆地看着张晨，两个人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p> 混得熟了，张晨也没什么好紧张了，说话也随便起来，他笑着说：“都不想。”</p> 小昭眼睛亮了一下：“坏蛋，你，想伤害我？”</p> 张晨赶紧说，不是不是，我们就坐着聊聊天吧，如果可以，我倒情愿出去两个人坐着喝茶。</p> “太伤人了！”小昭轻骂道。</p> “怎么了？”张晨奇道。</p> “一个女人，你明明可以和她睡觉，你却选择喝茶，你想，这个女人有多失败。”小昭又怨又恨地说。</p> “不是。”张晨摇了摇头，认真地和小昭说：“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安排，真的，你很好，要是我没有女朋友，我们又是在另外一个场合认识，我肯定会狂追你。”</p> 小昭扁了扁嘴：“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人家。”</p> “没有没有。”张晨急了，赶紧辩解：“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是说，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唉，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p> “好了，那就不要说了。”小昭按着张晨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头很自然地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张晨又嗅到了那种清凉的香气。</p> 小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说：“其实我有一点点知道。”</p> “你知道什么？”</p> “他问过我了。”</p> 张晨知道小昭这时候说的他，应该是指符总，张晨好奇道：“他问你什么了？”</p> “他问我，你喜不喜欢我。”小昭说。</p> 张晨觉得一阵的恶心，果然是全方位盯防啊，他妈的连这个也要掌握，怪不得上次，自己说要出去，小昭会那么紧张，原来，她是有任务在身。</p> “你怎么和他说的？”张晨问。</p> 小昭嘻嘻一笑，她说：“我和他吹牛说，你很喜欢我。”</p> 张晨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你没有吹牛，我是喜欢你。</p> 张晨又忸怩了起来，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问：“他什么反应？”</p> “他很满意，他说他不喜欢没有弱点的人，还说，这个人一定很难搞。”小昭说着，又看了看张晨，笑道：“怎么我感觉，你一点也不难搞？”</p> 张晨大为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不过他明白了，这活色生香的工作餐，其实是处处暗藏杀机。</p> 两个人说着话，张晨听到隔壁门响，又听到了符总和小宁的声音，接着是门开门关，符总好像走了，小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p> “符总走了？”张晨问。</p> “对啊，小宁说了，他嘴上很屌，其实就是个快枪手。怎么，你也要走了，是吗？”小昭冷笑着。</p> 小昭这样一说，张晨反倒不好意思马上说要走，他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每次符总来的时候，小宁怎么知道他要到了？”</p> “这有什么，小宁的房间里，有一部通下面酒店的内线电话，符总到的时候，下面服务员就会打电话给她，符总不喜欢女孩子，穿的很随便。”小昭说。</p> 他妈的，这又是什么爱好，一个号称“这个人一定很难搞”的人，不喜欢女孩子，穿的很随便？</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9章走了那么远的路 他们又坐了一会，张晨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这才起身告辞，小昭还是挽着他的手，送他下楼，到了楼下，她发现张晨是骑摩托来的，兴奋地叫道：“我能不能坐坐你的车？”</p> 张晨说好啊。</p> 只有一个头盔，张晨给小昭戴好，上了车，小昭从后面搂住了张晨的腰，即使隔着一件衣服，张晨也能感觉到她的手是软软的。</p> “往哪里走？”张晨问。</p> 小昭用手指了指往市区去的方向：“这边。”</p> 晚上的省府路，头顶椰树摇弋，路上人车稀疏，小昭不停地催促：“快点，快点！”</p> 张晨一加油门，小昭发出了一声尖叫，她双手紧紧搂着张晨的腰，身子紧贴着张晨的身子，圆圆的头盔，抵住了张晨的后脑勺。</p> 冷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张晨的头发一片片竖起，朝后倒伏，沙沙地打在小昭的头盔上，小昭咯咯笑着。</p> 整条省府路快开到头，到了那个三角地带，四周才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灯光也变得更加的璀璨。</p> 张晨在路口停了下来，对面就是张晨熟悉的东湖招聘墙，右边是博爱南路，左边是海秀路，张晨大声问道：“左边还是右边？”</p> 小昭看了看，右边是一片低矮的房子，灯光也黯淡很多，而左边，一眼就能看到高楼大厦，灯光把楼顶的半边天都洗白了。</p> 小昭叫道：“左边，左边，我们去左边。”</p> 张晨重新启动，拐上了海秀路，海秀路到了晚上这个时间，依旧是车水马龙，张晨减慢了车速，小昭也不喊快一点了，而是很好奇地看着两边，她看到了望海商城和望海国际大酒店，叫道：“符总是不是就在这里？”</p> 张晨回答说是。</p> 小昭叹了口气：“这么大，这么高级，怪不得。”</p> 怪不得的意思大家都清楚，张晨也没有问，只是继续地往前骑，他准备过了南大桥再掉头，或者沿着龙昆北路去滨海大道，然后往回走。</p> 小昭突然叫了起来，她指着前面的路牌，问道：“机场路？这里就是机场吗？我明天是不是来这里坐飞机？”</p> 张晨回答她是，机场就在这条路进去。</p> “往左拐，往左拐，我们去看看机场，我还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小昭拍着他的背脊叫道。</p> 张晨往左，转向了机场路，他不好意思和她说的是，我也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你至少明天就可以坐到飞机了，老子连机票长什么样，都还没有看到过。</p> 到了大英路和机场路交界的路口，小昭和张晨第一次到这里时一样，发出了一声惊叹，张晨也感到有些吃惊，整个城市似乎人都快走光了，怎么这里，还是一样的热闹？</p> 他们到了机场，候机大厅就在路边，门关着，里面已经没有人，只有出口那一侧的门还开着，灯还亮着，应该是还有飞机没有降落，门口还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接客人的人。</p> 小昭趴在玻璃上，朝里面看着，她问张晨，明天我就是在这里等飞机？</p> 张晨也不知道，不过他想，既然是候机厅，应该就是的吧，他点了点头。</p> 小昭看了一会，有些失望，她说，和火车站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就是比火车站干净一点。</p> 张晨差一点就笑出来，不过想想也是的，当时的海城机场，还没有广州火车站大。</p> “我请你去吃火锅吧。”张晨和小昭说。</p> 小昭兴奋到：“真的？就前面经过的那里？”</p> 张晨点了点头。</p> “快去快去。”小昭催促道。</p> 两个人找到一张桌子坐下，老板拿过了菜单，小昭突然就和老板，用四川话说了起来，张晨这才知道，原来小昭是四川的，她告诉张晨，她是达县的，你知不知道达县？</p> “知道，就在大巴山区。”张晨说。</p> “你怎么会知道？”小昭惊奇道，“还知道大巴山？你去过那里？”</p> 张晨摇了摇头，张晨知道达县，是因为罗中立的那幅《父亲》的原型就是达县的，罗中立在那里插过队，对那里有很深的感情，他的回忆文章里，多次提到过达县和大巴山，后来他还画过一系列大巴山区的画。</p> 不仅是他，四川美院的朱毅勇、周春芽、何多苓等，都画过和那一带有关的画，可以说，当时画画的，特别是画油画的，就没有不知道达县和大巴山的。</p> 张晨要和小昭说这些，当然说不清楚，他只能说，听人说起过那里。</p> 张晨看着小昭，突然就觉得她和何多苓《春风已经苏醒》里的那个女孩很像，那个和一头牛、一条狗，坐在枯草地上，注视着远方的女孩长大了，现在到了远方？</p> 由画及人，张晨油然而生一种怜爱，忍不住就握了握小昭的手。</p> 小昭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想起了张晨说过的话，小昭轻轻地笑着：“拿去吧。”</p> 这个晚上，小昭吃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她告诉张晨，到海南后，就没有吃过火锅，每天都是海鲜，海鲜虽然好吃，但总是没有火锅过瘾。</p> “你晚上很少出来？”张晨问。</p> 小昭摇了摇头，她说几乎都不出门，符总就让她们在那个房子里待着。</p> 张晨好奇她们怎么到的海南，小昭告诉他，是望海酒楼去他们那边招工招过来的，本来说是来当服务员的，到了这里，被符总看中，就安排去那里。</p> 等到他们吃好，已经快十二点，张晨把头盔给小昭，小昭摇摇头不要，张晨也没有戴，小昭上了车，也不再催张晨快点，而是搂着他的腰，脸就贴在张晨的背上，一动不动，张晨还以为她睡着了。</p> “小昭。”张晨叫了一声。</p> “嗯，”小昭应了一声。</p> 张晨不响了，继续默默地骑着。</p> 他们到了酒店，下了车，张晨和小昭说：“你上去吧，我也要回去了。”</p> 小昭愣了一下，问道：“你不上去？”</p> 还没等张晨说完，她又“哦”了一声，目光黯淡了下来，快速地点了点头。</p> 小昭走到楼梯口，回头看看，张晨还站在那里，小昭突然就跑回来，在张晨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跑上楼去。</p> 张晨用袖子擦了擦刚刚被小昭亲过的地方，然后上车，回去了。</p> 张晨回到了金融花园，在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打开了，在门打开的一瞬，门里的音乐声摔了出来，差点把张晨撞倒，刘立杆和金莉莉在唱卡拉ok，伴音开得很大，好在房子的隔音很好，张晨在外面的时候，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p> 金莉莉抽了抽鼻子，问道：“什么气味？”</p> 张晨霎时紧张起来，他以为金莉莉嗅到了他身上，小昭那清凉的香气，金莉莉凑近张晨闻了闻，问道：“你去吃火锅了？”</p> 张晨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p> “带女孩子了？”</p> 张晨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他奇怪道：“你怎么知道？”</p> “哼，海南的男人，要是不带女孩才奇怪，他们不喝花酒，就不会喝酒了！”金莉莉不屑道。</p> 张晨又松了口气，原来金莉莉是认定他一个晚上，都和符总在一起，这他妈的，还真是跌宕起伏啊。</p> 刘立杆见张晨回来了，他一只手举着话筒，一只手朝张晨招了招手，他在唱的，还是《伏尔加纤夫》，金莉莉骂道：“这王八蛋，唱了几个小时的嘿嘿吆嘿了，就是拉船，都从伏尔加拉到永城了。”</p> 张晨大笑，金莉莉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快去冲凉，难闻死了，冲完凉过来，让这个伏尔加拉船的，见识见识你的几度风雨，你再不回来，我头都要被他吆嘿爆炸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0章我在机场等你 第二天都不上班，张晨和金莉莉两个人感觉很放松，金莉莉的床很大，很软，下面是席梦思，比张晨的那张单人床舒服多了，甚至比他们永城的棕棚床还舒服。</p> 张晨躺到了这张床上，心里对金莉莉有些歉意，他这才明白，金莉莉每个周末，去到他们的那个破房间，挤在那张硬邦邦的破床上，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一床单之隔的刘立杆，其实是受委屈了。</p> 两个人在这张舒适的床上，折腾得筋疲力尽，中间有几次，张晨迷迷糊糊恍恍惚惚，感觉身边的人好像是小昭，一惊，清醒了过来，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p> 好在金莉莉丝毫也没有察觉，她自己都已经累坏了。</p> 两个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走到外面，发现刘立杆已经不在了，张晨放在茶几上的摩托车钥匙也没有了，就猜刘立杆，又去哪里骚包了。</p> 两个人打开冰箱，就是夏总和老包在的时候，他们也很少在公司做饭，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面条和鸡蛋，他们也懒得出去，就煮了两碗面条。</p> 吃完了面条，张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金莉莉叫他，张晨走了过去，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站在金莉莉的办公室朝外面看着，他们看到秀英码头上，还是挤满了背着大包小包等船的人。</p> 两个人心里都觉得有些宽慰，他们觉得，自己终于，不再会是码头上那些拥挤的人群中的一员了，现在即使回去，凭他们的收入，也完全不用大冬天的，还大汗淋漓地去挤船挤汽车挤火车。</p> 他们的路线图，将会是从海城机场到广州的白云机场，再从白云机场，转机到杭城的笕桥机场，然后坐四个小时的汽车，就到家了。</p> 外面天都已经黑了，张晨和金莉莉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过他们还是决定等刘立杆回来，再一起出去吃。</p> 等到刘立杆回来，带回了很多的菜和吃的东西，把冰箱都塞满了，张晨和金莉莉当即决定，不出去了，张晨马上动手做饭，刘立杆和他们说，明天还要再买一些，过几天过年，怕是什么也买不到。</p> 金莉莉说好，你尽量买，要是一只冰箱装不下，我可以再买一只冰箱，保证满足你的购买欲。</p> 三个人吃完，金莉莉叫道，我是女的，有优先权，我不洗碗，张晨和刘立杆锤子剪刀布，张晨输了，只能乖乖地去洗碗，等到他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外面的卡拉ok又开始了，刘立杆拿着麦克风，又开始嘿嘿吆嘿。</p> 接下来的第二、第三天，仍然是这样，等张晨和金莉莉起床时，刘立杆骑着摩托，又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是等到天黑才回来，拎回了很多东西，他甚至，去了他们住的地方，把卡式炉和气罐也搬了过来，他们又打了一次边炉。</p> 张晨和金莉莉问刘立杆白天去哪里了，刘立杆笑笑，和他们说，到处瞎逛，现在有很多店，都在大酬宾，我买东西去了啊？</p> 张晨和金莉莉，觉得刘立杆回答得鬼鬼祟祟的，两个人都不相信，但又懒得管他，一个男人，管他去干什么，他就是要卖，那也要有人看得上他啊。</p> 到了年二十九的这天下午，张晨和金莉莉，站在那里看着秀英码头，人终于稀少了起来，码头变得空荡，这也难怪，这时候要是还滞留在秀英码头的，除非是广东或广西人，否则他即使过了海，紧赶慢赶，他也很难赶上吃年夜饭了。</p> 张晨看着码头上的人，猛地一惊，他叫道：“我知道刘立杆去哪里了！”</p> “去哪了？”金莉莉问。</p> “这小子一定是去机场，等谭淑珍了，他和我说过很多次，说是谭淑珍春节要来。”张晨说。</p> “谭淑珍给他回信了？”</p> “没有，但是他写信给谭淑珍，让她春节过来。”</p> “那有屁用，都没回信，就是来，也不知道是哪天啊。”</p> “对啊，所以这小子天天去机场等了。”张晨说。</p> 金莉莉想起了刘立杆床下，那一箱箱刻着日期的椰子，她也觉得，刘立杆这家伙会干这事，这王八蛋，没正经的时候比谁都没正经，但正经起来的时候，会正经得吓死人。</p> 两个人觉得事情严重起来，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金莉莉说，不行，我要打电话问问谭淑珍，她到底有没有出来，不然，这小子会等到哪一天？</p> “你能找到她？”张晨问。</p> “找不到，每次打过去都是她妈妈接的，一听是我的声音，就挂了。”金莉莉说。</p> “那怎么办？”</p> “不管了，老娘也豁出去了。”</p> 金莉莉说着，就拉张晨去了办公室，拨通了谭淑珍家的电话。</p> 金莉莉把电话按了免提，电话通了，电话里传来的还是谭淑珍妈妈的声音。</p> “阿姨，我是莉莉，你不要挂电话，你要是敢挂电话，我就和你翻脸，保证到你家楼下骂三天三夜，我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p> 金莉莉说，电话那边愣住了，但果然没有挂电话，金莉莉继续说：“阿姨，你让珍珍来接电话，我们说什么，你可以在边上听。”</p> 电话里“哼”了一声，过了一会，传来了谭淑珍的声音，金莉莉赶紧叫道：“珍珍，你还好吗？”</p> 谭淑珍听到是金莉莉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地说：“还好，你们好吗？”</p> “我们很好！”金莉莉兴奋地说。</p> “哦，很好就好，祝福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谭淑珍说。</p> 金莉莉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什么，急问：“珍珍，你什么时候来海南？杆子天天去机场等你。”</p> “我来海南干嘛？他等我干嘛？笑话，怎么现在想起我来了？”谭淑珍冷笑道。</p> “喂喂，珍珍，你这话什么意思？”</p> “没有意思。”</p> “不对不对，你这话……”</p> “你去问刘立杆吧。”</p> 谭淑珍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张晨和金莉莉面面相觑，金莉莉骂道，妈逼，谭淑珍吃枪药了？</p> “会不会是因为她妈妈，一直在身边，她不好说什么？”张晨问。</p> 金莉莉觉得有可能，但想想又摇了摇头，金莉莉说：“谭淑珍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她妈妈怎么管得住她？”</p> 张晨想想也是。</p> 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谭淑珍莫名其妙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谭淑珍根本就没有来海南的打算，更别说什么来过春节了。</p> “杆子真可怜。”金莉莉说。</p> 张晨也摇了摇头，他们都想到了刘立杆在机场，一天天怀抱着希望在等，然后一天天失望地回来。</p> “要不要把这个电话告诉他？”金莉莉问张晨。</p> 张晨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p> 金莉莉急道：“你他妈的说话，到底是要还是不要？”</p> 张晨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傻逼那么死要面子，他连天天去机场都不肯和我们说，你和他说电话的事，会怎么样？”</p> “算了算了。”金莉莉赶紧摇头，“我可不敢说。”</p> 两个人最后决定，还是什么也不说，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撑过今天，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刘立杆自己，也该死心了。</p> 刘立杆晚上回来，两个人没有再问刘立杆去哪里了，刘立杆看上去有些落寞，变得沉默寡言，吃过晚饭，他竟然是抢着要去洗碗，而不是去唱嘿嘿吆嘿。</p> 张晨和金莉莉，对看了一眼，两个人微微地摇了摇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1章打不出去的电话，留不住的话 刘立杆从厨房出来，张晨和金莉莉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张晨问道：“嘿嘿吆嘿？”</p> 刘立杆摇了摇头：“不唱了，今天嗓子不舒服。”</p> “哎呦，你还有嗓子不舒服的时候？那要找李时珍了。”金莉莉叫道。</p> 刘立杆白了她一眼，骂道：“你还是担心你的大姨妈，下个月能不能准时来，他妈的，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你的骚，以前在剧团，好像没这么喜欢夜半歌声。”</p> 金莉莉从沙发上腾地跃起，刘立杆哧溜就逃进金莉莉和老包的办公室，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正正反反，绕着两张办公桌绕了好几圈，张晨在沙发上乱笑。</p> “你站住！”金莉莉用手指着对面的刘立杆。</p> “你不追我就站住。”刘立杆说。</p> “那你让我打一下。”</p> “就一下？”</p> “一下。”</p> “那好吧。”刘立杆走了过来。</p> 金莉莉伸出手，猛地在刘立杆手臂上狠狠扭了一把，刘立杆痛得大叫，金莉莉得意地走开了。</p> 刘立杆一边摸着自己的痛处，一边走过来和张晨说：“张晨，这个婆娘还是换掉算了，心狠手辣的。”</p> “换个勤劳善良的海南人民？”张晨大笑，金莉莉瞪着他们。</p> 张晨看着那摞机器的最上面，有一台录像机，就问金莉莉，这个能用吗？</p> 金莉莉说当然。</p> “我们去借录像带看。”张晨说。</p> 刘立杆和金莉莉当即说好，刘立杆叫道：“我要借几部三级片。”</p> 三个人去了楼下，沿着国贸路往前走了段路，就在路边一幢简易房里，找到了一家录像带的出租点，三个人各取所需，张晨租了《夺宝奇兵》和三部《星球大战》，刘立杆租了三部《教父》和《现代启示录》、《野战排》，金莉莉租了《风月俏佳人》和《人鬼情未了》。</p> 老板不停地向他们推荐香港的三级片，金莉莉和刘立杆说，你要啊，你不是要吗？</p> 刘立杆骂道，我听你们就够了！</p> 三个人回到了家，刘立杆料定又会有一番录像机争夺战，提议抓阄，没想到张晨和金莉莉，都说，先看你的好了，反正租来了，就都要看完，不然可惜。</p> 看完了两部《教父》，张晨和金莉莉就撑不住了，要去睡觉，刘立杆一个人在客厅，继续看。</p> 张晨三点多钟起来上洗手间，看到客厅的灯黑了，但电视机还在闪动，还传来一首很好听的歌，他以为是刘立杆没关，就走过去，走到走廊和客厅的连接处，他停住了。</p> 他看到刘立杆还瘫在沙发上，双眼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电视机里现在放的，应该是《人鬼情未了》，张晨远远地看到，刘立杆眼眶里似乎有泪光闪动，就没有再走过去，而是悄悄退回了房间。</p> 张晨和金莉莉，还是到中午才醒过来，张晨睁开眼睛，看到金莉莉睁着双眼，正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张晨问，你在干嘛？</p> “我在听外面有没有动静，你说，杆子今天会不会还去机场？”金莉莉问。</p> “应该不会了吧，今天都年三十了。”张晨说。</p> “我觉得会。”金莉莉说。</p> “他昨晚都没睡觉，一直在看录像，现在肯定睡得像猪。”张晨说。</p> “笨蛋，那就更会了，说明他根本就睡不着。”金莉莉骂道。</p> 两个人起床，手牵着手出去，到了客厅，刘立杆果然已经不在，张晨叹了口气。</p> ……</p> 外面天早已黑了，远远近近的鞭炮，已经响过一阵又一阵，透过玻璃朝外面看，不时就有烟花腾空而起，在黑夜里炸开，灿烂夺目。</p> 餐厅的桌上，摆着张晨和金莉莉做好的丰盛的年夜饭，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视机，谁都没有说话。</p> 等到春晚开始，赵忠祥、倪萍、张洪民、李瑞英已经上场，突然就响起了敲门声，张晨和金莉莉似乎被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金莉莉赶紧跑去开门。</p> 刘立杆站在门外，不好意思地笑着：“今天外面，太多人在放烟花，我都看得忘了回家了。”</p> 金莉莉一把把他拉了进来，骂道：“快点，我都快饿死了！”</p> 刘立杆走过来，看了一眼电视，叫道：“哎呦，这么迟了，春晚都开始了？”</p> 张晨提议，去把餐桌抬到客厅里来，这样可以一边看春晚，一边吃年夜饭。</p> 金莉莉叫道，好好，快去快去。</p> 张晨和刘立杆，抬着餐桌，连同上面的一桌菜，一起到了客厅，坐下来后，金莉莉早就把一瓶人头马xo打开，给三个人倒好，开始了他们的年夜饭，电视里，魏婕和庄丽，已经在表演越剧《红楼梦》了。</p> 刘立杆喝了一口酒，和张晨说：“我去水产码头，都转遍了，都没有找到枪毙烧，张晨，你怀不怀念枪毙烧的味道？”</p> 张晨骂道：“怀念个屁，你拿食用酒精兑点水，就是枪毙烧的味道，你要怀念，直接去买酒精回来，我帮你兑，你是怀念一起喝酒的人吧？”</p> 金莉莉在桌下踢了张晨一脚，张晨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赶紧举起杯，找刘立杆干杯。</p> 等到陈佩斯和朱时茂出来演《警察与小偷》时，三个人也吃饱了，金莉莉一边笑一边说，先不收了，等会饿了，继续宵夜。</p> 张晨和金莉莉坐到了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刘立杆这里站了一会，那里站了一会，最后站到了金莉莉的办公室和客厅的连接处，金莉莉看他东站西站的，开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后来知道了，金莉莉叫道：</p> “杆子，你是不是想给谭淑珍打电话？打吧。”</p> 刘立杆赶紧就钻进了金莉莉的办公室，在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定了定神，这才开始拨谭淑珍家的电话，心里怦怦直跳。</p> 号码拨完，却是忙音，刘立杆以为自己拨错了，再拨，还是忙音，他拨了几次都是忙音，叫道：“莉莉，你这电话是不是坏了？怎么拨不出去？”</p> 金莉莉手拿着遥控器跑过来，她说，怎么可能，下午我刚给我们家楼下打过电话，和我妈说过话，张晨也打过，怎么会坏？</p> “那你看看。”刘立杆先按了免提，再拨谭淑珍家的电话，还是忙音。</p> 金莉莉说：“是她那边在通电话吧。”</p> “怎么可能通这么久。”刘立杆说。</p> 张晨也走了过来，他说，莉莉你再拨你们家楼下电话试试。</p> 金莉莉拨了，也是忙音，她想再拨张晨他们家邻居的电话，想到下午麻烦他们去叫张晨父母接电话时，就听出来，他们十分的不情愿，金莉莉没有再打。</p> 下午金莉莉为此，还生气了，她说妈的，下次回去，一定要找关系，给你们家装个电话，气气对面这家，就一个破电话，有什么好神气的。</p> 张晨笑道：“算了算了，你就是要装，我爸妈也舍不得。”</p> 金莉莉还是又给她家楼下拨了电话，还是忙音，再拨谭淑珍家，也是忙音。</p> 金莉莉嘀咕道：“这破电话，难道真的坏了？”</p> 张晨想起了剧团的电话，问道：“会不会是欠费？”</p> “滚。”金莉莉骂道，“你以为是你们团里？我们这电话，每个月都是银行自动托收的，欠个鬼费。”</p> 金莉莉想了半天，突然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这鬼岛上的外地人太多，现在都在给大陆打电话，忙死了。”</p> 张晨和刘立杆一想，可能还真是这个原因，当时，杭城的电话号码已经是八位，但海城，还是五位数。</p> 刘立杆给报社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发出均匀的嘟嘟的声响，金莉莉把电视机调到静音，拨了夏总办公室的电话，从夏总的办公室里，传出了清晰的电话铃声。</p> 市话畅通，长途爆满，金莉莉和刘立杆说，你就坐在这里抢吧。</p> 金莉莉和张晨回去了客厅，刘立杆坐在那里，开了免提，手指不断地按着电话机上的重拨键，滴滴嘟嘟的声音缭绕不断，他拨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嘟——嘟——的声音。</p> 哈哈，老子挤进去了！刘立杆欣喜若狂。</p> “喂，哪里？”电话里传来谭淑珍妈妈的声音。</p> 刘立杆赶紧说：“阿姨，新年好，我是杆子……”</p> 电话那头，“啪嗒”一声就挂断了，刘立杆接着再拨，一直都是忙音。</p> 他被挤出来了。</p> 电视机里，邝美云在唱《留不住的话》。</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2章楼上还有人 从初一开始，刘立杆每天都窝在沙发上睡懒觉，金莉莉和张晨中午起来，看到他还躺在沙发上，面朝着里面，也不知睡没睡着，叫他，他不应，踢他，过了半天才懒洋洋地转过身来，问他们干嘛？</p> “吃饭。”金莉莉冲他叫着。</p> 刘立杆懒洋洋地起来，懒洋洋地洗脸和刷牙，懒洋洋地吃饭，吃完了又倒在了沙发上。</p> 金莉莉悄悄和张晨说：“这王八蛋，看样子是完了。”</p> 他们叫他去三亚，不去，去五指山，不去，去东郊椰林，不去，去桂林洋，还是不去，金莉莉问他，你他妈的到底想去哪里？</p> 刘立杆拍了拍沙发，和金莉莉说，你们去，我就守着我的沙发，不出方圆二十米。</p> 金莉莉和张晨很无奈，总不能和他一样，天天窝在家里，他们只能自己出去玩，但每天，他们人还没出门，刘立杆就在沙发上倒下，等到他们回来，还是保持他们出门时看到的姿式，两个人都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动过。</p> 到厨房看看，也是冷锅冷灶，连水池都是干的，显然他连厨房也没有进过。</p> 两个人无奈，都知道他的病根在哪里，又无能为力，只好进厨房做饭，做好后，硬把他拖起来，逼着他喝酒吃饭说话，看着他渐渐活泛成一个人样。</p> 一直到了初六这天，张晨和金莉莉起来，走到客厅，吓了一跳，他们看到刘立杆坐在那里，显然是刚洗了澡，胡子也刮干净了，看上去精神抖擞的，看到他们，他就叫道：</p> “今天我们出去吃，吃完我和张晨，就要滚回义林家了，我们的豪华生活，结束了。”</p> 明天初七，夏总和老包要回来了，金莉莉他们，要开始准备给一些关系户拜年。</p> 张晨也要去新公司，文明东路符总家，见过老太婆后，就要正式开始工作。</p> 后天初八，刘立杆也要上班，虽然去报社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这一天，他要盯着张晨他们的广告见报，这个不能出差错，出差错，那姓符的，就会认为你办事不力，第一件事就办砸了。</p> 张晨和金莉莉，见刘立杆恢复过来，都松了口气。</p> ……</p> 到了初七这天，张晨和符总约好，十点钟在他家，也就是文明东路的公司里碰面。</p> 张晨起来的时候，刘立杆也起来了，张晨问他，你没事吧？</p> “没事啊，我会有什么事？”刘立杆笑道，“你是不是害怕去见老板娘啊，需要我陪你去？”</p> “去你的。”张晨骂道。</p> “没事没事，海南的女人，都是勤劳又善良，不会难搞的。”刘立杆说。</p> 张晨懒得理他，顾自去洗脸刷牙了。</p> 到了九点二十，张晨骑车出去，今天路上的人多了很多，车也比平时还多，很多单位，明天都要上班，而当时在海南，不管是省政府还是海城市政府的各部门，大陆人的比例高达七八十，到了像刘立杆他们这种媒体和事业单位，比例更高，有很多到了百分之百。</p> 这些离岛的大陆人，候鸟一样，今天都回来了，整个城市，似乎渐渐恢复了元气，虽然路两边的很多商店，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始营业，打工的大军，也要过了那个时间，才开始蜂拥回岛。</p> 当时不仅是海南，整个国家的经济形势都是死气沉沉，海南没有比其他地方更好，但也没有比其他地方更差，很多在海岛上转了一圈，找不到工作的人，离开岛后，也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理想的工作，他们过完了年，还是会再度上岛。</p> 张晨看着这满街的人车，有一种春风已经苏醒的感觉。</p> 张晨在文明东路，找到了符总的家，它座落在文明东路的一条弄堂里，张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五十了，比他预计的要迟。</p> 弄堂很逼仄，两边都是两三层的老房子，符总的家和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已经算新，算高大了，看得出来，应该是十几年前大肆翻建过。</p> 张晨把摩托车在门口停下，门口有五六步台阶，台阶上面，是一扇暗红色的大门，张晨走进门去，门里是一间类似于张晨他们老家房子的，俗称是堂前的前厅。</p> 前厅的摆设很简单，靠里是一张条案，条案上供奉着财神，前厅的两边，各有一张木头的红漆长椅，符总坐在右边的一张，对面一张，坐着两个女孩，一看就是海南本地人，三个人正用海南话聊天。</p> 符总看到张晨，站了起来，张晨赶紧说，对不起，符总，让你久等了，今天路上车多了很多。</p> 符总说没事没事，我也是刚到。</p> 符总和张晨说，这两个是我外甥女，在望海酒楼当服务员，她们就住在这一楼，小林没来的时候，她们在这里陪她们舅妈。</p> 符总并没有向她们介绍张晨是谁，而是带着张晨就往后面走，穿过前厅，后面是很小的一个天井，天井里有一口水井，水井边上，有一个台子，看样子平时是洗菜洗衣服用的。</p> 天井的后面有两间房间，符总的两个外甥女，应该是住在这里，天井的一边，紧傍着隔壁的房子，有一道露天的台阶，符总领着张晨到了二楼，二楼的格局和一楼是一样的，也是隔着天井，一边是两间房间，一边是一间。</p> 符总带着张晨先到了两间房的那边，一间门关着，符总在门上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应，符总骂道，这王八蛋，又跑出去了。</p> 符总和张晨说，小林就住在这间，接着他顺手指了指边上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门，和张晨说，冲凉在这里，张晨明白，这就和义林妈家一样，是厕所兼代浴室。</p> 符总带张晨走到边上的一间，也就是靠着通往三楼楼梯的那间，门开着，门上插着一串钥匙，符总把钥匙拔下来，交给张晨，和他说：</p> “你就住这间，这个，是下面大门的钥匙，这个，是办公室的钥匙，我看，你要么下午就搬过来，明天去找小徐，他把你工地那边的办公室，也腾出来了，你去交接一下。”</p> 张晨说好。</p> “看看还缺什么，我让我外甥女去替你买。”符总说。</p> 张晨看了看，房间里，床铺、桌子、柜子和椅子都是齐全的，连电风扇和热水壶都齐全了，张晨说，不缺了，真有缺的，我自己去买就是，这里买东西方便。</p> “对对，这地方房子是破旧了一点，但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吃饭，都很方便。”符总说，他接着又指了指头顶的吊扇，和张晨说：“这老房子，装不了太多的空调，老是跳闸，只能委屈你了。”</p> 张晨赶紧说；“没关系的，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没有空调。”</p> 符总接着带他穿过楼梯边上的过道，去了对面，也就是下面前厅上面的那间，面积和下面一样大，这里，布置成了一个办公室的样子，有两张办公桌，还有一个保险箱，一边一个铁皮立柜，靠门进去的这边，还有一组沙发。</p>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办公桌上的电话，都是新的，特别醒目的是，办公桌上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只空调。</p> 符总指了指两张办公桌，和张晨说，那张是你的，这边这张，有保险箱的，是老太婆的，她是财务嘛。</p> “那林总呢？”张晨脱口而出。</p> “哪个林总？”符总愣了一下，然后明白，张晨说的林总，是指林钊。</p> 符总骂道：“他算个屁总，你以后不要这么叫他，不然下面人会搞混的，你叫他小林，我早和你说过，你不用屌他，他就是个电工，不听话就踢他，他住这里，不过是因为他是老太婆的亲戚，你懂了吗？”</p> 张晨点点头说，我明白了。</p> 符总又交待了一句：“还有，工作上的事，你和老太婆两个知道就可以，平时也不要和他说。”</p> 张晨说好。</p> 符总走到门口，朝楼上叫了一声：“su芳，下来！”</p> 张晨不知道他叫的是“淑芳”还是“素芳”，反正，这应该是符总说的，老太婆的名字。</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3章顾淑芳，你必须道歉 顾淑芳悄没声息地从楼上下来，张晨都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等她从符总身后出来时，张晨吓了一跳，然后愣住了。</p> 符总一直叫老太婆老太婆，但其实顾淑芳并不老，实际只有四十二岁，她看上去，则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仿佛只有三十五六岁，长得很端庄，皮肤很白，白到了在海城这个地方，很少见的那种白，白得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沉静甚至阴郁。</p> 她也确实不苟言笑，不是严肃，而是冷漠，她上下打量了一阵张晨后，张晨感觉自己，皮都被她剥去了一层，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p> “这是我夫人，顾淑芳。淑芳，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张，张晨，张总。”符总给他们介绍，在顾淑芳面前，符总可不敢叫她老太婆。</p> “阿姨好！”张晨赶紧叫道，顾淑芳看着他，一点表示也没有，让张晨尴尬了起来。</p> 符总大概也看出了这种尴尬，赶紧说：“小张，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夫人和你还算是老乡，她苏州的。小张，是杭城下面的永城的。”</p> 顾淑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在你们海南人眼里，大概只要是大陆的，就都是老乡吧？”</p> 张晨差一点就笑出来，也还真是，这苏州和永城，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怎么扯得上是老乡？顾淑芳是苏州人，怪不得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海南人。</p> 符总自我解嘲地说：“不是说苏杭苏杭的嘛。”</p> “歌里还唱我们都是龙的传人，那是不是该叫家人更合适？”顾淑芳闷了他一句。</p> 张晨心里暗暗发笑，看样子，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她可不是什么勤劳又善良的海南人，符总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四下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道：</p>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单位里还有一堆的事。”</p> 他这话，像是对顾淑芳说的，又像是对张晨说的，顾淑芳连看也不看他，就走了开去，张晨赶紧说好，符总你去忙吧。</p> 符总走后，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霎时凝固了起来，张晨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他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p> 顾淑芳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在桌上抹了一下，放在眼前看看，又弯腰在椅子上抹了一下，再放到眼前看看，然后才坐了下去。</p> 她扭头看看张晨站在门口，语带嘲讽地说：“你也有一堆的事吗？有事你也走，没事你就坐下，我们把有些事情，明确一下。”</p> 她说着用下巴点了点对面那张桌子，那口吻和动作，好像她才是总经理，而张晨是她的部下。</p> 张晨心里有些恼怒，但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p> “阿姨，有什么事，你说吧。”张晨不卑不亢地说。</p> 顾淑芳皱了一下眉头：“你叫我阿姨？我有那么老吗？”</p> 张晨支吾着：“那我应该叫……”</p> “叫我顾会计吧，病退在家休养之前，我就是会计。”顾淑芳说。</p> “好的，顾会计。”张晨点了点头，“有什么事，你说。”</p> “这个工程，能赚多少钱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大概能分多少钱，我想你也算过，对吗？”</p> 顾淑芳看着张晨，问道，张晨点了点头。</p> “老实说，我一开始是不同意你分这么多的，后来想想，只要你能把事情做好，多点就多点吧，也无所谓。”</p> 顾淑芳继续说，张晨看着她，没有言语，不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而且说得这么直截了当，毫不含糊。</p> “我想有一点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个工程，是我让他留下来的，这个工程赚到的钱，每一分，都是要给我的女儿的。”</p> “你的女儿？”</p> “对，我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她在外婆家，在苏州，做完这个工程后，我也会回苏州。”</p> 张晨点了点头，他说：“我知道了，但是，顾会计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p> 顾淑芳停了一下，和他说：“我和你说，是想让你知道这笔钱对我，还有我女儿的重要性。”</p> “我知道了，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张晨不冷不热地说，心里直觉得莫名其妙。</p> “当然有关系，我知道你们做工程的，是怎么做事的。”顾淑芳说。</p> “什么意思？”</p> “你们分成要拿，工资要拿，还要，从供应商那里拿回扣，我不管你在其他地方是怎么做的，但在这里，不允许，你必须明白，你拿的每一分回扣，都是你不应该拿的，是属于我和我女儿的。”</p> 张晨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顾淑芳，心里已经是满腔的怒火，这个女人，他妈的什么端庄文静啊，完全是一个斯文泼妇，泼妇是乱棒打死你，这斯文泼妇，是用软刀子和冷刀子一刀刀地凌迟，张晨现在理解为什么，符总在这个家，多一分钟也待不下去。</p> 张晨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怒火，他看着顾淑芳，问道：“你说完了？”</p>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顾淑芳也看着他。</p> “那好，现在请你说你该说的。”张晨说。</p> 顾淑芳的眉毛跳了一下，她有些奇怪，问道：“什么是我该说的。”</p> “你必须马上，现在，向我道歉。”张晨说。</p> “为什么？”</p> “第一，这里是公司，这是办公室，在办公室里，我是总经理，你是财务，我不管什么你和你的女儿，也不管你是符总的什么人，在公司，你就必须听我的领导，你没有任何的权利，把自己凌驾在我之上。</p> “第二，你刚刚说的话，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书，如果没有，不应该，如果读过，更不应该，这不是你一个下属该说的话。</p> “第三，我不用向你表白什么，但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你说的事情，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我也不会允许在公司的任何人身上发生，这不是对你负责，我没义务对你负责，我这是对我自己负责。</p> “如果你发现有人有这种行为，作为财务，你有权向我汇报，我会马上做出处理，如果你发现我有这种行为，作为财务，你可以直接越过我，向符总汇报，也可以直接报警。</p> “我的话，说得够清楚了吗？”</p> 顾淑芳双眼死死地盯着张晨，张晨也看着她，过了好久，她才点了点头。</p> “好了，现在请你道歉。”张晨说。</p> “不然呢？”顾淑芳问。</p> “不然很简单，我情愿不做这个工程，也不愿被人这么侮辱。”张晨铁青着脸，冷冷地说。</p> 两个人都沉默着，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顾淑芳低下了头，她还是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抹了一下桌子，然后在眼前看看，她没有再看张晨，张晨还是看着她，他想不明白的是，一个有这么漂亮的一双手的女人，为什么嘴巴会这么恶毒？</p> 顾淑芳接着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四根手指，并拢在面前，然后朝两边滑去，接着又并拢在面前，翻起来看看，四根手指，轻轻地对拍了两下，她抬起头来，看着张晨，面无表情地说：</p> “好，我道歉！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p> 张晨点了点头：“我接受。”</p> “我不相信，没有不偷腥的猫，别伸手，伸手就会被我捉到。”顾淑芳补了一句。</p> 张晨站了起来，淡然一笑：“我不是猫，也不会给你机会，我劝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吧。”</p> 张晨说着就走了出去。</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4章大家都很舍不得 张晨回到了义林家，准备搬东西，刘立杆心有戚戚，他和张晨说，他妈的，还真是合久必分啊，我们的据点，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p> 张晨说，你要么过两天也住我那边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p> 算了，算了，也给你们，留一个私密的周末吧，炮打完了，记得找我喝酒就行，再说，我说过这里是我们的风水宝地，我要坚守到馅饼也砸到我头上。刘立杆说。</p> 张晨在义林家住了半年多，似乎也没有买什么东西，但等到搬家的时候，发现东西还是不少，最多的是书和衣服，还有这半年多，积攒下来的效果图和设计图，张晨有一个习惯，在交出去一份效果图的时候，自己总会再画一张留下来，做个纪念。</p> 从谭总公司离开的时候，张晨把这些画作都带回来了，现在看看，有很大的一摞。</p> 刘立杆自告奋勇，去义林妈那里借了三轮车，要帮张晨搬家，从这里骑到文明东路，最多一个小时也就到了。</p> 义林妈看着刘立杆问：“你懂骑它？”</p> “这有什么懂不懂的，我两个轮子的都能骑，这三个轮子的，只会比两个轮子的更好骑。”刘立杆不屑道。</p> 义林妈说，那你骑啊。</p> 义林在边上笑，他说，我给你开门，你骑出去，再骑回来。</p> 义林说着，就把大门打开了。</p> 刘立杆上了三轮车，猛地一踩脚蹬，三轮车却不听使唤，在院子里打起了圈，刘立杆想把龙头扭过来，龙头很重，怎么也扭不动，三轮车只会在原地打转，义林和义林妈在边上哈哈大笑，雯雯和倩倩，也趴在栏杆上笑着。</p> 雯雯和倩倩，说是春节的时候小费高，没有回去，建强和佳佳，说是回去太费钱，也没有回去，其实他们是知道春节的时候叮咚少，而那些整天闲着没事的男人，需求特别多，给钱也给的多。</p> 建强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看，噔噔噔噔跑下来，让刘立杆下来，他说他来试试，结果他上去以后，也是一样，三轮车还是在院子里打转。</p> 刘立杆骂道，下来下来，你还不如我。</p> 建强从三轮车上爬了下来，挠着头说，奇怪，这龙头是不是锁死了？</p> 刘立杆爬上去，努力地板着龙头，三轮车又往相反方向打圈，他赶紧又扳回来。折腾了半天，三轮车终于歪歪扭扭，朝着门的方向去了，刘立杆用力一踩脚蹬，三轮车窜了出去，却一头撞到了院门旁的墙上，一院子的人，上上下下，都哈哈大笑。</p> 义林走了过来，让刘立杆下车，他把车子退了出来，然后爬了上去，就那么站在哪里踩着脚蹬，三轮车哧溜就出了大门，过了一会，又转了回来，他右手一按刹车杆，三轮车稳稳地停在了院子里。</p> 楼上雯雯、倩倩和佳佳，都鼓起了掌。</p> 义林脸红扑扑的，他抬起头，朝楼上的张晨叫道：“张晨哥，我送你过去。”</p> 张晨还没有说话，义林妈也叫：“咿呀懂骑，让咿呀去！”</p> 张晨说好吧，谢谢！</p> 雯雯、倩倩和佳佳，帮张晨把东西都搬下楼，大家七手八脚，把东西在三轮车上装好，张晨和义林妈说，我要走了。</p> 义林妈点了点头，她说好，经常回来啊。</p> 佳佳站在张晨身边，他用手拉了拉张晨的衣袖，张晨看着她，佳佳扁了扁嘴，和他说：“张晨哥哥，你要走了，我舍不得你。”</p> 张晨笑道，我又没有去远，就在望海楼，每天都可以见到啊，对了建强，你去望海楼的时候，可以到我办公室抽根烟。</p> 建强嘿嘿笑着，他说好。</p> “张晨哥哥，我要抱抱。”佳佳说着就张开了手臂，张晨就和她抱了一下，边上雯雯和倩倩看到，也说要抱抱，张晨就和她们也拥抱了一下。</p> “来来，你们两个，也给我抱抱。”刘立杆和雯雯、倩倩说，两个人也很大方，和他抱了一下，刘立杆叫道：</p> “嗯，真香。”</p> “呸，流氓！”雯雯和倩倩，异口同声地骂道，一院子的人又笑了起来。</p> 义林在前面骑，张晨和刘立杆不放心，他们骑着摩托，放慢了速度，跟在三轮车后面，往前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完全放下了心来，义林骑着三轮，在车水马龙里穿行，完全是游刃有余，看样子他平时，和他妈出去的时候，就没少帮他妈妈骑车。</p> 不仅骑行技术娴熟，他对道路也十分的熟悉，完全不用张晨和刘立杆指点，他自己就知道从滨涯村到文明东路应该怎么走，他选择的路线，比张晨他们的还近很多。</p> 张晨看着义林屁股只沾了一点点坐凳，几乎是站在那里踩着脚蹬，就想起了他自己小时候，骑着自行车去写生的情景，几乎也是这样站在了自行车的脚蹬上。</p> 义林只花了四十几分钟就到了符总的家，大门开着，他们拿着东西进去，到了前厅，就听到后面天井里有人在唱歌，唱的是小虎队的《红蜻蜓》。</p> 张晨穿过前厅，看到符总的两个外甥女，在那个台子前面，一边洗衣服一边唱歌，还有一个小伙子坐在井圈上，和她们一起合唱，看到张晨，他们都停了下来，那两个女孩用海南话还是广东话和小伙子说了什么，小伙子赶紧站起来，走到了张晨面前，要和他握手。</p> 小伙子叽里呱啦和张晨说着，张晨大概明白了，知道他就是林钊，林钊的声音很尖，是那种俗称的公鸭嗓，他好像不会说普通话，张晨和他说什么，他也只能听个半懂，不过他笑脸很好，一直笑着。</p> 张晨手里提着东西，腾不出手来和他握手，林钊干脆从张晨手里，把东西抢了过去，转身就往楼上走，刘立杆和义林跟在他的后面，张晨看看，返身回到门外，把三轮车上剩余的东西拿了进来。</p> 把东西都搬进了张晨的房间，张晨看到，房间里又多了一台电视机，不像是新的，林钊告诉他，这是符总让他，从酒店拿过来的，张晨明白了。</p> 东西搬好，义林就要走，刘立杆说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义林知道他们是不放心，就朝刘立杆做了一个鬼脸，和他说，我可懒得拉你，骑着空车，一会就到家了。</p> 刘立杆只好由他，反正看看他来时的气势，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p> 刘立杆帮助张晨把东西摆好，又在墙上，钉了两张效果图，还有几张，两个人把它们钉到了办公室的墙上。</p> 忙完这一切后，张晨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刘立杆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拍了一下沙发，叫道：</p> “牛逼，张晨，在海南都有自己的办公室了！这办公室，比老杨那团长办公室可好多了。”</p> “是啊，至少电话是通的。”张晨笑道，“对了，以后你晚上有事，就打我这个电话，我在对面也能听到。”</p> “好好，写一个给我。”刘立杆叫道。</p> 张晨打开办公室抽屉，拿了一张名片给刘立杆，这几盒名片，张晨上午就看到了，也不知道符总是让小刘还是小林去帮他印的。</p> 刘立杆拿着名片，读了起来：“海城磐石装饰有限公司，张晨，总经理，电话……牛逼哎张晨，电话都有两个。”</p> 张晨知道，还有一个号码是望海楼那边的。</p>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刘立杆突然想到，他说：“我们去招聘墙那里看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完了我们去看看，不知道那猪脚饭有没有开门。”</p> 张晨说好啊，猪脚饭没开门，我们就去吃羊肉火锅，反正从这里过去都很近，刘立杆一说，张晨也很想看看东湖招聘墙那里，现在怎么样了。</p>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回到房间，张晨拿了钱包，出来的时候顺手把门拉上，转过身，张晨愣了一下，他看到顾淑芳站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半中间，看着他们。</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5章二货的烦恼 张晨朝顾淑芳点了点头，叫道：“顾会计。”</p> 顾淑芳面无表情，她说道：“小张，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p> 张晨看到，林钊靠在自己的门上，看着他，朝他摇头，意思是不要理她。</p> 张晨抬头看着顾淑芳，和她说：“我也希望你明白一点，三楼才是你的家，没有人会上去，二楼，是公司办公室，理论上，就是要饭的来，我都没有理由拒绝。”</p> “而且，我还不是要饭的，我是《海南日报》的记者，你有什么意见？”刘立杆冲着顾淑芳，没好气地说，他故意挑了个自己名片中名头最大的说。</p> 顾淑芳一时语塞，张晨和刘立杆懒得理她，顾自走了，林钊站在那里，嘻嘻笑着，顾淑芳看了看他，他赶紧转身逃回自己的房间。</p> 张晨和刘立杆到了楼下，符总的那两个外甥女还在洗衣服，楼上的动静，她们也听到了，顾淑芳一开口的时候，她们就停止了唱歌，看到张晨他们下来，有一个，还朝他们笑笑。</p> 刘立杆问张晨，这老妖婆，就是你的老板娘？</p> 张晨点了点头。</p> “我操，张晨，这以后的日子怎么忍得下去？”刘立杆叫道。</p> 张晨笑笑：“这有什么，不理她就是。”</p> “这个，完全颠覆了我对海南妇女的印象。”刘立杆感叹到。</p> “人家本来就不是海南的，你颠覆什么？”张晨笑道，“她是苏州的。”</p> “苏州人这样吗？”</p> “应该也不是，这就是个异形。”</p>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我觉得更像是刻薄的怨妇。”</p> 两个人到了东湖招聘墙，这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招聘的单位，也没有多少来找工作的人，刘立杆去那个小房间，里面值班的工作人员认识刘立杆，老远就叫他刘主任。</p> 招聘墙和他们报社同属于劳动局下面的劳动服务公司，本来就是兄弟单位，刘立杆虽然拒绝了当广告部的副主任，但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扩散开来，很多人就叫刘立杆为刘主任。</p> 刘立杆问他们，今天一天都这么冷清？</p> 元宵之前都会这样，对方告诉他，年年如此，一大半的公司都还没有开门，谁来招聘？那些打工的，很多地方的习俗是十五之前不出远门的，他们也要过了元宵才出来。</p> 张晨在边上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他很担心明天自己的广告见报后，效果会怎么样，如果在十五之前，招不到合适的人，那自己承诺符总的，十五之后就开工的计划，就会泡汤，符总会不会因此认为，他是一个好说大话的人。</p> 刘立杆看到张晨忧心忡忡的，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你又不招千军万马，几十个人而已，肯定没问题。</p> “但愿吧。”张晨在心里苦笑。</p> 他们前面路过猪脚饭店时，看到猪脚饭店还没开门，就去了东山羊火锅店，这里倒是开门了，人还不少，很多都是亲朋好友、拖家带口过来吃的，把好几张桌子拼在一起。</p> “要叫莉莉吗？”刘立杆问。</p> 张晨说不用了，今天夏总和老包回来，他们晚上一起吃饭。</p> ……</p> 小徐把张晨的办公室安排在望海国际大酒店的后门，靠近了大英路，这里不管是供应商还是来应聘的，进出都很方便，不需要走海秀路的大门，更不需要经过酒店的大堂或者商场，但本单位的人，除了上下班，却很少会在这里出现。</p> 这个安排，符总一定也动了脑筋。</p> 招聘广告见报一个多小时，陆陆续续就有人直接拿着报纸来应聘，张晨看到这个情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p> 每一个来应聘的，张晨就问他一些简单的情况，张晨已经做好打算，把招聘的重点放在招各个小组的组长上，只要组长招到了，其他的人就不用太担心，这些组长下面，亲戚老乡，肯定会有一大帮。</p> 来应聘的，基本还是春节滞留在海城的，有些已经来了好几年了，碰到这样的人，张晨就特别感兴趣，会重点了解他在哪家公司待过，做过哪些项目，知道了这两点，他的手艺怎么样，基本就有数了。</p> 公司的口碑在那里，都是同行，彼此心里有数，而人的手艺好不好，活做的细不细，更是瞒不住人的，做过的活就摆在那里，张晨平时去这些地方，习惯性地，都会用他指导员的眼光苛刻地看。</p> 粗制滥造的他记在了心里，精工细作的，当然也了然于胸，这就是招已经在岛上干过活的人的好处，只要对方一说出那些项目，张晨心里就有底了。</p> 接下来，张晨需要了解的，就是他为什么离开原来的公司，这个要特别小心，你要是不幸招到个调皮捣蛋的组长，他要是耍脾气撂挑子，那停下来的就不是他的那个组，而是整个工程都会被耽误。</p> 装修是一环紧扣着一环的，特别讲究各工种的互相协作和配合，没有说水电组的线槽还没有挖好，你泥水组就开始做地面或墙壁，木工组的活还没干完，你油漆组就可以上去的。</p> 到了傍晚，刘立杆跑了过来，他来看张晨这里招工的情况，张晨和他说，心里大概有人选了，再招两天，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p> 两个人坐着聊天，过了一会，二货骑着一辆新摩托过来，一进门看到刘立杆就大叫：“我来看看指导员，逼养的，你怎么会在？”</p> 刘立杆骂道：“我在很正常啊，你逼养的，怎么没有回大陆？”</p> “我回去干嘛？全家就剩我一个，回去了就是被村里那帮穷货敲竹杠，谭叔不让我回去。”二货说。</p> 张晨和刘立杆，这才知道这小子是孤儿，依二货的脾性，他说都来敲竹杠肯定没错，就怕他自己还要充大，大方显摆，到最后，会不会裤衩都不剩，光屁股逃出村子都难说，也难怪谭总不许他回去。</p> “你们那边，开工了？”张晨问道。</p> “没有，都要等十五以后，这两天屌事没有。”二货说。</p> 刘立杆笑道：“那司令正好夜夜笙歌。”</p> “不要不要，逼养的，唱歌有什么意思，吃下去的一点东西，都吼出去了。”二货摇着头。</p> 张晨和刘立杆大笑，二货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笑什么，我和你们说真的，唱歌真的费神。”</p> “那你现在，还有时间到这里来？”刘立杆问。</p> 二货苦着脸，叹息连连：“这几天物价飞涨，这么贵，自己都会心疼，就想爬起来，让人家退钱。”</p> 张晨和刘立杆被二货逗得哈哈大笑。</p> 晚餐的时间到了，二货一定要请他们吃饭，说是就这附近，五指山路有一家椰子鸡很好吃，要带他们去吃。</p> 张晨想去骑摩托，二货说不用不用，走过去就可以，我的也丢在这里。</p> 大英路的那头连着机场路，这头就连着五指山路，他们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五指山路，一到五指山路，张晨和刘立杆吓了一跳，天还没有完全黑，这里路两边，密密麻麻站着很多的女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这里的女人比海秀路的年龄要大，姿色也平庸了一些。</p> 有几个鸡头模样的老女人，竟然都认识二货，拉住他就站着聊天，其中一个，老远就叫二货，二货走了过去，她和二货说了什么，二货掏出了三四百块，给了她，她没带包，而是从衣服里掏出了纸笔，写了什么，给二货看，二货点点头确认。</p> 她把纸笔和二货给她的钱，卷成一团，重新塞回到衣服里。</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6章椰子鸡火锅 张晨和刘立杆，站在离他们几步远，刘立杆骂道：“这个二货，不能和他出来，丢死人了。”</p> 有几个女人走过来，在他们面前转着，看看他们，连看也没有看自己，就知道没戏，也懒得开口，走了开去。</p> 二货走回他们这里，刘立杆骂道：“你他妈的干嘛，订货？”</p> 二货瞪了他一眼，骂道：“屁，五指山的货我二货怎么会要，这里是海城最低级的，那老太婆，她是帮我买六合彩。”</p> “她们还干这个？”张晨奇道。</p> “当然了，多种经营，现在谁不懂啊。”</p> “那要是得奖，她会把钱给你？不会跑了找不到人？”刘立杆问。</p> “不会，这个可以放心，我中过一个四万二，她给了我三万。”二货说。</p> “她分走了一万二？”</p> “不是，那一万二，留在她那里，一天天扣啊，别乱想，不是这里的货，另外找的。”二货笑道，“那段时间真是爽。”</p> 这鸡头，看样子不仅是有信誉，还很有生意头脑啊，张晨和刘立杆哑然失笑。</p> 看来，这个城市，从表面看，官方有一套规则和机构，在维持着整个城市的运转，但在民间，私底下，还有另一套自己的清规则，时间帮助他们，细分了自己的阶层和运行规则。</p> 刘立杆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低级，但他没有说。</p> 二货带着他们，到了阿二靓汤对面的一块空地，阿二靓汤也是海城有名的餐馆，是专营港式菜的，张晨刘立杆和金莉莉，到这里来吃过，菜品确实很不错，特别是它每天免费提供的例汤。</p> 金莉莉和他们说，阿二就是小老婆，小老婆只有汤煮得好，才能留住和吸引男人，也就是，留住男人的胃，就留住了男人的心。</p> 看看，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和猪有什么区别？</p> 张晨和刘立杆笑死，不过这个说法他们觉得很好玩，就记住了，再说起阿二靓汤时，他们就叫小老婆汤。</p> 空地上有三棵椰子树，树下停满了小汽车，张晨和刘立杆，还以为是来对面小老婆汤吃饭的停不下，停到这里来的，二货说不是，这些都是来吃椰子鸡的。</p> 张晨和刘立杆看看四周，只在空地的尽头看到了一家关着门的汽修店，哪里有什么酒店。</p> 二货带着他们，到了汽修店边上的一条小路，路口就是一堆垃圾，上面还有两只老鼠在爬，海城老鼠多，而且都不怕人。</p> 张晨有一天晚上穿着拖鞋站在华信大厦的门口，就觉得脚上痒痒的，低头一看，发现一只老鼠爬在他的脚背上，吓得他大喊了一声，抬起一脚，拖鞋和老鼠都飞了出去，周围的人看着，不以为意，倒显得张晨一个大男人，太大惊小怪。</p> 二货带着他们从小路进去，走了十几米，也是一个树荫遮蔽的院子，和那家东山羊火锅店一样，露天摆了四五十张小桌，每一张桌上，摆着一台卡式炉，和一个不锈钢的锅子。</p> 刘立杆看到卡式炉，来了兴趣，凑近看看，还正是那个鬼佬他们公司的，他妈的，连这里都用上了，怪不得他们生意那么好，而义林妈，居然也在春节前，把所有的炉子和气罐，都卖完了，还问刘立杆有没有。</p> 刘立杆想到《海城晚报》一定还库存不少，就领着义林妈去《海城晚报》，找了黄主任，义林妈又从《海城晚报》拉了三车，也都卖完了，黄主任一边乐得合不拢嘴，一边就骂手下的那些实习生：</p> “你们看看，人家大字不识一个的家庭妇女，把你们一群人都比下去了，你们还天天到老子这里抱怨不好卖，他妈的，你们读了大学有什么用？”</p> 看样子，这卡式炉，在海南是做起来了。</p> 和东山羊火锅店不同的是，这里的食客，大陆人居多，而且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像他们这样三个男人凑一桌的，真不多见。</p> 二货和他们说，这个店的生意，都是叮咚带来的。</p> 张晨和刘立杆一惊，刘立杆问：“你是说，边上的这些女的，都是叮咚？”</p> “对啊。”二货说。</p> 刘立杆和张晨，朝四周张望，他们见周围一对一对，看上去确实有些可疑，那些女的，一律都很年轻很漂亮，但男的年龄参差不齐，有些年纪很大的，两个人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是父女，但他们的动作和那亲昵的样子，又不像是父女。</p> 但奇怪的是这些女的，又和他们在街上看到的不一样，她们的穿着打扮都很正常，化妆也都是淡妆。</p> “看上去，她们不像是叮咚啊。”刘立杆疑惑道。</p> “这些男的，都是老客，住在这附近的酒店，海城宾馆、望海楼和国商都有，他们在街上挑到自己满意的，就带回酒店，满意，就谈好价格，在海城待几天，就让她们陪几天。”二货说。</p> 张晨和刘立杆这才明白，他们心想，这又是这城市蔓延出来的一种生态。</p> 服务员给他们端来了不锈钢的锅子，张晨打开看看，里面是一锅清汤，有枸杞、当归、党参、黄芪和红枣，还有一条条白色的，张晨不知道是什么，问二货，二货和他们说，这个是椰子肉，椰子鸡椰子鸡，就是吃这一点鬼东西。</p> 服务员装好气罐，打开了卡式炉，和他们交待，要是看到火没有了，一定叫我们来换气罐，不要自己打开，张晨和刘立杆点点头，心想，那鬼佬赔了钱，大概知道了在卖这玩意给客户时，还要对客户进行安全教育。</p> 接着就有服务员端来了两只盘子，一只是满满一盘腌制过的鸡肉，还有一只盘子里，装着鸡血、鸡肠、鸡胗、鸡心、鸡肝等等，表明一只鸡全都在这里了，样样俱全，不是现杀的都不可能。</p> 又有服务员给他们端来了他们点的凉菜，和待会吃完鸡后，要添加进锅里的菜肴，凉菜上桌，其余的菜放在了桌旁的一个小架子上。</p> 服务员看到锅里的水开了，她掀开锅盖，把那盘鸡滑了下去。</p> 过了两三分钟，还是这位服务员，拿着一个不锈钢盆和勺子过来，替他们把锅中浮着的一层沫撇干净，和他们说，可以吃了。</p> “这么快就可以吃了？”张晨不相信地问道，在他想来，只要是鸡，总要炖个半小时，鸡肉才会烂。</p> “可以了。”服务员笑道，“这鸡，都是我们自己在定安养的走地鸡。”</p> 张晨从锅里挟了一块放在嘴里，果然是肉质鲜嫩，味美无比。</p> 二货见刘立杆和张晨都吃得高兴，他也很高兴，叫道：“是不是，我就和你们说了，这里的椰子鸡火锅很好吃。”</p> 二货叫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二货朝边上的一个老者说，是不是，阿叔你有没有同感？</p> 那老者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一下，赶紧把头转了过去，他对面的女孩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还有人高声叫道：“说的好！”</p> 二货得意地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拱了拱手。</p> 这还真是一个空气中都飘荡着淫荡的味道的城市啊，张晨又想起了刘立杆的这句名言。</p> 张晨拿起手里的一摞招聘登记表，和二货说，二货无奈，知道张晨是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只好放弃，一个人去打游击了。</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7章暗战 张晨听到门外摩托车的声响，确认二货已经走了，这才起身，刚刚火锅吃了一身的臭汗，他急于回家冲凉。</p> 考虑到回家要把摩托弄上台阶，殊多不易，昨晚还是叫了小林帮忙，一起把摩托车抬上台阶，停在了前厅里，张晨决定放弃骑车，把摩托车继续停在望海楼的停车场，走路回家，反正从这里走回去，十几分钟也就到了。</p> 张晨经过海秀路、省府路和博爱南路交界的那个三角区时，看到靠近东湖那边，还是有武警挎着冲锋枪，在那里站岗，张晨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决定，以后上下班都这样走路，也挺好。</p> 张晨没有过横跨海秀路的人行天桥，而是从海城宾馆门口，穿过省府路，到了博爱南路，从博爱南路进去十几米，就是那家猪脚饭店，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文明东路了。</p> 从博爱南路开始，狭窄街道两边的老建筑，都是那种南洋风格的骑楼，路灯昏黄，春风不倦，晚上走在这里，别有一番趣味。</p> 张晨到了家，前厅的灯是黑的，上楼，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小林和符总的一个外甥女，一个在拖地，一个在擦桌子，看到张晨，小林又是一阵叽里咕噜。</p> 张晨发现小林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和你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看着你，声音含糊不清，很像是自言自语，也不管你有没有听清，他自言自语一遍，就当你已经明白，走开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你想问清楚时，反过来要四处找他。</p> 还是符总的外甥女叫彩珍的，和张晨又说了一遍，张晨才明白了，她说舅妈让他们每天必须保持这里的整洁，要是有一点点脏，彩珍看了看张晨身后的门外，压低声音继续说，舅妈会怕鲁滴。</p> 张晨听不懂这个怕鲁滴是什么意思，彩珍重复了一句：“打死你这里。”</p> 张晨心想，就那个人，那个瘦弱的身子，打死你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她能用冷刀子捅死你，张晨和他们说了声辛苦，就回去自己房间。</p> 等到张晨冲完凉回来，时间才九点多，办公室的灯亮着，但小林和彩珍已经不在，小林房间的灯也是黑的，他大概是去楼下彩珍她们房间玩了。</p> 张晨走进办公室，拿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觉得顾淑芳一定也不喜欢有人在办公室抽烟，就那个形象，说她有洁癖，应该是可以画等号的。</p> 张晨决定以后抽烟就回自己房间，不在办公室抽，这倒不是怕她，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说是一点尊重吧。</p> 张晨坐在自己房间，边抽烟边看电视，电视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还都是雪花点，张晨把电视机上的天线每个方向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清晰的点，干脆把电视关了。</p> 张晨猛吸了两口烟，然后把烟蒂揿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出房间，去了办公室。</p> 张晨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看了一眼对面顾淑芳的办公桌，差点就笑出来，他看到顾淑芳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摞书，书都是崭新的，不知道顾淑芳有意还是无意，把书脊朝向自己这边。</p> 张晨看到，这些书分别是：《装饰工程施工手册》、《装饰工程与造价》、《装饰工程预决算知识问答》、《装饰工程管理手册》。</p> 张晨马上明白这个女人的潜台词，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挑战开始了，你别以为我不懂装修，我会看书，会学习，所有的枝枝叶叶，我都会搞明白的，想糊弄我，门都没有。</p> “我知道你们做工程的，是怎么做事的。”张晨记得，这女人是这么说的。</p> “真他妈的无聊。”</p> 张晨摇了摇头，他站起来，欠过身，抽过最上面的那本《装饰工程管理手册》，看了起来，越看越有趣味，他觉得自己平时在工作中碰到的很多难题，很多想法，这书里都有很好的阐述和总结。</p> 张晨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影子，抬起头来，吓了一跳，他看到顾淑芳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办公室，站在对面，盯着她自己的办公桌看，这他妈的，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是人还是鬼啊，张晨在心里骂道。</p> 顾淑芳手里拿着一本书，张晨一眼看到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那一段时间，几乎全国五十岁以下十岁以上的女人们都在看三毛的书，人手一册，快赶上当年的红宝书了，金莉莉也有不少三毛的书，包括这本《撒哈拉的故事》。</p> 顾淑芳把手里的书放下，还是用两根白皙的手指，在桌上抹了一下，放在眼前看看，张晨很期望她手上能抹到污垢，他很想看看她发怒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她又是怎么怕鲁滴人家的。</p> 可惜没有，她接着又抹了抹坐椅，看看后坐了下来，这才抬起头看对面的张晨，她看到张晨手里的书，再看看自己桌上的那摞。</p> “你在看我的书？”顾淑芳问道。</p> 张晨抬起头看着她，和她说对，“以前只有实际的工作经验，看看书上说的，觉得很多很有道理，可以帮助自己少走弯路，事半功倍，哦，对了，我看它们，你不会介意吧？”</p> 张晨心里在骂，你不是要挑战吗，老子就接招啊。</p> 顾淑芳没说介意还是不介意，她用钥匙旋开抽屉上的锁，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发票，推了过来，和张晨说：“这是我买书的发票，请你签字报销。”</p> 这他妈的又是挑战了，告诉你，我虽然是老板娘，但我就是买几本书，都要有完善的财务手续，你敢乱来吗？</p> 张晨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推给了顾淑芳，笑道：“那从现在开始，这书就不是你的书了，而是公司的书，我都可以看了。”</p> 顾淑芳没有搭腔，她看了看张晨的签名，说道：“字还写得蛮好。”</p> 张晨说谢谢。</p> 顾淑芳又没有搭腔，她把发票放进了抽屉，锁好，然后打开那本《撒哈拉的故事》看着，没有再说话。</p> 张晨眼睛盯着书，却看不下去了，心里浮想联翩。</p> 他觉得这顾淑芳和三毛真是不搭，没想到她也在看三毛，不知道三毛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一个作家，写完了一本书，还真的不能算完成，他哪里知道，读他书的每个读者，本身就是一本独特的书，他们读的时候，这本书就和他们自身的经历融合一起，开始续篇了。</p> 同样的《撒哈拉的故事》，金莉莉在看，谭淑珍在看，徐建梅在看，电影公司和广告公司办公室的女人们都在看，到了这里，顾淑芳也在看，张晨想象不出来，要是把所有看这本书的女人，都汇集到一起，会是怎样的一幅风景。</p> 要是再把她们的思想剥离出来，交汇到一起，又会是怎样一条斑斓的巨流河？</p> 张晨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顾淑芳，心里释然了，他想，这个女人，说不定每天在这燥热的城市，借着一点阴凉，阴郁地遐想着撒哈拉的阳光和浪漫。</p> 也是可怜。</p> 而她的丈夫，正走马灯似的，穿行在一个个其他的女人之间，小宁今天不在，他一定也不会让自己闲着，金莉莉骂的没错，男人基本上就是两种，不是符总，就是二货，不是赤裸的禽兽，就是衣冠禽兽，很少例外。</p> 自己会是例外吗？张晨在心里问着自己，然后就想到了小昭，他不敢再想下去。</p> 张晨轻轻地叹了口气。</p> 顾淑芳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p>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书，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似乎是在暗暗较劲，看谁比谁更安静。</p> 过了半个多小时，顾淑芳站了起来，合上书，把椅子放回到办公桌下面，摆正，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张晨抬头看了看空荡了的门，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不知道她是站在门口，还是已经上楼。</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8章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张晨起身又抽过那本《装饰工程施工手册》，看了起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边看边记录书上提到的一些技术性的问题，明天面试的时候，他可以用这些问题问对方。</p> 张晨当了指导员后，总结出了一条经验，那就是，要想别人信服你，甚至佩服你，不是像顾淑芳这样，摆几本自己也没看过的书到对方面前，而是要自己，先悄悄地，把所有没搞懂的事情先搞懂，然后再以内行的姿态和对方交流。</p> 不管在谁面前，都不能露怯，这样才可以镇住人。当然，这需要你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不是信口开河。</p> 张晨想起自己那次面试时，那个厨师，关于蒸鱼时用老抽还是生抽，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让自己现了原形，无地自容。</p> 张晨在办公室里，一直看到十二点多钟，这才把办公室的灯和门关了，回去睡觉。</p> 到了门外，张晨看到二楼和一楼的天井，一片漆黑，他忍不住抬头看看，三楼有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他不知道，顾淑芳是不是在灯下，继续看着《撒哈拉的故事》。</p> 第二天早上，张晨还在洗手间洗漱时，就听到彩珍她们在下面天井里合唱《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这两个女孩，和林钊，好像特别喜欢唱歌。</p> 他们唱的时候，虽然用的是他们自以为的普通话，但两个带着海南腔、一个带着广东腔，你根本听不清他们唱的是什么词，却别有一番趣味，特别是小林的公鸭嗓，混在两个女声里，竟一点也不显得突兀。</p> 张晨洗完脸回来，看到林钊趴在栏杆上，和下面的两个女孩合唱着，张晨走过去的时候，在他背上拍了拍，他转过身，朝张晨笑笑。</p> 张晨回到房间，坐下来，准备抽完一支烟后去吃汤粉，然后上班，从住的地方到望海楼，这一路上都是小店，从海南粉店到广东的肠粉店，再到老爸茶店，还有大陆人来开的面店、包子店和大饼油条店，应有尽有，很丰富，比自己住在滨涯村的时候强多了。</p> 张晨坐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听他们唱歌，心里也跟着哼哼，他觉得他们唱的，比滨涯村那个边打台球边唱歌的鬼好听多了，至少他们不会唱得断断续续，让人难受。</p> 一支烟抽完了，张晨继续坐着，他准备听他们把这首歌唱完才出门去，歌声却戛然而止，张晨心里狐疑，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他就知道原因了，他看到顾淑芳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彩珍和小林他们，一定是看到了她。</p> 果然，走廊里已经看不到小林的身影，张晨探头看看，天井里彩珍她们也溜走了。</p> 张晨又好气又好笑，暗暗摇了摇头。</p> 他转身把门关上，经过小林门口的时候，门开着，张晨问道：“一起走？”</p> 小林伊哩乌卢自言自语着，在屋里转了一圈，张晨不知道他究竟是走还是不走，他却突然抓起一个电工包，背到肩膀上，然后走了出来。</p> 他行走的时候，双手夹着身子，躲瘟神一样，快速地行动，出门也不敢朝顾淑芳那边张望，急急地把门带上，急急地走，张晨才走到楼梯口，他已经到了一楼。</p> 张晨走下楼去，到了大门口，看到小林站在那里等他。</p> 张晨忍不住笑道：“小林，这顾淑芳是你什么人？你还真怕她把你怕鲁滴了？”</p> 小林一边走一边头东转西转的说着，张晨努力分辨着，总算听清了他要表达的意思。</p> 他和张晨说，顾淑芳是他姑妈的什么人的什么人，反正是很远很远的亲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人托人的，就找到他们家，说是要借他的名字用用，注册一个公司。</p> 当时小林正好在家没事，到处混，他父母就和顾淑芳说，要借名字可以，但你们要给他解决一个工作，顾淑芳同意了，于是小林就到了这里。</p> 张晨明白了，符总和顾淑芳之所以要找小林，既是要避嫌，也要控制得住，就是小林的父母不要求，他们大概也会让小林到这里来。</p> 张晨和小林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吓了一跳，他看到办公室前面的花坛上，小山一样，堆了一大堆的毛竹，花坛里的花草都被压了，还有两辆卡车，正在卸搭脚手架用的毛竹片。</p> 张晨奇怪了，自己好像没订过这些东西啊。</p> 张晨赶紧跑过去问，等等等等，这些是谁让你们拉这里来的？</p> 那些卸货的工人和他说，领导，领导让我们装到这里来的，要么你去司机。</p> 张晨跑去问司机，司机也说是领导。</p> “哪个领导？”张晨问，</p> “我们单位的领导。”</p> “你们是哪个单位？”</p> “市一建。”</p> 张晨更奇怪了，他知道市一建就是海城市第一建筑公司，国营企业，可自己这里，没有和他们有什么合作关系啊，他们把这些东西拉到这里来干什么？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张晨他们接下来马上需要的。</p> 望海商城加层的土建部分，原来按张晨的意思，是分包出去，毕竟自己一没人，二没设备，最主要的，还是没有建筑施工的资质。</p> 张晨把这个想法和符总说了，符总和他说，不要分包，不要让其他的公司参与这个项目，人多嘴杂，我们自己搞。</p> 自己搞？虽然加层的施工难度不大，张晨他们做装修的，也基本懂点土建，可那些手续怎么办？资质怎么办，设备又怎么办？自己买吗？</p> 那时市场上还没有商品砼，所有的混泥土，都需要自己用搅拌机在施工现场搅拌，加层施工，还要把所有建材从楼底搬到楼顶，需要卷扬机，搭脚手架和工人居住的简易工棚，需要毛竹和竹片、油毛毡，浇梁柱需要建筑模板，这些都自己买？</p> 符总把手一挥，和他说，小事，那都是小事。</p> 张晨正疑惑间，小徐跑了过来，和他说：“张总，事情急，没来得及和你说，这些东西，都是符总从市一建借过来的。”</p> 小徐说着，就拿出了几份东西让他签名，张晨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他想自己这个总经理，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会征询他的意见，是人家都已经决定了，木已成舟，才通知自己来签名。</p> 他妈的，他想自己，甚至还不如小徐，小徐一个甲方的代表，倒参与决策了他们乙方的很多事，这算什么啊？</p> 不过，不快归不快，张晨还是把字給签了。</p> 原来，符总已经和市一建说好，加层的土建工程，借市一建的名义用用，但实际上，和市一建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是他们自己搞。</p> 只是工程完工后，工程款往市一建账上走一走，他们扣三个点的管理费，而施工所需要的设备，从搅拌机到卷扬机，包括搭脚手架和工棚需要的毛竹和竹片，建筑模板这些，都由市一建无偿借用。</p> 这部分工程，等于是从他们公司，分包给了市一建，而市一建，又转包回给他们。小徐让张晨签的，是完善了这方面的手续。</p> 这样，既解决了资质和设备问题，又达到了不让其他公司参与这个项目的目的。</p> 市一建表面看起来是产值增加了，还白得了三个点的管理费，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三个点，不过是为了账面上好看，有一个由头罢了，实际上市一建无偿出借设备和材料的损失，都远不止这三个点。</p> 就像眼前的这些毛竹和毛竹片，包括接着会运到的建筑模板，运送过来的时候是新的，但等到工程结束，再还回去，账面上的数量可能不会少，但实际上，完全是两回事了。</p> 这一波操作，又让张晨大开眼界。</p> “晚上七点，和市一建的老总一起吃晚饭，符总让你也作陪，大家认识认识。”小徐和张晨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9章阻断大英路 小徐手里拿着两台对讲机，他把其中的一台给了张晨，和他说，你这里有什么事，需要我或保安部工程部配合的，就用它呼叫我们。</p> 张晨拿在手里，却不知道怎么用，小徐就教了他怎么使用。</p> 小徐和张晨说着话，门口有警笛响，小徐和张晨走出门去，看到交警的一辆吉普车和一辆三轮摩托，在门口停了下来，从吉普车上走下了一个人，看到小徐就招了招手，小徐走过去，和他握手，介绍他和张晨认识。</p> 来人姓刘，是秀英中队的中队长，刘中队长和小徐说，走，我们去看看现场。</p> 小徐领着他和张晨，沿着大英路朝里走，一直走到望海国际大酒店后面的院子那头，小徐和刘中队长说，就到这里吧。</p> 刘中队长用脚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转身朝五指山路方向看看，他说好，那这边就从这里开始，这里封断，那头到五指山路口。</p> 刘中队长看了看大英路那边的一排房子和店铺，和小徐说，给他们留一条两米，算了，一米五吧，一米五的通道。</p> 小徐说好，刘队去符总那里坐坐？</p> 刘中队长摆了摆手，下次再来，你替我和符总说一声。</p> 小徐点了点头。</p> 刘中队长和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交警说，去大英路和机场路的路口，设个牌子，就说因望海楼扩建项目需要，从今天开始，大英路望海国际大酒店到五指山路这段，中断通行，请大家绕行。</p> 那交警说好，转身上了三轮摩托走了。</p> 刘中队长和小徐、张晨说，那就这样，我也走了，回见。</p> 他返身走回吉普车上，吉普车拉着警笛，开走了。</p> 刘中队长从来到离开，还不到十分钟。</p> 张晨虽然一直跟着他们，却听得不是很明白，什么这里那里的，到底是要干什么？</p> 小徐和张晨说，区政府已经同意，从这里到五指山路口，大英路的这段路都封了，给我们望海楼扩建项目当工地。</p> 张晨明白了，他早上来的时候，还在想着，施工的同时如果要不影响望海商城的营业，就只能把搅拌混泥土、切割螺纹钢和线材，堆放砂石料和水泥的场地，放在商场的后面，他还正愁这地方太小，摆不下，没想到符总却已经解决了。</p> 这足可见望海楼在当地政府心目中的重要性，也加深了张晨对符总“海霸天”的印象。</p> 小徐打开对讲机，呼叫道：“工程部，保安部，你们的人过来商场后面帮忙。”</p> 那十几个工人，把两车竹片都卸完了，正坐在花坛上休息，小徐叫道：“谁是队长？”</p> 一群人里的一个人，站起身跑了过来，小徐问他，你们覃总和你们说过，让你们来这帮忙了？</p> 队长点了点头。</p> 小徐用脚点了点刘中队长前面划出的那道线，和队长说，就从这里把大英路截断，那头到五指山路口，这边，给他们留一条一米五的通道。</p> 队长朝五指山路口看看，问道：“工棚搭在哪里？”</p> “妈逼，我把工棚忘了。”小徐说着，又朝大英路里面走了六七米，和队长说：“那就从这里开始封吧。”</p> 他站着的地方，靠望海楼这边，是隔壁农业银行的大楼，银行还有一个后门开在这里，队长问，需要给他们留通道吗？</p> “不用了，他们不是有前门吗，让他们从前面进出好了。”小徐说。</p> “那那边呢？”队长问。</p> 从他们站着的地方过去，路的这边，先是农业银行的大楼，再是望海国际大酒店，接着是望海商城，再下去是建行海秀支行，然后就到了五指山路，建行海秀支行也有一个侧门开在大英路上，队长说的那边，就是指这个侧门。</p> “不用了，统统不用留，那边一条通道，这边再留一条，那就剩窄窄的一条，还有个屁用，算了，那边，就走走路，也用不了一米五，给他们留条一米的够了。”小徐不耐烦地说。</p> 工程部经理带着六七个人，保安部经理带着十几个保安过来，小徐和工程部经理说，你配合队长封路搭工棚。</p> 小徐指着街对面那一排店铺和保安部经理说，你们在这看着，有出来罗里吧嗦，阻扰施工的，都打他妈的回去！</p> 小徐安排完就走了，张晨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已经有好几个应聘的等在那里，留下队长和两个部门经理，领着他们的手下在外面封路。</p> 张晨看这阵势，知道自己这边也要抓紧了，当下，再有合适的，他也不和对方说等通知了，而是和他说，现在就上班，你去外面帮助搭工棚。</p> 外面一阵的嘈杂，有人吵了起来，张晨赶紧跑了出去，原来是隔壁农业银行的人和对面的商户，他们看一帮人在马路上用石灰画着线，不知道要干什么，问了才知道，原来大英路要阻断了，而且，自己的门还要被封，农行的人当然不干了。</p> 保安部经理冲他们骂道，你们嚷嚷什么，封路是区政府的决定，你们几个吊毛算什么？不服，不服让你们行长去找区政府，或我们符总。</p> 农行的几个人乖乖地回去了，那边建行，倒是没有人出来闹，而是来了一位办公室主任，问明了情况，一声不吭就回去了。</p> 剩下的是对面的那些商户，大英路被封断不说，而且他们门前，只留下一条一米宽的，只能供人进出的通道，那生意还怎么做，他们当然不干了，气势汹汹地要阻扰工人施工。</p> 他们凶，保安部经理比他们更凶，他冲他们叫道，我们是封几个月，又不是封你他妈的一辈子，来来来，谁不服的出来，老子话撂在这里，信不信我让你的店都开不下去，在海城都待不住，妈逼的，敬酒不吃吃罚酒！</p> 那些商户，都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他们也知道望海楼的扩建是大事，封路是区政府配合望海楼做出的决定，但让自己真的和望海楼硬碰硬，他们知道，最后吃大亏的肯定是自己，保安部经理的话，还真不是吓唬他们的。</p> 保安部经理指着地上白色的石灰线，和那十几个保安说，看着这里，这条线，这些逼要是敢跨过一步，你们就他妈的给老子打，医药费单位会出。</p> 张晨在边上看着，暗自心惊，这他妈的，一个保安部的经理，口气就这么大了，看样子“海霸天”，还真不是浪得虚名。</p> 外面的争吵慢慢平息，那些商户，虽然心里恼火，但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找房东叫屈，房东一句“不可抗力”，就可以把他们打发了，他们只能自认倒霉，唯一能祈求的，就是这工程快点结束。</p> 到了傍晚，刘立杆和二货又来了，他们看到，大英路被封断了，这一段路，几百个平方，被张晨他们整个用毛竹和竹片墙围了进来，朝五指山路开了一个大门，供施工和运送材料的车辆进出。</p> 原来的大英路上，多出了两座毛竹和竹片搭建的工棚，顶上铺了油毛毡和石棉瓦，一座用来住人，还有一座，用来堆放水泥石灰等等这些怕被雨水淋湿的东西。</p> 围进来的空地上，搅拌机、卷扬机和建筑模板也运到了，靠近商场的后面，脚手架也已经搭了一半。</p> 二货叫道：“逼养的，这也太快了，就一天时间，这里全变了！”</p> 连张晨自己都觉得，确实是太快了，市一建就是对他们自己的工地，怕也没有这么热心和高效率吧。</p> 二货又提出请他们吃饭，张晨说我没有时间，等会还要陪客人吃饭，二货就和刘立杆说，那我们去，我们去吃狗肉，这附近有一家花江狗肉店，生意很不错。</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0章让人头疼的十万块 二货和刘立杆刚走，小徐就来了，小徐手里拎着一个望海国际大酒店的纸袋子，放在了张晨的桌上，和张晨说，等会吃完饭后，你把这个给覃总，记住，送他上车的时候给。</p> 小徐说完就走了，张晨看看纸袋里，是用报纸包着的什么，拿出来打开，吓了一跳，里面是一捆十万块钱。</p> 张晨赶紧把它放了回去，心怦怦直跳。</p> 张晨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整捆的钱，特别是，听小徐的意思是，这个，还要自己待会吃完饭后，送给市一建的覃总。</p> 这他妈的，张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给什么人送过礼，当时在永城，请客送礼走后门盛行，其他的不说，光光一个招工，你不走后门都是不可能的，偏偏张晨是人家团长自己找上门，他根本就不需要给人送礼就进了剧团。</p> 进剧团后，父母也想对老团长表示感谢，买了一点烟酒让张晨送去，张晨死活不干，没奈何，他父亲只好说自己去送，张晨和他父亲说，你要是敢去，我马上就从剧团辞职不干，父母知道他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只好算了。</p> 张晨两眼死死地盯着桌上的这只纸袋，这可不是烟酒，而是十万块，他妈的，十万块钱要通过自己的手送出去，这事，可怎么干啊。</p> 张晨想到了金莉莉，他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他想，她是财务，应该经历过这种事情，有这方面的经验。最主要的，是十万块钱这么一大笔钱，自己送出去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p> 金莉莉在电话里听张晨说完，出乎张晨的意料，她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她说好啊，让你送你就送呗。</p> “十万块，这么多？”张晨问道。</p> “这有什么，很正常啊，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好处，谁帮你做事，就是你们符总再屌，他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白帮忙，而且，你们得到的，肯定比花出去的多。”</p> 张晨想到了那些让他签字的协议，想到了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东西会源源不断地送来，而且动作这么快，看样子金莉莉说的没错。</p> 但张晨还是为难了，他说：“可是，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送过礼，这礼，怎么送啊？”</p> “没送过就学啊，张晨，你也没当过总经理，现在不也当了，还有，你当的是总经理，不是道德模范。”</p> “这么多钱，算不算是……”</p> “好了。”金莉莉打断了他，“你以为总经理这么好当？好处你要拿，脏活你当然也要干，要是连送钱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干不了，那我劝你，趁早就别当这个总经理了。”</p> 张晨来了气：“我本来就没想当……”</p> 金莉莉笑了起来：“怪我喽？那你现在当上了，舍得不当吗？那个谭总，不是说你随时可以回去吗，你舍得回去吗？”</p> 张晨愣了一下，虽然自己真正当总经理只有几天，还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要真的现在，让自己马上回去当指导员，说真心话，自己还真舍不得，都说人往高处走，可人一旦到了高处，这他妈的，再让他去低处屈就，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够接受的。</p> 张晨现在明白那些当官的，为什么一旦没有官当，就要死要活的。</p> “张晨，你还在吗？”金莉莉问。</p> “在。”张晨瓮声瓮气地说。</p> “张晨，我和你说，你想想，你们公司，你不去送谁去送？”金莉莉语气婉转了起来，“还有，你不要以为这是谁都能干的事情，很多人想干也轮不到干。”</p> 金莉莉凑近话筒，压低嗓门继续说：“就像我们公司，平时夏总让老包干这干那，但真要送礼的时候，连老包都没有资格，都是夏总亲自出马。”</p> “为什么？”张晨奇道，他想要是自己是夏总，这么麻烦又讨厌的事，肯定让其他人去干了。</p> “你傻呀，你以为你送出去的光光是钱？”</p> “除了钱，那还有什么？”</p> “面子啊，人情啊，你钱送出去了，这面子和人情你就赚到了，下次你再有什么事，找这个覃总，人家会不卖你面子吗?这面子既然是钱买来的，人家当然卖送钱人的面子。”</p> 张晨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p> 金莉莉继续说：“要是老包去送了，就等于是拿了公司的钱，买了自己的面子，要是这也是他去送，那也是他去送，要不了多久，夏总的关系，就都变成老包的关系，老包自己都可以开公司了，明白了吗？”</p> 张晨点点头，他说好吧，我有点知道了。</p> “不是有点，是必须知道，你必须抓住现在的有利条件，建立自己的人脉，懂了吗，张晨？”金莉莉说，“对了，杆子在不在你那里？”</p> “前面在，现在不在，怎么了？”</p> “这个道理，你问问杆子，他一下就给你点透了，就你这个傻瓜……好好，我来了。”金莉莉在电话叫道，好像有人在叫她，金莉莉说：“好了，我要出去了，你自己想想吧……”</p> “等等，莉莉。”张晨急叫道。</p> “还有什么事？”</p> 张晨赶紧说：“那我要是送了，人家不收怎么办，多难为情……”</p> 金莉莉咯咯笑着：“那这覃总，就是火星来的。”</p> 金莉莉说着就把电话挂了。</p> 张晨怔怔地坐在那里，他把金莉莉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想，金莉莉的话，有对，也有不对，比如最后一句，自己不是火星来的，但那天那个林老板，送给自己钱，自己就没有要。</p> 不过，好像自己拒绝了，那林老板也并没有感到难为情。</p> 金莉莉的话里，有很多是对的，比如面子，想清楚了还真是这么回事，比如自己不送谁送，一建的事，虽然是符总搞定的，但人家协议是和自己签的，在外面搭墙搭工棚，把那么多设备拉过来，都是为自己公司，而不是望海楼。</p> 这钱，符总不屑于送，而小徐，又不是自己公司的，自己公司，现在只有两个半人，一个是法人林钊，但他送肯定不合适，从符总他们夫妇对林钊的态度看，他们确实是把他当一个电工兼杂工用，而不是亲信或亲戚，还有就是，自己一个，顾淑芳半个。</p> 让顾淑芳去送这个钱，肯定也是不可能的，她连那个楼都懒得下，饭都不会来吃，还会送钱？</p> 想来想去，这钱还真是非自己送不可。</p> 张晨叹了口气，他想这个时候，要是自己是刘立杆多好，要是让这王八蛋来干这种事，他一定会脸不红心不慌的，可自己……</p> 张晨这一刻，感到自己真没有用。</p>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还在怦怦地跳，脸上火辣辣的。</p> 捱到六点五十，实在是拖不过去了，张晨无奈，只能站了起来，拎起那个纸袋，走了出去。</p> 他穿过商场，到了望海国际大酒店的大堂，乘电梯到了望海酒楼，和门口的迎宾说了符总的名字，迎宾就把他带进了包厢，张晨还以为自己来迟了，到了包厢才知道，符总和覃总都没有到。</p> 张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他觉得不合适，放在地上又容易踢到，正犹豫间，服务员过来和他说，我帮您放柜子里，走的时候提醒您可以吗？</p> 张晨赶紧说好，心想，还要你提醒啊，老子今天一晚上都会被它缠上了，如影随形。</p> 服务员把纸袋放进了包厢角落的餐橱里。</p> 过了十几分钟，迎宾从门外带进了一个人，很胖，看上去人很和善，应该就是覃总了，张晨赶紧站起来，和他握手，并做了自我介绍，覃总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p> “好嘛，年轻有为！”</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1章真的没有那么难 服务员给覃总上了茶后，退出了门外，把门轻轻地带上，张晨转身看看门口，心想，趁这时包厢里没人，自己是不是该把那纸袋子给覃总？</p> 张晨偷眼看看覃总，覃总不仅看上去很和善，还似乎是那种很正派的人，浓眉大眼，有点像胖一号的朱时茂，说话时声音宏亮，笑声也很爽朗，属于那种让人一见就有好感的人。</p> 张晨心里陡然紧张起来，他觉得自己要是把钱给他，他很可能会怒目而斥，然后拂袖而去，那就尴尬了。</p> 张晨双手放在桌下，捏了捏，他感到手心都是汗，这个时候，他更希望自己是刘立杆了，这个家伙，好像不管对方是绝世英豪还是奸佞小人，他都可以泰然自若，沉着应对，而自己……真他妈的，怎么就这么上不了台面？</p> 张晨忍不住又看了看门外。</p> 覃总还以为张晨是在看符总有没有来，他也看了看手表，和张晨说：“你姨父太忙了，哈哈，总是这样，平时见个面都难安排时间，不容易啊。”</p> 姨父？张晨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一定是小徐还是符总告诉覃总，符总是自己的姨父。</p> 自己和符总的真实关系，符总当然不会告诉覃总，但如果说自己仅仅是朋友公司，符总会亲自出面，卖这么大的面子，那人家也一定会心起疑窦，怀疑他从中捞了不少好处。</p> 说是亲戚就不一样了，而且亲到了姨父这样，那符总怎么帮忙都说的过去，对覃总有什么苛刻的要求，覃总也会觉得很正常，人家是姨父嘛。</p> 而说是姨父最大的好处是，顾淑芳也是江浙一带的人，和张晨搭得上，要是说是叔叔，那张晨就必须是海南人，而且要姓符了，别看符总不显山露水的，但其实就是这样的细节，他也都考虑到了。</p> “对对，正好要扩建，所以杂七杂八的事情就特别多。”张晨赶紧说。</p> “符总夫人是张总妈妈的姐姐还是妹妹？”</p> “妹妹。”张晨说，按顾淑芳的年纪，也确实比自己的母亲小很多。</p> “亲的？”</p> “对，她们三姐妹，我妈是老大。”张晨这话，倒也没有骗人，他妈妈确实有三姐妹，而她也的确是老大，只是，她的妹妹里，没有一个是顾淑芳。</p> 张晨回头看看，服务员还站在门外，门还关着，张晨把心一横，他想去他妈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么就现在送出去算了，是死是活，不管他了，他想着就站了起来，猛然想起小徐交待过自己，让自己记住，送覃总上车的时候再给他。</p> 张晨愣了一下，只能装作是去门外看看符总有没有来，他把门打开，低声问服务员，符总还没有来？</p> 服务员摇了摇头。</p> 张晨让门开着，自己走回来坐了下来，暗自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现在，总算不要为这个烦恼了，等会的事，那就等会再说。</p> 张晨不仅手心，他感到自己连后背，都出了很多的冷汗。</p> 他妈的，没想到钱还是这么一个折磨人的东西。</p> 张晨和覃总说：“对不起，让覃总久等了，符总……哦，我姨父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p> 覃总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p> 覃总话音刚落，走廊里响起了一阵“符总好！”的声音，覃总站了起来，笑道：“大忙人总算来了。”</p> 覃总和张晨走到门口，符总正好进来，看到覃总就笑了起来，两个人热情地握手。</p> 服务员进来给符总上完茶，马上退了出去，把门带上。</p> “不好意思啊老覃，刚刚那个谁，计划厅的罗厅长在我那里坐，下不来。”符总说。</p> “那怎么不一起？”覃总说。</p> “他们在另外一个包厢，有北京的几个朋友。”符总说。</p> 覃总明白了，他点了点头。</p> “怎么样，后面的事还顺利吗？”符总问张晨，“我今天忙，都没下去看看。”</p> 张晨赶紧说：“多亏覃总帮忙，很顺利，围墙和工棚都搭好了，明天再有半天，脚手架就可以搭完，搅拌机和模板什么的也都到位，我已经安排人晚上在工地值班。”</p> “是吗，这么快？那你还不谢谢覃总。”符总说。</p> 张晨连忙说谢谢覃总！</p> 覃总摆了摆手：“客气了，老符，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再说，你们望海楼扩建，可是政府的重点项目，我们不支持谁支持。”</p> “好好，有你老覃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符总笑道，“我这个侄子，年轻，又刚上岛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懂，覃总你要多指点指点。”</p> “哪里的话，我刚刚进来，看到张总还吓了一跳，真是年轻有为啊。”覃总也笑道。</p> “小妹。”符总叫了一声，门外的服务员赶紧进来。</p> “怎么还不倒酒上菜呢？”符总问。</p> 服务员心里明白，符总这里，是该谈的事情都已谈完，她们可以进来服务了，服务员在门口叫了一声，早候在走廊里的主管和领班赶紧进来，亲自为他们服务，那服务员，赶紧跑过去通知厨房，符总的菜可以上了。</p> 三个人吃到九点多钟，期间，他们没有再谈工程的事，大多数时间，是符总和覃总在说话，张晨在边上默默地听着，他们聊着这谁那谁，两个人都认识的熟人，有褒有贬，大多还是用的海南话，张晨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p> 符总问覃总，今天吃得还好吗？</p> 覃总拍着自己的肚子呵呵笑道：“快满了。”</p> 符总站了起来，和覃总说，那我们先就这样？覃总说好。</p> 符总说我办公室里还有点事，让小张送你下去。</p> 覃总笑道，老符，我们两个，还客气什么，什么送不送的，我自己下去就可以。</p> 符总说这怎么行，让小张送。</p> 符总转身和张晨说，人家覃总帮了这么大忙，你替我送送覃总。</p> 张晨说知道了，这个是应该的。</p> 服务员进来，从餐橱里拿出了那个纸袋，交给张晨，三个人走到电梯口告别，符总上行，张晨和覃总下行，张晨送覃总到了停车场，张晨一路忐忑不安的，他在想着，待会把纸袋交给覃总时，该怎么说，覃总要是拒绝，自己又该说什么。</p> 两个人走到覃总的车前，覃总打开了车门，张晨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他鼓足勇气说道：“覃总，今天的事，谢谢您，这里是一点小意思。”</p> 张晨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口干舌燥，声音干巴巴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脸上火辣辣的，大脑一片空白，要是覃总拒绝，张晨就只能像个白痴，目瞪口呆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p> 没想到覃总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他说小事情，张总何必这么客气。</p> 他右手接过张晨手里的纸袋，左手拍了拍张晨的肩膀，和他说：“谢谢了，你有我电话，下次有什么事，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好了，不要麻烦你姨父了。”</p> 覃总说完，把纸袋放到了副驾座，上车走了，走时还不忘摇下车窗，和张晨挥了挥手再见。</p> 张晨站在那里，长长地吁了口气，原来，自己以为很困难很复杂的事情，竟是如此的简单。</p> 张晨站在光线昏暗的停车场，抬头看了看天空，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成熟了很多。</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2章回家还要过一关 张晨回到了家里，他看到办公室的灯亮着，从敞开的门看进去，他看到顾淑芳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看书。</p> 张晨管自己去冲了凉，坐在房间里抽了一支烟，再走出房间，看到顾淑芳还坐在那里。</p> 张晨走进了办公室，一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顾淑芳都没有回过头，张晨看到她在看的，还是那本《撒哈拉的故事》，心里感到奇怪，这么薄薄的一本书，用得了看这么久吗，还是，这是要把它背下来？</p> 那几本装修方面的书，顾淑芳用了一对蓝色的铁书立书架，竖在了他们两张办公桌的中间，张晨从书架里抽出那本《装饰工程施工手册》，翻到了土建的部分，从抽屉里拿出本子，摘记了起来。</p> 张晨以前没有系统地做过土建，所以他要从各种混泥土的配比，螺纹钢和线材的标号以及各标号的用途和区别开始学起。</p> 顾淑芳坐在对面，张晨想不注意她都不可能，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顾淑芳很少翻书，翻了一页，就五六分钟十几分钟地不再翻了，她的目光虽然还停留在书上，但张晨觉得，她不可能是在看书。</p> 这么长的时间，那些字就是数，也可以数好几遍了。</p> 张晨觉得这书，更像是一个道具，在掩盖着她的沉思或遐想，张晨不禁暗自摇了摇头。</p> “送出去了？”</p>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办公室里太安静了，张晨吓了一跳，然后才醒悟过来，是顾淑芳在说话，她是和自己说吗？</p> 张晨看了看顾淑芳，顾淑芳仍还看着书，张晨觉得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低下头，重新看书，顾淑芳又问道：</p> “送出去了？”</p> “什么？”张晨不解地问。</p> “你今天不是去送钱了吗？”顾淑芳没有抬头，只是继续问。张晨这才明白，原来今天的事她也知道。</p> 张晨“嗯”了一下，他说送出去了。</p> 顾淑芳冷笑了一声：“这些人的钱真好赚。”</p> 张晨差点就笑出来，你他妈的钱不好赚？每天就躲在这房子里，幽灵一样地存在，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替你们赚钱。</p> 顾淑芳拉开了抽屉，拿出一张领款单，推了过来：“填一下。”</p> 张晨不解地看着她，没有去拿那张领款单，顾淑芳抬起头来，冷冷地和张晨说：“内部账要用，你也不希望工程结束，我这里是一笔糊涂账吧？”</p> 张晨心想，这样说还有些道理，他拿过了领款单，填了自己的名字、金额和日期，领款单最下面一栏是用途，张晨问：</p> “用途要写吗？”</p> 顾淑芳语带嘲讽地说：“打狗的包子还能回来？你觉得这个钱还会回来吗？你不写用途，这笔钱就一直挂你头上。”</p> 张晨点了点头，心里骂道，他妈的，为什么好好的话不能好好说？他在用途栏里，写了“送市一建覃总。”</p> 填好领款单，张晨准备把它给顾淑芳的时候，想到了一件事，他问：“你早就知道要送钱的事？”</p> “钱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你觉得我会不知道？”</p> 张晨有些恼火，他想，原来你们统统早就知道，就和那些合同一样，他妈的只是要签字的时候才会需要我，这个，也是要送了才来和我说。</p>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晨问道。</p>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吗？还是觉得，这笔钱该不该送，送多少，应该先获得你的同意？”顾淑芳给张晨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p> 张晨一时语塞，顾淑芳冷笑道：“那你也应该去和他说，而不是和我说，你应该告诉他，这个公司，有决定权的只有你一个，所有的钱进出，都应该你一支笔把关。”</p> 顾淑芳说着合上书，站了起来，把椅子推到了桌下，摆正，转身走了出去。</p> 张晨看着她的背影都觉得，能够看到她一直冷笑着。</p> 张晨怔在那里，他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发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朝谁发。</p> 自己这个总经理，真要让自己去决定一切，他觉得寸步难行，别的不说，就是今天封路这事，凭自己的能力，还真的不可能办到，符总决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错，也确实都是通过自己去实施的。</p> 包括顾淑芳，她虽然从心底里看不起自己，但她的所有举动，又没有再逾越分际，这不正是自己要求她的吗？</p> 可这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他妈的怎么就那样让人不舒服？</p> 张晨觉得这书，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虽然肚子很饱，他还是决定去找刘立杆，吃咸鱼茄子煲和蒜泥空心菜，他扣了刘立杆，过了一会，刘立杆回电话了，张晨问他在哪里？</p> “小店啊，我他妈的还能在哪里，前面狗肉吃了一半，司令就叫了两个叮咚过来一起吃，我借上厕所，逃回来了。”刘立杆说。</p> 张晨哈哈大笑，他说我过来吃宵夜，要茄子煲和空心菜，刘立杆说，怎么，被打击了？</p> 张晨奇道：“你怎么知道？”</p> “没受打击，你刚吃了几千块一顿的饭，来吃个屁的空心菜。”刘立杆骂道，“说吧，什么事？”</p> 张晨说到了再说，好像还很复杂。</p> 刘立杆说好，那我不回家了，先点起来。</p> 张晨下楼，走出弄堂，正好有一辆“蓬蓬车”经过，张晨赶紧叫住了他，也懒得去望海楼取摩托车，直接让“蓬蓬车”送他去了滨涯村。</p> 张晨到了那家排档，看到刘立杆一个人已经在吃了，刘立杆说，你不叫我，我也要来这里吃，晚饭都没有吃饱。</p> 张晨笑死，知道刘立杆是什么戏码。</p> “别笑，说你的事。”刘立杆说。</p> 张晨就把今天的事，包括自己给金莉莉打电话的事，原原本本和刘立杆说了，刘立杆说，把金莉莉帕斯，她说的话都对，你听她的，就对了，至于这个老妖婆的所作所为，我倒觉得，对你不一定的坏事。</p> “哦，为什么这么说？”张晨问。</p> “这老妖婆，这样拎得清爽，总比一笔糊涂账好，你想，工程真正开始，每天要进出多少钱，她能够把关，不是省了你很多事？虽然，她这是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p> “怎么说？”</p> “她不仅仅是在防你，也是在防姓符的，对她来说，最可怕的是你和姓符的穿一条裤子，把她蒙在鼓里，移花接木，最后把她的钱都转走了，所以她必须时刻清醒，她现在什么都不和你说，是在试探你。”</p> “试探我？试探什么？我他妈的有什么可试探的？”张晨笑道。</p> “试探你有没有和她说真话，你说的没错，她一直都在观察你，在看你是不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对她来说，你是无害的，她真正要防的，还是姓符的。”</p> “人家才是一家人。”</p> “你觉得他们，还是一家人吗？”刘立杆看着张晨，问道。</p> 张晨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从顾淑芳对符总的态度来说，可以用“形同陌路”来形容，但真实的情况，谁又知道呢？他们彼此好像不怎么说话，但如果他们没有话说，那符总，又是怎么让顾淑芳准备这十万块，而且说服她这十万必须要送出去？</p> 十万不是一个小数字，从顾淑芳来说，她肯定是不愿意付这笔钱的。</p> “海南人和大陆人之间，有一条天然的鸿沟。</p> “我敢保证，他们的女儿，一定是这老妖婆坚持不让她来海南的，我还敢保证，她听说你是浙江人，而不是又一个海南人时，她从心里是认可的，我还敢保证，你只要继续这样，在她面前，装得有些傻，让她放下心防，你们会是一个战壕的。”</p> “你保证你保证，你他妈的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张晨骂道，他抬头看看小店那边，那个一边唱歌一边打台球的鬼，今天居然不在。</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3章存心是来找茬的 今天是周六，金莉莉不在，他们公司三个人，都去北京了，过完了年，到这边把该上门的关系户都拜完年，他们就飞回北京，需要向投资方做汇报，因为会涉及财务方面的一些问题，夏总就让金莉莉也一起去。</p> 听金莉莉说，这次的汇报很重要，海南经济不景气以后，公司业绩下滑得厉害，大家都很头疼，也很悲观，不知道在海南，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如果对这次的汇报不满意，那投资方很有可能，就会要求撤回投资，或者干脆，解散他们海南八达实业有限公司。</p> “张晨，那我就要失业了。”金莉莉在电话中，和张晨说到这里，几乎都快哭了。</p> 张晨赶紧安慰道：“别怕别怕，现在有什么好怕的，我这里可以住可以吃，我可以养你。”</p> 金莉莉破涕为笑：“好吧，这句话我爱听，那我就赖上你了。”</p> 张晨笑道：“你赖上我，不是好几年了？”</p> “滚！”金莉莉咯咯笑着，边骂边挂断电话。</p> 李勇和陈启航他们回来了，年前，因为还没正式上班，张晨就没让刘立杆和他们说，自己要到望海楼这边，今天陈启航给刘立杆打电话，刘立杆就把这事和陈启航说了，启航一听就大叫，太好了，一定要庆祝一下，他们约好今天晚上十点钟，还是去吃火锅。</p> 刘立杆这几天没有去洗楼，刚过了年，大家的心思都还没收拢在工作上，你去了只会让人觉得厌烦。</p> 刘立杆每天捧着一鞋盒的名片，挨个打电话给人拜年，没想到倒有意外收获，有一些过完年急于招工的，刘立杆电话过去，就正好接到了这个业务。</p> 刘立杆整天不是在自己报社，就是在张晨这里，抱着一个电话，反正从龙舌坡到张晨这里，骑车也就十几分钟。</p> 还没到十五，张晨这里就提前开工了，泥水组和杂工组的人先招到位，其他的人边干边找也来得及。</p> 门前隔进来的那块场地，刚隔好的时候张晨看着，觉得这么大的一块空地，怎么用的掉，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这里却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从河沙到碎石，钢材到红砖，还有建筑模板和手推车，东一堆，西一堆，很快就把场地占满。</p> 张晨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像一个将军，在看着自己构筑完善的工事，油然而生一种自豪，他看了看右边，靠近农行那边，是两座工棚，再看看左边，开向五指山路的大门，那里车进车出，忙碌不已。</p> 看着看着，张晨睁大了眼睛，他看到大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林钊，还有一个，居然是顾淑芳，虽然现在还是冬天，就算是正午的太阳，也并不热，但林钊还是替顾淑芳打着一把伞，隔这么远，张晨都能看到小林的一脸苦相。</p> 张晨明白，顾淑芳这是要保护她那，白到了不真实的皮肤，她手里还拿着一块手帕，不时就在脸上擦拭。</p> 张晨心里感到奇怪，这顾淑芳，居然能离开她蜗居的房子，到这乱糟糟的工地，她来干什么？</p> 这两个举止怪异的人一在工地出现，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张晨看到很多经过他们身旁的望海楼的职工也看着他们，从他们表情里，看得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这奇怪的女人是谁。</p> 顾淑芳为了到这里来，显然是做了精心的准备，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现在已经没有人穿的解放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翻出来的。</p> 这双鞋和她还算时髦的衣服和整个人，一点也不搭，显得那么做作和突兀。</p> 她像跳舞一样，在场地里，踮着脚小心地走，她先走到一堆螺纹钢前面，让小林把覆盖在上面的塑料布掀开，她蹲下来，认真地看了看，还用手指，一根一根地数着，接着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个计算器，算了起来。</p> 张晨猛然醒悟，他妈的，这是打上门来了，她是拿着材料管理员做的库存表，来突击检查库存了。</p> 这库存表，还是张晨每天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她做账用的。</p> 他们接着走到了堆放整齐的圆盘条前，顾淑芳又开始数起来。</p> 接着，他们站到了沙子和红砖面前，这些东西不能数，也数不清，顾淑芳似乎大为苦恼，她不停地看看手里的库存表，又看看面前的东西，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可奈何。</p> 顾淑芳问了林钊什么，林钊用手指了指堆放水泥和其他东西的那个工棚，两个人朝那边走去，他们看到了张晨，顾淑芳没有任何表情，林钊站在她的身后，朝张晨无奈地摇了摇头。</p> 张晨冷冷地看着他们，连招呼也懒得打。</p> 他看到他们走进工棚的时候，他也转身回到了办公室。</p>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顾淑芳走进了办公室，小林跟在她的后面。</p> 张晨坐在那里，神情漠然地看着她，一声不吭。</p> 顾淑芳走到了张晨对面的办公桌前，她看了看桌子，桌上的烟灰缸里，烟头都快满出来了，暗红色的桌面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烟灰，顾淑芳皱了一下眉头，她看了看椅子，又皱了一下眉头，连手指也不敢伸出来去抹。</p> 小林在屋子里转着圈，嘴里嘀哩咕噜，寻找着抹布，张晨叫道：“门背后。”</p> 小林从门后拿过了抹布，在桌上一抹，没想到桌子变得更脏了，那些烟灰都飞了起来。</p> 顾淑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一边用手在脸前扇着，小林手足无措，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应该先去水龙头那里，把抹布搞湿，他赶紧就走了出去。</p>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顾淑芳和张晨两个人，顾淑芳有些气恼地站在那里，瞪着张晨，张晨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说：“顾会计，这个办公室比不得文明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来，我就不请你坐了，有什么事，你说好了。”</p> 顾淑芳晃着手里的库存表，和张晨说：“我今天有空，就过来检查一下库存，我想你应该知道，盘点库存，也是我的责任。”</p> 张晨点点头，他说好，检查完了吗？</p> “初步看了一下。”</p> “有什么问题？”</p> “问题？哼，到处都是问题，真是不看不知道。”顾淑芳不满地说。</p> 张晨“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说说，都有哪些问题？”</p> “先说钢材，我问过材料管理员了，他已经承认，这些材料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过磅。”顾淑芳说。</p> “这个确实，我们没有那个条件。”张晨说，“不过他有没有告诉你，每次进来，他都已经仔细地数过，而且在数过的钢材上，用红漆做了记号？”</p> “数当然是数过了，这有什么用，钢材是以重量计算单位的，数能数出重量来？”顾淑芳说。</p> “顾会计以前在哪里当会计？”张晨问。</p> “酒店。”</p> 张晨笑了起来：“难怪，顾会计知不知道，我们国家所有的轧钢厂，都是按国家统一的理论重量生产的？”</p> “什么意思？”</p> “意思就是说，比如16的螺纹钢，国家规定理论重量是每米1.58公斤，一根螺纹钢，定尺12米，每根是18.96公斤，每捆106根，这样一捆的理论重量就是2010公斤，名义重量是两吨，也就是卖给我们的计价重量。</p> “材料管理员只要点清楚每次拉到几捆，就知道到了多少螺纹钢了。至于你看到的那些盘条，如果你看仔细看点，每捆都有材料铭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生产厂家及生产日期和重量，而且，从金属仓库那边拉出来的时候也过了磅，会有磅单，我这样说，你能听懂了吗？”</p> 张晨一口气地说完，顾淑芳抿着嘴，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晕，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4章真的是斗智斗勇 小林拿着抹布回来，他用抹布把桌子和椅子擦了一遍，抹布刚用水洗过，这一擦，桌子和椅子就都湿了，更没法坐了，顾淑芳一直看着小林，也不提醒他，小林一擦完就知道自己错了，哪里还敢看她，顾淑芳不耐烦地骂道：</p> “出去出去，什么事也干不好，真是的！”</p> 小林赶紧溜了出去，张晨站了起来，和顾淑芳说：“顾会计，你要么坐我这里。”</p> 顾淑芳不理睬他，刚刚失了面子，她还是心有不甘，问道：“那你们的沙子和砖头，也验收了吗？”</p> 张晨笑道：“进场的时候，当然验收了。”</p> “就在这里？”</p> “就在这里。”</p> “这里怎么验收？”顾淑芳追问道，她觉得张晨一定是在撒谎，这沙子和砖头，这么多，这里又没有地磅，你怎么验收？</p> “很简单，沙子本来就是按方买的，到了这里，当然是量方验收。”张晨笑道。</p> “怎么量？”顾淑芳不依不饶，张晨觉得，这个时候的顾淑芳，很像是自己那次面试时，问自己蒸鱼是用生抽还是老抽的那个大厨。</p> 张晨心里暗暗好笑，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解释起来，他看出顾淑芳有些恼羞成怒了，对一个恼羞成怒的人，你和他大吵一顿，正合他的心意，他正可以用大叫大嚷，借以掩盖自己的理屈。</p> 反过来，你要是抱着“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的态度，让他自己在自己的愚蠢面前现形，这反倒会闷呛他一个半死。</p> “这个也不复杂，顾会计这么聪明的人，我想，我只要解释了，你马上就会明白。”</p> 张晨有意放慢了语速，继续说道：“一批沙子进来后，我们会找一块平整的地方，正好，原来的大英路就很平整，我们会把沙子堆成一个整齐的梯形，这个，用我们的行话叫‘做方’，‘做方’完成，就用皮尺量它的长宽高，很容易就得出立方数，对不对？”</p> 顾淑芳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浑身不自在起来，张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p> 在白天看来，她的皮肤还真好，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皮肤，如果让自己来画的话，张晨心想，就要在白色里面加点朱红，还要加一点嫩黄，这还不够，白得不够，还需要加一点点群青，这就能表现出这白的冷艳了。</p> 顾淑芳咬了咬嘴唇，再开口，就接近于胡搅蛮缠了，她说：“为什么要堆成梯形，不能是长方形？”</p> 张晨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说：“姐姐，我也想堆成长方形，可是，这沙子怎么能堆出长方形还不塌下来，你教教我。”</p> 顾淑芳大概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太荒唐，她见张晨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这笑转瞬即逝。</p> “那红砖呢，红砖你们怎么过数？”顾淑芳再问的时候，语气缓和了下来，有点请教的意思了：“你们一块块数吗？”</p> 张晨收敛起笑容，和她说：“不是，这个用我们的术语，叫定量码垛，一般是四块砖头一组，横竖横竖，堆出一个四百块砖头的垛，再一个个依样堆出大小相同的垛就可以了，都堆完了，把垛数乘以四百，就出来了总数。”</p> “真聪明。”顾淑芳说。</p> “这可不是我发明的，是劳动人民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张晨说。</p> “我也没夸你聪明。”顾淑芳说着，又笑了一下。</p> 张晨不知道这是不是刘立杆说的放下了心防，不过他觉得，接下来顾淑芳好像柔和了很多，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又问了一些其他材料的事，然后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小林。”</p> 小林赶紧就跑了过来，顾淑芳说：“送我回去。”</p> 小林赶紧把伞撑开，张晨叫道：“顾会计慢走。”</p> 顾淑芳没有理睬他，张晨又说：“欢迎常来。”</p> 顾淑芳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就像一片刀，划过了张晨的脸，她冷笑道：“是吗？你希望我常来？”</p> 张晨笑道：“当然，有什么疑问，你自己亲自跑来看看，我就不用回去再和你解释了。”</p> 顾淑芳不再言语，转身走了。</p> 张晨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就有些同情起小林来，他想，这一路过去的回头率可够高的，多走几趟，小林都能变成博爱南路的名人了。</p> 张晨腰里的bb机响，张晨看了一下，上面显示的是：“宁小姐让你，晚上九点半，去机场接小召。”</p> 信息台的接线员搞不清“昭”和“召”，看样子小宁是比小昭先到的海口，说不定是小徐或符总接的她。</p> 小昭来了，张晨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他又赶紧骂起了自己。</p> 傍晚时分，刘立杆到了，张晨和刘立杆一起去吃猪脚饭，吃完饭后，张晨问刘立杆，去文明东还是望海楼，刘立杆说，去望海楼，那老妖婆，看着就生气。</p> 张晨哈哈大笑，他说没想到，你刘立杆还有怕的人。</p> “我怕她？”刘立杆叫道。</p> “不怕你怎么不敢去?”</p> “我是嫌见了晦气，你懂吗。”</p> “好好，不解释，且听下回分解。”张晨笑道。</p> “分解就分解，什么下回，下回我把她五马分尸。”刘立杆骂道。</p> 两个人说着话时，已经往回走，他们还是回到了望海楼的办公室，坐着聊天，张晨也觉得还是待在这里舒服，至少可以自由自在地抽烟。</p> 两个人刚抽完一支烟，建强在门口出现了，张晨叫道，难得啊建强，好久不见。</p> 其实张晨从义林家搬走，也就一个星期，张晨却觉得，这一个星期实在是太漫长了，每天都有变化，每天都有事情会发生。</p> 建强嘿嘿笑着，他说，我已经来过两次了，你都不在，今天总算碰到。</p> 张晨明白了，建强他们到望海楼，都是晚上，他这个时间来找自己，自己当然不在。</p> 建强坐了半个多小时，腰里的bb机响了，建强和张晨说，张晨哥我回个电话？张晨指着桌上的电话机说，顺便打。</p> 建强回过去，是熟客打过来的，建强问张晨有没有纸笔，张晨从抽屉里拿了纸笔给他，建强一边接电话，一边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p> 挂断了电话，建强马上扣了佳佳，佳佳过了十分钟也没有回电，建强和他们说，她现在在忙，张晨和刘立杆都觉得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他们都明白佳佳现在在忙什么。</p> 这歌唱演员，现在正在台上，引吭高歌呢。</p> 又过了五六分钟，佳佳回电话过来，建强看着那张纸，和佳佳说：“我在张晨哥这里，你自己直接去国商603。”</p> 张晨和刘立杆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说，这他妈的，流水线作业啊。</p> 眼看着到了九点多钟，张晨决定去接小昭，他和刘立杆说，你和建强在这里，我去有点事，对了，等会你直接先去大英路那边和陈启航他们碰头，我可能会迟点到。</p> 刘立杆心想，张晨这个时候有事，一定是去楼上符总那里，就和他说，去吧去吧，等会我们走的时候，我会把门带上。</p> 张晨去前面望海楼的停车场，骑了自己的摩托去机场，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到了出口那里，小小的地方，已经挤满了接客的人。</p> 出口边上，挂着一块板，板上贴着不时更换的纸，小宁发给他的信息上没有写航班，张晨挤进人群，看到有一趟成都来的飞机，是八点多的，还有一趟，是十点钟，九点半从那个方向，只有一趟重庆过来的。</p> 张晨心想，小昭一定是坐这趟飞机来的。</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5章你来了你走了 张晨站在接机的人群后面，他不想挤进去，让小昭看出他好像很急切，但等到机场的喇叭通知说重庆的飞机到了，过了十几分钟，大批的人从出口出来的时候，张晨情不自禁，还是踮起了脚，在人流中迫切地搜寻起来。</p>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完，张晨也没有看到小昭，他问了守在出口处的机场工作人员，从重庆来的客人都已经走完了吗？</p> 工作人员退后几步，朝里面看看，然后走回来和张晨说，应该是走光了，行李都没有了。</p> 那一瞬间，张晨感到无比的沮丧，他想，是小宁搞错日期了还是小昭，会坐十点从成都来的那趟飞机？</p> 张晨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要死，张晨警觉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感觉就好像很久以前，自己和金莉莉约会时，金莉莉没有到时一样，难道，你他妈的，连可以睡你都没睡，但是你已经爱上她了？</p> 张晨摇了摇头，他想不可能，要是我爱上了她，有太多的机会，把她拥到怀里，我都没有。</p> 但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会来接她？仅仅是作为朋友吗，你们算是什么朋友？就算是朋友，那她没到，你难过什么？</p> 张晨这样想着，越想就心情越糟糕，他想起来，春节之前的那几天，刘立杆天天在这里等谭淑珍，是不是也是这样？</p> 他是不是每次看到有广州来的飞机（那时从杭城还没有直达海城的航班，永城去上海，长途车要坐一天，谭淑珍如果来，唯一的可能是从永城到杭城，再从杭城到广州转机）抵达，都会挤进去，站在了第一排，还要踮起脚朝人群里看？</p> “翘首以盼”，张晨想到了这个词，自己虽然没有和刘立杆一样挤进人群，但自己在外面，不也是翘首以盼？心情不还是一样？</p> 要是这一刻自己等待的是金莉莉呢？唉，金莉莉不需要自己等，他们自己有车，就停在机场，下了车自己就去停车场了，即使自己说要来接她，金莉莉也会说：“滚，别假惺惺的！”</p> 虽然夏总和老包，张晨都认识，但张晨隐隐觉得，金莉莉似乎并不想自己和公司的人在一起时，看到张晨。</p> 张晨叹了口气。</p> 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服，隔着那么远，张晨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双柔软的手，和那清凉的香气，张晨转过身，果然是小昭站在他的身后，嘴角挂着笑，眼眶有些红，张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猛地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p> 紧接着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他赶紧松开了小昭，小昭却已经流泪了，她慌忙转过身去，用手拭着泪水。</p> 再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张晨嘿嘿笑着：“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p> 小昭笑道：“我早就到了，八点多钟就到了，没买到从重庆来的机票，我从成都来的，刚刚，我坐在那里睡着了。”</p> “那你怎么没有回去？”</p> “小宁搞错了，她以为我会从重庆来，我下了飞机，打她电话，她说你九点半会来接我，我就在这里等了。”</p> “我都没和小宁说过，我会来接你，就接到她一个信息。”</p> 小昭笑了一下，她说：“小宁说你，一定会来的。”</p> 张晨的脸红了一下，小昭看着他，抿着嘴笑，张晨赶紧说，那我们走。</p> 张晨把小昭的行李绑在摩托车后面，给小昭留了一点空间，小昭挤在张晨和行李中间，身子紧贴着张晨，身后的行李又紧贴着她的后背，虽然已经没有必要，但她还是抱住了张晨的腰，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p> 他们到了酒店，已经是十点多了，酒店的灯还亮着，门口还有很多的车。</p> 张晨和小昭提着行李，从那幢民居上去，到了门口，小昭正准备敲门，张晨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敢看到那扇门打开，他不知道那门里会是怎样的情景，他会看到谁。</p> 两个人站在黑暗里，张晨和小昭说，我要走了，几个朋友在等我去吃火锅。</p> “就上次那里？”小昭问道。</p> 张晨“嗯”了一声。</p> 小昭差点脱口而出我也要去，话到嘴边就忍住了，自己在心里骂道，你是哪个，人家怎么会让朋友看到，他和你在一起？</p> 在黑暗中，小昭的脸灰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好吧。”</p> 声音里明显有一丝的失落。</p> 张晨听出了这种失落，他狠了狠心，还是说了声“那我走了。”</p> 转身就匆匆下楼。</p> 在黑暗中，泪水顺着小昭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听到张晨的脚步响到楼底，她以为他还会回来，她在黑暗中等待着，接着就听到了摩托车启动的声音，摩托车从人行道下到马路时顿了一下，接着就突突地远去了，小昭知道，张晨不会回来了。</p> 小昭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她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哭了。</p> 她真后悔，刚刚在机场的时候，张晨猛地一把抱住她时，她愣住了，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也抱住张晨，张晨就把她松开了。</p> 要是自己那时候也抱住他，不松手，张晨现在还会不会走？小昭哭着想着。</p> 张晨沿着省府路飞驰，他感觉到腰里那一双柔软的手还在，后背还有一个人贴着他的背脊，张晨加大了油门，他想听到身后的那一声尖叫和咯咯的笑声。</p> 但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风裹挟着他，让他渐渐清醒起来。</p> 他把车还是停到了望海楼的停车场，下了车，打开bb机，看到刘立杆的一条信息：“我们在山城火锅。”</p> 从望海楼到大英路被他们隔断了，从这里过去，要先走一段海秀路，再转到机场路，然后绕到大英路，和他回文明东路路程差不多。</p> 张晨想了想，还是从商城的后门出去，到了自己的工地，他看看自己的办公室门关着，他朝那两座工棚中间走去，隔老远就能听到工棚里，一帮人在打牌的声音，有人在路上看到张晨，叫道，张总，你来找谁？</p> 张晨说我不找谁。</p> 那人看着张晨的背影，心里嘀咕，不找谁你到这里干嘛？</p> 张晨经过了工棚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踅了进去，工棚里面，中间是一条通道，两边用毛竹和竹排扎成了两个大通铺，上面排着一张张的草席，</p> 张晨看到有十几个人都挤在右边的通铺上，在一盏昏暗的灯下打牌，有坐有站，站着的人头都快顶到顶棚了，把本来就昏暗的光线，遮挡得更加昏暗。</p> 有站着的人看到张晨进来，用膝盖顶了顶前面坐着打牌的人，嘴里叫道：“张总。”</p> 所有的人都转过身来，看到了张晨，坐着的那几个慌乱起来，伸手去抓自己面前的钱。</p> 张晨笑着：“没事没事，你们玩，我以前在剧团的时候，出去演出，我们也睡这样的通铺，晚上也打牌赌钱，想起来我们还是睡在地上。”</p> “张总你以前在剧团？”有人问道。</p> “是啊。”张晨说。</p> “那些女演员，也和你们一样睡地上？”有人问。</p> “当然也睡地上，一边男的，一边女的，中间拉一块布。”张晨笑道。</p> “那有没有人，半夜里爬过去？”有人问，其他人哄堂大笑。</p> “有。”</p> 张晨老老实实回答，刘立杆就经常干这样的事，等别人都睡了，他溜到谭淑珍的被窝里去，特别是冬天，他说谭淑珍怕冷，自己是去给她捂被窝的，有一次黑灯瞎火的，还钻错了，钻到了边上徐建梅的被窝里，徐建梅一声尖叫，把全团人都吵醒了。</p> “那比我们强多了，我们这里，都闻不到腥味。”有人叫道，众人又是哈哈大笑。</p> 张晨看了看边上，问道：“还有人呢？”</p> “他们去看打炮的录像了。”有人回答。</p> 张晨说好，那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那些人纷纷说张总再见。</p> 张晨从工棚里走出来，看到挨着隔断大英路的那堵墙下，堆着一米多高的毛竹片，张晨爬了上去，站起来，墙那边一整条街的刺眼灯光和喧闹人声猛扑过来，差点就把他击倒。</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6章明月照不清的大江 张晨从隔断墙跳了下去，就置身在了火锅的世界，张晨一边走一边找，走过了二三十家店，才找到“山城火锅”，他看到刘立杆和李勇他们，坐在最靠里面的一张桌，李勇也看到了他，站起来和他招手。</p> 张晨走了过去，看到林一燕和刘芸也来了，张晨刚刚坐下，陈启航就叫道，张晨，给我名片，我要张总的名片。</p> 张晨掏出名片给了陈启航，其他人也要，他就一人发了一张，李勇拿着张晨的名片，笑道，这下方便了，以后不用扣你，可以直接打电话。</p> “对对，我每天五点半，也会在这里，我是名誉副总。”刘立杆说。</p> 李勇拍了拍陈启航的肩膀，叫道：“这个才是正儿八经的副总，下个星期一就上岗了。”</p> 刘芸赶紧举起了杯子：“那我祝贺你们两位。”</p> 大伙都举起酒杯，一干而尽。</p> “你也快了吧？”林一燕问刘芸。</p> “什么快了？”刘芸奇怪道。</p> “你们的高尔夫俱乐部开业，你们老板，不是还要回去抓鱼吗？这里还不是你独当一面？”林一燕说。</p> “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刘芸摇了摇头。</p> “活不下去，你们老板更要回去抓鱼了，不然拿什么填补高尔夫俱乐部的亏空？”刘立杆说，“经济再不景气，至少人还都要吃鱼。”</p> “这他妈的，人家好好一个高尔夫球场，被你们说的都是鱼腥味。”陈启航说，众人都笑了起来。</p> “张晨，你怎么样？”李勇问，“听说你是直接跟海霸天混了。”</p> “一言难尽。”张晨苦笑道。</p> “他呀，是既有美娇娘，又有老妖婆。”刘立杆叫道，张晨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p> 刘立杆说完，也发觉自己说太快了，马上和林一燕、刘芸说，美娇娘，你们可不能和金莉莉说，打死也不能说，知道了吗？</p> 刘芸笑道：“打死我想说也说不了，不过要是被贿赂了，我可能会说，除非你也贿赂我。”</p> “好吧，你要什么？”刘立杆问。</p> “我要听你嘿嘿吆嘿。”刘芸话一出口，其他人都扑哧笑了起来，幸好都转头转得快，刘立杆也笑了，他说好，那吃完还是桃源宾馆，今天李勇你不能抢。</p> 李勇笑道，好好我不抢，我去订包厢，十二点可以吧？</p> 大家都说好。</p> 李勇进到店堂里面，打完电话回来坐下，就追问，杆子，刚刚话才说了一半，那美娇娘和老妖婆是怎么回事？</p> 刘立杆看着张晨，问道，我能说吗？</p> 张晨笑道，都是自己人，你爱说就说，憋着会把你憋死。</p> 刘立杆就把张晨每周一次的工作餐和他们说了，李勇眼睛都睁大了，这么说，真的是惊为天人？</p> 张晨笑道：“没那么夸张，杆子是把自己的梦中情人投射出去了。”</p> 刘芸笑道：“我听着也是春秋笔法，什么柔软的手，哪有人的手不柔软的，什么清凉的香气，香气还能降温啊。”</p> “冤枉，这可都是张晨和我说的，还有，你北大中文系的，不知道有人的手就是不柔软？”刘立杆说。</p> “谁，你”刘芸问。</p> “《彼得.潘》里的霍克船长。”刘立杆说，“他那个铁钩，柔软吗？”</p> 刘芸笑道：“好，好，你赢。”</p> 林一燕也来了兴趣，问张晨：“她和金莉莉比如何？”</p>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没法比，完全两个类型。</p> “我还是对那个老妖婆比较感兴趣，杆子你快说。”陈启航说。</p> 李勇看了他一眼：“你是林一燕在边上吧？”</p> 刘芸笑道：“我认为也是。”</p> 林一燕说，是吧，你们都了解真实的他，就我一个人被他骗了。</p> 众人又笑。</p> “快说那老妖婆。”陈启航说。</p> 刘立杆又和他们说了顾淑芳，众人大为惊奇，张晨和他们说，今天还要好笑，她居然跑到工地上来检查了。</p> 张晨把今天的事情和他们说了，刘立杆听完大叫，没想到我来之前，还有这么一出，这个情节好，以后我要写到里去。</p> 林一燕苦着脸，看着张晨说，我同情你，张晨，这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天天要被防贼一样。</p> 张晨脱口而出：“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p> 陈启航和李勇拍手，这个好，这个好。</p> 刘立杆也说，不错，这《九阳真经》就是正气歌，听上去和拒腐蚀永不沾有异曲同工之妙。</p> 吃到了十一点五十，他们匆匆叫小妹买单，这一次谁都没有和张晨抢，由张晨买了单。</p> 他们到了桃源宾馆，刚进包厢，妈咪就跟着进来，一看林一燕和刘芸，问也没有问，就退了出去，李勇和刘立杆互相看着，感觉莫名其妙，刘芸和林一燕哈哈大笑。</p> 李勇骂道：“这不是歧视我们吗？认为我们不配有小妹。”</p> 林一燕笑道：“你边上不是有你姐吗，这里的小妹，哪比得上你姐。”</p> 刘立杆站了起来，他说不行，今天我们要开戒了，这里有我的两个老相好，我去找她们。</p> 他说着就站起来，走了出去。</p>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这刘立杆，在这里还有老相好？</p> 他们都看着张晨，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啊，从来没听他说过。</p> 过了一会，刘立杆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美女，这两个美女一进来，就冲张晨叫道：“张晨哥！”</p> 张晨吓了一跳，定睛再看，才认出来她们是雯雯和倩倩，只是她们上班时的化妆和打扮，异于平时，张晨这才一眼没认出来。</p> 张晨奇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p> 雯雯告诉他，她们也是刚到这里不久，今天是第三天上班。</p> 张晨明白了，怪不得刘立杆会知道。</p> 刘立杆和她们说，雯雯陪我，倩倩去陪张晨，这样，今天我们就都有女伴了。</p> 倩倩大叫道：“我可不敢，莉莉姐知道，会砍了我的！”</p> 不仅几个男人，连刘芸和林一燕也笑了起来，刘立杆转头看看，叫道，那这样，倩倩，你去陪那个胖子哥哥，刘芸，你坐张晨这边。</p> 刘芸大方地站了起来，她说好，我不怕被金莉莉砍，我和张晨坐。</p> 众人大笑。</p> 他们一直唱到四点多钟，才散场回家，冲完凉后，躺在床上，张晨觉得这一夜，玩得精疲力尽，人很困，却睡不着，张晨莫名其妙，突然地就觉得自己很想小昭，他想起自己在黑暗中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小昭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p> 如果现在重来一次，张晨觉得自己不会走，不会就那样把小昭扔在那漆黑的走廊里。</p> 张晨很想现在就去看看小昭，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了解的小昭，只是在那特定的时间之内，他了解的那个房间，也只有那特定的时间是那样的，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那房间里会是什么样的，都会有一些什么人在。</p> 他甚至都不知道，就是现在，小昭的身边会不会有其他的人在，想到小昭的身边可能有其他人在，特别是有可能还是符总的时候，张晨就更睡不着了。</p> 他索性起来，走进了对面办公室，他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那本《装饰工程管理手册》，奇怪的是书里好像夹着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了看，是顾淑芳写的，她的字迹很娟秀：</p> “你说的方法都是对的。”</p> 张晨看看她夹纸条的地方，正好就是“材料验收”那一章，看样子她回来还恶补了，留纸条是告诉他，这些我都知道了。</p> 张晨笑了一下，把纸条揉成一团，正欲扔进废纸篓，想到顾淑芳来的时候可能会察看，太刺眼了，没必要这么刺激她，就把它塞到了口袋里，等会回房间，点着了扔烟灰缸里吧。</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7章玩玩可以，不要认真 张晨很想见到小昭，为什么很想见到，张晨自己也说不清。</p> 符总却一直没有通知他过去，说好的一周一次，已经过了两周，也没有动静，可能是工地上太顺利了吧。</p> 符总不叫，张晨自己就不好去那个酒店，也不能去小昭那里，他想，小昭也同样不能出来，毕竟还有小宁在身边，比较起来，小宁才是符总固定的情人，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小宁会和符总说些什么。</p> 张晨的bb机号一定是符总给小宁的，他自己没有把自己的bb机号告诉过她们两个，直觉告诉他，符总是反感这么做的。</p> 小宁知道他的bb机号，但小宁有没有告诉过小昭，张晨不知道，反正小昭从来也没有扣过他，而且，看得出来，即使符总已经离开那所房子，只有小宁一个人的时候，小昭仍然是很小心。</p> 张晨看了看bb机，轻轻地叹了口气。</p> 中午的时候，刘立杆来了，他已经重新开始洗楼，中午洗到了附近，就过来蹭饭，他们发现，望海楼的员工食堂很不错，饭菜又便宜又好吃，刘立杆只要有可能，就会跑过来吃，他说这个食堂，比他们报社的那个破食堂强多了。</p> 食堂在望海商城的地下室，望海商城和望海国际大酒店以及望海酒楼的员工都在这里吃饭，人很多，地方就不够了，很挤，张晨和刘立杆，拿着碗，打了饭菜就回张晨办公室吃。</p> “莉莉是不是今天回来？”刘立杆问。</p> 张晨一惊，然后醒悟过来，是啊，金莉莉前几天就给他打过电话，说是今天要回来，可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妈的这两天，想小昭的时候比想金莉莉的还多，而且，自己知道金莉莉今天回来，怎么一点欣喜的感觉也没有？</p> 和自己知道小昭要来，完全是两样啊，完了完了，张晨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完全就是在欺骗自己。</p> 刘立杆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p> 张晨赶紧摇头：“没什么。”</p> 刘立杆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说没什么的时候，就肯定是有什么，而且事态很严重，不然你就和我说了。”</p> 张晨骂道：“毛病，我有什么事情，还事态很严重？”</p> 刘立杆坐在张晨对面的桌子，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张晨，问道：“那个美娇娘，回来没有？”</p> 张晨心里慌乱了一下，嘴上却说：“过完年，我只和符总吃过一次饭，还是在这楼上吃的，我怎么知道。”</p> “你没见过她？”</p> “我都没去过，怎么会见到？”</p> “不对。”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我觉得你这段时间不对，神思恍惚的，我觉得那美娇娘一定是回来了，而且，你们已经见过。”</p> “没有。”</p> “真的？”</p> “真的。”</p> “好吧，我不管你真的假的。”刘立杆叹了口气，“有句话我一定要和你说，这美娇娘，你玩玩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认真，认真就后患无穷。”</p> “我操，我认真什么了？”张晨叫道。</p> 刘立杆扒了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然后把菜碗叠到了饭碗里，他抬起头，看着张晨说：“连我都看得出来，你以为莉莉是傻逼吗，别玩火，关键的时候，还是司令说的好，把那里打个死结。”</p> 张晨愣在了那里，他被刘立杆的话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出了神思恍惚，如果真的连刘立杆都看的出来，莉莉回来了，她也肯定能看出来，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干，但张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思想游离了，刘立杆说的对，莉莉不是傻逼。</p> 刘立杆站了起来，把两只碗推了过来，说道：“你洗碗，就当给刘老师的辅导费了，刘老师要去，继续找馅饼了。”</p> 张晨瞪了刘立杆一眼，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把水倒了过去，刘立杆早防备他会来这手，笑着逃出门去，没被泼到。</p> 张晨拿起四只碗，去外面水龙头那里洗干净，回到办公室，把碗放进柜子，然后走了出去，他顺着扎成来回两道斜坡的脚手架，走到了望海商城的楼顶，广州过来的施工队已经到了，他们不住在工地上，而是自己在外面安排的住宿。</p> 张晨走到楼顶，看到他们在那个密室的位置，用木工板树了一道隔墙，还在隔墙上装了一道门，人走开的时候，那道门就落了锁。</p> 施工期间，门也是关着的，其他的工人，不允许进去。</p> 张晨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都认识张晨，带队的一位叫潘经理的，看到张晨，马上就走了过来，他和张晨说，他们今天，正在给整个地面，做防水处理。</p> 张晨说好，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我说。</p> 潘经理赶紧说谢谢，谢谢！</p> 张晨走出了那个隔间，又在其他地方看了看，然后下去。</p> 张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吃了一惊，他看到金莉莉在他办公室里，旅行包放在他办公桌上，金莉莉坐在他位子上，正闭目养神。</p> 张晨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走到金莉莉身后，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金莉莉“啊”地一声尖叫，睁开眼睛看到是张晨，一跃而起，跳到了张晨的背上，张晨一边赶紧接住了她，一边叫道：</p> “快点下来，这里是单位。”</p> “不下不下，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想我？”</p> 张晨赶紧说：“想了。”</p> “有多想？”</p> “很想很想。”</p> “很想很想是有多想？”</p> “就是很想很想。”</p> “你赖皮，不准绕回去。”</p> 张晨笑道：“好好，是想到胃痛的那种想。”</p> 金莉莉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张晨“哎呦”一声大叫，金莉莉骂道：“笨蛋，想应该是心痛，胃痛是饿的。”</p> 张晨哈哈大笑。</p> 金莉莉从张晨背上下来，和张晨说，走吧。</p> 张晨奇道：“去哪里？”</p> “回家啊，今天夏总放我假了，机场回去的路上，他们把我在这里放下，我还没去过你住的地方。”金莉莉叫道。</p> 张晨用摩托带着金莉莉，回到了文明东路，一进了房间，金莉莉就大叫道，太好了，终于没有刘立杆，不要他送五盘台球的时间了。</p> 张晨笑骂道，流氓。</p> 金莉莉瞪了他一眼，你不流氓你不要碰我。</p> “好，我不碰。”张晨说着就去抱金莉莉，金莉莉一弯腰就溜走了，她说：“快去看看你的办公室。”</p> 张晨追上了她，两个人手牵手进了对面的办公室，金莉莉叫道，快告诉我哪张是张总的办公桌。</p> 张晨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金莉莉坐下来，把抽屉一个个全部拉开，然后合拢，她抬起头的时候，“哎呀”一声惊呼，赶紧站了起来。</p> 张晨回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淑芳已经下楼，走进了办公室，站在那里，上上下下，冷冷地打量着金莉莉。</p> 金莉莉稍稍转了转身，背对着顾淑芳，嘴巴一张一合的，没有发出声音，张晨从她的口型看得出来，她是在问：老妖婆？</p> 张晨赶紧给他们介绍，他和金莉莉说，莉莉，这是顾会计。</p> 再转向顾淑芳时，发现她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冷冷地盯着金莉莉，张晨知道这目光造成的杀伤力，他硬着头皮说：“顾会计，这是我的女朋友，金莉莉，她也是做财务工作的。”</p> 金莉莉朝顾淑芳走近几步，伸出了手：“顾大姐，你好！”</p> 顾淑芳看了看金莉莉伸出的手，又看了看金莉莉，她没有伸手，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金莉莉尴尬了一下，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头，顾淑芳从她身旁走过去的时候，她忍不住朝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p> 张晨赶紧拉着她，回到了自己房间。</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8章问题的关键在于人 “他妈的，这老妖婆，张晨，你有没有看到她是怎么看我的？”回到了房间，金莉莉压低嗓门骂道：“那眼神，他妈的，就好像我是一个叮咚！”</p> 张晨赶紧说：“她对谁都这样，杆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把他归纳到乱七八糟的人里去了。”</p> 金莉莉叹了口气：“这种女人，全国少见，举世无双，怪不得老公要去找别的女人。”</p> “好了，不要说她了，你们这次怎么样？”张晨问道。</p> “涉险过关，投资者总算没有决定撤资，还同意增加投资了。”金莉莉笑道。</p> “怎么可能，这么糟的经济环境下？”张晨奇道。</p> “我也以为不可能，但就是做到了，一千万都已经到账了。”金莉莉说。</p> “啊！？”张晨吃了一惊。</p> “厉害吧？”金莉莉忍不住笑，“我是第一次发现，夏总的口才原来是这么好，那些人被他耍得一愣一愣的。”</p> “他说什么了？”</p> “他编了一个三亚酒店的项目，其实那个酒店根本和我们一毛钱关系没有，是陈明的，烂尾在哪里，夏总硬是把它说成是我们自己准备开发的，描绘了一番灿烂的前景，说得天花乱坠的，我和老包，在边上汗都听出来了。”金莉莉说，“没想到那些人还就信了。”</p> “还有这事？”</p> “是啊，我也奇怪，但夏总坐在那里，张晨，你是没见那个场面，脸不红心不慌的，振振有词，说得我和老包都快相信，我们真有这么一个项目了，也难怪他们会信。”</p> “就这样，说几句话，人家一千万就打出来了？”张晨问。</p> 金莉莉说：“是啊，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夏总，夏总说，又不是他们个人的钱，都是公家的钱，公家的钱，你只要能给个充足的理由，让他们把钱划出来就可以，钱划出来，这些人个人还能捞到好处，谁不干？”</p> 刘立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自己还以为像符总和覃总，是少数的例外，没想到这么干的，还大有人在，张晨觉得，自己要是留在永城，就会一直以为，开后门送礼物已经是很大的事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几百几千万的钱，都敢明目张胆地搬运的。</p> 张晨觉得，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这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年轻人的想象了。</p> “那要是他们人跑海南来实地考察呢，那不露馅了？”张晨疑惑道。</p> “夏总说了，人家会这么急着把钱划出来，就是想急着拿到自己那份，他们来海南又怎么样，今天下午，夏总就会去找陈明，谈收购或合作的事项，等他们飞到海南，这边都已经定了，总会有一条路是通向目的地的，夏总说。”</p> “那人家要是发现，这酒店不是准备开发，而是个烂尾工程呢？”</p> “那就追加投资，大家再拿一轮好处啊，你想，前面的钱都已经到了他们口袋，说不定花都花掉了，谁还会把钱退出来，再说，钱这个东西，你收了就没办法退了，你退也是白退，夏总说了，那个时候，他们只会比我们更加着急，千方百计帮我们圆过去。</p> “夏总说，这个工程，我们就是要把它做成钓鱼工程，做成了钓鱼工程，那就不是投资方制约我们，而是乖乖地跟着我们走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撤资，只要想办法编造各种理由，让他们源源不断地打钱就可以。”</p> 金莉莉叹了口气，她看着张晨，哭丧着脸说：“张晨，我这一趟，可算是开了眼，我觉得我们都太老实了，赚钱的道路千万条，我们他妈的，选了最辛苦的一条，不过，你现在总算是走出来了，你可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你明白了吗？”</p> 张晨点了点头，金莉莉的话，虽然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他隐隐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些事，见识过这么多后，其实已经回不去了，自己不再是永城婺剧团的那个骄傲的穷美工，自己其实也想改变，想融入这个社会，哪怕是像一只鼹鼠那样，在地底下拱。</p> 刘立杆何尝不是如此，金莉莉、陈启航、刘芸何尝不是如此，就连佳佳和建强，都何尝不是如此？</p>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改变自己，想不被这呼啸而过的世界甩下，至于其他的一切，或者就是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p> “我们在北京，夏总和我们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受益匪浅，张晨你也要记住。”金莉莉说。</p> “什么话？”</p> “夏总说，一个人要想做成一件事，千万不要把目光盯在事上，而要盯住人，盯住那几个关键少数，事在人为，人解决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人没解决，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瞎折腾。”金莉莉说，“张晨，你觉不觉得，这话很有道理？”</p> 原来事在人为，还能有这样的解释，好吧，张晨觉得这个说法，确实是有道理，就像解决了覃总就解决了市一建，解决了符总就解决了望海楼，谭总解决了他的那个什么战友，剑拔弩张的双方，不马上就变得一家亲了？</p> 张晨点了点头。</p> 张晨腰里的bb机哔哔地响，张晨看了一下，是工地发来的，说是铺地面的大理石到了，张晨明白了，今天到的，是那个密室里用的大理石，那里在赶工期，其他地方，现在还没用到。</p> “我要去工地了，你是跟我过去还是留在这里？”张晨问金莉莉。</p> “在这里，我要好好睡一觉，早上起得太早，在飞机上，后面又有一个小孩一直在哭，都没睡着。”金莉莉说。</p> 张晨说好，那你睡吧，傍晚我和杆子来叫你，我们去吃椰子鸡火锅，这火锅不错。</p> 张晨手忙脚乱，帮金莉莉铺好了床铺，又问金莉莉，要不要洗脚，我去给你倒水？</p> 金莉莉看着他，骂道：“这白天的，洗什么脚？不对，张晨，无事献殷勤，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做贼心虚？”</p> 张晨吓了一跳，金莉莉一说，他才发觉，自己还确实有讨好她的意思，确实有些做贼心虚，都是刘立杆的那番话害的。</p> 张晨装作嬉皮笑脸，他说：“确实干了，被你发现了，我们又去唱过歌，还一人带了一个女人，我也带了。”</p> “真的？”金莉莉坐直了身子，看着张晨。</p> 张晨说真的，这个女的，你也认识。</p> “谁？”金莉莉警觉起来。</p> “刘芸。”</p> 金莉莉松了口气，骂道，我还以为是佳佳，说，你们怎么了？</p> 张晨就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和金莉莉说了，金莉莉听到倩倩说，莉莉姐会砍死我的时候，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笑完，金莉莉问，对了张晨，北大的女生，香不香？</p> 张晨老老实实点头：“香。”</p> 金莉莉用手指指着他说：“老实交待，刘芸坐在边上，你有没有动邪念？”</p> 张晨故作正经地说：“想动，可又怕莉莉姐砍死我。”</p> 张晨说完，就逃出了门去，身后追来金莉莉一串清脆的笑声。</p> 张晨逃出门外，他看到顾淑芳正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盯着这里看，看到张晨出来，她把目光转向了下面天井，装作她一直都在盯着天井，张晨懒得理她，他把自己的房间门带上，走下楼去。</p> 骑在路上，张晨心里在想，如果工地上没有找他，他很可能还会在房间里继续呆下去，小别重逢，按他们以前的习惯，接下来应该会迫不及待地运动一下，哪怕是大白天，会把两个人折腾得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外面八成天都已经黑了。</p> 张晨觉得，顾淑芳站在那里，应该就是等这样的事情发生，然后她会，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下来，或者通过她隐秘的管道，迅速把这事情告诉符总，和他说，你找的好人，大白天的，根本就不在工地上盯着，而是和女人在家睡觉，哼，你们真是一路货。</p> 张晨觉得，顾淑芳一定会这么干的。</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9章三毛赶跑了三毛 张晨到了工地，林老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桌上还放着烟酒，看到张晨，就和他说，本来早就该来给你拜年，心想着反正今天要送货，就一趟来了。</p> 张晨骂道：“你送货就送货，还带这些，你这货，我还怎么验？”</p> “该怎么验就怎么验，货要是不好，来来。”林老板呵呵笑着，“你就把这些东西，砸我脸上。”</p> 张晨不再言语，他走了出去，看到有一辆货车，正在工棚前面卸货。</p> 这次林老板送来的是芝麻黑的大理石，用来铺密室里面的地面的，芝麻黑的大理石价格便宜，本来就不容易有瑕疵，张晨走过去看看，这批石材，质量确实不错。</p> 林老板问：“怎么样，这批东西，对得起这个价格吧？”</p> 张晨说：“这才是第一批。”</p> “放心吧，以后每批都这样，我这个春节都没休息，自己跑大陆去了，产地和进口商那里，我都去和他们交待清楚，他们也知道这个项目要紧。”</p> 听林老板这么说，张晨这才笑了起来，他说，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p> 林老板走后不久，潘经理来了，他拿了一张清单交给了张晨，和张晨说，这些东西，明天都会到，小徐，那个徐助理，他说让张总亲自验收，验收完了，我的人就都搬楼上去，不放在下面仓库。</p> 张晨看了一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纸，既有制冷设备，也有加热设备，还有加湿和新风除湿设备，还有测氧仪、温控仪等等一大堆。</p> 张晨明白了，这个密室是恒温恒湿的，一定是用来储藏什么珍贵的文物，海南气候潮湿，空气里盐分充足，特别是夏秋和台风季节，连枕头都会长毛，床上的席子，一天不用温水擦拭，人躺上去，就黏黏的，很不舒服，这种气候条件，对文物当然很不利。</p> 张晨好奇的是，符总究竟收藏了什么宝贝，需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来保护它们？</p> 潘经理还站在那里，等张晨答复，张晨点了点头，和潘经理说好，明天我都在这里，你货到了，到这里叫我就行。</p> 傍晚的时候，刘立杆来了，张晨和他说莉莉来了，刘立杆四下张望，在哪呢，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她？</p> “在我房间睡觉。”张晨说。</p> “我操，小别胜新婚，一来就被你干翻了？”刘立杆叫道。</p> “去你妈的，老妖婆在监控着呢，我哪里敢。”</p> “不会吧，她连这个也管？”刘立杆睁大了眼睛。</p> 张晨笑道：“管不管我不知道，不过莉莉说她看她，就像在看叮咚。”</p> 刘立杆哈哈大笑。</p> “走吧，莉莉现在差不多该起来了，我们去接她，吃椰子鸡火锅。”张晨站了起来，和刘立杆说。</p> “哪里的椰子鸡？”刘立杆问。</p> “我们上次去过那里，小老婆汤对面。”</p> “你是不是有毛病？”刘立杆叫道，“你带莉莉去那里？”</p> “那个鸡，你不是也说很好吃吗？”张晨奇怪道。</p> “鸡是好吃，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吃鸡的人，他妈的，周围一桌桌的，不是嫖客就是叮咚，你带莉莉去那里？张晨你可真厉害。”</p> 刘立杆一说，张晨也醒悟过来，那个环境，带金莉莉去确实不合适，别的不说，你他妈的，就周围那些淫棍，看着金莉莉时，那色迷迷的目光，也让人反胃啊。</p> 张晨挠了挠头，他说我把这给忘记了，那我们还是去吃东山羊吧。</p> “你不是忘了，你是昏头了！”刘立杆骂道。</p> 张晨和刘立杆回到了家，房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回头一看，金莉莉在办公室里，坐在张晨的位子上，张晨和刘立杆走过去，看到金莉莉正在看书，她在看的，是三毛的《稻草人手记》。</p> “她呢？”刘立杆指了指对面顾淑芳的位子，问金莉莉。</p> “被我赶跑了。”金莉莉说。</p> “哦，快说说，怎么赶跑的？”刘立杆和张晨都来了兴趣。</p> “很简单呀，她坐在这里，我就走过来，也坐下，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她在看《撒哈拉的故事》，我就回房间，从包里拿了《稻草人手记》过来看，她想说什么，我也不理她，一边看书，一边哼《滚滚红尘》，结果她自己站起来走了。”</p> 张晨和刘立杆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刘立杆翘着大拇指说，厉害，还是金莉莉厉害，老妖婆这算是碰到对手了。</p> “这有什么，我都想唱‘金玉良缘将我骗，害妹妹魂归离恨天’给她听了，可惜我不是谭淑珍，不然我保证唱得声泪俱下。”金莉莉说。</p> 张晨和刘立杆，肚子都笑痛了。</p> “肚子饿了，我们快去吃鸡。”金莉莉站起来说。</p> “还是去吃东山羊吧。”张晨说。</p> “干嘛？”金莉莉问，“我都坐在这里，想了两个小时的椰子鸡了，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吃鸡。”</p> 张晨为难地看了看刘立杆，刘立杆说：“还是吃羊吧，那羊肉和鸭肠多好吃。”</p> 金莉莉看了看他们两个，问道：“你们搞什么鬼？吃鸡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名堂？”</p> “名堂倒是没有，是那地方，不适合你去。”刘立杆说。</p> “为什么？快说快说。”金莉莉来了兴趣。</p> 刘立杆就把那个地方，和金莉莉说了，金莉莉一听，就开心起来：“太好了，老娘今天一定要去这里看看，风情万种啊，这样这样，从现在开始，我是叮咚，你嫖我好了。”</p> 金莉莉和张晨说，说完，她皱了一下眉头，叫道：“不对，这个地方，你们怎么会知道的，老实交待，是哪个小妹妹带你们去的？”</p> 张晨哭笑不得，他说：“老实交待，是一个男的带我们去的。”</p> “我知道了。”金莉莉说，“一定是那个什么二炮司令带你们去的，对不对？”</p> “英明！”刘立杆又翘了翘大拇指。</p> “英明个头，是你们流氓本性不改，就喜欢和这种流氓在一起。”金莉莉骂道。</p> “我们，主要还是为了省钱，有人请客，干嘛不去，我管请我们的是什么人。”刘立杆说。</p> 金莉莉说：“这倒也是，请我我也会去。”</p> 三个人没骑摩托，而是走路过去，反正路又不远。</p> 他们经过东湖招聘墙的时候，看到这里，和前几天张晨和刘立杆来的那次大不相同，这里重新又人头攒动，一派热闹的景象，和他们刚上岛时一样，三个人站在那里站了一会，金莉莉大为感慨，她说，想不到吧，半年多以前，我们都挤在这人群里，身上都臭了。</p> “嗯，半年以后，谁能想到，我们一个是六家媒体联合记者，一个是嫖客，一个是叮咚了。”刘立杆说。</p> 张晨哈哈大笑，金莉莉气极，踢了刘立杆一脚。</p> 他们到了那家椰子鸡火锅店，金莉莉四下里看看，这里果然如刘立杆、张晨他们说的，蔚为壮观，各式的嫖客和叮咚，琳琅满目。</p> 坐下来后，一杯冰啤酒干下去，金莉莉感觉自己的魂回来了，再吃一块鸡，果然是我海南的南国美食啊，比北京那些粗鄙傻笨的京城风味强多了。</p> 金莉莉看到周围桌子的人都盯着他们看，他们大概都在猜测，这两男一女，是什么搭配？</p> 金莉莉突然一拍桌子，指着张晨和刘立杆骂道：“不行不行，我被你们搞累死了，今晚要加价了，你们一个人，必须给我一千。”</p> 张晨和刘立杆一愣，看到四周皆惊，两个人都知道金莉莉这是唱的哪一出了，再忍不住，低下头大笑起来。</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