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江湖》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街角丢幸福】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xiaoyu201157】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奔出江湖 武侠小说 内容简介 此书即墨余生《红花令》、金庸名《粉面dú狼》。 清俊飘逸的小侠罗端,早年随伏魔剑客学技,武艺平平。后江湖发生浩劫,伏魔剑客、神州一乞等正派高手相继惨死;罗端也被仇家“鬼国十雄”追杀,仓皇逃亡中无意跌入千古奇洞——森罗殿。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森罗殿是武林第一怪杰方不平晚年所设,是武林中人朝思暮想的武林圣地。罗端在这里学艺三月,熟读绢盒秘笈,每日食黑、白两丸以增功力,最后打败殿中泥塑群鬼,学得绝技“九野神功”、“冥王剑法”,得方不平绝世奇剑:五行金剑和十王冥府金钱,出殿时已是当世无二的高手。 罗端再入江湖后,技艺冠绝古今,独领一代风骚;先后同方不平秘册上排列的世上261名高手中的顶尖高手分别jiāo手。 闯dàng江湖中邂逅美女糜虹、绛衣仙子等,男女情怀,更增豪气。 全书情节扑朔迷离,读后令人回肠dàng气。 人物表 人物表 罗端——主人公,后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宗主。 伏魔剑客——罗端少时武艺师父。 路冰——“龙拐婆婆”,崂山派掌门。 糜虹——“红蜂娘子”,天下第一美女,同罗端相恋。 糜古苍——“五dú索魂掌”,糜虹之父。 五dú尊者——糜古苍师父。 方不平——天下武林第一怪杰,打遍天下无敌手。罗端师父。 罗伟——松云庄主,罗端之父。 一尘子——“黄山神剑”。 神尼——“云山静音”。 青灵四女——飞云、月云、轻云、彩云四美女青灵道姑——青灵四女师父,青灵派掌门。 鬼国十雄——黑道龙宗传人,均为蒙面高手。 钩沉子——方不平定为天下第十五高手。 桑槐子——方不平定为天下第十六高手。 崔卧龙——“鱼龙十八变”,方不平定为天下第二十三高手。 田天籁——“七彩神功”,方不平定为天下第二十一高手。 寒山圣母——邪派宗师。 古墓艳女——马美珍。 断肠镖孔义——方不平定为天下第十三高手。 断掌孔仁——方不平定为天下第十八高手。 心波姹女——绝代美女高手,终身不嫁。 凡山神猴——牛雄达,方不平定为天下第四高手。 绛衣仙子——宋玉秋。 第一章 武林惨案 满天yīn云,大地暗淡,强烈的西北风,不时将落叶卷起,田野一片枯黄,山头薄盖白云,一处一处尽是萧杀杀凄凉的景象。 这一段宫道,平日也络绎不断地有人马驰骤,但今天一片苍茫中,只有两团黑影。 那黑影渐来渐大,看出是两匹骏马衔尾向北疾驰。 前面一匹马背上,坐着一位年约五十开外的老者,一身淡灰葛布短衫,修眉细目,长髯飘扬,神态中显出几分清奇古雅。 后面是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相貌英俊,神采飘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开合之间,精光四shè!看来他年纪虽轻,而内功已有相当的基础。 掠过一处山坡,即见半里外的松林中隐露出一堵院墙,那少年顿时喜悦得叫起来道:“师父!松云山庄已经到了,今天正是爹爹的生日,说不定还有各路豪杰……” 老者笑说一声:“好!咱们快赶一程!”鞭梢微扬,双腿一夹,骏马即拨开四蹄,风一般驰去。 松云山庄是当年镖行泰斗罗伟隐居之地,虽不能算是卧虎藏龙,但罗伟jiāo游颇广,归隐之后,还是常有江湖豪侠过往拜候,照说今天既是他六旬整寿,门前应该车水马龙,人语声喧才是正理。 但是,老少两人穿过松林,即见庄门大开,并无人影,庄内庄外,一片静寂,只是风送松涛,发出沙沙的声音,yīn森森显得有点恐怖。 老者情知有蹊跷,双眉几乎皱成一团,回顾罗端一眼道:“端儿,敢情庄上有什么变故,你且莫轻举妄动,待为师先探个究竟!”当即滚鞍下马,将缰绳jiāo给罗端,嘱他退人松林,立即展开身法奔人庄门。 那知一进庄门,一幅惨绝人寰的景象已映入眼帘,不由得这号称伏魔剑客的老者行走江湖多年,也禁不住打了几个寒噤。 原来这一座方广约有—卜丈的院落,尽是七歪八倒的尸体,敢情竟有好几十具之多,且每一具尸体的死状完全相同,个个七孔流血,似在死前有过极其痛若的挣扎,但并没有经过剧斗的痕迹。 伏魔剑客以最迅速的步法在尸体旁边走了一周,发觉这些尸体当中,有几名是江湖第一流的能手,河南玄通寺的静玄大师,塞外双雄童威、童猛兄弟,湘江大侠邓铃,岭南大慈老尼及松云山庄庄主金刀罗伟也没有幸免。 他留心察看这些高手的死因,除见身上有一块淤黑,的伤痕之外,并没有受到兵刃击伤,分明敌人只有一个,但是谁能有此功力独毙几十名高手?他默思良久,不禁惊呼一声:“莫非是他?……” 但他心念未已,少年罗端已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庄门,一声惨呼,立即晕倒。 伏魔剑客急一步纵去,取出一粒丹yào纳入他口中,并替他推宫活血,过了半盏茶时,罗端才悠悠醒转,一见父尸,又嚎啕痛哭起来。原来这老者伏魔剑客与少年罗端之父罗伟是刎颈之jiāo,服见老友家遭横祸,那得不能老泪纵横,伤心yù绝?但他深谋远虑,生怕敌人去而复返,急抹干老泪,转劝罗端道:“端儿别哭了,快将你父亲的骸骨收埋要紧,要是敌人去而复返,便不免遭殃!” 罗端忍不住恨声道:“敌人要是真来,端儿死活也要和他一拼!” 伏魔剑客忙道:“闲话少说,快点挖掘……”不容罗端多话,已拔剑在手,就在院中挖了一个方坑,与罗端协力将罗伟的尸体安葬。 夜色越来越浓,堂前一对大红蜡烛仍在高烧,院中一片漆黑,唯有伏魔剑客和罗端仍在加紧掘土,好将其余尸体一一埋葬。 忽然,夜空里传来一声yīn恻恻的怪笑。 那笑声极低,极细,宛如一缕断魂游丝,在空中飘扬,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使听到的人心胆俱寒,毫发皆竖,那笑声极长,历久不歇,又令人东西莫辨,但不知它由何处发出。 伏魔剑客面色突变,猛一挽罗端手腕,窜往yīn暗的角落,颤声道:“强敌已到,为师去挡他一挡,你火速向后院逃生!”话声一落,身形一晃,已疾扑墙外。 罗端呆了一呆,忽觉乃师独自迎敌,自己要逃生岂不成为罪人,一望院墙,即纵身而起。 那知他快别人更快,罗端的身形尚未出墙头,一条身影由侧里飞来,挥手之间,一股劲风竟将他身形击落。 罗端新生之犊不畏虎,何说他身负血海深仇?明知决非来人敌手,但仍俊目一睁,“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化作一道寒光疾点来人心坎。 来人身法轻灵已极,只见他身形微动,即已躲过一招,立即低声喝道:“要命的就跟我快走!”话声未落,右手闪电般伸出,向罗端手腕抓到。 罗端所那人口音是一位老fù,但因她要夺自己的剑,急一闪之余,又要再度进招。 老fù急道:“娃儿!不快跟婆婆逃走,将要抱恨终生,你父亲也死不瞑目!” 罗端听得心神一震,知这位婆婆并无恶意,但要他独自逃生,实非所愿,当下剑眉一扬,毅然道:“婆婆一片好意,罗端铭感不尽,但罗端虽身负血海深仇,奈何师恩亦重如山岳,于今强敌当前,哪能再让恩师丧命,端儿决以全力助师退敌,婆婆请勿拦阻!” 一声惨呼自松林传来,罗端知是恩师遭难,脸色一变,就要扑出。 那知脚尖刚一离地,老fù一挥手臂,竟点中他穴道,迅速挟起他的身躯,疾如鹰隼越过后墙,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也不知经过多久时间,罗端在迷蒙中苏醒过来,阵阵寒气侵肌,使这不幸的少年一阵震懔。突然,他若有所忆地翻身坐起,惊愕地张望四周,发觉他自己竟置身在一个铺满枯草的山洞里。 这山洞并不大,不象是人住的地方,他仰首寻思,松云山庄的惨景又展现在眼前,忍不住凄泪夺眶而出。 他缓缓站起身躯,惶恐而焦急地要奔出洞外。蓦地眼前一黑,一位白发的黑衣婆婆已含笑站在他面前。 罗端先是一怔,旋而想起定是救命恩人,急双膝跪下颤声道:“承蒙婆婆搭救,使端儿免遭大难,但恩师伏魔剑客是否已真遭dú手,那仇人究竟是谁,婆婆怎知端儿有难,并祈你老人家赐告!” 老fù见面前这位少年虽在悲痛中,仍旧英气勃勃,也暗自点头嗟叹,双手作势一抬,将跪着的罗端轻轻捧起,指着一方青石,温和地说了一声:“孩子!你先坐下!”待罗端就坐,又一指手中拐杖道:“孩子!你可听人说过这枝拐杖?” 罗端诧异地向那拐杖仔细端祥,只见它长约六尺左右,通体呈紫褐色,杖头雕刻有拳头大的龙头,看起来非金非铁:并无若何特异之处。 他寻思片刻,猛然忆起一个人来,面带惊奇的神情,嚅嚅道:“你老人家莫非就是江湖上誉为龙拐婆婆的路老前辈?” 老fù含笑道:“孩子,你猜的并没有错,卅年前玄衣女侠路冰行道江湖,所向披靡,黑白两道谁不敬仰?后在湘境路见不平,竟与最厉害的魔头,五dú索魂掌糜古苍结下梁子,我自知不敌,随即作个武林逃卒,潜入山东,路上捡获被弃女婴,隐居崂山,抚养那女婴,多年来已不在江湖上行走……” 她略为一停,续道:“近来我偶忆起一事,乃下崂山,昨天到达近处,获知你父六十大寿,顺道到松云山庄拜访,即见你师徒埋葬尸体,当时我不露声色,暗地察看,发觉那些武林豪杰,全是被一种yīndú的掌力震伤致死,但是,江湖上能有这种掌力的高手,恐怕除了五dú索魂掌靡古苍之外,更无别人!” 罗端听得一阵震颤,身子摇摇yù倒。 龙拐婆婆知他创痛过深,急说一声:“孩子暂止悲痛!”取出一粒丹yào命他服下,倏又回头凝视洞外片刻,然后面朝罗端道:“五dú索魂掌靡古苍杀人之后,定在死者身上留下一个黑手印以示后人。当时我发现那些尸体上的痕迹之后,大吃一惊。因为久闯江湖的人都知那老魔杀人之后,还要曝尸三天,若三天内有人收尸,就有意寻衅,由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追踪将收尸的人杀死!” 罗端服下龙拐婆婆的丹yào,自觉心神安定,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五内沸腾,恨声道:“难道普天之下,竟没有人能敌这魔头么?” 龙拐婆婆轻微一叹道:“虽然是有,但他们行踪不定,难得与魔头遇上……”立刻又改变口气道:“当时我正要命你等离开,那知魔头的怪笑已发,我知魔头身法如风,只能将他引走,但你师已现身迎敌,只好将你救走……” 她突然把话顿住,捡起一块碎石,反手向洞外一丢,立听一声狼嗥起自洞外。 这动作真是捷无lún比,罗端尚未看出是怎样一回事,那只野狼已被碎石击毙,暗里羡慕道:“我几时才学到这一手摘叶伤人、飞花却敌的功夫?” 但他又记起龙拐婆婆自称不敌糜古苍,纵使学到她这种功夫,又有何用?他一想到这事,神情立又黯然。 拐龙婆婆似不以为意,接着又道:“当我带你潜入林中,老魔也跟着到达,幸是藏身隐秘,总算躲过他的耳目。今晨我又转回松云山庄,先将你师掩埋……” 罗端急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又惊讶道:“婆婆!那糜古苍……” 龙拐婆婆知这少年心意,不待他话毕,即拦着道:“孩子不必多礼!糜古苍固然可怕,但我未埋尸体之前,早就想好了退路,不至于不及逃走。” 听了龙拐婆婆说罢这段情形,一种失望、痛苦的心情,不停地缠绕在罗端的心头,满面焦虑地又叫了一声:“婆婆!谁能胜过糜古苍那恶魔呀?” 龙拐婆婆瞥了他一眼,不由得兴起无数念头。——她何尝不知这少年人急需找到一个答案,但她又能给他一点什么?她十分愿意将自己一身艺业全教给这位少年,但纵使他全部学成,也无法达到他报仇的愿望。 她双眉紧皱,心想:“当初不顾一切后果,救了这位孩子,为的是什么?以他目前的年龄和武艺,教他独自闯练,还不等于弃之不顾?如果带他回崂山,亲自倾囊相授,然后由他另觅名师,更加深造,未始不能随他报仇的心愿。但是,数百年来,崂山历代弟子无人能违背祖师的戒律,自己身为当代掌门,此举岂非违背本派门规?” 龙拐婆婆想到—连串的问题,踌躇不安地轻轻抬起头,当她与罗端的眼光再度接触的瞬间,她看到的是一片哀恳的神情,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先别丧气,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武学一道,永无止境,谁敢自夸天下无敌?以你的天资,若获异人传授,自己再痛下苦功,不难技压群lún,报仇雪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但你目前的艺业与魔头相去尚远,不可将报仇两字放在心里,免碍艺业进步……” 罗端虽然聪慧,到底因为年纪太轻,对于龙拐婆婆语重心长的一番劝勉,只能似懂非懂地听着,勉强说一声:“是!” 龙拐婆婆望了他一眼,又道:“江湖上比糜古苍更厉害的人物并非没有,据我所知,云山静音神尼,黄山神剑一尘子等,都是胸罗万有,艺业神通,堪称为当代奇人异士,可惜,这些人多不涉红尘,而且行踪飘忽,若非有缘,只怕对面也还不知。” 罗端方才听说有静音神尼和一尘子可敌糜古苍,还在盘算着好歹寻找其中之一为师,好洗雪灭门之祸,那知龙拐婆婆忽说一尘子等很难遇到,不啻冷冰浇头,热血全冻,心中一酸,登时双泪jiāo流,嘶声哀唤:“婆婆……”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龙拐婆婆急将他拥在胸前,轻拍他肩背,柔声道:“孩子!你的心事,婆婆俱已尽知,虽你父兄师友骸骨未寒,也不宜过份哀伤,要知婆婆既将你救出,总不能说是无缘,我派门规虽是森严,亦不能不救个彻底。无论如何,我也先带你回崂山,尽我所能,奠定你日后学最上乘武艺的根基。但我决不能收你为徒,不论在任何地方,你只需唤我婆婆就行了!” 罗端经师父教导多年,知武林各派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门规都有,龙拐婆婆不说明,也不便问,好在她愿意收留,并教艺业,不致使未寻获良师之前,荒废时日,当即收泪颔首,说一声:“端儿自己晓得!” “好吧!庄上还有武林前辈的尸体未及掩埋,你我先去把他葬好!” 一望绝大的枣林边缘,龙拐婆婆预掘了不少墓穴,罗端只须把运来的尸体埋葬、复土、刻砖留记,就算竣事。 那知一声yīn森森的笑声传来,龙拐婆婆登时脸色大变,赶忙将罗端推进枣林,叮嘱一声:“你千万不可露面!”便即仰天长啸。 她明知敌不过糜古苍,但为了使罗端获得安全逃避,而不愿弱下名头,也只有与强敌死拚。但这样一来,反令藏在枣林里的罗端,被双方厉笑吆喝引得几乎冲出树林,偷看糜古苍是何等样子,好作将来报仇的依据!幸而他心念一动,立又记起龙拐婆婆的叮嘱……。 他学过武艺,深知厮杀时不可分心的道理,只好提心吊胆,默祈上苍保估龙拐婆婆获胜。时间一刻一刻地遛过,罗端的心绪一寸一寸地低沉。 忽然,他听到一声悠长的厉笑在空中摇曳而去,知是敌人已经离开,到底是敌人得胜而走,还是被打败而走?他一时难以判断。因为他曾听过师父临死的惨呼,要是婆婆被打败,则在糜古苍心狠手辣之下,哪能不死?但他没有听到婆婆的惨呼。 罗端一颗内心又一寸一寸往上提,几乎要提到喉咙外面,待那笑声已成绝响,婆婆仍未见来,他终而忍不住蹑手蹑脚走到林缘,但见败叶残枝坠落满地,就是没有龙拐婆婆的踪影。 难道龙拐婆婆追敌去了,还是被敌携去?罗端无法知道。因见四面无人,他放胆走出林外,猛见几丈远的山坡上一物闪闪生光,走往近前一看,认出是龙拐婆婆那根龙头拐杖的一段,不由得叫起一声:“不好!”拣起那根拐杖纵目四顾,遥见几十丈远方侧,一处低凹地上伏着有人,吓得他叫了一声:“婆婆!”电掣般飞奔过去。他生长在武学世家,习艺多年,对于如何处理伤者,多少也有一点门径。这时他急得眼泪直淌,把婆婆翻转过来,先摸摸心坎,觉得还有些微跳动,急替她推摩一阵,再用力拍她周身穴道。 龙拐婆婆经过一阵推摩,似是有点回苏,只见她睁开半片眼皮,失去光芒的眼睛瞬间又闭了回去。 罗端伤痛yù绝,但还抱着一线希望,从袋里摸出好几粒治伤的丹yào,不问能否有效,一古脑送人龙拐婆婆嘴里,继续他的拍穴。过了好半响,才听到龙拐婆婆咽yào时咕噜的喉音,失神的眼睛又再度睁开,急得他连声呼唤,以防她再度晕厥。 龙拐婆婆喃喃地只说出“糜古苍”三字,又将眼皮闭上。 罗端明白她叫糜古苍名字的意思,但见她不能苏醒过来,又不能说出更多的话而异常着急。蓦地,脑里似有电光一闪,心想婆婆是武林奇人,身上定带有救人的奇yào,急掏婆婆身上的袋子,果然得到两种不同的丹yào。一种是婆婆给他吃过的;另一种虽不知名,但嗅起来带有一股清香,使他立刻知道绝不是dúyào,每种丹yào都取了几粒,纳入婆婆口中。 约莫经过顿饭时间,龙拐婆婆忽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手脚似是因痛苦而挣扎。 罗端大吃一惊,不知是给婆婆服错了yào,还是她临死时的回光反照?登时急得眼泪横流,手足失措。 龙拐婆婆挣扎了一阵,忽然睁大了眼睛,敢情瞥见罗端蹲在她身旁,用那弱如游丝的声音,唤出一声:“孩子!” 罗端知道婆婆有话对他谈,急侧卧地将耳朵凑在她的嘴旁,只听龙拐婆婆断断续续道:“你先不要哭,静听婆婆说下去,你速往崂山,由恶水河、乱石滩的水路入山,上蛟龙嘴经歇肚石、黑松肃,到达下清宫侧后的山角,有一块手掌大、平滑如镜的石壁,你轻敲两、下再敲五下,唤一声‘安琪’,便有个象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开石壁出来,你可将我的龙头拐带给她看,命她为崂山派的掌门人。告诉她:崂山派的掌门人是不能嫁人的,也不能收男徒。但你可请她教你三元秘芨以及崂山派的武功,虽然学尽了这武功,仍然打不过糜占苍,但两年后你两人便分别寻访一尘大师和静音神尼,恳请他们教你两人武艺,替婆婆报仇,替你父母报仇。”龙拐婆婆勉强将话说完,眼皮也就往下一合。 罗端一时悲从中来,“哇”的—声哭了起来,又见龙拐婆婆身子一动,—探她胸口,犹觉有点跳动,急停下哭声只悲切地淌着眼泪。 龙拐婆婆又猛睁眼皮,吃力地叫出一声:“不是糜………” 但她底下的话尚未说出来,一口淤血已先喷出,双脚一伸,只听喉头“咕”一声响,身体也就瘪了下去。 罗端再探龙拐婆婆的胸口,发觉已停了跳动,忍不住放声大哭,边哭边诉道:“婆婆!端儿定要替你报仇,定要找那糜古苍……”但他一想到糜古苍,忽忆起婆婆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又不禁顿住,只是哀哀痛哭。 忽然有个中年人口音问道:“小哥!死的是你什么人?” 罗端在哀哭中竟不知那人什么时候来,什么地方来,闻声回头一看,见那人长有短髭,脸色苍白得有点可怕,一对三角眼泛着蓝光,虽然罩着长袍,但袍裙翻转向上,系在丝绦上面,露出两条系脚裤管。 他在哀伤之中见有人相问,更加深他的悲痛,只说得一声:“婆婆!”立刻嚎啕大哭。 那人冷漠道:“人都死了,还要哭什么,怎不把她埋葬起来?” 这一话提醒了罗端,但他旋刻停了悲声又摇头道:“我不敢埋,婆婆是被人打死的!” 那人唔了一声道:“谁打死的?” 罗端脱口道:“是五dú索魂掌糜古苍打死,听说那贼魔杀了人,还得曝尸三天才准收尸。” 那人面上掠过一丝喜容,立又回复他原来死板板的脸孔,冷冷道:“有这种事?如果糜古苍还在近处,你方才哭了半天,他何不来把你也打死?” 罗端心想:“对呀!那魔头总不致打死了人,还在旁边守尸,我先把婆婆葬起来再说,大不了和他拼命,就算罗家没有我这条根!”他心意一定,悲声即止,抬头唤那人一声:“大叔!”接着道:“你借把锄头给我好吗?” 那人摇一摇头道:“我家不在这里,哪有锄头借给你?枣林旁边有很多现成的大坑,你把她弄去埋了不就得了?”他说完话,即大踏脚步离去。 罗端怔怔地望着那人背影,心想:“这人怪呀!竟是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走,脸孔死板板的没有表情,莫非是戴着人皮面具,但面具上怎会长出髭来?” 他一想到人皮面具,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人可能是糜古苍,但若那人是糜古苍,为何不连他也杀掉?他觉得这事有点离奇,一时也想不出头绪来,反正埋葬龙拐婆婆是当前的大事,当下将龙拐婆婆的尸体抱往坑边,将遗物取出,割下一幅衣襟包好,然后将婆婆尸体下坑,复土掩埋,削树刻字。 他葬好了龙拐婆婆,见仍剩有几个土坑,情知庄上仍有几具侠义尸体无人掩埋,心有不甘,索xìng跑回庄上,就地掘坑埋葬。待他一鼓作气,完成这些工作,已是暮色苍茫的时候。庭树上一声鹤鸣,惊得他汗毛直竖,环顾四周,见偌大一庄院,冷清清只剩了他一人,要想住宿一宵也不敢,忙进房中找得衣服银两打成小包,背起婆婆遗下的两节断拐,别了亲手做成的父亲坟茔,关起庄门,独自登程。 他迷惘地离开家门,踽踽而行,父仇、兄仇、师仇,救他逃生,护他xìng命,结果反送一条xìng命的婆婆之仇,几十位父执前辈之仇,一古脑落在这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因为仇恨太多,而且一幕接一幕的展现在眼前,使他觉得无限烦扰。但见他时而咬牙齿,时而怒目横瞪,双手握紧拳头,双腿迈开大步,只懂得低头疾走。 他穿过松林,走尽山径,上了官商大道,忽然一个新的意念登上了心头——近邻无客店,今夜宿谁家,他站在这“丁”字路口,感到有点彷徨。 “管他哩!崂山在山东的东北,我尽管向东北走就是!”他认为既然是官商大道,不但有市镇,也许还会有城廓,这条官道恰是南北贯通,当以向北行为是,因见夜幕已垂,生怕找不到宿处,急加紧脚力飞奔。 这一阵猛奔,哪能没有一二十里?遥望前途,并无灯火,反而在路侧不远,闪烁着如豆的灯火。 罗端暗道:“这敢情好!去借借宿大概还可以。”他转个方向,朝灯光处走去。 那知夜里看灯光,似近而实远,罗端约走了十几里,才见一泓清流,由山凹里流出。几间茅屋,靠紧山脚。一道小木桥,横卧在不及两丈宽的清溪上。如豆的灯光,就是由木扉缝隙里shè出,还隐约听到有两位老人的笑声。 罗端移步过桥,走到篱外,轻敲柴扉,唤一声:“老丈!请开开门!” 也不知在屋里说话的是聋子,还是故意装着听不见,直到罗端重重敲了十几下,才听到一位老人的沉浊的嗓音道:“华儿!你去看看外面是谁来了?” 立即有个童子“唔”了一声道:“爷爷!外面有鬼!” 那老人斥了一声:“胡说!姐姐和你去!” “华弟最会胡闹,他几时怕过鬼?我不去!” 罗端听那少女银铃似的声音倒也十分悦耳,但她不肯即刻开门,害得他挨西北风吹得打抖,不禁暗骂一声:“死丫头!” 那知他暗骂得正对,那老人也在骂道:“死丫头也是磨牙,叫她陪弟弟出去一趟都不肯,老亲翁!你说岂有此理么?” 罗端独自站在门外,听人家爷孙姐弟喜乐陶陶,蓦地记起自己家里也曾有过这般乐趣,到如今何处追寻?不觉黯然下泪。 但这时屋门已经打开,人影晃动,一位少女掌着灯,以玉手护着灯焰,不让风把它吹灭。 少女前面一位小童,身长不满四尺,连跑带跳到了篱笆门。“呔!”一声叱问道:“你来干什么?” 罗端忙隔着篱笆门深施一揖道:“有劳姑娘和小哥开门,小可贪赶路,错过宿头,望见府上有灯光,才到来投宿,不知能否方便则个?” 小童“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投宿的,我问过爷爷再来!”三步作两步蹦到房门,高呼一声:“爷爷!有个名叫小可的人要来投宿!” 少女忍不住“卟嗤”一笑,罗端虽在愁苦中,听了也不禁欣然。 他那爷爷笑道:“叫你姐姐放他进来罢!外面风很大,冷出病来不是好耍的!” 罗端跟那少女也走到门口,瞥见两位长髯飘拂的老翁对坐在火炉旁,炉上还架着一口铁锅,手里举杯yù饮。忙一揖到地道:“小子罗端搔扰老丈清兴了!” 他这一躬下去,两老便见他背上那根龙头拐杖,不觉对望一眼,同时说一声:“请进来坐!” 罗端这时可说是疲、饿、渴三般jiāo迫,见老翁已经相请,那还顾得客气?说一声:“敬领盛情!”便跨门而进。 左首一位清癯老翁,指着—个坐头命罗端坐下,唤—声:“瑛儿!多拿一付杯筷来。” 罗端忙躬身道:“老丈请便,小子不会喝酒。” 那老叟笑道:“看小友身背凶器,想是武林中人,喝几杯酒又有何妨?” 罗端并非不能喝,而是不敢喝,听老叟那样一说,只得躬身答道:“本当从命。无奈家遭惨变,父亲师友新亡,实不敢寻欢饮酒。” 那老叟见罗端言下神情惨淡,双眼含泪,再见龙头拐断成两截,不觉“哦——”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也难怪。” 另一位老叟一翘拇指,呵呵大笑道:“小哥若能将悲哀的事放过一旁,将来造就定非小可!” 罗端见二老凭地豪放,那少女和小童又步履轻盈,想到这二位老人莫非也是武林前辈,急又拱手胸前,说一声:“前辈谬赞了,将来罗端若有一得,自当再登门府拜谢,不知前辈可肯示名讳?” 二老见罗端由“老丈”两字改为“前辈”又相顾一眼,似在赞许罗端还有几分眼力。当下,先招呼罗端入座的清癯老者待罗端话毕,才慈颜含笑道:“老朽姓邱,这位老友姓柳,俱已由浊世逃名多年,不必再提了,华儿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小孙儿,名叫玉华,他姐姐叫玉瑛,小哥将来还是提挈他姐弟俩人才好!” 罗端怔怔听到后面一句,急接口说一声:“前辈未免过分赞许,小子何能,怎说得上提挈?” 姓柳那老叟敢情也觉得他这位老友说得有点突然,强笑道:“老哥哥怎么这般颓丧,方才你我不是有说有笑,哪来这么多忧愁?” 邱老似笑非笑地嘿嘿两声道:“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哥哥自信还有点风鉴之术,这几天来,临镜自照,发觉印堂带煞,悬针发红,恰巧老弟来到这里,想是你我已走到亥字运。” 柳老与邱老jiāo谊多年,彼此所学各有专精,被邱老这几句话说得机伶伶打个冷颤,有意无意中向罗端多瞥了一眼,不禁长叹一声,举起酒杯,说了一声:“小哥请干此杯!” 罗端虽然见识不广,但因这两位年登耄耋的老人忽然忧伤,也感到极是不祥之兆,忙举怀尽饮,强陪笑脸道:“老前辈福寿康宁,何必忧虑?” 邱老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掠过一丝笑容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老朽年事已高,哪还有看不开的事?别的休说,小哥家遭何等剧变,路女侠这支龙头拐杖怎的会断,而且落在小哥手中?可先告之老朽。” 罗端一提起家事,便自眼红,强忍泪水,将所经历的事对二老详细诉说。 玉华年纪还小,听来只觉得无限新奇,玉瑛年已及笄,获知人间有这般惨事,就是泪珠纷落,两支泪眼犹自盯紧罗端脸上。 二老听了罗端倾诉,脸ròu不停地抽搐颤动,看来也是十分紧张激动,直到罗端将话说完,邱老才轻敲桌面,长叹道:“十年前,麒儿兄弟所遭的横祸,我就疑是糜古苍这魔头所为,为了留存瑛儿姊弟这两条幼苗,才不往老爷岭寻他晦气,打算教养他姊兄chéng rén之后,拼掉几根朽骨也要使他知道天外有天,不料他竟是越来越横,闹到邻近的地面来,说不定哪天要刀qiāng相见了。” 罗端见邱老言下似不胜唏嘘,但词意中已透出可敌得住糜古苍,甚至还可以取胜,心中不免惊喜,但邱玉瑛被她爷爷提起爹娘惨死的事,正哭得伤心yù绝,不便开口恳请帮助。 邱老因为他这位孙女哭得伤心,也洒落几滴凄惶之泪,将孙女揽人怀中,加以抚慰。 玉华当时尚不满周岁,虽不知他爹娘因何而死,但见堂姐哭得伤心,也躲在柳老杯中呜呜啜泣。 此时只剩罗端一人呆若木鸡地坐在一旁垂泪,原先的疲、饿、渴,浑已忘却。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柳老才长叹一声,改变这悲怆的景象,“凭你我两人四掌,万无不能将他制服之理,只怕那个人不是糜古苍,厮拼的结果,反而真凶逍遥法外。” 邱老由于他友劝说,止泪诧问道:“若非糜古苍,则死者身上的黑痕何来,谁有恁高的艺业能杀戳诸多江湖上第一流高手?” 柳老微微一笑道:“老哥哥想是伤心过度,忘了糜古苍的艺业与你我相去无几,若你我合力,要在一时间杀死静玄大师,湘江大侠,大慈老尼,寨外双雄那一伙高手,尚且难以成功,何况五dú索魂掌一人?” “难道这事竟是糜古苍约别的魔头所为?”邱老被柳老说得茅塞顿开,忍不住问上一句。 罗端蓦地又记起龙拐婆婆临终的时候,曾说了:“不是糜”三字,嘴唇一动,正待说出,柳老接着说道:“糜古苍早年自恃功力高强,独来独往,除了对一尘子,静意老尼,及你我四人稍存忌讳之外,余人尽不放在眼里,何须邀约多人帮手?而且他在女真老爷岭,当然是潜修绝艺,誓雪被一尘子挫败之恨,若果是他重返中土,哪有先不找一尘子,岂非更有其便么?” 柳老这一番分析,听得罗端不住点头,反而忘却要说的话。 邱老展颜一笑道:“老弟说的倒是不差,但你说这冒名凶手到底是谁?” 柳老被问得摇一摇头,寻思片刻才道:“宇内邪魔,恶道,凶徒,多如恒河沙数,若凶案是一个所为,不难推敲而得,若是集体惹祸,怎能指得出是谁干的?” 第二章 陋室居贤 邱老道:“老弟此言不差,但你绰号称神机叟,今番又由远地归来,谅必有此见闻,何不蠡测一、二。” 这边话声方落,柴门外突传来一声长笑,笑得罗端毛骨悚然,立刻站起身躯,说一声:“又是他来了!” 柳老一挥衣袖,灯火尽熄,喝一声:“是谁!”人随声去。 罗端猛觉室中一暗,看不清眼前事物,倏然一支柔软的手掌,握着他手腕,说一声:“快跟我走!”即被拖往一角。 这间茅屋不大,但罗端被邱玉华拖着,仿佛竟是东拐西弯,竞走了半盏茶时,才听到邱玉华笑道:“不妨事了,待我点起灯来!” 罗端忙道:“不要灯火,瑛姊往哪里去了?” 邱玉华道:“她在后面关门,就要来了!” 话声甫落,邱玉瑛已在身侧接口道:“为什么不点灯?害得我要撞到你这小鬼身上。” 玉华道:“不关我事,罗哥哥说不要灯火!” 罗端忙接口道:“这里灯光透不出去么?” 玉瑛已打起火石,燃着了一盏石壁上的油灯,嘟噜道:“你可说是惊弓之鸟,见曲木而高飞了!这里不但光透不出,风也透不进,外面打得十分激烈,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这是一个约有丈许大小的石洞,在半明半暗的灯光照映中,隐约看到石壁上纵横参差的裂缝,可是进来那条道路却不知藏在何处。 邱玉瑛眼角仍挂着两行泪痕,但见罗端呆头呆脑,满面惊慌的神情,又目带惊讶的光芒向四壁审察,也不由破涕为笑道:“你休发呆了,这石洞原是一座古墓的前半段墓道,经神机叟柳爷爷将它改装.藏人最为隐秘,若有人侵入,我们还可逃往后面,并走出这座虎峰山。” 罗端记得二老尚在洞外,又问道:“邱老前辈为何不也躲进来?” 邱玉瑛鼻里冷哼一声,星目狠狠地瞪罗端一眼,骂道:“我要不看在爷爷那句话份上,真要一掌把你打死!” 罗端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年方及笄、娇美如花的少女,被骂得只是眨眼,邱玉华憨态可掬的嘻嘻笑着。 邱玉瑛眼见把别人骂得直发呆,自己忍不住笑起来道:“你以为我爷爷会怕上什么糜古苍哩!当年要不是他带了我姐弟二人在外婆家住,糜古苍怎会打死我爹娘和叔婶?十年来,他为抚养我姐弟二人,才从老远搬到这虎峰山;教我们武艺,好待将来替爹娘报仇,今夜糜古苍竟是跟在你身后来了,但他还未知我爷爷是谁,待偷听到神机叟爷爷的名头,才想起当年齐东二叟,立即发声寻衅!” 罗端虽不曾听过齐东二叟的名头,因先知柳老是神机叟,另一位当然该是邱老,忙道:“邱老前辈讳号什么?” “神算叟!”邱玉瑛随口答了一句,接着又道:“现在好了,糜古苍一人,决打不过我爷爷和神机柳爷爷,可惜爷爷不让我们看热闹!” 无知的少女想得十分天真,罗端不知二老艺业如何,但二老俱曾自称与一尘子同列,当然不致立即败绩,然而,神机叟曾说过只怕来的不是糜古苍,若真有类似糜古苍那样的魔头多人到来,二老是否得保首领,又难定论。 罗端曾见家人惨死,龙拐婆婆身亡,追思往事,仍是不寒而栗,但因他姐弟二人俱喜在心头上,不便再浇冷水,何况自己也确实希望二老获胜。 罗端忍不住担心地问了一声:“瑛姐!你打开这洞壁让我出去看看!” “不行!爷爷不准我们出去,他若是获胜,自然唤我们!”玉瑛着急得拦阻他出去。 “若是败了呢?”罗端忍不住脱口说出心意。 “呔!你怎地专往坏处想?我爷爷不会败,他曾经说过,以前和别人打过二天三夜那都是常事。”玉华认为罗端的担忧只是多余,也将他爷爷的本事吹嘘一番。 罗端因他姐弟一唱一和,只好不提此事。没有多久日寸候,油尽灯枯,灯焰bào一个指头大小的灯花,立即悄然熄灭。  这个石洞并没有存储灯油。灭了灯,便无法使它恢复光明,这回黑得伸手不见掌。 罗端更起一种莫名畏缩,向邱玉华站处紧挨,轻说一声:“我们别在这里呆等了,说不定外面已经出事。” “胡说!”玉瑛气得斥他一句,接着又道:“你既然不肯相信,我们就走往后段,往山上躲着瞧罢!” 她立即敲打火石,借火石上闪闪的火星,寻出通往后洞的石壁,在壁上一按,那石壁立即向上升起,约莫在丈许高度即停止不动。 罗端由邱玉华领进后段墓道,约有盏茶时间,邱玉华又停了下来,笑道:“真正到了古墓里面了,这里我不会走,得等姐姐到来。” 罗端在这黝黑的墓穴中茫无所见,若非邱玉华牵着他的手,敢情寸步难移,这时才疑惑邱玉华能在夜里见物,否则,他怎知已到古墓深处?但他尚未开声动问,即听到一连串石壁落下的声音,玉瑛已急急奔来,叫一声:“糟了!”即敲石点火,在火光中看清她满脸惊慌之色。 这时不说罗端,连那小童玉华也知道事不寻常,急问一声:“爷爷怎么样?!” “不知道!”玉瑛喘着气道:“我才落下第一道石闸,即闻洞壁间一声厉啸,震得石壁簌簌作响,便急跑进来,沿途推落石闸!” 她敢情惊慌过甚,说罢还拍拍胸脯,间一声:“罗哥哥!你说那啸声是不是糜古苍所发?” 罗端巳惊得亡魂直冒,好容易定下神来,挤出一个“是”字,接着即说一声:“快走!” 玉瑛蓦地惊觉,一步纵到石壁前面,向突出的岩石一按,“嗤”的一声,石壁向两旁一分,立即现出一条狭窄的甬道:说一声:“你们先进去,等一等我!” 玉华搀了罗端走进甬道,玉瑛却往一具石棺前面,点燃了灯檠,捧进夹道,叫了一声道:“华弟!你拿这个!” 罗端忙接了灯檠,玉瑛回身向石壁上端发出一掌,“砰”一声,石壁又合得只剩一条曲折的石缝。 甬道的石门,石闸,为数不少,三人仗着灯光引路,走起来也不算太慢,但开闸关闸,费时也不算太少。 为了逃生要紧,彼此俱不敢说话,直到达最后一道闸门,玉瑛才停步倾听片刻,悄悄道:“出了这道石门,再走十几丈便可进入一座大树林了,只怕外面有敌伺候,那就活活被葬在这里了。” 黑夜尚未度过,树林里更是漆黑,玉华没有见他姐姐流泪,反而气愤愤说一声:“爷爷就是不让我们和人打架,要不然,方才那把芒针打到敌人身上多好!” 玉瑛尚未问话,即闻墓道出口那边有人“噫”一声道:“几个小鬼竟由这里逃走了,这座树林太大,一时难得寻找!” 另一个口音道:“咱们就在树林里等几天,他们若去收尸,哪怕不伸手擒来?” 那两人的对答,在玉华听来还没有什么影响。玉瑛已惊得魂飞魄散,闷哼一声,娇躯竟在罗端身上倒下。 罗端心知这时若让敌人知道藏身所在,三人只有一起送命的份儿,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双臂一张,将邱玉瑛搂入怀中,在玉华耳边悄悄说一声:“休叫她哭出声来!” 玉华果然是天生夜眼,在这漆黑的森林里,也能看到他姐姐晕倒在别人怀里,再听罗端一说,知道事情严重,点头道:“先救醒我姐姐!” “待敌人走了再救,不然她会哭出声来!” 那两名敌人似不能在夜里见物,所以未走进树林,先说话那人道:“说不定那三个小鬼就躲在树林里,我们说话被他们听了怎肯上当,还是回那屋里陪两位前辈喝酒去,看来三个小鬼纵使逃得出掌心,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另一个人毫不顾忌的鼓掌赞成,立闻破空之声摇曳而去。 罗端由两人谈话中,已听出其中有一个正是自己痛哭龙拐婆婆的时候,忽然在身后出现的人,略一沉思,便知今夜来敌,最少也有四人,可见自己家里惨案,决非一人下手。 神机叟曾经说过,糜古苍一向独来独往,敢情三起惨案都不是糜古苍所为,或许糜古苍受聘而与别人共同行动。姑不论敌人是谁,由他能杀与一尘子齐名的神算叟与神机叟一事看来,功力艺业当非小可,若果被他发现,这血海深仇也休想再报了。 他接着又想二老隐居多年,并未被恶人发现,若非自己到来投宿,何致引狼人室?这时二老已经送命,说起来应是自己一人的罪过,内疚自责,泪水尽滴在邱玉瑛娇嫩的脸上。 小童玉华虽已泪如泉涌,但他偷瞧罗端一眼,发觉罗端兀自流泪,抱着姐姐不放,不禁有气道:“不解救我姐姐,尽哭个什么劲?” 罗端被他一语提醒,就将玉瑛放平地上,说一声:“我替你姊姊推宫活血,可是怕她一醒过来,会放声大哭惹了敌人到来,你抱着她的头轻轻唤她别哭!” 玉瑛在晕绝中,忽觉身上有一双怪手上下摸索,惊得猛睁星眸,开口要叱。 玉华早作准备,一掌将他姐姐的樱唇封住,叫一声:“姊姊休哭”接着道:“方才你已晕倒,罗哥哥把你救醒,两位爷爷已经死了,敌人在我们家里喝酒!” 玉瑛回想方才的情景,恨恨的一咬银牙,却在粉颊上升起两团红云,探起半身道:“我们报仇去!” 罗端忙说一声:“使不得,来敌共有四人,两位老前辈既已不敌,我们上去也不过徒然送死,方才那敌人曾说在这里等三天,不如先找个藏身之所,过了三天把两位前辈葬了,访师学艺,再找那伙魔头报仇才是正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 玉瑛在泪眼迷离中,蓦地记起爷爷曾托这少年人携挈自己姐弟两人的事,当时犹觉这少年人艺不如已怎能携挈?那知自己冰清玉洁之身,被人家抚摸数遍,虽说是情急救援,而此身已非他莫属,爷爷精于风鉴,原来话有深意,羞赧万分,轻说一声:“依你!”站起身躯,唤一声:“跟我来罢!” 一行三人穿林疾走,直走到东方发白,才闻流泉淙淙,玉瑛涉水上行,约走有十里之遥,到达一座飞瀑之下。 罗端不觉“啊呀”一声道:“我们走进绝谷了!” 玉瑛回转星眸,凄然一笑道:“这里别有洞天!”轻身一跃,穿瀑而人,玉华年纪虽小武艺不俗,见他姊姊已跃进瀑中,他立将双掌向头顶一护,双脚一蹬,身如箭发,也破瀑而去。 罗端见人家姊弟俩都已进入瀑布里面,自己那肯示怯?奋身一跃,头前刚穿过瀑布,倏觉被水力压得往下一沉,不觉惊叫一声。 玉华小手一伸,恰抓住罗端的手腕向里一带,罗端虽得他带进瀑布后面的石洞,但他已周身湿透,看他姐弟两人周身并无水渍,不禁惭愧得脸上红云飞涌。 玉瑛见罗端已进洞,想起爷爷不禁放声大哭。 姊弟两人幼失怙恃,与爷爷相依为命,顷刻间再失去爷爷,怎不令他们伤心yù绝?此时不但玉瑛哭,玉华也哭,罗端想起近日遭遇,也痛哭不已。 在树林中,在路上,恐怕哭了被敌察觉,不敢哭,这里水声如雷,恰将哭声遮盖,那还不哭个肝肠寸断? 罗端年纪虽长,而且他见这种惨事已多,哭了一阵,渐止悲声,劝止玉华,然后面向玉瑛道:“妹妹不要再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用。这事总是因我而起,罗端抛下自己的事不做,也要陪你二位先寻访江湖异侠,安置二位下来,才算报答留宿的盛情!” 玉瑛在悲泣中忽然抬头,薄怒道:“这样就算报答了么?” 罗端不明其意,被问得怔在一旁,不敢做声。 玉瑛轻叹一声道:“你这人原来把我爷爷的话,当作马耳东风。去你的罢,休得再来累我!” 罗端被骂得想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忙道:“妹妹错怪了我,老前辈虽说要小可携挈,但我艺业比华弟还不如,怎敢担此重任……” 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玉瑛脸上,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含嗔,挂着两道泪痕,恰似梨花带雨,怨恨东风,吓得他打躬作揖。 玉瑛见罗端还要推三阻四,不禁心中有气,冷“哼”一声道:“你这人可说是毫无心肝;难道我爷爷还看不出你艺业不如我姊弟,还不知东南西北应该如何走法,你不带我们走,教我姊弟向哪里去?” 玉华听他姊姊说得伤心,原已止住悲声,这时又呜呜痛哭起来。 罗端想起神算叟隐居多年,未遭意外,要不是自己望门投宿,怎会替人家带来横祸?玉瑛所说的虽是道理,而且自己也义不容辞,但自己成为一祸胎,说不定和他姊弟两人同行,反陷他两人于危险,又怎生使得? 他双眉紧锁,独自寻思一阵,终而面带愧色,嚅嚅道:“妹妹所见,理当照办,但是,罗端是凶徒追蹑中的人,我遇上谁,谁就不吉,罗端自己死,并不在乎,怎敢连累妹妹与华弟?” 玉瑛见他小心翼翼,十分困难地说出这一番话,也能明白他的心意。回想起来,若非罗端投宿,引起二老说出名头,那会有此奇变?她一双泪眼,向玉华一瞥,但见玉华呜咽不绝,又咬牙齿,恨恨道:“你不必说了,要死,就大伙儿一块死!” 那知一语甫毕,瀑布外人影一晃,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已穿瀑而人,站在三位孤雏面前,聒聒怪笑道:“老夫已经听过多时,真要一块儿死,就跟我走!” 玉瑛武艺虽高,到底未见过多少世面,骤遇此变,真惊得芳容失色,张臂一抱,将玉华搂入怀中,一对惊恐无比的目光,盯紧在来人脸上。 罗端起先也惊得后退一步,待那人话声一落,他也心魂稍定,“锵”一声长剑出鞘,一指来人心坎,大喝一声:“你是谁?” 那人见剑尖及胸,仍然聒聒一阵狂笑,直笑得三位孤雏毛骨悚然,玉华只有躲在他姊姊的怀中发抖。 敢情是石壁的回声,使人听不出那笑声凄厉游移,罗端听了半响,才辨出是每次遭祸前所闻的笑声,顿时一腔悲愤化为怒火,身躯也被怒火的烈焰烧得一阵颤抖。 忽然,他厉喝一声:“原来是你!”一顺手臂,剑尖已疾点那人心窝。 本来罗端的剑尖已距来人不及三寸,这一剑又是在极度悲愤中发出,那有不中之理?岂知他剑尖一动,来人忽向剑身横拍一掌,“当”一声响,一枝金刚炼就的长剑竟然断为两截,一齐飞向石壁,chā在壁上。 来人显出这一手绝技,惊得罗端不自主的一步跃开,玉瑛也急抱着玉华奔向后洞。 那人明见玉瑛姊弟逃走,却似毫不在意。冷森的说一声:“回来!”轻舒右臂,向玉瑛身后一招。 玉瑛在急然中,忽觉身后一股极大的吸力,将她倒曳向后,惊得尖叫一声,忽将怀里玉华往前一送,厉喝一句:“兄弟快逃!”但她这一送之力,仍未能将玉华送离怀抱,然而那怪客掌心的吸力,竟连玉华也紧吸在玉瑛的身上。 罗端已是惊恐得不知所措,但见姊弟两人即将落到恶魔掌中,顿时又激起他的侠气豪情,大喝一声,纵步上前,“啪啪”就是两掌。 那人不避不躲。罗端这两掌应该很容易打在他的致命部位,然而掌心将及衣服,忽觉一股刚中带柔的罡气,将雄猛的掌劲化去,一连几掌俱未打在对方身上。 罗端怒火焚心,救人情切,哪还顾及自身的利害安危?见那人凭空抬手,将玉瑛姊弟一步一步往回拉,并不向他还击,右手一伸,劈脸就是一拳。 敢情头脸是那人气功较弱部位,那人见一拳将达,立即张口一吹。 罗端被他一口气吹在拳上,只觉痛如刀割,不自主地叫了一声,右臂也无力地垂下,呆呆站着。 玉瑛姐弟被曳倒退,想把头调转过去看看也不可能。但他由罗端吆喝声中,知他正与恶魔拼命,这时听他呼痛,赶忙叫道:“罗哥哥!你能逃走,就快点逃生吧!我姊弟算是认命了!” 那凶徒虽能用内力吸得玉瑛姊弟两人倒退,但因玉瑛也运功相抗,移退并不十分迅速,听她命罗端逃走的音声足可令人肠断,他却无动于衷的冷笑道:“逃走?在我眼前逃走,谈何容易?” “嘻嘻,也不太难!” 一缕如丝的声音,由石壁间发出,却是字字入耳。 玉瑛不觉哀叫一声:“前辈救命!” 那凶徒原是见涧水浑浊,料想上游有人徒涉,循踪到达飞瀑下面,恰是三位孤雏嚎啕大哭的时候。他艺业绝高,耳力也迥异寻常。竟由飞瀑雷鸣声里听出夹有哭声,当即将耳朵贴在山崖,听得更加真切。 他窃听多时,并未发现洞里藏有高人,才放心穿瀑而人,那知这时忽有人声,并还敢蔑视他这一手“顺手牵羊”的气功绝学,怎不会令他大为惊奇?他凝目向声源来处望去,只见那洞壁微凹,凹处似有一团黑物,若非特别留意察看,根本就难发觉有一长发下垂、盘膝而坐的人,正在壁龛里面。 要知在这荒山古洞里,尚有人寄迹潜修,这人的武学那还不惊俗骇世?尤其是那打坐的人对于三少的哭声,凶徒的笑声,俱能充耳不闻,这一分定力,也几乎到达空虚晦明、无人无我之境,若非身怀至艺,怎能办得?他虽已发言警告,仍然一动不动地如同一尊木偶,更使凶徒莫测高深。 凶徒心虽骇然,但他所做所为包藏有一个绝大的yīn谋,若要将他到手的猎物放生,除非在武学上逼令他低头就范才行,他若将猎物全部溜走,则那yīn谋始终有被揭破的一天。 他衡量轻重,终觉非将玉瑛姊弟连带罗端置之死地不可,更非先向壁龛那怪人下手不可。 仅是一瞬之间,凶徒的机心百转,并已下了决心,冷笑一声道:“原来这里隐居高士,老夫倒看走了眼,尊驾既yù担当这场祸患,怎不出来相见,难道还要老夫上前敦请么?” 壁龛怪人仍是不言不动,半分也不加理会。 罗端向壁龛瞥了一眼,但他眼力不济,并未看出有人打坐,甚至连那壁龛凹了进去,也没看着,他知道那位隐形怪人必定出手援助,至于何时才肯出手,却无法揣测,也担心得裒叫一声:“前辈快来!” 那凶徒见壁龛怪人仍然毫无举动,心想:“我何不先捏死这两个小的,然后冷不防给他一掌?” 他招回玉瑛姊弟用的是右掌,这时又暗运真力于左掌,并将他缓缓前伸,只要臂一伸直,掌劲便可透体而过,玉瑛姊弟也要无声无息悄然倒下。 那知即在凶徒左臂将直的瞬间,忽然一声厉喝,震得洞壁簌簌作响,挂在洞口的瀑布更是斜抛向外,远离洞口丈余。 霎时间,满洞俱是掌形飞舞。 那凶徒惊得“啊”一声尖叫,放松玉瑛姊弟倒跃丈余,双手一拱道:“原来是大罗掌法,老朽失陪了!”一个转身穿瀑出洞。 一位披头散发。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老fù缓缓走往洞口,伸手一揭,那匹如练的瀑布就像帘子一样被揭过半边,老fù探头出外一望,喃喃道:“识得大罗掌法还算不差,暂且饶你一条贱命!” 她一收手臂,瀑布立又恢复原样将洞口遮得毫无缝隙,缓步经过三少身边,老眼中shè出两道寒光向他三人一扫,冷森森说一声:“还不替我滚出去。” 邱玉瑛早年发现这水帘洞,也曾私自进来玩几回,并未见有这位老fù,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不料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忽然出现这老fù救了三人xìng命,真是感激涕零,尤其老fù一身武学把不可一世的凶徒惊走,打算告以实情,拜师学艺,那知老fù竟是不尽人情,强敌方遁,即时下令驱逐,怎不使她惊慌失措? 只见她一阵战抖,扑地拜倒,哀声道:“难女邱玉瑛给婆婆磕头,求婆婆收留我们三人在你老人家身边,行行好事吧!” 她情急之下,连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当真是边说边叩首,哀求得令人肠断。 邱玉华与罗端见玉瑛下跪,也一齐向老fù屈膝,只差没有哀求,但他两人情急之状并不下于邱玉瑛,任凭是谁,也难说不兴起怜悯之念。 但那老fù兀也古怪,对于这三位孤雏恳求,竟是熟视无睹,冷哼一声道:“凭你这三个黄毛丫头小子几句话,就想叫你冷面婆婆改变初衷不成?” 罗端“卜”地一声将前额磕在洞壁的山石上,哀声道:“晚辈知道婆婆面冷心不冷……” “滚!”冷面婆婆居然不让他把话说完,在薄叱中飞起一脚,把罗端踢出洞外,接着:向脚一挑,又将邱玉华送出了瀑布。 天下那有这样不近情理的人?邱玉瑛眼见冷面婆婆将弟弟踢出洞外,情知瀑布下的潭深,水寒砭骨,乃弟哪还会有命!一时急怒攻心,不分青红皂白一跃而起。 厉喝一声:“和你拼了!”捏粉拳,对准老fù心窝狠狠就是一连几拳打去。 第三章 冷面老fù 老fù不怒,不闪,不避,由得邱玉瑛在她心窝上擂得响声如鼓,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一双老眼如冷电般注视邱玉瑛的脸上。 忽然,她满布皱纹的嘴角向下一撇,冷冷道:“你这妮子真不自量力!” 她这话说得半点不过份,那不可一世的凶魔,尚且不敢接这老fù的半招,纵使邱玉瑛竭尽平生之力,又焉能将她打伤?但这话由她口中说出,邱玉瑛顿时如坠千丈冰窟,芳心骤冷,自觉报仇无望,一声哀号,倒退一步,纵起身躯,一头撞向洞壁。 冷面婆婆鼻孔里冷哼一声,并不见她如何作势,身躯已飘然而起,一把将邱玉瑛抓住,顺手向洞外一掷。 罗端和邱玉华被冷面婆婆先后踢出洞外,落进深潭,顿时奇寒攻心,手脚僵麻,犹幸尚未惊晕。略一挣扎,即浮出水面,被瀑布的急流一冲,又缓缓飘向岸边,正待爬上潭岸,忽闻身后水响,回头一看,已见一团白影直落潭底,溅得水花激shè。 “姊!”邱玉华一声惊叫,双手向岸边一推,急转回头,打算挣扎往救。罗端已撤回刚搭上潭边的手,回身急划,哪知才游丈余,邱玉瑛巳自冒出水面,见他两人尚未丧生,不禁悲喜jiāo集,急叫:“你们别来,我自己能够上岸!” 三人爬到岸上,衣鞋尽湿,肌肤如裂。但他们知道那凶魔或会在近处窥伺,不敢走进树林,只好坐在潭边石上,相对啜泣。 经过一阵长时间的呜咽,罗端才打开这悲惨的情景,愤然道:“瑛妹!华弟!我们去罢!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能往别处躲几天也好!” 玉瑛泪泉一止,忽觉身体有点异样,不禁怔了一怔,秀脸上突浮起一丝凄然的笑容道:“你两身体有什么感觉吗?” 罗端见自己提出意见后,玉瑛竟象丧魂失魄似的不作一声,这时突反问一句不相关的话,不禁愕然道:“除了冷得发抖,那有什么感觉?” 玉华一听说冷,立即接口道:“姊姊你难道不觉得冷?” “这就奇怪,身上果然十分寒冷,但里面却是暖烘烘的,象有一团热火在滚动。” 罗端听得奇怪,也就静了下来,自己察看,那知他虽将心神内敛,仍是毫无感觉,又轻轻摇一摇头。 玉瑛由他两人神情上看出就里,心想:“难道是在冷面婆婆身上擂了一阵竟擂出一点眉目来了!” 她这一回想,即觉得冷面婆婆确有几分怪异,要说冷面婆婆那般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业,要把玉瑛打死,也不过象捺一只蚂蚁那样容易,为何让她在身上殴打而不发怒?再则殴打冷面婆婆的当时,每一拳一拳下去,总觉得有一股潜力由拳上直传到心脉,似乎越打越有力气。 因为那时正在急怒,并未留意,这时一想,不禁暗道:“这婆子莫非已练到爷爷曾经说过的导引气功,竟能将内力传导在我身上?” 她为证实心里疑团,忽然轻轻一跃,这一跃的结果,居然高达四五丈,这是她练功以来,尚未做到的事,不禁惊喜地叫道:“那婆婆果然是面冷心热,你俩试着跳跳看!” 罗端和玉华依言试跃,但由他用尽气力,也不过高达丈余,王华的轻功原比罗端高强,也不过跳高二三丈。两人都觉得和往时并无差别,落地之后,不由得怔怔地望着邱玉瑛。 玉华更忍不住问一声:“姊姊!你为什么叫我们跳?” 玉瑛道:“你知道我以前跳多高?” “大不了比我跳得高几尺!” “你我再尽力跳跳看!” 玉华不知姊姊何意,但也尽力一跃,玉瑛随后一拔身形竟是扶摇直上,比玉华高有一倍。 这一来,罗端也明白了,玉华竟忘了祖父生死未卜的事,狂喜起来道:“姊姊,你遇上奇事了,一下子就能跳得那样高,敢情跌在潭里遇到什么了!” 他结结巴巴地狂笑狂嚷,玉瑛不禁一皱蛾眉,“唉!”一声叹道:“这是冷面婆婆故意成全我,想是你俩与她无缘,所以得不到她的好处。” 罗端不知玉瑛落在后面和冷面婆婆拼命的事,问了起来,心中忽然兴起无穷的希望,忙道:“反正我们要三天以后才回去看……” 一语未毕,树梢上忽然一声怪笑,骇得玉瑛惊叫一声,赶忙一把抓把玉华向瀑布下面狂奔.罗端随后奔瀑布下面,惊魂稍定,回头一看,只见树梢上四缕轻烟飘落水潭对面,顿时出现四条高矮不齐的身形,其中一个正是被冷面婆婆惊走的恶魔,这时竟纠集同党卷土重来,谅必大有所恃。 当然来的这四人,该是松云山庄的正凶,惨杀龙拐婆婆,齐东二叟的凶手,是罗端和玉瑛姊弟的共同仇人。 罗端眼见不共戴天仇人近在咫尺,恨不得一口把仇人咬死,但在怒火翻腾中,又忆起龙拐婆婆再三叮嘱的话,心知此时上前拼命,徒死无益,只好恶狠狠地向仇人瞪眼,要将每一仇人的形貌紧记在心,好待异日易于寻觅。 玉瑛曾因发觉冷面婆婆对她暗输内力,恃宠卖娇痴,一到瀑布下面,立即高呼:“婆婆救命!” 冷面婆婆说也古怪,以她那种超凡人圣的艺业,难道还听不到洞外的怪笑,看不到潭畔人影幢幢?然而由得玉瑛叫破嗓子,也只是充耳不闻,不加理睬。 四名恶魔一到,听玉瑛高呼婆婆,俱各停立以待,迨见没人答应,先来过那恶魔即怪笑道:“这回你喊公公,也没人能够救你!” 玉瑛见他话声一落,立即作势yù起,暗叫一声:“糟了!”推开玉华,说一声:“你先进洞去!”但那恶魔身法何等迅速,只见一晃身形,已越潭而到。 玉瑛为过份照应她堂弟玉华,又依赖冷面婆婆救应,并没有准备敌袭时如何应变。 罗端则早扣有两枝钢镖在手,趁那恶魔身形下扑的时候,猛喝一声,双臂一扭,两缕寒光疾shè仇人的“肩并穴”。 罗端全未考虑到仇人的武艺已登峰造极,两枝钢镖能济何事?那恶魔对于钢镖激shè,根本就视同无物,双掌作势一挥,一片掌风以雷霆万钧之势往下一压。 眼看三位孤雏即将丧命在魔掌之下,玉华已一声尖叫,一步滑进潭中,玉瑛也急向上虚封一掌,随即跃在水里。罗端因是仰面发镖,不及闪避,只有闭目等死的份儿。 就在这千钧一发危急中,那匹悬挂的瀑布忽然向上一卷,恶魔“哎呀!”一声响叫,竟凌空翻回对岸。 对岸三名恶魔似是大吃一惊,其中一人与众耳语片刻,四人分作两路,施起轻功,由潭面飞奔过来。 玉瑛姊弟刚爬上岸边,一见四魔齐来,顾不得水寒攻心,又往水底一潜,罗端水xìng不佳,也急钻进瀑布底下。 一位鹰鼻深目的恶魔,似是四魔的主脑,只见他站在瀑布前面的潭水上,纵声狂笑一阵,才大喝一声道:“老贼fù还不快滚出来……。” 他才喝得一半,瀑布忽然卷过一边,冷面婆婆探出半身,目光暴shè数尺,凛然道:“若照我当年的xìng子,你四个小嵬子也不够我一口吞,休惹我xìng子发起来,撕毁入洞时的誓言,出去一个个把你们折手折脚,丢进潭里喂王八!” 群魔虽不知冷面婆婆是何等人物,但她能把瀑布当布帘来论,群魔不禁相顾失色。 但群魔敢情有恃而来,怎肯即退?鹰鼻深目的凶魔高喝一句:“北海神魔西海蛟,老贼fù敢不敢出洞一试?” 冷面婆婆一偏她那发长及踝的丑头,“哼”一声道:“凭你们这付嘴脸,也敢在我婆子面前唱号称魔,我要杀人一万,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半还不肯罢手,要是再不快滚,我就要多找点零头了!” 那魔头听冷面婆婆自称杀人一万,蓦地记起一个人来,“啊”一声惊呼道:“你便是中原双怪的冷面婆!” “滚!”冷面婆另一只空手将瀑布一推,一蓬水珠竟如铁弹般向群魔激shè。 这群魔头虽凶,但冷面婆婆比他们更狠,一知这长发老fù竟是一甲子前,正邪两派闻名丧胆的中原双怪之一,已惊得心寒胆战,再见水珠如弹,破空有声,顿时惊呼一声,象四缕轻烟,随风四散。 冷面婆婆把四魔轰走,羡煞罗端三人,暗想:“若得婆婆为师,哪怕报不了深仇大恨!” 但各人心念未已,冷面婆婆目光向下一瞥,又喝道:“你还不快滚,难道还要等我放下瀑布,将你压死?” 罗端惊得顿时跪倒,哀叫道:“婆婆可怜弟子身负血海深仇……” “滚,滚……”冷面婆婆喝出一连串“滚!”字,接着恨声道:“还说报仇,我婆子杀了那么多人,若人人都找我报仇,把我剁了也不够一人一块。” 罗端见她忽然说起疯话,生怕误会,急道:“晚辈家人俱被方才的恶贼所杀!” “你怎么不去杀他?” “晚辈武艺不济,又访不着名师,而且还连累邱、柳二老!” 冷面婆婆漠然道:“你果然是累人,一进我洞就惹来这些魔障,快滚!快滚!休得累我!”话声一落,她一放松拨开瀑布的手;罗端跪在被水冲滑如苔的石上,已不易跪得平稳,再被万钧水力一冲,顿时一个筋斗翻进潭中。 玉瑛姐弟早在罗端与冷面婆婆对答的时候,跪在一旁,默默叩首,这时也与罗端一齐被瀑布冲进水潭。 “罗哥哥!舍不得死,登不了仙,除了求这婆婆,再没处找这样好的师父,我打算跪在这里,直到她答允收我为止,你和华弟能不能这样做?” “定跟着姐姐!” “瑛妹与华弟俱能吃绝食长跪的苦,愚兄当然一意奉陪!” 他三人好容易一上潭岸,便商谈好这条苦ròu计,并当真对着瀑布下跪。 一天,两天,三天……瀑布依然飞沫四溅,幻作十丈彩虹,冷面婆婆自从回洞之后,一直就没有再现身。 绝食长跪是何等痛苦的事,玉华年纪最小,一连七天过去,想跪也无力再跪,竟晕倒在水潭旁边。 忽然由树林里传来一声冷笑,立闻冷面婆婆的口音道:“你这几个可恶的东西,别在我面前闹死闹活了!”人随声到连衣带也没听到响,冷面婆婆已站在三人面前。 玉瑛勉强撑起半身,叫得一声:“婆婆……”立觉心里一酸,一股冷气由丹田直冲脑门,竟自说不下去。 冷面婆婆的冷漠脸孔上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只由袖里摸出三粒黑得发霉、活像泥垢的丹yào,掷向玉瑛怀中,说一句:“每人分吃一粒!” 玉瑛生长在义侠家里,虽说不是世代书香的闺秀,也没有养尊处优的享受,但她自幼失去爹娘,尚有爷爷百般爱怜,若非为求报仇雪恨,那会受这般痛苦?眼见冷面婆婆由那肮脏的衣袖取出发霉丹yào,不禁暗打恶心,但想到可能是婆婆的故意试探,若果不吃,岂不坐失良机? 她连犹豫一下都不敢,拣起一粒丹yào就要纳入口中。 “先给他两人吃!”冷面婆婆见玉瑛将服丹yào,竟又薄叱一声,加以阻止。 玉瑛心想:“对呀!本该先救华弟才对!”她心地善良,未将冷面婆婆的话详作思维,轻说一个“是”字将一丹yào送给罗端,再以一粒纳入玉华口中。 罗端接过丹yào,先说一声:“谢谢婆婆!”然后吞下丹yào,还以为前辈奇人所赐,定是清香四溢的灵丹,那知丹yào一入口,立即腥臭苦辣无比,那种绝世的味,真令人无法忍受,“哇……”一声响,竟将服下的丹yào全都吐了出来。 不但如此,那yào竟是越吐越臭,越臭也越令人吐。 罗端已绝食数天,为了跪求绝艺,忍便忍溺,以致肚里尽是臭不堪闻之物。由口里反吐出来,越发臭气冲天,几乎当场绝倒。 玉华因是晕绝在先,不辨香臭,那丹yào入口便化,生津下咽,故不再发吐,但玉瑛见罗端刚服丹yào即吐,不觉微微一怔。但念及前辈所赐,自己又坚持要拜这怪老fù为师,怎能不吃?她星目一瞬,即将yào迅速服下,顿时明白罗端所致呕吐的原因,她也觉得这丹yào难吞,但她更知道吐了出来便是大不敬,只好连起余气,猛向肚里咽下。 那丹yào兀也古怪,一达肠胃,立即满腹翻腾。玉瑛只觉一团热火在肚里翻滚,唯有竭力运气相抗,才略感舒服。 冷面婆婆一对寒光冷眼盯在玉瑛脸上,任罗端呕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再瞧他一眼。 “不准放屁!”冷婆婆忽然厉喝一声。 玉瑛冷不提防,惊得一跳。 她这一跳在感觉上不过是上躯一震而已,然而仅此一震,整个身子竟震得站直起来,反将玉华自她身上滚落地面。 这一桩突发的奇事,反使玉瑛奇惊不小,竟怔得直望着冷面婆婆,不发一语。 玉华已晕绝多时,这时也醒了过来,见他姊姊站在身旁,也跃起身躯,叫了一声:“姊姊!我们怎么了?” 玉瑛如梦初醒,知道冷面婆婆已怜悯她的苦志,特地以灵yào施救。自己饿了几天,玉华又已晕绝,然而这时玉华精神奕奕,哪有半点饿容? 她一明白起来,急挽玉华,双膝跪下,叫一声:“师父!” 玉华一时尚未会意,冷面婆婆已漠然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赶快起来!” 罗端连黄胆汁都吐出来了,蹲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儿,忽见玉瑛姊弟跪呼师父,冷面婆婆虽不作答,也不峻拒,顾不得地上尽是黄白之物,也扑地拜倒,叫一声:“师父!” 那知余音未歇,冷面婆婆已叱了一声:“我没福消受,你得快滚!” 玉瑛见冷面婆婆已默认自己姊弟为徒,却把罗端拒于门外,虽说彼此并无情愫,到底有爷爷一言,无异己托付终身,而且患难相认,生死与共,怎生舍得分离?情急之下又屈膝下跪。 冷面婆婆面色一沉,叱一声:“你这是干吗?” 玉瑛磕头颤声道:“请师父连他也留下!” “他是什么人?” 这句话可令玉瑛难答,要说是夫婿,不行!要说是朋友,又无心留罗端的道理。就在她微微一怔的瞬间,冷面婆婆又已冷笑一声道:“这小子连一粒凝神丹都没有福消受,还要学什么武艺?要我收这小子为徒,今生休想,而且这里不准成年男人久居,你要再多话我连你姊弟也一齐赶走!” 罗端见她说得这么决绝;不由得面泛怒容,一跃而起,叫一声:“瑛妹!你和华弟好好随师学艺,罗某虽然不才,不见得天地间就没有比……” 玉瑛见他即将说出不逊之话,急得叫一声:“罗哥哥!”接着颤声道:“你休……” 冷面婆婆不待她话毕,已喝一声:“一个小子有什么希奇,世上多的是哩!”双臂一伸,竟如老鹰抓小鸡般,抓起玉瑛姊弟,一闪而逝。 罗端哪里受过这般奚落?气愤愤骂出一声:“岂有此理!”明知冷面婆婆将玉瑛姐弟带回水洞,相距不过数十丈远,但那一帘瀑布,yīn若云山,自己艺不如人,何必再去自寻没趣? 他茫然独立,一幕幕近事又重上眼帘,一想齐东二叟因自己求宿而丧生,深觉责任重大,为了求那可恨的怪婆子为师,竟耽搁好几天在这潭畔,玉瑛姐弟既已被带走,二叟谅仍曝尸旷野,一饭之恩尚不可忘,何况舍生救命的大恩人,焉能让他们被禽兽分食! 罗端一想到齐东二叟的恩惠,一种无边的惭愧感jiāo集心头,对那悬挂在山崖的瀑布看了一眼,暗说一声:“再会罢!他年相见!”不觉几滴泪珠,夺眶而出,急一咬嘴唇,转身向齐东二叟住处奔去。 小桥这边,静静地躺着两具老人的尸体,想是天气寒冷,鸟兽不肯离开巢穴,所以两具尸体不但十分完整,连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没有半点破损。 尸体两旁,尤其是朝北方的一侧,积雪几乎堆积尸身上面,连日来虽然飘雪,但雪并不大,由此可推断这两具尸体被陈列已久。 尸体旁边有两行新的脚印,循脚迹看去,在星月微茫中,隐约看出有个年轻人在山边掘土,原来这年轻人正是罗端! 这时他巳七天未进饮食,当时一团义气使他鼓起余勇来掘土,待土坑完成一段落,自然而然地觉得饥饿起来。他本拟利用茅屋内床上的木板钉成棺木,将二老埋葬,然后找点吃的东西,但这样一来不能不令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先寻吃的,才可以继续工作。 他垂头丧气地走往厨房,忽见荧荧火光自厨房里透出。 罗端心里一掠,急猛停脚步,但他行动太急,脚步声已被厨房里的人察觉,“蓬”一声响,柴扉整扇飞将出来。 罗端急倒跃丈余,躲过一击,却见一条纤影如飞鸟般腾空而去。 这事可就奇怪,若说那人含有敌意,以她那快得出奇的身法,决可不必忌讳罗端,甚至于在一二十招以内,将罗端置于死地,但她并不这样做,反而被罗端惊走。由此看来,她应该不是敌人一伙。 然而在这偏僻的山麓,并无近邻,三更半夜,这女子又因何而来,又因何而不肯露面? 罗端武艺虽弱,到底因家学渊源,又曾随名师习艺,在惊慌后退的时候,仍不忘目注对方举动,在这一瞥即逝的瞬间,已看清是女子的身材,他惊愕地凝立多时,总想不出是何道理,眼见厨里灶火仍旺然,心想:“管他哩,她既然怕我,我又何必怕她?” 辘辘的饥肠,灼热的饿火,促使他向厨房眵步,刚走到破门,即闻到饭香扑鼻,又使他惊疑得向后一缩。 稍停,他觉得并无异状,才放心进入厨房,一件奇事顿时又触动眼帘。 在这简陋的山居,一切都是简陋,六方石块,架成两座小灶,灶中尚燃有干枯的松枝,灶上架着两个瓦罐,其中一个,热气冲尽而出;还“卜卜”作响,另一只剩炭火文蒸,谁也不知罐里煮的是什么。 罗端惊奇得对两个瓦罐注视片刻,才将没有火舌的锅上瓦罐盖揭开一看,原来里面已煮好半罐上好的米饭。 这时居然有人先把米饭煮好,已是奇而又奇,几乎使罗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揭开另外一个瓦罐,里面煮的竟是一只兔子,由那rǔ白色的汤看起来,兔ròu已该熟透。 罗端见有这样好的饭菜,不但是饿肠yù断,而且已是馋涎yù滴,心说:“好呀!你煮我吃,敬领盛情啦!” 但他拿到了碗筷汤匙,不由又是一怔。 他忽然想到这些奇事,莫非是敌人的圈套,急将碗筷放下一跃出门,登上屋面问四周了望,然而四野微茫,何曾看见什么凶事? 一阵冷风吹来,罗端不禁打个冷颤,头脑也略为清醒,又自责一声:“我真好傻!若是仇人要害我,何必多费手脚弄这狡猾?” ||||||||| 第四章 幽殿枯尸 要知龙拐婆的武艺何等高强,对起敌来不需多少时间即饮恨黄泉,横尸旷野,若换上罗端,只怕连半招也不到,即已步乃父后尘,向阎王老子诉愿了。 他明白了这层道理,更加忍不住饭菜的引诱,顿觉饿死不如饱死,再返厨中,也不问是非好歹,盛满了一碗米饭,大扒大嚼,ròu甜,饭香,顷刻间被他吃喝大半。 经过了这一阵折腾,已到了村鸡四唱的时候,罗端心里一惊,生怕天明之后,一遇上仇人,便无处逃避,二老尸骨必须趁早入土,慌忙抱了几块木板,走往停尸所在,哪知将过小桥,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独木桥头,停放的二具尸骨,这时已不翼而飞。 罗端接连遇上这些奇事,连脑袋都想昏了,还是想不出其所以然,不由得四面张望,忽见原先挖土所在,隐约隆起两个土馒头,又急奔过去看瞧,果然是真而不假。 煮饭葬尸,是一、是二,何因?何故? 东方已出现鱼肚白,晨光不久就要来到人间,罗端独自踯躅在两座新坟旁边,又是凄惶,又带几分惊愕地推敲夜来那女子是何样的人物。 旋而,他想到肚已塞饱,尸又已葬好,自己已该走上漫长的征途,在这临行的时候,他念及二叟的厚恩,忍不住双泪jiāo流,正要对着坟头下拜,一表寸心。 哪知就在这当儿,“哈哈……”一阵响彻凌空的笑声,已如一串箭镞直刺罗端耳膜。 惊弓之鸟,见曲木而高飞,罗端虽曾听过二名仇人说话,但还有一人不言不笑,哪能晓得?尤其在仓卒间,更加无暇细辨,惊叫一声。双脚猛力一蹬,贴地面飞掠数丈,直向密林狂奔。 “好小子!还要往哪里走?”一个苍老而冷峻的声音,并不因罗端已进了树林就此作罢,那声音紧迫罗端身后,惊得他不敢回头,尽力狂奔,直到红轮涌起,才听那声音相去已远。 罗端松了口气,把脚步略为放缓,喃喃咒着:“你这伙心狠手辣的恶贼,竟要赶尽杀绝,终有一天撞在小爷手里!” 由得他已咒出声音,但是他认为既已相隔七天,仇人仍叫人在邱老家中做定圈套,轮流守候,未必不能守候得更久。因此,他不敢再回邱家,好在二老已葬,肚子已饱,乐得远走高飞,自闯天下。 这座树林不小,罗端在林中不能照直方向来走,待出得树林,已是日正中天,忽然日影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疾掠而过,又吓得他倒退回林。见没有什么响动,又狠狠咬着牙关,心里发誓道:“小爷偏不怕你!” 其实,罗端的胆于原是不小,只因迭遭奇变,要留下此身替父兄报仇,替武林前辈雪恨,不得不处处小心,以致显得胆小,这时他心里一狠,顿时豪气贯顶,一纵而出、并即拔腿飞奔。 这一程敢情已走了一二十里,忽见山岗,上有人笑道:“你看!那小子可不是来了!” 罗端一听此言,真吓得心胆俱碎,急折过另一方向狂奔,又到另一座树林,才敢回头张望。可是,四野茫茫?并无人影。 这一贯受惊的“兔子”喘息方定,正待辨别方向,打定该走的路,又闻一丝怪笑,曳过长空。 那声怪笑,正是罗端耳熟惯闻的死神召唤的声音,由得他胆气再豪,怎禁得住周身震抖?他这时无暇细想仇人另外作案,抑是专心找他以杀绝罗伟的后代,立即飞步入林。 连日来他遇过的尽是惊心动魄的事,只要能够保得住xìng命就算英雄,一脚踏进林中,却闻脚下“卜”一声响,身子向前一栽,要不是他换脚迅速,已该跌个黑狗吃屎。 但他不敢停步察看所踩的是什么东西,只觉每一脚下去,俱有“卜”一声响,由感觉知道脚下踩的有圆、有扁,也有像枯枝之类。 在这古代的森林里,枯枝败叶积满地上,并不足以为异,那知他走了程,却走到一处几十丈方圆的空地,这空地上遍布白骨骷髅,与积雪辉映成趣。 人骨、马骨,应有尽有,不少皮鞍、铜蹬、兵刃,半截掩在雪里。究竟何年何月,有这么多武林人物到达这块空地,并且曝骨成山?他们为何而来?因何而死?罗端无法知道,只觉一阵寒气直逼心头,几乎使手脚俱僵。 他似乎感到自己若干年之后,骨骸也许与眼前的白骨相伴,惊得双脚恍若钉在地上不能动弹。 “咯咯……”一阵怪笑自树梢响来。 罗端长叫一声,顾不得前面有无凶险,笔直冲过布满骷髅的空地,把那枯骨踢得跳跃飞舞。 然而,他毕竟冲进对面的树林深处。 咯咯的笑声,仍然在他身后传来,他择路,向树林最密的所在疾奔。然而,这里偏又多灌木荆棘,最后只得俯伏下来,学癞狗爬洞,钻进荆棘丛中,手脚并用,向前爬行。 但他此时却起一种安全之感,知道别人决难在这不见天日荆棘丛中,找到他的隐身所在。 他停止下来,借以缓一口气,用尽目力,看这荆棘洞中的一切,立即发现自己能够钻得进去,完全因为这一路荆棘不十分浓密,似乎是一种野兽经常进出的路径。 除此以外,两侧浓密得不但钻不进身子,要想将手臂直伸进去都不容易。接着,他又发觉这一条荆棘构成的隧道,竟是狭窄得可怜,要想半途转身,决非易事,若果有上好的刀剑开路,未尝不可回头。但他这时赤手空拳,伏着又难于使力气,要折断粗如儿臂,韧若青藤的荆棘,简直是没有可能。 他明知荆棘隧道的尽头未必是善地,但若不继续前进,难道就困在这古怪的荆棘丛中饿死? 他打定不入虎穴,安得虎子的念头,缓缓向前爬行,也不知爬了多远,忽然嗅到一种异香自隧道前面传来,不由得“哦”一声道:“原来那些骷髅,俱为求灵yào而丧命在那块旷地!”他似是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立即为自己能够走进宝藏的通甬而庆幸。 于是他更加速爬进,忽觉眼前闪闪生光,异香扑鼻。 “好呀!宝,宝……”一连串的“宝”字在罗端的脑里浮现出来,他几乎忘却了刚才的一切,而要放声大叫。 但他凝视片刻,待目力恢复,看出荆棘纵横jiāo织成就一间大屋里,除了白骨骷髅和一具尚未尽腐的尸体之外,并无别的异状,也就移步进屋。 一张荆棘结成的屏风墙下,尽是奇花异果,闪光是由异果发出,异香是由奇花传来。 罗端借那异果发出的闪光,看出每一具尸骨身上都背有兵刃,但所有兵刃都未曾出鞘,想是先到达这怪屋子的人未经厮杀,便立刻死去。 那些果熟花香引诱罗端移走上前,正想摘下一枚佳果尝鲜,那知手刚一攀花枝,那花枝一摇,立见后面悬挂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窥我珍藏者死,服我佳果者寿”十二个大字。 罗端轻呼一声,将手一松,原来被攀的花枝又反弹回去,晃了几晃,那异果的香气,真使人垂诞yù滴。 但他回头一看,满屋的骷髅白骨,表面上隐约透出一种奇异的绿光,不禁心胆俱寒,又移步出门,探视外面的动静。 他侧耳倾听片刻,见没甚音响,再回到那荆棘墙前,正要伸手摘果,忽然一种诡异的念头浮起。 “诡谋,诡谋!……”他忍不住在心里暗呼。 罗端人世尚浅,猜不出该诡谋的目的何在,但他已经想及藏身在这荆棘丛中的绝世高人,似不必告之外来不速之客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看尸骨泛出绿光,正像鬼魅向人眨眼,那些奇果的香气,浓烈得令人头晕,表皮上也泛着绿光,莫非骷髅白骨就是因生前服食异果而死? 罗端木立花前,越想越怕,暗道:“这位前辈兀也古怪,窥他珍宝者死,可见他不愿别人发现他的珍宝,为何反允许别人吃他的奇果?再者他明明说服食佳果者寿,看这满屋骸骨,难道生前未服过佳果,以致饿死在当场?看这屋子三面俱是古藤荆棘,就好像野猪的巢穴,若果不愿别.人偷他的宝物,只消随意掷人荆棘丛中,任何人也难以发现,又何必告诉来人知道?……” 这一串的疑问,不断的在罗端脑中翻腾,他忽然想到自己留在屋里已久,只觉头晕,并未真正晕厥,敢情是未服“佳果”之故,与其对果垂涎不敢吃,何不先看看藏珍所在? 因为这怪屋并不太大,尸骨、佳果,俱发着绿光,罗端目力虽然不佳,但适应屋内的光度以后,也能够一览无遗。 他发现这怪屋除了进来一面外,俱无道路,说不定另有秘密的窟宅,却又不知如何开启。 于是他打算由竖有木牌的花后,沿壁摸索,也许能触动机构,那知花后原是潮湿之地,年湮日久,遍长青苔,并有花枝、花叶,障蔽得十分严密。 罗端事先没有仔细察看,一步跨花而过,猛觉脚下一滑,为了支撑身子不让跌倒,双手自然而然的向墙角一推,“哗啦”一声,整堵荆棘墙立即应手而倒。 罗端骤然失力,竟被抛过墙去,惊叫一声,急一沉真气,双脚猛问地面一立。 那知他不这样做还好,双脚用力一猛,忽觉脚下一沉,好好一块地面竟被踏裂一个窟窿,身子笔直下坠。 这一连串的意外,惊得罗端几乎晕了过去,急双手抱头,将身子屈成一个圆球,以免落地受伤,耳边尚闻头顶上一阵杂乱塌塌的声音,还未想出是怎么一回事,又感觉身于微微一震,已经到达地底,上面的断木、污泥纷纷洒落。 罗端这一惊非同小可,跌进深窟,再被泥土掩埋,那还会有命在? 但他觉得这事甚奇,他自己估计跌到地底,最少也有四五十丈高低,他既未学会提气减速的方法,理应跌成ròu饼才对,为甚只受到极轻微的震动? 因为头上泥落如雨,迫使罗端不得不急躲一旁,延长被窒息而死的时间,不料手一撑地,立觉地面柔软如绵,一掌竟能chā进数尺,这才知道竟是蔓草如茵,jiāo结成网,不但说四五十丈高低难得受伤,纵使再高数倍,也未必能够跌死。 在这荆棘丛中的绝地,居然有此等良好设备,那还不是前辈高人隐居处所? 他精神为之一震,立刻摸索周围,竟探得一个足可匍匍而行的小洞,探头一望,似见远处闪耀着一点蓝星。 到底那点蓝星是兽眼还是蛇目,情急之下,也无暇计及,笔直向里爬行。 那点蓝星渐来渐大,罗端一瞬不瞬地注视那点蓝星,恐防变起仓卒,待相距五六丈,才看出是米粒大小的绿珠,但那珠光萤萤,也还照得丈许方园的小屋纤毫毕现。 这小屋高约丈许,与其说是“屋”,还不如说是那神殿来得恰当。 居中一座神龛,横额大书“云水关情”四个大字,两边悬着一付对联,上面刻的是:“孽海本无边,绣佛几时能渡厄;情河原有岸,世人何不早回头。” 这付对联,笔力苍劲如松,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 神龛里面端坐着一尊神像,目眶深陷,鼻梁瘦直,皮色干枯黝黑,罩着一件灰色长袍,已经有好几十个补丁,端的灰败不堪,神龛前面,并没有烧过香烛钱纸的痕迹。 “这是什么神像?”罗端所见过的神像也有好几十尊,可就没有见过象这尊古怪的神像。 别处的神龛,横额上不是大书“国泰民安”就是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有求必应”、“风调雨顺”这一类歌功颂德的字眼,那有用这种“云水关情”不尴不尬的话? 罗端精通文墨,思索横额与对联的真意所在,只觉它包含无限玄机,决非一时能够领悟。 唯一可猜测的是:可能由于一对情侣远别,或情海翻波,男的失意灰心,又怀念旧侣不绝,才触景生情,写下这种横额、楹联,常作心情的寄托。 到底他这一猜测是否猜中,那是日后自明,他当时牢牢记住那横额和盈联上面的字句,再向神像仔细端祥,哪知这一端祥,竟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那并不是一尊什么神像,竟是一具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坐尸,长发披肩,须髯似戟,若非一具真正的尸体,头发、睫、眉,怎能长得这般均匀、清秀? 一个人能够坐化,确是不简单。无数老僧老道苦练坐功几十年,到头来还是痛苦呻吟而死,可见死前需要何等的定力,才能安详坐化。这尊神像在生前自能安排身后事,坐得这般安详,除了瘦瘪干枯,皮毛分毫未损,比那些冒牌的老道、禅师,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罗端起初虽是心惊,旋念到此人定力高深,敬仰之心顿时涌起,慌忙后退一步,正对神像跪倒、下拜。 当他拜毕起身,即将移步,头顶突然“卜”的一声,掉下一个精制的锦盒。 罗端拾起一看,盒面上大书:“先服盒中dúyào,再往森罗殿上。” “这位前辈真怪,既说明盒里是dúyào,谁又肯服dúyào去见森罗?”罗端捧着锦盒,心里不禁发笑。 但他旋又想到,自从闻那笑声而开始逃生,哪一件不是奇事! 上面的荆棘屋,标明有灵yào佳果,确是遍地死人,这盒上标明是dúyào,说不定真正是灵yào。否则自己朝那神像跪拜,无论内心、外表,都已对他尊敬尽礼,为何反要dú死景仰他的人? 罗端越想越觉大有蹊跷,当他将盒盖揭开,里面又有一个纸包,他一层一层,将包拆开,渐闻清香扑鼻,而后这种清香,与上面那种异果的浓香截然不同。及至拆尽最后一层,才见里面有一个拇指大的蜡丸,既以蜡丸包装,而清香仍能外溢,不是灵yào,还是什么dúyào? 罗端心里一喜,又回身对着神像曲膝下拜。 这一拜下去,神龛一声怪响,忽由上方坠下一块木板,恰将神龛封闭。木板上面写着:“休拜!休拜!快服!快服!服毕即往见森罗,切莫贪心,切莫回头,有险,有险!” 这些怪里怪气的遗言,煞是令人费解,推测其言之意,当然是要下拜者速服丹yào,再往森罗殿,或者更有奇遇。 罗端福至心灵,一口将丹yào吞下,又思索“贪心”“回头”的意思,想到这座殿只有米粒大小的绿球,而这绿球正悬在神龛门上,莫非“贪心”两字,就是警告来人千万勿取绿珠之意。 罗端本是无心夺宝,服下丹yào之后,自觉神清气朗,对这异人预备一切,更是由衷佩服,怎敢再兴贪念? 但那“回头”两字,又当作何解释?对联口分明劝世人何不早回头,为何这时又说切莫回头? 他思索多时,心里有点恍然道:“是了!要回头就早回头,进了这里,说不定大错已铸,要有什么头可回的?” 但他旋又想到站在原地不动,回一回头有何要紧? 原来他进入这座怪殿,是匍匐着进来,被这座神龛所吸引全付精神,尚未有暇他顾,这时回头一看,进来那条甬道口的上方赫然挂着“鬼门关”三字横匾。横匾两旁,各有一枝霞光四shè的宝剑,jiāo叉着对正甬道口,匾额上方,遍挂着头颅骨,仔细端祥,却排成“不妨一试”四个字。 罗端看得毛骨悚然,一阵冷汗涔涔而落。 看来这密窟的主人,定是大有能耐的武林前辈,生前将整条通道及所有屋子都布遍机关,只容人进,不容人出,若干武林人物一进上面那座荆棘屋,即因贪得而丧命,连到达这座“神殿”也不可能。 因这武林怪杰对于能够到达神殿的人,也不肯放松一步,若对他遗体稍存不敬,或贪得神龛里面的绿珠,敢情也要令他半死不活。 “切莫贪心!切莫回头……”是因来人再度对他遗体下下拜才加以警告,若果要由原路退出,说不定另有机关运用双剑斩落,当作逆他遗命的惩处。 显然,这武林怪杰,定设计有一套精妙奇绝的机关剑法,而这套剑法决非外人所能抗拒,否则,怎么会悬挂数以百计的头颅,满有把握的以“不妨一试”四字向抗命的人挑战? 罗端正yù遍访名师,专心学艺,以便为父兄报仇,为数十位师父报仇雪恨,骤然获此奇缘,怎不欢喜yù狂! 这时他虽见“不妨一试”四个大字,觉得这位亡故的武林怪杰,够狂,够妄;但他决不敢一试,并还兴起极端佩服的念头。要知为了对付象糜古苍那样魔头,除非亲拜冷面婆婆那类高人为师,只怕今生休想。 但冷面婆婆已将他逐出门外,中原双怪的另一怪,又不知隐晦何方,眼前这付景象,以及这位无名高人,敢情他生前的艺业已雄尘寰,倘若他留下奇妙的武功秘芨,学他一麟半爪,未必不可威扫当世。 虽仅是倾刻之间,罗端已转动万千百遍念头,想到“切莫回头”四字,灵机一动,顿时喜盈眉宇,向神龛后面移动。 这屋里一切,确是奇妙无比。 罗端刚一移步上前,即闻神龛里面“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接着“哗啦!”一声,原已封闭神龛的木板,迅速向上升起,显出好好的一座神龛,一切分毫未动。 他这时不再犹豫,扶着神龛的土壁,缓步前行,“滴答”之声,依然未歇。 忽然“轰”一声响,脚下立即陷落。 罗端明知此行无险,但也吃惊不小,猛可一看左右,原来所站的是一块铁板,四周俱有铁练悬挂,耳边但闻金铁jiāo鸣,轧轧怪响,眼前一黑,伸手不见手掌。 约莫半盏茶时,即见一缕白光由脚下shè来,尚未看清何物,轧轧轧响已歇,自己却站在大书“森罗殿”三字的门前,几粒鹅卵石大夜明珠,照耀得殿里殿外如同白昼,知是地头已到,急跨步入殿。 那知才走得两步,身后“刷”一声响,回头看去,只见一块铁板迅速飞升,铁板下黑漆如井,这座“森罗殿”原来是设在深井之下。 对联上面的话不错,“世人何不早回头”到这深井下面,除非象孙悟空那样变化小虫飞去,否则要想回头,也难离开这座地狱。 罗端原是兴高采烈,抱定寻求秘芨、苦练武艺的念头,那知面临近在咫尺的森罗殿,心里不由得又一阵哆嗦。 要知这无名怪杰费偌大心机,布置偌多殿宇和机巧,当然是防备门下逃逸或外敌来侵而设。 因此,一走入森罗殿,不知何时才获得轮回,重登人世? 罗端侧目向殿里一望,那些塑像个个奕奕如生。而那些泥神、木偶,几乎有一半持着寒光四shè的兵刃,作势待扑。 殿的中壁,也有一个较大神龛,横额是:“你来了么?”四个大字,骤看起来,确令人毛骨悚然。但旁边又悬着一付对联,上面写着:“回首忆前尘,九十日风波绝险;低头思后果,万千年功业非艰!” 这付对联,却又鼓舞来人勇气,并还充分表露出关切之意。 罗端暗道:“既到此间,只有听天由命,死活由他了!”硬起头皮,大踏脚步进殿,直奔神龛前面拜倒。 这座神龛与鬼门关那座完全相同,所不同的只是这座垂有布幔,把神像遮蔽起来,看不出是什么样子,罗端处处礼数周到,刚拜得起来,头顶上“卜”的一声,跌落一个绢盒,盒面上写着:“我的儿呀!”四个寸径中楷,字迹娟秀,分明是女人的手笔。 罗端捧着这尺许长的绢盒,直是啼笑皆非。心想:“我父母双亡,年纪又小,做你的儿还不失身份,若果来的是一个老头子,这件事怎生使得?” 他转念着这两位怪杰,是一对夫妻,并没有子女,才对新进的门下有这般亲切的称呼,当真重行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 神龛里面忽然“卟嗤”一笑,接着又说一声:“够了!” 这一件突然的奇事,惊得罗端一跃而起,神龛里面又是一阵“格格”娇笑。 罗端凝视神龛布幔,见它纹丝不动,神台上也薄积灰尘,分明是多年来没有拂试的结果,怎会有人躲在里面发笑?他心下虽然十分狐疑,但又不敢上前揭幔偷窥。 忽然,他触动灵机,暗道:“徒儿罗端敬叩师娘万安!”但说由他说,幔后仍然娇笑不止。 这么一来,罗端立刻明白,心想:“这真是亘古奇闻,师父怎把人的声音也留下来,而且又做得恰到好处,我再拜她几拜,看看有何吩咐。” 不料双膝刚一着地,即闻布幔后面娇声唤道:“好孩子!不用拜了,你在这里学艺三个月,便可出道,但三个月里面,你要以十天的工夫读熟绢盒里面的秘芨,然后在我座前练内功,以两个月的功夫扎好内功基础,再和殿内的小鬼对招,待你能打得过判官、小鬼联手进攻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盒里面有两种丸yào,黑的一种,是增进内功的;白的一种是当作饭吃的,每天只准各吃一粒。啊!你在这里不分昼夜,我自会告诉你!” 那声音十分悦耳,由声音判别,那女人也不过是三十岁上下,既然她在三十岁上下这种年纪留下的声音,则后来他又往何处去? 这样艺业绝高的武林前辈,难道在年轻时遭受了意外? 罗端情知满殿上俱是泥神木偶,想问也无法问得,但得了师娘一句只学九十天武艺的话,总算把心头上“不能重复人世”的疙瘩解开,反而嫌日期太短。 象这一类别开生面的遗言施教,除非施教的人预有留言,否则无法深询,也无法请求。九十天能学到多少,学成多少?罗端曾学艺多年,自然心头有数,但面对这般怪异的事,依然恭敬回答一声:“端儿知道了。” 敢情森罗殿上有利用回声的装置,罗端一语甫毕,忽闻滴答一声,布慢后面即说一句:“时日无多,立即服用!” 显然,森罗殿上一切都预有安排。 罗端打开绢盒,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本以薄绢匀叠的书,书面上署有:“不孝、不慈、不仁、不义人着”等字样。 这位师父真怪。不孝不慈不仁不义,还能算人么,他为什么要以这类不洁的字眼来污辱自己? 罗端心里免不了略起狐疑,旋被敬仰之心淹没。 他认为师父既是一位奇人,当然会有奇事,这种奇事在别人看来是怪,在行事本人心目中未必就怪,好比惠子非鱼,就不知道游鱼的乐,是同样的道理。 于是,他遵照师娘的吩咐,由两个玉瓶里各取一粒丹yào服下。 绢本两侧,一边安放有五枝婴儿爬周时的玩具小剑,却是金光闪闪,锋利无匹。另一侧放有十个古钱,由式样上看来,应该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东西,但也是金光耀目,铲形的边缘锋利如刃,又不知是哪时代的东西。 罗端情知放在绢盒里的东西,定是师父师娘赠与自己使用,但师娘当时并未说可以玩弄钱剑,所以摸也不摸一下,先取出绢本,面对神龛跪下,刚揭开绢本第一面,又把他惊得一阵ròu颤,暗叫一声:“好险!” 第五章 泥神木偶 原来上面写着:“先玩弄钱剑者死!”笔迹又与“鬼门关”三字同是一人。 所书这几个字是写在绢本里面,若罗端好奇心重,先玩弄那金钱、金剑,则已经丧命,怎能见到这些警告的字样? 但罗端定下神来揣摩片刻,便知这位先师是一再告诫门下不可贪心、不许妄动之意。要是新进的门徒动了贪念,一死又何足惜? 罗端入殿虽然不久,但他事事揣摩,料定隐居在此的前辈高人定是嫉恶如仇,对于贪鄙之徒,更加痛恨。 自从鬼门关到森罗殿,每一寸一分的地面,一石一木的、事物,无不是为了致人于死而安排。因此,他更加必恭必敬,战战兢兢,不敢稍有逾越。 他先将绢本迅速翻阅一遍,发觉全是女子手笔,记载列有循序渐进的练功日程,最后一页说明必须练成九野神功,自通九识,才可动手五行金剑,和十王冥府金钱,据说金剑金钱,同时施展起来,不但无人能敌,功力深厚的人直可使山移海倒。 罗端真看不出五柄小得像手指般的金剑,像环佩一样的金钱,其有偌大威力,不自主地向两般玩具瞥了一眼。 但他猛然醒悟金剑代表武力,代表权势;金钱代表财富,代表权能,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有势,怎不能移山倒海?因此他莞尔一笑,将绢本底面合上,打算从头细读。 那知绢底一翻,即见一行蝇头小字写着:“非妻、非妾、非女、非婢者书”的字样。 书面上的“不孝、不慈、不仁、不义。”犹可说是怪人,但这书底的“非妻、非妾、非女、非婢”算是那一种身份?难道这位令人敬仰的师娘,是师父的姊妹,抑或是他的情侣?如果说这师娘与师父只是姊弟、兄妹关系,为何双栖在这与世隔绝的奥区?若说她是师父的情侣,为何又说非妻非妾? 罗端从心底下冒起一大串疑团,越要明白两人的身份,就越觉得糊涂。 他头昏脑胀地想了半响,不自禁地好笑起来道:“我好糊涂,做徒弟的专管学艺,师父师娘间的私事,我能管得着么?” 他安心下来诵读绢本上的心诀,那知才读了两遍,又闻头顶响了一声,以为师娘又有什么赐与,急抬头一看,只见一面三尺大小的晶镜坠到半空而止,接着就听到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雳似的一声大喝,震得殿宇直摇,木偶泥鬼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如临大敌。 罗端大吃一惊,急将绢本放入怀中,暗道:“难道那恶魔又追踪来到?” 他认为糜古苍那伙恶魔若寻到鬼门关,可能误打误撞而落下森罗殿,这些泥神木偶怎是恶魔敌手,绢本秘芨上“九野神功”“冥王剑法”,绢盒里的金钱金剑,都是希世之宝,但自己不但没有练成,连首页都未能背诵,奇宝又有何用? 大梁挂下来的一面晶镜,应该大有用意,难道叫罗端利用那面晶镜却敌? 他担心地注视那面晶镜,yù由晶镜里获得一种启示,但晶镜表面竟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种“滴答、滴答”的声音,十分均匀的响着。 忽然绿光一闪,晶镜里立即出现一付景象,并还有“鬼门关”三个大字。 罗端暗暗称奇,凝神注视,果见“鬼门关”上头颅累累,匾额旁边两枝宝剑熠熠生光,这才知道镜中所现,确是“鬼门关”里面的实影。 接着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口音,在幔后笑道:“且看为师杀敌,若真畏惧,可进神龛,事毕即回原处研读!” 罗端知道这奥区的机关定有重复装置,若有人在森罗殿跪拜之后,另一套机关就起了作用,前一套尚可放人进来,后一套定是保障门人安全而设。 师父师娘既然算无遗策,自己用不着担心,何必躲进神龛?为了表示尊敬之意,明知对死人说话无用,仍然回答一声:“端儿不怕!”便专心一意注视晶镜内景象的变化。 约有半盏茶时,“鬼门关”三字下面的甬道忽有个黑影蠕蠕而动,罗端知道有人爬行进去,心情随着紧张起来。 来的人究竟是谁?因为晶镜已将人影缩小,看不清那人面目,只见他刚把头伸出甬道,一道晶光猛可一落,那人已伏地不动。 罗端不禁大喊一声:“死得太冤!” 那知话音甫毕,一道黑影已跃出甬道,进入殿中,那人身法快捷到无复有加,两枝宝剑jiāo叉斩落,竟未斩中他的身躯,但那宝剑又由地面反弹而起,像活的一般,疾追那人身后。 罗端深藏在相距地面几十丈的森罗殿,因晶镜反shè得纤毫毕现,窥得鬼门关内一切动静,心中也暗替那人着急。 他认为那人若是糜古苍那一伙魔头,被鬼门关内预设飞剑所斩,自是罪有应得,但他不能手刃亲仇,未免抱憾终生。若那人只是为寻宝物,误闯鬼门关,岂不死得太过冤枉?但那人身手必竟非凡,脚下尚未踏实地,倏然一个“大圣翻身”,双剑竟由他背臂下方掠过,他趁势一掌,反将双剑拍落地面。 罗端原是担心那人死得冤枉,待见他这付好身手,又恐他破坏预伏的埋伏,闯过鬼门关直达地底,则自己练功习艺的事尽成画饼。 但他又忽见镜里金光jiāo炽,那人似是一惊,凌空发功,连劈两掌,将金光冲开一条通道,抽身疾退。当那人整个身形将隐没在甬道口的一瞬,一道寒光追及,只见一掠而过,地面上又多了一条人腿。 霎时,金光尽敛,双剑仍挂在“鬼门关”那匾额旁,但森罗殿这块晶镜并未归回原位。 罗端心知鬼门关外定还有人窥伺,也许窥伺的人就在甬道里面,那人要相持多久,难以臆测,自己只有九十天学艺的机会,决不能多耗时间,只好聚精会神,捧起绢本诵读。 没有多少时候,一道白光照shè在绢本上,罗端急向晶镜注视,即见两枝宝剑作先导,伸入鬼门关,想是来人一死一伤,吃了大亏,这回他的同伙yù仗兵刃硬闯。 那人将宝剑在甬道口挥舞一阵,见里面没有动静,已爬上被斩的尸体,向里内探一探头。 就在这一刹间,十几道金光疾若流星奔向甬道,那人急向后一缩身子,在面上又留下两枝寒光闪闪的宝剑,立闻一声冷笑道:“老夫尚未身死,谁敢来地府打主意?” 罗端辨出那正是师父预留的声音,但因设置的巧妙,配合得恰到好处,若不知内情,决不知是死人吓活人的玩意。 也不知对方是否已经死在甬道里,或者是他曾经答腔,而传不到森罗殿来,怪杰发过话后半响,那面晶镜“刷”地一声,被练条吊回屋顶,忽然往上一翻,嵌进天花板内。 罗端亲眼看到这般巧妙的机关埋伏,情知外人决难安度鬼门关,内心也在切慕,但九十天的时间,只怕连武艺也学不了多少,怎敢贪多鹜远。 自从这一天起,一日之中竟有三拨武林人物意图闯过鬼门关探宝,天花板下那面晶镜每遇有人走进甬道,立即自动降落,但罗端要珍惜自己的时间,并不加以理会。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过去,应该开始练习掌法和剑法,空手练掌并不困难,要想练剑却大为不易。 他原有一支精钢剑,在冷面婆婆所在洞中已被仇人拍成两段,后来就没有找到一支称手的兵刃。初进荆棘结成的屋里,那些尸体带有不少良剑,但那时被异果花香吸引,忘了顺手牵羊,取一支来用。这时身上仅有龙拐婆婆两截断拐,怎可当作剑使? 他回目四顾,见森罗殿上两位先死判官,用的是笔,判官肩下两位牛鬼蛇神用的是剑,而且两支长剑俱是寒光四shè,看来是非凡铁,其余的泥神木偶,所用的兵器,刀qiāng剑戟、鞭矛棍锏俱有,总不及两笔两剑好,但是那些正要和自己对敌的“人”,yù向它借用,可说是难如登天。 他筹思多时,忽有所悟,心想:“何不以冥王掌法打败那执叉的鬼卒,夺下钢叉,再打那用戈鬼卒,夺戈打锏,夺锏打鞭,这样一路夺过去,岂非是双剑双笔都夺得到手?” 这确是一个好主意,除此以外,再也无法取得兵刃。 于是,他尽了两日工夫,将冥王掌法摸拟得十分纯熟,到了第三天,罗端一跃起身,横空掠往执叉的鬼卒头上,左掌作势一挥,右掌闪电般向钢叉抓去。 照说罗端苦练两个月,其身手与新进森罗殿时相去何止霄壤,而这名鬼卒所站的地位,几乎出了殿门,可见他应该是群鬼之中最弱的一个,yù夺它兵刃,万无不成功之理,那知天下事常出乎意料之外,一名木偶般的鬼卒,在罗端掌劲将及的瞬间,忽然一个坐身,钢叉向空画作一个圆圈,倏而敛成三点寒光,疾刺罗端掌心。 罗端料不到这鬼卒竟会反手一击,不禁吃了一惊,急一折腰肢,凌空跃开两尺,避过钢叉的尖端。 但他这样一来,无巧不巧恰到达一名执刀的鬼卒头上,这名鬼卒比前一名更加难缠,未待罗端发掌,竟一跃而起,对准罗端就是一刀。 罗端猛觉刀风起子脚下,急提气腾身,一双薄底布鞋已被钢刀削去,只得双手一划,借风掠回原处。 经过两度失手,罗端对那些鬼卒再也不敢稍存轻视之心,他盘膝枯坐,细读拳谱,发觉方才一招“抛砖引玉”并未用错,为何反受鬼卒所制?他默思多时,忽然憬悟毛病出在凌空发掌。 要知师父师娘设置满殿鬼官鬼卒,固然是作为考验门人艺业,但也可用以防敌侵掠,能够闯过鬼门关,来到森罗殿的人,当然是飞行绝迹、艺业化境的人,怎不防由上空飞越? 他想出了这层道理,满心喜悦地飞身出殿,然后由殿外缓步回来,并且步步留心,预防突变。 果然他脚刚一踏进殿门,两名鬼卒就一冲而到,一刀一叉盘旋如风,同时向他身前进招,其余鬼官鬼卒也各挥舞兵器,满殿俱是刀光剑影,只怕飞鸟入殿,也不是一桩易事了。 罗端目睹这般声势,也暗自惊心,但他相信只要依照冥王掌法演练下去,定能制服群鬼,达到自己愿望,见两般兵器齐到,他不慌不忙地打出一招抛砖引玉,一推一引竟轻轻巧巧将鬼卒的钢叉夺下,一叉在手,豪气大增,正要按照预订步骤,举步前行。 忽然,师娘的口音在布慢里叱道:“这回你可要当心了!” 罗端本来时时当心,步步当心,但师娘在这时忽然吩咐他当心,并以严厉的口气说出,岂不大有古怪? 他站在原地,注视群鬼满殿乱舞,一面思索师娘所说的究竟有何深意,渐渐,他由群鬼进退的身法,和各种兵刃挥舞的方法上明白过来。 原来这数以百计的鬼卒,各有一套深湛的绝艺,少林派的棍法,武当派的剑法,形意派的拳法……可以说汇集天下武艺的大成。 罗端对各门派的绝艺,懂得并不太多,只有仔细观察对方招式的来路,思索该如何应用冥王掌法于这支钢叉上,才可以一招成功。否则一被群鬼包围,多半难得全身而退。 他思索多时,忽然跃起身躯,疾扑执刀鬼卒,手中叉一招“夜叉探海”击落鬼卒的钢刀,立即夺刀弃叉,一招“棒贴月魂”又夺下另一名鬼卒的钢叉。 然而,他并不会用钢叉,只得在原地揣摩多时,才再欺身进招。 这样打打停停,花费工夫不少,虽不觉得很累,却是饥饿难忍,情知又过了一天,而在这一天里面,不过夺下十几件兵刃,尚不足十分之一。 罗端数yào计日,尚有二十多天,认为一天打败十几个,二十多天就可打败三百多个,那有不打完这些泥神木偶之理?不料第二天即遇上一套极其精妙的降魔杵法。 罗端以短矛jiāo锋,甫一jiāo手,几乎被它砸落矛头。 经过多时辰苦战,才在一招“鬼王拨扇”中将降魔杵夺了过来。但已筋疲力乏,不能再战下去。 这天一共只能打败四个鬼卒,夺下一杵、一剑、一铲、一杖,想起若如此下去,只怕再打个二十天也打不完,心里又暗自着急。 但他已有一剑在手,可以练成“冥王剑法”,当天再也无力打斗,何不依图苦练? 他气纳丹田,一招一式按图演练,反觉愈练得久则气力愈充足,一时兴起,竟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地演练下去,冥王剑法越练越纯,一支精钢剑渐渐化作一团白光,带起“吱吱”的剑风,才肯停手歇息。 这时,他静坐思维。回忆刚才夺下降魔杵时的险状,震颤之余,又踌躇满志地笑道:“若在这时再打,那怕不在十招之内就夺了下来!” 他真恨不得再将降魔杵jiāo还鬼卒。以便再打一场,考验冥卫剑法的绝艺,但应当如何才可以jiāo还,罗端一无所知,不觉望那失去兵刃的鬼卒,示威似地笑一笑,把夺来的降魔杵轻轻一捂。 他是以十分珍惜这以辛苦和危险换来的代价,拿起这支沉重的降魔杵仔细端祥,忽然发现杵身刻有小字,上面写着:“嵩阳派一代大师法显和尚所有,某年某月某日在万岁峰被夺。” 嵩阳派法显禅师乃百年来罕见高手,在六十年前忽然失去踪迹,嵩阳派因为掌门失踪,派遣不少门徒在江湖寻找不获,成为江湖上的奇闻。 自从法显禅师失踪之后,第二年,华山派第一剑手穆宏也平白失踪,既然法显禅师的成名兵刃落在森罗殿鬼卒手里,莫非…… 罗端猛然记起使剑鬼卒,确有点像华山派剑法的路子,急将手剑翻复细看,果见剑柄上镂有:“穆宏不过尔尔,某年某月某日夺”的字样,不禁狂喜起来。 要知华山派穆宏的剑法当时在江湖上已是数一数二,而他的宝剑居然被这怪杰手到拿来,镂上轻视的评语,又把他列为数十名鬼卒,可见怪杰的武学已是高若云天,浩如瀚海,罗瑞独列为门墙,怎不惊喜雀跃? 但他狂喜了一阵,接着又起了一阵惊恐,想到这位不明来历的恩师,武学固然冠绝群lún,然而,他夺下当年号称名家高手的兵器来布置森罗殿,只要数一数鬼卒鬼官便有二百六十一人以上。 虽然那些人物俱是过百高龄,究竟死了没有,却不得而知,罗端学了怪杰的绝艺,若与那般老前辈遇上,岂不惹出无限风波? 但他又想到yù打败糜古苍那伙武艺高强的强敌,势非学这怪杰的绝艺不可,而且怪杰打败天下名重一时的高手,还将对方的艺业设置为机关埋伏,透过机关的作用而使它重现,若能打败所有鬼官鬼卒,就等于打败天下所有名家高手,跃登天下第一宝座,还有谁能匹敌? 罗端忽喜忽忧,如颠如醉地楞了半响,终而决定继续打将下去。 他虽然已厮打不少时候,但因练过冥王剑法,九野神功更加精纯,长笑一声,身躯又飞掠出殿。 这时他一剑在手,豪气凌云,一出手就是冥王剑法的精秘绝招,疾向一名鬼卒身上点去。 那知前番jiāo手,俱是以一对一,这回剑招一发,那鬼卒忽然猛退三步,引得罗端向前一冲,“哗啦”一声。 四面八方十九名鬼卒同时围拢上来。 这一个突然而来的声势,把罗端吓了一跳。 然而,他旋即想到这个情景,应是亡师当时的遭遇,好歹也要把它收拾下来,才是道理。 因此,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大喝一声,一招“野祭招魂”,剑随身转,一阵金铁jiāo击的声后过,鬼卒的兵刃,已经大半脱手飞去,只剩下一名持鞭、两名持拐的鬼卒,仍飞鞭舞拐,呼呼进招。 罗端暗道:“这二个还不算差,不知到底是谁?” 他见鬼卒来势汹汹,急虚势一掌,长剑一绞,击落一对铁拐,再反手一剑,点向持鞭者的手腕。 在这得意洋洋的时候,他竟忘了对方是不会说话、无血无ròu、只赖机械cāo纵动作的假人,一切点穴的方法,于对方完全不起作用。这一剑下去,果然刺中鬼卒的手腕,那知鬼卒的肚里“吱”一声响,左臂如环,疾向他颈部揽到。 罗端吃了一惊,全身暴退两尺,脱离鬼卒左臂范围,但那鬼卒左掌一到,右腕一沉,长鞭就如蛟龙滚浪向下卷。他起初忘却鬼卒不畏点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惊愕中顾得上面,未能顾及下面,竟被长鞭绊跌一个筋斗。 但罗端虽败而不乱,这一个筋斗摔了下来,背脊尚未着地,“显识”已起了反映,身子像陀螺般滴溜溜在地面一转,一剑贴地扫去,“卜”一声音,鬼卒肋骨齐断,上身也倒了下来。 罗端暗叫一声:“惭愧”,站起身躯,拍拍衣裳。 蓦地,他想起这些鬼卒,原是亡师设置机关一部分,眼下将它毁伤,一旦出困之后,师娘遗体由谁来保护?但他这时已毁了一名,想替它接回脚胫,也不知怎生接回,急得重重踩了一脚。 不料这一脚踩下,头顶上也“卜”一声响,吊下一面木牌,上面写有:“此人该死,踢向墙角”八个字。 罗端幽居在森罗殿几十天,见过不少怪事,一见遗言,便知亡师当年也曾摔过筋斗。可能也像自己现在一般,使用“佛顶生蓬”一招才度过危机。 他这时不再犹豫,脚尖一挑,将倒地鬼卒挑往墙角,立见墙壁中分,伸出一只如椽的巨手将鬼卒攫去。 虽然满殿鬼卒鬼官的武艺,一个胜过一个,但罗端花了十二天的时间,结果将它一一击倒。除了斩掉一个鬼卒的双脚并未再伤半个,等夺下鬼判的笔,牛鬼蛇神的剑,细细察看,知道“笔”是生死判、阎罗判两人所用,上面镌有:“哈哈!判官,阎罗,遇冥王,复尔旧职!”一行嘲笑的字句,使罗端也禁不住失笑。 十二天的功夫,打败六十年前名重武林的二百六十一位高手,虽然没有真正和各派高手较技,但“九野神功”、“冥王剑法”、“冥王掌法”及二百多次对敌经验,使罗端信心大增,尽窥各派武技的奥秘,觉得纵然再和各派高人对敌,也有几分战胜的把握。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只怕曾经和师父jiāo手的前辈高手,经过六十年长期苦练,功力艺业俱臻化境,并钻研出一套足以制胜冥王剑法的绝艺,自己功力不足,那时难免不吃小亏。 罗端虽还存下这一层担心,但他也知道“吃小亏,成大事”的道理而自觉泰然。 旋而,他想起邱氏姊弟未能在这里同时学艺,不免是一件憾事。 他一想起邱氏姊弟,也就联想到那把他逐走的冷面婆婆。 虽然冷面婆婆赠与良yào,使他能够身轻如燕,仍难令他忘记七天七夜,忍饥换饿,跪地哀求,而未能免除一辱的那幕情景。他恨不得离开这幽殿,立即找冷面婆婆大打出手,煞煞对方那股傲气。 但她随又想到冷面婆婆是中原双怪之一,又是邱氏姊弟的师父,自己爱屋及乌,怎好前去捣乱? “大罗掌法”毕竟不同凡响,当时冷面婆婆施用一招大罗掌法,便把凶徒吓得抱头鼠窜,她那进入玄境的气劲,一喝之下,瀑布竟然飞起,一攀之下,瀑布竟象布帘子一般,被掀过一边,这是何等功力。 罗端自忖可能已是当今武林中的一等高手,但一回想冷面婆婆那超凡人圣的艺业,也就觉得有点胆寒。 中原双怪的另一怪物是谁?师父、师娘是谁?师父、师娘当然是艺业称绝一时的人物,但他俩曾否与中原双怪jiāo手? 由森罗殿这群鬼物,推知师父曾经战胜二百六十一名高手,然而糜古苍和他的再传师父五dú尊者,还有静音神尼,神剑一尘子这些奇人异士,曾经和师父jiāo过手没有?结果是谁胜谁负? 他当时觉得前面一些鬼卒艺业不高,并无必须知道它们来历的价值,直到所剩无几,才一一检他们的兵刃,所以只能记得后面四十五个名字。这时真想跃回被夺下兵刃的鬼卒旁,将所有兵刃捡起来察看。 但他又知道这森罗殿太过神秘,一切都有预定的安排,只要一动脚,甚至于吐气开声,也会引起反应。而且师父、师娘以往的私事,做弟子的怎好刺探?万一师父最不喜欢别人查探这一件事,预设下极险的埋伏,岂不反送了一条小命。 因此他不但不敢回头捡视兵刃,反而一步跃回日常起居的拜垫,向师娘的神龛参拜。 半响,神龛里忽然幽幽一叹,接着以黯然的口气,哀伤的声音道:“孩子!你艺业已练成了,我们的缘份也尽了,这座森罗殿不久就要封闭,今后无门可入。赶快收拾准备起程,铲形的冥府金钱和五形金剑可以带走。 我座前有一本书,记载各种练法,但不能在这里练,你一练成功,立即把书烧毁,除此之外,这里一切东西不可带走。” 罗端一听到“缘份也尽了”,不觉泪如泉涌,但是,原定有九十天的期限,这时还剩有八天,为何就要遣自己离去? 旋而,明白一切具是机械作用,只要打通鬼阵,回到拜垫,就是功成艺就应该离开,否则全殿封闭,无门可出,岂不连自己也永埋地下? 由得他哀伤,悲切,依恋,也得匆忙收拾衣物,对神龛拜了好几十拜,即听到师娘哭说一声:“快来取书!” 罗端情知时刻已到,急答一个“是”字,即走向神龛。 神座下忽然“刷……”一声响,推出一个石匣,匣内端端正正放有一本原书,书面上写着:“莫欺冷面婆婆,谨防寒山友,得出转轮车,即向东方走,东方深海滨,渔舟一人守,湖海任遨游,天下非吾有!”下注“转轮车在神龛”七个字。 罗端刚将书取出,读完书后面的遗言,听师父的口音说一声:“走罢!”石匣立即自动缩回神座下面。 这时不容得罗端不走。 他一转过神龛,即见“六道轮回”四个擘窠大字,字下面只有一个可以侧身而进的小门。 罗端后脚才踏过门槛,“嚓……”一声响,那门立即关闭,由感觉上知道所站的地面往下沉,沉了不少时候,又转向上升。 霎时水声大响,他试摸四壁,其冷如冰,知是钢铁制就,暗道:“这间怪物,要把我带到哪里?”过了不少时间,身上猛有一股猛劲向他一弹,屋顶也同时打开,冷不防把他弹上半空,然后自动下沉。 罗端骤遇此变,不免一惊,但他已练成极高的艺业,真力、气劲都可以收发由心,双臂一划,平掠出十丈开外,待脚踏实地,细察四周,竟是站在冷面婆婆瀑布潭边,不禁怔了一怔。 他这时不再畏惧冷面婆婆的驱逐,也有心找邱氏姊弟告知别后情景,但念及师父遗书上,“莫欺冷面婆婆”一句,情知彼此定有渊源,冷面婆婆怪癖异常自己何必招惹? 长叹一声,便施展“九野神功”里面的“苍天之野”趁着茫茫黑夜,笔直飞奔东方。 天空现出鱼肚白,罗端也恰赶到海边,但遗书上是说:“东方深海滨”,到底何处是深海,何处是浅海?罗端面对浩瀚无际的海水,眼见一轮红日渐跃渐高,仍然想不出个道理来。 再则“鱼舟一人守”的话太离奇,海岸线由北到南,绵延几万里,那怕没有好几十万艘渔船?那一艘才是应该寻找的渔舟? 罗端忖度多时,才走往一处僻静的海岸,打开绢书,先练切身需要的各种绝艺。 他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把五行金刚剑和冥府金钱练得收发随时,钱剑互用,仅是十五件小物,也能构成一幢光网,幻万道金霞,远及半里,并将绢本里面五行、八卦、九宫、十伏……等阵式一一熟记,然后将绢书焚毁。 在这大半个月里,罗端已决定先将龙拐婆婆遗物送往崂山,完成一件心愿,而且沿海岸北上,也可顺便寻找那艘神秘的渔舟,并打听仇人消息。 于是,他依照这一个新的决定,登上征程。 海岸凸凹如锯,时而遇上高岩峻岭,时而遇上荆棘蔓藤,但罗端艺业超凡,经过这些无人地带,即施展“九野神功”凌虚飞渡,反而比走在人多的路上来得轻快。 这一天,他正在路上行走,只见一个个横眉竖目的彪形大汉,面露惊怒之色,惶惶然走向海滨。 由外表看来,这些大汉应该练过几天“八式”,否则,背上一柄单刀有何用处? 罗端见这伙大汉走得这么勿忙,人数却又不少,心里犯疑,不觉跟着他移步。忽然有人由背后喝出一声:“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罗端冷不防被那人喝得一跳,回头看去,见是一位大汉怒目横瞪自己脸上,不禁带着几分不乐意,回答一声:“走路的!你问我作什么?”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走路的?爷们遍走琅琊地面,也没有见过你这样一个走路的,识相的就跟爷们乖乖走罢!”一语甫毕,立即展开蒲扇般巨掌,向罗端肩头抓到。 罗端肩头微闪让开那人一抓。薄怒道:“我走我的路,为什么要跟你走?”转向海边疾走几步。 那人冷笑一声:“好小子!看你胆子不小,丁老二!抓住这个jiān细!” 走到罗端前面那人忽然拧转身躯,双臂一张,拦住道路。 另有十几个大汉吆喝一声,立将罗端围在垓心。 第六章 初仰师名 罗端何等艺业,岂能让这伙大汉困得住?但他被“jiān细”两字激怒了,一挺胸脯,大喝道:“狗眼不会看人,你由哪一点看出小爷是jiān细?” 那伙大汉被他一喝,只觉耳鼓嗡嗡作响,吃惊得倒退一步,先说话那人仍冷笑一声道:“你若不是jiān细,为何一身劲装,又在今天走这条路?” 他话声一落,即高呼一声:“兄弟们下手!”同伴一声吆喝,已经将肩上钢刀摘下,罗端脸色一沉,鼻里不觉重重地“哼”了一声。 忽然一条身影飞落,现出一位三十来岁的精悍壮汉,喝一声:“你们争吵什么?”那群大汉顿时鸦雀无声。 先说话那大汉向罗端一指,回答道:“禀三舵主!这厮定是红蜂娘子遣来的jiān细,方才还想和兄弟们动手,若不擒他回去,和红蜂娘子这场过节也不必算了!” 那壮汉瞪大一眼,叱一声:“王五!你胡说些什么?” 目光移向罗端,抱拳当胸道:“台端可曾接到敝帮的回龙贴!” 罗端见后来这位三舵主比那些帮众有礼,也就抱拳回礼道:“什么样的回龙贴,区区并未过目!” 二舵主微愕,注视罗端半响,旋道:“如此说来。台端应是初到敝地了?” “正是!” “既然一场误会,台端可以走了!” 原先向罗端生事的王五见三舵主立即将罗端放走,急说一声:“不可!启禀舵主,休上这jiān细的当,咱们发的回龙贴远达三百多里,这厮怎能说是没有看见?就算他没看见,但他是武林人物,听也该听到了,为何偏在有事的今天闯上这条路?……” 三舵主本来面色一沉似yù喝止王五,但王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阵,回想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又改变了心意,挥挥手道:“不必说了,我自有道理!” 回头对罗端道:“方才敝帮王头目所学,台端心理自是雪亮,在下本意放出台端,无奈帮下不肯,只好屈尊与在下到帮里暂歇,自必以礼相待,待与红蜂娘子这场过节一完,再让台端上路如何?” 罗端原是要看看热闹,难得人家还邀请,理应随风转舵才是,但年轻人总有一份傲气,怎能接受这样气势凌人的邀请? 三舵主说话虽然比较斯文,骨子里仍是yù将罗端请到帮里加以软禁,这一种弦外之音,罗端不难懂得,因他对王五并无好感,这主意又因王五而起,不由得冷笑一声道:“贵帮既是如此多疑,区区若任随使唤,未免太过无能了!”他话声一落,抱拳说一声:“后会有期!”立即向路侧迈步。 敢情这个“帮”在这一带有莫大势力,否则它的回龙贴也发不出三百里外,如此势力大的帮,怎容别人轻视?三舵主脸色一沉,嘿一声冷笑,横跨一步,挡在罗端面前,喝一声“回龙帮虽小,也不能任人说走就走,阁下不吃敬酒,恕区区无礼了!” 罗端不禁怒火上冲,说一声:“阁下若真yù留下罗某,恕我绝不从命!”话声甫落,身法一展,已飞出十几丈外。 回龙帮一声大哗,三舵主也怒喝一声,纵身飞出,但罗端身形快得好比一支激shè的弓箭,眨眨眼已走出半里之外,哪是他们所能追及? 罗端既不yù与回龙帮纠缠,又不愿与别人厮杀,一口气走出三十里外,眼见一座小镇在前面不远,心想:“什么回龙不回龙,且先吃个饱肚,再回去看他们的热闹。”顺步入镇,走进一家桌椅干净的饭馆。 怎知前脚一跨人,店伙突然一拦,陪笑道:“这位公子爷请到别家去罢,小店已被邱帮主包下来招待贵宾,不另卖座了。” 罗端微微一怔,“哦……”了一声,缩脚就走。但他连找了三四家干净的饭馆,俱说已被邱帮主包下来请客,没奈何,只得怀着一肚子闷气,走向一家龌龊不堪的小饭馆。 这家小饭馆一共不过设有三张小长方桌子,两张已坐满了人,恰有一张空着,想是空着的桌子配有的木凳已被客人撤过了座,以致凳子也没有一张。 店伙一见罗端移步进门,便一迭连声请进,招呼倒还周到,待请得罗端进店,瞥见没有凳子,不由得苦笑一声,向四面张望:“老九!把这个搬去给客人坐罢,好容易今天来了这么多贵客!”坐在柜台后面一位老婆婆,见店伙王九找不到凳子给客人坐,竟扶桌站起,让出自己的木凳。 罗端回头一看,那婆婆也有七十开外?她那样吃力地扶着桌沿,为的是多赚几文钱,还是本xìng慈爱所致?罗端固然不能知道老fù让凳的动机,但敬老悯幼风仪教导出来的罗端,不觉脱口说出一句:“老婆婆请坐!小子站着好了!” “乒!”一位浓眉环眼的大汉,狠狠地把桌面一拍,接着破口大骂道:“你这小子睁眼不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着人,他妈的!你那屁股有多大?一个人要坐两张凳子,害得后来的人没有凳子坐,你看人家这小子多懂得敬老,宁愿站着吃,你这小子再不腾出,凳子,看老子揍不揍你!” 那大汉嗓子又粗,满口老子、小子骂得合座皆惊,罗端先也以为被他骂了,直听到第四句才知道他骂别人,俊目一扫,果见一位三十上下的汉子,坐着一张板凳,却翘起一支腿搭在另一条板凳上。 坐两张凳子的汉子睁开怪眼向四座一扫,发觉只有自己占着两张木凳,知道别人骂他,顿时老羞成怒,一跃而起,踏着大步往邻座,喝一声:“你这狗头骂谁?” 环眼大汉昂然道:“就骂你这小子……” 一语未毕,坐两张凳子的汉子一拳挥去。 环眼大汉左臂一立,格开来拳,右手掷出一个酒杯,不偏不倚掷中那人鼻尖,“乒”一声响,酒杯zhà破了不少碎片,鲜血、烈酒,由那人鼻尖淌下。 坐两张凳子的汉子正在年富力强,也受不住烈酒冲刷伤口,痛得尖叫一声,向后面倒跃一步,与他同座的五六名壮汉呼喝一声,立即将环眼大汉包围起来。 其中一名三角眼汉子一指襟前绒花,喝道:“朋友,既然敢在这里行凶,可认得这个?” 环眼大汉哈哈两声嚎笑,脸色忽又一寒,既冷冷道:“猪朋狗友,鸟群兽帮,成你娘的气候?” “你敢轻视回龙帮?”三角眼汉子大喝一声,兜心就是一拳,左掌也横掴环眼大汉面颊。 环眼大汉后退一步,避开对方一拳一掌,却一脚踩在身后一名敌人脚面,那人被踩得尖叫一声,环眼大汉接口笑道:“踩着一条狗尾!” 罗端不禁笑出声来,但他见回龙帮有七位壮汉,又看出环眼大汉子不过仗着憨气,有几斤憨力,生怕他吃亏,而且这桩事乃因自己入店找座位而起,怎能置身事外?急叫一声:“列位请慢!”立即移步上前。 这小饭馆本已小得可怜,六七人挤在一起,便觉得水泄不通,罗端要想作鲁仲达,必须挤进人群里面,那知刚走到帮众身旁,那名帮众忽然横臂一档,喝一声:“小子!休管闲事!” 罗端不防他忽然出手,相隔又近,势难闪避,顺手一抓,已握紧那人手臂。这虽是随意一抓,但罗端已练成九野神功,举手投足之间,俱可致人死命,竟把那人抓得骨痛如折,惨叫一声。 和环眼大汉掌拳jiāo击的帮众,忽闻自己人惨嗥之声,惊愕得同时向后一退。 这一来可给环眼大汉拣到便宜,起手一拳,把当面一位帮众打得鼻红脸青,往后一仰。 环眼大汉哈哈大笑,拳头一晃,待向另一名帮徒打出,忽然门后霹雳一声大喝,环眼大汉急忙住手,反被身后的群徒连擂几拳在他身上。 然而,在这一瞬间,一条大汉身影飞步人店,以洪钟般的声音叫道:“统统给我停手!” 敢情一群暴徒被来人的威仪所夺,惊诧得怔在当场。 罗端一看来人身高七尺开外,又目炯炯生光,面如重枣,两道浓眉人鬓,不禁欢呼一声:“石师叔!” 来人虎目一转,两道精光shè到罗端身上,似是微微一怔,旋即问一声:“你是谁?” 罗端躬身一揖,笑道:“我是端儿,师叔贵人眼高,连端儿也认不得了!” 原来那人是伏魔剑客的师弟石碌,一柄七阳刀也在江湖上扬过名显过姓,伏魔剑客xìng情恬静则人如其名,长年游dàng在外,遍历名山大川、名胜古迹,在劳碌中去寻求他的乐趣。 三年前,罗端拜伏魔剑客为师,适遇石碌还道归来,只住了一个晚上,与伏魔剑客畅谈之后,便匆匆离去,虽曾见过罗端,但甫经一面,长别三年,少年人一到十五六岁,身体面貌俱起极大变化,石碌怎还记得? 但他到底还记得师兄有个入室弟子名唤罗端,是金刀罗伟之子,一听罗端报出姓名不禁欣然笑道:“原来是你,你怎不和师父同行?” 罗端面色惨变,但当着大伙回龙帮众在旁,不便将所遇的惨事说出,强忍悲戚,嘶声答道:“恩师已魂归恨天,容端儿……” 石碌一看罗端脸色,一种不祥的异兆已占据他全部心灵,再听说他师兄身死,实不啻焦雷轰顶,大喝一声:“死在谁手?” 他这一声暴喝,真如春雷乍落,震得这小食店四壁动摇,那老fù惊骇之下,“嗳呀”一声,顿时倒地。 回龙帮几名帮众见石碌进店之后,和他们撕打那名大汉必恭必谨垂手而立,石碌声如巨雷威猛之势,使人心悸不已,那还敢多耽一刻?只好一个接一个向外溜走,霎时走个净尽。 石碌原是气急之下,要喝问他师兄的死讯,没想到本来声如巨钟,近年来无意中又学到一门罕见的气功,更使他声音大得骇人致死的地步。老fù一倒,他也立即惊觉,急取出一块yào片递给呆在一旁的环眼大汉道:“石角快去救人,我只离开片刻,你就要闯祸!” 休看石角对敌时那种大无畏的精神,这时在石碌面前,竟象耗子见猫,不敢说话,接过yào片与店伙灌救老fù去了。 石碌见看石角退到一旁,才挽过罗端,面带戚容道:“端儿过这边坐,慢慢将我师兄亡过的事说来!” 罗端俊目一红,悄声道:“端儿想请师叔往外间说去。” 石碌虎目一睁,微带愠色道:“为何要往外间说,你以为我怕这伙不成材的帮徒不成?” 罗端忙道:“弟子岂敢,但恩师惨故之事,牵涉颇广,一时说不完,也不便被外人听去!” “唔……”石碌觉得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师侄,所虑还算周到,回顾石角说一声:“买下酒菜,带往镇外吃去!” 石角甫将yào片jiāo给店伙,告以用法,闻听石碌吩咐,急答应一声,由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向柜台一放,说一声:“你这店的熟食都售给老子,老子赶走你的客人,也一并赔偿了!” 愕在一旁的厨师唯唯称是,找来一张干净抹锅布将熟的猪耳朵、猪肝、豆腐干……一一包好,并给他三付碗筷、一缸美酒。 石角双手携物,叫一声:“叔叔!我先走啦!”大踏步向街上走去。 石碌牵着罗端出门,却轻轻摇头,对罗端苦笑道:“师侄看我这侄儿可否造就?” 罗端不料师叔有此一问,愕了一愕,据实道:“石角哥哥在内功方面,好像还未入门!” “何尝不是!”石碌觉罗端眼力颇高,面露一丝欣悦之色,接着又道:“他是我族内的晚辈,心地倒也和善,并且生就铜皮铁骨,不怕人打,可就是傻头傻脑,到处闯祸。因此跟我虽有年余,我还没有正式教他武艺,生怕他武艺还未学成,先就被人打死了!” 罗端看那石角憨直得可爱,接口道:“师叔若不教他武功,岂不更令他吃亏?” 石碌叹了一声,正要回答,蓦地看到横巷里人影一闪,情知那定是方才吃过石角亏的回龙帮下,心还未死,打算踩定石角的行踪,再寻仇报复,不禁冷笑一声,向那横巷一指道:“你看这伙凶徒是惹得么?” 罗端对这位师叔只有过一夕之缘,但听师父说过师叔的为人与种种事迹,觉得师叔豪放爽直,行侠仗义,故对他钦佩。但这时,师叔既决定回龙帮是凶徒,为何又说惹不得?难道一别三年,师叔的xìng格竟是走了样了? 石碌不见罗端答腔,却看出他目光闪烁不定,也能猜知他几分心意,微笑道:“我并不是怕回龙帮的帮主邱三畏,但他这些手下多如牛毛,未必人人可杀,却是人人可恶,异常讨厌,才不愿去惹他!” 罗端道:“那就给他一场教训好了!” “你看他们缩头缩脑,活像乌龟;攒进攒出,又像蛆虫,谁愿去教训他们?” 罗端听这位师叔的妙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接着又问道:“邱三畏为人如何?” “他?”石碌微微一顿,续道:“要说他这人,已往尚称不恶,但这三年来,不知仗着何人撑腰,也任由手下横行起来,算起来省不了一个坏字!” 罗端“哦……”一声道:“红蜂娘子为人如何?” 石碌脸色微变,望罗端一眼,见他一片真情流露,并不像误人岐途的纨绔公子,这才沉声道:“红蜂娘子这名头出现江湖不过是半年的事,听说她年纪很轻,但武艺深不可测,心狠手辣,并且是十足yínfù,今天邱三畏和她约定在青牛岭的海滨决战,据我看来,邱三畏若没有另外高人助战,凭他回龙帮这伙下三滥,非吃红蜂娘子大亏不可。” 罗端回想路上所遇的事,经石碌这么一说,对回龙帮更加起了反感,但也对红蜂娘子起不了同情,默祝双方两败俱伤,武林上以及善良人民也少了二个祸害。 两人边说边走,不觉出了镇口,忽一阵鸾铃响处,三匹快马衔尾而来。 三位乘客俱是蛾眉螓首、环丫低垂的少女,骑在胭脂马上飘飘yù仙,居中一位更是美艳无lún,风情万种。 罗端眼力最强,一看恁般娇美的少女,不禁呆了一呆,待三骑到达近处,反而别过头去,不敢迫视。 三骑来势甚速,眨眨眼来到镇口,居中那位美女瞥见罗端那份忸怩之态,不觉嫣然一笑。 罗端正在低头,失之jiāo臂,但那千娇百媚、足以倾国倾城的一笑,却落在石碌眼中,石碌回头一看罗端,见他羞不可抑,也自觉好笑起来。 罗端闻得石碌的笑声,猛一抬头,反问一声:“师叔!你笑什么!” 石碌见他犹未能自知,更加好笑道:“看你这付样子,可不是比女孩子还要害羞?” 罗端嫩脸一红,嚅嚅道:“方才那三个女的武艺很有点修行,敢情正是红蜂娘子一伙!” 石碌摇摇头道:“红蜂娘子是怎么一个人,我没见过面,但方才三人颇象近月来传说的青灵四女。” “什么青灵四女,弟子怎未见说?” “你师xìng恬静,近十年来少在江湖行走,青灵四女出道未见一年,他怎会知道告诉你?听说青灵四女的艺业,是一位隐居多年的老道姑所教,大徒飞云,二徒月石,三徒轻云,四徒彩云,各有一身艺业,你头也不抬,居然看出她们的武学底子,眼力果然不弱……” 石碌说到这里,忽听罗端嫩脸又红,又变换口气道:“行走江湖,要把脸皮练厚一点才好。尤其是对女子,你越是脸嫩,她就越要欺负你。” 罗端轻轻说了一个“是”字。但他那声音也只有自己可闻。 石碌笑了一笑,续道:“青灵四女,虽有四女之名,其实只有三女在江湖上行走,因为四徒彩云陪伴乃师,尚未出道,但是江湖上传出‘青灵四云,少者无lún’的美誉了。” “青灵四云,少者无lún。”罗端不觉地在心里暗诵一遍,忽又带着几分诧异的口气问道:“既然彩云尚未出道,谁又知她无lún?” 石碌笑道:“那还不是好事之徒的传说。” 环眼大汉石角追随石碌有年,早知石碌的xìng格,提着酒菜,举步如飞,直往几株松树下放好,叫道:“叔叔!这里地面很好!” 罗端、石碌跟在后面到达松下,也不待石碌开口,纳头便拜,唤得一声:“师叔!弟子该死……”即已泪如泉涌。 石碌忙道:“你且慢着哭,任何事情,一哭了起来,不但不能解决,反而乱人方寸。反正你师亡故已久,想你已经尽哀,不如详细说来,待我细寻报仇之策为佳!” 罗端只好抑平激动的情绪,将与乃师回家祝寿即遇惨杀,自己幸获龙拐婆婆救走,后来仇人又杀死龙拐婆婆,齐东二叟追踪到水帘洞内,被冷面婆婆以大罗掌法逐走的事原来告之。 石碌听得长眉频动,目光频闪,似在苦苦思索制造那武林惨案的凶手是谁? 待罗端把话说毕,才长叹一声道:“你说的那四位凶手,连我也猜不出是谁,不过长年行走江湖,未必不能遇上,只怕到那时候,我也不是敌手。” 罗端一身绝学,得自那武林怪杰,但那武林怪杰生前树敌太多,且俱是名重一时的高手,不知有无师门长辈牵涉在内,所以不将自身所学冒味说出,只唤一声:“师叔!你说那四位仇人有无五dú索魂掌糜古苍在内?” “糜古苍尚未下老爷岭,怎会有他?” “还好!否则白跑关外一趟,并还得罪了别人。”罗端心地善良,为不误解别人而暗自庆幸了,旋道:“若里面没有糜古苍,则那伙仇人定与糜古苍有深仇大恨,能够将糜古苍引下山来,共同搜寻仇踪,敢情大有好处。” 石碌鼓掌赞道:“师侄说的大有道理,你不熟悉武林各门派的所在,待师叔辛苦一趟,邀约被害人的同门,再请糜古苍下山,共同搜寻,相信这批恶魔定然潜踪无地!”他好象对于这桩大事满有把握似的,说时精眸顾盼,豪气迫人。 罗端深受感动,不觉脱口道:“师叔!你可知百年前有人以冥王剑法震惊武林的事?” 石碌愕然道:“冥王剑法,从来没有听过。” “我们师门长辈可有丢过兵刃?” “你说什么?师门长辈谁丢过兵刃?没有,没有!”石碌以为罗端胡说八道,几乎气得咆哮起来。 罗端深深吐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啦!请师叔恕弟子尚有隐瞒之罪。” 石碌知事有蹊跷,叱道:“你先说来,若有欺骗之事,休怪师叔要清理门户了!” 罗端见这位师叔发起怒来,须髯俱张,也觉惊心,忙道:“师叔息怒,弟子也是事非得已,并不是故意瞒骗甲叔!”接着将鬼门关的奇遇事件一五一十地对石碌说出。 石碌听得满面惊愕之色渐渐又凝重起来,口中不禁喃喃道:“莫非……莫非……”忽然,重重一拍大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叫一声:“是了!” 他那巨雷般的声音骤然一喝,却把坐在地上的罗端惊得跳了起来,松树上一团黑影飘然下坠,罗端惊骇中一掌劈出,那黑影顺着掌劲一飘,竟然远达十丈,显出一个鹑衣百结的身形来。 那人脚一落地,立即连赞几声:“好掌力!”接着呵呵大笑道:“老叫化痴长百年,今天始得领武林怪杰门人的掌力,倒不枉此一生,你们放着酒ròu不吃,好端端的为甚要学狗叫……” 罗端大喝一声:“你敢骂人!”身形一晃,已到那老叫化面前。 石碌一看来人的行径,已知是谁,紧急喝一声:“端儿不可!” 罗端只得把将发的掌势收回。 那人呵呵笑道:“老叫化正要多学武林怪杰几手绝学,偏是你来多事!” 石碌躬身一揖道:“华前辈游戏风尘,不必与晚辈一般见识!” 回头对愕在一旁的罗端道:“这位神州一乞华宏前辈的武学,足与静音神尼、青灵道姑、神剑一尘子诸前辈并驾齐驱,只因不拘小节,不知道的人,每失之jiāo臂,还不快点拜见!” 罗端恭应一声,立即拜倒。 神州一乞华宏双掌作势一扶,那知罗端一跪之下,一种巨大的潜力直迫过来,情知万难匹对,急一步跃开,呵呵笑道:“娃儿不必多礼!” 石碌熟知神州一乞嗜酒如命,忙恭请入座。 神州一乞三碗下肚,冲着罗端道:“好娃儿!你一身气功绝学,已足称雄天下……” “岂敢!岂敢……”罗端被这句话涨得满面通红。 神州一乞呷了一口酒,又摇摇头道:“老乞儿平生不轻易服人,但方才迫出的真气,却教我不得不回避。” 石碌还以为当时神州一乞不愿受礼,才一步跃开,至此才知两人已暗中较量一手,结果是神州一乞不敌,不由得对罗端投以惊奇的一眼。 神州一乞笑道:“你们方才所说的话,老乞儿俱听在耳里,百年来武林两大公案,俱可由这娃儿身上寻得端倪,可说是莫大的喜讯……” 他连续吞了几口酒,才向罗端续道:“第一件就是六十年前,无数高手不明隐居起来,谁也不知为何缘故,原来却是折在武林怪杰方不平之手。” 罗端急叫一声:“华老前辈所说的武林怪杰,可是以遗言传授晚辈之人?” “不是他还是谁?”神州一乞老脸上掠过一种惋惜的神情,叹口气道:“方不平的武学可说是前无古人,当时第一,而且他第一要超过第二太多,听说决无人挡他五十招以上,但是他的声名,也狼藉到天下第一,可说是绝非正派人物的行径……” 罗端听得浑身大震,脸色苍白,想不到自己竟向这样一个过世的人,学得盖世绝学,若果被人看出武学根源,岂不十分尴尬,因而,抱着颤抖的声音问道:“方前辈的行径如何?老前辈可能示知一二?” 神州一乞心想:“这孩子煞也可怜,老乞儿又不能不说,怎生是好?” 他略一沉吟,又叹一口气道:“他别种行径,不过怪诞而已,最不能为人所谅的,就是他不该以亲生女……” 一语未毕,罗端哀叫一声:“天呀!”身子一抑,晕倒地上。 石碌万料不到罗端的xìng子暴烈到这般地步,急与神州一乞在他身上一阵推摩。 但罗端目练成九野神功,贯通九识之后,经脉部位与常人迥异,任神州一乞为宇内高手之一,仍摸不清何处受滞,空忙一阵,只有颓然叹道:“还是让他自己醒过来罢,方不平这门绝学,奇诡到无人能认,我老乞儿也摸不出半点门路。” 石碌情知自己武学,与神州一乞相差甚远,神州一乞既然自承无法解救,自己更是白忙,好在罗端只是羞愤攻心,不至有十分大碍,也就顺口说一声:“是!” 将罗端jiāo给石角抱持,自陪神州一乞痛饮,趁机问道:“难道象方不平那样怪杰,竟怪到以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姬妾?” 神州一乞道:“老乞儿未见过他,怎知是与不是?但无风不起浪,事出定有因,若非他自己行为不端,为何当时武林人物,异口同声对他非议?” 石碌终觉事有可疑,说不定那位武林怪杰树敌太多,以致遭受各派嫉忌,但这事已历多年,除非方不平于地下,怎能辨得清白? 神州一乞瞥了罗端一眼,脸上浮起怜恤之色,续道:“这娃儿也太xìng急,其实武艺之事,用于正则正,用于邪则邪,学得那邪派绝艺,诛戮邪派凶魔,又有那样值得难过?他醒过之后,你得加以劝解才好。不然,他急了起来,自行运动解体,正派门下岂不少却一位绝世高手?” 神州一乞这一席话,说得石碌连声称是。 两人举碗对饮,不觉多时,罗端仍未醒转,石碌忽然“呀!”一声道:“我怎地忘记还带有益气yào片?” 原来他只顾与神州一乞在罗端身上推摩,反忘记该给晕倒的人吃yào。这时想了起来,急摸出一块yào片,站起身子,yù走过去灌救罗端。 那知才站起身躯,即瞥见镇口人潮涌出,诸般兵刃闪闪生光,几条迅如奔马的身影,相距木过半里远近。 第七章 凶星照命 石碌暗叫一声:“不好!”急蹲在罗端身旁,将yào片塞进他口中,轻说一声:“石角,过一会厮打的时候,这娃儿就jiāo给你了!” “厮打!”神州一乞有点迷惘,接着又问道:“你和何人厮打?” 石碌恨恨道:“还不是石角这孽障到处惹祸,镇口那边已来了大伙回龙帮……” 敢情石碌站起的时候已被对方发觉而加速奔来,这时已有两人首先到达。 其中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一眼瞥见石碌和神州一乞在一起,微现愕然的神色,旋即冷森森问道:“方才在镇上打伤敝帮兄弟,可是尊驾一伙?” 神州一乞若无其事,将美酒一碗接一碗地向喉里面灌。石碌正估计来人的艺业,并盘算应付方法。 惟有石角一向莽撞,从来不知天高地厚,不估计自身能力如何,重重地“哼”一声道:“是老子打的又怎么样?但那些狗头并未受伤,要是那样嫩皮骨头,还冒充啥子好汉?” 偏是楞头楞脑的人,说话才真不给别人留余地,石角这句话,几乎把他叔叔也一并骂上了。 石碌恨得骂一声:“孽畜!还敢胡说!” 他这霹雳一声,骂得石角不敢再说,那老人微微一怔,眼珠一转,忽又冷森森地问道:“尊驾莫非是七阳刀石大侠?” 石碌暗叫一声:“厉害!回龙帮的踩探工夫果然高人一等。” 但对方已认出自己名头,难道还能推却?当下“嘿嘿”两声干笑道:“不敢!在下正是石碌,请恕在下眼拙,还未……” 那老人嘿嘿一阵怪笑道:“石大侠名满江湖,怎会把区区一个子母圈放在眼内?” 神州一乞有意无意地擤了一把鼻涕,随手一甩,“啪”一声响,恰好打在一株盈尺老松上,震得那株松树连晃几晃。 子母圈脸色微变,立即双手一拱,干笑道:“这位该是神州一乞老前辈了,敝帮与石大侠有点小过节,尚不敢有劳老前辈力气。” 要知神州一乞是宇内异人之一,子母圈在江湖上虽也有点名头,对此异人仍不敢自寻没趣,yù以言语和先稳下目前形势再作打算。 可是神州一乞是何等人物,那有不知子母圈心意之理?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弟既然看得起我这老乞儿,就劳你转告邱三畏,请他约束徒众,多做好事,尚可保存首领地位,否则总会有人找到他头上的一天。” 这时,又有几名精悍的帮众如飞而到。 子母圈回顾帮众一眼道:“列位先向这位神州一乞华老前辈见个礼!”说罢,即一一引见各人。 神州一乞仍然若无其事地啃猪骨头,七阳刀石碌听这位子母圈杜全说出来人的名头,不由得暗自惊心,估计自己以一敌三四,还可以应付得来,但石角端赖几斤蛮力,势非吃亏不可。 再则罗端晕迷未醒,得有人保护才行,神州一乞是前辈奇人,行径也十分古怪,他若不肯出手,任何人不能强他出手。 石碌心里一急,不觉连连向石角递过眼色,示意他将罗端抱往海边,以免厮杀时有所误伤。 子母圈看在眼里,嘿嘿两声道:“石大侠何必见外,命这位老弟随区区往敝帮分舵暂歇便是!” 石碌不禁怒灵上冲,冷笑一声道:“七阳刀也见过多少江湖人物,就没见过回龙帮的走狗这么猖狂,要想在石某眼前留人,也得先问问七阳刀肯不肯?” 神州一乞嘻嘻笑道:“石大侠何来偌大火气,人家请客也是好事,不知肯不肯连我老乞儿一齐请?” 回龙帮来人可真不少,二十丈外,黑压压地尽是人头晃动,近前十几人更不是省油灯,听得神州一乞冷言泠语,全都面呈怒意。 子母圈是群蛇之首,那受得了这等奚落?脸色一寒,干笑道:“老前辈若肯赏脸,敝帮决无拒人千里之外的道理!” 他话声一落,忽由怀中取出一个流星向空一掷,一道绿光冲霄直上,“啵”一声bào裂开来,化作五团烟火,在空中飘dàng。 神州一乞鼓掌大笑道:“好耍子,好耍子!老弟原来会变戏法!” 子母圈掷出流星之后,笑容顿敛,说一声:“老前辈要看戏法,请到敝分舵看去!” 神州一乞明知子母圈掷出流星,定是通知后援,而且来援的人定是罕见的高手,否则,对方绝不敢这么狂妄。 但他也知道,能与自己为敌的人,屈指可数,回龙帮或有意料不到的人物,这一小小分舵,那会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因而冲着子母圈裂嘴一笑道:“分舵几间破屋有甚好看,倒不如就地多放两个,当下酒的好了!” 子母圈一语不发,连续掷出两颗流星。 石碌心知厮杀的事一触即发,忙低声对神州一乞道:“这档事原是因舍侄引起,理该晚辈自己化解,师侄罗端此时尚未苏转,请老前辈带他先走为是!” 他见子母圈已知有神州一乞在场,尚敢跋扈不已,若无所恃,怎敢托大,因而推想到未来的敌人,艺业定与神州一乞不相上下,缠斗起来,没人照顾罗端,与其同死一地,不如请神州一乞带罗端及时逃走。 那知神州一乞已打定要会会回龙帮厉害人物的主意,认为以自己将近百年的功力,岂有接应不及之理?石碌那样一说,反使他豪气凌云地哈哈一阵傲笑。 要知他以丹田之气发出的笑声岂同小可?回龙帮众连带子母圈,受不了笑声震耳,全退出十丈开外。 然而,神州一乞笑声未歇,一缕烟如游丝的笑声竟穿破他的豪笑而来。 神州一乞真气一受激dàng,即时警觉,心说一声:“不妙!” 当下急一提真气,发出猛烈无lún的啸声,直如钱潮汹涌,排山倒海鼓起板高的气旋,勉强把对方的笑声制压下去。 这一来,回龙帮众更加禁受不了,人人掩耳疾走,退出三四十丈。 石碌练成一门罕有的气功,虽也提气相抗,仍抵不过神州一乞百年功力,只好双掌掩耳,看那石角早把罗端放在地上,掩耳之后,尚是摇摇yù倒,不禁暗叫一声:“不好!师侄晕迷未苏,怎受得了这猛烈的真音?” 但他旋又想到罗端也许被啸声惊醒,岂不又多了一个好帮手? 实在说起来,石碌这时已无暇顾及别人,着急也毫无用处,唯一使他不解的是,为何神州一乞忽由豪笑转变为长啸,并且啸个不停,好像与别人较量气功,而他自己竟丝毫无觉。 神州一乞自觉仅以啸声便惊退所有的帮众,并压制住那丝诡异的笑声,老脸上也微现喜容。 当即他纵目遥视,yù寻找发笑者的所在。 忽然,那丝笑声一敛,两道黑影自五六十丈外一闪而到,两人俱罩着长袍,戴着面幕,面幕的眼孔后闪烁着两点绿光,yīn森森带有几分鬼气。 神州一乞发觉两人来势之速,决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微微一懔,旋即傲然一笑道:“我道回龙帮有什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松云山庄血案,齐东二叟惨死,磐霞庵三尼……” “嘿嘿”一具修长身躯,在面幕后发出一声jiān笑,接着道:“黄山一尘子,钟山妙真老道的事也一并告诉你罢,今天连你这老化子也不例外了呢!” 神州一乞见对方居然自荐所有大血案,自己的好友妙真老道也丧命在两魔之手,顿时血脉愤张,大喝一声:“杀人尝命,理所当然,你到底是谁,报个名上来,好待送你上路!” 另一个人冷笑道:“本该告诉你名字,好方便你向阎王面前告状,但爷们最不耐烦听审,只好免了!” 石碌面对惨杀师兄的仇人,哪还忍得住一腔将发的义愤,喝一声:“石角快把人抱走!”话声甫落,七阳刀在手中一晃,化作一团精光,冲着右首的魔头。 那人说一声:“你也配!”顺手一挥,“啪”一声响,一柄百炼精钢的七阳刀,已被拍断飞去。 石碌一惊,随手将剩下的半截七阳刀猛力掷出,立即双掌一推,双股潜力打在那人身前。 “来得好”那人一个转身,避开掌势,同时已绕到石碌身侧。 石碌一声怒吼,展出毕生所学,只见拳发如电,掌发如雷,身外尽是气旋激dàng,声势十分威猛,但那人仍是从容绕步,任凭石碌使尽招数,竟是连衣服都未沾上。 神州一乞凝神注视两人厮打,极力要由那人身法找出他的来历。 渐渐,他似乎有所忆地“哦”了一声。 然而,就在他话音方歇的瞬间,将罗端背走的石角已被子母圈一脚踢飞,惨叫一声,连人带罗端俱滚下海岸。 神州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乞怒喝一声,一晃便到子母圈后,单掌兜头劈落。 以神州一乞这般功力,急怒下发招,哪怕不把子母圈打成ròu饼? 但是新来两名恶魔还有一名从旁监视,神州一乞身形甫动,他也如影随形,一闪而达,斜里一掌劈出“蓬”一声响处,掌力的余劲震得两人各退一步,子母圈却被双掌jiāo响时的气旋卷飞出一丈余。 那人虽是横掌劈去,劲道也是十足,见只能将神州一乞震退一步,目光里也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急喝一声:“老四!还不快将他废了?” 与石碌厮闹那人长笑一声,双臂如环一合,石碌登时躺下。 神州一乞看出对方门户,大喝一声,双掌一封,脚下用力一蹬,身形立即飞出人圈以外。 蒙面人一声长笑,也落在他身后,即时劈出两掌。 另一人也几乎同时到达,笑说一声道:“老花子还想走么?”随一闪身躯,绕过前面。 神州一乞心知恶魔心dú手狠,若说破他门户,势必拼命到底,只好暂忍一时,好把真相向武林公布,联合正派高手,才不致被他逐一残杀。 当下一闪身躯,避开身后两掌,冷笑道:“你道我老叫花会怕你们这两个魔崽子不成?以一对一,老叫化在二十招内把你打成饼!要是两个齐上,老叫化在三百招里把你们打成泥。信不信由你,但这样打起来没有多少兴儿,不如比上一场轻功,谁输了谁就跳海。” 被称为老四的魔头哈哈笑道:“老叫化敢在咱兄弟面前使刁,谁不知你年轻时绰号叫海里泥鳅,跳海还不给你海里吃了?” 神州一乞见用骗不行,眼珠一转,待想别的计窍,但左首那人一语不发,蓦地双掌齐发,寒风已到?急切间双掌一封,右后侧全部暴露。 老四同时趁机一掌,待神州一乞惊觉对方不讲武林道义,要转身逃走,已被一阵凉风透体而过,可怜一代异人,竟遭恶魔暗算,就此长眠不起。 一阵邪恶而得意的笑声,带着喧喧嚷嚷的人走回镇上。 这五株老松下面,几付碗筷散乱在地上,距离老松不远,静静地躺着两具尸体,如果不是几只回巢的老鸦邀朋结伴,争吃撤得满地的残肴碎ròu,敢情已静得足以把一位胆小的人吓晕。 然而,在这幕色苍茫的时候,海边出现了一条少年身影,他举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崎岖而布满贝壳的海岸,缓缓移动,由他低头叉手那种神态来看,似乎在想解决一个极其重大的难题;也许他还在喃喃自语,可惜没有人听见。 他被那些讨厌的乌鸦噪得烦噪起来,愤怒地猛一抬头,向上空投以厌恶的一眼,除了几只乌鸦之外,还有几株虬结如龙的老松,映入他的眼帘。 “噫!我分明是和我师叔,还有华老前辈小憩的地方,怎么我一个人掉在海里?” “哦……当时我曾经晕倒,难道师叔因我学过邪恶的武学,竟趁我晕厥的时候,将我丢下海去?” 这少年正是神州一乞誉为正派门下、绝世高手的罗端。 当时,他被子母圈带石角踢下山崖之后,落进海水里面。并未身死,恰遇海潮涌退,把他搁在一个礁石上面,经过冷水侵肌,人也渐渐苏醒。 但他醒后一切茫然,也不知道置身何处,又经长时间回忆,才记起迷惘的往事,沿岸追寻。 此时他已决定纵使师叔再度丢他下海,也得上崖去jiāo待几句后事。于是,他真气一提,如一缕轻烟沿崖上升,眨眼已达崖顶。 他一眼瞥见地上那种惨象,不觉惊叫出声,一步跃往师叔尸旁,抱尸大哭。 忽然,师叔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任何事故,一哭了起来,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乱人方寸。 于是,他连哭也不敢,急急解开师叔的衣服,检视之下,不禁怒喝一声:“又是你这恶魔!” “这笔帐一起算罢!魔鬼!总有一次让我找到你!” 一幕一幕的武林惨案,俱因这少年罗端而起,他本已不敢接近武林人物,生怕象齐东二叟那样受到连累。 那知艺成以后,头一位就遇上自己的师叔,总不能说不认师门。然而,就因为相认的结果,又害了师叔一命,还赔上一位风尘异人——神州一乞,怎样不教他不恨得发疯? “好呀!我罗端就要用方前辈这柄凶刀,杀尽武林的邪魔败类!”他急得发起誓来,竟将神州一乞说方不平坏行径的事一扫而空。 “敢情冥王掌力第一次派到用场!” 罗端运足功力,对准松yīn地面猛击一掌,“蓬”一声巨响,将地面打成长有余丈、宽有六尺、深达两丈的大坑。 他脸上浮起满意的微笑,抱起石碌的尸体,跃然下坑,将尸体放好再跃上来,双臂由外向里一合,原先被震出坑外的泥土竟似有人推挽,齐齐整整地落回土坑,霎时形成一座大墓。 罗端凄然一笑,一提身子,人已拔起丈余凌空一掌下击,这回地面所陷的坑,比前者更深更大,他如法pào制,将神州一乞下葬完毕,才找到师叔那柄断刀。 但他这时已不便再挖开师叔的坟,将刀陪葬,抵好顺手一掷,让它直chā入墓土深处,随即建立两座碑,刻上死者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 他虽将死者安置妥善,还有一位石角的尸体尚未寻获,使他再度迷惘。 要知像神州一乞那样的高人尚且不免一死,石角那样毫无武艺的人怎能逃生? 罗端思索多时,仍不明白石角往何处去?却想到石角也许事先躲藏起来,被这场凶杀案吓破了胆,因而溜之大吉,也许石角仍藏在最隐秘所在,待夜深人静,才回到凶杀地方查看,他一想到石角可能躲藏的事,不由得纵声高呼。 几声甫过,罗端忽听到远处传来一种异乎寻常的啸音,倘若罗端未练成九野神功,未打通九识,对于这种啸暗定须临近才可察觉。 但他打通九识,或九野之后,艺业与三个月前判若天渊,啸音一起,立即传入感官,并且确定那正是与邱玉瑛姐弟躲在林中,所听到过恶魔破空啸音一样。 父兄的死,武林前辈的死,齐东二叟的死,眼前师叔和神州一乞的死,霎时争先恐后涌现在眼帘。 “来吧!最好四个一齐来,让小爷把你们剔心剖腹,祭奠亡灵!” 但愤怒的双眼几乎要bào出火花,但仍长一声、短一声地在呼唤石角的名字,使恶魔不致于察觉飞纵时的破空啸音被人先觉。 他由历次遇上恶魔时的经验,知道对方在出手之先,必定发出那种慑人心魄的长笑;他此时的耳力,所听数里内落叶飘絮的声音,纵使恶魔不笑,也不可能来到近前而他还毫无所觉;因此他放心纵声呼唤,与起初并无二样。 不消多少时候,那啸音忽然一收,接着便是如游丝股的长笑传来。 也许那笑声像往常一般的游移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它实在的地方,但九识通后的罗端,听那如丝长笑,竟是如雷贯耳。听那游移的笑声,也确定它由西方不到百步的土垄后面发出。 不但如此,土垄后露出半截身影,虽在黑夜里也被罗端看得清楚。但他为了诱敌,当那笑声一起,他也急停了呼唤,装作仓惶回顾,要觅地躲藏的样子。 恶魔似乎要欣赏这个年轻人张皇失措的神态,并夸耀自己的杰作,笑声如缕,竟是毫无停止之意。 罗端心急如火,心疼如绞,但土垄相距百步,若果飞身进击,土垄后有地藏身,势必被恶魔逃脱,日后便难得追寻。为了使恶魔遁形无所,为使自己一击即中,这年轻人只好一再忍耐,才叫出一声:“妈呀!”回头就跑。 这一计果然生效,罗端刚跑两步,头上一阵轻风掠过,笑声忽敛,一个蒙面人轻飘飘地落在面前,冷森森地说一声:“小鬼休走了?” “纳命吧!就是告诉你,你也没有机会考究。”那声音是这般冷酷、无情、yīn沉,使人不寒而栗。 罗端估计双方距离,情知恶魔决难逃脱,舌绽春雷喝道:“告诉我,否则你定然没命!” “嘻嘻!从来没有人敢对鬼国十雄说这种话,你跟你父亲师父一起去罢”话声一落,左臂作势一抱,右掌轻轻向前一按。 罗端一听那人说起父亲师父,触起前情,杀机骤起,大喝一声:“阎王一掌!” 他本来不愿一掌将对方击毙,但在悲愤之下,未曾顾及后果。加以恶魔下手狠dú,已为罗端深知,生怕不用足真力,难免噬脐莫及,因而头一掌即以九野神功发出,但闻“啪”一声脆响,一团ròu球随着掌劲shè向半空。 罗端叫一声:“糟糕!”身子激shè而出,轻拿五指向恶魔腰间一抓,左掌向空中一拍,倒跃回来,顺手一摸,恶魔胸骨如糜,分明不活。 他一劈死恶魔,心有余恨,对着魔尸咬牙切齿道:“小爷便宜了你,可不能给你全尸!” 他一纵身躯,折下一根松枝向魔头一抹,居然锋利如剑,将一颗尖削的头颅切下。 这时他将恶魔的头颅摆设在师叔墓前,哀哭唤道:“师叔!华老前辈!你老人家的仇人不知是否这个,最少这是恶魔他人的同伙,端儿杀了一个,请你老显灵验看,端儿还要携这首级去奠祭亡父、亡友!端儿也要利用这首级召来鬼国十雄,把他们一一杀掉!” 他又哭,又诉,又说,又拜,倏地想起恶魔自称为“鬼国十雄”理当还有九个;这一个久出不归,其余九个定要寻来。 但他没有这份耐xìng等待魔头来找,对着新坟拜了几拜,将首级仍置在坟前,立即站起身躯,以二成真气向空中狂啸。 虽仅是二成真气,但那啸声已远达十里开外,正同如龙拐婆婆当日以啸声诱敌一般,那时龙拐婆婆把敌引来,反送她自己一条老命。一一然而,罗端这时充分自信,无论如何也不放过恶魔逃生。 “若是九魔齐来,我应怎么办?”他并不怕难敌,而是恐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铲草要除根,打蛇要打死,若被逃走一魔,这仇只能算是报得一半。 “九魔齐来,就用这个来杀!”他摸袋里五支小金剑,十个冥府金钱,而上浮起不尽的笑容,暗自叫着:“一个也逃不脱……” 果然他狂啸十声之后,远处也传来破空的啸音。 “只有一个!一个不够本,最好多来几个,让小爷杀啊……杀个痛快!”他认为魔头一到,只要看到同伙授首,定愤怒得立即动手。但他俊目向空一瞥,只看到一道淡影时,又觉得有所yù而不达之感。 “一个也好,这个定要活捉,好讯问他的巢穴,再来个犁庭扫穴!”这位少年想到得意之处,不觉纵声大笑。 来的那位魔头狡猾异常,一闻有人朗笑,便觉情形不对,但看他身影一挫,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等着!” 话声落去,半空中人影一闪,厉啸声已去老远。 罗端喊得一声,“恶贼!”正待要追,忽又猛收脚力,暗骂自己一声:“好傻!恶魔不是叫我等着,何不以逸待劳,让他们送脑袋上来,更为方便?” 果然罗端在松下守候半盏茶时,即闻到极轻微的啸音起自远方,举目看去,只见三条黑线划破夜空。 那三条黑线来势极快,眨眼忽向下一沉,立即腾跃而到。 第八章 古刹医伤 罗端俊目一扫,见来人一色黑衣,各蒙有一方面幕,面幕后两点寒光灼灼,显示出来人艺业精湛。 他对这几个魔头愤恨已极,等不及对方发话,即厉喝一声:“恶贼报上名来,好教小爷一并打发!” 居中那人向无头尸首一瞥,回头向罗端脸上shè出两道凶光,以略带苍老的口音厉喝一声道:“这人可是你杀的?先说个明白!” 罗端为了伸张武林正义,报父亲师友之大仇,死几个魔头还有什么不对,何况那人自称为鬼国十雄,谁又知他杀人多少?于是,他冷冷道:“有什么稀奇,鬼国十雄全都该死。”话声一落,对面三人俱哈哈一阵yīn笑。 罗端怒道:“你们算得是老几?一起上来罢!省得小爷逐个下手。” “你可算是胆大包天,口大吞海。你到底是谁?十雄与你何仇何怨?”居中那老者该是其余两人的领袖,先向罗端问起来。 不提起仇怨还好,一提了起来,罗端不禁怒气冲天,厉喝道:“松云山庄的血案,齐东二叟的身亡,放在眼前的七阳刀与神州一乞,我罗端割下你们三人的脑袋,也不够还我师父的命!” “哦!”那老者恍然道:“照这样说来,你该是罗伟的小杂种……” 罗端已是气极,再被那老者说是小杂种,年轻气盛,那还忍得住?厉喝声中,双掌一劈,九野神功顿时发出。 但见两道尘龙平地卷起,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烈地疾向三魔身前。 这还是罗端为求得活口,仅以一半内力发掌的结果。 但三魔见一位不及二十岁的少年,竟有偌大的掌力,也惊得同时吐气开声,六条手臂同时推出。 当时鬼国十雄也许是黑白道上十位著名的魔头,为了隐蔽他的真面目的通称,否则,为何江湖上还是初闻这个绰号。 但也由此可见鬼国十雄艺业不比寻常,连武林前辈奇人神剑子、妙真道长、神州一乞俱丧命在他们手中。 这时六掌合力,端的可以推山填海,那知“蓬”一声巨响,掌劲jiāo击处尘土飞扬,各看不见对方身影,三条人影如水珠一般向西方溅shè出去。 罗端估不到对方一出手就是全力相拼,以致吃了大亏,自身被掌力震退七八丈,急猛吹一口真气,立定脚根。 但三魔身受更惨,居中那老者首当其冲,致震的五脏翻腾,“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像皮球般被抛出十丈开外。 两侧的魔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虽未落在掌力中心,但也受到自己凌厉的掌力所震,也向外连翻筋斗。 这真是生死立一招,两则魔头回身一看,瞥见同伙躺在烟尘之下,烟尘对面的敌人究竟如何,二魔不能看见,也不敢走过烟尘去看,竟不约而同跃往同伙身边,一探气息如丝,知难以救活。 其中一魔yīn森森地说一声:“老二!为了盟誓,怪不得我!”起手一掌把那受伤同伙的脑袋打成ròu饼,然后叫出一声:“咱们快走!”即与另一魔向两旁跃开。 罗端当时虽未受伤,但气力耗去不少,幸而一吸真气,第九识——善恶生死识,立时起了反应,气力也同时恢复。 但这时烟雨尘雾遮住了半边天,那还看得出敌人的所在。 他只能从感觉上知道双方掌劲相接的瞬间,自己虽被震退,掌劲也骤然一松,由这种情景推断,敌人应该吃亏不小。 稍停,烟尘渐散,罗端目力所及,似觉有个庞大黑影向山林飞奔,急一纵身躯,透上烟雾顶端,果然证实是人,然而再回目一扫,却又见一人奔向海岸。 来敌三人,两个分逃东西两面,还有一个逃往那里? 罗端此时不及细看,一探衣囊,取出三支五行金剑,大喝一声:“往哪里走!”但见两道金光带着凄厉的啸声,呼呼的风声,疾向逃跑中的两魔shè去,他自己捏紧一支金剑,搜寻另一魔的踪迹。 向海边逃跑的魔头,一闻顶上风雷响动,抬头一看,惊得心胆俱裂,“哎呀!”一声滚落百丈深岩。 那金剑毕直飞过前头,忽地一个转shè回来,“隆”一声巨响,把魔头滚下去那块石岩劈成两半,钉在石缝中摇颤不已。 这一名魔头果真躲过了一剑之危,向山边逃走那个魔头却没有这样好运。 那人刚一到树林边缘,即闻得风雷到达,那种雷霆万钧之势,惊得他不敢回头,一步跃进林中,以为敌人绝不敢轻易入林,伸手入囊,取出一把百dú神砂,不料就在这一瞬间,一片金光耀目,“哗啦”一阵响声过去,大好一座树林已被五行金剑毁去一半,连带魔头也腰斩林中。 罗端随同烟尘降回地面,发觉地面死了一魔,以为三魔俱死,忙运起内力召回五行金剑,放近鼻端一嗅,却嗅出一支金剑并无血腥。心想:“这是什么道理?五行金剑竟会空发不成?” 他心下狐疑,忙奔向海边,一验岩石,原来那岩石磁气甚盛,以致把金剑吸偏了准头,不禁暗叫一声:“可惜!” 他目光向海边一一掠,却见是一团黑黝黝的巨物,在半里外载浮载沉,看不出是人是鱼。 估计五行金剑不过能远及百丈,那团巨物已超出金剑所及的范围,只好望洋兴叹! 回转原地,割下魔头。 但他一揭开那魔头的面目,即见脑浆与血ròu皮骨已经一塌糊涂,辨认不清。再往树林那边搜得另一魔尸,但那脑袋也被倒下来的合抱巨木压得七稀八烂。没奈何,提着两个稀烂的人头回到师叔石碌和神州一乞坟前,哭奠一番,撕开尸体上的衣服将两颗头颅包在一起,一跺脚尖,朝初闻破空啸声方向急奔。 罗端方出里许,树林里忽然跃起一道人影,那人虽然鬓发尽白,但没有龙钟老态,而且还十分矫健。 但见他匆忙地走往无头尸体旁边,手探进死者的袋中搜出一物,审视之下,恍若有悟,又走到五株松旁,去搜死者遗物,然后往罗端新筑成的两座新坟走来,再摸摸墓碑,不觉“啊”了一声。 “原来如此!但这孩子也太狠辣,既然割得仇人头颅,祭奠华宏老弟和石碌也罢了,为何还要将人头带走,使别人不得全尸而死?” 这老人敢情与神州一乞、华宏前辈的jiāo情不浅,面对新坟,深作三个揖,滴下两行老泪,又喃喃道:“五行金剑由那年轻人使了出来,方不平难道真个未死?方不平不死,我这几十年的屈辱,哪还能够伸雪……” 忽然,他又自己苦笑一声道:“我真是太糊涂,方不平若是不死,我这个屈辱岂不是更难伸雪?唉!若要再度出世,不向这年青人找回几分面子怎么能行?” 那老人想是曾经吃过武林怪杰的亏,为了再度出世,居然打算不顾以老压小之嫌,要向罗端报复。 然而,他似乎还有疑难未解,竟不去追才走未久的罗端,反而在两新坟之间,来回踱步。 “方不平!咱们再较一回你的阎王掌力!”一个洪钟似的声音,由海边石崖传来,立见两条身影如飞而到。 来人是一位身躯高大、须长过腹的老叟,和一位二十出头、猿臂鸢肩的英俊少年。 由那老叟的口气听来,他曾与武林怪杰jiāo过手,并且曾经吃亏,已无疑义。 但他到达近前,一眼瞥见那老人肃穆以待的情形,不禁微微一怔,旋问一声:“老哥不是方不平,能否示知台甫,区区宦海……” 先来五株松下的老人呵呵大笑道:“原来是钩沉子!幸会!幸会!” 老叟睁开神光四shè的眼睛,向老人身下一转,立又尽敛光芒,笑道:“小弟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老哥,我真是老眼昏花了!”急回头对身后跟来的少年说道:“叶华过来拜见我常对你说的桑槐子尹老前辈!” 桑槐子说一声:“罢了!”一抬手,将罡气发出,不让叶华下拜,笑笑道:“宦老哥仍是这般拘谨,你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一种世面没有见过,还折磨孩子作甚?” “我是发愤忘食,苦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咳……”桑槐子叹一声道:“你我几十年来未见面,还是坐下来说罢!” 钩沉子忙道:“方不平这厮往那里去了?” 桑槐子摇摇头道:“那怪物不知已死未死,方才施用五行金剑的是一位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名字叫做罗端,艺业也还不弱,他一连杀了赤龙、红龙、dú龙三宗的门人,割下别人的脑袋之后便走了!” 钩沉子跌脚说一声:“可惜!”回顾叶华道:“华儿回船上取酒菜来!” 叶华应声而起,一闪身躯跨出十几丈外。 桑槐子看得连连点头道:“此子艺业还过得去,但与罗端相差太远,我看这件事,还得由我们这些老骨头自行料理了!” 钩沉子苦笑道:“老哥你谬赞了,这些年来,我潜修绝艺,要找方不平报还当年一掌与夺去兵刃之辱,那有功夫传艺,但相随日久,资质不弱,被他观摩自悟而已。老哥方才说起罗端,莫非就是方不平的传人,他艺业高到何等程度。可能知多少?” 桑槐子道:“若由他一掌击毙三宗两门人的事来说,功力已不在你我之下,甚至比你我还要深厚得多。但在功力一件事来说,你我联起手来,定能胜他一筹,好在当年老怪物不忌讳别人联手,所以虽然有点难堪,情理上也还说得过去。所虑的事,还是他五枝五行剑……” 钓沉子急道:“老哥可看出他五行金剑有几分火候了?” “要说他若能练到七成火候,该可五剑齐发,且使风云改色,锐不可当,方才他只同时使用两枝,也许他只有三四成火候。” 钓沉子面露喜色道:“若仅三四成火候,兄弟还有对策,而且克制之物就带在身上。但是,纵使他练成十成火候,也不足畏,只要再花上三个月的功夫,便可多练出几面玄磁牌,任他金剑再多,保管他收不回去。” 桑槐子闻言大喜道:“只要有办法克制金剑,你我将夺下的金剑传示江湖,也足以自豪了……”但他忽又长眉微动,问道:“老哥既然要出世找那怪物,为何不练几面玄磁牌带在身上?” “小弟原练成十二面玄磁牌,那知头一炉甫炼得四面,即喜极出游,恰见五行金剑的剑光在海面打转,若非相距太远,早把他那支金剑收去。但也因此而认为怪物就在这里,所以来找他jiāo手,借以测知他增进了多少,大不了再受他一掌,回去苦练还来得及。” 桑槐子听了钓沉子这番话,想起自己虽也苦寻克制金剑之物,白白花费了十年光yīn,方才若非藏身较远,早被五行剑一砍两段,不禁暗呼一声:“惭愧!” 钩沉子见他这位老友沉吟不语,也猜中他几分心意,忙道:“老哥不必为金剑这事担忧,虽说他五剑齐发,威势不下于雷霆,五牌并发,其威力胜于金剑,你我安心痛饮,过一会月夜泛舟,另饶一番风趣。” 桑槐子连说几个“好”字,当钩沉子将叶华携来的酒菜开杯对酌,商议出一件如何联络吃过方不平的亏的同辈人物,共同对付罗端的计策来。 但那罗端割下三魔的九阳魁首,一心寻找魔窟的所在,怎知道武林正派耆宿居然为了争当年一口气,不惜联络起来,对付他一个新出茅庐的晚辈。 他携着三个包好的首级,电掣风驰般疾奔一程,又回到遇上石碌的小镇。 这镇虽然不大,但经过那几声惊心动魄的啸声之后,镇上人以为真会有万鬼冤魂出现,于是家家户户关门大吉,原先还见几处灯光,此时连茶居饭馆也灯火吹熄。 罗端心想:“奇怪!这几个恶魔,分明是由镇口那边出来,怎么会全无感觉?” 他携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血水已渗透布包下滴,因此,他不便在街上行走,而以绝顶轻功在瓦面上盘旋,希望能听到里面的人声,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九野神功施展起来,身子疾似流云,轻如飞絮,顷刻间踏遍全镇每一间屋子、瓦面,最后才听到一位老fù的声音,悄悄道:“孩子你别害怕,鬼是在yīn间才有,人世上怎会有鬼,还不是那些什么杀才帮、回龙帮搞出来的妖魔鬼怪!” 那老fù似躲在被窝里和他孩子说话,声音低沉到只有通了九识的罗端才能听到,不禁恍然大悟:“回龙帮既以这一带作地盘,魔头又在这一带出现,师叔曾说回龙帮主邱三畏若无高人助战,定吃红蜂娘子的亏,说不定那些高人就是那几个魔头?” 罗端自觉这一推论大有道理,但回龙帮的总舵又在那里?他记起昼间曾遇上大批回龙帮的打手,赶忙一展身法,径向双方约斗的海滩奔去。 在一块长约数里、宽约百丈的平沙滩上找不到半个脚印,但那未被潮水冲洗到的乱石染上干了的黑血,那些乱石东一个,西一个,数起来总有百余,可见昼间这一战,死伤也有百人以上,确够得上说伤亡惨重。 罗端面对那些星罗棋布的乱石凝立片刻,摇摇头道:“果然心狠手辣,不愧红蜂娘子这块招牌,但这yín贼胆敢与恶魔庇护的回龙帮为敌,倒也不可小视。” 他受了师叔石碌所说的话的影响,虽和红蜂娘子未曾见面,仍免不了把她当作yín贼,但他认为红蜂娘子敢于独找回龙帮,在另一方面的行为值得别人敬佩。 回龙帮既然发动多人在这海边与红蜂娘子厮杀,总舵似该在近处才是道理,然而,罗端寻找的范围,将到二十二里,虽看见不少家屋,但那些家屋零星散漫,矮陋异常,决不象作为一帮总舵的所在地。 他循着遇上回龙帮众那条道路西行,渐渐走进了山区,起先还看到很多纷杂的脚印,但越近去则脚印越少,最后看见的竟不是人迹。 忽然,东北角二溜绿光shè向半空,在半空bào列成一团白光,接着就是千万条光雨簌簌降落,平白使夜空幻成一幅极美的奇景。 绿光所起的方向,正是五株松那方向,罗端不禁恍然大悟道:“原来总舵正在那里!” 但他估计路程,敢情已有百里左右,既知回龙帮总舵的位置,也不愁寻他不着。 这时天色将曙,走了大半夜的路,也该歇他一歇,再作打算,于是,纵目四望,恰见正西里许的峰腰,似有一处庙宇。 他因急寻歇处,竟忘了手上携有三颗人头,疾向那座庙宇奔去。 那知将到眼前,一株松树叶丛中忽然娇叱一声,shè落一道行影。 罗端冷不防备,不觉惊得倒退一步,定眼看去,原来是青云四女里面的一个,忙陪笑道:“罗某正要进庙歇息,姑娘为何挡路?” 那少女原是看见一条人影急奔而来,不知是否敌人追踪,只好挡他一挡,待认出是在镇口相遇的少年,也怔了一怔,叱道:“庙里面没有人!” 罗端笑道:“庙里没人,岂不正好歇息?” 那少女柳眉一竖,脸上顿时布满杀气,娇叱一声:“不准你进去!”同时长剑直指罗端胸前。 罗端见对方不肯讲理,心里也自有气,说一声:“横额明写五仙洞,又不是尼庵,为何不准在下进去?” “呸!呸!不准就是不准,谁和你说在下在上的?” 那少女粉脸忽地一红,接着又叱一声道:“你要进去,就得先吃我一剑!” 罗端却是老实,不知姑娘因何害羞,但也知庙里定有古怪,只因为对方语气咄咄逼人,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只怕吃一剑的不是在下。” 那少女恨恨地道:“不妨试试瞧!” 罗端身子微晃,绕过那少女身侧,一提真气,全身登上围墙,回头笑说二声:“如何?” 不料语声刚落,正殿里“喀嚓”一声,数点寒星已疾shè身后。 罗端反掌,将对方袭来的暗器全部打进地面,冷笑道:“青灵四云原来只学会偷袭的本事。” 墙外那少女拦截别人不着,心头又羞又恼,叱一声:“臭小子!既知青灵四云的名声,就先吃轻云一剑!” 罗端傲然道:“若让你上得了墙头,我罗某人今天算栽到家了!” 轻云一声娇叱,身随剑起,剑扶风声,横扫罗端脚下。 罗端说一声:“还早!”左掌一挥,一股劲道打在对方剑身,“锵”一声响处,轻云的玉腕虽被震得发麻,然而,她竟借这一震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翻身入墙,叫一声:“你栽到家了,还不快给我滚!” 罗端怔了一怔,也感到当前这位少女身法快得出奇,笑道:“你还未登上墙头,我如何算栽了?” 轻云“哼”一声道:“我上墙头干吗?就不让你进去!” 忽高喊一声:“大师姐,休叫这臭小子往里去!” 罗端知道轻云所称为“大师姐”的人,定是方才由殿里发暗器的人,俊目一扫,倏地发觉殿角有两人盘膝枯坐,极象正以内功疗伤,再回顾轻云,也就见她云鬓歪斜,衣衫破碎,不禁带着几分歉意道:“在下不知姑娘一行有人受伤,方才竟是误会了,姑娘尽管进去助她疗伤,我决不擅入大殿就是。” 轻云万想不到年轻人有此转变,不禁怔了一怔。 大殿里一条纤影飘然而出,说一声:“可是真的?” 罗端知道来人定是青灵四云中的大师姐飞云,笑笑道:“罗端虽不敢以君子自居,但也不善说谎。” 飞云“唔”一声道:“我们的确有两人受伤,所以怕你进去打扰,既是如此,索xìng请罗相公替我们看守门户,使得使不得?” 罗端当时与三女相遇,居中一人对他盈盈一笑,早巳笑到他心里,这时见二人俱不是那人,心知受伤者定是闲云,不由得点点头道:“在下理当效劳,但在下会见姑娘共有三人同行,另一位不知是谁?” 飞云脸色微变,回头向殿角瞟了一眼,又道:“罗相公答允护卫,至感尽情,何必再问伤者姓氏?” 罗端见对方表现出为难神色,也不再问,说一声:“谨受教了!姑娘尽管放心去罢!”话声一落,身形已如一缕轻烟登上院墙外面的一株松树。 飞云微微色变道:“这人的武艺,不知要比我们高多少倍,方才是他不肯打师妹,否则你还会有命在?” 轻云粉脸羞得骄红,努着嘴道:“还说哩,人家要不拦他,他早已进庙里来了。” 飞云淡淡一笑道:“小丫头嘴强胜铁,我要救二师妹和糜虹妹妹,懒得和你说嘴。” 师姊妹两人飘然入殿,各以内功助同伴疗伤,罗端藏身树叶丛里面,将携来的首级挂在脚下的树枝上,再找一个大松搁盘膝定息,脑子里不断地盘算寻找仇人和送还龙拐婆婆遗物的事。 东方发白,宿鸟尽醒,无数小黑点飞翔在红霞之下。 罗端凝观佳景,不觉出神,渐见红轮涌起,不消多时,即已升高数丈,想起自己还要搜寻仇踪,偏被别人派作守门吏,既已答应下来,又不好半途而废,既是着急,又觉好笑,暗道:“她们伤势到底如何,怎花费偌久时候?” 他一直向东北角的远方凝视,不觉已是日进中天,殿里依旧无声无息,暗道:“难道她们已经走了?” 但他又相信自己一对耳朵,在定息的时候,十里之内,只要稍有响动,必定被耳识所闻,被意识所察觉,松树与正殿相距不过二十来丈,怎会毫无声息? 于是,他想到殿内两人受伤必定很重,飞云、轻云二女可能正在以内功疗治,而二女内功又不足以使伤者复原,以致无法解除他守望的任务。 罗端武艺绝招大有一口吞尽群魔的气概,但不论武艺多高,到底是血ròu之躯,总不能不食不眠,在树上高叫一声:“飞云姑娘!” 那知声音发出,殿上依然寂然无声。 罗端暗说一声:“不妙!”身形穿叶而出,轻飘飘,静悄悄,落在正殿阶前,举目向殿角一瞥,果见青灵三云俱盘膝静坐,另外还有一位穿着大红紧身衣服的少女,也在闭目用神。飞云一手搁在闲云天灵盖,一手搁在闲云丹田,想是正替闲云导引真气,轻云也像飞云一般,将双手搁在红衣少女两处要穴。 然而,一眼看到四女脸上,却是个个面若死灰。 罗端失声惊叫:“不好!”一步跨到殿角,双手一挥动,使出“金鸡啄粟十八变”手法,向四女疾点。 青灵三女每人经他点了十八下,各自仰身倒下,但那红衣少女仅上躯晃了几晃,仍然未倒。 罗端一旦这般情形,便知红衣少女功力最深,受伤也很重,看他一张均匀相称的秀脸,透出一层黑气,若不紧急地施救,必定过不了一时半刻。 但红衣少女是被一种奇dú的掌力所伤,除非功力比伤者高一倍以上才可施救,否则施救者也会被dú掌感染,而同归于尽。 罗端虽自信能将伤者救活,但要着手施救,最少也得将她上衣完全脱去,用双手由天灵盖向下推摩,将体内余dú迫出,才有回生之望。 在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之下,在荒山古洞的环境中,一位艺业绝高的少年将少女的衣服脱出,纵使无外人看见,若果伤者发生误会,岂非跳进臭泥潭,越洗越黑? 但除此一法,另无良策可救,难道就为了规避男女之嫌,而让四位身怀绝艺的少女悄然被我佛召归? 罗端沉吟半响,再一瞥红衣少女的脸孔,向她身上略为打量,不禁暗呼一声:“啊!红蜂娘子!” 原来她脸色虽已灰败得如死,而眉宇之间,重重杀气尚未尽除,若说“红蜂”又dú又辣,则“红蜂娘子”这个绰号恰可加在她身上,而半点也不勉强。 罗端早由师叔石碌口中获知红蜂娘子十分yín贱,本不想加以援手,但在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下,先将她救活,使她证明救治青灵三女也必须如此,倒不失为妙策。 于是,他不再犹豫,将红衣女的上身衣服完全剥下,露出一身细皮白ròu。 第九章 义救芳卿 罗端坐在红衣少女身后,双掌由她前额向下缓缓推压,红衣少女脸一团黑气被内力逼向下移,恢复她花容玉貌。 罗端虽然不看她的面孔,但掌心一触及她那滑如凝脂的双掌,不觉心神一dàng,一股热气,立即由丹田之下迅速上涌。 在这同一瞬间,一股寒如冰雪的冷气,立即由红衣少女胸前传入罗端的右掌。 这一个突然的巨变,惊得罗端叫出一声:“厉害!”急收慑心神,打通九识,才觉右掌微温,继续推摩下去,直到红衣少女丹田之下,但闻她xià tǐ一阵奇响,dú汁悉数泄出,身子一仰,倒向罗端怀中。 罗端知道大功告成,脸上掠过一分得意之色,轻将红衣少女移放地上,向她脸上一望,不觉心中一阵剧跳。 红衣少女真是长得太美了,美得无法以笔墨来形容,只见她没一处不十分均匀,而且恰到好处,那秀美的脸孔,甜到几乎令人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 虽在大伤元气之后,仍然娇艳如花,晶莹yù滴,一具丰满成熟的胴体,晶莹如玉中偏又带几分粉红,若非才排出体外的dú汁臭气薰人,未必不是幽香遍体。 罗端虽非好色之徒,但对此美色当前,也不禁呆了半响,然后把她的衣裳轻轻盖在那柔若无骨的胴体上。 因为在青灵三女中,闲云受dú较重,罗端替红衣少女盖好衣裳,便立即着手解救在晕迷中的闲云。 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闲云虽十分美貌,肌肤未必不是滑腻如脂,但罗端与红衣少女接触之后,对闲云等三女竟是无动于衷,不消一个时辰,施救工作便已全部完成。 但他将最后一个飞云施救完毕的瞬间,闲云也同时苏醒,自觉衣裤尽湿,忍不住略睁星眸,忽见一位少年周旋于他姊妹之间,又发觉衣裳松动,惊恨得大喝一声,跃起身躯,一掌劈去。 罗端早就防备有此一变,一闪身子,已飘出殿外。 闲云一掌不中,大喝一声:“休走!” 但她一跃起身,上衣又自动落下,害得她急忙抓住衣服掩住酥胸,又因亵衣淋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羞愤得坐地痛哭。 罗端背门站立,忙道:“闲云姑娘且休作恼,在下为了以内功退出诸位体内伤dú,不得不出此下策,尚没有……” 闲云厉喝一声道:“姑娘宁愿死,也不让你玷污!” 红衣少女却“嗤嗤”一声笑,起来道:“二姊只管放心,小妹早就苏醒,若果他敢动手动脚,我老早就一掌将他劈死了!” 罗端暗叫一声:“好辣手的贱婢,怪不得她假装未醒,原来还有这样一杀着。”因已知红衣少女心肠dú辣,不自觉地冷笑一声。 红衣少女坐起来穿衣,嘴里却骂道:“你笑什么?红蜂娘子就是这样狠辣,你别以为救人了不起,惹翻了我,不把你剁了才怪!” 罗端呆笑道:“娘子若能够杀我,我也无法救得了你了!” 这话虽是实情,却换来红蜂娘子一声冷哼。 罗端有生以来,还未遇上这般不讲理的人,自己救人的工作已毕,照应说应该立即离去,但因红蜂娘子与青灵三女曾和回龙帮厮杀,正想打听魔头消息,只好忍下这一时之气。 没有多少时候,轻云、飞云相继苏醒,在惊愕之中,与先苏醒二女径往殿后。 罗端猜想她们是找水冲洗去了,于是跃回树上,取下包裹和人头,依旧站在殿前,转脸向内,静候四女出现,却听闲云带着哭声道:“这回怎生是好,什么地方都叫那小子看了去,怎好再……” 红蜂娘子笑道:“这有什么要紧,我到处被人诬蔑,说我yín贱,看能损我半根毫毛的德xìng?” 轻云带着沙哑的哭声道:“谁像你看得那么开,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师父的戒律森严?” 红蜂娘子“哼”一声道:“戒律严又怎样?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我糜红幸你们援手,才不致于当时死于乌龙掌下,若果老道姑不肯见谅,我糜虹陪上一颗脑袋,也不叫你三人独死!” 罗端听她语言琅琅,不禁暗赞道:“好志气!”但他旋又觉得有这样志节的少女,怎会被人说得yín贱不堪、臭名远布的田地,难道真会是别人加给她的诬蔑? 飞云接口道:“糜家妹妹虽然有此情分,只怕我等在戒律之下,一死也不足以清白……” 红蜂娘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清白?什么叫清白?所谓正派人士,也是人云亦云,早几十年诬说我家严如何如何,眼前又说我怎样怎样,清白?清白两字只放在他们家里,谁能向他们讨得出来?” 飞云笑起来道:“算了罢!你那嘴巴比我们四师妹还要厉害,我可不和你抬这杠子。” 红蜂娘子“噗嗤”一笑。 闲云接着道:“那魔头真十分厉害,掌劲的dú气竟能遂个感染,要不是那什么罗端,敢情咱们一个也别想活了!” 罗端暗道:“这才是公平之论哩!” 那知心念未已,却闻红蜂娘子重重地“哼”一声道:“当心休给他吃了甜头!” 闲云好笑道:“难道要给他吃苦头才对?” “谁说不是!”分明又是红蜂娘子唱的反调声。 罗端暗骂一声:“真是dú如蛇蝎,这样的女人,再漂亮又有何用?” 红蜂娘子忽然由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咦……”地一声,一步直冲门外,手指罗端叱道:“你敢在这里偷听?” 罗端一股怒火顿时开起,也“哼”一声算作答复。 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儿,一条纤影急掠而出。 来人正是几乎要打罗端一掌,青灵三女中的闲云,一眼瞥见双方的神态,不禁眉锋微耸,对罗端欠衽一拜道:“我姊妹四人幸蒙解救,报答自有其时,挟恩要胁,又岂是正人君子之道?”说话声中,飞云、轻云也接踵而出。 罗端被责得嫩脸一红,急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自不敢说是对姑娘有恩,怎有挟恩要挟的事?” 糜虹“哼”一声道:“就算你没有挟恩要胁,但偷听别人说话,也不是正人君子!” 罗端一腔怒火,但因对方和回龙帮正式为敌,自己要查探回龙帮总舵所在和鬼国十雄的落脚处,若不向她们探询,向谁探询? 于是强陪笑道:“这位姐姐责人未免太过份,小可原yù向各位打听一个消息,恰遇列位在这里谈话,只好站在殿前,何尝有意偷听?” 糜虹脸色略舒,说一声:“你要打听什么消息?” “在下yù打听,回龙帮总舵和鬼国十雄落脚的所在。” 糜虹脸色忽又一寒,叱一声:“你和回龙帮有什么关系?” 罗端对她这样象审犯人的口气大感不满,但仍从容道:“小可与回龙帮并无jiāo往,但与鬼国十雄有杀父丧师之仇,听说他们落脚在回龙帮,所以要找他们清理一番。” 糜虹“噫”了一声道:“照这样说来,我倒错怪你了?” 罗端好笑道:“姑娘不必自责……” 闲云“噗”一声笑道:“你这人怎么颠三倒四,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姑娘,到底我们算是什么啦?” 罗端听了一愕,心想:“还是姐姐比较亲热些。”顺口道:“那就算是姐姐吧,你们几位姐姐,谁知道回龙帮和鬼国十雄的下落?” 轻云笑说一声:“就是不告诉你!” 罗端曾经和她jiāo手,知道她最会放手,也就笑道:“姐姐就是不说,在下也可以访查得到,不过是慢一点罢了。” 飞云道:“回龙帮总舵就在西北十余里的乱山里,至于鬼国十雄的名声,我们还是头一回听你说,也没法告诉你。” 罗端灵机一动,立即将包有人头的包袱打开。 四女蓦地看见三颗人头,不觉倒退一步。 罗端不料她们敢于对敌杀人,反而怕起死人头来,笑笑道:“这便是鬼国十雄里的三个,他们各有一套极其yīndú的掌法,被他们打的人,身上极象五dú索魂掌所伤,列位看看能否认得出是谁?” 当他说到“五dú索魂掌”,糜虹神色微变,青灵三女目光也移到糜虹身上,但罗端一提起鬼国十雄,顿时悲愤填膺,反而未留意诸女神情。 糜虹不待罗端说毕,头一个走了上去,对人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审视半响,却自沉吟道:“这一个好象是赤龙宋超,那两个又是谁?” 但她忽又自我否定,摇摇头道:“赤龙宋超该是爷爷一辈人物,而且行踪不定,怎么会?……” 罗端听她只认得一个,总胜过自己连半个也认不得,急道:“姐姐可先告诉我赤龙宋超是怎样一个人物?” 糜红看了罗端一眼,又摇摇头道:“我可没见过宋超,听我爷爷说,宋超的武艺高不可及,到底高到那样程度,连我爷爷也不知道。” 飞云忽然chā嘴道:“我师父也说过有宋超这号人物,据说他练的是yīn风掌,但yīn风掌倒底如何厉害,我师父也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罗端心里不禁有点气闷,忍不住问一声:“令师可曾说过阎王掌?” 轻云“呸”一声道:“yīn风掌就是yīn风掌,那又来一个阎王掌?” 罗端心里间笑,又包裹起那二颗人头。 糜虹喃念着“yīn风掌”三字,忽然“唔”一声道:“二姐!昨天那蒙面人打你一掌,是不是觉得冷气透体而过?” 闲云点点头说一声:“是呀!” 糜虹又沉吟道:“莫非就是yīn风掌?” 罗端听说回龙帮里有蒙面人,喜道:“那就对了,我杀这三个全是蒙面人,当时还跑了一个。” 轻云笑道:“你杀这三个敢情是宋超的徒弟。” 罗端道:“管他是徒弟也好,是宋超也好,蒙面人全都该杀,列位再会了!” “且慢!”糜红急急阻止,接着道:“你要去哪里?” 罗端道:“在下意yù往回龙帮总舵!” 糜虹道:“还拿这三颗人头干吗?” 罗端叹一声道:“祭尊亡故的家严和亡故的武林前辈!” 糜虹微怔道:“令尊是谁?” 罗端肃然道:“亡父是金刀罗伟!” “啊!”四女同声惊叹。 一种值得骄傲的念头,掠过这少年的脑际,却又说道:“各位姐姐也听说过亡父名讳。” 四女俱同时点点头。 糜虹接着问道:“亡故的有哪些武林前辈?” “伏魔剑客、静玄大师、塞外双雄、湘江大侠、大慈老尼、龙拐婆婆、齐东二叟、七阳刀、神州一乞……”罗端立将一大串武林前辈的绰号说出。 四女对于这些武林前辈俱是闻名,听说神州一乞这位武林异人也已丧命,不禁齐声惊呼。 然而,对这位年轻美俊的罗端,能够一口气杀了三魔,又是衷心佩服,齐向他瞧了一瞧。 飞云叹息一声道:“这真是武林浩劫,听说碧霞庵三老、黄山一尘子,最近相继亡故,不知可和此事有关?” 罗端听说黄山神剑也死了,不禁长叹一声道:“八九不离十,定是这魔头所为。” 糜虹恨恨道:“我就因为查知钟山妙真道长被回龙帮派人暗算,才专杀他的爪牙泄愤,要不,怎会引起这场厮杀?” 罗端暗道:“这只雌蜂确也够dú辣,难道回龙帮人人该杀?” 但他又因糜虹孤身一人,敢和人多势大的回龙帮为敌,而流露出敬慕之色,急道:“回龙帮既然派出高手暗算武林人物,定是大有用意,我们五人不如往他总舵闹个天翻地复,好教他知道天外有天!” 糜虹星目shè出两道奇光,在罗端脸上打了几转,说一声:“这生意也还做得,但若大闹之后,回龙帮零星四shè,怎好收拾?” 飞云沉吟道:“罗相公的武艺自是比我们姊妹高强,但若想在机关密布、高手如云的回龙帮总舵讨好,也不太容易,他们既是暗算别人,我们也暗算他,有何不可?” 糜虹先叫一声:“不错!”接着又道:“昨天我约他明斗,结果又吃他暗算的亏!”闲云回忆当时情景,不觉汗毛一竖。 罗端看在眼里,暗笑道:“真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烂绳,难道我也不敢?”不由得冷笑道:“邱三畏算是哪一号人物,怕他暗算,正好明里去!”说毕一拧包袱,身子也同时闪出门外。 红蜂娘子娇喝一声:“回来!” 她那声音里,似有一种无名的吸力,竟使罗端猛地刹住步子,说一声:“还有何事见教?” 糜虹正色道:“你以为我们都怕死不成?告诉你!不说回龙帮总舵地面广阔,决非三五人之力所能够控制,纵使你能够大闹一顿,给他们吃点小亏,了不起只是焚毁几间瓦屋,会有多大用处?” 诚然,糜虹在江湖上走的日子较多,料事也比较实在,但罗端志在报仇,那里肯听?说一声:“烧他几间屋子也好!”话声甫落,已电闪一般奔去。 糜虹只觉眼前一亮,罗端的身形已逸出几十丈外,不禁“噫”了一声,回顾青灵三女道:“那小子的艺业高得出奇,却又蠢得令人可恨!” 闲云“噗”一声笑道:“也还有点可爱吧?” 糜虹狠狠拧她一把,骂一声:“臭蹄子也来说我,谁不知你那玉女思凡的心意?”闲云连啐几声,却脸红地跑开。 飞云笑道:“我看你两个得拈阄才省得争夺了,人家对我们有恩,眼看他孤身涉险,正是报恩的时候哩!” 糜虹在江湖上被人说她yíndàng,就因为她口不择音,放dàng不羁,对一切毁誉毫不再乎,闻言只淡淡一笑道:“大师姊既是急于报恩,何不立即追去?” 青灵三女人门虽有先后,年纪却相差不多,飞云被她说得粉脸一红,跟着也狠狠啐他一口。 轻云笑道:“糜师姐多作孽,害得别人都跑开了,单剩你一个去报恩啦!” 糜虹俏脸一红,纤掌一扬:叱一声:“讨打!” 飞云刚进屏后,闻言大笑道:“还好!幸有三师妹替我们报了个小怨。”又和闲云联袂奔去。 诸女戏谑一阵,谁也不肯在口头上相让,因而谁也不肯先提议协助曾救过他们xìng命的罗端,但谁也暗里替他着急。 再说罗端如离弦之矢,向糜虹所指的方向飞shè了一程,估计当在十里开外,但是山深林密杂乱无章,确实是卧虎藏龙之地。 罗端猜测快到回龙帮总舵,但自恃艺高,既不掩藏行踪,也不施展轻功,肩上扛着长布包,里面装着龙拐婆婆的断拐,手上提着黑布包,里面是还在涔涔滴下血水的人头,若无其事地在蜿蜓的山径上踱着方步。 他认为回龙帮总舵即是卧虎藏龙之地,难免有江湖人物穿chā其间,而且警卫森严,若躲躲藏藏反令对方轻视。 如果施展轻功,落在对方眼里,纵使吓他不死,也会变成打草惊蛇,使对方有所准备,甚至于被重要人物逃走。反不如大摇大摆,适合他“小爷”“大侠”的身份。 那知他又往前走一二里,山径依然是那样崎岖,人迹依然是那样杂乱,可是,不但看不到人影,连人声也听不出半点。 难道回龙帮的总舵竟是这般寂寞?荒凉?罗端不禁觉得奇怪起来,于是,用他跟伏魔剑客学得的轻功身法,一跃登枝,那是一种极平常的身法,只要学过几年武艺的人,都可以办得到,若是近处有高手躲藏,必定会对这位身怀不世绝学的年轻人加以蔑视,认为不值一击。 罗端自然想到这一点,所以存心欺敌。 不料他纵目四望,但发觉半里之遥有座大庄院,那庄院的围墙虽然很大,围墙里面的屋子却是不多:三间正屋,四间耳房,构成两个天井。正屋后面有几间矮屋,看起来应该是柴房、厨房之类。 这样的庄院,若说武林耆者退隐之地,也未尝不可,若说偌大一个回龙帮用作发号施令的总舵,任何人也不肯相信。 “还不如我家的松云山庄。”罗端不禁这样想着,暗道:“难道我找错了地方?” 他再连跃几回,登上一枝高树,极尽目力,可望到十里开外,但在他目力所及范围,又看不到另有房屋。 如果回龙帮总舵不是这座庄院,那必定是找错了地方? “管他哩,上去问问看。” 罗端立定主意,又一连几纵,跃回地面,沿着山径疾走。 那知才走得三几十步,忽从一条岔路转出位佝偻弯弯地、老态龙钟的老者,几乎与罗端撞个满怀。 罗端赶忙收步,瞥见对方满头白发,拄着一根拐杖,本要发作一番,也只能忍下怒气道:“老丈留心,休要跌倒了。” 那老者勉强抬起头来,带着青光的老眼,向罗端脸上转上几转,“咳!咳!”两声:“小哥年轻力壮,走路更要小心,老汉这几根骨头虽朽,还要多装几年饭呢?” 罗端暗想:“真倒霉到家,反被他教训一顿。”但仍忍气陪笑道:“在下自知小心就是!” 他闪过身躯,起步便走。 不料刚跨到老者身后,即感到一阵寒风扑向后心。 罗端虽在毫无戒备之下,但他九识已通,反应最是迅速,那股冷风沾衣的瞬间,身子已顺着风势,走在风前,飞出十丈开外,回头一看,但见那老者一脸惊愕的表情,向路侧的树林张望。 若说那阵寒风,是老者施的暗袭,他为何张望别处,也没有打算逃走的模样?若不是老者暗袭,为何刚才搜不出半个人影? 罗端默运九识,总觉得那老者十分可疑,因为由寒风来路推断,若非那老者所为,则那股寒风应该先打在他的身上。 在回龙帮总舵范围之内,除了帮徒敢作威作福之外,还有谁敢出手伤人? 而且,那股寒风决不是寻常的风,分明是一种yīn柔的掌风,说不定就是红蜂娘子所说的“yīn风掌”。如此说来,那老者岂非是鬼国十雄之一? 罗端越想越像,不由得怒起心中,喝一声:“休走!”随即飘那老者面前。 那老者惊叫一声,倒退一步,颤抖抖地叫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罗端真恨不得一掌就把那老者劈死,但又见他慌乱成那样子,一时辨不出是真是假,恐怕一掌下去,把他劈成ròu酱,结果错杀好人,岂不冤枉? 因此,他冷哼一声道:“你装得蛮像,快点从实招来,省得小爷动手!” 那老者惊道:“你……你……你说……说什么?” 罗端暗道:“由你再狡猾,小爷也要试你一试!”接着厉喝一声:“就是说这个!” 话音未落,中指已向老者心坎疾点过去。 他这一指力,纵是金铁也要被点穿,保况是一个年将就木的老者?但他仍恐误杀好人,当指头将触及对方的瞬间,立又微微一停。 果然那老翁见罗端活象凶神恶煞,惊得“哎呀!”一声,仰身跌个四脚朝天,还幸没有闭气。 罗端一步上前,扶起老翁,面上浮起无限愧色,说一声:“老丈受惊了!小子无心为恶,请……” 一语未毕,树林里忽传来yīn恻恻一丝冷笑。 那正是使罗端毕生难忘的笑声,顿时厉喝一声:“鬼国十雄!全滚出来受死!” yīn森森带有鬼气的声音,在林里笑:“好小辈!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接着又发出游丝般的冷笑。 罗端以为那人答话之后必会现身,那知冷笑的声音好像没有个完,这可使他暴怒起来,厉声:“有种的就滚出来?尽笑个什么?” 那人冷笑道:“你敢踏进林缘一步?” 这处树林,除了疏落地长着几株高树外,尽是荆棘棒莽,真不容易走得进去。 罗端已知敌人就在林中,也用不着再隐藏艺业,一声冷笑,身子腾空,轻轻落在一株高树巅上。 “还早!”丛莽中又传出一声嘲笑,罗端虽未看见敌人藏身的所在,但他听音辨向,身躯如闪电shè落,“蓬!”一声巨响,那沉重的掌劲,打得枝叶飞扬,尘土四溅,地面已被掌力,击陷一个深窟。 然而,在相隔十几丈的矮树丛中,又传出一丝怪笑道:“掌力还好!” 罗端自知这一掌的劲道,足可把五六丈的地面笼罩起来,敌人断难逃出掌下,不料竟出意外,居然被他逃出十丈开外,而且又逃得那样无影无踪,凭自己的眼力,仍未看见分毫。 这一来使这位身负绝学的罗端不禁骇然跃回树顶,将人头挂在树枝上,空着双手,骂一声道:“魔贼!你再敢哼一声!” “有甚不敢?” 那人“敢”字尚未出口,罗端身随声倒,发声那处树林,又遭一次摧残,又听到那人在远处的笑声。 难道真会有什么山魈、木客,在林里作怪?他怔了半响!细看那被掌风摧毁的地方,连地穴也没有一个,由此可知那人不可能由地道遁走,除非那人学成五遁之术,不然,决难在这刹那间,便逃得无踪无影。 他默默地凝思多时,忽然忆起新进“森罗殿”学艺时那种情景,不由得“哦……”地一声,叫了起来。 这时,他想到武林怪杰方不平在几十年前,已获知留音的奇术,经过偌长久的时间,怎保没有别人也能自创?他虽然联想到鬼国十雄可能也是留音奇术来捉弄人,但他既知仇人就在眼前,怎肯轻易放过?生怕笑声一敛,倒难寻觅,立即探手人囊摸出一只金剑,一声不响,弹指shè出。 他虽功力不足,金剑未能shè出半里之外,但仇人不过相距十几丈,那还不一剑刺杀!但他见弹指之间,一道金光带着风雷之声,一闪而去,所经过的树木立被斩成一条通道。 但那金剑笔直chā入地面数尺,又倒飞回来,在他刚将金剑收回的瞬间,树林里面几乎有十几起声音齐声笑道:“好一枝金剑,大爷总教有你瞧的,今天再见了!”声过寂然! 罗端恨不得立将所有的金剑和金钱同时发出,摧毁这座树林,然而敌踪何在?若果那样做作,岂不给别人笑话。 第十章 单身履险 他气愤得狠狠的哼了一声,一跃登枝,待取回人头包袱,那知原挂人头的枝上,好好一个包袱又已不翼而飞。 这事大有蹊跷,是谁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人头带走?罗端真个怒极,一声长啸,身子直退数十丈,即见一团黑影以极高的轻功,在一条山径上飞奔,原先那佝偻老人已失去踪影。 他蓦地惊觉那老人也是敌党,人头不是他盗走,还能有谁?大喝一声,也就奋身疾追。 但那人已跑出三里开外,并且轻功不弱,纵使罗端艺业更高,一时也难追上。 两人一先一后,电掣风驰,各以绝顶轻功追逐,不需多少时候,已走出十里开外,而两者的距离,也已越缩越短。 山势愈来愈险,两边石壁高耸,山径仅存一线,罗端暗自着急道:“这老贼藉这地形的便利逃了!”深吸了一口真气,接连几纵,两者的距离立即猛缩。 那人敢情自知始终逃不出去,忽然一声厉啸,从怀中取出一物抛向身后的地上。 罗端喝一声:“由你再叫,也要打死你!”话声落时,两人的距离已不足三十丈。 忽然“轰”一声价震天巨响,山石粉落,碎石纷飞,罗端身后的山径已崩陷了一个大窟。 罗端原是看见对方抛下一物,但他恃有绝艺,并不把那件小东西放在心上,不料骤起奇变,由得他艺业高绝,也禁不住怔了怔,步速也缓了一缓,两者的距离又拉远了二三十丈。 罗端见敌人竟用这种歹dú的火器阻止自己,尚幸自己快了一步,否则定被zhà得尸骨无存,心想:“这路太险,我只要保持一段距离,追到平阳的地方,还怕你飞上天去!” 哪知他继续追赶不到半里,前面“轰隆”的声音有如一串落雷,顿时烟硝漫天,山崩岩塌。 由峰顶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道:“小辈!你这回死定了!” 罗端不由得暗暗悔恨自己过份轻敌,以致敌人利用烟硝障眼脱逃。但他气势如虹,脚尖一点,竟直冲进硝烟里面。在这时候,身后又是一阵“轰隆”巨响的声音,震彻遐迩,但响声未止,他已窜出烟硝之外。 经这连番阻碍,蜿蜒的山径已无人踪,千丈削壁顶端,似有人影闪动,罗端心知尚未脱离险地,依然施展轻功,疾奔数里,才见石壁向外倾斜,略有坡度。 这时一个“杀”字掠过他的脑门,心想:若不杀尽这些恶贼,也难消小爷心头恨火!他接连几纵,登上石壁,哪知一直走到遇上佝偻老人的地方,仍未见有人迹。 “好呀!你躲得了人,终不成连屋子也躲掉了!” 罗端一眼瞥见那座庄院,恨不得一把火烧个精光! “喏喏!这人还没远去!”一个悦耳的娇呼,自山径传来。 罗端回头一看,即见走在前面一个浑身如火的女人,正是红蜂娘子糜虹,后面跟着青灵三女。 他在追踪敌人,正是气恼的时候,骤见四女到来,不觉嫩脸微红,只得招呼一声:“你们也来了!” 糜虹眉梢微挑,目含嗔意道:“难道我们来不得?” 罗端正要请她指出回龙帮总舵确实的位置,只好陪笑道:“姐姐错怪我了,哪敢说你们来不得,只因这一带十分凶恶,犯不着罢了!” 诸女不知他是无心之言,以为他是天生情种,才这般关切,不觉心头一震,粉脸各泛起两朵红云。 糜虹幽叹一声道:“我们只是不愿让你单独送死罢了!回龙帮总舵就是前面那庄院,你幸好没有进去!” 罗端笑道:“我正要进去放一把火!” 糜虹哼一声道:“那你就死得更快!” “为什么?” 糜虹大声道:“里面埋有zhàyào!” 罗端蓦地一震。 诚然,他自己方才遭遇的事,记忆犹新,怎能不信?当下竟是默然。 飞云看他那付神情,笑笑道:“罗相公不须懊丧,要报深仇,也不急在此时,我们找个僻静处坐下来,还有要事奉告。” 罗端四顾无人,说一声:“此地正好!” 四女笑出声来,糜虹道:“看你这人武艺虽然高绝,行事怎又这么不通?你还不知道这里遍藏摄音的东西么?” 罗端被她说得脸红,茫然道:“姐姐说往哪里?请尽管吩咐。” 糜虹道:“跟我们走!” 罗端略一迟疑,才说一声:“好吧!走就走!” 飞云见罗端两手空空,诧道:“怎不带那几颗人头?” 罗端恨恨道:“被贼魔偷回去了。”一面走,一面将遇敌经过对诸女陈述,不觉已走三四十里。 糜虹相好地方形势,择一处高地与诸女坐下,忽向罗端问一声:“你可是前辈怪杰方不平的门下?” 罗端被问的一怔,旋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糜虹叹一声道:“是就好了,那么,你今后可能是正邪两门的公敌,一切行动要特别小心,尤其是对于九大门派中人,更要隐藏自己身份,休教别人暗算了去。” 罗端听得一惊,忙道:“姐姐的意思,可是说先师与武林前辈有过节的事?” “你知道就好了!” 糜虹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色,接着又道:“不过,你也不必过份担忧,正派中,不见得个个都是糊涂虫。最重要的还是你的仇人打算请出冰原五子、雪峰三老这些著名的老魔,不但是对付你,并也对付正派耆宿一些人。” 武林怪杰当年夺下二百六十一位高手的兵刃,替罗端留下无尽的麻烦,早在罗端意料之中。但冰原五子、雪峰三老又是怎样的人物,罗端一无所知,既是仇人请来,当然也一并算帐。顿时剑眉一竖,冷笑道:“他们懂得来找我更好,省得我不知往哪里找他们。” 糜虹见自己好容易擒获一名分舵主,探得这些消息,不料说了出来,人家却不领情,也就带着几分不悦道:“你有多少能耐,敢说这种狂话?” 罗端一瞥糜虹脸色,骤觉自己说话过份,纵使不忌惮什么五子、三老,但人家既是通报信总是一番好心,怎好原壁封了回去。 因此他急得又抱拳作揖道:“姐姐盗情,自当心领,但那五子、三老若真站在仇人一边,难道罗某的大仇,武林前辈的大仇,就此轻易放过?” 糜虹道:“我不同你讲什么仇不仇的,只问你可知道五子、三老是怎样的人物?”罗端摇摇头。 糜虹道:“其实我所知道的也不全,还是二师姐说。” 闲云道:“本来是你的事,怎栽到我头上来?” 糜虹失笑道:“方才在路上谁教你争着说?” 闲云笑道:“你这妮子就会放刁,看人家都急得眼睛要突出来了!” 糜虹俏脸一红说一声:“看你说不说?” 她猛可站起身躯,一步跃开十几丈。 飞云笑道:“这丫头今天真个疯了!” 那知一语甫毕,糜虹忽然娇叱一声,向侧面连跃两步,同时又有一条身形在糜虹前面直shè而去。 罗端虽仅一瞥,已看出逃走那人的轻功,比糜虹尤胜一筹,若非大有顾忌,何必急急逃走? 在电闪的一刹那,罗端的“九野神功”已施展出来,但见身如箭发,在空中连划几个大圆弧眨眨眼即超过糜虹前面,厉喝一声:“前面的朋友若不停步,罗某就要无礼了!” 他一面喝话,一面握好一枝小金箭待发,不料那人忽然裂帛似地一声厉笑,身子在空中一旋,胁下展起两张黑得发亮的大腿,向后一扇,竟是一去半里。 罗端不曾见过这种奇技,微怔之间,那人已飞出老远,情知万难追及,不觉慨叹一声。糜虹恰好追到,叹道:“想不到翼龙也来这里,若非已被回龙帮罗致,怎会一见到你就跑?” 闲云与她师妹从后追来,叫一声:“糜丫头!那人是不是翼龙冯锐?” 糜虹说一声:“不是他还是鬼!” 飞云惊道:“听说他有个奇怪的宝贝,能听二三里的声音,我们的谈话,敢情全被他听去!” 糜虹道:“他们查不出我们是谁的门下,对我来说还不要紧,你青灵四云早已名扬江湖,当心他找到青灵上院,又多一分枝节。” 事经糜虹一说,青灵三女果然大吃一惊。 糜虹道:“咱们四人一起走!” 罗端知四女的艺业不足与那会飞的人对抗,也道:“在下送列位一程!” 糜虹笑道:“你想五子、三老才是真意吧?” 一语揭破他的心意,俊脸不禁一红,苦笑道:“实不瞒姐姐说,当然也想问五子、三老的来历,但要送各位一程也是本意。” 闲云见他脸嫩得可怜,笑道:“那就一路走罢!边走边说也是一样。” 一男四女向青灵上院进发,路上有说有笑,不嫌寂莫,只是yīn胜阳衰,诸女笑讽声中,时常令罗端受窘得面现桃红,但他也趁此时机向各人打听得五子、三老、赤龙、翼龙那伙不少的来历,总算此行不虚。 这一天来到青灵山的地界,飞云知道师门戒律森严,决不容许门人带男子上山,忙请罗端回步。 十几天相处,说到别离,虽不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到底也是恋恋依依,再约见面之期。 罗端别过四女,踽踽独行,真有不胜凄凉之感,离山脚十里,还不免回头一望。 那知一望过去,却见高峰及云端的青灵绝顶,寒光闪闪,恍若雷电腾飞,凝神注视起来,辨出有人在山顶上厮杀。 罗端暗说一声:“不好!看这种情形,莫非又是那伙凶魔到来作怪?” 但他又想到青灵道姑不准她门人带男子上山一事,愕了半响,还不知应不应该上山援手。 忽然,他灵机一动,又自己笑起来道:“我单独一人上山,她那禁令须奈何我不得。” 他以意行气,展起九野神功,疾向青灵绝顶飞窜。 两地相距虽远,在罗端这种艺业的人走起来,也不过是顷刻间事,他才到达峰头,即听绝顶上传来一个冷酷的口音道:“你难道以为青灵绝学无人能敌,大爷不过想引你那几个宝贝紧急赶程回来,一起送死,才让你多捱时刻罢了!” 罗端由石隙偷窥,果见一位老道姑仗着一枝青气蒙蒙的宝剑,与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人打,舍死忘生。 另有一位年将及笄的少女,也捧有一枝宝剑,站在一旁,满脸惊忧之色,却未上前助战。 罗端知道这老道姑定是青灵派的掌门,少女则是闻名而未见面的彩云了,但和青灵道姑jiāo手那人是谁?但见那人每发一招,肋下的衣服立即膨胀如鼓,仅凭双臂发挥,青灵道姑虽有一支宝剑竟无法迫近身前。 罗端观察半响,忽喝一声:“冯锐狗头!且接小爷一掌!” 随着这一声喝出,他已身子腾空,漫天掌影顿时罩落。 青灵道姑忽然听得半空中一声霹雳,以为敌方来了个帮手,惊得提气飘身,一步跃退丈余。 就在同一时刻,凌空掌影已罩向冯锐头上。 冯锐窥听罗端与四女谈话,已知罗端是上代异人方不平的传人,自忖难以匹敌,虚封一掌,一层双翅疾掠峰下。 罗端早知冯锐能飞,所以拔起身躯,控制上空,不料冯锐竟采取向下斜飞的方法,逃出掌风笼罩的范围,气得这位小侠厉喝一声:“拿命来!” 他人随声起,电闪般向冯锐背脊疾shè。 冯锐万料不到罗端居然离崖扑出,虽发觉背上劲风奇重,但他眼见下方深达千丈,认为罗端一击不中,身躯必如残星急坠,死于非命。 要知冯锐身上穿有一件天蚕丝织成的怪衣,衣下有钢环套在脚尖,双袖也有钢环套在双臂,于是一展开来,便可在空中任意飞翔。 但他这种飞翔方法,因为空气阻力太大,已不如只身下跃的速度来得快,何况罗端一跃而下,顺便又是一掌打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冯锐感觉劲风将及背脊的瞬间,忽然发出裂锦般一声长笑,双臂向腿部一夹,身子即如弩箭般平shè出去,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对正罗端急降的身躯shè出一缕蓝光。 罗端一掌打空,骤觉身子猛可一沉,即见冯锐已退出掌劲之外,正待提气缓势,待转折追赶,立见一道蓝光飞来,也不问那是什么东西,急忙一掌劈去。 冯锐欢呼一声:“小子!你死定了!” 敢情他这缕蓝光,是一种异常歹dú的暗器,否则,冯锐明知罗端艺业超人,怎敢如此托大。 在这同一时候,峰顶上也尖喝一声:“小侠,打不得!” 然而,峰顶传来的话毕竟太迟。 罗端的掌劲何等宏厚,又何等迅速,在余音缭绕中,罗端发出的掌劲已触到蓝光的前端。但闻“呼”的一声巨响,那蓝光竟被掌劲震裂成漫空红星,而那些红星又粒粒飞shè回头。 这可出乎冯锐意料之外。 他自知蓝光bào裂后所化的红星,连他自己也招惹不得,大叫一声:“不好!”肋下生风,急忙飞遁。 罗端大喝一声:“你才死定了!” 扬手处,一缕金光带着厉啸shè出。 冯锐未飞出半里,破空啸声已震耳yù裂,惊得他一个翻身,斜滚三尺,猛见金光一闪,左臂的天蚕翅已被刺穿一个大洞。 那道金光正是罗端所发的一枝“五行金箭”,虽是强弩之末,仍穿破天蚕衣飞出三尺,然后折转回头。 因为天蚕衣角套有四个钢环,五行金剑正是钢环克星,但闻“雪”一声,又将钢环斩开了一个缺口,天蚕衣顿时被风力扬起。 冯锐惊得魂飞魄散,心知四个钢环只要断去两个,自己就只有坠成ròu饼的份儿,忙一收翼,利用气流滑走而去。 罗端被漫空火星阻在一边,眼看冯锐脱出五行金剑所及的距离,自己身子也急剧降落,只得招回金剑,使尽掌劲向下面力劈几掌,缓一缓自己的落势,竟被冯锐取得良机逃之夭夭。 这是空前的空中厮拼,由得青灵道姑列位武林高手,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拼法。 在这刹那间,她怀疑本门绝艺在浩如烟云的武学中能占多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分量,不觉悲然地发出一声长叹,回顾身畔的彩云一眼,沉声说道:“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彩云,你看人家这份艺业,更该加倍用功了!” 在青灵道姑身旁、那位年未及笄而艳绝尘世的少女,眉宇间显出淡淡的轻愁,只说一个“是”,却又开心地问道:“师父!后来那人空着身子落下千丈峰头,会不会跌死?” “那人又和什么人打起来了,我们赶快去看,说不定可助他一臂之力。” 彩云听她师父说那武艺高的少年与人厮打,敢情比她师父还要心急,只说一个“是”字,立即起步飞奔,那知转过两个大弯,即闻有人娇呼:“师父!” 青灵道姑目光一惊,即见三位少女已同时跪在路旁,另一位红衣少女却拱手而立。 那正是青灵三女和红蜂娘子辞别罗端之后,回转青灵。 青灵道姑认出一行四众,也面泛喜容道:“原来是你们回来了,闲话少说,我们赶快往无忧谷帮那少年去!” 青灵三女闻言起立。 磨虹说道:“哪来的少年?” “哎!一言难尽,边走边说罢!” 青灵道姑一面疾走下山,一面将翼龙来侵的事说出,最后又叹道:“贫道和那怪物jiāo手将及千招,竟未能分出胜负,不料那少年一掌就把那怪物惊走,并还使出十分像传说中的五行金剑,居然使怪物的天蚕衣受损……” 闲云忍不住叫道:“那人定是……” 她忽又记起师父素来严厉,急又改口不说。 但这时青灵道姑竟是一反常态,笑笑道:“你说那人是谁?” 糜虹稔知青灵道姑怪癖,忙先将遇敌受伤的经过说明,再将幸得罗端施救,才不致平白送命的事相告,最后才说道:“那少年名唤罗端,原是前辈怪侠方不平的传人,晚辈几天在回龙帮总舵附近,还听得恶帮将总舵解散,另请冰原五子、雪峰三老等人,联手对付他一个哩!” 青灵道姑敢情因有人无故寻衅。气愤在心,不觉冷笑一声道:“这些老怪物竟是一个未死!我也该重上凌霄一次了!” 红蜂娘子见说青灵道姑要往凌霄峰请凌霄圣姑下山,好对付五子、三老,也带着几分喜色道:“若前辈能请得凌霄老前辈下山,自有莫大的好处,但那姓罗的不见得领情,不如他干他的,我们干我们的,只要暗里照应就行!” 青灵道姑点头道:“小妮子阅历多了,说起话来也有几分道理,姓罗的是年轻人总脱不了狂妄浮躁,总要教他碰几回钉子,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糜虹猛想到青灵道姑后面不是好话,急道:“不但邪魔外道要联手对付他,连钩沉子和桑槐子也商议如何挫他锐气,说起来,这小子也够凄凉!” 青灵道姑大诧道:“那两位老前辈也还在世上?” 第十一章 以命试法 红蜂娘子道:“不但还在世上,而且被他看出三位师姐是青灵一派,意托词致意,要请前辈也一同对付罗端。” “你们答应他了?” 青灵道姑似大吃一惊,睁大一对眼睛注视在飞云脸上。 飞云忙垂手躬身道:“弟子未承师训,怎敢擅专?只答应那位老前辈话传禀师父定夺,同时也将罗小侠曾经相救的事,告知那位孝前辈。” 青灵道姑脸色转缓,“唔!”一声道:“这样很好,我们务须恩怨分明,罗端救你们一场危难,也救为师一场惊险,可说是于青灵派有恩,纵使各派约齐联手,我们迫于形势,不得不参予纷争,但也该先报他恩惠,再说别的。” 当青灵道姑与糜虹对答的时候,彩云兀自低着头,这时才抬起头来,望了乃师一眼。 一行六众边走边说,不觉已到山下,一转无忧谷口,即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不停地吆喝,急赶前一看,即见一位白发苍苍、红光满面的老人,正在急一掌缓一掌,与罗端互较内功。 青灵道姑也是当世高手,一眼看去,便知罗端并未使足真力,而那老人似已竭尽所能。 由其如此,两人的掌劲都刚猛得出奇,一掌发出,但见一道尘龙疾shè远达十丈,待对方尘龙卷来,才起一阵脆响向四面溅shè。 敢情双方先以奇妙的招式出手,以致方圆数十丈的各地尽下陷尺许,这对又因各据一方发掌,掌风所过,那地面竟被划开数十道深达五尺的长沟。 青灵诸女和她们的师父看这般掌力,俱各骇然,并流露出羡慕之色。 罗端恰好面对谷口,看见诸女到来,情知不会与他为敌,也微作笑容当作答复。 那老人背向谷口,虽由耳力察知有人人谷,因正与对方较劲,不敢回头,苦于不知是友?是敌?忽见罗端面展笑容,以为敌方之友,忙大喝一声:“来人止步,我们胜负未分!”同时双掌jiāo换扬出,一时间尘龙大盛。 老人声似洪钟,听得青灵道姑双耳汪汪作响,暗自惊讶道:“这人是谁?从来不见有人说过。” 罗端一闪身躯,飘出十几丈远,朗声笑道:“崔前辈!不要不知足,罗某只因与前辈无怨无仇,不yù下手伤害,暂……” 老人怒喝一声:“你能够伤害我?” 话声中又劈出一掌。 罗端仍然一步跃开,又笑道:“区区奉请前辈不必枉费气力,暂假亡师遗命,尊称前辈为当今世上第二十三位高手。” 老人那知罗端在森罗殿学艺的时候,已把方不平安排的二百六十一名鬼官鬼座里面,前半部全记在心中,老人虽然自命不凡,也不过列在二十三位,这时不由得咆哮如雷道:“你这小子说什么?” 罗端从容笑道:“先师当时将败在他手下的二百六十一位高手,依武功高下排列,并加以略评,第二十三位名为崔卧龙,可是你老?” 老人直气得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厉喝一声:“岂有此理,我才位居第二十三?” 罗端笑道:“还有略评,你老爱不爱听?” 崔卧龙虽是气极,但听说还有略评,也想知道方不平说他什么,只好叫一声:“你且说来!” 罗端笑道:“先说说你老若不过份自负,艺业或有进境。这个就是略评,所以区区方才要说暂时尊称的原因。不知你才爱不爱听?” 崔卧龙气得半响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罢了!” 忽然树后有人呵呵大笑道:“什么罢了!我最少也比你高出两名!” 话声中,一位键硕老人飘然而出。 崔卧龙回头一看那人,不禁怒喝一声:“胡说!” 那人呵呵大笑道:“我已倾听多时,你能获居二十三,我田天籁为何不居二十一?” 崔卧龙怒道:“这样说来你一定比我强了?” 田天籁笑道:“那还不当然么?” 崔卧龙喝一声:“接招!”一掌劈去。 田天籁一闪身躯,退出五丈,笑道:“崔老儿休着急,你今天打乏了,胜你不武,还是约期比武才行!” 崔卧龙闷哼一声道:“我饿三天饭,再走三千里,也还打得死你这个田舍翁!” 田天籁笑道:“那就不妨一试!” 崔卧龙一声长啸,身形拔高十丈有余,忽又一个转身,立即像能够分身似的分出十几条身影,带着几十条臂影向田天籁罩落。 青灵道姑不觉轻“噫”一声道:“这是鱼龙十八变啊!” 彩云忙道:“厉害不厉害?” 青灵道姑正色道:“极厉害的绝学!” 师徒问答声中,忽见场中光影一闪,田天籁,人影已失,蓦地一团光影闪动,但闻一串掌声,两人身影一分,又各钻眉怒目,对立在相距丈余之远。 青灵道姑不禁叫出一声:“七彩神功?” 田天籁听得有人喝彩,不禁在老脸上飞起一丝微笑,崔卧龙见对方得意的神色,怒叱一声:“七彩神功又怎么样?” 田天籁笑道:“七彩神功就专破你鱼龙十八变!” 崔卧龙说一声:“不见得!” 但见他身躯一动,立又化作十几条身影疾向田天籁进击。 田天籁的“七彩神功”也是武林一绝,岂容崔卧龙一招打着?身子一旋,一团光影又反将崔卧龙的身影裹在垓心。 然而,崔卧龙的身影在一闪间,又脱颖而出。 这两名高手对招,场外的青灵道姑略能看出两人的身影,余下五女只能看见两团光影在谷地上追逐。 彩云看了片刻,并未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妙目暗瞟,却向罗端看去。见他虽然一身劲装,但身材不高不矮、不肥不瘦,不但没有一般武林人物那种蜂腰猿背、虎额鸢肩的威武形貌,反而文绉绉带有点书生的气息。 心想:“这人这般斯文,不知他刚才对人家的鱼龙十八变怎生破法?” 敢情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已被对面那少年的神奇武功吸引,而掷出她唯一的一朵心花;也可能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恨不得上前问讯。 罗端虽然关注在为了争名位高低,不惜以惊人武学相搏的两位老人,心里暗自忖度能敌这样多少高手,但青灵道姑和诸女的神态,仍然落在他目光范围以内,此时发觉彩云望了过来,不觉也报以微微一笑。 笑,是最神秘的表情,尤其是少年与少女间的微笑。 罗端这一微笑,在他来说不过人家投之以桃,他便报之以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用意。 然而,彩云自幼就由青灵道姑收养,除了和三位师姐日间练剑艺,夜里读黄庭之外;便是山间明月,江上清风,伴她度过十来个寒暑,几时有这样俊美的少年对她笑过? 罗端这么轻微一笑,却如一个千斤铁锤在她心扉里猛地一撞,也好像一支利剑直贯穿她的心花,害得她急急把头一低,暗地嗔怪道:“你怎么要对人家笑嘛!” 但罗端恰好因发觉目光里有个螓首晃动,又看了过去,接着微微一笑。 这一笑直将小道姑笑得满面通红,心头猛跳,连再看一眼的勇气也飞往九霄云外,不觉暗自“呸”一声道:“死眉死眼的瞄着人家,不知有多少好看那?” 青灵道姑被两位第一流高手的武功引走了她的神思,而且门下弟子站在她的身后,自然也无法看到彩云那份羞赧的神情。 但她四位爱徒艺业俱不相上下,彩云既然只看出两团光影滚动,其余的人也只看到光影滚成两团,也起不了兴趣,彩云把头一低,她身旁的轻云即刻发觉,眼见她那付神情,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来把彩云一个小脸蛋笑得一直垂到酥胸,诸女见状,不觉也泛起会意的微笑,八道目光全向罗端身上投shè,旋又对望一眼。 轻云既已笑出声来,青灵道姑怎能未觉?但她认为“鱼龙十八变”和“七彩神功”俱是武林一绝,尤其更难得两种绝学碰在一起,正想截其所长舍其所短,揉合在本门里面,怎舍得回头瞻顾?但她被轻云这么一笑,也分扰她一部份心神,不觉喃喃薄责道:“那样好的武功不看,有什么好笑的?” 轻云在身后扮个鬼脸,彩云也如梦初醒,茫然举首。 远在十丈外的萝端,时而似有所思,时而目注场内,时而看看日影,似乎显得有点焦急,正缓步走向青灵道姑,场内两团光影忽然一分,齐叫一声:“小子!休走!” 罗端停步笑道:“你打你的,我走我的,彼此并不相干。” 田天籁长眉一轩,两道精芒由双目shè出,看样子非即动手不可,但旋又一剑精芒,说一声:“老夫只想问问方不平那怪物说我什么坏话,和排在第几位而已!” 崔卧龙等不得罗端说:“当然是排在第二十四位!” 青灵道姑并无若何表情,诸女却因两位年登耄耋的高人为了争取上下名次,竟如三岁少童争板凳坐那样认真,不觉笑出声来。 田天籁怒道:“方才比划,我七彩神功略胜你鱼龙十八变一筹……” 崔卧龙冷哼一声道:“向自己脸上贴金!” 田天籁喝一声:“你敢不敢再比比内劲?” 罗端心想:“两人功力相若,一比内劲定是两败俱伤,本来死活与我无关,无奈要延误我的行程,不得不管一管了!”他心念一定,忙唤一声:“两位前辈且慢!” 田天籁喜道:“老夫可是第二十一?” 崔卧龙喝一声:“胡说,你最多也只能到二十四!” 罗端忙道:“两位前辈先用不着争执,先师确是排列田前辈为……” 田天籁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崔卧龙却愁罗端说出使他丧气的话,大喝一声:“先吃我一掌再说!” 话声未落,崔卧龙已向罗端猛劈一掌。 田天籁一掌封出,叫一声:“小哥尽管说!” 因他仓卒招架,又说话分神,竟被崔卧龙一掌扣得他踉跄一步。 崔卧龙胜了一掌,得意起来,不觉纵声大笑道:“如何?二十四!” 那知声音犹自缭绕,即感到一股极大的潜劲直奔小腹,崔卧龙叫声:“不好!” 急坐桩封掌,但仍嫌缓了一着,只听“蓬”一声巨响,在沙石飞扬中,崔卧龙蹬蹬蹬连退三步。 “我是二十一!”田天籁叫了起来,旁边诸女不禁失声娇笑。 崔卧龙脸色红得像一团炽热的木炭,怒喝一声:“你乘人不备,算是老几。” 田天籁笑道:“你做初一,怎怪得我做十五?” 罗端在两位老人剑拔弩张中,叫出一声:“田前辈果是二十一,但眼前却不分轩轾,究竟是田前辈退步,还是崔前辈进步快,那就不是区区所知!” 两位老人同时到达罗端面前,喝一声:“胡说!” 看二老的样子,敢情要强迫罗端分个上下。 罗端从容道:“小哥说的不假,先师留言中,曾说田天籁为人拘谨,艺业定是拘泥。” 田天籁长笑一声道:“评得老夫心服口服,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小哥怎说崔老儿赶上了我?” “赶上你?我早就超过你!” 崔卧龙话声一落,即向远距十丈的一块巨石遥击一掌,“乒”一声响,但见石尘飞扬,那巨石整块被击得粉碎。 这一份击石成粉的功劲,能远及十丈,若非百年修行,有谁能做到?青灵道姑与红蜂娘子相顾失色。 若非罗端在场,崔卧龙可真傲然雄视,由于如此,他仍免不了哈哈一笑道:“田舍翁!你不妨也来一个东施效颦!” 田舍翁呵呵大笑道:“你这条冬眠蛇儿到底也有两手。” 他目shè精光,向四周一扫,突然猛伸一指,即见十三四丈外一个合抱石卵冒出一缕飞灰。 红蜂娘子轻叹一声:“这位老前辈竟练到指石成灰的地步,看来又胜崔老前辈一筹了!” 但那崔卧龙却叫,一声:“还是我胜一筹!” 田老怒道:“分明是我指力比你强而且远,怎能胡说胡赖?” 崔差冷笑道:“谁不知指力是聚于一点,利于及远,老夫眼里还容得你揉进沙子么?” 各人经崔卧龙这么一说,果然又怀疑田天籁占了人家的便宜。 但见罗端却满面笑容道:“依区区看来,两位前辈功力悉敌。” 语甫毕,两老俱厉喝一声:“胡说!” 罗端笑道:“区区并非胡说,而是有好方法不妨一试!” 田天霸道:“如何试法?” 崔卧龙急道:“可试得个公平来!” 罗端笑道:“请前辈放心!区区是以身试法!” 两老不禁愕然相向,又带着迷惑的目光,朝着罗端望去。 罗端从容道:“因为不论山石、树木,都因大小不同,而坚实的程度也不同,如果同是一块山石,前人已经震碎,后人怎能再震?” 两老人不由得齐说一声:“有理!” 罗端续道:“只有练过武艺的人,周身骨ròu同样坚实,所以,区区愿以命试法,请两位前辈各站在区区一侧十丈处,同时发掌,打向区区身上……” 此话一出,糜虹、闲云、彩云,俱惊急得大声骂出一声:“你疯了!” 青灵道姑也在暗猜:“这姓罗的少年真个狂到目无余子,二老的掌劲直可摧金烁石,两侧压来,那怕不把他挤扁?” 二老也各暗骂一句:“这小子简直找死,就是方不平那怪物到来,也不敢对我两人说这大话。” 罗端耳听三女惊叫,心灵上猛可一震,感激地向她三人投下一眼,又微微一笑,回顾二老朗声道:“区区也自知以身承受两种威力极大的掌劲,是最不明智之事,但除此之外,确难替两位前辈分出高低。” 田天籁老眼一闪,拱手道:“小哥有这份胆量,老夫先尊称你为天下第一,就让崔老儿胜我一些儿罢!” 崔卧龙也趋前一揖道:“田舍翁既这般说,老夫也甘让你胜我一筹!” 好清脆的一声:“无量寿佛!”由彩云口中发出,却惹起诸少女一阵娇笑。 青灵道姑薄斥道:“你这妮子可是疯了,怎地在人前失仪!” 彩云虽被师尊斥得低下了头,但心里犹自念佛不已。 糜虹心想:“休看这妮子年纪还小,春心可比别人动得早哩!” 但她也因二老甘愿罢战,喜得暗叫:“好人那!你就别再生枝节了!” 那知罗端不理会别人替他着急,依然从容各还一揖,笑吟吟道:“区区话已出口,再不收回,还是请前辈各站一侧向区区发掌!” 崔卧龙道:“我已甘让,还不行么?” 罗端笑道:“因为有个‘让’字,便难见公平,若两位同时尽力向区区身上打出一掌,若能将区区上躯打得倒向一方,则这人便是胜过对方一筹。” 田天籁沉吟道:“这如何使得,你师虽与我有一点过节,也不该你以晚辈的xìng命来填上!” 崔卧龙接口道:“田舍翁这份气度,反使我觉得方才印证竟是错了,不比也罢,咱两人原是老搭挡,分别了六十年,也该找两口酒喝喝。” 罗端暗自好笑道:“这倒不错,原来竟拿我当耍子。” 他眼珠一转,便决定把这两位老人折服下来,好使他们向正派耆宿替自己师门解除部分宿怨,竟叫一声:“不行,如果两位前辈不愿区区受伤,能否各在十丈距离,同时受区区一掌?” 此话一出,连带青灵道姑也觉得这年轻人太过狂傲,要知当事人已经甘愿握手言欢,局外人为何定要发生枝节?果然,他说过之后,田天籁不禁呵呵大笑了一阵,蓦地一翻眼皮,正色道:“小哥这付德行,十足像令师当年,老夫隐晦六十年为的是什么?既然小哥愿代令师了结心愿,老夫也只好从命了!” 罗端道:“田前辈毋须客气,大凡武人名气最为要紧,区区此举,自知荒谬,但仍请两位一齐动手,好替两位分过席次。” 崔卧龙略一犹豫,旋道:“也罢!田舍翁和我各以一半真力发招便了!” 罗端笑道:“各以一半,必定有弊,倒不如全力为好!” 随即转向青灵道姑一揖,并道:“请青灵前辈作证,并请遣使一位师姐先量出二十丈的距离,定下三个站立的位置!” 青灵道姑被罗端称为“前辈”真个受宠若惊,又觉这位年轻人谦逊可喜,笑说一声:“好说!”便随手向站在身后四位爱徒一指,说一声:“彩云替小侠量量去!” 彩云陡然一惊,秀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更加艳丽无匹。生怕惹起同门笑料,急恭应一声,飞步而出,解下束腰的丝绦,面向二老朗声道:“晚辈这根丝绦恰是长有一丈,先从右起,量十丈作两点,各画一个圆圈,再从左边圈沿,向左量出十丈,也画一全圆圈,作为你们三人该站的位置,请两位前辈出来监量。” 崔、田二老虽然好胜,但要论起辈份,最少也比青灵道姑高出两代,怎好意思去监视一位晚辈量测?齐说一声:“你尽管量罢!” 彩云蛾眉微皱,向闲云招招手道:“师姐你也来啊!” 闲云随声而出,和彩云各执丝绦一端,彩云站在最右,先就地绘个圆圈,然后由左沿量出一丈,转来量第二丈,当她量到第十丈的时候,恰是到达罗端身侧。 这里,她一面低头量中央那圆圈,嘴里却幽幽吐出一句:“你要当心啊!” 她那话虽低,但罗端耳力最尖,已听得十分清楚,也低应一声:“多谢姑娘关心!” 简短六字,震响了一位少女的心弦。 彩云似是听到绝美妙的莺歌,又如饮下极芬芳的甘露,既觉十分舒适,又带几分迷惘,几乎震惊得拿不稳丝绦,执不住划地的金簪。 第十二章 利人害己 顷刻间,量地竣事,罗端进入中央的圈子,说一声:“有劳两位师姐!” 随即向二老笑道:“两位前辈谁左谁右任意自择,然后请青灵前辈数到‘三’字时候,便一齐向晚辈发掌。” 崔卧龙见罗端态度从容,若无其事,已是心折,叹息一声道:“不是强龙不过江,反正老脸已丢定了。种田老!你我还要不要拈阄择地?” 田天籁被他惹得笑了起来,说一声:“合葬也好!”已从容走进左边圈子。 崔卧龙看他一眼,缓步进入右圈。 青灵道姑面色十分凝重,叹息道:“贫道理应效此微劳,但愿三位平安无事,当破例请上小院,以尽地主之谊。” 三人齐叫一声:“好说!” 罗端接着道:“请青灵前辈发令!” 糜虹、闲云、彩云三女见罗端仍是这般死心眼,端的又痛又急?三颗心全提到喉咙管上。 虽然二老爱才,在未动手前不yù使罗端同时以身承受两掌,但一进圈子,谁也为了自己的半生英名打算,岂有不使尽真力,让别人把自己打败? 因此,当青灵道姑艰难地吐出了一个“一”字的时候,两位发自如银的老人固然是真气鼓足,真力运足,那萧酒脱俗的罗端,面临这致命的一掌,也无法保持他原有那份从容神态。 但见他目光内敛,双臂下垂,双脚略为分开,脚尖向外成个“八”字形,动也不动地使人疑为一尊塑像。 青灵道姑暗说一声:“这是什么架式,真个自己找死也!” 她虽然替这位身怀绝学、有为有守的少年惋惜,但已答应充任公证人,又不得不大声喊出一个“二”字。 不动,罗端依然僵直不动,二老各自一脚站到圈沿,各曲起一臂。只要青灵道姑叫出一个“三”字,两老人那种粉石穿钢的劲道,即不顾一切地shè向这少年身上。 “善良”是一种伪造的名词,“残忍”乃是人类的本xìng。人类为了名,为了利,牺牲别人以保存自己,决不惜用任何手段。 但那青灵四女和糜虹,或因身受那少年的厚恩,或因自己私意的爱慕,人人妙目含泪望望发出亡令的公证人,又望望他们所关心的那尊“石像”。 青灵道姑喊出“二”字之后,迟疑良久。 “三!” 青灵道姑终于下了最大的决心,喝出死亡令的最后一个字。 旁边五位少女只觉耳膜“嗡”的一声,心房里如受电击,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坐了下去,掩面啜泣。 随着“三”字而起一道庞大无比的尘龙,疾冲罗端的右臂,一件长长的白气,疾shè罗端的左肩。 果然是“容情莫动手,动手莫容情”。两位身负绝学的老人为了争上下间的名次,而不惜使尽毕生劲力,而承受这雄厚劲力的却是一位无辜的少年。 “乒!”一声巨响,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弦。 尘龙四散,白气顿消。 罗端并没有倒下,但他依然不动。 “死了!” 崔卧龙厉叫一声,与田天籁分别扑上。 诸女陡然一惊,也与青灵道姑同时奔向罗端身侧。 就在各人慌乱的时候,田天籁忽然伸手向青灵道姑一拦,喝一声:“休再上来!” 青灵道姑与门下诸人但觉一股无形的潜劲迫近身前,不由得同时退几步。 要知青灵道姑是一派掌门,被人当着门下的面挡退,这付颜面放向何处?只见她脸色一沉喝一声:“田舍翁为何阻拦贫道救人?” 见她当时的情形,似非与田天籁jiāo手不可。 田天籁为人虽然拘谨,但他回头看到青灵道姑盛气凌人的神情,不仅冷哼一声道:“凭你这微末道行,也敢说救人两字。” 青灵道长恨得脸色发青,嘴唇皮一阵发抖,厉喝声中,一掌劈出。 田天籁原是看出罗端暗里运气疗伤,生怕青灵道姑诸女不明就理,所以出手挡驾,不料在情急之下,未暇择言,待话一说完,便自懊悔。 但看他这样一位武林前辈,难道还要向晚几辈的人道歉?此时见青灵道姑一掌劈到,也就横臂一挡,说一声:“你要救人,可知如何救法?” 青灵道姑被田天籁轻轻一挡,又是踉跄一步,情知自己艺业与对方相差太远,但武林人物为了争一口气,便不惜以xìng命相搏,何况被对方一再轻视?可是,此时对方并不要和她动手,却来考究她如何救人,不能说将主题倒置,动手拉剑。 青灵道姑既是一派掌门,总有几分容人之量,当时怔了一怔,考虑如何回答。 那知彩云忽然娇叱一声:“你敢辱我师?” 宝剑一展,撒出十几朵剑花,罩向田天籁身前重穴。 田天籁哈哈一笑,也不见如何作势,全身已斜飘丈余,笑道:“老夫岂和你一般见识!” 彩云为了争回乃师颜面,一语不发,青灵剑施展开,来,但见一片寒光风起云涌,密如骤雨般疾攻上前。 青灵道姑当时忽见彩云出战,不禁大惊,正要叱她退回,彩云已展开本门剑法杀得田天籁身形连闪,心想:“让彩儿折辱这老鬼一下也好,看他总不致以老欺少,向我彩儿下手!” 于是她反而笑吟吟欣赏他得意门徒施展本门剑法,一面筹思如何施救那年轻人的方法。 但他百忙间向罗端一瞥,又暗觉奇怪起来。一他身受两位高人掌力夹击,若说已经死去,为何到这时尚未倒下?崔卧龙已站在他身旁,为何不着手施救?青灵道姑心下狐疑,又缓缓向罗端移步。 但她还未走近罗端,田天籁敢情被逼得急了起来,反掌一挥,彩云手上一枝宝剑便飞上半天,青灵三女和糜虹同时惊叫一声,四条身影疾shè而出。 要知红蜂娘子敢于单独向回龙帮挑战,艺业当然不比等闲,此时与青灵三女同时进击,但见漫天剑影向田天籁头顶罩下。 田天籁心头微懔,怒喝一声:“真要找死!”左掌轻挥,一股狂风即时卷起。 青灵道姑失声大叫:“不好!”立即一纵身躯,同时尽力发出一掌。 “使不得!” 罗端随着这一声暴喝,身形电闪而起,一掌接下田天籁的掌劲,一臂挡落四女的身形,但自己的右臂却结结实实地受了青灵道姑一掌,打得他闷哼一声。 青灵道姑发觉罗端忽然隔在中间,yù将掌劲收回,已来不及,见他闷哼一声,不由得又急又惊道:“小侠你受伤了?” 罗端苦笑一声,摇一摇头,转对二老道:“两位前辈确是功力悉敌,区区同时各受一掌,意未能分出谁高谁低。” 他在说话声中,除了背上那长长的包袱,双手捧到青灵道姑面前道:“晚辈想请前辈派一位姐姐送这枝龙头断拐给一个人,不知前辈可肯……” 青灵道姑连哼几声:“理应从命!”接过包袱,又问一声:“请问小侠送给谁?” 罗端叹道:“这枝断拐原是龙拐婆婆的,她被一种极像五dú索魂掌的掌力震死,临死之前,将此断拐托我送往崂山名唤安琪的女弟子,要她寻访静音神尼学艺,报雪师仇,晚辈本该前往才对,但近来已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见仇踪,要追寻到底,只好请前辈遣人代送。” 青灵道姑连声答允。 罗端的俊脸上泛上一丝苦笑,再向各人拱拱手道:“区区不揣冒味,请各位前辈释去嫌隙,共研武学,才好抗御那伙老魔!” 崔卧龙、田天籁与青灵道姑俱都面现愧色。 罗端扫了各人一眼,说一声:“后会有期!”一点脚尖,身已纵起,只见他接连几个起落,已去了老远。 “哎呀!他已经受伤!” 彩云望见罗端去势虽疾,身形却有点摇晃,不禁叫出声来。 由罗端的身形摇晃,彩云能看出他已受伤,她师父和崔、田二老更该看出才是,但他们已因罗端那种超平寻常的艺业,而暗自惊诧,分明看见罗端空中颠簸,也认为是故作狡猾。 待听彩云一叫,青灵道姑立即记起自己方才一掌,曾把罗端打得闷哼一声,好像还微晃了一下。 田天籁、崔卧龙是何等艺业,合两人功力,尽所能同时夹击,休说是人,即是一块钢也要被挤扁。 然而,罗端竟然不晃一晃,反被功力不如二老的青灵道姑打得直哼出来,若非先已受伤,怎会有此现象?青灵道姑一记前情,急叫一声:“我们快追!” 她当先起步,门下弟子也急急追赶。 田天籁、崔卧龙虽然起步略迟,但二老轻功已臻化境,眨眨眼即把青灵道姑一行抛落后方。 这一阵疾追,敢情已逾三四十里,二老起初还看到前面有一星儿身影,待过了两座树林和一道小溪,那一星儿身影也就在空中失去。 再追一程,但见群鹰飞翔,人影已渺。 田天籁废然叹道:“我看也不必追了,说不定罗小侠躲在什么地方疗伤,空追何用?” 崔卧龙气愤道:“都是你这耕田老,要来争什么二十一,否则一位那样艺臻化境的小侠,怎会伤在你我的掌下?” 田天籁苦笑道:“你也不必说我,要不是你硬说比我强,怎会有这场纷争?” 二老虽然彼此争论,但对于罗端此举,实在心服口服。 两人因为有了争论,脚程也比前时缓慢得多,刚渡过小溪,将要跃上林梢的时候,崔卧龙忽颤抖抖向一方石根指着道:“田老弟!你看!” “哎哟!血!”田天籁也跟着叫出一声! 石根近土处,果然是一堆暗紫色的血迹,看那血痕一犹湿,可见那血留在地上并不算太久。 田天籁略一审视,怆然道:“崔老弟,这是伤后呕出来的瘀血,说不定罗小侠就在附近。” 崔卧龙见田天籁称他老弟也急道:“田老弟!你向那边找,我向这边找!” 两位武林前辈人物,对于一个无关重要的称呼也不肯放过,各把对方称了一声“老弟”,然后分头寻找小侠罗端的踪迹。 在同一时间,这座树林的另一方面,也娇呼一声:“师父!这里有一滩血!” 原来青灵道姑一行六人的轻功较逊,这时才到达那片树林边沿,彩云专向地面留神,竟被她发现一滩血迹而叫了起来。 青灵道姑和红蜂娘子走在前面,闻声止步,同时惊问一声。 彩云指着草丛中紫黑的血迹道:“这里有血迹,也有一双脚印!” 青灵道姑瞥那一处一眼,不禁叹息道:“这年轻人也太过好强了,他受这么重的伤,还强自支撑,使我们当时一点也看不出来,到达这里吐出这么多淤血,还不肯停下来让我们施救!” 红蜂娘子黯然,唤一声:“高前辈!”接着道:“这双脚印踩得很深,只怕他已将是力竭,要走也走不出多远!” 闲云、彩云,同时说一声:“找他去!” 红蜂娘子瞥她俩一眼,心想:“就是你俩人心急!”忙道:“这样乱糟糟怎能找人?” 青灵道姑不知道这位红蜂娘子和她两位爱徒有了心病,以为人家是一番好意,忙接口道:“糜姑娘说得对!也许罗小侠就藏在林里疗伤,我们分开找,到树林对面会合一起。” 当卜六人各自分散,彼此间取出相当距离,呼唤“罗小侠”之声,响彻林梢。 然而,除了空谷传声,寒泉低吟,山风响动之外,几曾听到罗端的回答? 二老以极快的步法,走遍树林里每一尺地面,也听到青灵道姑一行在树林呼唤。 当三方面会合在小溪旁边的时候,田天籁不禁叹息道:“树林不会有了,敢情还是在对面的树林。” 红蜂娘子审视染有血迹的临近地面,说一声:“田前辈说得有理,他果然是双脚并纵,跃进小溪去了!” 于是这一行人又走过小溪,找到日影衔山,才各自回去,怎知这时藏身在树上疗伤的罗端正暗笑这群老江湖粗心大意。 原来他身受二老夹击,打散护身罡气,已略感不适,又不愿四女死于田天籁掌力之下,才带伤出手救人,不料照顾不周,反中青灵道姑一掌,登时血气翻涌,喉头发甜,情知一倒下去,青灵道姑等人定要留他下来疗伤。 但翼龙冯锐虽然失败而走,未必不邀约同党卷土重来,而青灵道姑也未必能敌,自己恰在伤势未复的时候,岂不陪上一条命?因此他装出若无其事,请托青灵道姑代送龙头断拐,立即施展九野神功迅离厮拼的处所。 那时他已身受重伤,再加上猛力飞纵,刚到林沿,忍不住呕吐一口淤血,本待就地略歇,然而一回头,即见身后现出两道人影。 罗端心知定是二老追来,虽不致有恶意,但善意有时也会贻患无穷,所以急遁入林,待二老一过,便秘密跟出,原想走更远一点,那知一出林沿,即被阳光照得双眼发黑,忍不住再呕吐一口淤血。 这时,他自知伤势不轻,若不赶快疗治,纵使不致脱力而死,短期间也极难恢复。 他把轻重利害加以衡量一番,只好退人树林,利用最下等的“松鼠登枝”轻功身法,一连几跃,翻上树枝,迳自打座起来。 暮色较深,归鸦哗噪,罗端在入定中又被这杂乱的声音惊扰他的神智,正在懊恼的时候,忽闻林外“咦”一声道:“‘师叔’!这里果然有血,怪不得那两个老儿和老道姑在这边一带寻了那么久,我们也搜他一搜。” 罗端一听那人口音,辨出正是翼龙冯锐,不由得悚然一惊。知他已引来强敌,要搜自己的踪迹,急将金钱、金剑握在手上,心想:“休看我身受重伤,只要有这些也足够制你死命。” 但他一运起气来,即感到半身麻木,一切劲道都到不了掌心,金剑、金钱定须十足的内劲才可使用,外劲已无法驾御金剑,何况劲道俱失? 罗端已发觉此身已如废人,不禁惊得魂飞魄散,要知此时连寻常武师都可把他一掌打死,何况除了一个翼龙之外,还加上翼龙的师叔,他本来要发奋成就一只老虎,不料在半天的功夫,竟由老虎而变成一只小兔,怎不令他又惊又痛? 幸而,翼龙提出搜寻意见之后,有个苍老口音接着道:“如果你说那小子真个在林内,那一伙人怎有搜他不到之理?” 翼龙笑道:“罗端那小子敢情故意躲起来,我们若不趁他受伤时把他毁了,将来确是一个很辣手的劲敌。” 罗端听到翼龙这话,端的入耳惊心,又暗恨道:“小爷若果不死,何仅是你的劲敌;不把你们这些恶魔毁去,再也不要姓罗!” 翼龙师叔似不以他师侄的话为然,只听他哈哈一笑道:“你以为那小子仗着方老怪的五行金剑就能横行么?要知世上一物克一物。五行金剑也不例外。” 翼龙又道:“那小子一身艺业也不可忽视哩!老二、老四、老六三人联手,还抵不过他一拳,老六亲眼看见那小子使用五行金剑,告诉老人不肯信,后来老人也亲眼看到他的掌力和金剑,这才信了……” 那人冷冷道:“冯锐你最噜嗦,你们老二、老四、老六难道就能抵得我一掌?你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端暗惊道:“这厮口气不小,敢情是个劲敌。” 翼龙被他师叔申斥,只好嚅嚅道:“徒侄怎敢不信师叔的神功,但是,若果能够在这一两天找到那小子,总要省点气力哩!” 他师叔经不起捧,口气略缓道:“你意思还是要搜,待我用音魄搜魂的方法,看那小子在不在林里,好教你死心!” “音魄搜魂”是那一门武学? 罗端是天下第一奇人方不平的传人,都没听过这门武学,正在忖度未已,一种钢丝似的声音,已传进他的耳膜,顿时好像受到无数钢针猛扎发痛。 若果他人未受伤,敢情还可抵得住这种以罡气发出的声音,这时却是忍不得。 “音魄?定是极厉害的声音!” 他这时恍然大悟,急撕下两块小布,塞紧耳朵,并默念九识的经义,气纳丹田,存神内视,屏去一切杂念。 杂念二去,本身无魔,那种钢针般的声音由重而轻,继而完全消失。 但他情知魔头的“音魄搜魂”决不止这一点威力,仍将九识经义念念不忘,丝毫不敢懈怠。 半响之后,先是宿鸟扑扑落地,接着便见树叶也刚刷坠落。 罗端暗叫一声:“不妙!这魔头的音魄若震落所有的树叶,小爷这条命儿就得销账。” 那知他杂念一起,立即有一条嗡嗡的声音入耳,惊得他又急将心神收摄。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罗端将塞耳的布团拉出,但闻风声过树,悄无人声,想是两个恶魔已经离去多时。 再看跌在地上的乌鸦,喜鹊,无论大鸟、小鸟俱已僵死,半座树林,仅存秃枝,不禁暗叫一声:“厉害!” 但他这时已发现“九识神通”可以抵御“音魄搜魂”,又暗自安慰道:“你今晚以音魄搜魂搜我不着,下次遇上,小爷得替这一林虫鸟报仇了!” 罗端志在报仇,无奈身伤未愈,连续三昼夜,以内功自疗,才感到血脉运行无阻,正在喜欢上头,忽又发现饥饿难当。 要知他一连三天,水米不进,那得不肚子空空,一无所有?但这满林死鸟,怎好充饥,没奈何!走往溪边喝卜几口生水,再往另一座树林,拾得几十颗生栗和几只鸟蛋,塞满肚子,忽又想到青灵道姑不知已否命人将断拐送往崂山,又暗自心急起来。 他当所受龙拐婆婆临死时的重托,若非己不知疗伤需要多久日期,决不托人代送,这时又担心所托之人,一时失闪,忍不住再回青灵一趟。 罗端心意一决,立即展起神功向青灵绝顶飞纵。 一别数日,人物全非。 青灵上院变成一片瓦砾之场,被烧成焦炭的巨柱,犹自喷出缕缕黑烟。 几堆黄土新坟,赫然并列在一块山坡之上。 罗端周身一阵震栗,急走往坟前。 但见青石碑上刻着:“青灵道姑高妙玄之墓” “青灵四女之墓” “青灵灶下婢之墓” “两位老怪物之墓” 这四座墓碑,把罗端带进五里雾中,但见一片迷蒙。 他呆立多时,才失神地喃喃道:“这事可有点古怪,那伙杀人凶犯不知四女和灶下婢的名字犹有可说,田天籁和崔卧龙两人与敌jiāo手,难道连姓名都不报出?还有那红蜂娘子为甚么没有墓碑?再则青灵门下若已死绝,谁又把她们葬在一起?” 他在几座碑前踱步沉思,终觉事态离奇,他想到苎些墓碑,很可能是敌人所立,否则,不会把两位武林前翡称为怪物,而且又没有立碑人的名字。 他仔细抚摩,审视,忽见碑墓留有不少石粉,推想到立碑之人可能是用掌力磨碑,那人既然有这样好的掌力,为何不用金刚指力在石上书写省力,反用剑刻! 日期是三天前,三天内的尸体,不会起多大变化,罗端真想把两位武林前辈的墓掘开,看看是否有崔、田二老在内,但他旋又想到“人死入土为安”,何必多一番作孽? “好吧!又是一笔血债!” 他猜测多半是翼龙带他师叔卷土重来,否则,以二老的功力,决不致轻易致命。 姑不论死的是否崔、田二老和青灵师徒,反正青灵上院确已化为瓦砾,可见死人已是无法可免。 他犹自发了一回狠劲,立即遍巡近处,要找回那枝龙头断拐,但当他把这块瓦砾之场,扫得乌烟四散以后,不但没有断拐,连略为好一点的刀剑都没有遗留,寻到几件兵刃,俱是凡铁打就,被火烧过之后,连铁质的光辉都已失去。 “我不信贼人有这好心,连兵刃也替死者埋葬……” 他忽然触动了一个不祥的念头,又暗叫一声:“不妙!恶魔别是带那断拐去骗安琪姐姐。” 他心急如箭,恨不得一天就赶到崂山,好阻止恶魔行恶,一口气下来,也不知奔了多远。路上行人但觉身侧卷起一阵旋风,即有人形去了老远,各自惊慌哗乱,向路侧狂奔。 但罗端疾走一程,渐觉真气不继起来,他自已明白原因在于伤后失调,饿了三天,只得几颗生栗子和鸟蛋来吃,能起多大作用。 照这般猛干下去,只怕还不到崂山,不累死也要饿死,那还能再说报仇? 他一想到为武林除jiān、报仇雪恨的大事,不禁对自己的体力恨了起来。 然而,他又觉得这条生命重于泰山,贵于珠玉,不但不该死,并且也委屈不得。 于是,他放缓脚步,走向相距不远的一个小镇。 这不过是一二百户人家的一座小镇甸,在一段极短的直街上,也有几家小饭馆,和一家简陋不堪的客栈。 当天敢情恰是墟期,所以虽已未申时分,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罗端一走进镇口,即发觉不少人向他投以惊奇的目光,暗诧道:“难道我身上有什么怪样?” 但他自己向身上仔细端详,立即发觉这时还是一身劲装,而且被掌劲着的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份,各破一个大洞,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这衣服惹人注目,我是一颗凶星,莫又害别人因我而死!” 自从松云山庄惨案之后,他每到一处,必定带累别人送命。他所见过而对他颇表同情的的人,多则一日少则半天,也必定送命。他好心好意送青灵三女和红蜂娘子到达青灵山,不抖又替青灵派惹来空前的祸害,并还害了两位隐居多年的武林耆宿。 这二连串的惨象,使这年轻人感到责任越来越重,也暗自警惕起来。 “好!我先教你们认不得!” 他知道自己包袱里,还有两套家常衣服,立即装成忘带重要东西的神情,摸摸口袋,回头就走。 他走进镇外里许的小树林,换过衣服,走往另一镇口进镇。先在小客栈订下房间,放好包袱,洗去旅尘,已到了申酉之jiāo。 因为这时正是晚餐时刻,镇上人多半留在家里,赶集的也多半散去,原来挤得肩背相接的饭馆,这时反显得冷清起来。 罗端走进去这一家,已有三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同在小饮,那神态十分安详。面对门外那老人见罗端进来,竟微微点头,有点像招手之意,罗端只瞥三人一眼,即选石座头坐下,心想:“你可别来认识我,省得替你带来不幸。” 跑堂的见一位衣衫整洁的少年进店,忙挨近桌旁,躬声问道:“大少爷要吃些什么?” 罗端心说:“好啊!如果是那样装束,了不起是一声小侠,这样反而成了大少爷了!” 心里一喜,不由得笑说一声:“拣好的拿来罢!” “请向要不要酒!” 罗端缓缓头一摇。 跑堂的不觉一怔。 忽有人笑道:“公子何不小饮几杯?此店虽小,倒有上好的竹叶青、女儿红。人生有酒须醉,为何不小饮几杯?” 罗端侧头看去,见说话的正是上首那位老人,暗道:“谁要来多事,真要找死,怪不得人。” 但对面却含笑招手,又不便拒之于千里之外,也就对那老者笑笑,回头对跑堂道:“既然有好酒好菜就来一小壶罢!” 跑堂答应一声,含笑径去。 罗端趁那跑堂去叫菜酒的时候,看看店里的摆设,也打量那三位老人几眼,但见三人六目都带有一种威芒,上首那老人更是十分眼熟,而那老人也频频向他注视,倏地…… 第十三章 昊天三老 他生怕累及别人,急急又把脸转向别处,心头仍卜卜地跳。 过一会儿,跑堂的端来酒菜,他尽管低头大嚼,顷刻间,吃尽一份油鸡,一份烧鸭,而面前一杯酒仍然原盅未动。 其实,他只想把饭吃饱,慰问一下委屈了几天的肚皮,几曾要喝什么酒?当他正要把半盘子鱼片吃尽的时候,上首那老人忽然离座走来,含笑问道:“公子尊姓,可否告之老朽?” “小可姓罗!” “公子毕名端字吗?” “不!小可姓罗,名是格夫,老太敢情认错了!” 老者微微笑道:“老朽并未错认,贤侄改就了名字,改不了容貌,你耳珠两颗红痣十分明显,还骗得人么?” 罗端心中暗惊,但他恐怕一自承下来,即会有不测之祸落到对方头上,索xìng佯作不明态。 “小可与老丈素昧生平,名字是家严定下来的,那还有假?要说相貌相同,孔子与杨货岂不是个先例?” 老者见他一口咬定不是罗端,仍然不敢相信,正色道:“若公子有别样苦衷,也不妨对老朽说,老朽天闪掌黄金度,与天雷掌皇甫浩、天雹掌华千里全在此地,决没人敢动公子毫末,请问令尊不是金刀罗伟么?” 罗端早知三位老者正是当今武林上享有盛名的“昊天三老”,听他自报名号,也深感故人之情,尤其提起亡父,不觉眼眶微红,但形格势禁,只得强自忍住,嚅嚅道:“小可一介书生,并不识得金刀罗伟,老丈确实认错人了!” 黄金度把罗端看了半响,见他眼眶发红,分明是动了天xìng,至于为何不肯承认,情知定有蹊跷,只好点首道:“敢情老朽真个错认了,请公子且休见怪,但公子也太像我那谊侄了,打扰!打扰!”微微一拱手,便自退去。 罗端虽因老人向他道歉,起立连说几个“无妨”,心头上却难安之极。 黄金度带了几分疑惑的心情归座,即对同伴说道:“依我看来,那可确是奇怪,说不定我们三人俱已走了亥字运,合该命终了。” 罗端又是暗惊道:“这三位前辈有何事那样要紧?” 即闻华千里道:“松云山庄那桩惨案,我已疑与回龙帮有关,正想查探一番,谁知偌大一个回龙帮,忽然又销声匿迹,一个小卒也找不到。” 黄金度叹了一声道:“我早知邱三畏不成气候,但不久以前,他居然敢发什么回龙贴,邀我们这些老不死入伙,还大言不惭,说顺其之者生,底下那一句虽然没出来,还不是逆之者死!” 皇甫浩忽然chā嘴道:“要是说回龙帮能够做出松云山庄的血案,我始终不能全信,可惜没有找到罗公子,不然,他定可知道谁打死路前辈。” 罗端这时有几分明白,料必是黄金度一伙后来到达松云山庄,看见所立墓碑,才追查此案,虽觉他三人不自量力,却是热情可感,不自主地抬起头来,望他一眼。 但那黄金度嘴里说话,目光却牢盯罗端这边,见罗端望了过来,也就点头微笑。 罗端暗叫一声:“不妙!” 赶忙将面前一杯酒一口吸尽,故意眉头一皱,又将余酒吐出,立即吩咐上饭,顷刻间,吃了三大碗,竟犹未尽,连盘里的菜汤也一扫而光。 但他立即发觉这样狼吞虎咽,那像个公子少爷?不觉尴尬一笑,付帐出门,刚一赶过门槛,猛然觉得眼前一暗,“蓬!”一声响,却把一位要进门的壮汉撞得倒退两步。 “不长眼睛么?” 那壮汉吆喝一声,伸手便抓。 罗端一身艺业,岂会被他抓着?但他当着“昊天三老”面前,不便出示武艺,竟被那人抓住前襟,忙拱手说一声:“失礼!” 那汉子和他同伴统共四人,前面两人长得蜂腰猿背,活像是武林健者,后面一老一壮,目泛蓝光,更显得功力精湛。 但那老者似是不yù多事,说一声:“岳儿放了他罢!你也自不小心,连闪字诀都不懂么?” 他这话具有无上权威,那汉子脸皮微红,狠狠瞪罗端一眼,才把手放开。 罗端一听那老者口音,却是入耳心惊,走过他身侧时,有意无意地说一声:“谢谢!”同时瞧他一眼,又发觉另外一人,身影有点眼熟,暗道:“难道正是那两个老魔?” 他边走边想,终觉老者的口音确像翼龙的师叔,一回客栈,便急把临街的窗门打开,俯瞰那家小饭馆,暗窥里面的动静。 酉末戊初,昊天三老首先离开饭馆,缓步走进罗端这一家客栈,罗端心头上才放下那块大石。 然而他继续注视下去,经过炊许时光,却见他所怀疑的人,也向这走来。这一发现,可把罗端惊得心头剧跳。 原来他知道这家小客栈楼上只有两间小房间,每个房间只放有一张床,楼下是木板平铺,可容得十几人歇宿,三老既来登楼,当然是歇在楼下。 来人连带同伴就有四个,绝不可能挤在一个小房间里,若那四人也是鬼国十雄人物而与三老同床,岂不是虎兔同穴,三老平白送命? 若果鬼国十雄不知三老认识罗伟还好,偏是三老去小饭馆谈论松云山与回龙帮的事,被那鬼国十雄的人听去,怕要不立即发难,祸生肘腋?罗端胆战心惊,想了半晌,才想出一条计策。 他认为不论那四人是否鬼国十雄的人物,提醒三老住往楼上的小房间,总算应该做的一件好事。 于是,他撕下糊墙的纸片,撬出一段细细的楼板,把它烧成焦炭,迅速写着“前辈同床,鬼国十雄,武艺极高,速迁楼上,端儿”等十八个字,卷成一团,然后走往楼下装作解手,恰经那张大床,指力轻弹,已把那纸团shè向黄金度的耳边。 黄金度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一察觉耳边微动,又不像是暗器,情知有异,伸手经耳边一拍,说一声:“蚊子真讨厌!”不动声色,已将纸团捏住,趁机也起身小解。 罗端恰由后面回来,与黄金度擦肩而过,轻说一声:“要快点搬走!”便快步登楼。 半响忽听黄金度大叫:“下面蚊子怎有这么多,店家!楼上还有房间没有?” 罗端知道那是黄金度借词迁走,也暗知这位父执机智过人,但那店伙又笑道:“楼上有一个小房间,你老日里不是看过……” “胡说!” 黄金度吆喝一声,接着道:“日里没有蚊子,这时蚊子太多,快带我们上去!” 店伙诧异地望他三人一眼,心想:“蚊子难道专是咬你?”可是又不敢回驳,说一声:“老客官跟小的上楼罢!” 黄金度三人跟那店伙才登上楼梯,忽觉一阵寒风袭体,个个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不禁回头一望。 黄金度三人在武林上以昊天三掌享誉多年,功力自不是弱,但寒风透体,回头看时,又不见有别的异状,当时不以为意,鱼贯登楼,挤在罗端对面的房间。 天雷掌皇甫浩与天雹掌华千里都不知天闪掌黄金度为甚必要搬上楼来,待茶房一走,即向黄金度问起前事。 黄金度这才把罗端给他那张纸片打开,叹道:“愚兄老眼无花,饭馆遇上那少年果然是罗贤侄,但……” 他一语未毕,窗门忽然“格格”两声轻响,料是罗端到来,急轻把窗门打开,一条身形随即飘入。 罗端一进房中,反手将窗门关好,即向黄金度三人双膝跪倒,说一声:“请恕小侄不恭之罪!” 黄金度忙将他扶起,笑吟吟道:“贤侄无罪!” 罗端站了起来,向三老瞥了一眼,见他三人脸色与在饭馆时大不相同,不禁又是一惊道:“三位伯伯!可觉身上有异?” 语一出口,三老俱是一惊。 华千里记起登楼时那阵冷风,忙道:“此时身上尚无所觉,方才上楼时曾经打个冷颤,莫非已被暗算?” 黄金度趁机向二老看了一眼,果见脸色灰败,不禁惊叫一声:“不好!两位老弟均受dú掌所伤!” 罗端叹一声道:“此事本已在小侄意料中,不料仍逃不了鬼雄dú手,不过三位伯父伤势尚轻,请各位以内功抗dú,待小侄尽力援助!” 三老的艺业虽然比不上崔卧龙、田天籁等武林耆宿,但在他这一辈中也称得是一时俊杰,听罗端一说,急分别端坐运气,企图打通灵台方寸,那知一经运气行功,即觉一般寒气直攻心脏,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皇甫浩不觉叹一声:“完了!灵台已昧,怎生救得?” 他刚把话说完,顿时面若死灰。 罗端只说一声:“不妨!”赶忙以一掌抵实他的心坎,一掌缓缓一移,到达丹田之下,皇甫浩“砰”一声放个响屁,气血立即畅通。 蓦地,窗外一声怪笑,接着有个苍老的口音道:“居然有人敢治老夫的搜魂掌伤,还不快滚出来受死?” 罗端一听,正是翼龙那师叔的声音,急摇手阻止皇甫浩出去,顺手扑灭灯火,并着手施救黄金度。 窗外人骤见房里灭灯,以为有人即要出去和他厮拼,等了一会,又闻“砰”的一声响屁,不由怒火顿起,杀意更浓,哈哈怪笑道:“若再不出来领死,老夫便要施展音魄搜魂了!” 罗端情知魔头一施展音魄搜魂着想,全镇生命便无幸免,端的又惊又怒,好在已救得黄金度和皇甫浩,忙道:“这魔头要以音魄搜魂,杀尽全镇……” 华千里忙道:“你休顾我!” 罗端见这位老侠为了全镇xìng命,心里大为感动,打算能拖一时便拖一时,先救眼前人再说。于是,又提是真气,一掌抵华千里心坎。 皇甫浩知道罗端正在救人,势难兼顾,说一声:“黄老哥,凭你我两人之力,还挡不下那魔头几招么?” 罗端一听,便知二老要出去jiāo手,天闪、天雷两种掌法虽然厉害,怎能比得上恶魔那种层出无穷的dú功? 但这时已将毕千里身上所受的寒dú聚在心坎,正要以本身气功压迫它下降,若果劲道一松,寒dú再发,华千里心血凝结成冰,纵使天仙亦难救治,眼看黄金度一掌劈开窗门,已偕皇甫浩跃出窗外,不禁急得几乎晕倒。 他心里一发急,气功立即松弛,那团寒dú一张,一种潜力,几乎将罗端的手掌震离伤者身体。 黄金度为了抵挡强敌,好教罗端解救华千里,明知不敌,也要挺身上前,一出窗外即瞥见四人站在对街瓦面上。 在这闪电的一瞬,黄金度认出那四人正是在饭馆相遇、后来又在这客栈里同一床铺的四人,想起对方一语不发即施偷袭,而且一举即使自己三人几乎全部丧命,说手段,讲功力,决不是对方敌手,如果一赶上对街瓦面,被他顺手一掌,岂不又当场送命?于是气劲一转,先落街心。 皇甫浩不知就里,以为这位义兄又被暗袭,也急沉劲坠下,问一声:“你怎么了?” “休过敌人那边,我们和他耗时间。”黄金度轻轻说了两句,身子也同时跃起,一踏上这边屋面,立即闻声喝道:“我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下三滥的偷袭能手,老夫一时不察,被你所伤,自以内功疗治,也不过是顷刻间事。说什么搜魂掌,也不过如此,今天也教你尝尝天闪掌的厉害!” 他噜噜嗦嗦解释了一大堆话,并说是内功自疗,目的在于拖延时间,并声明房里还有一个自疗未愈,省得敌人多心,突施dú手。 魔头听他这番大话,果然颇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惊异,暗忖:“我这搜魂dú掌,可说是武林一绝,这老儿怎能自行解救?” 他心下犯疑,目光一闪,又向黄金度、皇甫浩打量一眼。 黄金度一见对方目光shè到,即知他已犯疑,更不待他开口,立即纵声长笑。 为了拖延时间,这一长笑竟达半寸香之久,小镇上鸡犬人畜,全被这一声长笑惊醒,喧嚷叫吠闹作一团,略为胆大的镇民,也走出院外仰首观看。 黄金度笑声甫落,忽有个冷森森的口音在镇外嘲笑道:“你们这伙人真讨厌,一个说什么音魄搜魂,一个吹什么天闪掌,打又不敢打,偏是扰人清梦,算得是那门子的功夫?” 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入耳,并使人感到有一种冷气直攻心脏,敌对的双方都不禁为之一怔。 魔头敢情被那人最后一句激怒了,回顾他身旁那壮汉道:“冯锐,你过去看看什么人敢在这里猖狂!” 冯锐说一声:“尊命!”一闪身躯,即如一支黑箭疾shè而去。 黄金度眼见被对方那老人支使的人,还有这份上乘轻功,估计自已两人合力,也难挡得二十招,何况那自称音魄搜魂的人,艺业尚未使出?他想到这时真是凶多吉少,此身的存亡,只在对方举手之间,心底不禁透起一股寒意。 但他旋又抱定两个希望。一个是镇外那人最好和冯锐打起来;一个是罗端既然知道对方来历,又能解救被对方偷袭的掌伤,必定能够力克此獠。 这时,他估计罗端疗治华千里该到了成功阶段,立又提起勇气冷笑一声道:“老头儿!你的末日也该到了,镇外有你的对头,这里也有我们两个,你若果想快去阎王殿应命,就报个名来,也好趁早打发你!” 那魔头早由黄金度方才的笑声中,听出他气劲不足,决不可能自疗伤势,更不可能治愈得那样迅速,料是房里另有能人,并还替另一人疗伤,此时见黄金度喝阵,不禁格格怪笑道:“你那些缓兵诡计,瞒得别人,瞒不得老夫,若非等你们三个结盟兄弟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刻死,你这两条蚁命早就该离躯壳而去,你此时既愿先走一步,老夫立刻成全你便了!” 黄金度怎知华千里在最后面登楼,伤得最重,获治最晚,罗端心里发急,功力时聚时散反而延长了治疗时间? 此时见魔头说了大堆话,房里面连轻屁也没放半个,不禁暗惊道:“这回惹祸上身了!”急招呼皇甫浩一声,暗蓄真力,专待对方一过屋面,就给他致命一击。 但那魔头偏是自恃太甚,又格格一笑道:“你两人切莫惊慌,虽然老夫若要杀你,并不费吹灰之力,但你还用不着老夫举手之劳……” 他倚老卖老地回顾身侧两位三十来岁的壮汉道:“岳儿和安儿去把两个废物打发了,待我去看房里还有何等凶魔恶煞,聚医治我的搜魂dú掌!” 黄金度和皇甫浩听到魔头后面一句,惊恐得比直接杀他还要厉害,正待飞身进屋,开窗卫护,却听敌方有人笑道:“安弟打左边的!”一股烈风,已呼啸而到。 皇甫浩喝一声道:“好!”双掌一翻,劲道随发,但闻一串“劈拍”响声,对方掌劲如潮,绵绵不绝,竟被迫得连连倒退上屋脊。 黄金度的天闪掌以威猛胜,一见掌风到来,赶忙吐气开声,双掌齐发。掌风一接,但闻“霹雳”一声,卷起一股旋风,高达丈余,屋瓦也碎裂不少。 然而掌风过处,檐上已多两条健硕的身影。 要知黄金度、皇甫浩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掌法造诣特高,那知竟挡不住两名年轻晚辈,被他抢过屋檐,怎不惊得老脸失色。 皇甫浩被对方掌劲迫上屋脊,更是老脸无光,厉喝一声,反扑上前,但见他双掌连翻,一阵阵的掌风由二方攻出,响起“蓬蓬”之声,确是雷声隐隐,气势惊人。 对方那人笑说一声:“这可是天雷掌法?” 话声中,身子溜溜一转,即逸出掌风之外,喝道:“且接小爷这个!” 皇甫浩见对方毫不费力即走出掌风范围,惊怒中也自作防备。一拧身子,转过正面,双掌猛可一劈。他以为这一劈去,与对方掌劲相接,定会力量如山,谁知“蓬”地一响,那料自已的掌劲竟是一泻千里,并无阻碍,只感觉得两缕寒气沿臂直上。情知对方掌劲yīndú,急气纳丹田,奋臂猛挥,才觉冷气渐渐退去。 他忙中向黄金度那边望去,却见黄金度如中疯魔,挥臂不已,身外一道黑环,不知在何时加了上去,凝神再看,才发觉那道黑环原来是敌人的身影,不禁暗叫一声:“半世英名毁于一旦!” 但心念未已,自身也觉得冷风寒气由四方袭来,迫得他猛挥双臂,极力抗拒。 然而,他因转身御敌的空隙向外望去,却见对于屋面的老魔身旁,又多了一条人影,究竟那人是否敌人,无关重要,只须老魔未曾进房杀害罗端和华千里,便已十分值得安慰。 皇甫浩xìng情暴烈,大叫一声:“黄老哥打啊!” 他拼尽余力打出一招“电光穿壁”,突被敌人身形的围困,与黄金度合在一起。 这两位武林高手背脊一贴了起来,即省却后顾之忧,由得敌人身法如环,仍旧可以面面相对,左来左拒,右来右挡,虽处在挨打的地位,一时间也不致落败。 对街瓦面上的魔头,似是不太耐烦,叫一声:“冯锐!那件事暂且休提,你先去打发两个老废物再说!” 冯锐说一声:“遵命!”人随声倒,叫道:“两位小弟且退!” 黄金度和皇甫浩见冯锐去而复返,不禁暗叫一声:“这回完了!” 那知他两人正在担心,对敌中的两人尚未退下的时候,忽由远处传来长笑声,一条身影电闪而到,只在冯锐面前一挡,便冷森森道:“你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武林高手俱有一套辨音认形的本领,各人一听之下,便知来人正是方才在镇外发话嘲笑的人,黄金度这边自是大喜,冯锐却因那人艺业不在自己之下,一开口便叫他为“小子”,端的又惊又怒,厉喝道:“阁下是何方神圣,先报一个名来!” “报名?凭你这块料,还不配说这话,连那老的也未必行!” 蒙面人语言异常冷酷,森森然,带着几分鬼气。 冯锐心头大震,不由得向那人多瞧几眼,但见他手长过膝,一对蓝湛湛的眼珠,隐约透出慑人的威芒,不禁失声道:“原来你是五dú索魂掌!” 蒙面人冷冷道:“糜古仓名头不弱,老夫还用不着假冒别人的名头,正经的jiāo出命罢!” 冯锐既是鬼国十雄中的有名人物,怎肯任人轻视?怒喝一声,猛劈一掌。 蒙面人嘴里骂得十分酸刻,心里自也有数,一见对方发掌,“嘿”一声干笑,单掌一封,另一掌横扫而出,趁势斜行半步,又落在冯锐身侧。 冯锐但觉眼底一花,掌风已临身侧,骇得一纵身躯,拔高三丈,让那汹涌如滔的掌劲,由脚下呼啸而过。 蒙面人似是志在激怒对方,一掌过后,又收势冷笑道:“方才一掌滋味如何?还是老废物一起上来才好!” 他说完横目一扫,不见对街有人,又“唉”一声道:“这一招就把老的气跑了?” 冯锐见对方处处装得老气横秋,冷嘲热骂,真恨不得一掌把他打扁,怒道:“徒道口舌之能,算是什么东西?”双掌频挥,立即施展出平生绝学。 要知冯锐虽未能练成“音魄搜魂”的地步,但他一身险dú的武艺也可随时制人死命,蒙面人见对方掌劲生寒,立即声随掌走,避实就虚,专向他侧背进招。 冯锐旋风似的打了一阵,结果还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沾上,反而时时要收招回护,只觉对方掌风也十分寒冷,与自己也有几分相似,偏又看不出他的来历,暗道:“师叔若再不来,我只有使出最后一着了!” 顷刻间又是二三招,这时冯锐越打越凉,厉喝一声,一招“dú龙翻滚”双臂并作一起,猛力一扫,带起身形飘退丈余,迅速一探衣底,立即冷笑一声道:“老贼可要尝试这个?”手掌未晃,但见乌光闪闪似一块令牌。 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可是由豆腐店偷来的切豆腐刀?” 冯锐怒喝一声,即要把铁令牌发出,但他又因一声厉啸传来,又急将令牌收回。 啸声中,一条黑影如流矢飞到,喝一声:“冯锐,阎王令岂可在这时使用?” 冯锐恭应一声,指着蒙面人道。 “这厮还值得一打,师叔着实教训他一顿!” 原来阻止冯锐使用阎王令的人,正是他的师叔,此时间向蒙面人冷投一眼道:“阁下究竟是谁,难道竟是见不得人的么?” 蒙面人冷笑道:“见不得人的事,只有你们才乐此不疲,老夫只是恐怕你会逃走,不让你见我面目而已。” 老魔冷笑一声道:“我还未遇过这样狂妄的人,冯锐!你再下去看看还有一个天雹掌藏在那里?这个见不得人的由我来打发便了。” 冯锐惊道:“天雹掌还能逃得了?” “噜嗦!快去找!” 老魔叱了一声,即转脸向蒙面人道:“阁下即不愿露面,就请你进招罢!” 蒙面人冷冷道:“老夫正要领略搜魂dú掌的妙处,最好是你先发招。不过,久闻你的搜魂掌声势太大,镇上人禁不起,老夫带你往镇外的荒山,免伤生灵,而且你死后也便于埋葬才是。” 老魔听前面几句也还受用,那知最后又是一句不堪入耳的话,几乎令他气结。他到底是辈份极高,为了保持身份,只冷“哼”一声道:“也好!待我先打发这两个。” 他见岳儿、安儿两人久战无功,蒙面人语气那样冰冷,令人莫测高深,便想先毁黄金度和皇甫浩,喝一声:“岳儿且退!” 蒙面人事先虽知老魔要毁厮拼中的两位老人,却未料到他不加警告,立即发掌,而且他掌去无风,要想抢救也来不及,眼看二老即将死于掌下。 第十四章 搜魂dú掌 那知眼底一花,一条人影像电闪般由街心冒起,正横档着老魔的掌势,但闻“拍”一声轻响,接着“隆”的一声,那黑影竟跌落瓦面。 老魔才说得一声:“替死鬼!” 但他忽又发觉那黑影竟是冯锐,不禁惊得一步纵了过去,叫一声:“冯锐!你怎么……” 话声未落,已探得冯锐浑身冰冷,气息全无,分明已死在他的掌下,不觉叹了一声,凶睛shè出两道绿光,择人而噬。 在这时候,又有两条身形由街心跃上屋檐,前面那白衣少年一声朗笑道:“你枉是翼龙冯锐的师叔,竟一掌把他打死,这……” 老魔回头一看,是白衣少年,正是在饭馆门前,与岳儿撞得满怀的人,他身后那人,也就是天雹掌华千里。想起方才自己回客栈搜遍两个房间,连毛厕都几乎翻了底,并且再往镇外寻找,怎地不见,这时他怎又由街心上瓦面? 因为罗端和华千里忽然出现,黄金度和皇甫浩自是大喜,老魔也知三位老人俱是白衣少年所救,冯锐忽然撞进自己的搜魂掌以致送命,纵使不是白衣少年先动手脚,也该是被迫逃遁,才有此失,顿时怒起心中,厉声大喝道:“你这小子可是罗端?” 敢情他认为除了罗端之外,任何人也不可能在毫无声息之卞,制死冯锐,或令冯锐败逃,才有这么一问。 但罗端已知老魔握有能制五行金剑之物,生怕一告知姓名,老魔便起了警觉,甚至于毁损自己的五行金剑,此时冷笑一声道:“你问罗端干吗?难道只有罗端才能够杀你?” 老魔一声闷哼,掌劲立发。 蒙面人早有准备,反手一掌,却把老魔掌力推向一边,冷冷道:“你别想胡赖,往山里再打!” 老魔端的气极,但他说过的话不能不算,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道:“岳儿!你把师兄尸体背起来跟我走!” 罗端走往黄金底身旁,问一声:“两位伯伯此时可觉得身上寒冷?” 黄金度摇摇头道:“全亏你用翼龙擒挡下老魔掌风,否则,老朽已丧身瓦面了!” 皇甫浩问道:“贤叔怎能将翼龙擒获?据说,他能够飞,这个恐怕不是真身,而且……” 华千里笑了起来,却又悄悄道:“二兄太小看罗端贤侄了,翼龙进店的时候,我和罗贤侄正在他的铺位上,真可说是送上门来,他那件能飞衣服连一块铁牌都到罗贤侄手里……” 黄金度说道:“他那师叔好像也回店搜过,怎地不见你们?” 华千里笑道:“老魔果然进店,那是我伤势还没有痊愈,若被他发现,真个要糟,但他连自己的床位都没有看一眼,我们正躺在他床上,蒙头调息。” 黄金度和皇甫浩俱忍不住纵声大笑。 明知此行是生死博斗,但这边三老一少依然谈笑风生,边走边说,蒙面人一声发,走在四人前面,不时扭转头来,看看这位初履江湖的少年英侠。 蒙面人的前面的岳儿、安儿,岳儿背着尸首,安儿紧傍着他的身旁,敢情这两人正在忖度未来这场胜负,并还预计失败时该当如何逃脱,所以也默默而行,。 老魔似是成竹在胸,走在最前面没人和他说话,但他还不时发出嘿嘿jiān笑,好像满有把握将敌人一网打尽。 这一行人众携带一个尸体向镇外疾走,不需多时已到一处荒冢累累的地方。 老魔忽然停步,回顾各人道:“这里可以了,安儿把你师兄身上那块阎王令搜出来给我。” 蒙面人回顾四周,冷冷道:“这里不行,难道你想把死人骨头也害了?” 老魔正要说话,安儿一探翼龙的衣底,忽叫起一声:“令牌不在师兄身上!” 这句话把老魔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一步跃到罗端身前,喝一声:“是不是你这小子偷了?” 罗端虽不畏惧老魔,却要防他dú掌伤人,期前一步道:“那还用得着偷么?” 老魔眼珠一转,立即明白罗端的意思,要知冯锐若先落在罗端手中,令牌那还用得着偷?当下脸色一沉,正要发作,蒙面人又如电闪而到,说敢一声:“你着急什么?若能把我们统统打死,还怕令牌不回到你手上?” 老魔一想,蒙面人说的也还有理,好在对方拿去也不会使用,自己身上还带有一方令牌,也毋须急在一时。狠狠地瞪他一眼道:“你究竟要死在何地,赶快带路去罢!” 蒙面人向前一指道:“前面有一处方圆数十丈的乱石岗,寸草不生,无物可害,由得你搜魂dú掌也好,音魄搜魂也好,总够你立墓碑之用,就往那边去罢!” 老魔“哼”一声道:“还不知到底葬谁?”迈开大步,往前直走。 罗端走到乱石岗,老魔已和蒙面人相隔丈余,面对面站着。 只听老魔喝道:“你这厮已来到鬼门关,还不想向阎王爷报个名来?” 蒙面人哈哈笑道:“老夫从未向你这伙邪魔通名道姓,这一场也可以免了。但我也知道你是陶真座下的第二名小鬼,当年陶真生怕方不平找他,躲起来偷炼豆腐店的铜刀,以对付五行金剑,陶真又……” 老魔见蒙面人连他的师门也揭了出来,端的惊怒异常,双掌一翻,潜劲已发。 蒙面人哈哈笑道:“这就是陶真的搜魂dú掌了,你们远离二十丈外,省得中dú还不自知!” 他一面劝走各人,一面也绕着老魔的身形疾走。 罗端一见老魔掌势虚扬,毫无声息,便知这种潜劲十分厉害,黄金度三人更是吃过苦头,深知三味,一听蒙面人发言示警,便各自向后退去。 黄金度更担心的问道:“罗端贤侄!你究是高人门下,不消说得,但那老魔所发的掌劲,不像是劈空掌那样威猛,反而令人防不胜防,你可有制服的把握!” 罗端悄悄道:“先师正是蒙面人所说的武林怪杰方不平,这老魔艺业虽高,端儿尚不致于怕他,但那蒙面人可就有点奇怪。” 几句话的时光,老魔已迅速如制电打出二三十掌,蒙面人仍是绕圈疾走,并不还击,连声叫道:“你们看清没有?” 皇甫浩全神看场里两人jiāo手,也不由得说一声:“果然奇怪!方才蒙面人与翼龙jiāo手,艺业只略胜翼龙一筹,和这老贼jiāo手,仍然是略胜一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端道:“小侄说的不是这个,蒙面人身法分明是小侄学过的‘颢天之野’,而且他又指出陶真偷练铜牌,以克制五行金剑,jiāo手时又连呼看清,仍有从中指点之意,到底此人是谁?” 华千里道:“莫非是你同门师兄?” “亡师另外并无弟子!” 三老听罗端这么一说,全觉得十分奇怪,皇甫浩道:“事完后向他请问就是,这时何必费事去猜?你看他能否打胜?” 罗端道:“胜是定胜,但是不肯尽力,不知何故?” 正说话间,蒙面人忽然喝道:“你那豆腐刀还不肯拿出来么?” 魔头喝一声:“杀鸡焉用牛刀!”左臂一翻,右臂一扫,两股不同的劲道忽然汇合起来,三老虽相距二十丈之遥,也机伶伶打个冷颤。 罗端急叫道:“蒙面前辈再不下绝招,老魔便要伤人了!” 蒙面人避过对方的潜劲,冷冷地说一声:“老夫只是领略dú掌如何搜魂的妙处,你要杀人,难道不懂得自己动手!” 他这一句反诘,大出了各人意料之外。 罗端笑吟吟道:“前辈既然有命,区区也就抢先了!” 他展起九野神功里面的“钧天之野”,一个纵步,到那老魔的头顶,一招“担贴酆都”漫空掌影笼罩而下。 蒙面人“咦”了一声:“果然是你!”他身子一晃,已退出十几丈外。 罗端听蒙面人那句话意,好像对方早知自己的名声,并亦看出自己的门派,不禁微微一怔,身法微缓,老魔趁机后跨一步,倒退三丈,遁离掌形的笼罩。 观战的三老,见罗端头一招便已那样精妙,全都慨叹出声,老魔却带着几分惊恐,厉喝一声:“你究竟是谁?” “不必多废话,我要替满林鸟雀……” 罗端本来不yù说出姓名,但他和老魔无仇无恨,要打,说该找个名目,所以说出替满林鸟雀报仇的话。 但他说一半,猛觉有失,急又戛然而止。 老魔听得一半,已自明白,哈哈怪笑道:“原来你就是姓罗的小子,那天居然给你躲过‘音魄搜魂’,今天再也不让你逃出搜魂dú掌之下。” 罗端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再一想到青灵门下被杀,崔、田二老身亡的事,不禁杀机涌起,冷笑一声道:“本来我罗某只打算教训你一顿,但你这老魔未免太dú了,青灵道姑和她门下四女何罪,崔卧龙、田天籁两位前辈何罪?青灵门下灶婢醮婆何罪,你一概杀的寸草不留,你一颗头颅也偿不了那么多条xìng命,还不报名上来领死?” 老魔被骂得怪眼连翻,最后才说一声:“老夫连你这小子都要处死,何况……” 罗端身子一晃,已期身上前去,左掌护胸,右掌猛力劈出。 老魔功力不弱,左臂一曲,硬格罗端打来的右掌。 但闻“啪”地一声,左臂如被重锤击中,又痛又麻,急一步飘开丈余。 蒙面人哈哈笑道:“宋友一!你有dú掌不用,偏要拼穷筋贱骨,我问你断了没有?”老魔的姓名也被蒙面人抖了出来,免不了一肚子惊疑,恨恨道:“你也休走,宋某必定杀你!” 蒙面人笑道:“最好是把豆腐招牌带出来。” 宋友一与蒙面人对话的时候,被罗端展开九野神功的身法,以阎王掌法一阵急攻,迫得他手忙脚乱,忽厉喝一声,使尽平生真力,双掌一封。 “蓬”一声巨响,罗端被震退三步,宋友一身子却如断线风筝抛出一丈开外。 这还是罗端新伤甫愈,才休息半天,又连续替别人运气疗伤,不敢尽力施展,否则这一招下来,怕不将宋友一打得筋断骨折? 然而,就这一招已令宋友一感到肋背酸麻,气血汹涌,知道他师侄冯锐所说不差,这少年人端的不可轻视,急把发髻解开,双臂一伸,骨节格格作响,撮嘴漫声长吟,同时挥臂直上。 罗端一见对方披头散发,便知心有杀技施展,果然宋友一吟声甫起,自己耳膜就被钢针一扎,急叫一声:“各位快塞耳朵,抱元守一,这是音魄搜魂!” 他提足内劲,招呼三老,立即默念九识经义,一面施展九野神功,与宋友一周旋。 宋友一以“音魄搜魂”配合“搜魂dú掌”之后,每一掌发出,即像有一团惨雾随劲而动,冷森森带着几分鬼气,并且力重千钧,确是使人惊心。 罗端在森罗殿练功的时候,决未想到世上竟有以“音”“dú”齐施的邪功,所以未曾将“九识”和“九野”合起来练,这时骤遇强敌,被迫将两种艺业并用起来,就不免有点顾此失彼。 宋友一这时东一掌,西一脚,血口曼吟,长发飘拂,在表面上看来,正是如疯如癫,其实他心里正是得意已极,每一掌、每一脚,都可以使百丈之内生机尽失。 蒙面人艺业自是非凡,他虽然不塞耳朵,只是木然不动,注视罗端那迟滞的身法和不足的掌力,不觉暗自皱眉。 这时宋友一虽已占尽主动,但罗端固守有力,胜负一时难决。 宋友一暗忖:“只要每一刻渗进一丝音dú,时候久了,你总得像死蛇一般躺下。” 罗端却在暗想:“只要我把两种艺业融成一体,你就得当场纳命!” 这一场好打,各有千秋。 约经炊许时光,罗端忽然反手为攻,在步步进迫中厉喝一声:“恶魔!且接这个!” 话声一落,手臂一挥,但见五道金光挟着风雷之声呼啸而起。 宋友一厉啸一声,闪开五丈,一挥长袖,飞起一团白光向五道金光迎去。 哪知两种光芒一接,“啪”一声响处,白光被击得四处飞溅,四方的金光仍凌厉无前向他shè去。 当中一道金光虽被阻碍得略为一缓,立又飞shè而出。 宋友一以为阎王令定能收回五行金剑,不料反被击毁,惊得亡魂直冒,厉喝一声,立即反身飞纵。 但那五道金光去势更速,数十丈外连声惨呼,五道金光又折转回头,却见一道黑影隐没在夜幕里面。 罗端接回五个幂府金钱一嗅,发觉个个留有血腥,不觉喃喃:“可惜!若我前几天不受伤,这老贼能逃得出去才怪,但这回也够他受的了!” 顺手将五个金钱塞回袋里,回头一看,却不见蒙面人的踪迹,连守在冯锐尸旁的两名敌人也不知去向,不禁“咦”一声道:“那位老前辈哪里去了?” 黄金度二人因见金光飞回,全围在罗端身侧观看,竟无人关心蒙面人何时离去。 直待罗端提醒,华千里才愕然道:“罗贤侄的暗器飞回那时候,他还在我身侧,什么时候走了?” 皇甫浩道:“有缘千里终相见,不去管他,那老魔的音魄搜魂确是厉害,但搜魂dú掌反不见精妙处,只觉他象疯了一般乱跳乱蹦,罗贤侄可肯解释一下?” 罗端叹一口气,先将往日所遇说了一遍,才指厮拼时的地面道:“那块地面虽是坚实的岩石,但已被音魄和dú掌揉成齑粉,远达十丈,深达二尺,翼龙的尸体也变成ròu糜了!” 三老哪里肯信?但他们上前去看?俱各大惊失色。 罗端笑道:“宋友一的两种武学虽然yīndú,小侄也还勉强挡得下来,若是他的师父陶真,只怕就难于应付。三位伯伯可知道陶真是怎样一个人物?” 黄金度苦笑道:“贤侄乃是高人门下尚且不知,我等怎能知道?” 罗端先叹一声:“可惜!”接道道:“那位蒙面前辈必定知道,但他偏又走了!” 皇甫浩灵机一动,笑道:“翼龙冯锐是飞龙一宗的门下,在江湖闻名已久,照这样推论下去,他师祖陶真还不该是六十年前,著名的黑道人物飞龙客么?” 黄金度“哦……”一声道:“若不是你提醒,我也记不起来,经你这么一说,可就更加明显了。” 罗端喃喃地念着“回龙帮”、“飞龙宗”好几遍,忽然问道:“伯伯!武林上用‘龙’字号的,有哪些人物和宗派?” 黄金度道:“这个却是不少,我们回客栈去再说罢!在这里站着不是味儿,客栈里敢情也闹得不可开jiāo。” 三老一少回转客栈,果见店东店伙满面惊慌,在厅上窃窃私议,见他四位住客往来,立即上前问讯。 黄金度劝慰他们几句,并吩咐店伙整治酒菜,即与众登楼。 罗端一待坐定,即旧事重提,向三位老人请问。 黄金度先不答罗端的话,反问道:“贤侄跟随伏魔剑客学艺已久,可曾听说过九大门派?” 罗端虽急着要知“龙”字宗派,但长者问话,不能不答,一口气念着:“少林、武当、衡山、青城、峨眉、华山、崆峒、昆仑、邛崃。”接着道:“端儿所知,就仅这九个,不知是也不是?” 黄金度点点头道:“你果然如数家珍,并没有错漏,但你师可曾对你说过龙虎十三宗的事?” 罗端摇摇头,说一声:“没有!” 黄金度叹一声道:“这也难怪!龙虎十三宗当时只是一种传说,究竟能否结合起来,好和九大门派相抗,还是莫大疑问;你师是正派的剑客,自是不便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来告知门人,但飞龙剑客这各头已传说几十年,他总应该知道才是!” 罗端回忆乃师即将遇敌之先,曾叫出一声“莫非是他”,只因那yīn笑的声音接着传到,来不及说出,可能乃师已看出一点眉目,接口道:“也许飞龙剑客已隐晦多年,恩师认为他已不在人世,所以没有说起。” 华千里也道:“这是十分可能的事,方才要不是皇甫兄提起,我也想不起来。” 罗端生怕话题岔开,急道:“黄伯伯说下去嘛!” 楼梯响起一阵脚步,华千里笑说一声:“酒莱来了!我们今夜竟夕详谈,不能不吃。”打开房门,店伙也恰捧个托盘,到达房口。 华千里一面接菜,一面向店伙问道:“你去买菜回来,可遇什么怪事没有?” 店伙怔一怔,思忖有顷,答道:“没有遇上别的的怪事!” 皇甫浩抢着道:“譬如忽有寒风扑面,或是沙尘散落,或是黑影掠过,这种事曾经有过没有?” 店伙骤然一惊道:“老客官明察秋毫……” 一语未毕,皇甫浩突然伸手抓去,那知店伙忽然一掌灯火尽熄,人已穿出楼外,朗笑道:“算你四人命大,总有一天落在爷们手里!” 罗端正待追赶,刚一站起身躯,已被黄金度抓住手臂,劝道:“不必追了,这伙恶贼说不定已把店伙毁了,不然,他也冒充不来。” 华千里点起油灯,皇甫浩由里取出一根骨针向菜里一chā,顿时起一缕绿烟,骨针尽黑,不禁吐舌道:“好厉害的蚀骨散!” 罗端惊得由心底冒起一阵寒意,顿起周身疙瘩,不由得脱口道:“那狗头不知是谁,待小侄找他去!” 皇甫浩道:“也好!那乔装伙计的人,年经虽轻,却是心肠歹dú,说不定在群魔里面还是极重要的角色!” 罗端只说一声:“三位伯父小坐!”人便穿窗而出。 第十五章 搜寻马迹 黄金度但见罗端一闪而逝,忍不住与二老赞叹一番,才把店东招来,说明经过,当面试验dú菜,店东也大吃一惊。 罗端当时联想到店伙上街买酒菜,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人便能乔装店伙而来,若非被掳,定是同谋,黄金度劝他不必追查,他反觉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万一店伙不是同谋,被敌掳往郊外,没有人解救,岂不送命? 于是,他一展轻功,奔向郊外,一以小镇为中心,迅速绕行一周,忽瞥见一株老树根上,蜷曲有一团黑物,定睛一看,果然是人,情知若非店伙,谁在三更半夜在此僵卧? 他略一犹豫,便即逡巡接近,先向树上察看一番,见无他异,才一纵身躯,直到那人身旁,果然是那店伙,已中恶魔dú掌,气冷如冰。 然而,那毫无武艺的店伙,却又不曾气绝。 罗端心念一动,先不着手解救,提起店伙,正待举步。 蓦地,一声暴喝,随即感到如山的气劲,当头压下。 罗端“嘿”一声冷笑,出手如电,单掌向树顶一挥,“蓬”一声巨响,顿时枝断叶飞,漫空飞舞,却闻树里面传来冷森森的声音道:“罗小子!终有一天要死在小爷手下!” 罗端若非有备,早被那人伏击得手,但那人身手兀也不弱,居然能在罗端掌劲未达之前,遁入森林,发言谩骂。 他楞了一楞,厉声道:“贼子既留下后会之期,何不先留下一个名来?” “嘻嘻!鬼国十雄,几时向别人留名字?” “不要脸!” “要脸作甚?只要你的命就行!” 他人冰冷的声音,越去越远。 罗端见手上这粒店伙气息已微,若不及时解救,便难保存一命,顾不得追敌,一掌封闭他重要的穴道,施展轻功疾奔回店。 他在吴天三老的照应下,将店伙救醒,才知那店伙甫买得酒菜回来,半路上只觉身上一麻,知觉尽失,直到罗端把他救醒,也不知一切经过。 皇甫浩忍不住慨叹道:“若非那小贼经历不够,忙中有错,说出一句文绉绉的话被皇甫老弟看破,咱们四人,怎有活命?” 他顿了顿,取出骨针十枚jiāo给罗端,续道:“贤侄好好收藏这几根骨针,江湖上行走,可说是大有用处!” 接着又教他由骨针颜色辨别各种dú物的方法。 罗端眼见那骨针能够试dú,自己正是用得着,连忙即席拜谢。 黄金度这才拨转话题,轻叹道:“说起龙虎十三宗,自不知创自何人,也不知建在何方,但因中华九大门派和雪山派火并之后江湖上便传龙虎十三宗总有一天要驾凌各门派之上……” 罗端道:“他们总得有个地盘才是。” 黄金度道:“贤侄说得有理,但龙虎十三宗并不是一丘之貉,而是龙有龙的宗,虎有虎有宗;每一宗里面,又分出十三派。所谓龙十三宗是:金龙、木龙、水龙、火龙、土龙、黄龙、青龙、乌龙、赤龙、红龙、dú龙、飞龙、白龙等十三派……” 罗端诧道:“既然不知他们的创始人是谁,谁又知道他这些门派的名目?” 黄金度被他这位年轻的世侄问得一怔,想了很久,还是答不出来。 罗端也暗悔失言多问,以致世伯为难,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尴尬。 华千里好笑道:“大哥怎地忘记他们这些名目,在三十年前,曾经陆续出现江湖?” 黄金度“哦”一声道:“亏得老弟提醒,据说那些‘龙字’门下,个个武功不弱。” 罗端忙道:“还有‘虎’字门下呢?” 黄金度摇摇头道:“虎字一宗,老朽更是不详,只知有黑虎、白虎、黄虎、飞虎等四派。” 罗端目光一移,又向二老望去,皇甫浩笑道:“我们更比不上你黄伯伯知道的多,用不着望我!” 罗端虽然失望,仍暗暗笑道:“三位伯伯想想嘛!” 席间缄默片刻,黄金度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真想不起来了,贤侄一定要问这个作甚?” 罗端道:“小侄知道龙字十三宗是否和回龙帮大有关连。因为龙字十三宗既未在中原开山立舵,又不让武林知道他来龙去脉,要想凌驾各派之上,谈何容易?说不定他暗里cāo纵回龙帮、暗里歼灭今武林高手,然后夺下回龙帮大权,这样一来,自然而然地高踞各门派之上而称心满意了!” 皇甫浩鼓掌大赞道:“贤侄说的有理,几十年来,竟没有人想到这一妙着,说不定果然如此,否则,以邱三畏那蠢驴的才干,还能造成多少气候?” 黄金度皱皱眉道:“如果他们真要这样做,确也令人防不胜防,我们可将罗贤侄这个见解,向各门派游说,请他们加倍当心,共同查究,总该有个水落石出。” 他停了一停,续道:“罗贤侄方才投书示警,曾说起鬼甲十雄,老朽却未曾听过这个名头,请贤侄再说明些更好!” 罗端谦逊几句,才把与伏魔剑客回家祝寿,所见到的惨案,及后来诸般遭遇,一直说到青灵上院所发生的事,不厌其详地一一告知,最后并道:“小侄在五株松杀过三人,连这翼龙冯锐合计是四人,看他们的武学俱是同一源流,莫非这一门武学,来自鬼国?再则路前辈曾怀疑他们的掌劲,是糜古苍的五dú素魂掌,莫非两者的武学也是同一源流?” 三老对罗端一番诉说,又是点头,又是叹息,直待他把话说完,黄金度才感慨万千地叹道:“贤侄能有这样精细的心思,又有极高的艺业,将来但能继你亡师方不平之后,成为武林第一人,也可一改方前辈那种狂傲而领袖群lún了。怪不得回龙帮匿迹销声,原是有这场曲折。” 罗端被三老赞得满面通红,忸怩不已,因为连日过份疲劳,只好告退歇息。 三老喜见故人有后,乐极欢叙,竟是一直说到天亮。 翌日清晨,罗端精神焕发,与三老走出镇外,才道:“三位伯伯你们要去哪里,小侄顺送一程!” 华千里呵呵大笑道:“何必说送?我们还能走丢了么?” 皇甫浩笑道:“老三兀是xìng急,你没想到罗贤侄的本意么?我们三人行走江湖多年,那还会丢得了?他恐怕鬼国十雄的恶魔,暗里追蹑在我们这几根老骨头后面,才起这个念头哩!” 罗端被皇甫浩猜中心意,俊脸不禁红到脖子,只好讪讪的笑着。 黄金度笑道:“贤侄自是一番好意,但是,瓦罐不离井上破,英雄难免阵前亡,我们不幸成为武林人物,也只好各凭艺业去闯,难道能让贤侄相送一辈子?” 罗端只好红着脸道:“既是如此,小侄只好先走一步了!”旋即辞别三老,展起“九野神功”,飞掠而去。 三老艺业在江湖上也可算是第一流高手,但罗端一展神功,即见云影连连闪动,瞬息已杳,不觉面面相观,慨叹一声,便联袂而去。 那知三老离开小镇不过二三十里,路侧的树林里忽传出一声冷笑。 那笑声就如罗端所说,极低、极细,宛如一缕断魂游丝在空中飘dàng,纵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仍令人心曲俱寒,毫发皆竖。 三老情知遇敌,但以“昊天三老”的名头,那肯示弱? 黄金度更是提足真气,纵声大笑,然后发话道:“朋友!既然始终要见真章,何必还装神扮鬼?” 声过处,三条身影一惊而出,横排一字,挡在三老面前。 黄金度一眼看去,见对方三人具是一色长袍罩体,面幕低垂,不禁“哼”一声冷笑道:“朋友也未免太见不得人了,龙虎十三宗难道就是这付面目?” 居中那人嘿嘿几声yīn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起手一掌,一股奇寒的劲风,直迫三老身前。 如果没有夜里那一桩事,说不定三老真会上当,但他这时早作准备,黄金度身侧的天雷掌皇甫浩,天雹掌华千里,一见对方掌形发动,同时大喝一声,四掌并起。 天闪掌黄金度虽是与敌对答,也暗自畜掌备用,双掌一合,但闻霹雳一声,震得山摇地动,疾卷向前。 “三天掌”六路劲到汇合一致,确是不同凡响,但见烟尘翻滚,沙石飞shè,发掌的敌人想是出乎意外地被震得倒退三步,身侧两人更受不了三老的掌风,赶忙跃开数尺。 三老一招得势,黄金度为首发令,厉喝一声,一拔丈余,掌法一变,即如雷师布雨,几十条手臂由空中下压。 皇甫浩和华千里也同时发掌,四股劲风由两侧向里一夹,“蓬”一声暴响,地面顿时下陷三尺。 但那人又飘退三丈开外,咯咯怪笑道:“昊天三老果然称得上阎王殿前第一流人物!” 那人双臂一分,向同伴说一声:“你两人速退,这几根骨头让我独个儿来检!” 华千里怒道:“我也独个儿来!”一声长啸,身起空中,展起毕生绝艺,但见拳如巨雹,纷纷坠落。 他虽然说过单独迎战,但三老分则力弱,黄金度和皇甫浩怎肯让他独自逞强?厉喝一声,也同时进招。 他人见如此威势,又退后丈余,冷笑道:“所谓成名人物,也不过尔尔!” 皇甫浩最是仔细,情知以自己三人之力,夹击一人,江湖上也难找出一人能够抵挡,再则三种掌劲jiāo击,足可劈倒十围以上的大树,然而见对方只略为飘退,方刚猛绝lún的掌劲却立即无功,由此可见对方艺业绝不止此。当即哈哈两声道:“朋友也可称是鬼国十雄,难道连个名字也没有么?” 那人听到三老把“龙虎十三宗”和“鬼国十雄”连在一起,似在微微一怔,面幕后眼里的蓝光,顿时暴长盈尺,一声冷笑,双臂一挥,立即一合,三老立即感到三股寒风由三方面卷到,惊得同时拔起身躯。 就在这时候,脚下两声惨呼,罗端已面罩寒霜,站在当中那敌人面前,冷冷道:“你若不说个来历出来,你同伴就是你的榜样!” 那人一语不发,双袖一挥,两蓬蓝星自袖底shè出,将达半途,“波”地一声各化作一团浓烟。 罗端以为是厉害的烟dú,惊得往后一退。 那人一声长笑,投入林中,说一声:“罗小子,今天的事,日后便是你的榜样!” 罗端真是怒极,十个冥府金钱具捏在手上,但那人似已知道罗端的五行金剑威力不小,说话时,仍在林里穿梭疾走,冥府金钱竟没有机会发出,只好狠狠骂道:“你这狗头!敢登上树梢给小爷看看!” 那人笑道:“罗小子!休以为你那几把小剑吓得了人,大爷真满不在乎,今天因为大爷没空,失陪了!” 罗端狠狠道:“这厮真是可恶,方才要先毁这个也好了!” 三老早已落回地面,想起若非罗端去而复返,纵令方才避过一击,但敌人若趁着身形落下的时候加以袭击,在他yīndú掌劲之下仍难幸免。虽说当时并不怕死,事后回想,还是不寒而栗。 待敌人一走,黄金度赶忙跨步上前道:“老朽三人又生受贤侄的了!那人由他去罢!这两个能否救醒转来,问个明白!” 罗端苦笑道:“侄瞥见有三道黑线远远往伯伯身后跟着,才急赶回来,以为先打死两个弱的,剩下一个,不难擒下,那知仍被他跑了!” 三老一听,便知两贼无救,华千里忙着搜寻尸身上的遗物,看看有无足以断定来历的证据。 皇甫浩笑对罗端道:“贤侄以后出手,应当先把强者制服,则弱者当然跑不掉,你何故舍本逐末?” 罗端被他说得欣然答道:“小侄又多长一智了!” 华千里在两贼身上搜出几十根针形暗器,和不少迷yàodúyào,但最重要的还是两面雕有飞龙的小铜牌,一面刻有“人七”,另一面刻有“人八”字样。顺手把他面罩揭开,认得一个正是宋老魔的门徒安儿,另一个陌生脸孔,并不认得,不禁叹息道:“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前程无量才是,偏要投入邪门,竟至死无葬身之地。” 罗端瞥见华千里搜得的铜牌,和自己从翼龙身上搜得的铜牌一般无二,拿出来一比,却见同一部位上落有“人三”两字,沉吟道:“莫非翼龙一辈的师兄弟,都排在人字而以号数区别?” 黄金度道:“贤侄猜想极是合理,可惜未能在宋老魔身上取那腰牌看是否银质地和字号。” 华千里将得来两块铜牌jiāo给罗端,笑道:“确是有点用处,要说冒充敌人一事,小侄还得将翼龙的衣服穿起,再学那种飞行术才行,只伯他们还有暗语唇典……” 皇甫浩道:“唇典暗语,只要你看准一个回龙帮的头目,把他抓来迫供,还怕他不说么?” 罗端在顷刻间学到不少江湖人常用的手法,笑笑道:“小侄急需赶往崂山,不能远送,请三位伯伯先走一步,谅魔贼再不敢追踪了!” 他登上树梢,看着三老施展轻功绝尘而去,摸摸口袋,沉吟道:“这两个虽非正凶,但今天也是该死,怨不得我。” 但他又摸到得自翼龙身上的一块令牌,暗道:“宋老魔说这块是阎王令,蒙面前辈说是可以克制五行金剑,不知是真是假,何不趁此时候试它一试?” 他思索半晌,决定了如何试验的方法,取出那块令牌,尽力一撩,但见一道乌光迅即升高九十丈,然后,他将五枝金剑握在手上,顺手一挥,但闻风雷乍起,五道光华电闪般shè向乌光。 那知两者一接,一声轻响过后,金光尽敛,只见一团乌光带着数点金星往下疾落。 宋友一说的不差,一物克一物,五行金剑全部打横,贴在令牌上面,并没有刺进分毫。 罗端一时兴起,收回五行金剑,再将令牌抛高,立即发出一枚冥钱,但闻“啪”一声响,令牌立被击成碎屑,他作几十个黑点冉冉落下,冥府金钱仍然疾如驽箭,向高空疾shè。 经此一来,罗端已证实金钱制令牌,令牌制金剑,令牌虽然也是一件宝物,但罗端把它毁了也不觉得可惜,见荒山无人,索xìng将夺得冯锐那件衣服穿上,一跃登高,然后飞身一掠,即飞出百丈开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 这样飞得不远,并不算是飞,罗端觉得不能在空中任意转折翱翔,总是美中不足。 因此一遍又一遍,练了整个上午,才算是达到愿望,长笑一声,振翼飞去。 他初次穿起飞行怪衣,笔直飞翔,也不知到底飞了多远,直到感觉有点疲乏,才落回地面,收好怪衣,向一座小镇疾走。 待进镇里一看,才发觉又回到和石师叔相遇的小镇,暗说一声:“怪啊!天下是这么大,我偏又回到这个地方。” 敢情因为回龙帮已经敛迹,镇上再也看不到挺胸凸肚、气势凌人的壮汉。 罗端顺步走进一家大饭店,见食客也稀少得可怜,随便找个座头,叫来几味酒菜,一面独酌,一面和跑堂答讪道:“小二哥,你们这镇上恁般冷落,可是向来就是这样?” 跑堂的陪着笑脸道:“小地方名叫王哥庄,平时也十分热闹,只是最近几天才冷落下来。” 罗端随意答讪几句,又问道:“从你们这里到崂山还有多远?” 跑堂的想了一想,反问道:“不知公子爷走的是水路还是旱路?” “旱路怎样走?水路又怎样?你先说来!” “若是水路,可由这里雇骡车到薛家岛乘船渡海,再坐山轿经沙子口,入崂山,统共只要两天搭一个上午就到了。 若是走旱路,那就要经王台,过胶州,走李家庄、蓝村、城阳,到达崂山最少也要多一天路程,所以由敝处往崂山进香的人多半是走水路。” 罗端暗忖走水路虽然近些,而且龙拐婆婆曾经吩咐由水路入山,但要乘船渡海,岂不要耽误时间?自己获得翼龙一套怪衣,胁下已生双翼,何必管什么水路旱路,只要往僻处换过衣服,真飞崂山岂不是好事? 跑堂的见这位年轻人兀自沉吟,又陪笑道:“公子爷若要往崂山,小的可代雇骡车,但这时天色已晚,无论如何也渡不了海了!” 罗端笑笑道:“我是随意问问,也不一定要往崂山去,今夜还想在这里歇一宿呢?” 他轻轻一语岔开,又闲谈当地人情风物,也要趁机查问有关回龙帮的事,却听一阵鸾铃响处,两匹骏马疾驰而过。 罗端面对店门,虽然那骏马很快驰过,但他已看清前面一条红影正是红蜂娘子糜红,后面一人却是青灵四云中最幼一个彩云,不禁暗自诧异道:“她们原来还活着!” 这事确是奇怪,青灵道姑和她门下分明已经身死,并而还立有墓碑,怎地又在这里出现? 罗端本待立即追出问个明白,但尚未用饭,骤然付账离开,生怕别人笑他是个色鬼,只好闷在心头。 然而,跑堂的一闻铃声,已三脚两步走出店门,敢情目送两骑远去,才笑吟吟折转回来,笑道:“那两位俊姑娘骑得真好,还身背宝剑,不知是那一路的侠女。” 罗端趁机问道:“那两位女侠可是住在镇上?” 跑堂的摇头道:“那马儿跑得飞快,飞经出镇口去了。照她们这样飞跑,敢情还可赶到王台。” 罗端匆匆食毕,付帐出门,这时也顾不得别人笑不笑他,大步子走出镇口,向路人问明往王台的方向,立即展起九野神功,尽力飞追。 王台相距王哥庄不过六十里之遥,不消半个时辰便已赶到,那知不但沿途未见到二女的影子,到了王台仍然遍寻不着,不禁暗诧道:“她两人骑的是什么马,比我的九野神功还快?” 这时,他深自懊悔离开王哥庄时太过匆忙,没有向路人问清二女所走的路径,以致没头没脑跑来,忆起王哥庄饭馆里的跑堂曾说二女马快,可以到达王台,那不过是因为马的速度而推想的行程,怎能作准? 如果他不是将断拐付托青灵道姑,则他不必为二女心急,但这时却要寻获二女,好问青灵上院发生的事。 他记起跑堂曾说往崂山有水旱两路,既然旱路不见二女,看来应是走水路才对,于是他问清往薛家岛的捷径,立即向薛家岛飞奔。 这已是灯火万家的时刻,罗端进入镇来,但见食店里喧喧嚷嚷尽是粗犷豪放的声音传出户外。 他见食店就望,见客栈就问,结果还是不知二女下落,并且天色已晚,要想再寻二女,怎还能够? 罗端懊恼异常,只得找一家临海的客栈住下。然后步往海滩,在星月清风之下,眺望那浩瀚的海洋,仔细思量,他想到二女不可能骑马渡海,再则海岸边多半是小渔船也难把人马同时渡海;他曾向每家客栈询问,俱说不见有骑马的少女经过,可见糜虹和彩云并未到薛家岛。这几十里路程,二女又在何处耽搁? 一阵海风吹来,使他头脑为之一冷,猛想起二女莫非经过王哥庄时,被回龙帮恶魔发现,以致受害?这个念头使他惊得立即回步,那知就在这一瞬间,一条纤影带着轻啸的声音向海面飞掠而去。 罗端猛一回头,不禁暗自惊呼一声,“啊!变天之野!” 原来那人施展的居然又是九野神功。 罗端在一昼夜的时间,竟连见两位通晓九野神功的人,而且两人的艺业俱和他不相上下,怎不教他大为骇异? 他楞一楞,立即提足气劲高呼一声:“姑娘停步!”同时施展九野神功里面“钧天之野”的身法急迫。 但那人此时身形已杳,海阔天高,又是了无寻处。 罗端追了一程,毫无影形,忽想到客栈里面还有自己的衣物和翼龙那件怪衣,只好折转回头。 这一夜,没有任何人在他身边,当然也没有受到任何意外的干扰。 然而,他一静息下来,即想到青灵上院的事,因而联想到红蜂娘子和彩云的行踪,前一个夜晚,蒙面人用的是“颢天之野”的身法;今夜那条纤影,用的是“变天之野”的身法;由此看来,九野神功已有“二野”不能独擅,而那两人又是怎样来历? 他受到这些问题的困扰,立即记起将要离开森罗殿的时候,师父留言里面有“莫欺冷面婆”,“谨防寒山友”、“渔舟一人守”三句话,冷面婆早已见过,寒山友和渔舟上那人是什么样子?“寒山友”可能是jiān诈的人,所以师尊要他谨防;“渔舟一人守”又是什么意义? 他因为无法成眠,只好像学艺时那样打坐运功,那知甫经定息,第二识“耳识”即彷佛听到极细微的杀声,由十里开外传来。其中夹有风声,涛声,听得不大真切,但他再一凝神,便确实断明当中确有人声,纵然不是厮杀,也该是互相喝骂,否则声音不会恁般急促。 这时已过二更,能在寒夜里骂得声传十里,若非武林人物,还有何人能办得到?罗端生怕正是二女与人厮杀,慌忙穿起翼龙怪衣,放下几分银子,携带包袱,轻启窗门,也以“变天之野”的神功催怪衣,向声源飞去。 要知仅用怪衣飞翔,速率已算不小,再加上神功的运用,十几里的距离,顷刻间便达。 那是纵横不足十里的小岛,岛上也有几座高大的庄院,因为庄院依山建筑,荧荧灯光,倒影水中,也成就一种奇景。 海滩上,黑压压围有一堆人,多半手拿火把,把一处狭长的滩头,照耀得如同白昼。 罗端不知岛上有那些人,恐怕横生枝节,所以飞得很高,但仍可看见火光中人影相扑,剑影横飞。 略一辨认,果然是糜虹和彩云与两位少年厮拼,旁边有四位老人凝神观斗,另外便是男男女女肩背相接,挤在一起。 “我先吓他们停下手来,才好区分。” 罗端情知以自己这样年纪,要促使双方同时停斗,树立自己声威,决不可能,因而在天空往返回翔,模仿恶魔的笑声,发出yīn森森如同断魂游丝般的冷笑。 果然笑声一发,糜虹首先后跌丈余,剑尖一指,喝一声:“强敌已到,大家停手!” 和她jiāo手那少年一步赶上,喝道:“不把你擒回石岛,停什么手?”不容分说“刷刷刷”一连几剑。 红蜂娘子怒道:“怕你不成,我不过不愿看你竹岔岛死绝人种!” 她在说话中,剑光已成一堵铜墙,挡着对方的攻势。 彩云娇喘吁吁道:“糜姐姐和他们说什么情理?大不了陪上两条命就是!”她一枝宝剑虽然已是递不出去,但仍跟对方狠斗不已。 旁立的四位老人俱举首翘望,想搜寻出何人何来的笑声,其中一个似有所觉地“咦”一声道:“那人居然能飞,待我请他下来!”宽袖向上一挥,几缕寒光穿空而上。 罗端由彩云越来越缓的剑招和娇喘吁吁的颤声,知他已是力不从心,强自支持,刚摸出一块铜牌,恰见寒光飞到,起手一掌,将寒光扫开数丈,顺手将那铜牌向和彩云jiāo手的少年剑上一掷,但见一道黄光shè出,“当”一声响,那少年的宝剑应声落地。 这一个由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不但使那少年惊得倒跌丈余,连那彩云也吓得倒退两步。 四位老人和两位老fù旋风般冲出,同时喝出一声:“停手!”先制止糜虹和那少年厮斗,其中一位则拣起那面铜牌,略加审视,立又“咦”一声道:“飞龙宗的人怎与我们作对起来?” 就在六位老人惊诧的时候,半空中一声冷笑,落下一位蒙面人,身上穿有一件怪衣,活象一只极大的蝙蝠。 这一来,厮杀中的人顿时停斗,一名老人踱步上前,喝道:“本岛素来与飞龙宗并无过节,来者何人,为什么深宵进岛打扰?” 罗端自是不知道这些老人的身份,更不知对方与飞龙宗有何渊源,被问得怔一怔,才嘿嘿一阵怪笑道:“区区只是路过此间,是见到岛上有人厮杀,一时兴起,yù待观摩片时,不料反被几位暗器请我下来,怎说是区区进岛打扰?” 那老者怒道:“难道陶真没有对你说过,这竹岔岛的上空不可飞越?” 罗端被这位老人一再诘责,心下也有几分气恼,但因对方直呼飞龙客陶真的名字,至少也该与陶真同一辈份的人,好容易寻到能知龙虎十三宗渊源的人物,怎肯放过套问来历的机会?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冷笑道:“说是曾经说过了,区区行数千里,怎能看出这是什么岛,老前辈既然把区区请了下来,总该有个招待,尽是咄咄逼人作甚?” 这话一出,可把另一位老fù激怒了,冷哼一声道:“好小子!就是陶真亲自来了,还不敢对胶州四杰说这种话,你这小子居然狂傲得可以,先吃我婆子一杖!” 罗端暗道:“胶州四杰的脑袋可是比齐东二叟硬些?” 但他未能确定胶州四杰人品如何,也不原贸然出手,笑说一声:“且慢!”接着又道:“照说我飞龙一宗只有杀人,并不救人,但今夜区区却是例外,这两位姑娘与你们为敌,你们又要与我为难,这一段jiāo情总算买过来,最好先把她两人放走,再试试我的音魄搜魂能否把你这竹岔岛震塌?” 二女听罗端与对方答话之后,已渐渐辨别出他的声音,再听他向对方要求放走她两人,更加证实无讹。 第十六章 胶州四杰 彩云心头一喜,急轻扯着红蜂娘子的罗袖,轻说一声:“是他!”但红蜂娘子早知对方几位老人的身份,又暗替罗端担心不已。 和罗端答话那老人,敢情被后面那句话激怒了,双掌一搓,把那块铜牌搓成一个铜球,再向空中一放,但见无法数计的小金星布满天空,随风扬去。 罗端不抖当前这位老人身负“碎金成粉”的绝艺,心下吃了一惊,估计若被这样六位老人围攻,纵令不愿以金剑伤人,也已不能办到,因为暗里筹思善后的方法,不觉默默无语。 另一名老者见那人显出碎金成粉的绝艺,也纵声大笑:“孔老哥这一手绝艺,不但可以震服陶真,甚至方不平那怪物也该退避九舍!” 罗端灵机一动,冷哼一声道:“你是谁?何不也来一手,让区区开开眼界?” 那老人呵呵笑道:“我钩沉子这名头,足把你师祖陶真吓矮了半截,像你这些后生晚辈还敢在这里狂傲?” 罗端想不到那老人竟是他亡师方不平列为第十五名高手钩沉子,当下怔了一怔,旋道:“钩沉子的名头是响,还得让断魂掌一筹!” 姓孔那老者勃然变色,喝一声:“你这小子敢在我孔仁面前使挑拨离间之计!” 罗端本来不知胶州四杰是什么人物,因知老者姓孔,功力又很高,年岁与钩沉子宦海不相上下,才联想乃师所列的第十三高手有个断掌孔仁,第十八名高手有个断肠镖孔义,所以故意试探一句,果然一问中的,不觉笑起来道:“区区何须挑拨?断魂掌已能碎金成粉,钩沉子要是不服,何不jiāo出一手?” 说是不挑拨,偏就是挑拨,由得钩沉子百岁老人,也恨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罗端曾听他师叔和糜虹等人说过,倘若使别人知道他是方不平的传人,则正邪各派都将起来和他为敌,鬼国十雄这一方面,还请出什么冰原五子、雪峰三老和他为难。此时又触动灵机,暗忖:“我今夜这种身份,恰好使他们正邪双方互不相容,何不如此如此?” 他心意一转。立又嘿嘿怪笑道:“由得你恨极也是无关,音魄搜魂,搜魂掌已杀死静玄大师、塞外双雄、湘江大侠、大慈老尼、伏魔剑客、齐东二叟、磐霞三尼、一尘子、妙真老道、神州一乞、龙拐婆婆、崔卧龙、田天籁,这一干老废物。你们是否要凑上一份?” 在场的四位老翁、二位老妪,听罗端念出一串死人名号,起初还漠然无动于衷,直听到崔卧龙和田天籁两人名字,不禁互相望了一眼。 要知道这六位老人俱已年将百岁,六十年前和崔、田二老齐享盛名,崔、田二老既死于搜魂dú掌之下,在场六人也该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惴惴自危的感觉。 另一名老翁忽然侧转面孔,喝道:“你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可是专为报凶信来的?” 罗端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后生晚辈,说了名字,你们这些号称前辈的人物也不认得。最好的方法是你们先向我报名号,好使我回去报帐方便些!” 那老者怒极反笑,一阵响过凌云的笑声,震得连海波也壁立起来,二女已有点受不了,急急倒跃数丈。 原先和他俩jiāo手的少年那里肯放?吆喝一声,各纵身过去拦截。 罗端笑一声:“且慢!”左臂一挥,一阵狂风骤起,将那两个少年吹得飘了起来。 两个老fù吃了一惊,厉喝一声,双双飞纵起身,将那两个少年接下。 断魂掌孔仁不愧为高手之一,一见罗端发出的掌劲,立即断喝道:“你这小子是谁?居然敢冒充龙宗的门下,若不好好说出,管教你来得去不得!” 罗端笑道:“何以见得我是冒充?” 孔仁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就告诉你,也教你死得心服,陶真若非改了气功的路子,你这阳刚的气功从何处学来?” 罗端被断魂掌一语道破,也暗惊此老眼力厉害,但在这种场合里面,又不能不冒充到底,也嘿嘿怪笑道:“区区为了使少年人不至于死绝,才用阳刚气功挡他下来,你是否定要领略音魄搜魂的厉害?” 孔仁经他这样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音魄搜魂这门功夫到底如何,自己没有经历过,但搜魂dú掌、乌龙掌这一类yīn柔掌劲,中人必死,倒是事实,略一思索,即沉声喝道:“老夫正要领略音魄搜魂的妙处,你不妨就地施展看看!” 罗端笑道:“你想死倒不难,但这些少的,壮的,死了未免可惜,先叫他们远离三里,然后你几个老的向我挂号,区区总教你当场瞑目就是!” 断魂掌孔仁被他一连串讥诮,轻视,撩拨得怒火冲顶,老眼里shè出两道寒光,厉喝一声:“闭嘴!” 接着又道:“老夫断魂掌孔仁,这是孔义,这是拙荆容美,这是弟媳古瑶,这是敝友桑槐子尹立,这是钩沉子宦海和他的门徒叶华,老夫一家五代同堂,共计九十六丁口不必再报了,你就音魄搜魂搜了去罢!” 罗端笑说一声道:“你还算爽快!”接着又道:“那两个和你们jiāo战的敌人,难道也让她们一同陪葬么?” 孔义xìng子比乃兄孔仁要急得多,喝一声:“废话!谁希罕她俩个贱婢,你叫他们快滚!” 红蜂娘子笑道:“这还用得着说么?领你的情,祝你早死就是!” 她话声一落,立即挽起彩云,施展轻功,踏波而去。 罗端目送二女远去,这才回头对孔仁笑道:“难道你真想把子孙尽绝?” 断魂掌脸色一沉,喝一声:“少废话!” 罗端冷哼一声,又面对钩沉子道:“你那门下也该远一点才是!” 叶华自幼被钩沉子收养,钩沉子倾尽一身绝艺传授,除功力因火候不够外,技艺尽获真传,此时见罗端连他也要赶开,不禁喝一声:“胡说!你先吃我一掌!” 话声一落,人已欺上前来,打出一招“六朝烟雨”,但见星月之下,四面八方俱是一片迷蒙的掌影向对方罩去。 在场各人自是无法知道罗端是不是陶真的门下,但见他现身以来,自吹自擂,事事托大,不把六位在六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的老侠放在眼里,若无过人的艺业,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他们对于叶华艺业,各在心里有数,叶华虽在年轻人一辈可算是个俊俊者,若说与六老中任何一位jiāo手,只怕不到三十招便要落败,这时见他居然不自量力,挺身出斗,无不惊得面容变色。 钩沉子自从当年败在武林怪杰方不平手中,便隐姓埋名,锐志苦练,好容易遇上叶华有上等资质,方倾囊传授,打算把他造就成武林中奇葩,再找方不平或方不平的传人分个高个,也好出当年一口闷气。 那知在五株松,遥见五行金剑虹飞shè,再由桑槐子口中得知方不平的传人一掌打死赤龙、红龙,dú龙三宗的门人,这才知道叶华和对方相距甚远,只好与桑槐子商议联合正邪两派,甚至和龙虎十三宗合盟,好与方不平为敌。 不料才到竹岔岛找到孔氏兄弟盘恒几日,飞龙宗的人竟找上门来,这时见爱徒出战又惊又急,大喝一声:“使不得!”人随声去,同时猛力劈出一掌。 按说钩沉子上百年的功力,艺业已超越颠锋,他为了紧急救徒,真力更是全部使出,纵使对方是陶真本人,未必敢贸然硬接。 那知这一掌发出,只闻对方一声怪笑,便有一股极大的潜力夹着冷风到达,“蓬”一声巨响,顿见沙飞石走,地面立陷。 叶华一声惨呼,身形已被击飞十几丈,钩沉子也被震得连退十几步,自觉右掌心有一缕寒气沿臂攻上,急运功驱dú。 桑槐子见蒙面人一掌将钩沉子师徒打败,急一跃身躯,接下叶华,问一声:“你怎么了?” 叶华此时周身震颤,连道几声:“冷啊……” 桑槐子回顾他老友钩沉子一眼,也自觉心寒,情知老友功力精,即能运功调息,一时不致有碍,急将叶华平放在地上,取出一粒丹yào塞进他的牙关,然后一手按在他的胸后,要以本身纯阳之气,躯散他骨内的寒dú。 那知手一触及叶华心坎,便觉一丝冷气直冲掌心,不禁失声叫道:“这是寒山派的冰魄神针所伤!” 钩沉子被他老友一语提醒,也惊叫一声:“正是!” 孔仁急一跃上前,掏出二粒丹yào给他师徒分别服用,说一声:“先保住元气再说!” 这边为了伤者闹得一团糟,孔义已一步跃到罗端面前,厉喝一声道:“你小子说以搜魂dú掌jiāo手,为何夹用冰魄神针暗算别人?” 罗端刚才固然是发掌应敌,以刚中带柔,掌劲把钩沉子师徒震退,但他几时有过什么冰魄神针? 他一听桑槐子喝出寒山派的冰魄神针,便知有人暗中和竹岔岛上的人作对,对于那人藏身隐形,使自己担祸受过大为不满,但他为了要激起正、邪两方恶斗,才易使飞龙十三宗个个现形。 因此坦然自承道:“断肠镖!你说得对了,你们想全部死绝,我便使音魄搜魂,但那样一来区区就无人代传扬威名,只好兼用冰魄神针,使你们逐个死亡,并放生几个!” 在场各人见面前这蒙面客冰冷的语气,直觉得心胆俱寒。 古瑶手执鸠头杖,飘然站在乃夫右侧,杖头一指,冷笑道:“老身倒要试试马老儿的冰魄神针有怎样神妙?好小子!你发掌吧!” 她话声一落,鸠头杖在手中一旋,虚虚地画了个半弧,便知蓄劲待敌。 罗端暗忖有人身在暗处相助,要借自己的手屠杀武林人物,这事怎好做得?念头一转,立即嘿嘿笑道:“你这几根骨头难道怕没处……” 一语未毕,古瑶厉喝一声,一杖已发,但见杖风卷起一道长达十丈的尘龙,呼啸而到。 罗端叫一声:“且慢!”脚尖一用力,已垂直拔起数丈,翼衣一扇,又再升高数丈,才冷森笑道:“并不是区区不能下手毁你竹岔岛,但我这番到来,只有向你们先传个凶信的意思,老实对你们多说一句,你们这班自命不凡的老命,死期已快到了!” 说罢,双翼用力一扇,身于如流星换位,飞shè而去。 古瑶狠狠地一顿拐杖,恨道:“那小子真是可恶,下次遇上,非一杖把他打死不可!” 罗端一扇飞出老远,忽又记起施用冰魄神针的那个隐形人,心想:“那厮也未免太歹dú,桑槐子曾说寒山派的暗器,莫非就是师父留言所说的寒山友?” 他一想起那些偈语,也不禁悚然一惊。 要知道那时他正以掌力拒敌,隐形人由他身后发出暗器伤敌,而暗器经他身侧尚无所知,若那些暗器是投向他身上,岂不要当场送命?罗端猜想那隐形人定是和竹岔岛结下极深的仇恨,否则,也与飞龙宗有极大渊源,所以恐怕他独立难支,暗中相助。 姑不论隐形人的动机如何,行为上已是极端yīn冷的邪魔,竹岔岛各人虽曾留难二女,但事出何因,在未尽了解之前,自是不能断定他罪大恶极。 罗端再四思量,终觉那暗助之人歹dú,生怕那人乘机害竹岔岛的人,又折转方向飞回竹岔岛上空。 这时,原来jiāo手的海滩,已静悄悄没有人声,但那座庄院附近,却是人影幢幢,敢情是执行巡逻的任务。 罗端向各方面略瞥一眼,便见小岛的另一端,有几株大树,浓yīn茂叶,足以障蔽身形,立即降落树间,除下翼衣折包好背在身上,然后施展轻功,奔回那座庄院,刚到达院墙的墙根,即听有人说道:“我当时就说过龙宗那伙魔头,绝对惹不得,经过今夜之后,爷爷总该相信了,看来宦老前辈吃了这个大亏,不知肯不肯放弃……” 另一个人接口道:“二哥!你看今夜的那人,恐怕年纪比我们还小,那一身艺业不知怎样学来的,我就不信什么陶真能调教出那一个徒弟!” 先说话那人笑道:“六弟你说话真怪,那人若不是飞龙宗的人,怎会有那样一件翼衣?你不听宦老前辈初来那天说过,有个姓罗的少年曾杀死龙字十三宗的传人,而那姓罗的师父又曾经和爷爷有过节,打算联合正、邪两派,和姓罗的算总帐,当时还把龙字十三宗的武艺说成天上少有,地上无双,飞龙是龙字头一宗,怎不教得出好徒弟?” 罗端窃听那两兄弟的谈话,心下又惊又喜,暗自庆幸道:“今夜小爷总算未曾做错,经过这番厮闹,敢情你有心去和人家联合,也不敢冒味从事了!” 却听后说话那人道:“就算陶真能教出徒弟吧,方才那人说什么音魄搜魂,又是一种什么功夫?” 那人苦笑道:“这个你得去问爷爷了!” 罗端见没有什么可听,正想要走,忽听到一个洪钟似的声音喝道:“你兄弟怎么偷懒坐着?”接着就有衣袂飘风的飒飒之声,破空而到。 被称为六弟那人忙接口道:“大伯你!我们不是偷懒!正商议着今夜的事哩!” 来人“哼”一声道:“你们俩都长得这么大了,成家立室,道泉连孙子都有几个,怎还这般不懂事,爷爷他们在厅上议事,要你们防备外入侵入,你们能商议出什么来?” 那两人被斥得俱不敢作声。 来人敢情对于他这大伯父的权威还感到相当满意,口气也略为和缓道:“你兄弟既然对此事关心,我也不妨对你略说一二。本来爷爷听宦老前辈和尹老前辈劝说,打算和龙字十三宗联合,经过这番变故,纵使龙字十三宗请我们,我们也要和他们势不两立……” 被称为六弟那人似较xìng急,chā口问道:“若果龙字十三宗,人人象今夜那人一般厉害……” 他那大伯带着斥责的口气道:“道源!你真是胡说!你以为今夜来人只有一个么?” 他略停一停,又道:“当时我也以为只是一人,后来宦老前辈以内功驱尽寒dú之后,回忆前者,才记起他原是以左手发掌,待觉得对方潜劲极大,才加发右掌,但右掌才是微抬,寒气已入骨。” 道泉大声道:“莫非另一人潜在海滨?” 大伯父笑道:“你猜错了方向,那人应该是潜在左前那大石后面才对。因为宦老前辈预备以天雷轰顶一招,把那小子打成ròu饼,掌形向下,才会受冰魄神针的暗算!” 罗端起初也以为隐形人在自己身后发出暗器伤害对方,也暗自称奇? 道源忍不住又向道:“冰魄神针是什么样子,不知取出来了没有?” 大伯父道:“冰魄神针是寒山派独门暗器,只知它细如蚕丝,被打中的人必然周身冰冷而亡,如果能以纯阳真火把它烟化,也可以对人无碍,宦老前辈功力精湛,早已获痊,叶华虽幸爷爷及时给他服了一颗祛寒丸,但他功力还差得很远,要想治愈,只怕最少也得花上三个月的时间。” 罗端听得心内暗惊,却听道泉问道:“这种暗器难道没有防范之法?” 那大伯父道:“连那武林怪杰方不平的五行金剑,宦老前辈都有玄磁牌可制,何况冰魄神针?但这种暗器无神无息,待发觉寒气侵肌,已被伤害,所以防不胜防,当年雪峰三老就挟这种暗器横行江湖。” 他顿一顿,续道:“但雪峰三老还是忌讳方不平,听说……” 罗端正听得心头大乐,认为再说下去,可能是雪峰三老便是亡师所指的“寒山友”,那知在这时候,忽闻围墙的另一边有人大喝一声,那“大伯爷”立即叫出一声:“你们当心!”接着就有衣袂飘风的声音由响而寂。 这一突然事变,使罗端怔了一怔,旋即想到那边敢情是那暗助自己的人进庄打扰,还未决定该不该去看,又闻十几丈外响起一声破空的轻啸,回头看去,却见一条纤影一掠而过。 那人走得虽然很快,但罗端已认出对方用的是“变天之野”的身法,敢情还是在薛家岛海边所见的少女,忙一纵身,打算以“钩天之野”的身法追赶。 然而,在这刹那间,一道黑影挟着劲风由墙角扑出,罗端如果起早一步,便要和那人撞个满怀。 但他虽未起步,却已身随意动,那人发现眼角有个影子一动,立即收步回头,呵呵大笑道:“朋友,何必再走?” 罗端一看来人,正是断肠镖孔义,情知自己装束和海滩时不同,当时嗓音也曾经改变,对方决不认得,但他阻了一阻,那少女已走得无影无踪,只好苦笑道:“老前辈请休误认,在下并不是你要追赶之人,那人……” 竹岔岛一夕数扰,人人都带有几分惊怒,孔义尤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xìng急,喝道:“老夫只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话虽令罗端难答,略一迟疑,便道:“在下不过是途经此地而已!” 经过孔义发现有人,墙头已是灯火通明,他老伴古瑶也带了儿孙赶到,恰听罗端答话,不禁冷哼一声道:“途经路过?本岛四面是水,你由那里走来的?” 罗端被盘问急了,只好道:“在下决非歹徒,确是途经贵地,才见一位少女从这里逃走……” 孔义冷笑道:“就算你是过路吧!你既然踏波渡海而来,当然也有几分艺业,你叫什么名字?师父何人,你照实说来,我便放你走!” 罗端暗道:“我若实说,你更加不放我了!”但他略一迟疑,便道:“亡师伏魔剑客姓司马讳青云,在下姓罗名兴,乃金刀罗伟之子!” 孔义轻轻摇头,自言自语道:“几时听说有什么伏魔剑客?” 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忽叫起一声:“爷爷!”接着又道:“江湖上确有伏魔剑客这个名头,听说他在剑术上确有几分成就,他有个师弟七阳刀石碌,在江湖上也有一点名声。” 桑槐子猛然记起五株松的事情,忽然问道:“罗端是你何人?” 罗端不知老人从何处获知自己的名字,但由他沉重的口气听来,似非善意,急道:“罗端是在下的胞弟,不知道这位前辈在何处见他?” 桑槐子点点头道:“我不曾遇过罗端,因为在五株松有他立的墓碑,才知他是石碌的师侄,你既是石碌师兄的门人,难道和令弟同师?” 罗端既冒乃兄的名头,索xìng就瞒到底,顺口答道:“他是湘江大侠邱玉的门下,湘江大侠和石师叔相jiāo甚笃,所以他也称石师叔为师叔。” 古瑶冷笑一声道:“这小子有诈!你师父既是以剑术扬名,你为什么没有兵刃?” 罗端面带戚容道:“在下的剑被魔头夺去了!” 孔义纵声大笑道:“伏魔剑被魔伏去,这也可以算是天下奇闻,康儿!给他一支剑,并试他剑艺的根基名样?” 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应声而出,自肩后抽出一支精钢宝剑,双手拜到罗端面前,含笑道:“罗兄请暂用我这柄宝剑,我另外用一柄!” 罗端怎将面前这位少年放在心上,但知当前一个招置不好,便要伤害无辜,而且我窃听的结果,知孔氏这一家颇知龙虎十三宗所在,打算供机会套问一番,也含笑一声:“敬领盛情!”便将剑接过。 孔康送过宝剑,又退回人丛向另外一位少年讨过一枝宝剑,笑说一声:“罗兄!小弟名唤孔康,曾闻家严说过伏魔剑颇有精妙之绝招,尚望指点一二。小弟忝居地主,请罗兄先发招罢!”话毕,单脚着地,一剑横顶,摆出一个“一抹轻云”的架式,双目注视罗端脸上。 罗端情知在场的几位老人,有的曾经与再传师尊jiāo过手,一套“冥王剑法”自是不便施用,略一沉思,便将其中三招,暗藏在“伏魔剑法”里面,微展笑容,说一声:“在下有僭了!”伸手一剑,缓缓指向孔康的胸前。 孙康依旧原式不动,不料罗端猛踏一脚,剑尖即如激箭般一shè而到,这才大吃一惊,急后撤一步,一招“划地为牢”的剑身下泻,“当”一声响处,两剑jiāo击,bào出一溜火星,对方剑尖只略偏寸许,自己反而连人带剑弹开两步,虎口也隐隐发痛,不觉叫出声来。 第十七章 艺服孔门 要知孔康在年轻一辈中若不是俊俊的人物,孔义也不会命他下场,这时一招即败,不但同辈的兄弟黯然失色,连他上一辈的人,也觉脸面无光。 古瑶急忙叫道:“康儿下来!人家内功比你强得太多,待另换人上去!” 孔康满面惭羞,向罗端拱手道:“罗兄内力,确使小兄拜服,但因此未获窥剑术精妙,实在也是憾事!” 罗端其实用不到两成真力,即使孔康知难,但听对方语意,情知他不肯尽服,也就微微笑道:“兄台不必挂意,再玩几招,未尝不可!” 沉吟间,一道精虹带着一条绿影如飞电shè落,一位比孔康更年幼的少女脚一着地,即叫一声:“二十五哥!让我来打!” 话声一落,身子已如旋风一般而对罗端,剑尖一指,叱道:“你叫什么名字?快报名领死!” 罗端见她装成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那少女见对方笑她,杏目一瞪,叱一声:“笑什么?” 玉腕一震,剑尖即到罗端胸前。 占瑶急叫道:“度儿休得胡来,你哥哥尚且不行!” 那少女“哼”一声道:“打过后才晓得!” 她居然不听长辈的劝告,剑法一展,但见银蛇飞舞,剑气翻腾,着着是进攻的绝招。嘴里还不停地喝叱道:“你这臭小子还不还手?当心我姑娘杀死你没有赔的!” 旁边站着一些十一二岁的小童拍掌嚷道:“打啊!小姑姑打得好呀!” 在这时候,又有几条身影由院墙shè落。 罗端本来打算好男不与女斗的主意,但那少女毫不顾忌地进攻,加上那群小童一嚷,再见孔仁、容美和一群耄耋的老人到来,暗道:“伏魔剑虽不是剑术里面最精妙的绝学,但我把冥王剑法加六招进去,煞煞你这贱婢的骄气总还可以!” 他心念一转,立即笑吟道:“姑娘当心!我要还手了!” 那少女怎知厉害?“哼”一声道:“来呀!谁叫你不还手?” 罗端一声朗笑,手腕一抖,剑尖幻出一斗大的剑花,一招“地涌金莲”剑尖上指,粘开那少女的剑身,顺锋劈开。 那少女剑一被粘,立知不妙,一个“海燕掠波”连人带剑掠开数尺,玉腕一翻,剑尖又疾点罗端肾俞穴。 罗端见对方身法奇妙,忍不住喝一声:“好!”手腕一翻,剑尖下shè,一招“碧月流辉”,恰把来剑粘开,再一沉腕,剑尖已疾点那少女的玉腕。 这一招神速异常,那少女但见银光在腕底一闪,急抽剑跃身,已来不及,但闻“哧”一声轻响,右腕上的玉镯已被一剑削断。 大凡女人与童子最为难养,别人给他几分和善的颜色,她便要骑在人家头上拉屎,要么猛瞪她一眼,她又要呜呜哭泣。 那少女玉镯被削,惊得芳容变色,一步跃开,狠狠地喝一声:“你好!”手臂一扬,一缕寒光顿时shè出。 场外忽然厉喝一声:“不可!”人随声到,伸手一抓,已将那少女的“飞剑”抓在手上,他也不理会那气得粉脸铁青的少女,迳面对罗端道:“小友腕力太强,儿女辈看不出剑法精妙,还是由老夫领教几招!” 罗端一看来人目光灼灼,年纪约在七十岁左右,料是孔家第二代的人物,不yù当着对方儿孙面前令他过份难堪,决定以五成真力和他过招,当下捧剑一揖道:“末学后进,理当向前辈请益!” 那老人微微笑道:“老夫单名诗,小友也不必客气,剑上无目,但也以点到为止,你先招罢!” 他话声一落,即一剑当腹平伸,凝神平视,那枝宝剑在他手上就好比活的一般,寒芒乍吞乍吐。 罗端见这老人竟能以内力追出剑光,想起亡师伏魔剑客尚且做不到,情知这老人功力精湛,然而,他又打算使亡师这套伏魔剑法能够轰动江湖,忖度半晌,才说一声:“晚辈得罪了!” 他先以一招“童子拜佛”施礼以后,接着就是“策马扬鞭”、“挥戈指日”、“麒麟献瑞”一连攻上三招。 孔诗但见对方剑尖一动,立即剑气生寒,还夹着有丝丝锐风;不敢轻视,赶快施展开本门剑法,一枝宝剑,幻成一座剑山,挡在身前,任凭罗端剑艺飞shè,也未能将剑山冲透,反而因孔诗剑法精妙,好几次迫使罗端迅速撤回自保。 那少女起先输得不服,气得粉脸铁青,银牙咬碎,到这时候才脸色略舒,深深地吐一口气。 她身旁一位中年fù人望那少女一眼,微笑道:“痴丫头!你这回总算是大开眼界了,爷爷和人家打了这么久,尚且不能取胜,方才人家要不是剑下留情,剑尖只要略歪半寸,你那手腕就算卖了!” 孔度这时狂焰尽熄,一脸羡慕之色,叫一声:“好!” 接着道:“度儿和爷爷喂招,还可以招得几十招,那小子大不了和爷爷差不多,为什么我两招便丢了手镯?” 她妈妈也无法知道个中原因,沉思道:“那还不是你粗心大意和历练不够!” 孔度努着嘴道:“不让人家在江湖上走动,历练当然不够啦!” 她妈妈只是含笑道:“快看爷爷要胜了!” 孔度回头一看,果见她爷爷剑光大盛,虽是极喜,但一想到那少年落败,又忍不住担上几分心事,立即笑不起来。 那知事实上不尽如旁观各人的理想,孔诗一招“寒星斗度”挟着剑风的锐啸,看着就点到罗端的肩头,忽然收剑后跃丈余,说一声:“小友剑法精绝,老夫自承败了!” 孔诗分明已占尽攻垫,怎会忽然转胜败?场外差一点的人全看不出所以然来,但他的脚一败了,好好的一衣领,这时已被剑尖划破一个口子,如果罗端剑尖只要略偏一点,孔诗颈血便要溅地。 这时,老祖母容美咳了一声,拄着拐杖,缓步而出,但听她拐杖着地,崩崩作响,震得五丈方圆,都受了撼动。 她一步一拄,走到罗端面前,侧目打量一眼,冷冷道:“你这小子能打败我孔门四代,果然真有一两手,但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除了方老怪之外,还有谁能在百招之内胜过我家的紫霓剑法,你这小子休得使诈,我先问你方才最后一招‘判官送帖’从何处得来?” 罗端方才果然为应付孔诗那招“寒星度斗”,剑尖略向外斜,使出冥王剑法中一招“判官送贴”,不料被这位老祖母一眼看出,不觉怔了一怔。 但他眼珠一闪,立即正色道:“武学本是同源,晚辈剑法乃亡师伏魔剑客所授,并没有‘判官送帖’的招式,老婆婆莫非是……” 容美重重“哼”一声道:“你说我看错了是不是?我问你刚才最后一招叫什么名字?” 罗端不假思索,立即接口道:“名叫‘太公祭圣’!但是,晚辈恐怕失手误伤,乃将剑尖力向外斜。” 老祖母因见对方回答得快,心上虽有几分怀疑,却又无法回驳,沉吟半晌,才道:“你这套剑法足以冠绝当代,你师父应该更精,为何竟致丧生?” 罗端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何况当时恩师还有小恙!” 老祖母被对方言词所屈,但她始终不相信伏魔剑客在剑术上有那么高的造诣,而且他的门人也能胜过本门四代,寿眉皱一皱,说一声:“小子!算你有理,老婆婆试你这套剑法到底好到何等程度?” 此话一出,罗端不禁一震。 要知罗端并非不敢和这位老祖母jiāo手,而是一jiāo手起来,定须搬出武林怪杰那套武学,极容易翻脸成仇。 断魂掌孔仁虽知他这位老伴狂傲,但也觉得她以百年艺业和一位后生晚辈过招,未免有失身份,胜既不武,败更耻辱,急一跃而出,笑道:“让这年轻人走罢!” 老祖母横杖一量,叱声:“你管不着!” 断魂掌以为她要打他,吓得一步倒跃了回去。 站在场外的一群儿孙子媳平时难得见他老祖父这般惧内,顿时轰然大笑,老祖母自己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罗端急乘机一揖道:“晚辈不敢与婆婆jiāo手,随意玩个小巧,博老前辈一笑罢!” 他话声一落,右臂一挥,手中剑化作一道耀目精虹,shè往数丈外的一株大树。“唰”一声响,剑锋全没入树干,一只剩一个剑柄露在外面。 说腕力说眼力,这一“飞剑穿云”的本领,已是震骇全场。 孔义当年的断肠镖扬名江湖,也不禁高声喝彩,一步纵达场中,执着罗端的手,叫一声:“小友!真有你的!”又转向容美笑道:“大嫂子!不必比了罢!” 老祖母见老小叔来劝,不好再说什么,注视罗端俊脸,连说几声:“怪事……”迳自拄拐退下。 罗端幸有孔义出面挡向老祖母,使他不致泄漏他真正的门户,心下暗喜,面展笑容道:“请老前辈放手,小子去把剑取回来。” 孔义只一松手,罗端已如离弦的箭,笔直shè去,在飒飒风声中回到原处。 各人见这位年轻的罗端不论是轻功、内功、剑法,俱足以傲视一时,不由得大为佩服。 老祖母也由哀地慨叹道:“小哥儿果然算是后起之秀,你打算要往那里?” 罗端被问得怔了一怔,心想:“若再说回薛家岛,就不对路了。”但他念头一转,即道:“晚辈本来是追踪一位会飞的人才来到这里……” 钩沉子忽然一步欺到,喝道:“方才使用冰魄神针伤人,可是你这小子?” 罗端泰然道:“晚辈不知什么叫做冰魄神针,只知道龙虎十三宗杀人无数,亡父、亡师俱被龙虎十三宗以类似五dú索魂掌的手法杀害,晚辈因为不知仇人落脚所在,听说他们十三宗有个飞龙宗,而且人人会飞,今夜偶然遇上,才踏波追来,既然那人不在这里,晚辈也该走了!” 他这番话,合情合理,又与刚才的事实大致相符,那由得各人不信? 钩沉子脸色一宽,说一声:“老夫几乎错怪了你!” 罗端乘机道:“各位老前辈俱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谅必知道龙虎十三宗的源流,若肯指示,实是感激不尽!” 孔仁说道:“小哥打算以一人之力,和龙虎十三宗为敌?” 罗端点点头道:“晚辈师仇总当雪报,而且龙虎十三宗屠杀武林正派人物不知多少,总该有武林前辈持正义才是!” 孔仁被罗端几句话说得寿眉轩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频频抚拂胸前的长须,说一声:“此地夜露风寒,不宜久立,小哥若无要事,不妨进庄详谈,老朽愿将所知尽数告诉你!” 罗端大喜过望,拱手说一声:“小子敬领盛情?”便在众老人和一群少年呼拥之下,进入庄院。 虽然是良夜客来,但孔家富有,不须以茶当酒。 除了分派巡逻于最年轻一辈之外,大庭里挤满了人,庭上设有一桌酒菜,围坐着六老二少。 六老——孔仁、孔义夫fù和钩沉子,桑槐子;二少——一个是罗端,另一个是和罗端jiāo手的少年孔康。 酒过三巡,罗端又旧话重提,向孔仁请问有关龙虎十三宗之事。 孔仁先环顾子侄,叮嘱不可外泄,然后开言道:“此事老朽言亦未能详知,但飞龙宗的陶真,在六十年前与老朽曾有数面之缘,才对老朽说起他远处西陲,在柯斯班海北端,到底柯斯班在那里,老朽并不知道,听说由天山向西走,寻常人要走一年才可到达。” 罗端一听这话,顿时冷了一半,急问道:“他们在中原,没有托根的地方么?” 孔仁道:“当时确实没有托根之地,他本来是要找方不平较个高低,才来到中原,但方不平游踪不定,没有被他寻到,最后便在天山西岳定居,并且开始收徒,那地方,老朽曾经去过。” 罗端喜道:“只要找到他一个宗,其他各宗敢情也容易找到了,不知陶真的艺业如何?” 孔仁知道这年轻人志在报仇,微微一笑道:“陶真的艺业也不过与老朽在伯仲之间,因此,他一知道曾经败在方不平之手,也就隐晦起来,并与老朽约定互不侵犯,不料今夜飞龙宗的人居然先来寻衅,而且……” 敢情他认为再说下去,等于自承比陶真的门下还不如,所以立即收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祖母自是明白她老伴的心意,恨恨道:“马老儿的人更是可恶,居然躲在暗处施暗行标。” 罗端心里有数,忙问道:“不知姓马的是哪一宗?” 古瑶接口道:“姓马的是兄弟三人,老大名叫鸣积,老二名叫鸣石,老三名叫鸣山,因世居积雪山麓,所以自号为雪峰三老。” 罗端“哦……”一声道:“敢情他们也是邪派人物!” 容美恨恨道:“不邪也差不多,听说他兄弟生怕方不平找到他们头上,才卑辞厚礼结纳方不平那怪物。” 罗端接连听到这几位老人提起亡师的名字,本想打听个明白,但因前番神州一乞曾说方不平是个极端不良人,怕再问起来,自己又吃不消,只好忍住。 那知桑槐子忽然chā口道:“小哥儿!你那同胞兄弟罗端,在方不平那老怪物处学到一身邪艺,你可知道?” 罗端微微一怔道:“舍弟何时改投前辈门下,晚辈并不知情,尹老前辈可肯见告?” 桑槐子反问道:“令弟的xìng情如何?” 罗端心里暗笑,随口答道:“与晚辈完全相同!” 桑槐子松了一口气,微展笑容,说一声:“这样还好!” 并即将在五株松发现有人施用五行金剑,杀却赤龙、红龙三宗的门人,后来看那墓碑,才知先因神州一乞华宏被龙虎十三宗的人所杀,罗端才杀他们在后的事说了出来,接着又道:“令弟xìng情若和小哥儿一样,尚不致出大乱子,如果学到方不平那怪物那种狂傲邪恶,只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端见他当着和尚骂秃子,心头也在暗暗发怒,无奈形格势禁,不好说什么,忙接口道:“令弟xìng格的确和晚辈分毫不差,请老前辈尽管放心,晚辈若能和他相遇,自当将老前辈的良言,一并晓谕。” 诸老见罗端一口承当,也各自心喜,那知正jiāo声赞许中,外面忽然“当当”两声锣响。 断魂掌孔仁不禁怒道:“竹岔岛敢情地气已终,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当下站起身躯,说一声:“小哥儿且在这里喝酒!” 罗端灵机一动,忙道:“晚辈也去增个见识!” 几十条身影纷纷出厅登屋,却听得海滩上有个苍劲的口音呵呵笑道:“竹岔岛有什么人物,敢挡老夫去路?你们这些小辈值不得老夫打发,休得上来送死!” 孔义厉喝一声:“何处狂徒!敢在断肠镖面前撒野?” 他话声未落,人已飞shè而去。 罗端一听来人口音,便知是崔卧龙到来,暗叫一声:“糟糕,这人一到,岂不把我假冒的身份暴露出来?” 他心念一转,猛回头厉喝一声:“休走!”身随声起,电闪般越过孔庄诸人头上,笔直遁失。 来人一听孔义报出“断魂镖”三字,不禁呵呵笑道:“原来是孔门双杰躲在这里,难道我俩还会怕你?” 孔义赶到海滩,即见两位和自己相若的老人,白发飘飘,心知对方来头不小,问道:“来者何人,恕老夫眼拙?” 那人笑道:“孔老二!先拼几掌再说!” 他语声一落,单掌已经挥出。 孔义见对方仿佛毫不经意一挥,即有一股劲疾的掌风卷起,不由得怒叱一声,也立即拍出一掌。 那知孔义这一掌刚刚举到半途,那人又一掌打到。 孔义见对方后发这一掌,挟着厉啸而来,急坐矮身形,再发一掌。 “蓬”一声巨响,双方都被震退一步。 诸老也和孔义同时到达海滩,并知对方定是同一辈份的人物,各自苦苦思索对方究竟是谁? 孔仁见乃弟与对方功力悉敌,急一步跃出,笑道:“当年旧友,何必开玩笑?” 对方另一位老者道:“孔老大,你接我一掌!” 孔仁还未答请,对方已一掌劈出。 容美喝一声:“我来!”一步抢先,左掌立即封出。 要知老祖母容美的艺业并不下于孔义,而且这一掌又是含怒而发,劲道更不比寻常,那知双掌一经对实,“蓬”一声响处,老祖母已被震退两步,面前人影顿失,正在诡异,忽觉肋下生风,才知对方已临身侧,急向前一纵,与对方jiāo换位置,厉喝一声:“不打死你这老贼!” 她话音未落,拐杖已挥舞如风,猛攻过去。 那人呵呵笑道:“老虔婆!你可不行,还得加一个孔老大!” 话声中,身法如风,任凭容美杖力千斤,也未能沾上衣角。 另一边,孔义与那老者却是硬碰硬,打得掌声如雷。 孔仁、古瑶、桑槐子、钩沉子等四老,眼见对方功力高深,艺业精奇,尤其容美对面那人空掌战拐杖,不但没有败象,反而不时乘隙进招,追得容美收杖自保,不觉暗踏称奇。 顷刻之间,已经打了五六十招,孔仁忽然笑喊一声:“田老弟!不要打了!老婆子怎未看出这是七彩神功?” 那人果然是田天籁,被孔仁叫破他的姓氏,不好意思再打,一闪身躯,已退出七丈开外。 老祖母追上一步,骂道:“我早知是你这老贼,先吃我一杖再说!” 田天籁身形一飘,落在孔仁身前,叫一声:“救命!” 古瑶骂一声:“该死!”一掌劈出。 田天籁笑了一声,同时闪过一旁,拱手道:“二嫂子,在下失礼了!” 古瑶被对方一声二嫂子,蓦地想起一幕陈年往事,老脸也不禁发热,闷哼一声,即移步走过一旁。 孔仁见另一边还在打得有声有色,笑问道:“田老弟!那人是谁?不如叫他停手罢!” 田天籁道:“他叫二十四!” 第十八章 孽缘妆缔 那人闻声骂道:“你这田舍翁还敢胡说!” 孔仁听那人的口气,料定必是熟人,但因自己隐居六十多年,往时的宾客、知友,也难得认出他本来面目。 这里只得移步过去,苦笑道:“孔某眼拙,但老哥以内功硬拼,确是无法认得出来,何不停止斗力,共醉香醪?” 田天籁笑道:“那是冬眠蛇儿,你怎么看不出来?” 孔仁不禁呵呵大笑道:“原来是崔老哥!” 那人原来正是崔卧龙,此时被认破来历只好停手大笑道:“孔老二!彼此!彼此!” 却回头骂道:“谁要你田舍翁饶舌?你要是像我这样,可不是能活动活动筋骨?” 几位老人俱是一别几十年,这时“相见未为鬼”,不禁欢愉得纵声大笑。 孔仁延客进厅,命僮设席,忽然记起罗端追敌未回,心里暗暗称奇,和崔、田二人寒暄几句,即笑问道:“二位辱临敝庄,总共有多少人?” 崔卧龙怔了一怔道:“那还有多少人?就只田舍翁和我!” 孔仁诧道:“照这样说来,罗小哥该是追另外一批不速之客去了,而且那般客,必定是真正的敌人!” 田天籁忙道:“孔老大说的罗小哥儿可是罗端?” 孔仁摇头道:“不是罗端,而是他的哥哥罗兴!” 他停一停,笑笑道:“今夜敝庄大走鸿运,起初是两个女的跑来胡闹,被我们擒下,待查向她们来历,却又被他们逃出石屋;接着就是飞龙宗的人到来,另一个藏身暗处的雪峰门下,以冰魄神针伤宦老哥门人;这一批刚走不久,罗兴又到,但又脱逃了一个女的。” 崔卧龙chā口道:“那么,罗兴呢?” 孔仁笑道:“罗兴被我兄弟留下来喝酒,恰又遇着你们两位到来,他想是另外发现敌踪,单身追下去了!”接着又慨叹道:“六十年来,故友凋零,我兄弟也不问世事,不料近日连得你们几位到来,真正是相逢不易。” 田天籁笑道:“我们两人也知道贤昆仲伉俪仍然健在,不过为了护送两位女娃儿,替罗端做点小事……” 一语未毕,桑槐子忽然说一声:“罗端可是金刀罗伟之子,老怪物方不平的传人。” 田天籁笑道:“正是!”接着又道:“你们不是正要找他,好由他身上了结方不平身上一段过节么?但若依兄看来,那段过节已历六十多年,不算也罢!” 桑槐子道:“怎说不算?宦老哥和我正要找他!” 崔卧龙微微一笑道:“尹兄自信能够打得过他么?” 桑槐子立即老脸一红,说一声:“你此话何意?” 田天籁好笑道:“听说宦老哥已练成克制五行金剑之物,但对方若不用五行金剑,又将如何?” 钩沉子宦海道:“难道那小伙子敢和我们较内功?” 崔卧龙道:“宦老哥的内功,比孔老二差不多少吧?” 钩沉子老脸一红,孔义也目含怒意。 古瑶薄愠道:“几十年不见,为什么不说一点轻松的事?” 崔卧龙一脸正肃道:“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若不重现武林,自无话说;既然重现,怎能轻松?我崔卧龙当年败在方不平之手,也是不服,但他这位传人,却令我和田老佩服得五体投地,方才我两人和你们较掌劲,知道彼此不相上下,谁也不敢让对方一掌打到他身上,但罗端却同时受我们两掌!” 在座诸老听得一惊。 崔卧龙便将罗端在无忧谷的行事,对各人解说,接着又道:“试问他这样一位好少年,我们怎肯下手把他毁了?” 孔仁不觉长叹一声道:“如果真正如崔老所说,我们还应该帮助他才是!” 他停了一停,又诧问道:“方才那飞龙宗的门下,说你两位已物化,怎么……” 崔卧龙怔了一怔,说一声:“岂有此理!” 田天籁好笑道:“崔老怎忘了我们正要他如此?” 崔卧龙想起前情不禁失笑。 孔仁愕然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田天籁笑道:“当天我们追寻罗端不着,又见那翼龙带了几人回到无忧谷,情知他有恃而来,生怕青灵门下遭他dú手,住到第二天便放火烧了青灵上院,造了几个假坟,然后分道扬镖,护送两个女娃儿到崂山……” 孔义急问道:“谁家的女娃儿?” 田天籁道:“一个是青灵门下末一代,最小的女徒;一个是五dú索魂掌糜古苍的孙女。” 孔仁诧道:“糜古仓又是何人?” 田天籁道:“他头一位师父是浩然子,第二位师父却是五dú尊者。” 孔仁大愕道:“浩然子潘公师可算是我辈中人,他们人怎么投向虎子的五尊者?” 田天籁道:“这事的始末,兄弟也不详知,但目下龙字十三宗的人太过骄横残忍,正好把虎字十三宗拉出来和他们斗一斗!” 孔仁失笑道:“前几天,宦老、尹老来说要拉龙字十三宗对付罗端,这时你两又说拉虎宗对付龙宗,事齐乎,事楚乎?你两家自己谈判去罢!” 桑槐子急道:“飞龙宗既来此生事,我愿放弃成见,放弃龙宗,把虎宗拉过来!” 古瑶灵机一动,唤一声:“田老!”接着道:“你们护送的两个女娃是什么样子?” 田天籁仔细将他两人的形相服饰描述一遍。 古瑶不禁失笑道:“照你这样说来,今夜虎宗的人也来过了,也就是由本庄逃脱的二女! ” 容美也笑道:“这番倒是好!你们一边拉龙宗,一边拉虎宗,还怕不大斗一场么?” 崔卧龙鼓掌大赞道:“大嫂子此计最妙!” 容美原是想讥讽他们几句取笑,不料反被赞起妙来,自己不禁愕然道:“这就奇了,有什么妙处?” 崔卧龙还是连呼几个“妙”字,然后解释道:“龙宗用了类似五dú索魂掌的手法杀人,江湖上已轰传是糜古苍干的,我和田老护送他的孙女到老爷岭,不怕他和五dú尊者不出面和龙宗作对。宦老、尹老不妨投入龙宗,挑起他们与虎宗为敌,孔老则行你夫子‘光执其中’之首,联合正派人物,待龙争虎斗,杀个两败俱伤,然后一网收下,武林岂不是可以平静一时?” 诸老一听此计,不禁同声喝采。 钩沉子寿眉一皱道:“这样一来,你我岂不是拼个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活?” 崔卧龙笑道:“你临危的时候,难道不会借故先走么?纵使不能先走,打打架难道也不会?” 钩沉子恍然大悟,也连声喝起采来。 这边开怀痛饮,筹谋定计,怎知岛外亦是另有春秋? 红蜂娘子想起她和彩云被那女魔头以“绝yīn掌”伤后,看看已是生命垂危,罗端为救二人于倒悬,遂以本身“真阳纯精”输入。经此一段风流韵事,自知此身非罗端莫属。但顾及自己以往身事经历,该怎样处置才好?不觉黛眉微皱。 彩云见红蜂娘子那样自怨自艾,悲伤得令人肠断,甚是不解。问道:“姐姐何自苦恼?” 糜虹黯然道:“妹妹!你不知道,你虽然投在青灵门下,算起来是一位女冠子,但你师父感激罗郎救命之恩,此次遇此大变,罪不在你,定可答应让你还俗,与罗郎结成仙眷,但愚姐命苦,与你大大不同。” 彩云脸红红道:“姐姐不可以禀明伯父母么?” 糜虹叹道:“妹妹那里知道愚姐已是人家的人。” 此话一出,彩云不禁一怔,但他想了想,回忆糜虹方才被罗端恩爱的情景,分明还是处子之身,怎说是名花有主?诧道:“姐姐可是定了亲么?” 糜虹默默点头。 彩云道:“定亲有何要紧,退了就是!” 糜虹长叹一声道:“没有那么容易!对方是我爷爷再传师父五dú尊者的曾孙,本来我并不喜欢他,无奈碍于通家世jiāo,爷爷才答应下来。因此,我只好借故说为了增长阅历,游dàng江湖,离开一时,再作打算。” 她说到这里,挽起左袖,现出软玉般的粉臂,一瞥之下,更是芳容改色,泪如泉涌。 彩云见这位同衾姐姐如此伤心,急拥作一团,劝慰道:“事已如此,追悔无益,若不是罗郎解救,姐姐这时已经死在荒山,那人还往什么地方再找姐姐?这事回去之后便禀明伯父母,失去一个女婿,还不是又另外得到一位女婿?” 糜虹听她说得轻松,也不禁苦笑一声,才指着左臂一个小白点道:“话虽如此,我离家的时候,那人对我不大放心,特地送来守宫砂要我妈替我点上,这时已经尽脱,还能分辨得过么?在yíndàng两字之下,姐姐是死定了!” 经过糜虹这么一说,彩云也觉得事情严重,缄默片刻,忽叫一声:“有了!”接着道:“反正你、我此身已属罗郎,好歹也跟他走,过了几年,那人等待不得,另讨一个,你便可借口退婚了!” 糜红听她这个主意,心事也为之略宽,点点头道:“怪不得你大师姐说你的主意最多,眼前也只好这样了!” 彩云本来也因糜虹悲伤而垂泪,这里才破涕为笑道:“姐姐!你在江湖上那绰号怎样得来的?” 糜虹苦笑道:“就是因为那人要找点上守宫砂,使我觉得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而且偏好那层dàngdàng的怪玩意。于是,我恨尽世上的男人,谁要是多看我一眼,我就杀谁,那些男人想我想不到手,那还不说我又yín又dú?” 彩云闪着乌亮的眼珠,笑道:“你要不要杀罗郎?” 糜虹怔一怔,旋而明白她在说俏皮话,故意恨恨道:“杀!杀!把他杀了好叫你守寡?” 彩云失声道:“你难道就不守寡啦?” 糜虹狠狠地在她玉腿上拧了一下,嗔道:“你这浪蹄子还敢来贫嘴?”二女知道罗郎已是精力耗竭,需要运功将息,一旦完毕,必定走出洞口,所以尽情谈心事,不觉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彩云甫及破瓜之年,童心犹胜地笑道:“那罗郎真个累死了,姐姐在这里守候……” 糜虹心里一羞,不待她语毕,急忙抓住道:“你要去那里?” 彩云道:“去猎兔子!” 糜虹说一声:“我去!”那知才站起身躯,忽又“咦……”一声,蹲了下来。 彩云诧道:“你见了什么?” 糜虹一拉彩云,急急一纵,飘离当地,接道:“有两位武林人物向这边走来,你、我离洞口远一点,必要时挡他一挡,省得打扰罗郎运功。” 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糜虹号称红蜂娘子,对男人这般辣手,但她一经破体,居然也百般顾惜她的罗郎,不容许别人打扰,确是恩爱备至。 彩云首先得了甜头,更加用不着说。 当下互挽臂膀双双站起,漫步离洞。 来的是两位劲装疾服、年均三十上下的壮汉,背剑的一个长得剑眉星目,相貌堂堂,另一个跨着一对分水刺,短小精干。 这两名壮汉,似因遥见二女临风而立,竟然加速奔来,看那矫捷的身法,应该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 糜虹微微一怔,对彩云轻说一声:“当心!这两人好象是名噪一时的南天二害。艺业倒是不错,尤其是矮的名唤付重,打得一手歹dú暗器。” 彩云道:“还有那一人呢?” 糜虹道:“那背剑的是……” 她这时已看清人面目,急说一声:“正是他们两个,那背剑的名叫温生,剑法十分高强!” 话声中,对方已到达距离十几丈的地方,背剑那人振声一笑道:“温某只道是谁,原来是红蜂娘子,还有这位小道姑是谁,尚望代为引见!” 糜红一听对方开言,便知怀意不善,估计自己两人还可以把他们收拾下来.也就冷笑一声道:“你这对难兄难弟既然知有我在这里,就赶快滚开,休来自讨没趣!” 温生哈哈一笑道:“糜娘子想是知道在下的心意,再过半个时辰,温某便成为糜家女婿,难道还要……” 糜虹粉脸一红,娇叱一声,即待纵身过去,那知脚下一用力,即觉下身疼痛,急收劲劈出一掌,同时左臂一挥,一点寒星疾shè而出。 要知糜虹心狠dú辣,已经传遍江湖,温生一见他作势yù起,立即闪过一边,不料一点寒星恰好飞到,看着即伤在暗器之下,付重忽然暴喝一声,也打出一点寒星,将糜虹的一粒天仙子碰落。 糜虹一发觉自己缺点,情知彩云一定相同,忙拔剑在手悄声道:“你、我和他耗着,等那冤家出来!” 温生被糜虹一粒天仙子几乎打中,顿时怒起心中,长剑出鞘,喝一声:“温爷不替你……” 糜虹情知让他再说下去,必定很难听,喝一声:“打!”一把天仙子挟着劲风飞出。 付重哈哈笑道:“正对付爷胃口,”一扬手,由侧里打出一蓬寒星,又将糜虹的天仙子悉数打落。 糜虹冷哼一声道:“我看你这狗头有多少dú器!” 她话声未落,已连撒出两把天仙子。 这两位暗器名家,你一把天仙子,我一把铁针打得叮叮当当,漫天飞shè。 在这暗器横飞的时候,温生也不敢轻易冒进。审视片刻,忽然发现二女移步艰难,回想起刚才糜虹虽然作势扑出,其实身形都没有离地,再见二女身后还有一石洞。也就有几分明白,大笑道:“付老弟!你缠看这两个,我进洞里察看还藏着有什么野汉?” 彩云见敌人果然要抢进石洞,狠狠地咬紧牙根,横跃过去,双腿并立,一招“风雨同舟”拦腰一剑扫去。 这时他一见来剑如风,急一翻手腕,剑尖下指,向外一拨,“当”一声响处,双方俱被震得一晃。 彩云叱一声:“再接一招。” 但她自知新伤未愈,身法不便,只得腿一纵,施展起青灵剑法。 糜红和付重斗打暗器势均力敌,忽见温生恃强闯关,彩云被迫拦截,生怕她因体伤吃亏,正待和他结阵,以背靠背的方法拒敌。那知心念甫动,即见彩云双腿当作一腿,如同山魈跃步,不禁好笑起来,叫一声:“彩姑!待我也学你这套山魈剑法!” 她语声一落,也以腿并跃,展开本门剑法向付重一阵疾攻,左掌一把接一把的天仙子,同时撒出。 糜虹一往采取攻势,锐不可当,尤其双腿并跃的步法、身法,更逾越武林常轨。 付重起初和她斗暗器,分水刺未曾取出,这时被她明暗俱来,顿时被迫得有点手忙脚乱,高呼一声:“这个婆娘厉害!”赶忙拔高丈余,一个“鹞子翻身”,拔出兵刃,翻落糜虹右侧,挥舞如轮,砸得那天仙子四面激shè。 温生起初也因彩云的身法迥乎寻常,而被迫采取守势,但他不消多时看出对方为何咬紧牙关,以腿并立的原因,忍不住呵呵笑道:“这小女冠原来懂得偷吃灵yào,敢情吃中了一只癞虾蟆!” 彩云被他嘲得粉脸通红,气得几乎失招。 糜虹到底久经战阵,见状急呼道:“彩姑休去理他,待会罗郎出来,他们个个都只有死路一条!” 温生听她说起罗郎不禁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更加好笑道:“糜娘子居然在江湖另姘有罗郎,今日若不跟温某意思意思,只要回辽东一说,五独尊者不要你的命才怪?” 他这话一出,糜虹果然大吃一惊,厉喝一声:“饶你不得!” 她猛可腾身五丈,向付重撒下一手天仙子,同时摸到温生头顶,一招“碧月流辉”当头泻落。 温生剑法虽然不凡,但也不过比起新伤未愈的彩云略胜一筹,怎挡得糜虹飞扑夹击?一见寒光耀目,急忙跃退丈余,叫道:“付老弟!用暗青子招呼她双脚!” 付重的心思虽没有温生jiān妙,但jiāo手一久,也自能会意,闻言笑道:“温生但请放心,小弟本钱不少!”手指一弹,一粒dú器贴地shè出。 这样一来,二女既要顾到对方剑尖,又要顾到下盘的暗器,腿下不便,先已吃亏,没有多少时候,便累得香汗淋漓。 温生不禁得意洋洋,不停口地发言劝降。 彩云情知久缠下去,自己这方面必定要糟,急叫一声:“虹姐!我们先退回洞口!” 温生朗笑道:“由得你关紧洞口,爷们也要捣个通底!” 糜虹也知退回洞口,可保一时,但又气恨温生满口轻薄,若退回洞口,被他胡乱宣扬,惹起罗郎误会,今后怎生是好?心头恨急起来,忙道:“彩姑你先退下,待我杀这贼子再说!” 她话声一落,也顾不得身上不便,剑法一层,身随剑走,尽是精光缭绕,直向温生卷去。 第十九章 痛失檀郎 这一情急拼命,温生也看得心头微凛,急施展平生绝学,力争主动。 但糜虹此时已经豁出xìng命不顾,那容得他还手?她中手挥剑如飞,左手发出“索魂掌”劲,纵使她的索魂掌功力不足,但那冷森森的掌风也着实令人心胆俱寒。 温生不料她巳学成五dú索魂掌,这时感到对方掌风有异,急游身疾走,高声叫道:“付老弟!当心这贱婆娘的五dú索魂掌!” 那知二女才占得几分优势,忽然一阵轻啸传来,泻落一道人影,厉喝道:“谁使五dú索魂掌?” 糜虹一见来人,但见他鼠目猴腮,年纪约在六七十岁之间,两眼精光闪闪,显出他内功上很有点成就。 由那人现身时喝话的口气听来,分明是和糜古苍曾有过节,温生巴不得争取过来,叫一声:“和我jiāo手这婆娘,不是使的五dú索魂掌?” 那人向温生一瞥,即厉喝一声:“全给我停手!” 温生为了争取同情,说一声:“遵命!”那知付重往那人身后。 糜虹为了争取时间,向彩云使个眼色,也并肩站在一起。 那人yīn森森向糜虹打量一眼,才冷冷道:“你向何人学来五dú索魂掌?” 糜虹还未答话,温生已抢先道:“五dú索魂掌是糜古苍的绝学,何必再问?” 那人忽然回头喝道:“你再多话,我就先把你劈了!” 温生不料那人居然不敢领情,不觉也微带怒意地冷哼一声道:“尊驾难道还不知她是糜古苍的孙女?” 那老人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立又沉下脸色喝道:“你以为只要向老夫讨好就行么?快滚!”单掌一扫,作势要打。 温生不禁怒道:“尊驾何人,为何不通情理?” 那人顿时哈哈一阵狂笑道:“凭你这毛头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发横?” 一语甫毕,掌形往下一拍,“呼……”地一声,个斤重力已落向温生头上。 温生大吃一惊,单掌一封,立即后跃丈余,但那劲疾无俦劲道,竟如有眼一般直撞胸前,把他撞翻了好几个筋斗。 一个名辽东的后起之秀,居然连一掌也接不小来,二人也免不了大吃一惊,糜虹心里暗自嘀咕道:“这老贼若果与我爷爷有过节,那就非糟不可。” 彩云也带着几分担心,轻拉糜红的衣袖道:“姐姐!那老的,你可看出他的来历?” 糜虹摇一摇头道:“你快去看罗郎起来没有!” 那知彩云刚一转身,那人又厉喝一声:“站住!”中指一指,一缕劲风疾shè到彩去腰际。 彩云乃青灵四女年纪最小,而最得乃师钟爱的一个,因此,她的艺业比起几位师姐还高出几分,这时虽然身上有点不便,以致厮杀起来不能灵活,但她艺业犹在,一感到锐风临身,急向侧面一倒,立即避开那人一记隔空点穴。 温生被那怪老者一掌打翻,刚爬得起来,即见那老者向彩云进招,立即计上心来,高声叫道:“咱们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糜娘子!咱们联手毁这老贼!” 他在话声中,杖剑扑上,付重一剑两刺,同时进招。 那老者嘿嘿两声,身躯疾转,横臂一扫,一股刚猛的气劲,直如铁柱般把两人扫飞数丈,方回身向二女喝道:“你两人看到了?老夫如果要你xìng命,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略停一停,又面对糜虹道:“小妮子!你爷爷真是糜古苍么?” 糜虹见这位老者语气和脸色瞬息数变,真令人莫测高深,但是他也认为对方多半不是敌人,只她点点头说声:“正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那老者顿时温和地笑道:“既然如此,你两人跟我去罢!” 糜虹怔了一怔,忙道;“老前辈究竟是何人?” 那老者脸色先是一沉,旋又温和笑道:“这事,你不该多问,问了起来,对你也没有好处。” 彩云虽然避开了那老者一手隔空点穴,但也知道难逃对方掌握,所以爬起之后,仍然站在糜虹身侧。 眼见老者举手投足,即把两位凶徒打得筋斗连翻,抱头鼠窜,却对糜虹十分和气,心里不胜诧异,此时准机chā口道:“老前辈既然不肯出示身份,我姐姐怎能跟你走?” 那老者微微一怔道:“你也是糜古苍的孙女儿么?” 彩云俏脸一红,轻轻摆一摆头。 那老者忽然脸色一沉,喝一声:“你凭什么要问?” 二女被她这一声断喝,惊得同时后退一步。 这事可是十分奇怪,那老者对别人厉言疾色,只对糜虹却又和颜温语,糜虹不禁暗自诧异道:“敢情这位老者和我爷爷有点jiāo情?” 彩云心机更是灵巧,也认为那老者和糜古苍必是有很重的关连,但她先被喝斥一场,再也不敢多话。 那老者似因二女被他斥得惊呆而笑了起来道:“你俩不希望我动手,就自动跟我走!” 此话一出,二女俱知事情严重,不期彼此对望了一眼。 糜虹仗着老者没有对她呵责,忙道:“晚辈不知你老作何称呼,还请示知一二!” 那老者注视糜虹半晌,不觉长叹一声,老眼中仿佛含有泪光。忽然,他重重地透了一口气,又沉声道:“休得噜嗦!你两人究竟走不走?” 糜虹虽知里面大有文章,但她怎肯不明不白地让别人挟持,何况罗郎究竟仍在洞里调息未起?她一想到罗郎,顿时勇气倍增,毅然道:“你老既不肯说,我姐妹也……” 那老者不待她再说下去,厉喝一声:“你敢!”身形一晃,一步欺上,长臂已向肩尖抓到。 糜虹情知一逆对方意思,定必分可高低,一面说话,一面暗里留神,此时横跨一步,剑锋又削对方手腕。 那老者身法如风,并未停下,左掌一拍,彩云一声惊叫,立即倒地,但那老者身形一飘,又跨到糜虹身后,反手疾点她的“哭腰穴”。 糜虹听得彩云一叫,心头猛震,蓦觉腰问一麻,情知已着对方道儿,乘着将倒未倒瞬间,左掌猛可一拍,“啪”一声响,恰巧拍在老者脸上,然后失力倒下。 那老者万料不及临到最后关头,还被一个女娃掴他耳刮,喃喃道:“是她的女儿,真是太像她了!” 敢情他心有所感,仰望东方良久,才长叹一声,正要俯身提起二女,忽听一声冷笑起自身后。 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已有两位须发如银的老翁,站在相距不满五丈之地,不禁惊得跃起身躯,厉喝一声:“你究竟是人是鬼?” 要知他在挥臂之下,逐走南天二害,点中二女穴道,已是惊世骇俗,但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居然有人接近他身后五丈,尚不被察觉,怎不使人骇然? 来的这两位老翁,对老者的惊问似是无动予衷,右首那老翁笑说一声:“田老弟!你先把两位女娃儿救醒过来再说!” 左首那老翁道:“崔老弟!这老孩子有点像黄旗老儿的门下哩!” 他只伸手遥遥一拂,一阵轻风过处,二女同时跃起。 那老者心知遇上前辈高人,心下虽是惊骇,但仍厉声问道:“两位前辈何人,为何干预我事?” 崔老翁哈哈一阵狂笑道:“你这徒孙辈的小子,也配问老夫何人?看在你称呼前辈两字份上,乘早替我滚远一点!” 那老者怒道:“我不过因见你老,才称你一声前辈,难道真个怕你不成?要知你来这里生事,已是罪该万死!” 崔老翁回顾左侧笑道:“田老弟!烦你把她两人带开,让兄弟松松筋骨!” 二女被解开了穴道,起来一看,认得来人正是崔卧龙和田天籁,情知这一场挫辱可以扳回来,但一想起和罗郎的事,心下又有点害羞,彼此对看一眼,都是默默无言。 这时见二老彼此争执,却又彼此推诿,不禁笑了起来,彩云说一声:“我们自己会走!” 那知还未举步,点她们穴道的老者忽然厉喝一声,同时反掌一拍,两股劲风已带起两道尘龙,疾向二女卷到。 二女和那老者相距不过几尺,而且那老者身躯不转,掌劲已发,怎能躲避得过。但在这一瞬间,只见眼前一花,田天籁已挡在前头,那老者的掌风被田老衣袖轻拂便即飘散。 崔卧龙见对方居然要在他眼底伤人,不禁带有几份怒意道:“你这老孩子是黄旗老儿第几代门下,快报个名来!” 那老者回头向糜虹一瞥,目光中带有凄然之色,说一声:“你纵是武林前辈,何必要管我私事?” 崔卧龙听说私事两字,不禁怔一怔,糜虹却在那边叫道:“崔老前辈不要理他,晚辈不认得那怪物!” 那老者怒喝一声:“你敢如此对我?” 糜虹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彩云悄悄掏出两粒丹yào,自己服下一粒,将一粒塞在糜虹掌心,附耳轻声道:“姐姐服下这个止痛锭,过一会再打死那恶老儿!” 糜虹听说是止痛锭,不由得轻碎一口道:“方才为什么不拿来吃?” 彩云脸红红道:“人家怎知道这等厉害?” 崔卧龙因见那老者居然以亲属长辈的口气斥责糜虹,也大感突然地问道:“你和糜姑娘究竟有何瓜葛,何不告诉老夫替你排解?” 那老者冷冷道:“你管得着么?” 田天籁接口道:“老朽两人护送这位女儿往辽东,我管不着,谁又管得着?”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究竟是谁?” 崔卧龙说一声:“你先说!” 那老者道:“我有苦衷,只好请你先说!” 田天籁沉声道:“七彩神功田天籁,鱼龙变化……” 那老者不待说毕,“哦……”了一声,重重地踩了踩脚,身形激shè而去,一连几个起落,便遁入树林深处。 二老还打不定主意要追,那老者已一去无踪,田天籁恨恨道:“这厮确太可恶,要不是不顾以老欺小,真可一掌把他劈死!” 崔卧龙笑道:“一代比一代狡猾,他竟骗得你说了名头才走!” 田天籁得意洋洋道:“哪当然嘛!就是七彩神功把他惊走。” 崔卧龙好笑道:“你分明说到鱼龙变化,那人才走,怎好这样居功?” 田天籁重重地哼一声,彩云情知他两人一闹起来便不可开jiāo,急道:“田前辈方才说护送我两人往辽东,是怎么回事?” 崔卧龙“咳”了一声抢着说;“你两人怎知我和田舍翁为了你们送龙头断拐这事,生怕你们途中有失,所以暗里跟随,昨夜分明见你们宿在灵山,不料转眼便寻不着,原来你们却跑往竹岔岛上闯祸了!” 糜虹不禁失笑道:“我姐妹并不知老前辈暗里卫护,因见相距崂山已近,才打算星夜赶来崂山,不料误走竹岔岛,待脱险到达这里,偏又遇上诸般凶险……” 她话说一半,忽觉底下的事不便开口,立即“哦”一声道:“罗郎也在这里!” 田天籁不禁一怔道:“哪来一个罗郎?” 糜虹蓦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暗恨道:“真个是逃贼遇着兵,不想说你,偏遇着你!”只好嚅嚅道:“就是那个罗端嘛!” 崔卧龙呵呵大笑道:“侠女奇男,天成佳偶,有什么可羞的,过一会定要讨你们一杯喜酒了!罗小侠这时在哪里!” 二女被崔卧龙这阵大笑,羞得面红耳赤。 彩云想到若不乘机说明白,今后更难找到人证,只好含羞低头道:“他为了救我两人所受绝yīn手的伤,损了元气,这时在石洞里面运功调息。” 二老见多识广,一听二女说受“绝yīn手”所伤,便知如何医治,不觉jiāo换一个眼色,田天籁轻叹一声道:“你两位姑娘不必难过,糜姑娘家中自无异议,即是彩云姑娘还俗的事,凭我二老向令师解说,也定必容情!” 糜虹知道二老已经明白,羞得把一颗螓首低到双峰夹谷,心里暗想:“就是我的难处最多,你偏又不知道。” 彩云心里害羞,却也大喜,嚅嚅道:“婢子幸蒙两位老前辈向恩师解说,自是感激不尽,但虹姐姐的难处更多,还请老前辈暂时休向她家人说起。” 崔卧龙说道:“糜姑娘有何难事,不妨直说。” 彩云情知糜虹不好开口,只得将她已有婆家的事,一一说出,并将自己的意思一并告知。 崔卧龙听罢前情,不觉默然良久,这才转向田天籁道:“田老弟!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田天籁沉吟良久才道:“世事公平唯白发,贵人头上轻饶,岁月是善恶和人心的最好裁判,还是彩云姑娘说得对,瞒过几年,再看这事的变化罢!” 崔卧龙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但那九幽鬼母总要给她一个公道才是,她动不动就下这种dú手,端是害人不浅,听说方不平那怪物也吃过她的暗亏!” 糜虹急问道:“方老前辈如何吃亏?” 崔卧龙白她一眼道:“这事,你们姑娘不便知道,总之,方不平是因那妖婆才致声名狼藉。好了,我们看看罗小侠,损元气那要这么久的时间,别是走火入魔。” 二女当先引路,进入原先发生韵事那石洞,但见四壁空空,哪还有罗端的影子?彩云不觉轻“噫”一声道:“奇呀!这人往那里去了?” 田天籁急道:“彩姑娘先别踩乱了脚印,待老夫察看一遍!” 崔卧龙笑道:“田舍翁的本领是寻狐穴。” 田天籁说一声:“不但是狐穴,甚至蛇鼠也没法躲藏!” 二女见罗郎好端端失去,惊得芳心yù碎,那有心来听二老笑声?彩云更着急得叫起来道“田老爷子!你快察看嘛!” 田天籁施展起“七彩神功”身轻如絮,在石洞里飘走一转,看出积满灰土的地上有两个人睡过的痕迹,而人形痕迹的两旁,各有一处颇深的鞋头印子,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另一处,有一个打坐的痕迹,并有一双浅浅的弓鞋印,除此之外,并无可疑处。 他再退出洞口,向各处查勘,发现洞口一侧也有一对同样的弓鞋印,鞋尖方向也正指着洞口,料是有个女人由此进洞,乘罗端运动行气的时候,点了他的穴道,立即将他掳走。 因为一个人在运功行气的时候,必定跌坐垂帘,不便远视,来人既是女的,并又蹑手蹑脚进洞,罗端可能误认为是二女去而复返,因见他仍然打坐,不便惊扰,以致大意被擒,并不足以为奇。 但是,所见弓鞋的鞋尖方向,全对着洞里:这事就十分奇怪,田天籁莫测高深,不禁对着洞外这双鞋印愣了半晌。 二女眼力不济,没有看出那浅浅的脚印,但听崔卧龙问道:“田老弟!你可是认为罗小侠被人掳走了?” 田天籁这时无暇斗口,随即答道:“如果不是被掠,再也无法解释,但奇怪的是,并没见到向外走的脚印。” 崔卧龙道:“如果那人是倒跃呢?” 田天籁道:“那就后跟应该下陷,但是这个没有!” 崔卧龙道:“要是斜里飘呢?” “那就一脚重……”田天籁才说一半,即“啊”了一声道:“有了!向这边走看看!” 田天籁被崔卧龙一语触动灵机,果然看出一支鞋印的外沿略为下陷,立即循迹勘察,直到十丈开外,才看见一对转向外面的鞋尖。 此后,每隔十几丈便有一个浅穴,断断续续地到达海滨便无寻处,不禁回顾跟来的二女叹道:“这回怎生是好?你俩人的罗郎敢情被掠往海外去了!” 第二十章 碧落岩前 此话一出,二女已“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二老面面相视,怔了半响,崔卧龙才开声劝道:“你们先别哭,罗小侠虽然被掠,决不至于丧身,以他那种艺业来说,只要对方略有疏忽,还怕他不能脱险吗?” 二女回想起来,果觉此老说的有几分道理,糜虹急收泪问道:“你老可知道罗郎被什么人掠去?” 田天籁道:“武林里面穿弓鞋的并不多,除了九幽鬼母这一门,老夫还想不出有谁,何况这人轻功又这样高绝,身上背有一人,还跃得这么远,又是这样轻飘。” 糜虹一听是穿弓鞋的女人掠去她的罗郎,心头大恨,急道:“九幽鬼母落脚在哪里?” 崔卧龙道:“她是雪峰二老的亲娘,自称‘寒山圣母’,六十年前落脚在积雪山麓,如果在世上,应该是百岁以上的人了。” 糜虹暗道:“百岁以上的人掠我罗郎干吗?难道她驻颜有术,并且兼炼采补?” 她还在思索中,却闻彩云问道:“这事就奇了,昨夜和我们jiāo手那人分明是个十六七岁贱婢,怎会是上百岁的老yínfù?” 田天籁道:“也许和你们jiāo手那人,是她的门下也说不定,昨夜里飞龙宗有人飞临竹岔岛,又有人藏身暗处,以寒山派的冰魄神针伤了钩沉子的门下弟子叶华,随后罗端的哥哥罗兴也到了岛上,恰遇有个少女逃脱,敢情那少女便是和你们jiāo手人了,既然对方已炼成绝yīn手,并能以冰魄神针人,你们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等待罗小侠自己回来才是上策,千万别去积雪山冒险。” 糜虹虽然明白田天籁是一番好意的劝说,但她罗郎被人掠去,若不硬抢回来,怎肯甘心,恨恨道:“由得积雪山是酆都地狱我也决定闯他一闯了!” 彩云也星目放光,说一声:“我也去!” 二老见她两人不自量力,要作飞蛾扑火,情知在妒恨之下,难得理喻,崔卧龙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你俩既然有此志气,老朽也不便阻拦,但寒山派武功非同泛泛,不如暂在这里住下,你俩人一个学我的鱼龙十八变掌法剑法,一个学田舍翁的七彩神功和他那一古脑的玩意,然后综合你本门艺业,并将我们的艺业合之为一,这样一来,有了四家武学作根基,还勉强敌得对方几招,不知你两人可愿意苦练一番?” 糜虹喜道:“老前辈既肯成全,晚辈自是感激不尽,不知学成前辈的绝艺,需要多少时间?” 崔卧龙屈指数道:“身法十天,掌法五天,剑法十天,再加上几天揉和,一个半月总该够了。” 田天籁叫一声:“不行!”接着又道:“我的七彩神功最少也要十五天,指法十天,剑法十天,再加上揉合的天数,最少也得两个月才行!” 彩云又惊又恨道:“要那么久的时候,罗郎可不被折磨死了?” 崔卧龙笑道:“这一层确实可虑,但那人已将罗小侠掠出海外,与积雪山是相反的方向,你知他把人藏在哪里?是死是活?练好的功夫再去找他,才比较有把握。” 田天籁也道:“把这几门艺业练好了,功力虽然不足,最少也挡得那妖婆二三十招,不致被她过份轻易得手?” 彩云愁眉深锁道:“二三十招,最后还不是落败?” 田天籁笑道:“那妖婆自你为‘寒山圣母’,十分倨傲,你们先用话把她拿住,她为了保持一点名声,也不致十分难为你们。” 二女私议一阵,觉得平白送死,于事无补,当下决定糜虹学崔卧龙的艺业,彩云学田天籁的艺业,将来在路上同行,然后彼此jiāo换,并将这个意思向二老说明,还要行拜大礼。 崔卧龙笑道:“你在两个小女娃算来,若要说起年纪,你们该是老朽曾玄辈份,若要说起武林辈份,你们最少要列到曾孙一代去了。我们能收你们这么小的门徒么?但罗小侠的师父方不平和我们同辈,你俩又是罗小侠的糟糠之妻……”他说到这里,见二女满面通红,不觉纵声大笑,那浑雄的气劲,震得拍岸的海浪起了无数波纹。 田天籁见二女被笑得塞起耳朵,赶忙制止道:“你这套气功少耍为妙,纵使要耍耍也该先寻个宿处才行,今天还得找点吃的!” 彩云忙道:“我们还住回那石洞!” 糜虹知道她为了纪念有生以来第一件大事,就默默无语了。 崔卧龙说一声:“好!田老弟先去寻吃的,我来搬石头!” 老少四人走回石洞,田天籁自去寻食物,二女扫除石厅,用剑削下几块石板,架成石床石桌。 崔卧龙自搬来巨石,在洞口外砌成石屋,当作石洞的前厅,以便保护二女练功安全;并迁来不少树木,栽在石屋四周,遮蔽石屋,隐蔽外人的视线。 这些繁杂的工作,并不需多少时候便已完成,田天籁恰也挑了一担碗筷酒菜、油盐米锅等物来到,见状大笑道:“果然是冬眠的蛇窟,外人不易寻找!” 崔卧龙笑道:“你这田翁还不是送来午饭?” 二女在愁苦中,听二老彼此笑谑,也忍不住发笑。 田天籁将挑来的食物、炊具取了出来,在箩筐底下又提出两个包袱,笑道:“谁能猜中我到了什么地方?” 彩云接口道:“你必定是往薛家岛那边买炊具和吃的,再经过竹岔岛找来几件衣服。” 田天籁笑道:“你猜中了,但先后恰恰相反。我想到你两行人的头过份惹人注目,才往孔老儿家里要了几件现成的衣服,便中借了几百两银子,才去买东西。” 崔卧龙接口笑道:“不知你要买田,还是要把这座崂山卖掉,才有钱还孔老儿。” 说起崂山,彩云蓦地一惊,“啊!”一声道:“不好!那支断拐……” 糜虹急道:“我们回去找?” 老少四人放下饭不吃,一直回二女与人jiāo手的地方,幸好断拐仍遗在当地,才松了一口气。 从这一天起,二女暂且放下忧愁,一心苦练艺业,昼间在石洞里练气,夜间在石屋外面练功,两个月下来,竟将四家艺业融会贯通,比二老的预期还要更进一步。 二老原是与孔、宦诸人议定护送糜虹往辽东,邀请糜古苍和五dú尊者发起虎字十三宗和群龙争斗。 既然糜虹不敢回辽东见她爷爷,二老只好另外编过一套计策,然后专程而去。 二女送走二老,便拼挡一切,封闭石屋石洞,带了龙头断拐,依照罗端所说的路径,寻到那块手掌大、平滑如镜的石壁,轻敲两下再敲几下,唤一声:“安琪!” 然而,过了半响,竟是寂然无声。 彩云诧道:“莫不是睡死了?”又敲唤一下,仍然没人答应。 糜虹深锁眉头道:“不妙!怕不是出了毛病?我们干脆震开石壁进去看看!” 彩云忙道:“那样不好,也许她到别处去了,如果把当作门户的石壁敲碎,她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更加危险?” 糜虹经她劝说,无可奈何地帮她寻找打开石壁的关键,那知还没寻到真正的门户,忽然脚步响处,下清宫那边已有几名道士奔来。 为首那人见是两位绿衣少女,沿着石壁寻找,yīn恻恻冷笑一声道:“你两人来这里找什么?” 彩云原是充当过小道姑,却看不惯这道士的嘴脸,也冷哼一声道:“我们找什么,你管得着吗?” 那道士仰天哈哈两声道:“看你这小丫头既是武林人物,何不先打听这碧落岩容你们来撒野?” 糜虹脸色一寒,冷冷道:“碧落岩又不是你家的!” 那道士反脸一沉,喝道:“崂山自从本派祖师王重阳开山立教,无论一石一木都是我全真派之物……” 糜虹不待那人话毕,已“哦”一声道:“看不出你这牛鼻子还是全真派的,不知你应该算第几代?” 那道士敢情地位不小,见糜虹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真也发起怒来,厉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贱婢,还敢不走,难道还等……” 糜虹身形一晃,又欺上前去,伸手就是一个耳括“啪”一声脆响,打得那道人半边丑脸通红,这才骂道:“就是等着给你耳光!” 全真派称誉武林之久,这几名道士身份也不低,那知连对方身形都没有看清,自己人已挨了一拳,余众不禁大哗,被打的道士猛的一叫:“反了……”兜胸一掌打去。 彩云出身于青灵派,对于道教宗派颇为同情,虽不满那道士盛气凌人,却知糜虹心狠手辣,生怕对方惹来杀身之祸,急一挥罗袖,把那道人挥退丈余,叱一声:“你真想找死么?” 这一对同衾姐妹各显一手绝学,把全真派几个道士惊得后退一步,但他为了一派声誉,并且大有所恃,那甘罢手?当下纵身呼啸,竟是各拉刀剑蜂涌而上。 彩云急把糜虹挽退数步,劝道:“姐姐休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糜虹此时杀机已起,冷笑道:“先教训他们一番再说!” 其实彩云着急也无用处,眼见那群道士涌上来,如果让糜虹出手,更加了不得,急说一声:“小妹代劳好了!” 她为救那些道士一命,赶忙一步欺上,罗袖频挥,将那群道士打得东倒西歪,随后厉声道:“你们这班蠢虫还不快滚!” 糜虹这时已看出彩云的心意,笑道:“他们自己找死,你阻挡他投胎作甚?” 彩云笑道:“打这些蠢虫,还不如杀只蚂蚁费劲,传出江湖,岂不被人笑话么?今天要找安琪已是无望,你我明天再来!” 糜虹见那群道士被彩云轻轻一拂,便已东倒西歪,的确也值不得一打,再想到这时将断拐送到安琪手上,也会替她惹来不尽的麻烦,甚至使她今后隐居无地,只好说一声:“也好!”便与彩云双双施展轻功,疾掠而去。 当夜,天jiāo五鼓,二女乘着这最好练功的时刻,再度回向碧落岩,那知刚到石镜下面,还未动手敲击,却听松树顶上冷笑一声,飘落一条身形。 二女定睛一看,见是一位清癯老道,双目闪闪有光。 糜虹认为对方又来阻扰,不禁生气道:“你这牛鼻子,想是要阻拦姑娘行事?” 老道人先说一声:“不敢!”接着又朗声道:“贫道乃全真派第十八代弟子何青木,请问姑娘来此何干?” 糜虹纵使未学成二老的绝学,单以她家传的剑法和五dú索魂掌已足傲视武林,立即把脸一沉,哼一声道:“凭你何青木三字,就要盘根究底么?” 要知青木道人是当时全真派第十七代掌门人之弟子,武功、道术在第十八代弟子中手屈一指,也不是怕事的人,只因日间门下弟子报称有两个武艺高强的少女到碧落岩滋扰,并将看守碧落岩的弟子打得落花流水,所以发言比较慎重。这时被糜虹一再顶撞、也气往上冲,冷笑道:“小妮子好大的口气,贫道不问也知你为了三无秘芨……” 一说起三元秘芨,糜虹脑门里恍如电光一闪,因为安琪定是拥有这部奇书,致被全真派的人掳去,立即大喝道:“那女子被你们藏在哪里?” 青木道人被她不明不白的喝问,怒道:“贫道不知什么女子男子,你等速离此地,休教贫道……” 糜虹挺前一步,喝一声:“你敢怎样?” 青木道人吃她这么一喝,耳膜就好比被钢针扎了一下,惊得一连倒退三步,才敢站住脚跟。 彩云急抢过糜虹身前,叫道:“你快走罢!休惹我姐姐打你!” 她一面发话,一面罗袖频挥,示意那道人快走。 青木道人那里肯依?喝一声:“你先走开!”话声中,已一步欺前,作势要拨开面前这名少女。 彩云嗔道:“你真不知死活!”运起几成真力,单掌挥出。 青木道人见对方掌动风生,不敢大意,横跨一步,避过掌势,冷笑道:“贫道与你们无仇无怨,只要你离开这碧落岩,贫道便可放过!” 彩云确实不愿和全真派结下这段梁子,但罗郎托付的事,又不能不做。断拐未能jiāo付出去,自是不可,找不到安琪,也得寻个水落石出,怎肯因为对方三言两语,便就此罢休?但她词锋虽然犀利,xìng格却温柔,仍旧从容道:“这里既然不是下清宫,你也毋须过问!” 青木道人嘿嘿两声道:“你等既为三无秘芨而来,贫道非过问不可!” 彩云大声道:“谁稀罕你的三无秘芨,我为的是找人!” 青木道人微微一怔道:“这里有什么人好找?” 糜虹抢前喝道:“你真多管闲事么?” 青木道人暗道:“看她两人可能不为三无秘芨而来,可惜方才一时心急,不先看她们到底来此做什么?” 他虽自懊悔,口里又不肯示怯,重重地说一声:“这里没有人给你找?” 糜虹喝道:“你管有没有人,尽管滚你的就是!” 另一株高树上,有人长笑一声道:“何师兄未免过份客气,和这等贱人斗什么口?”话声中,又有一条人形飘然而下。 糜虹恨那人开口便说她是“贱人”,不待对方落地,遥推一掌,一阵狂风怒啸而起,直把那人卷飞半空。 在这要命顷刻,几乎所有的老松顶上,都飞起一道身影,去抢救那被卷飞的同门。 青木道人厉喝一声:“贱婢这般辣手?”马步一松,双掌翻飞,刚猛的掌劲,源源向糜虹身前卷到。 糜虹初学成“鱼龙十八变”的身法,正好拿对方作试验,身子一晃,但见一片绿影卷到青木道人身后,笑说一声:“你也上去罢!” 青木道人但觉后颈皮被钢爪一抓,身子便不由自主,被抛上原来藏身的树梢,幸能抓住一根树枝,才不至于跌下,但也惊得他一声尖叫。 敢情糜虹受了彩云的影响,并未施用重手法伤人,全真弟子接下被卷起的同门,十几条身影在空中打个转身,即向二女头上扑到。 糜虹叫一声:“好呀!我们抛个彩球玩玩!”没等对方落到头上,双掌齐发,已把最下面两人倒挥上去。 彩云料不到全真派已埋伏多人,专等她姐妹两个,这时也带着几分怒意道:“姐姐!休打杀他们,我们玩够了就走!” 话声一落,七彩神功立刻展开,玉臂频挥,但见全真弟子像彩球一般,乍落乍起,在月光之下蔚成奇观。 全真弟子被二女把他们当作彩球来打,真个惊得魂飞胆落,连声厉叫,震落得远近齐闻。 糜虹心里一乐,格格娇笑道:“妹妹放心!抛彩球好过抛尸首,看不出全真弟子这般无用!” 二女把全真弟子抛得个个头昏眼花,厉叫的声音越来越低,彩云才惊叫道:“不妙!真把这伙人打死了!” 她不想造成太大杀孽,正打算把人接下来,忽听一声:“无量寿佛!”传来,但见几条闪闪生光的身影如天马,行空而到,飞扑之间,俱将漫天飞舞的全真弟子接上树枝。 彩云一瞥间,见来人俱是红色道袍,知是全真派上代人物,忙道:“姐姐!我们走哇!” 糜虹笑道:“再耍几个猴子不好么?” 话声才落,一条身影已如流星泻地落在十丈开外,飘飘然来到相距丈余之地,向二女打个稽首道:“两位女施主是何人门下,为何与敝派弟子作这xìng命攸关的戏耍?” 糜虹接口道:“你要问别人,就先报个名来!” 那位老道微微一笑道:“贫道乃全真第十七代弟子明虚……” 他回顾身后六人,横跨一步,逐一指引道:“这六位是贫道师弟玄虚、冲虚、静虚、天虚、妙虚、本虚,江湖朋友曾赠予全真七子之号。” 糜虹由那几人的身法看来,知道全真派除了七子和掌门人,别人无此艺业,不过是明知故问,好逼他发怒,这时才“哦……”一声道:“原来是全真七子,失敬!失敬!我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妹姓罗,我名云虹,她是我妹妹,名叫云彩。至于师门嘛,不说也罢!昨天我们来这里找人,遇上什么何青木拦阻,今天再来找人,你们又埋伏多人拦阻,打几个耍子,也省得他们借贵派名头到处欺人。” 明虚道人诧道:“施主要找何人?” 糜虹道:“这个不便告诉你!” 明虚道人道:“也许贫道知道一二,请道其详。” 彩云忙接口道:“那人像我们一样年纪的女孩子!” 明虚道人注视当前这两位少女半晌,但见她一个个美艳绝lún,在朝霞照耀下的面孔,泛起一片光彩,益增几分娇媚,下清宫虽是香客常临之地,几曾见过像这样美如天仙的少女,只好摇摇头道:“贫道尚未闻有那样的女施主!” 彩云握着糜虹一只手,亲密地唤一声:“姐姐!”接着道:“这里既然没有,我们就走罢!” 糜虹也觉和这班人瞎缠无益,说一声:“走!”但与彩云扭过身子。 那知尚未起步,身后忽然一声厉喝,一道红影即时随空而过,冲虚道人在二女面前一落,喝道:“女施主就这样走么?” 糜虹笑道:“既然找不到人,不走还要怎的?” 明虚道人情知他这位师弟承继第二代祖师邱处机一脉,xìng子也十分暴烈,急道:“师弟!让她们走罢!” 冲虚道人叫一声:“师兄!如果让两个人伤我们十几位弟子逃出崂山,今后全真派也别打算在江湖上混了!” 明虚道人微微一怔道:“师弟此言可真?” 冲虚道人道:“自家兄弟,骗你作甚?” 糜虹冷笑一声道:“他们自己学艺不精,还没有摔上几摔,便已头昏眼花,怪得起谁来?全真派早就不该在江湖上混了,我姐妹只是不愿无故伤人,让你们死在龙字十三宗的人手下,才比较适宜,休逼你家姑娘出手。” 这一顿话,直骂得冲虚道人七窍生烟,厉喝一声:“照打!”顿时一掌劈出。 冲虚已进入全真七子之一,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功力精深,艺业上乘,这一掌劈出,顿时卷起一股烈风。 糜虹说一声:“凭你也配!” 她只将单臂一挥,已发出一股潜劲,迎了上去,“呼……”地一声风响,立将冲虚道人打来的滚滚烟尘冲开一道通衢。 冲虚道人吃那潜劲一压,蹬蹬蹬竟退了三步。 全真七子想不到一个二九年华的少女,劲力竟高深到这般地步,不禁同声惊异,彼此jiāo换一眼。 冲虚道人这一掌已使出七成真力,那知轻不起对方轻轻一挥,老羞成怒,立即气纳丹田,厉喝一声:“再接我这一招!” 这一掌敢情以十足真力发出,声势自是惊人,那知眼一花,人影尽失,“蓬”一声响处,地面被掌力击陷一个深坑,尘埃、石粉漫天飞舞,却听远处娇笑道:“全真七子也不过如此,姑娘不想和你打,今天失陪了!” 冲虚道人不知对方用什么身法由他身侧溜了过去,回头一看,已见两条绿影在里许之外,不禁愣在当地。 第二十一章 秘芨之争 全真七子彼此艺业不相上下,明虚道人见他师弟以全力发掌,生怕那少女难以抵挡,正要发言阻止,忽见光影一闪,两位少女竟分别由冲虚道人身侧滑开,几个起落便逸出半里开外,不禁大为惊奇。 本虚道人也惊诧道:“明虚师兄!你可看出她们的门户?” “愚师兄也看不出来,幸是对方不肯还手,否则……” 明虚一眼瞥见冲虚道人老脸发红,忙又转开话头,苦笑道:“也许掌门师兄能够知道。” 这话刚说罢,已有一位门人在树顶上叫道:“各位师叔!那两个女的又和别人打起来了!” 在全真七子的心目中,二女的艺业已经够妙,够绝,居然还有人和她们厮打,这场架可不能不看。 明虚道人急道:“青木!你速回去禀告掌门和师叔祖!”话一说毕,即率领六位师弟向二女所走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知赶上去一看,即见罗云虹与一位红衣少女打得舍死忘生,双方忽而使出yīn劲,忽而使出阳劲,每一掌都是打向对方致命的部位。 然而,二女的身法却是快得出奇,尽管掌形一动,“丝丝”的锐风立即响起,却未能沾到对方衣角,那名唤罗云彩的少女,却蹲在一位晕倒在地上的少女身侧,正替那少女解开穴道。 全真七子纵是狂傲,也不愿乘人之危。 冲虚道人首先朗声高呼:“你们尽管放心厮斗,全真七子决不chā手!” 糜虹和彩云正恐怕全真派七子加入,听他这么一说,心头暗喜。 对方那少女敢情也担心全真七子与敌人同伙,此时安下心来,掌力更加猛烈。 糜虹本来和对方功力悉敌,径此一来,便略为相形见拙,急展起鱼龙十八变的身法,抢回主动。 敢情那少女的点穴手法十分精奇,彩云费了不少工夫才把她弄醒,急问一声:“姐姐!你是不是安琪?” 那少女点点头说一声:“正是!”忽又满面惊诧地,撑起身子,问道:“姐姐是谁?怎知小妹的名字?” 但她旋即见到场里两条身形混作一团,不觉“噫”一声道:“敢情姐姐还有同伴和那个红衣小脚的贱人厮打?” 原来二女摆脱全真七子,打算过一时再来碧落岩寻找安琪,好歹也要将龙头断拐送到她手上,或设法放进她幽居的洞里。 那知正在急奔中,忽见一道红影由侧方飞掠而来。 二女回忆起两个月前的夜里,正因和一位红衣少女jiāo手,被对方以“绝yīn手”伤害,以致和罗郎结下不解之缘,虽是这事对她俩有恩,却又气那少女不过。 糜虹厉喝一声:“站住!”首先就迎头拦截。 红衣少女猛然收劲停步,诧道:“凭什么拦截我?” 这一停步下来,糜虹便看到那三寸金莲,而且还背着一位少女,看那少女已晕迷,料是被点了穴道,也冷哼一声道:“两日前,可是你掳去一位少年汉子?” 红衣少女怒道:“你才是养野汉!” 糜虹气得顿时一掌劈去。 要知糜虹认定对方掳去罗端,这一掌之力岂同小可?那少女但闻“呼……”一声响,掌劲立到身前,急横跃丈余,厉喝道:“你要找死,也该先问问绛衣仙子是谁!” 糜虹听到对方自命为仙子,认为是一丘之貉,粉脸一寒,喝一声:“正是你这贱婢,瞧打!”又是猛劈两掌过去。 绛衣仙子又一步跃开,将背上那少女向地面一放,喝一声:“你两个一齐上来罢!” 糜虹骂一声:“你先接我十招再说!”立即施用崔卧龙传授的鱼龙掌,眨眼间,即将绛衣仙子罩进掌风之下。 绛衣仙子微微一怔,也急以本门武学应战。 糜虹一见对方每掌发来,都带着一种热流,知是劲敌,赶忙高呼道:“妹妹!快将那人救活问话!” 彩云一步掠去,将晕迷的少女夺过手来,这时听她自认是安琪,不禁大喜,急将经过说明,随即将龙头断拐送往她手中,说一声:“姐姐!你暂替我保管此物,待我帮虹姐把那人擒下!” 一纵身躯,进了场中急叫一声:“姐姐!你且歇一歇!” 糜虹正打得兴起,那里肯让?笑道:“你过一会再来!” 彩云见她并无败象,只得与安琪暂时旁观。 这时,全真派又来了一群老壮俱有的道士,也有几位俗装男女。 其中一位清癯异常、满头白发的老道凝视场中片刻,才轻轻“哦……”一声道:“绿衣女的身法很象是鱼龙十八变,但又混有别家武学,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身旁一位金冠老道叫一声:“师叔!”接着道:“鱼龙十八变不是绝传已久,怎又重现江湖?” 白发老道沉吟道:“鱼龙十八变原是淮海派绝学,六十年前由崔卧龙前辈发扬光大,在江湖上狠狠出过几年风头,后来崔前辈不知所终,也许绿衣女是她的后人?” 金冠老道又道:“师叔可看出那红衣女的来路?” 白发老道摇摇头道:“绿衣女的武学已极深,红衣女的武学更是诡异莫测,我虽遨游多年,也没见过这门武学,莫非是从海外或极荒传来。” 敢情由全真七子以下,余中连厮打中人的身影都未看清,只好噤若寒蝉,默听两位老道议论。 日影渐渐高起,二女力拼敢情已达千招以上,糜虹到底因功力不足,身法也缓了下来。 彩云急一掠而进,叫一声:“姐姐!让我来罢!”不待糜虹答应,一连劈出两掌。 绛衣仙子一步跃高数丈,再一个翻身,飘落五丈开外,冷笑一声道:“好一个轮战法?” 彩云听对方声音微颤,情知她已中气不足,自己接战下去,定可将她打败无疑,也就破口骂道:“今天不打死你这寒山派的贱婢,誓不罢手!” 白发老道禁不住轻“哦……”一声道:“原来是寒山派……” 那知他一言未了,绛衣仙子却一脸惘然道:“谁是寒山派的?” 彩云不禁一怔,问道:“你究竟是何人门下?” 糜虹接着道:“妹妹休听她狡赖,把人擒下来再问!” 绛衣仙子冷笑一声道:“凭你这两个贱婢也想擒我?但你说起寒山派,我自问与你无仇,犯不着替别人受过,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彩云察言观色,似是不假,但对方即穿红衣,又自称为“仙子”,脚下金莲不满三寸,与田天籁在石洞所说寒山圣母门下几乎完全相同,并且武艺又有这么高,这事岂不过份偶合? 她回头向糜虹一望,目光触及站在场外的安琪,灵机忽动,喝道:“你掳我小师妹作甚?” 绛衣仙子道:“这就奇了,我为了要寻一样东西,偶然在一个石洞里面,发现她被人点了穴道,因恐那人回来撞见,才背她向这边飞奔,你要是不相信,尽可叫她过来指认骗她的人是不是我?” 听她这般斩钉截铁的解释,二女一时语塞。 安琪连纵几步过来向绛衣仙子端详片刻,不禁有点迷惘道:“好像不是这位绛衣姐姐,但她们两长相十分相似,那人是一对碧眼珠,绛衣姐姐却是一对黑眼珠!” 糜虹笑道:“你没有认错?” 安琪道:“那人自称为绛衣仙子……” 绛衣仙子怒道:“你胡说!” 安琪虽知对方艺业比自己高出很多,但有两位武艺高强的“姐姐”在旁,也毫无惧色,怒嘴道:“人家没有说你,你着急什么?”接着又道:“那人把我掳去两天,天天追问三元秘芨,小妹怎有错认之理?” 全真派诸人听安琪说起“三元秘芨”,不觉相顾愕然。 绛衣仙子也微微一怔,旋即面向糜虹道:“你听清了没有?平白缠着我打了一场,该怎生区处?” 糜虹若无其事地笑道:“再打一场就是!” 各人听后轰然大笑,旁立的几位俗装男女,更是高声喝采,连那绛衣仙子的胸中怒火也一扫而空。 彩云忙向绛衣仙子抱拳拱手道:“绛衣姐姐和我姐姐一场误会,就由小妹代为陪礼如何?” 安琪也道:“此事因小妹而起,小妹理当向绛衣姐姐陪礼才是!”说罢,一屈双膝就要下跪。 绛衣仙子急一步跃开,笑道:“够了!够了!不打不相识,我宋玉秋倒愿意多结识几位朋友!” 彩云大声道:“难得姐姐这样度量,小妹只好高攀了!” 宋玉秋笑道:“姐姐不把我骂成贼婢女就行了!” 四女禁不住格格一阵娇笑。 白发老道飘然走近四女,先打个稽首,叫一声:“女施主!贫道至修在此有礼!” 四女见这位老道突然施礼,也急还礼,但却又觉得对方十分唐突。 至修老道也知此举未免令人惊讶!急又向安琪道:“贫道只想向施主打听一件事!” 安琪微愕道:“请问道长何事?” 至修老道笑道:“请问那部三元秘芨是否落在施主手中!” 安琪料不到这位老道人也追问三元秘芨的下落,不禁怔了一怔,旋道:“三元秘芨乃师门重宝,恩师已传授给我,不知道长此问,有何用意?” 至修老道面露苦色道:“三元秘芨乃道家珍藏,若非道教中人,决难领悟,方才贫道见施主的身法,似与当年玄衣女侠路冰相同。路女侠既非道教中人,谅难领悟该秘芨奥妙,与其藏此物惹来麻烦,不如jiāo给贫道参详,彼此有益。不知小施主可肯见让。” 安琪薄怒道:“道长何不向我师爷要去?” 至修老道道:“令师已经亡故,贫道……” 安琪厉喝一声:“胡说!令师才早已亡故!” 糜虹失笑道:“安琪妹妹!此事大有文章,且听我说……” 她顿了顿,才黯然道:“令师亡故,是千真万确的事,但你且不可过份哀伤,静听我传达令师的遗言。” 安琪惊得芳容失色,凄然yù泪道:“姐姐说的可真?” 糜虹正色道:“如果不真,我也不会到崂山来,我妹妹jiāo给你那长形包袱,便是令师的遗物。” 安琪赶快打开包袱一看,赫然是两截断了的龙头拐杖,不禁哀叫一声,晕了过去。 彩云早已防她会有这一着,这时一手扶着她的身子,一手拍着她的腰,把她拍醒,立刻附耳叫道:“安琪师妹!这时决不容许悲哭,且听我姐姐传达令师遗言!” 至修老道不yù偷听人家师门的事,立刻退回原处,对金冠道人道:“太虚!你和七子留下,余下遣回去罢!” 太虚道人说一声:“遵谕!”即传命诸弟子散去,接着又唤一声:“师叔!那三元秘芨怎能取回?” 至修老道叹道:“我们不过尽人事而已,能否收回,实无把握!” 安琪经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云相劝,勉强止悲,垂泪呜咽道:“恩师不知有何遗命,姐姐可转告我知道。”说毕,双膝跪下,手捧断拐,静听糜虹发言。 糜虹来到青灵上院之先,已听罗端说过详情,情知龙拐婆婆决不是爷爷糜古苍所伤,所以把遗言略为修改,正色道:“令师临终之时,将此断拐托付与一名唤罗端的少年奇侠……” 她还想逐一说下去,彩云呼叫一声:“姐姐慢着说,要他们全真派也过来听。” 糜虹忽然醒悟,说一声:“对!”即向至修老道招手道:“请至修道长和贵门人一齐过来!” 至修老道怔了一怔,即道:“贫道不便查听别派的大事!” 糜虹道:“这事与三元秘芨有关,请你们来作个旁证!” 说是和“三元秘芨”有关的事,至修道长不便坚持,当下率同一位头戴金冠的掌门人太虚和身穿红道袍的七子,飘然而达。 糜虹才又从头说道:“龙拐婆婆路前辈临终之时,将此断拐托付于少年奇侠罗端,请他将此拐作为信物,送往崂山,jiāo给她唯一亲传弟子安琪,续领崂山一脉。传到之后,安琪即成为崂山派掌门人,终身不得婚嫁…”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一停,偷窥跪在地上的安琪一眼,见她大大的震了一下,不禁暗说一声:“嫁人有什么好处?到那时,你就知道啦!” 安琪见糜虹忽然不说,诧道:“亡师遗命就仅这一件事么?” 糜虹说一声:“还有!”接着道:“令师命你将三元秘芨记载,转授罗端,待三年有成,然后分头寻找神剑一尘子和静音神尼学艺,才可替她报仇。没有了,你起来罢!” 安琪恭恭敬敬向糜虹拜了四拜,站了起来,满面泪痕问道:“罗小侠现在何处?亡师这支信物怎么落到姐姐手中?还有我恩师丧生于何人之手?姐姐是否知道?” 糜虹道:“罗端后来在青灵山无忧谷,为了排解纠纷,以自受崔卧龙、田天籁两位老前辈合力的一掌,才致身受重伤,临行的时候,将这信物托我姐妹送来。” 她慨叹一声,才接着道:“三元秘芨里面的功夫也不见得有何玄妙,令师所说,不过yù令你和罗端以三元秘芨奠下根基而已,其实,恶魔气焰万丈,三元秘芨那能济事?静音神尼现状如何?不得而知。黄山神剑一尘子已经丧命在恶魔掌下。” 至修道长闻言大震,急道:“罗大姑娘这消息从何处得来?” 糜虹只说一声:“直接由恶魔口中听来。” 又转向安琪道:“当时令师曾说凶手是五dú索魂掌糜古苍,但经我姐妹和罗小侠以及几位百多岁的老前辈查探的结果,知道并不是糜古苍,而是龙虎十三宗和雪峰三老、冰原五子的门下所为。” 彩云接口道:“好了!我们说到这里为止,找个地方详细说去” 至修道长急忙稽首道:“诸位女侠俱在这里,请问能否将三元秘芨送还敝派?” 绛衣仙子宋玉秋淡淡一笑道:“老道长请莫作妄想,你想要三无秘芨,我也想要三无秘芨,还有不少高手秘密来到崂山,也是为了三元秘芨,只怕这部没有多大用处的秘芨对你们全真教来说,是祸不是福!” 至修道长微微一笑道:“方才贫道说过,路女侠因为不是道教中人,所以不能尽发挥三元秘芨妙用,若在敝派手上,自然大不相同。” 绛衣仙子笑道:“你要三元秘芨,要不要和我打过!” 糜虹接口道:“还有我姐妹作后台!” 至修道长早知她两人的艺业绝非诸弟子可敌,自己最多也只能支持三几百招,虽然有三台阵、七星璇玑阵可用,但阵法只能采取守势,若果对方四女同时向斗魁杓进攻,是非败不可,只好笑笑道:“女侠莫要取笑,贫道不是存心掠夺,打算以一物jiāo换,如何?” 安琪因亡师尸骨未寒,全真派即要掠夺师门重宝,心头大恨,连叫几声:“不换!不换……” 彩云轻轻一拉安琪衣袖,即笑道:“换换也好,不知道长要拿什么东西来换。” 至修道长喜道:“罗二姑娘作得主么!” 安琪不知彩云弄什么玄虚,但因彩云是她头一个接触的好人,立即毅然道:“但凭罗姐姐作主!” 至修道长笑逐颜开,大喜道:“这样就好办了!贫道当年无意中获得一支成形的何首乌,可以增进三十年功力,即以此作为jiāo换,如何?” 彩云也大喜道:“道长可不能翻悔!” 至修道长道:“岂有翻悔之理,但你可不能以假的秘芨赚贫道!” 彩云道:“你这老牛鼻子这么不放心,我倒要请炼yào先生来鉴定你的何首乌了!” 至修道长被她说得笑起来道:“既然如此,当面jiāo割如何?” 彩云说一声:“当然!”接着又道:“你回去把何首乌取来,我陪安师妹去取秘芨,不准你们暗里跟随。” 当下双方议定,至修道长与太虚回下清宫,彩云由安琪带往她隐居的秘洞,糜虹和宋玉秋与全真七子俱在地下坐待。 安琪怀着鬼胎走了一程,忍不住悄悄问道:“姐姐难道真把秘芨换给那老道?” 彩云笑道:“不送给他,留做怎的?我们只要抄下一本就行,再则那秘芨已被武林知道,你艺业又不足以自保,怀壁而获罪,象因齿而焚身,送给他换来三十年的功力,何乐而不为?” 安琪先是一喜,忽又蛾眉紧皱道:“那秘芨有好几千字,还有各种图形,一时哪抄得完?” 彩云道:“你只要把秘芨拿去,由我当众默读一遍,待那群牛鼻子走后,我再录出来。” 安琪大喜道:“姐姐原来有过目成诵之能,小妹妹大大放心了!” 彩云笑道:“你别姐姐、姐姐的乱叫,还不知究竟是谁长。” 二女边走边说,不觉走进一座小松林,松林虽小,却十分幽暗。 安琪牵着彩云的手在林里左拐右拐,到达一株矮树旁边,将一株较粗的松树向上一提,整株矮树应手而起。 彩云笑道:“这个情敢是你的家了,我在外面替你放哨,不让别人偷来窥觑。” 安琪说一声:“那就有劳姐姐啦!”一躬身子,钻进洞中,约有半盏茶时,才捧一个小小的黄布包袱出来,叫一声:“罗二姐!你要不要先读一遍?” 彩云摇摇头道:“全真派那些老道俱等急了,乘早赶去,休让他们起疑。” 至修道长往下清宫取何首乌,不消多时即回原处,不见二女在场,心下忐忑不安,待见安琪捧着一个朱光烂然的黄包袱回来,才满脸堆笑道:“两位女侠果是信人!” 彩云笑了一笑,随手接过安琪手上的黄包袱,朗声道:“老道长先把你的何首乌jiāo来,我一并验过。” 至修道长为保持自己辈份,将何首乌jiāo给七子最后一个本虚道人捧了上前。 彩云接过何首乌,瞧了又瞧,看了又看,煞有介事地做作一番,才微点头道:“敢情是好的,还得请人验过才行,今天先让你们占点便宜好了。” 假意沉默一会,随着螓首微抬,向本虚道人笑道:“这部三元秘芨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当你面前打开来看,你我一字一句看下去,如果是假的,这场jiāo易当然不能算数,如果你认为是真本,拿回去之后,可不准再生枝节。” 她这一番话,觉得合情合理,全真诸子那知奥妙?本虚道人笑道:“不必说了,贫道相信就是了!” 彩云说一声:“那可不行,休待发现是假的又来反悔!” 随即将黄包袱解开,现山一部桑皮纸的秘芨,看那纸质枯黄,墨迹灰败,至少也是千年古物,纵令是假的,也不是顷刻间假得成功的,本虚道人怎能不信? 然而,彩云并没有理会本虚道长因见秘芨而喜悦的表情,她打开翻一页约略一瞥,立即翻过第二面,接二连三地翻看,翻看,但听到“刷刷”的纸声疾响,也不知到底看了没有,只有遇上图式的时候,她才略停一停,但也一瞥即过。 这一阵乱翻,真把本虚道人看个眼花缭乱。 她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从尾至头翻了一遍,立即将秘芨一合,闪动那乌亮的眼珠,笑道:“你看清没有,到底是真是假?” 本虚道人连字迹都未看清,怎知真假?苦笑道:“请姑娘将秘芨jiāo与贫道,呈上师叔阅后再说!” 彩云撅着嘴道:“总是你们会占便宜,我还没有请到鉴定何首乌的人,你到请来鉴定秘芨的人,也罢!反正书本子不香不臭,看看也不碍事,可是别把它撕坏了!” 本虚道人被她唠叨半天,只有苦笑的份儿,双手接过秘芨,退回本阵,呈与掌门人太虚,转呈给他师叔至修道长。 至修道长略翻数页,即面露喜争,向四女打了个稽首道:“贫道代全真派第十六代以下弟子敬领施主盛情,日后若有需要本派效力之处,一纸飞来,必定照办!” 当彩云和安琪去取秘芨的时候,宋玉秋已和糜虹通过姓名,叙过年庚,这时与三女送走全真弟子,不禁苦笑道:“罗家二妹秘芨落在全真派手中,怎能夺得回来?” 彩云笑道:“何必要夺?我把抄本藏在肚子里,过一会吐了出来,每人抄录一份,我就不相信那牛鼻子说只有他们才懂得奥妙!” 宋玉秋大喜道:“这样敢情好,我们也练这门功夫,和他们比,看谁快!” 彩云道:“我姐妹另有要事,不便耽搁,但能将秘芨默写下来,并加注释,安姐姐功力不足,宋姐姐如果没有急事,便陪她一起练功也好!” 宋玉秋自是满口答应,安琪在大喜中,收起何首乌,领了这三位新jiāo的姐妹,回她那隐居的秘室。 诸女一进奥区,即觉一片清凉,眼光一暗,安琪向壁间一揪,“克察”一声,立即眼前大放光明。 顺这隧道往里走,原来每一拐角,俱嵌有大拇指大小的明珠,艳艳生辉,照得须发毕现。 安琪边走边说道:“这洞原是古时洪水冲刷而成,不知何年何代,被崂山开派祖师发现,移来石壁,封住前洞,成就崂山碧落岩,再经历代先师添设置,才有今天规模。至于这些宝珠,乃恩师当年在南海所获,因见小妹年幼怕黑,才嵌在拐角处,既可照明,又可辨认途径。” 诸女听她解说,游目四望,果见隧道两旁怪石嵯峨,珠光不及的地方,便是黑黝黝的深洞,十分yīn森可怖。 第二十二章 古墓艳女 约经半盏茶时,到达一座方圆约有五六丈的大石室,里面的家具是五金、竹木俱有,正中石壁上方的石盒里,供着崂山派历代祖先的神位,香烟缭绕;满室氤氲。 安琪随手关上石门,再一按掀钮,敛尽隧道珠光,引导诸女进入旁边一座极精致的石屋,恭然道:“三位姐姐请到房里小憩,小妹将亡师遗物供上再来。” 诸女情知她会有一番好哭,劝慰几句,便由她自去上供。 彩云见案上文房四宝俱全,笑道:“你两人休打扰我,待我将秘芨抄录出来。”话毕就座,磨墨挥毫,顷刻间,将十几个图形绘就,接着便默写经文。 糜虹和宋玉秋站在彩云肩后,眼见她挥笔如飞,毫无停滞,赞花小字,娟秀异常,不由得大大惊奇佩服。 约有柱香之久,彩云写毕回头,见她两人站在身后,微微一怔道:“安姐姐怎还没进来,莫非又已晕倒?” 糜、宋二女原是被彩云书写吸引去全部神思,这时一经提起,不禁失色,急移步走出大厅。 彩云说的果然不差,安琪动也不动地跪在摊龛之下,她的头前,横放着龙头断拐和那枝成形的何首乌。 敢情安琪是追念亡师,自悲身世,以致情不自己,竟不能节哀抑情,在跪拜时候即已晕倒,因而毫无声息惊动众人。 宋玉秋叹了二声:“可怜!”把安琪抱入小石室,放在床上,替他推宫拍穴。 那知玉掌按上安琪的穴道部位,不觉惊诧道:“这就奇了,她怎睡得这样死?” 糜虹和彩云所说安琪是睡熟,俱诧异得各将纤掌向她穴道一按,果然发现她血脉虽沉,却是畅通无阻。 彩云不觉笑道:“我敢打赌,她一定是在作梦!” 宋玉秋打趣道:“因正是梦罢!如果硬要说梦的名目,便不妨叫做石屋梦好了!” 她笑了一笑,又坐回案前,将秘芨的经文逐字注释,刚写完最后一个字,忽听安琪哭叫一声:“师父休走!”一把将宋玉秋抱个结实。 宋玉秋笑道:“安妹妹,你怎抱起我来?” 安琪霍然梦醒,看二女守在她身侧,方才所抱的师父,原来是抱正宋玉秋的大腿,不禁惨然一声道:“亡师真个走了,但是,师恩浩dàng,她还来谆谆嘱咐一番,彩云姐姐敢情连秘芨注释也写好了。” 彩云讶道:“你在梦里知道的?” 安琪坐了起来,点点头道:“方才亡师在梦里嘱咐,无论如何也要请姐姐住在这里七天,教我真正的打坐方法,还请宋姐姐陪我一个月,不知你两位姐姐可肯答应?” 诸女听她说起这梦,人人惊讶不已,那能不留下来相伴? 宋玉秋不料此行犹得秘芨,而且还有人讲解经义,十分欣悦,但她自己的师门,却一直不肯向诸女透露。 罗氏双姊因各有秘密,不便向别人请教而泄露自己。 四女聚在一起,在欢乐气氛中不觉已届分手的时日,糜虹、彩云,首先告别离山,打算往积雪山向寒山圣母讨回自己的檀郎。 但她怎知当时罗端静坐运功,正在人我俱忘的境界,忽觉腰间一麻,立即不省人事。 待他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躺在满室异香的闺阁里面,四壁描龙画凤,华丽异常,却静悄悄没个人影,惊得他一跃而起,那知一站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即发觉自己周身一丝不挂,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急将一条床单围住xià tǐ,四处寻找衣服,就在他急得团团乱转的时候,“咔喳”一声,石壁忽然中一分为二,露出一个仅容侧身而过的小门,一位绝世妙龄美女和一位结着丫髻的侍婢,现身门外。 那妙龄美女微微一怔,即道:“你怎么就起来了?” 罗端luǒ着上半身,见被二女闯来,急得满脸通红,嚅嚅道:“姑娘!这是哪里?在下的衣服为……” 那美女不待他话毕,微微一笑道:“一切慢慢再说,你先把这衣服穿上!” 回头唤一声:“爱姑!你把衣服送给相公!” 那侍女应了一声,走进门来,将带来的衣服双手捧上,并还屈下半个膝礼,待罗端接过衣服,才退出门处。 “咔喳”一声,石壁又合得没个缝隙。 罗端耳力何等灵敏?石壁吻合的瞬间他己听出里面有金铁jiāo鸣铿锵之音,分别是精钢铸就,看这房里并无窗户,却又十分光亮,到底这光从何来,一时不便细察。 再看送来的衣服,与自己的颜色一样,但质料又不大相同,自己衣服里面,有五行金剑和冥府金钱,那还不是被人搜去? 罗端又惊又疑,匆匆把衣服穿好,将床单铺回床上,哪知一将床单摊开,即见布上血迹斑斑,不觉又是一惊,暗叫一声:“糟糕!难道我又惹下孽债?” 他试以手指轻弹石壁,又听到“锵锵”之声,不禁心底冒起一丝寒意,急大叫一声:“姑娘开门!” 声过处,震得四壁嗡嗡作响,铁门一开,又见二女站在面前。 罗端急忙向二女深施一礼道:“请姑娘将在下来此经过告知,以释疑团。” 妙龄美女向爱姑一挥手,将她遣去,然后跨进房中,脚下一顿,铁门立即关闭,星眸一瞥那床单道:“妾日前与侍婢出游,于西山脚偶见一凶徒挟持相公飞奔,顿生恻隐,举手将他废掉。见兴郎面色潮红,昏迷不醒,知是运功走火入魔所致,妾婢亦武林中人,岂不知如何救治?……” 罗端不禁愕然呆立。 稍顿,马美珍微露娇羞道:“看相公对于房中术颇为熟练,敢情家中已有姬妾?” 罗端对此恩人,怎肯隐瞒,除了冒用哥哥名字一事不便即时改口之外,一五一十将崂山救二女的事说出。 马美珍脸色瞬息骤变,静听罗端说毕,才笑但来道:“相公与贱妾全是舍己为人,先后如同一辙。” 罗端趁机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马美珍笑道:“是一座yīn宅!” 这一声回答,直把罗端听得毛骨悚然,愣了半响,才嚅嚅道:“姐姐怎么住在坟墓里?” 马美珍抛个媚眼道:“兴郎你怕了么?这里虽是坟墓,但这是古帝王的陵墓建筑,何止胜过高楼大厦?差一点的皇宫内院也未必比得上哩!” 罗端再向壁间细看,果见那些浮雕尽是栩捌如生的人间极品,四壁无窗,那还不是一座墓穴。 虽然壁光照映得如同白昼,扫尽yīn森森的鬼气,但他既知身处在古墓里面,仍禁不住由心里直冒寒气。 马美珍见他向壁间细看,又笑道:“你再看看我们睡的床,是什么做成的?” 罗端揭起垫褥一看赫然是一付大铜棺,惊得手指一颤,垫褥随即堕下,赶忙后退一步。 马美珍格格一阵娇笑道:“好一个练武功的郎君,也胆小如鼠,休叫那几个丫头笑你!” 罗端脸一红,搭讪道:“府上还有什么亲人?” 马美珍蛾眉微皱,似不胜幽怨道:“贱妾世代只生女子,因而尽是招赘于家,亡父亦是赘婿,至今存家母一人闭室虔修,贱妾亦难犹见一面,只有随身四个侍婢,所以时常外出。” 罗端见说墓穴深广数里,不胜惊讶急问道:“这墓是那一朝代的皇陵?” 马美珍道:“这是南陵务陵中间的地面,敢情是一座后妃的寝宫,因为除了进口一段隧道,有一大伙甲士尸体之外;后面这一段,全是手无寸铁、身披绮罗的女尸,而且几间置有棺材的墓室,俱布置得如同闺阁。” 罗端虽也和邱氏姊弟走过墓道,又单独在森罗殿住过几十天,但和死人住在墓穴里面,总觉得有几分恐怖,想起身上并无寸铁,急又问道:“我的衣服放在何处?” 马美珍笑道:“兴郎那套破衣,已染有房中之物,早由贱妾令侍婢拿去烧了,只有五枝小剑和十枚小钱,像是避邪之物,才留了下来。墓里确实外邪,所以小剑分给爱姑、小哨、恒姑、恕姑,四人每人一枝,余下一枝,由贱妾自佩。至于那十枚小金钱,尚未分用,贱妾已用线络好,好挂我兴郎胸前。那些小玩物,可是镇邪用的么?” 罗端不料这位娇妻竟把震惊武林的至宝,当作镇邪的魔物,再被她最后一问,真是哭笑不得。 但这是头一次jiāo谈,而且金剑已分散在诸婢手中,若要即时收回,未免显得过分小气;再则说那些小东西能够杀人,也难以令人置信,只好点点头道:“确是亡母给我镇邪之用,请姐姐速将小金钱取来,待我挂上。” 马美珍由妆台抽屉取出那串冥府金钱,亲挂回罗端胸前,端详半响,忍不住抱过檀郎深深一吻,这才笑道:“我们往大庭吃东西去,那几个死丫头敢情已经候急了!” 罗端跟她并步走到大厅,不禁大大惊奇。 原来这座所谓大庭,高有十几丈,宽广若有二三十丈,合抱的铜柱,巨大的玉桌,生动的浮雕,端的是金壁辉煌。 尤其那几对以羊脂玉雕而成的神女像,在几十盏珠光灯下,更加显得浮光dàng漾,神气活现,妙态横陈。 广庭中央,陈列有各种用具、家私、古玩;一张方形的楠木桌上,堆满了热腾腾的山珍海味,只摆着两付食具,以待这对无媒苟合的少年夫fù进食。 四位年约十五六岁、美若天仙的侍婢,一见罗端和马美珍缓步而出,立即下跪,高呼一声:“小婢叩见姑爷!” 那声音娇嫩甜美,整齐一致,想是早已练习多遍。 罗端没有经过这种场面,更没有谁喊他一声姑爷,这时被闹得面红耳赤,轻轻吩咐一声:“你们起来罢!” 侍婢磕了一个响头,站起身躯,垂手侍立,待他见四人服侍两人入座,才各占方桌一角,拿壶斟酒,jiāo换送杯。 马美珍虽将侍婢名字向罗端指认,但他见四人服侍两人进食,还是扭怩不安,而且夫fù之间,有多少事不能在人前说出,喝这哑巴酒是何等滋味? 三杯过后,罗端胆气略壮,厚起脸皮,向爱姑扬脸笑道:“你们先下去罢!过一会再来!” 爱姑说笑一声:“谢姑爷恩典!”便率三婢退去。 马美珍笑道:“兴郎你别和她们客气,贱妾和她们名份上虽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三朝过后,便由她们轮流服侍,到时你……” 罗端忙道:“这……这怎生使得?” 马美珍俏脸微红道:“由此一言,足见你对贱妾的情义不浅。但我主仆曾有生死不离、有福同享的盟誓,怎忍让她们四人青春虚度?再则崂山那边还有两位姐妹,将来我们还该合在一起,这几个丫头便是贱妾的嫁妆,你怎能说不要起来?难道嫌她们貌丑,不足以侍枕席么?” 罗端并不是好色之徒,听对方最后一问,几乎误解他以色为重,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恐怕因此反害了她们的一生!” 马美珍“哦……”一声道:“这也不妨,有盟誓在先,上苍终可鉴谅!” 罗端被她“盟誓”两字拘束,一时无话可解,只好岔开话题道:“这里虽然是好,可惜不见天日,你我何不上山走走?” 马美珍笑道:“新婚未满三朝,那有外出之理?” 罗端无话可说,只得任人摆布,耐心等待过了三朝。 那知三朝才过,爱姑、心姑、恒姑.恕姑四女,又是每人三朝,川流不息。 半个月下来,一位神采照人、肌ròu丰腴的少年,已闹得神情萧索,面容憔悴。 这一天,罗端独自躺在床上,等待美色美食,那知转侧之间,忽觉肤脊发酸,不禁暗惊道:“自从我练成九野神功,日行千里,尚且不觉疲惫,怎么闲住下来,反觉不适?” 其实,因为他初醒的时候,受了马美珍甜言蜜语的欺蒙,以致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这时一有警觉,九识立通。 他回忆起五女轮流侍寝的时候,几乎人人yù火难平,需索无厌,并且有一种无名的吸吮之力,使自己的玄关破损,若对方是深闺贞女,则她们这些房中术由何处得来?如果说她不贞,为何初度jiāo锋,俱是血流漂杵,不胜郎情? 罗端想了半响,还是莫测高深,悄悄起身,往妆台前一照,但见镜中人影面目黛黑,眼眶深陷,颧骨高耸,脸颊削瘦,几乎连自己都不认得,不禁暗叫一声:“温柔乡是英雄冢,要不趁早离开,只怕……” 他正在转念之间,铁门“咯嚓”一声,马美珍自己已开门进来,见罗端站在镜台前面出神,不禁微微一怔,笑道:“兴郎你怎么照起镜子来?” 罗端长喟一声道:“半个月来,没有照过镜子,方才一看,比初来时竟是消瘦多了,敢情是没有见过阳光,少吸几口清气的缘故。” 马美珍道:“你瘦了?贱妾几人怎生全未看出?啊?敢情是早夕相见的缘故,今夜月色正好,饭后再出去罢!” 罗端听说外出赏月,喜不自胜。 马美珍笑道:“人说女大生心外向,原来男大也是如此啊!” 当夜,罗端在五女呼拥之下,走出长仅七八里的隧道,即觉略有气喘,更是心头暗惊,勉强由侍婢扶持登山,遥望西北,但见灯光闪闪,似是一处大城,当下猛吸几口清气,略振精神,即开言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爱姑失笑道:“那就是长安啊!” 说过长安就在跟前,罗端勉强笑道:“听说长安三街六市,十分热闹,我们去走走也好!” 马美珍道:“过几天待你将息好了再去罢,由这里往长安还有二十多里,你也走不动,还是由我姐妹吹萧弄笛、月下起舞凑个兴儿罢!” 罗端暗想:“只怕我越将息就越坏了。” 他虽然恐怕越拖越垮,但诸女情意绵绵,又好像没有恶意,暗自发愁,却又盛情难却,只得点点头:“这样也好!” 当下两人寻了一方巨石并肩坐下,爱姑、心姑各取出带来的箫和笛吹奏起来,顿时凤鸣鸾歌,乐声凌云。 一曲过后,恒姑、恕姑各站起身,就在两人面前婆娑起舞,箫声、笛声、曼唱声,更令这处荒冢平添几分春色。 但罗端心里有事,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马美珍见檀郎面孔死寂并无表情,不禁诧道:“兴郎!你在想什么呀!” 罗端猛可一惊,急道:“好得很嘛!” 马美珍不悦道:“你说什么好得很?” 罗端笑道:“爱姑姐妹不是吹得好么,舞得好么?” 马美珍听他还能对答得出来,才解颜一笑道:“兴郎!你知道她们吹的是什么曲?跳的是什么舞?” 罗端摇头苦笑道:“我既不会吹,也不会舞,但觉她们吹得好听,舞得好看,那就算是好了!” 马美珍失笑道:“我道你真正知音,原来竟是门外汉。告诉你罢!她们吹的是霓裳羽衣曲,舞的是霓裳羽衣舞,如果在屋子里面,吹起春情脱衣舞,那就更好听好看多啦!” 一语甫毕,在一株古柏上,忽有人哈哈笑道:“何不就在这里脱衣跳舞?”那人笑声一起,这边立即停吹停舞,四条身影一晃,同时涌近罗端,既似是防卫,又象防备他逃跑。 马美珍骂一声:“何处狂徒?敢来这里滋事!”玉臂一挥,一蓬光雨挟着锐风疾shè而出。 罗端暗说一声:“好狠!那人虽狂,并无死罪,何必一出手便要人家xìng命?” 若在半个月前,罗端必定出手制止,但他这时却是力不从心,手臂虽扬,却没有劲风吹出,只好黯然垂手。 在这一刹那间,柏树上哈哈两声,一条身影笔直冲起十几丈,然后一掠而去。 马美珍看那人飞掠的身法,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那老鬼,下次再来,包管他走不了!” 罗端急问道:“那人是谁?” 马美珍道:“你此时功力尽失,说也没用。” 罗端早知自己功力尽失,但这话由马美珍口中说出,更令他感到胆战心寒,不禁带有几分悲愤道:“我一身功力,为何尽失?” 马美珍冷冷道:“难道说是我害了你?” 罗端见她忽然冷漠下来,心头不禁大喜,但他知道这位“妻爱”若要存心杀害,可不必费吹灰之力,只得苦苦笑一声:“兴弟怎敢疑心姐姐?我想该是因我太爱了几位姐姐,以致专情纵yù,温柔乡是英雄冢,怪得谁来?” 马美珍听他自怨自艾,不觉“噗噗”一声道:“老实告诉你罢!你失去功力,的确是我姐妹造成;可是,这并不是恶意。因为我听你说以真阳治疗绝yīn手,知道你以前练的是阳刚武功与我姐妹yīn柔的路子不合。要想两全其美,必须先将原有的毁去,然后再练yīn柔的功夫,最后才调合起来,便成就绝世武艺……” 话未说毕,忽又有个冷笑的声音传来。 马美珍纵目四望,不见有人,心下暗惊,却装着气愤道:“人说长安狐鬼最多,咱们赶紧回去罢!” 五女一男一同到墓道两行树前端.马美珍便说一声:“你们带兴郎先走!我与爱姑、心姑留在后面。” 罗端情知三女留在外面,察看有无外人跟随,并且作关闭墓门的事。 刚回到广厅,一坐下来,恒姑便笑道:“恕丫头,你先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杯茶给兴郎解渴?” 恕姑道:“厨房里时常有鬼,我不敢去!” 恒姑骂道:“死丫头就是放刁,你来陪兴郎,待我独个儿去!” 恕姑笑道:“鬼要是把你抓去,我可不管!” 恒姑吃她一说,自己也有点犹豫起来。 罗端看了好笑道:“你两人一齐去罢,这里十分光亮,也不怕鬼会来拖我!” 二女略一迟疑,恕姑说一声:“走!”便并肩疾走而去。 那知她两人身形才在拐角消失,另一个墙角立即飘出一道纤影。 这纤影迅速异常,晃眼间已到罗端身侧,悄说一声:“迟来不及!快跟我走!”话声一落,也不容罗端分说,纤指一伸,点了他的穴道,背起就走。 罗端见是一位蒙面少女的声音叫他走,还来不及问,即已被挟走,心下真是又喜又惊。 他认为这少女可能是来救他的,但也可能是将他掳往别处;再则马美珍和爱、心二姑还在墓门外面,怎生能走得脱? 但那蒙面少女对于这墓里面的路径,似是十分熟悉,一绕过墙角,即向暗处疾奔,时而高,时而低,不消多时,即由另一条隧道走到墓门近处。 这时墓门还未关闭,然而蒙面女不但不向外走,反而向里一缩。 他心下正在疑惑,忽听外面传来马美珍的口音道:“敢情没有人了,我们进去罢!” 在这时候,正中那条隧道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所恒姑仓惶叫道:“姑娘不好了!兴郎平白不见了!” 马美珍骂道:“死丫头!大惊小怪,你两人带他进去,怎会不见了?莫非他自己回房里,或是上毛厕,还不快去找!” 恕姑急忙接口道:“兴郎真的不见了!婢子往各处找过,只差nǎinǎi房里和黑隧道没有找!” 这时五女俱已挤到门边,马美珍诧异道:“有这等事?兴郎只剩半条命,还能走往那里?再则我三人在外,墓门只有一个,要走也走不出去,我们关起墓门来搜寻便是了。”她话声一落,果闻“碎”一声响,敢情已将墓门封闭。 蒙面女仰头一望,立即轻身一纵,跃高三丈有余,将罗端放在一个桌面大小的灯盏上。 邱盏油灯早已油尽灯枯,墓穴里无风无尘,还算得上干净,两人躲在里面,却也恰可隐蔽。 忽然这里暗暗的隧道,大放光明,即听马美珍吩咐道:“你四人分作两路,走居中和居左那两条隧道,我独自走这一条,得仔细察看各处,休让他躺在骷髅里骗过了眼。” 爱姑接口问道:“灯盏上面要不要查一下?” 马美珍道:“他爬不了那么高,不必费事了!” 罗端躲在灯盏上,但见灯影迅速前移,光度越来越暗,料想马美珍已直向里走,心想:“这番未免太不高明了,若肯多跃一下,也许就被你看得明白。” 蒙面女看马美珍去远,轻轻笑了一声,挟起罗端翻身下地,一步跨到墓门,向壁间一按,墓门即中分为开。 她一出墓门即重重跺一跺脚,身躯飞掠上树,墓门也立即关闭。但她却在树枝上一蹲,并不急急逃走。 罗端正在纳闷,忽然墓门再启,马美珍首先跃出,四女跟在后面,只见她略为端详方向,即说一声:“直向前追!” 一阵疾风过去,五条纤影即腾跃而去。 蒙面女冷笑轻“呸”一声道:“这样脓包,也敢为非作歹,迟早总是没命!” 她拾起罗端向相反的方向疾奔,但闻呼呼风声,穿林越涧,也不知走了多少远,眼见长安城里灯光已隐,才把罗端放了下来,解开穴道,冷笑道:“你这个笨蛋,总算拣得命儿回来了,若不是……” 罗端看到自己来到的地方又是一座古墓前面,心下正在暗吃惊,蒙面女没头没脑地骂了起来,不禁暗恨道:“你也差不多少!” 正想回她几句,忽听墓门里有人笑道:“雁儿姐在外面骂谁?” 蒙面女笑道:“骂一个以九幽鬼女当作好人的笨蛋,要不是姑娘要我救他,管他不给鬼女连他几根瘦骨头也啃了去。姑娘回来没有,你这死丫头怎么不开门?哦!你不好好叫一声雁姐,偏要加个儿字,怕我不进去打你,是不?” 罗端原是恨这位名叫“雁儿”的蒙面女骂他,但听她和墓中人对话,说那马美珍绰号“九幽鬼女”的时候,又起了几分感激之情。 虽然他不知马美珍为人如何,但九幽鬼女这绰号,已该令正派人物胆寒。再听雁儿唠唠叨叨把墓中人数说一顿,也不觉笑了一声。 这一笑,可又是笑错了,雁儿立即回头骂道:“你们这些馋猫见不得鱼腥,有什么好笑的?” 忽又“喂”一声道:“小燕儿!你可记着!要是开门出来,你千万罩个面幕,别让馋猫知道你是鱼!” 第二十三章 绝处逢生 罗端一听说“积雪山”立即联想到雪峰三老,忙道:“积雪山是不是雪峰三老的巢穴?” 雁儿“呸”一声道:“你也知道雪峰三老,那,我就不说啦!” 罗端由这少女的嗓音,和她说话的神态来推断,大不了“年甫破瓜”而且刁蛮已极,自己要急知这一段情节,急央求道:“好个雁儿姐姐!你快说罢!” 在墓门外,罗端巳见她为了一个“儿”字,和小燕唠叨一大堆话,自己一时不慎,多说一个“儿”字,被她放刁,自是无话可说,但也惹得心花开放,急陪笑道:“好个雁姐姐!你快说罢!” 雁儿笑道:“这还是不大对,勉强将就点罢!” 罗端以为她这回总该说了,那知小燕忽在隧道里叫道:“雁儿姐!姑娘回来了,你还嚼什么嘴?” 雁儿一听说主人回来,急站了起来,面向隧道,垂手侍立。 罗端感激对方的救命大恩,也离座而起,站在雁儿身后。 就在这个当儿,七个青衣小婢蒙面走来,最后才是一位白衣女子姗姗而到,同样以一方绢帕蒙着脸孔,除了令人看到她秀目如星、鬓发如云、腰子似柳之外,连手脚也被绫罗罩着,不露出半点皮ròu。 罗端一看白衣少女神韵与众不同,知是这座墓穴的主人,急躬身一揖道:“罗端敬谢姑娘救援之德!” 白衣少女眼睛一亮,从容道:“罗公子不必多礼,但你此时功力尽失,需要在这里好好调息几天,雁儿自会照应你!” 她匆匆吩咐几句,又率领诸婢迳自回头。 雁儿送走那白衣少女,引领罗端到达一间密室,这才笑道:“这里虽非天上,也不是人间,你既有我照应,决不准你胡乱走动,每日三餐由我送来,你吃饱就练你的功,也不许胡思乱想。” 罗端忙道:“那白衣姑娘……” 雁儿不待话毕,立即截着道:“也不许你多问!” 半个月下来,罗端作息定时,也没人来烦扰,渐渐精力充沛如初,不知几时才可离此墓穴,雁儿已匆匆走来,笑道:“今天你该走了,你离此之后,速往东海寻找一位老渔翁,学会你师父的艺业,好赶上一场极大的厮杀!” “难道我还没有学会出师的武学?” “你若已学完,九幽鬼女岂能把你擒来?” 罗端一听此言,立即想起自己尚未寻获“渔舟一人守”即表现自己是武林人物,以致惹下偌多祸患,急道:“白衣姑娘现在何处?请雁姐引领我拜辞!” 雁儿笑道:“她已不在墓穴,早就留下话来,要你今天起程。” 罗端想了一想,情知再问人家姓名,也不会得到结果,索xìng说一句:“烦劳雁姐替我谢谢她好了!” 雁儿当天便将罗端带离墓穴,jiāo给他几锭黄金,当作盘缠,叮嘱几句珍重的话,便自返墓中。 罗端惘然片刻,暗自发狠道:“九幽鬼女,九幽鬼女,连那几个鬼丫头,全都该死,还有那些龙字十三宗……啊呀!不好!雁姐说是一场极大的厮杀,还没有问清。” 他回看墓门一眼,但这时墓门已闭,只好叹息一声,脚掌一顿,星夜赶程向东飞驰而去。 晨曦甫现,寒气侵肌,罗端在彩霞漫云之下,蓦见一道红衣纤影向西南飞掠,不觉暗骂一声:“你这鬼女!” 他认为那人定是九幽鬼女依旧四处寻找他的踪迹,心头大恨,想起当时原是在调息运动,毫无防备之下,才被对方掳来,并不是真个不敌,既然在这遇上,好歹也得追她一程,将人擒下,好向她取回五行金剑。 于是,他折过一个方向展起九野神功,尽力追赶。 半个月的耗损,加上一个月的幽居,把一个意气飞扬的罗端闷得心头发火,想起自己吃这么大的苦头,全是九幽鬼女之故,恨不得一口气追上,好把她狠狠打一顿,雪这奇耻大辱。 这时施展神功,疾如流星shè箭,也不知到底走了多远。 但那红衣少女纤影也不比寻常,罗端一直追赶个多时辰,才把距离渐渐缩短。 虽然仍相距半里之遥,但罗端估计“冥府金钱”的威力已能够到达,厉喝一声:“鬼女!再不停步,休怪我下手无情!” 蓦地,那人一拧身躯,转过身来,骂一声:“你骂谁?” 罗端一步赶上,怒目一瞪,喝道:“就骂你这yín妖……” 一语未毕,红衣少女一声娇喝,纤掌已经劈到。 罗端见对方出手如电,倒也不敢大意,双掌一对,“蓬”一声响处,自己竟被震得手腕一紧。 但那少女更是蹬蹬连退三退。 那少女吃了大亏,气得俏脸生寒,一拔背上的宝剑,恨恨的骂道:“野小子!快亮出兵刃来!” 罗端怔一怔,暗道:“她的声音不像,神情也不像?” 他见面前这位少女美艳绝lún,与九幽鬼女长相十分相似,装束也一模一样,但若真是九幽鬼女,不该不认得他,而开腔就骂:“野小子。” 他猛可发觉里面大有文章,急道:“你这九幽鬼女居然骗小爷半个月……”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谁是九幽鬼女?” “你不是马美珍?” “休再罗嗦,拿命来!” 那少女手腕一抖,一团剑光疾shè罗端胸前。 罗端此时发觉自己确已把人认错了,急一步跃开,叫道:“姐姐请恕小弟鲁莽,是我认错人了!” 那少女目shè寒光,冷冷道:“你白骂人一顿,难道就罢了不成?” 罗端只得一揖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小弟赔礼就是!” 那少女这才解颜一笑道:“谁希罕你那不值一文钱的礼,我先问问你,方才你说什么九幽鬼女,到底你吃过她什么亏,且好好说来!” 罗端愣了一愣,但也将被掳经过简略告知。 那少女听说他在崂山被掳,不禁追问一句:“你往崂山干什么?” “要将龙拐婆婆的遗物,送jiāo她的弟子。” “哦……你就是罗端!” 罗端诧异得倒退半步,问一声:“姑娘是谁?怎知在下名唤罗端?” 那少女妩媚一笑道:“我和罗云虹、罗云彩、安琪三人结成姐妹,知道你托罗氏姐妹将断拐送给安琪,代传师令,她姐俩先我半个月前往积雪山,你可曾遇上?” 罗端听得云虹、云彩这两个名字,当时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不禁惊叫道:“她两人往积雪山干什么?” “也许就是找你,因为安琪被一个冒名的绛衣仙子所掳,恰遇我把她解救下来,彼此对证,才知那人是寒山圣母的门下。” 罗端气愤愤道:“那人定是九幽鬼女!” “敢情是她,你看我面貌有点像她么?” “除了眼睛的颜色不同,简直是没处不像。” “那就不会错了,安琪也这样说。” “姐姐的芳名,可肯告知么?” 那少女“噗嗤”笑道:“什么芳名、圆名?你也不必酸了!我姓宋,名唤玉秋。” “宋姐姐要往那里去?” “积雪山。你去不去?” 罗端本yù往东海寻那老渔翁,不料遇上宋玉秋,犹知糜虹二女来积雪山的消息,想起雪峰三老艺业定非寻常,二女那能有幸?枕席情深,自然是接应二女要紧,忙道:“理应同往才是!” 两人联袂飞掠,暮宿朝行,不觉来到积雪山林。 积雪山名符其实,在半山以上,俱是白雪皑皑的高峰,绵亘数千里。 罗端面对这样一群大山,不禁愣了半响,才道:“宋姐姐可曾到过这里?” 宋玉秋摇摇头道:“谁到过这个魔窟?” “那么,我们先打听雪峰三老的所在才行!” 蓦地,一株高松顶上有人冷笑一声道:“找雪峰三老干什么?” 罗端一听那人口气不善,喝一声:“你是谁?”但他人随声起,迅速在松树枝叶外面绕了一匝,却看不到半点人影。 第二十四章 搜山寻侣 罗端人随声起,迅绕古松一匝,仍看不到人影。 宋玉秋诧道:“难道这松树是空心的,不然,那人藏在什么地方?” 罗端微展笑容,故意扬声道:“好歹也毁掉这株古松,我就不信什么邪魔鬼怪!” 那人又冷笑一声道:“你真敢毁此神木么?” 宋玉秋一语不发,忽然纵起身躯,对准树枝一掌劈去。 “蓬!” 随着这一声巨响,那段树枝顿时被震飞五丈开外,但宋玉秋的身子也被震得在空中连翻筋斗。 罗端惊呼一声,急将她身子接下,却见她星眸紧闭,气若游丝,芳容失色。 那段树枝一落地面,立即出现一位遍体红裳的半老徐娘,原来她竟是利用树枝围在身上,迷惑别人视线,这时脚一站地,即响起一声长笑,飞身疾掠而去。 罗端却因宋玉秋身受重伤,眼睁睁看那fù人逃走,再一察宋玉秋,发觉又是“绝yīn手”所伤,心下也有几分明白,不觉长叹一声,无奈,抱起宋玉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寻到一个石洞,像对糜虹、彩云二女一般,一番云雨情…… 那知宋玉秋方醒转过来即闻石洞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懂得用这方法施救,且再看老娘的功夫!” 罗端急抱紧宋玉秋就势一滚,藏往黑处,轻声道:“姐姐休怪!待我先毁这妖婆,再向你解释!” 他这时情知危急,顾不得穿上衣裳,和调息行气,立将十个冥府金钱扣在手上,仍与宋玉秋抱在一起。 那fù人似是认为对方决难逃脱掌下,yīn森森一笑,竟一步一步走进洞来,接着又浪声浪气道:“好小子,老娘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真阳可用,不如留下来给我罢!” 罗端此时更不犹豫,猛可一挥手臂,人随掌起,十个金钱同时发出。 他这一招是以毕生功力作孤注一掷,但见满洞金光飞舞,那fù人惨叫一声,四肢齐断,再吃罗端一掌震飞出洞外。 然而,罗端也因失力伤气,倒回依入怀里。 宋玉秋眼见此因此情,心头明白,急把罗端翻转向上,先取出几粒丹yào纳入他的口中,再替他推宫过穴。 俄顷,罗端悠悠醒转,见宋玉秋坐在身边。正要解释,但他唇皮方动,宋玉秋已看出他的心意,双目饱含泪珠,急道:“你不必说了,我一切都明白,你先调息运动,好防备强敌。” “姐姐!那妖婆死了么?” “死了!” 罗端叹了一声,坐了起来,调息半响,待功力尽复,才整理衣裳,与玉秋寻回十个“冥府金钱”,走到那fù人的尸前,恨声道:“这妖婆死有余辜,可是苦了姐姐!” 宋玉秋满面娇羞道:“罗郎!你方才说什么绝yīn手,难道除……” “若另有方法可救,我决不敢冒犯姐姐!” 宋玉秋螓首低垂,幽幽道:“玉秋的身子已属罗郎,不必说这些了,但她这绝yīn手若果施于父女、母子、兄妹之间,岂不是造成大孽?” 罗端被她一语提醒,忽记起神州一乞在五株松所说的话,不禁浑身一震,缄默半响,才道:“前时在崂山,我也因此而救过两人。” 宋玉秋不禁涌起一种妒意,急道:“救得是谁?” “就是姐姐结义的姐妹!” “罗云虹、罗云彩?” 罗端说一声“是!”接着又道:“她两人并非姐妹,云虹原名糜虹,云彩原名彩云,敢情因我之故,才改姓名。” 宋玉秋听说救的是她结义姐妹,不觉笑起来道:“我结义姐妹四人,倒被你依样画葫芦,乱点鸳鸯谱,救了三个,还有一个安琪,你到底救不救?” “姐姐休取笑了,我们快搜这妖婆身上,看她有什么证物?” 他一揭开那fù人的衣底,即见一个小小锦束,里面有一个小yào瓶,和一面寸许见方的玉牌,牌的一面缕着“圣母亲临”四字,另一面缕着“圣母令”三字,道:“果然是这妖婆,不怕得不回我的金剑。” 宋玉秋将断下的四肢聚在一起,取下一对玉镯,笑道:“有了这对龙风镯,总可查出这人是谁了!” 罗端道:“不消查询,也知她是寒山圣母。” 宋玉秋向罗端手上的玉牌瞥了眼,也喜道:“我们敢情在无意中杀了一个圣母,应该把她剁成ròu浆,不让别人认出面目,才好利用她的遗物行事!” “姐姐说得有理!我正想托姐姐利用这面玉牌,替我骗回五行金剑!” 他起手一掌,把寒山圣母的尸体打陷进土里,然后连同四肢掩埋起来,将玉牌和yào瓶jiāo给宋玉秋,笑道:“我猜这瓶yào粉,必定是绝yīn手的解yào,姐姐收了下来罢!” 宋玉秋俏脸一红,啐了一口道:“我才不要那鬼东西,你留着备用吧,省得将来还要多救几个!” 罗端收回yào瓶,嘻嘻笑道:“方才把这妖婆杀得太快,不然,倒可由她身上问出虹姐和云妹的下落!已在这里遇上妖婆,还怕寻不着妖女妖孙?” 两人并肩飞步,登上一座山峰纵目四望,早见人山十几里的谷地里面,似有石墙建筑,墙内有物蠕蠕而动。 宋玉秋遥遥一指道:“那可不是庄院的围墙?” 罗端目力较佳,凝视半响,诧道:“果然是围墙,但里面没有屋子,只有一大群luǒ女在里面蹦跳。” “那必定是老魔掳来的女子,快去救她们!” 两人各展起轻功,飞奔而去,不消多时,已越墙而人,数以百计的luǒ女倏见有人飞落,惊呼一声,立即挤成一团。 宋玉秋不禁“呸”一声,喝骂道:“真是禽兽,毫不害羞,雪峰三妖躲在哪里?” luǒ女见来人凶恶地厉喝,更慌乱惊哗,叫嚣半响,才推出一位二十来岁的luǒ女到达宋玉秋面前,罗列跪拜。 宋玉秋看着对方妙相悉呈,羞怒得艳脸通红,怒道:“我看不惯你们这样子,快穿衣服起来!” 那知luǒ女仍旧cāo着方言,叫了半响,又多推出一个肤色如玉、娇艳yù滴的少女跑在前列,被推出的两名少女俱俯首贴耳,哀号流泪。 罗端想了想,不禁失声道:“她们莫非是西荒的luǒ族?” 宋玉秋“哦……”一声,失笑道:“我也因他们这些怪模样才气昏了头,竟忘了积雪山原有不少菜人。” “为什么叫做菜人?” “据说她们是上古的遗种,先世过份荏弱,被人当作野兽来猎食,所以叫做莱人。在这一带的山民,有时也掳去女人为婢妾,玩得腻了就杀死烹食。” 罗端不禁怒叫一声:“岂有此理!” 前列两名luǒ女一闻怒声,立即直挺挺伏在地上,然后翻转身来,面孔朝天叉开四肢,活像待宰的羔羊。 宋玉秋“唔”了一声道:“果然不错,她们天生胆小,休再吓她们了,可惜不懂得她们的话!” “我们打塌了围墙,放她们逃生。” “休得鲁莽,也许这堵围墙,是她们先世建筑来防备外入侵掠的,待我设法问问她们!” 罗端笑道:“你不懂话,怎么问话?” “野人以拥抱为亲,对她们表示亲密,她们总应明白。” 宋玉秋一把将那年幼的菜人拉入怀中,就在她俏脸上亲了一亲,大群luǒ女顿时欢声齐动,同时挤进身前。 宋玉秋指指围墙,做出把围墙打塌,让她们逃去的手势,果然那伙luǒ女立即惊慌失色,连连摇手。 罗端忙道:“这事可就奇怪,为什么看不见男人和老少?” 宋玉秋叱道:“不许你说,转脸过一边去,让我好问?” 罗端情知她必定要打一个不堪人目的手势,才可问得清楚,笑了一笑,转过身子面对围墙。 那知没有半柱香之久,忽见远处似有一道红影一闪而逝,不禁“咦”一声道:“奇怪!那道红影莫非是虹姐?” 宋玉秋摇头道:“她和彩云俱穿的绿衣裳,决不是她!” “那必定是敌人了!” “管他呢?你小心一点就是,我还要问呢!” 罗端继续注视红影出现的方向,过了半盏茶时,才听宋玉秋笑一声:“你转过来吧!” 他才转过身躯,宋玉秋接着又道:“这里的男人,多半被我们这样的人带走了,被带走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所以残留几个做种的男人都深藏在洞穴里。” 罗端诧道:“难道不要女的?” “呸!我话还没说完哩!”她接着又道:“藏在这里的luǒ女,每隔几天就有人越墙进来掳走几个。” “她们在这里等死,何如毁墙出逃?” “你看她们周身赤luǒ,一出到外面,哪怕不被别人当作菜吃了!在这高大的围墙里,只有武林高手才可以进来,总比较没有围墙好得多……” 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们已知道这事,总不能不管,我在这守候,你往拉加寺买衣服回来,先安置这伙可怜的人儿再说!” 罗端虽然急于要找寻糜虹二女,但宋玉秋这一场功德的事,又令他不便违拗,只好说一声:“好吧!” 不料方一回头,即见方才出现红影的地方,几条红影向这边疾奔,忙道:“玉姐快带她们走,有人来了!” 那群luǒ女一见红影奔来,人人都显出惊慌之色,宋玉秋忙挥手命她们走避,自己则和罗端并肩而立,恨恨道:“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痛下煞手!” 来人一共七个,尽是十七八岁姑娘,由她们飞速的身法看来,个个算得上第一流高手,只见她们一到围墙,便飘身越过。 其中一名目光一触及罗端,不觉“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兴郎!” 罗端相隔老远就认出那人是九幽鬼女的侍婢心姑,也就冷哼一声道:“是我怎么样?” “哎呀!怎样凶霸霸对我!我家姑娘要我们四处找你哩!” 心姑媚眼向宋玉秋一瞟,又笑道:“这位姑娘好美啊!是你把我们的兴郎带出来的吧!” 宋玉秋早看不惯对方的妖媚模样,俏脸一寒,叱一声:“贱婢!在崂山冒充绛衣仙子名头,可是你一伙yín贱?” 心姑“哦……”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绛衣仙子,难道这绰号是你专有?” 宋玉秋怒叱一声,人随声到,“啪”一声响,心姑已挨了一个耳刮,正要举手再打,侧里一名少女喝一声道:“着!”一股冰冷之气已临身侧,只得再退一步。 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这贱婢,擅入三姑娘的禁地,已是罪该处死,若不看在你那臭男人面上……” 宋玉秋一声厉喝道:“本仙子正要收拾你这伙妖女,报上名来,好叫你首登鬼录!” 那少女见眼前人自称为仙子,当下冷笑道:“三姑娘马明珍的名头大过天,你居然敢……” 宋玉秋“呸”一声,铁掌一翻,招式已发,一股劲风,直取对方心坎。 马明珍左侧那少女一声娇叱,横里一掌劈出。 宋玉秋脸色一沉,喝一声:“滚!”掌势同时一变,右手一掌,把那少女打得踉跄几步,左边一掌,仍然直奔马明珍身前。 这一招应变迅速,敢情出乎马明珍意料之外,但是她一闪身躯,厉喝一声:“把两人擒下!” 群婢哄应一声,立即将罗、宋两人围住垓心。 宋玉秋冷笑道:“这样也好,省得本仙子一一打发。” 罗端急拦阻道:“玉姐且慢,先问个明白,再打也还不迟。”接着转向心姑喝道:“我罗兴和你们无仇无怨,为何乘我运功调息,将我掳来凌辱,后来还意yù取我xìng命?” 心姑狡猾地笑道:“兴郎你说错了,若非大姑娘把你救到长安,你早就死于非命,后来,我五姐妹的身子都卖给了你,谁说我姐妹要你xìng命?” 罗端见她当众说出那番情景,艳脸也不曾红一下,并且媚眼横飞,dàng意撩人,不由得怒道:“把我金剑拿来!” 心姑笑说一声:“好啊!你这人全不认帐,原来你就是罗端,金剑是与我姐妹作定情之物,为什么要还你?老实告诉你,今天好好和你身旁这位姑娘归顺积雪山古墓派门下,龙字十三宗还不敢再找你报仇,否则,这积雪山麓便是你埋骨之所。” 宋玉秋气得厉喝一声:“好妖孽!”铁掌随即一扬。 罗端急又阻止,面向心姑道:“死不要脸的yín婢,小爷若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但是,小爷今天没有这兴头,先问你一句,半个月前,有两位绿衣姑娘可是在积雪山被你们抓到?” 他说话的时候,眼光不停向对方诸女扫shè,但见诸女脸色都瞬息百变,马明珍忽然冷笑一声道:“那两位贱婢早被三姑娘擒了,这时感情享受万人阵的乐趣哩!” 罗端听到最后,顿时杀气罩面,宋玉秋反而失笑道:“你这妖女说到能擒下她两人,本仙子说你不配!” 罗端只知道糜虹的艺业较彩云必定强,但仍比不上回龙帮那伙魔头,方才马明珍闪避宋玉秋的身法,虽不见得比那伙魔头高强,但已比二女高强太多,糜虹断难抵敌。 是以宋玉秋那样一说,反使他感到突然,他哪知二女经过崔、田二老教授,再洞悉二元秘芨奥妙之后,艺业已是一日千里。 但宋玉秋与二女相处多肘,情知彼此艺业相去无几,估计自己可打胜马明珍,二女何至被对方擒下? 马明珍被她讥笑得粉脸生霜,骂一声:“你说我配不配!”劈面就是一掌。 罗端身形一动,挡在宋玉秋身前,一掌推出。 但见风声怒啸,疾卷尘沙,马明珍的身子被那刚疾无lún的掌劲打得连退五六丈。 蓦地一道身影,疾如流星shè电由墙一掠而下,把马明珍带过一旁,冷眼向罗端一瞥,凛然道:“你是何人门下,难道没听过积雪山不许外人走动吗?” 罗端看出来人身法,确是比所遇的魔头高出几分,见他年逾不惑,敢情是马女的尊长,也就正色道:“积雪山并非私有之地,为何不许外人走动?” 那人哈哈一阵大笑,笑声震得山谷回响,历久不绝。 笑声未绝,马明珍已娇呼一声:“爹爹!那小子便是罗端,他是欺负大姐的人,又来欺负明儿啦!” 罗端一听马明珍喊出“爹爹”,急向宋玉秋说一声:“这人让我对付,你当心那几个贱婢!” 那人犹知罗端的身份,精眸一闪,“唔”一声道:“原来你是方老怪的门下,怪不得胆敢上门欺人,但我雪峰一派与方老怪风马牛不相及,你为何来此滋事?” 罗端正色道:“区区并非有意寻畔,但令嫒由崂山把区区掳到长安半月已是乱lún之极,只怕尊驾未必知道。” 那人冷冷地说一声:“谁说我不知道?” “若真如此,尊驾竟是纵女行恶了!” 宋玉秋冷笑一声,接口道:“岂仅纵女为恶,且是男盗女娼!” 那人脸色一沉,喝一声恒:“贱婢是谁?” “你不配问!” 那人厉喝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声,立即劈出一掌。 罗端一步抢上,一掌封出。 这虽是淡写轻描的一掌,但双方掌劲俱已重逾千钧,只见沙石飞扬,风涛激dàng,“蓬”一声巨响,那人一连倒退三步,罗端上躯也连晃几晃。 雪峰诸女料不到罗端居然有这样强的内力,不禁相顾失色。 宋玉秋见罗端只不过略胜来人一筹,生怕自己两人应付不下群殴局面,芳心也微微一震。 那人敢情方才未尽全力,虽被罗端掌力震退几步,仍厉喝一声:“小子果然不差,再接我马鸣山一掌!” 他话声一落,不进反退。 罗端暗诧道:“难道他后退的远了,掌劲更加猛烈些!” 他心里虽然疑惑,但也知道定有玄虚,不敢大意。 马鸣山连退五步,与罗端相距已有八步左右,双臂猛力往下一振,“格”一声骨节暴响,面上忽然浮起一丝狞笑。 蓦地,他左掌作势一挥,右掌作势一扫,这一挥一扫,看起来似乎是十分着力,缓缓移动,却又无风无劲,活像在打太极拳,装腔作势。 这正是山雨yù来风满楼、生死立判的先兆。 罗端在这刹那间,急将九野神功布满周身,宋玉秋也气纳丹田,鼓足内劲,谨防对方这种奇异的绝学。 雪峰诸女自是知道马鸣山要以“穷yīn凝闭”的功夫,一举即将对方冰冻,各自面泛喜色。 马鸣山双臂渐渐向里jiāo叉,宋玉秋忽觉四面八方都有一种yīn寒之气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猛可记起往年雪山妖狐曾有这门绝学,功力绝顶的人,足以使对方僵直如死,急振臂一挥,一股丹田真气透掌而出。 罗端一见宋玉秋抢先发招,知她已难禁受对方发来的奇劲,也紧急突发一掌,并即揉身进击。 九野神功果然迥异寻常,尤其透过冥王掌法,威力更加倍增,但见风声狂啸,掌影漫空,直追马鸣山身前。 马鸣山以为对方那少女决难抵挡自己的绝艺,见她贸然发掌,心头一喜,哪知掌风一到,即觉一种温暖的气劲迫近身前,不由得大为惊讶。 不料罗端更是后发先至,连人带掌由头顶罩落,身前劲风犹自冲击过来?赶忙脚跟一蹬,全身暴退十几丈元,才喝出一声:“且慢!” 罗端身法刚收,宋玉秋又一步抢上前去,连发几掌。 马鸣山一面招架,一面怒喝道:“贱婢找死么?赤虎宗宋公达是你什么人?” 宋玉秋一连发招,俱被对方封架开去,也暗惊对方艺业非凡,见闻广博,掌势一收,骂一声:“是你爷爷!” “待我教训你这贱婢!” “你敢和你家姑姑动手?” 马鸣山面色一寒,马明珍急道:“不劳爹爹动手!” 宋玉秋笑道:“我的小孙女呀!你……” 罗端一知枕边人竟是虎字十三宗的人,心头暗喜道:“这番可真正挑起龙虎相斗了。” 但他心念方转,马明珍厉喝一声,藕臂一挥,率同四婢攻向宋玉秋,急叫一声:“玉姐当心!”一步抢近身则。 宋玉秋抛个媚笑道:“用不着你帮忙!” 话声一落,恰见雪峰诸女冲到,十掌并起,急飘开数丈,叫一声:“过这边来打!”同时拔出一枝金光夺目的宝剑,抖手之间,幻作千朵金花,猛扑上前。 马明珍见宋玉秋动起兵刃,急招呼诸女一声,首先拔剑跃上,一招“惊虹掠日”即向金光探进。 诸婢同声吆喝,四条红影带起千条冷线,还夹有砭骨的寒风,向宋玉秋卷到。 宋玉秋“呸”一声,宝剑狠狠一绞,但闻一阵金铁jiāo击之声,震耳yù聋,雪峰诸女俱被震退一步,惊得面如土色。 原来虽仅是一招相接,但除马明珍的一枝金剑依然无恙之外,四婢手中长剑俱被削成两段。 心姑和另一位少女见势头不好,也一掠而到,骂一声:“休仗利剑伤人,敢空掌接姑nǎinǎi几招?” 宋玉秋冷笑道:“祖姑不上你的鬼当,能要你的狗命就是,管我用的是什么!” 马明珍接口一声:“亏你提醒!” 诸婢立即于腰间各取出一件非金非玉的短刀。 罗端情知那种短刀定是十分厉害,急将冥府金钱握在掌心。 但马鸣山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岂容他从容施展!叫一声:“好小子!你先休施暗算,咱门再对几掌。” 话声中接连发出几掌,这时用的又是刚猛的掌劲,灰土飞扬,狂风骤卷。 罗端暗道:“你武艺虽然不弱,但我可不愿和你死缠。” 他待掌劲将到,忽然身躯一转,旋风般到达马明珍身侧,闪电般一伸猿臂,即把她擒了过来,大喝一声:“停手!” 雪峰诸婢见三姑娘忽然被擒,各惊得倒退一步。 宋玉秋身法如电,突舒左臂,把心姑右婉一扭,右剑直指心坎,喝一声:“你拿走什么金剑?快点拿来!” 心姑失望地哀叹一声:“你快放手,还你就是!” 马鸣山见女儿遭擒,凶焰虽消了几分,仍然喝道:“贼小子!你要把我女儿怎样?” 罗端从容笑道:“我包管你女儿身子完好,但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哪几件事?” “第一,你这位宝贝女儿擒去我两位同伴,立即送回……” 马明珍叫起一声:“鬼才见你的同伴!” 罗端笑道:“方才你已承认,反正由你身上要回来就是。” 马鸣山急道:“你那同伴什么样子?” 罗端将二女容貌服饰描述一番,并一口咬定在积雪山失踪。 马鸣山眉头微皱,旋道:“若果在积雪山被陷,寻找并不太难,且说第二件。” “第二件事,你那长女马美珍将我的五行金剑分给诸婢,要她全部送还。” “这个容易!” “第三,绝不允许你们再掳这里的菜人。” 马鸣山鼻里哼了一声道:“这个也还勉强可答应。” “好!你若是在一个月内,做不到头两件事,休怪我把你宝贝女儿杀了,然后血洗积雪山。” 马鸣山目中凶光甫shè即敛,转问一声:“这事在何处jiāo接?” “仍在这里!” 马鸣山身躯一转,向诸婢喝一声:“回去!”脚下用力一蹬,如一缕轻烟越墙而去。 诸婢哪敢停留,六道纤影跟后飞掠,眨眨眼即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第二十五章 雪峰古堡 宋玉秋待对方身形消逝,才将一枚小金剑jiāo给罗端,向马明珍一瞥道:“一位好姑娘,这番可要委屈你了!” 哪知马明珍忽然神情惨戚,泪下如雨。 宋玉秋诧道:“又不杀死,不辱你,有什么好哭?” 马明珍凄然道:“你们以为我真是马鸣山的女儿么?告诉你们吧,若不赶快离开这里,不出三天,全都没命!” 罗、宋两人相顾愕然,急问一声:“这话怎讲?” 马明珍正色道:“我决不骗你们,我不过是一个比较幸运的女菜人而已!” 罗端大诧道:“你也是女菜人?” “如何不是,女菜人个个天姿国色,形貌也大致相同,雪峰三老发现这个秘密,就把长得出色的yòu nǚ掳去,加以教养,冒充她们的后代。” “她们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女菜人长大以后,充侍婢的就供他们采捕,充女儿的经用过之后,授以极妙的房中术,然后下嫁武林高手,于是天下武林人物,多半被网罗在雪峰派的门下。” 宋玉秋将信将疑道:“你怎知他们有此jiān谋?” “本来象我一类假女儿,一满十四岁就遣送下山,但马鸣山不知有什么用意,却把我留下,无意中被我深悉有关菜人的秘密。” 罗端忙道:“菜人有何秘密?” “只要是菜人,不论男女,小脚趾甲总是完完整整一片,不像别人那趾甲分作大小两半。” 宋玉秋“咦……”了一声,忽又俏脸一红,勉强笑道:“有这种怪事?” 马明珍道:“你这位姐姐若是不信,这里的女菜人为数不少,不妨大家验验看。” 罗端见她说得斩钉截铁,怎能不信,说一声:“信你的就是,不必多费时候了。但你说三天内没命,是何道理?” 马明珍道:“你以为马鸣山答应你三个条件,他就会吃亏么?” “他方才不是答应了?” “那是他缓兵之计,让你们在这里等死,我也一同陪葬。” 马明珍既是供食用的女菜人被作为牺牲品,并不足为奇。 罗端怔了一怔,却笑了起来道:“你尽放心,我们不但不会死,而且还要把这里的菜人救走!不过我还要请问你,可曾见到两位穿绿衣的少女一起到积雪山?” 马明珍摇摇头,说一声:“真没见到!” 宋玉秋道:“这就奇了,难道她们在路上出了岔子,还是没有到积雪山?” 罗端道:“她们既未在积雪山出现,我们便无逗留此地的必要,先把菜人救走,然后设法寻找她们。” 马明珍泛一丝喜色,立又转作愁容道:“你们虽然有一份好心,但这里的菜人却不易救。” “有什么难救!” “她们浑身赤luǒ,出外难以谋生,而且言语不通,教她们往哪里躲藏?” “你可懂得菜人的话?” “当然懂。” “那就行了,你向菜人说明我们的意思,然后在镇上买大量衣服给她们穿,你就充当她们的女王,带往别处谋生去吧!” 马明珍大喜道:“这个方法真行,但是雪峰三老的天网罗雀,十分厉害,只怕又被她们找到。” 宋玉秋诧道:“他们只有一套穷yīn凝闭的功夫,怎又多了一套天网罗雀?” 马明珍道:“我也不知三老的功夫如何,只知他们十分厉害!” 罗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当即取出“圣母令”,笑道:“你把这个拿去,若被三老找到,就说是寒山圣母要你这样做好了。” 马明珍喜道:“这圣母令是婆婆的信物,你们怎样得来?” 宋玉秋道:“已把她杀了!” 马明珍目shè奇光,问一声:“有这个道理?” “谁骗你!” 蓦地,墙外格格一阵怪笑,笑得三人胆战心惊。 笑声未落,墙头已多了一位白发如银、长髯飘拂、身穿羊皮长袍、体魄高大、精神矍铄的老翁。 马明珍一见那人,惊得芳容变色,一纵身子,投进宋玉秋怀里,叫着:“姐姐救我!” “休慌!你先说他是谁?” “他就是圣母婆婆的哥哥,雪峰三老的老大马鸣积,也就是马鸣山的大哥!” “这就奇了。我听说寒山圣母是雪峰三老的新娘,怎又成为马鸣积的姊妹?” “这事我也不明白,敢情大家都混在大帐里。” 马鸣积一在墙头现身,即瞥见马明珍躲进宋玉秋的怀里,又yīn森森一笑道:“你这吃里爬外的贱婢,还想有命么?” 罗端挺身上前道:“你能够怎么样?” 马鸣积不屑地斜睨一眼,冷冷道:“当年方不平还对我有所顾忌,你这小子居然不知死活!” 罗端提足气功,一声朗笑声:“自古来强爷胜祖,俱是年轻一代比上一代强,我师父纵使未能胜你,我未必就不能收你骸骨,尽管划出道来,小爷完全接下!” “好狂妄的小子,先接老夫一掌!” 马鸣积话声方落,身子也疾掠而到,漫空掌影,已向罗端罩下。 这一招,正是罗端在水帘洞见冷面婆婆用过的掌法,不觉“咦”了一声,急施冥王掌法一招“封闭鬼关”将周身护得风雨难透。 但闻“拍拍……”一阵掌声暴响,一道身形翻落数丈。 马鸣积收招落地,说一声:“小子果然有一手!” 罗端嘻嘻笑:“贱老儿!由何处偷来大罗掌法?” “雪峰一派的‘穷yīn凝闭’、‘天网罗雀’和‘绝yīn手’,号为环宇三绝,无所不包,岂有剽窃大罗掌法?” 罗端“哼”一声道:“只怕是剽窃冷面婆婆的吧!” 马鸣积怒喝一声:“胡说!再接我一招!” 但见他掌形一动,旋风随起,其中夹有一种奇寒之气,砭骨侵肌。 罗端大吃一惊,急以“九野神功”护体,施出冥王掌法精妙绝招,抢先猛攻。 对方似也不敢大意,每一掌俱以十成真力发出。 掌风jiāo击,雷声降降。 绛衣仙子暗自吃惊,急急拔出宝剑,扬声叫道:“罗郎你且暂歇,让我来杀这老儿!” 她运起奇功,步步向前,立即有一种温暖之气冲和马鸣积的冷锋。 罗端本是以“九野神功”御寒,以致不能尽量发挥,此时身子一暖,大喜道:“玉姐姐不要帮手,我教这贼儿死得心服!” 马鸣积忽觉“穷yīn凝闭”的冷锋散尽,侧目一瞥,见一位通体赤红的少女,手上摇着一枝闪光夺目的宝剑,缓缓而来,情知遇上克星,一步后退丈余,喝道:“宋公达要你这贼婢来和老夫作对么?” 宋玉秋“哼”一声道:“贼老儿要是怕了这柄火精剑,就赶快滚你的春秋大道!” 马鸣积老脸一沉,由衣底下抽出一枝软绵绵、黑越越的铁皮剑,冷笑道:“老峰教你赏识我雪峰至宝!” 罗端一见对方那只墨剑既不放光,类同凡铁,却又有一种令人凛冽之感,情知大有奥妙,也暗扣一枚金剑和金钱在手,却冷冷笑道:“我先教你赏识五行金剑!” 他手腕一翻,一枚金剑带起铮啸、劲风,电shè而出。 马鸣积似有恃无恐,哈哈一笑,等那金剑刚到,忽将墨剑一抖,幻起一个斗大的剑花,向金剑一扑。 五行金剑去势虽疾,但在墨剑吞吐之间,风停啸息,竟轻轻粘在墨剑的剑尖上,并未能发挥功用。 罗端成竹在胸,大喝一声:“还有一个!”扬手之处,又是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溜金光。 马鸣积以为仍是“五行金剑”,笑说一声:“有多少礼物!”墨剑一振,往前一送。 哪知道一道金光,竟然出乎意外地冲破剑花,“啪”一声响,墨剑已被震断两截,并疾shè向胸前。 马鸣积惊叫一声,向侧方飞纵,落往围墙外面,径巨遁去。 罗端一步站在墙头,扬声道:“贼老儿!小爷不急急杀你,莫自己摔倒了,若不替小爷找回人和剑,当心你那狗窝成了深潭?” 马鸣积在顷刻间遁出数里,然后发出一声怪笑道:“好小子!老夫总会教你有得瞧的!” 罗端虽仗冥府金钱震断对方兵刃,把对方惊走,但对于此老的功力艺业,也是暗自惊叹! 马明珍大喜叫道:“原来雪峰三老只会吹牛,他们说墨文剑能破五行金剑,不料还是吃你的五行金剑毁了!” 罗端回到原地,拣起小金剑和断了的墨剑,笑道:“五行金剑是先师早年行道所用,这伙魔头已练成克钢之宝,剑不如笔,确被他略胜一筹,似笔又不如钱,最后还是金钱万能,把他打得抱头鼠窜!” 宋玉秋笑道:“方才毁那妖婆,敢情也是这件东西,你这宝贝,可说是所向无敌了!” “这也说不一定,天地万物总是相生相克,冥府金钱若果多用几回,难保群魔不找到克制之物,若非五行金剑被马美珍收去四枝,我也不轻易使用冥府金钱。” 马明珍忽然起了一种奇想,笑道:“马鸣积这枝墨文剑,据说是雪山派镇山的一件至宝,你不也可拿来炼一种更厉害的兵刃么?” 罗端呆了半晌,才道:“势、利、名位,自古来鼎足而立,金剑取势,金钱取利,好名的人既不取势,也不取利,敢情更胜一筹,但以‘名’来炼兵刃,怎生炼法?” 宋玉秋见他喃喃不休,忙道:“我们该去买衣服回来救人了,省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当下,三人联袂下山,携购来不少衣服,虽觉仍不够用,但在这偏僻的山区,已是罗掘俱穷,只好搬运回谷,由二女将衣服、布帛撕成布片,给菜人胡乱障蔽。 一男二女在前一刻是生死之敌,一宵过夜,却又意重情殷。 宋玉秋暗验自己的脚趾竟与菜人相同,不觉充满心头一种闲愁,对菜人也格外关切。 他们替菜人另寻安身之所,教导菜人简单的谋生之术,也教了几招御敌防身的拳法棍法。 开了大半个月,才任马明珍自为女王,罗、宋两人又回到最初遇上菜人的所在。 罗端回忆前尘,不禁慨叹道:“此次西行,除了替菜人封王外,我们竟是毫无所获,连她两人的下落,也没查得出来。” 宋玉秋好笑道:“你得到我,我也得到你,谁说没有收获?……虽一时没有找到虹姐和云妹,只要不落在雪峰派手里,也能放下大半心事了!” 罗端听她前面几句,正把她拥进怀里,大加慰藉,忽听后面几句,不禁又叫出一声:“不妙!”急又放松双臂。 宋玉秋原已春情动dàng,鼻息咻咻,被他忽然放手,气得撅嘴道:“你这人怎么了?” “我害了她两人了!” “什么?” “雪峰派本来不知她们来积雪山,我托魔头去找,岂不是暴露她们的形迹?” “哦……”宋玉秋也觉得确是可虑,yù念全消,急道:“我们再去找她!” “我打算先查探三老的巢穴,若果他们不在,再往别处寻找!” “你我现在就走!” 积雪山麓,一处古木成林的幽谷中,隐约现出古堡的高大围墙,里面有十几间圆顶、穹形的大石屋,另外,几十间小石屋星罗棋布,散处在围墙内外。 大石屋互相联接,围成一个绝大的广场,但每一间石屋,又各有几个进出的门户。 这,便是雪峰派重地——傲来堡。 堡主人特选出“傲来”两字作为堡名,当然是含有雄踞西陲、傲视来者的意思。 罗端和宋玉秋早向马明珍打听堡里的情形,明知要探人“傲来堡”不啻深入龙潭虎穴。 但是,为了确知糜虹、彩云是否落在堡中,纵是龙潭虎穴,也要探个明白。 薄暮时分,两人藏身在一座尖峭的峰岭,面向西天的晚霞,不时回顾峰下的石屋相对而笑。 罗端眼看“傲来堡”雄伟的气象,不免赞叹道:“马明珍到底是有心人,若不是她告知这条捷径,敢情除非硬闯,另外便没法进堡了!” 宋玉秋浅浅一笑道:“你倒是很关心她啊!” 罗端体会到话里带有几分醋意,笑拥过来,轻轻抚慰一番,直到一声凄厉的号角传来,才惊醒这对蜜爱中的侣伴。 两人回头一看,但见峰下石屋中间的广场,悬起三盏红灯,一队队的徒众,纷纷走出石屋,分作十六队,站在红灯之下。 宋玉秋道:“老贼好大的架子,天天摆出这座天门阵,不知要装给谁看?” “他这座蚁多缠死象的天门阵,确实有点用处,我们先偷学一番,万一被他缠上,也有脱身的方法!” 这时,红灯下喝出一个苍劲的声音,十六队徒众立即穿梭走阵。 不消多时,阵势渐合,若非每队各有一种服色,根本就分不出何处是门户。 罗端凝视多时,若有所悟地“哦”一声道:“这是由双八卦阵蜕变而来!”接着便告之以如何走法。 这对伴侣正在计议,山下又一声号角响起,每队又有两条身影站上人肩,挥刃如飞,彼此博击。 忽然,一声暴喝,站在肩上的人,全都跳落阵中,与走阵的人厮斗。 霎时间,剑光刀影,纵横翻飞,吆喝的杀声,震动山谷。 落在阵中的三十二名徒众,左冲右突,似yù突围而出,但每一次都被走阵人挡退。 蓦地,一声长啸,一条身影直拔五丈,然后向阵外疾掠,但是,接着又有一声暴喝;即见千百缕银光升起,又把那人挡回阵中。 罗端微微蹙眉道:“那些银光,想是冰魄神针了,在竹岔岛,我曾经见有人用过。” “厉害得很么?” “发时无形无声,但觉凉风浸骨。” “这时看那银光,可不是有形有质?” “敢情他们相互喂招,以另一种东西代替,以免有所损伤。” 广场上的人,相搏将近一个时辰,忽然一声锣响,立即停止,然后转回石屋,只剩三盏红灯在空中随风摇曳。 罗端笑道:“他们果然散场吃饭了,你我这时下去,定是乘虚而入。” 夫唱fù随,两条身影疾如飘风,顷刻间到达峰下,即越墙而入,旋又跃登屋顶。 虽然两人身怀绝艺,轻如飘雪,但刚一上屋顶,即闻屋里面一个苍劲口音,哈哈怪笑道:“好家伙!你果然来了!” 罗端吃了一惊,急拉着爱侣一伏身子,又掠过一座石屋,却闻一股娇滴滴而且十分熟悉的声音道:“来了又怎么样?” “呀……”地一声,屋门开处,一位老者飘然而出。 宋玉秋急叫一声:“虹姐,我们在这里!” 原来竟是糜虹、彩云二女扮作男装,由另一个方向进入傲来堡,这时听宋玉秋在屋顶招呼,不禁吃了一惊,同时举目看去。 那长老也怔了一怔,旋而哈哈笑道:“原来还另有朋友到来,何不下来一叙?” 罗端一声长笑,和宋玉秋联袂飘落。 二女同时惊叫一声立即笑了起来,挨近身侧。 “冬冬”一声鼓响,石屋内外,灯火通明。 那老者斜睨罗、宋两人一眼,抱拳当胸道:“这两位该是和家兄、舍弟见过面的罗小侠和宋仙子了,但这两位又是谁?” 糜虹抢先答道:“我两人就是罗云虹、罗云彩。” 那老者纵声大笑道:“原来是两位女侠,老夫姓马,贱名鸣石,家兄鸣积,舍弟鸣山,正在代罗小侠四处寻找二位,不料二位竟星夜辱临敝堡,还有罗小侠和宋仙子同来,益增光彩,何不入内薄酌?” 说罢,一侧身躯,作势揖客。 罗端早见厅上设有三席酒菜,一席坐着五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一席坐着八位娇娆妖冶的中年艳fù,另一席坐着八位年龄参差不齐的黑衣人,由那寒芒逼人的目光中,看出个个身怀绝艺。 每一席的旁边,分立着四男四女,年纪都在廿岁上下,个个生得唇红目朗,面泛桃花,并且各有几分相似,情知是被掳来服役的菜人。 此时因见马鸣石过份礼让,想必另有jiān谋,估计形势不利,只有抱拳逊谢道:“罗某星夜搅扰,实因yù寻彼友。此时既已遇上,只好改日再登门谢罪了!” 马鸣石微微一怔,旋又笑道:“小侠何必见外?令师与老朽兄弟jiāo好多年,半月来虽与小侠稍有误会,也值不得破坏几十年情谊,而且小侠之物已经返回,何不欢酌几觞,席终奉上?” 罗端见说五金行剑已经追回也想顺便领取,再则,对方既以礼相邀,若坚持离去,未必不即时翻脸。索xìng装出喜容道:“既是如此,小子也就从命了!” 那知正要举步进厅,忽由远处传来,“嘿嘿”两声道:“好一个关门打叫花的jiān计!” 马鸣石怒道:“谁在暗处挑拨离间,若不现身相见,老朽便要无礼了!” 那人冷笑道:“我虽然和方怪物有过节,可不像你那样使jiān,八个龙宗小贱,五个冰原老魔,仍然还要……” 马鸣山厉喝一声,人随声去。 第二十六章 圣母之身 罗端听说厅内有冰原五子,急喝一声:“去!” 但是,三女还不及动身,厅里已冷笑一声,五老同时劈出一掌。 五股寒风汇成一股寒流卷shè出门,不由得罗端和三女各展内劲,以掌力抵挡。 在这一瞬间,另外两席的男女电闪般穿出屋门,小石屋也各自奔出一队劲装人物。 罗端迅速扫shè一眼,知已落在群敌包围中,顿时豪气大发,高呼一声:“退后!”独自取出金剑、金钱尽力向厅中一掷,但见金光缭绕,风雷jiāo响,“轰隆”一声,石粉纷飞,一座高大石屋立即下坍。 厅内一阵惨叫声中,几道身影冲破飞扬的尘土而出。 罗端定睛一看,那五位老人竟是一个也没有受伤,急招回金剑、金钱,蓄劲待发。 蓦地,八道纤影由屋顶飘落。 为首一名艳fù脸生寒,娇声骂道:“你这小子这么心狠,出手就杀二十四名无辜,可知道天魔八姬的厉害?” 宋玉秋一听“天魔八姬”四字,急道:“端郎当心炼魔阵!” 糜虹冷笑一声,骂道:“炼仙阵也不行!”一闪身躯,对准那美fù就是一掌。 那美fù肩头微晃,让过糜虹一掌,冷冷道:“才学过几天的鱼龙十八变,就要班门弄斧,亮剑出来罢!” 彩云叱了一声道:“且看这个!”身随声到,掌劲随发。 那美fù“咦”了一声,同时飘退丈余,笑道:“这是七彩神功,也不过只有五成火候。” 罗端见那美fù一连叫破二女绝学,自己还不知对方的来历,也暗自心惊。 然而,糜虹似有所恃,“锵……”一声,宝剑出鞘,略一振腕,撒开一团剑花,笑道:“妖fù可识得这枝宝剑?” 那美fù脸色微变,“哦……”一声道:“原来你还是心波姹女的门下,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从容回头面对七fù道:“谁先下手把这贱婢……” 糜虹不待对方话毕,宝剑一层,已连攻三招。 那美fù见她剑起风雷,也不敢大意,长袖一挥,一枝尺八玉箫已握在手中。 其余七fù也各取出兵刃,身躯一展,即将罗端夫fù围在垓心。 冰原五子里面,一位面赤如火的老者见状笑道:“炼魔阵先炼这几个狗男女一场,愚兄愚弟先去帮主人一臂之力。” 罗端一看形势,情知凶多吉少,但糜虹、彩云,学成鱼龙十八变和七彩神功,又有什么心波姹女牵涉在内,说不定还有大援未到;再则,马鸣石飞扑堡外的树顶,不但没找到那隐形人,反而像中魔一般,忽左忽右猛扑,似被隐形人故意挑逗,纵使对方说和先师有过节,但这时却是对已有利。 当下心神一定,傲然喝道:“冰原五子也是一方之霸,何不与妖fù同伙,让我一齐打发!” 赤面老者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率众向堡外扑去。 那为首的美fù笑说一声:“小子还要卖狂,准备尸骨化灰罢!” 但见她玉箫一挥,顿时劲风四合。 本是一声平坦的地面,此时却是愁云惨雾,星月无光,八fù的身形同时隐去,又有各种异声隐隐传来。 罗端眼见景物尽变,不禁惊叫一声:“不好!”急将钱、剑全部使出,横魔直上,顷刻间,将yīn霾扫尽,瞥见那为首的美fù遥立在屋顶上,又厉喝一声,指着十一道金光向上shè去。 那美fù一声娇笑,玉箫一挥,幻起一团箫光,罗端那些是以摧山拔岳的钱剑,竟未能伤她毫末。 糜虹娇呼一声:“端郎!让我试试!” 但见她挥剑如飞,人随剑起剑带人飞,一招“金雾笼帘”幻化作千重波光,直扑那美fù身前。 敢情一物能制一物,那美fù一枝玉箫虽能挡住十一道钱剑猛攻,但一见糜虹剑到,竟不敢用玉箫硬碰,一偏身形,疾点“玉枢”重穴。 糜虹看出便宜,横跨一步,带剑回怀;剑光下泻,疾向对方玉腕削去。 那美fù又是一闪身躯,抽回玉腕,娇呼一声:“八姬齐上!” 诸fù呼应声中,一涌上前。 糜虹一声长笑,展出新学来的剑法,但见剑气千重,剑风厉啸,周身托在金光之下,没有丝毫缝隙。 罗端因为钱剑无功,自己又没有趁手兵刃,跟见爱侣剑光大盛,空自又喜又愧,忙道:“云姑!你助虹姐一剑,我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玉姐收拾另外那八魔!” 宋玉秋跃跃yù试,叫一声:“我是笨鸟先飞,来了!” 肩头一晃,已落到八位黑衣人面前,笑道:“你们也休闲着!”剑光一动,疾冲而上。 为首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喝一声:“找死!”同时一掌劈出。 宋玉秋但觉一股寒气迫来,急气纳丹田,挡出一掌,叫道:“原来是龙宗的!” 罗端猛记起隐形人曾说“八个龙宗小贱”的话,当时以为是八个少年人,原来就是这伙黑衣客,亲仇师恨,一齐涌上心头,高呼一声:“杀!” 情知五行金剑对龙宗人物十分有用,随手一掷,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首当其冲,顿时横尸就地。 宋玉秋急叫一声:“留一两个给我!” 她比罗端还要xìng急,话声未落,已是挥劈齐施,向敌猛冲。 罗端虽有金钱,但利远而不利近,眼见宋玉秋与敌人剑掌相接,正恐遭敌误伤,索xìng把钱、剑一收,运功入掌,向龙宗七人劈去。 先与宋玉秋对掌那老者见罗端猛若天神,急叫一声:“先收拾虎宗那丫头!”同时尽力封出一掌。 罗端闷哼一声,掌劲又加强几分。 “蓬”一声巨响,气旋冲霄而起,那老者首当其冲,惨叫一声,被震飞出十丈开外。 眨眼间龙宗八人死去两个,剩下六人在惊呼声中,十二条胳臂齐挥,无数寒芒狂啸激shè而出。 宋玉秋急往后一跃,叫道:“当心蚀骨魔沙!”同时探手入囊,取出一方红绫迎风一晃,立起一团烈火,把蚀骨魔沙烧得恶臭四溢。 龙宗人见宋玉秋持有克制魔沙之宝,情知难以讨好,急急纵身飞遁。 罗端一声暴喝,五行金剑电shè而出,那知金剑刚达屋脊,忽然往下一沉,顿时无影无踪。 这一件突然而来的意外,使他惊的一呆,急得扣紧冥府金钱凝神直视。 宋玉秋刚收烈火绫见状诧道:“难道还埋伏有更厉害的高手?” 话声甫落,忽由地底下传来一派乐音。 围着糜虹和彩云的八名艳fù同时高呼一声:“停手!” 糜虹“呸”了一声,跟上就是一剑。 蓦地,一道小身影如流星换位一掠而到,“当”一声响处震得糜虹一枝宝剑几乎脱手飞出,一连倒退丈余才站得稳身躯。 这时,屋脊上又多了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手上拿着枝玉如意护在胸前,但见她吹得破的嫩腮一鼓,娇嗔道:“教你停手你不停手,难道真要找死?” 糜虹身兼几门绝艺,独立迎截八妖,竟敌不过一位年未及笄的少女,不但她自己惊疑失色,连罗端和二女也急掠过来,聚在一起,以防万一。 但是,糜虹惊魂略定,怒意顿生,叱一声:“小贱婢是何人门下?为什么要淌这浑水?” 忽有如丝的声音笑道:“我名叫马如珍,是圣母门下最幼的一个,你问我做什么?” 宋玉秋叫一声:“如珍小妹妹原来是你,那么你也是菜人遗雏了!” 马如珍脸色大变,娇叱一声:“胡说!你才是菜人!” 玉如意飞起一团清光,疾扑宋玉秋胸前。 宋玉秋早由马明珍口中获知马如珍的底细,笑说一声:“我可不怕你的如意,还要包你称心如意哩!” 她嘴里虽然嘲笑,宝剑已挥成一团金光,和马如珍搭上。 糜虹自知近来与彩云独得奇遇,武艺要比宋玉秋高出一筹,不料自己未能敌得过的少女,宋玉秋反而和对方打成平手,不由惊诧得忘了与八妖jiāo手。 罗端和彩云也知糜虹艺业比宋玉秋高强,同样被这桩奇事引去大部分的注意力,心里暗地称奇。 忽然,凤鸣鸾歌般的一阵清音传来,一队手执宝伞旗华盖的少女,飘然上屋。 随后,一位天姿国色的中年艳fù,由地面冉冉而升,衣袂飘飘,站在华盖之下。 罗端一看那中年艳fù登屋的身法,竟是武林最高绝艺——平地登空。 这种绝艺,秘芨中虽然提及,但不载如何练成,料不到在傲来堡有此绝艺,不禁大吃一惊。 马如珍一见那艳fù现身,虚应一招,立即倒跃回去。 宋玉秋喝一声:“休走!”一步跟上。 那中年艳女微一抬手,一股冷风飒飒而起。 宋玉秋见那fù人出手与众不同,而且仪态万千,心知厉害,横跃一步,靠近罗端身侧,叱一声:“你是谁?” 艳fù身旁一位少女代答道:“圣母亲临,谁敢猖獗?” 罗、宋两人俱怔了一怔。 但罗端旋即想到这个可能是真圣母,因为被自己所杀的人虽有“圣母令”,但却没有这种排场,说不定是被差遣行走的人,否则怎会单独行动? 宋玉秋好笑道:“你们这座堡里,有几个圣母?” 那少女厉喝一声:“胡说!圣母哪会有几个?” “好吧!算你这个是真圣母好了!” 那艳fù轻启匏犀道:“年轻的娃儿留点口孽,谁摧毁老身两座石屋,请站出来说话!” 罗端挺前两步,朗声道:“屋是区区所毁!” 圣母衣袖一扬,食中二指夹着一枚五行金剑,徐徐道:“照此说来,你应该是方不平的弟子罗端了,为何到此行凶,先说个道理来!” 罗端昂然道:“凶是你们先行,罗某不过……” 先发话那少女又厉声骂道:“在圣母座前,岂容你称孤道某!” 罗端怒道:“你家的圣母,怎管到我头上来了!” 天魔八姬齐声吆喝,走开阵势,眨眼间,即将夫fù四人围定。 糜虹急叫一声:“端郎!听说你师父曾被那妖婆害了,你要不要报仇?” 罗端牢记师训,对于“谨防寒山友”五字早深深烙在心中,但不知个中有何杯葛,忙道:“我师怎给她害了?” 其实,糜虹也不过由崔卧龙、田天籁两人口中才知一鳞半爪,一被他反诘,反而说不上来。 然而,那位圣母对于这事,似是十分重视,脸色微变,轻叱一声:“胡说!你这恶虎宗的娃娃,怎好含血喷人?” 罗端听说糜虹是恶虎宗,算起来应该在虎字十三宗之内,不禁又惊又喜,接口道:“若不是你用jiān计陷害我师尊,他老人家为何命我谨防寒山友?” 圣母脸色大变,但仍保持和缓的口气问道:“你这话是听你师说,还是听他的女儿孟君说?” “两人都说!” “好不要脸的贱婢!” 罗端怒喝一声:“你敢骂人!”右臂一扬,十道金光呼啸疾shè而去。 天魔八姬虽然围在身侧,但事起仓卒,来不及阻挡,十个金钱一齐到达圣母面前。 圣母微微一笑,略闪身躯,忽舒右臂向金钱一抓,哪知刚一触及金光,立即惊呼一声,一步飘开十丈。 十个金钱呼啸而过,宝伞、旗幡、华盖和各种仪仗,统统被削个稀烂。 手执华盖的少女,因站在圣母身后,一具欺霜赛玉的身躯,此时已血ròu狼藉,染得屋脊上一遍通红。 天魔八姬吆喝一声,八般乐器同时进招,霎时异声大作,惨雾狂卷,雪峰诸女也在娇叱声中,同时涌进。 马如珍在诸女呼叱中大喝一声:“你还敢凶?”一拔身躯,手中玉如意化作一道长虹,向罗端头上疾落。 罗端急招回金钱,布成一团金光,堪堪把诸兵刃挡住。 但那圣母忽然叫出一声:“且慢动手!”然后微微笑道:“你方才所用的兵刃,想是方不平晚年所创了,只怪我一时大意,几乎着你的道儿,来来!看你能否敌我十招?” 罗端料不到这位圣母竟要单独jiāo手,怔了一怔,旋即昂然道:“百招又当如何?” 圣母微微一笑,朱唇甫起,忽然面现诧异之色。 罗端回头一望,即见马鸣石挟着一人飞掠而到,他身后跟着冰原五子,个个面现欢容,不禁暗惊道:“难道那隐形人被他擒了?” 他心念未已,“圣母”忽向马鸣石问道:“你大哥怎么样了?” 马鸣石向夹在腋下的人一看,惊得面如土色,叫道:“这就奇了,我们费了多少力气,才擒获这老贼,怎么忽然变成了大哥?” 罗端一听看去,果见马鸣石擒来的人,正是曾经与自己为敌的马鸣积,不禁又惊又喜,又觉得十分奇怪。 若果马鸣积是毫无武艺的人,被擒不足为奇,然而他偏是三老之一,被人做了手脚尚不自知,马鸣石也糊里糊涂把他自己的大哥当作敌人擒在肋下,岂能不令人骇异? 圣母蛾眉微皱,轻吐莺声道:“鸣石也是将近百岁的人了,为何这般大意?” 她玉指轻弹,向马鸣积shè出几缕劲风,即闻他“啊呀”一声,醒了过来。 罗端对于圣母这一手隔气弹指解穴的功夫,由衷地赞出一声:“好!” 圣母妙目含情,瞧他一眼,笑道:“你说好么?” 糜虹冷哼一声:“真是无耻之尤!” 圣母眉宇间忽然涌起极浓的杀气,冷冷道:“你骂谁?” “骂你这不要脸的妖婆,已上百岁的人,还要打年轻晚辈的主意。” 圣母被她骂得艳脸生寒,回顾诸婢道:“你们还不替我擒下这贱婢!” 糜虹一抖剑花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马如珍娇叱一声,玉如意已抢先发招。 宋玉秋横跨一步,宝剑横糜而出,笑说一声:“还是你我玩成一对才好!”她在笑语声中,剑光已幻起一幢光芒,挡住马如珍的攻势。 圣母一指执宝伞的少女道:“你去把人擒来!” 罗端暗忖对方人数太多,若不杀掉几个,只怕脱身不易,厉喝一声:“休来送死!” 中指一弹,一枚冥府金钱随即shè出。 照说冥府金钱的威力,方才已使圣母震诧,她随侍左右的婢女更该是见光丧胆,哪知事实上大谬不然,执伞少女对于那道挡在面前、寒气逼人的金光,竟是毫无惧色,挥起一剑光,便yù猛冲而过。 蓦地,一声惨叫,那少女又血染屋里。 罗端急收回冥钱厉喝道:“好一个自命为圣母的人,原来要别人替死!” 圣母眼见两名侍女先后惨死,也就芳容改色,一双妙目,shè出来的已不是yù焰,而是魔鬼般的凶焰,猛向罗端一瞪。 罗端目光一和对方相接,心弦上忽然一震,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然而圣母忽又展颜一笑道:“你毁我石殿,杀我侍婢,犯我大禁,已无赦免之理。但是,当年你师和我jiāo情并非泛泛,我仍让你有自择一死的方法。” 罗端冷笑道:“你既说jiāo情不泛,为何陷害我师?” “我如何陷害你师,你先说来!” 罗端昂然道:“你害他声名狼藉!” 本来他并不知道圣母如何陷害方不平,但由圣母的口气和武艺,推断对方武艺未必能胜亡师,而亡师在江湖上声名狼藉,那还不是有关名誉的事? 果然此话一出,圣母立即冷笑道:“你师自纳其女,被人撞见而传满江湖,怎能说是我陷害?” 罗端一听此言,猛记起神州一乞在五株松所说的话,禁不住浑身一颤,随之摇摇yù倒。 圣母意气飞扬,格格娇笑道:“如何?你是他的传人,当然知道我说的是真!” 彩云忽然冷哼一声道:“任你怎样说,方老前辈还是你这老妖婆害的。” “贱婢你说个道理来,否则本圣母先教你尝试寒冰地狱的滋味!” “你乘人之不备,以绝yīn手毁去方孟君的真元,方老前辈为了救活他的女儿,不得不出此下策!” 话声方落,远方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果是奇闻,但违背事实!” 冰原五子、马鸣积、马鸣石俱同声吆喝,飞扑而去。 罗端一听那人口音,知是方才警告自己莫进石屋的人,心下也暗喜,接口骂道:“妖fù还有什么好说?” 圣母先是艳脸一寒,忽又吃吃一笑道:“你们这些揣测之词,怎能算得数?方不平是否自纳其女,我也只是耳闻,如今有你这贱婢证实,倒可说真有其事了!” 彩云被对方话头一转,把罪名硬送了过来,气得大骂一声:“妖婆!”立即飞步而出。 天魔八女齐声吆喝,箫笛筝琶立即横成一堵坚墙。 罗端杀机大起,高叫一声:“杀!”双臂齐挥,十个冥府金钱同时发出,哪知由得金钱锐啸疾冲,仍未能突破天魔八姬用乐器结成的坚墙。 糜虹见势不好,急叫一声:“罗郎!我们改个办法来打!” 彩云接口道:“虹姐说的对!罗郎专对付龙宗和妖婆,这几个妖fù由虹姐和我来对付!” 这一jiāo换,在兵刃上自是诸小侠大占便宜。 然而,那熟悉的声音又随风飘来,冷冷道:“艺没学全,就来闯死,若不把目前夺得之物使用出来,恐怕迟早都要进鬼门关去报到了!” 那人这几句话直如暮鼓晨钟,双方都惊得倒退几步。 傲来堡的人,获知诸小侠握有克制之物,自然是吃惊不小,诸小侠反而不知以何物克制天魔八女,不禁愕然。 罗端更因隐形怪客说他学艺不全,难道“金剑金钱”、“九野神功”、“阎王剑掌”尚未包括方不平全部绝学?但若说艺未学全,亡师怎又把他放出森罗殿,并还留言叮嘱不可再回学艺的地方? 这些疑团,在他脑中迅速涌起,蓦地,如电光般一亮。他忽然记起“渔舟一人守”是最重要的环节。 他自从行走江湖以来,曾见有三人施用九野神功,虽然那仅是神功的一部分,但也足证九野神功已非独门绝学。 究竟那些人由何处学到这些绝艺,一时无法判明,但东海渔翁既保有师门最后绝学,可见对方也必定懂得这门神功,长安脱险之后,雁儿可不也教他去寻老渔翁,学全绝艺么? 在这片刻之间,他想到亡师之辱必定和这位圣母大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关连,彩云方才所说,不尽是无稽之谈。 但目前敌众我寡,武艺又在伯仲之间,唯一的方法就是暂时退走,然后卷土重来,那时便可将师辱、亲仇,一齐洗雪。 但是想在重围中退走,谈何容易?隐形人说那“夺得之物”,什么东西那样重要,能破天魔八女的乐器阵? 他一面jiāo手,一面寻思,蓦地灵机一动,记起那枝断了的“墨文剑”不妨试他一试。当下大喝道:“魔女且看异宝!”立以九野神功的内力将墨文剑头掷出。 群fù不禁惊叫一声:“雪峰之宝!” 但那道绿色光环一由他手中飞起,顿时风雷俱响,石粉竟飞,一闪即达魔fù身前,八名魔fù的兵刃俱被击成碎粉。 圣母脸色大变,厉喝一声:“回来!”同时伸手向墨文剑一招。 罗端猛觉真气一紧,墨文剑头已被夺去,也急将金钱磨成一道光墙,大叫一声:“你姐妹先走!” 三女各虚应一招,同时跃回罗端身边。 第二十七章 别侣寻师 罗端虽然利用敌人的宝物反制敌人,但墨文剑又被圣母夺回去,情知再打下去,未必能够讨好,趁这一剑的余威,厉声道:“罗某与雪峰一派本无恩怨,先师之冤,说不定以后再来问个到底,但若贵派定要庇护龙字十三宗,总有一天要你有瞧的就是!” 他话声一落,随即喝一声:“走!”四道身形疾如流星换位奔出傲来堡。 寒山圣母虽知对方不见得胜过自己,但对那隐形指点的人,确又有几分顾忌,当即制止门人追赶,提足真气,从容笑道:“你这rǔ臭小儿还懂得见好就收,若敢再上积雪山,老身定要打断你的狗腿!” 罗端已离去几十丈元,犹闻圣母的声音清晰飘来也暗服这妖fù气劲常宏,不禁引发豪情,纵声朗笑。 在一处群峦叠峰、奇花满谷的山头,站着一男三女,虽那男的如同玉树临风,女的个个天姿国色;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似怀有重忧,显得十分黯然。 四人以失神的目光互看一眼,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绿衣少fù更是泪光莹莹,凄然道:“罗郎!走了这几天,我们幸好找到这隐秘的地面,有了二妹四妹陪我,还有几名菜人供使唤,我已算是有安身之地了,唯一记挂的是,你孤身远行,只怕……” 原来这四位少年男女正是由积雪山退走的罗端夫fù,他们以极迅速的身法离开傲来堡,顺道向马明珍讨了四名女菜人,走了几天寻到这座幽谷,青年夫女不尽恩爱,互叙别情,共享人间之乐。 糜虹和宋玉秋俱发觉有了身孕,而且糜虹需要躲过几年,不让五dú尊者和五dú索魂掌知道她的踪迹,所以不能跟随爱侣走动,彩云与二女谊结金兰,共事一夫,更是义不容辞要留下来为伴。 只有罗端要学全师门艺业,必须往寻东海渔翁。 这一天,她们送别行人,夫fù情深,生怕眼泪一流,更难yù止,急唤一声:“虹姐!”打断她的话头,接着道:“你三姐妹对我情深如海,端弟粉身碎……” 彩云急叱一声道:“谁要你说这种话?” 宋玉秋道:“是啊!越是分手越要欣然才是,我们四人都一时迷糊了,大伙儿笑一笑!” 她自己先笑一笑,余人也都笑了,但笑得有点勉强,也带着几分凄凉。 罗端一看日已傍午,只好硬起心肠,叮嘱几句,便道:“时候已经不早,我也该走了,待把师门绝艺学全,一定重返万花谷,那时我们四人永远也不须分开了!” 三女见夫婿说得豪迈,也都凄然一笑,挥挥手,说一声:“放心去罢!” 但那罗端一走,她们都禁不住凝望夫婿的背影,掩面痛哭。 罗端何尝又为三女隐身幽谷?只因形格势禁,为了学艺,为了避仇,决不容许妻妾同行,当时虽已展起神功,绝尘疾奔,但走了一程,又情不自禁地回头张望。 这时已是云山渺渺,雾罩烟笼,由得他目力锐利,也无法看到半个人影,只觉三女的幻影,在他眼帘晃动,英雄气概化作儿女柔情,儿女柔情又激发了英雄气概,也无从辨别是什么滋味。 他好容易找到龙宗的人聚在一起,本待把他们一一诛绝,偏又有三老五子一圣八魔作梗,令他不能励行其志;而且,连师门几枝五行金剑也没有追回,被迫与三位天仙似的娇妻分别。 他好象要尽情发泄胸中的抑恨,狂风似的疾向东奔,也不知到底走了多远,在红日西斜中,遥见一座市镇,心想纵是不眠不休,也该找点吃的才对。于是,他收起那令人骇异的轻功,放缓脚步。 哪知脚步方缓,即觉身侧一阵轻风掠过,一道身形已超前十几丈,猛见那人拧转身躯,随即问道:“小哥儿是不是姓罗?” 罗端怔了一怔,向那人瞥了一眼,但见那人满头白发,论年纪已该是八九十岁的人,但两眼隐隐含蓄精芒,显示他功力精湛,而且象这般高年的武林人物,多半和师门有过节,有jiāo往,也即抱拳陪笑道:“小子正是罗端,敢问老丈名讳?” “老朽姓名不用已久,自号为尘隐老者,小哥儿未必能识。” 那老人说这话时,脸上掠过一丝诡异之色,虽是一闪即逝,但仍逃不过罗端的目光,暗道:“这事不妙,但一百多位被师父打败的高手中,可没有这老人的名字!” 他心意方罢,又见几道身影由侧方飞掠而来,急道:“不知老丈有何吩咐?” 尘隐老者笑道:“老朽只因小哥儿用的是九野神功,联想到方不平有一个名叫罗端的传人,才问问而已,实则并无他意。” “问问而已?” 这句话虽是平淡轻松,怎知言外含有极大的yīn谋?罗端还不知如何接话,那老者又笑道:“方不平一身绝学,只有九野神功并非独擅,老朽随口一问,不料竟遇上他嫡传的门下!” 罗端灵机一动,忙道:“老丈可知学会先师的九野神功,还有些什么人?” 一言未毕,侧方几道身形已一跃而到,其中一名独脚老人打亮一双老眼向双方一扫,随即呵呵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凡山神猴牛老哥,你面前这位敢情是方老怪的传人了,方才小弟还见他施展九野神功!” 罗端由那伙人来时的身法,情知个个身手不弱,而且一开口就说“方老怪”当然是和师门有怨无恩,不由得向那人瞪了一眼。 尘隐老者吃独脚老翁一口叫出他久已不用的名讳,老脸微沉,旋即嘿嘿干笑道:“你这只爬山大虫被方老怪剁去一条腿,居然还活到现在,是要想捞回几个老本了!” 独脚老人哼了一声道:“何仅是老本?连本带利一起收回!” 随即面向罗端冷冷道:“好小子!你那一身九野神功已经说明了你是谁,老夫和你虽然没有恩怨,谁叫你是方不平的传人呢?但是,你若能说明方老怪在什么地方,老夫仍可教你带点记号便放你回去!” 罗端大声道:“他老人家已经死了,你往森罗殿找去罢!” 独脚老翁纵身狂笑一阵,笑声一收,脸寒如铁,厉喝道:“你这小子和老怪同样狡猾,象我这样不中用的废物,还可活到现在,他怎么就会死了,你胆敢骗我,看我不一拐打碎你的脑袋!” 这独脚老翁说得罗端心中一震。 他由森罗殿附列二百六十一位武林高手,只有一个断腿小鬼卒,便知这老人绰号巴上虎,名唤李凌飞,艺业并非上上,自是毫无惧意。 但这李凌飞能够活这么久,钩沉子诸人也活这么老,自己那艺通天人的师父,为何反而悄然亡故,岂不是难于理解? 难道森罗殿一切布置,都是故作疑阵,诱敌人壳?他在这一瞬间,心机百转,但仍朗声道:“信不信由你,小爷没空奉陪!” 他虽因尘隐老者不肯出示姓名而带有几分不乐,但由李凌飞口中获知对方是第四名高手牛雄达,此刻敌友难分,也不愿开罪,抱拳一揖道:“牛前辈再见了!” 哪知身形未动,和李凌飞同来的四位老人冷哼一声,身影一晃,已一字排开,挡住去路。 李凌飞脸色一沉,喝一声:“小狗!你想走么?” 罗端“咦嘻”一声,歪头斜视一眼,李凌飞嘿嘿怪笑道:“罗小子,怨只怨你不幸做了方不平的门人,今日邙山五厉全在这里,你想走,那是比登天还难,不过,你若自断右臂,或将老狗藏身所在说出,老夫还可饶你一死!” 罗端不觉豪啸一声道:“李老儿你想错了,若果你好好相问,小爷还可说个鬼门关让你去……” 李凌飞怒喝一声,拐动雷鸣,挟着万钩之势,拦腰扫出,身形竟是跟着拐势,飞shè而到。 罗端学艺的后期,曾经和二百六十一名鬼卒jiāo手!当时李凌飞的替身鬼卒是使用软鞭,并不见得如何奥妙,这时他本人使起拐来,威力迥异往时,不禁吃了一惊。 但他在拐风将及的刹那,心意一动,身形已飘退丈许,冷笑一声道:“李老儿!你想和小爷单独jiāo手,那还早哩!当年你们不是十几个凶徒攻我师父么?为什么只剩你这么五厉?” 李凌飞吃罗端揭他当年伤疤,又羞又怒,叫一声:“再接老夫一拐!” 这一招敢情他已使出真功夫,但见拐形动处,一片拐影发如亩许巨网当头罩下。 罗端骇然地又疾退三丈,叫一声:“且慢!” 李凌飞一连两拐未能沾到对方衣角,也有点动容,斜倚拐杖喝道:“小狗有何话说?” 罗端从容笑道:“当年我师受你十几个围攻,也不过只断你一腿,小爷今日敬老尊贤,也不想要你老命,但你一出手就是狠招,究竟怎样才算输赢?” “废话少说,不是你就是我!” 李凌飞一拐如飞,连身形也被铁拐带得漫空飞舞。 几十年来,他为了要报断腿之仇,窥探名山幽谷,寻找灵叶奇方,以补功力的不足,并钻研拐法,挟怒而施,岂同凡响? 武林怪杰方不平虽设置森罗殿,将他的对手列为鬼,卒以供他的门人饲招,但他绝未想到对方竟会弃鞭使拐,而身拐合一之后,又是这么地精妙。 罗端若欺对方独脚难行,未必不可仗那九野神功,飞身遁走,但那样一来,也就弱了师父的名头,身法一展,竟以“冥王掌法”空手迎战。 李凌飞身在空中,以铁拐带动身躯,顿时劲风四合,沙石飞扬。 罗端虽是仰面迎敌,但他九野神功与冥王掌法配合得天衣无缝。 李凌飞拐势虽重,也不敢冒着那如涛的掌风,当头痛击,反被罗端凌厉绝命的掌劲打得他在空中腾挪回避。 两人各展绝学,力拼半盏茶时,忽然暴雷似一声巨响,李凌飞一连翻了几个筋斗,摔出尘埃圈外。 同来四老惊呼一声,齐拥身侧,但见他一枝铁拐已断成两截,只剩尺许在手,右手虎口破裂寸许,还在涔涔流血,脸色也变作铁青。 这时尘埃微净,隐约看见罗端双膝盘坐,想是这半盏茶时的剧斗,已使他真气浮动,不得不略事调息。 然而,这壁厢一位身腰特长、双脚特短的老人,凶睛一闪,飘飘然越众而出,叫一声:“小子,休得装死,来接我王通一招!” 王通声如巨雷,震得烟尘四散! 坐地运功的罗端一跃而起,凛然道:“我师当年没有杀尽你这伙狗贼,小爷今日一定替师行道,你有多少人,统统上来好了,省得我多费手脚!” 他这样厉声叫阵,反使王通莫测高深,不禁回头望他同伴一眼。 其实,罗端也因那名列第四名的牛雄达忽然隐去,而觉得有点诧异,也眼shè精光向四处搜寻。 蓦地,一株大树后面发出一声苍劲的长笑,在笑声中即见几位老人鱼贯而出。 头一个正是自称为“尘隐老者”的凡山神猴牛雄达,只见他哈哈笑道:“罗小哥不愧是方不平的传人,但是,纵令方不平今日在场,不见得就敢这般狂妄,你自信能接下六君子联手合击么?” 罗端原是对王通发话,不料口不择言,竟又引出所谓六君子的一批武林宿彦。 这时对方已拿着话柄,只好硬起头皮,朗笑道:“晚辈自是舍命陪君子,不知老丈带这些君子是那几号人物?” 一位目眶深陷、肤色黛黑、虬髯翻飞的老人双肩微晃,身形便如流水般滑行罗端面前,向罗端打量一眼,便随即问道:“听说方老怪自设森罗殿,把我们列为鬼卒,可有这一回事?” 罗端微怔道:“前辈由何处得来的消息?” “我只问有没有?” “有!” “我这钓龙叟张群英名列第几?” 罗端迅将记住的人名在脑中回忆一遍,终而摇摇头道:“张前辈的名字好像不在五十名内!” 钓龙叟怒喝一声:“你敢胡说!”同时一掌劈出。 罗端略退半步,让过掌势,笑道:“我确是实说!” 钓龙叟那容分说,大吼一声,又一掌打到。 罗端又退后一步,叫一声:“且慢!” “什么且慢!你敢把我目为无名鬼卒!” 他在话声中连发几掌,迫得罗端连退几步,也厉声喝道:“你们这伙老鬼!口口声声说我师狂妄到不近人情!” “你敢目无尊长!” “你根本就没有尊长的样!” 钓龙叟被他顶撞得心火大发,虬髯无风自动,左臂一圈,右掌猛一印,喝道:“先教训你这小鬼几招!” 罗端笑说一声:“凭你也配!”一招“垂帘却蝶”连封带拂。 “蓬”一声巨响,钓龙叟一个踉跄,吃罗端扫开三步。 罗端也被震得上躯晃了一晃。 钓龙叟苦练几十年,自以为至少也可以和当年的方不平jiāo个平手,不料连人家的门徒也略胜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一筹,这付老脸怎能挂得下来?他闷哼一声,双臂贯足十成功劲,马步一坐,吐气开声,掌形往外一翻,但见狂风怒卷,沙石竟奔,这一招的威势,端可开山拔树。 罗端万料不到六十年前籍籍无名的人物,在一怒之下居然有这宏厚的内劲,再看诸老虎视眈眈,情知难得善罢,急一拔身躯,腾高三丈,反身一掠,落在十几丈外,叫一声:“说明了再打!” 钓龙叟更是料不到对方会躲开这一招,此时一掌落空,掌劲收不回来,一股尘龙疾冲出十几丈,然后倒卷向上,弥漫天空,气得他老脸发青,厉喝道:“你怎么了?” 罗端好笑道:“你这老儿长了偌大年纪,连一个退字决都不懂,算什么人物?小爷并不怕你,但有话得先说清楚。” “快说!” “鬼门关还没开门,你急着闯作甚?小爷得告诉你一句,我师父当年饶你一命,敢情要你在小爷手里送终,不过……” 钓龙叟气在头上,哪肯听他奚落?厉喝一声,双掌翻飞,已抢先发招。 罗端发现对方劲力居然不在崔卧龙之下,也不敢过份大意,展开“冥王掌法”,一面封架拦截,一面从容叫道:“我知道你这伙老儿为要争回往时的名头,不惜以老欺少,但是要争名头的人,共有二百六十一人之多,小爷没有空闲一一奉陪,车轮战反不如一齐上来为妙!” 他这一番傲视群雄的话,不但把钓龙叟气得九窍生烟,连旁观的十位老人也个个勃然作色。 他们怎知道罗端心急赶程,并看出每一位老人功力不弱,生怕逐个jiāo手下去,多耗时间和力气,才故施激将之计。 这时,诸老倘若受激出手群殴,罗端身上十个“冥府金钱”便要大派用场,说不定诸老无一幸免。 然而,就在诸老磨拳擦掌的时候,凡山神猴忽然振声高叫道:“小怪休行激将之计,我等也决不愿负群殴混战之名!” 他这一声叫喊,不啻将已行到鬼门关的诸老拉了一把。 钓龙叟也接口冷笑道:“小怪物且休卖狂,你虽曾折服崔老儿,不见得能在老夫一枝量天尺下讨好,亮你的兵器罢!” 罗端一听对方说起量天尺,不觉:“哦——”一声道:“原来你是第一百零一位,什么量天尺,小爷还是以ròu掌奉陪!” 钓龙叟此时已被罗端撩拔得怒火冲顶,往衣底一探,“锵——”一声龙吟清响,拔出一枝尺许长的玉尺,再一抖手,那枝玉尺登时长有丈余。 罗端暗道:“这该死的老儿,他一枝量天尺已被藏在森罗殿当作古董,怎又有这样一枝,看这玉尺通体透亮,敢情还是上古奇珍哩,可别把它毁损了!” 他正苦没有趁手兵刃可用,眼见钓龙叟这枝量天玉尺霞光灿烂,不觉笑起来道:“张老儿!你到底有多少根量天尺,一发送过来罢!” 钓龙叟怒吼一声,玉尺一挥,但见霞光万道裹定那根玉尺,恍若一条玉龙迅速盘舞一匝矫然而下。 罗端看得心头微震,暗忖:“这老儿功力艺业又精进了。” 他念头方动,九野神功应念而起,眨眼间,斗场又是另一番境界。 这时,但见一片霞光裹着两道矫捷的身影连番飞扑,却又是纤尘不起,玉尺带起的锐风厉啸,似乎只有在两人头上盘旋。 袖手旁观的十位老人俱是武林老宿,看出这种厮头除却上乘轻功外,还得俱有抱元导一的气功,否则决难在拼中兼顾到身外的尘疾。 他们对于钓龙叟的艺业,自是由衷佩服,但对于这位未满二十岁的罗端,更觉得惊奇不止。 罗端虽然学到冠绝一时、武林怪杰方不平的冥王掌法,但那钓龙叟自被挫败之后,无日不以雪耻为念,六十年的精研苦练,岂是白费光yīn?他一枝量天尺忽伸忽缩,忽而当作长鞭,忽而化作短笔,身随尺走,掌起人飞,由得罗端掌法精妙,也难突破霞光,靠近身前。 其实,若非罗端毋须顾虑玉尺毁折,不难将对方一掌打死。 但是他为了夺取这枝玉尺作为今后的兵刃,不愿掠物而又伤人,以致厮斗多时,还未分出胜负。 钓龙叟不知对方居心何在,以为自己几十年精研这套尺招,果然与当年方不平的“冥王掌法”不分轩轾,不觉在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并即朗声叫道:“冥王掌法也不过尔尔,小怪物若没有更好的货色,老夫便要施煞手了!” 罗端冷哼一声道:“该死的老鬼叫什么?” 话声甫落,但见钓龙叟尺招骤变,漫天清影忽然幻成十几朵梅花,数十缕劲风,同时向身前要穴扑到。 敢情这一招“一片冰心”是钓龙叟几十年精研的绝学,自以为发无不中。 哪知罗端忽然一声长笑,一个“分光掠影”竟由劲风间隙欺身直上,右手一勾,将玉尺勾过一边,左掌一晃,厉喝一声:“撒手!” 钓龙叟万料不到对方胆大包天,穿光夺尺,见掌心罩向面门,只得把头一偏,在这一瞬间,猛觉右腕一紧,一根罕世难寻的量天玉尺已被夺去。 罗端夺得玉尺,立即倒退一步,飘退丈余,笑道:“敬请盛情,且容……” 钓龙叟张群英羞得脖子通红,厉喝一声:“老夫拼了!”一扑而上。 牛雄达急叫一声:“张老!……” 他人随身到,拦在两人中间,面对罗端道:“罗小哥果然艺业超凡,但你夺下此尺何用?”。 罗端已看出这位凡山神猴居心叵测,冷冷道:“当然是当作兵刃,将来归隐,再刻上几个字,证明今日的事,另立一座森罗殿,jiāo给鬼卒持用。” 牛雄达老脸一寒,喝道:“只怕你带不走!” “难道老丈想夺?” 牛雄达忽然面色一松,回顾同伴一眼,笑道:“我们能让这小子卖狂么?” 钓龙叟一声厉喝,一闪身躯,抢过神猴身侧,掌劲同时猛吐。 牛雄达急又双臂一拦,叫一声:“列位且慢!” 钓龙叟怒道:“牛老今天怎么尽是举棋不定?” 牛雄达笑道:“我等既有君子之名,自是要行君子之事。这小子虽想卖狂,但我等已有话在先,不可混战。兄弟认为今日暂时放过,明年此时在黄山始信峰印证一番,如何?” 钓龙叟一对凶睛骨碌碌乱转一阵,忽道:“罗小怪!敢不敢应约?” “你这鬼域技俩也想在小爷面前施展,若果不去,还说小爷怕你哩!” 牛雄达微笑道:“你也不必多疑,明年此日,我等邀约天下名手聚会黄山,最好能请令师同来,大增光彩!” “哼!就是小爷一人,也敢单刀赴会!” “也好!但愿别爽约不来。” “哼!你们放心好了!” 罗端把量天尺一收,长啸一声,身躯已落在几十丈外。但他独走一程,心头上又浮起一团暗影——他想到师冤未雪,亲仇未报,绝艺未成,凭空又惹出这一件“生死之约”,不由得暗自懊悔当时为什么不狠下心肠,一把冥府金钱诛尽那伙蓍宿。 但他忽然想到,师父的“五行金剑”全部失去,在积雪山以“金钱”应敌,又无功而退,说不定当年那伙高手人人都已炼成克制金钱之物,若果贸然施用,岂不惹火烧身,于事无补? 于是,他又庆幸能够留下一手,未被“六君子”和“五厉”学去。他这一动念,反觉泰然,惟一希望速到东海,寻到老渔翁续求绝学。 他只顾低头疾走,不觉已走到镇口,忽然,一道身影如流光shè电疾掠而过。 “啊!苍天之野!” 他一见那人所用的又是九野神功的身法,不觉竟叫出声来。 他前时曾见蒙面人用过“灏天之野”,见过一个少女用“变天之野”,那都是在夜间遇上,这番那人用“苍天之野”,而且又是大白天,怎肯轻易放过? 他虽已饥肠辘辘,但一见那人用和他相同的身法,顿时精神大振,折转身躯,起步疾追。 按说罗端曾服过师父灵yào,功力超过一甲子有余,尤其是他精练九野神功,身如奔电,如果那人是偷学一麟半爪,那还不被他追个首尾相接? 然而,以“苍天”追了一程,没有追上,立又改用“变天”,再改为“玄天”、“幽天”,“颗天”,“朱天”,“炎天”,“阳天”,最后连“钧天”也用了上去,不但没有追近,反而越追越远。 他见那人仍是一套“苍天之野”的身法,施展得那样精绝,错非百年功力,决难有此成就,不由得触动灵机,高叫一声:“恩师止步!” 哪知他不叫还好,这一声过后,但见前面光影连闪,传来一阵破空的啸声,眨眼间,那人已小成一个小黑点,再闪而逝。 罗端茫然若失,痴立多时,喃喃道:“必定是他老人家,再不然,也该是我的师娘了!” 一阵晚鸦鼓噪,唤醒他的沉思,游目四顾,瞥见一座小城,急忙前往投宿,不料甫进城门,即听有人唤一声:“贤侄!” 罗端侧目一看,认得是天雷掌皇甫浩,忙施一礼道:“皇甫伯伯!你们也在这里!” 第二十八章 待续前愆 皇甫浩脸上掠过一抹愁容,低声道:“贤侄眼下处境甚危,不需多礼,先往客栈再说。” 罗端跟着皇甫浩进入客栈,即见华千里、黄金度两位父执都在房中,还未上前拜见,黄金度面露喜容道:“贤侄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奔波寻找了!” 罗端一听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禁愕然。 华千里笑道:“贤侄毋须担忧,天塌下来,也不过是双肩扛着,但你先用一粒易容丸改过一付面孔为妙!” 罗端越听越糊涂,忍不住问道:“华伯伯请说明白些,到底是什么事那么严重?” 皇甫浩轻轻摇头,面向黄金度道:“贤侄才到这里,想是未曾用餐,我带他进来,不便再出去,请老大和老三去买点什么吃的也好!” 罗端诧道:“我们一起上街吃,又有何妨?” 华千里笑道:“你还不知道哩,糜古苍正落脚在这城里,你要是给他看到,那还了得!” 罗端果然吃了一惊,忙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但他话一出口,猛然记起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岳父敢情正是找他,不觉嫩脸微红,低头不语。 三位老者何等人物,见状已明白几分,黄金度微笑道:“待买饭菜回来再说罢,两人计长,一人计短!” 罗端听说糜古苍到了西陲,自己作贼心虚,忧心如煎,恨不得立刻知道他的来意,好容易等待黄金度和华千里一走,立即磨着皇甫浩问个明白。 皇甫浩笑道:“你也不用慌谈,糜古苍和五dú尊者带了一位二十岁上下年纪的少年南下,听说是要找红蜂娘子和你,再则找鬼国十雄、龙字十三宗托根之地!” “他们怎知小侄已到西陲?” “大概他们是猜想吧,你黄伯伯一发现糜古苍一行的行踪,立即和我二人一路跟踪到此……” “好呀,你这伙果是跟踪我,老贼们,还不滚出来领死!” 两人正在高谈中忽然闻一个陌生少年口音由街上传来,不禁怔了一怔,旋而悟到这房间的窗口对正大街,说话都不被外人听到? 皇甫浩灵机一动,急打开窗口,强笑道:“小哥儿!我们虽是跟着你,但也并无恶意!” 罗端已猜想那少年定是五dú尊者的曾孙,也就是糜红的未婚夫席剑清,不由得多望那人两眼,见他虽长得一表人才,但眉宇间显出一种狠戾之气,因他语言咄咄逼人,忍不住带有几分不悦道:“你这厮怎么不识好歹!” “你这小子凭什么教训人,胆敢下来,看小爷揍你不揍你?” 忽然,一位身穿长袍的老人由拐角处现身,问道:“席小世兄?你和什么人吵嘴?” 罗端一眼看去,见那人五绺长髯飘拂胸际,五官端正还带有几分秀气、文雅,暗忖:“这人称那小子为世兄,该是糜古苍才对,但他曾被毁容,怎会曾这般清秀?” 在他这一转念之间,那少年已指向窗口这边道:“糜公!就是那老贼自称盯着我们来到这里,清儿才盘问他,被那小子岔嘴发横。” 罗端听说那老者姓糜,除了糜古苍还能是谁?这要想回避已来不及,索xìng仗着对方不认识自己,叱一声:“你这小子为甚开口骂人?我伯伯不是说并无恶意么?” 糜老者见伏在窗口的少年,目似朗星,清澈见底,一张俊脸,还带几分稚气,也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人先别争吵,究竟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由巴山跟到这里,也该说个明白!” 罗端暗忖:“这人还有几分谦和,听说糜古苍心狠手辣,怎么会是这样子?” 他因不知三老如何借故跟踪,以致无话可答,但他身旁的皇甫浩已接口道:“糜老侠母须多疑,我们三个老废物因知老侠多年不履中原,此番又和五dú尊者前辈同来,才好奇随行看个热闹。” 这时黄金度和华千里带着酒莱回栈,见这情形,也知是怎么一回事。 黄金度不愧为老江湖,慌忙将手携之物jiāo给华千里,随即上前一揖道:“糜老侠!何不进里面共饮一杯,便将这事说个明白?” 糜老者微微一怔,回顾那少年道:“小世兄!人家既以礼相待,你就先回去罢!” 那少年恶狠狠地瞪了罗端一眼。 皇甫浩忙道:“一些小误会,尽可杯酒言欢,这位小侠也一并请进!” 那少年“哼”了一声道:“谁希罕你的酒菜?”转向糜老者说了一声:“公公请便!”即拨头自去。 黄金度装出几分歉意道:“不知有何误会,竟令小侠情有未甘,请糜老侠不介意才好!” 糜老者微微一笑道:“他比较xìng急脸嫩,且休理他。” 遂飘然举步,与黄金度并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入店。 刚一落座,即面向罗端道:“小哥神光内蕴,身手定是不俗,可肯将令师名讳见告?” 黄金度三人见对方只向罗端向话,心下暗吃一惊。 罗端却起身一揖道:“请问老丈尊讳!” “老夫便是心狠手辣的糜古苍!” 心狠手辣并非好事,寻常人若被封上这“雅号”,哪怕不拼个死活,然而,糜古苍却自以为荣,三老一少俱都为之一怔。 尤其是这个糜古苍不以巾蒙面,更使罗端诧异得向他脸上凝视,敢情要在他脸上找出一点伤痕。 但是,老者一张光滑的脸皮,不但没有伤痕,甚至于愈后的白痕也没有半点,罗端忍不住含笑道:“老丈你这尊讳,统共有几人?” 糜老者呵呵笑道:“糜古苍以心狠手辣著称于世,自古来只有人伪善,难道居然也有人伪恶?” 这确是极大的理由,不论任何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也要戴着一个伪善的面具。 糜古苍仍是那副笑哈哈的脸孔,续道:“你们既然相信,那就逐个报上名来罢?” 这一句话又带有莫大的冷意,使三老一少俱微微一惊,却又不得不逐个通名报姓,罗端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有所决定,三老一报过姓名,立即接口道:“小子姓罗名端,亡父是……” 语未毕,糜古苍已呵呵大笑道:“你原来就是罗端,总算老夫不虚此行!” 三老一听罗端报出真姓名,俱是一惊,再听糜古苍笑的近于发狂,更不知是祸是福,各自暗地运功戒备,生怕对方突施袭来。 但罗端却若无其事地从容道:“听老丈这话,似专为小子而来,不知有何事见教?” “见教?老夫正要杀你!” “老丈别开玩笑!” “嘿嘿!你难道不知老夫杀人,只在谈笑之间?” 罗端由对方眼光脸色上,确看不出半点将要行凶的神情,不禁迷惘地摇一摇头。 “你小子胆子居然不小!” “小子自问并无开罪老丈的事!” “好说!你可认识老夫的孙女?” “起初不知后来知道了!” “你先说个明白!” 罗端毫无怯意地把自己和红蜂娘子——糜虹jiāo往的经过,和盘托出,只瞒下在崂山以及后来的情节。 糜古苍一双老眼瞬也不一瞬地注视在罗端脸上,敢情要想看出话里是否有假,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个美少年,激动、诚挚、热烈的表情,令他暗里惊怪这少年为何能够这般镇定,接着又问道:“老夫在未查明真象之前,暂时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你和虹儿分手之后,为什么来到这里?” “小子被九幽鬼女由崂山带到长安,脱险后,遇上赤虎宗宋公达宗主的女儿,知她在崂山曾经遇上虹姐,说是来探积雪峰,小子也和宋宗主的女儿赶往积雪山援手,在傲来堡和雪峰三老打了一场,又各奔西东。” “唔——有宋公达的女儿为伴,也还不甚要紧。” 糜古苍似乎担心他的孙女出大毛病,至此略为宽心,怎会知道连宋公达的女儿——绛衣仙子宋玉秋,也和这位少年结下不解之缘? 他喃喃地说一声,随即问道:“你知我虹儿会走往何方?” 罗端随口答道:“她们并不说要往何处,但她曾获心波姹女传授……” “什么?” 糜古苍似是一怔,又急道:“心波姹女把那套不嫁人的玩意儿传授给虹儿?” 罗端怔了一怔,旋即明白心波姹女敢情终身不嫁,糜古苍才惊诧到这样子,装起困惑的样子道:“心波姹女到底有什么传授,小子并不知道!” “要给你知道,那还了得?哎,这妮子什么师父不肯拜,偏教那怪物寻到她的头上来!” 糜古苍似是不敢招惹心波姹女,带着几分愁容,站起身子,说一声:“好小子!算你走运,你们痛痛快快喝酒吧!” 罗端知道他要走,急道:“请老丈小饮几杯,小子还有下情奉告!” “你有什么话说?” “龙字十三宗诈称为鬼国十雄,冒用老丈手法,残杀武林人物一事,老丈可是胸有成竹?” “这事已有人对我说了,龙宗、虎宗手法极为相似,难说他们冒用,这事与你无关,老夫自有道理。”他略顿了一顿,向三老说声:“打扰!”便离座而去。 罗端与三老恭送出门,回到房里,忍不住轻叹一声。 皇甫浩如释重负地笑道:“此老说得不错,这回我们可开怀痛饮了。十几天来,就担心他向贤侄下手,而且五dú尊者更不好惹,不料你三言两语就打发他走了!” 罗端轻叹道:“麻烦事或者还会有,到时也说不得了!” 他自知虽应付得眼前,但丑媳fù终要见公婆面,那时如何解说,仍然没有把握。 三老可不知后来的一段大事,反因糜古苍已走,而开怀痛饮,不觉已是三更将近,忽然,“唰”一声响,一缕寒风由窗隙shè进,罗端伸手一抓,却抓到一张纸片。 那纸片褶成三角箭形,恰能穿过窗门的板缝。待摊开一看,不禁脸色微变,低叫一声:“不好!” 三老艺高眼锐,同时看见那纸片上写着:“你跑不掉,我又来了,立刻去东门十里坟场相见,美珍字。” 皇甫浩见纸片上措词十分不敬,老眉一皱道:“这个美珍又是什么人?” “就是小侄方才说过的九幽鬼女,不料她竟是yīn魂不散,又寻到这里来,真不知怎生是好!” 华千里笑道:“你若是怕她,待老夫去替你把她撵走就是!” 罗端更加着急道:“这个使不得!” 他话声甫落,即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罗郎!你到底去不去,要不要我揭穿你的伤疤?” 后面一句话,正是罗端最伤心的事,若是九幽鬼女把他在崂山与二女的风光叫了出来,哪怕五dú尊者、五dú索掌,连糜虹那未婚夫席剑清不翻脸成仇才怪? 是以,一迭连声,说了几个“去”字,随即压低嗓子道:“三位伯伯不能再住下去了,最好立刻就走,再不要遇上糜古苍三人!” 黄金度着急地抓紧罗端的手,问一声:“何事这么慌张?” “小侄为了解救红蜂娘子,在崂山已成夫fù之实,但她却是方才那少年的未婚妻,虽是九幽鬼女所害,在这时有理说不清,还是以走为妙!” 短短数语,三老听来已是明白,不禁面面相觑。 罗端接着又说一声:“老伯不必跟去,小侄走了!”轻挣脱黄金度,打开窗门,一纵登瓦。 九幽鬼女见罗端身形一现,立即领头飞奔,顷刻间已到东门外坟场。 累累荒坟中,屹立着爱、心、恒、恕四婢。 九幽鬼女一直走到四婢中间,在一座大墓碑前停步,笑道:“罗郎!你用不着害怕,虽然你很多事对不住我五姊妹,马美珍仍肯原谅你,爱你,过这边来坐,我俩再象在长安的夜里,由她们吹奏一阕迎郎曲,舞一场春情脱衣舞,岂不胜过你终日奔波,担心受怕?” 罗端冷冷道:“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么?” 九幽鬼女痴痴娇笑道:“你真呆!古话说,饱暖思yínyù,饥寒起盗心,贱妾有吃有喝,有穿有戴,金银珠宝,取用不竭,不为了这个还为了什么呀?” 罗端这时听她那浪声浪气,却是声声刺耳,怒叱一声:“yín鬼住口!” 九幽鬼女仍然端坐不动,娇声笑道:“女人越yíndàng,男人越兴浓,你几生修来,遇上我这一身内外俱是媚骨媚ròu的yín鬼,怎的还不心满意足?” 罗端对这恬不知耻的yín女,端的气极,俊目一扫,见五女胸前都佩着一枝小金剑,急叱一声:“把我的金剑还来!” 九幽鬼女突然脸色一沉,在目光下隐起青蒙蒙的鬼气,冷哼一声道:“你想走么?爱姑!你把那人给他看看!” 罗端既想夺回金剑,又想着鬼女是否将爱侣掳来,但爱姑含笑应了一声,倒跃一步,落往坟后,随即提起一位少年,却是五dú尊者的曾孙席剑清。看他软绵绵,任人摆布,似被点了软麻穴,诧道:“你抓这人来干什么?” “你休在我面前装痴扮呆,由得你再笨,不致于连这个人都不知道。这位席公子正是你的情敌,但他已被我连聋穴都点了,这时不会听到,你尽可放心。我请他的用意,就是要证实崂山的公案……” 罗端怒喝一声:“你敢!” “嘻嘻!为什么不敢?我只须把当时的真相说出,你立即走投无路……咦!你伸手进袋子干什么?我才不怕哩!要知道我已穿上金缕衣,你那废铜烂铁,伤不了我。” 罗端忍无可忍,确是想撒出冥府金钱,把五位鬼女杀了,但经九幽鬼女一叫,不禁又把手抽回。 九幽鬼女频频冷笑道:“我的罗郎呀!我劝你乖乖点罢!老实说,马美珍一喜欢上你,天大的事都可替你包涵,你若肯跟我回去,只须举手之劳,就替你去掉这个情敌,八美联床,到那时,由你一人快活。” 她故意顿了顿,好叫对方有时问答复。 罗端气得两眼金星直冒,但鬼女坐在碑上,四婢站在他的身后,虽有心将席剑清夺过来,又无法冲过鬼女一关,只好连哼几声,稍泄愤怒。 九幽鬼女似是得意之极,痴痴笑道:“我再给你片刻时间考虑,但你要知道,世上并不仅你一个是‘潘驴’人物,若果不肯答应,哼!我即时把崂山的事对这位席公子说,席公子能获五美同好,不见得不胜过一个烂冬瓜,但你可就惨哉极矣!” 罗端趁对方说话的时候,低头踱步,苦思妙策,他所站的地位,也到达鬼女一侧。 鬼女虽见他踱来踱去,以为是考虑答应的事,也抱着几分喜悦的心情,静待这位冤家情郎回答。 蓦地,罗端一声暴喝,左手挥起量天尺,化作一道精虹,向四婢罩落,右手shè出五缕劲风,疾点爱姑身前重穴。 这突发的事变,骇得四婢大叫一声,九幽鬼女虽有金缕衣护身,但见金光排空而来,也不敢以头脸硬碰。 在这瞬间,爱姑但觉手中一紧,席剑清已被夺去。 十个冥府金钱化作一幢光网,阻挡诸女进击,罗端以迅疾无lún的手法解开席剑清的穴道,叫一声:“席兄!快逃!弟挡他们一阵!” 席剑清向罗端瞥了一眼,“哦”一声道:“原来是罗兄救我!” 接着又厉喝一声:“贱婢吃我一掌!”即要飞扑上前。 罗端急拦道:“席兄逃回去要紧!” 席剑清怒道:“你敢看我不起?” 罗端暗道:“这厮好生狂傲,教你懂得厉害也好!”他念头一转,右手一招,冥府金钱飞回,金光骤敛。 九幽鬼女一着之失,被罗端夺去席剑青,情知狡计落空,但她yín狠成xìng,也不肯轻易释手,厉喝一声:“你们都是死人么?”右手执有一枝青蒙蒙的宝剑,左手提着一领光闪闪的网罩,向四婢作势频挥。 四婢齐声娇叱,分作四方攻上,他们的武器竟是手中的箫、笛、筝、琶。 罗端一眼瞥去,即知是一个小型炼魔阵,但那席剑清怎知厉害?他见罗端一收回金光,立即向爱姑突发一掌。 要说起掌力,席剑清确实不弱,但见一阵旋风,应掌而起,卷得残枝败叶升高数丈,向爱姑疾扑。 然而,爱姑一声娇叱,玉琵琶弹起“嗡”一声,趁势向前一推一拨,立将旋风反压回头。 这时三女也弹起一片乐声,涌到罗端身侧。 罗端一面挥舞量天尺,施展出“冥王剑法”抵挡三女进攻,一面留神席剑清与爱姑jiāo手。 但见席剑清施展出一套精妙异常的掌法,打得烟尘翻滚,爱姑琵琶招术离奇,也未能攻上半步。不禁暗自赞叹道:“要不是过份狂妄,十年后谁说不是第一流高手?” 他为了煞煞席剑清的傲气,只暗运九野神功护体,挥舞量天尺守而不攻。这么一来,席剑清艺业虽高,仍受爱姑一具琵琶打得大汗淋漓,几乎递不出招。 九幽鬼女站在网外督战,旁观看清,看出罗端心意,娇笑道:“席公子!你不用打了,谨防我那负心人把你出卖,贱妾虽请公子来此,实则并无恶意,但我这负心人和你的意中人在崂山却是不干不净……” 罗端心头大急,但若此时和她拼斗,更加解释不清,索xìng冷笑道:“马美珍,由得你挑拔离间,也不会损我毫末,谁不知道你这奔yín下贱……” “嘻嘻!奔yín下贱只怕是你那位红蜂娘子吧,我还没有说她肚里孩子有几个月哩!” 罗端急喝道:“yín鬼休得损人,红蜂娘子是这位兄台的未过门妻子,你再胡说下去,罗端决定不会饶你!” “哼!你能怎样,要吃我不成!我偏要说!” 席剑清也沉不住气了,带着几分怒意道:“罗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胡说?你敢找罗云虹来对质?” 罗端大喝一声:“你凭什么?”一招扫开三婢,身形随起,量天尺向九幽鬼女点去。 九幽鬼女艺业尽得“圣母”真传,左网一扬,万点磷光飞起,顿时腥臭扑鼻,同时一声娇叱,手中剑一招“跨鹤穿云”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疾如电shè,反点罗端的“期门穴”。 这一招干净利落,来势如电,居然比雪蜂三老不遑多让。 罗端微微一懵,左掌猛扑出一股劲风,挡一挡那股臭气,量天尺横里一扫,全身飘开两丈。 九幽鬼女痴痴笑道:“负心汉,再吃你公主两招!” 她话声未落,剑网齐发,但闻厉啸腥风,使这方圆数亩的墓地狐走鸟飞。 罗端万料不及九幽鬼女也有这样精妙的艺业,微怔间几乎被对方占尽先机,幸是方不平乃武林怪杰,聚集各家剑法,撷取精华,自成一家,“冥王剑法”确非寻常,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渐渐拉回均势。 然而,他抽空斜扫一眼,却见席剑清被四婢围攻,早是险象横生。敢情四婢另有诡谋,不尽全力,否则席剑清早该落败。 若果席剑清死在四婢手中,对于罗端当然是十分有利,但他剑胆侠心,不能见死不救! 再则,他和红蜂娘子成就夫fù之实,虽说当时为了救人一命,而且不知她已名花有主,但面对此名花之“主”,终觉有疚于心,情不自禁的发出几下险招,将九幽鬼女迫退几步,立即冲进四婢阵中,叫一声:“席兄快跟我走!” 那知九幽鬼女也如影随形,飞追过来,一声冷笑道:“你是黄花闺女做媒婆,自身难保,还想救人不成?” 但见她左臂频挥,网儿的磷光漫天飞舞,眨眼间已笼罩许多亩地面,接着又厉声喝道:“你们四人围住这负心郎,待我请公子出去说个明白!” 罗端当时若果单独逃走,九幽鬼女也难把他困住,但他以护卫席剑清为己任,一振量天尺,连席剑清也裹进尺光之中,悄悄道:“席兄,对方是九幽鬼女,yíndú异常,小弟曾经差点儿送命,奉劝席兄与小弟合力,不难攻出此阵!” 席剑清此时已气喘咻咻,知道厉害,但又冷冷说一声:“你能走,就尽管走。” 罗端不知对方是何种心意,愕然道:“兄台若不肯走,小弟只好陪上一命!” 第二十九章 绿衣公主 席剑清哼一声道:“难得有人这般好心,敢情你是为了赎罪吧?” 此话一出,罗端顿时如坠人千丈冰谷,一股冷气,猛袭心头,也就冷笑一声道:“席兄既已见疑,那就任由尊便好了!” 他本待抽身就走,却听九幽鬼女在阵外娇笑道:“你两个这回可成为窝里反了吧?” 这句话不啻醍醐灌顶,使他悚然一惊,暗忖:小不忍则乱大谋,休中鬼fù的狡计,急接口叱道:“你休自鸣得意,要想引诱席兄也得我罗某死后,否则你五人还是我的姬妾!” 马美珍和四婢侍寝多时,自是不能否认,席剑清却因罗端这话,愕然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还会假么?她们乘我不备掳人古墓多时,我已对糜老丈说过。” 马美珍又在阵外娇呼道:“席公子休要尽信,我姐妹的确是他姬妾,但他也果然jiān占你那未过门的娇妻!” 席剑清厉声道:“马姑娘有何凭证?” “你那红蜂娘子改名罗云虹,同这负心人同闯傲来堡,与寒山圣母、三老、五子厮杀多时,还不千真万确么?” 罗端急喝道:“糜虹就是糜虹,罗云虹是我妹妹,你这yín鬼休来鱼目混珠!” 马美珍冷笑道:“罗云虹是你的情妹吧?” 罗端气极之下,十个冥府金钱并在一起,猛力发出,十道金光纵横jiāo织向外扩张,一声轻雷响处,心姑首当其冲,惨呼一声,便已香消玉殒。 马美珍厉叫一声:“你敢伤我侍婢?”剑网齐挥,填补心姑的缺位,三婢已是兔死狐悲,尽力猛扑,罗端发觉十钱并起,居然能毁了心姑,急尽力横磨,十道金光向恒姑扫去。 恒姑一声惊叫,未及走避,即被金光透体而过,周身上下shè出二十道血箭,立刻倒地不起。 逐个击破,大有成效,罗端不禁大喜过望。 哪知席剑清突伸两指,疾点罗端腰间,同时厉喝一声:“住手!” 罗端惊得横跃两步,急将金钱收回,喝一声:“席兄怎么向我下手?” “你想杀人灭口么?” “你找死就跟她去吧!”罗端气得一步跃开。 哪知马美珍趁这一瞬的良机,忽向席剑清一点,一把将人掳过,喝一声:“走!” 罗端还未决定该不该截下席剑清,三女已狂奔而去,眨眼间已是踪影俱杳,不禁叹息道:“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但是……” 他觉得席剑清这种人以友为仇,死不足惜,但被九幽鬼女掳去之后,未免就会送命,说不定受了蛊惑回来,“虎宗”高手与已为敌,武林前途更难乐观,是以面对两婢尸体木立多时。 蓦地,极凄厉的呼声破空传来,清晰地听出“清儿”两字。 罗端又是一惊,暗道:“来人口音陌生,想是五dú尊者来了!”他虽然不知五dú尊者见面后,对他作何等区处,但仍慢呼一声:“席老丈快来!” 在满空星光之下,果然有两道黑影循声而到。 来人一个是糜古苍,另一个是身躯修长、穿着一件玄色长袍的老人,目光闪闪如电,罗端虽没有见过这位老者,猜是五dú尊者席节无疑,忙抱拳一揖道:“席老丈!席兄已被九幽鬼女掳去,在下救援不力,只打死这两个贱婢,但对方却有五人之多。” 糜古苍一惊道:“九幽鬼女为何掳去清儿?” 那老者接口问道:“掳往哪里?” 罗端向三女逃走的方向一指。 那老者“唔”一声道:“古苍好好问这小子,我先赶去看看?”他话声一落,已如一缕烟飘去。 罗端不禁暗怒道:“有这样狂妄的祖宗,怪不得会有那样的狂妄小子,由你去碰个钉子也好!” 糜古苍向两具女尸瞥了一眼,问道:“这两个人是谁?小哥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我!” 罗端尽可能将有利于自己的事,一一表白,最后才道:“席兄竟相信那鬼女的话,认为我和令孙女定有……” 他自觉“jiān情”两字难于出口,顿了一顿,续道:“席兄若不突然向我出手,逼我离开他身侧,合两人之力,不难尽歼鬼女主婢,这番被他掳去,不知藏在长安古墓,还是带往傲来堡,那鬼女yín厉异常,小子相信席兄不至凶险,但今后在鬼女蛊惑之下,定会与小子为仇,不知老丈能否事先化解?” 糜古苍双目盯紧这少年脸上,静听他所说完毕,才悠然一叹道:“想不到果有这事,真是冤孽,老夫当年造杀孽已多,致被别人冒名行事,小哥又何必多造情孽?五dú尊者并不好惹,他正疑你在城里说的话并不尽然,老夫劝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罗端由这老人话里听出对方也不满席氏老少,但又带着无可奈何之慨,不禁暗自庆幸,点点头道:“小子谨承教言,待收回尸体上两支金剑就走!” 敢情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心忖二女虽在yín威之下与罗端为敌,但他们可以说是无辜,罗端由她两人胸前解下五行金剑,也忍不住黯然神伤。 他将金剑藏入怀中,以掌力打陷两个土坑,将尸体埋葬妥当,正待与糜古苍作别,忽然远外传来厉啸。 糜古苍惊道:“小哥快走!” 罗端听那啸声充满悲凉愤恨,由糜古苍着急的神情,猜是五dú尊者所发,但不知对方为何着令自己走开,不禁愕然道:“敢情是席老丈回来,何必……” 糜古苍忙道:“正是因为他回来,你才要走!” “难道他也要以友为敌?” “休要多说,快走快滚!” 罗端见对方急了起来,几乎是厉声断喝,情知定有蹊跷,只好一揖道:“小子尊命就是!” 不料经过几句话的耽搁,刚刚拧转身躯,五dú尊者已一掠而下,大喝道:“好小子!赔老夫的孙儿来!” 罗端微怔道:“席兄被九幽鬼女掳去,老丈为何反向我要人?” “那鬼女定是和你串通一气,由她出面害人,好叫你坐享其福!” “老丈是何意思,我真不懂!” 五dú尊者yīn森森向糜古苍扫了一眼,冷冷道:“我的话难懂么?虹丫头不满和清儿的亲事才借故出江湖练功,若和这小子遇上,那还不一拍即合?” 糜古苍急道:“虹儿不是这种人,她对这头亲事也无不满!” “我心里自然有数,但清儿也不会辱没虹儿,她为什么要生心外向,那还是姐儿爱俏好缘故?” 五dú尊者解释他的理由,立即转向罗端喝道:“你这小子不带走老夫去把人起出来,当心教你受五dú索魂之苦!” 罗端怒道:“老丈任意诬陷好人,休说五dú索魂掌,纵是音魄搜魂我也不放在……” 五dú尊者厉喝一声,把罗端话头打断,凛然道:“你这小子胆敢向我顶撞,若不看田天籁、崔卧龙两人面上,就先教训你一掌!” “老丈若以虎威相加,在下未必肯服!” “你敢不服?” “不服就是不服,还存什么敢不敢?” “你再说一句!” “不服!” 五dú尊者一声断喝,双目寒光暴shè,右臂一伸,五指如钩,疾向罗端抓到。 糜古苍也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有话要问,急叫一声:“师父!”突然一臂封出。 然而,罗端早作准备,肩头微动,全身横挪二尺,五dú尊者来势虽速,却也是一招落空。 五dú尊者见糜古苍身为本门弟子,竟然居心外向,厉声道:“古苍为何助敌?” 糜古苍双手一敛,躬身道:“门下突然助敌!只因这事大有蹊跷!” “有何蹊跷?” “此少年早已自承曾被九幽鬼女掳去,在积雪山遇着虹儿,并知虹儿已学会心波姹女艺业,此事谅不会假,罗少年既逃离九幽鬼女,怎么会和鬼女合谋掳人?” “为何不会?他合谋将清儿杀死,可不就安稳霸占虹儿到底?” 糜古苍见师尊一口咬定罗端捉藏糜虹,不禁老眉紧皱,双目芒然。 罗端确是有口说不出,情知五dú尊者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但恨他说自己与九幽鬼女合谋,也带有几分怒意道:“老丈说的头头是道,但我若和鬼女合谋,为何又打死她的侍婢?” 五dú尊者眼珠一转,冷冷道:“谁知你杀的是猫是狗?纵然是个侍婢,难保不因争风吃醋而起!” “老丈既然定要诬栽,小子只好走了!” “你想走?” 五dú尊者话音未落,又已一掌劈出。 罗端滴溜溜一个转身,不但避开掌劲,同时也以九野神功飞掠而去。 五dú尊者坐镇辽东将近百年,几曾受人这般藐视?喝一声:“古苍!快追!”师徒两人同时起步。 但是九野神功迅疾如电,由得五dú尊者师徒艺臻化境,仍只能保持原有十几丈距离,更难接近一步。 东方渐渐发白,这三条人影仍在旷野荒山疾奔,晨雾被冲开一道一道通衢,由远处看来,平添无数白虹般的弧线。 敢情时间一久,便看出各人艺业高低,这时,后面两条并肩飞掠的人影渐露出中间一道空隙,前面一道人影则越去越远。 罗端虽然没有回头,但由追者衣袂飘风的声音听来,已知对方绝难追上,越发展开脚程,一连几个飞掠即将距离拉长到三十丈开外,暗道:“我这时找个地方暂歇,你必定找不到我!” 他在疾奔中,游目四顾,但见一片原始森林,沿着山形谷势,不知绵亘有多少远,立即折转方向,朝那密林奔去。 五dú尊者大为着急,高呼一声:“小子休走,老夫已经明白了!” 罗端微微一怔,旋即知道对方使诈,否则追了半个晚上不明白,这时为何忽然明白起来?他并不是怕和对方jiāo手,只是不愿jiāo手而已,遂朗笑一声道:“老丈明白就好!”话声未落,已投身进入密林之中。 蓦地,“哗啦”一声崩折的响声,立见好几十株林木倒下,露出十几丈方圆的林空来。 罗端幸是随即倒地,并未损伤分毫,但他见五dú尊者下手未免太重,不禁大起反感,暗道:“纵是我犯死罪,也该查明再议,为何一出手就要伤人?” 他心念未已,“唰”一声黑影掠过头顶,即听到糜古苍道:“师父!那小子既已逃走,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哼!你说的倒惬意,老夫非把这树林毁了不可!” 罗端暗道:“你掌力虽宏,要想毁掉整座树林,只怕不易,除非你放一把火,但那时我已溜之大吉了!” 他认为五dú尊者除了放火并无他途,待火头大起燃后悄悄逃走也还不迟。哪知正在转念之间,忽见光影一闪,一股烘热的气流已接近自身,惊得他赶忙穿林疾走。 “奇呀!什么东西这般厉害?” 他觉得对方好端端奔出一团光影,不为无因,虽然遁远几十丈,也还想看个明白才甘心。 于是,他悄悄爬上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树,但见五dú尊者师徒,在十丈外凝神注视前面,一股极其耀目的光影由五dú尊者手中shè来,并且向左右摇晃,那光影照到的地方树林即起浓烟,旋即火光熊熊。 五dú尊者纵火焚了一处,意犹未尽身形一晃,斜飘数丈,另一处火光顿起,他逐步横移,不消多时一座好好的树林便被火墙隔成两半。 当他横移身子的时候,罗端分明看到他手中持着一个尺径左右、晶莹如镜的圆形物,但因相隔太远,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暗道:“这老贼如此歹dú,能把他那宝贝毁去,叫他没法子耍才好!” 罗端心念一起,立即取出金剑、金钱各一,觑了又觑,待机而发,但他又不愿伤人,以致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 哪知火海刚一形成,密林中忽然飞出一粒晶莹夺目的小珠,迅电般向着五dú尊者手中的宝物shè去。 五dú尊者冷不防,吃那小珠shè中他手中的宝物,但闻“啪”一声响,光影顿时四分五裂,无法聚回在一起。 在这一瞬间,又闻一声喝叱,几条纤影由半里外拔上林梢,像风一般赶到火场,每人手中各持有两张金光闪烁、恍若网形的布儿,只将布儿向被焚的林木一罩,顿时火熄烟消。 罗端一眼瞥去,见来人是十二位少女,清一色白衣长裙,飘飘若仙,不禁暗自喝彩,待看这事如何了断。 果然那五dú尊者宝物被毁,气恼万分,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贱婢,胆敢毁去老夫的宝物?” 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二位少女俱不做声,只管分头救火。 五dú尊者更加大怒,再喝道:“你们是何人门下,若不早说,休怪我手下狠辣” 糜古苍敢情身为弟子,无可奈何,也扬声叫道:“你们这些姑娘是何人门下?快报出师门,我师也不难为你们。” 那伙少女依然不答,却是娇笑声声,恍如银铃疾响。 五dú尊者见所纵的火熄了大半,心里的真火冒得更炽,暴喝道:“贱丫头不识抬举!”身随声去,眨眼间已扑向一名少女。 糜古苍也大喝一声,向另一名少女扑去。 这两位名重一时的武林高手发动得何等迅速,然而被袭的两位少女却也不弱,只见衣裙一飘,各自横挪数丈,不但避开一招,且已连罩两兜,扑灭两处火头。 罗端藏身在树上窥觑,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那两位少女闪避的身法竟又是“九野神功”,而且一位使的是“阳天之野”,另一个使的是“炎天之野”。 他再看两位五dú老人似也因对方身法快得出奇而怔了一怔,旋即闻五dú尊者厉声问道:“你们的长辈是谁?” 此话一出,又换来十数声轻笑。 那笑声虽轻,但远达半里的罗端仍然清晰可闻,暗道:“这老贼可是色厉内荏,有点心虚。” 糜古苍似因乃师无法下台,叫一声:“你们可都是哑了?” 林里忽然传来一声磬响,即见一道绿色纤影由树顶姗姗而来,虽然树顶高低差参不平,但在她走来却是如履平地。 罗端一眼望去只见那人又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绿衣绿裙,金叶嵌肩,胸前绣有一双银白色的飞龙,肩后分露出一对剑柄,妩媚中又显得英风奕奕。 自从这道绿影现身,两位五dú老人也静待变化。只见那少女衣袂飘飘穿过诸女间隙,止步在两老面前五丈之处,轻启朱唇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用火云钵向这里的树林寻仇,难道不怕天雷打吗?” 由那少女说话的措词和神情,分明是童真未泯,令人起一种亲切怡然之感。 然而,五dú尊者被白衣少女轻视在前,若非看出这伙少女大有来头,早已大打出手,生死立判。 这时见那少女要查问来历,忍不住沉声喝道:“你们长辈没教过你们礼貌么?先报个名来!” “嘻嘻!你这老怪儿为何满林放火?你来这里做客,何不先打听主人姓名?” “谁来这里做客?” “不管你是恶意或善意,反正都是本宫主的客人,你若不情愿,尽管拍屁股走,休在这里惹事!” 五dú尊者被骂得老脸飞红,五dú索魂掌急抢先道:“姑娘休怪我们误闯,因为我师徒追赶一个少年到达这里,被他逃进树林,只得放火搜山,并不知有人住在树林里面。” “哦——原来如此!你说话比那白头发的好多了,敢情你是他的师父,怪不得……” 罗端听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 在场各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哪还不立刻发觉? 五dú尊者更认为若非是遇上罗端,自己怎会闹个灰头灰脸,连好好一个曾孙也被九幽鬼女掳去?气急之下,一个转身疾扑笑声来处,猛一扬手,一道光华疾shè,“砰”一声巨响,罗端藏身的那株大树已被他那破了的火云钵砸倒。 但是,却不见罗端人影,原来他笑声一发,便知要糟,早就沿树直落,又横走十几丈处,那株被砸倒的大树,只压得其他小树七歪八倒、枝叶飞扬而已,却听到绿衣姑娘娇叱道:“你这老儿恁地这般不讲理,敢在本公主面前行凶!” 她在叱责声中,身影如飞,已落在五dú尊者面前。 这时,罗端和她相隔较近,由树隙中仰看对方柳眉含颦,星眸带笑,一张朝阳似的面孔,真个似嗔似喜,吹弹得破,绿裙之下,隐映出六寸圆肤,泛着艳艳的玉光,罗端虽非好色,并已有三位美若鲜花的娇妻,对此仍不免怦然心动。 要知爱美是人类的天xìng,对此尤物,怎不引人遐思?然而,她叱声方罢,十几条身影又疾掠而至。 原来十二位少女恰将所有的火头扑灭,赶上前,糜古苍也为卫护师尊,退回身侧。 一位年纪较长的白衣少女向绿衣女拱手笑道:“不劳公主出手,让婢子教训这老悖逆!” 绿衣女道:“看他老气横秋,莫非有点来历,你当心了!” 主仆两人这般对答,不但五dú尊者气zhà肺腹,连藏身暗处的罗端也觉得过分戏谑,糜古苍过意不去,喝一声道:“姑娘,休逞口舌,难道没听到另有人窃笑?” 白衣少女勃然道:“我们不哑不聋不瞎,为什么不知道?怪只怪你这两个老头儿上门欺人,才要给你们教训,不然,那小子还能没事么?” 罗端一听,对方敢情连自己也算上了,暗道:“不如溜之乎哉!” 哪知身形一动,即见绿影一闪,被称为“小公主”的绿衣少女已拦住去路,娇嫩的艳脸,若真若嗔,轻叱一声道:“你想走,可没这么容易,不如玩玩两招再说!” 一位白衣少女赶将过来道:“小公主休理这个野小子!” 罗端怒道:“你才是野丫头!” 白衣少女叱一声:“你说什么?”身形一晃便到,扬起纤掌就劈。 罗端“哼”一声,斜走一步,右手一探,疾向她胸窝点去。 白衣少女似是一惊,腰枝一折,飘出丈余。 绿衣女“咦”一声叫道:“且慢着打!”并即面绽笑容道:“你这人招式不俗,叫做什么名字?” “小可名叫罗端!” “呸!谁问你这个,方才那招是什么名字?” 罗端嫩脸微红,勉强笑道:“叫做月下藏钩!” “好一个月下藏钩,我们替你挡住追兵,你去罢!” 罗端怔了一怔,但他忽想到这伙少女的尊长,可能与本门有jiāo往,当着外人,不便询问,忙说一声:“遵命!”接着又道:“请姐姐休把他两人伤了。” 绿衣女吃吃笑道:“你这人真多事,为何不伤他两人你先说说看!” “姓糜的老人是敝友之祖,那位白胡子又是糜老的师尊。” 第三十章 滨海残舟 “这就奇了。”那绿衣女想了一想,接着又道:“好吧!你尽管走你的!” 罗端也不愿再尴尬下去,眼见两位五dú老人与诸女激战正殷,想起那五dú尊者过分骄妄,由诸女杀杀他骄气也好,向绿衣女说一声:“后会有期!”便施展绝艺,向东疾奔。 这时,他恨不得肋生双翅,一直赶到“东方深海滨”找那“渔舟一人守”,所以,除了食宿之外,几乎是脚不停步,全力奔程。 半月后,已到了吴越之地,举头东望,但见烟波浩dàng,岛屿罗布,帆樯如林。 面对着偌大海洋,难以数计的渔舟,如何寻找他的目的物?再说这条几力里长的海岸,谁知道哪里是深海,哪里是浅海? 他茫然痴立岸边,不觉已见归帆片片,忽然灵机一动,便移步走向一艘搁住在沙滩上的破渔船。 那艘渔船敢情已是不堪水上使用,才拉上岸来供贫苦孤独的渔民作居住之所,这时恰有一位佝偻老妪,在一个以三块石头架成的火灶旁边生火煮饭,老妪的旁边蹲着一位小女孩,看来象是婆孙两个。 罗端缓步上前,叫一声:“老婆婆,小子有礼了!” 老妪敢情是耳聋,没有听见,头也不抬,那年纪七八岁的小女孩却“呸”一声嗔道:“海里哪有鲤?你要买鲤鱼到城里买!” 罗端不由得面浮苦笑之色,想是自己说话斯文,反而惹起笑话,只好高叫一声:“老婆婆!”待惊动老妪抬头,才陪笑问道:“这附近可有深海?” 老妪一脸茫然,转向小女孩道:“这小客人说些什么?” 小女孩抿嘴笑道:“人家问哪里是深海哩!” 说也奇怪,老妪要罗端大声呼唤,才勉强听得入耳,但那小女孩连笑带说,她又听得十分清楚,咯咯笑道:“小官人难道连深海都不知道,离开海岸越远的海底越深嘛!” 罗端暗道:“这简直是废话嘛,谁不懂这个道理?” 但他看在这一带海滩,多半是fù孺,敢情再问别人,也只得到同样答复。这老妪虽老,说不定她久历风霜,知道的事还比较多些,只好低声下气道:“小姑娘!请你转告婆婆,我问的是一下水就很深的海!” 小女孩顺口答道:“这种海有,但在黄岗柘林那边!” 罗端诧道:“你怎么知道?” “哼!这几天打听深海的人多啦!我听婆婆说得太多,都听厌了!” 有人打听深海,而且偏就在最近几天?罗端闻言一惊,急道:“柘林,黄岗,坐落在哪里?” 那小女孩轻晃脑袋道:“远哩!顺风驶船,也得花大半个月,你若真的要去,直望南走就是!” 罗端想了一想,又道:“请问打听深海的是些什么人?” “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妹妹只要说他们穿什么衣服就行了!” “你这人真噜苏,他们穿的是紧身衣服!” “好!谢谢你!” 罗端话声一落,急忙拱手飞奔而去。 他由那小女孩口中,获知连日来打听深海的人,敢情都是武林人物,甚至于还是敌人的同党,万一获知渔舟守栖身所在,先去把渔舟守杀了,自己的希望岂不落空?是以他展起神功,疾逾奔马,并且昼夜兼程,沿海南下。…… 韩江北岸,在与海洋jiāo界之地,有两个小小市镇:一个名唤黄岗,一个名唤柘林,这两个小镇,山环水抱,风景清幽,并且是渔业集散之地。 因为韩江水流湍急,—泻千里,两岸泥沙被冲杀得颗粒无存,只有嶙岣怪石,屹立水滨,海岸虽不能说是一落千丈,却也十分峻陡,海水起一种墨绿颜色,巨涛澎湃,别有一番雄伟的气象。 这一天日中天的时候,一位劲装少年,沿着海岸,由北向南疾奔,待到了这一带壁立如削的海岸,才见他缓下脚步,登上一座绝高的危岩,向海面俯探一眼,自言自语道:“这里的海水果然很深,竟令人看不到底,然而,怎不见有渔舟泊近岸边?” 这少年正是由吴越南下的罗端,他登上这座足够极目千里的危岩,因看不见渔舟泊岸而暗自着急。 他再向韩江口望去,却见渔村数十,帆影数千,心里又带着几分欣愉。 他看看日影,知道时刻尚早,也许所要等待的渔舟,须到傍晚才肯移来这偏僻的岸边停泊。 于是,他坐在危岩的边缘,欣赏惊涛拍岸的浪花,倾听那山风呼啸的音乐。 忽然,一个绝大的浪花往岸上一卷,一块随波逐流的船板,立即令他人目惊心。 破船板海浪冲击并不希罕,然而,他看过数以万计的大船大艇,那些船艇若不经毁坏,这块船侧板怎会散失? 他立意寻找“渔舟守”,不料在此危岩下却有破了的船板散失,眼看这一带浪涛汹涌,近处并无人家,如果有人驾艇泊岸,则那人不但要水xìng精通,并还要武功出众,“渔舟守”正该是这样的人才合道理,难道自己所要找的人已遭受横祸,不然,怎会有这样一块船板? 他打算俯身下视,无奈这危岩却是悬岩,而且厚有十几丈,只能看到垂直岩下的海水,不能看见凹进去的部分。 他正在沉吟之际,又一个更大的海浪,以万马奔腾之势,推起山一般的浪峰,向岸上猛冲。 “哗啦——”这一声巨响,震得危岩摇摇yù坠,即见溅珠碎玉,四方飞shè,幻成无数彩虹。 虹影之下,一片白色浪花带着更多的船板向外涌退。 罗端看得心里微寒,刚站起身,即闻一声yīn森森的长笑由身后传来,已有十三位身穿玄色长袍、黑巾蒙面的人,一列横排,站在十丈开外。 若非涛声震耳yù聋,凭罗端一身艺业,怎会被敌人来到近前尚且不觉? 这时他一见对方的打扮,便知是“龙”字十三宗的人物,敢情还是每宗一人才列成这种阵势。 除非“寒山圣母”亲临,他倒不怕这伙凶魔恶煞,略一估计,认为自己身上十个“冥府金钱”两枚“五行金剑”,终可一下歼灭对方十二人,剩下一个还不是只须一掌便可打发? 他最担心的,还是不知那位“渔舟守”究竟如何,如果已遭横祸,则自己怎能学全绝艺? 这一转念之间,又觉得报仇重于一切,眼前这伙凶魔若非“龙”字十三宗的首脑人物,想是不敢与己为敌;若能杀尽龙宗群恶,报得亲仇师恨,绝艺学与不学已经是无关紧要。 于是,他俊目一扫,纵声朗笑道:“你们这些蛇儿跟着来了,罗某先要问问要同时受死,还是逐个向阎王应卯?” 对方十三人全部蒙面,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只听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道:“小子且休得意,今日已是你的死期,在你未死之前,得告知你一件事,你要寻找的何天健老儿,已被我等分尸,丢下海去喂王八了,别打算有人救你,若是你还舍不得即刻身死,老夫可略赐小恩,让你向皇天祷告一下。” 罗端震了一震,暗忖东行的目的,只有三女和三老知道,这伙恶魔怎探得这么清楚?再则自己还不知要找的人是什么姓名,对方怎又知道?无论如何这岩下已真出了命案,而那无辜的“渔舟守”何天健却是罗端替他带来的横祸。 他还不知道何天健长得是肥是瘦,是老是壮,但对方既因自己的事丧生,总该替他报仇,厉喝一声:“你们统统自己拿下头来,省得小爷动手!” “嘿嘿,好生狂妄,小子你姓什么?” “小爷姓罗名端,你尽可向阎王告状。” 罗端轻蔑地回答一声,一探囊中,取出金剑金钱握在掌心,并且运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功劲,待机发动。 群魔冷笑一声,各挚出一种奇门兵刃。 罗端一眼瞥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这十三魔头所使的兵刃,竟是箫笛、筝管之类乐器,那还不是抄袭天魔八fù的故伎? 当初罗端夫fù在傲来堡,力战天魔八fù幸赖夺自马鸣积手中的一枝墨文剑,才转败为胜,而那枝断剑当时即被“寒山圣母”收去。 这时群魔虽然懂得以乐器应战,姑不论对方的乐器是否宝物,这众魔头定已精研克制之法,能否令金剑金钱落到无用武之地? 于是,罗端收钱换掌,聚九野神功以九成真力向十二魔头拍击一掌,同时十三魔头也发掌相拒,只听山崩地裂一声巨响,烟尘腾空,群魔各被震退三步。 然而,罗端也因一时失力,自觉五内翻腾,真气不继,急忙吸进一口外气,镇压丹田,若无其事地运气行功。 群魔也因罗端以无比的真力发出一掌而怔了一怔,但一眼瞥见他凝神不动,不禁欢呼起来,十二道掌劲又与十般兵刃同时进招。 罗端才将真气运行一周,见群魔又扑上前耙只好一振量天尺,厉喝一声:“小爷和你们拼了!”量天尺一挥,泛起一道光霞,威力丝毫未减。 这时他已豁出xìng命,猛如疯狮,左尺左掌,尽是进攻拼死的招式。 被震退三步的魔头,敢情一来吃亏太大,二来情xìng暴戾,再将真气纳返丹田,即一震手中箫,厉鸣一声:“若不收拾这小贼,也枉为冰……” 但他似觉说漏了嘴,又忽然收住,改喝一声:“拿命来!” 玉箫一挥,发出一声厉啸,身随箫到,冲过同伙,直迫罗端身后,随即一探玉箫,疾点“哑门”重穴。 罗端身躯疾练,玉尺横飞,“当!”一声响处,那魔头又被格得踉跄一步。 那儿,群魔眼见一魔舍命抢攻,十二条身形也立即猛扑。 罗端猛觉左臂被点上了一下,顿时痛入骨髓,心一狠,反掌尽力往后一拂,一股狂风,应掌卷起。 那魔头不料罗端身躯不转,反手发招,被这一掌拂中箫身,竟震得左腕一麻,虎口发热,玉箫也几乎脱手飞去,只得顺着劲道横跨两步,化开这一股猛劲。 罗端接连两招得势,豪气凌云地发出一声长啸、声震九霄,右尺左掌配合得天衣无缝,暂时又拉回平手。 持笛魔头惊魂一定,忽又嘿嘿怪笑:“贼小子,阎王已下催命令,你还发什么狠?如果不信,你试试伤处有没有发冷的感觉?” 他不说还好,罗端被那魔头一语提醒,果觉臀骨又酸又痛,又冷,又麻,一条右腿竟有麻木不仁的滋味。 不禁又惊又怒道:“敢情你首先接到阎王帖子!” 他猛然单脚一跳,双臂一分,一道清光划过,右侧群魔纷纷退后三尺,左侧诸魔也因他臂劲如钱潮拍岸,各举掌封出。 罗端张口一喷,一缕劲风如箭,疾向持箫的魔头面门shè去。 那魔头怎料到对方忽然以胸中正气伤人?当时以为罗端不过是张口骂人,未作准备,及至发觉气劲有异,想避已来不及。 气劲过处,但觉脸颊一凉,面部被刺穿一个小孔,脸皮也被擦破一道长口,鲜血淋淋而下,不禁惊叫一声,抽身而退。 罗端幸胜一招,趁这空隙,掠身出阵,叫一声:“列位再见了!” 那知话声刚落,忽闻一声怪啸,身后又转出一伙蒙面客。为首一人想是怕罗端逃脱,刚一现身,立即连发几掌,掌劲经过的石地,现出了道道深沟,石粉飞扬狂卷,威猛凌厉无比。 另一个人冷森森的说了一声:“往哪里走?”风声飒飒,四野生寒,一面发招进攻,一面不住地频频冷笑。 罗端对于后出现的这伙蒙面客,尤其那一声轻啸和频频冷笑,更是大吃一惊。 后来对方所发的异声,竟好比利锥刺耳,不但是功力极深,而且还是“音魄搜魂”,当时满林虫鸟尽死,自己幸事先用布塞耳,没有遭受伤害。 后来又和翼龙的师叔打了一场,并以五行金剑伤折对方一臂,那时对方也旋展“音魄搜魂”dú掌,但功力还没有这两人精深,若能先以布塞耳,未必不可支撑下去。 然而,对方一到面前,立即抢先发掌,这时接招还怕来不及,怎还空得出手来塞耳? 他迅速向对方一瞥,见来人也是十三之数,急气纳丹田,厉喝一声:“且慢!” 一位蒙面客嘿嘿笑道:“慢什么?难道还不想死?” 罗端恨极起来,不觉昂首一声长啸,那啸声悲壮已极,二十六个凶魔也不由得停手不斗,凝神待变。 他啸声一落,立即沉声道:“好一个龙宗的魔贼,今日以多欺少,小爷纵然不免身亡,但最少也可拼一两个够本。再过一会儿,不知谁陪小爷的葬,但你们龙宗为何要残杀得松云山庄鸡犬不留,得先说明白!” 那频频冷笑的蒙面客又冷笑一声道:“反正你死期已到,告诉你也不要紧,你那该死的老子妄想藉做寿之名,团结武林人物与回龙帮作对,我们自是不能放过!” “那末齐东二叟、神州一乞,龙拐婆婆等人何罪?” “那是要藉你小子之口,引出虎宗诸老!” “虎宗的人出来,对你们有何好处!” “龙虎分途已久,此后可由分而合,独霸江湖!” “这岩下的老渔人何罪?” “小子休得撇请,谁不知他是老江湖乘搓客何天健?还不是你这小子引我们到这里来杀他?” “乘搓客何天健”六字,使罗端震了震。 他真万万料不到师尊将另一部份绝艺付托给六十年前天下第二高手,而这位高手又丧生在“龙”字十三宗的手中。对方说自己替何天健带来杀身之祸,敢情不假,那么师门绝学岂不尽被群魔得去。 罗端一想到师门绝艺必须完整得到,以免群魔仗以为恶,亲仇师恨必须昭雪,不让凶徒得意横行,立觉自己责任重大,一万个“死不得”。 但是,方才被玉箫点中部位,寒气已扩大到腰间,今日之战,还是凶多吉少。 他这时又恨又急,切齿咬牙,一振罡气内力所及,一缕白烟竟由玉尺前端疾卷吐出。 他发觉自己居然还有这份功力,心里也觉安慰,傲然道:“你这贼老儿可是陶真?先上来领死!” 那人目中两道寒光shè出,冷笑一声,以掌搓地一蓬黄烟,迅速笼罩十丈余地。 与他同伙的十二个蒙面客也齐声吆喝,挥掌如飞,把那蓬黄烟尽量向里面逼送。先与罗端jiāo手的十三位魔头各挥舞兵刃,响成两种怪异而凄厉的声调,激dàng的黄烟翻腾不已。 罗端一见对方的“搜魂dú掌”已练到有形有质的地步,情知非同小可,急运起罡气扩身,挥尺午掌,先求自保。 那知怪音调一出,伤处立起反应,下盘一麻,竟不由自主地颓然坐下。 敢情对方要令这位冠绝武林的少年骨糜形销,否则,只要挺身进掌猛击,罗端怎还有命? 也许因为黄烟弥漫,群魔还没看见罗端跌坐地上自保都难,竟失去千载一时的良机,兀自乱劈乱舞,自弹自拍。 蓦地—— 一个甜脆的少女嗓音哀求道:“婆婆!你老人家怎么还不出手救他?” 一位老fùcāo着鸭子似的叫声道:“他又死不了,救他作甚么!” “怪不得叫做冷面婆婆,难道待他死了才救他?” “嘿嘿!小丫头你说对了,婆婆六十年来,一颗春心已化冰,你说冷不冷?你要看不顺眼,就自己去救!” 罗端一听那少女声音,知是一别年余的邱玉英,心头不禁一喜。 然而,再听冷面婆婆那幸灾乐祸的口气,不禁怒道:“罗某至死也用不着你救!” 冷面婆婆又在远处接口道:“那样才算有种!” 然而,这时已有一道白衣纤影疾如流星换位,飞掠而来。在群魔微怔的瞬间,落在罗端身侧,随即递过一粒丹yào,并娇唤一声:“罗哥哥!快吃下这个!” 这时,罗端下半截身子已僵冷如石,见来人果是邱玉英,忙将yào接过,一口吞下,迅急叫道:“英妹快走!” 邱玉英回眸一笑道:“你尽管放心!恶魔一个也逃不了!” 群魔敢情忽见有人藏在近处,才觉得有点惊诧。暂时顿了顿,旋即有人嘿嘿怪笑道:“何方神圣,还不赶快滚出来,难道……” 那知一语未罢,一阵轻风掠过,场中多了一条身影,那人像幽灵般出现,惊得群魔不由自主地各退一步。 那正是曾经拿瀑布当作帘子来攀,拿珠水当作铁弹来shè的冷面婆婆,她这时仍是一袭破衣,空空双手,长发垂地,一对青光闪闪的老眼就不会转动一下,也不会向坐地疗伤的罗端看过半眼。 只见她轻启两片蓝得发黑的唇皮,冷森森吐出一句:“就连你们一齐算够一万零二十六个!” 一群蒙面人似是浑身一震,但他们也仗着人多势众,彼此jiāo换一下眼色,先发话那人又嘿嘿怪笑道:“六十年来由得你这怪物逞能,眼前就是你的报应到了。” 冷面婆婆毫无表情地向邱玉英挥一挥手,由喉咙里挤出一声:“把那碍手碍脚的小子带开!” 群魔里有人喝一声道:“笑话!一概留下!” 哪知话声方落,发话的人忽然一声惨号,身子倒飞上半空,忽又裂成几块,跌向巨浪滔滔的海面。 冷面婆婆似是未曾动过一动,仍然冷漠得象一尊石像站在原地。 在场各人均是称绝一时的高手,但觉眼底一花,即有人送命,究竟冷面婆婆用的是哪一种手法,甚至于是否欺身进击,都没有人能够看清。 群魔在惊哗声中,一人挺身而出,暴喝道:“贼婆子……” 一语未毕,冷面婆婆闪电般单掌一动。 敢情她方才就是这样一翻掌,便杀死一名凶魔,但这回凶魔已经有备,紧急运功,双掌封出。 “啪!” 一声脆响,接着是一声惨叫,即见那人身子向空直拔,洒落一阵血雨,然后四分五裂,跌向海面。 一名横行宇内的凶魔,居然在一掌之下送命,哪不惊得群魔心胆发颤?眼见谁发言,谁就先死,骇得个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冷面婆婆语冷如冰道:“方才我已说过要找回二十六个零头,眼下才是两个,相差很多,但我得警告你们,谁要打算逃跑,谁就痛得最久,也死得最惨,最好是引颈就戮,这是我婆子的惯例,听靖了没有?” “好狂!大伙儿拚了!” 群魔中有人暴喝一声,即见兵刃并起,霎时风涛狂卷,龙蛇飞舞,十几条身影电shè而到。 冷面婆婆一改她那份冷态,厉啸一声,身子已离开原地,但见她化成一道黑练,迅速在群魔面前飞卷一周,前排魔头已有十几人倒下。 血雨、ròu糜、惨呼,笼罩着这一座临海的山崖。 在这惨绝人寰的屠杀中,一道黑影恍如殒星坠地,疾投海面,然而那黑影还没有落进水中,另一条黑线已落到他身上,一声惨呼,那人被抛上山崖,居然没被摔死,只在崖上翻滚悲号。 崖上还剩有几个凶魔,眼见同党惨状,厉喝一声,纷纷向崖下纵落。 但是,尽管群魔身法极快,也还被冷面婆婆逐个抛回崖上,这才冷冷笑道:“你们这伙该死的东西,留一个待你回去报信罢!” 罗端虽觉这伙凶魔大有可杀之理,但这样不分首从,不问皂白,一概予以诛杀,实是毕生仅见。 尤其是里在有自己大仇在内,被冷面婆婆越俎代庖自己反而冷坐石上,直觉得满肚子不是滋味。 冷面婆婆自始至终没看过他一眼,接着又面对邱玉英说:“跟我去吧!” 邱玉英好容易遇上罗端,不知还有多少话要说,急道:“婆婆让英儿说几句吧!” “有甚好说的?我担保你再过半年,就像我一样的冷!” 罗端猛觉得自己有家有室的人,若再让邱玉英厮缠下去,将来哪有个结局?忙接口道:“英妹!婆婆说得有理,你先跟她回去,将来我们见面的时候多着哩!” 他这样顺水推舟,当然是别有苦心,但冷面婆婆一双冷眼忽然横shè过来,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天下的好良心早给狗吃完了!” 罗端怒火顿起,即奋身一跃,哪知这一跃居然收不住势子,疾向海面漂落。 邱玉英不禁惊叫一声:“哎呀!婆婆快救!” 第三十一章 鲨鱼船夫 “他又没有跌死,救他作甚么?” 冷面婆婆说的并不错,罗端一发觉自己失脚坠崖,猛提几口真气,缓缓下降。 这座悬崖下面,浪汹涌,石林如剑,若是常人跌在石林上面,定被刺个穿肠破腹?但罗端身负绝学,仍是轻飘飘地站在石林尖端,分毫无损。 这时他纵目四望,原来处身在一个高大的石岩里,岩下燕巢累累,海燕回翔,岩壁光滑异常。紧靠后壁一块地上,搁有一艘支离破碎的舢板,船板的三面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不少石笋上面染着一块块血迹。 由此看来,这是崖之下已发生过一次激斗,而这激斗并没有过去多久。 罗端一时不慎,跃下悬崖,也曾兴起几分怒火,但他要抵地面之后,眼见这般惨象,想起因而获凭吊师尊所托的天下第二高手,一种黯然之情,便将怒火压熄。 他不认得群魔所称的“何天健”,但他认为何天健既是渔舟守,理当渔翁打扮才适合身份。 然而,他寻遍所有尸首,并没有渔翁。 他记得群魔说过“何天健”已被分尸,但他由剥成几大块的尸体看来,那人的服饰分明是一个道士。 “渔舟一人守”理应是一个人守在渔舟之上怎会有这么多人陪上命?难道其他尸体是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渔舟守”所杀?他由群魔人数估计,“龙”字十三宗两组统共出动二十六人,决无仅多出几个和“渔舟守”厮杀,而且,那群恶魔被杀之后,决不会遗尸任由浪涛冲刷之理,于是,他免不了感到一阵惘然。 蓦地,他听见岩外面传来打架的声音。 赶快回头一看,即见一叶扁舟已被一个海浪捧进遍是怪石的岩下。 “哗啦”一声,海水急剧由石隙退出,却把扁舟拉在石夹的中间,但小艇上居然有一位老渔翁,并且毫无惧色。 “啊!这才是渔舟守!” 罗端喜的几乎要叫出声来,但他向那老渔翁多瞥两眼,又觉对方一张布满皱纹的风尘的脸上,嵌着一对失神的青光眼,应该是寻常渔翁,绝不像什么武林人物。 难道师门绝艺竟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 他怔了一怔,拱手一揖道:“请问老丈,可知这一带有没有渔舟守?” 那渔翁似是一个聋子,侧头听了半晌,才咳两声道:“小客人问的什么?” 罗端迫无奈何,只好扬声道:“在下请问这一带有没有渔舟守?” 渔翁笑道:“这就奇了,渔舟怎么有手,莫非还有脚?” 罗端吃对力一回答这两句话,又觉好笑,再忍气低声道:“在下问的是渔船有没有人守看?” “哦——那当然有,若果没有人看守,船也会被偷了,小客人问这个干什么?莫非……” 罗端生怕对方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急道:“小可并无他意,要向老丈打听一个人。” “哦——你打听谁?” “独自守在渔船上的一位老人家。” 渔翁青光眼似是一闪,沉吟道:“那人叫做什么名字?” 这一问,可把罗端几乎问倒,原来他只记得“东方深海滨,渔舟一人守。”那两句话,但又没有人的名姓。 他愣了愣,忽想到金剑、金钱是师门兵刃,何不拿出来当作信物?若果对方是“渔舟守”,定能认得金钱,纵使对方不是所寻人,也无碍于事。 他心念一转,便自怀中取出一个金钱一枝金剑,笑道:“小子确实不知那人是谁?但凭这两般信物寻他。” 渔翁微微笑道:“小客人这两枚魔邪信物倒也别致,若果找不到渔舟一人守,不如送给我老渔翁换酒罢!” “渔舟一人守!”罗端听的心头一震,慌忙一揖道:“老前辈不必作耍了,小子罗端正是专程……” 老渔翁一阵大笑,打断他的话道:“够了!够了!老夫自当小厮时候起,就守着一艘小渔船,这回总算有个jiāo代。好吧!你上船来,我把你送往一个地方,碰碰运气罢!” 罗端听渔翁的口气,正是自己所要会面的人,恭应一声,提气登船,笑道:“老丈准备带我往哪里?” “这时休问,大概有三天的水程;” 罗端心下微惊,但打定求得师门全部绝艺的念头,也只好听从渔翁吩咐。 那渔翁说也古怪,船行之后,却一语不发,满布皱纹的脸上也不现出丝毫笑容。然而他双浆划来,箭如箭发,由得波浪颠簸,速度半分未减。 陆影渐渐微茫,夕照的余辉映得海面一片金黄,飞鱼破浪掠波,海豚翻涛滚浪,平添不少奇景。 然而罗端经过半天折腾,肚子却渐渐饿了起来。 他一切听从老渔翁安排,但他眼见这仅容三两人坐卧的小艇,锅、灶、水、米,一概俱无。不由得暗自着急。 老渔翁似乎听到罗端肚里“咕”一声响,微绽笑容道:“小哥儿若是饥饿,不妨揭起你坐着的那块船板。” 罗端待说不饿,但他忍不住好奇地揭起船板,但见板下放满一颗颗比人头还大的硬果,却不知如何吃法,不禁愣了一愣。 老渔翁笑道:“小哥儿是北方人,不知此物,倒也难怪。老夫曾见不少人把香蕉连皮吃,结果说香蕉又苦又涩,不知什么味道。” 罗端被挖苦得满耳发热,心头暗怒,若非对方是师门重托之人,敢情真想把这老头打死。 然而,老渔翁若无其事地继续道:“确实有不少人自高自大,微有所得便沾沾自喜,说什么一叶知秋,把洗脚盆里的水当作大海,待见到汪洋大海又叫不出名字来,你可知道这几十颗越王头又名椰子,里面有水,有ròu。……” 罗端任那渔夫唠叨一阵,才听到如何剖食的方法。 已是饥肠辘辘,涎垂三尺,迫不及待,十指用力把椰壳一捏,“刷——”一声响,却是连椰ròu被分成两半,椰汁流湿他一件长袍,他慌忙用口去吸。 老渔翁见他那尴尬的神情,不觉纵声大笑。 忽然,他笑声一敛,急道:“小哥儿快伏下来!” 罗端惊道:“有什么凶事么?” 老渔翁喝一声:“快伏倒!”不容分说,伸手一按,已将罗端按倒。 还没待罗端再问,但觉小艇如腾云般直上半空,猛的向下一沉,“哗啦”一声水响,一只灰黑发亮的海怪已掠出一里开外,但这时小艇上已浸满海水。 老渔翁叹一声:“还好,是这怪物,如果是白背么,只怕你我俱难逃一死!” 罗端浑身湿透,暗怨自己没运起罡气护体,顺口问道:“方才那只是什么东西?” “是魔鬼鲨!” “要知是鲨鱼,晚辈……” 罗端才要说使用金钱、金剑,忽然想到也许老渔翁艺业更高,何必多言献丑?立刻止口不说。 果然老渔翁冷眼一膘,笑道:“这只鲨鱼巨大无朋,方才还好在走得快,若被发现这艘小艇,哪怕不一口吞下,它皮粗ròu厚,斧头也砍不下,休说刀剑了!” 老少两人协力戽水,待把满船水戽干,已到夜幕低垂、星光耀然的时候。 罗端虽然一身武艺,但那戽水工作可把他折磨得腰酸背痛,大汗淋漓,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来,又听老渔翁惊叫一声:“不好!” 老渔翁发战的声音,使罗端心神一震,急道:“可是鲨又来了?”他以为又是来了鲨鱼,好歹也以金钱、金剑试它一下,那知老渔翁白他一眼,又是漠然道:“你耳力怎恁般不济?” 罗端听得渔翁这样一句,真把他羞惭的面红耳热,但他这时也听到海底传来“隆隆”的异声,再看老渔翁此时已经面色惨变,站直身子,双袖向船尾狂挥狂拂。 敢情老渔翁施展的是一种绝高气功,但见船头破浪激进,两条长长的浪线向外狂卷,发出如雷鸣的涛声。 由老渔翁这副神情看来,该是一种滔天巨变立即展现眼前,罗端要想分担—部分艰险,不禁失声问道:“老丈究竟何事?” “海啸!” 老渔翁几乎暴吼起来,但他话声方落,一个接一个尖锐的浪峰,遍海涌起,海水忽然发出一声厉啸,并即向下猛陷。 老渔翁哀叹一声:“完了!你运气不好,快抱船板,听天……” 四面高耸如山的海水,向这谷中倒卷下来,罗端但觉身子急激翻滚、下沉,幸而及时抱住一块厚木板,闭紧真气,还不致被海水灌进耳鼻,“果然是完了!” 他自己暗里哀叹,旋而,他离开小艇,在海水中悠悠dàngdàng,渐渐失去了知觉。 一阵寒风,把这位少年吹醒,他发觉又浮回海面上。浪头虽然略小,风力却大得出奇,他在晕迷中紧抱木板,幸运地得回xìng命,但已是孑然一身,不知置身何处。 他一个翻身,站上那块救命的木板,纵目四望,但见波涛汹涌的海面,漂流物倒是不少,想起自己尚且幸存,老渔翁未必会死。 于是,他纵声呼唤,希望能够和老渔翁聚在一起,也好有个商议,但任他大声疾呼,也不过只听到风浪啸叫。 经过不少时候,他发现不少巨木船桅被浪头推进,忽然触动灵机,急跨上一根巨木,并用漂来的船帆绳索,捆扎成长形木筏。心想:“这番好了,由得你漂上一年半载,罗某也用不着发愁。” 他端坐木筏面上,瞑思千里,觉得这些年来的经历,又无一不是绝处逢生。可惜的是好容易得遇“渔舟守”以为可安渡彼岸,获全师门绝艺,不料偏遇上一场海啸,一切陷于渺茫,今后随波逐流,归宿何方? 他独自无聊,又将离开森罗殿时那句偈言,逐句推敲,又将所遇的种种往事,逐一反省,端的是如醉如痴,yù悲yù喜。 他屈指默记,报仇,学艺,寻师,访友……大部分似已实现,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一样也没有成功。 说起报仇,他并未把“龙”字十三宗诛灭,也没将有冰原五子、雪峰三老等人打败,甚至于谁是元凶,仍然没有查出。艺学了一半;师,杳无踪迹;友,在冷面婆婆挟持之下,连几句话也没讲上。邱玉帘和玉瑛同到韩江口,到底是怎么样了? 他一想到玉瑛姐弟,立觉这事十分奇怪,冷面婆婆为什么会带她来到韩江口?自己落崖之后,她师徒又到哪里去了? 他无法打破一连串的谜团,只好逐件思索下去,但当他将要理出一点头绪,却又被纷沓而来的各种事件干扰得无影无踪。 忽然,他觉得浪涛里传来异声,急忙回头一看,但见黑黝黝一个庞然大物带着两条银线冲来,还未看出是怎样一回事,一阵汹涌的海浪已把木筏冲得翻转过来,把他翻下海去,在冷不防备之下,喝进两口又咸又苦的海水。 他刚爬回木伐,那庞然大物又从另一面冲来,这番他抱紧一根巨木,加倍小心,凝视来的究竟是何样海怪。 “哗啦”一声巨响,海浪壁立,木伐急剧震动,几乎被送上半空,海水四方涌到,几乎再把他卷走。 波涛稍止,木筏已粉碎漂失,他抱紧这根巨木,但却多出一根长达三四丈、闪闪生光、三面如锯的物件。 自从有了这物件加进巨木,那巨木更是时而下沉,时而浮起时而摇晃颠簸,比起海浪震憾还要厉害几分。 罗端起初不禁大惊失色,慢慢的觉得并无大害,又定下神来察看那如锯之物。 这时他发觉那锯形物原是由海底贯穿巨木,jiāo叉成了一个“十”字,紧紧接着巨木下面,便是一个长达十数丈,乌光油亮的身子,背脊上鳍状如壁,直立如帆,不禁好笑道:“原来是你这只鬼鲨,竟替小爷当临时船夫来了!” 这只倒霉的剑鲨敢情要攻击木筏,寻找它的食物,不料如剑长鼻竟贯穿巨木,反被夹紧而无法自拔,巨木长达数丈,直径三四尺,由得剑鲨摇头摆尾,也只鼓起无数巨浪,迫无奈何,只好推着巨木向东疾驶。 旭日东升,晨雾渐散,微带rǔ白色的海面,怪峰林立,群鲸吐沫,巨鲨翻浪。 罗端眼见这只“鲨奴”无奈他何,索xìng跃上它那透过巨木的鼻尖,登高望远,俯视沧波,若有所悟地暗叫一声:“这剑鲨搞了一夜,竟把我带到它的故乡来了,也罢!从此远别故人,也不须说什么恩恩怨怨。” 他虽然这样自我安慰,但在海的另一角,有他的父母坟茔,有他的娇妻美妾,也有他那值得怀念的亲朋,怎能把一切恩怨抛开不想? 那剑鲨疾驶过几十座奇峰小岛,猛然加紧疾冲,“呼——”地一声,罗端的身子飞上半空,然后轻轻飘落上海滩,再看那剑鲨,则把巨木撞在一条较窄的水道,被水道两旁的岩石把巨木折断,它获了自由,竟悠哉游哉,不顾而去。 罗端眼见此情,也忍不住苦笑一声,端详这小岛的地势,正要选路登峰,忽见那狭窄水道的石壁上似刻有字迹,近前一看,果然是碗口大楷书的“鹧鸪天”,而且笔画工整娟秀,分明是女子的手笔,但那词意悱恻缠绵,竟令人平添不少惆怅。 原来那词是:“泪湿罗衣酒半醉,前里往事记未真,伤心碧落黄泉路,魂断巫山云雨人。花似锦,柳如茵,年年愁恨旧闲新;春花秋月纵然好,无奈须叟便yù泯。” 罗端细审那石刻,发觉笔画深处,风雨侵蚀的地方,刻痕犹新,看来不过是一二十年的事。 黥鲨环伺,浪涛汹涌,暗礁罗布的绝岛,居然有中州女子刻壁题词,怎不令人惊疑?他在石刻面前盘桓,思索,不觉已过多时。 忽然格格几声娇笑,把这沉思少年身躯拧转,他举目四望,却不见有人影。 那笑声是恁般甜脆、悦耳,难道自己竟会听错?何况石刻留词分明是女子手笔? 他愣了一愣,忍不住朗声笑道:“不知是哪位姐姐,可肯现身让罗端一见?” “嘻嘻!你是人么?” 那人的口音异常悦耳,而且是由一株披发树顶上传来,但他向树顶上望去,除了看到一只尺许长的翠羽红嘴怪鸟之外,仍然不见人影。 敢情那人口气不逊,罗端也狠狠地叱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格格格格……我是英哥!” 这时罗端可看清楚了,那阵笑声传出的时候,树顶上翠鸟的身子直是前俯后仰,红嘴也不停地开合,听到最后,也就恍然大悟,忍不住叫道:“原来是你这鹦鹉!” “不,我是英哥!” 罗端既知是一只鸟儿问他是不是人,自己一团不乐也化成笑意,笑笑道:“算你是英哥罢,这里有没有人住?” “有呀!” “带我去好吗?” “不带不带!” 忽然一道白影掠到,树顶上又多了一只白羽红喙的鹦鹉,这只白鹦鹉一到,立即一声:“英哥!你和谁说话?” “英姐!你看那是不是人?” “哦!像是人哩!” 罗端忙道:“我是人!你们带我去见人吗?” “呸!你像人,但不是人!不带不带!” “胡说,看我抓你!” “嘻嘻!你会飞么?” 罗端被那鹦鹉问得一楞,笑笑道:“我不会飞,但可把你打落下来!” “哼!你试试看!” 这对大鹦鹉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般伶俐、大胆,自是世外高人所养。 罗端一来不愿惹祸,二来也舍不得把它打伤了,但被那鹦鹉一再挑逗,也禁不住童心大发,笑嘻嘻道:“我舍不得打你,带我去见人罢!” “哼!你没本事,玩玩看!” “别犟嘴!” “你说什么?玩玩不要紧,我不啄你就是!” 一只鹦鹉居然也要老气横秋,以教训人的口气,轻视打遍凶魔恶煞的少年奇侠,真使罗端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拣起一粒小沙,叫一声“绿英哥当心了!” 绿鹦鹉哼了一声,歪一歪头算是答复。 罗端暗道:“蛮荒孤岛的畜生想要欺负人,我不把你打落,至少也要吓你一跳才是!” 他心念一转,高叫一声:“来了!”猛一挥手,一粒小沙已疾如电shè,挟着锐啸之声,疾奔绿鹦鹉身侧。 这当然是他不愿shè伤鹦鹉,才故意偏了准头,哪知白鹦鹉只是格格娇笑,绿鹦鹉也不飞不避,待那粒小沙到达,忽然歪头一啄,竟噙其轻巧地噙住那粒小沙。 罗端眼见那鹦鹉居然胜过江湖一般高手,不禁又是一惊,正要开言解释,不料白鹦鹉已抢先叫道:“英哥!那沙子没有辣椒好吃,快点还他!” 话声方落,即见绿鹦鹉把头一摇,一缕锐风已当胸shè到。 一粒细沙,弹出容易,收回可就困难。 罗端急侧过身躯,舒手抓去,哪知绿鹦鹉发shè细沙的方法竟十分巧妙,待罗端抓到,细沙忽然由掌下滑过,仍是shè向心坎。 这一来,罗端不禁大骇,急劈出一掌,拔起三尺,避过细沙一粒,也臊得满脸通红,喝一声:“畜生!怎是这样玩的?” 白鹦鹉吃吃笑道:“你输了怎么骂人!要没好玩的,今夜你就挨饿啦!” 罗端暗自笑道:“鹦鹉自称为人,这话可是学那主人常说的?”但他方才几乎被沙粒shè中,再也不敢对二鸟心存轻视,取一枚金剑在手,晃了几晃道:“还有好的,只怕你接不住!” “不怕!不怕!放来!放来!” 罗端见两鸟都在怪树顶上跳跃,情知又输了一筹,索xìng连冥府金钱也取在手上,随着笑道:“还有这个哩!” “好的!好的!放来!放来!” 罗端暗道:“师门一钱一剑杀过多少魔头,你这两只扁毛畜生哪知厉害,待我削下你两根羽毛,也好杀杀骄气。” 当下猛一挥手,但闻风雷齐鸣,金虹十丈,shè向树顶。 不料这对付“龙”字十三宗最具威力的兵刃,竟在鹦鹉身前一闪即隐,接着便是白绿两道鸟影冲天而去。 罗端被两鸟挟走金剑、金钱,心头大急,厉喝一声:“快点还我!”也起步疾追。 全岛遍长椰树,乍望起来,一片绿波如海,因这岛并不大,罗端一登上椰树,便已一览无遗,但由得他疾如飘风,却是追赶不上两只鹦鹉。 蓦地,一条褐色身影拔上树梢,厉喝一声:“你为什么追我英哥?” 第三十二章 接引岩上 罗端要不是收劲飘身,怕和那人撞个满怀,他虽知对方是鹦鹉之主,自己也没有伤害鹦鹉之心,但仓促之间,不暇措词,也就冷哼一声道:“谁叫那扁毛畜生夺我五行金剑?” 褐衣人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十分英俊,微一怔道:“什么五行金剑,若非你要谋害它,怎会被夺?” 罗端俊脸微红,沉声道:“兄台休逼人过甚,那两只扁毛畜生已……” 一语未毕,忽有一少女冷笑声传来,接着就骂道:“你才是畜生!” 那少女声到人到,一身翠绿,裹得看不出她的身段是否玲珑,但那面孔却是清丽绝俗,肩上分别站着那对鹦鹉,杏眼含嗔,不容罗端分说,叱道:“谁叫你仗着这个来欺负鸟儿,还不快接回去?” 但见她纤掌一翻,两缕金光自掌心shè出,虽无风雷巨响,却是劲疾异常。 罗端万料不到对方不但会使用金钱、金剑,而且能够缩影销声,比自己胜过几分。 这时相距不满五丈,金光一闪即到,只得一闪身躯,以收回兵刃的手法向两道金光抓去。 照说,他对于自己惯用兵刃,早就收发由心,哪知这时迅速一抓,钱、剑的来势忽然一缓,竟然扑了个空。 而在他另一只手未到的瞬间一闪而过。 那少女敢情因见罗端失手,纵声格格娇笑。 罗端又羞又恨,暗道:“小爷不把钱剑抓回,可教你这野丫头笑煞了!” 他发起狠来,立即施展九野神功追向金光。 但说来也奇,那一钱一剑一被罗端追逐,竟如话的一般,忽快忽慢,忽高忽低,忽分忽合,绕飞在椰林上空,逗得他心火大发,苦追不已。 那少女忽又吃吃娇笑道:“哥哥!你可记得妈妈说的吴牛喘月的典故?” “你好端端问这个作甚?” “我想再过些时候,又该添一个新典故了。” “什么样的新典故?” “猴子追星!” 这时少年男女一阵大笑,把罗端气得周身发颤,随手抓出所有的冥府金钱,向空中一撒,但见九道金光应掌而起,立将一钱一剑,罩了下来,收回掌上。 那少女“扑哧”一笑道:“这回可变成猴子玩飞星了!” 罗端怒道:“素昧生平,为何相戏?”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岂只相戏,我还没问你私上鲸鲨岛的罪哩!” “这岛又不是你家的!” “不是我方家的,难道是你家的?” 那姑娘姓方,罗端不由得怔了怔。 他在追逐钱剑的时候,已看见树上结实累累,和渔舟上吃的椰子相同,再联想到对方使用他师门武器恁般精妙,那还不触动灵机?当下急一拱手道:“在下罗端实不知姑娘姓方,请休怪冒犯之罪!” 方姑娘微怔,叱一声:“姓方的有谁和你套jiāo情?” 褐衣少年忙道:“妹妹不可如此,这位罗兄敢情是落难来的。……” 罗端不待对方话毕,急说一声:“正是!” 褐衣少年笑了一笑,转向那少女道:“妹妹难道还没看出罗兄的兵刃来历?” “哼!就仅你看出,我才不管!” 那少女顶撞一句,身躯一晃,已向椰林投去。 褐衣少年苦笑一声,转向罗端道:“罗兄既能使用钱剑,不是外人,令妹方才也只是故意捉狭……” “呸!你才捉狭!” “妹妹还不快回去向妈妈告状!”一阵银铃似的少女笑声,渐去渐远。 褐衣少年道:“罗兄远来,谅已饿了,这满林椰子,随时可吃……” 他遥遥伸手一招,即有一个黄壳椰子被内力折下,并即凌空飞到,接着又道:“我们先在这里谈谈,然后去见家母。” 罗端急于探问这岛上情形,接过椰子,还来不及吃,忙道:“令妹方才发出钱剑,已达到缩影销声的境界,承蒙不以外人相待,还望告知与亡师方不平作何称呼?” 褐衣少年惊得跳起来道:“家父何时身亡?” 罗端也大感突然,忽躬身一拜道:“小弟不知是师兄在此,请先恕不恭之罪!” 褐衣少年还了一揖,又道:“不须拘礼,师弟先将家父……” 罗端愕然道:“恩师可不是早已亡故多年么?” “多年?”褐衣少年带点好笑道:“家父若已亡故多年,谁教你的武艺?他上个月还回中州去哩!” 罗端早就怀疑方不平未死,至此获得证实,但这位一代怪杰哪怕不已超过百龄,怎会有一对年轻儿女,而且对方所说的“妈妈”,是否留音教导自己武艺的师娘? 他满腹疑团,正待开声相问,却见那对鹦鹉衔了一壶两杯飞掠而到。 褐衣少年见衔杯鹦鹉飞到,伸手一招,双杯一壶,全凌空飞人掌中,又呼一声:“送菜来!” 衔壶的鹦哥忽然放开嗓子,格格大笑,引颈叫一声:“我的乖儿子来了!” 声过处,果见两只鹦鹉各衔着篮子边缘,习习而飞,顷刻间即到近前。 罗端也曾见过不少鹦鹉,但比起这只,不知小多少倍,更没有这几只乖巧,不禁先赞不绝到。 褐衣少年将那些小巧玲珑的杯、壶、盘、碟,一一陈列在椰叶托上,笑道:“师弟少见多怪,其实世上万物无不可以成器,端看教导的人会不会教导而已,师弟能到鲸鱼岛,总算有缘,来!先贺一杯!” 罗端看那酒杯不过拇指般大,酒壶也不过拳头大,心想,敢情十壶也不够一人喝,笑说一声:“还敬师兄!”便持杯一饮而尽。 哪知这一杯令人看不起眼的酒,竟是异常香冽,直由喉管下肠胃,再倒冲脑门,顿时头晕眼花,几乎摔下椰树。 褐衣少年却笑吟吟道:“师弟想是不胜酒力,这只恼人的鹦哥竟把百花露带来。” 鹦哥格格笑道:“不是我要带这个,娘教我拿来试试客人的功力!” 罗端好容易提气运功,勉强把酒力抵住,闻言急道:“这酒确是香冽,愚弟勉强只可应命三杯!” 褐衣少年笑道:“三杯过后,师弟的功力至少也增进半倍,可是,酒就要没有了!” 他话虽这样说,却并不悭吝,给罗端斟满一杯,又道:“不要客气,机缘难再!” 罗端以为头一杯既已抗得住,第二杯也不过如此,一行气,将杯一仰而尽,哪知道这一杯酒与前杯大不相同,酒已入喉,立即攻下丹田,只觉热血沸腾,浑身大震。 褐衣少年忽然一手按他“百会穴”,大喝一声:“当心!我助你一臂之力!” 随着这一声大喝,罗端但觉褐衣少年掌心一团冷气由顶门透入,追上丹田热气,迅速融合成一团和气运行周身,赶忙凝神运气,与外力相接,半晌,才觉怀里融合,心旷神怡。 褐衣少年也即放手笑道:“我一时失检,几乎把你害了,这时再喝十杯,也是无妨!” 罗端满面愧容,谢道:“师兄艺已通神,愚弟衷诚感佩,酒,真的不敢再喝了!” 褐衣少年笑道:“我说不妨,就是不妨!索xìng再尽此杯!” 罗端只得一饮而尽。然而,这一杯下去,果然与平常饮酒并不同,但不知这位师兄说的增进功力,是否已经实现,几次想问,又觉得有点唐突。 但那少年由罗端的神情上已看出他有话要问,微笑道:“师弟有话,但说不妨。” 罗端趁机道:“不敢请问师兄师姐的名讳?” “哦——这是我忘记告诉你,我单名通,妹单名达,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罗端要问的事太多,却不知应该从何处问起,而且也有很多不便相问,沉吟半晌,才道:“本来小弟一向以为恩师与师娘早已亡故,直到最近,才疑心他两位老人家仍然健在,乃摒挡俗事,专程寻找渔舟守,请他指引迷津。不料船到中途,忽逢海啸,老渔翁不知生死如何,劣弟反被一双吞舟巨鲨送到此地,不知酒后拜见师娘,是否方便?” 方通笑道:“家父母和我们俱是逍遥海岛,不拘俗礼,几时见家母都是一样。你难得到此,我除了日常见惯的家人之外,难得有人到来,先在这里喝几杯,还要听你说一说海外的事哩!” 居住在海岛的人虽不是井底之蛙,但他们出门见海,仰头见天,毕竟是渺渺茫茫,见识不广,尤其方家无邻无亲,一户独居,任他方通武艺高绝,也难免心底下空虚寂寞,一片空白。 罗端与方通初次见面,当然不了解对方的心事,但因他是自己的师兄,自是竭诚奉告。 这时,他两人细酌轻谈,在鹦鹉轮流送酒送菜之下,直喝到午牌时分。 方通敢情从未听过他父母说那么多中原事,这时听来既觉新鲜,又觉可恨,气愤愤道:“什么圣母不圣母,要是给我遇上,不一箭shè她两个窟窿才怪!” 罗端惊道:“什么箭那样厉害?” 方通指那坐着的椰叶托笑道:“就是这个做成的椰木箭,这种箭似柔而实刚,比起金钱、金剑,不知胜过多少倍,尤其不畏玄铁,不避寒铁,无坚不摧,无孔不入,专破玄功罡气,敢情家父留言要你东来,就是教你这个。” 罗端听得满心喜欢,恨不得即时拜谒师娘,好学成“椰木箭”的绝艺,哪知方通忽又眉头一皱,慎重地问道:“师弟可是已经破体?” 罗端嫩脸一红,只得低头道:“不瞒师兄说,劣弟确已娶有妻室,而且曾经被九幽鬼女掳去采补半月,几乎一命归yīn。” “唉!”方通叹息一声,接着道:“这就难怪你不胜酒力,也怪不得你不能把金剑、金钱的威力发挥到极限,照此看来,只怕要学椰木箭,也不过只能达到三成了!” 罗端听了对方这般解说,顿时神情黯淡,一颗心猛向下沉,也随着长叹一声。 方通轻叹道:“本来武艺未臻化境,一旦破体,便永远无法到达,但椰木箭威力非凡,虽只学到三成,中原已难有敌手,你仇人不见得就能抵挡,我也想往中原一行,看看那些所谓英雄人物,说不定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话声甫落,忽然传来银铃似的笑声道:“好啊!可愿带我去!” “女孩子家,谁耐烦带你?” “嘻嘻!那你就也别想去,咱们走,请妈妈评理去!” 方通面向罗端道:“果然也该走了!”挽起罗端,一个纵步已落进椰林深处。 在椰林里面,有一座古怪的屋子。 那是依林为屋,依木为柱,织叶为瓦,编棕为墙,占地十分广阔。 方通自往禀告之后,才转出来带罗端进屋。 罗端战战兢兢跟在方通身后,穿堂人室,不知经过多少曲折拐弯,都空寂寂不见人影,静悄悄不闻人声。 心里正在诧异,忽然眼前一亮,已见一片绿光映入眼帘。 八名绿衣绿裙的少女站在一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年约三十上下,仪态端庄的fù人身后,先前见过的师姐方达,娇怯怯地挽着fù女臂弯,微展笑面。 罗端心知那fù人必定是她师娘,急呼唤一声,立即躬身下拜。 那知才要躬身,立觉一堵气墙拦在身前,竟使他无法弯腰曲膝。 那fù人微微一笑道:“端儿不必拜了,我受你的礼已多,难为你有剑鲨护送到此,一路有惊无险。 你的事,我知道,可惜你离开森罗殿之后,未能立即寻到渔舟守,反而遇上糜家那女娃儿,致有此失。 你可在此三月,跟通儿学椰雨蕉风剑法,椰木剑和回文步,虽只能学到几成,但马家那妖fù已远非你敌手,要分别歼灭龙字下面的老魔,自是轻而易举。 但是听说龙字十三宗曾经共同教下两个年青人,各将十三宗的武学集于一身,如果再学到三老五子的绝艺,即能非同小可。 不过你学会这三套武艺,也决不致落败,若能找到千年灵yào,把功力再进几成,就更有取胜的把握了。你在这里时日无多,跟着通儿去罢!” 罗端真料不到这位师娘对于他的事了如指掌,唯唯恭应。跟随方通退出,却闻方达在里面笑道:“你两人休连人都练失了踪!” 忙接口笑道:“师姐别怕师兄把我带走,其实这里四面是海,能走往哪里?” 方通笑道:“要走也不太难,听说达摩一苇渡江,我们未必就不能一叶渡海。你看,那不是有人渡海来了?” 罗端随方通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人履海如飞,直向鲸鲨岛奔来,惊问道:“那可不是恩师?” “是渔舟守!” “咦!他没有遭祸?” 方通好笑道:“樊老儿除了自己病死,敢情已是金钢不坏之躯,一个海啸怎能把他吞没?他暗跟你后面,又先你来到岛上,要没这份本事,家父怎么请他充任接引使者?” 罗端听来又惊又佩,始知自己所学已使武林震惊,仍不过是浩如烟海中的一粒浮沙,顿时气焰尽敛,死心塌地自居该岛接受方通传艺。 三个月转眼届满,罗端除了与方通及鹦鹉为伴之外,连师娘师姐都没有再见一面,心无杂念,自然进境神速,不但能将新学的三种艺业运用自如,连那原来的艺业也各精进一层。 这一天,他正独自练艺,忽见方通带了一大包东西,在海面上飞掠如电而来,眨眼间已登岛上,笑吟吟道:“你我今天就往中原去罢!” 罗端诧道:“不让我向师娘辞行了?” “不必了,若被那死丫头知道我们走,必定缠着要去,所以家母叮嘱我们走时不让她知道。” 罗端终觉好容易来到鲸鲨岛,不再见师娘一面,该是莫大的憾事。 方通却将包裹打开,取出一对船形木橇,一柄椰木剑,十根椰木箭放在地上,笑道:“这便是师弟的渡海用具和将来杀敌的利器,先把剑、箭收好,把木橇穿在脚上,我教你浮海之法,然后一走一追,越走越远,才可瞒过你那师姐。” 罗端见事已如此,只好听从方通安排,心想一对不到两尺的木橇,要渡过这浩无边际的海洋,岂不过分神奇? 那知双脚一登海面,那对木橇立即澎胀如鼓,自己的身子只是随波起落,不禁叫起一声:“妙啊!” 方通微微一笑道:“还有更妙的哩,且看我一叶渡海!” 他把包袱背在背上,折下两片椰叶,向水面一抛,轻身一纵,登上椰叶,只是中间微沉,两头翘起如舟,又说一声:“现在我们可以走了,记住双脚略微分开,由腰间俯仰发劲,可象船一般在海面上行走了!” 罗端忙道:“向那个方向走才对?” “先离开这一海面,我再告诉你!” 罗端恭应一声,依言发劲,果然身如箭发,脚下冲波破浪,施起两道长长的浪线。 方通随后不时指点,两人愈走愈速,不消多时,已越过鲸鲨戏浪的海面。 这时只闻方通叫道:“绕向东北,……折向正北……再走正西……转向西偏北……好了!直走就是!” 忽然一声娇声传来,即见一绿影疾逾飞鸟,由西北面一个小石峰掠出,眨眼间已和这边两人会合一起。 但见她一身绿衣裳,几乎和海水混为一色,双肩分站着一对绿鹦鹉,满面笑容道:“好呀!你两挟械私逃,这回可跑不了了!” “你爱胡说,妈叫我带师弟往中原,怎是私逃?” “喏喏!你可没对我说,若不带我一起去,我便把你们抓回去,要知道这一带是我的防地哩!” 方通知道她这位妹妹故意别扭,笑道:“回去就回去,我们过几天再走也行!” 方达怔了怔,猛然笑道:“谁耐烦和你回去,我道你有脚不会自己走?” “你不行,中原yīn险的人多,你是个女子更不行!” “哼!你去得,我就去得?我还有这对鸟儿哩!谁要是不长眼,我就索xìng教它把他的眼珠啄下来!” “好吧!那就你走你的,互不……” “你说我不敢?” 方达哼了一声,纤腰一扭,已滑出十几丈。 方通见她放娇,大为着急,忙道:“妹妹等一等,我们一道儿走!” “不!我走我的!” “大伙儿走,也好说说话儿!” “哼,我不懂得和鸟说么?鸟儿多会顺我的意。” 方通见她果然越走越远,故意急叫一声:“不好!我忘记带东西了!” 方达被他这一声引得停下身法,着急地问道:“你忘记带什么东西?” 方通一声朗笑,飞奔到她身边,笑道:“就是忘记带你!” 原来他生怕方达独自乱闯,会搞出无限的是非来,所以不让她单独行动。 这时三人两鸟聚在一起,谈笑风生,那管它惊涛骇浪,除了饥饿的时候,分吃一份干粮之外,竟是不眠不休,走到第二天傍晚才登上海岸。 他们居然不差毫厘,到达渔舟守常驻地的接引岩。 罗端旧地重游,无限感慨地对师兄师姐说起当时凶杀的事。 方通兄妹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传来yīn森森一声长笑。 罗端此时艺业已高,又有艺臻化境的师兄师姐在旁,那还把恶魔放在心上,朗笑一声道:“龙宗的老魅装模作样怎的?小爷在这里等着哩!” 声过处,但见十几条影飘然登上山岩,恰巧又是十三个蒙面客。 居中一人冷眼向这边三人一瞥,冷森森道:“三个月前,冷面怪在此dú手伤人的事,你这伙狗男女不打自招……” 方达一声娇叱,双掌一拍,她肩上一对鹦鹉双双飞起,但见绿影一闪,对方已经惨叫,踉跄后退。 那对鹦鹉迅如闪电般飞回来,“呸”的一声叫,各自掷落一颗血淋淋的眼珠,然后飞上方达的香肩。 一对鸟儿在刹间毁掉一高手,怎不使群魔骇然? 另一名蒙面客厉喝一声:“贱婢你……” 但方达不待那人话毕,双掌又是一拍,那对鹦鹉又电闪般飞去。 蒙面客早作准备,一见绿影闪动,赶忙连发两掌,那厉啸的掌风,卷起碎石尘砂,粒粒如箭镞,不但shè向鹦鹉,而且有不少向三年轻人shè来。 方通兄妹俱是一式单掌向外,护着胸前,唯有罗端都是连几掌,把碎石尘砂劈得倒飞回头。 但在这一刹那间,又闻一声惨叫,接着是半空中咯咯一阵大笑。 罗端定眼一看,即见蒙面客在地上连连打滚。那对鹦鹉在空中比翼联飞,爪下各抓有一团ròu眼。 蓦地,他想起这对鹦鹉恁般厉害,若让他连抓下去,自己的仇人岂不也被抓死?急叫一声:“师姐!这伙魔头,敢情有我仇人在内,请你叫鹦鹉高抬钢爪,由我去打发!” “好!我叫鹦儿鹉儿防他们逃跑就是!” 罗端获得师姐应允,立即面对群魔喝道:“你们这几个狠贼听到了没有?今夜在师兄师姐面前,半个也休想活命,若想死得痛快,就好好将主谋杀戮武林人物的恶魔招供出来!” 一位蒙面客向余众使了个眼色,忽然纵声大笑道:“罗小子,谁是主谋杀戮?那些武林人物个个该死,才被阎王爷招去,你相信则罢,若不相信,你祖爷还可代下请帖,但话得说在前头,冤有头,债有主,仗一对扁毛畜生欺人,又算得是哪一门的英雄人物?” 罗端学成绝艺,正打算寻找群魔一拚,冷哼一声道:“小爷不用别人帮忙,照样可把你们送终,但话也得说在前头,在你们未死之前,必须将祸首元凶说出,哼!只怕奈河桥那一关难渡!” 群魔相顾一眼,但看不出任何表情,仍由发话的人接着道:“就这样办,你那两位朋友是谁?若果不愿置身事外,不妨一并上来吧!” 敢情那人慑于鹦鹉的威势,口强心悸,说话也和气得多了,但方达可不买这笔帐,漠然吐出一句:“你们这些东西见不得人,只配和畜生打,待我先揭下你们的鬼脸皮罢!” 她话声甫落,纤掌遥遥一拂,一阵疾风掠过,已把为首几人的面幕掀过一边,露出各式各样的脸孔。 这一手绝艺,骇得群魔一声惊叫,回头便走。 罗端喝一声:“留下”人随声起,单掌一挥,已有两名魔头惨嗥倒地。 但他身法并未停下,趁机掠过群魔头顶,回身挡在面前喝道:“今日有死无生,要想痛快一死,就赶快招出人来!” 第三十三章 再履中原 余下九魔虽已惊得心寒胆落,但对一眼之后,立又齐声大喝,拔出玉制的各式兵刃,疾如狂风暴雨,向罗端涌到。 在落日余晖之下,诸般玉器幻起万道霞光。 方达鼓掌大叫道:“好看极了,师弟多打一刻!” 罗端绝艺在身,师兄姐在后,心神大定,恨不得大显威风,不料方达竟要他久打下去,只得随口回答一声:“遵命!” 但见他一抖那枝新近得来的椰木剑,dàng起一幢青蒙蒙的光华,展开新近学成的“回文步”,如龙飞蛇走穿进群魔阵中,立闻一串“啪啪”的响声,每一名魔徒都着实挨了两拳。 方通看得只是皱眉,忍不住扬声问道:“罗师弟!难道和你jiāo手的这些小鬼,就是称雄中原的人物?” 罗端自也觉得眼前这伙魔头,在功力上比前番所遇的人差得太多,于是疑团莫释,接口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休来替人顶死。” 群魔一语不发,刃光如霞,没命地采取攻势。 罗端冷笑一声道:“小爷不怕你不说!” 一招“椰风胜飓”dàng起一片光波,那枝椰木剑幻出万千剑尖,如钱潮涌出。 霎时间,惨叫声,兵刃落地声,响彻这座山崖,九具身躯几乎是同时倒下,每人一臂一腿四面溅飞。 方达得意起来,忍不住扬声笑嚷道:“中原九魔,抵不住我方家一招,真没个好玩的。” 罗端发觉自己的艺业在三个月中,能够毫不费力打败群魔,心头也是狂喜,将一名魔徒倒提过来,向地上一掷,喝道:“你要不要说实话!” 那人怨dú地瞪他一眼,狠狠地一咬牙根,顿时七孔流血,双脚一弯,在一阵震颤中悄然断气。 罗端见那人死得恁般迅速,不免为之一怔。 方通忽然一声断喝,纵身落在一位魔头身侧,起手一掌,把那人满口牙齿打落,这才笑道:“这个死不了,好留下来问!” 罗端会过意来,急跃到另一魔徒近前,哪知还未曾下手,那人已狠狠地一咬牙,也顿时身死。 转眼间,除了方通出手制止那魔徒之外,其余八人转眼间相继身亡,再看先被鹦鹉啄伤的人仅剩下两袭布衣、两滩血水,只有被罗端打死的两人还保持得完整尸首。 方达不禁吐舌道:“好厉害的化骨丹,不知这伙人怎甘心就死!” 方通笑道:“你倒悲天悯人起来,若非他主人dú刑厉害万倍,这些人怎舍得一条残命?” 他望了罗端一跟,续道:“罗师弟要问活,就赶紧问吧,我兄妹替你把风,敢情还有不长眼……” 哪知一语未毕,绿鹦鹉忽然呼叫一声,罗端仰头一看;即见半空中一个肋生双翅的怪人已将临头顶。 但那人飞得太高,不但金剑、金钱威力不及,估计那椰木箭也难达那人身上,急道:“师兄姐留意,那人是飞龙宗……” 方达笑道:“由他是什么宗,这是鸟儿的生意!” 就在这句话时间,那几人已在头顶盘旋一周,想是他已看出地面的景象,忽然一声yīn笑,震响十里,一种如烟似雾的异物,笼罩着数里方广,飘飘然向下降落。 那当然是dú物无疑,方达纤掌一折,向空中怪客一指,喝一声:“抓!”一对绿鹦鹉立即冒烟雾,冲霄直上。 罗端惊道:“师姐不怕那鸟儿中dú?” 方通笑道:“你不须替鸟儿担心,它本事大得很哩!我们走!” 罗端一指崖下道:“下面大概还可躲得!” 方通说一声:“好!” 一把抓起受了重伤的魔徒,一跃而下,罗端也一跃下崖,把伤魔携往浪花不到的地方喝道:“你要痛痛快快的死,就好好回答小爷的话!” “你要我回答什么?” “是不是龙字十三宗的人?” “是!” “你属于哪一宗?” “金龙宗!” “受谁差遣?” “宗主铁龙衣!” “为何要残杀武林人物?” “奉命行事,不知为何。” “前番二十六人,是不是各宗宗主?” “不知道!” “你敢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罗端气得伸出指头狠狠一戳,那人顿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方通笑道:“何不用血脉归心法给他吃个苦头?” 猛然,崖上的方达娇叱一声:“快离开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崖!” 师兄弟两人不知发生什么凶险的事,赶忙一点脚尖,冲掠出海,随即听到霹雳一声大震,霎时狂风四合,骇浪掀天,磨盘大的崖石飞溅百丈,苟非早走一步,哪里还会有命在? 罗端艺业较弱,被那掀天巨浪掀翻落海,幸获方通一把抓住,惊魂未定,方达已带两只鹦鹉一闪而到,叫一声:“好险!若不是我由山石裂缝里嗅出浓烈的异味,哪怕这时不向阎王爷报到!” 方通笑道:“爷妈常说中原武林人士,居心险诈,端的不虚,这伙魔头再给我遇上,一个个撬下他的牙来!” 罗端见方达两手空空,忙问一声:“师姐!那飞龙宗的人怎样了?” “他被鸟儿逐走五十里开外,想是不敢再来了,哦!我们跑了两天一夜,该找点吃的,你熟悉路途,快带我们去!” 罗端略一沉吟道:“这附近就有市镇,只怕有点不大安妥!” “哼!我们怕过谁来,有什么不妥?若说那伙见不得人的东西敢来捣乱,正是求之不得哩!” 罗端被这位师姐责怪下来,只好讪讪地笑道:“既是如此,劣弟理应带路!” 其实,罗端来去匆匆,怎说得上熟路两字? 他见这时天色已晚,领着师兄师姐,一口气奔到诏安,好容易寻到仅有一间房的客栈,而且只有一张木床,方通正在皱着眉头,方达已挥双鸟各据帐角,自己在床上一躺,笑道:“你们另找房间吧,不然就睡在床下!” 方通笑道:“你看,带你出门,多么麻烦!” “哼!你才麻烦哩,要不是你,我一个人多么逍遥自在,难道我会怕鬼?” 罗端知他兄妹两人惯常拌嘴,尤其方达没人和她吵闹的时候,竟会找那对鹦鹉吵上大半夜,这时也不以为意,笑道:“师姊和师兄在房里谈谈,愚弟叫菜回房来吃!” “不好!”方达立刻提出异议道:“我正要浏览这里的风光,谁耐烦躲在房里吃饮?不过,我得换换衣服,你们先替我走出去!” 师兄弟两人刚退出厅房,即见帐房先生一脸惦疑之色,站起来嚅嚅道:“二位公子谁是罗端?” 罗端暗讶道:“我分明冒用哥哥的名字挂上水簿,他怎忽然问起本名来?” 但他忽然觉得事有点蹊跷,也点点头道:“罗端正是舍弟,不知老丈因何问起他来?” 客厅侧面一间厢房里,这时忽然传出一声冷笑道:“果然是做过亏心事,所以连名字都不敢实说!” 另一人冷冷道:“可见江湖上传说,决不是无风起浪,但不知这小子武功高到什么地步,田老儿恁般捧他。” 房里两人语暗虽低,但并没瞒过方通,他还听出两人真气充足,发声苍劲,足以判知功力不弱。 但罗端却听那帐房答道:“看公子倒是一表斯文,传说上的令弟,又怎会恁般暴戾?” 罗端大诧道:“舍弟如何暴戾,老丈听谁说起?” “难道公子竟没听说过?” 罗端摇摇头道:“在下由海外归来,确是不曾听说,老丈可知其详!” 帐房也摇摇头道:“小老儿不过是听客官们传说,怎能作准?” 罗端猛然脸色一沉,叱道:“你既是道听途说,为何疑我就是罗端?” 这一问可真厉害,老帐房脸色微变,还未答话,“呀”一声房门开处,两位须眉俱白的老人联袂而出。 内中一位身穿蓝衣的老人斜视罗端一眼,冷冷道:“他乡作客,怎可呼叱东主,难道你家大人竟未教你要有礼貌?” 罗端被老人诬责,更是火上添油,强按怒气道:“老丈毋须仅责小子,要知道这帐房诬蔑舍弟在先!” 另一位白衣老人微微一笑道:“令弟本来就不学好,别人哪里是诬蔑他!” “老丈尊姓大名,在何处见过舍弟?” “老夫虽未见过令弟,但他恶名远播……” 方通目送二老进房,余怒未息,见那帐房缩瑟惊骇,浑身发抖,冷笑道:“姑念你被别人愚弄,不会打烂你的狗嘴,还不快给我滚!” “嘻嘻!有生意好做?” 随着这一声娇笑,但见一阵轻风卷到,那帐房凌空而起,“蓬”一声坠进柜台,几乎惊晕过去。 方达这时打扮得花枝招展,弱不禁风,可就没带那对鹦鹉,一掌送飞帐房,又若无其事地笑说一声:“走哇!吃饭要紧!” 这二男一女走上“望海楼”,立即惊动满楼食客,尤其打扮得俏生生、娇滴滴的方达,更令男女老少看得目眩神迷。 罗端暗自好笑道:“不长眼的东西,如果惹上我师姐,包管双眼不见。” 方达不管那些目光究竟羡慕,是妒忌,仍旧大吃大喝,谈笑风生,只有罗端不时向各处察看,却发现食客里面有不少武林人物。其中有一志者正忿忿地诬责罗端。 罗端不待话毕,抢着道:“他有何恶名?” “jiān占糜古苍的孙女,诱jiān青灵门下,残杀武林耆宿一百二十八人,dú害天风堡六十一口,三上武当、峨眉,杀害两派弟子多人,这些yín行恶迹,老夫擢发难数。” 这一番指着和尚骂秃驴的话,真把罗端气得浑身发抖,厉喝一声:“胡说!舍弟单独一人,有何能耐做出这么多恶事?” “他是老怪物方不平……” 一语未毕,随着“啪”的一声,那老翁已被方通一个耳光掴得踉跄两步。半边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红霞,厉喝道:“小贼报个名来!” 方通鼻里“哧”一声,俊目shè出尺许光芒,瞪紧那老人脸上,冷冷道:“你这该死的老贼,要是不服气,就说个墓地来,小爷去送你的终,要问小爷姓名,今生休想。” “好吧!老夫一向有容人之量,今夜三更在城北白狗洞取你小命便了!” 正在诧异中,忽见一位壮汉忽忽登楼和一位浓眉横目、年约五旬的老人附耳略说几句,那老人顿时神情一变,说一声:“有这等事?” 壮汉躬身道:“黄掌柜传话过来,谅不会假!” 老人挥一挥手道:“好吧!你先回去通知他们准备一下!” 他把壮汉遣走,立即站起身躯,掌击三声,随即落在角落一席扬声道:“刘老哥!贵客已到庄上,你我也该上路了。” 方达诧道:“这里的人兀也古怪,好朋友坐离开那么远,说话怎么方便?” 罗端悄悄道:“那人说的是暗语,不知是否冲着我们!” “好哇!又有生意!” 方达似是手脚发痒,一心希望有架好打,竟是边笑边说,旁若无人。 方通也是谈笑自若,似不把眼前的事放在心上,猛然,他向桌底下一伸手,立即抓到一个纸团,但他又随手揣入怀中。 罗端目送两桌老人离座,接着又见大半食客相继离去,顷刻间,只剩下稀稀落落不到二十个人,而剩下来的又全不是武林人物,忙压低嗓子道:“师兄师姐,看样子今夜会大闹一场哩!” 方达道:“何以见得?” “那些人走的时候,个个瞪着我们!” “那样岂不恰是求之不得?” 方通嘻嘻笑道:“我这里有一件好东西!” 他一探衣袋,取出那小纸团,在桌面摊开一看,不禁咦了一声。 原来上面写着:“你两人,好大胆,嘱罗端,要小心,臭名远播,化装探险。”等二十个字,又简单,又明白。 罗端不禁惊诧道:“师兄!是谁写的柬帖?” “口气像是我爹,笔迹却不像!” “唉!我真个臭名远扬了,但愿能擒下那人碎尸万段!”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商议一个办法!” 当夜月明如昼,照映得大地如银,诏安城北白狗洞一座光秃的小岗上,黑黝黝人头拥挤,只空出当中一块十几丈地面。 “生死判!你判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吃那小娃骗了,否则时已三更,怎么还不见来?” “两个毛头小子也值得这样惊师动众,若那罗端有本事,也不致在积雪山上锻羽而逃了!” 就在群豪争执不休的时候,岗下一株高树忽然传来一声yīn柔的长笑,一位须眉俱白的老翁面色一寒,厉喝一声:“yín魔不来送死,jiān笑什么?” 然而,岗下那人对于老翁的话,仍旧是充耳不闻,长笑的声音,也不因老翁的喝话一时稍断。 老翁一肚子闷火没处可发,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老夫在六十年前,一招可判生死,就没见过你这样狂傲的小子,还不快点给我滚下来!” “生死判,少吹几头牛,小爷教你一招生死罢!” 话声一落,一道身影电闪般由树上shè到,在月色下,但见一团青雾乍吞乍吐,即闻“逢”一声巨响,生死判已一个踉跄,跌出丈余,口角沁出两丝鲜血。 生死判在十年前享誉武林,除了输给方不平,并和乘槎客、阎王判两人打成平手之外,武林上一般高手谁也挡不下他十招,哪知六十年后的今天,生死判功力增进几倍,反而在一位年轻小伙子一招之下丧生,怎不教在场的人胆寒股栗? “好小子,先接老夫一招!” 随着这一声怒吼,人群中突然冒起两条身影,一闪便到那少年眼前,立时风涛狂卷,掌劲锐啸,敢情这两人生怕敌不过那英俊绝俗而又心狠手辣的少年,所以一上来便抢占攻势。 那少年冷哼一声,双掌一封,“蓬”一声响处,两位年登耄耋的老翁已被震退丈余,但他依然冷漠地说一声:“要想早登极乐,也得先报个名来,罗端掌下不送无名之辈!” “罗端!” 群雄口中各自低叫一声,争先撤出兵刃。 在群雄汹涌中,两个苍老的声音各自报出:“阎王判!”、“神仙夺!”两个绰号,并即见四道银光划起一阵厉啸,两道身影向罗端身侧疾扑。 罗端面对这两位饮誉宇内的武林耆宿,居然毫无惧色,一声长啸,声若龙吟。双掌一翻,两团青蒙蒙的雾气重新现出掌前,接着便是“铛琅”一声。 银光坠地。 哀呼两声。 阎王判、神仙夺连翻几个筋斗,又倒在地上。 一招,仅是一招,又有两位耆宿丧命,若非罗端练成极dú的掌功,怎能如此轻易得手? 然而,他意犹未足,冷眼向人群一扫,嘿嘿笑道:“少林、昆仑、南岳、九华,好呀!你们全都愿意陪葬吧?” 他话声一落,双臂一挥,寒风挥过,前列一排已有五人倒地。 九华派掌门人韩康功力深厚,而且他站在第六名,及时运功相抗,虽未当场倒下,但沾着掌风边缘,也觉着遍体生寒,不禁倒退两步。 “果然心狠手辣,不愧为武林怪杰门下!” 随着这一声冷喝,由另一株树上飘落一位蒙面客。 罗端微一怔神,随即冷笑道:“阁下也想加入冤魂队里?” “嘿!还没有谁敢对老夫说这话!” “罗某就敢!” “蓬”一声巨响,卷起漫空尘雾,土岗上多了一个丈许大的深窟,却闻那少年的口音在远处传来一句:“原来是赤虎宋老儿,小爷今夜有事,饶你去罢!” 蒙面人厉啸一声,电闪般循声shè去。 罗端在举手间击毙生死判、阎王判、神仙夺和少林、武当、南岳的五名高手,居然被赤虎宗主宋公达一掌惊退。他还有余力,为何不争斗下去,求最后胜利?难道他因见群雄在侧,恐引起群殴而有所闪失? 群雄正在窃窃私议,与八具尸体有关的人已各涌奔向前,将死者背下山岗。 也不知是谁透出一声长叹,然后,各人怀着沉闷的心情迈步下岗,月光下象无数鬼影,向yīn森的旷野散去。 城楼上响起一阵更鼓,霎时间,四野尽传梆声。 时正三更—— 南面一声长啸,划破夜空而来,随着啸声一息,土岗上已悄落下一条少年身影。 他向四周一瞥,不觉“咦”一声道:“难道那两个上百岁的老人还会失约?” 他还在喃喃未已,又传来一位少年的声音道:“罗师弟!这里静悄悄不见有人,莫非找错了地方!” “不会错!城里人说这里尽是高大的白杨树,师兄你看这不是。” 后来那少年和一位少女并肩飘落土岗,立即“咦”一声道:“这里经过一场凶杀,你看土坑,血迹犹新,怪不得,怪不得路上还听不少人议论。” 原来这三人才真正是罗端和方通兄妹。 他们在客栈里睡了一觉,时近三更才起来赴约。不料白狗洞一场凶杀已经过去,尚有蛛丝马迹可寻。 方达倾耳一听,即叫起来道:“那边有人掘土,我猜一定是埋尸。” 罗端忙道:“愚弟过去看看!” 一言方罢,岗下忽然传来一声佛号,几条黑影即奔向小岗。 方达笑道:“来了!你们两个接待朋友,我去看死的是什么人。” 方达刚走,那几条黑影也上了小岗。 两位六旬开外的老僧,两位年届古稀的老道,三位白发如银的老人,还有两位神采清朗、英姿奕奕的少年。 罗端认为有约会的人在内,哪知一眼看去却是一伙面目陌生的老少,不禁怔了一怔。 然而,来人似是更加惊讶!前面一位老人轻“噫”一声,忽然止步,旋即面目俱寒喝道:“罗小子!你果然杀人无厌,又邀约同党来了!” 罗端大诧道:“在下与老丈并不相识,而且刚才到来,怎有又邀约同党的事?” 那老丈又喝一声:“胡说!”接着道:“你还敢在此骗人?方才你被宋公达逐走,难道也是假的?” 罗端听说宋公达之名不禁为之一惊。 他知道自己的爱侣宋玉秋的爷爷正是宋公达,急道:“宋前辈怎么将我逐走?莫非有人和我面目相同?” 第三十四章 越俎代庖 那老人鼻里“嗤”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冷笑,回头向同来各人道:“这小子就是粉面青狼罗端,方才在这里杀戮贵派门下,还要大兴残杀,幸有宋公达赶来,一掌把他惊走,老夫老眼无花,岂会有假?” 罗端一听之下,便知有人冒名先到,并且替自己招来“粉面青狼”的歹名。但自己为了要刺探一个来龙去脉,只好心平气和辩道:“老丈差唉!在下虽是罗端,但决不是粉面青狼,方才事,也非在下所为。” 另一老人上前一大步,喝道:“不是你,是谁?” “师傅!” 随着这一声悲呼,两条身影已由岗下急急奔来。 罗端才答应一声:“不是我就不是我……”来人已接口厉声道:“你方才打死的师叔,地面上鲜血未干,还敢说不是你!” 罗端怒道:“你真看清是我?” “把你烧成灰,长云山也还认得出来!” “我用什么兵刃?” “用掌!” “好吧!我有办法使你认为不是我!” 罗端话声一落,单掌作势遥向十丈外一株大树劈去,“哗啦”一声,那株大树被掌劲劈倒,这才微微笑道:“你看我一掌和方才那人的掌有何不同?” 张云山脸色微变,沉吟道:“果然有点不同,那人掌劲一出,即带有青蒙蒙的雾气。” 先发话那老者忽然喝道:“这小子会使诈,他不使用罡气,自是看不出青雾来!”罗端一再被那老叟指证,怒意渐浓,厉喝一声道:“你凭什么说我可发出青雾?” 老叟道:“就凭我这无花老眼!” “只怕你有目如盲!” “哈哈!” 那老叟一声狂笑,远传四野,笑声一敛,顿时面目俱寒,喝道:“方才要不是宋公达追走你这狗头,老夫早把你一掌送终,你居然敢说我是目如盲?今夜不收拾你这武林败类,老夫就不再称为寒铁老人。” 他话声一落,立即跨身一步,恰与另一老人并肩而立。 那人赶忙拦住道:“寒铁老哥!这小子既是方老怪……” 一语未毕,方通一掌已到,“啪”一声响,打得那人跌落两颗大牙,冷哼一声道:“该死的老贼报个名来,小爷一定教你死得心服口服!” 那老人虽然吃了一掌,却不知因何被打,怒起心中,凶睛疾转,暴喝一声:“你这小子是谁?老夫骂着你的祖先么?” 罗端眼见那人色厉内荏,心头暗笑,但他可不愿方通替他出手,急挡身过去,大喝道:“你这狂傲不分皂白的老儿,打了你难道还错了?” 那老人再被罗端抢白,也顾不得自己身份,大喝一声,一掌同时劈到。 罗端肩头微动,闪开数尺,叫一声:“真要想死,也该报个名,挂个号来!” 寒铁老人也抢上一步,喝道:“对你这yín魔凶煞,还用得着武林道义,通名报姓?” 旁立一老二道二僧,也同时招呼,一涌而上,把罗端连方通围在核心。 其中一位古稀老道先宣起一声:“无量寿佛!”立即正色道:“罗小施主数月来行为嚣张,已动武林公愤,若果良知未泯,还是随贫道转回武当暂歇,再召集九大门派商谈善策为好!” 罗端听说是武当派的人,微微一怔,旋即正色道:“道长作何称呼,准备以何种方法带在下往贵派?” “贫道小号无为,罗端主如有意同行,自是以礼相待。” 罗端长于武林世家,又随伏魔剑客学剑有年,对于显赫一时的武林人物耳闻已久,知道“无”字派是武林当掌门一辈。 无为道长是武当掌门人无治道长的师弟,也双手拱揖道:“原来是无为道长,小子失敬,但小子身负父兄之仇,天门之怨,师友之恨,正要杀尽龙字十三宗,伸张武林正义,若和道长同往武当,岂不延误时日?” 一位老僧忽然chā口道:“小檀樾若嫌武当太远,跟贫衲回戴云山也是一样!” 罗端茫然道:“大师宝刹何处?” “贫衲法号明化,忝掌少林南支!” 罗端听说是福建少林寺掌门,不由得又是怔,被方通掴一掌的老者说一声:“好!你们带走罗端,老夫只要这无名小子!” 方通冷笑道:“你这无名的老贼配吗?” 那老者脸颊一红,一连就劈出几掌,但由他那狂啸的掌风,雪片似的掌形看来,艺业确已登峰造极。 方通滴溜溜身躯一转,老者所发出的掌劲全都落空。苦苦笑道:“仗着南岳派几乎见不得人的功夫,也敢在小爷面前称孤老道,再不报出名来,莫怪小爷要教训你了!” 敢情罗端声名太着,一僧二道全守在他的左近,眼看那老者一出手,便被人叫破门派,不由得就是一愣。 明化老僧急一步纵去,伸臂一拦,叫道:“曹大侠且缓动手,为祸武林,只是罗端一人,何必多方树敌?” 曹老者昂然道:“一掌之仇必报!” 那守铁老人接口道:“老朽有此同心!” 他话声一落,立即欺身进招,掌风之凌厉,竟远驾曹老之上。 曹老者见寒铁老人已经动手,也叫一声:“师弟!出手!” 另一位老者漫应一声,也由一侧攻上。 三位老人联手起来,掌劲真可开山裂石,然后方通一转,又已落三者身后。“啪啪”两声,除了寒铁老人及时避开,余下二老肩胛各中一掌,踉跄冲前几步。 方通掌出如电,见自称为“寒铁老人”的老者居然能躲开,也不由得暗自惊奇,但他仍然苦笑道:“果然是寒铁骨头硬些,要不要吃小爷一掌?” 这三位老者俱非无名之辈,但被方通这一掌打得满面羞愧,惊得做声不得。 罗端趁机扬言道:“三位老丈不必再打了,若非小可这位师兄手下留情,只怕已没这般好过,由此足见罗某师兄弟并非见人就杀。今夜之事,总会查出个水落石出,我们就此罢手,留下再见日期如何?” 二僧二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彼此默默无语。 寒铁老人目光一闪,冷冷道:“错过今天,往何处找你?” 方通冷笑一声道:“金老儿!休要假装好人,我还得找你了却当年一段公案!” 罗端暗诧道:“这位师兄初履中原,有何案清理?” 旋而,他联想到可能是师父的事,方通怎又知寒铁老人姓金? 但那寒铁老人更是惊讶道:“你这小子做我的儿孙都不够格,老夫与你有何公案?” “告诉你好再逃跑么!也该问你藏在哪里!” 寒铁老人气得怒哼一声道:“小鬼不怕命短,就在三个月后上无量山顶就是!” “无量山在哪里,你先说来!” 寒铁老人怔了一怔,说一声:“你这小子由蛮夷之地来的?” “你用不着问我由哪里来,只要说出你那乌龟洞的所在就行!”寒铁老人被一后生晚辈说他躲在乌龟洞,也气得嘴唇发战,但他似有谋,只是频频冷笑道:“无量山在滇池西面六百里,你到昆明一问便知。” 方通“唔”一声道:“那么,你可以滚了!” 寒铁老人冷笑声中,已遁走二三十丈。 明化禅师见寒铁老人已走,也和无为道长合十稽首道:“罗小檀既是以报仇为重,而这位小檀樾又与寒铁老人有三月之约,届时在无量山再晤便了,但愿两檀樾莫再大肆杀劫,否则也难逃武林公道!” 方通只是冷哼一声。 罗端却向明化禅师一揖道:“禅师和列位尽管放心,小可这位师兄决非无故杀人,三个月后,必定有办法向武林jiāo待!” 对方获此一误,无可奈何地互相招呼了声,各展轻功飞奔而去。 方通望着那条条疾奔的背影,冷笑道:“这样的人物也配各霸一方,只要狠心一点,哪怕不一掌统统打死!师弟也是过分小心,该给他们一个教训才好!” 罗端叹道:“九大门派虽不算艺广技绝,但他们人多势众,在江湖上行走,还是不惹这些黄蜂蚂蚁为妙!可恨的是不知谁假冒我的名字行恶,招来这些麻烦。” “我猜一定和寒铁老贼有关,你看他口口声声将方才这里杀人的事栽在我们头上,便知定有jiān谋。” “这事果然可疑!”罗端同意这个见解,接着叹道:“方才听师兄的话,难道恩师竟和那老贼有过节?” “唔!我爹爹说中原武林人物,敢情算寒铁老人的艺业最高,当年两人jiāo手的结果,竟是不分上下,方才也有点奇怪,我一招‘广被春风’没把他打着,但也不见得有甚了不起。” 罗端不禁惊道:“莫非那老贼也是假冒的?” “很难说!咦——我妹妹怎么还不见回来?” “快找!” 两人静寂下来,方通立闻远处吆喝一声,忽道:“我们往那边找!” 这两道身形疾如飞星,眨眼问已离开土岗数里。 方达娇叱的声音清脆异常,也有极清脆、yīn沉、洪亮……等声音,乱哄哄闹作一团,听来和她jiāo手的人不在少数。方通一连几纵已将罗端抛落身后,登高一看,果见一方亩许的平地上,黑压压尽是人头攒动,另外一道纤影正与五六条身影往远飞扑,识得那纤影正是方达。 但见她施展出“回文步”在敌阵穿梭游走,一双玉掌打得上下翻飞,敌方人数虽多,倒也没占半分便宜。 然而,敌人的艺业功力个个高强,方达已用了大半套“蕉风掌”,也不过才是打个平手。 在正在暗估敌方武艺最高的罗端也随后赶到,见状急道:“敢情又是冒牌货色,快去解说明白!” 他生怕师姐失手伤人,今后更难收拾,大喝一声:“罗端来了!”立与方通飞掠而去。 正和方达jiāo手的几个人一听喝声如钟磬齐鸣,再见两条身影激shè而来,急暴喝一声,几道威力绝lún的掌劲,汇成一股气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卷向方达身前。 方达娇呼一声:“来得好!”双掌同时封出。 一声锐啸,震撼夜空,接着便闻崩天裂地一声巨响,但见漫空烟尘翻滚,星月为之失色。 方达受对方掌劲压来,竟连退五步才拿得定桩子,然而,对方似大有顾忌,在这一瞬间,几条身形同时奔出圈外。 方通眼见乃妹被挫,大吃一惊,身形一落,立即扶她香肩,问一声:“怎么了?” “呸!人家玩得好好的,都是你们两个来把敌人吓走,还不快点赔来?” 方通笑一声道:“人都跑了,赔什么来,将来让你先打一场就是,到底那些是什么人?” 方达忽然回头向罗端笑道:“方才的事有点奇怪,一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十分象你,而且功力也和你差不多,居然能接下我三掌。” 罗端悚然一惊道:“莫非就是师娘所说那两个年轻人中之一,当初要是把他擒下,那就好了!” 忽然,哈哈几声大笑,人丛中走出两位耄耋老翁,其中一人笑声甫敛,即略一拱手道:“罗小侠还认不认识老夫?” 罗端一眼看去,认得是在竹岔岛孔氏堂中见过的钩沉子和桑槐子。 因由红蜂娘子糜虹口中转述,知道二老故意与龙宗为伍,好激起龙虎争斗,使正派人士易于收拾龙宗的余孽,是以大起好感,一迭声连笑道:“原来是两位前辈,小子先向前辈引见我师兄师姐!” 敢情他乐意忘形,竟忘了当初原是以乃兄“罗兴”的名字,并一口咬定不是方不平的弟子,瞒过孔门老幼和宦、尹二老,这时引见方通兄妹,竟连他兄妹的尊人也说了出来。 桑槐子愕然道:“小侠几时又转到方老怪门下?” 方通兄妹虽然暗怒,但因罗端和对方认识在先,并经引见,不知乃父与二老有何样渊源,才不掴对方一掌。 罗端被对方一问,忽然忆起前事,急陪笑道:“小子在三个月前正式拜师。” “哦!令弟罗端可曾与小侠晤过面?” 方达听桑槐子这样一问,不由得笑出声来。 桑槐子久历江湖,目光如电,在这一瞬间,已看出大有蹊跷,立即沉声正色道:“小侠究竟是罗兴还是罗端?” 罗端蓦地惊觉失言,只得双手一拱道:“小子安实是罗端,前因……” 钩沉子不待话毕,厉喝一声:“好啊!你敢骗我!”掌形一动,已横里掴到。 方达“嗤”一声轻笑,出手如电,疾点钩沉子右腕。 钩沉子掌到中途,忽感锐风如箭,急一吸真气,全身暴退丈余,厉喝道:“你这伙小的比老的还要心狠!” 方达“哼”一声道:“我姑娘若是心狠,你这老儿早该横尸,方才那几个也休想跑得掉!” 钩沉子发觉“罗兴”即是罗端,已认定罗端所以改名,定与武林惨案有关,当下冷笑道:“你这妮子虽然还未见恶行,但那罗小子一年多来,惨杀武林人物不可胜计,还说不是心狠手辣?” 罗端怒道:“我惨杀武林人物,可是老丈亲见?” 桑槐子接口:“你在五株松杀赤龙等三宗门人,是老夫亲见!” “那是替家严和师叔七阳刀、神州一乞等人报仇,也可说替松云山庄惨案中各武林前辈报仇!” “哼!说得好听,jiān占人女、残杀武林耆宿神剑子等一百二十八人,dú害天风堡王天然全家六十一口,恣杀峨眉、武当两派弟子,今夜又……” 罗端听得怒气上冲,叱一声:“不必说了,我正要找那冒名的人分个生死。” “冒名的人?正凶就是你自己,还往哪里去找?” 罗端厉声道:“说你不信,待我把人抓来,你可信了!” 钩沉子呵呵大笑道:“小伙子,你还想走么?老夫先替今夜在你掌下丧生的生死判等人报仇!” 罗端怒道:“宦老丈!你自信能打得过我么?” 钩沉子被问得一证,桑槐子接口道:“还有我这老废物!” 人丛中忽然吆喝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还有我们几个!” 罗端目光一扫,见来人个个身手不弱,并已年届古稀,忙道:“罗某实在不愿无故伤人,列位休要逼我!” 才到场里一位老者喝道:“任你刁钻狡诈,今夜若不取你小命,武林正义何存?” 罗端真料不到才离开中原三个月,变化变有这么大,情知不先教来人懂得厉害,也难显出自己一片好心,xìng发出一声豪笑道:“谁死谁活,尚未可知,你们既说要伸张正义,不妨先报出个名来!” 桑槐子向来人一瞥,旋即纵声笑:“飞虎宗的人也来了,小辈你认命罢!” 因为糜虹、宋玉秋,俱是“虎宗”的人,罗端爱屋及乌,委实不愿与虎宗的人厮杀,但那老人却向桑槐子、钩沉子拱手道:“二位前辈让本院先见一阵如何?” 这一来又令罗端无可规避,昂然道:“谁先上来都是一样!” “嘿!这也干脆,接招!” 飞虎老人敢情xìng烈如火,一言尚毕,一掌直达罗端面门。 方达一声轻笑,不待罗端出手,纵掌一扬,“啪”一声脆响,飞虎老人下臂受了一掌,直感发麻,连忙飘开一步。 桑槐子喝一声:“这小妮子更可恶,接招!” 他早见过方达力敌数人,自忖难保不败,所以一上来就施展出浑身解数,但见掌动风生,沙涛狂卷。 飞虎老人着了方达一掌,着得老脸发红,厉喝一声:“贱婢!”也再度扑上,与桑槐子、钩沉子夹击方达。 方通冷笑:“你们这些自居正派人物,原来是以多为胜,统统上来罢,小爷倒是多多益善!” 与飞虎老人同来的七八人,同声吆喝,迳扑方通。 罗端忙喝道:“罗某在此,休累无辜!” 话声甫落,场外立即有人接口道:“怕没人收拾你么?” 那人身随声到,一股强劲掌力同时当头罩落,随后又有十几条身影纷扑进场,奔向三少。 刹那间,掌影纷飞,喝声如雷,三少已陷于重重包围中。 方达虽是少女,但她毫无惧色:“哥哥!你那边有多少?” “十二个!” “我只有八个,比比看谁打发得快?” “好!” 这两位初履中原的小煞星各展奇功,但闻一阵惊呼骚乱中,好几条身影已被抛出场外。 罗端原是不愿伤人,但取守势,待见师兄姐这般打发对方,也不至伤人,不禁豪情大发,高呼一声:“小弟也来一个邯郸学步!” 他念头一转,新学来的掌法步法也发挥到极限,眨眼间,已有几条身影被他抛落人丛中。 但是,这一群人物志在“为武林除害”,怎肯就此罢手?自忖功力较弱的人,在吆喝声中,纷纷亮出兵刃,争涌上前。 方通一声断喝,震得山鸣谷应,接着厉声道:“你们真要找死.小爷就教你半个也不活!” 敢情他原意只在恫吓,所以一枝椰木剑也未曾出鞘,哪知忽有人接白道:“以多欺少,真正无耻之极!” 话声中,三个凌厉无lún的剑光,恍如惊虹飞电卷入战团,顿时惨叫连声,不少英豪已倒在地上,余人急忙逃散。 罗端百忙中一眼看去,见来人是二老一少,只顾追杀逃敌,急叫一声:“老丈住手,不要乱杀!” “不杀这伙武林败类,留他作甚?” 方达轻身一纵,拦在二老面前,“哼”一声道:“我们自己不会杀,要请你来下手?” “这就奇了,帮你们打退敌人,难道也有错处?” 罗端觉得二老一少虽然做得过份,但人家一番好意岂能抹杀?忙陪笑道:“那伙人并非败类,只因……” 一位面貌奇丑的老者“嘿”一声干笑,打断罗端的话头,冷笑道:“他们不是败类,那末你们该是败类了!” 罗端苦笑道:“方才的事实在是一场误会,此时已经死伤多人,误会加深,更难收拾了!” 丑老者向同伴一瞥,冷笑道:“俗话道,莫救落水狗,如果一救起来便要噬人,既然人家并不领情,还怕什么加深误会,咱们走罢!” 方通不发一话,但他冷眼如电,盯紧在丑老者脸上,这时忽然chā口道:“好吧!算我们领你的情,留下姓名来,将来也好报答!” 丑老者狠狠地瞪他一眼,冷森森道:“你这小子打算诿过别人,老夫可不上你的当!”丑老者抢白几句,随即喝一声:“走”,三条身影,电shè而去。 方通微一怔神,对方已去得无影无踪。不禁苦笑道:“中原真是多事,才上岸还不到一天,就有这般讨厌,日后怎么得了!” 方达“哼”一声道:“什么不得了,下次再遇上,我下手才不饶人,照我看来,方才那二老一少也不是好路数,该把他们截下来问问才好。” 罗端回顾被杀伤的人倒在地上呻吟,心里也觉惨然,叹道:“这伙人虽是不分皂白,欺人太甚,但那二老一少确也心狠手辣,直想把我陷于不义之地,师兄可带有伤yào?我们救活几个也好!” “小子,你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 第三十五章 凄迷身世 罗端循声看去,见是一位年约半百的断腿老人躺在地上发狠话,忙上前陪笑道:“老丈请休误会,罗某……” “什么误会?那三人分明和你们同伙,一面做好,一面做歹,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通天晓!” 罗端一惊道:“老丈是九华派通天晓席前辈!” “难道有假?” 方达冷笑一声,转向方通道:“你看这老儿快到黄泉,还是一事不晓,还敢称为什么通天晓哩!” 席老者怒道:“你说什么?” 方达叱道:“说你至死不悟!” 罗端忙道:“师姐又何必和一个受伤的人赌气?” “哼,恶人让我来做好了!” 方达白了罗端一眼,挽起方通的手,只说一声“我们走!”当真跺脚而去。 罗端见师兄姐赌气而去,自己也不便再呆着,说一声:“老丈保重!这事总会水落石出!” “谢谢你的狗良心,快给我滚吧!” 罗端好心被当作歹意,气得一肚子闷火,接连几个纵步,追上方通兄妹,叹了一口气道:“那老儿也怪得出奇!” 方达漠然道:“你不救他了?” 罗端苦笑一声,讪讪地跟着他兄妹转回客栈,回忆夜中所遇,但觉一片迷茫,只好唉一声:“师姐!你怎会和那伙人打起来的?” “啊!确实有所古怪,我因听到有人刨土的声音,才走去察看,哪知忽有一道身影掠过,那人的轻功十分迅速,我略一犹豫,他已走了很远,我心里犯疑,赶忙追去,却见象你模样那年轻人说什么‘贱婢又来了’,惹我气愤起来,和他对了三掌,不料对方竟有同伙在附近,而且越打便来的越多,以后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方达又恨恨道:“那伙见不得人的狡贼,难免冒师弟的形貌,总不至连我兄妹也冒了出去,今后我们走在一起,看他怎样要法!” “对!我们只要遇见形貌相同的就打,哪怕打他不死!” “师姐说的有理!但我们也有分开的时候。” “我们的武艺和兵刃谁能假冒?” 三个臭皮匠自作主张,却忘记异人示警的话,计策既定,又商议行程,罗端艺业已成,并有师兄姐同行;打算先回松山庄祭奠一番,后往万花谷取三女行,方氏兄妹志在游历,并无异议。 山川依旧。 人事已非。 罗端忧喜参半,带着方氏兄妹,越接近故乡,心里越感到一种无名的凄惶,好容易看见松云山庄的山岚烟瘴,罗端才指指点点向嘉宾叙说。 当天,在镇上买来不少应用物品,雇人挑着跟在后面,哪知一过那座松林,却见庄门大开,庄丁络绎不绝。 松云山庄经过剧变之后,罗端自龙拐婆婆口中获知已将庄门封闭,事隔经年,谁又在此经营,恢复往时盛况? 罗端惊奇得停下了脚步,悄悄道:“这事十分古怪,二位在此暂候,兄弟先进庄看看!” 方达忙道:“你又忘记我们的话了,在这古怪事发生的时候,更不应分开来走,三人一齐进去,难道能把我们吃了?” 罗端略一思索,即吩咐挑夫躲过一旁,自与方氏兄妹迈开大步,直抵庄门,正在暗忖该不该立即进去,厅上已高呼一声:“少爷!”并奔来一条熟悉的身影。 罗端举目一看,认得是老家人罗义,不禁大诧道:“大叔你竟未受祸,这庄上定是你收拾的了!” 哪知这话一出,罗义更显得十分惊奇道:“少爷你自己收拾的庄子,怎么是老奴的功劳?” 由罗义的话听来,三小侠知又是那冒名顶替的人捣鬼。 但罗端却认得眼前人果是老家人罗义,而且又在自己庄上有何要紧,略一沉吟,随即说:“我们进里面再说罢!” 方达忽叫一声:“且慢!你这山庄进去不得!” 罗端猛觉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急急退却一步。 罗义大诧道:“这位姑娘是谁,我们少爷回庄,还会有什么顾忌,何况……” 罗端瞥见方达面显不乐,赶忙制止罗义再说下去,并即将同来两人身份告知。 罗义惊疑莫定叫道:“这就怪了,今早晨少爷分明在家,午后才……” 罗端怒道:“在家那人是冒充我的匪类!” 他这一声叫喊,惊动一大伙庄丁涌到大门,瞥见这三位少年,同样怔了一怔,但其中一位老庄丁对罗端略加审视,即满面笑容道:“这位客官好生像我家少爷……” 罗端厉声道:“罗才!我就是本庄小主人罗端,你们往时所见的人是个冒牌货!” “小客官届有此理!罗才随老主人几十年,大小两位少爷经我的照顾长大,还能说不认得?” 罗端猛回忆起当夜所见的尸体中,仿佛有罗才在内,怎会又由墓里跑出来? 那一幕惨象在脑中一现,他不禁冷笑一声,随手向罗才抓去。 照说罗才跟随金镖罗伟走镖多年,学过不少拳棒、武艺,但也不过能比常人身手灵活一点,怎及得罗端身怀绝艺,学全武林奇土方不平的武学? 然而,罗端出手如电,竟被对方一闪间便告落空。 这一来,更证实当前这位罗才,实是敌人假冒。 罗端怒喝一声:“狗奴!” 他身随掌进,一阵劈啪脆响,已有几名庄丁被打得挨过一旁。 但那罗才却呼一声:“大少爷,老庄主救命。” 在喧闹声中,几条身影由厅堂后飞奔而出。 罗端一眼瞥去,见领头的人正是他哥哥罗兴,禁不住怒火暴发,厉喝一声:“鼠辈!”并即一掌劈去。 他亲手将父兄尸体埋在庄院里面,这事哪还有假? 所以,他这一掌,立以五成劲道发出,但见狂飙怒卷,厉啸震壁,一股没形潜力已以千钧之势向假罗兴撞去。 假罗兴惊呼一声:“兄弟可是疯了?” 他一闪身躯,即已斜掠三丈。 罗端那股潜劲疾奔他身后几人,立即响起“蓬”地一声,几个身形被震得向外翻滚,接掌那人连翻筋斗,跌进头一进大庭之内。 然而—— 罗端一掌不中,第二掌接着又到,直打得假罗兴身子连闪,惊叫连声,院子里的鱼缸、花卉等盆景,满院飞舞,在惨呼声中,已有数名庄丁送命。 “谁敢来这里撒野?” 随着这一声暴雷似的大喝,瓦面上,庭堂里,俱出现不少人影。 假罗兴一步跃登瓦面,高叫一声:“有人冒充少爷!” 罗端打得xìng起,喝一声:“少爷要杀尽你这班冒牌货色!” 他在厉喝声中,横臂一挥,一阵劲风过处,扫开身前几名豪客,奋身一踊,已拔上瓦面。 “下去!” 瓦面上一位发须斑白,身体健硕,红光满面的老人奋掌一挥,那人身侧十几位老人也同时发掌。 十几位凌厉掌劲汇成一体,顿时狂飙骤卷,声势如潮,源源不绝地向罗端涌到。 霹雳一声震天塌地巨响,罗端身子倒翻一路筋斗,跌出院墙外面,瓦面上十几位老人也立足不稳,在罗端那刚猛绝lún的掌劲下,一齐跌落瓦面。 方氏兄妹始终笑吟吟注视院内的变化,看出罗端虽出院墙,但并未受伤。 方通冷笑一声,将瑟缩在门后的罗义生擒人手,一步倒退到门外广坪,叫一声:“师弟!我们问明白再打!” 在这刹那间一股人潮由院门、院墙,翻涌而出。 罗端纵目看去,那伙人里面,有的假冒自己的前师伏魔剑客,有的假冒龙拐婆婆玄女侠路冰,甚至于连华千里、皇甫浩、黄金度以及齐东二叟也在里面。 他对于已死去的人,自可知道敌人假冒,但华千里等三人并未丧生,并曾经和他见过多次,居然也落在这劫后的松云山庄,不免令他大大的惊疑。 他还没想了该当如何应付这场真假难分的场面,假冒罗伟的人已在人潮中越众而出,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既然冒充我儿在外面闯祸,还敢胆大妄为,闹上松云山庄,若不从实招认,老夫就叫你三人来得去不得!” 罗端气得不只是冷笑道:“你这老贼居然冒占我松云山庄为巢穴,小爷先要揭破你的面目!” “嘿嘿!”那人冷笑一声回顾伏魔剑客道:“你看这事可不太怪?” 伏魔剑客上前一步,面向罗端厉喝道:“老夫看你武学不俗,自可显姓扬名,为何要冒充老夫门下行凶为害,当着天下英雄在此,还不说个道理来?” 罗端怒哼道:“你这老贼冒充我师伏魔剑客,还敢在小爷跟前行骗?” “凭什么证明老夫不是伏魔剑客?” “我师早已亡故!” “你师亡故,与我何干?” “我师是伏魔剑客,你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不是伏魔剑客,而且真的伏魔剑客已由龙拐婆婆亲手埋葬遗尸!” 假路冰人随声到,起手就是一拐,向罗端头顶砸落。 “找死!” 罗端顺手一捕,抓住拐仗的龙头,一抖手把龙拐婆婆摔翻两个筋斗。 伏魔剑客一步跃出,喝一声:“小贼!你敢当面行凶,何不施展伏魔剑法给大家瞧瞧?” 罗端冷哼道:“你说我不能?” “你既是冒充,纵使给你偷学几招,也能是它精髓!” “好!小爷教你心服口服!” 他一怒之下,并未考虑周全,以为当众使出套伏魔剑法,便足以证明自己是真的罗端,摘下椰木剑,弓步一移。 假伏魔剑客冷眼旁观,频频向旁人指点,忽然喝一声:“这一招‘断云化雨’就使得不对!”立即展出一套精妙奇诡的伏魔剑法。 罗端收剑怒声道:“你也知道这一招名叫‘断云化雨’?何处不对,你且说来!” “老夫的伏魔剑法招招险狠,但你使得‘断云化雨’这一招,却是破绽百出,你若不肯相信,就现使这一招出来,看老夫能不能把你斩了?” 罗端转成“冥王剑法”之后,剑艺已高,也知自伏魔剑法并不是没有破绽,这时被对方恶意指责,故意说使的不对,只好冷笑道:“伏魔剑法,原本就有破绽,你能看出来并不足以为奇!” “好呀!大家可听清了,这小子自称为老夫的门人,居然说老夫的剑法有破绽,由这一句话,已足以证明他确实是假冒罗端。” 罗端怒火上冲,厉喝_声:“你敢假冒我师来辱我?” 他一抖手腕,幻出千万支剑尖,疾如骤雨飘风,罩向对方身上。 一位须眉俱白的道装老者忽然喝一声:“且慢!”斜劈一掌,竟把罗端的剑影缩成一线,显出真正的剑身;接着又道:“小哥儿的剑法不是不弱,贫道一尘子领教几招!” 罗端微怔道:“阁下是黄山神剑?” “浪得虚名,岂敢岂敢!” “喏喏!黄山神剑早死在恶魔之手,你是何方神圣,敢冒他老人家的名头!” 罗端昂然道:“红蜂娘子曾邀约青灵弟子要替神剑一尘子报仇,这事难道有假?” 一位老道姑飘然而出,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诱拐本院女弟子彩云和糜家丫头的小伙子,她们有眼无珠,被你诱拐,还难全责备你,但罗小侠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你不该冒他名头,使他蒙受不白之冤,害贫道来此自讨没趣。” 罗端见是青灵道姑出面指责,虽仍难辨真假,只好陪笑道:“前辈所责甚是,但小子并未冒别人名头!” “不必说谎,贫道已见过罗小侠,他曾救我一命,为人也比你正派的多,念在两个头份上,贫道饶你一次,望你转告彩云,她不自殒灭,贫道必定取她xìng命以背师叛道者戒!” 罗端见对方以仇人当作恩人,已是惊得汗毛倒竖,再听说要严惩彩云,忍不住抗声道:“彩云自有隐衷,不便当众禀告,但晚辈确是当日助前辈驱逐异龙的人,千万不可再上别人的当!” 青灵道姑冷笑道:“你分明是鬼国十雄的门下……” 罗端忙道:“千万不要误会!” “贫道如何误会?” “晚辈与鬼国十雄势不两立,有同盟师兄妹在些为证。” “和你同来两人是谁?” “是师兄方通、师姐方达!” 假伏鬼剑客冷笑道:“可见你漏了马脚,我何时收过姓方的人做门徒?” “哼!凭你也配?他两人是我师尊方不平的子女?” “哈哈!方老怪当年曾说过‘今朝生女须为妾,他日生男不是甥’。他只有独生女孟君,几时再有方通方达?敢情是老怪的孙子女吧?” 罗端一看那人是银发垂肩,目光如电,若以年纪来说,该和方不平是同一时代的人物,正忖度如何反驳。 方通已冷叱一声:“老贼是谁,先报个名来,小爷教你知道死期已到!”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你配和我jiāo手么?” 方达一声娇叱,肩上一对鹦鹉掣电般疾扑老者面门。 但那老人广袖频挥,一阵阵潜劲bào响如雷,那对鹦鹉虽然上下翻腾,竟也无法到达老人身上。 敢情这是绝无仅有的事,不但罗端和松云庄所有高手看得目瞪口呆,连方达自己也愣然望着。 方通看了半响,忽然“哦——”一声道:“原来是你这只老乌龟,先吃小爷一枝椰木箭!” 他右臂一挥,一溜乌光挟着风雷之声shè出。 那老人脸色微变,力劈两掌,勉强把两只鹦鹉挡开丈余,顺便一纵身躯,迳向鹦鹉扑去。 方通呆了一呆,急叫一声:“妹妹速召回鸟儿,省得误伤!” 但老者却趁方通说话的时候,飞箭略缓的瞬间,一跃入墙,形影俱失。 罗端灵机一动,一种冷漠的笑容立即浮显在脸上,轻道一声:“师兄师姐!等我来对付这些冒名顶替的狗头!”接着便当众朗声道:“自称为伏魔剑客的老贼,敢出来接小爷十招!” 这样指名叫阵,那老人脸色微寒,“锵——”一声宝剑出鞘,顿时银光四shè,耀目难开。 罗端认得对方手上,正是自己前师惯用的宝剑,不由得怔了一怔。 方通急叫一声:“师弟!你前师是否真死?” “听龙拐婆婆说是已死,她亲手埋葬那还有错?” “但方才那婆婆并未承认埋葬……” “她有假的,龙拐婆婆是我亲手埋葬。” “哦!你应该问确知已死的人叫阵,免得误把活着的人打死!” 罗端本意也打算逐一向死过的人叫阵,逐个把假冒身份的人打死,但经方通一语提醒,又觉得自己父兄之死,十分难以确定。 因为出事的当晚,夜色朦胧,他一见父尸便已哭晕,后才与前师伏魔剑客仓卒把尸体下葬,未必不会忙中有错。 但他又觉得眼前这位“伏魔剑客”,言语举止,无不与前师酷肖,唯一可疑的是,当年自己学艺,曾获多次赞许,方才为何忽然指出自己学有不足之处? 他略一忖度,终而剑尖转向龙拐婆婆一指,喝道:“我不便和亡师的幽灵过招,你这该死的婆子出来!” 假龙拐婆婆方才被罗端摔得连翻筋斗,照说应该不敢再出头jiāo手?但她却若有所恃似地一顿拐杖,借力一跃,嘿嘿一阵狂笑道:“冒牌小子别太狂妄,你婆婆怕过谁来?” 罗端冷冷道:“该死鬼进招吧!” 假龙拐婆婆龙头拐杖一挥,一团烟尘,随杖涌起,拐杖周围,笼罩着一层青蒙蒙的薄雾。 罗端一声朗笑,声若龙吟,身随剑走,左手五指同时弹出。 在场各人除了少数几个之外,但见两团身影一合即分,接着就是震撼每人心魄的一声惨呼。 定眼看去,“龙拐婆婆”已是双臂齐断,横尸在五丈开外。 罗端一招未完,就杀死一位冒牌人物,也觉大快于心,剑尖转向“七阳刀石碌”一指,厉声道:“你这冒牌货快出来受死!” “哈哈!你假冒我师侄罗端行恶,石师叔自然要收拾你!” “少废话!小爷教你再死一遍!” “接招!” 假石碌一声厉喝,但见一片刀光似雪,劈风呼呼有声,眨眼间已深信到罗端跟前。 然而—— 罗端一展“回文步”身若游龙,左掌突发,剑峰一闪,假石碌一声惨叫,刀光骤敛,已被椰木剑刺个对穿,鲜血喷高三尺。 松云山庄这一面,在刹那间已毁折两名高手,余人不觉互换一个眼色。 忽然,一声暴喝之后,三条身影疾掠而出。 罗端俊目的扫,认得来人正是“天雷”、“天雹”、“天闪”三位老人,心弦大震,竟不知如何才好。 三天掌到场中,立采取三面包围之势。 天闪掌黄度挺立中央,老眼shè出两道寒芒,沉声道:“你这年青人心肠未免太狠,老夫只好援例行事了!” 罗端知道“昊天三老”素来不单独与人过招,对方即知此例,看来该是他本人真身,忙陪笑道:“三位老叔可记得曾给小侄一粒易容丸的事?” 华千里愕然道:“难道你真是罗贤侄?” 罗端大喜道:“果然是三位老叔,小侄尚未铸成大错,请老叔快过这边,休再落入魔掌!” 黄金度大惊道:“庄里面有你父母兄长,难道都是假的?” 罗端一听说亲娘,不禁惊道:“我妈也在庄上么?” “若非你母证实你父兄未死,我等三老怎会有眼无珠,在松云山庄住下多时?” 罗端回忆当时景况,果然不见亲娘的尸体,如此说来,假冒己父的敌人,真非竟jiān占自己的亲娘? 他在这一刹那,但觉一股冰冷的寒气,由脚底直上心头,顿时目瞪口呆,浑身震颤,萎萎yù倒。 方通看出有异,一步跃到身侧,轻拍他的肩头,叫一声:“师弟!你怎么了?” 罗端悚然一惊,恨恨道:“师兄!你和师姐照顾我这三位谊伯,我要和群魔拼了!” 华千里见他悲愤之情,情知非假,急厉声道:“罗贤侄,主凶已现,但你决不可过分激动,铸成大错!” 罗端被一语提醒,急道:“华伯伯!端儿心绪已乱,真不知如何才好!” 华千里一招手,三人俱围在罗端近侧,然后朗声道:“三天掌已知这位少年是真正的罗端,松云山庄里的罗端是个假的,金刀罗伟若不是有眼无珠,总不该认错了自己的儿子!” 经过华千里这一吆喝,松云山庄那过立即起了一阵骚动。 青灵道姑念及旧时援于之德,首先就朗声问道:“华大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决不会错,请你也过这边……” 金刀罗伟不为着急,厉喝一声:“华兄休得胡说,纵使愚弟在外行走,对于自己亲儿不免生疏,难道拙荆也会不认得么?” “是啊!知子莫如母,华大侠休得上当!” 罗端见松云山庄一面骚动起来,头皮一紧,凛然喝道:“老贼敢让我娘出来见我?” 第三十六章 母子同悲 金刀罗伟满面怒容,喝一声:“小贼还敢强顶,足证并非吾儿!”随即回头喝道:“兴儿去把你娘请来辨认,也好教这小贼心服口服!” 任由金刀罗伟说得如何理直气壮,但华千里因罗端认出外人不知的私事,已确认身侧这位少年才是真正的罗端,悄声道:“贤侄!今日之事,确是真假难分,因为你父和我等畅谈往事,竟然头头是道,历历不爽。不过,我知你父有日常笔记的习惯,倘若敌人收得他的日记,并熟读记事,当然是了如指掌。 过一会你母亲出来,无论如何也得将她夺过这边,仔细盘问,便不难真相大白。但松云山庄高手如云,一尘子、齐东二叟、神州一乞等人俱是一时之迷。下手时,务须出其不意才行!” 罗端在被群雄误认中,获得三老安慰、指示,感激得流下两行热泪,点点头道:“多谢伯伯指教,我想请师姐替我夺下妈妈,至于一尘子那些前辈,我还不知是否真身,但那齐东二叟、神州一乞,俱经我亲手埋葬,绝对不假,首先就把他们三个杀死,可行?” 但他因确知生母就在庄上,气急之下,连那话音都颤得不能成声。 这边三老三少窃窃计议,松云山庄群雄也在剑拔弩张,唯有被擒的罗义被方通制住穴道,静静躺在地上,光翻白眼着急。 罗端偶而一眼瞥见,忙道:“劳师兄解开这老家人穴道。” 方通笑笑说一声:“我倒忘了!”举手拂开罗义穴道。 罗义一爬起身,向罗端纳头就拜,泪流满面,悲声道:“老奴认得少爷了,庄里那人相貌虽然相同,但对老奴称呼的神情确是不像,方才老奴已听得明白,敢请老庄主敢是假的,但是,大娘她……” 如果女的是真,男的是假,发生的事情固在每人的意料中。皇甫浩生怕罗义再说下去,羞得罗端无地自容,急叱一声:“不必说了,过一会便有分晓!” 但对方瞥见罗义也向罗端下拜,一部分人也大起疑团。 青灵道姑带着闲云一步跃进场中,高呼一声:“皇甫大侠!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浩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你若心下起疑,不妨先站过一边,静观结果。” 青灵道姑略一迟疑,随即一声说:“好!”立即带了门徒站过一侧。 江湖上一般高手,眼见罗端一剑一个,两剑一双,谁不yù置身事外。 当时还碍于情面,不便离开。见青灵道姑以一派掌门之尊,尚且坐观风色,也就纷纷向金刀罗伟拱手告罪,站过一边。顷刻间去了大半。 这时,一股极浓的杀气掠过金刀罗伟的脸上,但只是一现即隐,敢情未被旁人发觉,而且几条女子身影,已急急由奔里奔出。 走在前头一个是四十来岁而风韵犹存的美fù。那,正是金刀罗伟之妻,小侠罗端之母——双qiāng女孔方。 她身后跟着四名绝色的劲装艳婢,和长子罗兴飘然而出,一出庄门,便叱一声:“你这老杀才怎么搞的,端儿外出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闹出这种事,难道连儿子都不认得了?” 金刀罗伟苦笑道:“你别唠叨,先看看那边是不是你的儿子!” “谁说不是?咦——端儿!你才出去个把时辰,怎又换了一套衣服?端儿,你过来让妈看看!” 慈母的音容笑貌最是难忘—— 罗端一听那唤儿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震,凄声哀叫道:“妈!那人是不是爹?” “怎不是你爹?敢情你也疯了!” 子不承认为父,母却坚信为夫,这话从哪里说起? 罗端无可奈何,只好哀恳道:“妈!你过来让端儿……” 一语未毕,金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罗伟已厉喝一声:“不准过去!” 双qiāng女孔方哼一声道:“你敢情是疯了,怎么连我也吆喝起来,我偏要听端儿……” 金刀罗伟一把抓紧她那丰腴而坚实的臂膀,喝一声,“不准就是不准!” 双qiāng女左掌一扬,金刀罗伟已被掴了一个耳刮。 金刀罗伟武艺不错,右手一伸,又把双qiāng女左臂握紧,厉声道:“你若定要过去,休怪我不念结发之情!” “这就奇了,为何不准我看儿子?” “他不是端儿!” “胡说!他分明是我的端儿,难道就不是你的?” “你休胡说八道,端儿已由我遣往泰山采yào,决不会在这时回来。” “什么?儿子是你生的,还是我生的?遣他往泰山,怎不给我知道?” “这话慢慢再说,反正这不是你的儿子就是!” “那么,他又是谁?” “就是冒端儿之名,在江湖上行恶的小贼!” 双qiāng女听她丈夫一再分说,不禁有点茫然。 罗端急扬声道:“妈别听老贼胡说,爹爹早已亡故!” “你还敢在我面前胡说!”双qiāng女忽然面目俱寒,厉声道:“我被回龙帮掳去大半年,幸获我夫我儿邀约武林前辈,直捣回龙帮总坛,把我救出,然后重建松云山庄,你到底是什么人,快出来纳命!” 罗端默记时间,那时自己敢情正在西陲,或是被藏在长安石墓,可见由于自己锋芒太露,致令对方更改谋略,胁逼亲娘,不禁悔恨哀声道:“妈!你上老贼的当了!你连亲儿都……” 方达忽然在他身后轻“呸”一声道:“多说有个屁用,还不趁老贼这时放手,立即发动!” 一言惊醒梦中人,罗端忽然改口厉喝道:“你既不认亲儿,看来也非我母,滚出来受死罢!” 双qiāng女被骂得七窍生烟,一声暴喝,即要跃出。 哪知身形甫动,又被金刀罗伟抓住臂膀,并道:“你休出战,当心那小贼把你擒……”但他话声未落,两道绿光领着三条身影已一闪而到。 方达疾如飘风,迅如闪电,娇叱一声:“老贼放人!”竟是身随声到。 罗伟但见绿影一闪,急忙一倒身躯,但觉掌心一紧,双qiāng女已被方达带到青灵道姑身边,不禁大惊失色。 方达夺得罗母,向青灵道姑嫣然一笑道:“老道婆!劳你问一下这女人,到底认不认得她丈夫?” 若非方达仅立心夺人,那金刀罗伟定难幸免。 方通也只是配合功势,好让方达得手,所以一见乃妹已完成任务,也就收劲落地,面向金刀罗伟冷笑道:“你这厮休打逃跑的主意,当心小爷把你宰了!” 罗端见夺回亲娘,大为安心,一指神州一丐,冷冷道:“区区曾亲手将你这位前辈深埋地下,既然已变为僵尸出世害人,区区还得再送你回去,若果不苦心长眠,就请先发招吧!” 对方敢情因应所假冒的人的武功高下,而决定假冒者的人选,假神州一丐闻言之后,怪目一睁,喝道:“你这小子既是找死,就先接我老叫化十招!” 他话声一落,立即双掌平推,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劲,恰如万马奔腾,千军鼓嗓,疾向罗端撞来。 旁观各人难得一睹这位誉满中州的风尘异侠和人对招,这时一瞥之下,果觉名不虚传,无一不为那少年担心。 然而,在群豪的担心之下,但见罗端的掌心朝外一扬,猛可振臂一挥,“蓬”一声暴雷似的巨响,震得各人心弦一跳。 霎时尘沙飞溅,灰烟蔽空,两道身影由一团不见五指的尘埃中,各自倒退五步,方才稳住身形。 显然地,双方功力悉敌,谁也没有胜得半招。 但jiāo手的两人,心里各自有数,罗端是以单臂力敌神州一丐双掌,若以双掌发招,哪怕神州一丐不倒退十步以外? 少顷,烟尘渐散,只见两人掌风jiāo击之地,已下陷五丈有余。 神州一丐满头散发,根根竖立,骨节格格的响声,运传场外。 华千里关心过甚,见罗端仍然含笑卓立,似不把敌人放在眼里,心中大急,赶忙高呼一声道:“当心乾元罡气!” 罗端微笑道:“谢谢伯伯关注,不怕这老乞儿不死!” 在表面上,他装成若无其事,实则早凝聚神功,力贯双臂。 神州一丐嘿嘿一声yīn笑,身子竟像风车一般盘旋而起,一种yīn寒冰冷的气劲由他周身毛孔喷出,竟是丝丝有声,一双长臂上下挥舞,一尺……一尺……又一尺,慢慢地迫近罗端身前。 旁立群雄的心情也跟着一分一分的紧张,各自暗里吃惊道:“这是一种什么武功啊?” 然而,当各人及观这身遭不幸的少年人罗端时,却仍然面展笑容,只是衣袂飘飘,无风自动,才知这少年不但已练成堕气的超凡武功,而且已经达到拈花微笑的境界。 在这一触即发的危机下,青灵道姑向罗母的盘问也已落到最后阶段,但听她附耳低声道:“孔女侠!你对于眼下的丈夫和两位娇儿,全看不出有可异之处,难道闺房之事也能尽同么?” 双qiāng女低头寻思,忽然花容失色,哀叫一声:“天呀!果有这样事么?” 各人被她这一声哀叫,禁不住猛自回头望去。 罗端更如受到千斤重锤直捣心弦,脑门里“嗡——”一声响,竟令他忘却身在战场,面临生死之地。 神州一丐一声狂笑,掌出如电,直冲罗端心坎。 方通见状大骇,厉喝一声:“师弟!” 他身随声起,一掌劈出。 “蓬”一声响处,把神州一丐震退丈余,顺手往罗端肩头一拍。 原来罗端失神的瞬间,神州一丐那刚猛无lún的“乾元罡气”已透掌而出,若非方通出手,罗端哪还有命? 但罗端忽然大喊一声“杀”,身如风转,电闪而出,神州一丐惊叫一声,尸体已被震飞十丈。 他疾shè如电,并不理会神州一丐,又直扑“金刀罗伟”身前。 “你干什么?”罗伟、罗兴四掌封出。 “杀”随着这一声暴喝,罗端双掌一翻,十成劲道,直可推山撼岳,但闻“轰隆”一声,罗兴被震得踉跄几步,罗伟一具硕大的身躯直被震飞进庄门。 松云山庄一面还有二三十个高手,在齐声暴喝中,兵刃、掌风,构成一列重墙,挡住罗端的去路。 “哈哈!小爷正要杀尽你们这些恶魔!杀!……杀!杀……” 少年罗端在伤心、痛心、愤怒诸般情绪jiāo煎之下,状如疯虎,一连大喊好几十个“杀”字。 但见他两臂频挥,十几道金光,十几道黑线,jiāo织成一张巨网,霎时间,厉啸惨号,血雨纷飞。 松云山庄门前的广坪上,此时尽是断肢残骸,遍地殷红。 然而,他两眼比鲜血更红,身若飘风,一直冲入庄院。 “杀,杀!……” 院里又传出一阵喝声和惨叫。 除却躺在地上的残骸之外,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各人由心里发出一声浩叹。 青灵道姑扶着双泪jiāo流的双qiāng女黯然摇首。 方达忽然呼了一声“哥哥”,随即凄然道:“你看罗师弟已经疯了,还不快救他出来!” “由他多杀几个再说罢!” “哎呀!”双眼发直的双qiāng女惊叫一声,忽然挣脱青灵道姑的抱持,向庄院冲去。 青灵道姑一步赶上,扣紧她的肩头,叫道:“孔女侠!你干什么!” “哈哈!还说什么女侠!今日母子同归于尽!” 然而,绿影一闪,方达已在娇笑中拦住去路,说一声:“我不准哩!” 皇甫浩也急道:“罗弟fù!你休自寻短见!” 罗母被阻,急得双脚猛跳,大声道:“庄里埋有万斤zhàyào!” 华千里不觉也惊叫一声:“哎呀!不好!” 但他一眼瞥去已见一道黄影像流星换位投进庄院,耳边却听方达笑道:“别说同归于尽啦,你母子俩一个也别想死!” 双qiāng女哀泣道:“好姑娘!你要留我现世么?” “轰!” 一声震天塌地巨响,但见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整座占地数亩的松云山庄,被笼罩得看不到半点院墙。 方达仰脸一望,不禁惊呼一声:“不好!”她一步登空,旋又落回地面,哀叫一声:“哥哥!”便掩面痛哭。双qiāng女惊道:“你哥哥怎样了?” “看不到了!” “我这不祥的人,又多害一命!” 双qiāng女此时yù哭无泪,哀叹一声,茫然举步向硝烟深处走去。 皇甫浩灵机一动,急道:“姑娘休哭,令兄武学已是通玄,不见得就会丧命,且待硝烟散尽,我们再仔细寻找!” 方达点一点头,眼光所及,忽然失声道:“罗大娘哪里去了?” “她已走进庄院!” “不好!她真要寻短见!” 这话一出,昊天三老,老仆罗义,连旁立的群豪,全悚然一惊。 老仆罗义首先叫一声:“老奴来也!”立即奔往火场。 几十条身影也纷纷奔进烟尘下面,此呼彼唤,寻找先进庄院的两位少的和后进火场的双qiāng女孔方。 “妹妹,我们在这里!” 方达一听她哥哥呼唤,大喜道:“罗师弟怎样了?” “没有死,也没有伤,被我点了他晕穴。” “你怕他再疯!” “你猜对了!” 在浓烟下,彼此看不到身影,两人对答声中,走在了一起。 烟尘渐稀,隐约看出一片断井颓墙,遍地瓦砾。 群雄骤在一起,却闻罗义惊叫道:“主母不见了!” 方达格格笑道:“反正她死不了!” 方通见那对鹦鹉已不再她肩上,笑道:“鸟儿已追去了!” “你还不算太愚,对吧!你把罗师弟解救过来,我自己去寻她!” 青灵道姑接口道:“贫道也去劝她!” “你去不得!” 方达话声一落,身子已如一缕轻烟,飘出老远。 本要同去寻找罗母的青灵道姑,见方达去如奔电,情知自己万难追上,只得担心地叹息一声道:“方姑娘艺业绝高,一定是能够追上,只怕也劝不动孔女侠回头,说不定今后又要大费周章哩!” 方通正替罗端诊察疯病深浅,忽向青灵道姑笑道:“乃闻青灵上院藏有定神珍,不知仙姑有无带来?” “小侠要用吗?” “愚师弟疯病颇深,只怕解穴之后,他忽然下手伤人,能先得青灵定神珍佩在身上,或先服少林镇魂丹,当然要好得多!” “定神珍”是青灵至宝,听说带在身上,即能镇魅定神,临阵不乱。 像这样的宝物,世上自是罕见,青灵派也只有一块,藏宝自珍,并无人知晓,不料方通深知奥妙,如数家珍地当众讨借。 青灵道姑颇觉意外地微笑道:“令尊真是武林奇士,一块珍玉也逃不出他老人家眼底,闲云!你把那块宝玉借给方小侠使用就是。” 闲云背转身,由腰间解下一块宝玉,款步上前,轻唤一声:“方小侠!这就是定神珍。” 不知她是否因见这世上罕有的惨事而紧张过度,这时竟是嗓音微颤,玉手微抖。 方通自是察觉,但他目注在那块不及寸径、流霞泛彩的宝玉上,只说一声:“谢谢姑娘!”便接过宝玉,搁上罗端心头后,才拂开罗端穴道。 罗端一震而醒,但觉心头发冷,遍体生寒,忍不住叫起一声:“好冷!” 方通忙道:“师弟!你回忆看看,方才的事还记得么?” 罗端忽然眼珠一红,猛然喝一声:“杀!”便要跃身而起。 但方通一只手压在他的上躯,动弹不得,急得怒目一瞪,喝道:“为什么不放我起来?” 方通笑笑道:“放你起来杀人么?” “毁家、杀父、辱母之仇岂能不报?” “好!我让你报仇,但你先说我是谁?” 罗端双眼发直,愣了半晌,忽然微展笑容道:“你不是我师兄么?” “你还认得我是师兄,可见你的疯病已经减轻,先平心静气下来,不可乱动,待我替你推出淤血。” “你说什么,我已经疯了?” “过一会儿,我自然告诉你!” 罗端无可奈何,只得由他摆布,片刻之后,但觉心血如潮,忍不住“嗯”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 方通见他呕血之后,神智清醒,这才附耳低声,将一切经过和利害层层剖析,听得他连连点头,汩汩流泪。 忽然一声娇笑,方达已回到近处,接着又“咦”一声道:“我走了这么远的路,都回来了,你还没有把师弟治好,真是废物!” 方通好笑道:“你这张小嘴光会骂人,我问你去了半天,还是两手空空而回,情形如何?你又到底干什么了?” 罗端也站起了身躯,先唤一声:“师姐!”接着道:“我娘怎不回来?” “她不肯回来了,而且打算自戕!” “妈呀…” 罗端只哀叫一声,泪水倾下如雨。 方达格格笑道:“你先别忙着哭,还有下文哩!” 罗端不禁一怔。 方通也好笑道:“师弟你上师姐的当了,她那对鹦鹉没有回来,伯母岂能死得了?” 说起鹦鹉,各人也恍然大悟。 要知她那对尔尔小鸟,在夺回罗母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猛鸷敏捷,比起第一流武林耆宿毫无逊色,罗母如要在它眼底自戕,岂能成功? 方达被她哥哥说穿了她的计策,狠狠的白他一眼,嘟起小嘴道:“就只有你一人聪明,你再要多嘴,看我还和你一道走才怪!” 罗端虽已知大事无碍,仍觉不大放心,忙趁机央恳道:“好师姐,你怎样安置我妈,说出来使我安心呀!” 方达一扬蛾眉,笑道:“那还不容易?我追上你妈,劝她回来,她不肯,要把她擒回来,又不忍心,索xìng送两只鸟儿和她为伴,她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高兴的眉开眼笑,看样子是不想死了。其实,有那对鸟儿,她求生倒容易,求死就比登天还难了。 那对鸟儿端会作怪,你要上吊,它就咬断绳索,你要跳崖,它就衔衣带,你要寻吃的,它找来比你还快,你看这么一对小乖乖,比你这逆子还会侍奉得多哩。” 各人听她说时眉飞色舞,全都笑出声来。 罗端虽不敢笑,但在此伤感中,已获几分安慰,仍忍不住在他那口角上,弯起了两道弧线。 方达若无其事的从容道:“有什么好笑,她说今生今世,没有相见之期,恐怕你们不信,还给我带回一样东西……”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 罗端急得几乎要哭,叫起来道:“我娘给什么东西带来?” “看你那要哭的样子,我偏就不说!” “好师姐!我不哭就是!” “你不哭就行!” 方达慢吞吞地由袋里取出一包东西,jiāo到罗端手上,笑道:“你自己看吧!” 罗端把那布包接过手里,但觉软绵绵如同一团棉花,一种不祥的预兆,立即涌上心头,颤抖着打开布包,赫然是几绺柔发,禁不住放声大哭,差点没晕过去。 在场诸侠也忍不住怆然俯首。 第三十七章 失之jiāo臂 但那方达仍然保持原样的安详,浅浅一笑道:“你尽哭吧,哭死了,你娘也不会听到,若果让她平心静气,安息几年,待你报了大仇,再设法去找她,不比哭着好一点?” 罗端听出这话里有因,急道:“师姐!我妈可留下相见的地址?” “才不哩!” “那……人海茫茫怎能找到?” “你真笨!不会找鸟儿带路么?” 罗端被说得俊脸一红,但也已获得几分安慰,向在场的武林俊杰躬身长揖道:“罗端家遭惨变,叨蒙各位前辈隆情关注,并证明小子往日被辱的事,纵是粉身碎骨也永志不忘。 但是,jiān徒敢冒名嫁祸,责任自是落在晚辈肩上,晚辈当着列位叔伯前辈立誓,定要剪除jiān贼,绥靖武林,重建松云山庄,再请叔伯前辈和武林侠义来这里庆贺升华,今日实在是接待不周了!” 他虽在哀伤中,仍不稍减盛气豪情,表明他的决心,又向各方作了一个罗圈揖。 在场一干武林宿彦,人人都闯了几十年世面,心里各自明白。 除了昊天三老,青灵道姑师徒等少数与罗端有密切关系之外,余人纷纷向三少年告辞,顷刻间俱已散尽。 方通目送群豪远去,才将借来的“定神珍”双手送还青灵道姑,并道:“这块宝玉,确是不世之宝,但今后还请仙姑要对外说小可已经掉包换去才好!” 青灵道姑愕然道:“方小侠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如此,只怕三天之内不但这定神珍失窃,甚至于还有流血之事发生。” 昊天三老也随之一惊。 青灵道姑忙道:“小侠由何所见?” “不过是猜想而已,但愿言而不中!” 方达“呸”一声道:“言而不中,何必多言?” 方通笑道:“我当时借定神珍替师弟治疯病的时候,你不在场,师弟也晕迷不醒,不然,你们都可以看见那伙宿彦里面,有一位年纪比我们大不多少的少年,目光灼灼注视在这宝玉上。 另外一位脸型削瘦的老人好像是少年的长辈,低声向那少年叮嘱一声‘当心’之后,随即一拉那少年站过一旁。依我看来,他们定要打这块宝玉的主意,所以我一直留下宝玉,到这时才奉还青灵仙姑。” “小侠精细过人,所言必定不差。” 青灵道姑随众附和两句,接着又道:“但贫道尚有疑,不知小侠如何确定三天之内,定神珍就会失去?” 方通朝青灵道姑笑了一笑道:“小可并不是替师弟下逐客令,但各人有各人的事,仙姑总不能和我们在一块儿走得太久,是不是?” “哦——贫道明白了,小侠意指愚师徒另走一路,即会被窃,被劫?” 方通微微颌首,又道:“那一老一少的艺业,决不在假冒神州一丐那人之下。” 青灵道姑笑道:“纵是愚师徒拚却一死以护师门重宝,却决不能有污小侠清白!” “有三老在此为证,庸亦何伤?” 青灵道姑摇头苦笑道:“小侠盛意,贫道已是心领!” 华千里忽向黄金度道:“大哥!方小侠说的那一老一少,好像没有见过!” 老仆罗义忽然接口道:“这事果然奇怪,老奴也没见过那人,若以这几天到庄上的人算起来,好像又多出两人个来。” 经老仆罗义一说,各人全觉大有蹊跷,方通接口道:“我去找那两名挑夫把酒菜拿来,你把来庄上的人开列一张清单,看看到底是不是多出两个。” 一场狠杀,早把两名脚夫惊得丢下担子,逃之天天。方通走进松林,但见两担沉重的东西放在一起,只得一手一担,托到广坪,把酒菜陈列出来,席地而坐。 各人尽自己的记忆,把松云山庄的主仆、来宾,开列出清单,然后往火场拨火寻骨,再将清单的人一一剔除,果然多出一老一少。 罗端心头一动,不觉脱口道:“那少年莫非就是假冒我身份的人?” 皇甫浩道:“假冒你父亲的jiān徒,曾说小jiān已遣往泰山采yào,怎会还在庄上,又另以一种身份出现?” “鬼国十雄这伙龙宗jiān贼,诡计多端,敢情因端儿回来,他知道若再假冒我的形相,说不定反被我、或我师兄姐打死,不如隐身份,察看明白。我师娘曾说龙字十三宗共同教下两个年轻人,成为我的劲敌,所以那人决不轻易暴露出身份。” 老仆罗义也穷思苦忆那两人是谁,这时恍然有悟地“唔”了一声,接着道:“二少爷说的不差,老奴记起那人的眼神十分熟悉,正是假冒二少爷的小贼,但那老人又是谁?” 方达好笑道:“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花脑筋去想这些鬼事,要是我呀,等那人一到,便拧下他的脑袋岂不快当!” 各人被他一语提醒,也觉好笑,话题一转,青灵道姑便向罗端问彩云曾被绝yīn手所伤,不胜嗟叹道:“贫道早先听别人那样一说,几乎把你当作yín魔,原来有此曲折在内,端的是耳闻不如目见。” “目见也未必是真!” “果然,果然,今天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黄金度慨叹道:“可惜方才忽然bàozhà,尸体比人数少了很多,不知已逃脱什么人物。” 方达接口道:“老jiān贼和那假罗兴必定已经逃脱!” 青灵道姑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有理,否则罗母怎会突然警觉庄里埋下万斤火yào。” 酒阑兴尽,日影西斜,青灵道姑向众辞行。 方达忽然笑道:“你难道忘记我哥哥的话了?” 青灵道姑毅然道:“邪魔虽然厉害,但贫道师徒也非怕事之人,除非我师徒尽死,邪魔也休想如意得手,行凶劫宝。” “白白送死,有什么意思,不如就依我哥哥的计策行事。” “贫道宁死,也不肯陷人于不义!” “好!你老师父既是这样说,我说有一个好计策,不过,要你们和我们同行三天才行。” 青灵道姑沉吟道:“姑娘可肯把计策说知?” “我这方法是向那邪魔学过来的,由我和你一个门人互换身份和面貌,邪魔一定不会察觉,若果他真要觊觎宝物,说不定还可以擒下一两个来,因为我须要学习贵门下诸举止,所以要同行三天。” 青灵道姑喜道:“这计策果然好,却不好委屈姑娘。” “为了除魔,也说不上委屈。” “姑娘既肯屈就,那就和闲云互换吧,你两人的年纪和身材都差不多少!” 方达自己说出来的事,她自己称青灵道姑师父还不要紧,但从此以后,闲云要唤方通为哥哥,岂不十分尴尬?然而师命难违,只好低头答允。 经过三天的时间,这两位互换身扮、乔扮对方面貌的少女,不但可以极自然地称呼对方尊长,甚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无不十分酷肖。 但那方达眼看她哥哥和闲云呼唤“妹妹”“哥哥”那份极其亲密的甜劲,心头上却忍不住暗笑。 这一天,青灵道姑带了假闲云的方达向各人辞别,走向青灵归途,快要走出一段路时,忽然“唰”一声响,由斜里飞来一枝响箭,正正chā在青灵道姑身前。 青灵道姑不禁愕然停步,朗声道:“贫道出家人,身无长物,是哪一路的英雄在此买卖?” 话声一落,树林里响起一阵极轻微的声音,然后,“唰唰”两声,跳出两位劲装壮汉,左首一位浓眉红脸的壮汉呵呵笑道:“你这道姑也还识相,身无长物,那么把短物jiāo出来也行!” 那人伸手一指方达,又笑笑道:“尤其是这位带发修行的徒弟,貌美年轻,跟你过钟磬饶钹的生涯,未免辱没大好的资质,一发送给大爷也好!” 青灵道姑脸色微寒道:“施主究意是哪一路英雄?” “是英雄则走尽天下的路,大爷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你难道连名字也没有一个么?” “你若肯和大爷对亲,自然会告……” “住口!你赢得下我高静修的掌中剑再说!” “哈哈!青灵道姑未免自视太高了,你当大爷们怕你那青灵剑法?” 青灵道姑高静修为一派掌门,艺业自有出人头地之处,但报出名头,还吓不倒对方,可知对方也决不是寻常之辈。 方达拾起那支响剑看了一眼,顺手一掷,整支竹箭即chā进一株大树身上,随着笑笑道:“你这两个狗头再不滚开,看我不把你的身子也chā在土里!” 右首那黑脸汉子冷冷道:“在大爷面前露出这一手shè虎没羽,也卖不出钱来,还是乖乖跟我走!” 那人虽然装出冰冷的口音,仍然掩藏不住他那嫩嗓子。 方达恍然大悟道:“原来正是你这两个狗头,先吃我闲云一掌!” 她一个纵步,落在那人面前,一片掌影已落向那人头上。 黑脸汉双目一瞪,在暴喝声中,双掌同时封出。 “轰!”随着这一声巨响,但见沙石竞飞,黑脸汉吃方达那足够摧山撼岳的掌劲,震得连退七步,睁大眼珠惊回道:“你究竟是谁?” “方才不是说过了?” “你师父都没有这份掌力!” 黑脸汉说的不假,休说是青灵道姑,只怕她师父凌霄圣姑也没有这份掌力。 方达刚才一掌已使出五成真力,竟未把敌人打伤,也颇出意外地怔了一怔,但她旋即骂一声:“你敢轻视我师父?”又一步赶上。 蓦地——侧面一声暴喝,一股潜力已到身侧。 方达右掌一挥,“蓬!”一声响,竟将那红脸汉震退十步开外,身躯连晃,这才冷笑一声道:“龙宗十三宗以全力调教出你这两废料,也不过如此而已。” 青灵道姑这时已完全明白,她冷笑道:“你们这伙龙宗的朋友也未免太过狠dú了,纵使你有独霸武林的野心,也不妨以定期论艺的方法,能够艺压群雄,自可令人心服,为何专用暗杀的手段,弄得遍地腥风血雨?再则,你们毁灭松云山庄,清除几十名武林高手,已应该心满意足,为何还要刨平墓地,利用死者之名,jiān占双qiāng女侠?” 黑脸汉“嘿嘿”两声道:“你这道姑休来教训别人,有种就别让你门下单独送死!” “嘻嘻!有事弟子服其劳,方才那一掌打你不死,最好是两个一齐上来领死,以免姑娘多费手脚!” 方达情知对方两人艺业俱比青灵道姑高出很多,生怕青灵道姑一个失手便要送却xìng命,所以急把两人全接过来,还怕青灵道姑不肯,立又大喝一声:“接招!”身影骤起,掌动风生,漫空掌影同时向两贼罩下。 二贼哪知他另有居心,齐喝一声:“找死!” 四掌并发,一连串“啪啪”的掌劲jiāo击声音,清脆作响。 方达由空中打个转身,飘落地面,二贼却又掌心发热,手臂发麻,连退几步。 红脸汉又惊又畏,厉声道:“方才这一招,并非青灵派的武学,你这贱婢到底是谁?” 方达好笑道:“青灵派的武学是什么?你不妨说说看!” “青灵派以剑术见长,掌力不足!” 方达笑道:“剑术见长,可称为海内第一;掌力不足,恰够打死你两个jiān贼就行!” 青灵道姑接口道:“徒儿说的不差,为师掠阵,你尽管下手重一点,不算犯下杀戒!” 对方早在松云山庄与正派人士相处几天,怎不知青灵道姑师徒的能耐? 但是,居然事出意外,一jiāo起手来,连一个闲云也打得他心惊胆战,对于青灵道姑的艺业,更是莫测高深,彼此对望一眼,似要找个默契。 方达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道:“你两个jiān贼休打逃的主意,今天不把你生擒下来,也愧为青灵门下了!” 红脸汉一声长啸,这才傲然道:“只怕你师徒已成瓮中之鳖!” “jiān贼且休得意,你那些同伙已吃方家兄妹、罗小侠和昊天三老扫数清,除你这两个才真正是釜底游鱼!” 二贼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也心里一惊,又相互jiāo换一个眼色,红脸汉才大喝一声,猛长身躯,疾攻方达右侧。 黑脸汉也一掌劈向她的左肩。 两股强弱悬殊的掌劲,卷起两道尘龙,把她的身形遮没,红脸汉跟着一步登空,向青灵道姑扑到。 这一个突然的变化,端的出乎“假师徒”意料之外。 青灵道姑紧急凝聚真力,厉喝一声:“慢来!”双掌翻飞,不待对方发招,已一连攻出十掌之多。 红脸汉在方达面前虽然相形见绌,但应付青灵道姑,却是绰绰有余,身若游龙,穿过凌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的掌风,突伸右臂,抓住道姑肩尖。 青灵道姑但觉肩尖一麻,已被对方扣紧,不禁惊叫一声:“不好!” 然而,在这同一时间,滚滚尘埃里面,也有人一声惨叫,即见方达反剪黑脸汉的双臂,一纵而到。 原来方达刚被罩进烟尘,即觉右侧毫无潜劲,情知有异,脚下滴溜一转,回文步法已经施展,电闪般绕到黑脸汉身后,玉臂轻舒,恰将对方擒过手来。 红脸汉见同伴被擒,惊得瞪了眼睛,厉喝一声:“放手!” 方达见青灵道姑落在敌人之手里,也是大吃一惊,忙道:“你先放手!” “不行!你艺较高,理该先放手!” “不行!你们这些jiān贼,最不讲信用,理该先放手!” “你不放手,我就点你师傅死穴!” “你不要这个经过十三人调教的小贼了?” 敢情黑脸汉对于龙字十三宗的命运,有极重要的影响,红脸汉忖度片刻,终于长叹道:“也罢!老夫总算栽到家了,你可是方老怪的女儿?” “你还不算太笨,到底放人不放?” “好吧!你我各将被擒的人放在一边,然后调换位置!” “也好!就是这么办!” “你可不能暗做手脚!” “小人之心!” 双方各将已俘到手的人点了晕穴放在一边,然后走马换将,各自解开穴道,但那方达功败垂成,怎肯甘心? 她迅速把青灵道姑穴道解开,立即飞扑而上,红脸汉还来不及替同伴解穴,迅将晕者提起,一个纵步,遁人树林。 方达眼见jiān徒逃走,气得直跺脚。 青灵道姑面若死灰,叹道:“这是贫道拖累姑娘了,由那魔头去吧!” 两人正在惋叹,忽闻一声:“师姐!”罗端首先到达。 方达恨恨道:“你们这伙死人,怎么这时才到,他们两个呢?” 原来罗端一行与青灵道姑分道扬镳,走了几十里,然后由三老将罗义带走,罗端和假兄妹则施展轻功,追转回头,打算遥遥跟着青灵道姑,闻警即进。 但那闲云的脚程怎能追上罗端和方通,他们相距数里,已听到这边一声长啸,方通由那啸声听出功力并不太深,还怕另有强手藏在左近,只得催促罗端先走。 方达问明这一场经过,虽是无话可说,心里却又闷哼几声。 罗端不知就里,还唤一声:“师姐!方才这边发生何事?” “你也算得半个活人,难道还不知道我们正遇上那位jiān贼?” 方通健步如飞,才听到后面一句,忙道:“我们可不是说过缠着他们,然后把他擒下?” 方达狠狠地白他一眼,碍得青灵道姑在旁,不便多说。 青灵道姑叹道:“这总是贫道师徒之过!” 闲云一阵急奔,已是娇喘如牛,但她天资聪明,也料中几分,忙接口道:“说起来该是为我走得太慢,否则已赶得上来,把jiān贼擒下,听说飞龙宗有一种宝物,能够探几里外的声音,我们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罗端被她一语提醒,忆起冯锐那件事,忙说一声:“快走!” “走?说的那么容易!” 树林里传出一个冰冷yīn沉的口音,接着又是动人心魄的一阵冷笑。 方达一听那口音和jiāo手那两人不同,情知敌方又来了帮手,忙娇声叱骂道:“方才那两只跳锅底的鱼,还不再出来领死?” “小yín婢!总有一个时候教你yù仙yù死,不……” 那人兀自藏身在树林里发话嘲弄,方达听得粉脸一红,一声娇叱,身随掌去,一阵疾风应声而走,密林已被她那摧山撼岳的掌劲开出一道长达十几丈的通路。 然而,那yīn森森的声音,又在侧面笑道:“小yín婢当真要杀死老公么?” 方达找不出那人藏身所在,又被对方yín言嘲笑,气得几乎要哭,重重一跺脚尖,拔高十几丈,探囊一挥,但见难以数计的乌光,漫空飞起,这才站在一株最高的树顶上冷笑道:“好一个魔贼!你再鬼哼半个字给我听听!” 这一声过后,果然不见有人答腔,也没有什么响动。方达卓立在高树上,衣袂飘飘,恍如仙女临凡,嫦娥降世。 但她满面怒容,指着所发的椰木箭,纵横飞shè,上下翻腾,又活像一个女魔,在天空撒网。 隐势敌人既是武林高手,当然知道方达在居高临下的时候,广袤十数里,全在瞰制之中,所以连大气也不敢哼出。 青灵道姑暗道:“这样耗着,哪里是个办法?” 她回首转向方通,忽见一支乌木般的长剑支地,一耳贴在剑柄上,面部泛起笑容,神情诡异之极,不禁暗诧道:“难道他能听出什么来?” 她正在诧异中,方通忽指点罗端由囊中取出椰木箭、金剑、金钱,自己也取出一大把零碎,厉喝一声:“着!”立即向林里撒去。 罗端一见师兄出手,情知那方向定有异征,双掌一挥,十几道金光、黑线,也以方通的椰木箭为中心,由两侧飞进。 这几十道金光、黑线一起,顿时风涛汹涌,气旋激dàng,一种排山倒海的劲道,向那密林猛冲。 随着“哗啦——”一阵巨响,大半林木已被摧折,里面一声惊呼,即见一道黑线,拔上树梢。 方达高叫一声:“把兔子赶出来了!”双掌一合,椰木箭向那人疾落,但她身如电闪,一步掠到那人身侧,五指一弹,五缕劲风疾shè那人穴道。 然而,劲风刚沾那人身上,又不禁惊叫一声:“有鬼!” 罗端、方通一听方达说敌人被迫出现,急叫一声:“把人擒下!” 哪知话声甫出,即听到方达惊叫的声音,急纵身上树,却见一团黑影悠悠倒下。 方通不禁埋怨道:“好容易把人赶出来,妹妹怎又把他杀了?” 方达已是一步上前,提起倒在地上泄了气的皮人,不禁失声叫道:“原来是金蝉脱壳?” 这话方出,远距三四十丈外的密林里又发出一声:“对了!” 接着又有一声长笑,由林外飘来。 罗端怒火攻心,厉喝一声“休走!”身躯已电shè而去。 方通忙道:“妹妹在这里保镖,我去助他一臂!” 他那轻功身法,比起罗端还要高出不少,一阵疾追,已赶到罗端身后,看逃敌不到半里,忙道:“以独枝椰木箭伤他!” 罗端被他一语提醒,忙将已召回的椰木箭取了一枝,尽力掷去,一阵破空锐啸响起,但见一溜乌光追及那人身后,然而,竟是一闪即稳,那人仿佛吃那椰木箭的冲力送出更远,却又没有受伤,飞奔如故。 这一个突然的意外,使得这两位艺业通玄的少年都怔了一怔。 那人往臀后的摸,忽纵声大笑道:“我这草船借箭之计,使得好么?” 方通怒喝一声:“狗奴!再接小爷这个!” 猛一扬手,十枝椰木箭同时发出,身子也像一缕飞烟,疾追箭后。 罗端眼见那人yù逃,也催动椰木箭,跟在师兄后面猛追。 一种风雷之声,由这两位少年掌中响起,敢情他们在极端愤怒下,九野神功已使到极限,眨眼间,方通那十枝椰木箭首先追及。 那人似是逃命要紧,暴喝一声:“还你!”右手将那枝椰木箭尽力向后一拨,“锵——”一声响,遇上一枝被拔歪了准头,那人手上一枝也被震飞上半天,但他借劲腾身,又向侧方遁去。 方通庆幸椰木箭并未失落,急叫一声:“罗师弟,你快拾箭再追!” 罗端匆忙答应一声,但拾箭之后,哪还见方通和那人的踪影? 他记得方通最后那句话。只好略审方向,又起步疾追。 这一阵疾奔,足足有个多时辰,已是日影衔山的时刻,仍不见两人踪影,自己也已大汗淋漓,只得走上一座高峰,纵目四望,遥见西方仿佛有一个小黑点,略现即隐。 “难道那是人影,但方向可又不对!” 他猜想敌人故意把方通引走,若非过度疲劳,他真要再追寻西方那小黑点,但这时已到了强弩之末。休说那黑点远在几十里外,纵是略近几里,也不知是否能再走。而且,他此时已成为离群病雁,功力大打折扣,若果忽然出现几名寻常的敌人,只怕也不易打发得了。 于是,他赶快盘膝静坐,默念九野神功经义,抱元守一,经过不少时候,才恢复神清气朗。日没崦嵫,晚霞已敛,天空一片苍白,并已出现几颗黄星。 罗端在这时回到遇敌jiāo战的树林,但见满林断木,似比追敌的时候还要多出几倍,由此看来,应该是方达和青灵道姑师徒,也曾遇敌才对,但他们三人又往哪里去了? 他仔细搜寻一遍,不但没有看见血迹,连当初那敌人用作金蝉脱壳的羊皮假人也不知去向。 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使他挖空头脑也理不出丝毫头绪。 他只好猜想方达三人遇敌,但不知谁胜谁败,他相信方达纵然落败,而她已臻玄境的九野神功、回文步法等艺业,定可逃脱强敌掌握。 但他一想到方达若果逃脱,青灵道姑师徒岂不被敌人掳去? 现场没有血迹遗下,不可能有人受伤,但一个女的被掳去一夜,而且魔贼残酷dú辣,那还不终身遗憾? 接着,他又往好的方面想,也许方达把强敌打败,觉得这凶地不可久留,索xìng把青灵师徒带往安全的地方,但若真是如此,为何又不见留下来的记号?他想到可能是她三人逐走敌人之后,见他和方通没能回来,便循向追寻下去,当然不必再留记号。 他觉得还是最后这个猜想比较合理,但方通追敌之后,是否已经回过这里?这一个新的问题,又把他带进迷雾之中。 最后,他决定不论方通是否回过这里,反正这时饥渴疲劳,不如就地寻食,坐待天明再作打算。 他向树间瞥去,发现有个鸦巢,飘身上去,只消一伸手,已把一对眠鸦擒获,顺手捏死,敲石取火,炙鸦果腹。 哪知才吃下半只乌鸦,即闻“唰”一声轻响,有人落脚在不远的树梢上,急忙抬头看见,果然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在树梢上昂然独立,忍不住放下乌鸦,一步登树,“嘿”一声冷笑道:“鬼国十雄!这番你死定了!” “你小子怎么开口骂人,谁是鬼国十雄?” “你不是鬼国十雄,为何蒙面?” “难道普天之下人蒙面,都是鬼国十雄中人!” 罗端被驳得愣了一愣,沉吟道:“那么,阁下是谁?” “你何不先说?” “区区姓罗,单名一个端字。” “你到底是真罗端,还是假罗端?” “当然是真的!” “好!我那孙儿究竟被谁带走?” “阁下究竟是谁?” “你可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宋公达么?” 罗端骤然遇上岳祖,不禁吃了一惊。 第三十八章 相逢狭路 罗端并不是顾忌宋公达武艺高强,而因宋公达乃爱侣宋玉秋的爷爷,他不曾见过这位岳祖的面,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好抱拳当胸道:“老丈的孙女是谁?” 宋公达怒道:“你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罗端硬着头皮道:“真的不懂!” “哼!绛衣仙子宋玉秋,你认不认得?” “认得!” “你把他藏在哪里?” “不便奉告!” “你敢?” 随着这一声厉喝,宋公达出手如电,左手五指如钩,已达罗端肩头。 罗端气定神闲,待指尖将触及衣服的瞬间,忽然吸气收腹,全身顿时暴退数尺,笑道:“老丈xìng子未免太急,何不把话先说明白?” 宋公达见自己即将抓到对方肩尖,不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对方居然能在千钧一发的契机中,全身而退,情知这少年决不易与。 但他名重武林,闻言又冷哼一声道:“你还有何话?” 罗端从容拱手,揖道:“若要在下以实情奉告,老丈必须先证明确是我的岳祖宗……” 宋公达暴喝一声,面幕立即飘起,露出一部其白如银的虬髯,那猛烈的气浪,震得树叶竞飞,目shè凶光道:“你这小子好大胆,果然诱拐老夫孙女,先吃老夫一掌!” 他话声甫落,一连发出几掌,那绵绵不绝、排山倒海的掌风,如巨雷暴响,灵飓掀波,卷得枝叶横飞,尘高十丈。 罗端不便接招,被迫的连连倒退,高声呼叫道:“老丈息怒!小子还有下情!” 宋公达打人不着,更加暴怒,狂喝道:“打死你小子再说?” 他施展出毕生绝学,漫空掌影,风起云涌。 罗端暗道一声:“不好!”猛自一个转身,遁进树林,这才朗声将自己结识绛衣仙子的经过,一一告知,只瞒过诸女在万花谷不说。 宋公达见人已人林,罗端的声音又忽东忽西,打他不着,只得傲然坐上一株高树,睁着怪眼,静听罗端把话说完,才厉喝道:“你这小子休尽对我花言巧语,若真有这般下情,秋儿为何不回去见我?你又为何不敢把她的住处告知?” 罗端道:“小子将秋姐的住处奉告,本无不可,但她与糜虹姐姐、彩云妹妹同居在极隐秘之地,而且处境甚危,老丈既无法证明真正身份,小子也不敢奉告。” “你为何必须老夫证明真实身份?” “因为龙宗jiān徒善于假冒身份,乔装和其本人几乎相同,小子为顾及秋姐等人安危,只好出此下策,尚乞老丈见谅。” “哈哈!谁敢假冒老丈?” 罗端暗忖:“那些恶魔连死人都假冒重生,何况是你?” 他虽觉这老人过分自满,但又不敢顶撞,只好赔笑道:“jiān徒做事,常出人意料之外,老丈是否赤虎宗掌门宗主宋公达这一点,小子实在不敢断言。” “照这样说来,你小子是定要看过信物了,到底要哪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种信物,你才肯相信?” “曾听秋姐说过,她爷爷有一双玛瑙雕成的小虎,虎在人在,永远不离身边,老丈可带有赤虎在此?” “老夫若有玛瑙赤虎,你又怎样说?” “方才小子已将结识秋姐的经过禀明,老丈若肯jiāo出信物,小子自当以礼拜见,一切听凭处置。” 宋公达忽然发出yīn森森一声冷笑,随即喝一声:“拿去看罢!” 罗端但见林外一道赤光向藏身之处飞来,急一纵身躯,伸手接过,果然是一玛瑙雕成、只有拇指大小的赤虎,赤光耀眼,栩栩如生,确是巧夺天工,决非赝品。 但他正要以礼拜见的瞬间,忽然心意一动,一抬手,先将玛瑙小虎掷回。 宋公达抬手一接,随即纳入怀中,厉声道:“还不下树拜见?” 罗端冷笑道:“阁下有多少双赤玛瑙小虎?” 宋公达厉喝一声:“胡说,普天之下,再也寻不出第二双小赤虎,你这小子是否打算赖?” 罗端仍然冷冰冰道:“照这样说,宋老丈敢情已毁在阁下手中,否则……” 一语未毕,宋公达已厉喝一声,身随声到,罗端猛一沉身,直坠入林中,避过一旁,冷笑道:“在真象未明之前,罗某还不愿与你jiāo手!” 宋公达一击未中,吃罗端隐入林中,那如潮的掌风,打得那株大树枝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他傲然卓立树梢,厉声道:“你还要怎样才算明白真相?” 罗端道:“且过今夜,罗某总会找到你,若你是真正的宋公达,自然懂得罗某所为全是替你的孙女设想!” “好吧!暂时放过你这小子,省得说老夫下手太狠,将来遇上,还得取你小命!” 宋公达话声一落,人已落在十几丈外,星月之下,但见一道黑影闪动,瞬息无踪。 罗端独自喃喃道:“要不是我还有一事未解,留待与秋姐商议,早就把你这老魔打死。” 他想到对方掌劲一发,就是绝命的重手,纵是愤怒当头,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孙婿,如果接不下来,宋玉秋岂不要守寡? 由此可见对方身份十分可疑,主要的目的并不在于宋玉秋的行踪问题,而是要把自己打死。 再则,对方长相虽和宋玉秋说的爷爷相同,并有玛瑙虎为证,但若那人果是赤虎宗主,又是自己岳祖,该是何等崇高的身份,为何轻易将信物掷来,而不命自己出林跪接信物? 他迭经jiān徒诱骗,练历与时俱增,看出对方十分可疑,然而,宋公达身为宗主,赤虎宗高手不少,若非全宗覆灭,玛瑙虎绝不致落入敌人手中。 若说全宗覆灭,武林上为何没有传出半点消息?因此,还恐怕那人真是岳祖到来,所以不敢冒昧出手。 宋公达来势汹汹,但又走得有点突然,罗端迷惘地凝视他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禁暗叫一声:“不好!” 这时,他忽然想到没先把对方擒来询问,是莫大的失策,顾不得再烤吃剩余的乌鸦,一长身形,疾追而去。 曙色初开,晓风拂面,走了一个整夜的罗端,没有追上宋公达,反而弄得自己饥渴jiāo煎,正想寻找一处山村小镇,暂驻行脚。 哪知抬头一看,西北方电光连闪,黑云骤起,已是暴风雨将临之兆。 在这荒山里面,前无村后无店,想要继续前行,只怕到时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恰见侧方不远,有一个黑蒙蒙的石洞,手中还有一支尚未烤熟的乌鸦,心想反正不急在一时,索xìng吃了再走。 他毫无犹豫地走进幽谷,不料一脚踏进岩洞,忽被一种什么东西在脚下一绊,顿时身不由主,一个踉跄冲前数丈,若非及时沉气收劲,敢情还要跌成一个癞狗吃屎。 但由得他应变迅速,手里一支拔净羽毛的乌鸦,已脱手飞去。 他定一定神,急转看岩石地上,但见一堆形如山石之物,正挡在岩洞的中央,暗自惊道:“这真是时衰鬼弄人了,这么大的一堆东西,怎么没有看到,若果藏有敌人,那还了得?” 但他一想到敌人,连自己也感到奇怪起来,照说自己这一身艺业,已是天下少有,怎会看不到那堆山石,而且被他一绊就倒? 再则,那堆山石,说也奇怪,怎会有一种弹劲,自己脚下也不感觉痛楚? 他蓦觉事有可疑,顾不得拾回跌落的乌鸦,一步跃到那堆山石旁边,yù察个究竟,哪知一看之下,更令他惊愕得倒退一步。 原来他认为只是一堆山石之物,竟然是一位满头乱发、卷曲身子、外面罩着一件破烂不堪遮风大氅的老人,稳如泰山地伏在地上。 若果说那老人已死,则方才那一脚之力,为何不把尸体踢飞,若说老人未死,为何呼吸停止,身上并无动弹? 罗端思忖多时,终于忍不住好奇地移步上前,暗将罡气布满周身,小心戒备,然后轻轻叫起一声:“老丈!” 他起初轻声呼唤,渐渐越叫越高。 岩外霹雳雷声,大雨倾盆而下,岩内狂呼暴喝,气劲震耳yù聋。 但那老人依旧静悄悄地伏着,似乎毫无知觉。 罗端暗道:“这事奇怪,我这‘当头棒喝’的气功,莫说是沉睡中人要被喝醒,纵令你将死而断气,也该闻声奋起,莫非这老丈已身化为石?” 他蹲下身子,轻舒猿臂,打算把老人搬转一面,好观察对方真相如何,哪知双掌尚距老者身上几寸,猛觉一股潜劲直逼过来,竞被冲得连翻几个筋斗,才站得起身。 定睛一看,那老者仍是原式不动,伏卧如死。 这一桩异事,骇得罗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他自有生以来,所遇武林人物首推冷面婆婆,其次则是那寒山圣母和生擒雪峰三老的隐形怪人。 至于最使他敬服的师父师娘,一个从未见面,一个只是从旁指点,并未相对喂招,究竟高到何种程度,实难臆断。 但眼前这位熟睡如死的老者,居然毋须举手之劳,就把他摔得连翻筋斗,若想取他xìng命,那还不易如反掌? 他木立多时才如大梦初醒,低头下拜,轻声道:“小子有眼无珠,不识高人,幸毋见责,还请老丈……” 那个老人忽然一个翻身四仰八叉,睡成一个“大”字像梦呓一般骂道:“我老人家敢情生来命苦,临死都得不到安闲,要想找个荒山野岭来死,偏又被dú蚊子在耳旁干嚷,还不快滚开,难道真要等狠人来拍死你?” 罗端怔了一怔,情知那老者故意做作,只好肃立拱手道:“老丈语旨深奥,乞示玄机!” 那老人忽然一滚,而这一滚之力,整个身子却如被人托起,四平八稳地躺于暗的角隅,又喃喃骂道:“真正是讨厌,方老怪养出这些dú蚊子,只会找又贫又老的人来叮,这回总把你躲开了!” 罗端练过方不平手着的武功秘芨,又在鲸鲨岛经过师娘指点,还看不出那老人如何使劲,把身子移走,不禁愣了半晌,才想起师娘曾经说过,有一种“流云牵梦”的绝顶武艺。 据说学成这种功夫的人,虽在酣梦之中,仍可神游在外,气坚如铁,水火刀兵都不能伤害,看那老眼未打开,全身不动,分明是在梦中,自己一按之力,也有百来斤重,却被他弹得连翻带滚,莫非此老已成就这门绝学? 他这时又惊又佩,正要再追过去跪拜恳示,哪知眼底一花,老者已失去踪影,不禁又把他愣住了。 但他在无意中遇上异人,怎肯轻易放过?俊目一扫,瞥见老者躺过的地方,距地二尺的石壁上,有一个尺许见方的小穴,黑黝黝不知深浅。 除此之外,邻近并没有洞穴足可藏身,心忖那老者定已藏在里面,忙叫一声:“敬领前辈接引!晚辈罗端来了!” 随着一缩身躯,平shè入洞。 哪知洞口虽小,直进三几丈后,竟是广如斗室,足够站起身躯,并有活动的余地,但又黝黑奇寒,yīn风砭骨。 一股霉浊之气冲人鼻息,几乎逼使他立即退出,但他心悬那怪老者,仍然极尽目力仔细搜寻。 忽然,石穴外刷刷两声轻响,即闻一个苍劲的口音道:“大师伯!方老怪那对子女的艺业确是高得出奇,本门十三宗联合教导童功让、韦功评两小子,竟挡不住他一招,若非师伯及时赶到,后果真不堪设想,愚侄只怕……” 那人话未说完,立有一个冷峻异常的口音低喝道:“匡时休得失言,你只怕什么,是不是独霸中原武林的事,永远无法实现?” 先说话那人似是微惊道:“愚侄怎敢不信大师伯的吩咐,只因童、韦二小,资质虽属上乘,无奈筋骨只是中选之材,难望再有进境,对付罗端,差强是个平手,对付方家那对狗男女,生怕今世无望,愚侄与诸同门已入衰老之年,也难以获见本门扬眉吐气的盛举了!” 罗端偷听到那人这一席话,幸知方通兄妹曾胜对方一场,但这位被称为“大师伯”的人现身之后,方通兄妹究竟如何,不禁深表关心。 正暗自着急中,又听匡时那大师伯轻叹一声道:“当初龙门十三友也知独霸江湖不是易事,尤其方不平那怪物,更是绝世奇才,幸而被三老五子设计,害他夫fù父女无颜在中原立足,而且武林的著名人物又各败在方怪物手下,相继归隐,你师才令你们乘时而起,暗中剪除一班比较霸道的人物,不料方不平也chā手进来。 虽是出乎意外,但他夫fù父母定不敢公然出面,我们的事,仍然大有希望,至于童、韦二小,艺业已高出你们甚多,只是功力不足,若能找到千载神独内丹服用,功力即可增强一倍,怎还怕他两个小杂种?” 匡时静听他师伯讲完,才欢声问道:“师伯可知哪里有千载神独?” “我知是知道无量山有一枝神独,不过要牺牲多少高手,才落到最后一个手上,而且无量山是寒铁老怪坐镇之地,他最不喜欢别人滋扰,到时却要大费一翻手脚!” “一野兽和一位老人,能有多大本领,纵是本门不愿和寒铁老人破脸,悄悄去把神独杀了,谁又能知道?” “匡时侄你未免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须知那千载神独,早已通灵,虽说是一只野猴子,却是周身坚逾精钢,内丹又十分热dú,寻常几百人也难接近,岂是三两人便能够偷得了的?”“师伯既知那千载神独内丹热dú,可有防止的方法?” 被称为师伯那人笑起来道:“我若无防止之法,怎能号称为夺命神医?” 罗端见那人自称“夺命神医”猛自记起当年跟随伏魔剑客学艺的时候,听说几十年前武林上有一位极厉害的人物,为人介于正邪两派之间,医术可称得上天下第一。 但那人的医术,是以形补形——即以别人的手脚,补回残废者的手脚,甚至心、脑、肝、络,无一不可更换。 因为那人医术是这等高明,但他每治好一人,必有另一人成了残废,所以号称为“夺命神医”。 于今事隔多年,夺命神医不但未死,而且是龙门十三友的老大,又是当前把武林搞得鸡犬皆惊、龙字十三宗宗主的前辈人物,这时狭路相逢,那得不悚然一惊。 夺命神医接着又道:“我为了来采消除神独热dú之yào物,在荒山野岭,北狄南蛮,跑了几十年,好容易才在前年来采一炉。上月才炼成这色粉末,不料遇上一位老友,说神独内丹虽然热dú,但它能够增长功力,正需要保留那热dú,一经消除,便失功效,反而是白费功夫。” 罗端暗自得意,他在心里轻叫一声:“这才真正活应该!” 匡时也带着几分焦急道:“若是如此,内丹又如何获得?” 夺命神医笑道:“我自然是有妙法!” “不知师伯肯让弟子先闻?” “你将近耄耋的人,也是这般心急,不怕隔垣有耳么?” 匡时笑了一笑,又道:“既知有奇宝,天下谁不见猎心喜,弟子要在此间请问取宝方法,正是防备外人偷听之意!” 夺命神医笑道:“其实这个方法,也得由你等群策群力才行,不过你们千万不可首先下手夺取神独内丹,立即吞下,便以为万无一失了。” “但那内丹只有一颗,他俩人谁先得到,便是谁的机缘,不许再夺,至于我们这两代,只须防备别人恃强掠夺就行!” 罗端暗自好笑道:“你这老魔计谋虽dú,只怕天不如人愿,没把我师兄妹和小爷计算在内。” 却听那匡时担心道:“本门昨夜一战,伤残殆尽,若果那老怪和他那对孽种齐来,倒是十分惹人厌!” 夺命神医道:“这就是要费手脚之处,方老怪不至于出手,最须防备的还是寒铁老人,若被他知道我们冒他名头行事,又怂恿武林人物扰他安宁,那就要功亏一篑了。” 匡时诧道:“寒铁老人难道比方老怪难惹?” “他两人的艺业只在伯仲之间,而且友情甚恰,若被他联起手来,我龙门一系就算是毁定了!” 罗端暗诧道:“前时在白狗岗,师兄方通曾把寒铁老人骂了一场,还说要了却当年之案,分明寒铁与师门有过节,老魔怎又说友谊甚洽……” 他接着又想到白狗岗的寒铁老人正应是个假的,方通师兄骂得大有用意,忽听到夺命神医“咦——”一声道:“奇怪!这里怎有生人气味!”立即有一种极轻微的步音,也落到他藏身的穴口。 他情知夺命神医能解童、韦二小贼的围,阻挡方通兄妹,决非自己能敌,赶忙一吸真气,伏下地面。 第三十九章 坐山观斗 罗端猜想那“生人”定是初进洞时,所见的怪老人,暗道:“这番有好看的了!” 明知那老者既敢出面招惹,夺命神医定要吃点小亏,急站起身子,待行出洞口。 然而,他脚下甫动,即感到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股无形气劲直逼过来,几乎要顿坐地上,不禁惊奇的向四周张望,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子想找死么?外面的人,你一个也惹不起!” 这人声细如蚊,却又字字清晰人耳,正是睡在地上那老怪者,这才知道撩拨夺命神医另有其人,不禁暗自惊奇道:“怎么顷刻间,竟有几位古稀高人来到这洞?” 但那夺命神医和他的师侄匡时,似更惊诧失常,同时厉喝一声:“是谁?” 这一声过后,立闻脚步声忽然加重,敢情搜寻发话者的踪迹。 然而,远处又传来一阵笑声道:“老夫邀游五岳,早就发现那支神独,无奈那畜生托庇在寒铁金老儿的门下,才暂留他一条xìng命,难得你这yào兽生心害他,反做成老夫那最小的徒孙了!” 夺命神医被对方呼为“yào兽”,想是气极,厉声道: “老匹夫是不是五岳神行客?” “哈哈……”一阵豪笑冲破暴风雨的啸声飘来,由响而微,由微而寂。 忽闻匡时的口音道:“大师伯!难道果是那怪老贼?” “哎——”夺命神医一声长叹道:“钟南老怪轻功天下第一,方才一声长笑,人已落在十里之外,那还会不是他?可恨方才进洞,不曾仔细搜查,重要的话,全已被他听去,他神行迅速,瞬息十里,休吃他捷足先登,你立刻向同门传讯,要各师侄往无量山护宝,要‘事’、‘功’两辈侄孙传言江湖于月明之夜在无量山夺宝。” 匡时带着焦急道:“弟子自当遵命行事,但眼前又多一个钟南老怪,若再传讯江湖,岂不是更要惹出麻烦?” 夺命神医不悦道:“你知道什么?这正是计策之一,须有大多数的高手,才能牵制那儿个老怪物,让我们从容下手!” 话声甫落,洞里忽有人笑说一声:“不见得!” 一道黑影随声掠过夺命神医身侧,顺手在他肩头一拍,随即shè出岩洞外。 夺命神医当着晚辈面前被人戏弄,真气得三尺咆哮,七窍生烟,怒喝一声:“找死!” 身如飞电,一shè而出。匡时也赶忙追出洞外,运起罡气一跃,暴风骤雨,俱由身外落下。 然而,两人抬头一看,却见洞口的上空,一人侧身横卧,轻飘飘的随风摇曳,倾盆大雨一离他身上尺许,便即向外一分,如同两匹小瀑布泻空而落。 夺命神医见状一懔,急拱手问道:“阁下何人,为何相戏?” 罗端一听老怪笑声出洞,赶忙一冲而出,不料用劲太急,几乎撞上对面石壁,还幸二魔忙着出洞,并未察觉。 他藏身暗处,见夺命神医白髯飘扬,身后站着一位蒙面客,向洞外拱手问话,灵机一动,也悄悄跑了下来,暗祷道:“半仙爷爷!保佑端儿获得那颗内丹罢!” 他自从听得神独内丹的消息,早起yù得的念头,但听来人一个强似一个,而且各替晚辈打算,又恐怕得不到手。 他暗自忖道:“敌人既施狡计,下手必急,若寻得师兄师妹来,只怕内丹已在敌人肚里消化多时,幸而这位怪老人,还没开门说出有无晚辈弟子,方才又曾暗示玄机,不如诚意请求,看看风色。” 悬空老者原式不动,却又梦呓一般喃喃道:“千载神独,早已通灵,休说逼它献出内丹,只要对它施惠,获它一口清气,已经受用不浅。” 罗端情知老者这几句话,又是暗藏玄机,但那夺命神医,乃百年巨魔,怎肯心服?尤其是众乐不如独乐,神独可向一人喷清气,也可向别人喷清气,那样一来,岂不各有精进,又怎能夺得天下第一。 他参透玄机,已是退一步想。夺命神医却是羞怒攻心,厉喝一声道:“才学成几天的流云牵梦,就要装神扮鬼,先报个名来,老夫也好打发你!” 悬空老者仍然仰卧看天,喃喃道:“到处都是dú蚊子叫嚷,老夫真个要走了!” “走往哪里?” 夺命神医人随声起,举袖一挥,一片光芒闪动,风雨倒卷,悬空老者竟被卷高十丈,哈哈人笑道:“我yù乘风归去,多谢盛情相送!” 夺命神医一声长啸,凌空飞扑,兜头就是一掌。 悬空老者仍然不肯还手,被这掌推得倒飞十几丈之远。 夺命神医不能在空中停留太久,一掌之后,自也落得回地面。 那老者又笑道:“怎么?你不愿送了?” 夺命神医再度纵起,暴喝一声:“接掌!”双掌一放,半空中一声雷似的巨响,风力雨箭,劲道十足,一齐向那老者涌去。 那老者倏然一个翻身,恰在夺命神医掌劲将达的瞬间,升高丈许,如山的掌劲,全由身下透过,一去无踪,这才哈哈笑道:“这一掌总算百年苦学,没能白费,值得老学究赠送半掌!” 夺命神医冷哼一声道:“老学究?此名不见经传!” 老学究哈哈一笑道:“何必经传?” 但见他轻轻一挥,夺命神医以为他以内气进攻,赶忙一闪。 然而,老学究的劲好像有眼有脚,任由夺命神医闪得再快,仍被掌劲赶上,迫得接上一掌。 “蓬!” 一声响处,夺命神医被压得一坐身躯,踉跄跌进他徒侄匡时的怀里。老学究在嘲笑声中,一闪而逝。 不但跪在暗处的罗端对老学究敬佩得五体投地,夺命神医师徒也惊愕得相对无言,过了不少时候,夺命神医才叹一声,轻轻摇首。 匡时赶忙叫唤一声:“师伯!方才那怪物,莫非就是方老怪?” 一种奇异的光芒在夺命神医眼里一闪即隐,叱一声:“且休管他,走!” 罗端但见眼底一花,人已无踪,暗自轻呼一声:“侥幸!” 但匡时最后一语,已深深打进他的心里,仔细一想,觉得老学究语示玄机,捉弄敌人,艺业虽已高绝,却又不肯伤人,此种行径,与恩师方不平大致相同。 他这念头二起,又觉得老学究也曾自骂一声“方老怪”,难道怪人行事,连自己一并骂上? 他忖度片刻,记起师兄与寒铁老人有无量山之约,虽然为时尚早,但敌方恐怕定丹落入别派手中,定必提前发动,早几天赶到,未必无益。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大雨滂沱,立即飞步赶程。 无量山位于哀牢山西南,丛山环拱,由西北直泻东南,绵亘数百里,主峰位于银生府西,为景河河源之地,高耸千丈,气象万千,俯瞰澜沧江,历历在目。 峰南临江一面的玉笔峰,直立如笔,峰壁滑不留步,滟滟生光,绝顶光秃秃地并无半根草木。 然而,在这月光之下,已有数百计的武林人物,把峰脚包围得水泄不通,个个仰望峰巅,就向那向日葵花,向天展笑。 他们虽是艺业不等,目的却是相同—— 神独内丹,千载奇宝,服下能增长功力,武林人物,谁不梦寐以求? 其中大部分,自知功浅力薄,不足以抢夺内丹,但他们还抱着一个万一的希望,只要各高手抢夺的时候,一有失落,立即坐收渔利,吞进肚里,岂不享个现成之福? 这一伙人里头,一位黑衣少年负手而立,朗星似的俊目,时而注视峰顶,时而移向远隔十几丈的一位绿衣少女身上,心里暗自奇怪道:“那位可不是我师姐方达?但师兄又往哪里去了?” 原来这位黑衣少年,正是身负奇仇的罗端。 他自从获知神独内丹的消息,便兼程赶来无量山,恰在月圆之夜,到达玉笔峰脚下,见明里暗里尽是武林人物,心头又喜又忧。 他虽有盼望获得内丹增进功力,但又时刻记住老学究的话,暗自盘算如何向神独施惠,叼扰它一口真元之气。 他虽来到不久,而且经过乔装,但已发觉无数蓝湛湛的目光向他怒视,由历次的经验上,知道那种目光多半是龙门十三友的门人,也就是龙字十三宗的当代宗主和门下弟子。 他并不怕龙字十三宗的恶魔,但若对方趁神独内丹出现的一瞬间,突然出手阻挡,纵使将对方劈死几个,而内丹落入敌手便是得不偿失。 于是,他必须寻找能够帮助他的人,使他能够抽空行事。 然而,当今世上,谁不自私自利?谁愿意让别人分他一杯羹? 他暗自忖度,除了师门兄姐和昊天三老,以及自己的三位爱妻之外,只怕任何人都要和他争斗夺宝。 他担心地尽目力在人丛里搜寻,但见几位黄冠老道站在一起,几位秃头和尚也站在一丛。 玉笔峰四周,尽是人丛。自己所站的这一面,却不见半个熟人,好容易发觉那熟悉的身影,急步过去,轻唤一声:“师姐!” 绿衣少女回头一看,狠狠瞪了一眼,“呸!”一声道:“瞎眼不看人,谁是你的师姐?” 面貌虽然不十分像,但那身材、神情、口音无一不与方达相同,但这事却又奇怪,为何师姐相见竟同陌路? 罗端心一震,猛一回头,即见两对蓝眼泛着讪笑的光芒,一瞥间又转向别处,这才恍然大悟,急低头一揖道:“请姑娘恕在下眼拙,我认错人了!” 他立刻回头要走,绿衣少女忽然“卟嗤”一笑道:“眼拙认错,也算不得什么,就在这里谈谈也好。” 罗端趁机停步,赔笑道:“姑娘独自一人在这里?” “是呀!独人独兽,才是旗鼓相当!” “但是,有很多人以多欺少!” “你说的是些蓝眼睛么?” “正是!” “你怕了?” “不是怕,而是力量太单薄了!” “那有什么关系,麻雀儿太多,你害怕么?” 蓝眼一闪,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走到侧面,冷冷道:“你这丫头骂谁?” 绿衣少女正眼也不瞧他一下,面向罗端,若无其事的笑道:“这里果是苗蛮的地方,连麻雀儿也在夜里叽叽喳喳,和别处的麻雀不大相同。” 罗端也凑趣道:“姑娘你看岔了,这个是人!” 绿衣少女摇摇头道:“麻雀就是麻雀,但它昂起头来走路的时候,倒有几分像人哩!” 罗端见她口口声声说麻雀,也好奇地向那人多瞥一眼,才看出那人原是穿有一套怪衣,腋下挂有两个布包,知道是飞龙宗的jiān徒,不觉冷笑一声道:“到底是人像麻雀,还是麻雀象人,在下可分不清楚!” 那人冷哼一声,想是就要发作,忽闻一声:“老六!”转来,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便向声源踱去。 绿衣少女浅浅一笑道:“还好飞走一只,要不然,这只小麻雀拔去羽毛,真不知炙熟的好吃呢还是炒熟的好吃!” 她这话方落,忽又有一位五十来岁的人来到近前,笑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姓方,令尊可曾同来?” 绿衣少女格格笑道:“你这位老儿可是和这位眼拙仁兄一样,认错人了?令尊不和令堂在家纳福享乐,怎会跑到这里?” 罗端先是耳根一热,跟着又是一笑。 那人不悦道:“姑娘既不肯示知来历,为何还要取笑?” 他把话说完,立即悻悻而去。 罗端和绿衣少女正要搭讪,一位中年汉子接踵又到。 那些人竟是川流不息,一个接一个向这对少年男女取闹,并无别事要谈,总是三两句话就走。 绿衣少女眼角一瞟,发觉别处都是静悄悄地,没甚声息,惟有自己这边偏多滋扰,心里也就明白几分,忙道:“你这人替我惹来麻烦,还不快走!” 罗端被这一语提醒,赶忙答应一声,退回原地。但他刚站定身子,立又有几人涌近身侧,不禁怒道:“你们这些狗头,为何……” “小子!你敢骂人?” 随着这一声喝骂,一位中年汉子也挺身而出。 罗端冷笑道:“你们这些龙门十三贼的手下,休以为小爷不知你们的来历,只因今夜各凭艺业,急夺灵丹,不愿期前出手,难道小爷怕你?” “好小子!接招!” 那人声落掌发,一股猛烈掌风,疾冲罗端身前。 罗端方要闪开,忽有人暴喝一声,由侧方突发一掌,把那人掌风推开几尺,“嘿”一声道:“这位朋友为何不守公约?” “什么公约母约,你不见这小子骂人?” 罗端正感激那人仗义出手,不料那人突然横臂一挥,那股潜劲,更胜前人十倍,此时相距又近,看看即将伤在那人掌下。 忽然一声娇喝传来,接着就是一声崩天裂地的巨响,顿时尘埃蔽月,人影横飞。 罗端只觉一只柔嫩之手在他腕上一握,便身不由已腾空而起,一连两个起落,即到一丛荆棘后面,并即听有娇骂道:“你真正是死人,在这紧要关头,还要惹祸,你若想沾那畜生一口灵气,就乖乖蹲在这里,待它拜月的时候,被别人逼急了,自会向这里冲来,到那时候,就要看你够不够运气了!” 罗端刚说一声:“谢谢师姐!” 绿衣少女已急说一声:“看那峰上。” 一轮明月,正照在玉笔峰顶,遍地如银,人影毕明。 蓦地—— 一声长啸,震得四野生风.峰顶已多一团拳头大小的黄影。敢情那团黄影正是千载神独,只因峰高千丈,所以看起来是恁般渺小。 然而,在罗端惊喜的瞬间,数不清多少人影沿崖直上,破空横飞。 峰顶! 一团银白色光华,向空疾shè,似与皓月争辉。 罗端虽在事先有师姐方达的指示,隐藏在荆棘丛后,不参加玉笔峰顶这场争夺。 但他眼见难以数计的武林高手已登上峰腰,想起那千年神独的内丹灵气,对于他今后成败关系甚大,哪能不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他那灼灼的目光,逼视登峰最捷的几道身影,一颗内心跟着别人登峰而步步提高,他更分出多半时间注视在高空起落,与皓月争辉的那银色光华。 蓦地! 星月下光影连闪,几道会飞的黑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疾向那团银色光华飞去,看看即将与银光撞在一起。 罗端关心过甚,一见飞龙宗的魔头抢先到达,不禁脱口叫出一声“啊呀!” 但他刚要冒起身形,忽见峰顶那团拳大的黄光往上一跃,顿时与银光合在一起,只剩黄光像星丸跳掷,和刚降落峰顶的人影厮拚追逐,这才略为安心。 还怕那千载神独打不过飞龙宗的人,被迫献出内丹,哪知峰顶上忽然一声长啸,即见一道人影飞向半空,然后像殒星坠地向峰下直落。 随又听到一声:“孽畜胆敢伤人!”才知道在这刹那间,最少也有一名高手毙命。 独兽本是猿神,体型比猩猩高大,而威猛灵捷,更胜过各类猛兽,这千载神独功力更是深不可测。 然而,人为万物之灵,能创制诸般巧艺,“明知山有虎,故作采樵人”。若不自忖有几分本事,谁肯来此蛮荒,抖独头,捋独须,把命送进独口? 所以,各派高手虽明知有人送命,仍是前仆后继,力往峰顶上爬。因那内丹只有一颗,决无抢到手之后,敲碎瓜分之理,个个希望别人以xìng命换取神独的体力,然后由自己去完成取内丹的任务。 那人喝声甫落,紧接着一声厉啸,又有两团黑影被掷向高空,隐约听到两声惨嗥,才像殒星一般往下直坠。 罗端相隔虽远,但见那神独在举手投足之间,掷死几位高手,也不禁心胆微寒,暗骂神独下手太辣。 他那同情人类的心理一抬头,立将他师姐叮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正要涌身而出,赶去为人类助战。 哪知就在他转念之间身后忽然大喝一声:“小子!你是什么人?” 随着一声暴喝,几缕劲风也由头顶罩落。 罗端闻声知警,本能地一晃肩头,全身闪开丈余,回头一看,见是一位身躯高大、脸尖如猴的老人,带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已相距不到两丈之地,不禁怒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出手暗袭?” 猴脸老人“呔”一声喝道:“休得多话,快滚!” “小爷偏不!” “你敢?” 那老人话声方落,声随掌到。 罗端气愤在心,也一掌封出。 “蓬”一声巨响,两人上躯同被震得一晃,分明是功力悉敌。 猴脸老人微“噫”一声,目放精光,向罗端身上打量几眼,自言自语的说一声:“奇怪!后生晚辈,谁能接得下老夫五成掌力?” 罗端见对方说话时,颔下的素囊摇摇而动,不禁好笑道:“老丈少见多怪,中原人物,象我这样庸浅的,不知到底有多少。” 对方那少年忽然叫道:“师祖!这厮好生狂妄,让评儿试试看到底有多少斤两!”立即搓掌作势。 猴脸老人忙道:“评儿不可造次,未获得神独内丹之前,千万不可逞能,以致鹿死人手!” 罗端一听对方自称“评儿”,猛忆起避雨那一天,在山岩里偷听敌人的话,猜想那少年多半就是龙字十三宗共同教练以对付自己的韦功评,真恨不得在这时候把他打死,省得将来贻害无穷。 但他一听到猴脸老人阻止少年的话,顿时醍醐灌顶,暗道:“谢谢你这老贼提醒,否则,小爷也要铸成大错。” 他一想到自己也是为那神独而来,师姐吩咐在这里等待,敌人也要来此争夺地盘,不能说是无因,立刻心地空明,怒火尽熄,笑笑道:“你们要争夺神独内丹,不上玉笔峰.来这里看什么?难道那千载神独的内丹,会自己飞进嘴里?” 那少年怒道:“这里正是神……” 他一语未毕,猴脸老人急喝一声:“休得乱说!”打断那少年的话头,转向罗端冷冷道:“你也定是有所为而来,何不往玉笔峰夺取神独内丹?” 罗端笑道:“区区自知力薄,不足以杀独夺宝,只得在这里隔山观虎斗,老丈方才五成掌力,区区虽勉强接得下来,已感力不从心,何不率领贵门下去和群雄争夺?” 猴脸老人嘿嘿下笑道:“真正是光棍遇上没皮柴,你这小子还刁滑,竟想套出我老人家的话,我若不能看出你有余力,怎能号称……” 敢情猴脸老人忿然觉得不该泄言,立即把话杀住。但罗端却不肯放过机会,接口笑问道:“老丈号作什么?” 那少年厉声道:“不许问!你滚不滚?” 罗端冷笑道:“没有几手真才实学,但凭大话吓人,要小爷离开这里,只怕不太容易吧?” 那少年吃这几句话一逼,气愤起来,喝一声:“找死!”劈面就是一掌。 猴脸老人一急.立即下臂,伸掌化开,叱道:“评儿!你怎又忘了?” 罗端接口冷笑道:“凭贵门下这付德xìng,要想独得真传,纵横湖海,只怕比登天还难吧?” 猴脸老人听罢此言,也如受千厅重掣地震了一下.嘿嘿冷笑道:“这小子还算有几分见识,你师父是谁?” 罗端见对方的声音忽然冷漠得没有半分人气,也自暗里吃惊,表面仍装作若无其事,从容道:“老丈yù盘问别人门户,何不先说自己的来历?” 猴脸老人冷哼一声。 罗端猛可一拧身子,转向玉笔峰巅,故意惊叫一声:“不妙!那神独往何处去了?” 对方闻声转头,果见峰顶如洗,人影俱无,但一转视线移向峰脚,即见人影翻飞,杀声隐隐传来,不禁相对一笑。 罗端做出恍若有悟的“哦——”了一声道:“敢情那神独自知拼不过那么多的高手,只得逃下孤峰,又遇了另一批高手,打起来了!” 猴脸老人脸上掠过一种得意之色,旋即冷冷道:“你这小子猜的不错,但我老人家得再提醒你一句,若不赶快报出师门来历,就得赶快滚开!” 罗端茫然不解道:“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那神独是我老人家设计逼他下山,必定走来这路,若你师们和我老人家有旧,还可留你小立片刻,否则,我先叫你当场送命。” “老丈敢情是说话骗人,那神独岂是设计骗得来的,就算你能够骗逼它下山,也不见得要走这条路,区区先来这里为主,老丈后来为宾,天下那有强宾驱主之理!” “喏喏!不给你几分厉害,你居然嘴犟,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 “你是谁的门下?” 罗端剑眉微皱说:“鲸岛神龙的门下!” 猴脸老人愣然道:“鲸岛神龙?武林上没这名头!” 罗端胡乱替师尊诌了个外号,自己也暗里好笑,话端已开,索xìng编个彻底,装出煞有介事的神情,正色道:“家师以德为名,且不与武林人物jiāo往,老丈当然不识。” 猴脸老人不悦道:“只要是武林人物,我老人家万无不识之理,除非是你小子胡诌!” 罗端失声道:“天下奇人多不胜数,你能……” 那少年忽然chā口道:“师祖休听那厮鬼话,他方才说过中原象他这样的人物不知多少,这时又说到海外,莫非就是罗端那小子?” 第四十章 虎视眈眈 罗端被对方猜破身份,不觉笑了一声。但那猴脸老人仍旧冷冷道:“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是死定了!” 罗端明知故问道:“老丈说什么死定了?” “当然是你这小子!” “怎生见得?” “你吃不下老夫一掌!” “我不会跑么?” “你能跑得多远?” 但那猴脸老人话声刚落,立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道:“老猴子!你的祖宗来了,休在这里欺负晚辈!” 那声音分明就在荆刺丛中,罗端并已听出是在积云山傲来堡外,生擒马鸣积,捉弄马鸣石,嘲笑寒山圣母的隐形怪客,可惜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猴脸老人万料不到闹了半天,竟有人藏在近处而毫无所觉,以为那人不是罗端的师父,定是他的师门尊长,否则罗端怎敢恃强顶撞? 荆刺丛中人话声一落,猴脸老人立即嘿嘿笑道:“怪不得小的敢于狂妄,原来还有老的在此!” 荆中人呵呵笑道:“你休瞎眼看人,冯京当作马凉,我也犯不着冒充别人的尊长,但你若再不过去夺宝,当心那内丹被母子同科的马家老妖fù得去,你便没有玩的了!” 猴脸老人厉声道:“你究意是谁,敢在这里破坏寒山圣母清誉!” 荆中人笑道:“我还没说出母子同科的人是谁,你就叫出她的名号,可见你早年也是入幕之宝,要不要再续前缘,就看你能否放弃神独内丹而定!” 猴脸老人不待对方话毕,已一连劈出几掌。 那猛烈绝lún的劲风,把占地半亩、密如骤雨的荆棘,全数夷平,露出一片平地,但棘中人竟如鬼魅一般,杳无寻处,笑谑的声音,仍然由地面透出。 猴脸老人气得老脸发青,厉喝道:“仗着草木传声的方法,躲在乌龟洞里说冷话,算是哪一门子好汉,再不滚出来,看我用不用音魄搜你!” 荆中人若无其事地笑道:“五方叟岂怕你的音魄搜魂?只有那痴小子若不快走,敢情就要没命!” 罗端虽知荆中人暗示他赶快逃避,但他纵目四望,除却看到那团黄影与难以数记的武林人物舍命相搏,在月光下打得魔影翻飞、厉啸震天之外,并没有什么凶险的迹兆传来,暗道:“仅凭音魂搜魂,还不见得就能把我怎样!” 他为了谨遵师姐的吩咐,情知危急的时候,定有意外的救星,哪知他还在犹豫未定,一道纤影如流光隙影疾shè而来。 那人身法好快,使他忍不住叫起一声:“师姐!” “噫!”那人闻声止步,并诧异地叫了一声,星眸向罗端一瞥,又失笑道:“原来是你,总不会错吧?” 罗端一看那人,认得正是寒山圣母座前那少女马如珍,不禁吃了一惊。 他并不畏惧马如珍武艺高强,而是因为马如珍既已现身,说不定寒山圣母一行也随后就到。 但他一听对方带着几分讥刺的口气,不由得大为不悦道:“姑娘究竟是谁,区区并不认识!” 马如珍吃吃笑道:“好一个粉面dú狼,你那化装术并不高明,尤其是你嗓音更会暴露你的真面目,告诉你,就是烧成灰,我也会认得你这dú狼!” 罗端早因别人乔装他的形相,买来“粉面dú狼”的臭名而愤怒在心,这时再被马如珍一再讥笑,哪还能按捺得住?喝一声:“贱婢!你敢再说我罗端粉面dú狼,看我打不打死你?” “粉面dú狼……粉面dú狼……” 马如珍才叫出头一声,罗端已劈面就是一掌。 但马如珍似无必战之意,纤腰一扭,已避过一边,反而连闪带跃,又叫出十几声粉面dú狼,旋而边走边笑道:“你这粉面dú狼连同玉面龙阳,鸳渚yín鸯,今夜在群豪面前都可大大扬名显姓,何必苦寻短见?” 罗端虽然没听过“玉面龙阳”和“鸳渚yín鸯”这两个封号,但也猜想是敌人赐给自己师兄姐的新封号,恨得厉喝一声:“接招!”一展新近由鲸鲨岛学来的绝艺,撒起漫空掌影,四野劲风,疾向马如珍头顶罩落。 敢情马如珍没料到罗端一出手就是绝着,仓促间不及使用玉如意,惊叫一声,纤掌并起,玉臂频挥,以毕生艺业招架。 一阵劈啪脆响过后,但闻一声十分凄厉的娇呼,两道人影一分,马如珍纤巧的身躯已被震飞数丈。 罗端并无怜香惜玉之念,但他仍然一步随后赶上,一手接下垂死的马如珍,语冷如冰地道:“小爷本待一掌将你劈死,但那样一来,更显得我这dú狼太狠,索xìng给你医治,快点滚吧!” 他把话说完,立即摸出在鲸鲨岛得来,唯一的救命灵丹“龙涎香”强塞进马如珍的口里,目shè精光,注视她一眼,又冷哼一声,便把她掷往树枝上面。 “好小子!你放得过别人,可放不过自己,你认命罢!” 随着这几句冷酷无情的声音,猴脸老人已到身后。 罗端回头一看,见对方目shè绿光,形如鬼魅,似yù择人而噬,不禁惊退一步,蓄势待发。 猴脸老人脸上肌ròu抽搐一下,冷冰冰道:“罗小子!先别害怕,你虽然已注定该死,但并不在此时。老夫留你在此静躺片刻,待夺得神独内丹,然后把你带回杭爱山,享受人间异味就是。” 罗端情知老魔打算折磨自己一番,但自己也打算拖延时刻,以待师姐师兄一援,任由对方冷语讥讽,却暗里筹划脱身之策。 忽然,几道纤影带起破空锐啸,迅若奔雷般由侧面掠来,接二连三由罗端和老魔两人中间划过,然后每相隔两丈停下一人。 恰把双方由当中隔开,罗端一眼瞥去,认出是天魔八fù同时来到,但却不知后面还有些什么凶神恶煞,暗喜道:“今番正好以dú攻dú!” 猴脸老人似因来人站在当中而大感不悦,叱一声:“来人可是圣母门下,为何不依原定的方位等候?” 那艳fù原是面向罗端,也同时对着神独和武林人物厮拚的方向,闻言拧转身躯,向猴脸老人一瞥,佯惊道:“原来是飞龙客前辈在这里,小fù人来得太急,而且神独即将逃来,只得全神戒备,尚乞恕罪!” 罗端一听天魔艳fù称猴脸老人为“飞龙客”,不禁微微一怔。 他在这刹那间,猛可记起在竹岔岛曾听胶州四杰说过陶真的外号正是“飞龙客”。他自己由海外归来,当天便在韩江的山崖,和师兄姐杀死龙宗多人,难道竟没有陶真在内? 但他转首看猴脸老人,即见他脸ròu猛搐一下,“嘿”一声道:“原来是五姬作此打扮,陶某老眼昏花,若非见五姬怀抱琵琶,几乎无法辨认,请仍依原定方位各凭机缘罢!” 琵琶五姬笑笑道:“千载神独已由峰顶逃到这边,眼见它目前和道外朋友拼得精疲力竭,前辈教我们往哪里等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 飞龙客老脸微寒道:“龙门五友、冷原五子、寒山一圣返三,早经议定巡逻的巡逻,守护的守护,不让他人下手抢夺,然后由我等三方弟子,各凭机缘,谁得到就算是谁的,你寒山一派守在峰西,巡逻峰南峰北,为何越过峰东来?” 琵琶五姬笑道:“陶前辈说的虽有道理,但那神独内丹只有一颗,谁不想抢夺到手?当初议定的守护巡逻,原是防备那些自命为正派的人士。方才虎宗的人已先在峰顶吃了大亏,但仍将神独逼走下峰,再经九大门派轮流攻击,已快要筋疲力尽。夺命神医江前辈分明已侦得神独常走峰东,偏又派我们往西峰守候,真是岂有此理!” 飞龙客怒喝一声:“胡说,当初是占阉决定,怎说硬派人们守候峰西?” 琵琶五姬笑道:“江老儿与我们折箭为盟,但他当时使巧,那自然不能算数!” 罗端听说虎宗的人先吃大亏,不知自己两家岳父——赤虎宗与恶虎宗——是否在内,心下大为着急。 他本想乘飞龙客和琵琶五姬争论的时候遁走,但师姐方达偏教他在这一带守候,又不便违拗。 而且,自己人方面,除了遇上一个师姐,便没有再见半个,方达能够获知神独常走峰东,嘱自己守候,方通应该也知道,他又藏在何处? 他心下狐疑莫定,一双俊目尽向四面穷搜,奇怪,除了天魔八fù、飞龙客和韦功评之外,近处并无人影。 明知所谓龙门十三友仅有的五友和他们门下都在近处,偏就看不见人,不禁暗自惊奇道:“难道这些魔祖宗都学会隐身法?” 蓦地,峰影下一声震人心魄的厉啸,接着就出现一团银光,照耀得幽暗的峰脚如同白昼。 罗端恰背向山峰,待觉眼前通亮,急转头察看,韦功评已喜叫一声:“内丹!”一步越过身侧,飞扑而去。 飞龙客气极败坏地厉呼一声:“评儿回来!”也顾不得与琵琶五姬斗口,飞掠追去。 罗端一听飞龙客的呼唤,立知有异,硬生生把将起的身子刹住,一老一少已奔出数十丈外。 就在这一瞬间,峰脚那边“波”一声暴响,那团银光立化成满天银雨向四面激shè,顿时惨声震野,人声哗乱。 飞龙客却在远处嘿嘿怪笑道:“这样倒替本门省下日后许多麻烦了!”接着又闻韦功评的口音道:“师祖!方才那颗可是姬师……” 飞龙客不待他话毕,已厉喝一声:“胡说!姬师叔怎会暗算别人?” 忽然,嘿嘿一阵狂笑起自林中,罗端听那笑声有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回头看去,却见天魔八fù不言不动,形如木偶地站在原处。 他和琵琶五姬相距最近,待触及她的目光,这才由那直shè失神的滞呆中,知道已被别人点中穴道,不禁大吃一惊。 虽说敌人之敌即自己之友,但天魔八fù武艺实非泛泛,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点穴道,设若那人也转向自己下手,那还会有xìng命? 他这一惊愣,反而神志一清,猛觉那笑声正是冷面婆婆所发,由此可见邱玉瑛姐弟也一定同来。 他一念及邱氏姐弟,立刻记起齐东二叟舍命存孤,和当日在水帘洞前,玉瑛以死相求的一幕—— 一种报恩行义的心念迅速兴起,不禁暗叫一声:“什么灵气,内丹,我也不要了!” 他此念一兴,不但打算放弃千载神独内丹,并还要帮助邱氏姐弟达成目的,于是,他一纵身躯,向冷面婆婆笑声来处奔去。 “小子!休走!” 随着这一声厉喝,飞龙客的身影已如天马横空,飞越罗端头上,“呼——”地一声,落在他身前,挡着去路,冷冷道:“方才笑的是谁?你好好说来!” 罗端冷哼一声道:“你自己问去!” 飞龙客凶睛一闪,喝道:“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又怎么样?” “打死你这小子!” 飞龙客凶睛光芒暴长,正要立下dú手,韦功评却飞纵而到,叫一声:“师祖,留给评儿小试身手!” 飞龙客不悦道:“你快去截取内丹,待我来收拾这小了!” 他叱退韦功评,又跨前一步:“罗小子!难道还要老夫动手?” 罗端哼了一声道:“休来老爷面前卖老,进棺材总算你老走的快一步!” 飞龙客猛喝一声:“打!” 但见他掌形一起,已向罗端脸颊掴到。 罗端历经大战,心知陶真既是龙门十三友中的人,功力艺业俱已见过,哪里还敢稍微大意? 一见对方巨掌掴来,赶忙右臂一封,左掌以十足真力猛劈过去。 “蓬!” 掌力jiāo击之地,立在这一声巨响之下,下陷三尺,震裂开一道长沟。 飞龙客意料不到罗端不但敢硬接一掌,并发招还击,仓促间未能提足真力,竟被打得飘开丈余。 林里面又嘿嘿怪笑道:“陶真!你这不成才的东西,该把鬼面壳戴起来才是道理!” 飞龙客失了一招,再听那是一位fù人的冷语讥诮,杀机暴长,厉喝一声:“老乞婆滚出来让陶某看看!” 哪知话声方落,漫天掌影,挟着摧山撼岳的劲风已当头罩下,百忙中举头一看,急一极真气,飘开数丈,厉声道:“这是大罗掌法,你这小子由何处得来?” 原来罗端方才一掌,已测知陶真的劲力虽强过雪峰三老,但也不过与寒山圣母相差不远。 几个月前,他还不把寒山圣母放在眼里,此番由鲸鲨岛学全绝艺回来,为何反对一个陶真畏缩起来了? 他转念间,豪气大发,为了使暗里偷窥的冷面婆婆和邱氏姐弟高兴,好作将来相见的桥梁,索xìng使出冷面婆婆当日所用的一招大罗掌法。 果然这一掌使出之后,不但惊退飞龙客,连那树林里也冷冷地传出一声长叹。 但罗端知道冷面婆婆十分怪癖,听在耳里,放在心里,也不急求相见,反因飞龙客语气咄咄逼人,立又冷哼一声道:“陶老儿!你识得一招大罗掌法,总算不差,有本事就再接我一招椰雨樵风!” 飞龙客一声冷笑道:“大罗掌法也不见得是天下无敌,老夫一定教你死得口服心服,别多废话,尽管出招吧!” 罗端知道表面上虽是自己一人与老魔jiāo手,但前面那树林里还不知有多少只眼睛从中监视,为了师门威名,为了成败,丝毫也不敢大意,笑吟吟抽出肩后那支椰木剑,沉声道:“小爷也要教你死得心服口服,亮兵刃上来!” 飞龙客向罗端手中宝剑一瞥,见那剑长二尺有余,乌油油只像一根木棍,明知是宝,故作讥诮道:“你那支是什么剑?能够杀人么?” 罗端道:“杀人不行,杀猪也还可以!” 此言一出,树林里透出“嗤”一声娇笑。罗端猛可听出是在长安古墓的丫头雁儿,不禁暗诧道:“难道她主仆几个也来了?” 这时,他已知道树林里藏有不少帮手,心神大定,立即补上一句:“难道你这老猪,皮坚ròu厚些?” 飞龙客一声厉啸,身躯疾走,两臂频挥,一阵阵奇寒彻骨,重如山岳的掌风,由四面八方涌起。 罗端以毕生所学,挥剑如风,一蓬青滟滟的光华立将身子护个风雨不透。 但对方每发一掌,俱是势猛力沉,而且抢去先机,由得罗端身怀绝艺,回文步竟大受限制,未能展开,只好在敌人掌风笼罩之下,苦苦支撑,暂保不败。 飞龙客眼见对方已无还手之力,忍不住呵呵大笑道:“原来方老怪的得意传人,艺业也不过如此!” 他一语轻敌,反而触动罗端的灵机,冷笑一声道:“陶老儿听真!艺业并不如此!” 他口里虽然答话,左掌同时一挥,但见一道乌光带着一团青雾冲出重围,立即化作一道光环,将飞龙剑客包围在垓心。 飞龙剑客一步走差,被罗端夺回先机,千万枝剑尖由四面八方收到,骇得一声厉啸,拔向空中,双臂一抖,肋下展开双翼,又腾起十丈。 罗端一见对方露出飞龙宗的真面目,杀父、占母、毁家……一场深仇大恨,竟向心头涌起,厉喝一声:“下来!” 他两眼通红,连右手一枝椰木剑也向空一掷,顺手探囊取出金钱、金剑,运足真力,扫数发出。 乌光、青光、金光,三光齐涌,飞龙客艺业虽高,又怎能垂直上升,脱离光海? 但见乌光、金光穿梭jiāo织,旋即绞成一团,即闻空中一声惨号,洒下一阵血雨,连带尸体同落地面。 罗端收回兵刃,心中大为惬意,正待检视尸体,忽见一团巨灵般的黑影敝空扫来,赶忙一收小腹,全身暴退数丈。 “呼——”一阵狂风扫过身前,沙飞石走,万马奔腾,无与lún比的猛劲,竟把他的身影刮飘数丈,这才听到厉喝之声由侧面传来。 但对方竟是得理不让人,把那庞大无比的兵器,任意挥洒,在“呼呼”风声中,还夹有“丝丝”锐啸。 罗端见那兵器恍如一座会飞的小山,一时看不清究竟是何物,更看不到对方的身形,被迫得连连后退,大声道:“何方神圣,报个名来!” 小山后面传出一声冷笑道:“先打死你这yíndú小子,再和你说!” 罗端趁那人说话时,手下稍缓,看清他挥舞的是一株连枝带叶的大树,不禁骇然拔高数丈,避过风头。 然后在空中展起绝学,把手中剑幻成一团青雾,旋转如风,冉冉而下,同时高声大喝道:“你再不说出是谁,休怪我下手太狠了!” 然而,他得来的回答,——一声悠长的冷笑,和几十张树叶,如激箭般向他shè到。 罗端猛觉对方如此行径,定是龙门十三友中仅存的五老之一,因方才一老被自己杀死,所以这人上来报仇,暗忖:“我先把那株大树削成光杆,也让你少却好些屏障!” 他打定主意,豪气大发,剑气敛成一线,疾shè而下。 哪知才相距丈余,忽觉一种坚逾精钢的罡气,由枝叶间托出,同时又有一团黑影迎面扑来,不禁大声惊叫。 在这一瞬间,一道身影迅如奔电,由树林里一闪而到,“轰!”一声崩天塌地的巨响,震得四野生风,沙石飞溅。 罗端竟被这一股突然而来的飓风,卷开十丈之外。 当他再度脚踏实地的时候,定神看去,原先jiāo手那地方已多出三条人影,一株大树折成几段,断枝残叶,还由空中簌簌落地。 只听其中有人骂道:“樊老贼!那小子是你什么人,要你来替他出力?” “哈哈!你这草菅人命的yào兽,若是以一对一,明里来,明里去,那小子自不量力,死了我也不管,但你明知那小子功力不足,实在打也打不过你,还要躲在树枝上面,任由紫髯贼把你当作猴儿耍,出其不意,暗算别人,樊大哥痴长两年,便不得不教训你这头yào兽了!” 罗端听出先后发话的人,一个是群魔之首,夺命神医,另一个正是要把自己渡往鲸鲨岛,适逢海啸,以为他葬身海底的渔舟守,不禁大喜过望。 但在这时,一缕冷漠的声音由地底飘起,只见他语坚如铁,字字铿锵道:“樊老儿只为当年输了方老怪一场赌注,就替人家守五十多年的船,这时还要替儿孙卖命,殊不知方老怪要他那不成材的徒儿在人前露脸才故意装聋作哑,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渔舟守呵呵大笑道:“五方五守,各有所司,我看守渔舟,到底是我的财产,比你在这里养猴子,到头来是母鸡养仔,总要强得多了。不过,你专会养喉养狗,这支yào兽虽然没甚名目,待我捕给你寄养,也还使得!” 罗端听得渔舟守这一番话,才知荆中人就是寒铁老人,因口音与邀约师兄方通来无量山的寒铁老人完全不同,已断定荆中人才是真身。 但渔舟守说的“五方五守”,这时已知二守,剩下三守是谁? 他无暇考究另外“三守”,由寒铁老人话中已知师尊方不平也藏在附近,更是勇气百倍。 于是,他高呼一声:“樊前辈!让端儿来斩那yào兽!” 第四十一章 孽债难偿 渔舟守笑道:“小子别以为你那师父在这里,就想舍命来充胖子,休说这支yào兽……” 夺命神医被二老嘲个不亦乐乎,已是十分气愤,再见罗端一个毛头小子也要欺上头来,气得厉喝一声:“滚!”单臂一挥,一股烈风卷起,四野生寒。 罗端相距十丈,猛觉一股潜劲冲来,由得那“九野神功”及时护体,犹是抗不住对方的猛劲,歪歪撞撞,踉跄几步。 夺命神医怒喝一声:“接招!”身随掌上,一股狂风疾扑渔舟守身前。 渔舟守“嘿”一声干笑,左掌一挥,右臂闪电般疾抓对方腰际,笑说一声:“这里最嫩!” “蓬”一声巨响传来,夺命神医蹭蹭蹭连退三步,一根丝绦已被渔舟守抓在手中。 罗端虽已学成绝艺,但这二老一jiāo起手来,连他也看不出双方如何搭上,并且已经判出强弱。 夺命神医一招就受到挫败,气得面如土色,由背上取下一根yào锄,在手中一抖,顿时长达一丈,喝道:“樊老儿!亮兵刃!” 渔舟守把头一歪,装出满脸不屑之色,冷冷道:“连那紫髯贼一起上来,樊老也用不着兵刃!” 旁立那人冷笑道:“樊老儿既然托大,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声中,那人已一纵上前,和夺命神医并肩而立。 罗端眼见对方以二对一,也飞步走到渔舟守身侧,笑道:“樊前辈!让我也来一个!” 渔舟守笑道:“你和那几个年轻人的事多着哩!打斗让我们老的来就够了!” 哪知双方正在剑拔弓张,数十丈外忽然哈哈一笑,即见两道黑线一闪即敛,场中又增多两名骨瘦如柴的老人。 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首那人格格一阵狂笑道:“休冷落我们两个!” 渔舟守横目一瞥,不由得冷笑道:“好吧!上来凑凑数也好!” “樊老儿!你吃不下那么多,留这两个给我!” 那人声到人到,已和话来现身的两名敌人相对而立。 夺命神医怒道:“钟南老怪!你为何也来淌这浑水?” 那人正是五岳神行客,闻言把脸一沉,冷笑道:“你们这伙老而不死的凶物,若不闹到我头上,我也懒得管,但今夜休说姓陈的这两名老妖难逃一命,连你这匹坐骑也得留下命来!” 夺命神医哼一声道:“老夫一命在身,未必会jiāo给你,但你凶霸霸不带半分人气,到底又是谁踩了你的尾巴?” “哈哈!”钟南老怪一声豪笑,震彻夜空,忽然笑声一收,顿时面寒如铁,凛然道:“我那老友何天健,是谁把他杀在韩江口,还落得尸首不全?” 这话一出,敌方四人脸色大变,罗端暗自惋叹一声。然而,一阵乐声正在这时由天外飘来,数盏明灯冉冉而近。 罗端一听那乐声,便知是寒山圣母那伙人的真排场,心中说不出有多少厌恶,但仍忍不住向宫灯看去。 那几盏宫灯冉冉而行,似迟而实速,眨眨眼已到达近处。 但见八位宫女壮少女提灯前导,十六位劲装少女分成为两路,把四名艳丽绝色的少女夹在中央。 这四位少女后面是十六名侍婢,张罗张扉,拥着一辆香车。 香车上端坐着一位花似年华、丽若天仙的少fù——那正是自封为寒山圣母的九幽鬼母。 鬼母香车后面,老大马鸣积领着四位老人,昂头阔步,顾盼自雄。 罗端一眼瞥去,暗自诧异道:“鸣石、鸣山两个老该死的怎不见来?” 寒山圣母已在大伙男女老少拥呼之下,与将要jiāo手的双方鼎足而立,屹立场中,妙目向各人一扫,随即轻启朱唇,面浮笑意道:“列位本是旧jiāo,怎地又相对怒目?若果因那神独内丹而不肯相让,但老身已暗设天门阵,将神独连带九大门派高手困在阵中,任由她艺业通神,也难逃脱…” 哪知她还在自吹自擂,树林里又传来一声冷笑。 寒山圣母笑容骤敛,艳脸微沉,问一声:“是谁躲在林里?” 渔舟守笑道:“马无双休让你自己糊了自己,何不先看看你那些门下是什么样子?” 寒山圣母被渔舟守说得艳脸红胜桃花,情知对方话里有因,急向天魔八fù看去,却见八fù木立如桩,似已被人做了手脚,连那马如珍也不知去向,不由得又惊又怒,厉声喝道:“是谁做的好事?” 罗端挺身而出,也学那渔舟守的口吻叫道:“马婆子!如珍贱婢是吃小爷擒了,你打算怎么的?” 寒山圣母妙目一转,立即看破罗端的乔装,艳脸又微绽笑容道:“原来是你这小哥,但你不必在脸上贴金,凭你那毫末的艺业,要想擒去如儿,只怕今生休想!” 罗端猛可提足真气,发出一声豪笑,震得远近皆闻,树叶纷落,随即一敛笑声,傲然道:“比你妖fù如何?” 寒山圣母真料不到一别数月,罗端的功力又是一去千里,艳脸微微作色,但仍然柔声问道:“你把她擒去也好,但她目下在哪里,你准备在她身上作些什么?” 罗端怒道:“马如珍被我抛回在那边树权上,还不知醒过来没有,你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寒山圣母又微展笑容,先叫一声:“妙儿!娴儿!”把两名近身艳女召来,然后挥手道:“妙儿去把八姬穴道解了,娴儿去把如儿带回来!” 她遣走妙、娴二女,立即转向罗端道:“小哥儿休做出凶霸霸的吃人样子,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连那人人yù得的神独内丹也就归你所有!” 此语一出,各人都不由得一怔,和夺命神医站在一伙的两位瘦老人想是急了起来,同时厉叫一声:“马婆子!” 寒山圣母妙目一瞟,含笑道:“贤昆仲有什么事?” 左首那人大声道:“神独内丹不能任你私相授受!” 寒山圣母从容道:“昆老少安毋燥,神独内丹这时还在神独控制下,谁能私相授受?” 右首那瘦老人接口道:“你方才说什么?” 寒山圣母道:“告诉你和仲老也不要紧,若果那小哥肯做我的女婿,我便助他获得此宝!” 渔舟守和钟南老人忽然一拧身子,向罗端说一声:“恭喜!” 但那两位瘦老人,夺命神医和紫髯客,却厉喝一声:“胡说!” 罗端也不禁俊脸一红,哼一声道:“你要招女婿,往别处找去吧,小爷可没这份闲情!” 寒山圣母笑道:“你不答应?” “你胡说!” “如珍、娴珍一起给你,还不好么?” 紫髯客急说道:“马婆子怎么颠三倒四起来,如、娴二女不是早就说给了我们这边的评儿,婉、妙二女不是就说给了让儿?” 寒山圣母道:“当初原有此议,但要知彼一时也,此一时也,我这丈母娘选女婿与众不同,让儿在峰北那边被一个年轻人戏弄得不亦乐乎,姬老、朱老也束手无策,难道还要我把女儿嫁给破落户?” 紫髯客怒喝一声:“老虔婆先吃我一掌!” 陈昆赶忙挥臂一挡,说一声:“黄老且慢!” 紫髯客掌形才现,即被封回,诧道:“昆老为何阻挡?” 陈昆道:“我先要问问马婆子到底有多少女儿,她也曾说招我那江儿为婿。” 寒山圣母不待对方质询,接口又道:“昆老不必见责,我雪峰一派本来是yīn盛阳衰,所以历代都招外人为婿,入门之后,一视同仁无分彼此,前议以妍儿配你江儿,尚未作为罢论,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陈仲上前一步,喝道:“你这样……” 忽然一条纤影捷如飞鸟由树梢掠下,恰挡在陈仲和圣母中间,面向圣母娇呼道:“娴儿找不到如儿!” 这边话声方落,妙儿也在远处叫道:“八姬分明全被红豆点穴的方法所制,但妙儿竟找不出点的是什么穴!” 寒山圣母微微一怔,面对罗端笑道:“你到底把如珍带往哪里去了?” 罗端薄怒道:“我怎知她往哪里去了?” “她是你的妻小呀!连同这个娴儿,倘……” 罗端气得骂一声:“谁和你胡来?” “老身说一不二,她两人今后跟定了你!” “跟我也不要!” “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 “象你师那样见不得人?” 罗端灵机一动,接口喝道:“我师父的事,可是你造谣感众?” “噫嘻!我造什么谣了?他心里自己有数,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孟君自己心里更有数,人人皆知!” 寒山圣母话声一落,也不怎样作势,身形一飘,已到琵琶五姬面前,略加端详,即伸手往五姬小腹一按,由她下身吸出一粒极小的红豆,脸色也随之一变。 她迅速以同样的手法,取出其余七姬身上的红豆,破解被点的穴道,立即转身厉声道:“谁擅此红豆封关的手法.何不出来相见?” 树林里传出一阵格格怪笑,在场各人俱被那冷漠无情、不含半点生机的笑声,笑得心悸胆寒。 罗端正在惊疑莫定,忽然那笑声一收,即闻冷面婆婆那沙哑冰冷的声音道:“马无双!你真敢找我?” 寒山圣母怔了一怔,忽然冷笑道:“有什么不敢?” “好吧!我想也应该见面了!” 冷面婆婆由树林里回答之后,立即寂然无声。 渔舟守和钟南老人对看一眼,却是满面庄肃之容,一改方才那种嘻皮笑脸的神态。 罗端也知道在顷刻间,就要出现一桩奇事,但又觉得有点茫然。 蓦地—— 一个白影在林梢一闪,罗端但觉眼底一花,寒山圣母面前已多一条白衣身影,不禁暗叹一声道:“好快的身法!” 然而,定睛看去,但见那身躯纤巧,清丽绝俗,修眉紧蹙,包含着无尽的深愁,看来不过三十岁上下的fù人,根本不是冷面婆婆那副形相,不由得为之愕然。 但那寒山圣母马无双则已艳脸变色,后退一步,颤声道:“你……你就是无央?” “噫嘻……” 白衣丽fù双肩一耸,发出足可穿云裂石、凄厉出奇的笑声,忽然笑声一收,吐出冰冷的声音道:“不错!你还以为我是谁?” “你?……” 寒山圣母敢情惊诧过甚,几乎语不成声。 罗端由那丽fù口音,听出果然是冷面婆婆,而且她的名字又是“无央”,不觉恍然有悟地“哦——”了一声。 丽fù一双冷眼,shè出光芒,在马无双脸上溜了两转,那冰冷冷的脸孔忽然浮起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诡笑,续道:“六七十年不见我这位好妹妹,你仍是韶华永驻,妖艳不减当年,我只道你车驾永不下山,你我一场宿怨便无清理之日。不料为了一颗千年神独内丹,你竟肯屈尊降贵,到这无量山来,也不枉我离开伏龙潭一场辛苦,既已面对着面,难道姐姐的容貌都记不得?何必怕成这副样子!” 寒山圣母发青的脸上忽然飞起两朵红云。厉声道:“谁怕你了?” “嘿嘿!不必以恶声壮胆,但在我姐妹之情未尽绝之先,我马无央还不会首先发招,只想当着钟、樊、金三位老哥面前,把那段公案判个明白,好教我那老哥也有面目重见故人!” “有话就往傲来堡说去!” “哼!我偏要把你留下!” 寒山圣母猛可探出一面玉牌,对冷面婆婆一晃,喝道:“还不跪下!” 马无央怔了一怔,忽然“哈哈”一笑道:“贱婢杀父鸠母,家传令符自然到你手中,马无央纵是个白痴,也不会再听你的死命!” “你敢抗拒?” “为何不敢?” 冷面婆婆衣袂一飘,各人但见白影一闪,寒山圣母已惊叫一声,飞纵而去。 罗端怔了一怔,立闻脚前地上“啪”一声,有物坠地,接着就听到冷面婆婆的声音由远处飘来一句:“jiāo给我瑛儿!” 他低头一看,见跌落的东西正是那面玉牌,忙拾起揣进怀中,忿闻远处传来方通兄妹同叫一声:“爹爹休走!”抬头看去,但见晕光下黑影连闪。 钟南老人轻叹道:“我们只知他两人定有关联,不料竟是同胞姊妹.方老怪那场公案,原来如此!” 罗端暗道:“是啊!否则马鸣积那厮,怎生学会大罗掌法?” 他听钟南老人自言自语,涉及师尊方不平的私事,想趁机打听,又有点不敢,忽见眼前一花,马鸣积已到了面前,喝道:“好小子!把圣母令给我!” 罗端哼一声道:“谁拿你什么圣母令?” “就是你拾起来的那块玉牌!” “为什么要给你?” “给不给?” 马娴珍忽然障身过来,叫一声:“不能给!” 马鸣积怒道:“贼婢吃里扒外,想是找死!” “哼!你没听到圣母吩咐的话,我已许给罗郎,不能算是你的人了!” “胡说!姓罗的对你有何恩德!” “他是我的丈夫!” “但凭丈夫两字?” “当然!” “我比姓罗的少了那一样,何况对你还多出一层养育之恩!” 罗端再也听不下去,一声冷笑,飞身远去。 马鸣积怒喝一声,双掌一抬,一股狂飙骤然卷到。 马娴珍喝一声:“且慢!”双掌封出,“蓬!”一声巨响,掌劲jiāo接处,但见尘埃蔽空,一道纤影由尘埃笼罩之下倒飞丈余,娇呼一声:“罗郎救我!” 罗端听是马娴珍在呼救,怒火更积,厉声道:“无父贼婢,休来缠我!” 马娴珍虽因内力敌不过马鸣积,以致被掌力震飞,实则并未受伤,只想用苦ròu计把罗端留下。 那知罗端头也不回,飞掠入林,气得她恨骂一声:“罗端你好狠心!”也穿林而去。 钟南老人哈哈大笑道:“姓罗这小子,将来敢情也要走方老怪的覆辙!” 罗端刚找到藏身之所.即闻钟南老人的话声震耳,不觉又是一惊,但他在这瞬间,又听一个熟悉而矫嫩的声音道:“罗哥哥!你也来了!但我师父又走了!” 他一听那带着几分伤感的声音,立即辨出是邱玉瑛,不禁大声道:“瑛姐!华弟是不是也在这里?” 他一面回话,一面寻找邱玉瑛的所在,只见古树参天,并无人影,直到对方笑了起来,才看出她是站在一株大树前面,周身披着树皮,骤然看去,竟会误认是树干的一部分,赶忙走上前去。 邱玉瑛也是苦极,猛把树皮一脱下,笑道:“这林里凶事太多,不是这样,便难保不被别人发现,你来了,我也安心了!” 罗端听她最后一句,不禁一惊,暗自警惕道:“休再造这份情孽!” 但他们久别重逢,正有多少话要说,搭讪着笑道:“婆婆若在这里,岂不更多几分保障?” “唔!那是不错,但她不肯管别人私事!” “华弟呢?” “他早被婆婆送往另外一位异人处学艺,连我也不曾和他见面。”她忽然一转话锋问道:“你是不是为了那颗神独内丹,才来到这里?” “是!但我现在又不想要了!” “奇怪!那是为什么?” “想把它赠给你姐弟两人!” 邱玉瑛菀尔笑道:“你这份盛情,我姐弟自是心领,但那神独内丹,任何人也不会得到,要知神独虽是畜类,但已千载通灵,必要时,它可震碎内丹化成一股烈焰,把这一带烧个精光,然后逃往别处,再苦练百年,仍可炼成一颗内丹助它飞升之用,所以只能各凭福缘,沾它一点灵气,于愿已足。” “怎样才可沾得它的灵气。” 邱玉瑛迅速绕树一周,察看近处有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变易,才压低嗓音道:“必须助那神独一臂之力,但那神独功力深厚出奇,并且生xìng猛狠,不知打到什么时候,才会退到这里。” “现在去帮它,还不是一样?” “不行,现在它精力末疲,而且和它敌对的人正是九大门派的高手,若果帮助神独,立即自寻烦恼,方才我还说要帮那九大门派,但婆婆又说九大门派自高自大,贪得无厌,索xìng让那神独替天行诛。” 罗端听得骇然,急道:“这样袖手旁观,九大门派岂不悉数毁灭!” “那些贪狼残虎,毁了也罢!你,我只要等待神独和那些‘龙宗’的恶人jiāo手,精力已疲,打算自毁内丹的时候,便出去助它退敌。” 罗端忙道:“你我的仇人正是‘龙’字十三宗,妹妹你可知道?” 邱玉瑛一听及家门剧变,神态立即凄然,同时流下两行凄泪,哀声道:“我以前并不知道是谁,自从在滨海石崖与你相遇之后,师父才说和你对敌的人是龙宗的徒众……” 罗端惊诧道:“徒众?难道还算不得是重要人物?” 邱玉瑛幽幽一叹道:“在你我心目中,那伙恶魔固然是重要人物,但若放在我师和几位前辈异人眼里,只能算作徒众而已。龙宗群魔,早年自号为龙门十三友!各有各的绝艺,目下还活着的老贼已不太多!” 罗端也把偷听得夺命神医和匡时的对话告知,两人jiāo换见闻,但他心存愧疚,始终没把结识糜虹诸女的事,对这位共过患难而且有过默契的“恩师”说出。 邱玉瑛敢情也因礼教有关,羞于启唇,也没有再提起瀑布帘前、舍命救师的前事。 彼此各保留一份幽情,讨论如何帮助神独,不觉历史已久。 蓦地,一片闪电似的眼光,照耀得满空亮如白昼,林外同时传来一声厉喝。 罗端情知那千年神独,定是突破重围逃经寒山圣母预先设的天门阵,正待一长身躯,飞纵出林。 邱玉瑛见他肩尖一动,赶快一掌按下,轻叱道:“你忙什么?” 罗端冷不防吃她一按,上躯竟不能自主地斜过半边,不由得惊喜道:“姐姐你已成就绝艺!” 邱玉瑛似喜似嗔地说一声:“快看!” 在这一瞬间,树林里也起了一阵骚乱,十几条身影纷纷扑出。 邱玉瑛不觉轻叹一声道:“真太可惜!” 罗端诧道:“有什么可惜?” 第四十二章 五方五守 邱玉瑛慨叹一声道:“你不知道神独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放出它那修炼之年的内丹伤人,在这种时候,除非那几位前辈奇人异士,或邪派里几位著名的巨魔能幸免白送xìng命,替邪魔挡去一灾,岂不可惜?” 她才说得几句,林外面已是厉啸惨呼,入耳惊心。 罗端心知邱玉瑛说的不假,暗自庆幸陆续获得异人泄机,到达玉笔峰又遇见方达和玉瑛,否则还不和那些江湖高手一样,徒费气力。 神独内丹乍现忽敛,也不知多少高手已当场送命,但闻奇命神医高呼道:“评儿、让儿!不可上前,先让雪峰各位前辈下手!” 马鸣积哈哈笑道:“既承yào兄相让,咱们就此下手!” 罗端对着邱玉瑛大为着急道:“雪峰三老和他的徒众,另有好几件厉害的宝物,神独休上他的大当!” 邱玉瑛好笑道:“你不听那呼唤评儿,让儿的老贼,他既是故意让雪峰派先下手,怎肯让人家轻易得去,你既然不能放心,我俩就走出林缘看猫儿打架也好。” 罗端见她说得轻松,略感心安,并肩出林,但见原先和群魔对阵那块谷地,又改换一种景象——原来和陈氏昆仲、夺命神医等人对垒的二老,已不知走往何方。 寒山圣母带来的车驾、仪仗,由八名宫妆少女守护一旁。 天魔八fù和十六位劲装少女,各以八人为一组,担当一面的攻守进退。 另外一组却是以马鸣积为首,率同雪峰。二老和四位老者,担当另一方面的攻守。 这四组老少男女各施展五花八门的兵刃,把神独包围在垓心,笛瑟齐响,刀剑腾辉,端如风雨雷鸣,星飞电shè,声势十分骇人。 然而,在这紧张的场外,却有三位少女袖手旁观,艳脸含笑。 罗端一眼瞥去,认得是寒山圣母那四位近侍艳女中的三位,单少却一个被自己气走的娴珍,想是这几位艳女预选作为寒山派下一代圣母,所以连带三老都得为她卖命。 他俊目一扫,即见陈氏昆仲和夺命神医、紫髯客站在一起,另外还有两位未曾见过面的老人和一群蒙面客,也像众星拱月似的,拥着那韦功评和另外一位少年,目不转瞬地凝神注视场中。 罗端一瞥见龙字十三宗那两位少年全已在场,情知定有一人冒充自己在江湖行恶,替自己赚来“粉面dú狼”绰号的jiān徒。 如果在别处遇上那两名jiān徒,哪怕不先拚个死活?但在此时此地,他必须忍下去这一口气,才可支援神独,沐它灵气,才得到深厚的功力,尽洗灭门占母之羞,是以,他虽然血脉怒张,双眸发火,也只好重重地由鼻里哼了一声,将敌人指点给邱玉瑛,并将目光移向那千载神独。 这双史前遗种,能够生裂犀象的神独,比寻常的人猿还要高大两倍,周身黄毛参参,两目金芒闪闪,敢情仗着皮坚逾金刚,内丹dúxìng强烈,对于环绕它游走阵势的几十名高手,竟是毫无怯意。 但它自登峰拜月时起,迭受人类侵扰,也已凶xìng大发,喉咙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吼声,震得四面呼呼生风。 它身形疾转几周,似是查看敌人虚实,忽然一声厉啸,疾如闪电般向群女扑去。但见眼底一花,一位劲装少女已被神独攫进垓心,那如蒲扇大的巨掌将那少女玉腿往左右一分,立即向身上一套,同时听到一声惨呼,那被掳到的少女已被撕裂到小腹以上,肚破肠流,血淋淋洒满地上。 群女惊得芳容失色,齐声哗叫,阵势立即一松。 虽然群女惊慌哗乱,但那马鸣积仍是无动于衷,反而暴喝一声:“乱阵者杀!” 这霹雳雷鸣似的一声,震得群女又奏乐挥剑,向垓心跨进一步。 神独似也被马鸣积那一声大喝,微一怔神,旋即目shè凶光,长臂一挥,手中的女尸如一枝巨箭疾shè而出,飞身一纵,双掌如箕,直向马鸣积罩落。 马鸣积见神独与劲风齐来,厉喝一声,一坐身形,双掌并发,同伙六老自是休戚相关,同时举掌。 这十四道掌劲汇成一股狂飙,一道气柱像火山bào发,迎向神独冲去。 那千载神独想是也看出这伙敌人,与前者大不相同,来势虽猛,但它硬生生一个凌空筋斗,竟向天魔八fù头上泻去。 随着一声惊呼,一位手持玉笛的艳fù,已被神独掳回原位,像前女一样泡制,那艳fù只哀叫一声,便被弃在地上。 但罗端见那艳fù未被撕裂,缘何身死被弃,十分不解,回顾邱玉瑛一眼,猛见她把脸一拧,转向外处,这才顿时大悟。 马鸣积眼见顷刻间二女丧命,诸女走阵更缓,急厉声道:“那畜生最贪yín,你们各自小心,它也难逃此劫!” 哪知他这话忙中有错,诸女但听得神独贪yín,个个恐怕落在神独手中,惊呼一声,挤作一团。 那神独虽已通灵,到底天xìng难改,再见寒山诸女惊慌哗乱,越发得意起来,呱呱呱发出一阵怪笑,笑声未落,已疾如风雨向群女丛中卷进。 霎时悲号、哀求之声大作,天魔七fù虽是蓬门早闭、花径常扫,也禁小住暴力摧残,一接即死,那些劲装少女更惊得面无血色,四散飞奔。 马呜枳怒喝一声:“你们是死人么?快施dú瘴!” 但这时诸女已是魂飞胆落,哪还听得进耳?一连几纵,已有不少遁人树林,各自逃命去了。 马鸣积气急起来,一步追及落后的少女,暴喝一声,一掌劈落。 蓦地——一声娇叱,接着“蓬”一声巨响,顿时沙石竞飞,劲风四shè,马鸣积被震得连退几步。才站得稳身子,赶忙定神看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多出一名少女站在面前,不禁大怒道:“你这贱婢为何阻挡老夫?” 那少女正是和罗端站在林缘观战的邱玉瑛。她因为那神独过分yín凶,实在看不进眼,但寒山派又与冷面婆婆宿怨太深,不便出手相助,恰见诸女夺命逃生,马鸣积还要树威为恶,怒火顿起,飞身横掠过来,趁势就是一掌。仗着来势猛疾,立把雪峰三老的老大马鸣积震个踉跄后退。 罗端正注视神独有无逃意,忽觉身边风声微响,猛回头看去,即见邱玉瑛已和马鸣积对了一掌,急一步跃到伊人身旁,大有相助之意。 但邱玉瑛一掌得势,哪把马鸣积放在心上?语冷如冰道:“马老大!你还不快去对付那畜生,内丹就要给别人抢走了!” 敢情夺取神独内丹比什么都重要,马鸣积回头一看,果见一伙龙宗高手已走成阵势,连带本门六老也被围在垓心,顾不得再和邱玉瑛打招手,一连两个纵步,回转斗场,厉声道:“老yào兽为何抢先下手?” 奇命神医呵呵笑道:“什么叫做抢先下手?你们自己已经散伙,龙宗诸友生怕神独逃走,才列阵围困,你何妨也进圈里?” 马鸣积瞥见对方目光闪烁不定,猛思及己方眼前人少力薄,休说难以夺得神独内丹,纵使夺得到手,在龙宗诸人虎视眈眈之丁,说不定还要以黑吃黑。得不到会么好处,索xìng声大笑道:“老yào兽盛情难却,但寒山派也宁让你一先,报回方才相让之情!”他话声一落随即扬声高呼道:“二弟三弟!和各位老弟到这里来。” 寒山六老原是竭立抵抗神独,还寄望马鸣积能追回诸女,好夺内丹,哪知适得其反,豪气一消,急虚发一掌,六道身形同时掠出圈外。 千载神独似因人类怕它,得意起来竟是纵声大笑。 然而,它笑声未歇,龙字十三宗已发动总攻,但见几十幢黑衣身影钱潮狂卷,蚀骨魔沙如烟如雾地笼罩在场地上空,一声声厉啸曼吟,震dàng得yīn风四起,树枝断折,木叶飞舞。 罗端自觉那难听的声音,在耳膜里嗡嗡作响,急叫一声:“不好!魔头的音魄搜魂厉害,神独怕消受不起!” 邱玉瑛道:“你也安静一点罢,神独的功力比你我深厚得多里!” 罗端见他若无其事,诧道:“姐姐可觉得那声音厉害?” “有什么厉害,我带有选音障,不愿听的声音,绝跑不进耳朵来,你说什么音魄搜魂,我却是毫无所觉!” 罗端颇觉惊奇,但一想到她的师父冷面婆婆与寒山圣母的关系,自是了解龙字十三宗的武学,而事先设法防范,也就大为放心。 他转眼向场中一看,果见那神独并未被音魄搜魂所制.只有那如潮的掌劲,把它那巨硕的身躯推得好比风车疾转。 蓦地,一位削瘦老人暴喝一声:“西首且退!”他随着叫声冲进神独数丈,右手一扬,即有一道银光shè出。 “隆!”一声巨响,但见那道银光化作没数银雨,立将神独身包没。 邱玉瑛忽然笑起来道:“你看群魔炼丹,你我下手的时候快到了!” 罗端听说时候快到,神情也紧张起来,一瞥寒山派的几位老人虽退出阵外,但仍然守候在旁。 远处又有几十条身影加速奔到,认出前头几个正是冰原五子,不禁叫起一声:“不妙!冰原五子也来,只怕我们难以安全退走!” 邱玉瑛道:“且休着急,到时自会有人找他!” “你说有谁?” “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极厉害的人物?” “寒铁老人?” “谁说不是?” “他老人家若是出面,钟南老人和樊前辈敢情也要回来了!” 罗端嘴里和邱玉瑛答讪,俊目不停地向各方扫视,忽见两侧林缘稀稀落落站着几条少年身影,正待向邱玉瑛说知,冰原五子已如飞而到,为首那人高呼道:“姬老儿休把……” 敢情他正要劝龙宗人物休把神独杀死,哪知话未说完,银雨里面忽然一声厉啸,所有的银雨纷纷倒shè回头,在内圈的蒙面人无处可退,被银雨shè中,一阵惨叫声中已全部跌倒在地上。 罗端不知那蓬银雨是什么做成,竟然恁般dú烈,不由自主地回顾邱玉瑛一眼道:“姐姐可知那是什么东西?” 邱玉瑛摇一摇头,星眸尽向场中凝视。 罗端顺她视线看去,隐约见那神独在稀薄的银光中,翻腾挥臂,一阵阵银雾逐渐向外扩张,但它分明也已显出几分困顿。 冰原五子那伙人一到,为首那人只向各方一瞥,即无限惊讶道:“马老大!你们为何袖手旁观?” 马鸣积带着几分气道:“江老yào兽要抢先,就由他送死好了!” “自己人何必争这闲气,咱们联起手来,彼此有益!” 但他话声方落,神独又厉吼一声,同时把内丹喷出。 一道略带赤色的银光,疾如流星般向姓姬的老人shè到,那老人虽然急闪身子,仍被内丹透体而过,一声闷哼便即倒地。 冰原五子那伙人齐声惊呼飞扑入场,几十道掌劲同时发出,“呼——”一声风响,神独内丹竟被那摧山拔岳的掌劲逼高三丈。 邱玉瑛娇叱一声:“下手!”一步登空,掠入场中,同时横劈一掌,消去冰原五子那伙人的部份掌劲,神独内丹也往下落。 在这时候,罗端也落进场心,双臂齐扬,金剑、金钱同时发出,十几道金光向蒙面客扫去,前面一排,顿时倒地。 冰原五子看看可把神独内丹夺下来,不料忽来一位少女出手拦阻,以致又被神独收回,再认出罗端的金剑,金钱,既惊且怒,厉喝一声:“小子你敢!” 罗端笑说一声:“有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么不敢?” 他双掌横磨,十几道金光像金色匹练一般,又向五子扫到。 冰原五子同声大笑,各取出一粒小珠,迎向金光掷出。 “砰砰……”一连串bào响,金剑,金钱俱被震化成碎金粉末,随风飘散。 罗端损失师门至宝,又惊又痛,反手一搭,椰木剑已取在手中,叫一声:“老妖看剑!” 忽然,头顶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瑛姐姐!罗哥哥!我们来了!”话声中,几条身影同时落地。 罗端和邱玉瑛向那人一瞥,不约而同地叫起一声:“华弟!” 原来那人正是由冷面婆婆送往异人处学艺的邱玉华,这时和两位年纪较大的少年人赶到。 看那轻如飞鸟的身法,竟与罗端不相上下。 邱玉瑛自是喜极,但强敌当前,无瑕叙阔,接着那一声招呼,立刻又道:“我们先打杀群魔再说!” 邱玉华应一声:“好!”马步一移,即与他同来两人分开,独当一面,背向神独面向夺命神医招招手道:“江老儿,你上来吧!” 夺命神医呵呵大笑,回顾龙宗同伙道:“我们命运不佳,处处遇上这些后生晚辈,说不得为了神独内丹,也只好来个老欺少把他们逐走才行呢!” 邱玉华冷哼一声道:“江老儿!你敢情还没吃够我师父的苦头,还要请小爷再给你一点零头吧!” 夺命神医猛可一怔,厉声道:“小狗的师父是谁?” “嘻嘻!你不该忘却躲雨那天的事!” “钟南老怪!” “哼!” “老穷酸!” “老学究!”邱玉华大喝一声,随即破口骂道:“你这只四脚yào兽敢说我师父是穷酸?” 夺命神医被骂得老脸发热,厉喝一声:“找死!”单掌作势正要劈出,忽然又有人笑喝一声:“且慢!我们也来赶个热闹!” 话声中三条身影成一道直线陆续飘落,来人居然又是三位少年。 罗端向头一位褐衣少年一瞥,不禁欢呼一声:“师兄!你也赶来了,师姐姐呢?” 方通笑道:“谁理她走往哪里?” 话声甫落,方达已在远处接声笑道:“不害羞,谁又理你了?” 群魔见陆续有人来到,俱暂缓发招,却闻衣袂飘风,环佩疾响,四位白衣少女已推着绿衣少女飘落。 罗端眼见后来出现这群少年男女,个个身怀绝艺,尤其在白衣少女争拥而下的绿衣女,风度翩翩,竟不下于自己的师姐方达。 定睛一看,原来是在几个月前,替自己阻挡五dú尊者之人,虽说是一面之jiāo,也忍不住喊出一声:“恩姊。” 邱玉瑛却好笑起来道:“我就在你身边,好端端高声喊,也不怕别人笑话!” 罗端猛觉已被邱玉瑛误认,事实上邱玉瑛于已有恩,哪怪得她有此误会,也赶忙付以一笑道:“端弟一时情急,不觉竟脱口叫出声来。” “有什么事令你恁般情急?” “才现身那位绿衣女艺业很高,怕她和我师兄发生误会!” “有何要紧?” “不!绿衣女于我有恩!” “哦!你转弯抹角,原来喊的恩姊并不是我!” 罗端一听这话不妙,急说一声:“恩姊错怪了我!” “你自己沉不着气,我错怪你什么?” 方通忽然岔口道:“师弟可知那绿衣女的来历?” 罗端赶忙接口道:“只知被称为宫主,不知她姓甚名谁!” 方通笑道:“你也未免xìng急,我又没问你!” 邱玉瑛蓦地明白方通是故意作耍,并且暗藏讥诮,不悦道:“彼此素未谋面,为何语侵别人?” 方通俊脸转向同来二少年道:“我那妹妹已可说是急xìng鬼,不料还有比她xìng急的人,我们真的可以说是少见多怪了!” 方达却在远处笑道:“好呀!你这做哥哥的,专在背后说人坏话,你看我会依你才怪哩!” 忽然,“隆”一声响,把诸少年话锋截断,所有目光全向声源投去,但见夺命神医的上躯兀自摇晃不止,邱玉华却一连跄退,站不住脚。 邱玉瑛大吃一惊,一步纵上,扶住乃弟肩头,叫一声:“兄弟!你怎么了?” 邱玉华摇一摇头,举目一看,已有一位同来的少年抢到夺命神医面前,急高声叫道:“官师兄当心!老贼掌内藏有暗器!” 夺命神医呵呵笑道:“小鬼算你识货,但若不及早医治,包你在一时三刻之内身化血水,也休想要什么神独内丹了!” 邱玉瑛惊道:“兄弟觉得身上怎样?” “没事!” 邱玉华才答得一声,即闻姓官的少年笑道:“江老贼!我那师弟不过是贪听人家说话分神,才让你偷袭一掌,若说你那几根艾火针能够伤人,这笑话未免太大了!” 夺命神医怒道:“小贼何不试接我一针?” “那是当然!邱弟你尽管打算收取灵气的主意,这老贼由我来打发!” 官少年吩咐过邱玉华,立即面对夺命神医,笑哈哈道:“老贼,轮到你了!” 夺命神医回顾龙宗同伙,喝一声:“走阵!” 官少年笑说一声:“走什么阵?” 双掌一翻,狂风骤起,但见两道尘龙夹着锐啸,向夺命神医shè去。 夺命神医一声干笑,右掌一托,左掌由肘下一推,一阵闪光如掣电一般投向尘龙,一阵哗剥响声起处,两道尘龙立被冲得零星四散,不禁冷笑道:“名门武学也不过……” 哪知话才说得一半,夺命神医屁股上忽然中了一掌,禁不住踉跄几步,回头一看,却是另一位少年站在身后,怒道:“少贼为何暗袭!” “嘿嘿!江老贼你死期已近,还不自知,告诉你吧,小爷姓闵,名如是。方才站在你面前发掌的姓官,名唤莫非,连被你偷打一掌的邱玉华号称为圣门三杰。嘿嘿!这绰号是我们自己封的,先向你这匹yào兽扬名。” “小爷一掌,本可把你胯骨打碎,只因怕你受伤不任骑乘,只小施薄微而已,嘿嘿,呵呵……” 闵如是这一席话,把新到一伙少年男女说得纵声大笑。 夺命神医气得两颊变成猪肝色,怒喝一声:“找死!” 双臂一阵猛挥,四野生寒,光影连闪,艾火神针带着极浓的yào气,jiāo织成一团巨球,向四方滚动。 龙宗群魔随着一声暴喊,几十道身影已向神独疾扑。 方通一声啸,与同来两位少年同时发掌。 “隆”一声巨响过后,但见十几条身影往外狂翻。 然而,由那团巨球里厉叫一声:“快施绝艺!” 一声方落,几十道掌风共同挥起一朵浓云,眨眼间已笼罩及半亩之地。 旁立的冰原五子忽叫一声:“寒山、冰原暂退!” 方通叫一声:“五方同门紧守神独!” 敢情那朵浓云,是龙宗群魔炼就极其厉害的一种物,夺命神医非常得意,不住的狂笑道:“五方五守齐来,未必就能逃此大劫,你这几个小子是死定了!” 罗端虽然不知“五方同门”是谁,但见自己师兄登高一呼,诸少年立即各奔一方,背向神独,臂势如环,往外一挥,各发出骇浪惊涛般的气劲,扑向那朵浓云,自己也随叫一声:“洪姐姐快打!”随即一拔椰木剑。 方通高声叫道:“师弟莫用兵刃!” 罗端已将椰木剑拔出,闻声纳剑归鞘,学诸少年那样环臂翻掌,把自身罡气幻成一片狂涛翻涌。 趁空侧目看去,不但见邱玉瑛也取同样姿势,连那被称为宫主的绿衣女也和四名白衣取“双环抱月”的姿势,向外推出青蒙蒙的薄雾。 但那方达自从和她哥哥斗口之后,和雁儿那伙人并未现身,罗端暗里一算,邱玉华三人一组,方通三人是一组,绿衣女和四位白衣女是一组,自己和邱玉瑛是一组,一共只得四组同门,若说五方五守应有五组人,则另外一组又该是谁? 不料他心头一起杂念,护身罡气不免稍懈,头顶上那朵浓云竟如乌龙取水一般,向他这一角泻落。 那浓云相距头顶还有十丈高低,罗端已感到一种重逾山岳的潜劲直压下来。 赶忙吐气开声,双掌向上一翻,奋力托住。 方通横走两步,靠近身侧,往上连劈两掌,把那浓云托回原来高度,轻说一声:“千万不可大意,也别用力太猛,以至累及同门。” 他不待罗端答说,身影一飘,又回原处。 罗端由他师兄话里知道共同抵挡浓云的俱是同门,但自身受到这般泰山压顶的浓云重压,几时才是了局? 约经半盏茶时,夺命神医忽然一声厉喝,龙宗群魔纷纷跃出圈外,各自拔起身躯,顿往浓云上空。 罗端正在惊异,那浓云忽然摇撼起来,罡气顿时受到震动,双臂也隐隐发软,惊得暗叫一声:“不好!” 回顾邱玉瑛,但见她粉脸发白,咬牙瞪眼,汗珠涔涔而落,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偷眼再看别人,只有绿衣女和方通仍像毫不费力之外,余人也大致相同,比自己强不了多少。 蓦地,浓云笼罩之下,有人嘿嘿笑道:“咱们理当相助一臂之力!” 话声中,但见两位玄衣少年若无其事地走到面前,伸臂一挥,一股潜劲,已经当胸撞到。 罗端大吃一惊,厉喝一声:“你是谁?”双臂一垂,赶忙封出。 但他力抗浓云,耗尽真力之后,双拳怎能敌得四手? “蓬”一声巨响,竟被那股潜劲冲得连翻筋斗,跌向那神独身前。 两少年嘿嘿一笑,往两旁一分,左首那人一拳打向邱玉华心坎,右首那人一拳打向邱玉瑛的小腹。 邱氏姐弟虽也奋臂疾封,仍各被打得连翻筋斗。 两少年一拳一个,两拳一双,想是惬意已极,横里一飘,又到达官莫非和方通身侧,各自嘻嘻一笑,侧着脑袋,斜眼向对手端详。 第四十三章 此狡彼诈 靠近官莫非那人笑道:“官兄!你方才和我师伯祖jiāo手,出尽风头,这翻该由我韦功评露脸了!” 话声一落,又是一掌推出。 “蓬!” 一声巨响过后,官莫非固然被摔了一个筋斗,但那韦功评却也被掌力反震,连退五步之多。 另一位到达方通身侧的少年,也象韦功评一样,冷笑道:“方通小子,那天咱们兄弟吃你大亏,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童功让也漫不在乎,现在先还给你一掌,在千dú重云网下,自然有你的好处!” 方通好笑道:“姓童的,且休得意,什么千dú重云网加上音魄天魔踊,也奈何不了我分毫,且待我那几个功力较弱的同门,收取神灵独气,你的好处还多着哩。若果不想埋骨此地,这时夹起尾巴滚也许还来得及,要是不肯相信,不妨先看看神独那边是什么样的情景。” 童功让见方通能够从容说话,不像他预料那种情形,已是暗自惊心,忍不住向相隔十几丈的神独望了一眼,但见一幢霞光罩向罗端几人身上,另有几条身影,以迅疾的身形向霞光猛扑。 他猛可明白那幢霞光是神独灵气,急喊一声:“功评快上!”自也纵身扑去。 哪知刚一扑进霞光,猛闻一声大喝,随即有一股潜劲排山倒海而来,惊得他一步窜往侧面,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感惊奇道:“罗小子!你还没死?” 原来发掌阻挡,不让童功让进入霞光的人,正是被他打得连翻几个筋斗跌往神独身前的罗端。 他当初曾见神独生裂敌人,自分跌到神独身前哪还有命? 哪知神独果已通灵,认得对方是帮助自己的人,巨口一张,放出一片霞光,罩住他的身上,顿时精神陡长,情不自己地吸进几口浓郁的异香,并盘膝而坐,运气行功。 刹那问,接二连三跌进几条人影。 罗端运功正紧,也不及细看来人是谁,待调息三个周天,放开两眼,恰见童功让冲来,冷不防就给他一掌。 但童功让学尽龙字十三宗的绝艺,自非泛泛之辈,在这刹那间,不但避开一掌,并看清罗端身形,话声一落,双掌齐发,一股威猛异常的掌风,把霞光冲开一道通衢,疾扑罗端身侧。 罗端吸得神独灵气,虽然为时较短,未能尽见功效,但已觉精神倍长,气力倍增,哪把童功让放在心上,喝一声:“找死!”随即一掌劈出。 “砰!”一声巨响过后,但见霞光四shè,气旋狂卷,童功让的身子已被震得连翻筋斗,跌在霞光之外。 罗端料不到神独内丹灵气是恁地神奇,顷刻之内,掌劲已增有一倍以上,一步跃离霞光,高呼一声:“师啊!你也来吸几口!”并同时向上疾劈几掌,打算和方通换位。 哪知掌劲才发,神独已一跃而起,一声厉啸,配合掌劲向上猛冲,“轰隆”一声崩天坍地巨响,震耳yù聋,那千dú重云网立即化作飞烟随风飘散。 站在重云网上,加重压力的群魔,骤遇此变,几十道身影同时向四面翻落,那千载神独再一声厉啸,已冲出几十丈外。 蓦地,有人厉喝一声:“孽畜,往哪里走?”接着便是“砰”一声巨响,震耳yù聋。 罗端知是神独被截,心下一惊,又闻方通喝道:“不长眼的老贼,凭你也配拦截?” 赶忙一纵身躯,冲开dú网飞烟,向声源奔去。 dú网飞烟之外,五位身躯高大、须眉俱白的老人带着几十名助手,将一位褐衣少年和一头金毛神独包围。 那褐衣少年正是一代怪杰方不平之子方通。 只见他不怒而威,一道俊目shè出两道寒芒,注视在当面一位老人脸上,但他神态又显得那样从容。 千载神独敢情也知对手厉害,背靠褐衣少年,向当面老人作势yù扑。 老人包围圈外,有两队少女隔阵对立,一边是以绿衣女为首,身后站着四位白衣少女。 另一边是以白衣少女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首,身后站着四名侍婢,但这一队少女却人人以一方绢帕蒙面,看不清她们的面孔。 但在两队少女外面,又有几位老人率领着几十位男女,列成一个巨环,把所有的人包围在场内。 这一个巨环外面,零零落落站着十几少男少女,另有一大群僧、道、老,少聚在一起,目注场中。 这时,几道身影由dú网飞烟里疾shè而来,眨眼间已到达圈外,罗端一马当先,只向列成巨环那些男女一瞥,立即怒喝一声:“你们这伙寒山余孽,居然以多欺少,先吃小爷一掌!” 那知他掌形甫动,忽有一个少年口音冷笑道:“罗小子,你发什么横,先吃小爷一掌再说!” 罗端回头一看,见是一位二十来岁、面目俊秀的少年,不禁诧异道:“你是谁?为何找我打架?” “你夺人妻妾,还会认得人么?” “我夺你什么妻妾?” “绛衣仙子宋玉秋与我卢千里早有婚约。你这小子把她拐往那里去了?” 说到绛衣仙子,罗端免不了一怔,真料不到她也和红蜂娘子同样是名花有主。只好嚅嚅道:“卢兄有所不知,宋姐姐身受绝yīn手所伤,为了救她一命,只好从权!” “胡说!” 卢千里随着这声巨喝,立即破口骂道:“你这粉面dú狼还强词夺理,我为了救你三个妻妾一命,一概来个从权,使得使不得?” 这话一出,立即有几位少年哄起一阵哗笑。 罗端被骂得俊脸通红,看那哄笑的少年,认得有韦功评和童功让在内,顿时怒火大发,恨不得一掌就把前面几位少年通通劈死。 不料身后一声哀叹,再回头看去,即见一道白衣纤影奔进那遍是荆辣的森林,急叫一声:“瑛姐!” 那人果是邱玉瑛,她与罗端同在神独灵气霞光之下收取灵气出来,急由卢千里口中获知这尴尬的事,怎不伤心yù绝,掉头而去。 罗端见邱玉瑛头也不回,猛可一提气劲,飘起身子,待要追赶。 但那卢千里又一声冷笑道:“方才那位女的,想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咱们何妨换换口味?” “狗奴,你说什么?” 罗端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厉喝一声,一掌劈出。 卢千里一步闪开,笑道:“一货换一货,卢某自认倒霉,难道你还不愿?” 韦功评忽然跨上一步,喝道:“姓罗的!你把我如姬、娴姬骗去,拿什么还我?” 这一声甫落,又传来一声狂笑,当头一位少年率领五名娇艳如花的美fù奔到,刚一停步,立即大喝道:“姓罗的!你赔我的红蜂娘子来!” 罗端一看来人,男的是糜虹的未婚夫席剑清,女的除了马美珍、爱姑、怒姑之外,还多了两名陌生少女,情知马美珍用来补充心、恒二女遗缺的侍婢,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席剑清!你得了一身媚骨的yínfù,还不心满意足,叱呼什么?” “罗小子!闲话少说,快赔我的娘子来!” “谁见你的娘子?” “你敢赖帐?” 席剑清话声一落,yīn阳手同时推出。 罗端哪把他放在心上?喝一声“滚开!”单掌一拂,“轰”一声响处,席剑清当时被震开五步。 但罗端也觉到对方掌力竟是冷热不同,刚柔各异,心下暗惊道:“这厮居然精进一层,难道果是那yínfù的媚术做成?” 席剑清被这一掌震退,妒意加上羞怒,大步上前,厉喝一声:“好小子,你再接这一招试试看!” 罗端抬头一看,但见他掌形动处,掌心透出一种如雾如烟的罡气,不禁吃了一惊,赶忙一吸真气,沟通“九识”。双掌护胸,猛可往外一翻,一蓬彩雾由掌心涌出,顿时掌劲如同惊涛骇浪,前呼后拥,卷起一道尘龙,疾投进对方罡气里面。 “砰!”一声震天巨响,不但席剑清被震飞十丈开外,连带旁立的卢千里、韦功评,也被震得身躯连晃。 马美珍一声娇呼,身如箭发,把席剑清由空中接落。 童功让忽然厉喝一声,越众而出,接着又有一位少年厉声道:“我们先联手捧这小子!” 罗端一眼看去,见那人面目陌生,怒道:“阁下是什么人,也要来搅这浑水!” “粉面dú狼人人得而诛之,区区名唤宋陈江是也!” 罗端一听,猜是陈昆、陈仲两人的门下,冷笑道:“既要找死,小爷一并打发。” 马美珍接下席剑清,见他的面首并无大碍,匆匆jiāo给侍婢,纵身上前,面目俱寒,厉喝道:“罗小子,你敢不跟我回去?” 罗端怒喝道:“yín贱货,先吃我一掌!” 话声一落,立即一掌劈出。 哪知童、韦、宋、卢四少年也齐声大喝,八掌并起,加上马美珍双掌,汇成一股威猛绝lún的的掌劲,顿时石走沙飞,风云变色。 罗端大吃一惊,急一坐身形,把掌力提到十二成以上。 “罗兄休慌!” 一位少年,人随声到,双掌一翻,恰配合上罗端发动,“隆”一声巨响,星月无光,天地失色,被掌劲震飞的尘沙,一如强弓发箭,直上九霄,笼罩半亩。 童、韦诸少年一连摔翻几个筋斗,才站得起身躯。 罗端认得帮助自己这位少年,正是和师兄同来的二位少年之一,忙说一声:“谢谢师兄!” 那人笑道:“我叫做艾重人,并不姓谢!” 罗端俊脸一红,答讪道:“艾师兄是……” 艾重人笑道:“不必问,家师曾和你渡海。” “啊!渔舟守前辈!” “知道就行了,还有一个王车笠,他是寒铁金前辈的门下,他的本事还要大。” 蓦地传来一个少年的笑声道:“你这晓舌鬼又说我什么了?” 艾重人笑道:“我名如其人,说你好还不行么?” “噜苏!强敌未退就先自晓舌!” 罗端知道答话那少年定是王车笠,可就看不到他人在哪里。 艾重人见他目光注视在发话的方向,笑笑道:“王车笠是个地里鬼,你往哪里找去?” 王车笠立刻笑着骂道:“晓舌鬼当心,有魔来了!” 话声方落,果见黑黝黝一大群人,采取大包围的阵势奔来。 罗端俊目一瞥,见那伙人个个黑巾蒙面,急道:“这是龙字十三宗!” 王车笠接口道:“虎宗也有!” 若果全是龙字十三宗,罗端自可放心大开杀戒,但来人竟有虎宗在内,万一宋公达、糜古苍两人真个同来,怎好与岳父为敌? 他心下一惊,急叫一声:“王师兄,你知不知道有没有恶虎、赤虎两宗的人在内?” “全有,全有!”王车笠的声音竟从地底传来。 罗端念头一转,急道:“艾兄替小弟挡住虎宗,待小弟收拾龙宗!” “我也分不出谁是龙谁是虎……” 艾重人一言未了,蒙面人如潮涌到,啄被掌劲打得连翻筋斗的四位小魔,就势一滚,也各蒙上一方黑巾,混进大伙人的队中。 忽然—— 一声厉啸,掌劲已排出倒海而来,刚劲,柔劲,热劲,寒劲混为一体,顿时沙飞石走,四野生风。 罗端见情势危急,只得先拔出椰木剑,化起青蒙蒙一幢剑幕,然后厉声喝道:“虎宗的人赶快让开!” 他这一声厉喝,只望对方一出声相骂,便能判别是否熟人,应该如何下手。 哪知对方竟没半个出声,掌劲前头的沙石已到跟前。 艾重人猛喝一声:“起!” 罗端闻声知警,脚下微一用力,全身拔高五丈。 “呼——”一阵风声狂啸,巨石如雷,竟由脚下扫过,冲向列成巨环寒山的老少。 寒山诸女齐声娇叱,转过身躯,各以兵刃挑开巨石,同时连劈几掌,消去蒙面人发来的掌劲。 但这样一来,巨环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马鸣积大怒,厉声道:“龙虎朋友怎地不分青红皂白?” 艾重人一声长笑,挽着罗端飘出场外。 罗端惊道:“方通师兄和她们……” 艾重人不待话毕,急道:“不须多虑,我们冲往敌人后面!” 他身形一动,已冲进蒙面队里,伸手一捞,立即抓住一人向马鸣积掷去,并顺手摘下那人的面幕,套在自己脸上。 马鸣积是雪峰三老之首,武功自是不同泛泛,但艾重人掷得太急,不容他有思考的时间,在惊诧之下,起手一掌,那人一声哀号,当场毕命。 罗端见状大喜,叫一声:“小弟也来学学。” 立即宝剑归鞘,冲入敌阵,依法泡制,将一名蒙面人掷向马鸣积,同样惨嗥一声,蒙面人已被劈死。 这一种“鱼目混珠”的方法,在朦胧月色之下,果然令敌人难辨真伪,待发现身边的人可疑,自身已被掷出,顷刻间已有十几个蒙面客死在寒山派手中。 忽然,一名蒙面客发出苍劲的一声厉啸,接着高呼道:“龙虎两宗先向老夫靠来!” 哪知话声方落,罗端已捷如狷猴,倏然奔到,一声不响,双掌齐发,出声那人走避不及,尽力一封,“嘭” 一声巨响,身子已被震飞数丈。 其余的蒙面客高呼一声:“不好!”几十道身影如激箭般向发话人飞扑。 罗端趁着混乱的时候,一声长啸,展开师门绝学,但见掌影如山,向着飞扑的身影罩下。 一声声惨叫、哀号响彻夜空,蒙面客也不知死了多少。 “打死那背剑的小子!” 随着这一声娇喝,马美珍首先冲进人丛,左网一扬,右剑急点罗端腰际。 罗端身躯疾转,同时扫出一股劲风。 但马美珍另有诡谋,并不接招,未待掌风及身,忽然一声娇笑,拔高数丈,翻落一侧,叫道:“负心郎!我先教你死不得安!” 龙虎两宗并没有人佩带宝剑,经过马美珍那样一叫,恍然大悟,一齐向身背宝剑的罗端涌来。 罗端也知既然龙虎两宗连在一起,为了混淆别人视听,不是携带玉石兵刃,便是空掌应战,自己一枝椰木剑十分碍眼,但又是师娘亲手jiāo付的师门至宝,除非身死,决不可把它失落,索xìng拔出宝剑,厉声道:“糜古苍,宋公达两位前辈门下走开,罗某要大开杀戒了!” 然而,厉叫由他厉叫,蒙面客依然蜂拥而到。 罗端见对方尽装哑巴,怒火顿起,暗道:“既是这样,也怪不得我误伤了!” 椰木剑震起一团剑雾,人随剑走,一声惨呼,已有一人被腰斩在地。 然而,他剑锋正要横扫的瞬间,猛见一位蒙面人双掌由胸前jiāo叉,以掌背推出。 这一招“闭门谢客”是赤虎宗起手招式,罗端早见宋玉秋施用多次,不禁大吃一惊,硬生生反剑一挥,先把那人身侧的同党斩成两截,左手骈指一弹,shè出一缕劲风,点中那人穴道。 顺手挟起那蒙面客,接连几个纵步,在惨叫声中,冲出重围,才解开穴道,揭开面幕,问道:“老丈可是宋公达?” 那人只有四十上下年纪,短髯如矢,双目灼灼生光,瞪着罗端轻轻摇头,又指指喉间,一脸焦急之色。 罗端多看那人几眼,急道:“你是宋子水么?” 那人面露喜色,微微颔首。 宋子水正是宋玉秋的父亲,听说不但武艺登峰造极,并且能言善辩,怎会是一个哑巴? 在这瞬间,罗端猛可想到这位岳父可能是被龙宗的jiān徒dú哑,忙一指那座荆棘的森林道:“岳父先往那边避过一时,待小婿杀尽恶魔再行叩拜!” 宋子水目光透出一种喜悦的光辉,脸上浮现无限笑意,但又摇摇头,指着飞奔而来的蒙面人,大有以死相拚之意。 罗端急道:“岳父不可如此,玉秋孺慕甚殷,小婿也有不少疑团,要请岳父解答,还忘能暂思一时才好!” 说到父女之情,宋子水忍不住黯然神伤,点一点头,疾奔而去。 罗端身躯疾转,奔向一大伙蒙面客,暴喝一声:“谁是恶虎宗的,请出来相见!” 哪知喝声甫落,头顶上一声短喝,万点磷光,漫空洒落,敌方也一声狂喊,人影如山,已把他围进垓心。 罗端豪气大发,挥剑如风,一蓬蓬青蒙蒙的剑雾迅速向外扩张,一任敌人那摧山拔岳的掌劲猛冲,仍未能抑制剑雾扩展。 然而,头顶上那如烟似雾的磷光一与剑雾相触,立起“波波”一阵轻响,现出一片红光,却又寒气侵骨。而且那磷光一粘上剑身,立即如胶附木,难得挥去,一枝轻灵锋利的椰木剑,在顷刻间已变成一枝铁锏,重逾千斤,挥舞也迟滞起来,不由得他急挥左掌,以掌劲封闭剑光的空隙。 敌人方面敢情得意已极,飞在空中那人竟哈哈怪笑道:“粉面dú狼!你不自杀,难道还要爷们下手?” 罗端气极反笑,一声暴喝,使尽平生之力,将手中剑向空一掷,但见一道青光带着数以千计的流萤,疾shè空中,立闻一声惨呼破空传来。 他情知这一手“飞剑迎客”定不落空,但仍分毫不敢大意,剑刚脱手,赶忙探囊取出一锭银子捏成粉末,一个转身,同时将银粉撒出。 这本是他那金钱、金剑被zhà碎之后,生出的巧计不料银粉离手,即如无数计的飞星投向人丛,一阵惨呼,群魔纷纷退却。 掷出的椰木剑恰在这时shè落,罗端伸手收回,见剑上磷光尽失,回复原色,大喜之下喝一声:“快拿命来!”立即身随剑走,冲进人丛,又听到艾重人大赞道:“罗老弟这一招使得最妙,蚀骨魔沙已被你扫除净尽,可放心大杀三方了!” 罗端顿悟艾重人本和自己混在敌阵里面,因身上不带兵刃,未被敌人察觉,还幸自己在无意中破去敌人的蚀骨魔沙,若待他出手援救,岂不笑话? 他心头大喜,忙招呼一声:“艾兄你在哪里?” “这里不是?” 艾重人话声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落,又把一个敌人向罗端掷去。 罗端起手一剑,把那人劈成两半,随退展开绝学,杀得群魔血ròu纷飞。 忽然,在七零八落的魔阵中,有人叫起一声:“快走!”未死的凶徒,顿时向四方逃散。 罗端一声豪笑,身如电shè,追上一人,手起剑落,把那人双腿斩断,随即撬去满口牙齿,然后厉声道:“你们的巢穴在哪里?” 那人痛得还没回过气来,树林又传出一声惨呼。 罗端猛可记起岳父宋子水正逃往树林,休教敌人遇上,脚尖一起,把那人踢过一旁,即待飞步奔去。 艾重人忽然一步起上,笑道:“老弟要往哪里?” “我岳父藏在林中,要去救他!” “你放心罢!令岳父既已喑哑,怎能出声呼叫?那树林有你师姐和地里鬼主持,进去的人,是友则有生无死,是敌则有死无生,理他作甚?还是过你师兄那边去罢!” 罗端举目一看,见方通仍然和神独屹立场中,双臂jiāo叉在胸前,似毫无动静,但那两组少女已作环形各占一方,有的面朝外,有的面向里,各自木立不动,寒山诸老少形成的巨环,则逐个递换位置,像走马灯似地团团旋转,不禁惊噫一声道:“难道雪峰三老竟用冰轮玉魄广寒阵困我师兄?” 艾重人笑道:“你还说得出那是什么阵,我连什么也说不上来,只知被困在垓心的人,若不艺臻化境,定要血ròu凝固而死。” 罗端知他故意谦逊,也笑笑道:“艾兄何必过谦,但我师兄既然肯让敌人困住,他也定有把握,艾兄想是早到这里,先获知玄机,何不告知一二?” 艾重人大笑道:“你果然聪明,告诉你也并无不可…” 忽然,他嗓子一沉,压低声音道:“敌人这座怪阵,还加上穷yīn凝闭的绝学,原是打算连我们师父统统困住,加上龙宗的蚀骨魔沙,虎宗的锁魂dú瘴等独门暗器,把我们一网打尽。 不料虎宗恃强,一上来就先去夺神独内丹,折了几名高手,主持这大阵的九幽鬼母又被她姐姐逐走,龙宗最厉害的千dú重云网和蚀骨魔沙,也被我们先后破去,此阵才减少大半威力。 但是,若非你师兄和孟怡、解乐那些女娃儿先把五子,三老等人缠住,你我也休想轻易成功。 这时端待官莫非、邱玉瑛那几个回来,人力集中之后,各路英雄安排妥当,便可破阵杀人了!” 罗端平心静气,听对方侃侃而谈,不自觉也叹一口气。 第四十四章 柔丝缚虎 艾重人诧道:“你又有什么感触了?” 罗端面带愁容道:“邱姐姐方才与我误会,只怕不会回来了。” 艾重人好笑道:“你以为她真被你气走不成?那时候她正要赶去应你师姐的卯,人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罗端但愿如此,然而他方才面对敌方诸少年的尴尬事,被人尽收眼底,也觉得有点脸红,连那两队少女谁是孟怡率领,谁是解乐率领也不好意思再问,含糊地答讪几句,便自低头。 艾重人斜睨他一眼,笑道:“你怎么象个大姑娘似的,尽想些什么心事?” 罗端被说得脸颊发热的嚅嚅道:“小弟觉得那群女的,十分奇怪,为何人人蒙脸?” “哦——为首的白衣女名唤解乐,其余的是侍女,至于为何蒙面,你可要去问她们才知道了!” “孟怡这一群说也奇怪,竟懂得九野神功!” 艾重人“噗嗤”一笑。 罗端诧道:“艾兄有什么好笑?” 艾重人道:“你看树林那边有人来了!” 罗端虽知艾重人笑得大有深意,但举目一看,果见三身影贴着林梢飞掠而来,认得是邱玉华、官莫非、闵如是等三人,忙叫一声:“华弟!我们在这里!” 但对方只慢应一声便飘落在几十丈之地。 艾重人笑道:“没看出他们的身法?” 罗端被他一话提醒,不禁失声笑道:“又是九野神功!” “对了!九野神功是五方守的共同绝艺,并不算得奇怪,可怪的是除了五方守之外,冷面婆婆、解乐、孟怡等一群女的都会这种绝艺。” “难道五方守没有女的?” “五方守不就是老学究、钟南老、寒铁老、令师和家师,你见这些人里面又有谁是女的?” 罗端万料不到自己的尊师方不平也是“五方守”之一,不禁怔了一怔,却闻王车笠地底传声骂到:“饶舌鬼!你说得太多了,当心那对铁桨打在屁股上,不太好受!”‘艾重人笑道:“我师傅从来不会打我,莫教金前辈要你驮墓碑,才出不了头哩!” 两人正在互相笑谑,荆棘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娇叱,奔出几百头巨獒,狺狺狂吠,疾向寒山老少冲去。 艾重人鼓掌大笑道:“方小妹这一招使得很绝,地里鬼家里的东西也派上用场了!那些该死鬼只配和狗儿打架!” 林里忽然走出两条纤影,前面那人正是方达,只见她飘飘yù仙,与邱玉瑛嗾獒冲阵,一面娇声骂道:“你们这几个死人,不见我哥哥在阵眼里冷得发抖,还不赶快下手!” 罗端为了贪听艾重人和王车笠斗口,并认为方通艺业通玄,必定安然无事,这时被方达一语提醒,急向方通看去,但见他上身躯摇晃不定,阵中隐隐传出丝、弦、管、竹一派靡靡之音,忙大喝一声:“魔女休使春情脱衣曲伤人!” 他与马美珍等五女住在古墓里绸缪绻缱多时,深知此曲害人不浅,生怕各人上当,故意大喝提醒各人。 但那群巨獒可不懂什么曲,一声暴吼,立闻有少女惨呼之声传来,想是寒山诸女欺霜赛雪的玉腿,已被巨獒权充宵夜。 罗端喜极之下,高呼一声:“冲阵!” 手中一枝椰木剑dàng起一蓬青雾,疾向寒山诸女罩去。 艾重人也高叫一声:“我们打个头阵!” 这两位艺冠一时的少年,分头向广寒阵杀进,哪知甫达阵沿,忽觉严寒彻骨,罗端不禁机伶伶打个冷颤。 方达深知奥妙,急叫一声:“让狗儿先冲!” 邱玉瑛一声娇叱,那伙巨獒立即分散开来,在广寒阵外围成一堵矮矮的墙,却也是距阵丈余,狺狺而吠,不象刚出树林那般威猛。 方达看出有异,急道:“这狗儿敢情遇上了克星,怎生是好?” 邱玉瑛惊呼道:“方师姐!你看那一圈黑气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腐屁瘴,沾惹不得!待我想个法子。” “有什么法子好想,跟我们来罢!” 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嗓音,由方达身后响起,还不待方达答话,两道白衣纤影越过狗墙,绕过罗端身侧,疾向广寒阵扑去。 方达的眼力何等锐利?就在这一瞥之下已看出两人全是以黑巾蒙面的少女,身法也十分眼熟,不觉“呸!”一声道:“谁要你这贱婢多事,人家不见得就要理你!” 邱玉瑛诧道:“师姐认得她们?” 方达“唔”一声道:“休管她,省点力气看她们破阵也好!” 黑巾蒙面女装束相同,步法齐一,右手各仗着一支看不起眼的铁皮剑,刚冲到阵沿,立即一扬左手,但见一蓬白雾起处,黑气已被冲破一个广达十丈的缺口。 那群巨獒一见空隙,在狂吠声中,像一股黑潮涌进阵中。 霎时—— 狂吼声, 怒喝声, 惊叫声, 哀号声, 响彻迩遐,广寒阵一片混乱。 但那蒙面女并不直冲阵心,并肩起步,挥剑如飞,绕阵疾走。 她那对形如废铁的长剑,这时竟shè出长达六尺的剑芒,挡住巨獒的气墙,被一剑芒触倒,立即消散无踪,顷刻间,已被扫开大半。 罗端欢呼一声:“冲啊!”首先冲进缺口,哪知仍感到一股寒流迎面扑来,心坎一寒,几乎晕倒,禁不住叫起一声“好冷!” 然而,在这瞬间,蒙面女左臂一挥,一道红光高shè半空,照耀得满地金黄,月光失色,一阵热风过处,寒气全消。 罗端忍不住高叫一声:“谢谢姐姐!” 忽然一声朗笑,带起一阵劲风掠过他的身侧,一眼看去,认得是艾重人,也急一纵身躯,跟后追去。 冰轮玉魄广寒阵倚仗的就是寒流,腐尸,艳曲,冰针这些邪门技艺困扰敌人,然后以武学收最后的效果。那知冰魄神针早被破坏大半,艳曲无功,腐尸、寒流,又被蒙面女破去。 主持大阵的马鸣积,真气得三尸咆哮、七窍生烟,厉喝一声:“贼婢!你吃里扒外还算小事,胆敢以本门至宝破本门大阵,还不纳下命来?” 他在喝骂声中身如飞燕,疾追蒙面之女。 然而,蒙面之女却是一声不发,一意扫除尸dú,由得他轻功神速速,一时也难追上,急高声呼叫道:“老二,老三!截下那贼婢再说!” 但这时全阵已陷于一片杂乱声中,谁还听他呼喝?罗端心知师兄方通功力深厚,任是冰魄炼形,也无大碍,身上一感温暖,勇气顿时倍增。 他一支椰木剑飞入人丛,剑芒乍吐,一名少女已在玉臂上被点一剑,一股血泉shè出,同时惨叫一声。 这时恰有一双巨獒冲来,利齿一落,顿时魂归香国。 蓦地一声清叱,一位老fù在身前,冷冰冰地哼道:“怪不得号为粉面dú狼,原来带有这么多同类!” 罗端本无必杀这群luǒ族少女之意,所以只点伤她玉臂,不料巨獒奔来,趁火打劫,把人一口噬死,也感内疚于心。但那老fù一开口就叫“粉面dú狼”,又燃起他一肚子怒火,厉喝道:“你这老该死,先报个名上来!” “你这畜生也懂得说人话?” 罗端气急之下,声随剑发,一蓬剑雾,疾扑老fù身前。 老fù往后略退,似嘲似赞地说一声:“还有几分气力!” 她话声未落,已横里扫出一掌,“卜”一声响,拍正剑身,竟把椰木剑震开尺外,左手骈指一弹,一缕劲风shè向罗端小腹。 罗端因见老fù面目陌生,不妨她艺业犹胜过寒山圣母一筹。一时大意,吃她一掌几乎把剑拍飞,赶忙身随剑转,回文步一展,绕过对方身侧。 然而,老fù弹出那缕劲风何等猛捷?“刷”一声响,又把他腰间衣裤上面穿破一个小洞。 一缕寒风掠过,罗端大吃一惊,却闻一声娇叱,一位白衣蒙面女已电闪而到,对准老fù就是一掌。 看起来那蒙面女这一掌似不着力,但那老fù一掌封出,在“蓬”一声巨响,和沙石飞shè中,老fù竟被震得上躯连晃,登时厉喝一声:“贼婢是谁?” 蒙面女偏是不答,劈面又是一掌推出。 老fù怒哼一声,双掌齐发,敢情这一掌已使足真力,虽仅相距丈许,已响起刺耳的锐啸。 但双方掌劲一触,那蒙面女忽然娇笑一声,飘过一边,老fù那股猛劲往前一冲,连带身躯也向前踉跄几步,险些跌个癞狗吃屎。 若果罗端在这时候趁势一剑,那老fù必定横尸就地。 但那蒙面女的奇诡身法和稀世的武艺,却把他看得呆了,不仅忘记下手伤人,甚至于因何事入阵,也忘个于净。 老fù连失两招,遍布皱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霞,暴喝一声,掌形翻动,一阵阵寒风潜劲,逼得罗端也要挥剑自保。 蒙面女忽然骂道:“你这人为何不守男与男斗,女与女斗的规矩?” 那女的一发话,老fù忽然飘开两步,叫一声:“原来是你!” 罗端也听出那正是“宫主”之名,替自己挡过追兵的孟怡,急道:“小弟不知有此规矩!” 他急急忙忙一步登空,即见己方诸少年各被一簇少女围攻,暗忖:“他们为什么不守规矩?” 但他不敢回驳,一折身躯,向围攻邱玉瑛的那群少年冲下,椰木剑幻作漫空剑雨往下落,一名少年已被劈成两半。 邱玉瑛当时已是额头见汗,被罗端一剑解危,喜道:“你来得正好,休让半个活命!” 她话声一落,立即纵身飞去。 罗端宝剑一挥,恰把一位追去的少年斩为两段。 他随意挥出两剑,便杀死两名少年。暗自惊奇道:“这样经不起杀,邱姐姐为何会让他缠住?” 但他脚一着地,目光下移,立即明白大半,怒喝一声:“人妖!”剑随身转,又有两名丧命在剑下。 “马师哥!这个是我们的!” 随着这甜脆销魂的浪声丝竹轻弹,八名美艳绝俗的少女已翻然落下,霎时筝琶齐奏,各抱定乐器,轻歌曼舞。 诸少年哈哈一笑,抽身退走。 罗端那肯放松一步,暴喝一声,剑光如轮,迅速一转,又一剑腰斩两名。 为首那少女娇呼一声:“哥呀!”手中琵琶拨出一缕清音,身子往上一跳,猛可叉开双腿化成“一”字,七女齐呼,逼近罗端身侧。 罗端以为怀抱琵琶的少女要凌空发招,急仰头一望,那知一瞥之,正气了得满脸通红,暴喝一声,向上猛劈一掌。 那少女存心不接实掌力,猛提真气,竟借力上升数丈,芳兰吐蕊,莠草含丹,全落在年轻人眼里。 “怪不得有男与男斗、女与女斗的规矩,但这事有啥希奇?小爷已见多了!” 他在霎那间明白过来,见那伙妖女显示出最后的秘相迷人,不禁心头好笑,横剑一扫,首当其锋的七女顿时倒下五个。 “哎呀!杀人哪!” 三女齐声娇呼,又有八名艳女奔到。 罗端一声朗笑道:“你们这些妖女多来几个好了,小爷一律奉陪!” 他一支宝剑疾转如轮,遇上女的就杀,恰把艾重人由一组艳女里救出。 艾重人略定喘息,又纵声道:“老弟真了不起,她们这个脂粉阵,连你师兄都被厮缠……” 那知一言未毕,已闻一声朗笑道:“晓舌鬼!你说脂粉阵缠住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方通人随声到。 艾重人诧道:“我分明见你被缠得不可开jiāo,才打算冲过去帮你,不料自己反坠进ròu屏风里,可恨那些ròu屏风极富弹xìng,我进她退,我左她右,总是挡在前面,空自急出一身大汗,你是怎样冲出来的?” 方通失笑道:“我自幼住在海岛,孤陋寡闻,正暗怪世人怎样着迷在那方寸之地,好容易见这么多风流艳女,索xìng欣赏个够,以为人既分美丑,那物也一定有个异样,不料一看起来,都是个个相同,索xìng给她一掌一个,两掌一双,不就冲出来了?” 罗端听得有趣,不觉纵声大笑。 艾重人笑道:“原来方师兄只是抱定研究精神,要彻底看穿内幕,那伙妖女却误解你的意思,故意卖弄风骚,难怪要自寻死路了,罗老弟是过来人,何不现身说法,让我们也增长几分见识?” 罗端俊脸一红,嚅嚅道:“艾师兄休来取笑!” 艾重人笑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说说何妨?” 方通忽然向远处叫道:“邱师弟过来!” 罗端抬头看去,果见邱玉华捷如飞鸟,由敌人头上飞掠而来,后面跟着一大群鹰燕,喧哗追逐,眨眼间到达跟前。 但见他由头到脚,水湿淋漓,腥臭扑鼻,不禁骇然道:“华弟怎么这般狼狈?” 邱玉华苦笑道:“我见她们生得粉琢香堆,不忍下手杀她,不料她们扭了一阵,忽然挤出一阵急尿……” 艾重人不觉纵声大笑。 方通蓦地一惊道:“邱师弟吃了大亏,我们那伙女伴不知怎样了,赶快去救!” 邱玉华道:“我见几位师姐已经聚在一起,因有妖女挡路,不方便……” 忽然一阵娇笑,几十个luǒ女已各执乐器、兵刃围成一堵厚墙,歌声震耳。 罗端冷笑一声道:“小爷见得多啦!你们这些菜人还不快滚?” 一说到“菜人”,敢情触发luǒ女往事的隐面,“哇”一声怪叫震耳,顿时散去大半。 方通趁机大喝道:“你们究竟滚不滚?” 大显神威,右手一拔,左手一掷,把那群西羌luǒ女掷得头昏眼花,一拔身躯,高达十丈,果见远处一片ròu光,围成一个绝大的围墙,另一处则犬声如潮,与千载神独斗成一团,急高声叫道:“王师兄快收巨獒阵,放走神独!” 他那如雷的气劲,震得山鸣谷应,八兽为之一怔。 神独一声厉啸,黄光一闪,破空而来,竟落在方通身侧,欢叫几声,状极亲昵。 在这同一时间,几处小人丛和那片ròu光墙里,几条身形飞掠而过,眨眼之间已聚在一起。 罗端俊目一扫.认得少年这方面有闵如是、官莫非,少女方面有邱玉瑛,四位绿衣蒙面女,四位白衣蒙面女,却见不到师姐方达。 再默算人数,发觉少了孟怡和解乐。 邱玉瑛一到,立即大发娇嗔道:“方师兄!你看方达师姐岂有此理么?我见她被一大伙人妖围困才攻进去帮她,哪知她却趁机和两位师姐追赶几个糟老头去了,若不是你那声大喝,惊坠头顶上几个人妖,我们可算糟透!” 罗端暗自好笑道:“落井救人,就好比黄花闺女做媒,自身难保,哪得不糟?” 但他对于这位邱姐姐是感恩怀德,不敢戏谑,只听方通笑道:“敢情她们追的是冰原五子和雪峰三老,这也难怪,莫非王车笠也跟了去,否则巨獒怎会围攻起神独来?” 那群巨獒想是嗅到神独的气息,一阵狂吠,又如潮水一般涌来。 邱玉瑛抢先迎上,宝剑先向地面一划,娇叱一声,剑尖指向飞奔而来的一大群luǒ少年,对空划个jiāo叉,那群巨獒又折过方向,猛扑过去。 罗端叫起一声:“不好!这些菜人被寒山圣母门下拿来替死,他们本身无罪!” 邱玉瑛余怒末息,冷哼一声道:“我只会嗾犬噬人,不会教它不咬,虽说是菜人,也有几个该死!” 这时,走到前面的巨獒已和其人遇上,咆哮,惨叫,吆喝,西疆luǒ男已倒地不少。余众一声惊哗,纷纷逃散。 罗端见巨獒还拚力追逐,急唤一声:“瑛姐!你快把那些犬狗唤回来吧,菜人怪可怜的。” 邱玉瑛冷哼一声道:“你觉得可怜,就去多救几个吧!” 罗端见她忽然使起小xìng子,只好陪着笑脸道:“端弟不会使唤狗!” “我方才已说过不会!” 罗端被这句决绝的话,说得愣愣地,脸上无光。 方通望他一眼,好笑道:“还是由我来罢!但我没有王车笠那份本事,只好空手赶狗,还得请各位师兄妹帮个忙,好让罗师弟和邱师妹姐弟多谈片刻!” 这一伙少年男女自然懂得方通的意思,谁也不愿妨害罗、邱两人说话的机会,齐应一声:“好!” 但邱玉瑛也自明白,叫一声:“方师兄!我也来一个!” 方通笑道:“我们有了十三人,已经够了!” 八女五男恰是十三之数,龙宗十三虎宗十三,各人一联想起来,不禁一怔。 邱玉华跳起来道:“十三不好!把我凑上去就是十四!” 他见方通说过以后,十三道身影连带神独,都已电shè而起,赶忙对他姐姐说了一声,也飞步追去。 罗端见方通一眨眼间越过獒群,转过身躯,各张两臂,情知他们以本身罡气联成一堵气墙,不让巨獒冲过,回顾邱玉瑛还在怔怔出神,清秀的脸孔也泛起两朵红晕,急轻唤一声:“瑛姐!你能体谅端弟么?” 邱玉瑛身子忽然拧转,扬脸嗔道:“要我体谅你什么?” 罗端原是要逗她开声,好说到正事上面,但仓卒间没准备好话题,被反问过来,不禁一愣,嚅嚅道:“端弟有很多错误……” “哼!你有错误就自己改,有苦衷就自己受,不必希望别人替你分担,而且别人也分担不了!” 她一双星目透shè寒芒,似yù看透对方的内心,接着又道:“不过,你我曾有白首之约,我绝不忍见你走向毁灭之路……” 罗端猛可一惊,忽叫一声:“瑛姐!瑞弟还不致错误到毁灭的地步!” “哼!你那粉面dú狼的绰号如何得来?” “那是对头加以诬蔑,恩姐难道也信?” “你今夜对我说过多少事,为何单瞒下霸占人家女儿的事不说?由这一件事,已知你变心外向,越走越舛!” “端弟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从头解说!” “解说!可见大有文章可做!” 蓦地——树林里传出一声娇叱。 邱玉瑛忽然惊叫一声:“不好!”一连几纵,扑进树林。 罗端一听那叱声,知是九幽鬼女马美珍,立即想到龙虎两宗,寒冰两流和邪正双方夺宝的高手,顷刻间退得无影无踪,说不定就躲在树林里面,纵令那树林设有各种埋伏不利外人,但cāo纵埋伏的方达、邱玉瑛已经离开,连那保护树林的巨獒也已出击,怎能困得住武林高手? 他念头一转,急施展“九野神功”飞掠而去。 哪知一进树林,立觉眼前一暗,有人在耳边叱一声:“休再进去!”同时一股潜劲已挡在身前。 罗端幸沾神独内丹灵气,艺业又增进一层,一觉潜劲涌来,罡气应念而生。 “轰”一声巨响,近身两株大树已被摧山撼岳的罡气震倒。 一团月光透进林空,隐约看见两条白色纤影闪往树后。 罗端忽然会意到方才那股潜力,不过是阻止自己深入,并无加害之意,赶忙扬声大叫道:“二位姐姐!请留步,里面有凶险么?”声过处,回音嗡嗡作响,却不闻有人回答。 他猛忆起艾重人曾说这座树林“利自己人,不利外人”的话,暗忖自己的师尊是“五方守”之一,难道还能算作外人?当下豪情大发,竟大步追向已消失的白影。 哪知才转过树后,又觉眼前一暗。 由得他练就“虚室生白”的目力,也不过仅能看到五尺以内的事物,这才暗自吃惊起来。 但他略一沉思,立即好笑起来,暗道:“我不相信这座树林,就只有你们走得!” 他心念一决,便不顾一切,直向前冲,一面呼唤邱玉瑛,希望能够合在一起。 第四十五章 一同倒地 然而,他见树拐弯,也不知经过多少次转折,仍是一片黑压压好比处身在铁瓮里面,头顶上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感觉上没有风也没有别的音响。 若不因这座树林属于寒铁老人管辖,他真想发动一身罡气,摧毁这些树林,一步登空,看个仔细。 但他见这座树林恁般神秘,莫非是寒铁老人设下一种奇门埋伏,若果把它摧毁,岂不弄巧反拙,惹来不快? 于是,他只好耐心地摸索前进,留神树木上有没有留下特别记号,左弯右拐,不觉逾时已久。 这座树林竟像漫无止境,仍是一片漆黑。 他渐渐焦躁起来,暗恨道:“难道寒铁老人,渔舟守,钟南老人,老学究,这些老前辈都不知有人陷在林里?”他又气,又愧,又急,索xìng找一株大树根,盘膝静坐,默通“九识”。 这一定神下来,便觉心地一片通明,不禁暗自好笑道:“我何不如此?” 他记起方通曾经以剑拄地,把耳朵贴在剑柄,察听敌人动静的事,当下也就依样画葫芦,依法泡制。 果然一听之下,即闻一个苍劲的口音笑道:“你说金必利一生精习奇门,在无量山弄下这些玄虚,哪知老丈一把它颠倒过来,他立即变成作法自毙,连方才主持林木阵,嗾狗伤人的女娃几都走不出去,再过一会,待她立竭气衰,你我便可把她带走!” 罗端一听那人口气之大,心头暗怒,但听到后来,不知困的少女是方达还是邱玉瑛,又是暗惊,恨只恨那人语气飘忽,好象正在走着,拿不准由什么方向传来,只得静心再听下去。 这时又有另一苍老的声音笑道:“老哥的奇门玄学,戚某自是佩服,但若不是她们把那伙恶狗统统带走。马氏兄弟利用菜人列阵,把那伙小鬼困住一时,这个‘鹊巢鸠占’的方法,只怕也不容易走得通哩!” 先发言那人缄默下来,片刻,又笑起来道:“也没有什么走不通,只要略施小计,不怕他不入我壳中!” “老哥号称赛诸葛,言下自有道理!” “谬赞,谬赞!怎比得上你火灵官!” 罗端心里暗骂道:“好jiān贼!若教小爷遇上,立刻要你多吃两剑!” 他为了认清对方的口音和方位,全神倾听下去,又闻火灵官:“咦——”一声道:“那小子居然懂得以静制动的方法,大好计划又要……”。 蓦地传来一声少女的娇笑,赛诸葛立即厉喝一声:“是谁?” “是你姑姑!” “贱婢!” “你姑姑!” 罗端听那少女口音十分陌生,但又因对方戏耍敌人,自觉十分惬意,幻想到敌人发怒时的形相,几乎要笑出声来。 忽然,身后“喂”了一声,把他惊得突然跳起,还没有落回地面,即听一个更陌生的少女口音道:“你若是罗端,就快跟我走!” “若不是呢?” “想要命也跟我走!” “姑娘是谁?” “休噜苏!趁我姐姐缠着老魔,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那些同伴呢?” “他们全被人引走了!” 罗端虽觉难以置信,但因对方一来是少女,二来是他初到无量山,究竟有多少同门也闹不清楚,以为这少女也是未经见面的同门,因见他在林中迷路,所以特来指引,说一声:“谢谢姐姐!”也就跟那少女身后放步疾走。 那少女对于黑森森的路径似是十分熟悉,只见她忽而左,忽而右,并不需犹豫停顿,左顾右盼,步伐极其迅速,若罗端不使真功夫跟随,真要跟她不上。 虽不知走了多远,但他估计脚程,当在百里开外,忽然一道强烈的阳光由树隙shè进,耀眼yù花,罗端不禁失声道:“天都亮了!” 那少女头也不回,只格格娇笑道:“对啦!天都亮了!” 这里树木渐稀,遥见层峦叠翠,白云飘飘,一轮红日,斜挂中天,纵非午末未初,也该是巳末午初的时刻。 罗端一听那少女笑声十分耳熟,不禁惊讶道:“姐姐究竟是谁?” 忽然由一株高树上飘落一道纤影,笑道:“不必问我们是谁,反正对你并无恶意,你先回头看看那边是什么的景况?” 罗端虽觉当前这两位少女,俱以黑巾蒙面,看不见真面目,但由后来那少女的,口音听来,恰与马如珍一般无二,急一跃登树,果见一片火光耀眼,不由得厉声道:“马如珍!你要捣什么鬼?” 引路那少女也“噗”一声失笑道:“罗端!你再猜我是谁?” “啊!你是马娴珍!”罗端不禁失声而叫。 马如珍娇笑道:“全部给你猜对了,若果你老早猜到是我两姐妹,便不会跟娴珍到这里来,但你这时也得葬身火窟!” 百里外的火光里,滚着浓黑的烟柱,吐着惨绿的焰舌。 罗端惊道:“我的同伴怎样了?” 马如珍道:“谁能知道?” “好!日后再找你算帐!” 他话声一落,同时拔起身躯。 然而,对方似早知定会有这样一着,马娴珍竟是先拔娇躯,挡在前面,叱道:“你要算什么帐?” 罗端急于赶回无量山察看邱玉瑛、宋子水和诸同门师兄弟的实况,哪有闲情和她厮缠?喝一声:“走开!”同时推出一掌。 这虽是仓卒发招,但他那登峰造极的“九野神功”已应念而起,三成掌劲,也足可折枝断树。 马娴珍不料他竟不念引路之功,说打就打,赶忙双掌一封。 “蓬”一声巨响,震得上躯一仰,跌在地上。 罗端心急如箭,趁空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掠,冲出十丈开外。 马如珍破口大骂道:“粉面dú狼!你心肠好狠!” 罗端被骂得心头火起,停步喝道:“你敢再骂!” “为什么不敢?你以怨报德,打死恩人,粉面dú狼,dú狼粉面,人面兽心,兽心人面!” 罗端气得浑身发抖,凛然举掌。 马如珍双手抱着娴珍,不闪不躲,连声叫道:“你打吧!把我姐妹打死在一块也好!” 罗端猛可想到这两名菜人少女原与自己无怨无仇,与自己作对也是情非得己。马如珍缠着二魔让娴珍引导自己安然脱险,算起来该是与己有恩,怎好恁地决绝?不觉长叹一声道:“也罢!让我看看有无有救?” “多谢你啦!只要不再加上一掌行了,救人的事,我马如珍还能够办得到,可不敢再劳动我们的罗相公!” 马如珍一面冷语讥讽,一面掏出两粒红丸纳进娴珍口中。 罗端被说得俊脸有点发红,答讪道:“姑娘保重,罗某日后……” “且慢!你要往哪里?” “回无量山!” “送死?” “不见得!何况罗某还有师兄姐妹,有岳父家人在无量山!” “老实告诉你罢!你那些师兄姐妹轻车熟路,二魔未必就困得住他们,我们姐妹为了救你,一个引诱老魔,一个带你脱险,我绕道离开树林的时候,瞥见有一道白影闪开,那人十分象你那什么瑛姐,但我和她并不认识,生怕引起误会,又怕老魔跟踪,才没向她招呼,唯有你那虎宗岳父才真正可虑!” “我立刻回去找他们,再见了!” 马如珍见他又要走,急叫一声:“且慢!” 罗端愕然停步道:“还有什么事?” 马如珍此时显得无比的温柔,凄然道:“我姐妹没有什么向你要求,但你也不必着急要走。你想想看,火灵官用的神火已烧了大半天,你那赤虎宗岳父若非身死,就早已逃脱,这时赶去有什么用处?” 罗端被她牵住脚程,心头暗怒,重重地说一声:“去捡回几根骸骨也好!” 马如珍凄然苦笑道:“骸骨弃在地上,什么时候去捡都是一样,但你不想替父母报仇了么?”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决心替父母报仇,但你绝不知谁是主凶?” “你应该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姐妹在名份上是你的妻妾…” “胡说!” 马如珍淡淡一笑,缓缓道:“就由我胡说几句也罢,你承不承认由你,但我能独得一个奇侠的门人为名义上的夫婿,自己也觉得十分安慰,我应当帮助你报仇…” “只要你说出仇人的姓名就行,纵使你不说,我也可由已知龙门十三友的身上把主凶查出来!” 马如珍冷笑一声道:“那样就更好,只怕你仇人就放下面幕,活跳跳在你跟前,你也无法认得!” 这一句确是说进罗端的心里。 他遇上的仇人多半是戴着面幕行事,除了一个飞龙客被当场杀死,夺命神医曾经见面,至于闻名中的“姬光”还不知是准。火灵官姓“戚”,另外一个绰号“赛诸葛”,这两人既来放火烧山,应该总有牵涉,但他的形相又是什么样子?照说由声音也可辨别敌人的真身,但人海茫茫,几时才会撞上。 马如珍见他沉吟良久,又笑笑道:“我知道你已有三房妻小,又有一个好瑛姐和好几个美超仙女的同门,不再把我这对菜人姐妹放在心上。但马如珍也不是恁般yín奔下贱,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我就把真正的秘密告诉你!”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把这对漂泊无依的姐妹,收留在你身边!” “这个?……” “好吧,不必这个了,马如珍也不愿使你为难,摘生瓜来吃,也不成什么滋味,极近要挟的事,也不是我的本xìng,现在就告诉你!” “你敢!” 随着这声厉喝,一位红巾蒙面客忽然由树后跃出。马如珍惊叫一声,抱起晕迷未醒的马娴珍,向另一座密林遁走。 罗端听见过的恶魔,全是黑巾蒙面,头一次遇上这个使用红巾的人,因见马如珍恁地惊慌逃走,认定那人定是十分厉害,急一飘身子,挡在那人面前,立即一掌劈出。 那知对方不待掌劲到达,身子一闪,已绕过一侧,笑道:“老夫先收拾那贱婢,再回来收拾你这小子!” 马如珍急叫一声:“罗端,休放他过来!” “你放心,我非要他命不可!” “罗小子!你说得好轻松,老夫教你在此毕命!” 罗端暗蓄真力,细辨口音,以为对方要向自己发掌。 那知“命”字方落,对方忽然略向侧方一掠,远达一二十丈,再一个腾空直拔,改作“鹰隼追雀”迈向马如珍藏身的密林泄落。 罗端虽然身法如风,但因误认为对方向侧方逃走,致循向直追,不料他忽然上拔,自己反而追过头前,赶忙拧转身躯,凌空发招。 一阵凌厉无比的寒风,推动狂卷如烟的气旋,挟着锐啸疾向红巾客背后罩落。 红巾客敢情知道若不躲开身后一掌,纵使能击毙马如珍于掌下,也难免受伤被辱,双掌在树梢轻轻一按,竟一筋斗翻出几十丈。 罗端怒火上升,厉喝一声:“休走!” 九野神功施展到最快,身如电shè,两个起落,已追近红巾客。 但那红巾客一声长笑,又由树梢上翻起一路筋斗,活像一个圆球,再滚回马如珍藏身的地方。 罗端心知对方定yù把马如珍处死,怎肯让他有发招的余暇?身未追到,掌劲先发,把树梢翻涌,果然不敢强冲,一声长笑,站起身躯,笔直奔去。 罗端生怕对方放施诡计,绕道回来找寒山二女,大喝一声:“任你走向天边,小爷也要追你到海角!” 红巾客冷笑一声:“你追罢!” 但见他身法一展,疾如流星电shè,眨眼间已把原有的距离拉长数丈。 罗端不禁豪情大发,一声长啸,把真力全加在脚上,顷刻之间,又追进红巾客身后十丈以内。 在武林高手眼里,十丈距离,不过是举步之劳。 然而,眼前这两位高手,俱以使足功劲,一逃一追,一步之差。已够追个半天,何况相距十丈。 罗端把真力提是到十成以上,仍未能再将距离缩短,一心想使用师门暗器,又怕因探囊取物的瞬问,被对方走得无影无踪。 只好一味狂追,打算以自己宏厚的气劲,较量到对方筋疲力尽的时候,不怕他不束手成擒。 但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红巾客未必就不是作同样打算。 日影衔山,罗端已是筋疲力乏,肚饿心慌,暗忖:“这红巾贼真算得上一代巨魔,不知他力乏没有,若果再有余力厮缠下去,敢情真要毁在他手上。” 他虽然暗惊对方真气充足,却没有稍缓脚步之意。 那知红巾客忽然一拧身子,风一般转正过来,暴喝声中,双掌齐发,一股狂飙已疾扑向胸前。 罗端正在疾奔途中,相距又仅十丈,对于这突然一招,如何能避?但他那九野神功应念而生,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中,双掌也同时封出。 “啪!” 一声脆响,但闻掌心jiāo拍的声音,并不见气旋狂卷,也没有尘土飞扬,然而,两人都同时一仰上躯,颓然倒下。 原来两人追逐整天,水米未进,正所谓“角力不胜,一同倒地。” 在两人倒下不久,树林边缘忽有个小童的声音道:“姐姐,你快来看,这两个是不是死人?” “呸!你难道连死人都看不出来?” 小童见她姐姐说连死人都分辨不出,嘻嘻笑道:“谁说我不知道死人像死狗一样,但这两个好像还有一点儿气哩!” “有气可不就是活的?” “我时时都有气,你为什么总说我是死人?” 林里面那少女吃他惹得发起笑来,连骂几声“死人”才轻叱一声:“让我来看!” 话声落处,一位二九年华,长裙曳地的少女,飘然走出,那知将达罗端身侧,林里面忽然“鸣——”的一声,骇得她倏然停步,回头骂道:“你敢情要作死!” 树林里又传出小童的笑声。 但这时候,那少女已看出倒地两人俱是失力过甚,以致晕倒,忙又扬声叫道:“炎弟快去拿两粒蟾酥丸来!” “你总有求我的时候了吧?” “你到底走不走?” 那小童虽然顽皮,似也怕他姐姐几分,被叱得先拉长声音,说了一个“走”字,接着又道:“你先说是什么人,也好让我见识呀!” “你取yào回来再说!” 小童转回林中,倾刻取回两粒蟾酥丸,一粒递与姐姐纳入罗端口中,顺手揭开红巾客面幕将余下的一粒放人他口中,稍倾,只见二人俱已苏醒。 小童站起身来,打算要走,那知好好躺在地上的红巾客贼眼碌碌,忽然,猛可一挺而起,出手如电,抓住他的后颈,拇指顶住颈后圈骨喝一声:“要命的就别动!”这一手,出乎各人意料之外,罗端虽然近在咫尺,也来不及出手救援。 那少女惊呼一声,闪身飞出,厉喝一声:“放手!” “哈哈!要老夫放手,谈何容易?”红巾客仍将面幕放落,遮着脸孔,左手一指罗端,冷冷道:“罗小子!你若果不愿别人说你恩将仇报,就乖乖地跟我走!” 罗端怒道:“恩将仇报的是你,关我什么事?” “嘿嘿……”红巾客发出一阵jiān笑,这才冷冰冰道:“你说的虽然不差,但老夫有个惯例,若看见我真面目之人,只有三条路好走!” 各人俱是一惊,但那少女关心乃弟安危,忍不住问道:“那三条路?” 红巾蒙面客诡笑一声目注那少女道:“老夫的惯例是只要看见我真面目的一共只有三种人,第一种是我的至亲至友,第二种是我的嫡传弟子,第三种是临死时的敌人。现下,你三人全见过我的真面目,也只有这三条路好走!” 罗端冷笑一声道:“小爷正是你的敌人,但也未必会死!” 红巾客嘿嘿笑道:“不错!但你厄聪明一点,便知你若不死,这小鬼就要因你而死,难道你是个懦夫?让别人替你受过?” 这又是厉害的一着,罗端若要逃走,那是绝对办得到的事,但他怎忍心独自离开,让救过他一命的小童死在恶魔指尖之下? 第四十六章 绝yīn妙手 那少女星眸向罗端一瞥,又转向红巾客道:“人家不答应,不便相强,你先说第二条路!” “第二,是你立刻献身给老夫,成为老夫的亲人!” 那少女秀丽绝lún的脸孔,登时飞起两片红云。 小童急叫一声:“姐姐,你不可……” 但他话未说完,红巾客拇指向下一按,先点他哑穴,才喝道:“小鬼!你别找死!” 那少女见她弟弟被点了哑穴,嘴里只能“呀呀”怪叫,小脸急得变了蓝色,不禁哀声叫道:“你放松我炎弟,我答应你就是!” 红巾客jiān笑道:“那怕你不乖乖就范!” 左手拍开小童穴道,随向少女招手道:“亲亲!你过来罢!” 小童急叫道:“姐姐你别过来!” 那少女何尝不知一走过去,立被恶魔制住?但她爱她弟弟过甚,不容她详细思考,狠狠地一咬牙齿,毅然道:“炎弟!只要你不认为姐姐是yín贼之人,姐姐牺牲什么也值得,要知姐姐生就女身,女身先天带有缺陷的地方,不是给这个就是给那个,何况能救回我的好兄弟哪!” 她莲步轻移,已是挪前二尺。 小童突然厉喝一声:“休来!” 但见他猛力向前一冲,“沙——”一声响,一件好好的上衣,顿时由领子撕裂襟下,平分作为两半。 罗端身随掌起,二股狂飙疾扑红巾客身侧。 那少女也娇叱一声,伸手一抓,想把她弟弟夺回。 然而,红巾客反趁势把小童向前一推,同时抢出五尺,不但避过罗端那刚猛的掌劲反而疾如奔电地向那少女弹出一缕劲风,点中她的麻穴,略侧身躯,右手擒回小童,左手疾抓女少的胸膛。 罗端见时机急迫,还有什么顾忌?厉喝一声,掌形一变,像一柄利刃,斫向红巾客的手臂,且向那少女推出一掌。 那少女先被弟弟撞个满怀已是萎萎yù倒,再经红巾客点中麻穴,吃罗端掌劲一逼,顿时倒下。 因有罗端及时一掌,红巾客不但没有抓到那少女,反被迫得身躯急转,错开两步。 罗端见那小童还落在恶魔手中,顾不得倒地的少女,奋不顾身,疾扑上前,连发几掌,厉喝一声:“把人放下来!” 红巾客干笑声中,绕圈疾走,眨眼问又接近那少女的身子。 罗端情知对方还没有放弃虏人的念头,一矮身躯,双掌打出一招“上下同心”,掌风贴着那少女的肚皮扫出。 红巾客眼看即将得手,但他眼见情急拼命,手上又拖着一位小童,只好一步跃开,厉喝道:“你真要送这小鬼的命?” 罗端以身障蔽那少女,纵身冷笑道:“老jiān魔休在你小爷面前耍这一套,谁不知你擒走这小哥,为的是胁迫他姐姐供你yín辱,要把罪名栽在罗某头上,罗某可不吃这一套!” 红巾客愣了一愣,又道:“这小鬼若不是为了救你,怎会落到我手中?” “jiān贼!这小哥若不阻我出手,你老早就没命了,后来再救你一命,你居然这般无耻!” “嘿嘿!你说的对了,多少英雄人物俱由脸厚心黑手辣而得来,岂仅是老夫一个?胁迫他姐姐倒也不差,难道你没听她说不给这个要给那个?给老夫这般天下高人,已不算辱没她这副相貌姿质,何况老夫还可成全她姐弟的最高武学?你想要我放她也还不难,但也得依老夫一个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件。” “什么条件?” “先让我废去你一身功力!” “老魔头,你打错算盘了,小爷牺牲功力,甚至于xìng命,却不算一回事,但我毁去功力之后,你又怎样对她姐弟两人?” “我把她放了!” “噫嘻!你改了惯例?谁能作证?” 蓦地——有人暴喝一个“我”字,身随一股狂风飞临红巾客身后。 罗端面对树林,早见有人影闪动,因不知是敌是友,只好以话引出,待见那人突袭红巾客,自也身发如电,一扑而上。 红巾客虽然闻风如警,但那人来得也快,刚横身一闪,立觉右手一紧,手中小童已被那人夺去。 这时他ròu票被夺,失掉倚仗的力量,罗端更无顾忌,一声朗笑,身随掌进。 红巾客不过能和罗端打个平手,这时突然有生力军加人,那敢接招?叫一声:“日后再见!”矮身一掠,遁人树林。 罗端厉喝一声“留下命来!” 他恨不得一掌把恶魔打杀,此时人随声起,一阵猛烈的掌风,摧折几株高树,但红巾客却已遁走无踪。 来人顺手拍开小童哑穴,叫一声:“小侠不必追了,救人要紧。” 罗端忽听到娇滴滴的少女嗓音,急回头一看,一方红巾赫然映人眼帘,不禁怔了一怔道:“女侠是谁?” 那人徐徐卷起面幕,笑道:“你说我是谁?” 罗端一眼看去,认得是青灵道姑第三个女徒——闲云,大感意外地苦笑道:“原来是你!” 闲云带着几分笑容道:“你以为我是谁?” 罗端愣愣道:“我真想不到姐姐忽然会到这里,不知令师和她们可曾一道来?” “我师父没来这里。……”闲云顿了一顿,接着道: “说来话长,先救醒这位姐姐再说罢!” 那知他手一触及那少女的身躯,立即大诧:“奇怪!点的分明是麻穴,但用的是什么手法,居然不能解开,罗兄你是高人门下,请过来试试看。” 罗端分明看见红巾客确实点的麻穴,经闲云一说,也出乎意外,答应一声,立即动手,不料甫经接触,竟失惊地叫出一声:“不好!” 闲云随之一惊道:“怎么样了?” “用的又是绝yīn手!” “什么?” “绝yīn手!” 那怔在一旁的小童忿然接口道:“不论是什么手,我爷爷都会治,请这位姐姐替我背我姐姐来罢!” 罗端只知绝yīn手除了特殊解yào,便只有真元相接可解,自己在积雪山麓杀死“圣母”替身,曾得到不少解yào,但海啸翻船,yào已溶进水里,仍然是一无所有,生怕小童的爷爷无法解救,又替自己惹来麻烦,忙道:“三师姐和他去吧,我还有要事。” 那小童诧道:“你不饿了?” 罗端不禁苦笑道:“现在好得多了!” 闲云也颇感意外地问道:“罗兄有什么急事?” 罗端道:“我在无量山与师兄姐和诸同门失散,那边情形不知怎样?得赶回去看看!” “哦——”闲云接着又笑笑道:“你这时再赶回去,也看不到人了,不但是你师兄姐,连你新接识的同门都分散找你,我也是其中一个。” 罗端诧道:“那场大火烧了金前辈的山林,他们不在那边救火?” 闲云道:“说起来话长得很,反正是山高水更高,魔高道更高,那场大火虽是金前辈对头所放,但放火的人能否逃得出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哩!好吧!就暂借这位小哥府上歇上一歇也好。” 她顿了一顿,即转向那小童道:“好吧,我们就到你家去好了,但你们姓什么,家里有什么人,先告诉我们一下,以免失礼!” “啊!这是我忘记了,我姓江,单名叫炎,我姐姐叫江燕,家里有爹娘和爷爷,他们的名字不能告诉你。” 闲云道:“你已经告诉这么多,够了。” 她把江燕往身上一背,说一声:“走罢!”便由小童当先带路,起步就走。 罗端虽心里虽不大信有人能治绝yīn手,但为了yù知无量山的事,也要见见这位江湖隐士,于是默默地跟在闲云身后,由江炎带他翻过两处山坳,到达一处浓yīn蔽日的山谷,又在羊肠小径上转了不少时候,才由幽暗的丛林中见几楹竹篱茅舍,不由得暗自赞叹一声道:“好隐密的地方!” 他还在目不暇接,要把四周景物看个仔细,竹篱里面已叫起一声:“不好!”一道身影疾扑而出。 江炎急向那人叫道:“妈!姐姐被人点了穴道!” 那身影一停,现出一位荆钗布裙的中年fù人向来客瞥了一眼,便厉声道:“谁点了你姐姐的穴道?” 罗端见当前这fù人对客人恁般无礼,不觉暗哼一声,转头望过别处。 但小童江炎已接口道:“一个红巾蒙面人点穴,用的是绝yīn手!” 也不知那fù人是烈xìng子,还是听话不清,恰见闲云还蒙着红巾,立即跨上一步,气冲冲地暴喝一声:“贱婢休敢!” 罗端憋在肚里的怒火顿时冲起,冷哼一声道:“你这大娘讲不讲理?” 那fù人被骂得杏眼一瞪,喝一声:“怎见得我不讲理?” 闲云被夹在中间,不大好受,忙转身拦阻罗端,那知身躯方转,突觉背上一轻,江燕已被对方夺去,不由得苦笑一声道:“我本就是把这姐姐送还你,何须夺抢?” “哼!送还我?我燕儿外出时本是好好的,谁把她弄成这样?还不敢快招认,难道要你娘娘下手?” 罗端气得俊脸生烟,叫一声:“三师姐,我们走!” 那fù人将江燕推给江炎,双掌一翻,瞪眼喝道:“谁敢在我面前说个走字?” 闲云气得只有苦笑的份儿,强按怒火,沉声道:“大娘你休只顾责人,忘了你女儿已被人点穴。” “哼!你用绝yīn手点穴,是不是要便利这小子行事?” 罗端接口喝道:“你这fù人休要开口便损人,小爷若是贪你女儿,岂有送还给你之理?” “你还不是饱食之后,还打算做我江家的女婿?” “好吧!三师姐,你喜欢和疯fù说话就尽管留着,我真要走了!” 罗端一气之下,话声方落,同时也一步登空,“喇……”一声响,已拔上树梢,正举步要走,忽闻那fù人厉喝一声:“下来!”猛见一片清雾由脚下涌起。 在这刹那间,他猛想到闲云艺业平常,自己这么一走,岂不任她失陷?是以冷笑一声道:“下来又怎样?”双掌一分,一股狂飙把青雾拔开一个大洞,飘然而下,却见闲云已取下面幕,与那fù人笑哈哈站在一旁,不禁愕然道:“师姐你怎和那恶fù站在一起?” 那fù人一笑道:“方才一切都是误会,这小道姑既是你的师姐,仍然送还你罢!” 她话一说完,忽然一手挽着江炎,一手挽起江燕,轻轻一纵,跃过竹篱,顷刻间已走进茅屋。 罗端被泼得一头雾水,不觉茫然木立,少顷,忽然发觉闲云仍然呆在原地,不言不动,又是一惊道:“师姐!你怎么了?” 然而,她,仍是不言不动一 罗端急一步上前,轻轻一摇她的身子,不料一触之下,立觉体冷如冰,居然又是受了“绝yīn手”所害。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施“绝yīn手”伤人,难道误会江燕伤在自己之手,才故意以同样的手法报复? 如果在他未往鲸鲨岛之前,遇上闲云被“绝yīn手”所伤,那么,他毋须犹豫,立可像治疗彩云那样,依法pào制。 然而,自从离开檀云山庄,他眼见闲云和他师兄方通亲密的情份,决不容许他再以本身真元打通闲云的经脉,以致惹来“剪边”、“夺爱”之嫌。 “打!”一个念头迅速在他的心中涌起,但他念头一转,立觉“打”并不是善策,因为那中年fù人既然能以“绝yīn手”伤人,武艺绝不在寒山派诸女之下,这还不太要紧,重要的是一打起来,纵令能够毁掉几间茅屋,杀死她和她的家人,但放下一个闲云,眼前又如何区处? 他由那小童江炎救人的行为来看,似应是义侠之家陶冶出来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行为舛张的母亲。 因此不由得他怀疑对方另有用意,灵机一动,急挟着闲云肩头,高呼一声:“江大娘,小子有下情恳请!” 他那气劲如钱潮乍涌,源源不绝地震得满林飒飒生风,茅屋中人决难漠然无觉。但由得他连续呼唤,除了声浪盘旋,树叶飘落,仍然没人答应。 一种由失望而转变成悔恨、忿怒的情绪,急剧在他心里上升,忍不住厉声喝道:“江大娘,小子已尽了礼数,若再装聋作哑,休怪罗某……” 一语未毕,忽觉游丝般的声音在耳门响起,只听那人道:“你就是罗端么?向右走十丈,折向左,快跟我来!” 罗端听那人声音虽细,但落在耳里直如金玉jiāo鸣,情知有高人在侧,也不暇问那人是谁,背起闲云,恨恨地向那茅屋投下怨dú的一眼,立即依那人指示,飞步入林。 这时,敢情已是日落西山,密林里更是一片昏黑。 罗端极尽目力,才看出十丈外一道身影举步如飞,生怕忽然失去踪影,只得向前飞步追赶。 然而,任他怎样加紧脚程,那人仍然不即不离,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反而累得他跑出一身臭汗。 也不知经过多少曲折拐弯,但觉一阵凉风吹衣,原来已是走出林外。 那人忽然停步转身,笑道:“方才你找那疯婆子作什么事?” 虽是一瞥之间,罗端已看出那人只有三十上下年纪,身上穿有一领衫,脸型清秀均匀,双目中透出一种智慧的光辉,听那人说江fù是疯子,不禁微惊道:“难道她果是疯子?” 那人微笑道:“不疯也差不多,她得的是离魂狂想症。” “前辈如何知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哩!” “啊!晚辈这位师姐为了救江家那女儿江燕,千辛万苦背她来到江家,不料反被江疯fù以绝yīn手点了穴道!” “你是何人门下?” “请前辈先示知名讳!” 那人笑笑道:“敢情你不便说出师门,但我由你那身法看来,断定你是方不平的门下,奇怪的是方不平并没传有女徒,你怎会有个师姐,难道是他的女儿么?” 这事透着古怪,那人对罗端的师门了如指掌,不由得他不说,只得答道:“方老侠正是小子的师尊,至于这位闲云师姐乃是贱内彩云的师姐,也是师兄方通的良友,所以也称她为师姐。” “原来如此!你既知她被绝yīn手点了穴道,为何还不会解?” 罗端俊脸一热,嚅嚅道:“会是会解,但碍于师兄的情份,不能使用。” “嫂溺援以手,有何不可,我替你解好么?” “不知前辈如何解法?” “除了独门解yào之外,当然只有真元……” 罗端不待话毕,急叫一声:“不行,那样一来,我师兄师姐都要遗憾终生!” “你真胡说!” 那人从容不迫的轻说一句,忽然中指一弹,shè出一缕劲风。 罗端赶忙一闪身躯,喝一声:“你干什么?” 那知就在这一瞬间,对方已如鬼魅一般,突然失去踪迹,背上的闲云却“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罗端大诧道:“三师姐你能说话了?” “当然能够说话,你放我下来罢!” 罗端果觉闲云说话的时候,两团软ròu在背上磨动,急放她下地,啧啧称奇道:“难道那位前辈的手法?” “我忽觉浑身一震,便见在你背上,难道我曾被别人制住?” “如何不是!”罗端慨叹一声,接着便把经过的事一一告知,最后才道:“方才那位前辈在谈笑中,居然解开旷世无俦的绝yīn手法,只怕除了我师尊,便无人能够办得到!” 第四十七章 疑假疑真 话声方落,忽听那人在树梢笑道:“小子!你少见多怪,把方怪物抬得太高了,休让他跌得更惨。” 罗端遁声看去,一位儒生衣袂飘飘落在叶顶上打坐。 闲云更因对方是救命保贞的恩人,赶忙扑地拜倒,娇呼道:“前辈大侠且受难女一拜!” 罗端亲睹这般奇技,也大为叹服下拜。 那儒生呵呵大笑,随声飘落:“你两人会喝酒么?” 两人俱知话出有因,赶忙答了一个“会”字。 那儒生笑道:“要喝酒,就跟我走!” 他毋须阻止两少下拜,也毋须吩咐起身,但这对男女又不得不自动站起,跟他走过几座峰头,才停下脚步。 这一座峰顶,恰有一方平坦的巨石和几个石墩,巨石上方刻有一个棋盘,想是为某些高士登临之地。 那儒生指着两个石墩,命罗端和闲云就座,忽然扳起巨石,下面竟是一个像棺材一般的石穴,但那石穴里面热气蒸腾,尽是蒸熟的菜肴,ròu香扑鼻。 罗端饿了整天整夜,一见美食当前,人虽还顾到礼貌,那肚子却不客气地咕咕怪响,害得他那俊脸不由自主地一红。 那儒生望他两人一眼,笑道:“世人每每虚伪作假,而美其名日涵养,其实是毫无用处,害人害己的东西,我最喜欢真xìng情的人,你两人千万不可拘束。” 他边说边由石墩里搬出菜肴,怀筷,酒樽,接着又道:“今夜虽是十六,但月色更明,你两人能遇上我,也算有缘,正可开怀痛饮,不醉不归。” 闲云见那儒生要亲自执壶,急夺了过来,笑道:“理应由晚辈代劳!” 儒生筹道:“孔夫子也说过:‘有酒食,先生馔。’好!好!我吃,你斟,这又是另一种特别趣味!” 闲云已筛酒一巡,忍不住问道:“前辈自是宇内奇人,难道连个家也没有么?” 儒生哈哈笑道:“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是奇人,当然要朝游四海,暮宿苍梧,以天地为庐舍,要家来做什么用?” “你没有家,自然没有儿女,更没有媳fù替你提壶斟酒!” “眼前是谁提壶替我斟酒!” 闲云被反问得粉脸一红,嘟着嘴道:“我们是执弟子礼替你老人家斟酒,散席一走,你就没人斟酒了!” 儒生又哈哈一笑,漫吟道:“花下一壶酌,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自斟已是可,何必再找别个?你们光是看我吃,未免委屈了肚皮朋友。” 罗端实在太饿,情知对方不喜客套,索xìng尽量大嚼,一面极力猜想对方是谁。 他曾见过老学究、五岳神行客和渔舟守,也曾听过寒铁老人的声音,惟有这位儒生口音陌生,武艺又恁地高绝,若非师尊故意变更嗓音相戏,谁又有此能耐?是以,他在饮食的时候,仍带着几分恭敬战兢的心情,不敢冒昧相问。 但闲云是个少女,见那儒生说得风趣横生,又忍不住倚娇撒赖笑着问道:“我们遇上你老人家,自是毕生奇遇,但你老台甫就不教我们知道,难道要我们吃饱就走,休对别人说起这事?” 儒生呵呵大笑道:“你这女娃儿果然聪明,饱食之后不远走,难道还等猎人到来?” 闲云佯嗔道:“我们又不是野兽,怕什么猎人?我问的是你老人家的台甫呀?” 儒生忽然向罗端道:“你读过书没有?” 罗端被问得一怔,旋即恭应一声:“读过!” “通不通晓平仄?” “粗知一二!” “好!我出对给你对,对得中了,便将名字告诉你们,对得不工整,或意境不妙,便把你们蒙在鼓里!” 闲云喜道:“好呀!我也得算一个!” “那是当然,但我这副对是下联.而且是逐字逐句说出,待分段对得上联之后,然后一气读下,看谁对得工整精妙!” “好!你说!” “听着,读出就是。……‘无心’”。 “有意。” “作孽。” “行仁。” “他日。” “今宵。” “生男。” “育女。” “不是甥。” “何来舅。” 那儒生纵声大笑道:“不行!不行!不是甥对何来舅是一种什么对法?” 闲云粉脸一红,争辩道:“不是对何来,可说是虚字对虚字,甥与舅对,岂不工整?既然‘不是甥’那会跑出一个‘舅’字来?” 那儒生笑道:“就算你小嘴巴说得有理,你不妨读全联看通不通?” “好!我就读!”闲云接着念道:“有意行仁,今宵育女何来舅?” 那儒生失笑道:“今宵育女何来舅,既然育有女,当然会有舅,怎说是‘何来舅’?而且我的联里含有拆字对,两联是‘无心作孽,他日生男不是甥。’生男两个字合起来是个甥字,你那育女两字合起来是个什么字?” 闲云被说得低头无语。 罗端暗忖道:“这可不是师尊当年自题的那付对联么?但那上联是‘今宵立女须为妾’,虽然对得工整精妙,说起来却不好听,不如改它一改!” 他沉吟片刻,才敢嚅嚅道:“以‘少女须为妙’,对那‘生男不是舅’,不知可算工整?” 那儒生立即道:“未尝不勉强对得,但这一类的字太多,譬如‘子女须为好’,‘已女须为妃’,‘至女须为蛭’,‘取女须为娶’……等等都勉强可用,但若留意到下联的‘生男’和‘舅’字,就发觉并不工整,也罢。算你们两人说对一半,所问的事,我也只能告诉你一半,才不至于吃亏!” 闲云忙道:“怎样算是一半?” “有姓无名,有绰号无姓名,都可算是一半!” “好!你就说个绰号吧!”闲云以为只要对方说个绰号,便不难知道是谁。 那儒生闻言微笑道:“说出来,你若仍然不识,休说我故意瞒你。自古以来,不少人说书生是腐儒,我再三忖度,结果发觉所谓腐儒,是死啃书本,说些老生常谈的话,因此我摆脱旧套,发明一套新道理,乃自称为‘通达书生’。” 罗端一听到“通达书生”四字,猛觉正是方通、方达两人名字的来历,不禁震了一震,赶忙离座而起,低头下拜道:“师父你老人家游戏三昧,怎么连弟子也要相瞒?” 通达书生诧道:“你可像那疯婆子一样,害了离魂狂想症?” 罗端怔了一怔,旋即含笑道:“弟子倒没有害离魂狂想症,只怕师父真的患有狂想症了!” 通达书生纵声大笑,震得群峰嗡嗡作响,片刻之后,才脸色一整,缓缓说道:“通达书生若能患上狂想症,应该是死无遗撼,可惜我魂既不离,想也不由得我狂,于今酒醉菜饱,猎人将至,你们不走,我也要走了!” 他话声一落,也不理会愣在一旁的罗端、闲云,一长身形,已化成一道黑线,疾往峰下shè去。 罗端惘然半晌,才喃喃道:“通达书生,不是我师父还能是谁?” 闲云失笑道:“你师父不是武林怪杰?” “怪杰是别人给他的封号,从来没有人自称为怪杰之理,敢情就因为他行通权达变,武艺又高,而且是个文士,一肚子不合时宜,才被武林朋友称他为武林怪杰。” “好!算你言之有理,那么,他说猎人来了,你到底要不要走?” “若果他真是我的师尊,决无畏怯别人之理,敢情他有事要走,或者不愿和来人相见,眼前摆着这些酒菜,对影成五,我还想和师姐请问无量山的事哩!” “那有什么好问?我们早到无量山一天,恰遇寒铁金老前辈与正邪两派约定不得恃强掠夺他人的福份,不料那神独内丹,谁也没有福份独得,沾到灵气的人却是不少。” 罗端赶忙问道:“照这样说来,那伙恶魔难道也已沾到灵气!” 闲云恨恨道:“正是如此,好畜牲无意中也玉成邪派不少高手,所以你师兄生怕你不知此事,请大家分头找你……噫!你看果然有人来了!” 罗端举目一看,见那神经失常的疯婆子和江氏姐弟如飞而来。 罗端以为通达书生所说的猎人,多半是不愿相见的惹厌人物,打算留在峰巅,既可向闲云问起无量山后来的事,又可借认识来人面目,却不料江家母女姐弟一齐赶到此峰。 想起对方曾经以怨报德,点伤闲云一事,心头自是不快,但通达书生说江大娘是个疯子,这口怨气不但不能发作,还怕惹来不尽的麻烦,急道:“三师姐,你看怎生是好?” 闲云峨眉一蹙,说一声:“我们先藏过一边!” “敢情好!” 罗端也觉得藏起是一妙着,但他俊目一扫,却见这峰巅除了几株松树并无藏身之处,而且石上残肴宛在,躲了起来,岂不更见情虚,他念头一转,又道:“师姐你藏起来好了,我看看他们有何种用意!” “那又何必,我们难道怕她?” 就在几句话的时问,来人身法如风,已登峰颠。 江大娘一见这对少年男女对坐大嚼,似突感意外地“咦——”了一声道:“谁带你们来这里偷菜吃?” 闲云冷哼一声道:“这酒菜又不是你家的!” “你听说不是我家的?”江fù面色微寒,回顾身后的女儿道:“燕儿,你姐弟昼间打来的野雉,可是放在这里给你爹赏月时下酒?” 江炎脸上微现惊容,藏在他母亲身侧打个手势,示意罗端两人逃走。 罗端却轻轻摇头,只听江燕嚅嚅道:“我们今天打得的野雉,确是由炎弟放进这火云窑,准备给爹爹下酒,但是…” 江fù忽然冷笑道:“你说的已经够了‘但是’两字,留待将来再说!” 她阻止江燕再说下去,跨上一步,面向闲云叱:“贱婢你听清了没有?这火云窑是我家发现的好地方,由燕儿姐弟的爹爹开山劈石,造成这个石柜,里面分成好几十个格子,供蒸菜,温酒,还敢说不是我家的?不过,今夜是我家团圆之期,不打算让你血溅峰巅,大煞风景,只要你肯说出谁带你来这里捣蛋,便没你们的事!” 罗端越听越奇,看这像棺椁形的臣石,面上还刻有一个棋盘,自是经过人工琢磨而成,棺里面分出许多小格子,供蒸菜温酒,也和江fù说的一般无二,而且自己人吃的野雉骨还留在地上,更是不能赖帐。 但一想到通达书生竟会带他两人偷酒吃,不觉好笑起来道:“我师姐被你用绝yīn手穴,换来一顿酒菜,算起来还是我们吃亏,小爷还没向你兴师问罪哩!” 江fù忽然笑道:“我为了报答你两人救她姐弟之情,才以绝yīn手替你们两人作合,还不快谢谢我?” 罗端听她这样解说,,不禁又是一怔。 但闲云却羞得粉面通红,大喝一声:“胡说!”若非她忽然想起江炎曾救罗端一命,敢情已猛发一掌。 江fù斜睨她一眼,又冷冷道:“你可要再尝一手?” 罗端生怕闲云沉不住气,要闹出事来,急道:“师姐!休理这疯婆,我……” 那知江fù忽然面目俱寒,厉声道:“你说谁是疯婆?” 闲云冷哼一声道:“你叫得我是贱婢,我师弟自然也可叫你是疯婆!” “哈哈!你不必解释,一定有人对你们说过我的坏话,若不把那人说出来,我让你两人下峰才怪!” 罗端笑说一声:“不见得!”一挽闲云玉臂,也学通达书生走时那种身法,直shè峰下。 “咦——这是我家的身法!” 江fù望着罗端的背影,茫然若失地惊叹一声。 但这一句话飘过夜空,传进罗端耳里,不禁大感诧异。 他回头向峰顶望了一眼,见江fù一行并没有追来,忍不住叫一声:“三师姐!”接着又道:“这事尽透着古怪,我特地施展师尊方才那种身法,打算吓吓那疯婆,怎么又成为她家里的身法?” 闲云被他冷不防拉下峰头,但觉一颗ròu心几乎夺喉而出,这时余悸犹存,随口答应一声道:“有什么古怪?要吗,通达书生不是你的师尊,再不然,这疯婆就是他的外室!” 罗端失笑道:“那有这个道理?我师尊姓方,疯fù的丈夫姓江,怎搞得在一起来?” 闲云猛觉失言,但她又不愿输口,微笑道:“我们自是不好乱猜长辈的私事,但若他是赘婿,生的孩子跟他妈妈姓江,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有的是师娘,师父怎会当起赘婿来?” “人各有所好,怎能说得不一定!” 说他师尊是疯fù的赘婿,罗端怎样也不肯相信,但他又找不出充分的反证,只得转过话题道:“师姐你今夜要往哪里?” “露宿荒山!” “明天呢?” “去昆明府!” “找我师兄!” “你休来惹厌!寻找你的人都往昆明府会齐。” “哦!那么,我也一定要去的了,我师兄有什么对付敌人的计策,可让我先知道一个大概?” “我同样不知道,只听说龙虎两家,冰寒两派,混淆得无人能识,你报仇的事,倒是煞费心机,而且,主谋的人还不知是谁,纵使知道,也难找到。” “不论他难找易找,只要把两宗杀个绝尽,总会有仇人在内!” 罗端恨恨地说出心中的意图,那知路侧忽然有人笑道:“那也不必!” 两人都没防备在这夜静的时候,还有人在暗里窥伺,全被吓得一跳。 但罗端只一定神,便知发话人是谁,忍不住喝一声:“贱婢,你yīn魂不散,跟着我们怎的?” 一个娇声娇气的少女嗓音在暗处发笑道:“哟!你休要那样凶霸霸对我姐妹,女子从一而终,我姐妹跟你是一定的了,没有我姐妹,你的仇能报得了?” 罗端怒道:“报不了也不关你事,别来惹我生气!” “你生气又怎样?妻妾见丈夫生气的时候多着哩!大不了就下手打我们一顿!” 闲云听出是两个少女的声音,诧道:“罗小侠!她们是谁?” “还不是九幽鬼母门下那两个贱婢!” “可是马如珍和马娴珍?” “正是那两个yín婢!” “不!听说她两人还好!” 侧面又响起一阵笑声道:“罗端你听见没有?你那未来的师嫂还说我姐妹是好人哪!” 那声音清晰异常,乍听起来,这如近在身边,但由得罗端游目搜寻,偏看不到人影,不禁怒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娴珍的声音格格笑道:“你连我姐妹都不能看见,还要吹什么杀尽两宗派,只怕你还没有见到仇人,就已经送了小命,反害我们下半生!” 罗端又气、又恨、义惊,厉声道:“你们若再跟来,休怪我立下煞手!” 如珍娇笑一声道:“我们正欢迎着哩!” 罗端气急之下,猛喝一声:“打!” 闲云要想拦阻已来不及,但见他右手由腰间往外一掷,两道青蒙蒙带着雾气的光华,已挟着厉啸向声源shè去,不禁叫起一声:“不好!” “不好!”罗端也同时惊叫一声。 闲云定睛看去,原来罗端shè出那两支椰木箭,出手不远便已销声匿迹,却闻二女娇呼一声:“谢谢啦!” 罗端由森罗殿得来的金剑、金钱,在无量山与冰原五子对敌的时候,全被zhà成粉末,不料新近练成的椰木箭,竟也被二女轻易收去。 想起二女不过是圣母门下两名弟子,竟能收去椰木箭,若与圣母遇上,那时怎生得了?他羞急之下,不经思考地厉喝一声:“拿来!” 声过处,但闻娴珍轻喟道:“如姐,你我虽经圣母亲口配嫁,终究是无媒之言,欠缺六礼,这时有闲云师嫂为证,再有两枝宝箭为盟,此身已定,你我往别处生下孩子,不愁他不承认!” 罗端听说对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要以师父宝箭为证,与别人生子之后,硬派在自己名下,几乎把肺肝气zhà,破口大骂道:“小爷还没见过有这般yín贱之人,你真敢做给我看看!” “为什么不敢?我和别人生孩子,用不着那人负担抚养费,谁不乐意和我那个?你当个现成爸爸,又有哪样不好?”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待你与令师一样的时候,再把我碎尸万段好了!” 罗端在这刹那间,猛想到师尊恶名远播.连到“立女须为妾”的事也落到他老人家头上,难道自己也要落到那样田地? 他又记起夺丹的夜里,因为不答应九幽鬼母配婚之事,对方曾说过一句“不要后悔”,原来竟有这样一条dú计,于今,这条计已初步实现,究竟怎样处置才获得完满? 虽在一刹那问,罗端已心机百转,仍然想不到万全之策。 闲云忽然悄悄唤一声:“罗小侠,你要收回宝箭,避免日后的麻烦,最好是娶二女为妾!” 罗端剑眉一扬,恨恨道:“罗端岂让她胁迫行事?” “这就是通权达变呀!你又忘记那通达书生?” “通达书生?……”他心里打出一连串的问号,轻轻点头道:“为了名声,未必不可,但这样做,只怕以后麻烦更多。” “有什么麻烦?” “师门和寒山派的冤怨怎能得清楚?而且……” 如珍又在暗里冷笑一声道:“用不着什么‘而且’了,我姐妹当初为你一人,不惜背叛本门与三老为敌,以墨文剑破去腐尸阵,以温玉珠破去广寒阵,教你同门省却多少力气,后来又引你出困,总算于你一门有恩,但娴妹被你一掌打晕,到这时还有什么而且好说?你等着瞧吧!” 罗端被说得汗流浃背,心回意转,正要婉词解说,不料马如珍话声一落,便闻一声凄厉的长啸,破空而去。 “如妹——”他发起急来,不觉纵声高呼,闲云轻轻推他一把,叱一声:“还不快追?” “你……” “尽管去,不必管我,往昆明府再见?” 罗端也知时机稍纵即逝,见闲云已讲出会唔地点,不再犹豫,施展出“九野神功”电闪追去。 但那马氏姐妹艺业本就不弱,在他两人对答的时候,已经走得声影俱杳,由得罗端心力狂追,也只见峰影幢幢,那还有什么芳踪倩影。 他对于马氏姐妹,原是十分厌恶,只因对方说出在无量山破阵的事,才激发感恩的念头,一方面又担心二女真个说得到做得到,替自己带来一对宝货,使自己陷于不义之地,才yù以情yù去牢笼二女。 这样利害的jiāo换,哪有什么真正的情感?是以,他追了一程,不见二女,一股失望的怨气渐渐升起,暗自冷笑一声道:“你这贱人恁地决绝,小爷不信少你两个就会死!” 他这念头一兴起,立即把成败利害放过一边,找个高树的树杈,倒头便睡。 月光由叶隙shè在他脸上,凉风由四面袭上他的肌肤,不但令他难以成眠,反而把精神弄得更加清爽。 一幕一幕的往事,连续展现在眼帘,他想抓住,却又被它倏然消逝。 他合下眼皮,追忆那些情景,仔细搜寻每一个重要环节,他希望由那些环节里面,找出仇人的真面目,找出最好报仇方法,但他也同样料到仇人决不放过他这一株幼苗,要把他毁灭到底。 他翻来覆去,将一个一个环节结合起来,发觉自从获知龙字十三宗支持回龙帮,寒山、冰原两派介入纷争之后,报仇的事,确定越来越杂。消灭武林正派人物,固然是敌人绝大的yīn谋和最后的目的,但这事定和师门大有关联,并且还是几十年来连续xìng的发展,自己毁家灭族的惨祸,敢情是最后一个节目中的牺牲品,若非如此,当初在接引岩被龙宗群魔围攻,对方怎说出那一番话?—— “你那该死的老子,妄想借做寿之名,团结武林人物与回龙帮作对……借你小子之口,引出虎宗诸老……龙虎分离已久,此后可由分而合,擅霸江湖。” 他思忖多时,不觉天色已晓,这才将他师尊谜样的身世放在一边,自我冷笑道:“只要有小爷和五方守的同门在世,你这群魔孽也休作那梦想!” 但他豪气方升,眼前立又涌现马氏二女的幻影,彷佛见她两人各带来一个婴儿。格格娇笑道:“罗郎!你看这两个又白又胖,难道还不是你的孩子!” 这一来,不禁令他豪气顿消,接着就是怒气顿起,忍不住大喊一声:“杀!” 忽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任远处叫道:“田舍翁!那可不是罗侠的口音?” 第四十八章 狭路相逢 却闻另一人接口道:“果然是他,但他又和谁厮杀?” 罗端听出来人正是崔卧龙和田天籁,知他两人曾往辽东老爷岭,促请五dú尊者和糜古苍下山对付“龙家”的人物,虽然事与愿违,五dú尊者的曾孙席剑清反被九幽鬼女罗致,但二老对于“虎宗”动静,应该知道不才,忙叫一声:“二位前辈快来!” 二老不先不后飞奔而到,见是一位面貌陌生的少年,不觉又是愕然。 罗端忍不住笑道:“二位前辈难道还没认出罗端?” 他一开口出声,二老顿时辨识,田天籁呵呵笑道:“小哥乔装得妙,可惜还没更改口音。” 罗端笑道:“为了招呼熟人,只好如此!” 崔卧龙一双老眼向各方一扫,诧道:“小哥方才喊杀,怎么不见半个敌人?” 罗端将前事略谈一遍,随即问道:“二位前辈能否替我想个对付马氏姐妹的方法?” 田天籁寿眉紧皱道:“令师当年被人诬以立女为妾,取女为妻,莫非就是出自寒山一派口中,而又施向你师尊的身上?” 罗端恨恨道:“师辱总会有一天申雪,至于说要向我身上施展,我决定再不纳妾,她有什么方法诬我?” 崔卧龙微喟道:“世事每每出人意料之外,即以我和田舍翁来说,原以为一到辽东,便可说服席老儿与龙宗对敌,不料他先获南关二害飞报,知道你和红蜂娘子的事,任我们如何解说,他还要先找你问个明白,我和田舍翁碰了一鼻子灰还不要紧,那知遍访虎宗,各宗主不是不在,就是关门谢客,你说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么?所以说小哥你还得时刻留意才好!” 罗端正称谢道:“前辈训示,自是永志不忘,晚辈自当时刻小心。虎宗各主敢情有多半受了龙宗怂恿,所以在无量山夺取神独内丹,竟有虎宗的人混在里面,连赤虎宗也不例外。” 田天籁诧道:“宋公达几时开关了?” “难道他正在坐关?” “谁说不是?他为了要练一种稀世武功,自己决定封关二年,我们到达他府上,还有将近一年的期限才可开关,他一大群子女儿媳要在府护关,怎会出来胡闹?” 罗端大诧道:“我在无量山遇上宋子水,难道是个假的?” 崔卧龙问知当时情形和宋子水的形相,沉吟道:“依你所说,应该是宋子水本人,莫非龙宗乘那宋公达坐关,竟袭破赤虎宗?不然,宋子水怎会被掳?” 田天籁接道:“我们边走边说也好,不知小哥要往哪里去?” “请问前辈要往哪里?” “我两人游说江湖,倒没一定的去向!” “那敢情好,晚辈本yù回转无量山,察看岳父……” 崔卧龙讶道:“糜全心也下山了么?” 罗端见崔老误以为自己找的是糜虹的父亲,忙又加以解说。饥餐夜宿,不觉已回到无量山麓。 原先苍翠葱郁的无量山,经过大火焚烧三天,这时所见的是烧焦的枯树,所嗅的是烟火气息劫后的无量山,已另换一副面目—— 岩,灰黑中又带有点焦红;枝干,仍然发出袅袅青烟;饿鹰、秃鹫,盘旋在这座劫后枯林的上空,寻找它的食物。树林里无数兽体、人尸,被烧得焦黑卷曲,雌雄不分,男女难辨,一一检视那些尸体,但哪能认得出谁是宋子水来? 罗端不觉废然一叹道:“这个可就难了,我们把这些骸骨安葬了吧!” 移尸,葬完毕,田天籁忍不住问道:“小哥你说有个什么寒铁老人隐居在这里,难道他眼看别人毁为地面也就算了?我们何不往他居处看看?” 罗端苦笑道:“其实我一到这里,就遇上一场狠斗,还不知他老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偌大一座无量山,知往哪里去找?” 崔卧龙道:“这真正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但既有高人在此,好歹也寻个下落!” 罗端心急往昆明和同门相会,但义不愿阻止二老的雅兴,而且自己也希望一见寒铁老人,好由对方言谈中,获知有关师尊的故事,是以和二老遍山寻找,并特别留心地面每一处裂痕。 他认为王车笠既号称为地里鬼,寒铁老人又曾由地下传声,料必建有一处,象森罗殿那样的地下室。 他回忆当时情景,相定要走访的方向,猛见一条蜿蜒山径迤逦人谷,谷中林木虽在这中秋八月,仍然苍翠yù滴,分明未遭劫运。 罗端心知有异,立向谷口一指道:“我们往那谷里看看!” 那知一到谷口,即见一座高达几十丈的石壁上,刻着:“此谷已封,入者必死。”等八个大字,笔法苍劲如松,字形龙蛇飞舞,每一笔都人石尺许,情知是用内力写就,决非雕琢而成。看石壁下石粉犹新,分明是一二天内的事情。 田天籁不禁大为赞叹道:“崔老儿!你看人家的金刚拳练到这般地步,你我也不必打算收什么徒,练什么武了,干脆回转家园,受儿孙供养才是正经!” 崔卧龙笑道:“田舍翁的主意打得不坏,但你离家六十多年,家人不知你的骨头落在哪里当作鼓槌,忽然见你现身,莫误认为鬼魂索祭,请道士来捉鬼,依我看来,还是一个归隐名山,再招来几个老友,共研武学,创制出一种绝艺和小哥的后人较量一番才好!” 罗端见两位老人年登耄耄,仍然有此雄心,也随口赞道:“这样果然是好,但奇缘难遇,美质难逢,不如回府上选来一位资质兼人的曾、玄晚辈……” 一语未毕,崔卧龙纵声大笑道:“小哥说得有道理,但老朽方才已经说过,只怕家人当作鬼魂索祭,此事万万做不得。而且,老朽当年的伴当不曾学武,生下犬子也不成材,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我这条懒龙,生的偏是懒泥鳅,只怕一蟹不如一蟹,谈到选种的事,看来落于梦想了!” 罗端灵机一动,不觉脱口道:“何不另娶一个?” 二老不禁振声大笑,震得山谷齐鸣。 少顷,田天籁收起笑声,仍泛笑容道:“小哥可曾想过,何处娇娃愿意嫁此衰翁?” 罗端忽然记起马明珍曾说雪峰诸女配嫁武林高手的事,正色道:“雪峰诸女个个天姿国色,身怀绝艺,被雪峰三老一一遣嫁武林高手,好把她各人的丈夫诱人壳中,只要是武艺高绝,她可不问老与不老,二位前辈何不将计就计,也可替武林消弥一部分隐患?” 二老经他这样劝说,也觉怦然心动,尤其消弥隐患一事,更是绝大理由。 崔卧龙沉吟道:“此事似觉可行,到时遇上,加以留意就是!” 那知话声甫落,崖上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冷笑:“年将就木,犹思雾里看花,老yín魔你回家找你的孙女煞煞yù火去罢,在这里现世怎的?” 二老被骂得老脸通红,崔卧龙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罗端举目看去,但见在壁顶上并排站着三位少年,正是居中那人发话,深觉那人骂得过分,也就冷笑道:“阁下何人,为何来此多事?” “嘻嘻!多事?你这出主意的小子更是该死?” “尊兄徒逞口舌,何不先显两手让罗某见识?” “哦?你原来就是粉面dú狼,怪不得有此dú计!” 罗端俊脸一热,厉喝一声:“小子下来送死!” “怕你不成?” 居中那少年冷笑声中,三道身形飘离崖顶,冉冉降落。 罗端一眼看去,见对方竟是用上乘气功提劲飘落,不禁暗诧道:“当今之世,除了五守、五子、三老、十三龙虎等人的门下,谁还能调教出这等人才?” 但心念未罢,三少年已不先不后同时落地,仍然保持着原立在崖顶的形式,三对精光逼人的眼睛,直瞪着罗端脸上,居中那人微微点头道:“果然长得一副好相貌,怪不得善于勾引少女!” 罗端觉来人眼神甚正,却恨他出言不逊,怒道:“你说的可有根据?” “噫嘻!糜古苍、宋公达、青灵道姑,都可以为证,小爷还亲自听到你替别人设计,难道还会赖你?” 对方抓住实凭实证,罗端想赖也赖不来,正筹思如何作答,崔卧龙已暴喝道:“老朽本不愿和你这些无名小卒争执,但你只听一半的话,怎好断章取义?” “哼!无名晚辈?小爷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敝姓崔,名云从,江湖上称为小金龙的便是!” 崔卧龙一听对方报出姓名,不禁微微一怔。 但左首那少年又哈哈一笑道:“老少yín魔听着,小爷敝姓全,名国维,江湖上称为云中龙便是!” 右首那少年也接口道:“敝姓田,名正肃,字无妄,江湖上称为……” 田天籁脸色微变,轻轻一推崔卧龙,说一声:“我们走罢!”立即拉着崔卧龙飞步出谷。 罗端怔了一怔旋即悟出二老遁走的缘由,急叫一声:“前辈稍待!”但当前三位少年怎肯轻易放走? 崔云从喝一声:“你走不得!”单掌一挥,一股折枝拔树的掌劲,已直冲罗端身前,逼得他横跃丈许。 但他脚刚沾地,全国维又喝一声:“接招!”一股掌风冲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逼得他再跨数丈。 这时,空中飘来田天籁声音道:“小哥不妨教训他们狂妄,但请手下留情!” 罗端朗声道:“前辈尽管放心,罗某替你老管教便了!” 田正肃冷哼一声道:“说得比唱的好听,先接小爷一掌!” 罗端笑哼一声道:“且慢!” “粉面dú狼,你还有什么狡计?” “你敢再叫粉面dú狼,当心我给你耳刮子!” “粉面dú狼!” 对方“狼”字余音未尽,罗端已身如闪电,欺到崔云从跟前,一个“左右开弓”,左手掌背反掴全国维,右掌掴向崔云从左颊。 三少年艺业不弱,发觉眼底一花,赶忙倒跃丈余。 但罗端身随掌走,来势太快,原式不变,直欺上前。崔云从竟没让得开,“拍”一声脆响,左颊已挨了一掌。 虽然罗端由二老走避,知道崔、田二少年与二老定有关联,所以掌下不重,但云从学成绝艺,自视甚高,那堪受此折辱?俊面一红,杀机骤起,一个“脱袍让位”退身进掌,反劈罗端胸前。田正肃因罗端没有用重手对他进击,也反掌一推,攻向罗端侧背。 全国维见罗端直欺崔云从,料不到竟使“左右开弓”一招,同时向他发掌,虽然紧急后退,立掌封出,仍被迅雷不及掩耳,一掌拍在左颊上,痛得他厉喝一声:“找死!”身躯疾转,猛劈罗端左肩。 这时,四位少年几乎挤成一团,但罗端处在三面夹攻之下,忽然一声朗笑,直拔而起,“九野神功”发出的气劲,把三位少年同时震开一步。 他滴溜溜在空中一转,落在十丈开外,嘻嘻笑道:“还要不要吃耳刮?” 三少年在举手之间被掴两人,自己也禁不住骇然,但各自思忖起来,错在自己轻敌大意,虽已被掴,仍不甘心。 崔云从更是羞怒攻心,喝一声:“yín贼,你敢不用偷袭,和小爷单独jiāo手?” 罗端掌掴两人,怒气略泄,见对方来势汹汹,不禁好笑道:“凭你一人想占得便宜,那未免太早,三人齐上,也许还差不多,但小爷还不打算和你说到jiāo手两字……” 田正肃叫一声:“这小子要走!” 二少年随声呐喊,又各占一方将罗端围定。 罗端不屑地斜睨一眼,但他在这瞬间,猛思及三少年原是嫉恶如仇,才对他深恨恶绝,何不借这机会,把对方折服,也好让对方向别人解说他的蒙冤。 于是他笑笑道:“区区并不想逃走,但彼此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方才也只因列位不分青红皂白,开口便骂,我才略示敬诫……” “哼!”全国维打断他的话头,接口骂道:“凭你也配敬诫别人,你不先发招,我们三兄弟便不客气了!” 罗端从容笑道:“区区独战龙字十三宗群魔,未必就会怕打,但光是打,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更不能洗雪我的污名,才不愿意和你们作意气之争!” “哼!你有什么冤屈?” “别人以粉面dú狼诬我!” “诬你?我已亲耳闻你的高计,单就你那条计策而言,已是死有余辜!” “你们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方才那两位老前辈离家日久,虽有子媳,亦等于无,纳妾传嗣,继承他一生武学,也是人之常情,雪峰三老门下女徒,奉命下嫁武林高手,以便施展诡谋,各有所需,娶她几个过门,既无伤大雅,也可弥祸于无形,还有什么使不得?” 三少年对望一眼,田正肃说一声:“还算有点道理,但那两位老人家是谁?” 罗端被问得一愣,想二老听到三少年报出姓名,立即遁走,敢情正是他们的祖先,纵使娶妾大有道理,但这事怎好教他曾孙玄孙辈份的人知道?只得尴尬一笑道:“那两位老前辈与列位中两人同宗,六十年前与我师尊印证,经评为宇内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三位高手,但他两人年前在青云山无忧谷印证,功力悉敌。” 全国维急道:“他两人叫什么名字?” 罗端笑道:“阁下何必动问?要知他两人,已避开你们这些晚几辈的人,自然有他们的苦衷,区区也不愿多说!” 崔云从喝一声:“不由得你不说!” 罗端好笑道:“阁下若愿意令曾祖父找来一个小曾祖母,再生下一个小祖父,那么,我便也不妨向各位实说!” 崔云从失惊道:“你说里面有我高祖父崔卧龙?” 罗端心头大乐,却忍着笑道:“反正是你们两位的祖先,何必说出来大家尴尬?你们若定要知道,只消问青云道姑查询无忧谷印证的事,便可知道详情!” 三少虽不满意这个答复,但回想若被罗端当面说出,定有两人感到十分尴尬,也就轻轻点头。 崔云从意会到罗端答复的话,指的就是他自己,更是不敢出声。 田正肃却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道:“你说虽有几分道理,但人已远去,在未遇上青灵道姑之前,也难完全相信。你这粉面dú狼的来历,总该告诉我们了!” 忽然在崖顶上吃吃娇笑道:“何必问他?我就全部知道!” 罗端一听那人口音,已辨出是九幽鬼女马美珍,仰脸一看,见她与贴身四名侍婢衣袂飘飘站在崖顶,忍不住厉声骂道:“yínfù你敢下来?” 马美珍笑声朗朗道:“我下去干什么?yín男,你还是独自上来吧!” 罗端厉喝一声:“你道我不敢?” “当然敢啊!只要你敢上来,便有你享受的了!” 她话声一落,立又与诸婢喧起一阵娇笑。 罗端真个气极,但他猛可发觉席剑清并没和鬼女同来,生怕对方乘机暗袭三位少年,又把祸事推到自己头上,只得忍气吞声道:“三位兄台先跟我走!” 崔云从冷哼一声道:“跟你走?你怕崖顶那位女侠揭穿你底细是不是?” 罗端不悦道:“我不是怕她,但为了你们三位兄台打算,那yín娃绰号九幽鬼女,诡计多端,还是以不去惹她为好!” “九幽鬼女?这名头从未听过!” “她是寒山派九幽鬼母的干女儿,yín乱不堪,兄台没听出她语气相关的话?” 九幽鬼女马美珍想是看见四位少年聚在一起辩难,又格格笑道:“你们休听粉面dú狼的话,他不知骗了多少青年男女,刻下我两个妹妹还不知被他藏在那里。” 罗端怒喝一声:“鬼女!你可要找死?席剑清可是被你害了?” 忽然谷外一声朗笑,几条少年身影已经涌现。 罗端一眼看去,认得正是席剑清、庐千里两人带头,另外还有六七名少年随后,不禁怔了一怔。 席剑清甫一现身,立即冷笑道:“姓罗的!原来你又改了一副容貌,到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咱们又碰在一起了,今番不活捉你下来,我也不再叫做席剑清!” 罗端傲然一笑道:“你叫不叫席剑清,与我无涉,但你和九幽鬼女夜夜春宵,当心成个漂泊游鬼,不但投不成胎,连森罗殿也不收你!” “哈哈!你放心去投胎便是!” 席剑清挥一挥手,同来少年“一”字横排,封锁谷口,然后向崔、田、全三位少年扫了一眼,沉声道:“你们三位若不是粉面dú狼一伙,请站过一边,看我们擒狼消dú!” 罗端一声豪笑,震得那座石壁摇摇yù倒,近身三位少年,脸色微变,同时倒退一步。 他斜飞一眼,看出三位少年的真实功力,也暗里担心着急,道:“罗端独战群妖,也毋需列位相助,但望列位千万不可离散,省得落在yínfù手中,自惹麻烦!” 九幽鬼女在崖上笑道:“你这退职丈夫连自己都难保,还想临死前蛊惑别人,我看你省点力气,束手待缚算了!” 罗端举目看去,见九幽鬼女手臂频挥,谷口上空立即布起一重粉红色的轻雾,不禁暗自吃惊道:“这九幽鬼女志在得我,但我又有什么值得她这样留恋?难道席剑清肯让她在我身上采补?” 他心念一动,不觉纵声笑道:“鬼女你休打如意算盘,我纵是失手遭擒,席剑清不会让你由我身上取得半分便宜!” “他敢!”九幽鬼女未加考虑,冲口而出。 罗端不禁大笑道:“席剑清你听到没有,要不要小爷送一顶帽子给你戴戴?” 九幽鬼女被罗端抓住话柄,说要送帽子给现在的丈夫席剑清戴用,自是明白他这弦外之音。 但她不仅毫无羞耻之态,反而格格娇笑道:“姓罗的!你休以为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能有五夫十侍,老实告诉你,女人本钱比男人雄厚得多,只需脱衣luǒ体,双腿一分,谁不神魂颠倒,甘心奉献?” 她这一番说话,对罗端来说并无若何感觉,但三少年可算是闻所未闻,不禁齐喝一声:“yín贱!” 九幽鬼女漫不在乎,依然娇笑道:“你们三位哥儿想是没尝过甜头,不知个中乐趣,女子四德本就有‘枕上颠狂’一句,只要来我这边,定可分享。” 罗端趁九幽鬼女和三少年笑话的时候,留意察看和席剑清同来的几位少年,但见对方个个长得英俊,而眉目间隐约透出一种鬼气,尤其席剑清对于九幽鬼女的一番议论,居然无动于衷,神态自若,情知这群饿鬼,恋九幽鬼女美色,同盖一床大被已不知羞耻为何物。 他自己还要赶往昆明和同门会合,不能再缠下去,忙道:“崔兄你们快走,休上这鬼女的大当。” 席剑清朗笑道:“还要走往哪里?除了粉面dú狼之外,一齐来区区这边,同享衾枕……” 一语未毕,田正肃已俊脸一红,厉喝一声:“你这小子是谁?”三少年义气相投,一喝二呼,同时转过身子。 罗端心里暗喜,但一想到三少年功力不济,又带几分忧虑。 席剑清是有恃无恐,对三少年微微一笑道:“凶霸霸有什么用,谷口外已布下千层烟瘴,崖顶有拙荆与诸姬以轻纱笼罩,可说是chā翅难飞,若肯和我们同盟,何愁不揽尽天下娇娃dàngfù?” 全国维破口大骂道:“席剑清,你到底要不要脸?” 席剑清呵呵笑道:“为享人间至乐,要脸有什么用?本公子不像粉面dú狼那样心狭眼浅,现下还愿意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崔云从喝一声:“胡说!”挺前两步,骂道:“姓席的出来吃你崔爷一掌!” 卢千里越众冷笑:“凭你这份德xìng,也配和席兄jiāo手,吃我卢千里一掌罢!” 话声一落,已欺到崔云从面前,一掌横掴而到。 崔云从虽然挨过罗端一个耳刮子,但那时他毫无防备,罗端说打就打,而且来得太快,他吃过一次大亏,学了一回乖,发觉人影一晃,赶快一立左臂,封出右掌。 卢千里见对方居然发招还击,闷哼一会,改挝为劈,同时并进一掌。 “啪!”一声响,双方掌臂接实,崔云从当时被震得歪开两步,卢千里也被震得上躯连晃。 罗端急叫一声:“崔兄对付这伙恶魔千万不可大意!” 席剑清冷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管别人闲事。他们三人迟早会和本公子同衾,你这小子可没这份幸运!” 九幽鬼女忽由崖顶叫道:“席郎你别擅专,你们先把罗郎擒回来,不怕那三个小子不低头下拜。” 席剑清对于这阃令,竟是低头贴耳,连声称是。 罗端一面筹思对策,心里却暗暗称奇道:“这鬼女到底用什么方法,治得这伙yín虫彼此间并无争夺!” 若果他单独一人,仗着本身艺业,不愁脱不了对方围困,但这时为了艺业较弱的三少年,又不得不详细估计双方实力,而陷于沉思默想中。 崔云从被敌人一掌震开已是十分羞赧,再听九幽鬼女那样一叫,更觉羞愤攻心,厉喝一声:“yín鬼你滚下来。” “格格,本姑娘只有在床上打滚,眼下还不是时候,若果你已心急,就独个儿爬上这里来!” 崔云从暴喝一声,疾向崖壁奔去。、 罗端赶忙闪身阻挡,悄悄说一声:“崔兄千万不可,这鬼女艺业更高,而且又有虎宗这几个活宝相助,单独行动只有吃亏,不如先冲出谷口,再和他见个真章。” 崔云从虽是满面怒容,但罗端一番解说,也自知大意不得,说一声:“好吧,让我笨鸟先飞!” 罗端忙道:“突围的事,由小弟独任,三位兄台聚在一处,随后冲出就行。” 罗端微微一笑道:“那几个活宝还不在小弟心上,只怕谷口外真有什么千层dú瘴,急切破它不得,所以请三位兄台为我殿后,省却后顾之忧。” 席剑清一伙似把崔、罗等四人看成瓮中之鳖,明知对方计议结果,定是不利于他们的行动,但仍谈笑风生,故作从容。直待罗端四人列成阵势,向前推移,才发觉敌方共同行动,冷笑一声道:“罗小子,你单独送死还不要紧,可别连累旁人陪葬。” 罗端冷冷道:“你才真正丢尽祖宗的脸,五dú尊者怎会养下你这样一个曾孙!” 一提到五dú尊者,全国维不觉“啊!”一声道:“这姓席的是五dú尊者的曾孙?” 罗端回头道:“正是孽种!” 全国维一步抢过前头,喝道:“席小子,你滚出来罢!” 罗端诧道:“全兄和这厮有过旧怨?” 全国维随口答一声:“当然!” 席剑清被喝的刹那,脸色也微见诧异,随即冷笑道:“你这杂种可是全培基老贼……” 全国维怒喝一声,身随掌进,不等对方话毕,已是掌动风生,兜头劈去。潇湘书院 扫描 独孤书客 OCR 第四十九章 yù网高张 席剑清身侧一位少年忽然横掴一掌,一股疾风由侧面卷来,立将全国维那股猛劲化开,轻蔑地一笑道:“凭你这般能耐,也配和人jiāo手?” 罗端见这位少年出手迅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比起席剑清还胜几分,情知全国维定难讨好,急叫一声:“全兄且慢!”然后面向敌方道:“席剑清,你是不是要别人替死?” 席剑清漠然道:“什么叫做替死?八君子本来就是同命鸳鸯,你若骇怕,就束手就缚。” 罗端冷眼一扫,好笑道:“像你这样的君子,敢情要车载斗量,何不先扬一扬名,也好臭风远播?” 席剑清道:“你休骂得过火,过一会和我们同列,自己难下台阶,要想知姓名,席某倒不难先告……” 他接着指引七位少年,一一说出姓名来历。 罗端听说那七少年竟是白虎、黑虎、黄虎、青虎、斑虎、化虎、石虎等七宗传人,不禁微微一惊,暗忖:“还幸赤虎宗没人在,不然这档子过节不知怎么才好。” 席剑清引见完毕,满脸泛起诡笑之容,却又冷如冰道:“姓罗的,你这番总该听清了,不妨想想看能不能打过我八虎兄弟,依我看来,你和三位小兄弟还是别吃罚酒才好。” 罗端冷笑道:“要罗某过去不难,你何不自问掌下够不够结实。” “这样说来,你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那句话就该是你自受!” “好!席某先教你懂得厉害。” 化虎宗蒋文广冷哼一声道:“dú狼先看我的!” 席剑清忙道:“蒋老弟当心,这只dú狼最是磨牙,应该张网活捉。” 黑虎利功名招呼一声,便和黄虎卫成丁、斑虎卢千里,同时跨上两步,和蒋文广并肩横列。 全国维见黑虎利功名正是打过自己一掌的人,忙道:“罗兄把这一场让给兄弟我来打!” 罗端见他又要争先,眉头暗皱,但忽然又想到三少年也是名门的后裔,先让他出手试试,省得落个目空一切的名头。 但是,这样一来,突围岂非无望?略一忖度形势,才微微颔首道:“全兄教训他们也好,但这活宝如虎似狼,心dú手辣,当心着他的道儿。” “罗兄毋须费心。”全国维回答一声,“锵——”一声响处,一枝精光四shè的宝剑已握在手上,剑尖一指,叫道:“利小子!方才你替别人挡灾,敢不敢吃我一剑?” 利功名一声长笑,震得崖壁浮尘飞扬。少顷,笑声一收,顿时面寒如铁,昂然道:“利某若准备要你的命,敢情还用得着兵刃,但马姐姐有话在先,为着生擒你这小子,只好空掌奉陪了。” 全国维手中寒光一闪,剑已归鞘,叫一声:“爷爷不占你的便宜,快来送死!” 利功名缓步而出,冷冷道:“小子你进招吧!” 全国维鼻里“嗤”一声道:“爷爷让你三招!” 利功名面目一寒,厉喝声中,掌功随风,但见风涛狂卷,声震山谷,端是力摧木石,势拔山岗。 然而,全国维忽然倒吸一口真气,身腰微摆,原式分毫末变,整个身躯已飘开五丈外,笑呼一声:“一招!” 罗端虽不知他是谁的后人,但当年方不平留下的秘芨和森罗殿各高手替身,也曾有这种身法,所以一眼看去,便忍不住叫起一声:“好一个绿野迷踪!” 田正肃诧道:“罗兄如何懂得这种身法?” 罗端微微笑道:“小弟果猜得不错,那末,全兄应是野仙全仲的后人了。” “那正是他的高祖爷。” “哦——怪不得他使得这样好!” 这壁厢正在攀谈,那利功名头一招没打着敌人,却是气得要命。但见他原来有红有白的俊脸,刹那间几乎变成铁青,大叫一声:“绿野迷踪又怎么样?” 敢情他已准备使出平生绝学,一招之下把全国维打成ròu泥,才消心头恨气。 但站在崖顶的九幽鬼女忽然娇呼道:“利郎不准伤他!” 这一招呼,不啻于是皇帝御旨,利功名只得恭应一声:“是!” 全国维失笑道:“我以为黑虎宗出些什么人物,原来尽是怕姘fù的乌龟!” 崔云从接口道:“全兄难道不懂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道理?” 全国维接口道:“谁说我不懂,但这样一来,那九幽鬼女岂不只是三四流货色?” 利功名听对方一唱一和,气得怒目一瞪,大喝一声:“接招!” 虽然他听九幽鬼女叮嘱,不准他把人打伤,但在气愤之下,怎会容情留劲?这一招发出,又是风声怒啸,尘土漫空;十丈方圆,全在掌风笼罩之下。 罗端心下暗惊道:“这厮艺业确也不可小见。” 但他转念之间,全国维“绿野迷踪”的家传绝学也已施出,一声朗笑,又达到利功名身后,叫起一声:“第二招!” 利功名又一招落空,身子滴溜溜一转,和全国维对过正面,怒喝道:“你这小子只学会逃跑的绝学么?” “爷爷说过让你三招!” “找死!”利功名在吆喝声中,身随掌走,挥臂如风,顷刻间漫空掌影已把全国维围在垓心。 全国维不料对方忽然施展绝学,一着之差,落在下风,只得凝聚毕生真力,招架由四面冲来、重逾千斤的劲道。。 崔云从低呼一声:“不妙!一步跃进场中。” 黄虎少年卫成丁冷笑一声,已挡住去路,叫道:“姓崔的!你想以多为胜,先吃小爷一掌。” 崔云从剑眉一挑,双掌jiāo互劈出,身法随之一变,眨眼间将卫成丁围在原位上打转。 罗端点点头道:“果然是鱼龙十八变!” 田正肃诧道:“兄台也懂得这门武学?” “不敢说是懂,但也见有前辈使用过。” “是谁?” “崔卧龙前辈!” “啊!崔老前辈是我这位义兄的高祖父,已在六十年前离家修真,若果还在世上,其非已成半仙之体?……” 罗端听到后来,忍不住“卟嗤”一笑。 田正肃诧道:“兄台为何发笑?莫非你曾遇上他老人家?” 罗端笑道:“正是曾遇上他们两位前辈,并蒙指点两种绝学。” 虽然他明知崔卧龙并没指点过“鱼龙十八变”,田天籁也没有指点过“七彩神功”,但这两门绝学已由他两位娇妻承受,与自己承受并无不同,是以索xìng说在自己身上。 田正肃忽听出话里有话,忙道:“兄台说遇上两位前辈,莫非小弟高祖父也在里面?” 罗端明知他说的是田天籁,但仍故作不解道:“令高祖是谁?” “上天下籁,七彩神功冠绝当年。” “哦!原来是他老人家;确是遇见过。” “噫!方才那两位老人听我们报出名头就走,难道就是……” 这时罗端不便再隐瞒下去,笑笑道:“田兄猜的不差,我们赶快冲出重围,好和他们会合。” 田正肃大喜叫道:“全、崔两兄尽力突围,我们的心事已完成一半!” 罗端虽不知三少年有何心事,猜想完成这一半定与二老有关,急道:“田兄只须和他二位合力,突围的事,由小弟独任。” 席剑清一听田正肃高呼大叫,已知这边以死相拼,厉喝一声:“布阵!”原与崔、全两人jiāo手的黄、黑二虎也虚发一掌,立即退后并列。 罗端横目一扫,但见对方八人身后隐约升起八股浓烟,情知那浓烟便是什么“千层烟瘴”,心下微微一惊,却又冷笑一声道:“席小子,你敢挡小爷去路?” 席剑清漠然道:“本公子怕过谁来?” “好!”罗端一声断喝,同时闪电般欺到席剑清身前,右臂向七少年一挥,左掌疾向席剑清劈去。 两股纵横jiāo错的劲道,响起风雷的声音,匝地卷起无量尘沙,像不可数计的利镞向前猛shè。 席剑清怎料罗端具有这般开山拔岳的功力,他头一回和罗端相遇,那时罗端尚未学会绝艺,并且着着相让,到了无量山再遇,罗端仍然念及糜虹之情,不忍骤施煞手,所以但见平平无奇。 今番三度相逢,席剑清有阃命,要活捉罗端;而罗端也为了掩护新近结识的少年突围,并显示出自己的潜力,虽然是开头一招,但已不算保留余劲,务以速战速决,才有生存之望,席剑清眼见风雪暴起,不禁大吃一惊,突然厉喝,诸少年同时举掌。 这伙虎宗少年,个个劲力不弱,尤其十六双手掌发出的猛劲汇成一道气旋,直可摧平一座小山。 崔、田、全三少年瞥见这般声势,脸色大变。在这刹那间,敢情已各自知道比对方相去太远,赶忙依照罗端的意思,略退一步,结成一个“品”字形,各拼尽浑身气劲,凝成一体聚力入掌,待机而动。 “轰隆!” 一声崩天裂地的巨响,谷口两旁百丈石壁,被震得摇摇yù倒。 虎宗少年被罗端这股刚猛无俦的气劲,震得身形飞起,在空中连翻斤斗。 罗端也被对方的劲道震得双臂发麻,不但立足不稳,连身后的三少年也被他后退的时候,冲得连退五步。 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招,但因双方劲道相差不多,谁也没有送命,却又人人五内翻腾,肝肠yù断。 九幽鬼女忽由崖顶娇骂道:“席郎你们以内劲jiāo手,难道存心把人打死?” 席剑清气喘吁吁答道:“谁愿把他打死?但那小子内劲太强,不尽力发掌,可真吃他不消。” “哼!我教你们那套软功,顷刻间可把铁汉磨成酱瓜,为什么不用?” 罗端不知世上是否有恁般奇妙的武艺,但听九幽鬼女那样一说,确也心惊胆寒。他这时已和三少年挤在一起,眼见由于双方掌劲jiāo击,激起的尘烟枝叶弥漫空际,在烟尘下看不见人影,忙说一声:“你们快跟我走!” 话声一落,他挽着田正肃一马当先,二少年也互挽衣衫紧紧相随。但还没走几步,即闻席剑清嘎嘎怪笑道:“卢老二当心,他们走向你的方位。” 罗端心下一惊,立觉一股潜劲由烟尘里逼来,赶快发出一掌。 那知这一掌发出,竟如撞在一堆棉絮上面,既无反弹之力,也不觉得有什么阻挡,已是一泻无踪,旋听卢千里笑道:“姓罗的,你认命了罢,你看不见小爷,小爷可看得见你。” 罗端听音辨位,知道方才一掌略偏两尺,也暗服对方腾挪得快,立又振臂一挥,“呼——”一声风响,但见尘沙滚滚,近身数丈的烟尘已在一挥之下,卷过一旁,又闻蒋文广嘻嘻笑道:“姓罗的,休徒费气力了,由得你打一百掌,也没动到爷爷半根毫毛。” 若果没有三少年同行,罗端定可飞扑上前,给对方以致命一击。但这时形格势禁,万一离开三少年,再被尘烟遮断联络,岂不更加危险?是以气得重重地哼一声道:“你这伙yín虫,且休得意,小爷非教你们懂得厉害不可。” 卫成丁立又在侧面接口笑道:“姓罗的!我们若是yín虫,你老兄该是yín棍了,长安古墓的风光,你也总该终身不忘吧。” 崔云从xìng子最急,吃对方冷嘲热讽,早已怒火郁积,恨恨道:“罗兄怎么还不给他一掌,难道还有什么顾忌?” 罗端强按怒火,从容道:“不是不想打,生怕一离此地,便和各位失了联络,敌人诡谋最多,不可不防。” 全国维灵机一动,急道:“那伙yín虫既是不敢接掌,我们何不硬向谷口闯去?” “妙”罗端赞了一声,拔步便走。 那知刚要举步,又是一股潜劲直冲过来,原已略显稀疏的烟尘,被潜劲一冲,立又翻滚如潮,弥漫满谷。 罗端赶忙双臂一分,弥天的罡气透臂而出,化作两道气墙,把烟尘分开一条甬道;俊目一瞥,恰见青虎候宗满脸惊愣的神情,敢情被罡气挡在两侧,无法闪开,只好倒跃丈余,连发几掌。 “往哪里走?” 罗端大喝一声,身如箭发,顺手向前一招。 他当年和邱氏姐弟避强敌追踪,在水帘洞里被敌人以掌力吸引得身躯倒退,旦夕不能忘怀,这时触动灵机,顺便试一试自己的功力如何,果然这一招之下,立显奇迹一一但见青虎候宗惊叫一声,身形已离地飞走。 罗端大喜过望,见对方身在空中仍然双掌推出,只要御罡气吸引,赶忙左掌一推,发出一股劲风。 青虎候宗这一推一引,整个身子滴溜溜一转,恰是背向罗端,倒飞而到。 罗端一把擒来,趁机点了穴道,纵声朗笑道:“崔兄!我们擒获一只兔子,且休把它秀死!” 哪知回头一望,走在身后三少年全已无踪,不禁大吃一惊道:“你们在哪里?” 声过处,但见烟尘翻滚,自己恍若处身在骇浪惊涛中,并不见有人回答。 罗端心里一急,挟起擒来的候宗,吸气抽身,一退数丈,高呼一声道:“全兄!田兄!崔兄!” 他想到擒获候宗,不过顷刻间,如果三少年并未退走而挤在一起,敌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把人带走。 然而,由得他一阵疾呼,仍然听不到三少年的回音,却闻九幽鬼女在头上格格娇笑道:“他们三人已落进本姑娘yù网之中,由得你叫破喉咙,也是白费工夫。” 罗端又惊又怒,暴喝道:“这个你不要了?” “那是我八位郎君里面最弱的一个,精血已枯,味同嚼蜡,本姑娘还要他做什么?新来这三个抵他缺,恰是十郎团圆,你放心好了。” 罗端原以为擒获侯宗,便可要挟她放人,最少也可挽回一个,不料得到的答复是不顾侯宗的死活。 这一来希望落空,心中暴怒,望那侯宗一眼,便把他掷往地上,骂一声:“真正是废物!” 这时,他一心要想找九幽鬼女拚命,好救出落在网里的三少年,一声长啸,笔直拔高十几丈,但他纵目四望,仍是烟尘滚滚,看不到四周事物。 九幽鬼女又在远处冷笑道:“姓罗的!连你也落在我的yù网里面,还想往哪里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罗端真个气极,但一看那滚滚烟尘,略带粉红颜色,又嗅出些微芬芳气息,心里也在暗惊,厉喝道:“你的yù网能奈我何。”身子一落地面,立即拔出椰木剑,并将木箭准备妥当,专待辨清方位,突然发出。 但那九幽鬼女又娇笑道:“你凶霸霸干什么,你能够看得见我吗?” 罗端恨恨道:“我要看见你鬼影,早就把你刺个对穿!” “嘻嘻!你能把我刺个对穿,比他们强得多了,先请你听一曲人间妙乐,再给你开开眼界?” 九幽鬼女话声一落,果然有一种奇妙的乐声由远处飘来。 罗端一听到那熟耳的音乐,立觉心神一dàng,急厉喝一声,尽力把一枝椰木箭shè出。 一道碧绿光华,带着凄厉的锐啸凌空而起,顿时把烟尘冲开一条甬道,在箭光照耀之下,隐约见三团人影卷曲在地上。 罗端灵机一动,一抖椰木剑,dàng起一片碧光,身随剑飞,疾冲向倒地的人影。 “休动!” 随着这一声娇叱,九幽鬼女已率侍婢抢先一步到达那三少年身侧,但在同一时间,椰木箭的shè向传来一声惨呼。 九幽鬼女面目俱寒,冷冷道:“姓罗的!你敢下手杀人,今日不是你,便是我!” 罗端一眼瞥去,已见崔、田、全三少年仍然手牵着手,但已晕倒在地上,一股怒火顿时涌高千丈,喝一声:“接招!” 话声未落,椰木剑已幻起一蓬光网,疾罩九幽鬼女主婢五人。 九幽鬼女武艺虽高,但没料到罗端丝毫不念枕席之情,一出手便是狠着,此时兵刃尚未亮出,剑锋已耀眼生花,赶忙一步后退半丈,双脚踩在崔、田两人身上,拔出玉如意,怒喝道:“dú狼!你还要不要这三人的命?” 罗端愣了一愣,忽然纵声朗笑道:“他们死活与我何于?” 手中剑一展,剑光已把烟尘dàng开十丈,疾向九幽鬼女扑去。 第五十章 恋fù弃父 九幽鬼女见对方不顾人命,狠狠进招,杀机大发,但又舍不得踩死脚下三位美少年,莲瓣分挑,三少年已被踢向三位侍婢,一振玉腕,玉如意化作一片霞光,向罗端那蓬碧光飞来。 “来得好!” 罗端身躯一转,剑势斜飞,让开玉如意霞光,疾削刚把全国维抱进怀里的鬼婢。 那鬼婢万想不到罗端竟是舍近求远,找到她的头上,此时躲避不及,但见碧光过去,血光与头颅齐飞。 那些滚滚烟尘被血光一冲,顿时无踪无影,恢复原来的山形地貌。 全国维也惊叫一声,跌落在地面。 罗端无意中破了九幽鬼女的阵法,精神大振,恰见那枝椰木箭伤人之后自动飞出,急以内力一催,那枝飞箭又急若流星向抢着崔云从的鬼婢shè去。 九幽鬼女见烟瘴已被血光冲破,惊得心胆俱寒,大喝一声! “赶快排起yīn阳阵!” 虎宗八少年已被椰木箭伤了一人,点倒一人,其余六人听鬼女吆喝,竟先飞扑而来,各自站好方位。 罗端也急叫一声:“全兄快来杀鬼!”他口中虽在呼唤全国维,但身法仍是疾如飞雨,扑向抱持田正肃的鬼婢。 其实阵法一破,崔云从和田正肃也各自苏醒,只因被抱在少女怀中,软绵绵,香郁郁,如饮香醇,如醉甘醴,一时未知置身何地。听罗端一唤,崔云从首先睁开眼皮,只见一位少女正抱着自己腾挪闪避,急叫一声:“姐姐放我下来!” 这一声“姐姐”,喊得那鬼婢心弦一震,身法一缓,椰木箭立即穿睛而过,痛得她惨号一声,掷去怀中人,同时也仰跌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候,罗端已如影随形,到达抱持田正肃那鬼婢面前,暴喝一声:“把人放下!” 那知这名鬼婢忽然全身倒退丈余,将田正肃当作铜人抡舞如轮,格格娇笑道:“罗公子你来夺夺瞧!” 罗端刚要施展回文步,绕往那鬼婢身侧,身后已传来一声:“接招!” 一阵寒风已达背心,赶快身随剑转,一片碧光掠过,“锵——”一声全玉jiāo鸣,那由身后进招的九幽鬼女已被震退两步。 然而,因这一着之差,那鬼婢已抱着田正肃退到虎中六少年身侧和三女站在一起。 罗端杀得面赤如火,一声厉喝,右剑左掌同时到达群贼面前。 那鬼女秀脸一沉,竟将田正肃向剑锋掷去。 罗端大吃一惊,急踏回文步,一把夺过田正肃,抽身退到崔、全两人身侧,将他放落地面,顺手招回椰木箭,指着站在虎宗六少面前,指挥布阵的九幽鬼女喝道:“yínfù!你休教别人替你挡灾,自己上来吃小爷一剑!” 九幽鬼女连挥几挥,九位少年男女列阵已成,回头狞笑道:“dú狼!你敢进我这yīn阳阵试试看!” 罗端冷哼一声道:“小爷要的是你的命,进阵干什么?” “量你也不敢!”九幽鬼女得意已极,接着又道:“你这dú狼杀死青虎侯宗,白虎骆节,又与……” 一语未毕,忽有个洪钟似的声音由崖上喝道:“谁杀了骆节?” 罗端一听那口气,知是和骆节有亲有故的前辈,暗道:“这番真正的麻烦来了!” 但他旋又想到自己已被武林各宗派诬得不chéng rén形,再多烦麻,还不是一肩挑起,所担心的还是怕带累崔、田、全三位少年,赶忙叮嘱道:“田兄你们休参与这场过节,小弟若和对方厮杀起来,你们赶紧逃生为妙。” 三少年明知自己艺业不济,俊脸也不免一红,但听罗端吩咐他们先走,也忍不住争叫一声:“不行!我们愿死在一起。” 罗端正色道:“死在一起没有用处,你们必须赶往昆明府,寻找我师兄方通,师姐方达,并向武林汇报今天这一挡凶事的因果。再则方才避开的两位前辈,正是你们的祖先,他也在昆明相见,小弟若幸能不死,在十天内一定赶到昆明,兄台还是快走为好。” 全国维急道:“何不一道走!” 罗端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一道走,定被敌人拦截,我一人照应不过来,那时想走也无法走得脱了。” 三少年虽知说的是实情,但身为侠义后人又不肯临危示怯,让别人替自己挡灾,不由得jiāo换一下眼色。 在这举棋莫定的时候,已有一串身影恍如朵朵乌云由崖上飘落。 九幽鬼女为了争取对方,加强实力,早就招呼过去,虎宗诸少年呼祖唤宗,乱作一团,争说前事。 罗端看在眼里,主意已经打定,情知来人在九幽鬼女迷惑之下,必难善罢,赶忙连催三少年离开。 然而,在强敌环伺之下,离开也绝非容易。 九幽鬼女仍让虎宗六少年列阵在后,亲与方才降落的四位老人和一位中年壮汉一起,狞笑一声道:“粉面dú狼快出来受死。” 罗端冷笑道:“你这九幽鬼女诱骗虎宗弟子,唤女为郎,呼男作妾,吸尽脂膏,意犹未足,又迷惑到上几辈的人来了,罗某未必就会死,但可惜这几位老人落在你这yínfù的手中。” 九幽鬼女语冷如冰道:“由得你这dú狼舌绽莲花,也难逃一命,在你朱死之前,也该瞻仰这几位前辈威仪,本姑娘倒不妨替你引见。……” 她接着将来人指引完毕,然后面对当代白虎宗主骆天华故作悲愤道:“晚辈与令曾孙骆节jiāo情自非冷冷,骆兄就是在这粉面dú狼的魔箭之下丧生,晚辈正在打点替骆兄报仇,老前辈已经来到。……” 她略侧半面,转向那中年壮汉道:“侯前辈你可看到令郎还躺在dú狼身后……” 一语未毕,骆天华已咆哮如雷,喝一声:“不必再说了,粉面dú狼你可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 罗端略微躬身道:“那是三岁孩童也懂得的道理,区区怎不晓得,但前辈更应该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令曾孙……” “胡说!不论你如何狡辩,杀人总是事实。”骆天华叱断罗端的话头,身子也随着飘然而出。 姓侯的中年汉子急叫一声:“路前辈且慢动手,侯英先问这小子几句。” “事实胜于雄辩,还有什么好问的?”路天华虽不十分乐意,但也微微颔首。 侯英先说一声:“谢谢前辈相让。”便面向罗端喝道:“你这dú小子把我宗儿怎样了?” 罗端微笑道:“侯宗兄听那yínfù支遣,以千层烟瘴围困区区四人,被区区擒下,不过只点穴道,并不该死!” 骆天华厉喝道:“照这样说来,我节儿竟是该死了,先吃老夫一掌!” 话声一落,掌形动处已是风涛狂卷,尘龙疾冲而到。 罗端恐怕伤及身后三人,赶忙将宝剑并入左手,右掌向前封出。 “蓬!”一声巨响,但见掌力jiāo击之处灰沙四溅,地面陷落数尺。 罗端上驱被震得晃了一晃。 骆天华“冬”一声倒踏一步,竟把地面踩陷一个深达尺许的脚印。 旁立三位老人连侯英眼见罗端轻轻一掌,即把白虎宗主挫退,俱各面带惊容。 九幽鬼女原来是面寒如铁,这时却掠过一种得意之色。 骆天华身为一宗之主,竟被一掌震退,老脸一直红到脖子下面,猛可提气狂笑道:“好小子居然能够接下老夫五成掌劲,也难怪节儿命丧你手,来来来,再接老夫几招白虎宗的独门绝学。” 由于方才对了一掌,罗端自知取胜不难,但虎字十三宗只是受龙宗蛊惑,并没有太多行恶,实不愿多树强敌,急道;“前辈有此雅兴,区区实在不愿jiāo手。” “胡说!你不jiāo手,我节儿怎会死在箭下?” “那是在鬼女千层烟瘴之下,看不清人影以致误伤,实非故意。” 侯英见爱子只是被点穴道,趁双方对答之便,奔至侯宗身前,打算解他穴道,那知手一触体,便觉肌冷如冰,不禁又痛又恨,嘶声怒叱:“dú小子,你敢骗我——” 这时,他已像一头疯虎抱起爱子尸体狂奔回头,并狠狠向罗端头顶砸落。 罗端大吃一惊,急闪过一旁,叫道:“令郎到底怎样了?” 侯英冷笑一声道:“怎样了?你还说只点穴道,为何人已身亡?” 话声未落,已挥动尸体接连打到。 侯英愣了一愣。 罗端趁机五指一弹,五缕劲风一齐shè在侯宗身上,照说这时已解却被点的穴道,但侯宗依然僵直如死。 侯英面目俱寒,须髯俱张,厉声道:“你这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罗端自己也大感诧异,俊目一扫,忽见九幽鬼女那副得意的神情,顿时触动灵机,急道:“令郎已被别人暗算。” “谁暗算他?” “九幽鬼女!” 九幽鬼女冷笑道:“粉面dú狼,人是被你点穴致死,还敢血口喷人,栽到我的头上来?” 罗端怒道:“侯宗先被你吸尽精髓,你曾亲口承认,还说……” “你这怕死鬼,我几时说过这话,有谁作证,难道骆节也是我shè死?” “虽不是你shè死,但也是你把他推到我箭道上。” 骆天华眼见曾孙身死,已经十分心痛,再被九幽鬼女一提,顿时心头暴怒,逼上一步厉喝一声:“拿命来!”随一掌劈出。 侯英赶忙举臂一架,高叫一声:“且慢!” 骆天华怒道:“你打算与老夫为敌?” 侯英躬身道:“晚辈不敢,但有一事请求。” “什么事?” “前辈曾孙亡故,晚辈亲子也已身亡,这小子一人难抵两命,还望前辈俯念下情,允许晚辈先下手扑杀此狼。”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但不知你宗儿先死,还是我节儿先死……” 九幽鬼女忽然chā口道:“是侯宗先死!” 骆天华恨恨瞪她一眼,冷冷道:“用不着你这贱人chā口。” 九幽鬼女碰了一个硬钉子,脸上顿时涌起一片杀气,但骤现即敛,反而“噗”一声,笑了起来,浪声浪气道:“老爷子何必相责,晚辈亲见侯、骆二兄惨死的情景,不得不据实禀告。” “好吧!老夫自有道理。”骆天华似对鬼女十分厌恨,阻止她再说下去,然后转向侯英道:“老夫先让你下手也好,但以五十招为限,五十招之内,若不将那小子打死,就该自己退下由老夫出手。” 罗端见对方竟把他看成囊中之物,心头暗自好笑,但他已看出对方本xìng并非穷凶极恶,暗自盘算对策,见侯英与骆天华约定之后,将侯宗尸体放在地面,满脸悲愤之色,步步踏来。忙将剑、箭归鞘,从容一揖道:“侯兄难道真正死了?” 侯英怒道:“死难道有假?” 罗端面不改色道:“晚辈的意思是侯兄未必即死,若果九幽鬼女没有另施暗算,他敢情是被点穴之后受了烟瘴之dú,九幽鬼女定有解yào,不如由晚辈仔细查看一番。” 侯英经他这么一说,脸色稍缓,沉吟道:“你这话果有几分道理,若能把我儿救过来,侯某当免你一死。” 九幽鬼女冷笑一声道:“怪不得号称粉面dú狼,临死还要咬本姑娘一口,本姑娘就把解yào给你,量你也没法救回已死的侯宗。” 罗端遥遥瞪她一眼道:“除非你这yínfù谋杀亲夫。” 九幽鬼女还有六位郎君在一旁布阵,被罗端当着虎宗几位前辈指她谋杀亲夫,也免不了粉脸微红,怒道:“你说谁谋杀亲夫?” 罗端冷笑道:“当然是你,要不,怎不jiāo出解yào?” “好!看你怎生救人!”九幽鬼女回答一句,随即挥手入囊,再一扬纤掌,厉喝一声:“拿去!” 罗端俊目一瞥,即见一点寒星紧跟着一个黑点像弹丸疾shè而来,但那点寒星将到侯宗上空的时候,突然往下一折,shè向侯宗身上。在这刹那间,他直觉地认为九幽鬼女意yù趁送yào之便,向侯宗下手,由此也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证明侯宗确未身亡,否则何必多此一举?那粒寒星,说不定就是“冰魄神针”,若侯宗被它shè中,哪还会有xìng命? 面对这千钧一发的险机,他暴喝一声,身如电shè而起,骆天华和侯英俱被这一暴喝惊得一愣。罗端趁机掠他两人身侧,双掌齐发,一股疾风擦过侯宗肚皮,把那粒寒星吹得倒飞回头,右掌却把黑点攫下,这才冷笑道:“你这鬼女敢在小爷面前暗算别人,岂非做梦?” 九幽鬼女虽被罗端识破jiān谋,但已收回那粒寒星,也就冷笑道:“你说我暗算谁?” “暗算侯宗!” “废话!有什么证据?” “冰魄神针。” “拿出来!” “你收回去了。” “嘻嘻!这不是废话么?你若看出本姑娘以冰魄神针暗算别人,为什么不把它截下来作证?” 罗端若不先发掌劲把“冰魄神针”打发,晕迷地上的侯宗已当场送命,但这时凭证已失,被鬼女驳得没话可说,索xìng把接来那粒黑丸当众一扬道:“还有这个不是。” 九幽鬼女冷笑道:“那就是烟瘴dú的解yào!” 罗端哼一声道:“解yào?只怕是dúyào吧,不然,怎会疾shè向侯宗身上?” 敢情那真正是解yào,但被罗端故意翻过去,外人难辨真假,侯英一心放在爱子身上,忍不住厉声道:“贱婢!那究竟是什么?” 九幽鬼女眉宇间再度掠过煞气,恨恨道:“是鹤顶红千dú丹!” 侯英大怒道:“你可要找死?” 九幽鬼女斜睨一眼,冷冷道:“我说是解yào,dú狼不信,说是dúyào,你又不信。马美珍可不是好欺负的!” 侯英虽是气极,但爱子xìng命更是要紧,瞪了九幽鬼女一眼,转向罗端道:“你得来那粒丸yào,给我看看!” 罗端暗想这样也好,顺手递上丹yào,并道:“老丈若要令郎服yào,应先细察有dú无dú才好!” 侯宗接过丹yào,放进鼻端嗅了一嗅,略为察看一遍,即面泛喜容,将丸yào塞进爱子的嘴里。 少顷,侯宗果然醒转,一眼见他父亲在侧,不禁一跃而起,“咦”一声道:“爹爹你也来了,我恩姊呢?” 侯英大为不悦道:“谁是你的恩姊?” 侯宗如痴如醉,目光一移,发觉罗端也在一旁,脸色骤变,但他身子一转,即见九幽鬼女主婢和虎宗六少年列阵在后,又喜笑道:“那可不是恩姊?”不待话落,立即飞步奔去。 侯英真料不到爱子竟置亲情于不顾,脸色一沉,厉喝一声:“站住!” 侯宗愣了一愣,茫然道:“什么事?” “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了!” “畜牲你敢?” “哈哈!爹爹你错了,你虽然是生我,但你不是有意生我。我已娶妻立业,理当离你而去,自创天地。” 侯英怎料到自己千辛万苦,养下这个儿子,只要娶妻立业,便掉头不顾而去?这时气得直抖,恨恨道:“谁是你的妻子?” 侯宗指向九幽鬼女道:“那恩姊不是?” 侯英气极之下,大骂一声:“贱婢滚出来受死!” 侯宗突然笑起来道:“你打得过她么?” 侯英怒骂道:“畜生不配说话!” “那么,我走了,后会有期!” “你想走?先把我给你的东西拿来!” “你给过我什么?” “二十年养育之恩!” “这个容易,—年吃你家三十两银子的东西,连带衣物、住宿和照顾的人工也不过是六十两。二十年,合计一千二百两,把这粒值价三千两的明珠给你,可说得是加倍奉还,该是你占便宜。” 侯宗一面数说,一面取出一粒滟滟生辉的鹅卵明珠,掷向他生父的怀中。 侯英敢情是气疯了,竟自纵声狂笑,任那明珠坠地。 侯宗向落地的明珠,投下惋惜的一瞥,冷冷道:“我已加倍奉还,你不要,是你的事,休得怪我!” 侯英见他转身要走,又沉脸厉喝一声:“再拿来!” “还欠你什么?” “我当年耗损的精液!” “嘻嘻!这个更加容易,我现下年富力强,弄一碗还你就是!” “气死我也!”骆天华暴喝一声,一步跨到侯英身侧,气呼呼道:“侯世兄,这样一个逆子,不一掌把他打杀,难道要留下来现世?” 侯宗冷冷道:“你这老头子是谁?” 骆天华猛一顿脚,“隆”一声,震得灰尘飞起,厉声道:“你敢说认不得老夫?” 侯宗冷笑道:“你可是骆老头么?这样作威作福给谁看,小爷虽欠侯英一碗精液,可没欠过你半滴,当心…” 骆天华一声厉喝,身随掌进。 九幽鬼女喝一声:“慢来!” 但见她人随声到,纤掌一扬,一蓬光雨迎面shè到。 骆天华只得停步挥掌,劈飞冰魄神针,但一团粉红色的浓烟随即迅速扩展,九幽鬼女和侯宗俱退入浓烟之下。 罗端生怕崔、全、田三少年有失,浓烟一起,急退回原地,待浓烟由淡而清,九幽鬼女一行已无影无踪。二鬼婢和骆节的尸体还在地上,骆天华、侯英和三位老人正走向骆节尸侧。 他心念一转,忙移步上前,向骆天华一躬到地道:“小子误伤曾孙,还望老丈见谅。” 骆天华面带戚容道:“不必说了,死了还省得老夫受气。……” 再指向三老道:“这几倍都有后辈跟那贱婢走了,你说那贱婢是九幽鬼女,她名唤马美珍,又用冰魄神针,莫非是寒山一派的门下?” 罗端恭敬答道:“她正是马鸣积的长女。” “好!总算有了主儿,不怕她跑上天去。” “小子还有一事不大明白,尚望老丈指点。” “什么事?” “月前在这一带夺取神独内丹的龙虎两宗俱蒙面合力作战,虎宗甘受龙宗驱使,老丈可知其中因果?” 骆天华老脸微红道:“老夫也正因此事而来。” 罗端诧道:“难道老丈是今天才到?” 第五十一章 数典忘宗 骆天华才颔首道:“龙虎两大宗派,各行其是已久,但彼此直不侵犯,也无往来,直到最近才听说有什么崔卧龙和田天籁二位老人遍访虎宗,邀请与龙宗相抗。虎宗各宗主事先就知消息,多半避而不见,但一般年轻好胜、不听约束的弟子,恨不得有个机会走向江湖。小哥你所遇上的人,多半就是那班不肖子弟,但不知他们如何与龙宗合伙,小哥可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罗端道:“当时的事十分复杂,一时也说不完,老丈若果有兴,不如同往寻个宿处,容小子仔细禀告。” 当下把骆节草草掩埋,便即上路。 罗端趁机引见三少年,并也知道三老是毛虎宗毕成、黄虎宗第二代宗主卫刚、化虎宗第三代代主蒋木生。 经过这一场变乱,彼此间已消除隔阂,尤其虎宗诸老眼见九幽鬼女把他们的子孙、晚辈,蛊惑到六亲不认的田地,已是豪情大减,怒火大熄,边走边听罗端述及无量山夺宝的事,时而摇头,时而叹息,不觉已有一个大镇甸在望。 骆天华长叹一声道:“这真是武林浩劫,不料龙宗倒行逆施到此地步,再有冰原五子、雪峰三老推波逐澜,越发难以收拾。小哥哥身蒙不白之冤,有我五宗的人见证,其余八宗还不难促他醒悟,唯有那伙逆畜,披毛戴角行事,确不易……” 蓦地—— 树丛里一声垂死绝望的惨号,老少诸侠同时停步。 毕成叫起一声:“不妙!”一步纵向树丛,又惊叫道:“你可是我逢儿?” 罗端和众人俱是一惊,飞赶过去,但见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仰卧倒地,面色已变成青蓝,身旁有一洼血迹,想是内伤不轻。毕成满面惶急,运用内功替伤者推摩。忙向身侧的侯英问道:“那伤者是毕老丈什么人?” 侯英怆然一叹道:“是他长孙毕逢,不知因何受这样重的伤。” 毕成推摩一阵,想是发觉自已无能为力,长叹一声,停下手来,老眼中流下两行凄凉的泪。 罗端忙道:“毕老丈!可让小子试试看。” 毕成叹息道:“小哥不妨动手,只怕……” 罗端获得允许,一步跨到伤者身侧,运起玄功,施用金鸡啄粟的绝艺,把伤者周身穴道啄了三遍,毕逢“恶”地一声,呛出一口淤血,随即睁开眼皮。 “哪一位老丈带有治伤续命……” 罗端一语未毕,毕成已急应一声,一连把三粒灵丹放人他长孙口中。 毕逢濒临断气边缘,获得内功和灵丹治疗,神志渐清,迟滞的眼珠向各人望望,刚接触毕成的脸孔,忽然一亮,叫起一声:“爷爷!” 毕成忙道:“逢儿元气大损,且别多说话,待我替你再推摩片刻。” 罗端接口道:“小子索xìng来个越俎代疱好了!”他把玄功运到极限,衣服被罡气鼓胀起来,虎宗诸老相顾失色。 但见他右掌抵紧毕逢心坎,左掌旋转抚摩,导气人窍。 经过不少时候,毕逢脸色转为红润,罗端衣服渐渐瘪下,脸色也有点苍白。 毕成忍不住叫道:“罗小侠!逢儿受惠已多,请不必多耗真气了。” 罗端微微颔首,收起罡气,静坐调息。 毕逢一跃而起,向他爷爷纳头下拜。 毕成挥泪道:“你这条命是罗小侠替你捡回来的,向小侠拜谢才是正理。” 那知毕逢颔命向罗端拜下的时候,罗端的衣服忽然一鼓,一股无形罡气竟把他挡退两步。 骆天华忙道:“罗小侠耗力不少,这时由他静息片刻,不必扰他了,毕世兄何致受此重伤,告知我等也好。” 毕逢满面愧色,望他爷爷不敢出声。 毕成正色道:“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毕逢长叹一声道:“逢儿无能教导,生此不孝儿女,玷辱家门。” 毕成一惊道:“难道是辉儿?” “不是辉儿,是亮儿,她和几个少年在那边山上恣情调戏被我遇见,薄责她几句,要叱她回家,那知她居然反抗起来,掌劲又沉重得出奇……” “反了,反了……” 毕成咆哮如雷,厉声道:“老夫拚却这条老命要把那贱婢处死。” 骆天华失笑道:“毕老哥儿安静些吧,女儿生心外向,吃过甜头,连她老子都被打得快死,那还看得起这隔了几代的老公公,我看还是留着这条老命喝喝老酒罢。” 毕成怒道:“你就是这样幸灾乐祸。” 骆天华笑道:“我哪是幸灾乐祸,事实就是如此,各有千秋,女孩子迟早要给别人调戏,何必如此烦恼?” 毕成听了半天,才知骆天华大发牢骚,不禁也解颜失笑道:“你休在这里说嘴,只怕事情落到你的头上,你就没这般惬意了。” “我?”骆天华大笑道:“那时我骆天华必定参加一份,少年行乐耳,老当益壮,老年难道不该行乐?” 毕成气得骂出一声:“老混蛋!” 骆天华纵声大笑。 各人也知骆天华是一派宗主,这还不是愤激之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但是,在这哗笑声中,忽有人在远处接口道:“百年来出了一个立女为妾的方老怪,今天居然又见以孙女为fù的骆天华,端的是无独有偶,哈哈。” 起初,各人还以为是熟人开玩笑,所以不加理会,待听到最后的冷笑声,才觉得不大对路。 骆天华大喝一声:“是谁?”人随声去。 然而,他扑到声源来处,迅速勘察一遍,已是鸿飞冥冥,杳无人踪,只好回到原地连叫几声:“毁了!毁了!……” 毕成失笑道:“大丈夫敢做敢为,说得到就做得到,又说什么毁了?” 骆天华知他乘机报复,只好尴尬一笑,回头一看,罗端恰好功毕起身,灵机一动,忙道:“毕老儿且休说我,我这时忽然想出一条计策,你同不同意。” “你说都未说出来,要我同什么意?” “我忽然想到那伙蒙面贼行踪飘忽,不易寻找,罗小侠行道江湖,难免经常遇上,虽说艺业通玄,但一两套绝学使用多了,便易于对头零星学去。不如我们每一宗jiāo出本宗绝学,由罗小侠一人承受……” 毕成不待骆天华说完,连声叫道:“毕某首先响应!” 其余三宗也异口同声,一致赞成。 罗端赶忙一揖到地道:“列位玉成罗某,自是无限感激,但是……” 骆天华急打断他话头道:“还有什么为难,可是令师不让你学别宗的艺业?” “恩师并无此意,但怕在下一时学不完它,以致耽误时日。” “这个倒毋须忧虑,武艺虽然浩如烟海,但又万流同宗,我们将要诀绘图说明,小侠随时可学,随地可练,待把武艺练成,再将秘芨焚毁就是。” “小子敬领盛情了!” 骆天华见罗端作势下拜,赶忙阻拦,续道:“虎宗绝学,依例不传外人,也不收待传业。因小侠对我五宗俱有恩惠,不妨破例传授,也是平辈切磋之意,但有个附带条件。” 罗端忙道:“什么样的条件?” 骆天华笑道:“你若遇上各宗不肖子儿女孙和邪魔鬼混,能劝就劝,能擒就擒,能杀就杀,甚至于把男的充奴仆,女的充婢妾,也不怨你。” 毕成接口道:“照你这样说,还得把本宗令牌jiāo给罗小侠使用才行。” “当然如此!” 侯英皱着眉头道:“晚辈虽执掌一面令牌,但只有对本代和下代的效力,这事如何是好?” 骆天华沉呤道:“果然有点难处,但也无妨,罗小侠相机行事就是。再则上几代不至于那样舛张,劝说不听,照样可以力量对付,令牌不过作为本宗行事的凭证而已。” 经过骆天华解释,各宗代主一致同意,当下同往镇上住宿,各将本宗不传之秘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令牌jiāo给罗端,并传下几句见面口语,然后作别离去。 罗端尽获五宗之秘,当然是一件喜事,但也为了赶学这些秘传,好销毁那些抄本,免得有失落之虞;他趁机指点三少年武艺,以致在路上耽搁不少时日,三少年固然获益不浅,但来到昆明府遍寻古迹名胜,酒店茶居,不但不见同门诸少年,连崔、田二老和闲云也无踪影。 然而,这一行四众不论在店里,在街上,总会遇上三三两两劲装人物对他们投以奇异的目光。 这一天,四小侠又登上武林人物时常聚会的“悦宾楼”,那知头刚伸上楼板,立闻有人笑道:“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郭老弟,你看看这几座小峰,可像故乡景物?” 当那人把话说完,罗端四人已走到楼上,有意无意地向那人瞥了一眼,见他眼珠清澈如水,年纪约三十上下,一领儒衫,丰神飘逸。 另一人和说话的人年纪相差不大,长像却十分古雅,但见他微微一笑道:“方兄想得太玄,故乡海阔天高,人奇物美,岂是这么座小峰所能比拟?” 罗端听说那人姓方,立即全神留意起来,信步走往空座,刚坐下来,又听到对方笑道:“郭老弟会错意了,滇池烟波千顷,四面也峰壑分明,反正此曲已终,只剩眼前几个小人儿,何不多游山水,自寻其乐?” 姓郭的笑道:“原来你老兄指的是人,我却误认为景,古话说:‘人杰地灵’,莫非那几座峰岗,还能够藏龙卧虎不成?” 全国维比同行二少年精细,见罗端入座之后,心神似乎不定,俊目尽向邻座打量,也低声问道:“罗兄难道已有什么发现?” 他这话虽是低声,邻座似已察觉,姓方的哈哈一笑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能不能卧虎藏龙,也只有前往看过的人才可明白。” 姓郭的咯咯笑道:“明知山有虎,故作采樵人,那是樵夫自有他的本事。若像你我这副鸡肋似的骨架,还抵不上半个拳头,若要上山采樵,只怕连骨头也被打断了,以小弟之意还是玩玩江上清风,楼中妙妓,冒充一下文采风流,做个温柔乡梦来得清闲自在呢。” 罗端听罢这席话,只觉得暗藏讥讽,却又不知道说的是谁。举目向滇池对岸望去,果然峰峦叠翠,雾罩烟笼,倘若置身其中,敢情会被别人误认是当世神仙。 但他目光一移,立又发觉另一副座头的四个劲装少年,正向说话那两位怒目而视,不由得暗忖道:“难道说的是他?” 但那两儒生浑如不觉,姓方的大笑道:“老弟年轻貌古,只怕楼中妙妓也不让你一梦温馨,要把你踢向床下哩。” 此语一出,四个劲装少年同时立起,其中一人在冷笑声中直往邻座,斜睨两儒生一眼,傲然道:“姓方的,你两个不在家里抱老婆,来悦宾楼嚼什么蛆,要不要小爷折你的肋骨,劈你的脑袋。” 方儒生面带惊容道:“老弟何许人也,肋骨如何拆得?我两人说的风花雪月,嚼的是鸡鸭鱼虾,悦宾楼既不卖蛆,那有蛆来嚼。” 满楼食客俱知方儒生故意戏耍,竟哄起一阵大笑。 那少年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方穷酸,你说对了,小爷就是水上鸥何许人,你敢在我面前装蒜?” 郭儒生似是一惊道:“方兄这回糟了,听说水上闲鸥,雌雄不辨,彼此相亲,你我……” 一语未毕,自称为何许人的少年已冷哼一声道:“姓郭的,你可要相亲相近?” 方儒生忙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何许人更是大怒,狠狠一掌,把桌上的酒菜拍得翻个筋斗,指着方儒生的鼻尖,大骂道:“昨夜三更,你这厮在哪里?” 方儒生愕然道:“萍水相逢,何必恶声相向,区区与这位郭兄,多半日子留在翠芳阁,风流韵事,与阁下无关,老弟若是有兴,区区不妨指点门径就是。” 何许人脸色稍霁,似已有几分相信对方的话。但另外一位少年忽然叫起来道:“这穷酸莫非就是方通那小子乔装的!” 一说到方通,罗端不禁眼珠一亮,崔云从忙低声问道:“莫非果然是你的师兄?” 罗端赶忙摇一摇头,示意禁声。 然而,崔云从所说的话已被那几位少年听进耳里,其中一人冷笑而来,满面堆着诡容道:“那一位是粉面dú狼罗端,何不起来说话?” 罗端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阁下既要找我粉面dú狼,敢情是一只野猪?” “哦!原来你就是dú狼。”那人接着又道:“这一回总算找到主儿了,昆明府多少孽债,正要你的血ròu来还。若是好汉,就跟小爷走吧。” 罗端听出话里有因,微愕道:“昆明府什么孽债?与我何干?你算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跟你走?” 满楼食客听说粉面dú狼居然在座,立即纷纷站起,乱做一团。多半怕事的人更是争先恐后的,趁火打劫,连帐也不会,疾奔楼下。 那人似十分得意地纵声大笑道:“姓罗的!你可亲眼看见别人视你如同狼虎?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应该比小爷更明白,若打算喝罚酒,小爷便要无礼了。” 罗端冷笑道:“你没报出个字号,就要罗某跟你走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 那人从容由衣底取出一付带链的手铐,抖出一串响声,傲然道:“你可识得这个?” “你是捕快的儿子?” “胡说!小爷就是……”那人话出一半,忽然改口叱一声:“用手铐铐你这yín贱的人!” 罗端怒喝一声:“滚!”同时一掌推出! 虽因楼上人多杂乱,他不便施出气劲发招;但他身绝艺,出手如电,寻常人怎能躲过? 然而,对方上躯只微微一晃,已躲开罗端当胸一掌,右腕一抖,铐链笔直如棍,铐环双飞,疾向罗端手掌砸来,左臂一伸,猛拍罗端肋际。 避招,发招,一气呵成,已显示出对方并非等闲人物。罗端倒吸一口真气,全身后退尺许,喝一声:“飞蜈蚣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怔了一怔,旋即喝一声:“是你祖宗!” 罗端忍不住发出一声豪笑,这才昂然道:“飞蜈蚣一生作贼,他的子孙当起捕役,有谁肯信?” 那少年被罗端看破来历,嫩脸微红,厉喝一声:“找死!”身形一挫,那对铁手铐直如一根铁棍,横扫过来。 崔云从“锵——”一声响,宝剑出鞘,对准手铐的钢环点去。 那少年手腕一振,手铐已电掣而回,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横里chā手?” 崔云从冷笑道:“小爷是大名鼎鼎的小金龙崔云从,你这狗头到底是官,是贼?也先报个名来。” 那少年喝道:“和粉面dú狼走成一路,还配问小爷名号?……”他环扫楼上众人一眼,高呼道:“看牢门窗,把这伙yín贼统统擒下。” 方儒生还在原座上和何许人争辩不休,这时却“噗”地一声笑了起来,漫吟道:“相逢不用争回避,举世如今半是君。何必这般煞风景?” 何许人喝一声:“什么叫做煞风景?快点露出原形罢!” 他对当面这两位儒生,确是猜不出真正身份,但话声未落,已出手如电,五指如钩,向方儒生前胸抓到。 方儒生惊叫一声:“不好!” 他似是惊慌失措,紧急转身yù逃,“砰”一声撞在邻座桌上,把那几碟酒菜撞翻,又叫起一声:“哎唷!”。 那张桌后坐着一位虎形大汉,自斟自饮,似未把楼上的哗乱放在心上,但经此一来,不由得拍案而起,暴喝一声:“混帐!”并即一掌拦出。 何许人正要追擒姓方的儒生,恰被那大汉隔在中间,不禁怒道:“你滚不滚开?” 那大汉忽然发出一声豪笑,好比金鼓齐鸣,震得满楼生风,群声尽寂,然后琅琅笑道:“你这有眼无珠的兔崽子,把石太爷叫成你的祖宗,石太爷才肯饶你一命。” 罗端一听那嗓音好熟,再听他自称“石太爷”,急叫一声:“石大哥,过这边来。” 原来他已听出那人正是石角的口音,当初在五株松遍寻石角不着,这时对方已学成浑宏的气劲,想是功力不弱,但当前敌方四位少年俱非泛泛之辈,生怕他大意有失,才招呼合在一起。 那知石角更加暴喝一声道:“石太爷不认得你这兔崽子!” 罗端怔了一怔,旋即记起自己已经乔装,对方当然认不得,急道:“我就是罗端呀!” 石角大笑道:“你这粉面dú狼敢骗石太爷?” 何许人趁机急道:“石大哥既恨粉面dú狼,咱们正好联手。” 石角虎目一瞪,冷冷道:“你把石太爷叫成什么?” “叫你一声石大哥还不……”何许人一语未毕,石角已一拳飞出,吓得他双掌一封,“蓬”一声巨响,何许人被这一拳打正掌心,顿时身子倒飞过两张桌面。 持有手铐的少年高叫一声:“反了!yín贼竟敢拒捕。”挥舞手铐,舍却崔云从,疾扑罗端。 同来两少年也齐声吆喝,由左右扑上。 崔云从剑锋一横,又拦在持手铐的少年身前,喝一声:“你还不配和别人jiāo手。” 田正肃也笑呼一声:“全兄快接生意,且让罗兄闲着!” 崔、全、困三位少年同时出手,接战对方三人,六般兵刃响起一片嚣声,但见碗碟与桌椅齐飞,菜汤与酒浆一色。 何许人被石角一掌打飞,但他没受内伤,登上一张方桌,取出一面三角绿旗当众一场,叫道:“拘捕yín贼,大家下手!” 敢情那面绿旗具有无上威力,旁观热闹的人竟是一呼百应,声如巨雷。 但是,在群情鼎沸中,石角忽然暴喝一声,惊得各人停下鼓噪,连jiāo手中六少年也各退一步,这才听他冷冷道:“兀那兔崽子拿的是什么东西?先给太爷验看!” 何许人绿旗一挥,冷冷道:“武林令在此,你敢不服?” 罗端万想不到当年各宗派共立,用以号召武林、维护正义的令旗也落在对方手中,不禁大愕。但那石角却呵呵笑道:“四个兔崽子处处装假,昨夜里被人踢下床,今天还敢来这里当众灵弄,什么武林令,敢不敢jiāo给你太爷查验是真是假?” 何许人被他说得嫩脸微微发红,厉声道:“凭什么要jiāo给你验?” “嘿嘿!莫非是假的,故意拿来骗人的?” “哼!这里多的是武林前辈,你可不够资格。” “随便哪一位查验都行,决骗不过石太爷的眼睛。” 何许人再把绿旗一扬,叫一声:“哪位前辈出来验证这令旗是真是假?” 一个洪钟似的声音由人丛响起,即见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越众而出;先向散立四方的食客来个罗圈揖;随即正色沉声道:“小老儿洪臣武愿来查验,不知是否当选。” 何许人接口道:“九华掌门洪前辈愿来验令,那是最好不过。” “且慢!”石角忽然跨前一步,伸手一拦道:“你这老儿可曾见过武林令?” 洪臣武脸色微沉道:“你方才已说随便谁来查验都行,为何又故意作梗?” 石角呵呵大笑道:“石太爷不是故意作梗,我太爷只问你曾否见过武林令,不然,你怎知真假?” 他面对这五十来岁,做他父亲还要嫌老的人自称为“太爷”,由得洪臣武涵养再深,也禁不住老脸一红,厉声道:“你可懂得武林规矩?” “敬老尊贤!” “洪老儿你多少岁数?” 堂堂一位九华掌门,怎受得了别人在大座广群之下恁般轻视? 洪臣武大喝一声:“你是何人门下?” 石角脸堆笑容道:“何人门下和岁数无关。” 罗端见他居然懂得装痴扮呆,戏弄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角却又瞪眼大喝道:“你这粉面dú狼有什么好笑?” 持有手铐的少年叫一声:“洪掌门jiāo与那呆子,查验后,便可向武林jiāo代,大家协力擒那dú狼。” 洪臣武立即转作笑道:“杨侍卫说得有理,老朽自当遵命!” 罗端暗忖:“原来这厮是个侍卫,怪不得恁地狂傲。但他既是侍卫,怎会被jì nǚ踢下床去,敢情那jì nǚ也不是等闲人物。” 他这边心念方罢,忽闻一声少女轻笑,一道绿影已穿窗而人,绿影在一张圆桌上一停,即见一位浑身轻装、双十年华的少女站在桌上,一声娇笑道:“好一个喝尿的侍卫,好一张绸制的令旗,居然要想骗过天下英雄人物!” 杨侍卫喝一声:“贱婢!你敢是来这里捣乱?” 那少女吃吃笑道:“贱婢当然不敢,本姑娘就敢!” 罗端听说是绸制的令旗,赶忙一眼瞥去,但觉那枝令旗色泽新鲜,上面锈有几道金线,因那何许人拿在手上乱晃,瞬间也看不出绣的什么花样。 蓦地,他记得姓方的儒生曾吟:“相逢不用争回避,举世于今半是君”那两句话,灵机一动,暗道:“这楼上的武林人物,莫非有一半是乔装假冒身份?” 他心下一起狐疑,急向人丛扫视一眼。 然而,那两位书生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得无踪无影,却见何许人一声断喝,把那令旗掷向少女脚前,端端正正chā在圆桌上面,厉声道:“就由你先看是不是真的?” 那少女正眼也不瞧那令旗一下,冷冷一声道:“本姑娘用不着看,你这狗头的令旗,早在昨夜吃别人换了。” 何许人向那令旗投下一眼,不由得脸色大变。 杨侍卫大惊道:“难道果然被人换了?”他见何许人做声不得,接着又道:“虽然失了令旗,但粉面dú狼是武林公敌,也不能轻易放过。” 罗端见对方仍然要号令别人,不禁冷笑道:“姓杨的!你这侍卫的身份也未必是真,休在罗某面前作威作福。” 杨侍卫怒道:“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是堂堂王府侍卫,怎么不真?” 罗端在鼻里“嗤”了一声,才漠然道:“你喝尿有人证明,你是侍卫有谁证明?” 杨侍卫怒喝一声:“找死!”同时发出一掌。 洪臣武忙叫一声:“且慢!”接着又道:“杨侍卫在昆明、大理,行走多年,何人不识,老朽便可证明。” 罗端笑道:“只怕你这九华掌门的身份,也要找人证明才行!” 洪臣武脸色一沉,冷笑道:“由得你粉面dú狼如何狡辩,今天非向你讨回我师兄韩康一命不可!” 罗端愕然道:“你师兄韩康生死,与我何干?” “白狗岗旧事,你难道忘了?” “那是别人假冒,与我无涉!” “有谁证明?” “无为道长、明化禅师,大伙武林耆宿可以作证,在该轮到你了。”洪臣武从容取出一面金牌当众一晃,冷笑道:“你可得这面九莲重叠的金牌来历?” “有什么稀奇,你杀了九华掌门人韩康,信物自然到你手,再不然,就另铸一面也行。” “这是你粉面dú狼才想得到韵dú计!” “老头儿你可错了,小爷敢断定你是龙宗的人物。” 第五十二章 勾心斗角 洪臣武脸色一寒,厉喝一声:“胡说!” 罗端微微笑道:“我胡说?今当众人在此,试问你身为九华掌门,来这峦烟瘴雨的滇池干什么?” “老夫参加无量山夺宝,顺路采yào。” “有理!那么你的九华门人呢?” “先回去了!” “有理!你若不久居昆明,怎知道这位喝尿侍卫爷在这一带行走多年,莫非你两人竟是串通作弊?” “你敢诬赖老夫,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 “jiāo出几手九华绝学!” “哈哈!老夫定教你如愿以偿,你发招吧!” “这里不便jiāo手,最好是出去郊外。” 杨侍卫忽然叫道:“这是dú狼打溜的主意,那可不行!” 经他这么一叫,洪臣武也犹豫半晌道:“在这里确有不便,但若往郊外,难道要老夫命人守着你?” 何许人笑道:“洪掌门休上那dú狼的当,他既和天下武林为敌,何必和他说什么道义,讲什么是非,订什么地点?” 罗端作色道:“姓何的休拿话挤人,你凭什么代表天下武林人物?” 这话把何许人问得一愣,旋即厉喝道:“说不定武林令就是你偷,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 石角忽然暴喝一声:“兔崽子!你还敢在这里丢脸,凭你这兔崽子的能耐,也配护送什么武林令?还不赶快替石太爷滚出去!” 何许人先吃他一掌打飞,余悸犹存,眼角向杨侍卫一瞟。 另一位少年高叫一声;“何兄可先去请兵马来围捕,有这么多人在场,不怕yín棍恶贼飞上天去!” 石角一步跨上,冷笑道:“朱小子,你贵姓?” 那少年愣了一愣,诧道:“你知道本公子姓朱,还要问我贵姓?” 石角大笑道:“大爷养你这些公子少爷,怎不知道你叫朱维乐,那个叫做杨维yù,另一个小崽子叫做平维昌?问你的意思,是要你自己承认,知道了没有?” 罗端获虎宗诸老传艺,也知龙虎两宗的派序,至此忍不住大笑道:“原来全是龙宗的小辈,还不把命送上来?” 石角环眼一瞪,骂道:“你这粉面dú狼敢抢石太爷的生意,先吃太爷一掌!”他不愧是憨直汉子,话声一落,一掌随到。 罗端被石角一再误认为粉面dú狼,自家有苦说不出,这时也不容争辩,赶忙一步闪开,飘过两张桌面。 “咦!你这dú狼还有几下子,再吃石太爷一掌!” 石角人随声到,又是双掌齐发。 悦宾楼地面虽然不小,但时值晌午,正是食客最多的时候,楼上桌椅纵横,隙地无多,又有不少食客阻碍每一处空位,石角这一招发出,竟是满楼掌影,直向罗端兜头罩下。 不说罗端周身绝艺,被石角这一招逼起雄心,纵是一个文弱书生,在没处躲避之下,也要作困兽之斗。 但他既知石角是师叔石碌的侄儿,又不能毫无忌惮地施展绝艺,只得以近日学来的“绿野迷踪”长笑一声,飘往墙角。 石角大声叫道:“这dú狼果然不是罗端,他是绿野迷踪全老儿的门人!” 罗端虽因石角方才一招十分诡异,知他定获异人真传,但没料到他对于武林各派武艺恁地精熟,一眼便认出这种身法来历。 这时被误认为全培基一派,岂不是把不名誉的栽到别人头上?赶忙喝一声:“休得胡说!”再展起“七彩神功”落回同行三少年身旁。 果然石角又噫了一声:“这就奇了,难道竟又是田老儿的传人?” 罗端心头暗笑,转向三少年低声道:“有石兄在这里,不打不易脱身了,请你们应付那伙来历不明的人物,得便就先走一步。” 三少年明白眼前形势十分不利,各自点头,答允。 那知在这时候,忽有一个苍劲的嗓音喝道:“你这小子偷学七彩神功也就罢了,方才那绿野迷踪的身法由何处得来?” 罗端循声看去,见一处靠近滇池岸边的角隅座上,正有一位精神矍铄、身穿一袭灰色长袍的老翁,端着酒杯,从容推座而起,忙道:“前辈可肯示知名讳?” 那老翁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直盯向罗端脸上,哈哈笑道:“是老夫先问你,还是你先问老夫?” 全国维也听出那老翁乡音未改,接口道:“绿野迷踪是我家武学,你老人家问它怎的?” “你家的武学?你姓甚名谁?” “晚辈姓全,名国维。” “你父亲是谁?” “上家,下宝。” “全家宝?你祖父呢?” “上身,下独!” “全身独?奇怪!身,家,国,……难道你曾祖父是‘培’什么?” 全国维见那老翁沉吟半晌,才说出一人“培”字,急道:“晚辈的曾祖父正是讳名‘培基’。” “啊”那老翁双目掠过一种奇光,全国维忙道:“老前辈莫非也姓全?” 罗端见那老者问得恁般详尽,也认为多半是野仙全仲,急切要知道这个答案,俊目瞬也不一瞬地望着那老。 然而,那老者竟微微一笑道:“老夫好像曾经姓全,想是多年来没有使用姓名,反而完全给忘却了。” 石角好笑道:“哪有这样混蛋的事?” 那老者目光一移,shè向石角脸上,沉声道:“东山儒魔没好好教你这小辈,想是要老夫替他管教一番了。” 石角咯咯怪笑道:“你老儿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你是谁了,要不要我揭穿你的底细?” “你敢?” 一枝酒箭由老者口中shè出,旋即化成一蓬酒雾,向石角罩去。 石角一声长笑,同时飞出楼外,在远处说一声:“这付担jiāo给你老儿啦!” 罗端料不到石角忽然遁走,此时为了卫护三少年,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开,只得对着三少年苦笑道:“我们也要走了罗!” 那知话方说完,那老者急叫一声:“国维你过这边来!” 全国维怔了一怔,先向同伴换了个眼色,才道:“晚辈理当从命,但我等四人同一进退。” 老者寿眉一轩,喝一声:“胡说!他们是什么人?” 但他听全国维告知余人来历姓名之后,又纵声大笑道:“想不到涂山三老的玄孙仍然聚在一起,但方老怪门下怎好高攀?” 罗端薄怒道:“罗某确是高攀不起,但你这老狂妄也不过名列第七。” 老者诧道:“你说什么第七第八,老夫不懂。” 罗端原是把老者看成全国维的高祖,所以说出当年被排列的名次。但他话一出口,又觉得这事当众说出,不但羞辱对方,连同三少年也无颜再呆下去,只得话锋一转,正色道:“你若定要知道,何不去问涂山三友?” 老者怒叱道:“偏要你说!”右手一伸,全身扑到。 罗端一声长笑,双掌虚封,却借老者扑来的劲风,倒跃出楼,叫道:“三位小兄弟jiāo给你啦!” 他知道那老者和三位小友定有渊源,为了追寻石角,索xìng一走了之,语声未落,已循石角的去向飞掠疾追,不消片刻,到达昆明池畔。 然而,石角已鸿飞冥冥,几时见过踪影? 罗端停下步来,正待恢复本形,好教石角易认,忽闻身后一声娇笑道:“你这人好坏,人家替你解围,你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径自走了。” 他回头一看,一个苗条的绿衣身影已映入眼帘,正是漠视群jiān、站在圆桌上那位绿衣姑娘,不禁微微上一怔道:“姑娘替在下解什么围?” 那少女蛾眉一场,却又噗一声笑道:“原来你竟当面不认账,要不是人家喝破那枝假令旗,你可想想看,会遭到怎样的后果?” “武林令”足以号召武林人物走向共同目标,若非那少女喝破何许人持的是假令,一场混战,定不能免。 罗端虽不怕事,但有三位同伴在场,要脱身也不太容易,只好尴尬一笑道:“在下不是赖帐,只因要寻找一个人,一时没有想及。” 那少女也解颜笑道:“你肯认错,那也罢了,反正我脚程不慢,仍然可追得上你,若果我猜的不错,你是在找寻那个大个子。” “姑娘果然聪明,可肯将芳名告知在下么?” “你这人可不大聪明,怎好向姑娘请教芳名?” 语锋相对,那少女口齿不肯让人,罗端为之一怔,但对方星眸一转,又淡淡一笑道:“其实告诉你也不要紧,姓名只是一个符号,信不信也只好由你。” 她这样一说,等于是说她报出来的名字未必是真姓名,罗端何尝听不出那弦外之音?笑笑道:“在下虽难分真假,只要由姑娘亲口说出,就当它是真的也罢!” “哼!你恁般轻信别人,不怕我故意骗你?” 罗端暗忖道:“这刁姑娘要我说个怕字,我偏不说,也好扫她兴头。” 果然那少女似带有几分着急道:“你这人怎么忽然变成哑巴了?” 罗端好笑道:“姑娘要我说什么?” “怕不怕我骗你?” 罗端轻轻摇一摇头,那少女若无其事地随口说一声;“好吧!告诉你,那我就姓罗,名凤英好了。” 罗端大诧道:“你到底是真的罗凤英,还是假的罗凤英?” “这就奇了,我方才不是说过信不信由你么?” “不!你不该叫罗凤英!” “你这人岂有此理,我叫罗凤英与你何干?” “罗凤英是我姐姐的名字。” “难道我就不能是你姐姐?” “我可称你为姐姐,但你决不是我的亲姐姐。” “但我是罗凤英呀!” 罗端对于这位和姐姐同名的姑娘,确是难测高深,他双目注视在对方脸上,要想找出他姐姐的样子,但是,不像,除了年纪和体型之外,绝对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他失望地轻叹一声道:“世上同姓名的人也多,你和我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罗凤英笑道:“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我偏又有一个名唤罗端的兄弟。” 罗端失笑道:“姐姐休开玩笑,令弟是什么样子?” 罗凤英道:“就是你这副样子!” “那就错了,我是经过乔装。” “你是错了,我兄弟经过乔装才是你这样子。” 罗凤英虽不直说眼前这位罗端是她的兄弟,但言外之意,可不就和直说相同? 罗端心里大疑,急道:“令弟现在哪里?” 罗凤英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罗端薄愠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何必开这玩笑?” 罗凤英一阵格格娇笑道:“你方才还亲切地称我是姐姐,这时怎么又不唤了?” 罗端心头暗自好笑,但他决不认为这位美艳出尘的姑娘,连一句尊敬的称呼也不懂,只好陪着笑脸道:“姑娘若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可要走了。” “你要找那个大个子?” “唔!” “他是你什么人?” “我师叔的侄子。” “你能找得到他么?” “姑娘这样问我,莫非你知道他落脚的所在?” “那是当然,因为我是他的师姐。” 罗端听对方这么一说,不但不感突然,同时也起一种无限亲切之感,忽追问一声;“可是真的?” 罗凤英一撅樱唇道:“你好像总不信任别人似的,我骗你干什么?” 罗端带着几分歉意道:“小弟屡经忧患,确实不大相信别人,但对于师姐却是例外。” “好吧!不要灌迷汤了,跟我走!” 罗凤英话声一落,随即领先一步。 罗端目的在于寻找石角,跟在她身后奔向荒山,一阵阵少女幽香随风吹进鼻孔,他忍不住凝视那婀娜的纤影,留意对方的步法和身法,渐渐觉得那身法有点眼熟,却又十分诡奇,忍不住唤一声“师姐”道:“你要把我带往哪里?” “噫!”罗凤英忽然收步回头,星眸流波,不胜诧异道:“你不是要寻那个大个子?” “是呀!但他又在哪里?” “跟我走,就可以寻到他!” “不!我觉得师姐的步法好生眼熟,……” 罗风英不待话毕,立即闷哼一声道:“你那疑心病又发了,又打算盘问一番,是也不是?” 罗端被对方说破心意,也觉尴尬,忙道:“小弟怎敢起疑,但师姐的……”,“够了,说去说来还是要问,我索xìng一古脑告诉你,省得你憋在心里不舒服。” 她一探衣袖,一道绿影随手而出,对着罗端脸前一晃,笑道:“你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罗端一眼瞥去,早认出是一枝三角绿旗,与何许人在悦宾楼亮相的武林令一模一样,忍不住问道:“原来那厮的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林令给姐姐换了,这时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罗凤英星眸连转两转,反问道:“你可知武林令有什么效用?” “持令人可号召武林人物,共同作事。” “对了,假如这枝令旗还在何许人的手里,你将要遭受到何等待遇?” “可能会被围攻,但小弟被诬蔑已多,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大不了抽身而走,他总奈何我不得。” “哼!你说的好轻松,你知道昆明府藏有什么人物,悦宾楼还有哪些人物?纵令你能够脱身,你那几个同伴又怎生走脱?” 罗端被她薄怒轻嗔说得无话可答。 罗凤英浅浅一笑道:“我和大个子早到昆明几天,见你四人满街乱逛,好像要找寻什么人,同时又发觉有人暗中指点你四人,说有人要利用武林令号召武林围捕粉面dú狼,你这恶名早经远播,我们知道是你,才暗里跟定他们,偷换出真的武林令。” 罗端大诧道:“这样说来,石兄该早认出小弟才是,但是在悦宾楼上为何不肯相认?” 罗凤英吃吃笑道:“你这人真是糊涂,悦宾楼上,明里暗里的敌人不知多少,谁肯当场相认,落水救人?他故意装出凶霸霸的样子,好教敌人分心,这正是支援呼应的道理呀!” “是!”罗端大为心折,连声称是,已忘了再问对方的身法步法。答讪道:“姐姐怎样换得他那枝武林令,能否再说一说?” “这个嘛……” 罗凤英艳脸微红,但接着又道:“大个子以缩骨奇功藏在翠芳阁,候那厮脱下衣服,便顺手牵羊。” 罗端听说是由石角下手,心头大乐,再见罗凤英yù语还休,回意方儒生说那“楼中妙妓”的话,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任由罗凤英领头,走向山径,直到一座天然石洞。 罗凤英忽然止步扬声道:“大个子,你的好朋友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罗端愕然道:“石兄难道住在这洞里?” “不是他住的地方,我为什么带你来,里面肮脏得很,你自己进去找他吧,懒鬼想是睡着了。” “姐姐你住在哪里?” “我在另一个小石洞。” 罗端见她指向侧面,虽还看不见有洞,料想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同门姐弟也分住两处,当下点头应允,走进洞中,边走边呼,不觉已进一二十丈。 第五十三章 地狱游魂 一阵熏人yù醉的幽香由石洞深处飘来,罗端心头一震,暗忖:“石角住处怎会有女人的香气?” 他心里犯疑,立即停下脚步,高呼一声:“石大哥你在哪里?” 甬道石壁被他那气劲激dàng得嗡嗡作响,半晌过后,才闻洞底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罗端猛可一惊,大叫一声:“石大哥!”便举步如飞,朝里疾闯。 然而,这条隧道竟是漫无止境,由得他练就虚室生白的目力,也觉得眼前越来越暗,暗自惊疑道:“难道我被jiān徒骗了?” 他一起疑心,不自觉地停步回头望去。 那知,不望还好,这一望起来但见岔路分岐,怪石林立,洞顶磷光闪闪,好像无数鬼魂在上面眨眼。再仔细一看,竟发觉那些磷点赫然缀成“地狱游魂”四个大字,不由得心头一颤,浑身顿起鸡皮疙瘩。 这时,他已明白罗凤英是故意骗他人壳,但她为什么要费偌大的功夫,骗他来这幽洞?这座石洞虽然yīn森可怖,仿佛遍布着一种死亡的危机,但他决难相信自己会成为“地狱游魂”。 他追思前事,情知悦宾楼所遇上的人物,除了石角是个真身,盘问全国维的老者可能是野仙全仲之外,余人应该各有一个假身份,然而,敌对的四位少年,难道也是假冒别人的姓名?罗凤英持有一枝“武林令”,何许人也持有一枝“武林令”,究竟那一枝是真,那一枝是假,莫非两枝全是假的? 他凝立多时,极力寻找罗凤英诓骗他人洞的缘因,衣香、鬓影、身形、步法,迅速重现脑际。立刻,他记起两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拍腿大叫道:“原来是那两个贱婢!” 一座怪石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娇笑道:“dú狼!你这回猜中啦,正是我们两个。” 罗端怒火顿起,但他对着密如蜂巢的岔道洞口,生怕起步一追,不但追不着人,反而迷失退路,只得一面暗用脚尖在石地上留下一道方向线,一面冷笑道:“马如珍!你骗我来这里,有什么dú辣的打算?” 马如珍娇笑道:“我的dú郎!贱妾马如珍还敢说什么打算么?今后但愿我和dú郎在这游魂洞里白头偕老,做个同命鸳鸯,育下三男二女便算终身有靠。” 她这一席话,似在情理之中,但罗端知道雪峰寒山门下人人心肠歹dú,尤其马如珍语冷如冰怎信得过不是反面的话? 他回想起当初闲云劝他娶二女为妾,省得多少麻烦,于是心意一动,何不以“情”为饵?忙道:“你既然有这好意,为何还不现身相见?” 马如珍笑道:“此身既已属君,何必再说献字,但我姐妹早向别人献过多少回,元胎已结,只请你来完成骨ròu之情而已。” 罗端厉喝一声:“你敢!”随即一掌劈去。 一股摧山拔岳的掌劲,厉啸疾冲,“蓬”一声巨响,满洞气旋激dàng,马如珍借以障身的那座怪石已被震成粉碎。 罗端身随掌进,把飞舞弥漫的石粉冲开一道甬衢,赶到怪石跟前,却听马如珍在另一座怪石后面笑道:“你这dú狼真dú,难道要把上万的石笋石鼓打碎不成?” 她最后一句可是真话,任是罗端内力再厚,也不能把满洞顽石悉数清除,只得向那怪石瞪眼喝道:“马如珍你这样算是什么人物?” “哟!你太捧我啦!我算得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你一个小妻,说不好,只能算是一个小婢而已,你且休使尽力气,你我总会有千日千夜的温柔香梦。” “你这yín贱!谁和你有什么梦?你自己做梦去罢!” “嘻嘻!既来之,则安之,你在这里暂住三年,等待孩子会喊爸爸再走。” 罗端又羞又怒,恨不得以“椰木箭”把对方shè个窟窿,但一探手入囊,立记起曾被她接去一枝,又不敢造次。 正不知对方如何摆布自己,打算以所有艺业,究追硬拚,忽发觉始终只有马如珍一人,自己听到那一声呻吟又是什么人发出? 他念头一转,反而按下怒火,从容笑道:“做个现成的爸爸也还不坏,马娴珍又在哪里?” 话声一落,立闻马娴珍在另一角笑道:“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原来还记得还有我这样一个。” 二女同夫,难得不酸海翻波,yù河激浪。 罗端由马娴珍带着几分喜悦的音调听来,知她年纪更幼,没有马如珍那样多的心机,正要撩拨二女相争,以便从中取利,那知马如珍已经叫道:“dú狼休打错主意,我姐妹甘苦与共,分享这干日温馨,你别心急乱撞,千日香来到了。” 罗端听对方一再提及“千日”两字,这时又说什么“千日香”,猛觉她是要以迷香迫令自己就范,急运起罡气护身,拔出宝剑,挥起一蓬光网,向洞口方向疾冲。 那知走了一程,二女的笑声依然不离耳际,抬头一看,“地狱游魂”四字仍然高悬洞顶,原来又已走回到原处,不禁怔了半晌。 但闻马娴珍吃吃笑道:“罗郎你毋须虚耗气力了,这座游魂洞是赛诸葛前辈精心构筑的,若果没人指点,只怕你师父也走不出去了,休以为你运气护体,便可抗御千日香,其实这时满洞俱是香气充塞,你早已感染,放心安静三年,我姐妹决不害你就是。” 休说三年为期不短,在这种胁迫之下,敢情要罗端安居一日都难,他听得心火大发,再不顾及后果如何,取出囊里的九枝“椰木箭”分向各方shè出。 九道光华呼啸而起,但闻巨响如雷,震得石壁摇摇yù倒。 石屑石粉,弥漫空间。 半晌之后,椰木箭相继飞回,虽然分毫未损,但也原状不变,罗端接了过来,放近鼻端一嗅,便知没有伤着任何生物,恨起来,忍不住怒骂一声:“鬼女!” 然而,经过这番九箭搜shè,十丈远近的石笋石鼓全被削平。 罗端骂了几声,不见有人答应,不禁纵声狂笑道: “一个小小石洞,也能困得住我罗某?” 他眼看一堆堆的石屑石粉,豪气培增,认为有箭、剑齐全,不愁冲不出这“地狱游魂”洞,左手一挥,九枝宝箭向同一方向shè出。 这番风雷疾响,威力比起分途发shè更猛几分。 罗端身随剑shè,紧追那九枝宝箭但见一路烟尘滚滚,仿佛已走了四五十丈。 然而,却听马娴珍吃吃娇笑道:“如姐姐!你看这人又走回这里来了!” 他闻声一惊,猛抬头,那“地狱游魂”四字赫然在眼,果然走了多时,竟又回到原来地方。 若非自己陷于梦境里面,怎会有这样的奇事? 他分明听到人声就在身侧,偏就看不见形影,情知再向前冲,也是徒劳无功,索xìng把箭、剑收回身侧,跌坐沉思,默念“九识”经义,推敲这迷洞的秘径。 但他打坐不久,又听马如珍在近处笑道:“娴妹!这人如果真要当起和尚,你我俩人只怕终生无望了。” 马娴珍接着道:“阿弥陀佛!但愿他凡心不净才好,魔母前辈的千日香不知有效无效,怎还不见他倒下来?” 马如珍道:“你休要怀疑别人,魔母前辈是怜我们命苦,才肯送香授艺,怎会无效?敢情这人功力深厚,宝香一时难浸入骨髓,你看他这时正是如人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哩。只要他再察觉有香气人鼻,那便是时候到了。” 罗端默念九识经义,本可人我俱忘,哪知二女偏要扰他心神,说话声声入耳,正觉初来时那种幽香忽然收敛,以为是自己以罡气抵挡所致,但听到“如入芝兰之室”一句,猛悟个中道理,不禁暗叫一声,“不妙!”。 但一惊之下,立即嗅到一股极浓郁的香气直钻脑而进,任凭如何提气,都无法把它驱除,自觉骨酥筋软,不由目主地向前伏下。 当他再度醒来,却见红日照窗,光华满眼,原来自己竟是睡在一张极大的床上,室内绫罗绵秀,妆奁镜匣,布置得井井有条,分明是置身于闺阁之中。 “梦?”是恶梦还是绮梦? 他一觉醒来,犹疑前尘是梦,也疑眼前是梦。 他仔细追思前事,又觉得并非梦境,而是二女乘他昏迷,把他移到这个新的所在,然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一跃起身,发觉功力并没减损多少,检视被褥,又无雨丝云踪,不禁暗诧道:“那两个贪狼残虎般的yín娃,难道这样轻易把我放过?但我衣服又为何脱得一丝不剩?” 他一眼瞥去,见有一座极大的衣柜,顺手打开一看,不但自己衣服全在,连那宝箭、宝剑,和虎宗的令牌,也挂在里面,将宝箭一数,竟是整整十枝,不禁一阵狂喜。 这时,他转想到,可能是二女把他掳在中途,被意外的高手棒打鸳鸯,夺了下来。赶忙穿戴整齐,临镜一照,却见颈间齿印犹存,颊上唇痕宛在,不禁又是一怔。 忽然,壁间二声儿啼,把他由迷惘中唤醒,一步跨出房门,即见一名艳女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坐在厅上,忙赶前一揖道:“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那艳女怔了一怔,旋即“噗”一声笑道:“姑爷怎和婢子秋菊客套起来?” 这话一出,罗端不禁愣了半晌才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秋菊敢情是个待婢,也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得张大了眼睛,木然半晌,才面露惊容道:“姑爷在今早上还是有说有笑,会吃会喝,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变了一个样子,休做出这副模样,骇了你的少爷。” 罗端蓦地一惊,厉声道:“你说什么?” 那婴儿原是张着一对点漆似的小眼珠,骨碌碌望着罗端脸上,忽被这声厉喝,惊得把小脸埋在秋菊双峰间,啕啕大哭。 在这刹那间,罗端忽然记起虎宗八少年甘受九幽鬼女支遣的事,猛思及莫非自己也暗受愚弄而不能自觉? 这一个转念,惊得他浑身大震,颤声道:“你……你说这婴儿是……我的?” 秋菊刚走到厅门,即被他那颤抖的声音吸引回头,诧道:“姑爷你真奇怪,不是你的难道是别人的?” 罗端怒道:“你说明白一点,休教我动手打人!” 哪知道这话一出,秋菊反而柳眉一竖,抗声道:“你要打要杀,尽管下手吧,秋菊是一条奴婢的命,当初我说使不得,你偏要什么山盟海誓,哄得我遂依你的yù。这时玩腻了起来,又说要打人,我肚里也有你罗家的骨ròu,母子一条命,尽管打!” 罗端吃她一阵抢白,气得身子直颤,但他已明白这段孽缘定是自己被yàoxìng所迷,糊里糊涂做了出来,恨只恨马氏二女计谋太dú,面前这侍婢原是无辜受累,哪还打得下手?再看秋菊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但已腰肢略粗,肚皮微凸,分明是个小孕fù,既肯恶狠狠自将内情说出,那还有假? 一种愧疚的心情迅速涌来,只好长叹一声道:“你坐下来好好说话,我不打你就是!” 秋菊回嗔作喜,媚眼一瞟,笑道:“你一不说打,敢情又要那个了。” 若非罗端曾有过失常的举动,一个年未破瓜的侍婢,怎会领略他日常的妙处?他听到秋菊后面一句,不萼俊脸微红,情知一时分辨不来,只得苦笑道:“你休胡说,这里还有什么人?” 秋菊又是一怔道:“到底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罗端确是一无所知,但念头一转,又笑笑道:“那末,她们都往哪里去了,怎只剩下你一个人守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 秋菊抛个媚眼,笑道:“大小姐听说有个马美珍要来夺什么,匆匆忙忙和二姑娘带了一大伙人,抱着婷婷、妙妙两个小姐妹出去安置,只剩下我和新来的冬竹在家。冬竹昨天被你强暴一场,还躲在房里哭哩!” 罗端一惊道:“有这回事?” 秋菊把樱唇呶向一扇小门,诡笑道:“你又没醉,装什么糊涂,要不相信就自己看去,敢情里面多的是桃花残片,最好留下一点来,作个终身留念。” 罗端听说自己又毁了一个无辜弱女,不由得更愧,更恨,急道:“姑爷要去就去,何必叮嘱什么,休要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就行了。” 罗端面对着这些牺牲在自己yù火下的无辜少女,心头极度难安,轻说一声:“我不是那种人。” 便走往冬竹房门,轻敲门扉,唤道:“冬竹妹妹!开开门!”哪知任他连唤几声,总不见有人答应,侧耳倾听,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秋菊抱着婴儿过来,见罗端还在低声下气叫门,又激发那股醋意,大声道:“冬竹妹妹!别再装死,姑爷要进去,你敢不开门接应?一个女孩子早晚都要经过那样一回,今天包管有你乐的,还要……” 罗端急叱一声:“秋菊别胡说!” 秋菊冷笑一声道:“姑爷你好呀!方才还自说不是那种人,这时却低唤冬竹妹妹,重叱秋菊,你见她好,就自己恳求,秋菊可不管这篇闲帐!” 罗端吃她一阵抢白,心头免不了薄怒,但一回想女人天xìng惟妒,立又气消不少,微微笑道:“你先出去散散心也好。” 他支使秋菊走开,又再敲门轻唤,仍不见有人答应,不禁诧异起来,生怕冬竹已经自尽,急托开门扉一步窜了进去。 哪知脚刚着地,脑后一声娇叱,随即有一缕寒风shè到。 罗端一偏身子,“当”一声响处,一柄雪亮的剪刀,已chā在床上,回头一看,见又一团黑影扑来。 他在这一瞬间,“九野神功”的气劲已罩护在骨外,那团黑影被气墙一挡,坠落地面,立即哭喊一声:“姑娘跟你拼了!” 罗端愣了一愣,见那少女爬起一半身子,便即作势yù扑,既觉可怜,又觉好笑,忙伸手一挡,正色道:“妹妹身受委屈,我已尽知,但我当时也是心不由己,不是我的本意,这时我已恢复灵智,有话也好商量,何必拚命?” 那少女连扑几次,冲不过那堵气墙,似也不胜诧异,厉声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昨夜你为什么把我绑在这架床上?” 罗端愣然道:“我把你绑在床上?” “还要赖么?你看看床上是什么样子?” 罗端向床上一瞥,但见落红狼藉,床头床尾还系有四条布带!那少女所说,分毫不假,不觉沉吟无语。 但那少女忽然乘隙而进,一脚踢正他的尻骨,把他踢得跨前一步,自己却跌个四脚朝天,纵声大哭。 罗端对这少女不但不觉得她泼辣,反而觉得她万分可怜,虽自己被踢一脚,也不起怒意,转过身躯,陪着笑脸道:“妹妹你别气苦自己,罗端曾说昨夜的事不是我的本意,你只要平心静气,一想便可明白。” “哼!明白什么?你吃了瓶dúyào,为什么不死?” 罗端诧道:“谁把dúyào给我吃?” “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再说明白些!” “我怕你不成,夜里遭你强暴,我恨不得把你剁成几万块,偷偷溜进房里,一时找不到刀,恰见你睡得像个死猪,架上有一瓶dúyào,索xìng给你灌了下去,以为你会化成血脓,那知你居然不肯死,反而来这里欺负人,你高兴就杀吧,冬竹就是一个身子,随你的便?” 罗端挨了一阵狠骂,这才恍然大悟,赶忙一揖道:“妹妹你救我一命,我该谢谢你才对。” 冬竹惊诧道:“我要杀你,要dú死你,怎么反过来谢我?” 罗端满脸堆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反正是我被迷yào乱xìng,受制于别人,自己也做出不少意外的坏事,幸得妹妹你烈xìng,一心要想杀我,不料那瓶dúyào就是解yào,反把我救离苦海,这里并非善地,你我赶快离开才好。” 冬竹察言观色,似觉罗端的话有几分可信,颤声道:“你说的可真?” “我何必骗你?” “这里不是你的家?” “是地狱yín娃的魔窟!” “那就快走!” 罗端见她挣扎要起,急道:“我背你才行!”不容冬竹分说,一把将她搂上背,走出厅来,却不见秋菊和那婴儿,不禁诧道:“秋菊往哪里去了?” 冬竹恨恨道:“你还惦记她哩,她昨夜就帮忙你来绑我。” 罗端知道秋菊也是无辜受累,而且又有了身孕,对她颇表同情,正色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应该把她一齐救走!” “啊!”冬竹惊叫出声道:“对!一定要找她,她肚里有你一条根,还抱有你的孩子。” 说到“孩子”,罗端不禁苦笑,但他又无法证实那未满岁的婴儿和秋菊肚里的孽种不是他的骨ròu,只好含笑应了一声,背着冬竹,踱出院外。 直到这时,他才有机会看一看这座庄院的全貌,但见远处群峰无数,近处修竹茂林,一泓流水,环绕这数楹茅舍。 骤看起来,这座庄院只像是隐逸的居处,绝不像魔女的yín窟。 他正纵目四望,搜寻马氏二女和秋菊的踪迹,忽有一道身影由修竹林中冒起,并即欢呼一声:“dú狼就在这里!”话声未落,一道红色流星,已直冲霄汉。 罗端定睛一看,认得那人正是跟着九幽鬼女的黑虎宗少年利功名,若在平日,他哪把利功名放在心上? 然而,他这时正背着一个冬竹,又知利功名既已现身,九幽鬼女一伙也定在近处。 他由秋菊口中知道马氏二女便因九幽鬼女寻来,才离开庄院,说不定也同时回转,更难逃脱,只得喝一声:“今天饶你一命!”拔头就走。 “罗小子!这里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也休想走了?”利功名在高叫声中一连掷起两枚流星,在半空中bàozhà开来,化作两蓬光雨。 蓦地,四处人影暴shè,人声如潮。罗端俊目一扫,发现已陷在包围圈中,忍不住大喝一声:“挡我者死!”直向侯宗冲去,人未到,掌先发,一股狂飙带起一道长长的尘龙,疾卷而上。 侯宗本是他手中败将,虽然事过境迁,但相逢犹有余悸,一见那威猛绝lún的掌劲呼啸而来,赶忙一闪身躯,飘开数丈。 罗端一声长啸,疾掠而过,接连几个起落,已走出大半里,越过那道小溪,笔直飞奔,直到看不见有人追赶,才敢放缓脚步。 被驼在背上的冬竹这时已吓得粉脸泛青,好容易定下神来,娇喘吁吁道:“你怎么见人就走,难道那些人全是和你作对?” 罗端苦笑一声道:“那些全是九幽鬼女裙下的yín鬼,落在他们手里可不是玩的。” “奇呀!为什么叫做九幽鬼女?” “九幽鬼女就是那屋主人的大姐,十分yíndú,幸是没被她遇上,否则真要麻烦透顶了呢。” 那知话声方落,九幽鬼女的笑声已由路侧的树后响起,树顶上也唰唰几声,飘落几名艳婢,向罗端作半圆弧包围态势。 罗端一见鬼女挡路,情知难已善罢,暴喝一声:“滚!”随即一掌劈去。 九幽鬼女举掌一封,笑吟吟说一声:“且慢!” 罗端早知她诡计多端,怎肯罢手,猛一提真气,掌劲重两成,“蓬”一声巨响,震得鬼女倒退一步,自己上躯也晃了一晃。九幽鬼女虽被震退,面不改色,只是冷笑一声道:“我这番到来,并不是找你打架,只想问明白一件事就走。愿意不愿意,随你的便,但若不先说明白,要想过我这一关未必能行,何况圣母的三老,也要赶到。” 罗端心头暗惊,强作镇定纵声大笑道:“九幽鬼女向小爷使用诡计,那是白费心机,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小爷不一定要告诉你。” 九幽鬼女冷笑道:“你这dú狼已落进我天罗地网还要强横,须知你纵可走脱,背后那个可走不脱。” 第五十四章 网罗四面 罗端一声长啸,身子凌空直拔,猛可一吸真气,双臂一分,恍若天马行空到达鬼女头顶,一招“掣电飞雷”但见网一般的掌影疾向鬼女主婢罩落。 九幽鬼女厉喝一声:“打!”主婢粉臂齐挥,十几道劲呼啸而起,“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九幽鬼女见这下了锅的鱼,居然利用自己主婢的掌劲由头顶溜走,真是气急攻心,大叫一声:“快追!”霎时间娇叱连声,衣香四溢,几道纤影如飞鸟般凌空疾掠。 罗端为了冬竹的安全,空有一身艺业,也不得不由威猛的老虎作荏弱的小兔,脚下一沾地面,便即再度腾身,起落之间,又远冲好几十丈。 “站住!”暴雷似一声怒喝,几条身影同时由土丘后面冒起,前面一排,横列着马氏三老,后面一排,却是面目陌生的老人。 罗端为了争取主动,一声豪笑,一连劈出几十掌,那漫空飞卷的尘沙遮盖得对面看不见人影。 马鸣积声若巨雷,叫道:“今天再叫你这小贼走脱,雪峰三老从此退出江湖。” 他在怒吼声中,与同行诸老同时挥劈,十几股威猛绝lún的掌劲汇成一股足够移山撼岳的飓风,“呼——”声锐啸,漫空尘沙被吹高几十丈,一种略带暗灰色的轻雾迅速补充尘下空间,难以数计的寒星透过雾烟,竟向罗端疾shè。 罗端见雪峰三老一出手就是冰魄神针,那暗灰色轻雾更不知为何物,但觉气劲扑面生寒,急一步跃开数丈。 然而,后面一排老人齐声吆喝,衣袂齐飘,已分作两组包抄而到,还不待罗端定下身形,十一对巨掌已同时劈出。 罗端心头一懔,赶忙一退数丈,双掌封出,厉声道:“八老何人,为何……” “蓬!”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震耳yù聋,随见劲风激dàng,雾气腾空,掌劲jiāo击的地面裂开几十道深沟。 十一位老人的岁数已是累百盈千,由得罗端功力深厚,也抵不住诸老合起来的千年功力,何况他还背着一个冬竹? 但见他双臂紧急往身后一掩,连带冬竹翻出十丈开外。 他在这生死jiāo关的时候,还不肯放下冬竹以致吃了大亏,但那十一位老人也各被掌力反震,后退寻丈。 罗端好容易刹住筋斗,一看冬竹已晕了过去,索xìng把她放落,“锵——”一声宝剑出鞘,俊脸生寒,厉声骂道:“你这伙该死的老魔,快来剑下送死!” 马鸣积哈哈大笑道:“神独灵气居然也加深了这小贼不少功力,姑念你来得不易,且饶你再活片刻,先问你把我那两个逆女拐往那里去了?” 罗端本是一心救出冬竹,好问那伙婴儿是否自己所生,这时冬竹晕倒,强敌当前,要想把人带走,谈何容易?恨恨道:“小爷这剑锋自然会告诉你!” 马鸣积脸色一沉,喝道:“你真敢不说?” 罗端傲然道:“大不了是人两个,命两条,有什么不马鸣积冷冷道:“好吧!老夫必定成全你生同衾、死同穴的愿望,你背来这人是谁?” 罗端漠然说一声:“你管不着!” 马鸣积身居三老之首,怎容人这般轻视?重重地踏上一步。 “马兄且慢!”后列一位老人先打个招呼,接着道:“待兄弟再问这小子几句!” 马鸣积略退半步道:“冉兄请说!” 那老人答应一声,随即面向罗端道:“小哥儿!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掳去我的小孙女冉春娥?” 罗端见对方因孙女被掳而来,也觉值得同情,从容道:“区区几年来被千日香所迷,不知置身何地,直至方才醒了过来,即遇上列位搜山,几时见过令孙女?” 冉老者似是十分留意罗端说话的神情,淡淡一笑道:“老夫也知春娥不是你亲手掳去,但马如珍既是你的妻小,她掳和你掳又有什么不同?” 说到马如珍的名字,罗端顿时恨满心头,怒道:“马如珍也配是我的妻小?我恨不得一掌把她劈成ròu浆。” 马鸣积忽然chā口道:“你这小子休得赖帐,如珍、娴珍经圣母亲口赐婚,在无量山竟背叛本派,帮你破去本派大阵,三年来四处找你这伙忘恩负义……” 罗端听说自己果然被掳三年,心里也暗惊鬼母的“千日香”厉害,大喝一声,叱断对方话头,随即骂道:“小爷忘了谁的恩,负了谁的义?” 马鸣积冷笑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也像方老怪同样地赖帐,那两个贱婢在什么地方,赶快说来。” 冉老者也接口道:“小儿快说,老夫还可保你一命!” 罗端冷笑道:“罗某素来不受胁迫,要打,定可奉陪,要罗某说,那是今生休想。” 冉老者纵声大笑道:“好小子!可惜你生的太晚,不知老夫是什么人,你若早生五十年,只消说出冉乐天三个字,你得逃避三百里!” 罗端曾由伏魔剑客处获知“崆峒八剑”的名头,在五十年前确是名震一时的人物,而且八剑联手,锐不可挡,但也像糜古苍那样对敌时下手太狠,被神剑一尘子找上崆峒绝顶,比剑结果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从那次以后,江湖上便不见“八剑”滋事的消息。 这时冉老者报出名字,赫然是“八剑”之末,再看其余七老,装束和冉乐天相同,用不着说也知是其余七剑,心下也微微一震,但旋即想起八剑因神剑子而隐晦多年,神剑子又在龙宗恶魔之列,自己何必人前示弱?念头一转,不觉傲然长笑道:“但凭名头赫人,不见得就有真实本领,崆峒八剑若能目空一切,何必寄人篱下,当雪峰三老的尾巴?” 这话一出,马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三老固然面现得意色,但后列八老俱脸色一沉,一位半边黑脸半边兰脸的老人越众而出,振声长笑道:“马氏三友!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一场就让给我八弟兄好了。” 罗端既知崆峒八剑在场,由这老人的形像上知是八剑之首——yīn阳剑客严乐水,暗忖:“你气劲虽是上乘,方才也领略过啦。” 但那马鸣积却又笑道:“严兄休中这dú狼挑拨离间之计。” 严乐水恨声道:“我辈相知多年,由得他再狡猾,今天也要剥下他一层狼皮再说。” 话声一落,单臂一挥,后列六老和冉乐天各自吆喝一声,但见身影连闪,已各占一个方位,八对枝干削瘦的手掌像十六朵莲花,取了一个“双手托天”之势。 罗端情知对方聚气凝力,一击之下生死立判,向晕倒身侧的冬竹瞥了一眼,心想这又将是一条血债。 马鸣山呵呵大笑道:“这小子临死不忘美人,崆峒八友稍缓一步,小弟先教他懂得心痛。” 罗端还未明白对方意图,马鸣山已遥向冬竹伸手一招,猛悟马鸣山原来要先夺冬竹,赶忙断喝一声,左掌猛力劈出。 “乒!”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响起处,马鸣山已被罗端那威猛无lún的掌力震得一连倒退五步。 严乐水断喝一声,崆峒八剑十六只手掌同时往下一落,一种如烟如雾的气劲迅速横张,罗端并非不能避实就虚,施展绝学对敌,但那样一来,势必离开晕倒的冬竹,让她暴露在敌人万钧重掌之下,他既然要保护冬竹,只有采取守势,以毕生的功力硬接十六道移山动岳的掌劲。 但见他略坐身形,两臂向上一举,浑身罡气立即透过双臂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十丈内沙飞石走,八道人影恍若投石溅水,向外方飞shè。 显然,崆峒八剑凝聚百年功力,以多求胜,但在罗端奋罡一挥之下,仍是技差一着,力弱半筹,以致被弹震倒飞。 然而,罗端这一个“九野归一”罡气施展出来,也觉对方劲道重逾山岳,自己被震得双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涌,禁不住“冬”一声坐回地面。 “好小子!武林上虽任你昙花一现,但也由此时开始除名!” 马鸣石眼见罗端真气不断,坐地调息,竟要趁机打落水狗,狂叫声中,一跃而上。 他掌势方动,罗端忽然奋身一跃,双掌齐挥一股狂飙向前猛冲。 马鸣石万料不到罗端还有这样威猛的后劲,赶忙加足真气封出。 “轰”一声巨响过后,罗端闷哼一声坐回原地,马鸣石却惨呼一声,一连滚出十几丈外。 马鸣积惊叫一声:“二弟!” 人随声起,追上马鸣石,把他接落地面,一眼瞥去,已是口角沁血,气若游丝,急塞给他一粒丹yào,随即厉声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三弟不必留手!” 罗端为保自己和冬竹的生命,顾不得运气行功,奋身一击,这一击敢情已使尽余力,是以落地之后几乎无法定坐。但见马鸣山奔来,不由得激发人类仅存的暴xìng,立即捞起宝剑,怒吼一声:“找死!”同时施展出“回文步”配同冥王剑法猛扑上前。 马鸣山分明见他已是强弩之末,坐回地上尚且摇摇yù倒,怎料他忽然舍掌用剑,而且十分凌厉,仓卒间未及拔出兵刃,只得双袖频挥,由袖里飞出无量数的冰魄神针,向罗端疾shè。 罗端鲸鱼岛之行,学到师门新成的绝学,到无量山沾获神独灵气之后,功力更进几分,若不是马氏二女乘他迷失本xìng后,恣意采撷,何致于连一个九幽鬼女也几乎与他匹敌? 他这时虽已气虚力疲,但含恨发招,到底不比寻常,自知单以掌力已无法劈飞那些如烟似雾的冰魄神针,索xìng一变剑法,一套“蕉雨椰风”施展开来,但见光网流转,叽叽生风,那冰魄神针遇上,竟似飘雪遇上火山,顷刻都尽。心里一喜,精神陡长,高呼一声:“你死定了!”竟一步飞出。 马鸣积甫将伤者安顿下来,即见他三弟鸣山的冰魄神针全被毁去,敌人节节进逼,不禁大吃一惊,急叫一声:“美珍快上!” 九幽鬼女马美珍当时被罗端越过她的头顶遁走,早已率领侍女追来,在罗端身后十丈开外列成半圆弧防他逃脱,敢情因长辈与人jiāo手,才不上前合击,这时一听令下,立叱一声:“秋月去带那贱婢!”并即一展身法疾扑罗端。 若非她见冬竹晕倒地上,想趁机占个便宜,先吩咐秋月带人,敢情罗端难首尾相顾,但经这么一叫,罗端立即惊觉,身子一轻,风一般回到冬竹身边,椰木箭一挥,已把侍婢秋月斩成两段。 诸侍女一声惊呼,九幽鬼女面目俱寒,左袖一挥,一道碧绿光华直上半空,“波!”一声bào裂开来,洒出漫空光雨,随即厉喝一声:“dú狼接招!”剑走龙蛇,直逼罗端身前。 罗端剑目一扫,见马鸣积租崆峒八剑也再度扑来,远处纷纷出现奔来的身影,情知已处于四面包围中,索xìng纵声狂笑道:“好吧,不怕死的统统上来!” 他虽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又生怕冬竹受到伤害,明知自己或死或俘,冬竹定难逃出魔掌之下。然而,一息尚存,他仍得尽保护的责任,借以安慰自己的良心。 于是,他一剑逼开九幽鬼女,便即以冬竹作为中心,施展回文步,挥舞椰木剑,不但把自己的身子护得泼水不进,连晕迷如死的冬竹也分毫没有受到侵害。 一九幽鬼女见状高呼道:“爷爷和伯伯用不着和这小子拼命,我们只要以神针招呼他就行!” 马鸣积和诸老吃她一语提醒,立即止步在十丈开外轮流向罗端发shè暗器,霎时间锐啸震耳,寒星shè目。 罗端落在敌人暗器围攻之下,虽然右掌左掌挥个不停,把shè来的暗器击得漫空溅shè,但他在真气不继之后,到底也累得一身臭汗。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破口怒骂道:“你这yín贱比你老子还要歹dú!” 九幽鬼女得意地格格笑道:“不dú不丈夫,不yín非美女,好dú狼,你说对了,但你能咬得着我么?” 她在说话声中,一连几十根冰魄神针贴地shè向冬竹。 罗端赶忙垂下剑尖,划地拔针,尘土飞扬中,但见剑光如云,把九幽鬼女shè来的“神针”悉数dàng开。 然而,晕倒地上的冬竹忽然一声呻吟,接着轻唤一声:“罗郎!” 罗端喜道:“妹妹你醒过来了!”那知他方低头看冬竹一眼,剑势略缓,马鸣积神针乘隙而进,恰shè中冬竹身上。 冬竹一声惨呼,跃身而起,但又摇摇yù倒,罗端赶忙一伸左臂,搂紧她的纤腰,不料冬竹猛可一挣,泫然道:“我不行了,你赶紧走吧!” 虽是简短两句,但已动人肝肠,凄然yù绝。 马鸣积一听冬竹惨呼,立即纵声大笑道:“好小子!你先替她准备后事吧!你的后事由老夫dài bàn好了!” 他似把罗端看成瓮中之鳖,接着又扬声道:“马某替粉面dú狼讨个人情,让他两人来个诀别,列位仁人君子可否大施慈悲,请即发话。” “好!”四面呼声齐起,震撼山岳。 罗端俊目一扫,见虎宗七少年已环立在鬼女身后,除了雪峰二老、崆峒八剑之外,还有一大群黑巾蒙面人,虽由衣着上分得出男女,却不能看出年龄老少。 他心里已是怒极,但眼前形势决不是斗嘴的时候,俊目含泪望着冬竹那惨白的秀脸,颤声道:“妹妹你究竟伤在哪里?” “唔——”冬竹娇羞地轻轻摇头,腰肢下不停地发颤。 罗端诧异地低头一看,但见一阵阵黑血由裤管滴下,不禁惊呼道:“怎会伤在这个部位?” 冬竹点点头道:“罗郎你猜对了,我只觉十分疼痛,阵阵冷气攻心,想是不行了,你有一身绝艺,也许能够逃脱……” 罗端何尝不知要带冬竹突破重围是极端困难,但他眼见冬竹满脸凄楚,实不忍心离开,不待话毕,已抢先道:“妹妹休再说了,你若身死,我不独生。” 冬竹那凄苦的脸上泛起一丝惨笑,摇头道:“丁惠得此一语,死也瞑目,但你必须逃生,好向我家报个凶信,我家住在昆明兰带河的北岸丁家庄,只要向庄主丁阳说她最幼的孙女已死,他便可聚集武林耆宿,替我报仇雪恨。” “啊!”罗端无限诧异道:“原来妹妹竟是八臂哪吒丁庄主的孙女,怎么不懂得武艺?” “谁说我不懂得武艺?”丁惠恨恨地说道:“只因被掳之后,吃那魔女点破气劲,使不起力,尤其你昨夜……唉!你走吧!我不怨你。” 她话声一落,猛可合下眼皮,脸色随即大变。 罗端连唤带拍,但见她口角渗出血水,猛思及定是嚼舌自戕,不禁悲从中来,双泪滚滚而下。 “罗小子,你为恶多年,眼前还有个红颜知己,足慰生平,也该瞑目了。休要耽搁携手同归的时刻,快上来纳命吧。” 马鸣积敢情惬意之极,在嘲笑声中率众步步进迫。 罗端虽是极度哀伤,但经敌人这么一叫,忽然感到自己责任重大,再则丁惠嚼舌,未必身亡,赶忙并指一点,封闭她血门穴道,把她放落地面,悲啸一声道:“马鸣积!不怕死的就先上前三步。” 马鸣积对这指名叫阵,漠然无动于衷,冷笑道:“老夫毋须和你多费气力,仍以原阵奉陪。” 罗端真想不到名震一时的雪峰三老,竟是这般无耻,一声狂笑,身如电发,剑走龙蛇,一片青光,恍如钱塘潮涌,卷到对方身前。 马鸣积见他挟愤而来,剑风锐啸,赶忙一蹬脚跟,全身倒拔而起,崆峒八老齐声吆喝,八剑齐挥,精光闪闪一道剑墙,已挡住罗端去路。 “好吧!小爷先叫你八剑懂得厉害。” 罗端激发狠xìng,把丁惠当作已死,解除后顾之忧,一振手中剑,疾向剑墙冲去。 一阵金铁jiāo击之声,响遍四野,但见崆峒同时倒退五步。 罗端豪情大发,一声长笑,恍如虎啸龙吟,剑起风雷,直向剑墙中间捣去。 椰木剑光骤敛成一线,这一线青湛湛的光华甫一触到剑墙,立闻“当”一声响,yīn阳剑客严乐水已惊呼后退。 原来就在这刹那间,他那枝百炼精钢的宝剑已被削短两寸,难怪惊得心胆俱寒。 马鸣积见时机危急,厉喝一声,挥出一片清光,罩向罗端头上。 罗端俊目一瞥之下,已看出那是雪峰之宝——玉如意。赶忙一翻左掌,劈出一股劲风,剑锋斜走,疾点由右侧攻来的崆峒一老。 他这时打定杀出重围,引诱敌人逼赶,好教丁惠暂时不被连累的主意,是以仗着内力修为,以硬拚硬。 马鸣积虽然发招在先,可惜内力不足,竟被震得在空中连翻筋斗。 由右侧攻上的崆峒一老在惨呼声中倒跃三丈,地面留下一枝亮晶晶的宝剑和鲜血淋淋的手掌。罗端顾不得理会对方死伤,施展出一路“椰雨蕉风”剑法,但见剑气漫空,光芒万丈,疾向敌阵猛卷。 惨呼,厉喝,兵刃jiāo击,这些声音乱作一团。 人影奔扑,阵势迅移,拥着罗端的身形离开原地半里遥。 断肢,腥血,头颅,留在这广漠的地面。 他已杀进重围,但敌人的阵势跟着移动,又不能突围而出。一阵阵血腥扑鼻,衣服已被敌人的鲜血染得一片通红。 “罗小子!你认命罢,由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冲不出老夫这天门大阵。” 马鸣积宏亮的笑声,压低所有的烦嚣杂响。 罗端举目环扫,看不见马鸣积,但见身外人头晃动,近身处是一堵厚厚的人墙,不知天门大阵到底有多广多深,出动多少武林高手。 他同样不能看见丁惠的景况如何,但估计她应已遗落在阵外,见马鸣积恁地得意,使他怒火更炽,一声长啸,凌空直拔,一张绝大的剑网由手里撒开,立即人头滚滚,腥血狂喷。 他以群凶的头顶作为垫脚基地,几个横飘直窜,已冲出大阵边缘,脚刚沾地,立即绕阵疾奔。 三老、八剑、九幽鬼女、虎宗诸少年等一干高手,俱聚集在全阵垓心,边缘只是寻常人物,怎能挡得住他狂风骤雨般剑挥掌劈! 蓦地,他已看到丁惠仍静悄悄伏在地上,急飞身一掠,取一个“蜻蜓点水”一式,要捞起她的纤腰飞奔。然而,一声厉喝起自身后,使他赶忙纵步而去。 “好小子,还想带人逃走么?” 天门阵中也冒起几条人影,在吆喝声中起步急追。 一连三颗流星由阵中shè向半空,“波波波”三声轻响,bào出二红一绿,三朵彩云,旋即幻成光雨,冉冉飘落。 罗端心知流星既起,阵外必定另有高手,说不定就藏身在树林里面,只得改个方向,朝旷野疾走。 一阵祥和乐音由远处飘来,罗端不禁微微一怔,但他旋即悟出那正是九幽鬼女出现之前奏,百忙间无暇深思,又改向没有乐声之处飞奔。 “锵——”一声清磬的余音未歇,立觉衣袂飘风的声音由四方传来,霎时香风四合,人影晃动,几名妖冶绝lún的fù人已横列在十丈开外。 罗端见面前这伙美fù虽由地面跃起,而地面又无洞穴足以栖身,不禁又是一惊,情知定是敌人一伙,厉喝一声:“挡我者死!”迈开大步向美fù丛中冲去。 “嘻嘻!”那群美fù齐声娇笑,上躯向前一挺,一股似柔还刚的气劲竟直逼身前。 罗端微微一懔,剑尖一指,shè出一层薄雾似的剑光。 然而,他身躯甫动,那堵气墙又直压过来,骇得他连退三步。 敢情他久战力疲,功力大减,但眼前这伙艳fù,也绝非平庸之辈。 居中那艳fù笑脸盈盈道:“小哥儿艺业还过得去,你究竟是谁,为何乱冲乱闯?” 罗端薄怒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你不知我是谁,为何挡我去路?” 那艳fù蛾眉微蹙,旋又嫣然一笑道:“挡路的事,也许是个偶合,你也不必惊慌,有名门十三寡在此,千军万马也奈何你不得,你从实把来历说明就是。” 罗端确实不知“名门十三寡”是什么人物,先回头一看,但见一片人海,远在几十丈外停止不动,兵刃耀目生辉,对方的话似乎不假,也就微躬上躯道:“小可便是被江湖诬为‘粉面dú狼’的罗端。” 那艳fù听罗端报出姓名,不觉嫣然一笑道:“原来你就是粉面dú狼,这也算是我十三寡fù姐妹的好运,要知我姐妹正是狼虎之年,有你这个dú狼,恰好解个闷儿,若肯跟我们回去,担保你享受不尽。” 罗端为了借机调息,强按满肚子怒火,任对方说得口角春风,只给她不瞅不睬。 那艳fù见他低头垂帘,立又冷笑一声道:“你这人休要不识抬举,不知死活,答不答应,赶快说来。” 罗端经片刻调息,中气略顺,生怕对方立刻动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伸手遥指身后追兵笑道:“有这般艳福,罗端十分甘愿,但我有一女伴伤在那边地上,请列位替我把她带来,然后一齐上道。” 那艳fù向同伴扫了一眼,jiāo换眼色,随即笑靥盈盈道:“让她一分甜头也不要紧,我卢钟英去替你讨人,可不谁你逃跑。” 罗端默默地点头,眼看卢钟英如飞而去,向天门大阵扬起一方手帕,便直人阵中,不消多时,已背着丁惠飞奔而来。 卢钟英一到近处,立即笑声琅琅道:“幸不辱使命,我们走吧!” 罗端对这群寡fù,说不尽心中厌恶,只因强敌环伺,才故意出个难题,不料“名门十三寡”果然把人背来,怎好立时反悔? 他一皱眉头,强装笑脸道:“当然要走,但我这位女伴已嚼舌受伤,让我……” 卢钟英不待话毕,已娇笑道:“你尽管放心,我已替你把她治好。” 在这刹那问,救人、治伤,一并完成,真使罗端大为惊异,暗自盘算如何才能逃脱这十三位寡fù的掌握。 卢寡fù看破他心意似的笑道:“你到底想不想走,也还是要人背你?” 罗端没奈何地苦笑道:“走往哪里?你们起步呀!” 他被十三位寡fù前呼后拥,像处身在绮罗堆里,又像乘着彩云飘过树顶,飘过原野,飘过山峰。 但他默默不发一言,不断地寻求逃遁的方法,也带着几分好奇心,想刺探这群寡fù的来历。 也不知走了多远,但见一列高耸入云的山峰,遥遥挡在前方,云层之下隐约看出有红墙绿瓦。 罗端心下微惊,指向那截山峰道:“你们可是住在那山上?” 卢寡fù紧傍他身侧,闻言笑道:“是就是了,你还想不想走?” 此话问得罗端俊脸一红,暗忖此时不走,只怕一进山区更走不脱了。但他还没答话,卢寡fù接着又道:“其实想走也走不脱,你师父都曾在试车宫盘桓多时,何况你是艺业未成、功名未就的小哥儿?” 罗端骤闻“宫”字,蓦地一惊,急叫一声:“我就不信!”双脚一顿,飞越寡fù头顶,落荒逃遁。 卢寡fù万料不到到口的美食,竟弃丁惠而逃,怒喝一声:“你不要这贱婢了?” 发话声中,十三朵彩云似的身影已跟后疾追。 罗端头也不回,却故弄狡猾笑道:“你说逃不脱,我就试试看,若果下手伤她,我就永远不回来了。” 众寡fù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只好随后狂追,忽闻半空中有人高呼:“罗端!罗端!”那声音十分娇嫩,各人全感惊讶。 罗端抬头一看,已见一粒绿星飞临头上,猛想起那正是师姐方达所养的绿鹦鹉,赶忙扬声叫道:“绿师兄快来救我!” 众寡fù见他竟叫一只鹦鹉为师兄,忍不住齐声大笑。 卢寡fù更是娇呼道:“自古把禽兽连在一起,也难怪dú狼把鹦鹉叫成师兄。” 哪知话声甫落,绿鹦鹉一声长笑,猛见一道绿线由半空向她头顶泻落。 一缕锐风挟着厉啸而下,吓得她大喝一声:“畜生!”扬起右掌猛力劈去。 然而,她右臂刚一伸直,忽如触及钢针般猛可一缩,一声娇呼,把丁惠松落在地上,一步倒跃数丈,高叫道:“这畜生厉害,你们当心!” 原来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绿鹦鹉也在那柔若无骨的掌心啄了一口,斜翼一掠,又到另一寡fù面前。 这位寡fù有卢钟英作为前车之鉴,一觉风声有异,赶忙双掌翻飞,一连劈出十几掌,那足可摧山动岳,绵绵不绝的掌劲,激dàng起一个极大的气旋。 绿鹦鹉虽是天生异禽,也不敢冒险猛冲,但它仗着身子灵巧,竞在那寡fù发掌的同一时间,接连由众寡fù面门一掠而过,吓得每一个人都要停身发掌。 罗端见一只鹦鹉竞能阻挡追兵,自己枉是万物之灵,且又学成绝艺,仍然连番吃亏,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但他仔细观看鹦鹉的打法,情知它是以快打慢,抢尽主动,迫使十三位寡fù收招自保,也就大彻大悟起来,一振剑尖,正yù依样画个葫芦,忽见卢钟英退在一旁,以布帛裹伤,丁惠被遗落在寡fù身后,又觉机不可失,救人要紧,回文步一展,像一阵旋风绕过阵侧,把丁惠往肩后一背,飞身就走。 卢钟英正在低头裹伤,忽见一道身影由几十丈外掠过,略一抬头,认得是罗端夺走俘女,厉喝一声,飞步追去,不料还未离开阵侧,又见一点绿星疾向胸前shè到,赶忙一步闪开,高呼道:“我们分散追那小子!” 其余十二位寡fù齐声吆喝,疾如风卷彩云,向罗端狂追。 那鹦鹉刚阻止得卢钟英下来,却见余人分散,由它艺高飞速,把身形幻起几十道绿线,轮番向诸寡fù猛扑,也还是阻得东边西又走,拦得左侧右又空,只好连声高呼:“罗端快走!……” 蓦地,一声朗笑,两条身影由一座小树林疾掠而出,其中一人笑着骂道:“你这小绿婢着急了吧,谁教你要多事?” 另一人经过罗端身侧,低叱一声:“快走!”身躯一闪,已拦住翼侧的追兵。 罗端仓卒间听出一个是艾重人,一个是王车笠,不禁大喜过望,还想打个招呼,忽见他两人全以黑巾蒙面,只得说一声:“谢谢!”便纵步如飞而去。 他虽知有绿鹦鹉和二友挡住追兵,但对于十三寡fù那份至艺,确是又惊又佩,料想只是一时被阻,说不定又四散追来,是以脱离视线之后,仍然折东拐西疾走,进密林深处才敢停下步来,把丁惠揽进怀里,在她背上轻轻一拍。 这一轻微振dàng,已震开她的穴道,只见她“呀”的一声,星眸立即流转。 罗端赶忙低声说道:“强敌说不定还要追来,千万不可高声说话。” 丁惠星目中喷出两道泪泉,呜咽道:“丁惠自知命薄,既不能侍奉你终身,又不能自全于世上,只好嚼舌求死,免累你分心劳神,怎地还落在你怀中,那些恶人又在哪里?” 罗端听她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虽觉十分凄切又不能尽情索解,随口答道:“恶人被我几位师兄挡住,暂时还不会来,你我小歇一下,然后再去助他。” 丁惠忽然由他怀里跃起,说一声:“休因我一个残花败柳,致令你师兄遗憾终生,含恨九泉!” 罗端愕然道:“妹妹这话怎讲?” 丁惠冷冷道:“这话还不明白?虽然我失贞在你身上,再被你救离魔窟,但我决不能嫁你,若你留恋在这里,你那几位师兄又打不过敌人,岂不加重我的罪过?” 罗端还在思索她的真正意思,忽闻密林深处轻敲起一声木鱼,立即有个中年fù人宣起一声佛号。 第五十五章 同族相残 丁惠眼珠一亮,叫道:“大师可是化缘么?” 那人朗吟道:“有缘无须化,无缘化不来。女檀越人自聪明,水自高,何必问起这个?” 丁惠猛叫一声:“弟子明白了!”一纵身躯,疾向声源扑去。 罗端但觉那中年fù人口音好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怔一怔神,丁惠的身影已消失在树后,才着急叫起一声:“惠妹!”起步追赶。 他寻找多时,这才失望地悲声唤道:“惠妹!罗端绝不负你,但愿你……” 忽然,密林深处又传出那中年fù人一声长叹。 由那声音听来,应该是充满着悲凄、幽怨、痛恨等一切情绪。罗端蓦地一惊,急悲地听一声:“妈!”便猛扑向前。 月落乌啼,西风摇得秋林枯落。 这时密林里正有一位英俊少年,仰面朝天,静静地躺着。 他已晕迷多时,以致身上积了多少枯枝败叶,仍然懵懵不觉。 一阵疾风带着厉啸过林,“喳”一声响,一段腿大的树枝断了下来,不偏不倚“啪”一声正打他的脸颊。 “妈呀!端儿不孝,你打得好!” 也许他还在梦中,但这声呓语却是远近可闻。立刻,幽暗的树林中,又传来一声fù人的哀叹。 敢情是慈母之音,所以他虽在晕迷中仍听得清晰入耳。但见他一挺而起,高呼道:“妈!你在哪里?” 他那凄厉的叫声,震得满林落叶狂舞,却又听不到有人回答,只听他喃喃道:“这也奇怪!我分明听到妈叹气在耳边,怎又忽然不见?……” 他茫然地摸一摸脖子,忽然触及挂在颔下一个小囊,他知道那并不是原有之物,谁又把它挂在身上? 他赶忙解囊一看,即见里面藏有一封短简,运尽目力看去,隐约辨出是:“不为恩仇负此身,便从静里悟前因,坐已心断俗缘尽,万里江山几度春?”一首七言诗。左边另有一行,写着:“字奉罗檀越,贫尼已无出山之想,囊内两丸,可增功力,特此为赠!” 原来这少年正是寻母未遇的罗端,他当时踏遍幽林,悲呼不已,竟至晕倒林中,不料一觉醒来,获见慈母手书,由那首诗意看来,还可说她削发为尼之后,万念俱灰,颇近情理,至于称亲儿为“檀越”,自称为“贫尼”已有斩断母子之情不再相见之意,罗端天xìng淳厚,忍不住放声大哭。 寒鸦被他那哭声惊得在林梢盘旋、呜叫,但那身为慈母的双qiāng女孔方全无回音。 罗端大哭一阵,忽念及慈母既肯赠yào,不见得毫无母子之情,而且她虽荣获“双qiāng女”之名,艺业并非高绝;然而,自己一寻再寻,一扑再扑,仍没有找到半丝蛛丝马迹,连那丁惠也一并无踪,说不定为了使自己斩断七情六yù,好练成玄化的武艺,才故意这般做作。 他也难断定自己所推想的是不是如此,但已获得莫大安慰,使他停下悲泣。旋又想起丁惠相托的事,眼前她已依傍自己的亲娘,总得把消息转告她尊长才对。所以无可奈何地拭泪扬声道:“端儿一定加倍苦练,手刃元凶之后再来侍奉亲娘。” 话毕,他一长身形,登上树梢,飞奔而去。哪知才看不见身后的林影,立即又听到一声大喝。 定睛一看,赫然又是马氏三老中的老大鸣积,老三鸣山,双双现身,不禁大怒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纠缠?” 马鸣积冷笑道:“小子你认命罢,当初你若肯说出如珍、娴珍所在,还可以放过你一遭,但你居然甘冒大不韪,与崆峒八剑为敌,又打伤老夫的人,今番休想活命。” 罗端目光所及,已见黑夜里鬼影憧憧,由远处移来,情知多半是敌人一伙,想起相距亲娘隐居之地不远,生怕连累,也冷哼一一声道:“谁教你以多欺少?莫说小爷怕你,真个要打,就往那边山上。” 黑夜里辨不出山形地势,他随意向远处的山丛一指。 马鸣积朗笑一声道:“走吧!那边正好把你下葬。” 他鬼哭似的厉啸两声,随见无数黑影在夜空里迅速移动。 罗端为了蓄力行气,并不施展轻功,迈开大步直走。 马鸣山怒道:“那边相距几十里,你要走到几时?” 罗端笑道:“走到天亮,好教你这些鬼魅妖魔无法遁形。” 马鸣积冷笑道:“老三不必和他多说,由得他爬着去,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问。而且这里离豪猪林不远,确也不便厮杀。” “豪猪林”三家,使罗端微感诧异,纵目四望,除了有一座极大的树林,其余三个方向只有稀疏的树影,“豪猪林”正该是他亲娘隐居之处,对方如何说不便厮杀? 他由这句话听来,顿悟敌人早在这一带等候,怪不得出林不远,即时遇上。 他猜想到所谓“豪猪林”定有奇怪,所以这伙凶徒并没进去搜寻,但若直接询问,又难获得结果,索xìng立定脚跟道:“小爷偏要在这里见个真假!” 马鸣山暴喝一声“你敢!”右掌随即举起。 马鸣积急道:“三弟不可逆命行事。” 罗端嘻嘻知道:“原来你这伙老魔还被人骑在头上,怪不得不敢接近豪猪林一步。” 马鸣山再度举掌,喝道:“你说谁骑在我们头上?” 罗端笑道:“骑在你们头上的人,当然是你祖宗。” 马鸣山气得一掌劈落。 但他掌到半途,又被马鸣积横臂一架,喝道:“这小贼正要激怒你犯戒,千万不可大意。” 马鸣山恨恨道:“豪猪林不准收留外人,这小贼由树林里走出,戒约已经撕毁,再说这里已看不见林梢,打死这小贼也不算犯戒。” 蓦地,一枝磐绿火箭由树林那里面冲霄向上,“波”一声,洒下一蓬光雨,幻起一座塔形光影。 马鸣积一挽乃弟手臂,大叫一声:“遵命!”立刻走得无影无踪。 罗端愣愣站在夜空之下,看那塔影冉冉下降,忽闻声细如缕,传人耳膜道:“你这小子还不去么?豪猪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不许任何人在近处厮斗,趁那塔影未灭,还不敢快走开。” 他不知说话的人是谁,而且被一个塔影轰走,情有不甘,但一念及亲娘正在塔影下那座树林,也就飞步疾奔十里,然后缓下步来。 在静夜里的孤身行客,最易动起遐想。 罗端踵踵而行,想后思前,说不尽心中感触,他在半刻之前,曾发誓苦练武艺,手刃元凶,然而元凶是谁,他一无所知,马娴珍说的不错:——他的敌人多半是蒙面行事,若把面幕放下,谁能认得出来? 他在这时候,深悔当初和马娴珍等人闹翻,否则结纳雪峰三老一派毁去龙字十三宗,然后倒转戈头,对付雪峰三老,替师父解一口怨气,未必不可。哪知一时未计及利害,竟将轻重倒置,反害自己身败名裂,这事如何补救? 还有马如珍诱他走进“地狱游魂”洞后,曾说已向多少人献身,只要他去完成认子手续,她既能认得石角,又说是石角的师姐,和石角在昆明偷换武林令,莫非秋菊所抱的小孩连石角也有一份?假如这事不假,那么石角又在哪里,是不是马如珍已把他杀死灭口? 罗端边走边想,不觉已是红轮高照,向路人一问,知已过了松潘,暗道:“那些yín娃真个可恨,竟把我由昆明带来川北,但这样也好,先回万花谷看看她们,再商议今后行止。” 他暮宿朝行,已回到和糜虹等话别的小岗,然而,情形依旧百花残,满眼尽是零落枯萎的景象。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迫令他展开脚步,飞奔入谷。 数楹木屋,几亩花田,那正是他和糜虹、宋玉秋、彩云等三位娇妻隐居的所在。虽然居住的时日不多,但当时的衣香髻影,旖旎风光,足令他永志不忘。 然而—— 这时不但花田荒芜,杂草丛生,连那儿间木屋也是倾圯不堪,分明无人照料已久。 到底三位娇妻是被人逼走,还是自动迁移,也还是发生意外? 他仔细勘察木屋原址内外,并没发现打斗的痕迹,猛思起自己已离开万花谷将近四年,糜虹和二女莫非出谷寻我去了。 若是果如所想,诸女离谷之后可能先向马明珍话别,并叮嘱多少要事。是以匆匆离合,奔向马明珍隐居之处。 本来马明珍由菜人推戴为皇之后,率领族人隐居得十分秘密,然而,罗端才进谷口,即闻谷里传来凄厉的杀声。 他猛提真气,纵跃如飞,顷刻间已将到峡谷尽头,但见原先马明珍教菜人练武那块广坪,此时有一百多人混战成为一团,也分不出谁是敌友。 他灵机一动,提足真气,暴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落雷似的巨响,震得四壁嗡嗡作响,摇摇yù倒。 jiāo战双方不由自主地惊得停手。 他趁这刹那间,已如流星换位疾shè落到马明珍身旁,顺手一挥,把她身前几位少年挥出一丈开外,笑吟吟叫一声:“明姐姐,久违了,谁是敌人,告诉我打!” 马明珍但觉一阵疾风吹来,眼底一花,身畔已多了一位少年,不禁惊得横飘两步,待认清来人是谁,才绽开笑脸道:“你果然回来了,替我杀尽那些男人!” 罗端俊目一扫,已看出好几十个一色打扮的少年和诸女对阵,微感诧异道:“那些男人可不是和你同族?” 马明珍艳脸微红道:“虽是同族,但他们在傲来堡居住多年,专会欺负女的。” 罗端顿时大悟,说一声:“好!”立即面向近前三位少年冷笑道:“你这些狗头居然敢趁那几个老贼出山,便也出山闯祸,本来杀你这些狗头并不费事,可惜污秽这里的地面,快替我滚吧!” 和马明珍厮杀多时的三位少年方停手不斗,即觉一股潜力把自己震开,也各震惊来人功力深厚;但一看清来人是谁,为首那人忽然胡哨一声,其余少年立即纷纷奔来,聚在一起。罗端冷笑道:“你们可是要死一起?” 那少年嘿一声怪笑,双臂一张,诸少年忽然列成两路,各以一臂搭在他的肩头。 马明珍惊道:“罗小侠当心,他们要以万法归宗的内劲对付你!” 罗端昂然道:“我倒要见识见识!”话声一落,立即提足真气,力贯双臂。 马明珍不知他功力到底多厚,赶快以一臂搭在他肩头,一掌印在他的腰间。娇喘微微,细气低声道:“傲来八龙功力不弱,尤其万法归宗这绝艺可使几十人真力归于一人。” 罗端明白过来,心头也微微一震,急一沉丹田之气,把周身凝成精钢似的人柱,大喝一声,一掌劈出。 一股氤氲迷蒙之气应掌而起,立如狂飙卷雾扑向敌方。 马明珍见他抢先发招,更惊得芳容变色,急奋臂一压,所有的力气全已加在罗端身上。 对方当头八人脸上微露诡容,前面那位少年猛地振臂推出双掌。 一股无与lún比的潜劲立即冲出,罗端那氤氲迷蒙之气竟然被冲开一条通衢,四周的烟雾同时向外倒卷。 “万法归宗”将几十位少年之力凝为一体,一人二倍,二人四倍,四人八倍,八人十六位……到了几十人能增多少倍,一时也难算得清楚。 罗端猛觉对方劲道重逾万钧,决非已力能够抗御。但若立刻逃臂,身后的马明珍定难事免,只得竭尽全力,吐气开声,左掌也猛劈过去。 “轰!”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为首那少年因双臂俱已伸直,不料一股重如山岳的劲道由头顶劈下,换招不及,顿时被劈成两半。 但罗端连带马明珍却被对方那源源而来的潜劲,震得身躯倒飞开十丈开外,一个则血气翻涌,一个则娇喘吁吁,粉脸失色。 对方虽有几十人,也同时挫退一步。 排在第二位少年脸色微变,但他再看罗端木立如柱,不言不动,不由得喜上眉梢,一连两个起落扑上前来,大喝一声,双掌jiāo挥而出。 罗端一声冷笑,左掌一封,右掌一扫,“啪”一声响处,那少年已被扫开十丈,“吧”一声跌落在地上。 马明珍见他还有余力,喜道:“快和他们逐个来打!” 但她那知罗端力拒方才联手一击,真气还未恢复过来,加上再度发力,更是中气不继?第三位少年眼见罗端力劈二人之后,身子微微发颤,一声狂呼,带着身后的“人龙”疾冲上来。 罗端凛然叫一声:“明姐快走!”一拔椰木剑,身飘侧面,手腕一振,疾劈那少年身侧。 马明珍叫道:“罗小侠!我不独生!”她鼓起余勇,抢先挥剑攻向正面。 第三位少年此时已站在首位,一声豪笑,应掌劈出。 这是“万法归宗”的一半真力,马明珍怎能抵挡? 但她出生于傲来堡,深明利害,横跨一步,已落向那少年左侧,喝一声:“马亮!接招!”又已虚劈一剑。 她身形飘忽,专是避重就轻,攻向马亮领导那“人龙”的空隙,“万法归宗”只宜以内力相拼,一时也奈何她不得。 罗端不知道这个诀巧,认为几十人之力既集结在前头一人身上,由侧方进招,定占便宜。 那知剑尖还距马亮二尺,对方手臂忽然往下一挥,右侧后的少年一臂同时上举,顿时狂风骤卷,啸声如雷。 罗端若不疾退,纵能把马亮杀死,也定伤在诸少年掌下。 在这危机一发的时候,他猛然一吸真气,拔高丈余,一招“落雹飞霜”,一枝宝剑撒出漫空剑雨。 诸少年似有恃无恐,一声暴喝,略折身腰,掌形又齐向上托,那股贴地狂卷的疾风竟如一张绝大的风幕,义折个方向涌向半空。 罗端瞥见对力的劲道竟是转折由心,收发随意,也不禁暗自骇然。赶忙利用那汹涌的风涛,一连翻十几个筋斗,滚落阵外。 马明珍一枝宝剑已疾走十几个陈隙,猛见罗端连翻筋斗,惊得芳心将啐,娇叱一声,即要纵步飞救,那知马亮忽然大喝一声,诸少年同时一掌劈来,“砰”一声响处,她猛觉手腕一麻,一枝长剑已疾shè半空,身子也被劈出十丈。 罗端脚刚沾地,即见马明珍也跌到身侧,赶忙一张手臂,把她挟在腋下,纵步向前飞奔。 那群少年不料罗端忽然带人逃走,哗呼一声,撒开阵势,各自狂奔,女菜人齐声吆喝,由各方面涌来,玉臂粉腿齐挥,极力阻止那群少年追赶,任凭对方如何扭摔、拼打,兀自不肯退下。 喝骂声,娇呼声,闹作一团。 马亮大喝一声:“休要怜香惜玉,擒那小子要紧!”率领十几人一连打翻不少女菜人,践踏过她们身上,飞步追赶。 第五十六章 乱点鸳鸯谱 罗端回头一看,又惊、又怒、又恨、又急,索xìng将马明珍往地上一放,一拧身子,厉喝一声,反扑而上。 他这一举动,似出马亮意料之外。 此时,“万法归宗”的阵势已解,马亮要重整阵容一时也整不起来,只得吆喝一声,挥剑猛扑,若说单独打斗,马亮怎是罗端的对手?但见一团青光滚落,马亮已惨呼一声,横尸在地。 罗端一剑劈死马亮,更不容敌人重整阵容的机会,剑光一伸一卷,又欺到手搭肩头的几位少年面前,喝一声:“拿命来!”立即挥出宝剑,又有三人应声而倒。 其余少年惊得魂飞胆落,顾不得再凌辱女菜人,几十道身影急先奔向谷口。 罗端追上前去,连杀几人,猛觉一阵血腥涌上喉头,忍不住呛出一口恶血。 他经马如珍和诸婢挞伐将近三年,因在“千日香”迷晕之后,不知气血已虚。醒转过来,迭遇紧张厮杀,也难自觉。 这时呛出恶血,浑身不禁一颤,情知再遇强敌,定难幸免,如果那伙少年联起手来,自己和这群女菜人也难逃大劫。 情势所逼,只有奋不顾身,狠杀一场,说不定还可以消挡横祸。是以,他接着又是一声厉啸,纵起身躯,掠过那伙少年前头;那知用力过度,落脚之时,立觉膝盖一软,几乎跪下。 走在最前面那少年原已惊得俊脸变色,一见此情,不禁欢呼一声:“送死的来了!” 罗端心下虽惊,情知示怯不得,冷笑一声道:“小爷要是放走一人,今天也再不姓罗!” 他话声一落,一剑已达那少年身前。 那少年侧里一飘,高呼一声:“兄弟结阵!我先挡这小子!” 他一探腰间,掣出两根龙头软索。 但罗端出手如电,不容对方施展开来,刷刷刷剑风疾响,一声惨呼,那少年已被斩成两段。 然而,因那少年连挡几剑,其余各人已臂背相连接,连成一条长龙,一声吆喝,臂膀齐挥,一阵摧山拔岳的潜劲,猛向罗端冲到。 罗端此时不敢力拼,一拨身子,斜掠上一座山石,同时撒出三枝椰木箭,尽力向敌方掷去。 三道青光应手而出,但已失去锐啸的声音。 这并非椰木箭失去效用,而是罗端内力不足,使它大大地逊色,但这鲸鲨岛的异宝仍是迥异寻常,一离主人掌握,立即闪电般向前shè去。 一阵惨呼,前面几十人已被贯通而过。 罗端心里一喜,身上所剩的七枝椰木箭连续发出。 青光飞舞,惨叫震天。顷刻间已把几十个少年诛杀净尽,但那椰木箭余势未衰,仍然疾如流星,shè向女菜人拥挤之地。 罗端惊叫一声:“赶快伏下,”并即飞步上前,用尽内力要召回十枝椰木箭,那知他在内力耗损之下,只能把最后发的三枝召回,余下七枝笔直shè向石壁。 木逢土而入,人土而生。但闻啪啪几声轻响,七枝宝箭全已破石穿土,只剩七个指头大的小洞留在石壁外面。 罗端失去七枝宝箭,好不心痛,竟急得伏着石壁,哀哀痛哭。 “罗小侠!” 这虽是极微弱的呼唤,但传进他的耳膜,也足使他止悲回头。却见马明珍躺在八名少女以手臂架成的床上,被抬着走来,伸着无力的臂膀向他招手。 罗端惊得一步赶了过去,轻声问道:“明姐!你觉得怎么样?” “唉!我不行了,听说你还吐过血,不该悲哀伤情!” 马明珍声若游丝,时断时续。 罗端见她已到有声无气的地步,忍不住哀叹一声:“明姐!”伏在她的身上,泪如雨下。 经过一阵哀默,一名少女忽惊叫一声,把罗端惊醒过来,只见她慌乱地向马明珍那毫无血色的秀脸道:“我皇死了!” 罗端抬头一看,再一探她鼻息,果然已经气绝,忙道:“你们放她下来,让我试试看!” 他施展出那套“金鸡啄粟”的治伤绝艺,在马明珍身上猛啄一遍,但他自己已耗去大部分真气,力不能贯入她的穴道,哪会收到什么效果?眼看着马明珍牙关一紧,喉里“咕”一声响,喷出一口恶臭。 蓦地,他由那一声响触动灵机,紧急取出一个小纸包,拆开一枚小蜡丸塞进她的口中,立刻口合上口,用力度进一口真气。 顷刻间,马明珍肚内一阵阵怪响,然后屎尿齐流,臭气充谷。但正在度气的罗端,却感觉对方微起吮吸之力加紧,灌进一口,合觉脑门里“嗡”一声响,骨节一松,知觉尽失。 待他再度醒转,发觉身上压力奇重,嘴唇似被什么把它含着,急睁眼一看,见是马明珍伏在身上,合嘴度气,赶忙摇一摇头道:“明姐为何如此?”马明珍艳脸一红,羞惭地笑道:“听说你为了救我,晕死过去。我问她们,你怎样救我,我也怎样救你,谁也不欠谁的。” 罗端回忆前事,苦笑道:“我不过是耗损力气,才致晕倒,只要有良yào服下,立可自醒过来,不必要像这样费事。” 马明珍笑道:“这样才是谁也不欠准的呀!不过,我也还欠你一粒丸yào。你那丸yào真好,医伤之后好像还可增加功力,可惜只有两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你由哪里得来,告诉我偷去。” 罗端这两粒丹yào,原来是他母亲所赠,怎好叫她去偷?笑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将来再告诉你好了,这丹yào能增多少功力,待我运功试试。” 马明珍含笑而去。罗端见她衣服上污迹淋漓,知她竟来不及换衣,不避嫌疑救护自己,大为感动。 看她背影消失,立即坐起运功行气,顿觉真气充沛,满室氤氲,不禁暗悔不早服丹yào,以致几乎送命,而且还失去几枝宝箭,今后怎生向师尊jiāo代? 约莫经过个把时辰,两名妙龄绝色少女捧着包裹入室,轻启樱唇道:“罗公子若已行功完毕,请随婢子去沐浴更衣。” 罗端料不到菜人少女意会说出文绉绉的话,笑笑道:“别什么公子、婢子的,你两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糜江,她叫宋水。” 罗端一怔道:“你们本来就xìng糜、姓宋?” 糜江摇摇头道:“这名字是女皇姐姐给我起的,把这里的人,依照公子和少nǎi的姓氏赐姓。只要是男的,全都姓罗,女的就姓糜、姓宋、姓彩。” 罗端失笑道:“彩并不是姓。” 宋水抛个眉眼,笑道:“姓彩的来了,她名叫彩霞,你看她配不配?” 罗端见薪来这少女,如清风明月,妩媚中又带几分秀丽,但他这时哪还有心情欣赏?连赞几个“配”字,便由三女拥往沐浴室中。 他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污灰,出到大厅已是容光照人,回复本来面目。 马明珍已换上一套新装,喜滋滋站在一席酒菜旁边,一见三女拥他出来,即绽开笑靥道:“天幸你今天赶到,救了我菜人一族,请你吃这席山珍,总算不枉。” 罗端客套几句,便将来意说出。 马明珍听说糜虹等人失踪,大诧道:“她们并没有来过这里,莫非被八龙逼走?” 罗端惊道:“就是今天这些狗头?” “不!八龙是八路人马,来这里的不过是一路。” 罗端听得此言,不禁忧形于色。 马明珍沉吟道:“既然出这样大的岔子,待我把族人安置妥当,便和你往傲来堡看看!” 罗端心里正想着,若三妻落在傲来堡,那还不受尽了折磨,急得叫起来道:“现在就去!” 马明珍好笑道:“再急也不争这片刻,还是吃饱才有力气。” 罗端回心一想,情知拗不过她,只得说一声:“也罢!我们吃饱就走!” 马明珍笑道:“看你追魂夺魂似地日夜奔驰,到头来连娇妻也跑没了。也没仔细想想,如果我那三恩姐落到傲来堡两三年,不替你各养两个儿女才怪。” 一语说中罗端心事,由得他脸皮再厚,也要红到脖子下面,嚅嚅道:“往傲来堡是你说的,我几时说过?” 马明珍道:“那是为了使你安心,如果你相信她们不落在傲来堡,不去也可以!” “那……还是去的好。” “既然要去,一切要听我的,你先把这四年的经过,一一说来。” 两人边吃边说,马朋珍听他说这四年所遇时而皱眉,时而娇笑,时而陷入苦思状态中。 最后,她冷笑一声道:“原来如珍、娴珍,那两个小贱婢另又搭上东施魔母,怪不得你要吃大亏。但她两人生了孩子,破了真气,你当时何必逃走?” 罗端被千日香所迷,一觉醒来,三年已过,急急忙忙把丁惠救离魔窟,确未想及守在屋里、擒下二女以消除后患的事。 这时被马明珍提醒过来,不禁俊脸微红。 马明珍一双星目紧紧盯在他的脸上,笑笑道:“我看你定是瞒着不少的事,如果能统统给我知道,未必不可替你想个办法。” 这话确说进他的心里,但也触动他的灵机,暗忖:“马如珍那贱婢曾要求我把她留在身边,便可助我报仇雪恨,莫非她竟能认得藏在面罩后面那些魔头的脸孔?若果然如此,马明珍也该认得才是。” 他念头一转,不由得笑绽颜开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说说也好,但好几年的事,一下子也难说得详细,我只想请问姐姐一件事,龙宗那伙魔头个个戴有面罩,如果不戴面罩的时候,你可认得出他们的真面目?” 马明珍摇摇头道:“我见过的人,当然认得,只怕不曾见过。” 罗端感到有点失望,沉吟道:“如珍那妖女难道认得不少?” “我虽比她先进傲来堡,但她比我后离傲来堡,说不定我认得的人,她不认得,她认得的人,我又不认识。” 罗端听她这么一说,又觉得还有几分希望,急道:“只要认得三几个就行了,一发现他们,就跟踪到底。”他话刚说完,立又一皱眉头道:“可惜这里十分重要,你不便抛一下族人……” 马明珍哼了一声道:“你早有逼我出山之意,却来这里转弯抹角,把我当作傻瓜,要我自己说跟你。你就不用负什么责任。” 罗端忙道:“我怎会是这个意思,只因姐姐身负全族安危的重任,不敢开口相请。” “如果我不干这女皇呢?” 罗端愕然道:“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她接着又道:“这里被傲来堡的人发现之后,已失去隐秘的价值。一龙虽然被残灭,还有七龙在各处乱爬乱滚,难免有一天会被他寻来,我族人仍要落入敌人手中。惟有化整为零,和汉族回族杂居,才得保住xìng命。所以,我早已教族中成年男女夫fù学话、练武,出山居住,决不至于吃亏,只要你小住十天,待我把全族男女老少分别安置,便可跟你踏遍天涯,寻她们三人,替你认出龙宗的魔贼。” 罗端听她说完这一席话,知她对于整个luǒ族早有安排,喜道:“这样虽然好,但她们三人……” 马明珍一声轻笑,打断他的话头道:“不必再担心什么了,照我的来做,绝不会错。” 罗端见她说得满有把握,只得依从,巴不得马明珍在一天里面,把族人全部遣散完毕。 但马明珍并不像他那样想法,每天最多只遣走30人,按照原订计划,一直拖延到第十天。 这一天,马明珍把一大群族人遣走之后,却留下十二位妙龄少女,笑笑道:“十天期限已满,我们也应该走了,但你还没学会做傲来堡八龙八凤的阵法,要想鱼目混珠,得把阵法学得娴熟,并可假冒龙宗魔贼的行径。” 罗端道:“只要能够助我报仇,教我干什么都行。” 马明珍回眸一笑道:“这样才好,但八凤全是女的,你将来在必要时也得扮成女装。” “好吧!” 罗端一口答应下来,与诸女一同走熟阵法,不觉又过五天。 陪同练阵的十二位少女,当然是经过马明珍精选后加以特别训练,走起阵来竟是天衣元缝。 到了这时,罗端才完全明白雪峰三老所设的天门阵,原是由八龙八风集合而成,怪不得所遇上的少年男女,多半是八个一组,只有九幽鬼女马美珍那伙yín徒是个例外,忍不住问起因由,马明珍笑道:“那位大姐自也懂得这个阵法,但她自立门户,不让别人知她和傲来堡有关,所以把阵法更改。我们若往傲来堡,无论排成八凤也好,八龙也好,都容易混得进去,在江湖上行走,必要时戴起面幕,连龙宗的十三元也一并假冒了。这样一来,便可使龙宗那伙……” 罗端见她忽然住口,诧道:“你怎么不说了?” 马明珍摇一摇手,似在倾听什么声息。 罗端暗忖对方艺业远在自己之下,为何反能先觉?急将椰木剑拄及地面,把耳呆凑近剑柄,果听到风声飕飕,由远而近,忙道:“来人不少,要不要准备一下?” “你快去改成女装,我们以八凤应付。” 马明珍取出一面小镜,对镜一拢头发,擦上几片胭脂,立即改变一副形相,率领十二女迎出。 罗端刚躲进卧房,八名垂发少女已落下屋外草坪,为首一位年约十三四岁,妖冶难描的少女似因这边警觉太早,微现诧异神情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会住在这里?” 马明珍暗自好笑道:“马明珠你这小妮子还差我一辈哩。年纪这么小就被人梳了,真冤!” 她心里这样想,但已看到远处还有好几拨人,是以狂笑一声道:“难道我们住在这里犯什么法儿?” 马明珠娇叱一声道:“我先问你!” 第二拔的八名少女在叱声中到达。 马明珍认得那为首名叫马奇珍,与自己同一辈份,单手划个圆圈,身后十二女留四人分列两侧,余下八名已列成一组“八凤”阵式。 马奇珍“咦”一声道:“对面是哪一家姐妹,先报个名来!” 马明珍笑道:“哀家姓马,名唤陶珍!” 马奇珍怔了一怔,叱道:“珍字辈没有这名字!” “你何不也报个名来?” “姓马名奇属珍字辈,排二十六。” “哦——原来是二十六姐,我排八十一。” “废话!珍字辈没有八十一。你可是想死?” 马奇珍娇叱声中,马明珠已领着第一批少女挺进两步。 马明珍从容笑道:“二十六姐虽然不肯认我这八十一妹,但美珍大姐可得承认。” 马奇珍诧道:“你认得美珍大姐?” “当然,蒙她不弃,和我结为姐妹,所以我排在第八十一。” “奇怪!一向怎不见提及?” “这就怪了,莫非她贵人多忘事,忘记了。” “这也很可能,她搞来很多面首,乐得不得了!” “唔!她在不在傲来堡?” “在!你若要去,我们一道走。” 马奇珍毫无敌意,欢跃上前,笑道:“但是,我们走了大半天,累死人了,在八十一妹这里喝杯茶,坐坐片刻也好。” 马明珍见来的整整八十名少女,恰是一凤之数,苦笑一声道:“若不嫌简陋,请先在大厅里坐。” 八十名少女走进大厅,莺声燕语顿时哄闹起来,马奇珍身为凤头,遇事机警,忽然挽着马明珍的右臂,腾出右掌迅速按上她的酥胸,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从实说来,我便一掌把你震死!” 马明珍佯怒道:“你这位姐姐怪呀!” “哼!这里还有什么人,为何建这座大厅?” “哦——原来因为这个,这里原有一大群菜人居住,被我把他们赶走,信不信也就由你。” 马奇珍听明珍这样一说,倒也有几分相信,哪知马明珠忽然叫道:“二十六姨!你听她胡说,你看耳根后一粒红痣,可不正是八姨?” 马明珍化装时忘了耳后还有特别记号,这时被明珠叫破,情知难以善休,不待对方发动,一掌已横劈奇珍的粉颈。 奇珍功力本逊一筹,又料不到明珍忽然下手,“啪”一声响处,粉颈中了一掌,颈骨立被击碎,一声惨呼,身躯倒地。 马明珠心头一懔,一连劈出两掌。 马明珍喝一声:“找死!”双掌一挥,与对方劈来的纤掌对个正着。 “蓬”一声响,马明珠顿时被震飞出厅外。 马明珍趁势追出,一掌按在门框,厉喝道:“谁敢一动,我就统统把你们zhà死。” 莫非她早在这座大厅里面埋下zhàyào?但那七十八名少女听她这么一喝,个个芳容失色,呆若木鸡。 罗端扮成女装走来,见状笑道:“明姐!你打算怎么办?” 马明珍道:“你把她们统统点了麻穴。” “八姐!”一名少女叫起来道:“你也太狠了,打算把小妹怎样?” 马明珍一看,认得是马素珍,笑道:“八十妹你也来了,好好听话,不会死就是。” 罗端毫不费力点了诸女麻穴,马明珍才就诸女里面选出十人,着侍女背往密室,转向罗端道:“你把这十个妹妹当作你的姬妾,否则无法利用一凤的大阵。” “这怎么可以。”马明珍道:“因为每一级的风头,定要是姬妾才肯尽死力,有了一凤大阵,很快就能摧毁傲来堡,再带她们去认龙宗的人更加方便。” 罗端连连摇头道:“要一人独力摧毁傲来堡才算本事,你这样做,我不赞同。” “废话!”马明珍轻叱一声道:“你已有三位妻妾,连带如珍她们那一群已不知多少,加这十个有什么要紧?你如果没有多少人做眼线,怎能在广泛的人群里找出你的仇人?” 罗端道:“照你这样说来,莫非要把你珍字辈的八十人统统收下?” “呸!”马明珍艳脸一红,白他一眼道:“你休打鬼算盘,我立誓今生今世决不嫁人,更不嫁你。” 罗端被她抢自得俊脸通红,连曾说不再纳妾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在马明珍安排下,由最幼的马素珍起逐个唤名召幸,虽是艳福无穷,但却已是精疲才尽。 马明珍将luǒ族十二女加入俘来六十八女阵中,恰是“一凤”之数,演练了几遍,才见罗端垂头丧气和那十位满面春风的姐妹缓步走来,不禁好笑道:“我乱点鸳鸯谱,这回倒点得对了,还不快来谢媒。”马素珍最苗条,年纪又轻,受创最重,咬紧银牙,几乎要哭,恨恨道:“八姐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受这惨灾。” 马明珍笑道:“惨哉?若还在傲来堡,比这个更惨哩。” 她接着又将雪峰一派掳掠菜人、企图控制武林的yīn谋当众说出,见诸女俱面现惊怒之色,这才点头郑重道:“你们既已明白过来,知道原也是菜人种族,事就好办,珍字辈这十位小妹立刻加八阵中,我们趁傲来堡的人还未发觉,先把那伙魔头的老巢毁了。” 诸女齐声欢呼,罗端虽微感中气不足,但听说要远征傲来堡,也喜得面绽笑容,连声说好。 第五十七章 摧毁傲来堡 傲来堡自从一圣三老率领一半以上的“龙凤”下山,另一半“龙凤”又奉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搜寻马明珍和背门之人,只剩下一伙武士护堡。 这一天,傲来堡敌楼上的卫士,遥见进堡路上人影飞掠,全是八人一组,向堡疾扑。那首先看见的勇士,忍不住欢呼道:“那可不是我们的一凤?” 随着她这声欢呼,其他勇士也纷纷跃登屋顶。 武士队长沙洛希匆匆一瞥,急道:“竖红旗,放号pào,全力戒备。” 先发现来人的勇士诧道:“分明是一凤的阵势,为什么要……” 沙洛希不待他话毕,已连声催促戒备。隆隆一阵pào声响彻重霄,几十面红旗也在屋面临风飘扬。早经装束妥当的武士涌上各处屋面,刀光剑影,映日生辉。 九十一名少女各施展起轻功向敌楼猛扑。 “轰!” 突然,一声崩天裂地的巨响,但见广场上升起一条烟柱,冲人云端,沙石如利镞、弹丸,向四面激shè。 bào裂时,那威猛绝lún的劲风,把身法略缓,落后那几名少女,卷得连翻筋斗,哀叫惨号。 马明珍低头一看,受伤的全是只经她训练三年的luǒ族少女,气得七窍生烟,一掌拍在罗端背上,喝一声:“快杀!”便率两组少女跃回,救护伤者。 罗端一听马明珍喝杀,立将椰木剑挥起一片青光,向那伙堡丁勇士疾扑。 同行诸女也八人一组,各去成“小凤”阵势,分别扑向各方。 阵势一经展开,但见血光崩现,惨叫震天。 敌楼上十几名勇士,被罗端悉数清除。围墙上的堡丁也被诸女追杀到堡里面的石屋顶上。 “呜呜——” 一阵凄厉的角号响起,各处堡丁纷纷集中到一座平顶屋面。 罗端杀得眼红,大喝一声:“往哪里去!”飞身一掠,已由敌楼跳落到一座屋顶。 “使不得!” 马淑珍隔着一座屋面,见罗端再度腾身,扑向平顶石屋,忽娇叱一声,人随声到,先向罗端身前劈出一股掌风。 罗端闻声知警,倒吸一口真气,将疾shè如箭的身形缓了一缓,恰见马淑珍也落了下来,诧道:“淑妹为何阻我?” 马淑珍道:“怎能这般鲁莽,忘了那座石屋是傲来堡的重地么?” 罗端恨恨道:“正因它是重地,才先要毁了它。” 马淑珍星目一瞪道:“我们来时怎样说的?那座石屋的机关密如蛛网,你一踏上屋面,谁也没法救你。” 罗端轻轻摇头道:“由得它机关密布,但我紧追那伙堡丁身后,也不要紧。” 马淑珍道:“敌人可连堡丁一齐毁去。” 罗端心头一懵,再看那座屋面,堡丁已全失去踪影。 整个占地数十亩的傲来堡,除了自己这一方面有人,死伤的尸骸散落各处之外,静悄悄如同鬼域,明知敌人均已进屋或转人地下,但傲来堡布置周密,也令他不禁骇然。 马明珍把伤者救上敌楼,人多手快,顷刻间裹扎妥当,见罗端和马淑珍在楼下争论,忙喝道:“你们在下面等死么,快退回堡外广场再说!” 经她这一提醒,诸女猛记起全堡俱是机关密布,不仅是平顶石屋一处,赶忙退上堡墙,却闻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贱婢寿长命大,胆敢再进墙来,老夫定教你骨ròu不得完整。” 罗端听那人语音铿锵,如金铁jiāo击,不禁失惊道:“那人功力超过三老很多,傲来堡怎会有这种人物?” 不料他的语音虽低,那人已听得清楚,立刻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居然听出老夫功力深厚,饶你一命,快带那伙女娃娃享乐去吧,休把小命送在这里。” 对方虽然说了一大堆话,但罗端仍拿不准声音由何处飘来。 马明珍由耳孔里取出两个小小塞子,放在他的手心,画下:“戴上这副微音定向器。”等九个字。 罗端依音照办,立即听到雷鸣似的声音道:“你这小子还不肯滚么?” 罗端这时已明白马明珍耳力特灵,原来是仗着这副“微音定向器”,此时听出对方在平顶石屋后面。随将“定向器”jiāo还马明珍,同时傲然长笑道:“罗某今天破堡,势在必行,阁下若不甘为老魔的替死鬼,请即赶紧离开,省得玉石俱焚。” 那老人“哈哈”两声道:“原来你就是罗端,既不甘心服输,何不跳过墙来?” 罗端重重地“哼”了一声,但那马明珍急一拉他的手腕,悄悄道:“千万别中他的诡计,我们商量一个妥当的方法,和那老鬼见真章。” “好!”那人遥遥回答一声道:“别说了不算,但你连老夫是谁,也不知道,还敢吹什么牛?” 马素珍嘻嘻笑道:“谁不知你是替恶魔兴建傲来堡的老贼,要不要姑娘抖开你的根底?”那老人敢情因有人知他来历,反而缄默下来。 罗端急道:“那老贼是谁?” 马素珍道:“他原是天方的牧羊奴,名叫希尔苏尔,到中原以后,也学学别人起绰号,自命为地狱游魂……” 罗端忍不住轻叫一声:“原来是他!” 马素珍笑道:“难道你见过那老贼?” 罗端一听到“地狱游魂”四字,立即回忆起当年若非那座迷人的鬼洞,自己绝不至被二女迷倒,造下无边的罪孽。恨在心头,轻轻摇头道:“没有见过,你可知他为什么号称地狱游魂?” 马素珍也轻轻摇头。 希尔苏尔忽然yīn森森地道:“你这伙小鬼知道的已够多了,老夫决不容你活命!” 罗端怒道:“少爷教你变成真正的游魂!” “嘿嘿!”希尔苏尔的笑声,破空传来,马明珍忽一指身后,喝一声:“打!” 罗端下意识地一拧身,即见一片乌云由树梢掠下,大喝一声,身随掌发,椰木剑也撒出一蓬光网,向那乌云罩去。 他这一发动,十分迅速,然而对方比他更快一那片乌云竟如活的一般,让掌风劈得倒飞回头,一阵浓烟涌起,乌云竟已消失。 “真正是游魂魅影,活见鬼了!” 罗端空有一身艺业,但他一掌劈去只觉得无处着力,乌云消失无踪,忍不住诅咒起来。 马明珍久居傲来堡,虽然离堡将近四年,但她对于全堡布置也略知大概,指向远达三丈的土岗道:“我们先退往岗上,列阵自保,慢慢商议。” 罗端道:“退后只怕不是办法。” 马明珍摇手,带头先走,指派列成阵势,这才开声道:“我也曾听说有这样一个怪老人,他有一身艺业不算,尤其精于奇门布置,不论什么兵刃,一经他看过,立即明白妙用,并制造出克制的异宝,罗兄那金钱、金剑有金缕衣可防,你这枝宝剑休再教他克制。” 罗端一惊道:“前番我箭shè马如珍,被她收去一枝,莫非就是这鬼老儿做的手脚?” 马明珍道:“多半是的,要不,她两人不会住在游魂洞。但这些往事不关紧要,眼前还是设法破这傲来堡要紧。” 傲来堡有希尔苏尔那样的怪人主持,谁也没有破堡的把握。马明珍提议出来,反使各人面面相觑。 罗端随身利器,只剩下一枝剑和三枝箭,自是不便轻用,要想找对方拚命,也不知他藏身何处,恨得把钢牙锉得格格怪响。 马素珍好笑道:“这有什么好气的,我们索xìng来个十方风雨会中州,由各方面攻了进去,纵那游魂有通天的本事,我们还是把傲来堡毁了。” 一语触动罗端灵机,展眉笑道:“十三妹说得对,单凭我三枝箭,也可把全堡夷成平地,把那老鬼活埋在地底,你们只要防备他逃跑就行。” 这一提议,立获诸女赞同,九十二人分成十一路,以十路合围傲来堡。 罗端和马明珍率领luǒ族剩下的十女作为一路,取来三支椰木箭分别向三个地方猛力掷去。 但见三道光华夹着风雷之势而起,电光似闪了一闪,“轰轰轰”一阵巨响,堡墙、石屋纷纷倒塌下来。 罗端意犹未足,收回椰木箭,更番发shè,一阵阵巨响声中,全堡已被夷平大半,然而,倒塌下的石屋不但未致人死伤,连呼痛的人声也没有传出。 马明珍蛾眉紧皱道:“依我看来也不必费事了,说不定堡中人已由地道出走,半个也没埋着。” “不!”罗端坚决地回答,又道:“由得他逃走,也要夷平全堡,才消我一口闷气。” 他见椰木箭毁屋奏功,更是加紧施为,那知一箭shè向一座小小惜字塔的时候,忽感劲道一懈,那枝椰木箭不但没把塔毁去,反而一去无踪。 这种情形,正和马如珍夺箭的情形相似。 罗端灵机一动,身如箭发,一步飞纵那塔顶上空,暴喝一声,一掌劈下。 “轰!”他这一掌之力,竟把一座惜字塔打塌下去,发出雷鸣似的响声,地面也陷成一个极大的窟窿。 “着!”由地底飞起一团黑雾,并传出苍劲的喝声。 “着!”罗端再一掌劈落。 那刚劲无lún的掌风冲向黑雾,顿时冲开一条甬道,眼见一条黑影向侧里闪开。 他这时已知那黑影定是希尔苏尔。元凶在前,怎容逃脱,一连劈出几掌,直打得石粉弥漫满窟。 他利用掌力作为先导,一纵落石窟,脚才着地,侧里暴喝一声,一股凌厉的掌风已横扑过来。 这个深约五丈的石窟,也不过宽广五尺,骤看起来,恰像一个深井,转身不易,更没有闪避的余地。 在这生死俄顷,他本能地施展出“回文步”,身子滴溜一转,竟跟着那激dàng的掌风连转几转,消除一部分猛劲,随即觑定掌风来路,尽力一掌劈去。 “轰!” 一声巨响,接着便是满洞风声飒飒,现出一条长约十丈的隧道。 “罗郎!”随着这声尖呼,马素珍、马明珍,同时跃下石窟。 本来只有五尺方圆之地,被他两人下来一挤,连转侧都不可能,罗端来不及细问根由,只喝一声:“追!”便即奔进隧道。 “当心拐弯!”马素珍紧跟在他身后叫着。但她话音一落,罗端已到这一段隧道的尽头,猛见两侧都有隧道横贯,不知该走哪一头是好,只得略顿一顿,身后二女虽知有两头通道,也拿不定向左向右。 “小子!你带那两姬妾来这边领死!” 希尔苏尔的yīn笑分明自右侧传来,但马明珍一声娇笑已疾扑左侧。 马素珍叫一声:“快跟八姐!”也放步急进。 狭窄的隧道,容不下并肩行走,罗端落在二女身后,大为着急,高叫一声:“待我来!” 他双脚一蹬已掠过马素珍头顶,却闻得马素珍喝道:“怪物走在哪里?” “轰!”一声巨响由身后传来,震得马素珍耳膜发痛,惊叫道:“大事不好,后路已断!” “对了!把你们葬在这里,真正是生同衾,死同穴。” 前面石壁间响起希尔苏尔得意的笑声。 马明珍本已看见希尔苏尔无路可逃,只要把他截了下来,聚三人之力不难把他擒下,但不待马明珍追到,石壁已合。 她愣愣地站在石壁前面,见罗端赶了上来,忙附耳低声道:“你快用剑斫这石门!” 虽是木逢土而生,但椰木剑在主人手中,不像木箭会脱手飞去。在罗端内力施为之下,但见一蓬青雾扑向石壁,顿时响起一种极轻的声音,石粉纷纷坠下。 罗端趁机一掌,把石门打穿一个窟窿,同时跃进,见一个黑影正遁进隧道,急将椰木剑掷去。 一声惨呼传来,隧道口也同时落下千斤闸。 罗端情知对方定伤在一剑之下,但师门重宝也被关在千斤闸的另一面,若果对方死了还好,万一不死,被他夺去宝剑,岂不是一生撼事?着急起来,运起“九野神功”,尽力向那千斤闸猛劈。 “轰隆!”巨响震耳yù聋,千斤重闸不但被掌力劈倒,连顶上的石壁也连带坍下一大块。 罗端被自己神力反震,竟倒翻了一个筋斗。 一道纤影掠过他的头顶,追进另一条隧道。 “八姐快来!” 马素珍一面扶起罗端,嘴里又招呼马明珍回头。 罗端惦挂着那枝宝剑,忙叫一声:“快追!”并即冲进隧道。马明珍被马素珍喊得身法一缓,已不见前面那道黑影,忙道:“追不上了!” “我的宝剑!”罗端着急得狂叫起来。 马素珍忙道:“你的宝剑在这里!” 在千斤闸前端,一堆乱石之下,泛着青蒙蒙的光华,那正是罗端的师门重宝——椰木剑的剑光。 不仅是椰木剑跌落地上,连先被收去的椰木箭也落在一旁,并且还多了一条右臂。 罗端拨开那堆乱石,见剑、箭无恙,喜道:“那怪物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吃大亏了。我们循着血迹,定可追上那老怪物。” 马明珍摇道:“隧道十分漆黑,纵使你能破伏追踪,老贼已不知逃往何方,倘他故布疑阵,诱我们走向zhàyào堆里,岂不更危险?地面上有好几十位姐妹,迎战那伙堡丁,还可略占上风,若另有强敌加入,那就非败不可,还是另寻出路为妙。” 罗端得回宝物,心头稍安,点点头道:“你俩人路熟,我听你的。” 马明珍轻吁一声,转向马素珍道:“素妹!你可看出这里有点古怪?” “是呀!”马素珍道:“这里有不少彩珠和引线,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罗端当时急yù杀敌,没有仔细观察,这时才发觉自己置身于一座宽广十几丈的石室,四壁彩丝缭绕,浮雕栩栩如生。 室高约五丈,顶端绘有一幅绝大的彩图,悬挂着无数彩丝,彩丝下端各有一个彩珠泛起各色光辉。 罗端注视半晌,不禁失色道:“这莫非是全堡总机关的枢纽?” 马明珍道:“我也是这样想,屋顶这一幅彩画,正是全堡的景物,但它绘得五颜十色,一时也看不透它。” “我也试试看!” 罗端曾习过不少阵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此时自告奋勇。 马明珍笑道:“那是求之不得,素妹陪着你这罗端,我往四壁察看,还有什么希奇的鬼门道。” 马素珍艳脸微红,“呸”一声道:“你不该陪着?” 马明珍好笑道:“何必客气?俗语说?‘小妾爱老公。’将来你那糜虹姐姐也未必比过你,休来向我罗嗦。” 她话声一落,人已奔向石壁,仔细察看浮雕形态。 忽然—— 她向一个猴形巨人的手腕一拉,“吃”一声响,石壁中分,竟露出一个门来,独光摇曳,yào味冲鼻。 门里面是另一间石室,房里面小瓶、大罐、铁槌、绳索,散置满地。另外一张方形大床,上面枕褥俱全。 “啊!这正是老怪物的卧房!” 马明珍心里暗自欢呼,看来没甚凶险,便以长剑拄地,缓缓走进房中。 罗端全神索解屋顶彩图的奥秘,虽知马明珍发现了什么,也不加理会。过了半晌,见马明珍携了两个小包,笑吟吟走了出来,不禁诧问道:“看你这般得意,莫非已寻找得了出路?” “岂仅出路?”马明珍笑道:“我把老怪物的根据都翻了出来,有了这两包东西,不怕他钻往地底去。” 罗端看她打开小包,一包正是好几十副“微音定向器”,另一包却是些圆筒形的水晶透镜,正诧异间,马明珍已续道:“这是探幽察远镜,我见过圣母藏有一副,所以知道,但还不明白怎样使用。” 她顿了一顿,急道:“你快把所有彩丝齐根削断,千万别去拉它,越快越好。” 罗端不知马明珍真意所在,但也腾身而起,椰木剑一阵乱挥,所有屋顶上悬的彩丝,全被齐根削断。彩丝落地,屋顶上的线头立即缩进仅容筷子的小孔里。 马明珍放落心头上一块重铅,笑道:“这番可好了,全堡的cāo纵纽全毁,不愁那怪老儿把出路封闭,我们可依图找寻出路了。” 她摊开一张和屋顶彩画一模一样,而面积较小的彩图,指点说明各处理伏。 罗端大喜道:“我们赶快出去,好帮她们杀敌。” “且慢!” 马明珍含笑取出两粒蜡丸,接着道:“你可记得我那天欠你一粒yào丸,救了一命,方才搜到同样的两粒,应该加倍奉还。当然,我还欠你一条命的债……” 罗端不料她忽然说出这话,忙道:“明姐你是怎么搞的,什么还不还,我一概不要。” 马明珍笑道:“不管你要不要,将来总是要还你,现在先把这个拿去。” 她不容分说,把两粒丹yào连那两包搜来的珍物一齐推向罗端,急得他伸手阻挡。 马素珍好笑道:“你两人推来推去,算什么了?依我看来,罗郎就收下十四副镜子、十四副耳塞和丹yào吧。” 罗端略一沉吟,知道这三样俱是急需之物,也就依言收下,顺手给马素珍一副镜子,一耐耳塞,一粒丹yào,笑笑道:“你先服下这粒丹yào,看能增进多少功力。” 马明珍道:“还留一粒给谁?” “留着救人。” 罗端随口回答,并即戴上那副新得的微音器,立刻听到传来的杀声,他赶忙收拾余物,叫道:“上面果然厮杀,我们赶快走。” 有了全堡详图,又事先破坏埋伏的总枢纽,按图寻路,并不费事,不消多少时候,已走上地面一座广厅,但闻外面杀声盈耳,光影翻腾。 罗端功力较高,戴起微音器之后,耳力更加灵敏;在隧道里,早清晰听到阵阵娇呼,情知诸女已面临失败边缘,这时已来不及细看,飞身一纵,登上一座圆顶高塔,厉喝一声:“住手!” 他以真气发声,虽然震惊全堡,但敌方人多势众,眼看即将获胜,谁还理会这一声大喝? 马明珍一走出广厅,立刻发觉敌方不仅是堡丁,而且有无数少年在内,情知“一龙”又已回堡,急高声道:“全堡机关已破,放下兵刃,降者活命!” 一声娇嫩的惨呼由人丛里传来,敢情攻堡诸女又有罗端居高临下,看得十分真切,见马淑珍上躯一摇,似将倒下,却被一名少年趋势一搂她的纤腰,忍不住杀机骤起,一声长啸,由塔顶shè落。 他左手五指齐弹,五缕锐风齐罩向那少年身上。右手一剑横磨,把由右侧攻来的两名少年挥成四段。 搂住马淑珍那少年的艺业不弱,一觉锐风临头,赶忙把马淑珍向前一推,借劲倒退一步,不但避开五缕锐风shè穴,并且一剑盘空,护住头顶。在这刹那间,眼见同伴身死,惊得他忽哨一声,倒跃丈余。 罗端旨在救人,不暇顾及逃敌,马素珍却娇叱一声:“马令民休走!”由侧里冲来,拦腰就是一剑。 马令民见是马素珍上场,一闪身躯,让过来剑,不觉嘻嘻笑道:“你真要玩那个,何不喊一声哥哥?” 马素珍艳脸一红,吆喝声中,一连劈出几剑。 马令民见她剑带锐风,心下微惊,挺剑一挑,“当”一声脆响,他手上一枝长剑已被dàng开二尺,震得虎口发热,赶忙后跃一步,骂道:“你这小妮子可是偷吃禁果,得来这身力气?” 马素珍也料不到自己一剑,就把“龙阵”第三十名令字辈的少年震退,微愕之间,见他还在口头上占便宜,恨得七窍生烟,剑法一变,疾如骤雨狂风,节节进攻。 马令民被迫得施展绝艺,挥剑如轮,先求自保。然而,每接对方一剑,右臂也就发麻一次,惊骇得大叫一声:“这贱婢厉害。” 在这时候,罗端已将马淑珍挟在肋下,一步纵上高塔,把留下一粒yào纳入她的嘴里,厉声大喝道:“再不投降,小爷叫你半个也休想活命!” 傲来堡的人,眼见罗端艺冠群lún,虽也心惊胆战,只因慑于三老的yín威,又受重重节制,谁也不敢说出一个“降”字,呼杀的声音更猛烈。 罗端俊目一扫,瞥见其中一位少年挥动玉如意,dàng起一片清光,力战自己几位侍妾,与别人群殴混战,大不相同,猜是“一龙”之首,朗笑一声,身随声落,左手扬起一股劲风,罩向那少年头上。 那少年身手确是十分矫捷,在六女围攻之下,玉如意猛可向后一扫,意把由身后攻来的二女逼退半丈,同时倒退一步,补上二女原先的位置,恰好避过罗端当头一掌。 “罗郎快把这龙头擒下。” 姬妾齐声呼叫起来。 那少年忽然一抖袖口,一蓬黑雾立即飞起。 罗端怒喝一声,一连劈出几掌,但见狂风骤卷,沙石横飞,那少年惊叫一声,窜开数丈,恰落在一位同伴身侧,向“珠”字辈一位少女猛力劈下。 那少女和对方正是势均力敌,忽然加入一名强敌,赶忙一纵身躯,避过一掌,怒骂道:“马令民,看不出你也横加chā手!” 罗端跟着由雾顶飞越而到,叫一声:“马贼接招!”照准马令民后脑就是一剑。 马令民身如轮转,左臂向那少女一扫,玉如意向上一量,恰和椰木剑接个正着。 “当!” 一声脆响,玉如意已被折成两截,马令民虽是吃惊不小,但他在这危急的瞬间,急将剩在手上半截玉如意向罗端前胸掷去。 在这相距几尺之间,半截玉如意那还不一闪便到。 罗端蓦觉眼前一亮,急一提剑尖,点正那飞来的断刃,不免稍缓一着。 马令臣一声长笑,趁机飞上塔顶,一把捞住马淑珍,喝道:“罗小子!你不放下兵刃,小爷就先毁这个。” 罗端万料不到马令民竟会先擒下淑珍作为人质,气得大骂道:“你这狗又竟是恁般无耻!” 马令臣得意之极,嘻嘻笑道:“有齿也好,有牙也好,你若不令她们停手,小爷就在这塔顶快活给你看。” 邪魔歪道,说得出,也做得到,如果马令臣甘做风流鬼,当众表演一番。不但马淑珍遗憾终生,罗端也要羞愤到无地自容。在这刹那间,罗端已是心念疾转,竟不知如何是好。 马令臣见罗端不肯回答,又冷笑一声道:“罗小子!你到底愿不愿意放下兵刃,小爷先教你瞧这个。” 他话声一落,立即把马淑珍搂在胸前,伸手解她罗带。 “当心!” 马令民原和马素珍杀得难解难分,此时忽然大叫一声。 马令臣微微一愣,一道身影已由侧方登塔,侧目看去,见是马素珍仗剑奔来,不禁冷笑道:“八十妹你肯代身,那就更好。” 原来马素珍一见她罗郎投鼠忌器,急撇下马令民飞身上塔,不由马令臣把话说完,唰唰就是一连两剑。 马令臣虽不把她放在心上,但因夹带马淑珍,并且手上没有兵刃,也不敢过分大意,只得抱着马淑珍绕塔疾走。 马素珍情知一缓步下来,定被马令臣解开淑珍的罗带,甚至于还做出更难堪的丑事,也就放步疾追。 马令民忽又一声长笑跃上高塔,横剑一拦马素珍身前,喝道:“你是我的,不要……” 马素珍一语不发,劈面就是几剑。但那马令民旨在拦阻她追赶,好教马令臣有机会下手,由得素珍剑走龙蛇,也只是腾挪闪避,连呼:“八哥赶快成那好事!” 但他话声方落,罗端已闪电般冲上塔顶,脚未踏实,一掌已发。 一阵劲风过后,马令民如一团重铅被扫落地面。 马令臣获得机会,恰将淑珍罗带解脱,忽见罗端登塔伤人,忙又大喝一声道:“你敢再上一步,小爷就…” “你就什么?”马素珍抢先吆喝,剑若飞虹,向马淑珍身上劈落。 若果她这一剑成功,不但可让马淑珍能保全贞而死,也可令马令臣失去凭依,俯首就戮。 马令臣不料她意向俘虏下手,只得连人带俘,跃身而起。 然而,他脚刚离塔,忽见马淑珍在怀里猛力一挣,腰间也同时一麻,顿时倒下。 马素珍愣了一愣,忽然一声欢呼道:“淑姐你醒过来了!” 敢是马淑珍服下丹yào多时,再经颠簸不已,恰也醒转过来,趁机点倒马令臣,包包束回罗带,“呸”罗端一声道:“看你还算个男人哩!连我这小妹妹也不如,莫非还要看我受辱?” 马素珍见罗端被骂得讪讪苦笑,忙追:“淑姐休骂他,要知他过分爱你,才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哼!”马淑珍带着几分嘲笑的口气道:“你呀!也不问自己有多大,就来说什么爱不爱,人家更爱你,可又恨不得眼见你哭死!” 马素珍重重啐她一口,一步跃身下落,却闻马明珍厉声道:“令民已死,令臣擒下,放下兵刃投降免死。” 傲来堡人数虽多一倍以上,但已成群龙无首,也不知是谁先叫起“愿降”,百多名壮夫、少年,纷纷掷下兵刃。 蓦地,一道身影像飞鸟般由傲来堡后冲起,疾投向乱山密林。 第五十八章 怪事重重 罗端忽觉那人身法异常迅速轻灵,绝非跟前那伙壮夫可比,立悟那人定是在堡后受伤的希尔苏尔,来不及招呼各人,暴喝一声,飞身追去。 群峰挺拔,怪石如林,那正是傲来堡后面的“龙脉”。 罗端一连几个起落,已登上一根极高的石笋,然而穷尽目力,仍未发现敌踪,一阵阵喧哗的人声,由堡中传来,回头一看,发觉已相距数里。 他担心诸女再遇凶险,正要回身转步,忽在眼角边缘有个人影一闪,若不是希尔苏尔,还会有谁在这险地独自盘桓? 他虽然担心同行诸女,但又不能轻放过那心机万变、行同鬼魅的怪人,略一犹豫,那人影又隐匿无踪。 “好吧,我再守你片刻,也不至耽误要事。” 哪知念头方转,一声凄厉的惨呼,已由堡中传到。 罗端闻声一惊,急一步纵起,飞越一根石笋。 “小子休走。” 一个巨雷似的嗓音,震耳yù聋,惊得他几乎立足不稳。 在这刹那间,一条硕大的身影已由石笋丛中现身,诧异地叫起一声:“原来是你!” 罗端定睛一看,不禁狂喜道:“石大哥你怎会在这里?” 原来由石笋丛中现身的人,正是曾在昆明相遇的石角,但他一听罗端问讯,竟猛瞪环眼,喝道:“你这人面兽心的小子,把我老婆拐到那里去了?” 罗端被骂得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忙道:“石大嫂是什么样子,小弟几曾见过?” 石角怒道:“你可是罗端?” “小弟正是罗端。” “那就对了,你在昆明改换另一副面孔,拐诱我的老婆,害得我为了寻她,累出一场大病,今天好好吃我一掌。” 石角吃过大亏,积愤三年,不由罗端辨白,怒骂声中,一掌劈到。 罗端并不怕他,但因他是师叔石碌的侄子,而且是个直xìng子,不便与他一般见识,一闪身躯,又飘过一根石笋。 然而,石角是东山儒魔的传人,功力、艺业,俱至上乘,一掌未中,脚下猛一用力,身子已拔高过石笋,一个孤鹤盘空,夹着风雷之势,罩将下来,十丈方圆,俱是劲风激dàng。 罗端不禁大骇,急一沉身子,沿着石笋急落,再一折腰肢,shè出十丈开外! “轰!” 随着这声巨响,但见石粉飞舞,石屑溅shè,罗端停身那根石笋,已被石角那刚猛绝lún的掌劲劈去顶端三尺。 石角打人不着,更是暴怒,连施绝艺,身法如风,顷刻间已转过二三十根石笋,逼令罗端施出回文步连闪带逃,像受惊的兔子到处乱窜。 虽然没有多少时候,但两人俱以极快的身法周旋,都已额头见汗。 石角想是大不耐烦,冷笑一声,飞登石笋,骂道:“听说你这dú狼是方老怪的传人,怎不敢接你石太爷一掌?” “这笨蛋也会激将?”罗端心头暗笑,站在远离十丈开外,从容道:“小弟并非怕和你jiāo手,但这种糊涂的打斗实在也值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怎样才算值得?啊,我明白了,你怕我一掌把你打烂,要我多打几掌,才算死得不冤。” “石大哥掌力虽猛,小弟也不太弱,请看这个。” 罗端打定略挫对方几分锐气,才好详为解说的主意,是以话声甫落,即对石角所站的石笋基脚拂一掌。 一般如烟似雾的罡气,闪电般冲向石笋,“轰!”一声巨响,霎时空谷齐鸣。那石笋被掌力震得摇了两摇,却不见有石粉飞扬。 石角还算识货,而露笑容道:“你这小子掌劲果然不弱,来!咱们实在比比瞧。” “且慢!” 罗端见对方要飘身下地,赶忙发声阻止,接着又道:“我并不是打不过你,但有话定要说清楚,休中别人离间之计,小弟并不是什么dú狼,而且还中了dú狼的jiān计。” 石角将信将疑道:“好吧,你可源源本本说来。” 罗端跃登另一根石笋,施展出“传音人密”的功夫,把几年来遭遇的事,向石角择要说出。 “啊!”石角大叫一声道:“我上人当了!但这事可又奇怪,为什么别人总是说你拐诱我的娇妻?” 罗端见他已明白大部分,心情也略开朗,笑笑道:“谁说我诱拐大嫂?” “大嫂?”石角余怒未息,目放凶光道:“你也称她为大嫂,当天在昆明,就有人见她追你而去,后来又有人看见你们出入成双。” 罗端急道:“说这话的是男是女?” “男女都有。” “大哥你上当了。” 罗端虽料那些人定和马如珍等同伙,但一时也辩白不清,接着又道:“那些男女只怕就是大嫂的女伴乔装。” “咦!”石角粗中有细,忽然反问道:“照你说来,你已承认和你大嫂走成一路了?” 罗端话里漏出毛病,急道:“小弟被人以千日香迷倒之后,果然有女同行,但不知是不是大嫂!” “不知不罪。”石角套用一句旧话,似是十分豁达,接着又道:“你先把那伙女的名字告诉我。” 罗端迫无奈何,只是嚅嚅道:“主要是两个妖婢马如珍和马娴珍,至于那些侍婢什么秋菊、冬竹,小弟也说不出多少名字来。” 石角连连摇头道:“你所说的人,我一个也不识。” 罗端大为安心,忍不住反向道:“那么大嫂叫什么名字?” “她名叫罗凤英!” “天呀!” 罗端心里暗叫一声,一股冷气由丹田直冒心头。他自然知道“罗凤英”三字便是马如珍的化名,自己和石角都被人捉弄,同妻一女,但怎能说得出口? 石角见他脸色大变,诧道:“你怎么了?” 罗端摇一摇头道:“罗凤英是我姐姐!” “哈哈!……”石角一阵大笑道:“小舅子,请恕鲁莽,我竟无意中成了你的姐夫,算是一家人了。” 他飞身一纵,倒落罗端身侧,握紧罗端右掌嬉笑不已。 忽然,他浓眉又皱成“一”字,苦着脸道:“但你姐姐怎会这般yín……不!一定有人乔装你姐姐的形貌,好陷害你我两人,你那马如珍的面孔可像你姐姐?” 罗端自知对方说的全是实事,但在此情形之下,又不得不撒谎,只好摇头说一声:“不像!” “难怪。”石角敢情认为罗端决不骗他,喜气洋洋道:“果然是有人乔装,要不然,那有姐弟都认不出来的道理?是啊……你姐弟在昆明悦宾楼已该对过面了呀!” “你说那绿衣女是我姐姐?” “难道不是?” 罗端被反问过来,真难作答。 若果说是,又怕追问起来,必定证实那桩尴尬的事。 若说不是,还不同样出现矛盾!真事难说成假,假事也难说成真。 他想了一想,只得摇头道:“虽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那绿衣女面貌不太像我姐姐,难说她不经过打扮。” 他这话本是模棱两可,但石角并没有那样多心眼,笑笑道:“你说的对,当时你也经过乔装,连武艺也使用别家的。” 罗端见对方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心下暗喜,忙道:“好吧!我们慢慢再说,我带有十位妾和一大群女的袭破傲来堡,这时不知怎么样丁。” 石角长叹一声道:“老弟你真走运,我一共只找到两个,却被假冒你的人把她拐跑了。” 这几句话听进罗端耳里,直如被钢针猛扎心头那样难受,咬紧牙关轻说一声:“算了吧,大哥你人高马大,武艺又好,不愁没有女孩子喜欢你,也许还可找到个女皇为侣哩。” 他本是随口说说,忽然联想到马明珍若肯下嫁石角,岂不把这笔孽债消撤净尽!是以,不容分说,拉着石角就走。 马明珍早已使出女皇的权威,将投降的少年与她统帅下的数十名少女派对成夫fù,只留下十二侍婢分头率众穷搜珠宝,平均分给降俘,忽见罗端拖着一位大汉奔来,不禁愣了一愣。 罗端一见马明珍和诸姬无恙,顿时喜盈眉宇,笑道:“好女皇,且待我引见这位石角大哥。” 石角大诧道:“你们果然有女皇在这里?” 马明珍艳脸一红道:“你听他胡说哩!我姓罗,名唤明珍。” 罗端见她忽然改姓,不由得咦了一声。 马明珍横他一眼道:“不可以么?我们这一族,本来没有姓,我随意姓什么都可以。” 罗端强她不过,又不知她改姓有何用意,只得顺从她的意思,逐一引见,才改口问知处置俘虏的情形,喜道:“那末,我们可以往江湖查访仇踪了!” 马明珍道:“眼下已有一凤一龙的人数,分散开来,足足有八十对夫fù,另外就是我和十二婢,你和十姬加上新来的这位石大哥,力量总算不弱,但石大哥没个伴儿……” 罗端不待话毕,赶忙接口道:“正好和你为伴儿…” “胡说!” 马明珍虽然xìng格开朗,也羞得艳脸通红,骂道:“你以为我族人个个yín贱不成?” 马素珍见她罗郎被骂得面红过耳,忙道:“八姐骂得好,但眼前有个好人在这里,不恰巧和大哥成对?” “谁?”马明珍追问一声。 “婉珍!”马素珍低声回答。 “对!”马明珍笑起来道:“四姐喜欢人高马大,不愿下嫁油头粉脸的小子,才逃离圣母,被擒回来,和我们这位石大哥恰巧配成一对。” 罗端在无量山夺宝之夜,也曾说过“如、娴、婉、妙、研”等五女的名字,忙接问道:“她人在哪里?” 马素珍拉着淑珍的手,笑说一声:“我们去带来!” 石角如醉如痴,听二女争论半晌,因拙于言词,又是初次见面,不好意思chā口,只得运起传音入密的气劲,向罗端发急道:“你们这样摆布我,行么?” 哪知诸女已戴用“微音器”,由得他传音入密,但相隔太近,仍然听得十分清楚,不禁纵声大笑。 罗端曾经见过寒山圣母那些待女,情知个个长得天姿国色,配他这位傻大哥,可说是鲜花chā在牛屎上。 但男女间的事,异常微妙,谁能担保他一情两愿,只得微微笑道:“人品不差,看过再说。” 石角虽非好色,颇是怜才,而且食髓知味,鳏居已久,见数女拥着一位丽人前来,不自主地多看几眼,但觉那丽人体态轻盈,腰肢婀娜,臻首微倾,还带有几分羞答答的娇痴神态,不禁悠然神往。 马素珍笑叫起来道:“我们四姐终生有靠了!” 这一声欢呼,更羞得婉珍停下莲步。 罗端暗自称奇道:“女菜人纵不贪yín,也人人朗爽,这个为何恁般娇羞,莫非又是一个冒牌货色?” 他心下虽是狐疑,但看那婉珍,确又似曾相识,当年匆匆一见,不敢确定眼前人是真是假,马明珍诸女和他是多年女伴,总不该分辨不出。 马素珍曾经被人摆布,这时更会摆布别人,见婉珍低头不语,又笑笑道:“这是你终身大事,别尽装着害羞,到底答不答应哪?” 第五十九章 错点鸳鸯 婉珍猛把头一低,似是点头,又有点不像。 素珍趁机道:“我们四姐答应了,新郎官快来!” 明珍急道:“素妹且休急躁,新配成的八十对夫fù也未完婚,索xìng利用这傲来堡完这大事,男方由你罗郎作主人,女方由你十姐妹,我权充月下老证婚好了。” “好事!” 罗端首先欢呼,各人更是齐声赞贺。 夜深沉,傲来堡中几十个房间已实行切瓜分片、剖蚌探珠,传出浪谑的笑声,但罗端夫fù,马明珍主婢,还在厅上商议搜寻敌踪的方法,忽然一声惨呼由高处传来,接着又是几声吆喝。 罗端惊叫一声:“不好!” 他首先纵身飞出,即见围墙上刀光浮动,喝声如雷,来人可真不少,竟不知援哪一处是好。 马明珍跟踪而出,急道:“罗公子你夫fù上前,一面喝令停手,一面见人就杀。” 罗端愣然道:“那怎么可以?” “目前敌我难分,只有这样做才保得住房里……” 马明珍正说她的理由,两股人潮已翻越围墙,冲进堡内。 罗端顿悟马明珍的计策,叫一声:“我迎右侧!” 他虽然率领十姬奔上,在刀光飞卷的刹那,越墙来敌已倒下不少。然而,傲来堡地面太广,人潮又由两侧涌进。 马素珍心头一怵,急叫道:“罗郎!我们分开打!” 罗端长啸一声,身随剑走,掌起风雷,杀得敌人四肢飞溅,惨叫震天,冲开一条血路直达墙角。 马素珍在十姬中虽然武艺最弱,但她服过丹yào之后,和马淑珍俱已功力倍增,此时也领着八姬,沿墙冲杀。 显然一批进墙的敌人最是艺业平庸,被罗端和十姬这一阵狠杀,墙里五丈之地,全是肢体不全的尸首。 但是,敌人好像小知死为何物,仍然一个接一个眺进墙杀。 罗端威风凛凛,剑掌所及,敌人尸体渐积渐离,自己反而心胆发毛,断喝一声,跃登围墙,高呼道:“你们不必送死,快放下兵刃投降。” 傲来堡占地虽广,但围墙不厚,每隔十丈,便有一座哨堡,围墙四角,各有一座敌楼。 罗端身法如风,在墙上往来冲杀,竟把十丈围墙封闭得飞箭难人。 蓦地,围墙外断喝一声:“住手!” 那人声如巨雷,震得墙习习生风。 罗端听那口音十分陌生,一步跃上敌楼,叫道:“何处高人,怎不……”一语未毕,已见几道身影如流云飞矢,同时登上围墙。 为首一个,是虬髯翻飞、目光如电的老者,面向敌楼喝道:“快通报马无双来答话!” 罗端毫道:“你是什么人?找马无双干什么?” 此话一出,那老者似也怔了一怔,立又厉声道:“你先报个名来。” “区区姓罗,单名端字。” “你不是傲来堡的人?” 罗端笑吟吟道:“不仅不是,而且有仇隙。” “啊!”那老者惊叫一声道:“你真的不是?” 罗端笑道:“骗老丈作什么?敢情我们是误会了,老丈何不先将始末见告?” 马明珍忽然在另一面围墙惊呼道:“原来你们是西羌族,赶快停手!” 那老者一声长笑,但笑声带着几分悲凉,他环顾各处,见围墙上虽是人影幢幢,但已停手不斗,这才叹息一声道:“果然是误会了,老夫听说马无双和他那三位孽子俱已身受重伤,才聚集族众要夺回这里的产业,不料已被列位捷足先登了。” 罗端大诧道:“傲来堡难道是老丈的?” “唉!”那老丈叹一声,突由堡中响起巨雷般一声暴喝,即见一道硕大的身影飞出,大骂道:“哪来的兔崽子,敢触你大爷的霉头。” 罗端见石角贪图欢乐,到这时才抽身出来,不禁暗笑,但怕他奔撞伤人,急招呼一声:“石大哥过来!” 石角循声而到,面带愁容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端以为他舍不下新娘子才发愁,笑道:“这里没你的事,回房陪新娘子去罢!” “不行了!”石角声音发颤,泪珠纷落。 罗端惊道:“你究竟怎么了?” “我倒没什么。”石角悲声道:“婉妹最是禁受不了,竟在床上昏死过去,唉!” 罗端望望他那硕壮如牛的身子,虽然比寻常人高出一个脑袋,但说一位成熟的少女会被弄死,谁也不敢相信,料必另有隐情,忙叫一声:“素妹!你陪大哥去看四姐怎么了?” “我不去。” 马素珍早听到石角的话,艳脸已经羞得发热,怎肯领这门差事。 罗端碰个钉子,猛可醒悟过来,只好对那老者道:“列位既与傲来堡诸魔为敌,也就是我们的朋友,若不嫌弃,请进堡小憩。” 马明珍由远处接口道:“不但是小憩,我们应该将此堡奉还原主。” 那老者面泛喜容道:“老朽孟时传拜领了,列位既还有要事,请不必客气,围墙上的岗哨由敝族人接替就是。” 罗端心急救助她这位大嫂,问过马明珍,便与石角走进新房,但见马婉珍赤条条一丝不挂仰躺在牙床上面,狼藉得不堪人目,急把头偏过一边,皱着眉头道:“石大哥快把被褥给她盖上。” 石角微愕道:“她已死了,待用热水替她洗澡……” 罗端着急道:“休说废话,快盖上,待我施救。” 石角无可奈何地依言照办,眼看罗端坐上床沿,隔着一床被褥,挥指如雨,在他那晕死的娇妻身上猛戳,暗忖:“我都救不了的时候,难道你要高明些?” 哪知罗端这套“金鸡啄粟”,随着功力精进,几已进入玄境,半盏茶时不到,马婉珍已大叫一声:“恨死我也!”同时睁开星目,一眼看见罗端,又厉声叫道:“你不是我端弟!” 这一声惊得罗端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跃下床,愕然道:“我果然是罗端,你也是我大嫂。” “胡说!”马婉珍突然满面怒容道:“我是你姐姐罗凤英!” 她一探起上身,瞥见石角站在罗端身后,顿时柳眉倒竖,一掌劈出。 罗端拦在中间,怎会让她发横?右手一伸,已握紧她的藕臂,笑道:“有话好好说。” 马婉珍忽觉身上一丝不挂,泣不成声揽紧被褥,连哭带骂道:“我的好兄弟呀!你我同父同母,竟然帮别人来jiān你姐姐,我先和你拚了!” 她话声甫落,立刻挺起身躯,把锦被当作兵刃,舞得风声呼呼,满屋子陈设俱卷得颠倒破碎。 石角想不到被强迫成亲的娇妻,竟是罗端的姐姐,刹那间,羞惭、内疚,一齐涌起,反而一步跃出房外。 罗端分明认得对方是马婉珍,但因已和石角成就好事,就成自己的大嫂,见她发起狠xìng,石角先遁,也只好退出房外。 马婉珍像疯了一般,舞起锦被,疾追出门,一面厉声骂道:“今夜不杀你两个贼子,也不能为人了!” 马素珍一行十姬本已遥跟罗端到屋外,但因有石角在场,谁也不愿去管那羞人的事,待见婉珍赤luǒ身子,追出门来。 马淑珍忙喝一声:“四姐敢是疯了!” 婉珍微微一怔,旋即厉声道:“滚开!我不认识你!”话声未落,锦被已横扫开来,卷起一股狂风。 淑珍见对方当面不认人,急一闪丈余,叱道:“咱姊妹相处多年,怎不认得?” “不认得,不认得……” 马婉珍厉声疾呼,锦被激起的劲风远达十丈。 罗端在远处叫道:“敢情是疯了,你们姐妹合力把她擒下,替她穿好衣服,待我替她医治。” 婉珍闻言,嘶声大骂道:“贼兄弟,你敢欺负我,爹娘在yīn间也会取你的命。” 她一阵猛冲,十姬赤手空拳,竟被迫得往后倒退。 石角浓眉一竖,喝一声:“贱婢!你再不听话,我就一掌把你打死!” “嘻嘻——” 婉珍一声惨笑,听到的人也禁不住毛骨悚然。 她接着又叫道:“你罗姑娘冰清玉洁的身子,被你这贱贼串通我兄弟jiān污了,死、死了更是干脆。” 石角听了大叫一声,单掌劈去。 然而掌到半途,罗端忽横拦一臂,趁机把他带过一旁,同时五指挥出劲风,隔空点中她的穴道。 十姬争拥上前,把婉珍抬进屋里。 马明珍带领孟时传jiāo接岗哨完毕,也走了过来,笑道:“你们这边大吵大闹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听罗端说出经过,又诧道:“莫非你姐姐的yīn魂,果然附在婉珍身上?” 罗端摇头道:“古时候虽有倩女离魂的故事,实在说起来,哪有这个道理,若她身上附有我姐姐的灵魂,为何初见的时候,她不认得我这位弟弟。” 马明珍苦思半晌,忽然叫起来道:“是了,一定是先被人用yào迷倒,再施以化装,作为替身。” 罗端一惊道:“照你这般说来,婉珍竟是我的胞姐?” “这时还难说。”马明珍蛾眉紧皱道:“待我问过他们怎样擒得婉珍,便可明白真相。” 罗端听她这么一说,心上暗自发愁,不觉回顾石角一眼,发生一声轻喟。 石角见罗端望着他唉声叹气,诧道:“若果我那好妻确是令姐,难道你不喜欢这桩婚事?” 照说那女的若确是罗风英,罗端也许确要后悔,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胞姐嫁给一个又高又大、又粗又笨的蠢驴!但此时已被剖蚌探珠,生米煮威烂饭,还有何法挽回?他十分气恼,暗祈那女的不是他的胞姊,石角偏偏又提起这事,气得他厉声道:“休向我问这个!” 石角被叱得带羞几分惭愧,低头踱步,渐渐远去。 马明珍去向原俘获婉珍的少年询问,得了消息赶来,见罗端痴立门前,忙道:“罗公子!眼前的婉珍,多半是你的胞姐!” 罗端失惊道:“这个当真?” 马明珍眉头紧皱道:“我问过俘得婉珍的马令君,据说当时追着五位少女入林,结果就只俘得婉珍一个,婉珍被俘的时候如醉如痴,好像已失去武功。” 罗端不觉失惊道:“马令君这家伙也太糊涂,难道婉珍因什么失去武功,剩下四女逃往哪里,都不先问明白?” 马明珍沉吟道:“这也难怪,他们虽曾询问,但因圣母下令缉捕我们几个背叛姐妹,除了当场杀死,不许穷究其原由。他们既擒获人犯,喜极yù狂,婉珍又不肯开声说话,哪能问出什么结果,这时你已知道大概情形,应该亲自盘问一番,如果真是婉珍,那便没有话说,如果是你姐姐,也只能婉词劝慰,难道还想反悔,不挽留你石大哥么?” 话是不错,但昕进罗端耳里,心头更觉烦躁,恨恨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究竟他知道些什么,只怕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话一说完,立即大踏步冲向那凌乱的房中。 十姬将马婉珍抬回新房,臀见狼藉的景象,也自觉心寒,替她穿好衣服,便要退出外面,恰见罗端冲了进来。 马素珍像骤然接到一颗宝星,笑叫道:“这回好了,人就jiāo还给你。” 罗端急道:“你们也留下。” “呸!”马索珍骂道:“你也不羞,当着我们面前问你姐姐么?我们替你找姐夫去吧。” 罗端回心一想,确是成理,只得立待石角,那知等待多时,还不见石角来到,探头向门外一看,马明珍和十姬全无踪影。 这事越被多人知道,就越发使女方羞得不敢见人,没奈何,只好隔衣解开婉珍两处穴道,让她能够开声说话,恨恨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说!” 马婉珍星目一瞪,厉声道:“你这禽兽,敢不认亲姐姐?” 罗端恨不得一掌把她打死,但一念到她可能是自己的胞姐,眼下又是石角的娇妻的时候,这一掌又打不出去,只得冷笑一声道:“你分明是马婉珍,怎好冒充别人?” “胡说!”马婉珍恨极道:“我长你四岁,长你哥哥两岁,你身上有十六颗小黑痣,我能一一指出在什么部位,怎说我冒充别人?” 罗端见她说出身上暗记,也大惑不解,似已相信几分,但又冷笑道:“你说的确是不差,但敌人假冒我爹娘,假冒我形象,又把我迷倒三年,身上什么地方不曾见过?你说是我姐姐,也得拿出证明来。” 马婉珍听罗端提起爹娘,已泣不成声,呜咽道:“你已见我本人还不肯相认,还有什么能使你相信?” 罗端目光炯炯注视她的脸上,冷冷道:“你这副形象,哪有半分是我姐姐的样子?” 马婉珍似是无限惊讶的竟叫出声来! 罗端怔了怔,暗忖敌人诡计百出,自己会被千日香所迷,做出不少不可思议的事,如果对方也受千日香或别种迷yào所迷,再被jiān徒替她乔装,她又怎能自觉?略一沉吟,忽然遥发一掌,解开她的穴道,随说一声:“你自己照镜子看是什么样子?” 妆台镜子早被马婉珍挥舞锦被打得粉碎,但她仍很细心捡起一片精铜,在烛光下照照自己的面孔。 不料这一照之下,马婉珍忽然惊叫一声,立刻晕倒。 罗端浑身一震,暗道:“看这情景应该不是假装,但你也未必就是我姐姐。” 他对眼前这位少女身份虽然十分怀疑,但已可断定不是马婉珍本人,赶忙上前拍她穴道,救醒过来,带着几分歉意道:“姑娘究竟是准,不妨实说。” 那少女泣道:“我真正是你姐姐,因何变成这副形象,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罗端沉吟道:“我目前还不敢相信你是我姐姐,因为像貌和口音都不像,但你绝不是这副面貌的马婉珍本人。” “马婉珍?”那少女叫道:“我不认得她,她为什么要害我?” “这就很难说,也许为了救急,顺便拿你作替身,也许你暴露行藏,被敌人愚弄。你仔细想一想,曾在什么地方遇上可疑的人,可疑的事,告诉我猜猜看,也许能猜中几分。” “你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雪峰派的策源地一积雪山,傲来堡。” “哎呀!”那少女叫道:“我上月在松潘街上遇着好几个抱着孩子的劲装少女,彼此问起姓名,十分融洽,我向她们说过要找你……” 罗端不待话毕,急道:“那几个少fù可是长得十分妖艳?” “是呀!”那少女叫道:“怪不得那罗云虹说和你是夫fù,原来果然不差,但她为什么要害我?” 罗端气愤愤骂道:“那分明是马如珍那伙妖fù,被雪峰三老魔追得无路可逃,恰遇你说找我,才假借罗云虹的名头行骗,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姑娘你上当了。” 那少女花容惨戚道:“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我是你姐姐?” 罗端觉得眼前这少女十分值得同情,但对方说不出真实凭据,怎好承认是德姐?沉思片刻,轻叹一声道:“在下现在实难承认,但姑娘已和我世兄成亲,无论如何也是我的世嫂,请你别着急,让我……” “天呀!”那少女不禁惊叫出声道:“那yín贼竟是你的世兄?” 罗端怔一怔道:“我世兄姓石,是师叔石碌的侄子,为人并不太坏,世嫂……” “胡说!”那少女这一声断喝,竟把罗端惊退三步,忽又掩面痛哭起来。 罗端急道:“石角大哥确是好人,世嫂……” 那少女怒骂道:“我一辈子也不听世嫂二字。” 罗端陪笑道:“这怎生使得,女子从一而终,何况生米已煮成熟饭。” “呸呸!”那少女止泪大骂道:“你是我亲兄弟,居然用这话来辱我,我罗凤英今日虽死,也要向过世的爹爹告诉你这狼心狗肺…” 罗端被骂得心头微寒,急道:“你休得胡乱骂人,当心我请石角哥回来收拾你这世嫂。” 那少女厉声骂道:“你叫,你叫,你尽管叫来吧,罗凤英也不过是一条命,赔了出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你这狼心狗肺的兄弟当心爹爹要你的命就是。” 罗端眼见对方发急的情形,又口口声声提起:“爹爹”,疑团渐起,暗忖:“她莫非果是大姐,但又有什么方法能够证实?” 敢是因为哭、叫、怒骂,声传远方,另有几条身影由一座石屋涌出,一个银铃似的声音笑道:“你们做的好戏啊!也不请我们来看看。” 罗端听是马素珍的口音,又喜又恨道:“你们还不赶快来解围,还有心情开我玩笑。” 来的整整十道纤影,正是他那十位姬妾,马紊珍向那披头散发形如厉鬼的少女“马婉珍”瞥了一眼,恍若有所悟道:“这位姑娘莫非果是罗郎的胞姐。” 罗端苦笑道:“我也起这念头,就是无法证实。” 马素珍道:“要证实,并不太难,若是被雪峰派的奇yào改颜,只须把褪色yào合她本身的yīn阳液涂上,便可恢复。” 第六十章 姊悲友恨 “马婉珍”怔怔一听着,乍喜乍惊道:“难女自信不是这副容貌,既有退色yào,何妨一试,但什么叫做yīn阳液,难女从没听人说过,自己怎么会有?” 马淑珍笑道:“yīn阳液可不就在房里?” 那少女顿悟过来,不觉面红耳赤。 罗端眼看十姬拥那少女走回屋里,深深地吐出一口闷气,纵目四望,寻找石角,但仍看不到他藏身何处。忽听马淑珍笑声招呼,赶忙走进房去,但见原先那榻坐着一位云鬓低垂的少女,因她头低到胸部,看不见脸孔,只有十姬分列两旁,也知道那少女定是强充自己姐姐的人。 此时,他还不能确定那少女和自己的关系,转向马淑珍笑道:“我世嫂可已恢复本来面目了?” 一语甫毕,榻上那少女忽然一跃起身,顺手就是一个耳光。 虽然那少女出手如电,罗端面向马淑珍,虽不妨对方有此一着,但有诸姬在侧怎容她下手伤人? 马淑珍尖叫一声:“姐姐!”粉臂同时拦出,“格”一声响,把那少女震得坐回床沿,身子往后一仰,露出一张秀美绝lún的面孔。 罗端目光一触及那秀美而熟悉的面孔,心头上不知是恨是悔,哀叫一声:“大姐!”立即扑上床去,伏在她的肩头号啕大哭。 原来那少女恢复本来面目之后,罗端已认出是自己的胞姐罗凤英。不说她迭经苦难,被人把她装扮另一副面目,糊里糊涂失贞于石角之手,仅就姐弟分别多年,在颠沛流离的穷途相遇,这一番痛哭已是难免。 马淑珍黯然地摇一摇头,向诸女伴使个眼色,悄悄退出屋外。 罗凤英起先也被罗端引碍大哭一阵,但她一想到当夜身受之惨,立即一挺而起,把罗端推过一边,狠狠地骂道:“你这畜生可认得姊姊了,石角是什么人,快替我把他脑袋拿来!” 罗端被她开头一骂,以为还要挨打,只好闭目忍受,哪知听到后面,竟是要他和石角拼命,不禁怔了半晌。 罗凤英起手一掌,打在他的脸上,喝一声:“你不去?” 罗端不敢还手,轻叹一声道:“劣弟该死,但这过错并不在石角大哥……” “难道是我错了?”罗凤英抢先叱了一声。 罗端忙道:“谁都没有错,这罪过应该有雪峰老魔和龙字十三宗那伙人负担。” 罗凤英叱道:“话虽如此,但我直接受石角所害。” 话声一落,房外一声娇笑,马淑珍已走了进来,笑吟吟道:“大姑你休发急,我们生就女儿身,难道终身不嫁?你和石角大哥是正式成婚,有我们姊妹作谋为证。” 罗凤英冷漠地瞧她一眼,鼻里哼了一声道:“你们联通一气来害我,还敢说是替我作谋为证,你那样喜欢嫁人,为什么不去嫁那蛮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 “呸!”马淑珍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的大姑呀!你可要知道我们都是你弟媳,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接着秀眉微皱道:“这时木已成舟,大姑不嫁他还能嫁谁?” “哼!”罗凤英恨恨道:“若让我见他,不杀他才怪,你们以为被他破了身就要嫁他,我就偏不,世上男人比蚂蚁还多,罗凤英任情抓,也可抓到一大把。” 诸姬听她这番高论,真是面面相觑。 罗端虽不知这位胞姐为何对石角恁般厌恶,但他立刻记忆被他牺牲的丁惠,也曾说过不嫁人的话,而且两人口气几乎完全相同,不由得轻叹一声道:“这事将来再说罢,我记得和大姐分手已有七八年,听说大姐当初在武夷山学艺,不知几时才听到家里发生这惨事?” 罗凤英泪珠纷落,呜咽道:“我还是新近三年,由武夷山艺成回家,哪知山形依旧,人物金非,庄院已成一片焦土,问起爹娘,听说已死,问起你和兴弟消息,哪知提起兴弟还好,一提起你来,武林人物个个摇头叹息。” 她顿了一顿,狠狠地咬一咬牙齿,又道:“原来别人的传说并不尽假,你居然串通……” 罗端惊得双膝跪地,哀恳道:“姐姐休误会,当初若知是你,劣弟天大胆子也不敢……” “走!”罗凤英一声断喝,立即骂道:“难道是别人就该敢么?” 罗端幼时,身受这位大姐扶持的厚恩,被骂得话缩回头,不敢分辨。 马淑珍急唤一声“大姐”,接着道:“你不能完全怪他,因为那时候你是戴着我们四姐马婉珍的相貌,而且石角大哥早就丧偶,才把你们配成一对。” 罗凤英斥道:“你真满口胡说,你们这群妖fù,把我弟弟迷得失去本xìng,是非颠倒,黑白不分,还敢在我面前强辨,石角丧偶与我何干,你说?” 马淑珍年轻气盛,也大声道:“石大哥和你关系大得很里,如果他不和你成亲,你怎能恢复本来面目?那时说不定是糊里糊涂和你兄弟……” “不要说了!”罗端听得毛骨悚然,赶忙制止马淑珍道:“如珍、娴珍,dú计层出不穷,又有东施魔母为助,更是防不胜防,天幸我姐弟相会,没出多大岔子,淑妹你们去找明姐回来,待我和大姬商议一番。” 他把诸姬遣走,又向罗凤英进言婉劝,顺便说出几年来和群魔jiāo战的经过。然而由他说干舌头,罗风英对于下嫁石角一事,仍是不肯俯就,不觉已是鸡唱五更,天将发晓。 罗端发急起来,不禁恨恨道:“大姐你不肯下嫁石大哥。到底也要有个道理,姐弟之间,何妨实说?” “哼!”罗凤英冷冷道:“男人里面,还能够找出一个好东西来么?我学的童女功,若不被破真气,直可白日升,成仙成佛,你说石角毁我一生,该不该恨?” 武林上从来只有“童子功”,可就不曾听说有什么“童女功”,罗端怔了一怔,急问道:“这样说来,令师武夷尼侠莫非已练到白日飞升的地步?” 罗凤英白他一眼道:“她虽不能白日飞升,但武艺已达玄境,也就因为她吃过男人的亏,所以定下不嫁人的戒律。” “啊!”罗端似乎发现了一件大事,忙道:“姐姐有几位同门?” “不少,你问这个作什么?” “八臂哪吒丁阳的孙女丁惠不知可是?” “咦!你认识她?” “嗯,她陪着妈住在豪猪林。” 罗凤英大喜道:“豪猪林在什么地方,待我也陪妈去。” 她早先听说亲娘未死,但因恨极石角,一心想报仇,这时听说丁惠也在豪猪林,引起她思亲之念,便急着要去陪伴。 罗端暗忖:“你去也好,妈或许可出个主意。” 他念头迅速一转,立即说出豪猪林的去向。 罗凤英站起身躯,眉梢现出了片轻愁,淡淡一笑道:“我要走了,妈若再出江湖,也就是我重到江湖的时候。” 罗端见她不再提起石角的事,心头也自喜悦,姐弟间不须客套,当下率领诸姬送走胞姐,已是东方发白,瞥见一道弧线,由东北破空冲雾而来,定睛一看,认得是马明珍,不禁大诧道:“明姐你夜里往哪里去?” 马明珍似是长途奔走,刹住脚步之后,还是娇喘吁吁道:“你那石大哥走了。” 罗端惊道:“他为什么要走?” 马明珍深深吸进一口真气,强压下激动的情绪,这才轻叹道:“就在你们哭叫怒骂的时候,我发现石大哥在墙角偷听,直到你姐弟相认,他立即飞身遁走,我本来yù招呼你们一声,但那身法好快,生怕时机稍纵即逝,只得尽力追赶,打算追到远方再劝他回来,哪知一直追到山下,还是被他走脱了,你大姐这时怎么样了?” 罗端听了怔了半晌才道:“大姐也走了,但这事怎能一走便了?” 这时他不但替罗凤英担上一分心事,更得担心石角误入歧途。 若照马明珍所说的情形,石角分明是因为罗凤英不肯下嫁,又悔恨误yín友人之姊,只得一走了之,若被邪魔歪道罗致过去,岂不又增加一位强敌?是以,他剑眉深锁,只自咨嗟。 马明珍也觉事出突然,不由得怔怔地注视在他的脸上,失声道:“怎么放她走了?” 马淑珍笑道:“她自己要走,谁能把她拦下?但大姑走的是豪猪林,还说有个寻处,石大哥那就难说。” 罗端叹道:“料不到一时兴起,竟导致那么大的错误,今后怎生对得住母亲和大姐,又怎对得住石角大哥?” 马明珍沉吟道:“事已如此,悔恨无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你究竟要先寻石大哥呢?还是要先报仇?” “当然报仇要紧。” 罗端一听到“仇”字,立刻目shè精光,恨不得把仇人尽情诛绝,好去和母姊相会。 马明珍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将这里的事jiāo代给孟前辈,赶紧下山行事。” 天色微明,jiāo割竣事,马明珍将那八十对新婚夫fù遣作先行,只留下身边十二侍女,罗端也率领十姬,正待起程。 忽然—— 傲来堡外“轰”一声巨响,但见一条绿云在半空bào成花雨流星,在金黄色的目光下幻作千般异彩。 马明珍微惊道:“马无双那老妖fù怎会忽然回来,到底是真是假?” 孟时传一听说寒山圣母赶回,也不问真象如何,立刻发令吹起号角,羌族子弟纷纷涌登堡墙。 罗端头皮一紧,叫一声:“来得正好!” 他恨极雪峰一派使他师尊蒙受不白之冤,又使他自己做出多少不可思议的事,连到他胞姐的贞节也间接毁在雪峰一派yīn谋之下,是以巴不得和马无双见个真章。 话声一落,首先纵起身躯,跃上敌楼,十姬也如十朵彩云争先赶上。 然而,那朵绿云bào发之后,四野又静悄悄没有一点声息。 罗端诧道:“老妖fù难道还有什么诡计?” 马明珍也颇感意外地沉吟道:“照说老妖fù每次回堡,定施用绿云罩示威,好待堡中人整队迎接……” 她似有所悟地顿了一顿,立即将微音器塞进耳孔。 罗端也自好笑起来道:“有这利器,却忘了使用,真个委屈它了。” 他一戴起微音器,立觉一个极轻的步音,由近而远,忙叫一声:“快追!”一展身形,电shè而去。 他自服下母亲所赐的灵丹,功力艺业又精进一层,这一阵拼力疾追,身子好比一道直线shè过绿云罩底,不消半盏茶时,敢已追出十里开外,但见半里外有一个佝偻的身影,也疾如流星没命狂奔,赶忙加紧脚程,凌空飞掠。 也还知是因他追得太快,致身子冲击空气发生的锐啸惊动了对方,也还是另有奥秘,那人竟是头也不回。向侧面斜掠几步,窜入树林,立即纵声厉笑道:“罗小贼,你敢在傲来堡多住三天,算你有种。” 罗端一听那笑声,便知是曾经逃循没踪、教唆西羌族反攻傲来堡,企图一石二鸟,从中取利的希尔苏尔,也就冷笑骂道:“小爷在傲来堡多住几天并不太难,倒是你这老贼搬弄别人来送死,何不亲自接小爷一剑?” 希尔苏尔yīn森森笑道;“只要你多住三天,老夫教你懂得厉害。” 罗端冷笑道:“谁不知你要另有诡谋,小爷就多住几天,教你死得心服口服。” 声过处,没人答话,仔细一听,脚步音已在半里之外,林密山深,无从追赶,正要移步回堡,哪知甫转身躯,即见诸女如西风送雨奔来。马明珍首先到达,敢情是戴用微音器之故,身法一停,立即蛾眉微蹙道:“你方才和希尔苏尔的对话,我已听到了,但你未加考虑,竟答应他多住几天,又是失策。” 马明珍摇头道:“那老怪物十分狡猾,他把你稳住一时,又不知往哪里搬些正派人士来和你作对,怎能断定他搬的是老妖fù一伙?” 罗端被她一语提醒,不禁暗呼:“上当!” 马明珍忽又低声道:“奇怪,什么人来了!” 罗端凝神一听果闻一阵离乱的步音在数里之外,笑道:“那是过路的人,何必大惊小怪?” “不!”马明珍不以为然,接着道:“傲来堡周围十里之内,一片荒凉,绝无人踪,你随后跟来,我这一队先迎去查看。” 他不待罗端回答,率领十二侍婢如风送彩云,飘然而去。 罗端无可奈何,只得率领十姬,循着马明珍的去向疾走。哪知才走得二三里之遥,忽闻远处“唰”一声轻响,接着便是yīn森冰冷、细若游丝的长笑。 那正是他屡次听过龙宗群魔的笑声,暗忖:“这一笑声相距尚远,又不是姐姐所走的方向,莫非龙宗的人竟在这里做寨?” 马素珍艺业虽高,胆量太小,已被那像鬼哭般的笑声惊得芳容变色,挨紧她罗郎的身子,颤声道:“那是什么人在哭?” 罗端好笑道:“你怕什么?那正是龙宗的魔贼。” “唉!”马素珍松了一口气道:“赶快去杀。” “奇怪,戴起这副劳什子,反而捉摸不到笑声发自何处。” 罗端取下微音器,忽觉那笑声还远在十里之外,惊叫一声:“救人要紧!”挽起马素珍,招呼其余姬妾,奔向声源。 一方广阔的草原上,这时已静静地躺着五具尸体。 罗端与十姬赶到现场,见状一惊道:“是五个女的,不知是什么人,值得恶魔下这dú手。” 马淑珍把那尸体反复检视,忽然面现异色,道:“这个还有一星儿气,不知道……” 罗端听说尚未断气,那还等她慢吞吞说下去?叫一声:“待我来看!”一步上前,向那双十年华的少女顶门疾按下去。 他当年解救糜虹、闲云等四女,曾花费不少功夫,这时功力既深,又有十姬护卫,安心救人,不稍顿饭时光,那少女肚里哗啦啦一一阵疾响,撒下一堆dú血,人也顿时醒转,星眸甫启,便有气无力地喝一声:“你们是谁?” 罗端对于这被龙宗dú掌所伤的少女,自无隐匿身份的必要,照实报过姓名,那少女眼睛一亮,惊讶道:“原来是你。” 罗端愣然道:“姑娘在何处得知罗某?” 罗端向那四女瞥下一眼,轻叹道:“她们不行了,姑娘先换好衣服再说吧。” 蓦地,那yīn森森的笑声又由远处传来,接着就是冷冰冰的骂道:“什么人敢破老夫的招魂dú掌,可是不要命了。” “招魂dú掌?” 罗端曾与“搜魂dú掌”厮杀多时,并使那些恶魔锻羽而去,不料这草原上又遇上“招魂dú掌。” 是一? 是二? 他念头疾转如轮,旋即纵声狂笑道:“什么招魂不招魂?区区既然能救,天塌下来,也是一肩挑,阁下若是不服,何不上来讨教?” “嘿嘿!”一阵笑声过后,又闻那冷森森的声音道:“讨教?这里是雪峰派的地面,你这小子带着十个女的先说说是谁?” 罗端情知一说出名头,多半会把那恶魔惊走,只好嘲笑道:“阁下既敢来雪峰派地面闯祸,为何不敢先报名声?” 他发话后,匆匆吩咐十姬保护那少女,一展“九野神功”向声源扑去。 “啊!你是粉面dú狼!”对方想是认出罗端那异乎寻常的身法,不待他到达跟前,已如一缕轻烟飘过旷野。 罗端见对方轻功神速,但又相隔里许,料到一时追他不上,又担心敌人施用调虎离山计,暗中伤害诸姬,只得折返原地。 那少女揩净身体,换过衣服,见罗端回转,急敛衽一拜道:“罗恩兄请受我安琪一拜!” “你是安琪?” 罗端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那少女点点头道:“小妹正是劳山派龙拐婆婆唯一的弟子安琪,曾与虹姐、秋姐、云妹等结为姐妹,当初她们说要来积雪山找你,所以我艺业成后,也离山西行,路上和这四位姐姐结伴,不料……” 她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垂泪呜咽,凄然道:“真不料小妹练成的三无秘芨,竟抵不住恶魔一掌。” 罗端也默然伤神道:“那伙恶魔练就恶dú掌法,中人必死,并非三元秘芨之过,姐姐毋庸抱怨,不知可曾被他查出姐姐一行的来历?” 安琪摇摇头道:“那恶魔先是yīn森森冷笑,一露面就伤人,并没查问来历。” 罗端诧道:“难道你们在别外泄露行藏?” 安琪思忖半晌,沉吟道:“也说不上泄露,那四位姐姐是终南剑派的门下,我是崂山唯一传人,走在路上,谁都知道,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只有前天遇上几个油头粉脸的小子,被我着实教训了一顿,莫非就因此引来了大祸?” 罗端急道:“那几个年轻人是什么样子,武艺高不高?” 安琪苦笑一声道:“我不会绘画,描不出人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样子,至于说到武艺,那更是平庸,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打败。” 罗端原以为安琪所遇的年轻人,该是龙字十三宗那几个嫡传弟子,否则不会引来老魔,送却四位少女的命,但由武艺上推断,若是韦功评、童功计那伙yín虫,安琪决非对方敌手。忍不住喃喃道:“这就奇了,难道你遇上另一批恶魔?” 安琪急道:“你疑那凶手是什么人?” “当然是龙字十三宗。”罗端脱口而出,又立刻改口道:“但那伙年轻人却又不太象。” 马淑珍笑道:“你两人苦苦推敲,摆着这几位受祸的姐妹在地上,也不想掩埋,八姐那边也不知有没有事。” 罗端一惊道:“先行那八十对新夫fù,休遇上恶魔才好。” 经他这么一说,十姬脸上俱显出愁容,他自己更急得猛发一掌,打陷一个深窟,将终南四女下葬,立了碑记,即刻带诸女如同狂风越野,没命的奔往马明珍的去向。 他这时紧记着只有马明珍能帮他认出仇人面目,若她再有失闪,自己便难得有报仇的机会,是以,沿途虽见一对一对少年夫fù尸体,认得那些尸体便是先行的“龙”“凤”,也无暇驻脚察看。 马素珍见死的都是往日同伴,不免黯然神伤,虽然脚下不停,跟着同衾姐姐紧跟罗端身后,一双星目却在尸体士多留下最后一眼,心里默记着尸体的数目。 忽然—— 她像发现了一桩奇事地叫了一声道:“罗郎你来!” 罗端猛刹脚步,见马淑珍脂向一具老者的尸体,一脸诧异之色,忍不住微皱剑眉说道:“还不是一具尸体?” “且慢!”马素珍见他作势要走,急发声阻止道:“这是敌人的尸体,因为我们先行的队里,没有老人,并且死的都是成双成对,没有单独一个的?这一带脚印凌乱,莫非姐姐一行曾在这里厮杀?” 罗端被他提醒,也觉事有可疑,赶忙上前搜查那尸体。 马素珍又叫起来道:“明姐已向东北方走了,这里有他留下来的记号。” 罗端上前一看,果见地面以剑尖划开一道长约丈余的直线,直线一端有过一个jiāo叉,另一端恰指向东北,急叫一声:“我们再追!” 这一阵循迹疾追,敢情已走有四五十里,但见山凹里升起一朵耀目的花旗,罗端把微音器向耳朵一塞,立闻杀声震耳,正是由花旗那方向传来,急对淑、素二姬道:“你们十人分成两组,包抄过去,我和安琪姐姐居中策应,一听我啸声招呼,立即尽力厮杀。” 哪知淑珍、素珍刚开始点将,忽闻峰顶传来一声长笑道:“粉面dú粮,不必再走了,这火神谷就是你葬身之地。” “火神谷”三字,惊得马淑珍花容变色,“呀”一声道:“我们怎么会走到这绝地来?” 罗端目视峰顶,隐约看见一道身影一闪而逝,忙道:“休管他什么谷?和明姐会合要紧。” 马淑珍满面愁容道:“如果这里真是火神谷,我们万难冲过,只有抢登峰顶,或退出谷口才是生路。” 罗端道:“厮杀的地方,相隔不过一座山头,我就不信杀不过去。” 马淑珍道:“你不知道在积雪山四周,有几处奇险的绝地,头一处就是火神谷,另外还有风神、泥神、雪神、沙神、水神等谷……” “好吧。”罗端赶忙制止道:“你说这里有什么凶险?” 马素珍接口道:“若陷在火神谷腹地,不消多少的时候便身化为灰。” 罗端听得周身一震,但山头那边的杀声又激dàng他胸中的勇气,狠狠地一咬牙根道:“休管他怎样凶险,我先冲过去看看,你们能跟就跟,不能跟就绕着走。” 安琪不待他话毕,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叫道:“恩兄千万不可冒险,还是小妹先试试看。” 罗端愣了一愣,急叫一声:“你更不行!”但他话声方落,马素珍忽娇呼一声:“贱妾先走一步了。” 他猛回头看去,即见马素珍已冲进谷地几十丈,心里一急,一步腾空,把安琪的身子带飞。 余下九姬眼看罗郎舍命直冲,也各施绝艺,潮涌而进。 其实,罗端见马素珍把火神谷说得恁般凶险,心里也就暗惊,但他想到这火神谷既能把人化作飞灰,马明珍又怎么越过绝谷与人厮杀? 因此,他立意支援马明珍,并不经过精密思考,接连几个起落,追及马素珍身后,才见前面一片灰黑色的地面,寸草不生,不由得好笑起来道:“原来不过是火山灰,我们各有轻功,还怕越不过去?” 马素珍忽然停步,解下一个玉环向那灰黑色的地面掷去。 “卜”一声响,那玉环触及火山灰的瞬间,但见一道耀目的蓝光shè高十几丈,霎时火舌卷吐,黑烟翻腾。 罗端虽相距火山灰边缘数丈,仍感到十分炽热。 马素珍缓缓回眸,正色道:“这时你总该相信了,看这情形,可过得过去?” 罗端喟然长叹一声道:“我们退往谷外,再绕道走吧。”然而,他一转回头,即见谷口那边烟焰冲霄,归路已被切断。 马淑珍大惊道:“前有烈火,后起烟焰,如果我们站的这块地面也bào出火来,那就要变成烤鸭。” 马素珍好笑道:“姐姐说烤鸭并不太像,应该是广东人那种烧猪吧。” 安琪和诸姬还是头一次见面,见这群女伴面临生死关头还在笑声琅琅,不把自身当作一回事,心头暗自焦急,轻推罗端道:“恩兄得想出办法才行呀,我们死不足惜,但你一身系父母师友之仇,总不该死在这绝地里。” 罗端早在诸姬互相笑谑的时候目光环扫,但见这处谷地除了进来的谷口,三面俱是高峰壁立,垂直如削,恰似一个破笔筒,略加思索便知这谷原是火山口,也许被人工加以cāo纵,若以自己的轻功攀全部峰壁,并不太难,但诸姬里面,至少也有八人登不上去,安琪更不用说。 这时被她催促,明知此身重要,又怎肯临危弃众? 他急得连连摇头,却听马素珍正色道:“淑姐!你们在傲来堡时,可听说火神谷起过大火?” 马淑珍骂道:“你这小妮子又来倚小卖小,专攻别人。我还不是和你一样,到这时才知道火神谷的样子。” “不是考究。”马素珍一本正经道:“我们算算由这里到傲来堡,最多不过六七十里,如果这谷会起大火,我们在傲来堡为何看不见?” “你打的什么鬼心思,我猜不透。” “这还不容易?这谷里一定是人火合地火。” “有道理!”罗端触动灵机,忍不住叫了起来道:“谷里的火是地火,但只限于有火山灰那块地面;谷口的火是敌人放的,也许还可由峭臂顶上投下来火种。” 他顿了一顿,忽然叫道:“我们冲回谷口。” 马淑珍惊道:“你想找死么,不听见那迅雷般的bàozhà?” “不!”罗端笑起来道:“bàozhà过后,便不会再bào,魔贼投下来的火种,凭掌力也可把它扑灭。” “对!我是笨鸟先飞。” 安琪话声未落,人已拔步回头。 蓦地,一大团火的干柴,像火星坠地,由峰顶向她头顶疾落。 罗端急叫一声:“当心!”同时一掌挥出。 “蓬!”一声响处,那团干柴被他那威猛无lún的掌劲打飞向崖边,烈陷尽熄。 “嘻嘻!粉面dú狼果有一套,但你要出谷,今生休想。” 峰顶不知有多少敌人,在这嘲笑声中,火球、火把,像一片亩许的火云向他们落脚处当头罩下。 罗端大喝一声:“万法归宗!”十女同声响应,一齐发掌。 安琪虽然不知什么叫做“万法归宗”,但见诸女掌形向上,也随时尽力发劲。 雪峰派“珍”字辈的女徒为“凤阵”中坚分子,汇合十人的劲道岂同小可?但闻“轰——”一声风响,那朵火云立被冲散成漫空火星,向山崖激shè。 罗端神魂大定,一步当先,“九野神功”的神气透掌而出,冲开一条大路,奔到原来的谷口。 “好险!” 安琪满头汗珠,余悸犹存地叫了一声。 罗端自也感到炽热难耐,回顾诸女,见人人大汗淋漓,似比安琪还略逊一筹,大为惊讶道:“安姐你不觉得热?” 安琪苦笑道:“谁说不热,若非身上带有灵犀角,只怕早已烧死。” 罗端眼珠一亮道:“莫非也能避火?” “哎呀!”安琪叫道:“我竟忘了这事。”她急急忙忙取出一枝洁白如玉的角萧jiāo到罗端手上,说一声:“恩兄可是要用?” 罗端接过角箫,立觉遍体清凉,大喜道:“我们转回谷去。” “也好!”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在谷外接话道:“省得老夫下手。” 马素珍被烈陷蒸得大流臭汗,怒骂道:“老贼你敢出来!” 罗端忙道:“且休管他,我们走!” 他知道要赶援马明珍,必须横渡火神谷,哪还有闲情斗嘴?话声一落,立即将灵犀角挥成一团白光,冲人火焰。 犀角的灵气被他以内力一迫,立即化作一蓬寒雾,展向四方,熊熊烈焰二触及寒雾,顿时敛去焰舌,涌现白雾,气温也随即降低。 诸女一声欢呼,拥近他的身侧,各展轻功飘越火炭,登上一条陡峻的山径。 “轰轰轰……” 山径上一串bào音响起,乱石如雨,滚石如轮,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这伙少年高手打到。 然而,罗端一行通过火山灰,跨越火神谷,精神陡增百倍? 但见他挥角如风,出掌如电,疾走如豹,那些磨盘大石或被掌劈,或被脚踢,纷纷落进谷底。 不多时,罗端已抢登到这百多丈的山坳,但闻半空中一声暴喝,一股极大的风力已当头压下。 急切间不容多虑,手中犀角向上一挑,“砰!”一声巨响,震得他虎口一热。 抬头看去,却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在空中连翻筋斗,一段金光灿烂的兵刃,像殒星坠地,投向谷中,不禁傲然长啸道:“原来你们这些畜类还没死绝,老巢也就在这里。” 蓦地,另一座峰头有人纵声狂笑道:“罗小子!只怕你来得去不得!”话声中,每一座峰头都冲起一道黑影,并即展翅飞旋,分明全是飞龙宗的人物。 罗端瞥见来的这伙翼龙竟有好几十个,也暗自惊心,但他同时看到蜂脚一座庄院前面,正有十几个少女被一大伙人围困,更引起一腔热情,将灵犀角送还安琪,拔出三枝椰木箭在手,叫道:“我在这里挡那会飞的怪物,你们赶紧下去援助明姐.” 他等不得诸女下山,已觑定将焰头顶上空那“翼龙”shè出一箭。 一道青光挟着锐啸而起,那“翼龙”似是一惊,在半空中一个侧翼旋飞,已掠开十几丈。 然而,那椰木箭去势更速,但见青光忽然折个方向,直迫“翼龙”身后。 一声惨呼震彻睛空,那道青光已透过“翼龙”身躯,迫向另一个翱翔的飞人,被椰木箭shè中“翼龙”双翅一敛,像一个坠落的大风筝向地面连翻筋斗。 罗端料不到自己服过灵yào之后,功力增长到能令椰木箭在空中追物,这份艺业与师兄方通,师姐方达已不相上下。穿梭疾shè,jiāo织成一张大网,一声声惨呼由空中传来,一个接一个身躯由空中翻落。 “快施火神弹!” 最高一座峰顶,唱出暴雷似的吼声。 十几个盘旋空际的“翼龙”一晃双翅,即见各有两道红光由翼下shè向青光。 罗端知道椰木箭虽然厉害,到底是属于木质,怎经得起烈火焚烧?急伸手一招,收回宝箭,展起通达书生那种身法,向峰脚泻下。 他脚刚站到实地,“轰隆”一声崩天裂地的巨响已由半空传来,赶忙仰头一看,但见十几道纤影如飞鸟疾坠,一朵红云由空中冉冉而落。 原来诸女虽是疾奔下山,仍不及他一泻而先落。 罗端见马明珍诸女与敌人激战正殷,忙高呼一声:“明姐休慌!” 哪知还未起步,忽由岩穴传出一个少年人的笑声道:“你怎有这么多姐姐?” 罗端昕那人的口音好熟,忙问道:“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 话声未落,一个美少年已现身站在石上,一扬手,飞起一蓬黄光,把空中那朵火云冲散。 罗端一眼看去,认得是邱玉华,不禁大喜,叫一声:“华弟!”便一跃上前,握紧他的手掌。 第六十一章 火窟余生 罗端一眼看去,认得那少年正是老学究的弟子邱玉华,不禁喜呼一声:“华弟!”便飞步上前,捏紧他的手掌,激动道:“我们去救救明姐。” 邱玉华邪气不减当年,嘻嘻笑道:“龙宗和雪峰的人火拚,我正求之不得,谁见你什么明姐?” 时机急迫,罗端哪有闲暇解说?急道:“明姐就是雪峰的人,我们赶紧救他。”他话声未落,已急不可待地把邱玉华拖着飞跑。 马明珍一行,原是被那神秘的步音引走,后来醒悟到可能中敌诡计,待转头寻找罗端,不料忽起哭声,发现异象,才循声追寻,误走火神谷后山,与敌厮杀。 这时正在危急关头,忽见马素珍与诸女如飞而到,不禁欢呼道:“素妹你们快走归宗阵。” “哈哈!”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由庄门里发出洪钟般的笑声,接着便大喝道:“你这群贱婢,偷得傲来堡几手武艺,就敢来此欺人,今天不擒送回去,也显不出火神堡的威风,老夫先放你们入阵,看你拿什么归宗阵出来。” 他随即巨雷般喝出一声:“住手!”包围马氏诸女的壮汉和少年纷纷后退。 罗端拖着邱玉华赶到现场,见状微微一愣,诧道:“明姐,对方是什么人?” 邱玉华接口笑道:“那可不就是飞龙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老巢?” 马明珍点点头道:“这位小侠说得不差,是不是飞龙宗的巢穴,我还不大清楚,但一下子遇上这么多飞龙,倒是第一遭哩。” 罗端一听说对方全是“飞龙”魔贼,立即放下邱玉华,说一声:“华弟替我照顾一下。”便一步跃出,指着庄门骂道:“飞龙老贼快出来领死!” 那自发老者缓步踱出,淡淡一笑道:“你这位小哥说谁是飞龙老贼?” 罗端本来是悲愤填膺,恨不得立刻血洗魔庄,好替父母师友报仇。 然而,目光一和那老者接触,立觉对方神情庄重,气概不凡,脸上一团正气,且又慈眉善目,哪像一个杀人放火的魔头?但马明珍诸女在庄前激战已久,邱玉华也说是飞龙宗老巢,难道还会有假? 这些矛盾的疑团迅速在他脑中转了几转,忍不住哼了一声道:“那么你又是谁?” 白发老者温和地笑道:“小哥是客,何不先向主人报个姓名?” 罗端昂然道:“区区姓罗,名端。” 白发老者眼珠一转,回头向一位中年壮汉问道:“康儿你近年来行走在外,可曾听过这位小哥的名头?” 那壮汉冷眼向罗端一瞥,答道:“康儿三年前到昆明一带行走,曾听说有个粉面dú狼的名字叫做罗端,不知是不是这个小子。” 罗端看老者大模大样的态度和那壮汉冷漠厌恶的神情,几乎气zhà了肺,重重地喝一声:“区区正是!” 白发老者又一展笑容道:“老夫看小哥气概不凡,应该是有为有守的少年英侠,为何竟甘当粉面dú狼的恶名而无愧?” 罗端心头有气,才那样回答下来,怎能说是甘心承认?这时被对方抓住话柄,不由得又恨又急,大声道:“这个你不必管,快点报上名来,否则,小爷立教你颈血溅地。” 那壮汉大喝一声:“好狂!”弓步一移,挡在罗端面前,骂道:“你这dú狼搭上傲来堡那伙贱种,撒野撒到大神堡来了,我白安康倒要先领教你几手。” “康儿回来!” 白发老者叱退那壮汉,衣袂飘风,步履如云,徜徉到罗端身前五丈之地停下身躯,拱手笑道:“小哥想是和飞龙宗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这般发急,其实老夫姓白,字长龙,虽然名字上有个‘龙’字,但也不过是巧合而已,再说傲来堡这几位丫头来此滋事,想也是误会,不必再说了,好在双方并无伤亡,小哥若和她们一道,那就请回去吧。” 这白发老者白长龙语气和缓,神情肃穆,又不带一丝火气,罗端不知就里,真莫测其高深。 马明珍忽然冷笑声中,到达罗端身侧,叱道:“白老贼休在zhēn rén面前说假话,我循着那鬼哭一般的笑声追来,哪还有假?” 白长龙面呈不悦之色道:“老夫生平不说假话,在火神谷四周,多的是闲杂人,莫非你姑娘是被飞龙宗的笑声引来,yù嫁祸于火神堡。” 马明珍自己也不曾看见发笑那人的真面目,被白长龙反问起来,竟觉无言以对。 邱玉华嘻嘻笑道:“白长龙休想推干净,虽然你肋下没夹有蝙蝠翅,但武学的路子,和飞龙宗完全相同,难道还要小爷一一点破?” 罗端见他居然看得真切,认为无何如何也可捣毁飞宗这个老巢,俊脸上顿时浮起坚定的笑容。 哪知白长龙却忽然纵声大笑道:“小哥儿你多少岁了?” 无限轻视的一句,气得邱玉华一闪而出,喝道:“你拿命来就是,何必问我多少岁数?” 白长龙老脸一沉,昂然道:“老夫痴长百二,还没有见过如此狂妄的晚辈,你和飞龙宗厮杀几回?和本堡各人厮杀几回?怎见得两者武学相同,若说不上来,老夫先教你来得去不得!” 邱玉华冷哼一声道:“你们方才和这位马姐姐一行jiāo手,用的不是火龙阵,还以为少爷看不出?” “呵呵!”白长龙纵声一笑道:“我以为你真抓到了不起的凭证,原来也不过是猜想之词,老夫一族,寓居火神谷附近,自练阵法也称为‘火龙阵’,天下武学本是同源于‘气’、‘力’、‘神’、‘速’、‘稳’这五个字,难道你师能标新立异,另外发明一套?也罢,姑念你年幼无知,还不快给我滚。” 邱玉华吃对方一阵抢白,真气得嫩脸铁青。 罗端一肚子不是滋味,恨恨道:“白老儿且休得意,小爷先查明这事,少不了有一天踩碎你这狗窝。” 白长龙干笑两声道:“你敢再来无理取闹,老夫必定打断你的狗腿。” 罗端不再答话,右手一挥,与邱玉华、马明珍带同诸女越峰而去。 这,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马素珍憋着闷气,走了一程,回头一看,见飞龙宗那伙鸟人还在峰顶回翔,更是气愤道:“飞龙、火龙,分明是一丘之貉,可恨就是找不到真凭实据。” 罗端剑眉微皱,转向邱玉华道:“华弟方才曾说龙宗和雪峰火并,又说那庄堡是飞龙宗老巢,料想不假,后来你为何不指出有力的佐证,好教我们一举成功?” 邱玉华嘻嘻笑道:“我在这一带伏了好几天,好容易看到有翼人由堡里走出,还待多找几件实证,不料被你们来冲散好事,我不说你已算便宜,怎还好意思说我?” 罗端好笑道:“你方才为何不说翼人进出的事?” 邱玉华反问道:“那老贼肯承认么?人不足以为证,事不足以为证,物不足以为证,甚至自己的眼睛也会欺骗自己,使自己发生错觉,除非证据齐全,当场擒获,怎好强将罪名派到别人头上?” 大家被邱玉华这样一问,全都缄默了下来。 马素珍忽然笑道:“我倒有一个好方法。” 马淑珍横她一眼道:“臭皮匠有什么好主意?” 邱玉华急道:“那位小姐姐,既有主意,何妨说来大家商量。” 罗端一听他称马素珍为“小姐姐”,猛觉他和诸姬诸女并不认识,急道:“小兄弟也替你引见后再说吧。” 邱玉华听说从马淑珍到马素珍等十名“珍”字辈的少女,全是罗端的姬妾,不由得张大了眼睛,缩紧了眉头,连那带着几分雅气的嫩脸也显不出半丝笑容。 马明珍颇感诧异道:“邱小侠到底有什么心事?” 邱玉华茫然摇头道:“没有什么心事,我只是在猜想十三嫂的计策。” “你说我?”马素珍笑起来道:“我的计策十分简单,对付那伙jiān贼,只须以暗杀为手段,逐个杀掉就行。” 邱玉华大赞道:“好计策,我告诉姐姐去。” 他向大家挥一挥手,便施展轻功疾掠而去。 罗端不料他说走就走,微愣之间,邱玉华已走得无影无踪,急叫一声:“华弟慢着走!”并即起步循向疾追。 但那邱玉华原是老学究的得意门徒,艺业不见得比罗端相差太远,不知是有意规避,还是真去请邱玉瑛才走得迅如闪电,罗端心悬诸女落后有失,哪还会追得上? 马明珍带领一大群姊妹追上峰巅,但罗端还在木然直望,极尽目力,不见邱玉华的影子,不禁好笑道:“人都走得不见了,你还看些什么?” 淑珍接口道:“我们流年不利,昨夜丢了一个石大哥,今天又丢了一个邱小弟,明天还不知要丢谁了。” 罗端灵机一动,笑道:“应该是丢掉我?” 马素珍诧道:“为什么?” 罗端道:“你方才不是说以暗杀为手段么?我们这样成群结队行走,差点的敌人会被吓掉,让敌人知道我们实力之后,打起来也不见得我们占便宜……” 马淑珍不待话毕,立即“哼”一声道:“所以你想单独行走,是不?” “唔!”罗端漫应一声。 马素珍抢着道:“那可不行,我姊妹是嫁鸡随鸡飞,嫁狗随狗走,你往哪里,我们就跟往哪里。休像云虹姐姐她们那样,到头来不见踪迹,何况你根本认不得敌人,我们还可以认得出几个。” 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道理,确令罗端大感为难,不觉轻叹一声。 马明珍笑笑道:“俗话说,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罗公子要单独行动,确是不该。反正这里不是龙宗群魔集结之地,我们且走几天再说。” 罗端诧道:“难道我们就轻易地放过火神谷?” 马明珍微微一怔,说:“当然是不轻易放过,不过,我们也值不得在这里花费太多时间。” 马素珍听他俩人又说到火神谷,余悸犹存,忍不住回头一瞥,但见火神谷上空乌烟弥漫,诧道:“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又有人失陷在内?” 马明珍好笑道:“你这小妮子端会作怪,我们的人可不全在这里?”哪知道话声方落,忽闻“隆”一声巨响,一股烟焰直冲霄汉。 两地虽相隔十余里,也觉得地震山摇,飒飒生风。 罗端蓦地惊叫道:“不好!我们赶快回去看看!” 诸女也觉得这声巨响大有可疑,竟先狂奔回头,不料快到火神堡地面,不禁同时收步,面面相觑。 原来偌大一个少神堡不禁人去无踪,连那朱门高阁、红墙翠瓦,一概不见影踪,只剩有不少大穴小洞,遗留在一块平坦的地上。 罗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诧道:“明姐!你仔细辨认看看,这里是不是方才jiāo手的地方?” “谁说不是?”明珍也觉得十分诧异道:“你们可不是由那峰顶冲下,但火神堡又在哪里?” 这一群男女恍如做了一场大梦,过了半晌,素珍才迷惘地叫道:“莫非这火神堡竟是纸做的,一把火就烧得精精光光?” 淑珍笑道:“就算纸做的,也得留下灰烬呀!” 罗端忽然笑起来道:“果然是纸堡。你们看这些小穴,可不就是竖立柱子的位置?” 淑珍忍不住反问一声道:“那末,柱子呢?” 罗端略加思索,答道:“多半是投下火谷了,我们上去察看一番。” 火神堡是以纸扎成,已经不可思议;白长龙拆毁全堡,再投下火神谷以消灭影迹,更是多此一举。 然而,他惟有这样,才令罗端大起疑云,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率同诸女一阵疾奔,登上顶峰,俯瞰谷地,只见火舌喷叱,地浆沸滚,发出雷鸣似的声音,不禁望那安琪一眼,喟叹道:“安妹妹!方才若不是你那灵犀角,敢情真不能飞渡这火神谷。” 安琪蹙着蛾眉道:“目下休说这个,你得想想敌人自毁城堡,到底是什么用意?” “你们看!”马素珍忽然惊叫出声。 罗端循她指尖看去,但见一面木牌忽然弹上树顶,牌身还在晃动,上面书有“罗端死于此峰”六个大字,不由得冷笑一声,一掌劈去。 “快走!” 马明珍惊得紧急推他一把,但她话声方落,立闻一声冷笑传来,一道耀目生花的火光,像闪电般在峰脚一掠,霎时硝烟扑鼻,火舌翻腾,峰脚四周已形成一片火海。 罗端急叫一声:“安妹妹快挥舞灵犀角!” “哈哈!”白长龙的笑声震耳,然后yīn森森道:“什么角都不行,天大的本事也抵不上万斤zhàyào,可惜只烧死你这伙狗男女,未免大材小用。” 罗端趁对方发话,一面作手势催诸女先走,一面朗声笑道:“白老贼!由你枉费心机,不见得就能……” 但他话未说完,峰腰一声巨响,震耳yù聋,立即传来一阵惨呼。 他头皮一紧,见马素珍还紧旁身侧,急一握她手腕,纵起身躯。 “轰!”随着这声巨响,一阵无与lún比的劲风把他纵起的身形冲得向空激shè,然后摔进一个浅穴。随又听到一连串的bàozhà声,震得山摇地动,无法站起身子,整座山峰分明已陷在硝烟之下,死神威胁着每一条生命。 马素珍被握紧皓腕,伏在他的身侧,除了嗅到硝磺的臭气,还嗅到一阵阵血腥,急道:“罗郎你赶快装出惨叫一声,休叫姐姐她们统被zhà死。” 一声凄厉的惨号自罗端嘴里叫出,立即闻白长龙大笑道:“那小子果然死了,若还剩有炉鼎,好好把她擒来。” 安琪忽在近处哭叫一声:“罗恩兄,你先走一步,我也来了。” 罗端料不到安琪也在身侧不远,听她哭叫声中有自尽的意思,急施传音密的气功,叫道:“我是装死,你别真死!” 虽然他立即获得安琪低声回答,但已不闻诸女的声音,赶忙带着马素珍爬往她身侧,悄悄道:“你两人千万不可分离,不知还有没有自己人活着。” 安琪怆然道:“明姐已经被zhà成几块,别人我不知道。” 罗端听说马明珍被zhà死,周身一颤,几乎昏厥。 马素珍急向他尻尾穴戳下一指,轻叱道:“这不是伤心的时候!” bào声已止,烟尘渐散。 罗端心悬诸女,目光贴地一掠,但见尸首纵横,血ròu模糊,还有些破衣、断肢,高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斜坡的地面,满布着大坑小穴。果然除了自己三人,诸女全已伤命在bàozhà之下。不禁怆然垂泪道:“贼人恁地残忍,我们和他拼了!” 四周的惨状,同样落在安、马二女眼中。 这劫后的难侣正伤心yù绝,忽听有人惋叹道:“那群如花似玉的美人,陪着dú狼送命未免太可惜,若能剩下几个,解解闷气该是多好。” 另一人冷冷道:“你这狗头尽唠叨什么,不见有两具整的?” 二女紧贴地面,脸孔朝下,听那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又恨又羞,等不得敌人来到身侧,一声娇叱,同时跃起。 来人敢情艺业不弱,见状一退丈余,先发话那人呵呵笑道:“果然还是活跳跳的鲜虾。” 话声中,手臂一伸,疾向安琪抓到。 “找死!” 安琪一声娇叱,犀角随手点出,一缕冷风shè向来人手臂,这一招又疾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狠,一闪便到。 来人似是微惊,一扭身躯,绕到她的身侧。 那知罗端闭目仰卧,立意生擒,这时一声暴喝,身如电shè,冷不防已擒住那人颈骨,向地面一掷。 “轰!”一声巨响,一般烟焰相距不足五丈之地冲霄而起。 罗端忽见敌人还有厉害的zhàyào待机引发,急飞起一步,穿过二女中间,顺手一挽,直shè下峰,却闻白长龙呵呵大笑道:“罗小子,你敢上峰来决一死战?” 罗端恨不得飞起一箭,把那面目慈祥、心肠险恶的老人刺个对穿,但他仰脸望去,见敌人站在四面有焰光围绕的峰巅,在多人护卫之下,飘飘如仙的神态,情知椰木箭经不起火烧,只得恨恨地骂道:“小爷总有一天收拾你这魔头。” 白长龙大笑道:“老夫就在今日收拾你这小子。” 罗端正要回敬敌人几句,忽见峰巅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猛觉事有可疑,安琪已叫起一声:“不好!” 他急回头一看,即见漫山遍野,人影幢幢,已方三人已处身敌众包围之下。 马素珍虽惊得粉脸变色,但一想起姐妹们惨死的情形,立即悲愤填膺,怒火千丈,大喝一声:“杀!”首先拔步冲去。 罗端瞥见由山坳转出来的敌人虽多,却没有焰光烈火,心想三枝椰木箭定可奏功,忙叫一声:“让我先来!”一步跨越马素珍,将三枝宝箭连续掷出。 三道黑绿色光芒一shè到山坳,前面十几个敌人已惨呼倒地。 不但罗端心头大喜,二女更是齐声欢呼。 哪知一冲进那山坳,罗端立觉气功一紧,不由得叫一声:“不妙!” 赶忙一冲而上,却见六位老人并肩丽立,左首一位身躯佝偻,少了一只右臂,左手却握有自己三枝宝箭,猛觉得那人正是希尔苏尔,一声暴喝,电闪般一扑上前。 人未到,掌先发,为了夺回三枝宝箭,他这一掌已拚全力,但见风雷疾响,沙石纷飞,迳向敌方卷到。 右首五老脸色微沉,暴喝一声:“慢来!”那气劲撼动山岳,十掌齐起,各shè起一股淡淡的白雾。 “轰!” 这一声巨响传来,罗端被敌人的罡气震得身法一停,自觉气血翻涌如潮。 但他一见那六位老人同时倒退三步,又傲然长啸,一步欺上,用尽平生之力再劈一掌。 五老敢是因为罗端来势太速,无暇拔出兵刃,又齐声吆喝,同时举掌封出。 希尔苏尔忽然大喝一声:“着!”独臂一挥,三枝宝箭疾shè向马、安两人。 罗端情知椰木箭威不可挡,二女无法招架,眼见五老掌劲呼喝而到,迫得虚按-一掌,倒翻回头,利用余劲收箭。 然而,他在这一瞬间,身体全暴露在敌人掌劲之下,虽然是掌劲之末稍力量较弱,仍足以碎石折树,二女赶忙奋臂挥出,力接五老一掌。 双方掌劲接触的瞬间,陡然一声响处,二女连带罗端,筋斗连翻,俱被震飞十丈开外。 居中那老者一声长笑,六道身影疾如箭发。 罗端前胸被敌人掌风余劲扫中,隐隐作痛,二女功力不足,怎能抵挡六位凶魔合力重击。但在这一瞬间,断崖上忽传来一声狂笑。 那笑声苍劲异常,好比千斤重锤,在各人耳膜猛撞一下,逼使飞扑中的六老刹住余劲。 第六十二章 森罗殿外 右首那老者向断崖投shè一眼,不见有人,不由得冷笑道:“是谁藏身在此,何不现身一见?” 然而,老者骂声一停,崖上的笑声也止。 罗端却清晰地听到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口音在耳边喝道:“还不冲过山沟,难道站着等死?” 他稍加思忖,便辨出那是老学究的口音,心胆陡壮,向二女叫一声:“冲!”挥舞手中三枝椰木箭,当先开路。 居中那老者厉喝一声:“打!”双手jiāo挥,立见两蓬银雨由袖底飞出。 除了希尔苏尔之外,其余四老也各占一方,挥袖如风,霎时漫天银雨阻挡在广狭不满十丈的谷口。 罗端见那银雨来到,一股极寒之气已僵得五指发麻,骇然惊叫道:“二妹快以真元护体,这伙老魔正是冰原五子!” 敢情对方经过乔装,所以对面还不认得,这时由武学上看破,不禁怒火更炽,冷笑声中,三枝宝箭已dàng起一团碧光,把五子发来的冰电全都砸飞,直逼五子身前。 “接这一个!” 为首那老者厉喝声中,一道红光脱袖飞出。 罗端正待挥箭把它格飞,哪知道崖上忽然暴喝一声:“使不得!” 那道红光本来直shè身前,在这一喝之下,竟是往上一跃,高达十丈,“蓬”一声bào出一片红光,反把漫空冰雹冲得零星四散。 冰原五子骇然齐声大喝,各拔出一管玉箫,挥起一阵霞光厉啸。 马素珍大叫一声:“这是姑娘的本行!”她一探腰间,已多一枝绿玉如意握在左手,顺手向居中那管玉箫捣去,中途忽然一扫,dàng起一片清光,五管玉萧全被推过一边。 居中那老者霍地后退丈余,厉喝道:“这是雪峰招式,贱婢是谁?” 罗端紧记着老学究的话,不知还要有多少凶事发生,大喝声中,挥箭猛冲。 那老者怒喝一声,玉箫点出一缕锐风,shè向他rǔ根重穴。 罗端反腕一扫,“当”一声响处,老者的玉箫竟被震得脱手飞去。 安琪精神陡长,见希尔苏尔左手chā在腰间,叫一声:“独臂老怪!”左角右剑同时发招。 哪知希尔苏尔左臂忽然扫出,一蓬白烟迅速扩张,把那横广不及十丈的山沟遮蔽得人影难寻,一种酸腐之气中鼻作呕,不禁大吃一惊。 马素珍急道:“那是老妖的障眼法,用不着怕。” 罗端一连儿掌,把那腐酸难闻的白雾打开一条甬道,与二女各挥兵刃疾奔过沟后,才缓步黯然道:“这一仗下来,明姐等二十三人全已死于非命,这奇冤重仇怎生报雪?”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马素珍念及姐妹情深,忍不住放声大哭,安琪和诸女虽然相处半日时光,仍禁不住怆然下泪。 蓦地,一阵阵风由身侧掠过,隐闻有人骂道:“还不快走,老夫也不能救你。” 陡然一惊,定睛一看,但见一个影子像一张秋叶飘在半空之中。那正是老学究“流云牵梦”的绝顶轻功,赶忙挽起二女笔直狂奔。 暮色苍茫,归鸦阵阵,罗端领着二女已奔有百里之遥,老学究早就形影俱杳,不知是否可以缓步下来,忽闻一个苍老的口音叫道:“罗贤侄,你果然来了。” 循声看去,但见人影晃动,华千里首先由树林里奔出,皇甫浩和黄金度也紧跟在后面。不禁又惊又喜道:“三位伯伯怎会藏在这里?”随即躬身一揖。 皇甫浩苦笑道:“我们三块老骨头,今天也够丢脸面了。替人家放哨不算,还得当信差传信,正打算请贤侄替老伯伯报仇哩。” 罗端灵机一动,不觉失笑道:“伯伯莫非吃了老学究的亏?” 黄金度笑道:“你说起老学究,倒令我这没用的伯伯想起来了,那人确是一副冬烘先生的样子,当时是一点也想不起是他。” 罗端喜形于色道:“若是他老人家,那也不要紧,不知他有什么事jiāo下来要办?” 华千里只说一声:“我们往里面说去。”便不由分说,拉起罗端,疾走入林。直到一株大树边,才呵呵笑道:“伯伯请贤侄看看穴居人的生活。” 罗端微微愣道:“伯伯会住在这里?” “且慢查问。” 华千里喜悦声中,身子绕树疾走,约走了八九圈,忽然单脚一跺,“咚”一声响,那株大树干忽然中分,现出一个大穴,足可容人佝偻而进。 罗端向树穴斜睨一眼,似觉十分深邃和树干大小极不相称,穴里毫光滟滟,佳景重重,不禁尖声而叫。 哪知走进穴中,更见十分宽广,并且有雕梁画栋,金壁辉煌,不禁大诧道;“伯伯你们怎找到这样好的所在?” 黄金镀先请他和二女入座,这才笑道:“贤侄试着猜想这是什么人的居处?” 罗端听他话里有因,仔细一看,不由得失声道:“是森罗殿!” 他这话并没有说错,这一处地穴与他头一回跌下去,幸而学成绝艺的森罗殿大致相同,但这一处陈设华丽,少了罗列殿前的鬼卒鬼判。 黄金度点点头道:“贤侄猜的不错,这是宇内十座森罗殿里面的一座,当年和贤侄分手不久,便遇令师指引来此,替他守殿并兼研绝学。” 罗端见师尊也收罗这三位前辈过来当庙祝,心头暗自好笑,但也联想到此中必定大有缘故,转问道:“伯伯不知研习那几种绝学?” 皇甫浩由殿后携带酒菜,陈设在一张檀木方桌上,笑道:“武学之道,浩如烟海,令师虽是一代奇杰,位居五方之首,也未能精练十分之一。所以,他与其余四位同门立誓各建两座森罗殿,将搜集得来的秘芨深藏地下,然后择其精要,提纲挈领编辑成书,贤侄所学,就是其中十分之一。令师指引老朽三人到此,便将库藏武学相赠,他的用意是要老朽择人传授,镇守西方,不教胡马牧中原,那知我们刚在林外练掌,忽遇那老学究,把我们耍个不亦乐乎,最后才说你们就到,着我这几副老骨头鹄候,输了的东西没有话说,只好恭敬从命了。”说毕立又纵声大笑。 罗端见他笑时那股气劲,果然十分威猛,比三年前精进好几倍,也替三老喜悦。但自己一行,几乎全军尽没,又有几分怆凉之感,轻吁一声道:“伯伯你遇上的老学究,正是五方守之一,但他老人家引导小侄来与伯伯相见,不知有何用意” 华千里横看二女一眼,笑笑道:“他只留下一句话,要你莫再娶妻。” 罗端以为像老学究那样的前辈异人,有什么鼓励自己的话,不料竟是“莫再娶妻”四字,不禁俊脸一红,怆然叹然:“多娶确是罪孽,今天小侄由火神谷锻羽归来,九姬尽丧,还连累马明珍姐姐一行十三人,已是万念俱灰,不敢再起娶妻的念头。唯一的愿望就是如何能识别仇人,好报得亲仇师恨,便往豪猪林奉母安居,伯伯住在这里多年,相距火神谷不远,可知那些魔贼有什么样的异征?” 三老被他一问,不觉同时摇头。 黄金度微笑道:“贤侄有所不知,我们这几块老骨头,虽说令师雅爱,付托重任,但因艺业未成,不敢远行,连魔贼的影子都没看见,哪知他长得什么样子。” 罗端情知三老不致相欺,只好含笑道:“伯伯研的练的绝学,可肯示知一二?” 皇甫浩道:“拿来传你,未必不可,但你一身仇恨相缠,哪有时间久居?……”他一指安琪,又道:“安姑娘若果要学,倒可以小住三月,也许会有小小成就。” 安琪大喜,离席拜谢。 哪知正在哄闹中,外间忿然一声厉啸,震得殿壁飒飒生风。 罗端微微一惊,急道:“敌人也寻到这处所在?” 华千里笑道:“贤侄尽管放心,除非敌人不来,来了便难逃一死。” 罗端把微音器戴上,立闻地上一阵杂乱的步音,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口音道:“老夫在远处亲看,分明见那dú狼带同两个女娃和几人一齐人林,始终不再出现,难道真有地洞给他钻?” 另一人笑道:“若是别人说这话,我一定疑心他老眼昏花,但你刘老哥有千里眼神通,绝不致看错,莫非就在这大树里,这可不是几个脚印?” 罗端暗叫一声:“糟糕!”急将微音器向华千里一送,并匆匆把敌人所说的话告诉他。 然而,华千里只将微音器一戴,老脸顿时变色,高叫一声;“那伙狼贼竟yù毁这万年古树!” 黄金度喝一声:“出战!”立即飘然离座,疾走后殿。 皇甫浩牵起罗端的手,说一声;“随我来!”带同二女,由殿后的坠道登上地面,已闻黄金度厉声道:“什么人来这里撒野?” “哈哈”那是千里眼神通的笑声,接着道:“你是何人,竟敢在老夫面前吆喝?” “独眼老贼听真!” 黄金度见对方只有一只眼睛精光闪闪,另一只眼却是亮而不动,情知一只是假眼,索xìng一言喝破,接着又道:“昊天三老在此,你可听明白了!” 那老人被揭疮疤,果然大怒。只见他眸子一闪,立即面目俱寒,语冷如冰道:“什么昊天三老,这名字倒没听过,老夫也抠下你一眸子便了!”话声一落,衣袂一飘,已欺达黄金度身前。 对方身法迅如电闪,由得黄金度新成绝学,也不禁吃一惊,疾转身躯,一连闪过两株大树,喝一声:“这里不便动手,往林外面去。” 罗端一眼看去,见那自称为火神座主白长龙也夹在丛中,顿时怒火大发,冷笑一声道:“白老魔,你也往林外去!” 白长龙一声朗笑:“好小子!你害我火神堡付之一炬,正好拿这座树林作抵,何必往外面去?” 罗端怒喝一声,一掌劈出,那知对方举掌一封,虽然无风无动,却是灼热如火,不禁骇然游走几步。 皇甫浩看出有异,急喝一声:“我来!”话声甫落,双掌已同时劈出。 “蓬”一声响处,白长龙被震得上驱一晃,愕然道:“阁下是谁?” 皇甫浩一声发出,也觉对方掌劲极强,但没另外的感觉,也纵声笑道:“你既姓白,名魔,该是火龙宗的宗主了,好好滚出林外,否则,这里预伏的寒冰大阵就教你立刻冻杀。” 白长龙大笑道:“天地间哪有什么寒冰大阵?不过,白某为了接收这座树林,倒也不yù有所毁折就是。” 他傲然把话说完,叫一声:“葛老,司老,咱们就先往林外。” 数十条身影同时起步,满林风声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飕,树叶飘落。 罗端无意中获悉白长龙是火龙宗主,也是自己强仇之一。 然而,对头的掌劲是恁地灼热,难道眼巴巴放他过去。 他回忆当初误闯火神堡,白长龙矢口否认,到底是何样诡谋,不得而知,但这时又敢纠众登门寻衅,料必大有所恃,说不定葛、司二位老魔也各是一宗之主,各具一二种奇诡的武学,否则这一场厮杀,怎能稳cāo胜算? 他茫然与三老二女飞步出林,见敌方已列成阵势,黑压压一大群人头,自己这方面只廖廖六人,在人数上已吃亏不小,不由得担心向皇甫浩问道:“皇甫伯伯!你方才接那魔头一掌,觉不觉得炽热?” “炽热?”皇甫浩微感骇异,旋即明白罗端当时不敢与敌硬碰的缘因,忙道:“莫非我三人常服冷香丸的结果,你试服三粒看看。” 罗端接过丹yào,一口吞下,立觉一阵冷气直攻丹田,赶忙提功相抗,把冷气驱入双掌,大喝一声:“白老魔,先吃小爷一掌!” 白长龙笑哈哈出阵,冷森森道:“小贼若能胜得老夫的火神掌,老夫立刻退出江湖,来吧!你先发招。” 罗端冷哼一声道:“小爷要的是你的命,好替死去的二十二位姐妹报仇,也替武林上无数冤魂雪恨,知道没有?” 他回头一看二女,见她们静听三老面授机宜,情知三老有意让自己先上一阵,当下一步冲前,暴喝一声:“接招!”一路烟尘翻滚,化成一道尘龙向前激shè。 白长龙老脸微寒,一个立桩坐马,双掌猛可一封。 罗端猛瞥见对方翻掌,瞬间,掌心赤红如火,不知冷香丸是否有效,赶忙一沉真气,劲道又增猛几分。 “轰”一声掌劲相接,顿时狂风疾卷,灰土冲天。 罗端但觉掌心微热,双臂发麻,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然而,白长龙接这一掌下来,由得他事先立桩坐马,也禁不住受到一股沉重无比的潜劲压得双脚飘起。 这时烟尘蔽空,对面不见人影,何况两人相隔丈余之地? 罗端猛忆及自己屡在这种情况之下被人袭击,以致首尾不能兼顾,急一步腾空,超高尘顶,高呼一声:“伯伯当心!” 哪知低头一看,除见敌方人头涌向尘云下面,三老二女俱无踪影,赶忙平身一shè,落向阵外。 不料脚刚落,忽地闻尘烟里响起一声霹雳,随即灰土向外狂翻,并有一道身形倒shè而出,定睛一看,却是和自己对过一掌的白长龙,接道就是黄金度狂笑道:“若没有一招,怎能威镇西陲,教你这伙老魔闻风丧胆?” 罗端顿悟二女被三老带进尘里搜敌,吹呼一声:“白老贼快拿命来!” 白长龙刚站起身躯,瞥见罗端扑到,也急忙奋身一跃,双掌齐发。然而就在双方掌劲即将接触的时候,一条身影由尘里激shè而到。 “砰!” 随着这一声响,两股足可碎石断树的掌劲,一齐落在那人身上。 除了罗端因调解纠纷,同时受田天籁、崔卧龙两人夹击之外,谁能在毫无防备之下,领受这两名高手合手一击? 一声惨叫,惊得双方各自后跃丈余,夹在掌劲当中的人已扁成一块ròu饼,鲜血飞溅地上,绘成一道朱痕。 罗端定睛一看,认得那人正是在火神堡见过一面的白安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白老魔,你也同时下手,可别怨我。” 白长龙误伤自己弟子,已是十分懊丧,再被罗端一嘲,顿即化为千丈怒火,满脸通红。厉声道:“罗小贼!你敢接我这个?” 罗端冷哼一声,即见对方由腰间取出一枝云漆生光、似箫似笛的短棒,暗忖:“休上老魔的当。”赶忙拔出椰木剑,笑道:“小爷就以这个奉陪。” “好!” 白长龙人随声到,一枝黑漆短棒化成一团乌光,节节进迫。 罗端眼见对方步步为营,来势不猛,料想定有诡谋,也只把椰木剑挥起一片青光,罩在身子外面。 蓦地,白长龙一声厉喝,身疾如电,短棒化成一线,疾向罗端心坎shè来,哪知烟尘里忽又飞出一道黑影,恰挡在短棒前面。一溜火光由短棒shè出,直透那道黑影,余势未衰,shè向罗端身前。 棒里居然藏有火,若非那道黑影,罗端哪还有命? 罗端此时看破机密,一声冷笑,回文步立即施展,眨眼间已落在白长龙身后,随又施展出七彩神功,配合白虎各宗传授的绝学,一枝椰木剑幻成千万条剑影,一个身子也幻化出百十个影子,把白长龙裹在剑光身影之中。 白长龙暗袭不成,又牺牲一名同党,气得双睛突出,咆哮如雷。 烟尘里,厉喝连声,掌劲如鸣,那激dàng的劲风将烟尘更加扩大。烟尘外,剑锋锐啸,短棒呼号,但见白长龙挥动的乌光越来越小,而他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 罗端眼见胜券在握,一声豪啸,震得山鸣谷应,一招“椰雨蕉风”dàng起一片青光向白长龙罩落。 “你敢!” 一股威猛绝lún的掌劲,跟着喝声齐来。 罗端耳闻喝声,那摧山撼岳的掌劲已临身侧,惊得一步拔高,飘过一侧,已见白长龙身侧多了那位独眼老人,气愤得一振剑尖,厉喝一声:“两人一齐上来领死!” 独眼老人精眸一瞬,忽然哈哈一笑道:“方老怪还得怯我三分,你这条小命敢是要送了。” 罗端猛记老学究说:“老夫也不能救你”那句话,再见对方掌劲、身法,确是太强,太快,虽然暗自惊疑,但两阵相对,岂能示怯?当下也纵声喝道:“独眼魔休来卖老,小爷先教你亡身剑下。” 他挥剑如风,正要欺身而上,忽闻皇甫浩高叫一声:“且慢!”三老二女同时走出烟尘之外。 罗端以为三老仅获小胜,面色微呆,又见阵里一声长啸,五道身影冲尘而起,半空中一折身躯,同时shè落白长龙身侧。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对白长龙戚然道:“方老怪的辟尘珠竟在这里出现……” 白长龙不待话毕,老脸已变色,颤声道:“莫非那群子侄全遭不幸?” 白发老人暗然颔首。 皇甫浩纵声大笑道:“借你六人之口传告江湖,若有谁滥杀无辜,或意yù侵犯此地,休说辟尘珠,连你这几块朽骨也要受寒冰煎骨之若。” 白长龙目孕泪光,恨恨道:“好吧,火神堡六十名不成材的东西,死了倒也干净,请你好好保存骸骨,老夫必定加倍讨还。” 罗端一步跨前,冷笑道:“你还想走?” 黄金度急道:“贤侄放他走,不愁他不来送死。” 罗端情知武林人物一诺千金,皇甫浩既已有话放走六魔,自己难道要与三老为敌?狠狠瞪白长龙一眼,目光向五魔一掠,喝道:“下次相遇,定不轻饶,快滚!” 六魔同时一声厉啸,纵起身躯,疾掠而去。 黄金度见罗端直瞪群魔背影,知他余怒未息,慨叹道:“贤侄身负奇冤,怪不得气愤心急,但今日既不能在厮杀当时把强仇诛绝,不如索xìng教他传言江湖,好邀约多人,让我们一网打尽来得合算。” 罗端暗忖道:“天下的邪魔外道何至千万,要想一网打尽,不知还得陪上多少正派人物。” 但他并不反驳,点点头道:“但愿如此,方才那老魔说什么辟尘珠,到底有什么作用?” 华千里笑道:“那是你师尊的东西,因为掌劲jiāo击之后,烟尘大起,有辟尘珠便可在尘中搜敌。方才我五人联手当作一人,再遇上别个必定是敌,可惜那几位老魔竟利用轻微风声游走,确是大意小得。” 罗端听说辟尘珠有恁般好处,喜道:“辟尘珠是什么样子,可否鉴赏一番,将来也好寻找。” 华千里摇摇头道:“回殿后再看罢!” 不料话声甫落,一道身影已像鬼魅飘落。 在场的人,谁不是具一身艺业的高手?六对眼睛齐向那人看去,但见她面目黛黑,颧骨高耸,脸颊削瘦,身上披着一件黑布披风,手里持有一技竹杖,满头乱发,骤然看来,几乎要被吓一跳。 但那人脚刚沾地,即把那干枯得像鸟爪般的左手,掌心向上,往华千里面前一伸,喝一声:“拿来!” 华千里好笑道:“拿什么来?” “辟……尘……珠”来人慢吞吞地吐出字音。 华千里向来人多瞥一眼、不由得哑然失笑道:“看你这半人半鬼的怪像,难道也想抢压宝珠?” 那fù人木然毫无表情,只是语音冰冷道:“你拿不拿来?快说!” 黄金度情知善者不来,忙挺前一步,双掌抱在胸前,赔笑道:“要我们出示宝珠,也未尝不可,但你婆子是什么人,何不先报个名头,看是否值得看那宝珠。” “哦—”那fù人蓝眼一转,冷冷道:“这也难怪,你们这些晚辈果然没见我,人称东施魔母就是老身。” 罗端一听名头,怒火顿起,厉喝一声:“你说是魔母?” “难道有假?”东施魔母语音仍是同样的冰冷,接着又道:“你凶霸霸地干嘛?方不平可是没有亲自教你?” 罗端冷笑一声道:“你这魔婆造得的好千日香,小爷问问你,马如珍、马娴珍,那伙贱婢落脚在什么地方?” “哦——你问这个,我婆子一个月里,不知替多少旷夫怨女造福,事成之后,他们无不报我以重酬,谁去问她们住在什么地方。不过,你若肯拿出重金谢我,我也可代查一下。” 罗端听她的话,似是专为替人撮合的媒婆、鸨母,自己为的是寻找马氏二女夺回孽种,免被人作贱,忙道:“你要什么当作酬谢?” 东施魔母一指他肩后的宝剑,冷冷道:“就是那枝木剑罢!” “胡说!”罗端忍不住怒叱一声。 东施魔母漠然道:“是你向我买货,价钱当然由我说,愿不愿在你,什么叫胡说?” 第六十三章 化育缩形 东施魔母继续道:“还有,老夫不但能造千日香,并能造化育丹,一岁的人服下一粒,便长成十岁的体型;服下二粒,就可长成十六岁的体型,以后每服一粒,就多长三岁,你若出不起价钱,婆子又要向马家女儿兜售了。” 罗端初听华千里转告老学究那句话,还不十分在意,“莫再娶妻”不见得就是严重的事。 哪知这时听魔母说有此奇yào,能拔苗助长,使婴儿变作chéng rén,若果冒昧娶妻,只怕…… 是以,他听得毛骨悚然,赶忙追问一句:“马如珍有化育丹没有?” 东施魔母第一次微展笑容道:“除了马无双出得起价钱,向我买过几粒之外,谁还出得起高价?” 罗端深深吐了一口气,心头上轻松许多。 然而,“寒山圣母”为何要买化育丹,是自用,是害人?…… 他不敢多想下去,厉喝一声:“留你不得!”便掌臂纷挥,如潮的掌劲,向东施魔母疾冲。 “噫嘻——” 随着这一声冷笑,罗端但觉眼底一花,居然失去魔母的踪影,却听她那破嗓子在树叶丛中叫道:“罗小哥儿,你不买便罢,为何动手打人?此时若不把玉珠和木剑献出,婆子便向你们的亲人兜卖去了!” 昊天三老见来人艺业恁地高强,不禁面面相觑,而且又听她解释过“灵丹”的妙用,也明白可能发生的丑剧,无不颤起浑身鸡皮疙瘩。 然而辟尘珠是方不平之物,椰木剑是罗端的师门宝刃,谁又甘心拱手让人? 黄金度念头疾转,忽然纵声豪笑道:“放着昊天三老和方不平的传人在此,你不见就能把宝珠掳去。” 东施魔母一声冷笑,人已登上树梢,冷冰冰道:“婆子向来是公平jiāo易,不像你们开价讨价,以为学过几手猫狗功夫,婆子就抢夺不到,未免过份自大了。” 哪知这话方落,忽有个少年口音笑道:“你又何妨试一试?” 东施魔母万料不到竟有人藏在她脚下的树枝,微微一怔,道:“你这小子是谁?” “我是少爷!” 一道少年身形掠上另一个树帽,嘻嘻笑道:“当今之世,只有少爷出得起价,买得起化育丹、返形散和千日香,你这魔婆怎不向我兜售?” 罗端乍闻人声,已听出是师兄的声音,但因他不肯通名报姓,不敢泄他底细,都是喜形于色,叫一声:“好哇!罗某出不起价,倒也想识这三种宝yào是什么样子?” 东施魔母敢是看不出方通那套诡异的身法的来历,愣一愣,笑道:“你这小子还有几分耳力,居然知道婆子还有千金不易的返形散。但你要买yào,得先报个名来。” 方通答道:“少爷的名字不太好,不说也罢。” “不说,我不卖。” “好吧,说就说,少爷姓宋,名字叫汝中。” 东施魔母枭鸣似的一声厉笑,震得功力较弱的二女赶忙以纤指塞耳。 三老相顾变色。 罗端也觉得对方功力太深,担心地目注方通脸上。 “宋汝中?不错,婆子今天就先送汝终。” 东施魔母语冷愈冰,一字一字由她那两片暗绿的唇皮吐出,更令人平添几分寒意。 接道又道:“不过,婆子得先知道你带有什么宝物,够不够买三种灵yào。” “当然够!请你先看这个。” 方通解下一个小小黑布袋,向空中一抛,那黑布袋在空中连转几转,才疾向魔母坠落。 东施魔母先赞一声:“好手法!”随手一招,夺下布袋,哪知打开一看,顿时面目骤寒,厉喝一声:“婆子与你何仇?居然用海外南陲的缩形法把我的人缩成这副样子?” 方通大笑道:“你那化育丹正好派上用场,着急什么,少爷为了试你那灵丹的功效,先缩你门徒,也让你有施展的机会。” 东施魔母敢是气极,把布袋向树下一摔,身形随即纵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一阵狂风把树叶全部卷飞,树干也摇摆不停。 但方通先走一步,已相距几十丈远,笑道:“你若想打,得追上少爷再说。” 罗端眼见两道身影各化成一道黑线,越野如飞而去,想起自己艺业还逊一筹,不觉长喟一声。 马素珍诧道:“好端端怎又唉声叹气了,方才那小侠是谁?” 罗端悄悄道:“是我师兄方通。” “啊!”在场各人齐声赞叹。 安琪忍不住道:“你这师兄也怪,他为什么要把人引走,却不在这里打给我们看。” 罗端笑道:“我也不知他为何把魔婆引走,但他兄妹常走一路,魔婆若再遇上我师姐,只怕连老命也捞不回去了。” 马素珍笑盈盈道:“你们说起魔婆,我倒记起她丢下一个布袋。” 哪知她走往东施魔母摔布袋的树下,但见一个盘口大小的深穴,黑黝黝看不见底,不禁咋舌道:“方才天幸没有动手,不然哪会有命。” 各人近前一看全都骇然。 黄金度老脸上掠过一丝愁容,沉吟道:“若有像魔母这等人物,同时分三路迫进,此地恐怕难得保存了。” 皇甫浩笑道:“那也不见得,她当真要有三路,我们也许会出现三个方小侠。” 罗端猛忆起自己近来每逢大灾难,必定有同门或长辈声援,这事颇有蹊跷。 一次是遇上王车笠两人,二次是遇上邱玉华,接着又是老学究,这时又有师兄来把强敌引走,莫非全是预先布置。 他默默一想,自觉这些事件决不是偶然巧合,不由得大感师门云天高谊、水石相关,但师门尊长为何要这般布置,却不让自己知道,师兄方通以缩形法处置魔母门人,手段上可说是dú辣之极,他为什么这般不择手段?难道师尊曾经…… 在顷刻之间,罗端已念头百转,似觉有点明白,又似有点迷糊,旋又想起寒山圣母马无双购买化育丹的事,禁不住叫起一声:“是了!” 安琪被他吓了一跳,嗔道:“你叫什么是了?” 罗端原是想到冷面婆马无双该是师尊方不平的原配,可能早就生下一女名叫孟君,而孟君幼时却被马无双设法盗去,以化育丹培育chéng rén,师尊不知就里,哪有不上大当之理? 然而,这事有关师门清誉,子不言父过,徒不言师恶,何况这事推论颇有几分道理,到底是心头猜测,怎能说得出口? 安琪这么一问,直问得他愣了一愣,才道:“我想那魔母必定无法把她门人恢复原状,索xìng把人摔死,我们试取那袋子出来,看她门下是什么样子?” 马素珍瞥那穴口一眼,笑道:“你有多长的手?” “不妨。” 罗端回答一声走往穴旁,双掌覆穴,运起气功,一寸一寸作势往上提;约经炷香之久果然把布袋提出穴面。 马素珍接过手来,不觉失声道:“怎会这么重?” 她解开布袋,朝下一抖,立见四个有如玉琢的小人被抖了出来。 那些小人身长约五寸左右,每一个却有八九十斤,这才知是缩形而不减重,怪不得合起来有三百多斤。 三老凑近来一看,忍不住啧啧称奇。 华千里轻喟道:“把死人头缩成柑桔大小不算奇,但是整个人缩成这么小,倒是头一回见过,方小侠手段虽然神妙,也未免太辣了些。” 罗端笑道:“我师兄貌善心慈,这几个女魔徒若非助师行恶过份,也不致被缩成这形象。他这套方法,我真想去学一学了。” 安琪脱口叫道:“对!抓到仇人,也不把他杀死,就缩成这样子留来玩。” 皇甫浩道:“你一个学道的女孩子也起这种念头,只怕学道未成,已人地狱。” 安琪笑道:“罪莫大于杀人,杀人的人不入地狱,弟子怎会入地狱?” 黄金度笑道:“你们说的都有大道理,方小侠不知会不会来,我们先回殿去好了。” 罗端忙道:“伯伯和安姐姐请便了,小侄找方师兄去。” 他好容易才遇上方通,又替安琪找到安顿的地方,在这一座森罗殿里,没有他需要的东西,自是急于要走,当下辞别三老和安琪,带着马素珍举步如飞,循方通与魔母的去向疾奔,不觉已到达一个市镇。 马素珍猛可一惊道:“这番可糟了,明姐姐安排先行的人,一个也看不见,别被赶尽杀绝了。” 罗端听到后面一句,也觉暗然神伤,但与luǒ族联络的方法,也只有马明珍和她近侍诸女知道,着急又有何用,沉吟道:“他们俱已分散,恶魔难得遇上,只怕她们无意中闯往像火神谷那样的凶地,你可知除了火神谷,还有哪一处凶地较近,我们得去看看。” 经过火神谷一仗,马素珍对于那些闻名的凶地确实有点胆寒,但她这时已是独占春风,喜得心花怒放,也笑嘻嘻道:“我虽不知凶地坐落何处,难道不会问么,今天天色已晚,就在这镇上暂宿一宵,顺便问问也好。” 忽然,她看见两位少年由后面赶过前头,急轻轻一捏罗端手心,跟后入镇。 罗端见她话声突止,颇感突然,一看走往前面的少年,见对方步履轻灵,行不扬尘,也就明白几分,悄悄道:“那两人是谁?” 马素珍又紧握一下,直到眼见对方进入客栈,才低声道:“那两人可不就是龙宗的弟子?” “咦—”罗端大诧道:“原来你竟认得他们。” “我也是今天才有点起疑,还未敢确定是或不是,今夜我们把他诱引出来,用迅速的手法擒过来一问,若真是龙宗弟子,今后找仇人便有把握了。” 罗端喜道:“难道方才两人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当然!”马素珍话刚出口,又说一声:“但还没有十分把握。” 罗端好笑道:“你这话可令我不明白。” 马素珍抛个媚眼道:“人家就是让你暂时模糊,到客栈房里,你就会明白了。” 当夜,虽是三更甫过,但在这山区小镇已是灯火尽熄,人声渐寂,只有巷口墙角不时有坐犬争吠。 然而,镇外忽然传来几声少女的尖叫,那叫声急促、凄厉,划破夜空,也惊醒了不少未曾熟睡的人。 一道灯光由客栈的窗口shè出,立见两条身影越窗而出,并即向声源疾奔,看他那捷如猿猴的身法,想必已获得高明传授。 一声厉呼又由侧方传来,疾奔中的两人身法微顿,又转过方向,奔向侧方。 这时,他已看到一个黑影背有一人向山地逃跑。 “给大爷站住!” 由客栈追出来的人在暴喝声中,身如激箭,接连几个起落,追及其身后,一眼瞥见被人背在上背的是云发散乱、纤腰似柳的少女,不由得冷笑一声,飞越对方头顶,挡在对方面前,冷森森道:“凭你这点儿腿劲,也想在上官大爷眼下逃走,岂非做梦。” 身背少女的是一位年约二十、五官均匀、眉目如画的美少年,见被人截在前面,急回头向后一看。 但是,恰又有一道身影在他面前一落,“嘿”一声笑道:“朋友,不必看了,令狐大爷在此,你便休想逃跑,难得大家有志一同,只要你乖乖听话,把人背往十里外的土地庙,咱兄弟也有点酬劳。” 背人的少年惊道:“土地庙尽是妖魔鬼怪,我可不敢,这女的就送给你罢!”说罢,便将少女往地上一放。 上官少年冷笑道:“不敢也要你敢,咱们先试个新鲜,也要采你那朵嫩蕊。” “胡说!” 背人那少年一声断喝,十指齐弹,一阵锐风齐向上官少年罩去。 披发少女也由地面一弹而起,臂腿齐施,令狐少年骤不及防,被踢得惨呼一声,顿时倒地。 上官少年却是穴道被制,叫也没叫一声,活像一尊石像挺立地上。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罗端和马素珍,他夫妾定下妙计,诱人入壳,上官、令狐两人果然上当。 罗端一出手就制服了上官少年,猛见令狐少年跃身yù逃,伸手一指,也点了他晕穴,笑道:“素妹定的妙计,杀了这两个小贼也不算妄杀,但仍得带去问问。” 马素珍道:“你先把他身上的零碎收起。” “哦—” 罗端依言照办,各由对方身上搜出一块黑巾,忍不住冷哼一声,才惴进怀里,提起二少年奔人山间僻处,先解开上官少年一部分穴道,冷笑道:“凭你这狗头也想分什么一杯羹,老实告诉你,若在小爷面前不说实话,我就搜尽你的骨髓。” “我是什么人,暂时不告诉你,你叫上官?” “上官功计。” “他呢?” 罗端由对方名字里面,听出和韦功评,童功让等魔徒同一辈份,但仍不露神色。 上官功计认为无关重要,又答一声:“他叫令狐功训。” 罗端微微点头道:“你们是龙门第几宗?” 上官功计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罗端紧急在他脑门一按,冷笑道:“你休在这里鬼叫,打算弄几个同党来救你,我这绝髓搜精的方法一施用出来,你立刻求生不得,求死更难。”他左手一摄对方下巴,硬生生拉开嘴巴,探指进去,一阵乱敲,脱下对方一颗大牙,端详片刻,又笑道:“这番变成dú蛇无牙,不但咬不了人,也咬不了你自己,乖乖地听话罢。” 上官功计在罗端一按之下,但觉一股冷气由脑门直落,在脊骨里上下颤动,又痛又痒,真要咬破dú牙,让预含在里面的dúyào把自己dú死。 不料念头方动,已被拔去dú牙,惊得面色惨白,满头汗珠,滚滚而落,好容易待罗端把手放开,才颤声问道:“你要我说什么?” 罗端见对方dú牙一丢,口气转缓,知他怕吃苦头,马素珍忽然叫道:“罗郎当心他说假话。” 上官功计“哦—”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粉面dú狼。” 罗端冷冷道:“什么狼也不要紧,你敢说假,这里还有令狐功训可以对质,休来自找苦吃。” 上官功计dú牙被拔,穴道又受制于人,情知自杀已经无望。但若将龙宗底细说出,将来身受之惨,只怕更千百倍于什么“绝髓搜精”。 再则明知当前这位少年就是与师门为仇的罗端,说了之后,怎能幸免一死?是以沉吟多时,兀自摇头叹气。 罗端怒火大发,暴喝一声道:“你这狗头若不快说,罗某就先叫你死活两难!” 蓦地,他发觉树后“刷”一声轻响,急喝问一声:“谁藏在这里?” 树后传出少女的甜脆笑声道:“妹妹怎恁地粗心大意,不好好地听,偏要胡乱跺脚,被人家问了起来,你要不要出去了?” 另一人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以为我不敢?” 罗端一听是两个少女,心下就是一惊。 他并不是慑于对方艺业高强,而是获知东施魔母的化育丹能令人体型暴长;生怕这些少女正是他自己的“孽种”,赶忙叫道:“既然是二位姑娘,在下就此谢过,请别出来了,我们另往别处就是。” “嗤!” 树后一声轻笑。两道纤影也飘然而出。 前面一个是年方及笄的少女,后面一个虽然比较长得高大些,但也绝不超过二九年华。 这两位少女服饰完全相同,一白衣裙,绿罗带,脚登薄底蛮靴,肩后斜露剑柄。 再仔细一看,二女连面貌也十分相似。一弯弯细细的长眉,像樱桃一般的红唇小口,两眼像朗星般透shè霞彩,一张娇嫩的脸孔,端是吹弹得破。唯一可以分别的是,体型高低不同,年岁有细微的差别。 马素珍一见二女现身,赶忙迎上前去,变手抱拳当胸,笑道:“请二位姐姐休管闲事,我们立刻就走。” 年幼那少女鼻里低哼一声道:“你这人奇呀!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一来,你们就走!” 马素珍薄愠道:“你这人更奇哩!谁没有不愿告人的事?” “我就没有,你信不信?” “那是因为你年幼。” “你下面可是说我无知?” 马素珍见对方话里有了毛病,忍不住噗一声笑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为什么要笑?” 罗端生怕双方闹僵,更加不好收拾,急叫道:“素妹,我们走罢!” “走?” 那年幼的少女娇叱一声,但见她纤腰微闪,人已飘到面前。 罗端见对方身法居然快得出奇,自己还未把二贼提起,已被挡在前面,只好强陪笑脸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更说不上恩怨,何必误我大事?” 那少女忽向二贼一指,冷冷道:“你和这两人可曾认识?” 罗端不知她的意思,苦笑道:“一向并不认识。” “那可不是?你和人家也不认识,为何逼问他们的师门,这可是你粉面dú狼的独门道理?” 那少女目光好比两道冷电,逼视在罗端脸上,不但说话不留余地,嘴角也浮现一种轻视之色。 罗端心头薄愠,强自压低声道:“粉面dú狼,是武林上对罗某的诬蔑,且和这二贼师门有关,怎能不问和他们师门有的情势?” “唔!”那少女挥挥手道:“那么,你就走罢!” 罗端才说一声:“谢谢姑娘。”待弯身下去,提起二贼,那知对方忽然叱一声:“这两人留下!”纤掌一扬,已推向他的肩头,忽错开半步,愣道:“姑娘为什么要把人留下?” 年较长的少女笑道:“你们走罢!我这位妹妹最会取闹,留这两人给她玩玩也不要紧!” “玩玩?”女孩子家把男人留下来玩,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端惊诧得轻轻摇头道:“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那少女笑道:“我们姓任,我叫任山如,她名叫任水如,这样总算可以了。” 任水如由怀里取出两个网兜迎风一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化成两张大网,撅着嘴道:“姐姐你就爱向臭男人打jiāo道,把名字报给dú狼有什么好处?”她话声甫落,玉腕一振,两个网兜同时罩向二贼身上。 罗端吃了一惊,喝一声:“你干什么?”急yù伸手去夺,哪知任山如忽然劈出一掌,厉喝一声:“使不得!” “锵—”一声,马素珍宝剑出鞘,喝道:“你们要不要命?” 任水如正眼也不瞧一下,鼻里嗤声冷笑。 任山如回头骂道:“都是你这鬼丫头闯的祸,教妈知道,再准你出来玩才怪呢。” 罗端因这二女过分镇定,真令他莫测高深,忙道:“山如姑娘,令妹要夺这二个恶贼,究竟有什么用意?”任山如笑指那网兜道:“你看清了再说!” 罗端夫fù再向网兜多瞥一眼,不禁同时失声惊叫,原来就在这顷刻间,被网住的两人身形暴缩,只有二尺来长,神情困顿之极,却是连呻呤声都没有。 任水如吃吃笑道:“我说留下来玩的意思,你明白了吧,若不快走,我姑娘的网兜多着呢!” 罗端见她果然探手衣袖,取出两个网兜,若被她兜上头来那还了得?赶忙一拖马素珍,飘退十丈,叫道:“姑娘且慢,可容在下一言?” 任山如笑道:“你说吧,我妹妹不打算兜你们,要不,你们两人谁也逃跑不了。” 第六十四章 深入龙潭 两个黄毛丫头竟敢恁地欺人,罗端心头暗怒,但他猛记起师兄方通拿去引走东施魔母那四个小人,说不定与这对顽皮姐妹有关,只好低声下气道:“请问姑娘可曾见过一位褐衣少年?” 任山如愣了一愣,转向水如道:“他问的可是妹丈?” “呸!”任水如狠狠瞪她姐姐一眼。 罗端暗自好笑道:“你两个若都嫁我师兄,那也是一件大喜事。” 但他连人家来历都不知道,怎敢向她取笑,只好正色续道:“在下问的那少年是在下的师兄,姓方名通。” 任水如嘴快,噗一声笑道:“可不就是姐夫?” 任山如粉脸一红,狠狠瞪她一眼,叱道:“难道就不是妹夫?” 罗端猜的正着,喜得慌忙一揖到底,叫一声:“师嫂!” 二女艳脸一红,同声骂道:“谁是你师嫂?” 罗端笑道:“二位是我师兄方通的妻妾,怎不是我师嫂?” 任水如一声娇叱,但见影子一闪,已欺到罗端身前,喝一声:“你走不走?” 罗端见她又扬起网兜,骇然道:“小弟不知何处得罪师傅,尚请先说明白。” 任水如哼一声道:“方通那狗头居心不良,偷掉我四个玉雕也似的美人儿,已经恩断义绝。” 罗端恍然大悟,但那任水如虽嗔如喜,到底说得是假是真?不觉目光移向任山如,“哦”一声道:“原来如此,但那四个小女人是东施魔母门下,留着有何用处?” 任水如诧道:“你怎知是东施魔母门下?” 罗端急将如何遇上东施魔母,在即将jiāo手的时候,方通忽然来到,将那四个小女人掷给魔母,气得魔母摔死小人飞身追赶的经过一一说明。 任水如回嗔作喜道:“这样说来,我姐妹倒错怪他了,以为他见那四个小女人美貌,才把她们偷走哩!” 罗端大诧道:“人已缩成那样小,美貌又有何用?” 任山如笑道:“落在别人手里,当然没有什么用处,但若拿给东施魔母,她便可用返形散使那些小人恢复原来的骨型,除非事先给那被缩小的人服下限长yào。方通什么都不偷,偏偷那四个yín娃,怎不令人可恨?” 马素珍女子心xìng,知道对方满肚子醋意,笑笑道:“嫂嫂不再恨方师兄了?” 任水如轻轻点头,挥手道:“你两人走罢,我再一恨起来,莫要连你dú狼也缩成拳头大!” 罗端心下一惊,急说一声:“再见!”长揖一拜,带起马素珍回转客栈,这才叹一口气道:“好容易抓到两个活口的魔崽子,偏教那不讲理的小师嫂抢去,却不知她拿去有什么用处?” 马素珍道:“方才该向她索回来。” “你敢?”罗端摇摇头道:“我只怕那小师嫂一网兜在头上,便不可开jiāo,不然干脆向她讨几张网,也兜几个恶魔带在身边,让她指出别的魔崽子,不见得派不上一点用场。但她两人有那样强烈的妒xìng,只怕方师兄要受一辈子苦了。” “那才不哩!”马素珍接着道:“她两人只要一见你师兄,妒意便消失了大半,再过一夜,什么都忘记了。” 这对小夫妻枕边絮语,不觉天已破晓,虽说失去二俘有点可惜,但马素珍已由失去的二俘身上,证实龙宗人物因常戴面幕,脸上肤色不能尽同,今后也极易发觉,就欣然走上旅程。 川湘道上,双骑联袂,健步如飞。 左首一匹浑身漆黑的马背上,坐着一位二十一二岁的武生公子,长得面如重枣,眉若卧蚕,目似朗星,鼻如悬胆,右肩挂着一张长弓,腰间挎有一壶长箭,左肩后背着一枝长剑,丝穗飘扬,端的顾盼生姿,风流倜傥。 右首一匹枣骝驹上,骑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虽然她稚气未除,但已肌骨丰盈,珠圆玉润,艳冶无lún,肩后背着一柄宝剑,剑柄镶珠缀玉,光芒四shè;手里鞭丝轻扬,由妩媚中又有几份侠气。 这一对少年男女骑术十分娴熟,任坐骑蹶踬颠簸,仍然股臂相接,谈笑风生,似不觉旅途苦况。 蓦地—— “得得……”一阵蹄声疾响,两匹快马迎面驰来,在即将擦身而过的刹那,快马上一位三十几岁的壮汉忽然向少年扫了一眼,鼻里轻哼一声,大有轻视的意思。 但四骑都在疾驰中,一路滚滚烟尘,相距早已半里。 那少女好像有意,又好像无意地向后瞥了一眼,悄悄道:“端郎,你有没有留意那两个魔崽子?” 那少年点点头道:“目光不正,眼眶发黑,你说的不差,多半是龙字十三宗的人物。” 原来这对少年男女,正是罗端和马素珍乔装,虽然他那椰木箭毋须以弓弦发shè,但为了掩人耳目,索xìng买下一张长弓,一筒利箭,并将椰木箭混在里面。 他两人自从遇上师嫂任氏姐妹,发现龙宗诸魔形象特征之后,在积雪山走动多日,并无发现,想起糜红三女说不定联袂回松云山庄,索xìng买马代步,缓缓东行,不料竟遇上可疑人物。 马素珍见她檀郎列举出对方两点特征,也笑笑道:“目光不正,眼眶发黑的人,随地可以看到,算不得一定是魔崽子的特征,但再留意他耳前和颌下的肤色与别处不同,便可八九不离十了。” 他两正边说边行,不觉又走了一程,忽见一个黑影掠目而过,罗端急瞥一眼,看出那是一只隼鹰,因那隼鹰飞得太快,这一瞥之下已去里许,不禁诧道:“素妹!你看不怪么,万里无云,连鸟儿也不见一只,那隼鹰既不寻食,何须飞得那样快?” 马素珍道:“确是飞得太快,要不然,倒可shè它下来,看是带有什么东西?” “你说它会带信?” “不错,鸽子会带信,鸿雁会带信,猛禽鸷鸟也会带信,而且更安全、可靠,不愁被别的鸟儿袭击,除非是遇上你小师姐那支通灵鹦鹉。” “咦!那隼鹰已投往一处山凹。” 一条山径的三岔路口,树立着一块高达数丈的石碑,石碑上方镌有“入乡问禁”四个大字;下方镌有几条禁约。 罗端夫fù为了要追查那鹰的去处,策马人山,走了十几里的山径,忽然看见这一方大石碑挡在岔路口。 马素珍故意诧道:“怪不得我们找不到怪野兽,原来这条路常有人走,不知石碑上禁的是什么?” 罗端自是会意,驻马停蹄一看,见那禁约第一条是非本庄子弟,不准携带兵刃暗器过此石碑。第二条是:外客入庄须依乡导引领,不得私自乱闯。第三条是:外客必须接受盘查,不得违抗。 马素珍看罢禁约,撅起樱唇,装出极不高兴的神情,冷笑道:“端郎!我们回去罢,石碑后面不知藏有什么东西,别是皇帝的梓器,或是后妃的寝宫,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石碑后面忽然冷哼一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走出,老眼向这对少年夫fù打量半晌,冷森森道:“你这姑娘倒是会骂,要知道本庄主人不是好惹的,赶快走吧!” 罗端抱拳一揖道:“在下丁剑与拙荆黄端入山行猎,无意闯到这里,确是不知碑后有人,更不知谷中是什么庄,老丈既肯现身赐教,何不并将庄主姓名见告?” 那老人一对青光眼紧瞪在罗端脸上,绷紧面以叱道:“你既不是诚心拜庄,要问庄主姓名干什么?” 马素珍轻轻一拖罗端衣袂,叫道:“端郎别惹人家生气,走罢!” 那老人忽然冷笑道:“走,那也不难,但得先把真实姓名留下来再走!” “笑话!”马素珍娇叱一声道:“你凭的是什么?” 老人脸色一沉,喝一声:“你们称呼不对,说不定就是jiān细。” 马素珍冷笑道:“凭你这几根老骨头也留不住姑娘,但我们称呼有那点不对,你说!” 老人被骂得脸皮一红,冷冷道:“那小子,名唤丁剑,你怎称为端郎,莫非就是罗……” 他似觉说漏了嘴,突然一顿。 马素珍格格娇笑一阵,才道:“我们是夫妻,怎样称呼不可?何况他是黄端的郎,当然可称为‘端郎’,我是丁剑的妻,自然可称为‘剑卿’、‘剑妹’。” 老人冷笑道:“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你才是少见多怪。” “绝没有这样的称呼。” “这是我夫fù的密约,又没教你那黄脸婆要这样称呼你。” 是啊,夫fù之间,自有他和她的密语,谁能干涉得了。老人吃了一阵抢白,也只好挥挥手,喝一声:“走!” “嘻嘻!”马素珍脸色放了下来,鼓着腮,叱道:“本姑娘又不想走了,你快把庄主姓名报来。” 罗端急道:“剑妹你休胡闹。” “谁胡闹?你不见这该死的老儿骗我们说一大堆话,若不向他讨回本钱,我们岂不吃大亏?” 罗端似对这位娇妻因爱成宠,因宠成惯,被驳得只有眨眼的份儿。 那老人笑道:“说几句话都算吃亏,你姑娘哪来的道理?” 马素珍哼了一声道:“你可听说过一字千金这几话?方才我和你说了多少字,值不值得你庄主的身价?”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要是我不说呢?” “不说?本姑娘就教端郎抓你上马!” “你敢!” 随着这一声吆喝,一位山农装束的中年汉子托着一枝红缨长矛由树后转出。 罗端回头一瞥,已见进来那条山径两侧剑戟森严,刀qiāng林立,也暗惊这无名凶地布置周密,先让敌人进入腹地,然后显示四面包围之势,自己分明陷于对方埋伏之中,忍不住纵声冷笑道:“贵庄敢是贼巢妓寨,不然哪来的这么多保镖?” “胡说!”那中年大汉不如那老人涵养功深,猛跨一步,喝道:“本庄是龙涛上院,告诉你这小子也不打紧,快将兵刃放下,随我进庄,在未查明你来历之前,仍以上宾款待。” 马素珍笑道:“查出之后呢?” 中年汉子愣了一愣,继道:“若你们不是粉面dú狼罗端和马素珍那泼贱一伙,仍以上宾款相待。否则……” 马素珍当面被人骂为泼贱,登时怒火上冲。 但她由对方这几句话,已知这龙涛上院必是龙宗的重地;既经发现,在未能一举而毁灭全庄之前,决不可打草惊蛇,是以冷笑一声道:“本姑娘虽不是马素珍,但也不愿接受你什么上宾款待。” 她话声一落,立即拨转马头。 中年汉子一声断喝,空山响应,排列在路侧的壮汉同时跨前一步,兵刃jiāo叉,封锁山径,这才哈哈大笑道:“贱婢胆敢逞强,本外院总管问问你有无本事闯过十里刀qiāng阵?” 罗端俊目一扫,昂然道:“你们对待贵宾,难道就是这样?” 中年大汉冷冷道:“你不放下兵刃,连宾字也就谈不上。” 马素珍回过头来,笑道:“你这总管尊姓?” “啊!本总管三湘快刀李元度,你们总该知道。” 中年壮汉提起他响过一时的名头,自也傲然一笑。 马素珍又指退往石碑侧那白发老者笑道:“那位老总管尊姓?” “嘿!”李元度面目骤寒,冷冷道:“不错,你这姑娘还有几分眼力,他是碑道总管,但姓名是各人的秘密,只要你们成为本庄贵宾,院主自然会告诉你。” 罗端忍不住冷笑一声。 李元度忽觉不对,急厉声道:“你这小子笑什么?快放下兵刃!” 罗端一声断喝,全身飘起,一掌已向对方肩头劈落。 李元度号称“三湘快刀”,刀快,身法也快,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一脚用力,身子已弹过一边,,长矛一掷,“当”一声响,金背刀也同时出鞘。 罗端一抓不中,人又凌空倒shè回马背。 “李总管且慢!”碑道总管打了个手势,阻止李元度出手,随即高_呼道:“弹镫飞回,是青虎宗的艺业,这位小哥与侯宗如何称呼?” 罗端报仇心切,一切计谋都抛向九霄云外,一听对方已看出青虎宗的艺业,又能说出那个恋fù不要父的侯宗名字,等于招认龙涛上院就是龙宗要地,哪还记得什么顾忌,厉喝一声,身形再度飘起,演了一招大罗掌法,那掌劲直如狂涛乍卷,万马奔腾,呼啸翻涌。 李元度惊得心胆俱寒,一跃登上树梢,双袖连挥,十几柄飞刀疾向下shè。 碑道总管也面目一变,一步退往碑后。 “轰!” 这一声震天价响,巨碑被罗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那摧山撼岳的掌劲震成碎石向三处激shè,现出一间小屋和两条山径。 李元度高叫一声:“那小子果是dú狼!” “谁是dú狼?” 马素珍人随声起,宝剑化作一团寒光,疾扑树梢。 “来得好!” 李元度金背刀一翻,向那团寒光劈下。 “砰!” 一声金铁jiāo击之音震响远近,随见两道人影一分。 马素珍抢登树梢,李元度却飘过另一个树梢。 马素珍年纪虽小,但她服过灵yào,又追随罗端多时,功力艺业都胜于李元度好几倍,不待李元度站定身子,一声娇叱,再度扑上。 三湘快刀,名震江湖,但见他左臂一挥,一蓬银光由袖底起,随即一声厉笑,拔高三丈,金背刀幻作一张金光闪闪的刀网,向马素珍罩下。 暗器shè胸,刀风压顶,确已够yīn险dú辣。 然而,马素珍一声娇笑,左掌一拂,一道疾风掠过,迎面shè来的针形暗器全被刮过一边,右剑使出一招“五气朝元”,专待李元度落身剑网送死。 “待我来!” 罗端腾身上扑,十指轮弹,几十缕锐风shè出,李元度惨叫一声,已被shè穿几十个窟窿,坠身树下。 马素珍见李元度已死,急叫一声:“往外冲!”她情知往里面冲,会使敌人提高警觉,不如以退为进,反向外冲。 “哈哈——” 这声厉笑由远处传来,已有十几人由路口奔到近处。 为首一个年约七旬的老人,相距十丈开外停下身躯,双臂一拦,身后那群老少立即向左右列成弧形,然后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龙涛上院生事?” 马素珍抢着道:“丁剑夫fù行经贵地,谁叫你们的总管欺人?” “二掌院休听她胡说!”树林里冒起一道身影,接着又道:“那小子定是罗端,李总管已死在他掌下。” 那老人寿眉一轩,冷冷道:“王桐,你和李总管都已看错人了,罗端和他那jiānfù马素珍在积雪山一带寻找龙门十三友,怎会来到这里?” 王桐急道:“二掌院不知,连日来接获飞隼传书,都说罗端和马素珍已经入川,怎么有错?” 那老人微微笑道:“你真胡说,如果这小侠果是罗端,老夫和他jiāo手几回,难道还认不出来?你先下去命各人归汛地,老夫自有道理。” 王桐回答一个“是”字,接着又道:“禀告二掌院,听说那罗小子有一枝剑和几支箭十分奇特,这小子方才不使用兵刃,敢是怕属下看破,请……” 那老人挥挥手笑道:“王桐,你可说是心细如发,但又未免过分疑心。李总管既死,就由你接他总管的职务,去罢,老夫敢说罗端绝不敢来这里送死。” 王桐嘴唇一动,还想说什么,但见那老人含笑挥手,只好说一声:“谢谢二掌院恩典!”便跃身下树。 那老人遣开王桐,转向罗端笑道:“老夫一步来迟,竟致李总管和丁小侠发生偌大误会,此时李总管死亡,丁小侠和尊夫人丧马,尚幸事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何不进庄一叙。” 马素珍哼一声道:“我们进庄让你关起门打么?” 那老人笑道:“小夫人请莫……” “呸!”马素珍撅嘴骂道:“夫人就是夫人,怎又加一个‘小’字?” 那老人哑然失笑道:“这是老朽失言了。老朽姓罗,单名方,为白龙宗第四代代主,也就是当今第二代代主,所以属下俱称为二掌院。龙门各宗除与方不平一脉相传的人有深仇之外,与任何家派无深仇大恨,贤夫fù既非罗端,已可列为敝庄上宾,绝无关门打乞丐之理,夫人不必多疑。” 罗端听那老人自己自认是白龙宗第四代掌门人,想起自己一家的灭门大恨,恨不得一掌把敌人打成ròu酱;但又忽想到把对方打死,徒令更重要、更多的仇人警觉逃散,低头狠狠一咬舌头,抑平怒火,强作笑容道:“原来罗老丈竟是白龙宗代主,在下失敬了。但老丈不验过兵刃,就迎宾入庄,不怕与碑禁有违么?” 罗方呵呵大笑道:“丁小侠有所不知,本庄在三年前立此碑禁,原意是借以查验罗端的兵刃,与外人无涉,既此碑已被毁,何必再多此一举?” 罗端明知一进庄院,必定凶险万分,但暗里打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主意,何况自己曾在十三宗高手联合,围击之下,还能重创强敌,也曾骂过傲来堡,这里不过是一个白龙宗,哪怕闯不过去?是以,含笑点头道:“既蒙老丈雅爱,愚夫fù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方呵呵大笑,连道:“好说!好说!……请吧!” 罗端见对方毫无敌意,不便表现得过分小气,转向马素珍道:“主人以礼相迎,剑妹你收起宝剑吧!” 马素珍纳剑归鞘由她端郎和罗方先行,自己略为落后一步,暗想道:“你这老贼只要一起歹念,哼,我一掌也能把你打死。” 然而,对方似是全无心机,与罗端走在路上,时而寒暄,时而停步下来,指点些山岗风物,转过一处杂花满树的密林,一座极大的庄院已经在望。 罗端趁机搭讪道:“贵庄好大的气概,在下行走多处,还没有见过这样气概的庄院,足可称为天下第一庄了。” 罗方掀髯大笑道:“天下第一庄五字,小侠未免过奖了。说雄奇,这里比不上雪峰派的傲来堡;说瑰丽,又比不上化虎宗的啸虎寨,不过,敝庄院时常防备那不肖子弟罗端,刻意布置大小埋伏,步步险机,也许比各处略有过之。眼前这座庄院,乃第五代代主所居,他在三年前丧生在粉面dú狼罗端剑下,新代芏尚未选出,权由老夫暂时兼摄,我等先在这下院置酒洗尘,再往老朽所居的中院,待明天再往上院,如何?” 罗端被对方当面骂成“不肖子弟”、“粉面dú狼”,几乎要把肺肝气zhà,在心里暗骂道:“这时由你骂,小爷总要教你全庄溅血。”但他自知“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好苦笑一声道:“愚夫fù是客,一切听由主人安排,老丈不必顾虑。” 第六十五章 绝地鸳鸯 马素珍为了筹思对策,步步留神,暗记沿途景物,不觉已在前呼后拥之下,进入一座广厅。 罗方把同行诸人向罗端夫fù引见,分宾主坐定,立即吩咐摆酒,略经叩问师门、家世,一桌丰盛酒席摆了出来。 罗端夫fù起初还怕酒菜有dú,但见主人一脸诚恳,先自举箸,也就安心大吃。 虽说罗端夫fù暗存报仇之心,但在酒酣耳热的宴会中,还是吃得杯盘狼藉,“宾主尽欢”。 马素珍时时警惕,生怕罗方忽然走开,便要立刻发难。然而,直到筵终席散,罗方才送客上路,始终没有离开一步,反而使她自认为多疑起来。 由下院往中院,地势渐高,但道路宽广,路面铺有颇为粗糙的大理石,在斜阳照耀之下,呈现出云光灿烂,路侧种有不及肩高的花树,鸣禽彩蝶在树丛间穿chā,悦耳怡情,几乎使人疑是置身于天宫,怎会想到它是绝地? 马素珍走上这一段路,除了二掌院罗方,便仅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跟在身后,暗道:“照这样看来,我们不杀你已是好的了,你要捣鬼,也只有到中院再想口吧。” 她眼见这路上鸟语花香,山幽路直,心头一喜,直挽着罗端的臂膀笑道:“端郎你看这里多美,我们能多住几天。浏览风光,倒也是半生乐事。” 罗端也笑道:“剑妹这样喜欢,主人又这样好客,多住几天何妨。” 哪知话刚说完,“蓬”一声由左侧响起,顿时白烟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罗端猛觉罗方曾经轻轻顿一脚,急向左连劈三掌。 掌劲如狂涛乍涌,台飓初临,哪怕就是一座小山,也足够把它夷为平地,然而,这样威猛的掌劲,除了推得白烟倒卷之外,竟是一泻无踪。 罗端怒道:“那贼老儿居然逃走了,我就不相信这烟雾能奈何我们两个,剑妹紧靠我背,待烟消雾散,再找老贼儿算账。” 一着之错,满盘皆输,罗端夫fù虽然时刻防备,怎知道对头把发烟弹藏在鞋底,顿足之间,便借烟循去? 对头迟不走,早不走,偏在这宽广的大道,芬芳的花从中逃走,这一处看来和平的地面,必定是最凶险的所在。 罗端夫fù明知立足处并非善地,但除了小心防敌之外,怎敢轻移步履,走向不知有何种凶险的路侧? 当罗端正在发怒挥掌的时候,马素珍似有所感,急咬紧她檀郎耳朵,悄悄道:“奇怪!我们站着这条路好像会走,你觉不觉得?” 罗端诧道:“路会走,有这么奇怪?” “是,我们站着不动,但这路会走,而且走得很快,风从我这边刮来,可见是往我这一面走。” “不吧,我怎么不觉得?” “是的,方才你发掌的时候,我觉得心头往上一浮,没待你说完话,又觉脚下微微一震,便开始刮起风。” “照你这样说,难道我们被送进地底了,待我再劈几掌看看!” 哪知这一掌劈了出去,但闻“轰隆”一声,劲风激dàng,烟雾狂卷,罗端被自己的猛劲反震得手臂发麻,不由得大叫一声:“果然是钢壁!”但旋又狂笑道:“是钢壁也不见得怎样,你这魔……” 一语未毕,马素珍忽然尖叫一声:“不好!” 罗端还来不及问,猛觉身子往后一倒,头部恰碰到马素珍的脚跟,赶忙伸手抓了过来,挽住她的纤腰,吸气轻身,缓缓下坠。 脚刚着地,即闻数十丈高的头顶上:“隆”一声巨响,震耳yù聋,接着又传来罗方的笑声道:“粉面dú狼,你没有摔死吧,你敢来骗我老人家,可料不到我早就看破你那虚情假意,才特意请你入井。这条会走的路,和深过江面五十丈的窟,是我老人家费时三年零六个月,花五百万两银子,杀死五百个工奴才筑成的。你一定读过‘花径不曾沿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那首诗,恰就是你这对同命鸳鸯的即景,因为这路是由你而筑,这窟是由你而开哩,哈哈……” 罗端被对方嘲得肝火大发,厉喝道:“你枉费心机,奈何我不得!” “哈哈!”罗方jiān笑一阵,又道:“敢情你精于潜水,往水里泡不死你。” “对了!你泡一百天,小爷也不会死。” “用不着一百天。”罗方笑声朗朗,得意之极,接着道:“你祖宗只要一天就够了,花半天的时间把水灌进一半,那不是寻常的水,而是使你骨糜ròu烂的dú水,不怕你会登萍渡水的轻功,你祖宗再在水面上浇下深达一丈的油,这样总够味了吧!” 罗端冷笑道:“小爷就站在油面上。” 罗方呵呵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祖宗们在油上面再放下火种。” 罗端心头一颤,做声不得。 罗方停了片刻,又笑道:“怎么了,我们的灰孙子不说话了,单是水火既济,就要你的小命了么?” 罗端冷笑道:“别太得意,小爷带有灵犀角,走过火神谷还烧不死,你这水火既济不见得行。” “真糟!” 罗方轻喊一声,似和别人商议,声音颇显得低沉,又听他续道:“那灰小子若果真带有灵犀角避火,又要大费周章了。” “不!”另一个苍老的口音道:“这并不难,我们先灌了一层镪水,把他的鞋袜烂掉,然后灌进dú水,不愁他不烂到心肝五脏。” 罗方笑赞一声:“好计策!”立又扬声转沉。接着道:“灰孙子,老祖宗用这方法,你总死得甘心了吧。” 罗端还待再骂,马素珍急掩他的嘴巴,悄悄道:“且休理他,他一时哪来这么多镪水?” 罗端听他这位爱侣马素珍说敌人一时难得多量镪水,他不禁点头道:“素妹说得有理,但万一他们果然有多量镪水,那时又该如何?” 马素珍悄悄道:“在傲来堡也曾有过施用镪水蚀人皮肤的事,镪水能蚀金铁,但不能蚀瓷瓦之类,而且他用镪水灌进这座地牢,若能把四面铁壁蚀掉,你人可不更加方便破牢而出?如果不能蚀穿铁壁,我们削下几根铁条作为站脚之地,敌人又能奈何我们?” 罗端听她这一番解释,喜道:“我们立刻动手,省得临时慌乱。” 马素珍一指窟顶只有杯口大的白光,低声道:“有人在上面偷看,我们举动休被他看进眼里才好。” 罗端点头示意,沿着这深窟四壁走了一周,顺便察看是以什么材料筑成,只觉四壁非钢非铁,触手冰凉,好像是天然的石窟,但天地之间怎会有这样滑的天然石窟,而且连缝隙也没有半线? 他轻轻跃高丈余,伸手一拍,墙上居然发生锵铿的声音,知是钢铁铸成,仔细抚摸,才知离地一丈以上,全是钢铁墙壁,悄声向马素珍说道:“似这样的地窖结构,假如他们真正灌下水来怎么是好?” 马素珍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罗端脸上神密地闪耀一下,突然问道:“端郎,你说一说,都是那些东西可以浮水?” “浮水?” 显然地,罗端因在这紧要关头,爱姬提出这样的问题而感到突然,但仍然温和地答道:“能浮水的东西不是很多么?鹅鸭水鸟可浮水,犬马水牛可浮水,竹木碗瓮不是也可浮水么?” “对了!”马素珍笑起来道:“碗、瓮是不是比水重?” 罗端笑道:“这也要问,你到底捣什么鬼?” 马素珍正色道:“比水重的东西能够浮水,我想那钢铁未必不能浮在水面,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削下的钢板,弄弯成像碗瓮一样。” “哦——”罗端笑起来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做成一艘小船。” 马素珍“噗”一声笑道:“不要船,只要能做一个大碗,我们便可以浮在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事不宜迟,我试试看。” 罗端削下一块长三丈,广约两丈的大铁板,架在用来垫脚的镜晶石上。 “哗啦——”一阵水声震耳,几十丈的高墙忽然shè人数以百计的水箭,顷刻间水深三尺,并且不停地向上涌。 罗端那敢懈怠?把一身罡气气凝聚右臂,狠命向那块铁板连劈。 劲风激dàng,巨响如雷,震得那由墙孔喷下的水箭化成浪雾,把石窟上方笼罩得不能看透。 “小dú狼,你在下面捣乱,老夫就要放dú了。” 罗方的声音由穴顶传下来,想是已听到石窟的音响。 马素珍眼见罗端这几十掌,已将铁板击成一个大盘,芳心大悦,尖叫道:“罗方老贼,我们是金刚之体,不怕你水火,再过片刻,包你这龙涛三院化成焦土。” 罗方大笑道:“你两人暂时在石窟里快活罢,老夫立即给你加送一点风火。” 马素珍听对方那种得意的笑声,不由得懊悔多言,致惹来风之的烦恼,眼见敌人连穴顶的小孔封闭,石窟一片漆黑,忙道:“端郎,你做的铁船,敢是已够两人用了,能不能浮水,要待水满上来才可知道,我们得商议一个对付风火的方法。” 水已深达半丈,罗端站在石架上面,眼看铁盘随水涨高,颇觉心安,笑道:“不妨事,你我先上船看看。” 这对少年夫fù跃上铁盘,见它虽深下二寸,但还有五六寸高的边沿露在水面上,马素珍屈指一算,面绽笑容道:“照这样看来,由得那老贼灌下油来,这铁盘仍可浮起,但不知他以什么东西来发风火。” 罗端解开包袱,笑笑道:“底下是水,火烧不起来,若果他先注下油然后放火,我们就用衣服去扑灭。最怕的还是烟薰,就要成为火眼金晴的孙悟空了。” 马素珍眼睛一亮,嫣然道:“变孙悟空还不至于,烟火向上,我们只要伏在这盘上,把衣服盖在头脸,也能避那烟火。” 夫fù计议已定,自觉算无遗策,防御白龙宗那伙人以烟、水、火等物进攻是够了,但在这石窟里面,如何出去?唯一希望水涨船高,敌人尽量放水注满这个深窟,便可设法捣毁穴顶。哪知坐待多时,水势转缓,估计由水面到穴顶还有五六十丈,想是将和江面一样高低,才起这种现象。 蓦地,穴顶上面又传来杂乱的人声,罗端仰头注视,还不见穴顶打开,却闻马素珍连打十几个喷嚏,而且没有停止之势,不禁讶道:“素妹你怎样了?” 他以为马素珍受不住水气蒸腾,急将她拥人怀中。哪知就在这刹那间,猛觉一种辛辣之气直冲鼻端,不由得也打了一个喷嚏。 然而,这喷嚏不打还好,头一个刚好喷出,第二个也接踵而来,鼻里面又颤又痒,竟是打个不停,直打得心头狂跳,中气翻滚。 马素珍泪眼滂沱,呜咽道:“端郎,我们这一次劫难逃得过了,敢是白龙宗已制成了dú气。” “dú气?”罗端陡然一惊.急道:“我们把湿布蒙起头脸试试看。” 这方法果然生效,用湿布一蒙起头脸,顷刻间就停止喷嚏,中气渐渐缓和下来,罗端不禁好笑道:“我们要早用这个方法,也用不着像个疯子一般尽流眼泪子。” 马素珍樱唇一撅娇嗔道:“你别过分喜欢,那伙贼一计不行,便会再施一计,据说dú气的种类很多,别惹来一种最厉害的,我看由得敌人嘲弄,只给他不瞅不踩才行了。” 罗端惋叹一声道:“这些厉害的dú物落在邪魔上,武林哪有安宁之日?” “别杞人忧天了,想方法出困是正经,休在这里饿死。” 马素珍担心大有道理,罗端赶忙放目穷搜,但见每一个喷水的孔穴只拳头大小,无论如何不能供人通过,但又见有不少三四寸的小鱼,随水游进地窖,灵机一动,顺手抓起两尾抛进铁盘,笑道:“我们赶快多捕些小鱼,暂时不致挨饿。”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铁盘里面的小鱼已堆积寸许,穴顶又传来罗方的笑声道:“小dú狼,你这回快活不快活。” 罗端心头大怒,但不做声,又闻另一人道:“莫非那厮已经死了。” 罗方道:“管他是生是死,我们困他半个月下来,不把他dú死,也会把他饿死,那时拿他尸体传示龙虎两门和中州各派,不怕白龙宗不跃居领袖地位。” 马素珍听得心头大恨,忍不住冷哼一声。 罗端笑笑道:“他们好不得意,可就没有想到打开地窖那天,就是他全院覆灭的时候。” 马素珍灵机一动,急道:“我们被耶条古怪的道路送进地穴,理应有个极大的门户才是,方才在穴底,相距太高,这时趁机看看也好。” 两人入地穴之后,忙着抵御敌人进攻,筹备被困的口粮,没有时间逐层细看,这时任意飘浮,手眼并用,立即发现一个门形的方框,但已被关闭得十分紧密,连剑尖也chā也不进去。 罗端以剑柄轻敲,立闻里面响起:“咚咚”的声音,情知铁板后面是个空洞,敢情就是进来的门户,微微冷笑道:“素妹,你说立刻出去,还是待他们自来送死?” 马素珍忙道:“你那椰木剑能不能破这铁门?” 罗端道:“没有试过不敢确定,但我相信不怎样困难,只怕弄出声响,会另生枝节。” “你先用剑尖轻轻削看。” 马素珍怕万一削不动那钢门,将来便难脱困。 罗端闻言照办,剑锋向门框一刮,竟然刮下一条细细的钢丝,不禁笑逐颜开道:“这番可行了,我们用不着担心。” 马素珍展眉笑道:“那就等他们进来送死好了。” 有了粮食有了出路,夫fù两人安心等候敌人自己送上门来,然后杀他个措手不及。 此时虽然身居虎穴,却是安如泰山,那些令人喷嚏的dú气,想是被水溶化,也没有起作用。 然而,令他两人奇怪的是敌人始终不曾开门进窟,连那穴顶的小孔也没有打开,虽不知历时多久,但由于以内火烤熟小鱼一事算来,每日三餐也该有十天以上。 罗端气忿道:“那些魔贼如果一辈子不来,我们难道就等他一辈子?” 马素珍知他已等待得急了,自己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也同样觉得异常苦恼,但念头方转,立觉敌人也许另有诡谋,只好婉加劝慰。 罗端无可奈何,只好把浮盘移近铁门,倾听门后那隧道的动静。 一道闪光由穴顶shè下,使这对被困多日的夫fù几乎乐极忘形,但他立刻知道只要被看出人还未死,株守多日的计划便要落空,是以索xìng躺在钢盘里面,静听外间敌人的响动。 果然那道闪光在地窖打了两转,立即停在钢盘上面,并闻有人在穴顶咋呼道:“那粉面dú狼的鬼门道真正不少,竟会用这方法逃脱那蚀骨yào水,但仍免不了饿死在船上。” 罗端暗自好笑道:“再过片刻,不知到底谁死,你们等着瞧吧。” 在这时候,又听到另一人道:“二掌院要我们看化尽了没有,目前他两人抱成一团,到底死了没有,也没人知道,罗松,你去请他老人家来看。” 先发话那人敢情名叫罗松,只听见他接口道:“大、二位掌院,这时正在上院欢宴各宗的代主,谁敢上去打扰,我看先以暗青子招呼下面那对狗男女,如果是两具死尸,自然毫无动静,如果人还未死,我们就取新得来那罐黑死dú虫倒了下去,不怕他两人不死。” 罗端听那罗松说出那条dú计,心火大发,暗道:“小爷一出地面,头一剑就是剁你这狗头。”却闻后发话那人急道:“罗松,你休大胆胡闹,以暗青子招呼虽是可以,但那罐dú虫,据说一放了出来,只怕全庄上下也难幸免,而且三年以内,这一带地面都不能居住,那时大掌院不要了你的命才怪哩。” 罗松嘿嘿干笑道:“庄康兄别来唬我,难道我还不知道那罐dú物厉害,一个弄不好,连自己也陪了进去,好吧,听说粉面dú狼刀qiāng不入,待我给他一镖看看。” 罗端正在暗惊敌人dú物太多,已感极轻微的劲力shè落,情知罗松果以暗器试探,急轻碰马素珍一下,并即运起罡气把那飞镖一挡,消去来劲,随即放松罡气,让它贴在自己身上。 “噫啧!那dú狼果然死了。”罗松欢呼道:“庄康兄,你看,我这断肠镖向无虚发,钉在他的身上,居然不见他弹动,如果不死,那才真是奇事。咱们快去把他套了上来,也可算是一件功劳。” “哼!”庄康冷叱道:“你就是好大喜功,如果对方装死,你一一打开那连环梯的机括,被他趁机冲了出来,那时怎么得了?” 罗松似是被这话唬住了,缄默半响,又道:“依你这样说来,这事果然可虑,但我那断肠镖一上人身,万无不死之理,环梯隧道闸口,有好几重,重重有人看守,万一不行,就把机括倒运,让他翻滚回去,并无不可。” 罗端忍气听完对方的话,随闻“格”一声轻响,眼帘骤暗,急收起那支“断肠镖”,笑道:“素妹!我们生意来了,过一会擒获那厮,你就拿这镖多划他几下,看看他的肠子断不断?” 马素珍情知脱困在即,接过“断肠镖”喜孜孜道:“你小心下手擒人的时候,休弄出声音来,如果来人是那两个狗头,倒不大费事,若对方来人太多,只怕还难免惊动哩。” 古人说:“近乡人更怯。”其实,被幽囚太久的人,一旦知道即将获得自由,心情反而觉得有点慌乱。 罗端夫fù何尝不是忧喜jiāo集?彼此互相慰勉几句,赶忙将内功气劲重行练习几遍,活动活动筋骨,预备一踏上连环梯,立即展开大杀。 哪知喜气洋洋之中,忽又闻项上“格”一声响。 夫fù二人情知有变,赶忙再卧回原状。 马素珍顺手将“断肠镖”chā在她罗郎身上。 一道极强的光亮由穴顶shè下,照得水窖如同白昼,罗端虽已合上眼皮,仍被那强光透过,感觉红光刺目。 “三掌院!你看那dú狼方才就是这样躺着,这时还是原样未动,身上还chā着属下那枝断肠镖,这可不是已死多时了?”罗松急于表功,敢情正说得眉飞色舞。 罗端心里不住冷笑,却闻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罗松,你不可大意,我这三掌院甫于日前选出,同样大意不得,你先把这水月灯吊去,待我赏他一镖,再作定夺。” 第六十六章 夫妻团圆 罗方是第四代的代主,所以称为“二掌院”,第五代的掌院在三年前死于罗端剑下,以致“三掌院”悬缺多时,那中年人若非艺业出众,怎能获选为“三掌院”? 罗端听那三掌院要亲自发镖,心下暗惊,生怕弄巧成拙,但这时已成骑虎难下,为不使前功尽弃,只得深深吸进一口真气,运足罡气护身,静待对方一shè。 水月灯由穴顶吊下,照得这座大地窖纤毫毕现,一股凌厉无比的锐风也随同shè落。 罗端但觉眼皮黑影一闪,锐风也临心坎,赶忙一鼓罡气,把暗器来势挡得缓了一缓,然而,那暗气居然不待气劲收回,竟穿过罡气shè落。 这一来,直把罗端惊得亡魂直冒,急使尽余劲,再鼓一鼓,猛觉心坎微痛,镖尖已停在皮ròu上面,不由得暗叫一声:“渐愧!” 但那三掌院似没看出有异,哈哈笑两声道:“dú狼果然死了,把水月灯挂在水窖,也好下去搬他上来,关回这方钢板罢!” “格!”一声传进罗端耳朵,马素珍一跃而起,急拨下shè在她罗郎心坎上的利镖,唤一声:“罗郎!”星目中已淌下两行眼泪。 罗端猿臂一环,把她揽进怀中,睁眼微笑道:“我不妨事,你还哭什么?” 马素珍噙着泪珠,轻抚他的心坎,凄然道:“你痛不痛?” 罗端摇头微笑道:“现在不痛了。” “方才一定很痛啊!”马素珍恨恨道:“真把人急死了,我知道你一定挡得住,但那镖劲又是恁地疾猛,骇得人心头乱跳出腔外。好呀!好呀!擒下那三掌院,我就用这个在他心坎刺一百下。” 罗端这几年来,连续收下不少姬妾;然而,三妻失踪,群姬尽死,在这生死患难中,还有这样一个可人,怎不令他悲喜jiāo集?俊目中,滴下几滴感激之泪,轻抚她的柔发,柔声道:“素妹!不必恨坏了自己,敌人敢情也要来了,我们准备一下。” 马素珍深情地瞥他一眼,轻轻点头,纤掌一扬,扑灭高悬数丈的水月灯,全窟顿时漆黑。 罗端惊道:“你把灯扑灭,敌人岂不骇异?” 马素珍笑道:“那伙魔贼疑心太重,但又不肯放过机会,水月灯一熄,他们虽是惊疑,但灯熄的原因很多,他见你我仍然躺着,必定下来查看。” 真正是“安排香饵钓金鳌”,谁都自有一套。说话问,已闻门外机括响动,罗端和马素珍赶忙卧下身子,仔细倾听发觉那机括竟是链条拖动,声音连续而轻微,经过很久的时间,才听那声音突然停止,佯死的两人,情不自禁地互触一下。 “当。” 随着这一声响,一阵寒风吹进地窟,同时,也有几道强光shè在佯死的人的脸上。 “噫——那水月灯怎么熄了” “水月灯熄了,那有什么稀奇,你不见我的镖和三掌院的镖,全钉在那dú狼身上?” “为什么他们面目如生,身上也不流血?” “庄康兄真正多疑,内功好的人,死后就是面目如生,再则人死已久.血液凝结,怎还会有血流出?” “好吧!算你说得有理,赶快拿绳索套他上来。” 罗端听那口音,恰是庄康和罗松,巴不得对方立即走下铁盘,便可无声无息,着手擒人,那知两名敌人,竟站在头上三尺之地争论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休,憋得胸中一口真气既不敢呼出,也无法吸进,好容易等待庄康吩咐,但觉盘身一震,忍不住一弹而起,左手五指齐挥,五缕劲风齐罩向罗松要穴,身形仍向隧道激shè,右手一挥,一股劲风把庄康五脏震碎;一眼瞥见两个拿水月灯的汉子,又双手齐挥,全点向敌人穴道。 这不过是电闪般的瞬间,马素珍也一弹而起,拣起由罗端身上跌落的“断肠镖”顺手chā进罗松的心坎,一手拿着三掌院的钢镖跃上隧道,见罗端已顺利擒住两人,忙道:“杀一个留一个带路。”起手一掌,已把另一名壮汉劈得脑袋开花。 被解开穴道的那名壮汉,眼见罗端举手之问杀死三人,惊得浑身打颤,一听说留他带路,急道:“小侠你休杀我,我就替你带路。” 身居险地,不容仔细思考,罗端随口说一声:“不杀你就是,快走!” 那人漫应一声,在墙上揿钮一按,但闻“当”一声响,立觉脚下微微一震。 罗端一手抓住那人后颈,目注两边墙壁,但觉墙壁迅速向后飞移,不由得暗服设计精巧,急低声喝道:“你休打中途逃走的主意,出得外面,自然放你。” 那人苦笑道:“这条连环梯的机括,设在遂道两头,除非别人把机括倒转,谁也没法命令它在中途停下。小侠你可放心,不过,三掌院带同十几名高手在隧道口等候,只怕你冲不过去,这道梯子又把你卷进另一个险地。” 罗端急道:“将到隧道口你可先说一声。” 那人道:“你见横栏有一道白光,便向后方倒跃而上……啊!到了!” 罗端一见那道白光,等不及“了”字出口,早已提着那人,与马素珍反身而跃,猛瞥见人影幢幢,赶忙一掌劈出。 一股劲疾无比的狂风冲出隧道口,敌人还没看清发生何事,便各自后跃一步。 罗端放落带路的人,双掌连劈,一阵阵摧山撼岳的劲风卷起,但闻几声惨呼,已有几道身影被震得飞向半空。 马素珍见她端郎大逞威风,也拔出随身宝剑,冲向敌阵。 “dú狼出窟!”一位中年汉子厉叫声中,探出一物向地掷去,“砰!”一声响,bào出一蓬火星shè向半空。 “你就是三掌院!” 马素珍辨音知人,声到手到,手中剑化成万道银蛇,卷向三掌院身前。 “噫!”三掌院惊叫道:“你这贼婢怎……”他话说一半,想是已知寒山诸女有背叛本门、弃邪归正的事,立即掣出一对锯齿剑,冷笑道:“用惯玉如意的人改用剑,本掌院难道怕你。”话声中,已挥刀扑上。 罗端情知在敌方庄院里面作战,越快解决越好。椰木剑dàng起一团光雾,左手握着两枝椰木箭同时shè出。 箭风如缕,剑气如云,三掌院率领的十几名高手尽在罗端兵刃下送命。他一眼瞥见马素珍虽略胜三掌院一筹,但一时难把对方杀死,一步跨上,叫一声:“素妹让我来!”话声未落,已一剑劈出。 三掌院冷哼一声,锯齿剑被削成两段。 椰木剑余势未衰,往下疾落,但见红光崩现,三掌院右边肩胛已被削离身子。 马素珍喝一声:“还你!”左手一扬,那枝钢镖已由三掌院的心坎shè透后背。 “小侠你们快走!”花丛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罗端循声望去,见是引路那壮汉,大诧道:“你要叛离白宗龙?” 那人急道:“我名叫罗雄,你快去吧,十三位掌宗的宗主就到,你们决打不过。” 罗端听说强敌齐到,虽也暗自吃惊,但这时他千载一时报仇的好机会,怎肯轻易放过? 一声豪笑,声若龙吟,震得群峰回响,远近齐闻,惊得那罗雄缩进花丛,却见几十道身影由那十分平滑的花径潮涌而来。 马素珍急道:“端郎!你留点力气应付那大掌院以上的老魔,二掌院以下的小贼就统统让给我打。” 罗端笑道:“先让椰木剑大发一阵利市罢。” 他觑定那大伙敌人只距二十来丈的时候,突然左手一挥,双箭齐发。 敌人阵脚未稳,但闻一声锐啸,两道绿光矫捷如两道青龙,一闪而至,还未及让开,已是惨呼震野,十几人被穿心而过。 “方老怪的椰木剑,赶快用火,火…” 一位银髯老叟在疾呼声中,扬起一片火光。 然而,罗端运起内力一挥,宝箭横飞,顿时又贯穿几人,迅电般飞开十几丈,然后折回手上。 在这刹那间,敌人各执有一根短棒在手,轻轻一晃,立即喷出一蓬碧绿无焰的强热火光。 罗端情知这种无焰的火,比有焰的火还要炽热几十倍,椰木箭不能再用,索xìngchā回腰间,纵声笑道:“拿着火把厮杀倒也新鲜,究竟谁先上来送死?” 银髯老叟瞥见死伤多人,跨前两步,面罩寒霜,喝道:“罗端你掀起武林仇杀的巨潮倒也罢了,居然闹到龙涛三院,今日老夫先教你难逃公道,然后万剑分尸。” 罗端晃一晃右手的椰木剑,冷笑道:“松云山庄灭门之祸、神州一乞、齐东二叟等武林前辈被杀,是何人首先作俑?难得你龙字十三宗的老魔全在这里,省却小爷不少气力,你这老魅算是第几号,可先报个来历。” 银髯老叟yīn森森笑了一声道:“你今天还想逃得脱么,就告诉你又有何妨。老夫姓薛,名其远,为金龙宗第二代宗主,你若有什么遗言,尽可由老夫转达;如果没有遗言,也可以上来纳命了。” 罗端暗自忖度龙涛中院是白龙宗第四代的罗方执掌,上院应该是第三代的人执掌,这位薛其远既是金龙宗第二代的人,岂不比白龙宗当代掌门还要高出一辈? 生姜越老越辣,功力也越久越深,薛老魔须发如银,但两眼精光闪烁,怕没有百年以上的功力。 他心下微感震骇,但从容微笑道:“逃脱逃不脱是罗某的事,有无遗言也不须你老魔转达,最好是你把在场这伙老废物一一报上名头,让罗某列入生死簿,逐个勾销,那就感激不尽。” “好狂!”薛其远还没答话,另一位年登耄耋的老者已抢着道:“薛宗主且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这老者连上几步,老脸凝霜,面向罗端厉声道:“龙门十三宗的事,本来毋须向你这后生晚辈解说,但为了使你死得甘心,老夫就替你引见各宗之主,然后,你想死在谁的手上,那尽可由你自愿,你听着好了。” 罗端听罢各宗主姓名,又微微一笑道:“你这老该死又是什么人?” 那老者冷冷道:“老夫就是龙涛上院,白龙宗第三代宗主罗干臣。你既寻到龙涛三院,老夫自应尽地主之谊,打发你上路。但是,你若选别人送你的终,老夫也未必不可以量情出让。” 罗端剑尖一指,笑道:“你就先向阎王报到罢!” 罗方冷笑一声,越众而出,叫道:“粉面dú狼,你还不配和大掌院jiāo手。” 马素珍哼一声道:“老贼你也不配和我端郎jiāo手。” 罗方老脸一瞪,喝道:“你可要先往地下打扫住处?” “接招!”马素表艳脸一红,娇叱声中已身随剑走,一连劈出两剑。 罗方为白龙宗第四代宗主,艺业岂是等闲?肩尖微晃,全身飘开数尺,右臂一挥,一股劲疾的冷风,立向马素珍猛冲。 “哼!焰掌有甚希奇,且看你姑姑的!” 马素珍在寒山学艺多年,终日与冰雪为伍,哪把罗方发出的冷风放在心上?剑尖一指,左臂一挥,同样一股疾风,而寒冷的程度更胜罗方那股寒风。 “嘭!” 一声掌劲相接,罗方但觉一股冰凉之气沿臂直上,顿悟前面这位少女正是寒山圣母的门下,冰魄掌正是冷焰掌的克星,转忙挥舞左手那根短棒,喷出一团火光。 哪知马素珍一掌领先,心胆陡壮,一声娇叱,手中剑划起千百道银虹,疾向他头顶罩落。 一个中院首领若败在年方及笄的少女之手,这罗方哪还有脸? 罗方一声暴喝,手中火棒舞起一片火光,随劈一掌,那股惊涛骇浪似的掌劲将火焰陡然伸张丈余。 马素珍不料对方以掌力助长火焰,若非闪避得快,几乎被烧上衣服,猛喝一声,右臂连挥,一蓬猫毛针径向焰光shè去。 一声惨呼传来,但见焰火尽敛。 马素珍身发如箭,横剑一扫,把罗方挥成两段,趁势拣起跌落的火棒,喝一声:“谁来送死?” 不到十招,罗方居然死在一位年方及笄的少fù剑下,龙宗各宗主面色微变。 虽然他们看出马素珍是从寒山派的冰魄神针伤人,但若功力不足,冰魄神针shè速稍缓,怕不被火焰焚化?一个十五六岁的少fù居然具有数十年的功力,将神针穿透火焰,怎不令群魔骇怪。 “贱婢你敢收我yù焰棒,先吃老夫这个。”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随声踱出。 罗端见来的是火龙宗主白长龙,骤忆起诸姬惨死之痛,俊目几乎要shè出火来,一步跨出,挡在白长龙面前,冷笑道:“白老魔,个多月前,有独眼老魔助你,再奉我谊伯之命才饶你不死,今番定要你命,那独眼老魔究竟是谁,为何不一道来,让小爷一道打发?” 白长龙虽然zhà死罗端十名姬妾和马明珍诸女,但与皇甫诸老一战,也使火神堡子侄死亡殆尽,此时仇人相见,分外服红,厉喝一声:“不是你,便是我,不死不散。” 但见他短棒挥成一片乌光,乌光外面又是焰光四shè,猛烈无涛的掌劲把焰舌劈得漫空狂卷,十丈之内灼热迫人,路旁的花木,顷刻间已成枯炭。 敢是他在月前失败归来,加意苦练,是以焰火炽盛,无复有加。 罗端心神微懵,急将冷香丸yào凝集左掌,施展师门绝艺,渗合虎宗奇功,挥剑如风,发掌如电,在焰光外面逐步进逼。 另一边,马素珍已知金龙宗第三代的代主薛仁昭打成一团。 这一组双方都用宝剑,但闻一片金铁jiāo击叮当疾响,震耳yù聋。 霎时—— 剑气如云。 剑光如电。 四道身影纵横飞扑。三四十丈内的花木枯死,地皮尽黑。 金龙宗二代宗主薛其远微展笑容道:“老夫以为罗端既有粉面dú狼之名,定是长得三头六臂,白宗主只要多施用一成力,便可要他小命,用不着……” 哪知话说一半,猛闻罗端一声朗笑,剑光陡长,白长龙的乌光剑成一团,已发不出五六尺远,不由冷惊叫一声,赶快一步跃出。 然而,他来得快,罗端也退得快,身影一晃,已倒退三丈,趁势一剑,疾削薛仁昭右肩。 “当”一声响处,薛仁昭一个踉跄跃开丈许,手里拿着半截断剑,厉喝道:“dú狼可是要以多为胜?” 原来罗端以罡气运剑,薛仁昭不知就理,但见一剑劈来,赶忙横剑封出,不料两剑一接,立觉手底一轻,不自主地踉跄一步。 罗端闻声冷笑道:“今日之局,龙宗有几十人在此,罗某只是夫fù二人,当然杀掉你们一个便少一个,说什么多胜少胜。” “杀!”马素珍人随声到,剑锋针雨一齐罩向薛仁昭头上。 “拿命来!”白长龙见罗端夫fù联手双战薛仁昭,直一步逼近罗端。 金龙宗第二代宗主薛其远因罗端一退,义趁机削断他下代宗主薛仁昭的兵刃,更气得目shè焰光,挥掌猛劈。 这两位宗主各有数十年以上的功力,此时联起手来,但闻风涛疾响,催发那焰光漫空飞舞。沉重如山的掌劲,争涌向罗端身前。 罗端一声豪笑,提足十二成真力向薛其远猛劈一掌,身躯斜走,一剑向白长龙下盘扫去。 “轰!”一声崩天裂地的巨响,掌劲jiāo击之下的地面,立即下陷尺许。 狂飙骤卷,沙飞石走,一股烟尘向外翻滚,然后聚成一朵乌云冲高十丈。 那薛其远不愧是金龙宗第二代人物,这一掌震得罗端半边身子发麻,脚下往右踉跄两步,而他也只略退两步。 罗端俊目一瞥,情知自己只用一只左臂决难收拾这名老人,趁身子踉跄的瞬间,右腕一翻,剑锋往上一挑,疾削白长龙胯下。 白长龙原见他宝剑横扫下盘,赶忙往上一跳,不料罗端被薛其远的掌劲推得踉跄过来,剑势如电,疾奔胯下,只得一仰身子,倒shè丈余,恰shè到马素珍身侧。 “你来了!”马素珍一声叱,玉臂一挥,一溜火光罩向白长龙头上。 一声惨呼,惊得群魔心胆俱寒。 白长龙的艺业虽比马素珍高出许多,但料不到她竟会使用那根“火焰管”,那灼热的无情火顿时把他头脸烧成一团焦炭。 罗端身如轮转,一步冲到,抢起白长龙跌落的火焰管,高呼一声,以内力迫出一道焰光,向薛其远shè去。 这位居于金龙宗最高辈份的老人,艺业也是高绝,正再度扑罗端,忽见焰光耀眼,前脚一顿,全身倒拔十丈,高呼一声:“列位快施火器!” 哪知罗端并未打定先毁这老人的念头,身躯一闪,宝剑挥起一团寒光,护着右侧,左臂挥起一团烈焰,疾冲敌阵。 但见焰舌喷吐,化成千万道火龙在敌阵中游走。 惨呼之声,摇山动岳。 那群魔虽也各有火焰管,但内力不及罗端,发出的火焰和罗端shè出的火焰一触,反而倒卷回头,顷刻问已有十几个艺业较弱的老魔,被烧得焦头烂额。 “好哩!”马素珍正要追杀那空手的薛仁昭,忽见罗端剑锋火焰狂飞,冲进敌阵,敌人纷纷向外扩展逃避,喜得叫起来道:“还往哪里走?” 她话声未落,已经舍却薛仁昭一人,展开身法,但见一座焰山外面,另套有一个火环,并且隐闻风雷之声。 “贱婢你敢!”一个苍劲异常的声音响起,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见两道劲疾无比的银光,直向马素珍身前shè到。 “来得好!”马素珍剑、管齐挥,猛然银光一击。 “砰!”一声巨响,随见银雨纷飞,马素珍惊叫一声,一个筋斗倒shè五丈,叫道:“端郎当心冰雷,我兵刃被zhà掉了!” 她在呼叫声中,又已拾起群魔跌落地上的长剑和火焰管,身子一弹,再度扑上。 罗端正杀得群魔纷纷倒退,烧得敌人焦头烂额,哪知猛闻一声巨响,立觉寒风激dàng,火焰尽熄,听马素珍呼喊,又见她拾火焰管冲阵,急道:“火焰管已经没用了!” “一刻之内,暂时失效。”马素珍话声未落,已对准青龙宗主挥剑猛劈,厉声道:“你老贼由何处得来的冰雷?” “你这该死的贱婢,胆敢背叛傲来堡,老夫早向圣母取得冰雷在此,立刻要你的命。”他话声未落,已一连劈出十几掌。 这位青龙宗主功力与雪峰三老在伯仲之间,劲猛力沉,每一掌发来都是狂风怒卷,石走沙飞,马素珍竞被迫退几步。 “什么冰雷不冰雷,接招!”罗端眼见爱侣险象环生,一纵身躯,落到青龙宗主身后,一缕剑气疾shè老魔后心。 这一招虽是迅如奔电,一闪即到,但那青龙宗主肩尖一晃,竟已飘开数丈。 罗端厉喝一声,飞身猛扑,哪知才到半途,一股莫大的潜劲已冲到身侧,急一拧身躯,封出一掌。 “轰!”一声巨响,一道身躯顿时坐矮下去。 罗端也觉得气血翻滚,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冲到马素珍身边。 “你伤了?”马素珍见状伸手一拦,惊问一声。哪知罗端只把头一摇,一声长啸,即借她的臂劲弹起,剑化一座刀山,疾向被震落在地上的薛其远罩落。 “你敢!”随着这声暴喝,几十道掌劲同时涌起。 “你敢!”马素珍娇叱声中,一蓬神针向群魔shè去。 “轰!”震耳yù聋的巨响之下,夹有几声悲呼。罗端仅以一只左掌发劲,怎能接得下群魔那摧山拔岳的掌力?犹幸他那“冥王掌法”冠绝古今,虽是单臂发招,仍可借力消力,只被敌人那股沉猛无lún的潜劲震得shè高五丈。 然而,在这一瞬间,马素珍那蓬“神针”已带着锐啸到达群魔身畔,几个较弱的老魔又被shè中。 “贱婢!”薛其远随着暴喝声跃起,同时一掌劈出。 “慢来!”马素珍情知此老功力不凡,不待掌劲到达,一拔纤躯,扶罗端一把,飘开数丈,悄悄问道:“你觉得怎样?” 罗端摇一摇头,厉喝一声:“杀!” 马素珍见她端郎脸色苍白,只懂得喊个“杀”字,惊得芳心乱跳,正要把他背起,忽闻一声清叱,三道红影已落场心,不由得愣了一愣。 其中一道红影回头一瞥,不禁欢呼一声:“罗端在这里。”便即一晃而到。 其余两人也齐声欢呼,飞步上前。 罗端似是杀红了眼,神智半昏,但一见这三位红衣少fù,不由得眼珠大亮,欢呼一声:“你们全来了!……素妹妹,快拜见你这三位姐姐。” 马素珍一见对方的神情和三女的装束,已经心里明白,急抱剑躬身道:“小妹马素珍,敌人当前难行大礼……” 彩云娇笑一声道:“谁要你拜啦!” 宋玉秋一眼看见罗端脸色有异,急取一粒丹yào纳入他的嘴里。 糜虹握着她的罗郎的手,冷哼一声道:“告诉我,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让我把他剁成十八块。” 话声方落,彩云忽然娇叱一声,身如电闪,拦在白龙宗罗干臣身前,冷笑一声道:“老头儿,你要往哪里走?”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住老夫去路?” “老头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不是三年前带人去搜寻万花谷的罗干臣?本姑姑就是罗端的第三房过门妻子,我两位姐姐已都来了,你今天半个也别想走。” 罗端功力深厚,只因在恨急之下,硬接群魔那股汇成狂流的掌劲,才致中气涣散;此时获服灵丹,再迅速运行真气,已恢复过来,也冷笑一声道:“罗老魅!你居然敢搜万花谷,害得我家人避地而居,我也空走一趟,你想跑往哪里,可是想拿那罐dú虫来害人?” 罗干臣眼见下代宗主虽然伤亡殆尽,上代宗主只死一个白长龙,不觉纵声狂笑道:“你这小辈畜生休得意……” “谁是畜生?”罗端声到人到,一掌劈出。 罗千臣肩尖一晃,闪过一边,冷冷道:“你师父就是畜生,你也快轮到了。” 罗端一声朗笑,震彻遐迩,随即凛然道:“你们这伙凶魔yín棍,因为打不过我师父,就千万百计把他老人家毁得不成个人形,这笔账总有我师兄师姐要向寒山老魔和东施魔母清算,你们想把黑锅推给我背,那就是做梦。” 罗于臣纵声大笑道:“何必说推给你背,你这畜生难道不认老夫半个父……” 罗端蓦觉这老魔正是假冒自己父亲的人,而且当时老魔经过乔装,所以辨认不出来;难得对方自己说出,赶忙喝一声,截断他话头,随即疾上,剑掌并发。 “姐姐快打,冰雷快失效了。”马素珍惊呼声中,首先挥剑冲上。 糜虹三人虽不知她说的“冰雷”是什么,但见她叫得急迫,也同时挥剑疾上。 “放焰火!”薛其远大喝声中,群魔兵刃齐举,焰管齐挥。然而,冰雷余气犹存,火焰管虽能shè出尺许焰光,却无多大效果。而且四女所用的宝剑并不是木质,挥舞得快,剑气剑风也激dàng得快,些许焰光反而黯然失色。 霎时间,剑气漫空,剑风锐啸,几十丈方圆之地,尽是剑光缭绕,人影翻飞。 蓦地—— 一声惨呼,惊得群魔心头一颤,但见罗干臣已被劈开半边身子,鲜血横流,倒在地上。 这恰是“兵败如山倒”,红蜂娘子糜虹,绛衣仙子宋玉秋,趁敌人微怔之际,一剑横飞,掌劲随飞,又有两名老魔横尸当场。 罗端报得占母之仇,在群魔惊呼中,引吭一声长啸,震得四面生风,啸声未落,一枝椰木剑以十二分的力道幻起万缕霞光,罩向群魔头上。 厉叫,惨呼,转归岑寂,剩下几十具焦头烂额、破体残骸留在地面,其中还有几具微微颤动。 “小侠!”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处传来,即见那引路大汉罗雄边跑边叫道:“小的带路毁那庄院去。”斩草不除根,来春依旧发。罗端巴不得有此一举,哪知走遍上中下三院,竟然静悄悄没有个人影,不禁大诧道:“逃得这样干净?” 罗雄也叫一声:“奇怪!” “爹!”一个娇嫩的声音由夹墙传出,罗端骇得后退一步,喝一声:“是谁?” 罗雄忙道:“小侠休惊,那是小女玉宫。” 罗端原来恐怕正是马如珍、马娴珍二女生下来的孽种,以致惊骇退步,这时心神定了下来,果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由墙上的暗处走出,直投罗雄怀中,呜呜痛哭。 罗雄怆然下泪道:“玉儿你别哭了,妈的仇,你的辱,幸得这几位小侠代雪了。但这里连女眷都不见一个,她们走往哪里去了?” 罗玉宫面现骇容道:“玉儿由厕里偷窥,恰见老虔婆把上面的人带往地窟,但没有多少时候,又见她带了几个小的逃走,那些人不知究竟怎样了?” “快带我们去看。”罗端着急起来,连声催促,哪知一走到地窟前面,罗雄急伸手一拦,惊叫一声:“去不得!” 罗端一惊道:“怎么了?” 罗雄黯然道:“老虔婆好狠心,那些人统统死了。”诸女同时惊叫出声,罗端赶忙问详。 罗雄叹息道:“这地窟正通往那边水牢,但这窟里藏有一罐ròu眼看不见的dú虫,只要一放出来,谁都不能幸免。老虔婆是罗干臣的小妾,她把下人骗进这里,必定打破那dú罐,把人dú死,小侠若冒昧进去救,哪还会有命?” 马素珍惊道:“罗松那狗头说的dú虫,莫非就是这一类。” 罗雄点点头道:“不错,那些dú虫随气飘浮,三年之后,才衰老而死,小侠伉俪还是快走为好。” 罗端一声长叹,回顾糜虹道:“虹姐你们来得真巧,怎知我有难?” “哼!谁知道你有难?我和玉妹、彩妹,全是奉师命来破坏那虫罐,让老魔不知就理,作法自毙,不料竟和你遇上……”她向马素珍飞了一眼,笑道:“素四妹,你若要重新拜师,就跟我们走!” 罗端忙道:“师父是谁?” “心波姹女!”彩云抢着道:“当年若不是她老人家来把我们带走,也许连两个孩子也落个尸骨无存。好吧,这位罗大叔和玉小妹如果没地方去,也可一道去。” 罗端见说起孩子,不由得望糜、宋二姬一眼。 宋玉秋俏脸微红,骂道:“望我干吗?你要看孩子就一道去,别要山鸡下蛋不认雏。但一去就要隐居十年,你等不等得?” 罗端愣了一愣,忽然纵声大笑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妻有了,子有了,仇也报了,有什么等不得?” “好厚的脸皮!”糜虹骂一声,引导众人走向心波姹女隐居的心波泽。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xiaoyu201157】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街角丢幸福)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65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