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灵韵》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章 刘家村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章 胡白璃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章进山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章 重生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章 左仙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章 一百年后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章 来者不善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章 追忆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章 秘密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章 惊变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章 得救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章 剑神谷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章 修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章 青梅竹马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一章 万事开头难?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二章 争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三章 野心勃勃和虚心求教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四章 势如破竹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五章 神剑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六章 道阻且长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七章 群魔乱舞 百花齐放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八章 不近人情周师叔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十九章 瓶颈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章 那些壮丽之下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一章 马不停蹄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二章 翠云秘术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四章 黄雀在后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六章 人生哪能只如初见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七章 登堂入室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八章 你方唱罢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二十九章 我方登台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章 算命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一章 完败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二章 福地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三章 四派商议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四章 祖师仙剑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五章 比试前夕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六章 各显神通(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七章 各显神通(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八章 一鸣惊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三十九章 神仙眷侣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章 芳华绝代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一章 女魔头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二章 同门之争 巅峰之战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三章 宿命之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四章 日久生情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五章 故人重逢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六章 大战在即(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七章 大战在即(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八章 群雄逐鹿(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四十九章 群雄逐鹿(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章 剑拔弩张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一章 死结死解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二章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三章 各怀鬼胎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四章 佛魔一线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五章 师妹请自重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六章 暗流涌动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八章 魂断东海之滨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五十九章 雨过天未晴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章 他乡遇故知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一章 烟雨楼主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二章 天狐宝珠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三章 医圣华思鹊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四章 因祸得福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五章 春来花开,不见佳人采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六章 万里雪山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七章 日月同辉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八章 下山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六十九章 重回剑谷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章 师兄师姐师弟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一章 来日方长 江湖再见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二章 再见即是陌路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三章 烟雨楼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四章 情深若何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五章 满目青山空念远(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六章 满目青山空念远(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七章 从前有座山 山上有寺庙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八章 薪火相传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七十九章 拜见各路英雄好汉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一章 讨教之人如过江之鲫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二章 独孤求败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三章 何不怜取眼前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四章 一路同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五章 截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七章 天罗地网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八章 大义之下何来师徒之情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八十九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章 成什么佛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一章 佛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二章 更上一层楼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三章 小别胜新欢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四章 公子直如画中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五章 神秘宝图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六章 群英荟萃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七章 宝图之谜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八章 一怒为红颜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九十九章 咫尺天涯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章 少年剑仙(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一章 少年剑仙(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二章 槁苏暍醒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三章 枯木逢春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四章 否极泰来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五章 从此江湖再见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六章 不欢而散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七章 天下共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八章 哀莫大于心死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零九章 渡人渡己渡众生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速之客(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速之客(三)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强一战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武人九境,武榜出炉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探墓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四方灵兽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降龙伏虎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鸟朱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争分夺秒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章 抵达墓室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近在咫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教合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是第九,我排第五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问归期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邪不压正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六章 梵音缥缈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论道不如打上一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山上多了个女菩萨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机不可泄露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章 父与子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密谈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二章 喜为疾,药无医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触即发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师姐造访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师徒皆剑仙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下第一的实力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夫万千,唯一人入我眼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仙打架(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章 神仙打架(二)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仙打架(三)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之争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上再战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情丝错结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晌贪欢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相大白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活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下共主 周珉君虽然常年深居简出,与其他几位师兄弟关系不算融洽,可消失不见却是头一遭,甚至连沐思雨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霸业,以悟剑山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力排众议,将沐思雨扶正,暂时代管悟剑山大小事宜。 这一决议立刻在剑神谷引起轩然大波,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杨光耀都直呼荒唐,曾易更是直言不讳,大呼道:“沐师侄修为不济,又是小辈,何德何能执掌一山大权。”刘光磊看着暴跳如雷的师弟,强忍着怒气,沉声道:“周师妹一脉单传,如今她下落不明,传于沐师侄合情合理,况且如今只是代管,待周师妹回来之后,自然由她重新执掌悟剑山。” 曾易仍是不同意:“剑神谷虽然人丁稀少,但自古从未有过这种先例,谷主若是执意让沐师侄执掌悟剑山,只怕不能服众,应当有能者居之。” 刘光磊嗤笑一声:“师弟的意思,有能者居之,那照你说的,咱们剑神谷是否也要和那些乡野村夫一般,搞个比武大会?如今我儿千言的修为远超几位师兄弟,那你的剑心山是否也要易主?不知师弟是否愿意退位让贤?” 这下轮到曾易哑口无言,虽说他比刘千言年长一辈,可这位剑神首徒如今的修为却远超自己太多,假使刘光磊真以武力“论资排辈”,只怕剑心山执掌人一职即将易主,丢了面子失了里子,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说服了众位师兄弟,刘光磊又决定独自前往悟剑山,开导沐思雨。此时后者正在山上焦急万分,师父的不告而别,使得她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不知所措。见得谷主来访,连忙起身出屋相迎,不敢失了礼数。 刘光磊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心态,见到沐思雨,仍是关切问道:“师侄不必太心急,你师父一向闲云野鹤惯了,这次说不准只是临时起意,外出历练剑术,迟早还会回来的。” 沐思雨从小在悟剑山深居简出,可跟着周珉君二十年,待人接物依旧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见谷主亲自前来安慰自己,恭敬答道:“谢谷主挂心,师父她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这次事发突然,事先并未知会我一声,思雨这才有些心急。”沐思雨知道师父和谷主向来不合,所以只是说着一些场面话,不敢吐露太多。 刘光磊似乎很满意沐思雨的态度,柔声道:“好孩子,倒是师伯小觑你了!你且放心,我虽然与你师父看似不合,但她毕竟是我青梅竹马的师妹,师伯一定会帮你把师父找回来,这段时间里,悟剑山上大小事宜还要先交于你打理了,若有不懂之处,尽管来问师伯,我必定全力支持你。”说着拉起沐思雨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 沐思雨不动声色将玉手抽了出来,刘光磊如此贴心的言语,反而使得她有些错乱,她深知师父脾气古怪,向来与其他师叔伯关系冷淡,却怎么也猜不到,师父几日前已惨遭毒手,凶手正是眼前的刘光磊,听闻谷主要自己代管悟剑山一事,其实沐思雨倒是无所谓,一是她性子冲淡,不敢像师父那般当面忤逆刘光磊,二来剑神谷常年与世隔绝,悟剑山更是只有她师徒二人而已,何来的实务,一切均有谷主掌控大局,便应允下来。 后一日,刘光磊将剑谷所有弟子召集在剑阁之中,共商大事。 一众弟子见谷主坐在椅上闭目养神,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不知道这次谷主有何大事相告,毕竟自打仙凡祖师去世之后,全部弟子到齐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一般都是各个山头执掌人商议要事,只有刘千言猜出了大概,内心竟是一种莫名是喜悦。 刘光磊轻咳一声,剑阁之内立时鸦雀无声,一众弟子都在静静等候谷主开口。刘光磊环顾四周,缓缓说道:“诸位剑神谷弟子们,今日刘某将各位召集在一处,有一件大事要宣布。自本门仙凡祖师大战血魔老祖已过去百年,这百年时间,正邪两教屡次发生冲突,各有死伤,虽有昔年正道四大门派,但魔教势力依旧遍布我中原大地,近几年更是猖獗一时,诸位虽然久居剑神谷,想必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大事都有所耳闻,魔教妖人虽然短期之内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但保不齐何时又将死灰复燃,况且有那樊渔珠玉在前,说不准日后又突然冒出个张渔李渔出来,正道中人各自为战,看似势力庞大,实则一盘散沙。刘某思来想去,全因正道之中缺少一名话事人,如今我成了世人口中的天下第一,自然有义务号召天下英豪,率领有志之士共同讨伐魔教妖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弟子又开始议论纷纷,刘光磊似乎早就预料到是这样的情景,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起来。昔年剑神谷位列正道四大门派之一,降妖除魔自然责无旁贷,如今金光寺声势一落千丈,翠云山被余景芝搅了个天翻地覆,元气大伤,刘光磊如今若是想要出头,自然是顺理成章,只不过此举会不会引来非议。 杨光耀作为剑神谷中资历最老的一员,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只能由他来开这个口,便小心翼翼说道:“谷主此意无可厚非,只不过其他三派的意思如何?” 刘光磊淡然道:“师兄放心,日前我已和乐掌门、凤舞真人碰过面,二人均持同意意见,至于那金光寺,虽号称千年古刹,却藏污纳垢,前任住持法明私养妖邪,害得一众弟子抬不起头来,如今慧灵大概是心存内疚,自然也不会反对刘某当这个武林盟主。况且刘某的意思,并非重新整合四大派,而是要将其他小门小派全部兼并在一起,共同讨伐魔教余孽。” 杨光耀闻言,自知大局已定,只是喃喃道:“这可不是一件易事啊。” 刘光磊突然站起身来,振臂高呼:“刘某此生所求,便是杀尽魔道妖人,如今既然神功大成,自然要完成我毕生宏愿,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剑神谷作为正道魁首,自然要给天下武人立下规矩,若是人人都如余景芝之流一般,天下岂不乱了套了!”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三缄其口,谁都知道,弃徒余景芝如今乃是刘光磊心中逆鳞,不可随意诉说,唯有杨光耀叹息道:“可此子毕竟是余师弟独子啊,杀了他,待你我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余师弟。” 刘光磊厉声喝道:“可他母亲毕竟是魔教妖人!况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余景芝勾结李青萄,大闹翠云山,杀害了我正道多少英雄好汉,所犯下的罪行当真是罄竹难书,师兄休要再提及此事!” 杨光耀深知师弟的脾气,唯有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既然剑神谷内辈分最高的杨光耀也没了异议,众弟子自然不敢忤逆谷主的意思,刘光磊见大局已定,便宣布道:“我已备好英雄贴,三日之后,广邀天下正道浩杰齐聚剑神谷,共商讨伐余孽一事!”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章 与虎谋皮 众人见状,知道刘光磊心意已决,杨光耀等几人虽觉得此事太过武断,可也不愿违背谷主的意思,只能应了下来,纷纷起身告辞。很快,剑阁只剩下剑神师徒三人。 刘光磊将两名徒弟叫到身前,说道:“千言王牧,你二人一南一北,即刻通知所有门派,三日后,剑神谷召开武林大会,若有人不愿前来,先不要打草惊蛇,记录在册即可。” 刘千言二人接过英雄贴,只见“烟雨楼、松明岛”之流也赫然在列,唯独不见金光寺的名号。王牧见刘千言欲说还休的模样,知道他父子二人还有些私密话要说,自己不便在场,也起身告辞。刘光磊看着二徒弟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若论心智,王牧这孩子比起千言来要强上太多,只可惜受制于天赋,不然倒是可以委以重任。” 刘千言见师弟走远,小心翼翼低声问道:“父亲,这英雄贴分发给烟雨楼、松明岛,唯独略过金光寺,是否不妥?” 刘光磊微微一笑:“言儿,为父很开心你有此一问,若你是个只会照办,不敢提出异议的人,为父也不放心以后将剑神谷交给你。” 刘千言心头一喜,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占了个便宜。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你可知卫灵鸯此时正在金光寺结发修行?”刘千言躬身答道:“略有耳闻。” 刘光磊冷笑一声:“这小妮子当真鬼迷心窍,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偏对余景芝情有独钟,若你前去金光寺,她要与你为难,你可有把握斗得过如今修为高深的卫灵鸯?为父不想在这等时刻再生什么事端,索性卖乐正方一个面子,就暂且不与卫灵鸯为难。” “至于烟雨楼和松明岛,二者与余景芝关系密切,自然不会前来,这英雄贴看似只是请柬一张,实则无异于一张投名状,为父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两派的底线而已。” 刘千言没想到这薄薄的一张纸,竟有这么多学问,又问道:“这烟雨楼、松明岛向来不理会正魔两道之事,父亲此举会不会激起两派怨念?” 刘光磊冷哼一声:“乱世之中,岂容他两派独善其身!诸葛、慕容二人手下虽然能人异士众多,可昔年正魔两道对立之时,这两派无论根基亦或是势力都差了一截,做不到三足鼎立,只能在一旁观望,所谓的置身事外不过是权衡利弊而已。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父这次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世上没有出工不出力就白占便宜的好事。” 刘千言点头称是。刘光磊继续说道:“就像这次英雄大会,为父虽然没邀请金光寺,但我知道只要这群和尚还活着,正魔大战之时必定会身先士卒,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半点死心,而烟雨楼虽然在受邀之列,但为父连锦上添花都指望不上他们,更别说关键时刻的雪中送炭,这次你前去烟雨楼,切记不要和门中弟子发生冲突,至于诸葛归藏是否亲自见你,见了你之后是个态度,回来后一定要事无巨细禀报我。”刘千言虽不知义父有何用意,还是应了下来。 随着刘千言的远去,刚刚还算热闹的剑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刘光磊突然说道:“慕容岛王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暗处。”话音刚落,慕容云裳笑颜如花,从暗处走了出来,也不客气,自顾自坐下,娇声道:“剑神刚刚那番话只怕是故意说给小女子听得?” 刘光磊冷哼一声:“你慕容云裳几斤几两,还需刘某刻意而为之?”说着剑气流转千里,激得慕容云裳脸颊生疼,后者见状,赶忙说道:“剑神且慢,小女今日前来可不是自讨苦吃,而是有要事相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慕容云裳主动服软,刘光磊也不便再咄咄逼人,疑道:“哦?想不到慕容岛王与在下也有要事么?”慕容云裳收敛笑意,缓缓说道:“先前云裳多有冒犯,还请剑神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云裳这次来,是想要与贵派结盟,共同对抗魔教也好,助剑神铲除异己也罢,只要有用的上我松明岛的地方,剑神尽管吩咐,绝无怨言!” 刘光磊心头巨震,脸上却不动声色,慕容云裳这番话,他自然是一百个不信,可后者竟然表现的神情自若,又只身前来,摆明是做足了礼数,刘光磊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慕容云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刘光磊冷着脸不答话,慕容云裳继续说道:“为表诚意,小女愿奉上本门绝学,助剑神修为更上一层楼!” 刘光磊笑意玩味,淡淡道:“贵派武学暂且放到一边,今日刘某不与你说那些场面话,在下只有两问,还请慕容岛王如实回答。” 慕容云裳点了点头:“剑神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女自然不敢有半点欺瞒,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光磊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道:“听闻令尊与诸葛归藏乃是世交,假若烟雨楼不愿与我正道之士同仇敌忾,一同对抗魔教妖人,岛王是否胆敢和诸葛归藏撕破脸皮?阁下归顺刘某,可是想要从刘某这得到些什么?毕竟天底下没有的午餐,这两问岛王若是不能给刘某一个信服的答案,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毕竟贵派武学秘籍对于在下来说,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的调剂。” 慕容云裳微微一笑:“我道是何事,剑神放心,云裳今日既然前来投靠贵派,日后必要之时自然会和诸葛归藏对立,所谓世交,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论起私交,云裳与他诸葛归藏并不深厚,若是烟雨楼冥顽不灵,不愿归顺剑神谷,我慕容云裳必当率领松明岛众人讨伐之。” 刘光磊似笑非笑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慕容岛王如此果决,定是成大事之人。”慕容云裳莞尔一笑:“剑神谬赞了,云裳此举也是实属无奈,全为自保而已。” “剑神想必知道前段日子,小女曾和烟雨楼众人前往咸阳城探寻共王陵墓一事,那剑神可知道,陵墓里所藏的宝物究竟是何物么?” 刘光磊皱起眉头:“此时刘某略有耳闻,但宝物到底为何,却不曾听人说过。” 慕容云裳似乎打定主意要与剑神谷结盟,开诚布公道:“实不相瞒,陵墓里的宝物乃是长生不老药!”见刘光磊面露疑色,继续说道:“世人可能觉得这长生不老灵药,实属天方夜谭,但云裳对此却深信不疑!毕竟这宝图可是我慕容家祖传之物。” 刘光磊静候下文,可慕容云裳去支支吾吾迟迟不肯开口,前者朗声道:“岛王不必顾虑,有事但说无妨。” 慕容云裳端起桌上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这祖传宝图,其实共有四张,分别记载了一柄神兵、一本秘籍、一味神药和一件宝甲,其中神兵秘籍曾被云裳先祖找到后,重新合并藏匿在长白山一处,想来剑神对这件事远比云裳清楚。” 刘光磊心知自己在长白山除掉松明岛众一事还是走漏了风声,脸上却不置可否。慕容云裳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继续说道:“至于记载宝甲的那张宝图,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被先祖遗漏,委实可惜。相传四宝合一,天下无敌!家父对这些想来心驰神往,云裳得以从小便耳濡目染,只可惜他老人家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寻宝,直到他临终之时,才将剩下三张宝图传于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刘光磊笑了笑:“敢情刘某长白山寻得的宝物,还是岛王祖上机缘巧合之下所留,这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可即便如此,阁下又如何能断定那灵药是真?” 慕容云裳答道:“其因有二,第一,剑神在长白山寻得的宝物便是佐证,第二,世人只知我慕容云裳武学修为极高,却不晓小女精通岐黄之术,虽比不上医圣之流,却也仅是相差一筹。那日在墓室中寻获灵药后,云裳曾不动声色以指甲挂下一层药粉,日后仔细研究,确是灵药无异,为确保千年之后药效依旧,云裳将药粉一分为二,一半内服一半外敷,这几日下来,效果显著。” 说着凑近刘光磊,指着自己眼角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裳自诩长得还算标致,可我毕竟年近三十,虽驻颜有术,也抵不过岁月侵袭,可自从服下灵药后,眼角细微的皱纹竟消失不见,那一点药粉就有如此功效,更别说服下一整颗药丸的诸葛归藏了。” 刘光磊沉吟道:“如此说来,岛王是因被诸葛归藏夺了宝物,心生怨念,这才想要联手刘某对付他么?”心中却在盘算,若是能吸取诸葛归藏功力,能否也成为长生不老之身。 慕容云裳恨恨道:“心生怨念不假,可诸葛归藏竟是在陵墓之中对我起了杀心,小女为求自保,只能表面上和他虚与委蛇,可间隙已生,我若不先下手,恐怕日后遭殃的便是我了。云裳是个爱财之人,待到日后烟雨楼楼破之时,剑神容我挑选些金银珠宝即可。” 刘光磊失笑:“好说好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击掌为誓。”二人双掌连击三次,算是立下誓约。刘光磊率先站起身来:“那刘某就期待岛王以后的表现了,在下还要见一个人,就不远送了。” 慕容云裳起身告辞,还未走出剑阁,就听到身后的刘光磊漫不经心说道:“刘某也夺取了岛王两件珍宝,岛王不会也心生怨恨,想要对付刘某?”慕容云裳身形一滞,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刘某一句玩笑话,还请岛王不要放在心上。”慕容云裳顿了顿,径直走出剑阁。 离了剑神谷,慕容云裳扶着路边一棵古树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沁湿内衫。这次只身前往剑神谷,凶险万分,若是刘光磊突然暴起发难,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如今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与刘光磊合作,也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转过头看向剑神谷,慕容云裳心道:“如今我修为不济,只能依附于剑神谷,可无论是刘光磊还是诸葛归藏,都年近半百,而我还不到三十,究竟谁能笑道最后,咱们走着瞧!”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博弈 目送慕容云裳离开,刘光磊仔细思量刚刚一番对话,直觉告诉他,慕容云裳一席话九真一假,可他自忖神功在身,自然不会被旁人当枪使,如今最上心的无非是能否生擒诸葛归藏,以魔功汲取他一身精血,化为己用,或许也能够长生不老。 刘光磊虽然如今修为几近天人,可他毕竟不像樊渔那般身负道门玄通,想要以纯粹武夫体魄做到证道飞升难如登天。而长生,自古以来就是全天下所有人都梦想,这让刘光磊如何不眼红,只能在心中默念道:“老伙计,这次你可别怪我不客气,毕竟这样的好处,连刘某也是动心的很呐!” 刘光磊就这么在剑阁里独坐着,半个时辰之后,凤舞真人一身素衣,踏入剑阁。 刘光磊示意后者入座,开口问道:“真人今日前来,可是之前刘某说的事情令徒考虑好了?” “回禀剑神,劣徒年少无知,之前被余景芝那逆贼蒙蔽了双眼,险些勾结魔教妖人,酿成大祸,好在迷途知返,老身今日特意前来请罪,还望剑神念在贵我两派多年交情的份上,既往不咎。”凤舞真人站起身来,一揖到底。 刘光磊指尖敲击桌面,点了点头:“真人不必多礼,令徒迷途知返,舍私情而取大义,刘某自然不会再追究,如今万事俱备,还请真人带句话给商姑娘,不要手下留情坏我大事。” “这是自然,老身也会看着劣徒,断然不会误了剑神大事。”凤舞真人点头称是,说着双手奉上一部秘籍,“此乃本门绝学‘灵犀指’,还请剑神收下,另外老身还有一事相求。” 刘光磊接过秘籍,放在桌上,淡淡道:“真人但说无妨,只要是刘某做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凤舞真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瓶瓶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直如我亲生女儿一般,如今她为了这件事,已经牺牲了太多,待事成之后,还请剑神保护小徒周全。”刘光磊知道凤舞真人在担心卫灵鸯找商瓶瓶报仇,扬声道:“真人放心,商师侄迷途知返,刘某自当护其周全,断不会让旁人伤她分毫。”凤舞真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告退。 却说余景芝带着林妙儿来到烟雨楼时,引起一众哗然,紧接着商瓶瓶也回到烟雨楼,见到余景芝身旁的林妙儿,厉声喝道:“妖女,你来送死么!”说着径直冲了上去。余景芝见状,赶紧拦在二女之间,忙道:“瓶瓶且慢,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事出有因,我已经原谅她了。” 商瓶瓶面露愠色,看向余景芝:“先前你放李青萄一马也就算了,为何如今这妖女在这,你还要维护她?还是说你见这妖女还有几分姿色,连你爹娘的仇也不报了,甘愿与妖女为伍?” 听到这话,余景芝也不禁动了怒,恨声道:“她与我娘师出同门,照你这么说,我岂不也是魔教妖人!” 话一出口,商瓶瓶也自觉失言,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愿率先服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对余景芝不理不睬。诸葛归藏不愿这对情侣心生间隙,打圆场道:“商仙子稍安勿躁,余兄弟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定是事出有因,还是让他先解释清楚再说其他。” 余景芝感激地看了眼诸葛归藏,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林姑娘此前虽然作恶多端,但她并非杀害我爹娘的凶手,她也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接着便将内情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虽是林妙儿一面之词,但烟雨楼门众素来不喜刘光磊。只见诸葛归藏沉吟道:“无怪刘光磊丝毫不念往日情义,处处与你为难,原来竟是杀害令尊令慈的幕后黑手,这剑神取名刘光磊,看似光明磊落,实则却是道貌岸然之辈!”心中也是震惊万分,他与刘光磊本是旧识,虽知道此人野心勃勃,一直想要超越左仙凡,荡平魔道,一统天下,但诸葛归藏如何也没料到,刘光磊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布局,林妙儿、余景芝这些年轻俊豪都成了他手中棋子。 商瓶瓶早就明了刘光磊要对付余景芝,却不曾想剑神竟是余景芝的杀父仇人,这个消息当真是骇人听闻,只不过余景芝对自己不忠在先,既然已经决定帮助剑神对付昔日情郎,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仍是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不过是妖女一面之词,或许她为求活命,随口诬陷剑神前辈也说不定!” 余景芝知道商瓶瓶与林妙儿积怨已深,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解,只能迁就道:“瓶瓶你说得或许不错,此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我既然已经答应林姑娘既往不咎,还望你看在我俩的份上不要与她为难,难道你想我当个言而无信之人么?”接着又在商瓶瓶耳边低语道:“如今她功力尽失,与常人无异,咱们多加提防便可,她毕竟是我娘亲的师妹,你就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她了。” 商瓶瓶背过身去,挡住众人视线,悄悄在余景芝腰上掐了一把,嗔怒道:“你这傻子,我还不是担心你被妖女诓骗么!”余景芝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却温暖如春,知道商瓶瓶不再生气,握住她娇嫩的手,微笑不语。 林妙儿约莫是有了寄人篱下的觉悟,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自知罪孽深重,如今余景芝手下留情能让自己苟活已是万幸,旁人骂上两句又何妨。 将林妙儿安顿好,余景芝又和商瓶瓶缠绵在一起,商量着哪天是黄道吉日,后者神色如常,心中却在默默叹息,看着余景芝局促的模样,百感交集。 有了诸葛归藏暗中授意,林妙儿自然不用担心有人打扰。突然之间,远处有人御剑而来,正是受刘光磊之命前来邀请诸葛归藏参加英雄大会的刘千言。后者弯腰躬身,双手奉上英雄贴:“晚辈刘千言,特奉家师之命邀请前辈明日移步剑神谷,召开英雄大会,共同商量讨伐魔教余孽一事。” 诸葛归藏接过英雄贴,随意丢在一旁,笑道:“刘贤侄不必多礼,剑神高招老夫早就领教过,此次召开英雄大会,照理说老夫理当前往,只不过近日以来,老夫身体抱恙,只怕要拂了剑神好意了。” 刘千言默默记下诸葛归藏一言一行,脸上不动声色道:“无妨,既然前辈身体有恙,还需多加保重尊体,我也会如实禀报家师,日后再与家师亲自登门拜访。晚辈还需早日回师门复命,就不叨扰了。”诸葛归藏笑意不减:“好说好说,贤侄慢走,替我向令尊问声好。” 送走刘千言,诸葛归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罗江天悄悄从暗处走了出来,见门紧握双拳主脸色铁青,沉声问道:“宗主,刘光磊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诸葛归藏咬牙道:“哼!他这是在威胁我呢,什么英雄大会,无非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把戏,有这样一个心机阴沉的天下第一人在,只怕我烟雨楼难以继续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 罗江天愤愤不平,说道:“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他刘光磊修为再高,不过一人而已,想我烟雨楼人才济济,反就反了!”诸葛归藏却是心事重重,眉宇间布满阴霾,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方,淡淡道:“怕只怕刘光磊鼓动正道实力,与我烟雨楼先斗个你死我活,他剑神好坐收渔翁之利啊。”罗江天闻言,也是忧心万分。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世间不容真英雄 诸葛归藏突然狠狠一拳砸在墙上,说道:“烦请罗先生替我将余兄弟叫来,此事我需要与他商议一番。” 不多时,余景芝携商瓶瓶一同出现。诸葛归藏将刘光磊召开英雄大会一事说了出来:“余兄弟对此事有何高见?” 余景芝皱眉看向诸葛归藏,问道:“依小弟之见,刘光磊此举无非是想要一统天下,完成前无古人的壮举,什么英雄大会不过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江湖上除了四大门派之外,其他门派更是数不胜数,也不见得这些门派全部赞成此事,既然诸葛兄刚刚拒绝了刘光磊,不如静观其变,等慕容岛王回来之后再行商议。” 诸葛归藏点了点头:“老弟说的在理,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离开主楼,商瓶瓶见余景芝心事重重,知道他在忧心此事,可自己毕竟是梧桐落弟子,也不知如何开解,便说道:“余郎,之前我听诸葛前辈说过,烟雨楼中有一位顾先生学识渊博,更是对你青眼有加,与你称兄道弟,不如你去问问他的意思。”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打得知刘光磊才是自己真正的仇人后,凡是回想起以前,余景芝心里就不是滋味,心想“瓶瓶说的不错,正好我也好久没见顾兄了,不如就去他那里取取经。” 便对商瓶瓶说道:“那你呢?”商瓶瓶莞尔一笑:“你这傻子,天天与我待在一起也不觉得腻么?”余景芝见四下无人,在商瓶瓶俏脸上亲了一口,轻轻说道:“一辈子都不会腻。”商瓶瓶红了脸,嗔道:“真是个傻子,你去找顾先生,我可以独自一人出去转转,顺道置办点咱们婚事的物件。”余景芝略感羞愧,他与商瓶瓶不日便要成亲,却一点准备也没有。 将商瓶瓶送出烟雨楼,余景芝叮嘱了几句,从膳房顺了两壶佳酿,直奔顾长安住处。此事后者正在院中打盹,听到敲门声,睁开惺忪睡眼,起身开门。 刚刚打开门,一只酒壶就飞了过来,好在顾长安早已非吴下阿蒙,一把接过,看清来人后,将余景芝紧紧抱住,朗声道:“好兄弟,可想死哥哥了,这段时日见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二人相互搀扶着走进院中,举杯对饮。余景芝赧羞道:“说来惭愧,小弟最近俗事太多,未曾前来拜见顾兄,实在有愧。” 顾长安怪笑一声:“什么俗事,我看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不说这些,你先自罚三杯,让为兄消消气。”余景芝只得照办。 三杯酒下肚,余景芝吐出一口酒气:“顾兄放心,小弟大婚之日,一定要与你不醉不归。”顾长安哈哈大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兄可不敢耽误了你的洞房花烛夜,若想不醉不归,何必等到彼时,今日便可。” 听到这话,余景芝险些被一口酒水呛住,大口咳嗽,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叹道:“顾兄先别取笑小弟了,我这次来,是想要顾兄帮我解惑。”接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顾长安。 后者听完,面色凝重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好歹也算是刘光磊的徒弟,他居然如此狠心待你!那不知余兄弟今后有何打算?”余景芝叹道:“不瞒顾兄,小弟准备不日乔庄前往剑神谷,当着全天下英雄豪杰的面戳穿刘光磊的真面目!” 想当初顾长安一介落魄书生,对武道一事自然不得其解,但如今弃文从武,自然明白“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的分量之中,不由担心起来:“余兄弟这样行事是否太过唐突,且不说兄弟你能否说服那些武人,就这么只身前去也太过危险,不如让宗主罗先生陪你走一趟,遇上变故,好歹有个照应。” 却见余景芝摇了摇头,他与刘光磊本就是私仇,并不想连累旁人,况且这次前去剑神谷,本就不想大打出手,诸葛归藏几人修为再高,碰上千百号好手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自己身负御剑神通,若是打不过大不了风紧扯呼,有人同行反而要自己分心照拂。 顾长安见余景芝拒绝,深知他心意已决,用力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为兄知道你心思缜密,既然你这样决定,一定有你的道理,为兄只求你一件事,天大地大,活着最大,不管如何都不可轻易言死!” 余景芝心中感激万分,却笑道:“顾兄多虑了,小弟还未及冠,怎么会轻易言死,顾兄不妨就在此地安心等候,待我平安归来,一定要请你喝上喜酒!” 是夜,余景芝与商瓶瓶相拥而眠,自从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后,二人不再分房而睡,可商瓶瓶却不愿再与余景芝行鱼水之欢,每晚抱着佳人入睡,只能安心做柳下惠,能看不能吃,可真是愁死余景芝了。 突然,余景芝问道:“瓶瓶你睡了么?”感受到余景芝手掌在自己腰间摩挲,商瓶瓶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了?你可别有什么坏心思。”余景芝见商瓶瓶会错了意,苦笑道:“哪里话,我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商瓶瓶扬起头,见余景芝神色凝重,问道:“余郎,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可别吓我。” “明日一早,我准备动身前往剑神谷。”余景芝顿了顿,继续说道:“父母之仇不能不报,我要在天下人面前戳穿刘光磊的真面目,你毕竟是梧桐落弟子,就安心在此地等候,千万别冲动,免得你师父和刘光磊伤了和气。” 商瓶瓶心中思绪万千,好几次都想要告诉余景芝事情真相,可每每要开口之际,想到卫灵鸯,又硬起心肠,闭口不言,不由怨恨起自己来。她心中有气,嗔怒道:“我知道劝你不得,你要去便去,与我说作甚?”余景芝误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忙道:“你是我心爱的姑娘,我要做什么不与你说还能跟谁说呢。” 商瓶瓶突然背过身去,将头埋进被子里,带着哭腔说道:“你这个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余景芝以为她在担心自己,但血海深仇在先,不能贪恋儿女私情,叹了口气说道:“瓶瓶你别哭了,安心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余景芝看了看身边眼角仍带着泪痕的商瓶瓶,叹了口气,抄起神剑,朝着剑神谷飞去。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意孤行 余景芝担心此行过早被人给认出来,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粗衣麻布,粘上了满脸的大胡子,再也看不出半点翩翩公子的样子。剑神谷的御剑神通太过招摇,余景芝从烟雨楼牵出一匹驽马,骑马而行。 一路上余景芝心事重重,此去剑神谷,算得上是九死一生,那一线生机还得仰仗天下浩杰之中心正之人占多数,可想起爹娘,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到这里,自嘲一笑,一年之前,自己还是剑神谷创立以来天资最高的弟子,与魔教势不两立,如今却给人钉上了魔教余孽的骂名,不由拍了拍身后由麻布包裹着的神剑,苦笑道:“老伙计,这次只能委屈你陪我再走一趟了。” 余景芝苦中作乐,却不知麻布包裹之下的神剑在剑鞘中,正闪烁着光芒。原来此剑取名“一意孤行”,并非剑神谷前辈临时起意,持剑者唯有在危难之际有着一意孤行的决心和勇气,才能发挥出神剑真正的威力,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将余景芝原本几乎是必死的局面硬生生破开一线生机。 越往东行,路上江湖人士渐渐多了起来,刚出庐州城不远,就有几十人成群结队一同赶路,想来都是受邀参加此次英雄大会的各门派好手。余景芝环顾一圈,尽是些生面孔,想必那些大门派的掌门人早就先行一步,这些人大多随波逐流,不求一鸣惊人,只奢望借此机会混个脸熟,顺带着自家门派的地位攀升。虽已乔装一番,但余景芝不愿与旁人交流,便远远吊在大部队最末,倒也落得个清净。 随着路程渐远,各个门派马匹的好坏也逐渐显露出来,财大气粗装备精良的门派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余景芝心疼胯下驽马,便翻身下来牵马而行,反正这匹老马早已气喘吁吁,步行还是骑行,意义相差并不算大。可就算余景芝已经放慢了速度,前方还是有一人落在了自己身旁。 这人并无马匹,长得倒是虎背熊腰,可那身不合身的衣服上满是补丁,想来宗门财力有限,只能步行赶路。余景芝快走两步,与那人并肩而行,壮汉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有人,转过头去,见到余景芝身后欠着的马,两眼放光,眼神像极了十七八的年轻小伙见到白白嫩嫩的姑娘一般。约莫是觉得盯着陌生人的坐骑看个不停太过失礼,猛一抱拳,对着余景芝拱手道:“这位兄弟,实在对不住了!”接着自报家门,“俺是铁拳门的王铁牛,不知好汉高姓大名?” 余景芝笑了笑,示意无碍,“铁拳门”余景芝也略有耳闻,坐落伏牛山脚,算不上雄踞一方的豪门,但掌门人赵雄安一身功力颇为不俗,江湖人送外号“破甲手”,不知这王铁牛与他是和关系。余景芝回礼道:“在下余青,无门无派,一介散人,不知贵派赵掌门近来可好?”余景芝深知自己的本名太过高调,便取了个假名应付。 王铁牛讶道:“你认得俺师父?”余景芝心道,“原来是赵掌门弟子。”便拱手答道:“赵掌门一身本事,享誉中原,他的大名小弟自然如雷贯耳,可惜不得一见,不知这位王兄这趟要去哪里?” 王铁牛愣了愣,指向前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余兄弟不知道么?剑神今日召开英雄大会,俺们这些人都是去剑神谷赴约的。”余景芝自然知道,有此一问不过是另有打算,恍然道:“原来如此,小弟无门无派,是以并不知情,我看其他门派都是掌门赴约,怎的贵派赵掌门不在其列?” 王铁牛唉声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应当是师父参加,可他老人家年岁大了,路途遥远,师娘心疼师父,就让俺来了。”说着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猛的一拍脑门,赶紧将脚上那双布鞋脱下,小心翼翼掸去上面的尘土,揣入怀中,“这不,师娘为了让俺来,特地给俺纳了双新鞋,俺走得匆忙,差点忘记这一茬。” 余景芝微觉好笑,说道:“不如这样,王兄你带我前去剑神谷也见见世面,我借马儿给你骑,这样咱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似乎是担心王铁牛为难,又说道,“小弟只想借此机会长长见识,绝不会给兄台添麻烦。”王铁牛转念一想,这次英雄大会所邀门派众多,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一个不多,自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路上也能舒服一点,便答道:“那敢情好,正好俺也和他们不熟, 不如就和余兄弟同行,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人。” 余景芝心想两个大老爷们儿共乘一骑太别扭,又在城内买了一匹马,王铁牛见余景芝出手阔绰,一脸羡慕,可他心思单纯,也不眼红,就这样,两人两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朝着剑神谷走去。 正午时分,二人总算赶到剑神谷,此次英雄大会正如王铁牛所言,人数众多,剑神谷占地虽广,可屋舍就那么几间,除了翠云山乐正方、李慕云师徒,梧桐落凤舞真人三人提前一日到达,安排妥当外,其余门派大多今日才到,一些偏远门派更是三五日之前便启程,生怕误了时辰,惹得剑神不悦。 二人抬眼望去,剑谷中央早已建起高台,整个剑谷黑压压全是人影,将高台围了个外三层里三层,铁拳门虽然在伏牛山一带小有名气,但出了中原大地,并排不上号,王铁牛更仅仅是掌门弟子,就更没人拿他当回事了,二人只得站在人群最外围。 吉时已到,刘光磊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登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整个剑谷瞬间鸦雀无声。刘光磊环顾四周,朝着人群朗声说道:“诸位英雄好汉,刘某先在此谢过各位莅临我剑神谷,这次召开英雄大会,刘某是想要联合正道的力量,将魔教妖人斩草除根,天下太平!” “斩草除根,天下太平!”所有人都振臂高呼。 “敢问剑神,如今魔教凋零,何来妖人一说?”这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众人寻声望去,那人粗衣麻布,不知是何人也,但他声音洪亮,将一众英雄的欢呼声硬生生压了下去,仅凭这一手内力,也能让人高看几分。 刘光磊眯起眼睛盯着出声之人,印象中并未见过此人,众目睽睽之下,这人竟敢反驳自己,不由升起一阵怒气,声音拔高了几分,说道:“李青萄、花无颜、秦山泽、林妙儿四人尚且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是否仍躲在暗处隐忍,预图伺机而动,更有余景芝这个魔教余孽逍遥法外,如何称得上凋零?这几人一日不除,天下将不得太平!”刘光磊心中推断,此人敢在天下人面前反驳自己,为魔教发声,若非来自烟雨楼,也和魔教有莫大联系,这才有次一说。 那人微微一笑,又说到:“再请问剑神,倘若出身魔教,却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是否也以恶人论?名门正派行事狡诈,也能算作正道之人么?” 刘光磊还未答话,台下的乐正方再也仍不住,厉声质问道:“尊下究竟是何人,绵里藏针到底所指谁!” 那人笑了笑,抹去乔装,朗声道:“在下就是你们口中的魔教余孽余景芝,不知乐掌门这么着急跳出来,是做贼心虚了么?” 众人哗然,没想到这余景芝竟敢单刀赴会,挑战天下群豪,王铁牛更是一脸吃惊看着身边人,暗想好在刚刚并未和他交谈,不然凭空被扣上个勾结魔教的罪名,不仅自身难保,铁拳门更将成为众矢之的! 余景芝继续说道:“家慈虽然出身仙狐洞,可一生为善,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诸位要以门户之见,将她视为异己?” 人群中又有人跳了出来,乃是赫赫有名的神腿门掌门罗丙坤,实力不俗,人送外号“断石腿”。罗丙坤戟指向余景芝喝道:“你娘勾引你爹,生下你这个孽种,还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话未说完,余景芝屈指一弹,一道凌厉剑气划破长空,将罗丙坤口舌搅烂!众人惊讶更甚,天下人都知余景芝虽然修为高深,可罗丙坤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稳居武人九境中的出神境,可堂堂武榜高手,对上余景芝凌空一击,竟毫无招架之力。 余景芝眉宇间似乎泛起一团青气,咬着牙冷声道:“在下与诸位无冤无仇,今日并不想与各位为难,但若有人再敢肆意侮辱我爹娘,这就是下场!”声音虽然不大,却令在场中人遍体生寒。刘光磊拍了拍手,扬声道:“余小子,今日我天下英豪荟聚此地召开英雄大会,你不在躲在烟雨楼的庇护之下,反而胆敢前来搅局,刘某当真是小看你了!” 余景芝冷笑一声:“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些私事要与你剑神当面对质,顺便请天下人做个见证,若非罗丙坤出言不逊在先,我断然不会出手教训。” 刘光磊眯起眼睛,杀机四起,沉声道:“有什么话尊下请直言,别说刘某不给你机会,也省的旁人说我正道之士仗势欺人!” 昔日的师徒二人就这么遥相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剑挑之 余景芝深吸一口气,解下背负的长剑,以剑拄地,大声质问道:“当年你为了掌门之位,设计赢了我爹之后,又假惺惺许他自废武功,退出师门,更是为了仙狐洞秘宝天狐珠,教唆林妙儿杀害我爹娘,可有此事?” 刘光磊眼中寒芒一闪,随即脸色如常,笑了笑:“我与你爹师出同门,情同兄弟,怎会设计陷害他,至于你娘亲,我更是见都没见过,再者说,我堂堂剑神谷中人,如何教唆魔教弟子?余小子你想陷害刘某,不妨想个更好的由头。” 在场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哪能空口无凭,侮人清白。”这本就是他剑神谷自家恩怨,外人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加上罗丙坤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众人不敢再辱骂余景芝,但有刘光磊撑腰,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们可是拿手的很。 余景芝却怡然不惧,朗声道:“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剑神到底做没做过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 刘光磊怒极反笑:“刘某并非方外之人,自然不信鬼神。余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剑神谷诸位师兄弟都可以作证,当年我与你爹修为伯仲之间,输赢都是常有的事,何来设计一说?今日你当着这么多英雄豪杰的面,坏我名声,刘某万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在场中人都感受到刘光磊的磅礴杀机,一时间噤若寒蝉,硕大的剑谷落针可闻。 “余公子说的都是真的。”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不啻于平地惊雷。众人转头望去,一名身着素衣,长相妖媚的女子走入剑谷,“小女林妙儿,我可以作证,刚刚余公子所言千真万确!所有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刘光磊!” 刘光磊仰天大笑:“无怪你余小子有恃无恐,原来早和妖女勾结。试问各位英雄,你们会相信一个妖女和一个余孽所说的话么?”余景芝暗道一声“不妙。”不知林妙儿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原来昨夜余景芝与商瓶瓶交谈之时,林妙儿碰巧从房外经过,知道余景芝要孤身前往剑神谷,为报答救命之恩,决定悄悄前往,只可惜余商二人当时心烦意乱,没有察觉到隔墙有耳罢了。可林妙儿的突然出现,不仅没能助余景芝一臂之力,反而帮了倒忙,自己毕竟魔教出生,无论内情如何,但之前所犯下的种种罪状却是世人皆知,如今站队余景芝,反倒让人觉得二人勾结陷害刘光磊。 刘光磊突然身形暴起,直直冲向林妙儿,后者巅峰之时都不是剑神一合之敌,更别说如今修为尽失,眨眼睛就被刘光磊扼住,擒在手中,事发突然,余景芝救援不及,只听刘光磊怒道:“妖女,今日你自投罗网,刘某自当替天行道,万不会让你生离此地!”余景芝见状,提起长假想要出手相救,却被乐正方为首的一群人拦住。 乐正方厉声呵斥:“贼子竟敢勾结妖女,来这英雄大会捣乱!今日乐某就替天行道,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余景芝嗤笑道:“你这无耻小人也配?今日余某本不愿大开杀戒,可谁要拦我,休怪我下手不留情!”众人闻言,尽皆后退一步,余景芝的手段世人皆有耳闻,这位如今的天下第四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动起手来可真会没命的! 余景芝朝着人群步步逼近,乐正方等人只能不断后退。余景芝的冷笑声好似重锤一般狠狠凿在乐正方心头,翠云山一战之后,自己已然道心蒙尘,修为境界一落千里,今日若是再退,不仅永无翻身之日,翠云山也将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一念至此,乐正方一咬牙,高声叫道:“大伙并肩子上,今日诛杀小贼,替天行道!”说完手持拂尘,率先冲了上去。群雄见状,似乎被乐正方的悍不畏死给感染,也紧随其后杀向余景芝。 后者默念一声:“剑起,剑落。”气势流转百千里,神剑似乎十分钟意这样的群战,发出欢快的嗡鸣声。余景芝人剑相驭,所到之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除了乐正方之流的顶尖高手外,全无一合之敌。 另一边,刘光磊扼住林妙儿的喉咙,将她高高提起,使出传音秘术说道:“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二人毕竟有夫妻之实,刘某本不愿杀你,可你不但背叛我,更在今日当众发声反抗我,刘某若不杀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念在二十几年的情分上,给你个痛快。” 林妙儿脸色青紫,香舌外吐,显然快要窒息,仍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妙儿今日既然敢来,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要杀便杀,婆婆妈妈作甚!”她若害怕讨饶,刘光磊或许会下手不容情,可林妙儿一心求死,刘光磊反倒不想杀她,嗤笑一声:“你一心想死,刘某非不遂你愿,我知你自视甚高,待我诛杀了余景芝,就将你赏给在场英雄,好让天下人尝尝魔教妖女的滋味。”说完哈哈大笑,得意至极。 二人交谈之际,余景芝已在人群中三进三出,人群早已被冲散无形,神剑斩杀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余景芝自身也受了不小的内伤,可气势却不断拔高,反观乐正方之流,气势一退再退,用不了多久,将全面溃败! 剑神谷众人心知情况紧急,毕竟念及旧情,也不愿余景芝和正道完全撕破脸皮,刘千言等几人也纷纷加入战局,剑神谷众弟子,除刘千言稳坐大臻境外,其余四座剑山执掌人与王牧大多只能算是出神入神的二流高手,沐思雨不愿与余景芝拔剑相向,只是将梧桐落的几位弟子护在身后,但六人合力,虽然境界修为比起随心境巅峰的余景芝差上不止一筹,但几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稳住战局,双方斗了个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余景芝并非无情之人,如今站在对面的六个人,都是昔日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叔,手中的剑不由慢了几分,神剑与余景芝心意相通,感受到他的气机不断衰退,威力也大不如前,这人剑相驭算是不攻自破了。 余景芝心中苦涩,但林妙儿危在旦夕,此时容不得自己胡思乱想,又硬起心肠,提剑再上,神剑威势不复,可余景芝剑意仍足,配以云霄步身法,端的是神出鬼没,对面六人结起剑阵,以刘千言为阵眼,威力不容小觑,剑神谷七人缠斗在一块,顿时剑影重重,煞是壮观,一时间难分胜负。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五章 菩萨结青丝 眼见战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刘光磊将林妙儿掷在地上,双指轻点,封住她的窍穴,而后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看着这场比斗。虽然现在场面上剑神谷六人人数上占据上风,可刘光磊心里清楚,余景芝得胜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并不担心,就算能过得了这一关,在场还有百来号人,刘光磊自负自己可以在最后只出一剑,便可定局。 刘光磊满脸笑意,看向场中,对着林妙儿笑道:“别说刘某不给你机会,咱们不妨打个赌,就赌余景芝能不能胜,你若是赢了,刘某今日便饶你不死如何?我猜余小子能赢。”林妙儿目不转睛看着余景芝,对刘光磊的话充耳不闻,前者见林妙儿不搭理自己,本想出手教训,突然场上风云突变。 原来乐正方见双方缠斗已久,心中暗想,自己虽然插不上手,可若用暗器偷袭,余景芝分身乏术,必遭重创,一念至此,扯下几穗拂尘,注入内力,朝着余景芝后背射去。但他没料到的是,余景芝身负云霄步神通,加上剑心纯净,虽在厮杀之中,可对于外物的感知无比透彻,听闻暗器破空之声,侧身闪过,这下临近战局的其他人可就遭了殃,一时间哀嚎声、谩骂声四起。 乐正方自觉失策,涨红了老脸,赶忙停手。刘光磊腹诽道:“乐正方这个老糊涂,我剑神谷剑意磅礴,寻常暗器连岂能相提并论,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其他英豪骂完之后,又紧盯战局,这场比斗虽然比不上刘光磊与樊渔两战的惊天动地,却更为难得。要知道,世间剑士何止万千,可剑神谷在剑道一途向来一枝独秀,同门切磋都可令旁人受益匪浅,更别说这真刀真枪的比斗,断然称得上百年难得一见。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寻常人仅仅是觉得比斗精彩,但刘光磊却啧啧称奇,乐正方早就将云霄步秘籍双手奉上,只不过他剑神自视甚高,一直将秘籍丢在一旁,平日里与人对战之时,仅以剑意压制就能轻松取胜,自然不需要这类身法辅佐,可如今见余景芝使将出来,威力巨大,不免高看了云霄步几分。 剑神谷六人久攻不下,又惊又急,除刘千言外,其余五人并未真正和余景芝交手过,虽然后者如今在武榜之上高居第四,但心中仍不免有些轻视,心想合六人之力,碰上前三甲也有一战之力。可入局之后才发现,自己和武榜前列差距如此之大。 剑神谷六人对望一眼,阵眼位的刘千言突然隐匿气机,撤出剑阵,其余五人列位五行,阵势圆转浑成,不露丝毫破绽,相生相栖,生出无穷变化,余景芝却怡然不惧,他本就剑心纯净,遇上同境或是低境剑士,寻常剑法剑气伤不得分毫,自己又有云霄步身法独步天下,仅要关注刘千言的动向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突然间,刘千言向上空飞去,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余景芝不敢大意,紧盯上空,同时感到地上其余剑神谷五人虽然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剑势明显弱了几分,一时不知其中缘由。 无怪余景芝不明了,原来刘千言等人所使的,乃是剑神谷诸多剑阵中的六道轮回阵法,可于短时间内将其余五人功力嫁接给阵眼之人,六人合一,威力不容小觑,只不过余景芝入门时间尚短,刘光磊并未来得及传授这些剑阵而已。 只不过此阵有个极大弊端,那便是阵眼之人借用其余五人功力之时,地上五人虽然看似气势汹汹,实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入阵之人只需对这五人出手,在阵眼人使出凌空一剑之前击杀五人,那这阵法也就破了。只不过地上五人气势之强,犹胜平常,旁人往往会被气势所震慑,不敢轻易下手,犹豫之间,阵眼之人一剑落下,便是遇上跃境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余景芝剑心之纯,当世无双,连刘光磊都要惊羡,自然能感受到每一丝剑气剑意的虚实变化,剑神谷众人本就和他差着境界,如今功力被刘千言借用,更是相差甚远,如今想要破阵,只要全力对付地上五人,这阵法也就破了,只不过时间紧急,余景芝若想赶在刘千言一剑落下之前得手,势必不能留情,但如今王牧等人仅是纸老虎,余景芝出手后只怕非死即伤,他念及旧情,不愿伤到昔日同门。 刘光磊稳坐高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作为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刘光磊自然清楚六道轮回剑阵的利害,仅就剑道而言,余景芝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未来成就未必不能达到左仙凡的高度,只不过刘光磊从未真真正正将余景芝放在眼里,全因自己早已看透此子有太多儿女情长,若一日不能斩断情丝,便一日入不了自己的眼。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余景芝犹豫不决之时,刘千言已携大势从天而降,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没有浩大的剑势,没有壮观的剑雨,就是简单的一刺,众人不解为何余景芝如临大敌,全因后者身处阵中,方知这一剑的厉害。这简简单单的一剑,不仅蕴含无上剑意,更取六家之所长,后手变化无穷,同时切断了余景芝与神剑之间的联系,神剑威力无法发挥。 余景芝不敢硬接,只得将内力灌注双足,想凭借云霄步身法避其锋芒。刘千言长剑将至,剑罡激地余景芝发丝飞舞,后者脚踏七星,踩出一连串赏心悦目的小碎步,将剑招化解了十之八九。 场下众人惊惧万分,他们都对翠云绝学云霄步有所耳闻,余景芝步法暗藏乾坤,每一步都踩在刘千言剑招最弱之处,不由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这位武学奇才,乐正方更是瞠目结舌,余景芝如今的云霄步竟练到如此地步,翠云山千百年以来,无人出其右者,没料想本门绝学竟被一个外人得其精华,实在叫人心头不是滋味。 刘光磊见状,也不禁频频点头,原本以为余景芝念旧情,不愿对王牧五人出手,只能硬接下这一剑绝非易事,谁知道他却以巧妙身法以柔克刚躲去大半剑招,这云霄步身法着实精妙,无愧方寸内天下无敌。刘光磊瞥了眼乐正方,淡淡道:“翠云秘法果然名不虚传。”乐正方涨红了老脸,一言不发。 忽闻“乓”的一声,场中尘埃落定,刘千言手中铁剑已然崩断,虎口迸出鲜血,“六道轮回”剑阵几人也是第一次施展,真气耗费极大,剑神谷六人俱是全身无力,相互依扶着才能勉强站立,而余景芝外衫也被剑气撕扯的支离破碎,胸口一点红晕逐渐绽开,显然也收了些皮外伤。 刘光磊站起身来,提起长剑准备收官,朗声道:“余小子,仅凭这身法,在场中人除刘某外已无人是你的敌手,你我虽然师徒一场,但你数次勾结魔教,刘某身为剑神,自然不能饶你,容你歇上片刻,省的你便是输了也不会心服。” 余景芝嗤笑一声,刚准备出言嘲讽,头顶劲风袭来,一道人影如流星坠落一般砸在余景芝身前,面朝众人,淡淡说道:“想对余公子出手,先过我卫灵鸯这一关!”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往而深 来人正是被乐正方逐出师门,在金光寺安心修行的卫灵鸯,如今她合佛道魔三教之力,融会贯通,虽不曾在武榜上排名,却被樊渔单独列为一档,现在修为深不可测,由于鲜有出手,江湖上无人知晓今时今日的卫灵鸯究竟是何种境界,只不过坊间传闻,将卫灵鸯拔高到诸葛归藏这个高度,甚至有人断言,此女对上刘光磊,也有一战之力! 只见卫灵鸯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生喜,宝象庄严,令人不敢逼视。 这次“英雄大会”,刘光磊特地绕开金光寺,并非担心卫灵鸯等人前来捣乱,只不过是摆明立场而已,你们这群秃驴既然满口的慈悲为怀,那就安心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好好吃斋念佛。这等盛事,金光寺众人自然会有所耳闻,只不过刘光磊好奇的是,卫灵鸯是如何猜到余景芝会前来闹事,又如何从千里之外的金光寺准时赶到的。 二人遥相对立,还未开口,一旁的乐正方冲了出来,喝道:“逆徒,你还有脸来这,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也敢大言不惭,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别怪乐某不念往日师徒情分!”卫灵鸯只是死死盯着刘光磊,对乐正方的威胁置之不理。 李暮云知道师妹的脾气,生怕一怒之下与师父大打出手,纵身一跃,掠至卫灵鸯身前,说道:“师妹,别来无恙。”卫灵鸯眼神温柔,看向来者:“有劳师兄挂心,灵鸯一切安好。” 一声师兄,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乐正方脸上。后者怒火中烧,眼见就要发作。李暮云忙抢道:“师妹别意气用事,免得伤了和气。” 卫灵鸯摇了摇头:“灵鸯只是小女子,心中没有那么多大义,今日谁要是和余公子为难,灵鸯便要他死,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一试。”声音漠然,令在场中人全都不寒而栗,不少人见识了余景芝的手段,早已萌生了退堂鼓的念头,如今卫灵鸯又放出狠话,这些正道人士更是打定主意,不掺和这趟浑水。 乐正方接连被两位小辈羞辱,急于找回面子,反正自己有刘光磊撑腰,即使出现最坏的局面,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便高声叫嚣道:“你这逆徒,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竟敢大言不惭,还不快快认罪!”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卫灵鸯的身影晃了一晃,下一刻乐正方捂住胸口,脸色通红,满脸不可思议,拂尘已被卫灵鸯擒在手中,后者用力掷在地上,拂尘竟是连根没入,在场除了刘光磊和余景芝二人外,再无一人看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适才乐正方发声之时,卫灵鸯身如鬼魅,瞬间掠到乐正方身前,一掌拍在后者胸口之上,将乐正方气息打散,又顺势夺走拂尘,只不过一切发生的太快,寻常武人只觉眼前一花,并未看清卫灵鸯动作。只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堂堂翠云山掌门,竟是连卫灵鸯一招也挡不住,况且这一手拂尘入地的本事,其内力也算得上举世无双了。 卫灵鸯盯着乐正方,冷冷说道:“当日你在临仙镇对我使下凌霄大阵时,我俩师徒情分已尽,今日你若是拦我,别怪小女手下不留情!”乐正方闻言,冷哼一声,嘴上虽然不肯服软,但也不敢再轻易出言不逊。 正当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刘光磊上前一步,轻笑道:“无怪你敢只身前来捣乱,原来是神功大成,仅就内力而言,如今你已胜过在场所有人,光凭这一点,也就有了让刘某出手的资格。” 卫灵鸯却摇了摇头:“剑神误会了,小女今日前来并非搅局,只因余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他身陷险境,灵鸯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他不死。” 刘光磊微微一笑,说道:“都说自古女子最痴情,古人诚不欺我。你年纪轻轻一身功力竟练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刘某亦是惜才之人,你若能接下我三剑,今日我便网开一面,放你二人一条生路如何?” 卫灵鸯心中飞速盘算,自己如今修为虽高,但对上深不可测的刘光磊,胜算不足两成,就算和余景芝二人联手,胜负至多五五之间,更有乐正方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与其鱼死网破,不如赌上一局,便应承下来。 刘光磊微微一笑,随即环顾四周,朗声道:“刘某今日与卫姑娘有言在先,若还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就别怪刘某不客气了。”又看向卫灵鸯道:“卫姑娘请接招。” 卫灵鸯屏气凝神,随意摆了个起手势,准备应对刘光磊的招式,余景芝上前两步,在卫灵鸯耳边低语道:“卫姑娘万事小心,若真敌不过也不必硬撑,在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送姑娘你安然离去。”卫灵鸯撇过头,似乎不愿余景芝看到自己的神情,低声道:“公子放心,区区三剑而已,灵鸯接的下,公子万不可轻易言死,若灵鸯当真挡不下,咱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说完将余景芝轻轻推开,独自面对刘光磊。 刘光磊双手负后,霎时间,剑谷内剑气四起。卫灵鸯不敢大意,功力催至十成。只听“沧浪浪”一声,“镜花水月”应声出鞘,剑势刚猛无比,声如惊雷快若闪电因,直奔卫灵鸯而来。后者足尖点地,双掌灌注无上内力,不断画圆,同时原地旋转起来。 卫灵鸯一掌拍在“镜花水月”剑身之上,本来,以卫灵鸯的掌力,想要牵动刘光磊剑势也绝非易事,但因为加上脚下旋转的力道,硬是让神剑偏移了一寸,从她腋下穿了过去,插在高台之上。这一点生机稍纵即逝,卫灵鸯腾身而起,一个筋斗,向后翻去。但刘光磊剑势不止,剑锋在地上一抹,高台被从中硬生生劈断,卫灵鸯立足不稳,脚尖轻点,不断闪转腾挪,才侃侃止住身形,在一片废墟中稳住脚跟。 刘光磊微微颔首,卫灵鸯这招四两拨千斤算不上高明,但这女子内力之强,难得一见,又胆识过人,若在给她个十年时间,或许将成为自己的劲敌。 “第一招已过,姑娘请接第二招!”话音刚落,刘光磊将神剑御回,抖了个剑花,一剑平平刺出,“此招乃是刘某自创的剑走龙蛇。” 招式刚起,在场众人发出惊呼,原来长剑被刘光磊内力逼出十尺来长的剑芒,寻常剑士,但凡能使出剑芒,都能称为顶尖高手,强如当年的左仙凡,也不过只能使出六尺长短的剑芒,由此可见,如今的刘光磊已超出先辈一截,倘若剑神未曾使出全力,那是何等骇人听闻! 况且这剑芒并非笔直一线,反而蜿蜒曲折,如毒蛇吐信一般朝着卫灵鸯掠去,后者只能施展云霄步,于方寸内避其锋芒。 先前余景芝在对战剑神谷六人之时,也曾施展过云霄步身法,如今由大小修炼的卫灵鸯使将出来,更多了一丝灵动,刘光磊剑芒虽盛,却每每都能被卫灵鸯以巧妙身法躲过。这招内力耗损极大,饶是刘光磊神功盖世,也支撑不了太久,一炷香后,剑芒散尽,卫灵鸯俏脸微红,但并未伤到一分一毫。 这两招堪称当世剑术巅峰,刘光磊虽未建树,可卫灵鸯内耗更大,被这两剑耗尽深思,精疲力尽,眼睁睁看着刘光磊,手中剑光闪烁不定,好似勾魂使者的眼睛。 “你能挡我两招,实属不易。”刘光磊看出卫灵鸯强弩之末,已是胜券在握,不慌不忙道:“可惜了,你还是挡不住我第三剑。”语气中颇有一丝遗憾之意。 卫灵鸯深吸一口气,并不答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七章 痴情付东流 “剑来!”只听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余景芝一声大喝,卫灵鸯顿时满脸笑意,大功告成! 剑冢中的仙剑虽然在日前刘光磊与樊渔的大战中毁去十之八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尚有不少仙剑残留,加上这次“英雄大会”也有不少江湖人配以宝剑,余景芝剑心至纯,举世无双,况且除了余景芝自己之外,再无人知晓他其实在来时已打破随心境瓶颈,达到归真境界,之前对战之时一直将境界压制在随心境,就是为了示敌以弱,出其不意。 原来适才余卫二人耳语之时,并非临时起意,旁人看似相互嘱托,实则卫灵鸯在推开余景芝的时候,以手指在余景芝胳膊上写下了一个“跑”字,二人相识已久,后者自然会意。 虽然和刘光磊有言在先,但余景芝并不想卫灵鸯为了自己而冒险,先前刘光磊的两剑,余景芝作为剑道高手,自然知道它的厉害,也知道这两招内耗极大,当机立断,趁着刘光磊一口气用尽,即将换新气之际出手。 数百长剑拔地而起,场面实在太过骇人!众人纷纷四下逃窜,生怕这些飞剑落在自己头上,更有甚者已经跪地祷告,祈求老天保佑自己逃过这场无妄之灾。好在余景芝并未打算真动手,趁着众人分神之时,御起飞剑,直奔被刘光磊擒住的林妙儿。 以此同时,卫灵鸯也脚踩云霄步,夺了一杆长枪,杀向刘光磊。世人只见识了卫灵鸯的无双身法,却忘记了她当年成名之时,全靠枪法享誉天下。 卫灵鸯深知刘光磊的厉害,不敢大意,冒着受伤的风险,功力运至十成,招招都是搏命的打法,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泼墨不进。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乐正方、刘千言之流想要加入战局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两个归真境的高手与当世第一人的战斗,不是刘、乐二人这种境界可以随意插手的。 不登高山,不知山之高也。樊渔飞升之后,刘光磊作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见识过天上的风景,自然知道一个归真境的高手以死相搏是何等威势,就算自己倾力出手,能让卫灵鸯交代在这里,但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一身功力十去五六不说,自身也会受到无法挽回的损伤,刘光磊不愿如此互换,只能避其锋芒。 余景芝瞅准时机,将林妙儿夺了过来,送到卫灵鸯手中,同时高声叫到:“卫姑娘先走,在下随后就到!”卫灵鸯也不恋战,长枪扫退众人,带着林妙儿遁走。余景芝见二女已然远去,漫天飞剑射向刘光磊,御起神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正方气急败坏,朝着余景芝逃离的方向大呼道:“贼子安敢!”却被刘光磊一把拦住,后者掸去一身剑气,笑道:“乐兄稍安勿躁,别忘了咱们的正事。”乐正方自觉失礼,告罪一声:“剑神说的是,是乐某失态了。” 刘光磊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群雄安静,朗声说道:“诸位同道也看到了,余景芝、卫灵鸯二人嚣张至极,竟敢公然挑衅,试想一下,若咱们还是各自为战,谁能挡得住这二人?”刘光磊所言不假,世间武人千千万,哪来那么多绝顶高手,放眼望去,除刘光磊外,再无第二人能与这两人抗衡。一时间群雄激愤,不少人更是破口大骂,原本他们对于余景芝并无私怨,但这次剑神召开“英雄大会”,不少人为了能给天下第一人留下个好印象,特地出资打造了一柄佩剑,却被余景芝一招借剑毁去大半,这还如何能忍? 刘光磊见时机成熟,继续说道:“唯有同心协力,才能真正将这些邪魔外道斩草除根!”乐正方立刻一揖到底,接话道:“我翠云山上下唯剑神马首是瞻,全凭剑神调遣!”有了第一个开头的人,其余门派纷纷效仿。 刘光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背脊,心满意足,如今通过余景芝和卫灵鸯的搅局,反倒让一切变得水到渠成,片刻之后,刘光磊朗声道:“诸位英雄不必多礼,既然诸位信得过刘某,不妨先行回去,明日有场大戏即将上演,各位只消静候佳音便可。”听闻此言,凤舞真人在一旁默默叹息一声,乐正方则是神采奕奕,丝毫不受之前事情的影响,其余众人不知剑神在打什么机锋,却也不敢多问。 却说余景芝三人逃离剑神谷之后,虽未看到有人追来,却也不敢大意,一直逃至临安城外才停了下来。余景芝刚刚松了口气,只见林妙儿呕出一口黑血来,忙惊呼道:“林姑娘你受伤了么!”林妙儿面如金纸,凄惨一笑:“我不成了呢。” 原来以刘光磊睚眦必报的性子,林妙儿既已背叛自己,万没有再让她活着的道理,在林妙儿被擒获之时,刘光磊早已在她体内埋下一丝剑气,先前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想看林妙儿服软求饶的样子罢了,如今刘光磊牵动剑气,搅烂了林妙儿肺腑,就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治不得。 余景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仇人,却提不起半点恨意,反倒有些同情此女的遭遇,外人看起来,林妙儿权势滔天光鲜亮丽,实则却只不过是刘光磊的牵线傀儡,半点由不得自己。将林妙儿扶正,就要将内力度给她。 林妙儿笑了笑:“公子不必再为我耗费真元了,没有用的。”余景芝暗暗自责,若不是自己决意要来这次“英雄大会”搅局,林妙儿也不至于殒命于此。只是一言不发,不断将内力度过去。 林妙儿轻笑一声:“傻小子,你这执拗的脾气倒是和师姐如出一辙,也不知师姐会不会原谅我呢。”说着说着,林妙儿又不住咳嗽起来,自嘲一笑,“我当真是糊涂了呢,师姐人美心善,一定去往天上来,而我作恶多端,怕是只会下到阿鼻地狱,如何相见。” 余景芝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一直重复道:“娘亲会原谅你的,娘亲会原谅你的。”卫灵鸯转过头去,不忍再看。林妙儿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呢喃道:“师父,师姐,妙儿来找你们了。”说完之后,便在余景芝怀中没了气息,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为了避免林妙儿尸身再被旁人侵扰,余景芝决定就地焚化,卫灵鸯在一旁盘膝而坐,念起往生咒。见余景芝将林妙儿骨灰装好,卫灵鸯安慰道:“公子不必太过自责,或许这对林姑娘来说,反倒是最好的结局了。”余景芝不愿卫灵鸯担忧自己,便点了点头道:“或许,比起死后无坟,总归能有个归宿。” “那公子之后有何打算?” “在下准备先回一趟烟雨楼,替林姑娘处理完后事,至于我和瓶瓶的婚事,只怕要延后一段时间了。” 卫灵鸯闻言,呼吸一窒,婚事二字,像是一柄利剑一般,刺穿自己心房,远比刘光磊的剑招更伤人。卫灵鸯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情,片刻之后,涩声道:“灵鸯恭祝公子和商仙子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小女还有些私事,先走一步。”也不理余景芝挽留,转身便走。 刚刚共经生死的二人,就这样再次分道扬镳,也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相见。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冤家路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余景芝没有挽留卫灵鸯了,他本就是极聪慧的人,如何不知道此女对自己的心意,只不过商瓶瓶在先,与其给卫灵鸯期望,再让她失望,不如让自己做个负心人罢。 “卫姑娘你的情义,在下只能来生再报了。”余景芝在心中默念道。收好林妙儿的骨灰,余景芝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商瓶瓶一个交代,便御起神剑,朝着烟雨楼飞去。 另一边,卫灵鸯心如死灰,一边赶路一边泪流满面,绝世容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婚事”二字,如惊雷般不断在自己耳边炸响,虽然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当余景芝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心还是会疼。 老话虽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当自己心爱之人和其他人相濡以沫之时,又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的做到相忘于江湖呢。求而不得远比得而复失更加令人遗憾。 剑神谷内,这次“英雄大会”虽然几经波折,好歹最终刘光磊如愿以偿,顺利当上武林盟主之位,如今那些小门小派都尽数告退,只留下翠云山、梧桐落众人还未离去。刘光磊将两派掌门聚集在密室中,开口说道:“还烦请两位明日动身前往金陵城,有出好戏即将上演,至于刘某,要留在谷内亲自运转大阵,此事不可再出岔子,势必要将余景芝除掉!” 乐正方神采奕奕,颔首道:“剑神放心,乐某立刻动身。在下多嘴问一句,敢问剑神此举有多大把握?” 刘光磊皱着眉,说道:“刘某推演数次,原本余小子都是必死的局面,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小子临时破境,刘某担心会生出变故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让这小子有了一线生机罢了,乐掌门不必担心。” 乐正方抚掌大笑:“如此甚好!”又见凤舞真人沉着脸一言不发,便阴阳怪气道:“真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心软了不成?”凤舞真人叹息一声:“老身若是心软,便不会留下来,更不会让瓶瓶犯险,乐掌门在剑神面前说这种话,难不成是要挑拨离间?” 乐正方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剑神面前造次,只得冷哼一声。刘光磊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针锋相对,也不出言劝解,三人各怀心事,纷纷闭口不言,整个密室内寂静的吓人。 余景芝料到商瓶瓶会在烟雨楼外等候自己,特地在到达之前整理一番,拍去身上尘土,好像出远门的丈夫,无论在外多么辛苦,都不愿妻子看到自己的疲惫一般。到了烟雨楼,商瓶瓶果然在门外翘首以盼,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二人也在一旁,想来是感应到余景芝的到来。 诸葛归藏眼尖,见余景芝怀抱陶罐,猜到出了变故,忙问道:“余老弟,这是?”余景芝神色凄苦,木然道:“这是林妙儿的骨灰。”三人听到林妙儿的死讯,都震惊无比,慕容云裳对于正邪之分并不在意,林妙儿的事迹她也有所耳闻,或许同为女子的缘故,反倒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诸葛归藏懊恼道:“都怪为兄,没能替你看好林姑娘,才害得她遭遇不测。” 余景芝摇了摇头,道:“兄长不必自责,都是在下的错,若不是我执意要在全天下人面前揭穿刘光磊是真面目,林姑娘也不会因此殒命。”商瓶瓶一头扑进余景芝怀里,带着哭腔道:“余郎,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该如何是好啊。”余景芝拍着商瓶瓶玉背,默默叹息,暗想道,“因为自己的执念,已经连累了不少人,此后绝不可负了商瓶瓶。” 将林妙儿遗骨安葬妥当,余景芝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谢客,一整日都依在窗沿前,不知想着什么。林妙儿一死,那余景芝在世上就真的再无至亲,一想到自己从此孤苦伶仃,又不免长吁短叹一番。 第二日,商瓶瓶不愿见到情郎就此消沉下去,便提议二人外出散心,余景芝心中颇有亏欠,不愿再拂了她说好意,便答应外出同游。商瓶瓶今日特地换上一袭崭新的红色长袍,美艳不可方物,娇嗔道:“这庐州城我都游遍了,不如今日你御剑带我去金陵城转转如何?”见余景芝仍是闷闷不乐,又佯怒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在这整日唉声叹气又有什么用?或许当日你救下林姑娘之时,她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如今也算换了你的恩情,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自责?若当真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好好练本事,替她报仇,以慰她在天之灵才是最重要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商瓶瓶说的不错,生死有命,以林妙儿的性子,在被刘光磊夺去贞操之后,或许早已不愿苟活人间,如今死得其所,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再者她早些年作恶无数,树敌太多,如今没了一身修为,难不成真要一辈子躲在烟雨楼的庇护之下么。 一想到这里,余景芝握住商瓶瓶柔夷,说道:“瓶瓶你说得对,之前是我自己画地为牢了,走,我这就带你出去转转。”商瓶瓶嗔道:“咱们有言在先,这趟出去我可是要置办些物件,你可不许再愁眉苦脸惹人生厌。”余景芝陪笑道:“怎么会呢,这趟你想买些什么尽管买,想去哪便去哪,我都陪着你。” 商瓶瓶哼了一声:“你这傻子,你当我这趟出门是为了自己么?还不是咱们婚事将近,需要置办点金银首饰。”余景芝心生感动:“瓶瓶,如今这样你还愿意嫁给我么?”也无怪余景芝有此一问,如今他已和刘光磊撕破脸皮,而商瓶瓶作为梧桐落最受器重的弟子,嫁给余景芝不啻于公然与正道为敌,这让余景芝如何不感动。 商瓶瓶将头轻轻依靠在余景芝肩膀上,柔声道:“谁让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呢!”声音细若蚊蝇,说完早已羞红了脸。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便共御神剑,到了金陵城中。 商瓶瓶从未来过此地,反倒余景芝从小生长在扬州,年幼时曾多次游历金陵,刚一入城,商瓶瓶便问道:“城里这条河叫什么?”余景芝年幼时博览群书,对这秦淮河自然了如指掌,便解释道:“这叫秦淮河,古名龙藏浦,相传秦帝东巡会稽经过秣陵,称此地有帝王气象,便下令在方山、石硊山一带,凿晰连岗,导龙藏浦北入长江。” 商瓶瓶看着余景芝,微笑不语,见惯了情郎的无双剑法,偶尔展现出的书生意气反倒更让人着迷:“余郎又在卖弄学问了,不像瓶瓶读书少,就不懂得这些典故。”世人都爱受人夸赞,余景芝也不能免俗,听闻此言,心情大好,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朗声道:“这有什么,只要你想学,之后有的是日子,我都教给你。” 商瓶瓶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了最初的喜悦,左右而顾言他,又说道:“那些河边的画舫当真漂亮的紧,可惜没有船家,不然游船渡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余景芝闻言,摇头不语,心道,”没有船家才好。”正所谓十里画舫今犹在,几朝金粉入秦淮,商瓶瓶只看到如今秦淮河表面的光鲜,那知道这条河里蕴含了多少女子的血泪。 商瓶瓶抬头看了看天色,娇声道:“有些饿了呢,余郎,你我不妨先吃点东西。”余景芝昔年号称扬州城第一纨绔,对于江南一带的珍馐美味自然如数家珍,当即牵起商瓶瓶玉手,朝着城内大步走去。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已到了城南,一座古朴酒楼映入二人眼帘,上书“醉鲜楼”三个大字。余景芝解释道:“这家酒楼已有数十年历史,醉鲜二字取意菜肴鲜美,能让人无酒自醉。”商瓶瓶不由也来了兴致,但嘴上却不服软:“胡吹大气,本姑娘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美味。” 二人走进酒楼,小二见两人衣着华丽器宇不凡,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两位里面请,咱们吃些什么?”余景芝笑道:“久闻‘醉鲜楼’大名,我二人慕名而来,烦请小哥上一碗莼菜羹一份鲈鱼脍,给我二人尝尝,再来壶上好的秋露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分量很足的银锭。 店小二喜笑颜开,南来北往的食客见多了,像这么懂事的客人当真少见,笑道:“客官有眼光,咱们这两道特色菜那当真是顶呱呱,两位稍候,小的这就安排。”小二前脚刚走,商瓶瓶便问道:“这两道菜有什么名堂么?”余景芝答道:“有个词叫莼羹鲈脍,值得就是这两道菜,鲈鱼切细碎,文火慢熬,配上莼菜羹,当真是鲜上加鲜,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把舌头给咬掉呢!” 正当此时,酒楼外传来人声:“伙计,还不赶紧看座!”余景芝眼神瞬间冷冽起来,转头望去,只见乐正方嘴角噙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凤舞真人、刘千言、李暮云三人。虽然不知道这四人为何也会出现在此地,但余景芝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昨日刚刚在剑神谷大打出手的几人,今日又齐聚金陵城,当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洒金陵 全因商瓶瓶恩师凤舞真人在场,余景芝不便为难,只是冷冷看着邻座四人,一言不发,不过手中剑却不自觉握紧了几分。乐正方见状,不知是有所依仗还是虚张声势,淡笑道:“阁下稍安勿躁,我等此次前来不想生事,不过是受人所托做个见证。再说了,就算真要打打杀杀,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妙。” 余景芝自恃神通,倒也不惧几人,自斟自饮起来,但仍是忍不住猜疑,当今天下能让这四人言听计从的,唯有刘光磊一人而已,不知这剑神又要耍什么花样。小二看出这两伙人似乎有些过节,暗自祷告可千万别在店里打起来才好。 以此同时,剑神谷内,刘光磊盘膝而坐,双手结印默念剑诀,一柄无鞘长剑从剑冢内缓缓升空,通体透明,剑身极长,有七尺四寸,剑指西北,“嗖”的一声消失在长空之中。刘光磊嘴角勾起,先是不住讥笑,直至笑出声,最后癫狂大笑,在微弱的光影映衬下犹如魔神降世。 刘光磊自言自语道:“师弟啊师弟,都怪你天赋太高,得师父青眼有加,你一日不死我便睡不安稳,如今你儿子天赋更胜一筹,刘某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你一家三口黄泉相聚!”说完又大笑起来。 嫉妒果然是人心最丑恶的一面。 金陵城,醉鲜楼内,美酒佳肴早已被小二端上桌,乐正方一伙人所点菜肴和余景芝二人如出一辙。前者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后者看着眼前的佳肴却味如嚼蜡,提不起胃口。 酒过三巡,乐正方悄声对凤舞真人说道:“真人还不有所行动,难不成要临阵变卦了不成?”凤舞真人十分不喜乐正方小人得志的作态,但为了大局着想,只能硬着头皮缓缓站起身来,戚然道:“瓶瓶你过来,随为师回去。” 商瓶瓶诧道:“回去?回哪里去?” “当然是回梧桐落,接任掌门之位!”凤舞真人的口气不由加重了几分,“为师年事已高,你韩师姐又难担大任,为师思来想去,唯有你一人能继承我的衣钵。” 商瓶瓶涩声道:“师父,您不是答应了瓶瓶嫁给余公子了么,怎么如今说话又不算话了呢!” 凤舞真人厉声道:“你嫁给谁都可以,唯独不可嫁给这个勾结魔教妖人的余景芝!” 商瓶瓶眼泛泪光,死死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一旁的余景芝满腹怨气就着美酒下肚,轻轻握住商瓶瓶玉手,一字一句说道:“瓶瓶,我只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嫁给我?”商瓶瓶看了眼师父,半晌后好似下定决心,不住点头道:“愿意,我自然是愿意!”余景芝闻言,气势浑然一变,仿佛放下了什么,腰杆挺直了几分,吐出一口浊气,霎时间,整个“醉鲜楼”剑气满布。 却说那柄从剑神谷而出的飞剑,一鼓作气冲上云霄,转眼便消失不见,之后却有种再而衰,三而竭的苗头,在金陵城外悬停不动。城楼之上有顽童眼尖,第一个发现这外来之物,一盏茶的功夫后,城头聚集了不下百人,对着飞剑指指点点。 或许是被飞剑吸引,城楼上的百姓都没有察觉到城墙下有一名白衣持扇的贵公子,满脸邪气,正在贴地而飞。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飞剑,嗤笑一声:“这刘光磊好狠的手段,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反正这一剑一旦启动,我花某可是招架不住,真想知道他余景芝如何应对这阴毒的一招啊。”停了片刻之后摇头笑道:“罢了罢了,反正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余景芝啊余景芝,花某就不和你这个将死之人计较太多了,以后的江湖,与你无关。”说完身形一闪,又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说来也怪,那柄飞剑悬停在金陵城外,照理来说,余景芝作为如今此地剑道造诣最高之人,却丝毫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只有与之血脉相连的商瓶瓶能清楚知晓飞剑动向,正当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在猜测飞剑何时会动之时,原本不动如山的飞剑开始随风摇曳,像极了一尾欢快的锦鲤,直奔“醉鲜楼”而去,剑势极快却无声无息。 酒楼内,余景芝吐出一口剑气后,在场众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凌冽的杀机,纷纷丢了碗筷落荒而逃,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掌柜的虽然心疼酒钱,但保命要紧,和小二一同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余景芝将商瓶瓶拦在身后,朝着面前四人冷声道:“瓶瓶既然说了不走,诸位还请原路返回,在下不想妄造杀孽,如今刘光磊不在此地,单凭你四人联手,可拦我不得!” 乐正方却好似胸有成竹,大笑道:“你余公子的剑术一流,凭我四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只不过今日要对付你的另有其人,乐某不过是想亲眼目睹一场好戏罢了。”凤舞真人闻言,和刘千言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有一丝惋惜。 正当余景芝疑惑之时,一剑破空!那柄飞剑从天而降,一把洞穿余景芝心口!后者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只见商瓶瓶泪流满面,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刹那间,余景芝明白乐正方所指为何,心如死灰。 “为什么?” 我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不惜与天下为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穿心一剑,竟是出自你手! 商瓶瓶看着这一切,只是不住流泪,那一剑洞穿余景芝的一刻,唯有后悔!乐正方哈哈大笑:“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阁下口口声声要娶商仙子,却始终对我派弃徒卫灵鸯念念不忘,如此负心之人,你不该死谁该死?妙极妙极,用剑之人死于长剑之下,倒也算是天道轮回。” 余景芝虽被长剑穿心,却并未立时死去,全因商瓶瓶最后关头心软,剑势缓了一分,而余景芝剑心通明,长剑及体之时已感受到危险,身子向左移了一寸,正是这一寸距离,让原本必死的局面有了一线生机,只不过心伤远比剑伤更加致命。不理会乐正方的嘲讽,看着眼前昔日的情人,过去的一切在脑海中不停流转,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余景芝低头看了看胸前透出的剑尖,涩声道:“从今往后,天下只余你我,再无我们。这一剑,余某永世不忘!”说完一掌逼退众人,御起神剑,消失不见。 乐正方见余景芝仍有余力,大叫道:“别让这贼子逃了!”说完和刘千言、李暮云兵分三路,在金陵城内追赶余景芝。 原本剑拔弩张的“醉鲜楼”,如今只剩下梧桐落师徒二人,凤舞真人走向商瓶瓶,不知如何劝解,只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而后者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许多年以后,商瓶瓶才知道,原来,那些跨越山河的剑,刺伤的都是用情至深的人。 几乎同一刻,原本远在金光寺闭门谢客的卫灵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瞬间道心崩碎。 而乐正方三人翻遍了整座金陵城,都没能找到余景芝的踪影,刘千言闭起眼睛,想要抓住一丝余景芝的气机,却无功而返, 便说道:“乐师伯,他的御剑术神通广大,若一心想逃,连我也追之不得,我等还是先行回到剑神谷向家师复命,再做打算。”乐正方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后只能点了点头,暗道可惜。 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人刚刚离开金陵城后,余景芝突然出现在城头之上,身上仍自插着那柄飞剑,雪白的外衫胸口处一片狼藉,伤口虽不再流血,但内心的创伤却痛彻心扉。余景芝在城楼上枯坐一夜,第二日一早便不见踪影,此后很多年都销声匿迹。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章 不死不休 烟雨楼内,因余景芝近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顾长安想见上一面都难,只能独自翻阅余景芝所赠剑诀聊以解乏。如今的顾长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穷酸,虽未跻身一流高手,倒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虽然从未真正练过剑法,但毕竟和余景芝相交已久,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练就了一身颇为不俗的浩然剑气。 顾长安心烦意乱,剑谱在手竟是一字也看不进去,转头看向窗外,神游千里,心中默念道:“也不知余兄弟如今在哪?”正思量间,突然闻到一阵焦味,低头看去,原来自己一个不小心,手上剑谱已被烛火点燃。 顾长安急忙拍打,扑灭后将剑谱丢在一旁暗自懊恼,好好的一本剑谱,自己一不留神就烧出个大窟窿,只是连顾长安自己都没有发觉,刚刚被烛火燃尽的,赫然是“剑心”二字。 主楼之内,诸葛归藏攥着谍子从金陵城内传来的密报,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纵使他算尽天机,也如何都算不到商瓶瓶竟然和刘光磊联手,设计陷害余景芝,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便插手,况且以如今烟雨楼的势力,想要和荣膺武林盟主的刘光磊扳手腕,只怕还不够资格。 罗江天站在一旁,问道:“这次宗主有何打算?” 诸葛归藏叹息一声:“自古男子负心女子薄情那是常有的事,老夫就算再怎么器重余景芝,此时也不好插手,况且如今商瓶瓶又有了刘光磊的庇护,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罗江天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又听诸葛归藏沉吟道:“此事我烟雨楼虽不便插手,但或许有一人可以帮得上忙,烦请罗先生替老夫将顾长安叫来。”罗江天心领神会,顾长安和余景芝私交甚好,得知此事之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况且他名声不显,江湖上少有人知,也不会暴露身份,更有武艺傍身,倒是探寻余景芝下落的不二人选。 不多时,顾长安在侍女的带领下信步走来。一整日顾长安眼皮都跳个不停,此时得诸葛归藏召见,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诸葛归藏见顾长安到来,支开下人,忙请后者入座,更亲自替他斟满美酒。顾长安有真才实学,向来眼界甚高,只可惜一直怀才不遇,如今文武双修,也算苦尽甘来,但诸葛归藏亲自斟酒,仍是让他诚惶诚恐,拱手道:“宗主如此客气,真叫小人惶恐不安,难怪今日在下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不知宗主此次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诸葛归藏直奔主题,长叹一声,说道:“顾先生有所不知,老夫刚刚得到消息,余兄弟出事了!” “哐啷”一声,精致酒杯从顾长安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应声而碎,猛的一下窜起来,抓住诸葛归藏,惊呼道:“余兄弟出什么事了?还请宗主言明!” 诸葛归藏一抖肩,轻轻挣脱顾长安双掌束缚,示意后者冷静:“顾先生稍安勿躁,听老夫慢慢道来。”接着便将事情原委告诉了顾长安,后者听完之后,好似一下没了精气神,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自己虽然和余景芝相处不久,但却意气相投,早已将他视为知己,如今他惨遭爱人设计陷害,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凄惨问道:“那余兄弟如今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诸葛归藏早已见惯生离死别,可纵使他铁石心肠,见顾长安真情流露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虽说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但老夫相信凭余兄弟的本事,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况且乐正方等人苦寻无果,想来余兄弟尚在人间,老夫今日请先生来,正是想要先生独自行动,去找寻余兄弟的下落。” 听到余景芝仍有一线生机,顾长安双眸又亮了起来:“宗主即便不说,在下也会去寻找余兄弟的下落,无论天涯海角,一定将余兄弟带回来!”说完便焦急的要往外跑,却被一旁的罗江天伸手拦住。正当顾长安不明所以之时,诸葛归藏笑道:“顾先生重情重义,余兄弟得此兄长,夫复何求。这些银票你且带在身上,行走江湖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不比在烟雨楼那般,这柄短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给先生防身也绰绰有余,至于这块令牌,也请先生一同收好,若遇上危险,可调遣方圆百里内所有门众,也好有个帮衬。” 顾长安将一切收好之后,头也不回冲出烟雨楼,直奔金陵城而去。 剑神谷内,刘光磊独自站在密室里,他也第一时间知道了金陵城内发生的事情,此时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波澜。过了好一阵,感知到乐正方等人带着商瓶瓶前来复命,刘光磊这才走出密室,在剑阁内等候众人。 乐正方刚一进门,便一把拜倒在刘光磊身前,拱手说道:“乐某无能,有辱使命,让那小贼逃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还请剑神赐罪!”刘光磊上前将乐正方扶起,笑道:“乐兄不必自责,这剑阵刘某本就是第一次施展,况且原本只是用来对付随心境的余景芝,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临时破境,能重创此人已足矣,依刘某所见,余景芝没有当场毙命,想来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乐正方忙道:“既然如此,乐某亲自率领翠云山众人,天涯海角,追杀此子。”刘光磊却摆了摆手,道:“这倒不必,刘某的飞剑虽然没能射杀此子,却也没有那么简单,飞剑贯胸而过,剑气残留体内,不断侵袭此子五脏六腑,想来就算不死,要时刻对付这剑气也绝对不轻松。况且一个归真境的高手,可不是乐兄应付的了的,倘若真将此子逼急了,只怕又是一场浩劫,还是就此作罢,刘某另有打算。” 乐正方自知并非余景芝一剑之敌,也就顺势骑驴下坡答应下来,几人又客套了一番,只有商瓶瓶全程一言不发,想来亲手刺杀昔日情郎也给她带来不小的伤害。凤舞真人见状,向刘光磊拱手道:“还请剑神替瓶瓶做主,护她周全。”刘光磊颔首道:“真人放心,商师侄此次居功至伟,有刘某在此,绝不会让旁人放肆!诸位还请先去休息,这几日就留在我剑神谷,好歹有个照应。”众人闻言,纷纷告退,仅剩刘光磊一人留在剑阁之内,嘴角勾起,笑意玩味。 金光寺内,随着卫灵鸯道心崩碎,大悲坛内的观音宝像从中开裂,卫灵鸯双眸趋于恐怖的白色,不复昔日模样,恐怖至极,声音嘶哑道:“商瓶瓶,灵鸯此生与你不死不休!”说完身形一闪,朝着剑神谷疾驰而去。大雄宝殿内,慧灵本在默念经文,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暗道一声“不妙”,手中木鱼瞬间化为齑粉,刘甲与师父心意相通,同时停止诵经,睁开眼睛。约莫是不想徒弟担忧,慧灵脸色如常,摸着刘甲的小脑袋柔声道:“徒弟,为师要出趟远门,家里就交给你了,你大师叔脾气不好,你可得替师父看好他。”刘甲年近虽然不大,但心智远胜常人,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师父放心,刘甲一定帮您看好家。” 慧灵微微一笑,在刘甲耳边轻声细语:“为师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最爱的糖葫芦。”说完之后,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紧随卫灵鸯脚步,一同朝着剑神谷赶去。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十年修道,一朝入魔 慧灵前脚刚走,两名和尚一东一西走来,同时在大雄宝殿门外停步,一人豹头环眼,另一人膀大腰圆异常高大,单从外貌来看,绝对不会有人会将二人与得道高僧扯上关系。 二人正是金光寺中和慧灵同辈的慧法慧明,二人不约而同揉了揉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愁绪。慧法瞥了眼还在念经的刘甲,低声问道:“这次余景芝出事,江湖盛传乃是梧桐落商瓶瓶与剑神联手所为,卫姑娘为了心上人,不惜与剑神为敌,咱们方丈又一向慈悲为怀,念在这几个月香火情的份上要去助阵,你怎么说?” 慧明,也就是之前的妖僧“不能”,看着眼前摩拳擦掌的慧法,揉了揉眉心瓮声瓮气道:“到底是天下第一啊,师兄就不怕么?” 慧法嗤笑一声,讥讽道:“你要是怕,那就留在寺里看家好了,天下第一又如何?不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能让我死上两次?” 慧明哈哈大笑:“师兄啊师兄,这可不像一个方外之人说出的话啊。”慧法指了指殿内:“方外之人,得道之人,说白了还是骨肉之躯,又不是这宝殿内的金身佛祖,哪能完完全全做到斩断七情六欲。闲话少数,你到底去是不去?”慧明微微一笑,道:“师兄不必施那拙劣的激将法,他剑神我早就想会一会了,堂堂金光寺,可容不得旁人骑在咱们脖子上作威作福!”说话间,凶相毕露。慧法这才惊觉,眼前这个魁梧僧人曾凭一己之力,将整个金光寺搅得天翻地覆,就连新任方丈慧灵,都险些栽在他的手中。 慧法闻言,伸长了脖子看向殿内,又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寺里可会出什么乱子?”慧明会心一笑,也看向殿内刘甲,柔声道:“师兄且放心,刘甲这孩子,慧根深厚远胜你我二人,有他在寺里主持大局,出不了岔子。”接着加重嗓门,高声问道:“刘甲你说对不对?” 殿内传来回应:“两位师叔当真聒噪,师父性子温润,吵架不行,打架更不行,你们还不快去帮忙么?若是师父打输了不给刘甲买糖葫芦,我以后就不帮你们洗衣做饭了!”刘甲的一番话犹如圣旨一般,引得慧法慧明哈哈大笑,二人打定主意,又交待了几句,结伴而行。 这一日,除了金光寺三位高僧一同出寺以外,慕容云裳也告别了诸葛归藏,离开烟雨楼,不知去向。 自打离开金陵城后,商瓶瓶一直一言不发,不饮不食。凤舞真人全都看在眼里,却一反常态,不闻不问。这一日,商瓶瓶又一大早坐在房中走神,兴许是实在看不下徒弟这般消沉,凤舞真人亲自下厨,煮了锅香喷喷的莲子粥,端到徒弟身前,相对而坐。 “瓶瓶,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消沉下去?”凤舞真人一脸担忧问道。商瓶瓶不想拂了师父好意,涩声道:“师父,你说徒儿此举到底谁对谁错?若是错了,为何当初剑神提议之时我会同意,若是对的,又为何如今徒儿心痛的很?” 凤舞真人摇头苦笑:“世间男女之情爱,哪有对错一说,只不过为师知道,有的人,一旦错过一次,那也许就错过一生了。”说着也看向窗外,似乎被勾起内心深处的回忆。 “非是师父自夸,为师年轻的时候,虽比不得如今你这般倾国倾城,但模样也算周正,身边不乏追求者,只不过我身为先师最器重的梧桐落弟子,那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事情只能先放到一旁。彼时恰逢天下动荡,血魔老祖虽殒命泰山,但正道仙凡祖师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不久也羽化登仙,梅中柳、胡白璃虽相继隐退,可积威仍在,毒王门汲家兄弟二人修为高绝,魔教之中更有花无颜、秦山泽等后起之秀,反观正道之中,除了金光寺主持法明之外,便是如今的剑神刘光磊,也绝非魔教妖人的敌手。” 这些往事商瓶瓶也是第一次听闻,也不禁收了思绪,聚精会神等候下文。又听凤舞真人继续说道:“好在当时江湖上又许多正义之士,虽无门无派,却一同抵御魔教,为天下太平出力不少。有一天,我奉师命前往仙狐洞打探魔教消息,不曾想走漏了风声,反被一群魔教妖人设下埋伏,险些遇难,好在危难之际,一位游侠挺身而出,使一杆长枪,杀得仙狐洞弟子抱头鼠窜,之后又替我疗伤,更将我安全送回师门。那段日子里,我二人朝夕相处,互生情愫,只可惜为师注定要继任梧桐落掌门一职,若是嫁于那位游侠,唯恐师门受辱,一番权衡之下,为师只能斩断情丝。那位游侠倒也大方,并未纠缠不休,放我离开。只不过二十年过去了,为师仍然记得当时他离我而去时的眼神,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我的心头。” 商瓶瓶如何也没有想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竟也有这样一段过往,她师徒二人心意相通,商瓶瓶也不禁跟着难受起来,轻轻握住师父的手,却不知如何开解。凤舞真人苦笑道:“男子痴情之时,巴不得与你朝朝暮暮在一起,可男子绝情之时,又恨不能生生世世不相见。为师活了大半辈子,也参不透一个‘情’字,可你还年轻,错过了一个余景芝,天下还有许多大好男儿等着你。”商瓶瓶见师父神色凄苦,知道她仍在担心自己,便点了点头。 正当师徒二人回忆之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地上,高声叫到:“商瓶瓶你这个贱人,还不出来受死!”发声之人正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卫灵鸯。 卫灵鸯周身散发着令人生寒的恐怖气息,五爪成勾,直直冲向商瓶瓶所在,与此同时,斜地里闪出一人,手持长剑,拦在二女之间,来人正是刘千言。后者与卫灵鸯擦肩而过,电光火石之间,手中长剑已被夺了过去,刘千言右臂颓然下垂,显然已伤及筋骨。卫灵鸯略一停顿,五指发力,将手中长剑从中折断,狠狠掷在地上,又朝着商瓶瓶杀去。 后者大概是心有所愧,紧紧躲在师父身后,不敢露面。凤舞真人虽成名已久,但修为并不算如何高深,比起入了魔的卫灵鸯,恐怕也绝非一合之敌,危急时刻,一柄飞剑从天而降,竟是逼退了不可一世的卫灵鸯。 卫灵鸯虽已疯魔,却也深知刘光磊的厉害,忌惮神剑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刘光磊闲庭信步走了出来,看着卫灵鸯,笑道:“小姑娘,三番两次擅闯我剑神谷,真当刘某是没脾气的泥菩萨么!”见卫灵鸯神色异常,讶道:“原来是失了心障,入了魔道,也罢,今日刘某再饶你一次,替你祛除魔性,祝你早日得道!”说完手掐剑诀,长剑做刀,纵身劈下。卫灵鸯拧腰拔背,大袖如蝶,堪堪躲过。刘光磊微微一笑,长剑脱手而出,以意驭剑,神剑如附骨之疽,剑尖始终不离卫灵鸯胸口三寸。 卫灵鸯此时虽倒行逆施,修为涨了几分,但福祸相依,体内魔性占据上风,使其心智不及先前三成,而刘光磊的剑法本就以变化见长,仅凭飞剑神通,就逼得卫灵鸯疲于应付。刘千言在一旁看得心惊,自己不断修行,修为稳步攀升,如今稳坐武榜之中前三甲的随心境,但碰上疯魔的卫灵鸯,竟是一招不敌,而后者刚刚挫败自己,战意正浓,碰上师父却又全然不是对手。 刘光磊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对卫灵鸯手下留情,并非自己所言的惜才而已,全因此女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高的修为,放眼天下,除余景芝以外,无人出其右者,如今余景芝剑心受损,下落不明,这卫灵鸯便不足为惧,不如留着她给自己当做磨刀石,对自身大有裨益,若是能偷师到云霄步的精髓,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突然之间,刘光磊双指作剑,指尖射出一道剑气,点向卫灵鸯膻中穴。剑气入体,后者全身瘫软,跌坐在地,但眼神恢复清明,不再疯魔。 见大局已定,乐正方这才从偏房内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卫灵鸯虽是自己亲手养大,但二人师徒情分已尽,前几日后者更是在剑神谷内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让自己难堪,如今有剑神替自己撑腰,新仇旧恨一并算,便得意洋洋,讥讽道:“你这妖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今日乐某就替天行道!”说着挥动手中拂尘,扫向卫灵鸯面门。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一道寒芒从谷外飞入,打在乐正方手中拂尘之上,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正是一串佛珠,这时,谷外响起一阵佛号“阿弥陀佛。”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金身佛陀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慧灵一身佛气,信步走来,身后跟着慧法慧明二人。三人之中,慧法阔口圆睛,金刚怒目,慧明膀大腰圆,直如人间太岁神,反倒是慧灵显得那般平平无奇,可正是这毫不起眼的为首之人,却让乐正方如临大敌。 慧灵双手合十,看向乐正方,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卫姑娘虽已和贵派再无瓜葛,可阁下毕竟是她的授业恩师,便是有天大的误会,又何以痛下杀手?” 乐正方仗着有刘光磊撑腰,一脸不屑,讥讽道:“我二人之间的事,与你何干?你与这妖女非亲非故,莫不是说看这妖女有几分姿色动了凡心,还是如今当了方丈,便不将乐某和剑神放在眼里了?”对于乐正方的咄咄逼人,慧灵却是一如既往地好脾气,笑道:“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也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小僧与卫姑娘本就相识,况且卫姑娘在本寺清修之际,不少香客都冲着女菩萨的名号前来祈福,如今金光寺香火鼎盛,仅凭这份香火情,小僧于情于理也该出手相救。” 慧灵辩才无阂,乐正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在一旁冷笑。刘光磊本就打定主意放卫灵鸯一条生路,对于乐正方突然出手本就颇为不悦,冷冷瞥了眼后者,又看向慧灵朗声道:“方丈言之有理,卫姑娘本就出身名门,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是受了余景芝的蛊惑,所托非人。乐掌门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出手没个轻重。” 乐正方听出刘光磊话中的不快,退到一旁三缄其口。慧灵似乎也没料到剑神这般好说话,微微错愕,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刘师伯高抬贵手,放卫姑娘安然离去。”慧灵故意改口,称剑神为师伯,便是想要刘光磊看在两派百年渊源的情分上,不再为难。却不想刘光磊摆了摆手,笑道:“慧灵师侄此言差矣,刘某并未囚禁卫姑娘,她有手有脚,若是想走,自会离去,若想要留在我剑神谷清修,师侄也干涉不得。” 在场之人都知道卫灵鸯如今这般全拜刘光磊剑气所赐,慧灵心知,剑神这般作态,有意考较自己的本事,也不辩驳,在卫灵鸯身后盘膝坐下,双指源源不断注入无上内力,刘光磊的那道剑气没了支援,立时土崩瓦解。 刘光磊微微错愕,慧灵在江湖上久不露面,之前樊渔的那份武榜,也仅仅将此人排在余景芝之后,稳坐随心境,刘光磊虽在心中高看了慧灵一分,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位年轻的方丈,仅从慧灵这一手来看,如今修为比起卫灵鸯来说,只高不低。 刘光磊哂然一笑:“慧灵师侄果然好本事,比起令师当年可强上不少。”慧灵也惊异于刘光磊一眼看穿自己修为,却面色如常答道:“刘师伯谬赞了,小僧自知佛根浅薄远不及先师,只能退而求其次,勤加修炼,妄图在武学修为上有所建树。”刘光磊点了点头,暗道一声后生可畏。无怪此子先前位列“四小真人”之首,同辈之中,心性远超旁人,但凡慧灵稍微有些私心,日后未尝不是自己的劲敌。 “师侄不必自谦,如今卫姑娘安然无恙,刘某也不多留诸位,各位请便。”刘光磊笑道。乐正方在一旁瞪大眼睛,示意刘光磊万不可轻易放过卫灵鸯,却被后者悄然制止。慧灵万没料到剑神如此好说话,双手合十致谢:“阿弥陀佛。多谢刘师伯,慧灵这就告退。”说完转身便欲离去,却见卫灵鸯并不挪步。 卫灵鸯眼神坚毅,仍是盯着躲在众人身后的商瓶瓶,摇了摇头:“多些大师好意,可今日灵鸯定要手刃这贱人,替余公子报仇!”商瓶瓶闻言,好似晴天霹雳一般,霎时之间泪流满面。慧灵心知卫灵鸯执念太深,可男女之事哪是他这个方外之人能参透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光磊叹道:“师侄也看到了,并非刘某执意要留下卫姑娘,是她自己不愿走罢了。只不过刘某与凤舞真人有言在先,必要保护好商师侄安危。”正当慧灵左右为难之际,一旁早已忍耐多时的慧法啐了一口,怒道:“说白了,还是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就大,既然如此,就让我慧法领教剑神高招!” 事发突然,慧灵来不及阻拦,心道不妙,此次前来虽已做好最坏打算,但心下并不愿意轻易与剑神交手,毕竟面对天下第一,任凭你武功再高也要发怵。 对于慧法的挑衅,刘光磊沉默不语,毕竟二人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相差太多,完全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乐正方适才忤逆了剑神心意,如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忠心的好机会,戟指骂到:“哪来的混和尚在这里大放厥词,就是你师父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称一声乐师兄,就凭你这小辈也敢挑战剑神,真是不自量力,今日就让乐某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 慧法性子火爆,素来看不惯乐正方跟在剑神后面摇尾乞怜的恶心做派,如今对方主动约战,自然是再好不过。慧灵低声喝道:“师弟不可冲动!”但慧法大怒之下哪里听得进去,抡起铁拳就朝着乐正方攻去,顷刻间,二人已都在一处。 乐正方虽最近接连败给余景芝、卫灵鸯等人,可作为翠云掌门的他也绝非沽名钓誉之辈,可是武榜之上实打实的大臻境高手,慧法拳脚功夫虽然刚猛,但仅在入神境,比起乐正方仍有不如。 起初慧法还能凭借一口气,与乐正方斗个旗鼓相当,可时间一久,已现出疲态,反被乐正方占据上风,慧明见状,立时上前助阵,他与乐正方修为伯仲之间,下场之后,局势立刻扭转。一旁的刘千言见乐正方吃亏,也加入战局,刘千言刚刚被卫灵鸯折断右臂,实力大减,可剑意犹存,双方以二对二,倒也难分胜负。 这一边,刘光磊看着杀气腾腾的卫灵鸯淡笑道:“卫姑娘要杀商师侄,可刘某偏偏要保她,可你胜不了我手中剑,就别再费心思了。”卫灵鸯心知刘光磊所言非虚,就算自己全盛之时,与剑神差距也绝非一点半点,如今更添新伤,再与剑神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可商瓶瓶这贱人就在眼前,自己如何轻易放弃? 慧灵本次前来就是想要化解卫灵鸯心中执念,知道此时再不出手只怕事情不能易与,叹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小僧斗胆替卫姑娘领教剑神高招。”刘光磊心知如今卫灵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慧灵刚刚以指力化解了自己的剑气,自己也看不透这和尚如今的境界,一时心痒,便答道:“怎的?师侄也想和刘某过过招么?只不过这胜负该当如何论处?” “贵我两派相交百年,不可伤了和气,小僧今日只求化解卫、商两位姑娘的恩怨而已。”慧灵躬身道:“剑神面前,小僧安敢言胜,小僧只求能撑过一炷香时间,若侥幸可以,还望剑神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几人离去,不再追究此事。”又以传音秘术对卫灵鸯说道:“卫姑娘切莫冲动,小僧得到消息,余公子尚在人间,姑娘若是在此地白白丢了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卫灵鸯闻言,眼里射出光芒,杀气顿消。 刘光磊见状,微微一笑:“师侄多虑了,贵我两派同气连枝,刘某本就无意为难,只不过在下也很好奇,如今阁下到底是何等境界,既然师侄有意切磋一番,刘某自当不会拒绝,咱们就以一炷香为限,只要师侄撑得住,刘某担保无人与你为难。” 慧灵双手合十道:“多谢剑神成全。”说完默念六字真言,僧袍无风鼓动,周身散发阵阵金光,和大雄宝殿内的释迦牟尼佛像一般熠熠生辉。 刘光磊眯起眼睛,赞叹一声:“好一个金身佛陀。”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魔现世 一时间,整个剑神谷内佛光普照,一旁的刘千言等四人被金光吸引,纷纷停下打斗。刘光磊心中冷笑,区区雕虫小技也敢装神弄鬼,就算你是佛祖转世,遇上刘某也要退避三舍! 世人皆知刘光磊的剑法以变幻莫测见长,可若论磅礴剑意,他亦是当之无愧天下第一,这等大开大阖的剑招也说信手拈来。只见刘光磊以双指作剑,指向高空,大喝一声:“日耀九州!”忽然之间,沙尘四起,遮天蔽日,九道金色剑气如日光一般照耀大地,最终汇聚在慧灵身边。金色剑气与慧灵金身不断撞击在一起,发出阵阵闷响,后者周身的金光也暗淡了两三分。 这边二人第一次过招,刘光磊出力七八分已占了一丝上分,可剑神谷内众人却毫无喜悦之情,委实是慧灵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同样太过震撼人心,原本众人都以为这金光寺新任住持在破立重生之后,虽稳坐天下前十之一,但比起余景芝、卫灵鸯二人仍有差距,可如今看来,慧灵相较于卫灵鸯,还要强上几分,若非剑神谷还有个天下第一的刘光磊,只怕坐拥慧灵慧明两位顶尖高手的金光寺势必将重新夺回正道第一门派的宝座。 刘光磊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朗声笑道:“难怪师侄敢和刘某叫板,原来早已立地成佛,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就一起使出来,光靠挨打可胜不了在下!” 慧灵虽落了下风,但并无大碍,合十答道:“小僧出家人,不敢有好胜之心,只不过如今小僧侥幸成就金身佛陀,皮糙肉厚给剑神砍上几剑又何妨?” 刘光磊讥笑道:“你这和尚倒是心宽,既然如此,且看刘某下一招,万剑归心!”只见刘光磊双臂一振,聚沙成剑,不多时,慧灵身前已浮起千百柄沙剑。慧灵大喝一声:“起!”身后现出一座十丈来高的佛祖法身。 刘光磊手指轻点,指尖所向,沙剑前赴后继,一线飞向慧灵法身。只一息的功夫,沙剑十不存一,而慧灵身后的法相也烟消云散,僧袍也支离破碎。刘光磊得势不饶人,驭起余下沙剑,一齐飞向慧灵心口。后者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哆!”竟在身前开了一道佛家空门。空门大开,沙剑过门而入,片刻之后慧灵身后响起阵阵撞击声。 这招“空门”的本事首次现世,不仅取自佛教万物皆空,更将道家四两拨千斤融汇其中,一举化解杀招,连刘光磊也忍不住赞叹:“好一手玄妙本事。”慧灵面色如常,笑道:“得剑神金口一赞,小僧倍感荣幸。” 众人惊讶更甚,无论是余景芝还是卫灵鸯,遇到剑神都无力抵抗,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慧灵在适才与刘光磊交手的过程中,却显得游刃有余,虽略出下风,却不露败迹,自鬼刀山庄一役,刘光磊斩杀梅中柳,登上天下第一的宝座后,能和剑神平分秋色的,唯有飞升前的樊渔一人而已! 刘光磊颔首低眉,万千剑气信手拈来,聚成一道并不如何粗壮,但却延绵不断的紫金剑气,从双指间不断激射出来,直指慧灵。后者落地生根,双掌相对,严丝合缝,任由万千剑气加身。若说二人之前交手比的是精妙招式,那如今就是实打实的内力较量。 一息之后,慧灵双掌仅能勉强贴合在一起,再过一息,慧灵双掌间的缝隙已是肉眼可见,又过一息,慧灵再也支撑不住,周身的金光退散,吐出一口鲜血,朝后摔倒。刘光磊见胜负已分,收了神通,负手而立。 不多时,慧灵挣扎着爬起身来,抹去嘴角血迹,合十道:“剑神高招,小僧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刘光磊笑道:“方丈不必多礼,你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以后金光寺就靠阁下发扬光大了。刘某今日虽略胜你一筹,可十年之后孰高孰低未尝可知,如今一炷香之限已过,诸位请便,刘某绝不为难。”又看向卫灵鸯说道:“丫头你一身内力源自于魔教,如今你戾气太重,若不能压制心魔,早晚会被魔性反噬,走火入魔。” 世间武人,得剑神金玉良言指点一二那真是三生有幸,可卫灵鸯偏偏不领情,撇过头去,置之不理,刘光磊也不恼,带着凤舞真人和商瓶瓶,向剑阁走去。慧灵也招呼两位师弟离开,慧明跟在方丈身后,突然转头看向刘千言道:“今日不尽兴,等阁下伤好了,小僧再来讨教一番。”原本安定的局面又瞬间剑拔弩张! 刘千言闻言,哼了一声,冷冷丢下一句:“在下随时恭候!”便跟着师父向剑阁走去。慧灵见状,揉了揉眉心,这次虽然救下卫灵鸯,金光寺几人也得以全身而退,但他心里清楚,如今金光寺和正道其他门派算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四人出了剑神谷,卫灵鸯急忙问道:“大师先前所言可属实?余公子当真尚在人间?”慧灵此刻体内正被刘光磊的剑气搅得翻天覆地,难受至极,可他乐天达观,不愿旁人担忧,面色如常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余公子仅是受了不轻的剑伤,可性命无忧,如今只是下落不明,不知去向。姑娘还请放下执念,不要再与剑神等人为难,以免伤了自己。”卫灵鸯颔首道:“多谢大师援手,灵鸯在贵寺叨扰许久,望三位海涵,今日你我就此别过,若是有缘,他日江湖再见。” “姑娘可是要去找寻余公子下落?可这天下之大,谈何容易。或许余公子治好了剑伤,自会前来相见。”卫灵鸯毕竟在金光寺清修过一阵,念及这段香火情,慧灵实在不愿她孤身犯险。岂料卫灵鸯说道:“我十日寻一城,百日寻十城,一年不得就两年,两年不得就十年,终有一天会找到他!”说完与金光寺三人告辞一声,转身便走。 慧灵看着卫灵鸯的背影,只留下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带着两位师弟回寺去了。 却说花无颜一路北上,直奔咸阳城。只见城门禁闭,不见守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花无颜掠上城头,放眼望去,只见城内尸横遍野,一片惨状,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感到心悸。花无颜找准方位,直奔而去,很快便到了城内西南角,此地一片密林丛生,人迹罕至,但四周树木花草全都枯萎殆尽,正当花无颜一筹莫展之时,一道黑影从一旁杀出,两只龙爪一般的铁手拍了过来。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因祸得福 掌风呼啸,花无颜不敢大意,身子向后倒去,来人一击不中,似乎颇为诧异,正要再上,只听花无颜高声叫到:“秦兄且慢,在下花无颜!” 原来偷袭之人正是当日被巨蟒拖入地底,九死一生的秦山泽。他与花无颜虽然一直貌合神离,但毕竟是旧识,这才停下手来,疑道:“原来是花兄,不知花兄前来这咸阳城有何贵干?”声音沙哑低沉,让人白日里生寒。 二人对立,花无颜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秦山泽额上生角,两只手掌形似龙爪,原本算得上长相清秀的秦山泽如今看上去半人半兽,十分可怖。花无颜不由咽了口唾沫,背脊上已渗出冷汗。 秦山泽见状,嗤笑一声:“怎的?秦某这幅尊容可是吓到花兄了?”说着散去功力,又恢复本来面貌,“花兄还没回答在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花无颜从未见过这等景象,不由暗暗称奇,笑道:“是樊渔告知在下,秦兄还活着,花某这才会来到此地寻找阁下。”秦山泽一脸不屑,又问道:“不知花兄何时搭上樊渔这条大船了,说来可笑,想我圣教当年是何等威风,可笑的是林妙儿依附于刘光磊,如今你花无颜又投奔樊渔,当真可笑。” 似乎感受到了秦山泽的凌厉杀气,花无颜忙解释道:“秦兄误会了,花某天生硬骨头,做不来寄人篱下的事,只不过樊渔如今已证道飞升,临走前找到在下将一身内力传授于我,不然在下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只身前来犯险。” 秦山泽这才了然,无怪先前感受到花无颜功力突飞猛进,原来是得樊渔内力馈赠的缘故。见秦山泽不说话,花无颜继续说道:“我与樊渔素无来往,至于樊渔为何要将内力传给在下,花某也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他一介奇人,做事必然不能以常理揣度。不说这些,秦兄可知你消失的这段日子,天底下发生了几件大事?” 秦山泽向来独来独往,之前在毒王门之时,和师父师伯也不甚来往,魔教同辈之中仅花无颜一人能入其法眼,既然花无颜所说有大事发生,秦山泽也不由来了兴致:“花兄请讲,秦某洗耳恭听。”花无颜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像是兔死狐悲一般说道:“林妙儿死了。”秦山泽疑道:“林妙儿向来诡计多端,又有刘光磊暗中扶持,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花无颜接着说道:“日前刘光磊在剑神谷召开英雄大会,后在乐正方等人的簇拥下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但林妙儿却突然反骨,与余景芝、卫灵鸯二人联手大闹剑神谷,最终死在刘光磊剑下,至于二人为何反目,花某也不知其中缘由。第二日,余景芝又在金陵城内惨遭刘光磊和商瓶瓶联手设计,被一剑穿心,在下来此地之前,飞剑大阵刚刚启动,依花某拙见,当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秦山泽嗤笑一声,一脸不屑道:“刘光磊乐正方等人自诩名门正派,背地里尽是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远不及我圣教团结,可惜了林妙儿所托非人,如今秦某涅槃重生,新仇旧恨一起算,誓要将这些所谓正道之士杀他个干干净净!” 花无颜突然一把拜倒,五体投地道:“花某今后愿为秦兄马前卒,助秦兄光复圣教!”秦山泽不知花无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上流露出古怪之色,奇道:“花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秦某向来有一说一,你我二人虽同为圣教弟子,可向来不对付,如今花兄行此大礼,甘愿俯首称臣,秦某心下可是惶恐的很呐!” 花无颜长跪不起,将头深深埋进地里,沉声道:“花某先前心高气傲,放眼天下唯有家师一人能入我眼,可后来几战接连挫败,让花某真正认清现实,如今圣教没落,刘光磊等人横行霸道,花某想要成就一番霸业,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花某如今巧得樊渔馈赠,跻身世人口中的归元境,自忖可与刘光磊相提并论,而秦兄神功更盛,你我二人何不联手,光复圣教,共同成就一番伟业?” 花无颜一番话也正是秦山泽心中所想,如今他大难不死,机缘巧合之下重获新生,如今修为暴涨,若论单打独斗,就算碰上刘光磊、诸葛归藏之流,也有必胜把握,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当年在圣教之中深居简出,与其他门人素无来往,如今有花无颜相助,定能联络散落在天下各地的圣教门众,对光复圣教大有裨益。一番思量后,上前将花无颜扶起,笑道:“花兄不必多礼,你我二人同为圣教弟子,自当团结一心,如今老天开眼,让我二人神功大成,自然要做出一番伟业来,只不过只凭你我二人,要对抗整个正道那是万万不够,不知花兄有何良策?” 花无颜笑道:“秦兄放心,花某自有安排,家师生前曾秘密建造了一处别苑,有两名忠心仆从看管,藏有诸多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可供秦兄招兵买马,正道之中大多道貌岸然之士,我二人以利诱导,不愁他们不反水,待人数壮大后,再吞并一些小门小派,况且正道之中也有花某的内应,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个始料不及!” 秦山泽正想询问正道之中内应是谁,又听花无颜问道:“花某有一事不明,几月不见,秦兄何以成了这般模样,又何以境界暴涨?”秦山泽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烦请花兄先带在下去贵派别苑一看,路上秦某与你细细道来。”花无颜应了声,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别苑赶去。 一路上,秦山泽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原来那日秦山泽被余景芝重创,正要殒命之时,又被巨蟒偷袭,拖入地底。也许是老天不愿天下过早太平,秦山泽身为毒王门弟子,又是当世用毒第一人,世间最毒物便是秦山泽本人,巨蟒虽力大无穷,但衔啮秦山泽之时,不小心吞下毒血,但到达地底之后,已是毒性发作,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山泽从剧痛之中醒来,巨蟒早已死透,散发着阵阵恶臭。秦山泽从巨蟒口中挣脱出来,他受伤极重,又失血过多,心知再不治疗定有性命之忧,强忍疼痛以毒掌化开巨蟒鳞甲,扯下一块蛇肉大口咀嚼,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体力,正想着如何脱困,隐约间发现不远处有微弱亮光。秦山泽吐一纳九,将内力汇集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地宫之内,面前一道狭长甬道,不知通往何处。 秦山泽心想,与其待在此地坐以待毙,不如上前查探一番,或许能找到出路也未尝可知,踉跄着走完甬道,尽头的景象不仅让他叹为观止,更是终生难忘。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刘光磊的道理 原来甬道尽头,是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四方石室,四角处亮起长明灯,秦山泽自知如今重伤之下,想要原路返回难如登天,前方虽情况不明,也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朝着石室中央走去,行至数十步,一面巨大的玉璧伫立在眼前,秦山泽将内力汇于双眼,定睛一瞧,玉璧上纂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秦山泽仔细一看,有的字生僻难懂,饶是他博学多才也只能看懂个大概。 原来这间石室乃是共王秘密打造。这个共王独爱仙术,为求转世长生秘方,几乎耗尽毕生心血,在一群方士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海外仙岛寻得四方灵兽,之后又以秘术将四灵兽元神剥离,封印在这石室之中,更在临死前命众方士以邪术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封存,就是为了自己百年之后,能吸纳四灵兽元神,获取神力得以长生,为此不惜以肉身为代价,更耗费大量财力研制长生不老药,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试想一下,若后世有人偷到共王陵墓,得见四灵兽肉身、共王遗骸和长生不老药,自然不会想到陵墓地下还有更大的宝藏,看到这里,秦山泽也不得不佩服共王的魄力。继续顺着玉璧记载看去,秦山泽心惊更甚。原来之前在墓室中遇到的四灵兽肉身,其威力不足五成,而如今被封印在此处的灵兽元神,只要将其尽数吸纳,不仅可以刀枪不入,长生不死,对武道修为更是大有裨益,只不过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秦山泽一咬牙,心想自己如今已是这般田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上一把,最坏的境地不过早死几日,若侥幸成了,别说生离此地,此后纵横天下又有何难!心下一横,便按照玉璧上记载的法门修炼起来。 灵兽位列四方,暗合五行,青龙居左,五行属木,白虎居右,五行属金,朱雀在上,五行属火,玄武在下,五行属水。若是旁人看到玉璧记载的这玄之又玄的法门,自然无从下手,可秦山泽乃是当世用毒第一人,所研制的毒药大多也契合五行,对此自然了如指掌。四灵兽五行缺土,而秦山泽本人又是土命,故取名山泽,当真是天作之合!只不过如今自己受伤太重,稍有不慎便会被灵兽元神反噬,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后大半月,秦山泽一直潜心吸纳灵兽元神,好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其中艰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花无颜听秦山泽说得风轻云淡,却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凶险,好在最终否极泰来,秦山泽终究成功吸纳灵兽元神,如今已达天道,以肉身成就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的天魔境界。一念至此,又不禁心生妒忌,原本以为自己得到天人樊渔的内力馈赠,已是莫大机缘,不曾想秦山泽机遇更大,樊渔修为虽高,也不过四十年功力,而四灵兽存活何止千百年,那会是何等深厚的功力! 二人说话间,已临近花无颜所说的别苑,此地身处一片洼地之中,四面环水,古树参天,暗合阵法,不仔细瞧,却也看不出别苑所在。秦山泽忍不住啧啧称奇,叹道:“山中藏水,林中有风,好一块风水宝地,梅老前辈当真大手笔!” 花无颜附和道:“家师毕竟当年曾和血魔老祖同桌论道,见识过圣教最鼎盛时期,自昔年泰山之巅一战之后,一直在暗处发力,为有朝一日光复圣教而努力,这座别苑位置偏僻,极难发觉,又易守难攻,就算被正道侥幸找到,没有上三境高手坐镇,任凭他来上多少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秦山泽正准备上前,却被花无颜拉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秦兄且慢,此地看守大多是早年间追随家师的仆从,与我不过数面之缘,如今家师已死,虽有子丑二位忠心老仆在,可他二人毕竟年事已高,却怕别的下人失了管束,生出二心,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秦山泽却是一声嗤笑,不屑道:“花兄修为高了怎的胆子反而变小了?试问当今除了在下与刘光磊之外,又有谁能说稳胜于你,却被几个下人吓破了胆,犯得着这般兴师动众么?”说话间,迈开大步,率先走向别苑,花无颜自觉失言,默默跟在秦山泽身后。 却说自打余景芝消失在金陵城,卫灵鸯在剑神谷大战刘光磊之后也销声匿迹,没了这二人的大放异彩,整个江湖好似一瞬间沉寂了下来,天下武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即使有慧灵、刘千言等年轻一辈争奇斗艳,可没了余卫二人,世间灵气失了八分。 烟雨楼内,没了余景芝之后,所有门众依旧各司其职,似乎没有太多兔死狐悲的感受,仿佛一切还是那样,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压抑,让人不免觉得一切都变了样。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同为外来户的慕容云裳不知所踪,甚至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另外就是顾长安也消失了,孤身一人去往找寻余景芝的慢慢长路上,而作为宗主的诸葛归藏,也不再云游四方,或许是出于对余景芝遇险的自责,整日待在主楼内,任凭谁都闭门不见。 这一日,刘光磊差开罗江天,独自一人坐在主楼之中,神色却不见颓靡,对面坐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刘光磊。后者似乎没有对于失信老友的愧疚,端坐、饮茶,心安理得。诸葛归藏说道:“你我相识近三十年,老夫只问一次,既然你我二人有言在先,为何出尔反尔,非要置余景芝于死地不可?” 刘光磊面无表情答道:“在下若说仅是因为清理门户,老兄你可相信?”诸葛归藏刚开口,就自觉失言,明知心机深沉的刘光磊不会吐实,问也白问,便继续说道:“既然剑神不愿名言,老夫也不便追问,你我虽是旧识,可老夫自问这三十年来,看遍万千人,独独猜不透阁下所求。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剑神此次亲临我烟雨楼有何贵干?难不成也要老夫奉你为盟主,俯首称臣不成?” 刘光磊晒然一笑:“非也,非也,诸葛兄看不透刘某,在下却对你了解颇深,依兄台孤傲的性子,天下能入你法眼者尚且寥寥无几,更别说让阁下居于他人之下。刘某这次来,只为向诸葛宗主讨要一样东西。” “哦?不知老夫手上有什么珍奇事物,能让剑神动心,更不惜亲自跑一趟前来讨要?”刘光磊闻言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近日江湖上传言,诸葛兄在松明岛王帮助下,寻得共王陵墓,在墓中得到长生不老灵药,刘某对此事可是羡慕的紧呐,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望兄台能将体内一半精血赠予刘某,好让在下共得长生大道。”诸葛归藏一时间又惊又怒,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刘光磊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诸葛兄放安心,此举并无性命之忧,刘某已寻得一法门,只消将你我二人精血转换一半即可。只要诸葛兄答应,日后刘某逐鹿中原,驱除魔道之后,约定与阁下共分天下。” 诸葛归藏紧握双拳,一字一句咬牙道:“只怕剑神此行要无功而返了,老夫过惯了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对什么称霸天下疏无兴趣,至于什么换血一事,更是天方夜谭,就此打住,阁下请回。”诸葛归藏已经下了逐客令,刘光磊却不为所动,浓眉一轩,说道:“刘某这次来,并非与诸葛兄商议,而是通知你一声,阁下若是不愿,三日之后,刘某亲率天下正道之士,攻城拔寨,势要踏平你烟雨楼!” 诸葛归藏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你敢威胁老夫!”一时间,楼内杀机四起,诸葛归藏劲力运至十成,举起铁掌拍向刘光磊,忽觉寒光一闪,衣袖已被斩下一截,二人方才刹那间交手,诸葛归藏就落了下乘,这时,暗处的罗江天听得声响,闪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白须白发,身形佝偻的麻衣老者。 刘光磊以一对三,却丝毫不慌乱,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淡然一笑:“竟然连车老前辈也出山了,刘某真是荣幸之至。今日在下孤身前来,已给足诚意,刘某还是那句话,诸葛宗主若是不答应,三日之后,刘某率正道众人亲至,到时楼破人亡可别怪刘某不讲情面。当然,如果几位有把握今日让刘某交代在这,大可一试。” 这时,那位黑衣老者开口了:“凡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剑神此举可有些不讲道理了。”声音沙哑低沉,却极具威势。原来这老者乃是烟雨楼最后的屏障老,世人只知老者姓车,因家中排行老三,便取名车丙,成名极早,辈分极高,四十年前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无故隐退,原来不知何故被诸葛归藏奉为座上宾,只是不知这桩秘事,刘光磊从何而知。 却见刘光磊摇了摇头,笑道:“这番话从前辈口中说出来,实在无法令人信服。遥想当年,十方圣人,山城三绝,江南六怪,全因志趣不相投,便被前辈残忍杀害,如今却要教刘某如何行善?况且在下先礼后兵,已给了诸位机会,天下道理再大,大不过刘某手中长剑,三位若是不忿,大可出手一试,若连胜过刘某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车丙好似被戳中痛处,一时默然。罗江天却质问道:“这么说来,剑神打定主意要以力服人了?”刘光磊大笑道:“既然罗先生这么说,刘某就却之不恭了!时辰不早了,三位若没有别的事,刘某就先行一步,诸葛宗主,阁下还有三日光景好好考虑,可别让刘某太失望了。” 说完就这么自顾自离去,只留下烟雨楼三人横眉怒目,却任由刘光磊安然离去。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六章 树欲静 眼见刘光磊说走就走,丝毫不将烟雨楼放在眼里,罗江天面带愠色,质问车丙:“这剑神如此嚣张跋扈,刚刚前辈为何不出手教训他!”诸葛归藏担心内讧,忙阻拦道:“江天不得无礼。”原来罗江天虽然也是一等一的武学高手,但距离顶尖高手尚有一线之隔,并不能真正了解刘光磊的恐怖实力。或许就连诸葛归藏也看不透,只有车丙作为四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才能猜透八九分。 车丙并未介意罗江天的无礼,反而像是失了魂一般,戚然道:“四十年前,老夫横行天下,自诩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时的江湖,老夫虽一家独大,但没有对手,着实寂寞的很,若是老夫全盛之时遇到如今的剑神,便是没有这桩破事,也要随意寻个理由与他酣畅淋漓打上一场。只不过如今老夫年事已高,自忖对上一向以藏拙著称的刘光磊,没有半点胜算。适才若是贸然出手,老夫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不说,只怕宗主也会遭遇不测,还请罗先生以大局为重。”说完告辞一声,先行离去,背影萧条,颇有虎落平阳之意。 却说慧灵三人回到金光寺,刘甲正在山脚下翘首以盼,见师父手上拿着心爱的糖葫芦,一把接过,刚要大快朵颐,却不见卫灵鸯踪影,便出声询问:“师父,卫姐姐人呢,怎么没和你们一同回来?”慧明和刘甲关系匪浅,闻言不免打趣道:“好你个小白眼狼,你师父刚刚去剑神谷和天下第一打了一架,你问也不问,只在意卫姑娘的去向。” 刘甲涨红了小脸,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奶声奶气道:“师父这不是好好的么!对了师父,什么叫白眼狼啊?”慧明、慧法闻言,对望一眼,笑的更大声了。刘甲虽然不知道两位师叔在笑什么,但隐约猜出二人是在嘲笑自己,忍不住冷哼一声。 慧灵哑然失笑,捏了捏刘甲的小脸:“傻孩子,师父没事,卫姑娘并非本寺之人,她俗事未了,不必强求。”刘甲虽不是太明白师父所言,却知道卫姑娘不会再回寺里了,一时竟觉得平日最爱的糖葫芦也食之无味,匆匆转身离去。 而卫灵鸯本人,在除了剑神谷地界,和金光寺三人分别之后,便独自一人踏上了漫长的寻找余景芝的道路。或许是心存侥幸,卫灵鸯将第一站选定在二人初见之地——翠云山。 如今的翠云山没了乐正方和李暮云坐镇,已算得上是徒有其表,就连山脚下的临仙镇,都变得冷冷清清,没了往日的繁华。但卫灵鸯不愿见到故人,便在临仙镇乔装打扮了一番,以轻纱遮面,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潜上翠云山,可寻遍全山,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想来余景芝并未来到此处, 二人第一次比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如今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君在何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天下世人经常可以见到一袭倩影奔走在天地之间。 鬼刀别苑外,花无颜不愿秦山泽在此地大开杀戒,快走两步,轻扣门扉,大门两侧突然传来机括声响,两排弓弩直直对准二人,箭尖泛着蓝光,一看就淬有剧毒。身后秦山泽冷笑一声,大袖挥舞,弓弩连同毒箭全都化为齑粉。 这是,门内传来质问声:“来者何人?胆敢在此地撒野!”花无颜不知出声之人是子是丑,便拔出龙雀宝刀,高声答道:“在下花无颜!”门内之人见得宝刀,淡然道:“原来是花少主来了,多有得罪。”说完正门大开,一清癯老者微微颔首,将花秦二人迎了进去。跨过门槛,之间木门后还有一道三尺厚的精制铁门,秦山泽哑然失笑:“秦某到底是该说诸位小心谨慎好,还是胆小如鼠好?贵派果真是一脉相承。” 子虽不知此人是谁,但早就看不惯他的嚣张气焰,听他调笑师门,忍不住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出手教训,杀机四起,秦山泽却先发制人,催动体内木属真气,双掌化为龙爪,一把扼住子的喉咙,将他高高提起。这突然一击,震惊众人。子作为梅中柳贴身随从,虽不甚出名,可绝非泛泛之辈,修炼六十年,甲子功力深不可测,但碰上天魔境界的秦山泽,竟是一招也挡不住,而且体内气机竟被这一爪彻底切断,只能任人宰割。暗处的丑见老友遇险,一下闪了出来,但因投鼠忌器,也不敢轻举妄动。 花无颜担心秦山泽痛下杀手,己方白白损失一员悍将,忙劝道:“秦兄息怒,这位便是本门子前辈,不要伤了和气。”秦山泽轻蔑一笑,将子放了下来。一旁的丑见状,立时就有上前替老友出头,却被子拦了下来,摇头叹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又看向秦山泽,沉声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也好让在下输得明白。 花无颜忙打圆场道:“二位前辈,这位是毒王门门主秦山泽,咱们同为圣教众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丑见老友刚刚受辱,不由阴阳怪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毒王门的小辈,难怪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一番话说得花无颜胆战心惊,生怕秦山泽盛怒之下大开杀戒,血洗鬼刀别苑。岂料秦山泽闻言只是笑了笑,对丑的出言不逊毫不介怀。 突然秦山泽转头看向花无颜,说道:“秦某有些乏了,还请花兄替在下寻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一阵。”秦山泽有令,花无颜不敢怠慢,命下人带领秦山泽去厢房休息。 支开下人进了房间,秦山泽七窍便流下血水,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原来他虽吸纳了四灵兽元神,但要想真正化为己用,还需一段时日,适才强行运功一招擒住随心境实力的子,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反噬极大,如今硬撑着一口气,在这无人的房中再也支撑不住,痛苦已极,连忙吐一纳九,独自运功疗伤。 别苑内,丑一脸不忿,质问花无颜:“你是本门少主,如今老主人仙逝,你不去找那刘光磊报仇不说,反而攀附在毒王门之下,更带着秦山泽来到此地作威作福,眼看着他打伤门人却不敢言,鬼刀山庄交给你,还有出头之日么!”一旁的子见丑口无遮拦,生怕冲撞了花无颜,不断拉着老友衣袖。 花无颜一脸怒意,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淡然道:“前辈教训的是,只不过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家师的血海深仇,无颜一刻也不敢忘记,只不过刘光磊修为通天,以无颜如今的修为,单对单碰上他,胜算不超过三成,况且他如今贵为武林盟主,一呼百应之下数万正道之士纷至沓来,我圣教势微,何必以卵击石,这秦山泽机缘巧合之下实力大增,咱们不如借助他的力量对付刘光磊,重新光复圣教!” 丑还要继续发难,却被子拦住,后者适才与秦山泽交过手,知道其真实实力,沉声道:“少主说的是,我圣教之所以成了如今这般田地,全因四大派各自为战,远不如正道团结,如今老主人已死,老夫全凭少主差遣。”见老友臣服,丑也不便多言,心不甘情不愿弯腰作揖。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不止 眼见子丑臣服,花无颜笑道:“得两位前辈相助,大事可期,此地人多眼杂,还请二位领无颜去密室一叙,共谋大事。” 鬼刀别苑本就地处深山老林之中,占地及广,别苑内建造了数十间密室,用来收藏梅中柳一生收集的各种财宝和秘籍,别苑地底更有蜿蜒曲折的暗道,以防正道袭击之时供别苑内看守逃生之用。三人一路同行,直达地底最深一间密室,子丑二人分别从怀中掏出半把钥匙,合在一起之后插入门锁,将精铁制造的厚重铁门合力打开,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拨开寒气,鱼贯而入,丑心中鄙夷花无颜小题大做,到底是何等大事要来这么隐蔽的地方商谈,子见花无颜心中不解,便解释道:“这间密室是当年老主人下令建造,以供修炼神功之用,四周均由极北寒铁锻造,固若金汤。便是上三境是高手想要强行进入也绝非易事。”花无颜颔首道:“有劳前辈了,并非无颜多心,只不过秦山泽修为通天,无颜虽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振兴圣教,但此人心思缜密,不可不防,咱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妙。”相比于性格冲动的丑,子更加沉稳,闻言点头称是:“花少主放心,纵使秦山泽修为再高,此间发生的事情他在厢房中也无法察觉,大可畅所欲言。” 花无颜点了点头,开诚布公道:“两位前辈都是自家人,无颜不想有所隐瞒,如今圣教势微,血魔宗自打李青萄昙花一现之后又销声匿迹,剩下的残兵败将大多不成气候,仙狐洞自林妙儿死后也树倒猢狲散,如今无颜侥幸得樊渔内力馈赠,成就世人口中的归元境,秦山泽机遇更佳,成了传说中的天魔境界,可单靠我二人,想要对抗武林盟主的刘光磊,则远远不够,不知如今别苑之中,有多少诚心归顺我圣教的门徒?” 子听得此言,皱着眉头沉声道:“若真如花少主所言,就算有天魔境界的秦山泽,对上整个正道,胜算也极小,况且这座别苑之中的下人,并非全都诚心归顺我圣教,且本领低微,可以忽略不计,不知少主可有后手?” 花无颜也没料到,别苑之中除了子丑二人,其余门众竟是半点也派不上用场,不禁沉吟道:“为今无颜的后手也仅有一名内应而已,至于此人是谁,到时候便能见分晓,只不过这位内应最多仅能锦上添花,起不到雪中送炭的作用,看来只能无颜再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拉动另一位高手相助。” 子心知这位花少主虽然表面恭敬,实则对自己仍有戒备之心,不肯吐实,只不过为了报答梅中柳当年恩情,也不便追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花少主请便,我与丑二人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花无颜又向子丑交待了一番,和秦山泽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鬼刀别苑。 刘光磊离开烟雨楼回到剑神谷后,并未大发雷霆,眉宇之间仍是不见喜怒,先去房中看了看仍在昏睡的曹可欣,不许外人打扰,说着一些注定不为人知的话。乐正方等人自打英雄大会之后,便一直待在剑神谷内,随时准备听候剑神差遣。 这一日,刘光磊昭告天下,诸葛归藏包藏祸心,与魔教余景芝称兄道弟,三日之后,召集天下义士,剿灭烟雨楼!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一时间,烟雨楼内门众人人自危,虽有诸葛归藏坐镇,门下能人众多,可当真碰上天下第一的刘光磊,任谁心里也要发怵。而其他门派则拍手叫好,江湖盛传烟雨楼之所以这么多年来能在正邪两教之间屹立不倒,除了诸葛归藏这个顶尖高手外,更因其富可敌国,引得不少游侠异士投诚,如今烟雨楼成了剑神眼中钉,不少人都在心中盘算着攻下烟雨楼后,能捞到什么好处。谁让你诸葛归藏这老匹夫逍遥自在,坐拥亿万家财惹人眼红,是以不少门派全都跃跃欲试,便是和烟雨楼从未来往,也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唯有金光寺众僧忧心忡忡,慧灵慧法慧明刘甲四人齐聚大雄宝殿,正在商讨此事。只听慧灵问道:“剑神下令攻打烟雨楼,不知两位师弟对此事有何看法?”慧法向来心直口快,忿忿道:“依贫僧之见,什么勾结魔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都说虎毒不食子,那余景芝好歹也是他刘光磊的徒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因为他娘亲是魔教中人,硬是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如今又要攻打烟雨楼,想来不过是排除异己的手段罢了。” 慧灵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僧虽与诸葛前辈素未谋面,此人虽占地为王行事乖张,但从未听过此人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若剑神仅仅是为了一己之利下令攻打烟雨楼,确实不妥。” 刘甲涉世未深,对这些江湖恩怨不甚了解,只不过他与卫灵鸯亲近,自然不喜刘光磊,内心也就不自觉的站队诸葛归藏,插话道:“既然师父师叔都说那位诸葛前辈是好人,那么那刘剑神就是大大的坏人了,不然怎么总是打来打去。” 一番话让慧灵三人哑然失笑,小孩子就是这样,对于世间好坏的区分全凭个人喜欢,当然也最直白。慧灵解释道:“这位剑神究竟是好是坏,师父也不敢妄下定论,但所行之事确实有待商榷。就好比从前大家都是好人,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在自家田地里辛苦耕种,但人的能力有大小,加上气候无常,秋收时,每个人都收成都不一样,突然有一天,有的人眼红别人的成果,仗着自己力气大,就去抢夺别人的东西,有人看不惯这等强盗手段,奋起反抗,久而久之,世间之人就有了好坏之分。”刘甲听得一头雾水,隐约觉得师父的话中含有禅理,一时不解,只能细细咀嚼这番话。 慧明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揉了揉脑袋,说道:“方丈师兄的意思,是要插手此事么?依师弟之见,这件事可是棘手的很,若是帮着刘光磊,那就是助纣为虐,若帮着诸葛归藏,不啻于公然叫板整个正道,金光寺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但若是置之不理两不相帮,良心不安,说不定还会佛心受损,自废神通,到底该如何是好,还请方丈决定。” 慧灵艰难站起身来,好似身上压着千斤重担一般,眺望远方,缓缓说道:“师弟所言在理,但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僧不管剑神与诸葛归藏二人有何私怨,但双方门众多是无辜之人,咱们这就动身前往烟雨楼,能救下一人,便多救一人!” 这一日,金光寺三位圣僧携刘甲,四人为了心中是正道,南下烟雨楼。 于此同时,花无颜只身前往金陵城,秘密会见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子心思最难测 金陵城离剑神谷、翠云山都不算太远,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花无颜猜想刘光磊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此地现身,况且他自负神通,碰上任何一人都有一战之力,就算遇到刘光磊,打不过还不能逃么! 花无颜在城内逛了一圈,最终径直走入“醉鲜楼”,点了一碗莼菜羹,一份鲈鱼脍,一瓶秋露白,和余景芝上次点的菜肴如出一辙。“醉鲜楼”自打日前余景芝在此出事之后,不知为何,原本就不错的生意愈发火爆,城内百姓虽避之不及,害怕再有江湖人打斗殃及池鱼,但不少武林人士却趋之若鹜。 花无颜成名许久,曾在江湖上横行霸道,风头一时无两,酒楼内有不少眼尖之人已认出他来,纷纷丢下酒钱,顾不得美味佳肴,快速逃离此地,生怕这魔教巨擘一个不开心就大开杀戒,花无颜也不阻拦,任凭众人离去,原本热闹非凡的酒楼瞬间冷清下来。掌柜的看出来者不善,吩咐小二早早上齐酒菜后,二人躲在柜台里,打定主意事不关己。 花无颜倒也乐得清闲,自斟自饮起来,不多时,已将一壶秋露白喝了个干净,意犹未尽,想起待会还要面见重要之人,又要了四壶,继续一杯接着一杯慢饮。当喝尽三壶之后,一道倩影款款走来,在花无颜对面一把坐下,正是多日不见的松明岛王慕容云裳! 花无颜似乎没有有求于人的觉悟,努了努嘴,示意慕容云裳自己动手,后者也不以为意,斟满美酒一饮而尽,笑道:“这是吹了哪门子风,你花公子居然主动联络云裳在此地碰面。”说完自顾自打量起这“醉鲜楼”,想到余景芝就是在此地被刘光磊和商瓶瓶联手算计,心中百感交集。花无颜嘴角噙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并不打断慕容云裳神游万里,他早就知晓这慕容云裳和余景芝二人关系匪浅,前者对于余景芝似乎有着一种莫名情愫,之所以选在此地会面,不过是想要慕容云裳睹物思人罢了,如今看来,自己赌对了,心中对此次交易成功,又增了几分把握。 突然花无颜人影一闪,留下一道虚影,片刻后回到座位上,手上提着一名侏儒男子,五指发力,将他紧紧攥在手中,内力入体,后者体内真气溃散,提不起一丝力气。见慕容云裳疑惑不解,便解释道:“岛王久居海外,对中原各门派可能不太了解,这翠云山如今虽然徒有其表,但它仍拥有整个中原最完备的谍报系统,适才在下以内力试探,方圆十里之内,只有此人内力精纯,定是翠云山碟子无疑,今日岛王与在下在此地会面,若被乐正方得知倒也罢了,但若是传到刘光磊耳中,只怕对岛王不利。”说着运起内力,将手中男子挫骨扬灰,他本就不想套出什么内情,又有意卖弄,是以下手并不容情。可怜那侏儒男子到咽气那一刻都不曾吐露过一个字。 慕容云裳见花无颜内力精进如此之快,微感诧异,娇笑道:“无怪花公子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邀约云裳,原来是自恃神通有恃无恐,你我二人素无来往,阁下不妨直言,今日叫云裳来次到底有何贵干?” 花无颜也不急于直奔主题,反问道:“花某这一辈子目中无人惯了,能入我眼者寥寥无几,岛王可知世间女子,在下最佩服的是谁?”慕容云裳不知花无颜在卖什么关子,便顺着话说道:“难不成是小女子?”花无颜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岛王!慕容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以一己之力率领松明岛伫立与正邪两道之间,试问除了岛王之外,世间还有哪位女子能做到如此壮举。” 世人都有虚荣之心,慕容云裳六根不净,自然不能免俗,虽知道花无颜这番话言不由衷,可仍是让她十分受用,咯咯笑道:“花公子这小嘴儿可真甜,说,阁下找云裳到底所为何事?”两次铺垫,二人关系逐渐融洽,花无颜开门见山道:“在下想和岛王做笔买卖。” 慕容云裳喝了口美酒,静候下文,花无颜继续说道:“岛王大概还不知道,秦山泽并没有死。”慕容云裳闻言,眉头紧蹙,又听花无颜说道:“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吸纳了四灵兽元神,如今涅槃重生,成就传说中是天魔境界。”慕容云裳闻言巨震!强如当年血魔老祖,远未达到此等境界,就已杀得天下之士丢盔弃甲,闻风丧胆,那一个心思更加缜密的秦山泽,将是何等恐怖! 花无颜趁热打铁,又说道:“岛王放心,秦门主得此机缘,岛王也有一份功劳,如今刘光磊下令攻打烟雨楼,花某得到消息,岛王与剑神似乎早已达成协议,不会插手此事。而诸葛归藏手下能人众多,自然会奋起反抗,待到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我与秦门主自会出马坐收渔翁之利,届时只要岛王相助,他日振兴圣教,花某自然不会忘记岛王的恩情。” 今日这次会面,慕容云裳本就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却得到许多意外收获,早知道这趟浑水如此之深,还不如留在自己的松明岛逍遥快活,见花无颜成竹在胸,似乎笃定自己会临阵倒戈,和他合作,朱唇微启,缓缓说道:“既然花公子已经知道云裳和剑神达成共识,又怎会做那反骨之人,同魔教合作?” 花无颜哈哈大笑:“花某既然敢光明正大在此地现身,自然笃定岛王会与我合作,敢问岛王,你来中土虽时日不多,但刘光磊的为人想必岛王清楚的很,此人假仁假义,道貌岸然,实则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徒弟也要置于死地,况且连我圣教林妙儿也是刘光磊一手养大,反观我圣教中人,无论是在下,还是秦山泽,虽然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但何曾心口不一,背地里捅过别人刀子?烟雨楼、松明岛之所以能伫立不倒,一来是岛王与诸葛归藏神功盖世,而来正邪两教常年斗争不断,刘光磊无暇他顾,只能听之任之,如今圣教势微,秦山泽出世一事刘光磊尚不得知,自然能腾出精力专心对付烟雨楼,试问烟雨楼覆灭之后,下一个遭殃的又会轮到谁呢?” 慕容云裳进咬嘴唇,她本就是聪颖的女子,这次与刘光磊合作本就是杀鸡取卵之举,实属无奈。花无颜侃侃而谈:“这次合作,全是为岛王着想,毕竟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对于我圣教而言,无非再隐忍一段时间而已,花某刚刚年过三十,自然有大把时间慢慢蚕食正道势力,整个圣教力量,但时不我待,对岛王而言,错过了这次良机,只怕等不到下次机会,刘光磊便会把矛头直指松明岛了。” 慕容云裳闻言,一言不发,内心不断盘算着利弊,良久后,才下了很大决心,问道:“既然如此,花公子如何担保,你魔教得势之后不会寻我松明岛的麻烦?”花无颜嘴角噙笑,将手中折扇从中折断:“今日花某折扇为誓,只要岛王相助,他日光复圣教之后,奉岛王为圣教客卿,以礼相待,至于秦山泽,花某不敢保证,只不过他若是执意于岛王为难,花某自当竭尽全力,护岛王周全。” 事已至此,似乎不容慕容云裳拒绝。突然间,慕容云裳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余公子就是在此地遭遇不测的么?”花无颜心中鄙夷,心想这疯女人都这个关头了,还想着儿女情长之事,不由低看了她几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不错,余景芝就是在此地惨遭刘光磊、商瓶瓶联手暗算,被一剑穿心,如今下落不明。”慕容云裳深吸一口气,玉指轻蘸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一字,便起身离开。 一炷香后,花无颜离开“醉鲜楼”,满脸笑意。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百第无一用 自打刘光磊下令攻打烟雨楼,已过去一日,今日艳阳高照,但烟雨楼内气氛低沉,像是被染上一层阴霾,人人自危。 车丙自打刘光磊独创烟雨楼之后,一直在闭关修炼,潜心准备和刘光磊的大战,闭关前对着诸葛归藏冷冷丢下一句话,如今是战是逃,全凭你诸葛归藏一己之念,但请宗主放心,无论何种境地,老夫自会拼尽全力,保你不死。 诸葛归藏当年以一己之力创立烟雨楼,不仅吸纳了无数能人异士,门下更有食客三百,当得知刘光磊不日攻打烟雨楼的消息时,这群食客人人自危,不少人连夜逃离,生怕白白成了刘光磊剑下亡魂。诸葛归藏念及往日的情分,暗中授意门下心腹,放这些人离开,不得为难,但只有一条,不准带走烟雨楼一丝财物。 罗江天却看不惯这等行径,站在诸葛归藏身侧忿忿不平:“宗主,为何要放这群白眼狼安然离开烟雨楼,依罗某之见,就该将这群忘恩负义之人打杀干净才是!”诸葛归藏轻拈手指,面无表情道:“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至亲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群人,只不过这帮平日里需要别人投喂才能勉强过活的锦鲤,没了我烟雨楼的庇护,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来,倒也不容易,况且没了老夫庇护,或许死的更快也说不定。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罗先生总不会指望这群连书生也比不上的白眼狼能帮上什么忙?与其担心他们关键时刻临阵倒戈,倒不如早些放他们离去,没了后顾之忧,对咱们来说并不算是件坏事。” 罗江天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后天就到日子了,不知宗主如今有何打算?”诸葛归藏目不斜视,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烦请罗先生传令下去,将门内所有人召集至校武场,老夫有些事情要交代。” 半个时辰之后,校武场上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门众,连诸葛归藏都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这场浩劫,门下众人起码会悄无声息走掉十之七八,如今粗略看来,除了半数食客逃之夭夭外,其余人都打定主意,与烟雨楼共存亡。 诸葛归藏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影,内心也不免动容,想我烟雨楼坐拥如此之多能人异士,你刘光磊就算携天下正道,想要取我项上头颅也没那么容易!不由豪气顿生,站上高台,朗声道:“诸位同门,那刘光磊下令攻打我烟雨楼,届时免不了大战一场,各位现下若是想要离开烟雨楼,另谋生路,老夫绝无二话。” 却听台下三上乩太郎挥舞着手中长刀高声答道:“都说刘光磊剑法举世无双,某家早就想会会他,不知到底是他的剑法高明,还是我的刀法更快!人在楼在,与楼偕亡!”众人见此情景,俱是心中暗想,这三上先生不远万里从东瀛来到中原大地,只为提升自己的武学造诣,当真配得上“武痴”二字。其余门众收到感染,纷纷跟着振臂高呼:“人在楼在,与楼偕亡!”此情此景,当真是应了那句,“仗义多是屠狗辈”。 诸葛归藏继续说道:“诸位的恩情,我诸葛归藏必不敢忘!若能度过此次浩劫自是最好,若老夫不幸遇难,下辈子再给各位好汉当牛做马。想我烟雨楼人才济济,就算他刘光磊携尽所谓正义之士,想要轻易攻下我烟雨楼也绝非易事!既然诸位决心与烟雨楼共存亡,那大伙就一齐将看家本事拿出来,好让天下人都开开眼,知道我烟雨楼可不是软柿子!” 烟雨楼雄踞大蜀山,占地极广,除去地上高楼外,四周及底下更有机关无数,易守难攻。智部众人在部主司马尧的带领下,各显神通,就连被诸葛归藏准许退隐的成白果也都执意出山,要助师门一臂之力。成白果虽在共王陵寝中废了双腿,但一身本事和手艺仍在,带着智部众人紧锣密鼓打造机关,势要让刘光磊等人有来无回。医部众女弟子则在安杏林的带领下加紧研制毒药,这次大战,虽说最终一锤定音的仍是双方真正意义上的顶尖高手,但正道人多势众,只有尽快消耗基础力量,迫使刘光磊等人尽早出手,烟雨楼才有更大胜算。成白果、安杏林等人也深知,自己本事低微,碰上武榜高手唯有被打杀的份,但对付一般武人,无论是墨家机关还是安杏林的医术,都绰绰有余,况且他二人早已年过半百,已是看透生死。其余两部众多高手也是摩拳擦掌,为一日后的大战做着准备。 剑神谷内,刘光磊坐在剑阁之中,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似乎有着什么烦心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光磊愈发变得独来独往,便是连刘千言也轻易不得见,自曹可欣受创昏迷之后,刘千言不仅要处理剑神谷内大小事宜,更要抽出时间陪伴师妹,和师父独处的机会就更加稀少,好在如今乐正方等人都长居剑神谷,若非如此,堂堂天下第一人恐怕要改称天下独一人了。 此时乐正方坐在刘光磊身侧,见后者愁眉不展,不禁问道:“剑神可是为攻打烟雨楼一事而发愁?”见刘光磊无动于衷,只是挥了挥手,也不敢造次,起身告退,虽贵为武林盟主,天下第一人,但刘光磊却显得形单影只,满腹心事,却无人可言。 其实刘光磊这次执意攻打烟雨楼,初时只能算是一时冲动,虽己方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但双方战力比较其实相差不大。正道这边除了自己之外,上三境的高手,也就仅有如今勘破心结的刘千言一人而已,反观烟雨楼,车丙、诸葛归藏、罗江天,那都是实打实的顶尖高手,手下还有一众能人异士,而正道四大门派之中,除了剑神谷外,当属金光寺实力最为雄厚,只不过刘光磊断定这群和尚断然不会听从自己号令,梧桐落掌门凤舞真人除了资历之外,真实水平并不算如何高明,翠云山也只有乐正方、李暮云师徒二人能拿得出手,这让刘光磊如何不心烦?难道真要靠自己一人一剑单挑烟雨楼三大高手么! 为今之计,只有让那些盲目跟随自己的所谓正道之士,悍不畏死,用命去损耗烟雨楼高手的实力,最终让自己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刘光磊冷笑着自言自语道:“这次就当各位纳的投名状,刘某倒要看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到底能有多勇武。” 一日时间转瞬即逝,几乎天下间所有武人都在这一日齐聚庐州城,人数多的一方为了当下的好处以及以后的扬名立万,人数少的一方则是单纯的为了活命,究竟双方到底鹿死谁手,无人知晓。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龙象 第一百七十章 交易 人分三六九等,况且曾有儒家祖师说过,“人之初,性本恶”,这群所谓正义之士,本就稂莠不齐,大多和刘光磊一般,表面上冠冕堂皇扯着天下苍生的大旗,里子里所行之事却是龌龊不堪,不少人因路途遥远,生怕耽误了日子惹得剑神不悦,早早便来到庐州城中。原本刘光磊仅是下令攻打烟雨楼,但不少门派弟子自打踏入庐州城时,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怜城中无辜百姓被殃及池鱼。 当然也有不少正义之士对这等行径颇为不齿,只不过同属统一阵营,也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打算,干脆早早各自回到房中休息,来个眼不见为静。可怜城中百姓无处喊冤,只能暗地里咒骂这狗女良养的世道,以及被无故波及的诸葛归藏。毕竟你诸葛归藏好歹位居武榜第二,又在大蜀山上占山为王,不仅在江湖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庐州城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如今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居然龟缩在烟雨楼里,连个屁也不敢放!诸葛归藏平白无故收了这无妄之灾,不管最终结局如何,烟雨楼这几十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口碑算是彻底崩塌了。 大战前夜,凤舞真人独自一人找到刘光磊,剑神似乎猜到了前者的到来,安静坐在剑阁之中,并未回房休息,为明天的大战养精蓄锐。当夜月黑风高,刘光磊仅仅点燃一盏烛火,照亮房内一隅之地,自己却隐身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见凤舞真人前来,沉声问道:“这么晚了,真人有何贵干?”前者躬身答道:“老身今日拜见剑神,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剑神成全。”刘光磊隐匿在黑暗中,不见喜怒:“贵我两派百余年交情,真人有何事,只管开口便是,只要刘某能做到的,断然不会拒绝。”只听凤舞真人说道:“明日一战,凶险至极,我与瓶瓶情同母女,还望剑神开恩,准许她明日一早返回师门,不要参与这场大战才是,也好让我梧桐落能够香火传承。” 刘光磊微微一笑:“商师侄作为正道弟子,理应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若是在这紧要关头临阵脱逃,岂不让天下人寒心?真人若是为了师门清誉着想,就不该开这个口,况且如今没有刘某庇护,万一那卫灵鸯要与商师侄为难,她又该当如何自保?” 凤舞真人仍是不愿放弃,继续恳求道:“可瓶瓶她为了师门,为了正道,已经牺牲太多,老身实在不愿这孩子再次遭遇不测,我梧桐落谁都可以死,可瓶瓶是我一手养大,还请剑神高抬贵手,放她离去,至于卫灵鸯,只能暂且不理,老身自有办法让她找不到瓶瓶。”见刘光磊沉吟不语,又说道:“瓶瓶已遵从剑神的意思,替你除掉了余景芝,老身也如约奉上本门‘灵犀指’秘籍,请剑神看在你我二人三十年交情的份上,让小徒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岂料刘光磊却摇了摇头,说道:“明日一战,关乎到天下苍生,如今正道看似风光,实则外强中干而已,除了刘某这个天下第一之外,无论真人也好,乐掌门也罢,谁能和诸葛归藏一战?之前的樊渔已是前车之鉴,若哪天再冒出个隐世高人,胜过刘某,诸葛归藏想要一举覆灭天下,试问届时谁人是他的对手?难道真人就要眼睁睁看着正道覆灭,魔教横行么!” 凤舞真人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寄人篱下,更是被剑神一阵抢白说得哑口无言,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世人只觉我刘光磊仗势欺人,却有谁能真正明白刘某的良苦用心,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诸葛归藏此人若无野心,又何至于这些年来雄踞一方,聚集各路能人异士,还不就是为了正魔两教争斗之后两败俱伤好让其坐收渔翁之利么,明日攻打烟雨楼,光靠刘某一人远远不够,这才会号召天下英雄好汉,大伙同气连枝,唯有人人出力,才能将异类彻底铲除!” 凤舞真人似乎厌倦了这样的争斗,只不过她作为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此刻退无可退,颓然问道:“究竟如何,剑神才肯准许瓶瓶离去,难道贵我两派百余年交情还不够呢?”刘光磊嗤笑一声:“当日你我二人约定,真人奉上秘籍,刘某替真人救下商师侄,如今你我二人早已两不相欠,如今真人凭一句话,就想要置身事外,实在说不过去,若是正道之中人人如此,又该当如何?”凤舞真人不禁默然,真思量着还有何筹码时,却听刘光磊看向窗外,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今夜月黑风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凤舞真人闻言,身形一晃,半晌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字一句道:“只要剑神应允,明日一战,老身自当率领门下精英弟子,尽皆赴死!” 与此同时,商瓶瓶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是刘光磊刻意为之,剑神谷本就人丁稀少,自梧桐落师徒二人借居此地后,便将商瓶瓶安置在昔日余景芝的屋子之中,只记得当时刘光磊脸上笑意玩味。如今商瓶瓶躺在昔日情郎的床上,心情烦躁,不知是躺在旧情人的床上睹物思人,还是担心明日的大战。 说起来,商瓶瓶内心十分厌倦这些你死我活的江湖纷争,当然作为梧桐落最出彩的弟子,相夫教子一类的生活太过遥不可及,但商瓶瓶仍是憧憬能和心爱之人携手同游人间,远离江湖,相濡以沫。师门的重担已经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今又是什么正道大义,更让她十分排斥,可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已经为了师门伤害了余景芝,如今在这个关头也由不得自己耍小性子。 正当商瓶瓶胡思乱想之间,房门被师父一把推开。商瓶瓶赶忙起身行礼,却被凤舞真人一把拦下,后者叹了口气,柔声道:“瓶瓶,你可记得,拜入我师门多久了?”商瓶瓶如今年芳十八,自幼便被凤舞真人收养,从小在梧桐落长大,与师父情同母女,这件事全师门都知道,是以不知师父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如实答道:“瓶瓶自打记事起就拜在师父门下,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 “是啊,一晃都十八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呢,想当年你还只是个婴孩,如今都已经成了大姑娘了。”凤舞真人不禁叹道,“为师知道你的性子,若是重来一次,真想开始就放你和那人一齐远走高飞,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但为师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你,所以特向剑神求情,许你明日回到梧桐落,不必参与这场大战。” 商瓶瓶一把扑进凤舞真人怀中,涩声道:“师父,那你呢?会随瓶瓶一同回去么?”凤舞真人神色凄苦,说道:“傻孩子,师父作为掌门,这等关键时候若是走了,会让人耻笑的,唯有师父去追随剑神,而你安心回到师门,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梧桐叶状的令牌,递给商瓶瓶,厉声道:“本门弟子商瓶瓶听令!”商瓶瓶见凤舞真人神色坚毅,一把跪倒在地,答道:“弟子在!” “这是本门梧桐令,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我梧桐落第十六代掌门人!”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卷 诸佛龙象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恩断义十绝 商瓶瓶听完,惊讶的张大嘴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惊道:“师父,这怎么使得,瓶瓶何德何能,怎能担任如此重任,还望师父三思!”凤舞真人神色坚毅,一字一句道:“难道如今你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么?如今本门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担此重任,还不快快接令!” 商瓶瓶抽泣道:“还有韩师姐啊,师父你早先不是答应徒儿,只要我安稳快乐,师门重任自会交给师姐的么!”凤舞真人心想,若论心机智谋,韩紫凝却是掌门不二人选,但想起明日的大战,又狠下心肠,说道:“无论武功威望,紫凝都远不如你,若是她当上掌门,如何立威?如何堵住那悠悠之口?”见商瓶瓶只是低声呜咽,仍是不肯接过掌门令牌,不禁心头一软,柔声道:“傻孩子,并非为师逼你,全都是为了你好啊。自金陵城一事之后,你心境大跌,如今别说上三境的高手,就是遇上中三境的人物,单打独斗也毫无胜算,明日一战凶险之极,为师不像那乐正方,学不来溜须拍马之事,数次顶撞剑神,早已失势,为消除剑神疑心,明日自然首当其冲,届时你若在身旁,为师便要分心于你护你周全,反倒更加危险,你怎么,怎么就不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商瓶瓶这才了然,虽知师父言之有理,却哭得更加伤心,毕竟明日一战,双方高手云集,你来我往,师父这一去,算得上是凶多吉少。凤舞真人见爱徒真情流露,鼻头一酸,险些流下泪来,但此时情况紧急,实在不容许儿女情长,只能硬起心肠说道:“如今没了剑神照拂,难保那卫灵鸯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你将梧桐落收好,回师门带上王英刘兰二人,去往南荒之地另辟疆土,切记万事小心,一定要好好活着!” 凤舞真人又交待了一些事宜,她心里明白,师徒二人这次分别便是永诀,心里有无数话想要诉说。交待完毕,商瓶瓶便趁着月色,连夜返回梧桐落。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剑神谷内众人纷纷起身,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庐州。 李暮云见凤舞真人身旁没有商瓶瓶的踪影,便向乐正方问道:“师父,怎的不见商师妹?”乐正方冷哼一声,他本就和凤舞真人不对付,自然对商瓶瓶也观感不佳,李暮云钟情商瓶瓶乃是正道中人心知肚明之事,只不过后者之前独爱余景芝,对李暮云的多次示爱避而不见。乐正方见徒弟神色关切,冷笑道:“不用猜也知道,定是那老虞婆背地里搞得鬼,好让她梧桐落留下点香火,也不知道这次又奉献了什么给剑神!怎么,那小贱人被那小逆种玩腻了,都是残花败柳了,你还念念不忘?如今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你看看那刘千言、慧灵,先前你与二人相差无几,如今又差了多少?我翠云山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乐正方与凤舞真人本就关系紧张,若非李暮云从中斡旋,恐怕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是以骂的极为难听,李暮云被师父一阵抢白,心中颇为不悦,但乐正方所言非虚,也只能点头认错。 忽听一声轻咳,刘光磊从房中推门而出。只见剑神一袭黑色长袍,更显杀意,见众人准备妥当,当即一声令下,朝着庐州城赶去。此次攻城,除了沐思雨被刘光磊留在谷中照看仍在昏睡中的曹可欣,剑神谷人马几乎倾巢而出,这可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壮举,翠云山、梧桐落其余弟子早就在庐州城外与其余人马集结,共同等候剑神到来。 说来也怪,不知为何这三日烟雨楼众弟子足不出户,安心守在师门内,也没有趁着刘光磊并未到场,先将其余正道之士打杀干净,外界不免猜测,诸葛归藏已被刘光磊吓破了胆,不敢主动出击,至于内情如何,恐怕除了烟雨楼众人外,再无人知晓。 剑神谷与烟雨楼相距并不算远,众人又身负神通,两个时辰后,已到达庐州城外,此时城内百姓早已是怨声载道,好好的一座城被这群所谓的正道之士搅和得乌烟瘴气,刘光磊对此情却视之不见,心中自有打算,毕竟己方虽人数占优,但高手数量却远不及烟雨楼,唯有靠这群“乌合之众”率先消耗烟雨楼势力,自己才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在剑神看来,这群人与蝼蚁无异,能为自己而死,已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刘光磊看了看天色,对身后乐正方等人说道:“烦请诸位等上片刻,刘某还有些私事未了。”众人哪敢不理,纷纷点头。 只见刘光磊径直走进路边一间不起眼的酒肆,酒肆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跛脚老汉,姓钟,平常靠着售卖些劣质酒水供过往路人解乏,酒水不贵,两文钱一碗,三文两碗,虽酒味寡淡,但好在价格实惠,不少囊中羞涩却又想要压制腹中酒虫的市井之徒都会来捧个场,老汉赚头不多,好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靠着这酒肆生意倒也能勉强度日。 随着大批人马齐聚庐州,使得酒肆原本就不兴隆的生意愈发冷清,倒也算是老天开眼,没把人的活路堵死,这残破的酒肆兴许是油水太少,没能入了那群人的眼,比起那些被打砸抢掠的商家,这当真是因祸得福了。 此时钟老头见一高大中年男子进了酒肆,心头一紧,他可不认识什么刘光磊,自然不会害怕这万人追捧的剑神,只不过瞥了眼刘光磊背后的长剑,担心这中年男子一言不合,就将这摇摇欲坠的酒肆连同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一同拆散了架,只能心中默默祷告,别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刘光磊自然不会和常人为难,相反,他在外人眼中看来温文尔雅,只见刘光磊笑问道:“劳烦老伯替我装上一坛酒,越烈越好。”钟老头眼尖,一眼就看出刘光磊是这群人的首领,不敢怠慢,打酒的动作都比往日快了三分。 打好了酒,刘光磊笑问道:“这坛子酒,多少银子?”钟老头瞧见这群人各个都带着兵器,原本都没了收钱的打算,见刘光磊发问,愣了愣神,答道:“这位老爷,给十文钱就够了。”刘光磊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实惠。”钟老头耳背,没有听清,刘光磊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笑道:“刘某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铜钱,这坛子恐怕我也要拿走,老伯看这些可够。”钟老头本想推辞,刘光磊已转身走开。 刘光磊拎着酒坛,抬头看向城内,运起神通朗声说道:“诸葛宗主,可否与在下单独一叙?”城内回应道:“诸葛归藏,恭迎剑神大驾!”下一刻,酒肆外众人只觉清风拂面,刘光磊竟凭空消失。 罗江天站在诸葛归藏身后,低声道:“宗主,剑神再次孤身前来,实乃天赐良机,咱们不如联手,就算耗尽楼内半数实力,只要将他铲除,剩下一群乌合之众将不足为惧。”诸葛归藏却叹道:“若真有这么容易对付,刘光磊就不会被称为剑神了,上次他只身前来,车老前辈与你我三人尚且不能奈何他分毫,如今他趁大势而来,杀他谈何容易,罗先生,还是去准备一番,这场仗看来是免不了了。”罗江天无奈,只能领命离开。 烟雨楼主楼内,诸葛归藏遣散众人,只和刘光磊相对而坐。二人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反倒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刘光磊将手中烈酒倒入碗中,也不着急喝下,只是笑道:“三日已过,诸葛兄可曾考虑好了,将体内不死血赠我一半?若阁下不答应,如今刘某率千万人马齐聚此地,时辰一到,一声令下,届时血流成河,可别怪刘某下手狠辣!”诸葛归藏冷哼一声:“此事休要再提!阁下若是要战,我烟雨楼便应战,何必白费口舌!” 刘光磊却只是笑了笑:“先不谈这些伤感情的话,来尝尝这酒。”说着将碗递了过去,诸葛归藏接过,二人俱是内力雄浑,接连三碗都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刘光磊吐出一口酒气,叹道:“几十年过去了,这酒还是那个味儿,可惜我容貌有变,那钟老伯已经不认识我了。” 诸葛归藏似乎也被拉进回忆中,附道:“是啊,想当年你我二人穷困潦倒之际,多亏了这碗酒,才让你我相识,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刘光磊突然站起身来,脸色苍白道:“老伙计,喝完了这坛酒,你我二人几十年交情也就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