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黄》 第一节 山庄血战 天边透出浅浅的灰白,光线从黑暗的天幕中透过,洒落在寂寞的山林中。山雀在简陋的巢穴中睁开眼睛,抖落羽毛上的露珠便跃上枝头,迎接朦胧的阳光。 山间飘着露珠和青草的味道,凹处有薄雾升起,随着淡淡的山风在林间飘舞,山雀从枝头飞起,穿过薄雾,在空中飞舞。!ttzw* 远处有弱弱的飞瀑落下,声音轰鸣,经过密密的丛林和起伏的山峦,变得悄悄的,就像夜风,从林间穿过时,带起的树叶的声音。 小溪静静的穿过树林,两边的野花披着露珠,就像数百年来一直那样,在幽静的溪边,在郁郁苍苍的树林里,平和安静的散发着幽香和美丽,不管有没有人欣赏。 小兽从洞穴中探出头来,小心的四下张望,然后才离开,到森林里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但无论小兽还是山雀,很快便发现今天与生活的其他日子不同。 小兽缩回了洞穴,山雀在半空环绕,迟迟不敢落下。 今日的山林除了往日的花香,绿叶的清新外,多了几分肃杀。 晨曦里,山庄依旧静静的,被绿叶和薄雾环绕。 在淡淡的薄雾外,升起数千个火点,在一遍嗡嗡声中,火点飞进山庄,山庄随即警铃大作,火光四起。 数百黑衣黑甲的武士执刀闯进山庄,庄内杀声四起。 十余条人影跃出庄后,向山后树林扑去,没等他们扑进树林里,弓弦响起,大部分人影应声而倒,侥幸脱身的依旧向树林里猛扑而去。 冷静肃杀的命令声中,从树林杀出一队黑衣黑甲的武士,武士迅速将冲来的人影淹没,没多一会,战斗便结束,黑衣黑甲的武士默不作声的退回树林里,地上留下数条尸体。 同样的场景在庄东和庄西上演。 黑衣黑甲武士的指挥官冷静而残忍,没给庄内留下一点机会。 火光越来越盛,血腥也越来越浓。 山雀早已不见,空荡荡的天空上,只有浓浓的黑烟。 山林里依旧很安静,鸟兽早已经被人间惨烈的厮杀吓得远远的。 三个白袍人带着疯狂的杀气从山庄正门冲出来,领头的年轻人浑身是血,身形却出人意料的潇洒无比,青钢剑洒出一连串剑影,将扑面而来的箭头击成碎片。 黑衣黑甲武士刚迎上去便倒下一遍,刀光夹着枪影迎向白袍人。 在距离庄门百步左右,一个穿着绛紫色锦袍的中年男人面不改色的盯着冲出来的三个人。 黑甲武士迅速分成数个小分队将白袍人围在中间,白袍人杀散一层又涌上来一层,黑甲武士倒下一层又一层。 与黑甲武士互相配合不同,白袍人都是单打独斗,他们武技明显高出黑甲武士,但黑甲武士三人一队,互相配合,白袍人看上去骁勇无比,黑甲人死伤惨重,却始终将白袍人围得死死的,没让他们能前进分毫。 白袍人的冲击气势依旧,主要是领头的书生那样潇洒的白袍人,身形犹如鬼魅,又如翩跹,在刀光中进退自若,好不潇洒;青钢剑闪动,就像在上好的宣纸上挥毫作画,带出一蓬蓬鲜血,只一会便杀散了三个小队。 眼见白袍书生要冲出重围,绛紫色锦袍人稍稍偏头,身后两个黑甲武士拔刀冲上去。这两个武士加入战团后,立刻接下白袍书生的大部分攻势,白袍书生的气势被抑制,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滞涩,再无刚才那种写意。 黑甲武士控制了局势,可绛紫色锦袍人的神情没有丝毫轻松,相反眉头却皱起来,目光投向火光冲天的庄内,似乎有些不解。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不远的轻辇,轻辇被青色的布幔围着,布幔在微微的山风中轻轻晃动,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爆出一阵呐喊,他抬头一看,七八条身影向庄西侧冲去,他微微眯了眯眼,注意听了听,随即便安心了。 黑甲武士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一声哀鸣,一个白袍人被一枪挑翻,另一个白袍人变得慌乱起来,很快肩头便中刀,他咬牙将面前的黑甲武士杀死,可这一刀砍得极重,血流不止,他的身法乱了,眼见着就不行了。 象书生的白袍人见状厉喝一声,脸上红光一闪随即变得雪白,剑光却突然大盛,显然使用了某种秘法。 率队围攻他的两个铁甲武士顿时手忙脚乱,接连遇险,绛紫色锦袍大惊,抽刀便要上前,就在这时,白袍人大喝一声,脸上红光再闪,剑光陡然伸长半尺,一颗斗大的头颅飞起,另一个铁甲武士悲呼一声猛地扑上去。 白袍人抢前两步,剑光犀利,绛紫色锦袍大惊失色,急呼:“小心!” 绛紫色锦袍人的身法迅若奔雷,黑甲也察觉不妙,刀光转动,以命搏命,白袍人却视若无睹,身体微微一闪,刀光带着绝望。 血光暴起,左臂应声而落,白袍人借这一顿之机,青钢剑闪电般的插进了黑甲武士的腹部。 绛紫色锦袍人的刀光也到了,白袍人勉强躲闪了一下,身上血光飞溅,身形不住变换,却始终无法摆脱犀利的刀光。 白袍人面色惨白,气息有些散乱,左臂依旧在喷血,竟然抽不出片刻时间止血。 刀光怒长凄厉,黑甲武士没有上前围攻,甚至没有形成包围。 因为世间没有几人可以躲开这道刀光。 被这道刀光追逐的人,最终只能湮灭在刀光中。 暴喝声中,白袍人惨白的头颅飞出丈外。 刀光没有停下,依旧暴烈,眨眼间,没了头颅的尸身也消失了,仅仅留下一堆碎肉。 “杀无赦!杀!” 绛紫色锦袍人的怒喝中,黑甲武士大声应诺,转身便向庄内冲去,绛紫色锦袍人盯着那两个武士,眼中的痛惜久久难去,好一会才渐渐平息下来。 两个武士悄悄上来将那两个黑甲人的尸身小心的抬到一边,然后才回到绛紫色锦袍人身后。 不远处的轻辇,依旧稳如泰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日上中天,火烧净了庄园,厮杀声也平息下来,黑甲武士三人一队在废墟中搜索,庄子很大,庄内的人也很多,尸体遍布各处。 “报,西院已经搜查完毕,贼子全部击毙!” “报,东院已经搜查完毕,没有活口!” .。 “报,大人,贼子遗尸716人,弟兄们阵亡四百三十二人,伤二百一十六人,此外,有四名贼子向西逃亡,王校尉已经带人追下去了。” 绛紫色锦袍忍不住皱起眉头,尽管准备充分,没成想伤亡依旧这样大,为了执行这个任务,自己带的都是虎贲卫中的好手,可伤亡依旧还是这样大,经此一战,虎贲卫算是伤了元气。 但,虎贲卫依旧大晋的坚强卫士,是皇上最锋利的刀。 虎贲卫的卫士们依旧在瓦砾间仔细搜查,惨重的伤亡让虎贲卫们怒火中烧,躺在地上呻呤的伤者,不管老少男女,一律补刀。 尸体一具一具的抬到庄园的前院,绛紫色锦袍看也不看,虎贲卫将一具具尸体抬过来,见没有反应,便一刀将首级砍下来,扔到一边,这些是功劳。 大晋的军功是以首级论,即便虎贲卫也不例外。 除了首级外,从各处抄来的金银器也堆积在院子里,这些也同样是战利品,这些战利品的发落便由绛紫色锦袍人分配。 看到这些金银,众黑甲武士的情绪终于好了些,可看看绛紫色锦袍人的神情,他们又小心的压住,在虎贲卫中,绛紫色锦袍就是定海神针。 虎贲卫将庄园搜索之后不久,王校尉带着他的人和三颗脑袋回来了。 “.。贼子很厉害,我们损失四个兄弟,还有一个贼子掉到山岩下,.” 王校尉向绛紫色锦袍报告,他的右腿上中了一箭,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血从匆忙包扎的绷带上渗出来,可在绛紫色锦袍面前,他一动不敢动。 杀无赦! 一个不准漏网! 这是绛紫色锦袍的决定。 他的决定不能出一点一滴差错。 那个跌下山岩的贼子,尽管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砍中他一刀,还轰了两拳,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肯定活不了。 死定了! 可,他没能把尸体带回来,那个该死的家伙,连死都不让人省心。 绛紫色锦袍听后沉默了半响,转身走到轻辇面前。 “大师。” 语气隐隐有求助之意,轻辇却毫无动静。 黑甲武士收拾起他们的战利品,整队离开了山庄。 只有轻辇孤独的留在原地,连抬辇的四个麻衣壮汉都不见了。 满是废墟的山庄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朽了的梁柱的垮塌声,山雀从远处飞来,在青石的院墙上停下,张皇的看上两眼,又张皇的飞走。 轻辇依旧静静的,仿佛在享受暮光中的孤独。 起了一阵山风,吹散了血腥,吹散了烟雾。青幔在风中却纹丝不动,似乎被隔绝在山风之外。 火势并没有随着山风涨大,只有余星在灰烬中挣扎着冒出几点红。 静,绝对的安静。 整个空间便只有这座在山风里纹丝不动的轻辇。 在静静的等待,仿佛一个孤独的恋人在等待爱人的归来。 虎贲卫离得远远的,却没有撒了包围圈,虎贲卫的几大高手各带数十名虎贲分散在庄园十多里外的地方,封死了庄园的内外联络。 即便庄园现在人畜皆无,只有那座轻辇,沉默的轻辇。 夕阳渐渐沉下去,满天的彩霞消散,星光穿过漫长的过夜空,轻辇依旧静静的。 这个画面很诡异。 废墟般山庄,遍地的尸体中,一座青幔围着的轻辇在静静的沐浴星光。 . . 星光渐盛。 “桀桀桀,桀桀桀,.” 一声诡异的笑声在夜空中升起,犹如鬼魅,在废墟中飘荡,没有人知道它从哪来。 轻辇依旧安静,一动不动。 “桀桀桀桀.” 笑声在星光中飘荡,渐渐的在轻辇四周聚集,在轻辇四周飞舞环绕。 “神农谷向来以丹药闻名,没成想你居然修成了千里回音的功夫。” “清虚宗一向出世修行,参悟天道,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狗。” 声音依旧在空中飘荡,不知所来,尽在轻辇四周环绕。 “尔等残害无辜,。。” “无辜?!何来无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膏粱锦绣,雕梁画栋,充斥门阀豪族,升斗小民,贫无立锥,这天下早已病如膏肓。” 说话间,一股幽香悄无声息的升起,香气朦胧,似花香非花香,朦胧中带着点仙气。 “幽灵香!”暗中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慌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神农宗,以丹药救人,以毒药杀人,没有点准备,我怎么敢单独在这等你!”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声音又惊又怒。 青幔无风而动,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声音愈来愈急促,愈来愈严厉,带着一丝绝望。 “原来你还不算太蠢!” “轰!” 山庄深处猛然炸裂,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山庄处,电闪雷鸣,轰隆之声不停,罡风猛烈。 远处观战的虎贲卫们骇然变色,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们依旧感到扑面而来罡风,这风肯定不是山风,山风带着凉意,习习如美女的抚摸。 这风强烈炙热,让他们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在庄西面,距离虎贲卫的包围线更远一点的一处深潭,猛烈的风,在潭面刮出一层层的水纹,从东向西扩散。 岸边的野花和小草纷纷低下头,树林里休息酣睡的山雀争先恐后的飞向夜空,发出一阵阵惊鸣。 就在潭底,一具同样是白色袍衣的尸体随着潭水轻轻浮动,没有半点生息。 ------------------- ------------------- 同样是水边。 风和日丽,琴声轻悠,有水鸟不时在水边掠过,在水面点出淡淡的涟漪。 临湖小亭里,白衣公子神态安详,轻抚琴弦。 有麻衣人穿竹林而来,步履轻盈,没带起一丝响动,似乎怕惊扰了这悠悠的琴声。 琴声忽然低迷,恍若游丝,在竹林中穿行,又象是条小鱼,在清澈的山溪中,闲适的游逛,有白鹤自天边飞来,在湖畔上空妙曼轻舞。 俄而马蹄轰鸣,战鼓隆隆,战士铿锵前行;刀剑交鸣,呐喊不绝于耳。 水鸟四散,惊恐的飞散高空;游鱼摆动,躲进深深的水底。 麻衣人神情微竦,眉头稍蹙,在心底轻轻叹口气。 琴声愈加激昂,勇士面对强敌,持戈杀入敌群。敌人势大,勇士浴血奋战。 琴声悲壮,勇士深陷重围,可却毫无畏惧,依旧奋勇冲杀,长戈折断,拔出了长刀,依旧酣战不休。 血染红了他的身体,勇士依旧在顽强战斗,他孤独的拼杀着,只有一个信念。 向前,向前,不管前面有多少敌人,不管前面的敌人有多强,依旧坚决向前,不会迟疑,不会恐惧,不会退缩。 琴声渐渐低沉,战场渐渐远去,只剩下一遍悲凉,残破的旌旗低垂在勇士的身边,战马在无助的哀鸣,大地被鲜血浇灌。 春意渐浓,白骨为荒草掩盖,野雉在草丛出没。 战场变作荒原,变成了良田,农夫扛着金灿灿的麦子,露出欣慰幸福的笑容,孩子们在麦场快活的欢笑。 琴声充满慈悲和安宁。 麻衣人心里叹口气:“药老被清虚宗的风道人斩杀,风道人也中了药老的离怅;俩人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其余719人无一幸存。” 琴声稍淡,修长的手指在琴弦缓缓扫过。 半响。 “这么说还有一个,.” 声音很平缓,语气不急不速。 “书生的功夫最好,可他太骄傲,所以,少的肯定不是他,。。,其实,他也算不上顶级刺客。”顿了下:“是狼牙吧,如果有谁能活下来,只能是他。” “主子明见万里,”麻衣人没有丝毫动容平静的答道:“是狼牙,不过,我们的人亲眼瞧见,狼牙被打落山崖,尸体虽然没有找到,应该活不了。” 琴声轻轻响了下,拨琴人显然在思索。 .。 “我记得你曾经说,山庄里的这些小家伙,唯有狼牙看不透。” “是。”麻衣人答道。 麻衣人武功高绝,已经能看到地仙的门槛,这些年秘密行走江湖,可以说阅人无数。公子和他名为主仆,实似父子,屡屡执行最机密最艰难的任务,十二年前,公子让他筹建杀手营,杀手营的每个人都算得上他的弟子,书生、狼牙都是,他对杀手营的每个成员都了如指掌。 除了狼牙。 杀手营的生存方式极为残酷,无论是检校,还是平时的训练,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容许失败,失败就是死亡。 所以,每个杀手都玩命训练,拼命提升实力,将每分钟都用在训练上,唯独只有狼牙。 狼牙最初的实力并不强,至少杀手营中,连前十都排不上,可他与前十交手,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尽管很狼狈,多数时候都受伤,要到药老那调治几天。 杀手都是从小被收养,山庄没有安排人教他们念书,训练的残酷和艰难让所有人都全力投入到训练中,不愿意将时间分配给其他任何事情,唯独狼牙例外。 麻衣人都不知道狼牙是什么时候开始识字的,他是所有小孩子中第一个走进三归堂的。 三归堂,归道,归儒,归天下。 公子这些年收集的上万册书,圣贤之言,武功秘笈,无所不有,有些甚至是江湖上失传了的,都收录在三归堂。 现在山庄已毁,世间再无三归堂。 狼牙第一个走进三归堂,第一个拿起圣贤之书,而不是武功秘笈。书生虽然取名书生,可他却是第二个走进三归堂的,麻衣人隐隐猜测,书生是在狼牙影响下才拿起的。 狼牙每天都要抽出至少一个时辰到三归堂看书,有时候还到药老那帮忙照顾伤者,药老很赏识他,甚至动了收徒之念,只是顾忌到神农宗的门规才没有。 不过,公子不相信。 “那可不一定,药老是什么人,岂会被那些规矩所束,他担心的是我。” 麻衣人没有反驳,公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没有人能瞒得过他,药老虽然来自神秘的神农谷,几近得道,可依旧瞒不过公子。 “凝元丹,恐怕药老已经有解药了。”说到这里,弹琴人轻轻叹口气:“这个狼牙,可惜了,若是死了倒也罢了,若还活着,那就是个不小的麻烦,。。,让曲张去一趟。” 凝元丹是公子秘制灵药,可以加快内力修炼,但其中也有毒性,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将经脉寸断而亡。 公子一直怀疑药老已经练出了凝元丹的解药,解除凝元丹的毒性。 麻衣人低声应诺,琴声再度响起,麻衣人冲他的背影微微施礼,才悄然转身离去。 曲张是公子亲手调教的五兵之一,向在公子身边,少有外出,世人不知其名,可麻衣人知道,五人放在江湖上都是一流高手,五人联手,即便那些传说中的得道中人,也难逃他们的围杀。 五兵各有所长,曲张擅长追踪隐匿,善于从细微处发现线索,若狼牙真的没死,曲张便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狼牙是个人才,麻衣人知道,可惜了,公子其实很欣赏他,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公子有可能会将他调到身边,再仔细雕琢。 但,现在,他必须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古道 荒凉的大地,沟壑纵横,北方吹来的风,夹带着格姆措沙漠的黄沙,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山坡和沟壑里,稀疏的幼草,在风中抖动,幼嫩的叶片上蒙上一层厚厚黄尘。 风,裹着沙,从峡谷内掠过,山顶的怪石在风中发出呜呜响声,冷森森的,令人恐惧。*ttzw* 一段枯干的树干倒在地上,瘦小的山鼠在树干间小心的寻觅着,蚂蚁在黄土中爬来爬去,匆忙的寻觅着稀缺的食物,秃鹫展开硕大的双翅,在高空盘旋,贪婪的看地面的血腥。 峡谷内,正在上演血腥,一群马贼正呼啸着围攻小山坡。 小山丘上显然是一队经过这里的商队,商队的主事者显然很有经验,在马贼发动进攻前,抢先将商队带到这个小山坡,利用地形构筑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形。 这里的地形比较特殊,小山丘距离主干道不远,背靠山崖,南面狭窄不利冲刺,北面和西面则比较宽阔,也是马贼主要攻击方向。 来往西域的商队都知道,在西域的商道上,最可怕的不是艰难漫长的道路,也不是干旱缺水的沙漠,也不是恐怖的狼群,而是凶悍的马贼。 百年前,大晋铁骑纵横草原沙漠,无论吐蕃人还是羌人鲜卑人,都臣服在大晋的铁蹄下,那个时候,是西域商队最幸福的黄金时代,胡商充斥西都和帝都,酒楼妓寮胡琴悠扬,到处是胡女飘扬的裙裾。 三十年前,鲜卑大汗秃发树机能崛起大漠,与大晋在草原争雄,一度几乎统一大漠草原,与大晋争锋二十年,直到八年前,才被大晋护匈奴将军方回和护羌将军秋云联手击败,秃发树机能被迫求和。 但经过这一战,大漠草原的形势完全变了,部落之间征战不断,战败的部落流民四散,一些部落向北方和西方迁移,另外一些则沦落为商道上的马贼。 除此之外,这些年草原上雪灾旱灾不断,鲜卑人羌人铁勒人成群结队的挥动马刀越过格姆措沙漠,从此西域商道变得危险且血腥,马贼抢掠往往除了货物以外,其他无论是脚夫还是伙计镖师,全部屠杀一空。 大晋边军也进行了几次清剿,可这些马贼消息灵通,每当边军出动时,他们便四散而去,待边军过去,又呼啸而聚,让边军无可奈何。 小山丘上战况愈加激烈,箭矢飞纵,刀光闪亮,血肉飞溅,马贼攻势凶猛,商队简陋的防线看上去岌岌可危,渐渐有抵挡不住之势。 一个马贼跃过货架冲进了防御圈,正在奋力进攻的马贼们还没来得及欢呼,箭矢呼啸而至,马贼应声落马,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汉子持弓出现在防御圈中间的车旁。 灰色长袍连续拉弓,正猛烈进攻的马贼一一应声落马,马贼的攻势顿挫,三匹战马从小山丘上冲下来,领头的骑士蒙着围巾,身着灰袍外挂玄甲,手中长刀雪亮,迅疾如电,眨眼间便砍翻几个马贼,小山丘上的中年人连续发箭,每箭必有一人落马。 马贼们惊慌的调转马头向山丘下跑去,玄甲骑士随即掩杀。 正在山丘下督战的马贼群中奔出来几匹马,迎着他们冲过来,当先的马贼黑须黑袍大声呼喝,让溃退下来的马贼们重新投入进攻。 蓦然,乱军中升一团白光,这白光犹如沙漠中的阳光般酷热夺目,丝丝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宗师..” 黑须又惊又恐,白光陡然炸裂,化作丝丝灼热的气流,将他后面的话生生逼了回去。 奔逃的马贼人仰马翻,黑须猛地向后倒,整个身体平躺在马背上,灼热的气流从面上刮过,面颊生生发疼,头上一凉,裹头的头巾随风而去。 黑须大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商队中,居然隐藏着如此强者。 战马似乎也感受莫大威胁,恐惧的长声嘶鸣,两马交错,黑须本能的举起手中弯刀,金刃交鸣,弯刀折断,长刀带出一串血痕。 马贼更加恐慌,慌乱的向后逃跑,玄甲骑士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调转马头不慌不忙的返回小山丘。 就在这时,谷口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玄甲骑士脸色一沉,小山丘上正在为同伴裹伤的商队伙计和镖师也听到这沉重的马蹄声,打退马贼进攻的欢愉顿时消散,人人脸色巨变。 虽然打退了马贼的进攻,可商队和镖师伤亡也有七八人,马贼的兵力是他们的二十倍,马贼兵力依旧占绝对优势。 西域商路上的商队都知道,马贼是嗜血的附骨之狼,只要被他们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今天之所以商队还能幸存,除了商队主人的机智,更多的是马贼的轻敌。 马贼觅食就如同军队上战场,大队驻留,侦骑四出。 这伙马贼在前天便缀上商队,商队主人采取种种惑敌之策,巧妙周旋,好容易才拖到今天。大队马贼追上来之时,商队主人当机立断,抢占了这个地形绝佳的小山丘。 如果马贼首领冷静点,商队处境依旧艰难,只要他们离开这里,就逃不脱马贼的疯狂追杀,最终会变成商道上的一堆枯骨。 可惜马贼首领轻敌了,或许是被之前商队主人的种种手段激怒,或许是对自己实力的信心,马贼首领过来便展开进攻,丝毫不顾忌地形,于是才吃俩大亏。 蹄声更加沉重和清晰,商队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玄甲武士和镖头大声喝令,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修补防线缺口,整理武器,所有人都面色如土。 蹄声如雷,大队人马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贼的兵力本就远远超过他们,如果还有援军,那他们就真的到灭顶之灾,除了少数几个武功高绝之人有可能逃出去外,其他人难逃生天,必将成为这西域商路上的又一堆枯骨。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谷口,几百名马贼也同样盯着谷口,他们的神情也同样紧张万分。 马贼背后的谷口,白马缓缓行来,马上骑士白盔白甲白披风,手提长枪,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 马贼和商队都有些惊讶,难道那隆隆的马蹄声就是这一匹白马。就在这时,一队黑盔黑甲黑披风的骑士从谷口冒出,黑甲骑士迅速放缓马速,在行进中迅速变成攻击队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黑豹 “黑豹!” 马贼群发出恐惧的叫声,刚刚还在整队的马贼们,拨转马头便逃。 白马骑士的身后是一面红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c66c% 西域所有部落,所有商队,都知道这面旗帜代表什么,这是黑豹。 黑豹,正式称呼是大晋凉州总督亲卫队,亲卫队的队旗一匹怒目欲扑的黑色豹子,而无论大漠的鲜卑人还是雪山那边的吐蕃人,亦或横行商道上的马贼,都称呼他们为黑豹。 至正十七年,三千黑豹晓行夜宿突击八百里,奔袭鲜卑左王庭,一举占领鲜卑左王庭,屠左王庭王公大臣部众五万余人,掳牛羊马匹十万余头。 至正二十年,晋军出征草原,在金叶草原与鲜卑主力决战,三千黑豹正面硬撼鲜卑纵横大漠原的万余狼骑,经过三个时辰的恶战,狼骑大败,伏尸百里,血流成河。 至正二十四年,鲜卑人在雁落谷设伏,晋军中计,三万晋军被十万鲜卑铁骑包围,危急之际,三千黑豹陷阵突击,连破三道包围圈,为全军打开通路,而后再担任断后掩护重任,与鲜卑铁骑连场血战,最终大军安全返回晋地,三千黑豹却只回来不到五百人。 黑豹是马贼的噩梦,也是大晋所有敌人的噩梦。 黑豹只有三千人,大晋敌人的三千个噩梦。 白甲骑士长枪徐徐举起,刺向天空,枪尖反射着阳光,冷森森夺人心魄。 黑豹们开始提速,长刀出鞘,闪亮一遍。 阳光烧烤着峡谷,马贼们忽然发现他们现在处于极端不利的情况,在身后,威震大漠草原的黑豹,而前面,小山丘正好卡在他们必经的路上。 长枪徐徐向下斜指前方,黑豹开始提速,披风随风飘起,如一条奔腾的黑龙,黑龙咆哮着,在一团黄沙中时隐时现。 而在这威猛咆哮的黑龙最前端,是那匹奔腾的白马,犹如一盏明灯,为黑龙指引方向。 山谷中杀气冲天。 马贼惊慌的转身便跑,十多年来,大漠上,荒原上,敢与黑豹正面交锋的马贼还没有。 弓弦响动,一团黑云挟劲风袭来,跑在最前面的十余马贼翻身落马。 “弩炮!”马贼发出恐惧的惨叫。 弩炮,大晋边军标准装备,每门炮可装二十四支箭,射程可达百余步,是对付集团冲锋的最佳武器,最厉害的不是这弩炮能射出多少箭,而是这弩炮换箭也很快,每门弩炮配有九个箭匣,三个训练有素的弩炮手可以在一分钟内完成箭匣的更换,是大晋对付草原各族最厉害的武器。 弩炮的厉害,也让大晋对弩炮的管制非常严格,每门弩炮都有标号,若弩炮丢了,队正和炮手全部斩首。 马贼们没有想到,这个普通的商队居然还有这样的大杀器,而且,商队的主事者在刚才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动用这件利器,直到现在。 “轰!” 又一门弩炮发威高速奔跑的马贼群又倒下一遍,原本黑乎乎的马群就像被挖去一块似的。 马贼已经顾不得这些,与身后的黑豹相比,弩炮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 弩炮每次发射后,总有一段空挡,马贼借着这段空挡拼命打马,试图逃离咆哮而来的黑龙,逃离那盏飞驰而来的银灯,逃离那凌厉的杀气。 “杀!” 小山丘上的玄甲武士一马当先,十多匹战马紧跟在后,顺着斜坡冲下,虽然只有十多人,却也气势如虹。 马速越来越快,玄甲骑士面沉如水,长刀侧翻,身后的十余武士也几乎同时侧翻长刀。 一团夺目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光直刺马贼的双目,马贼们忍不住以手遮目。 弓弦响起,玄甲武士身后的,刚才站在马车边的灰袍汉子骑马搭箭开弓,长箭疾如流星,迅若闪电,刚刚离弦便出现在目标的胸口,打头的马贼应声落马。 十余骑眨眼间便杀入马贼群,玄甲骑士没等两马接触,隔着十余步便举刀猛然劈下,刀锋绽放,凌厉刀气划破弥漫黄沙,劈开了汹涌而来的马贼群,五六个马贼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腾空而起。 “砰!” 刀气相撞,强烈的劲风将四周的马都吹得横飞出去,玄甲骑士跨下黑马后蹄猛蹬地上,前蹄竖起,发出一声长嘶,这声长嘶威猛无匹,鬃毛根根立起,玄甲骑士紧抓缰绳,长刀后劈,在黄沙划一道裂痕,黑马双蹄重重踏在地上,双蹄刚落在地上,黑马瞬间便起步,几步之间速度便提起来,很快便恢复成一支黑色利箭。 从马贼群中一个带着黑色头盔的黄须马贼,迎着玄甲骑士冲来,黄须口鼻蒙着面纱,只露双眼,这双眼睛有些淡淡的蓝色,若是在春光明媚的草原,仅凭这双眼睛便能迷倒很多怀春少女。 可此刻这双眼睛却很冷漠,没有仇恨,没有焦急,甚至没有了色彩,只是紧盯着迎面而来的玄甲骑士。 黄沙中冒出三道箭矢,这箭矢犹若幽灵,又象鬼魅,突然间便从黄沙中出现,随即穿劲风而来,呼吸间便到了玄甲骑士面前。 玄甲骑士却好像早有准备,面无表情长刀连续斩出,两道箭矢坠落黄沙,第三道却已经到了面前,玄甲骑士左手闪电探出,抓住箭头,手掌微痛,随即甩出。 箭似流星,以不低于来速的速度射向黑盔黄须。 黄须高鼻只是稍稍偏了下头,让过来箭,黄骠马速度丝毫未减,显然此马也非凡物。 一黑一黄,两马高速靠近,眨眼间便到了面前。 “当!” 两刃相交,声震山谷,无论是奔逃的马贼,还是渐渐追上的黑豹,耳鼓都嗡嗡直响,白甲骑士倒吸口冷气,骇然注目,随即露出兴奋之色,长枪再度举起,轻踢马腹,白马再度提速。 白马提速,整条黑龙居然也同时加速。白马黑龙,浑若一体。 若是当年威震草原的鲜卑大帅裂破天见到此景,也会禁不住称好,也定然会调动鲜卑大军中最精锐的战士,鲜卑大汗的近卫天狼卫,前去迎战。 “当!”“当!”“当!” 峡谷内响起连续的兵刃相交的声音,两柄利刃连续撞击,刃口溅出点点火星,巨大的震动,让两马各自后退两步,玄甲骑士和黄须汉子各看对方兵刃,双方都不由自主的大吃一惊,长刀和弯刀上都现出了细细的米粒大小的缺口。 玄甲骑士倒吸口凉气,他的长刀看上去普通,却是一把宝刀,斩断数十柄钢刀都不会有丝毫问题,没成想这次居然出了缺口。 “杀!” 马贼群后方传来一声怒喝,后面的马贼更加慌乱,黄须汉紧张之极,他深知黑豹的厉害,而白马白盔更是名震凉州,死在他手上的草原英雄数不胜数,与他相比,眼前这个玄甲人根本不算什么。 黄须汉一咬牙,猛踢下马腹,黄骠马猛地向前一窜,弯刀带起一道弧线直扑玄甲骑士,玄甲骑士却拔马就走,黄须汉来不及多想,加速追上去。 鸣镝声响,长箭带着劲风直奔面门,黄须汉大喝一声,弯刀横档崩开弓箭,黄须汉就觉着手臂发麻,他不由再次倒吸口凉气,抬头一看,玄甲骑士已经杀入另一群马贼中,刀光闪动,马贼纷纷落马,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黄须汉没有去追玄甲骑士,而是顺势催马向峡谷的另一个出口逃窜。 玄甲骑士带领商队护卫和镖师的阻拦并不坚决,只要一两招收拾不下,便立刻让开道路,并不与他们纠缠,他们毫不掩饰他们的目的,就只阻拦一下,为后面的黑豹赢得时间。 很显然,玄甲骑士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阻拦,黑豹们抓住了这稍瞬即逝的机会。 黑豹,是大晋边军劲旅,军中之军,士兵,百里挑一,战马,百里挑一,玄甲骑士的阻击,虽然时间只有那么短短一会。 但,足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白马秋歌 白马如锋利的枪尖,刺破漫天尘埃,扎进蒙蒙黄沙中。 马贼们惊慌失措,白马带着黑龙在黄沙中时隐时现,偶尔有兵刃撞击声,更多的是短暂的惨叫,不断有失去主人的战马惊慌的逃出来。soudu!org 玄甲骑士带着他的人退回到小山丘上,成了这场屠杀的旁观者。 小山丘上的防御设施没有撤出,在西域商道上,即便是官军,也要小心。 战斗过程没有例外,马贼没有投降,没有人会向黑豹投降,黑豹也不接受投降,黑豹大旗的底纹是红色的,这颜色是用敌人的血染红的。 其实马贼在人数上依旧超过黑豹,但马贼却没有组织,或者当发现黑豹时,便已经吓破胆了,偶尔两个被追上的马贼试图反抗,立即被碾为齑粉。 “黑豹不愧是黑豹,名不虚传。”玄甲骑士望着峡谷内轻轻叹道。 “怎么秋少将军都出来了?”那个中年人有些疑惑。 没人开口回答,白马银枪秋歌,凉州都督、护羌大将军秋云的大公子,若仅仅是这身份,也不会被他们看重,秋歌不像帝都或西都那些摇鹅毛扇,吟诗作赋的世家公子,名震天下的月旦评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他们这些西域商道上的商人和镖师看重的是能不能挥动那雪亮的长刀,能不能骑上那追风泼沙的骏马,能不能劈杀凶悍的马贼。 而秋歌,十四岁随父出征塞外,十六岁即率军出战,十八岁便登上武师境界,今年二十二岁,居然传出就要破境登上宗师境界。 天才般的人物,有数不清耀眼的光环加身。 中年人看了玄甲骑士一眼,这玄甲骑士刚才展露的境界就有宗师境界,看这玄甲骑士的年岁好像也不到三十,西域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人物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在大晋,武人按修为分为武徒、武士、武师、宗师,大宗师;过了大宗师便是传说的先天境界,先天境界也被称为地仙,传说地仙日行万里,能上九天翱翔,能呼风唤雨,操飞剑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 但,先天境界,地仙,这已经是传说中人,上千年未见。 传说数千年前,别说地仙了,就算神仙也常见,可惜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仙人们离开了人间,再不回来。 天下现在有八大大宗师,其中大晋有六大大宗师,其余两大大宗师分别在吐蕃和鲜卑族中,大晋六大大宗师的三个为朝廷供奉,另外两个,一个为太平道太上掌门,另一个为长生宗掌教,第三个则颇为神秘,江湖上只有传闻,却从未有人见过。 中年人有些不明白,这玄甲骑士明明有宗师的实力,怎么会沦落到商队中,要知道商人在大晋的地位比荫户高不了多少,甚至还比不上普通农夫,宗师境界,无论那个门阀世家都会招揽,锦衣玉食,醇酒美人,比当一个商人,在这危机四伏的西域商道上奔波,要舒坦多了。 “砰!” 一团亮光将漫天黄沙炸开,黑色身影腾空而起,白马穿过黄沙猛扑而去。 “传言有误啊,少将军已经破镜了,。”玄甲骑士慨然赞叹道。 中年人赞同的点点头,他的境界虽然只有武师,可行走江湖几十年,眼光老道,自然能看出这团光芒表现出的是什么。 黄沙散去,黑豹挥动马刀齐声欢呼,白马傲然挺立,长枪上挂着条人影。 玄甲骑士跳下马,转身吩咐身后的两壮汉将周围的防御工事收拾起来,这两个壮汉正是刚才随他冲进敌群的中人,中年人观察了下,这俩人均有武师的境界,比起自己恐怕也就稍低。 中年人卡在武师九品上已经七八年了,宗师这一步就是迈不过去,而据他观察,那两个壮汉的修为已经达到武师七品和八品,在最初接这趟镖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商队与普通商队的不同,商队付的保镖费用比普通高,而且商队的伙计个个都身怀武功,其中有几个修为还相当不错,可临到马贼来时,他才忽然发现,原来那个有点市侩,有点散漫的商人居然是高手,行军布阵,巧设迷魂,活活拖了马贼三天,而后跃马出阵,居然展现了宗师的修为,这让他大为惊讶。 中年人看伙计们和手下镖师正在搬动货架,他不由皱了皱眉,边军也并不让人放心,一些出来巡逻的边军危险程度与马贼相仿。玄甲骑士看了他一眼:“凭我们能挡住黑豹吗?如果不能,到不如坦诚相见,再说了,白马银枪是最注重名声的,断不会做出杀人劫货的事。” 中年人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玄甲骑士说得不错,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挡不住黑豹一击,一旦黑豹展开攻击,能逃出去的恐怕也就这玄甲骑士。 玄甲骑士表现出的境界并不比秋歌强,但中年人就是感觉他能活下来。 欢呼声平息下来,黑豹散布在战场四周,收集散落战场的战马,另外便是收集首级,将马贼的首级砍下,扔进几个马车中。 一名黑甲小校疾奔上小山丘。 “谁是主事?”军官没有下马,就在马上摘下戴在脸上的面巾,大声喝问,骄矜之气一展无余。 “草民瀚海商社柳寒见过将军。”玄甲骑士躬身行礼。 “草民振远镖局韩安见过将军。”中年人也赶快躬身行礼。 “我家少将军要见你们,跟我来!” 黑甲将军说完根本不管他们是否答应,说完之后便拨马便走,溅起一串黄沙烟尘。 柳寒和韩安交换个眼色,俩人上马跟着那串黄沙烟尘到了白马银枪秋歌面前,秋歌已经脱下头盔,头上包着头巾,柳寒注意到,这块包头的头巾是红色的,在山风吹拂下飘起来。 “草民瀚海商社柳寒拜见秋少将军!多谢秋少将军救命之恩。”柳寒和韩安齐齐躬身施礼。 秋歌打量着俩人,柳寒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身材修长,浓眉细目,面色有些黑,两腮如刀刻般锋利,下颌上有几根粗壮的胡须,裸露在外的手臂有些瘦弱,可给人的感觉却很刚劲,腰间挂着长刀,秋歌一眼便瞧出,这长刀比普通长刀要长上两分,刀柄很普通,没有任何修饰。 对振远镖局,秋歌知道,振远镖局是凉州最大的镖局,局主韩安武师九品,也曾经见过几次,不过没有留意,他不是很喜欢这些江湖人,江湖中人好勇斗狠,以武犯禁,始终是天下稳定的隐患。 而瀚海商社,他也听说过,这瀚海商社是七八年前才出现的,最先出现在那不知道,但突然出现在凉州,而后很快发展到雍州,最近又发展到帝都,速度之快令人侧目,根据将军府掌握的资料,这瀚海商社背景颇为复杂,好像获得了西域几个小国王室的支持,商社主人是个不到三十的大晋人,孤身出关到西域,从无到有,白手创建起这庞大的商社。 “瀚海商社?早就闻名遐迩,只是忙于军务,尘缘未见,”秋歌沉凝着说,语气一转略微有些好奇:“柳先生是商社主事?” 柳寒抬头看着秋歌,此刻的秋歌一扫白马冲阵的豪气,眼中尽是好奇,他在心中微微一动,感到这年轻的少将军好像还是个孩子,于是他恭谨且谦卑的答道:“多谢少将军关心,商社不过侥幸有些薄名,草民乃商社主人。” 此言一出,不但秋歌惊讶,连边上的韩安也意外扭头看着柳寒,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身手高绝的汉子居然就是瀚海商社的主人。 通商西域,获利虽然巨大,可西域商道凶险,除了嗜血的马贼,还有漫长的沙漠瀚海,凶狠的狼群,艰难的天邪山道,最令人不放心的是西域诸国变幻莫测的局势,稍有不慎,即人财两失。 所以,大晋很少有人愿意出塞经商,即便冒险出塞,也是数家门阀合资,商社的主事人由各家派出,主事人下面则称为主事,根据将军府掌握的情况,目前凉州敢出塞,通商西域的,大晋人创建的商社不过三家,这三家全是凉州雍州门阀合资创建,主事人由各家代表轮流但当。 秋歌第一次听说瀚海商社便是从将军府长史端木正那里,端木正出身雍州士族端木家族,端木家族便和凉州的张家和文家共同组建了一个商社,不过这个商社规模不大,也不走西域,主要走吐蕃。 端木正对瀚海商社的主事人非常佩服,瀚海商社有六个商队,三个商队走西域,两个商队走大漠,剩下一个走吐蕃,商社的组织架构与其他商社完全不同,内部组织严密,各地讯息通达,往往别人还不知道,他们便已经在采取行动了。 瀚海商社站稳凉州的第一仗便是七年前的粮食大战,大漠干旱还没露头,瀚海商社便调集了大批粮食,那一战,瀚海商社大获全胜,此后又经历了丝绸大战和皮货大战,三次大战后,瀚海商社不但在凉州站稳了脚步,也扩展到雍州。 凉州的门阀世家在佩服之余,也对商社的主事人非常感兴趣,派人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商社的伙计根本没见过,掌柜又闭口不言,谁也不知道这商社的底细。 渐渐的,瀚海商社的主事人成了大家口中的神秘人物,身上笼罩了一团神秘的光环。 没成想,居然在这遇见了商社的主人,这主人还这样年轻,不能不让他有几分好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试探 “你就是瀚海商社的主人!”秋歌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上下打量着柳寒。 柳寒有些谦卑的笑了下:“让少将军见笑了,草民不过侥幸,瀚海商社能有今天,上赖当今天子圣明,秋将军和少将军英武,下靠众伙计辛苦,草民不过侥幸,坐享其成罢了。”soudu!org 秋歌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喜,他讨厌这种恭为,还有那谦卑讨好的笑,正是因为这个,他不喜欢和商人打交道,他觉着这些人很卑贱,没有风骨。但父亲告诉他,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需要这些商人,无农不稳,无商不富。 这个论断在两年前得到证实,两年前,鲜卑金虎部叛乱,雍凉并三州震动,朝廷军费紧张,责令三州自筹军费,护羌将军府在凉州募捐,各门阀世家和商社纷纷解囊,最终募集了二十万银子,其中十二万来自各商社。 “先生过谦了,瀚海商社在凉州名气不小,”秋歌说道:“两年前,还多亏先生慷慨解囊,我代家父和全军将士向先生致谢。” 柳寒赶紧行礼:“那里,那里,少将军言重了,没有边军将士,便没有这西域商道的平安,也就没有了我们的平安,再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草民虽在西域,但身为晋人,为朝廷分忧,乃份内之事。” 正说着,一个黑甲汉子端着个盘子过来,柳寒转身过去揭开蒙在盘子上的红绸对秋歌说:“少将军,救命之恩不敢言谢,这点银子就算犒劳抚恤将士们的辛劳,今后若有需要我瀚海商社的地方,请少将军尽管吩咐,草民一定竭尽所能。” 秋歌看着盘子里那厚厚一叠银票,这银票也是个新鲜事物,五年以前还没有,以往交易都是现银交易,五年前首先出现在凉州,由于其携带方便,首先获得了行走西域的商人的喜欢,后来便扩展到行走内地商人,于是四海钱庄便迅速扩张到雍州并州,现在已经扩张到帝都,据说帝都的那些贵人们也将银钱存入钱庄中。 秋歌心中再度不喜,看着这堆银票,感觉黑豹将士边军将士的鲜血被玷污了,抬头看看四周,附近的几个近卫,面无表情的挎刀而立,可秋歌从感觉到他们的喜色。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秋歌随口道谢,近侍上去接过托盘,秋歌又吩咐道:“交给王校尉,按规矩分给弟兄们,告诉他们,这是瀚海商社柳先生的犒劳。” 近侍答应着转身走了,柳寒依旧是谦卑的笑,秋歌勉强冲他点下头,抬头看着已经撤出工事的小山丘,小山丘上商队的伙计正在忙碌的将货架上骆驼,显然正准备启程,秋歌发现人群之中还有几个胡女的身影。 “瀚海商社还作胡女的买卖?”秋歌问道。 大晋不禁止人口买卖,门阀世家都养得有奴隶,这些奴隶来源各不相同,有因贫困的,也有因受灾的,还有获罪官员的妻女,凉州边军中便有官妓营,妓女的来源便是获罪官员的妻女,其中不乏知书识文的大家闺秀。 胡人胡女是西域商路上的一大特色,这些年西域诸国战乱不断,据说极西有大国正向东扩张,在极西与西域各国联军作战,战争带来大批战俘,这些战俘多数被贩卖为奴隶,此外,西域各国的内战,部落战争,也产生大量奴隶,三年前,崦嵫国被歧善所灭,公主王后全数被卖为奴隶。 “少将军误会,瀚海商社不作奴隶买卖,”柳寒连忙解释:“草民长居西域,身边空乏,买了些侍女伺候,此次返回大晋,遣散了所有侍女,”说道这里,他叹口气:“这几个胡女已经没有亲人,她们也不愿离去,再说草民也习惯她们的伺候,便带她们返回大晋。” “哦,原来如此。”秋歌轻轻叹口气,他听出了潜台词,这恐怕就是战利品,这样的战利品一般素质很高,识文断字,能歌善舞,这样的奴隶一般不好买,不是价格的原因,主要是没有关系根本买不到。 “你不再回西域了吗?”秋歌又问。 “是,西域风光虽美,可..,山好水好,不如故乡好,草民想回家了。” 闻听此言,秋歌心中有些触动,他的故乡在中山郡,可自从二十多年前,鲜卑叛乱,杀入凉州,凉州危急,父亲主动请缨,为表示决心,他带着全家到凉州,此举稳定了凉州军心民心,为打败鲜卑打下基础。 只是从此之后,他们再没返回过故乡,对故乡的印象早已模糊。 “先生的家乡不知所在何处?”秋歌的语气又变得客气了。 柳寒叹口气,刚毅的脸上有一丝悲凉:“我不知道家乡在那,甚至不知道父母在那,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停顿下,他摇头苦笑:“其实我是奴隶,小时候被父母卖掉,随主人到凉州,然后再次被卖,买我的是个西域商人,我随商队到西域,可在路上遇上马贼,我装死逃脱,从此流落西域,在西域一待便待快二十年了。” 秋歌闻言再度叹息,看着柳寒的目光有些怜悯,这样的故事很多,现在天下门阀世家日益豪富,而平民却日益贫困,几年以前,黄河大水,贻害四洲十七府,数百万这灾民流离失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闻名天下的白衣公子顾玮在灾民面前大声疾呼,可朝廷财政困难,拨出的救灾款杯水车薪,顾玮奔走呼号,游说门阀世家出钱出力,才勉强渡灾。 韩安一直在柳寒旁边,听着俩人的问答,对柳寒愈加佩服了。秋歌出身豪门,不知底层平民的艰难,当今天下,门阀世家横行,个人修为再高,又能如何,这柳寒身怀宗师修为,可依旧这样低调,每个应对都丝毫不差,既恭维了秋歌,也保留了自己的尊严,难怪能将瀚海商社发展到如此规模。 “你们能挡住金狼,金狼可有宗师的实力,这商道上能挡住他的攻击可不多。”秋歌说道。 金狼是西域商道上最凶残的马贼群,这个马贼群有六七百人,论人数他们不是最多的,可这个团伙的厉害在于,他们的几个头领修为极高,首领金狼有宗师境界,二首领黑虎修为也达到武师八品,三首领灰雕达到了武师三品。 宗师武师,是江湖中各大门派和门阀世家招揽的对象,在大漠上,更是强者为尊,一个部落要有宗师,那是整个部落安全保障,在部落受到极高遵从,甚至会被作为部落首领加以培养。 这样的人居然会出来作马贼,这让人实在难以想象。 可事情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柳寒心中叹道,毕竟是十六岁便统兵作战的少将军,思虑周详,没有放过这个疑点,这是他最难编的故事。 “草民是在商队中开始习武的,草民流落西域时,遇上师傅,”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抱拳,歉意的说:“师尊有言,对外不准称他的名号,嗯,其实,我也不能确定他老人家告诉我的是不是真名。” “哦!还有这样的事。”秋歌有些惊讶。 柳寒苦笑下:“师傅说他的名讳为周三,不知少将军是否.” 秋歌愣了下,周三?以他的见闻,还从未听过这样一个人物,他扭头看了眼韩安,见韩安正皱眉思索,显然也没听过这样一个人,他在心里叹息,这恐怕是位遁迹山林的风尘奇人,可惜无缘遇见。 韩安在心中迅速将成名的武林人物过滤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确没听说过这位风尘奇人的名字,恐怕这位奇人故意的,不过,也有另外的可能,柳寒就没说实话,什么周三,不过是搪塞之语,可。。如果不是,宗师境界,在任何门派都是值得骄傲的,是门中光荣,为什么呢? 韩安没有开口,江湖中人都有秘密,少将军能察觉便问,不能就算了,自己犯不着去得罪一个宗师。 秋歌没有察觉扭头问韩安:“韩局主,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这次是顺路。”韩安恭敬的答道,不过,显然秋歌对他要熟悉得多,俩人的对话更象是聊天。 柳寒心中松口气,秋歌的询问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可实际上每个问题都很关键,凉州地处边陲,关防严密,若是落下怀疑,将来隐患不小,同时,他也必须看看,自己编的这身世履历,能不能通过凉州府和护羌大将军府审查,若过了这一关,将来就不怕了。 凉州府和护羌大将军府,这些年他虽然在西域,可对凉州的情况了解颇多,这些年瀚海商社发展迅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多方都盯着,好在秋云大将军处事公正,门阀世家的数次挑衅都赖他的支持,瀚海商社才能安全运转到今天。 对秋云和秋歌,柳寒心存感激,可初次见面,交浅不好言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隐痛 十二年了,那场突然袭击,那场大火,720条生命,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药老,看上去冷漠实则热情的书生,都死了。 山庄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受到袭击的,而山庄一向戒备森严,怎么会受到突然袭击,更不可思议的是,虎贲卫将山庄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他们这些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人,居然无法杀出重围,敌人准备之充分,实在令他们惊讶。!c66c% 药老和书生一致判断有内奸,而且,内奸出在山庄高层,他和书生在重围中清查人员,山庄里除了令人恐怖的总教习外,其他人无一外出,可总教习为什么要出卖他们呢? 他们不相信,谁都不敢相信。 为了掩护大家突围,书生冒死从正面杀出,牵制虎贲卫主力;药老放弃了突围,牵制对方那个神秘莫测的高手;他突围之前,药老悄悄告诉他,出卖大家的肯定是山庄主人,他们从未见过的山庄主人,整个山庄只有两个人见过那个人,药老和总教习。 他问药老,那家伙是谁? 药老告诉他,不要报仇,出去之后便躲得远远的,他根本斗不过那个人。 他拼死逃了出来,在潭底躲了整整三天,才浮出水面。 本来是他想躲开,既然药老说了他不是对手,他便不想再管,可没想到,追杀随即到来,他简直想不明白,那人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的,他布的那个局,连名震天下的虎贲卫统领都瞒过去了,却没能瞒过数百里甚至上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他早早的派出了杀手。 而且,对他了如指掌,无论修为还是心性,杀手恰好克死了自己。 自己还能活着,七分运气,三分不想死的决心。 说实话,他很不想面对那个人,每每静夜徘徊,总想起那场大火,总想起书生的话,“狼牙,为我们报仇!” 他就是狼牙,杀手营唯一幸存者,寄托了720条冤魂希望的唯一幸存者。 现在,他们都在天上看着自己,看自己能不能找出那个人,能不能给他们报仇。 若非,他还有个最大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他是不敢回来找他的。 他的魂魄中装了另外一个灵魂,这个来自遥远不可知的时代。 那个时代比这个时代要进步上千年,那个文明比这个文明要璀璨上千年。 他受过高等教育,曾经是一个外资银行最有前途的中层干部,被同事戏称有诗人气质的金融家投资家,有着丰厚的年薪和美丽的女友。 然而,一切那么突然。 莫名其妙占据了一具身体,这具身体正好是在杀手营中受训的少年。 多出上千年的知识,是他复仇的最大倚仗。 这十多年里,他奔走西域各国,经商赚钱,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很有钱,没有钱,他无法战胜那人。 这十多年里,他拼命练功,深入沙漠,在酷热下练习刀法;爬上魔天山,在冰天雪地里练习剑法;深入人迹罕至的荒原,寻找各种珍贵药物,培制丹药。 十多年里,他突破了武师境界,成为了四品宗师;十年时间,他从丹徒变成了五品丹师; 他知道,那个人修为深不可测,如果,他不能提高修为,也无法战胜那人。 十年里,他在西域纵横捭阖,阴谋,武略,无所不用,甚至操纵了几个国家的国事,他的商队商店遍布西域各国,他垄断了西域各国的盐,他改良了纺织机,垄断了西域的布匹贸易。 八年前,他慢慢将触角伸进大晋,默默在大晋布网。 他要在商场找那个人,要在朝中找那个人。可是这个人藏于九地之下,到现在,他还没找到一点踪迹。 默默的想着心事,柳铁和王掌柜没有打扰他,俩人安静的看着他,书房里陷入沉默,轻轻舒口气,柳寒开口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主子,已经准备好了。”王掌柜赶紧说:“只是主子来得匆忙,奴才没带身边。” “明天拿过来我看看。”柳寒起身出了书房,柳铁和王掌柜连忙跟出来。 “这院子太大了,告诉老黄,派三组人过来。”柳铁停顿下又说:“这几天你不用过来太多,该忙什么忙什么。” “是,”王掌柜答应着问:“请示主子,要与詹家合作,主子要不要见见詹家的人,再请示,其余三大家族该如何对待?” 柳寒轻轻叹口气,似乎略有遗憾:“我在姑臧待不了几天,你要长期待在姑臧,你和他们谈,詹家,主要靠商队,你可以和他们谈走大漠和吐蕃,大漠去年遭遇雪灾,春天又受了旱灾,牲畜损失惨重,让詹家出面收购粮食,我们提供商队;闵家的主要支柱是绣房,凉州最大的绣房便控制在他们手上,凉州的绣品虽然比不上江南,可在西域销路却很好,咱们是他最大的买家,这个关系要维持,另外,将我们的绣机,提供给他们,产量可以提高三倍。至于卢家和马家,.。。” 柳寒沉凝着,王掌柜也忍不住悄悄叹口气,这两家很麻烦,卢家和马家是凉州第一门阀和第二门阀,其实两家究竟谁第一谁第二,谁也说不清楚,卢家是书香世家,有千年世家之称,凉州最大的书院,曲灵书院是卢家一直在资助,凉州府的中正几乎成了卢家人的专属;而马家弟子几乎就是凉州军队的主力,西军第二大主力便是马家军,即便方达和黑豹军中,也有一些低级军官出自马家。 卢家一向高高在上,别说商人了,就算庶族也根本不能入其法眼;马家则以武传家,马家武学在凉州赫赫有名,凉州军中流行的凉州刀便是马家前辈,大周名将马周根据马家刀法所创,凉州军凭此征战大漠,以强悍闻名天下。 这两家明面上关系不错,可暗地里,两家在各个方面明争暗斗,两家一方面都固守原有领域,另一方面则努力向对方领地发展,卢家读书不成的子弟便去学武,马家学武不成的子弟便去读书,现在卢家已有数个子弟在凉州地方军中效力,马家也有数个子弟远赴雍州书院读书。 两家虽然有争执有竞争,可那是门阀士族内部的事,在对待庶族和商人上,两家的态度一致,特别是卢家,士庶天隔,是卢家的信条,卢家的大门永远不会为庶族打开,庶族官员到卢家拜访永远只能走偏门,永远不可能与卢家人同桌吃饭喝茶。 至于商人,那就只能与卢家外事管家打交道,在门房谈事。 所以,要想搞定这两家,难度实在太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破杀 “轰!” 同处在一起的张猛几乎没听见,可在柳寒耳中就像响起一声霹雳,原本还嘴角还有丝轻松的笑意,此刻笑意却凝固了,就见那高速旋转的黑色漩涡忽然消失,分成数十道黑色劲气,分别迎向六道羽箭,再分出数股迎向直刀。 黑色烟雾犹如疾风中狂舞的蒿草,六道羽箭飞入其间,就像六粒沙子没入草丛中,没有带起丝毫波澜。soudu!org 刀光携劲风匹练而至,却悄无声息的消散在雾霾中,长刀汉子惊惧飞退。 雾霾陡然暴涨,化作一头凶猛的狼,扑向牡丹,盛开的牡丹犹如遇上严霜,光华尽失,花瓣片片飞落,“轰!”一声巨响,整个市场都被震动。张猛吓得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马群骚动,发出阵阵嘶鸣,柳寒纹丝不动,身边的马挣扎嘶吼,对他没有半分干扰,目光依旧紧盯着那团黑雾。 身边传来息息响动,张猛正要大叫,扭头看却是小七,小七看上去狼狈之极,脸上头上身上满是泥土和稻草,看到柳寒几乎是哭着叫道:“主子,咱们走吧,快..” 没等他说完,柳铁一巴掌将他扇到一边,柳寒眯着眼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依旧紧盯着场上的变化。 巨响之后,黑雾大盛,暴虐的冲向长枪。长枪似乎被那朵牡丹耗尽了力气,面对狂暴的黑雾,几乎毫无反抗。长剑大惊,奋力迎上去,长须飞身而起,弯刀洒出一遍清冷,一连串叮当之声响起,犹如雨打芭蕉,剑光顿散。 就这一会,黑雾裹住了长枪,没有任何动静,一颗头颅飞出了雾外。 眨眼间,围攻者便只剩下两个,直刀悲怒之极,挥刀再度攻上来,远处弓弦响起,两只羽箭再度破空而至,箭到中途,其中一支忽然折向鹰隼年轻人。 鹰隼年轻人没有料到,有些忙乱的躲开那支羽箭,中年人见状长剑一闪,直刺鹰隼年轻人的胸膛,山羊胡也挥剑上前,缠住他的弯刀。 眼看着剑光便要没入鹰隼年轻人的胸口,山羊胡眼中已经露出喜色,就在这时,鹰隼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山羊胡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又加了三分力,剑锋突出一截青色的光。 “剑罡!”柳铁眉头微蹙,扭头看了柳寒眼,柳寒嘴角依旧带笑,这种情况似乎早在他预料之中。 从刺杀发起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时间,场中形势早已经大乱,可柳寒什么人,第一眼便发现其中别有味道,围攻鹰隼年轻人的山羊胡和中年汉,修为明显高出其余五人,那鹰隼年轻人应对自如,毫不慌张,双方都很小心,似乎根本不关心另一个战场的变化,也似乎是将彼此的命运交给了另一个战场。 鹰隼年轻人的身体忽然飘起来,好像一片轻羽,又象一叶小草,随着剑罡的劲气飘了出去,山羊胡明显没有料到,待看清他的去向,禁不住叫道:“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鹰隼年轻人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一缕青烟飘到弓箭手面前,弯刀一闪,弓箭手一声不响的倒下了。 “这小子够狠。”柳寒在心里低声说,鹰隼年轻人的修为明显高过山羊胡和中年人,可他始终隐忍不发,哪怕身后的同伴拼掉手臂,拼掉性命,他依旧引而不发,直到现在才展露出真正的实力。 心够狠,手够辣。 “有七品实力。”柳铁也低声说道。 柳寒眉头微皱,在他的眼中,这鹰隼年轻人展露的实力在武师七品上下,山羊胡和中年人的实力也就武师二三品的样子,不但比不上柳铁,就连城外的柳铜也赶不上。 而那个刀疤,在最初也就武士八九品的样子,在展露天魔解体后,修为陡然上涨到武师三四品,直接提升了五六个等级,这让柳寒非常纳闷,在他看的那个小册子里,只有对天魔解体的描述,并没有如何修炼。 山羊胡和中年汉子没有惊慌,俩人交换个眼色,一声不吭的挥剑再度攻上去,而直刀长剑也再度向黑雾和长须发起进攻。 惨烈的厮杀再度展开。 “奇怪。”柳寒低声说道,在他专业的眼光看来,这场刺杀已经彻头彻尾的失败了,在失去弓箭手后,直刀长剑短时间内肯定拿不下长须和黑雾,甚至根本破不开黑雾;山羊胡和中年人也一样,这俩人只是在最初占了突然袭击之利,稍稍占了上风,在鹰隼年轻人缓过劲之后,俩人便疲于奔命,所以,再持续缠斗下去,刺杀者恐怕要全军覆灭。 正如柳寒猜测的那样,在解决了弓箭手后,鹰隼年轻人再不留手,一刀紧似一刀,山羊胡和中年人勉力抵挡,数次遇险,俩人拼命相救,都知道若有一人难以幸免,另一人也绝逃不了。 战团越来越紧,俩人边打边退,渐渐向柳寒这边靠过来,柳铁神色一变,紧握长刀,柳寒神情不变,眉头依旧皱着。 刀光闪烁,劲气劲射,马群惊恐不已,不时惊呼嘶鸣,一个半大的小孩躲在马厩边上,死死抱着木桩,呆呆的看着激烈拼杀的几人,刀光不时从他眼前划过。马群更加混乱,狂躁的要挣脱缰绳,小孩似乎被吓傻,不知所措,只顾死死抱着木桩。 柳寒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准备离开,忽然间念头一转,眉头微蹙,手上的两颗石子破空而出。 鹰隼年轻人已经注意到柳寒他们,柳寒他们比较引人注目,自从刺杀开始,马市上无论马贩还是客商,亦或小吏,纷纷逃避,唯恐惹祸上身,只有柳寒他们,从一开始便在这里,既不躲也不逃,而且从开始时,柳铁一拳打倒一个暗杀者,虽然是判断错误,但在实际上帮了他们一把,要不是柳铁那一拳,他们的形势更加危险。 但随后柳寒只是站在那观战,这让他很是担心,所有他一直留了三分力,以防生变。 此刻柳寒的两颗石子飞出,鹰隼年轻人首先发现,随即便大喜,这两颗石子显然不是冲他去的,两粒石子飞到途中却分开了,一颗重重的打在山羊胡的悬枢,另一颗却打穿了不远处小孩的脑袋。 “全部留下!” 随着柳寒的话,柳铁已经拔刀而出,身影一闪便到长剑边上,手起刀落,长剑的脑袋便飞出去了,直刀大惊失色,慌乱中,被黑雾破开刀影,黑雾散去后,长剑已经被开膛破肚。 眨眼间,战况陡然急转直下,就剩下中年人还勉强站着,鹰隼年轻人停下来,冷冷的看着他问:“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鹰隼年轻人的声调有些怪异,可柳寒和中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中年人惨笑下,并不答话,横剑自刎。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除了鹰隼年轻人,还有个莫测高深的柳寒,他根本不做逃生之想。 鹰隼年轻人先看看那小孩,他这才注意到,小孩的袖口里露出一小截箭头,箭头蓝光光的,显然有剧毒,他不由倒吸口凉气,他过去正要扯下小孩的袖子。 “最好用刀!” 听到柳寒的提醒,鹰隼年轻人拔刀砍下小孩的手臂,破开衣袖,****的手臂上绑着一个精巧的手弩,他捡起手弩,瞄准远处的木桩扣动扳机,弓箭离弦而去,鹰隼年轻人倒吸口凉气,他感觉到这箭的强劲,在这样短的距离上,要避开很难,即便避开了要害,受伤就难免,再看这箭上毒药,恐怕他难以幸免。 稳定下心神,鹰隼年轻人转身向柳寒施礼:“多谢先生相助,请教先生尊姓大名,将来拓跋鹰必当回报!” “瀚海商社柳寒。”柳寒答道:“不过举手之劳,拓跋老弟不用介意。” 柳寒边说边打量拓跋飞鹰,见自己称他为弟,他并没有介意,心中倒是松口气。 俩人正说着,市场大门处传来兵丁的叫声,柳寒眉头微蹙:“我不想与官兵打交道,还请拓跋老弟代为隐瞒。” “这是自然。” 拓跋鹰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正要转身,柳寒抛过去一个小布囊:“这是伤药,药丸内服,粉末外敷。” 拓跋鹰点下头,转身去看同伴,剩下的两个同伴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刀疤收了黑雾了,就像耗尽全身力量一样,脸色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瘫在地上,比起断了一臂的长须还不如,根本无力起身。 柳寒吩咐小七和张猛,告诉他们将今天的事拦在肚子里,张猛已经听见,他悄声告诉柳寒,这拓跋鹰很可能是拓跋部落的贵人,拓跋部是塞外最大的鲜卑部落,朝廷正极力笼络,部落族长受过朝廷册封,今天遇上这事,正好可以和对方结交,有了拓跋部落的支持,将来瀚海商社行走塞外胡族,就有了七分保障。 这张猛虽然不会修行,可耳朵还挺灵,刚才柳寒的话倒是听得真真的,而且反应还挺快。小七依旧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 “封锁市场,所有人都不准动!” 就像前世的狗血剧一样,事情都结束了,巡城司的官兵才赶到,带队的军官大声指挥兵丁封锁整个市场搜查闹事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狂 “你笑什么!韩大家隐退,世间再无美妙的歌声,如此令人伤心的事,你乐什么!” 柳寒抬眼看却是雨庵边上的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的穿着做派都与秋戈类似,光溜溜的两条大腿也不盘着,也不跪着;这个时代的坐姿有点象前世的日本人,这年轻人的两条腿就这样光生生的伸着,冷眼看着柳寒。soudu!org 柳寒略微迟疑道:“既然伊人已去,也不必太过伤感,天生万物,各有机缘,既然降下韩大家这样的神仙人物,必然还会降下类似不俗,不让人间寂寞。” 那年轻人愣了下,端木正微微一笑,从将军府到现在,柳寒都表现得很低调,这番话也同样委婉,不过却和前面不一样,隐含了反击,用直白的话来讲便是,你小子瞎操心,韩大家去了,还会有其他人冒出来。 雨庵鄙夷的摇摇头,哀叹道:“无知蛮俗妄言天道,韩大家那样的人物要几百年才出一个。” 雨庵的话很不客气,端木正扭头看了看柳寒,柳寒没有丝毫生气,相反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让他稍稍放心,正想开口将场面圆下来,不成想雨庵又斥责道:“有酒自然喝酒,不喝酒你待这干嘛!” 端木正闻言不动声色的扭头看了眼柳寒,柳寒依旧很平静,淡淡一笑端起酒壶倒了杯:“道兄说的.。” 没等话落,雨庵已经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撂在桌上,不屑的打断他:“你非修道之人,不过一凡夫俗子,有何资格称道兄!” 柳寒依旧没有动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唇边酒迹才冲雨庵拱手致歉:“公子说得对,我乃红尘中人,公子乃出世之人,雅量高洁,志向远大,是在下冒昧了。” 端木正眉头微蹙,扭头看了眼秋戈,秋戈却象没听见似的,只顾自己喝酒,秀雅有些担忧的看看柳寒,有心替他解围,便嫣然一笑:“无明道兄,韩大家如当空皓月,秀雅不过一萤火虫,岂能与之并论,可道兄同样乃大家,还请指点秀雅一二,秀雅感激不尽。” 说着秀雅站起来冲无明盈盈下拜,秋戈这时开口了:“今晚乃诗会,雅儿,要让无明指点你,改日你可上他家去,他在前村溪边有个庄园,你带上闷倒驴,要不然轩尼诗,由不得他不指点你。” 柳寒心中再笑,这闷倒驴和轩尼诗都是他开发出来的酒,前者是高度白酒,后者自然是葡萄酒。 “好,我这就请妈妈去。”秀雅抿嘴笑道,秀美的眼睛就盯着无明,无明醉眼迷离,拍腿高歌:“坐中发美赞,气同音轨。临川献清酤,微歌发皓齿。素琴挥雅操,清声随风起。斯会岂不乐,恨无凉州子。酒中念幽人,守故弥终始。但当体七弦,寄心在知己。” 秋戈摇头长叹,伸手操箸,击打酒杯,高歌道:“把酒抚琴兮,娇娥献新声。旧友同乐兮,鼓噪不知处。斯人不见兮,空余泪满襟,但愿长醉兮,此生不予我!” 舱内诸人大声叫好,雨庵站起来,脱下外套赤膊高歌,柳寒这下真的有些傻了,这转得也太快了,刚才还咄咄逼人要赶他走,这会忽然便张狂起来,他扭头看了下端木正,后者却很平静,只是微笑着喝酒,显然久经考验。 船舱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热烈了,除了无明外,其余人都跳到舱中间,围着秀雅手舞足蹈,秀雅则原地舞蹈,婀娜多姿。 “以前没见过吧?” 柳寒扭头,却是端木正含笑低声说道,他点点头,端木正接着说:“以后你就习惯了。” “你怎么不去跳?”柳寒问。 端木正笑了下,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士庶不同榻,你看,这边就我们俩人,他们都挤在那边。” 闻听此言,柳寒这才醒悟,这边的坐榻上就他们俩人,相当宽松,雨庵那边却有三个人,原以为是客气,原来是宁可自己挤点,也绝不和庶人同坐,当然也就更不会共舞。 柳寒闻言轻叹,他不会下去跳舞,在前世的大学里学过街舞,可在杀手营跳过,自然不敢再跳,正要再说,忽然心念一动,波光荡漾的江面上有异物向船飞来,自从跨入宗师境界后,六识敏锐大幅提高,上船之后,整条船极其周遭二十米范围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过来的东西落到船尾,是一只渡鸟,这种鸟有点像信鸽,但比信鸽快,体型也稍大,羽毛为黑色,更主要的是,这种鸟比信鸽强悍,有尖利的短喙,遇上危险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多用着送信用,他与王掌柜联系便用这种鸟。有人过去,渡鸟咕咕低叫两声,有人将渡鸟抱起来,从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转身进去交给了珠娘。 在柳寒的感知下,这一幕就像当着他面发生的,柳寒心中一动,这珠娘看来不简单,难怪能在这荒凉的姑臧开出这样一个颇有江南风味的花舫来。 柳寒更加警惕,脑子转了转,忽然跳起来,冲着后院叫道:“拿大腕来!” 端木正惊讶的望着他,这种场合,一般连他都不能轻易下场,士庶之别,犹如天堑,能参加这样的聚会,已经体现了在场的士族礼贤下士。 果然,手舞足蹈们愣了下,随即大怒,雨庵率先发难。 “狂妄!狂妄!来人啊!给我轰出去!”雨庵指着柳寒叫道。 船舱外抢进两个小二,块垒分明,孔武有力,进来便要动手,端木正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也不再想阻拦,他也想看看这商社主人倒地有多大的本事。 秋戈则紧锁眉头,目光不住在柳寒和雨庵之间来回移动,神情游移不定。 只有坐首席的无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样,依旧自顾自的喝酒。 珠娘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处,略有些异样的看着柳寒。 没有碗,柳寒提起酒壶往嘴里倒,眨眼间便喝完一壶,左右看看,顺手提起端木正的酒壶,摇晃下壶里没有多少酒了,扭头对珠娘叫道:“拿酒来!最好拿大坛!这玩意,”摇晃下酒壶:“只适合酸腐,凉州汉子,当跨烈马,饮烧刀子,这软绵绵的算什么!” 珠娘更加惊讶,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这酒是从并州运来的汾清佳酿,这可是天下驰名的名酒,从前朝开始便成为贡酒,居然在这家伙嘴里还赶不上贩夫走卒喝的烧刀子! 更何况,在座的出了他柳寒,其他的都是凉州有名的风流士子,一时俊杰,这柳寒什么人,怎么敢扰他们的兴致。 沉凝下,秀目问向秋戈和无明。 柳寒大笑,伸手摘下腰间佩戴的玉佩扔给珠娘,笑道:“这块玉足以支付酒钱了,快去!快去!别耽误了老子喝酒!” 雨庵大怒就要上前,秋戈忽然轻轻嗯了声,雨庵身形顿住,珠娘扭头吩咐后面准备两坛烧刀子。 烧刀子这样的劣酒,花舫自然是没有准备的,小婢连忙叫人上岸去买,里面却已经传来柳寒的高歌: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柳寒拍腿高歌,开口便气势磅礴,挟风带雨,扑面而来;可没等诸人品味过来,语调一转,明镜白发,青丝成雪,又是一股浓浓的无奈袭来;这简简单单的两句,立刻将众人的心抓住。 秋戈一激灵,犹如醍醐灌顶,好像大梦一场,刚刚醒来。自顾自喝酒的公子停下来了,目光明亮的望着他;端木正眉头微蹙,惊讶之极,好像看着另外一人;雨庵神情变幻莫测,既想阻拦,又想再等等。几个小二想上前,却被珠娘手势阻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千金散尽还复来。” 依旧豪迈,依旧洒脱,依旧目空一切。 却带着浓浓的不甘! 各人眼中的画面变换不定,麻衣裹身,仗剑行走在荒冷的枯岭上。 瘦马,西风下,对空长饮。 风卷狂沙,衰草飘飞,草屋摇摇欲坠,屋内之人依旧醉酒长歌。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戈公子,端木生, 将进酒,杯莫停。” 秋戈端木正忍不住去端酒杯,端木正端了个空,秋戈端起酒杯却眼也不眨的盯着柳寒。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佩,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歌毕,柳寒仰头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顺手将酒壶砸在地上,长吐口气,似乎将胸中的浊气全吐出来,目光落到珠娘身上,叫道:“酒呢?!酒!上酒!” 妈的,论狷狂,谁比得了李白,论才气,谁比得了诗仙。为了不在起跑线上落后,老子五岁便开始背唐诗宋词,跟老子比作诗,比狂傲,老子不踩扁了你丫的,小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拓跋鹰求援 拓跋鹰有些不习惯,甚至有点屈辱,他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他几乎不懂他们在聊什么,有时候慷慨高歌,有时候又象疯子似的哭起来。 几次,他都想站起来,拂袖而去,可每次他想有所动作时,柳寒的目光便恰到好处的过来,似乎是在提醒他,今天来拜访柳寒不是偶然的,而是有重要原因。@22ff! 这几年,草原连遭雪灾旱灾,朝廷提供的救济却是杯水车薪,为了生存,各部落只能以邻为壑,抢掠对方剩下的不多的牛羊,因而征战不休,此次他入京为质,父亲特意告诉他,一定要争取到朝廷的援助。若争取不到朝廷的援助,就一定要争取护羌大将军府的帮助,去年前年的雪灾,便是在护羌大将军府的帮助下渡过的。 今年,草原再遇旱灾,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秋云却迟迟未动,大漠上的局势越来越严峻,昨天,因为刺杀事件,秋云第一次召见了他,他向秋云诉说了草原上的困难,希望朝廷能赶紧提供赈济,或者允许部分部落内附。 内附,是每个草原部落最美好的希望,凉州、并州、幽州都有草原部落内附,匈奴人,羌人,鲜卑人,甚至吐蕃部落都有内附,拓跋部落也想内附,但拓跋部落太大,全部内附希望渺茫,所以,才希望朝廷同意部分部落内附。 拓跋部落不是一个部落,而是几百个大小不一的部落联合在一起形成的大部落,部落首领,也就是他的父汗,姓拓跋,所以才称为拓跋部落。 秋云告诉他,他已经连续向朝廷上书数次,可前段时间皇上病重,许多重大事物来不及处理,而凉州存粮有限,根本无力独自承担这样大规模的救灾,至于内附,他可以向朝廷上报,不过,他估计朝廷就算同意,也不会超过五万人。 这五万人可不是指拓跋部落五万人,而是塞外部落的总和。塞外部落要知道有内附指标,当然绝不会放弃机会,肯定会向朝廷请求,五万人,只够一个小部落。 拓跋鹰非常失望,可秋云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找几个商家,由商家出面购买粮食送到草原,而他们用牛羊和马匹交换,反正没有吃的,那些牛羊都得饿死。 拓跋鹰没法,所以今天才来找柳寒,才打算与柳寒结拜为兄弟。 忽然之间,拓跋鹰似乎明白了柳寒的意思,于是兴致陡起,开始设法与无明和秋戈拼酒,于是客厅里更加热闹,下人又烤了一只羊过来,柳寒趁着酒兴亲自给大家切羊肉。 “柳.。。,柳兄,你.。这烤羊是.。。是.。。怎么烤的,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烤羊。”秋戈结结巴巴的说道:“把你.。。你的厨子..。送.。。送我..成不?” 柳寒嘿嘿一笑:“二公子说笑了,这要是在西域,送你就送了,可这次回大晋,我就带了这么一个厨子,离开他,兄弟我可就吃不香睡不好了,还请二公子见谅。” “这.。。这什么话,不.。。不就一个.。。一个厨子,柳.。柳兄,不.。不够朋友。”秋戈挥手道。 “无.。无聪,君.。。君子..不.不夺人之好,你不够君子。”无明同样醉态可掬,嘀嘀咕咕的说道。 “我当然不是君子,我tm干嘛要当君子,”秋戈愤然起立:“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去******,乾坤倒转,小人坦荡荡,君子常戚戚,圣人错了!” “说什么呢,”柳寒摇头笑道:“圣人的话是不会错的,君子光明磊落,无所畏惧,自然坦荡荡,.。” “错了!”秋戈摇摇晃晃的过来,趴在柳寒肩头:“当今天下,百姓饥苦,君子时时忧虑,小人却毫无顾忌,寻欢作乐,看看那些门阀士族,深宅大院,府库中填满丝绸绢帛,美女佳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真想为国分忧,却不得不躲躲藏藏。” 柳寒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了,秋戈的感慨来自那里?只能是秋云,秋云作了什么? 半醉的拓跋鹰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有些明白秋戈的愤慨从何而来,秋云指点他来找柳寒,让柳寒给部落送粮食,这可能违反了朝廷的律令?可,.。,难道秋云没说真话,朝廷根本就不想赈济草原?难道朝廷就是想饿死草原上的部落? 拓跋鹰心里一寒。 “牢骚太多防断肠,”柳寒有意无意的瞟了拓跋鹰一眼,拓跋鹰连忙收束心神,拉着无明喝酒,俩人一碗接一碗的喝。 秋戈冷笑两声,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连喝两碗,漫声常吟:“凉州渔鼓传四方,帝都依旧歌舞忙;云淡风轻说慷慨,那知黎民哀号亡。” 柳寒含笑看着秋戈,秋戈醉眼迷离,拔剑起舞,手中无剑,却在挥动,举止之间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柳寒没有阻止他,将切好的羊肉放在拓跋鹰和无明面前。拓跋鹰伸手便抓,连声叫好,无明也跟着去抓,吃了两块,滑到席地上,不一会便鼾声大起,嘴里还含着半块羊肉。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柳兄好诗啊。”秋戈醉醺醺的边舞边吟,却是断断续续:“**************,千金散尽还复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噗通,坐在席上,依旧还在叫着:“拿酒来!拿酒来!” 柳铜伸头看看,目光询问柳寒,柳寒吩咐将俩人送到客房休息,让厨房作点醒酒汤。柳铜叫来四个人,俩人伺候一个,将无明和秋戈送去客房,秋戈边走还边在要酒。 柳寒目送俩人被送往客房,一再吩咐,让下人小心些,等他回到客厅,拓跋鹰眼睛清亮的坐在桌前,那有半点醉意,柳寒没有丝毫吃惊,一个七八品的武师被两个普通人在酒桌上撂倒,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柳寒没有再倒酒,让人送来茶,俩人就在酒桌上喝起茶来,两圈之后,拓跋鹰忍不住开口道:“大哥,我想求你件事。” “别说求,就说什么事吧。”柳寒说:“如果能办,我一定尽力。” 于是拓跋鹰将部落面临的困难一一告诉柳寒,最后沉重的叹口气:“部落最多还能撑半个月,半月后,朝廷再不赈济,就要饿死人了,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柳寒沉凝,似乎没闻到茶杯里升出的袅袅清香,拓跋鹰紧张之极,瀚海商社是凉州最大最富的商社,他做梦都没想到市场帮了他一把的人居然就是瀚海商社的主人,秋云告诉他时,他当时很震惊,然后便是惊喜。 “大哥,怎么很为难?”拓跋鹰有些失望,又不死心的问道。 柳寒依旧没回答,拓跋鹰失望之极,沮丧中便想起身告辞,柳寒这时却开口了。 “朝廷为什么不赈济草原呢?” 拓跋鹰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很是愤怒的答道:“你们晋人巴不得我们鲜卑人全都饿死。” 柳寒摇摇头:“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 拓跋鹰愣了下,不服气的问道:“那是为什么?” “以往,你们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作?”柳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骑上马,跨上刀,到晋境打猎。”拓跋鹰下意识的答道。 这打猎是说得好的,说抢劫更恰当些。 “是啊,草原上若得不到赈济,便要入境劫掠,秋云和朝廷大员岂能不知?你说是不是?” 拓跋鹰再度愣住了,随即陷入沉思,他不是笨人,很快便明白柳寒说得对,秋云很清楚,若草原得不到赈济会出现什么后果,所以,他才指点自己找柳寒求助,可朝中大员是不是也明白呢? 柳寒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淡淡一笑:“朝中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他们那会不明白。”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照道理,他们是该赈济的,可为什么又不赈济呢?是朝中无钱无粮,还是有其他原因。” 柳寒本能的感到此事不简单,拓跋鹰满头雾水,不明白他在问什么,无钱无粮?大晋富有天下,岂会无钱无粮,就说这凉州,在大晋是贫苦之地,可对草原来说,这块土地就是膏粱之地,肥硕得令人垂涎欲滴。 柳寒停下了,房间里陷入沉默,拓跋鹰期待热切的望着柳寒,柳寒的眉头深皱,似乎有什么难题。 过了好一会,柳寒才长叹道:“兄弟,这个忙我可以帮。” 拓跋鹰大喜,正要起身拜谢,柳寒抢在他前面说道:“先别忙,我可以运粮食到草原,可你们用什么来交易呢?你们拓跋部有十多万人,需要多少粮食呢?兄弟,这些都要算清楚的。” 拓跋鹰有些沮丧,去年雪灾,今年旱灾,牛羊饿死无数,能用来交易的牛羊已经没有很多了。 “那怎么办呢?难道就让族人饿死不成?”拓跋鹰很是悲伤,伏下身子,头深深埋下。 柳寒愣下,从目睹市场刺杀时起,他便知道这是个冷血的家伙,不会在意手下人的死活,现在却在他面前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这不仅让他对其重新审视。 柳寒正要开口劝解,忽然脑中生出个念头,秋云为什么让拓跋鹰来找他?他想起那天对端木正的话,于是他试探着问:“朝廷对粮食出关有明确的规定,大将军让你来找我,他还说了些什么?” 拓跋鹰很是懊丧,他觉着自己上了秋云的当,瀚海商社就算富有,可也养不活拓跋部几十万人,自己当时怎么就上了这样的当呢,难怪父汗让自己小心,这些晋人最会骗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背叛(中) 毕良笑了下,没再和柳铁说什么了,引着柳寒朝后院去,柳寒叫上老黄,俩人边走边打量这院子,天娜三女也好奇的打量着这院子,她们不敢打搅柳寒,只是偶尔悄悄的低声说两句。 不得不说,这院子比老王准备的那院子漂亮多了,老王的那院子,大气粗狂,有边塞的豪迈,可这院子却是精致,无论是院子里的花草,还是回廊的雕琢,无一不是精心所为。!c66c% “这沙木尔还真会享受,啧啧,我说老黄,咱们到帝都也弄一这样的院子怎么样。”柳寒边看边交口称赞。 “行啊,你不是庶族了吗,买个这样的院子没问题。”老黄不咸不淡的答道。 听出老黄口中的揶揄,柳寒扭头笑道:“那是,这要是可以买士族,咱就买个士族身份,对了,老毕,这样的院子多少钱?” 毕良呵呵笑起来:“以主子的财富,买这样的院子轻而易举,主子这次上帝都,老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难说,这老储办事可没你牢靠。”柳寒说着语气一转:“老毕,家里人这几年还好吧?” 毕良迟疑下笑着说:“托主子福,都还好。” 毕良也是走西域被马贼劫掠,他比较幸运的是,马贼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卖了,辗转被柳寒买下,他之前没有成亲,被派回来后才成的亲。 显然毕良来过多次,对这里很熟悉,带着柳寒将房间转了一圈,卧室书房洗浴洗浴间,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柳寒非常满意,毕良轻轻舒口气。 “天娜,烧点水,泡茶。”柳寒吩咐道,毕良连忙说:“主子,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带了厨子,我安排了两个厨子,您要不要见见?” “让柳铁见见就行了,老毕,你也坐下,咱们一块喝喝茶,有些事我要和你说说。” 毕良闻言先施礼再坐到柳寒的对面,天娜从行囊中拿出茶具,美姬则拿出炉子,就在边上开始烧水。 “今后商社的中心要向帝都方面转变,老王那我让他收缩,你这边却不能收缩,要扩大,过段时间,我让老王给你调两个商队过来,这两个商队,一个走并州,一个走帝都。” “回主子,这到帝都主要经营范围是.。。?”毕良有些惊喜的问。 “原来是打算作皮货,既然你要作,我就换一个吧,”柳寒沉凝下,忽然感到不知道该作什么,这个时候经营的商品不算多,除了土特产外,剩下的就是珠宝粮食皮货丝绸茶叶,凉州丝绸虽然有名,但比起江南来,又要差点,从掌握的信息来看,帝都最流行的还是江南丝绸,凉州丝绸的市场不大。 珠宝和茶叶,长安本地不产这两样东西,剩下的便是皮货,现在毕良要作皮货,他在帝都再作皮货,等于抢了长安店的原材料。 “到了帝都看看再说吧。”老黄慢悠悠的说道,柳寒嗯了声:“行,就这样吧,我到了帝都再给你来信。” “是,主子。” 在座三人谁也在意毕良称呼的前后变化,在城里店里时,毕良绝口不提主子二字,都是称呼东翁东主,可到了山庄便改口称主子,这点与姑臧老王不同。 “这长安城内的富翁不少,得想点办法赚他们的钱,”柳寒思索着说:“老毕,在长安开个酒楼有问题吗?” “开酒楼?”毕良先是愣了,随后有些纳闷,这些年,瀚海商社多是长途贩卖,从未想过开酒楼旅店,今儿刚进长安怎么就想起开酒楼来了? “对,”柳寒点头肯定的说:“一直以来,咱们都是商队走西域大漠,这实际上是一条腿走路,走西域的获利最丰,可这条道越来越难了,马贼越来越多,一次损失,恐怕我们要好几次才能弥补,所以,我想咱们干点实体,别老弄这些虚的。” “可是主子,”毕良小心的说:“长安城内的酒楼不少,可都在门阀世家手中把持,我们要买很难。” 柳寒眉头微蹙,他的想法是开个有特色的酒楼,让那些门阀世家到此来聚会,可以从中打探到消息,当然另外还有个行业,比这个更好,那就是妓院,可开妓院就彻底落到下九流中了,大晋不禁娼妓,好些名妓的地位还颇高,但若开妓院,那又另当别论,按大晋律,妓院为贱业,凡妓院经营者均为贱民,而贱民则三代不能进学不能任官不能为吏。 在大晋,官与吏是不一样的,官是朝廷委任,吏则是地方招募,比如县官为官,主薄也勉强可称官,但衙役班头等则为吏,这等小吏不需要上级任命,县官直接招募。 这些妓院经营者都不能干,而且,妓院经营者的家也有严格规定,家里的大门必须是黑色的,家里再有钱,也不能有两进以上的房子。 简单的说,妓院老板是比商人还低的贱民,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屑与之交往。 所以柳寒否决了开妓院的设想。 “凡事不要太急,”老黄开口道:“这边先按老毕的想法干干,到帝都再看,东翁看看再说吧。” 柳寒轻轻叹口气,老黄微微摇头,俩人都知道对方说的什么,老黄觉着柳寒动作太快,太急于找出那个人,可那个人到底躲在那?根本不知道,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很模糊,甚至称不上线索。 由于大漠旱灾,现在的皮货行情很好,再加上前期囤积的粮食,他们可以低价购进一批皮货,比别的皮货行占得先机,经过这一轮,至少可以在皮货这个行业立住脚,这样好的机会要放弃了实在太可惜。 “黄先生说得好,这事急不得,”毕良小心的说,可一迎上柳寒的目光,他立刻改口说:“如果主子要作,我马上去找地点。” “还是不要急,再等等。”老黄说道,柳寒望着翠绿的柳树叶想了想说:“就这样吧,老毕,你记住这个就行,留心下,至于是不是马上作,我再想想,对了,店里还有多少资金?” 老毕立刻答道:“店里的资金还充足,主子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提供八万两银子。” 柳寒点下头:“全抽走也不行,调给我五万银子吧。” 毕良连声答应,柳寒此时手中的现银不多,在姑臧给拓跋鹰五万银子,到帝都后还不知道有多大开销,带货能卖出多少银子,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柳寒的目的又是要尽快接触朝廷高层官员,这样需要的银子便少不了。 天娜泡好茶,给三人送上来,三人喝了会茶,聊起长安的风土人情,柳寒问了下秦王的情况,可毕良始终没能接近上层,提供的情况也就是大路货。 说了会话,柳铁进来报告说都安置好了,柳寒见时间不早了便让毕良回去,让他明天再来,给他们当向导,他要逛逛长安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安抚(上) 第二天上午,柳寒没有在店里守着,让老黄查账,柳铁负责核查库房,他则叫了店里的伙计,让他带路上毕良家,毕良的家仅距坊市两条街,伙计指着门口有颗槐树的宅门。 “毕掌柜便住那。”伙计年岁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同样是店里的人,卖身契就放在毕良家里,此刻他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该属于店里还是属于毕良家。!c66c% 柳寒站在门口,门上已经挂上白幡,一个小厮站在门口迎客,伙计低声问要不要过去通禀,让毕良家人出来迎接。柳寒摇摇头,虽说毕良该死,可他并不想赶尽杀绝。 “文娃,这位是?”小厮显然认识这伙计,看到柳寒气宇轩昂,伙计又毕恭毕敬的样,拿不准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咱们老爷,”伙计语气有些复杂的低声提醒道,小厮神色一变,连忙冲柳寒施礼:“还请老爷稍待,我这就请主母过来迎接。” “算了,”柳寒叹口气:“老毕身故,家里已经够忙的了,就不用这些虚礼了。” 说着便要迈步进去,小厮赶紧答道:“还请老爷体谅下人,容小的去通报,否则主母会怪罪小的,请老爷多多体谅。” 柳寒稍稍愣了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厮,小厮迅速转身便跑进去了,柳寒看着他的背影问:“老毕平时待你们如何?” “掌柜的仁慈,待我们下人很好。”文娃小心的答道,柳寒微微点头,虽然这些人多数买来的奴隶,生死都由他,可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不是只知盘剥的奴隶主,所以,从一开始他便制定了伙计作息制度,规定了那些属于伙计,那些属于店里,这比起其他商社来说可好多了,可以说是福利优渥,只要执行了这个制度,伙计们自然感激涕零。 “仁慈?”柳寒不置可否的重复道,文娃低着神情复杂,正说着,小厮已经带来个青年人出来,那青年人看上去二十来岁,头上没带孝帽,腰里捆着根孝带,看着柳寒的目光颇有不善。 “老爷,这是舅老爷,家里的事现在是舅老爷做主。”小厮点头哈腰的说道。 “你是谁?”舅老爷的语气颇不客气。 柳寒淡淡的摇头:“我在西域车前国将老毕买下,他的卖身契现在还在我手上,”舅老爷神色一变,小厮的脸色苍白,柳寒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舅老爷神情一滞,忿忿然想要开口,小厮连忙轻轻触碰一下,柳寒看着那小厮:“你是什么人?是店里的?还是老毕买下的?” “回老爷,小的是毕老爷买下的。”小厮恭顺的答道,说完侧开身子,让出进门的通道。 柳寒正要进去,舅老爷叫道:“慢着!” 柳寒停下脚步,舅老爷很不服气的说:“我姐夫什么时候成了你奴隶的?那店是我姐夫的心血,你跑来说是你的,我看你是成心夺产,你若拿不出证据来,我要上官府告你!” “告我?”柳寒再度摇头:“我劝你不要这样作,卖身契昨天我已经给长安府的班头看过了,如果,你还要看,可以到店里来看,或者,你现在就去衙门告状,我保证你可以看到。” 舅老爷涨红了脸,毕良突然身亡,家里正不知所措,又突然传来,毕良原来只是一个奴隶,这商社原来是别人的,这让毕家如何甘心。 毕家除了毕良,剩下的便是他老婆和孩子,柳寒早就了解了毕良的情况,毕良是三年前成亲的,有一儿一女,女儿两岁,儿子才六个月。 毕良在去西域前是没结婚的,家里穷得娶不起媳妇,也正因为如此,才上西域商道搏命。他的父母在他流落西域这几年早已经亡故,兄弟姐妹也不知去向,所以,毕家现在就娘三。 毕良的老婆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五官端正,面容白净,虽然穿着纯白的孝服,亦有三分妩媚,柳寒心里略微诧异,这毕良有三十多岁了,居然娶了一个这么年轻的老婆,可随即又有些恼怒,这毕良家里既然有老婆孩子,还迷那女人干什么,以至于将性命搭上。 灵堂布置得很简单,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块灵牌,毕良老婆抱着孩子,悲悲切切的跪坐在灵前的草席上。柳寒找了下,仅仅看见一口空棺木,没有看见毕良的尸体。 “老毕的身子呢?” 柳寒这话刚出口,毕良老婆放声大哭,两个孩子也忍不住跟着哭泣起来,灵前顿时哭声一遍。 “老爷,官府说,掌柜的是被谋杀的,尸体还要检查,所以,暂时不发还家里,可.。。”小厮很是为难的解释道:“天这么大,这要坏可怎么好。” 这可是没有冰箱的时代,就算堆点冰在上面,也管不了多久。 “******,这帮****的,”柳寒忍不住骂出声来:“连死人都要扒一层皮!” 他扭头将舅老爷叫过来,让他上衙门去将尸体要回来,舅老爷很是为难:“官府说了,要等抓到凶手才能送回来。” 柳寒看他一副窝囊样恨不得抽他一耳光:“你不知道这是要钱啊!给点钱不就领出来了吗?” 这案子要能破,那才见鬼了,再说了,仵作验伤,完了就拉走,毕良的伤口很明显,根本不用仵作费劲,这就是一个要钱的借口。 “家里,家里没钱。”舅老爷低声答道。 “你放屁!”柳寒大怒:“毕良每年收入多少,我那里记得清清楚楚,仅去年便收入上千两银子,加上我给他的奖赏,怎么也有一千八百两以上,几年算下来,就算大手大脚,也应该有三千两银子的家底。” 舅老爷闻言呆住了,毕良媳妇的哭声也止歇,瞪大眼珠子看着柳寒,柳寒感觉不对,语气依旧不改:“怎么,我说错了?店里有账册可查。” “姐,家里真没钱了?”舅老爷见柳寒口气坚定,忍不住问那妇人,妇人又哭泣起来:“前两年还拿了些钱回来,今年就没拿几个钱,肯定是给那小妖精了!我的命好苦啊!” “该死!”柳寒在心里忍不住咒骂起来,心里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毕良迷上那女人后,先是自己掏钱,后来钱不够了,就两次从柜上支走一千两银票,去填那根本填不满的无底洞。 柳寒掏出张银票拍给舅老爷:“拿这个去,把人拉回来。”舅老爷看看手里的银票,足一百两,迟疑下觉着还是该先把人拉回来再说,转身要走,柳寒又叫住他,告诉他,让衙门的人多放点冰块,舅老爷带着人和棺材去了。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妇人带着孩子过来磕头道谢。 “谢就不必了,”柳寒叹口气,抚摸下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有些畏缩的往妈妈身边靠了下,柳寒轻轻笑了下:“老毕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们孤儿寡母的,唉,也罢,看在他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让店里每月给你们母女支五两银子。”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妇人其实是听毕良说过的,这店的主人另有其人,但毕良隐瞒自己的奴隶身份,她是好人家女儿,怎么也不会嫁给一个奴隶。 柳寒拿起一柱香,冲着毕良的灵牌拜了三拜,心里默默念叨,老毕啊老毕,你****的够混蛋,江湖上跑老的人,为那样一个女人值得吗?现在丢下孤儿寡母,在地下别怪我,我让傅三公子杀你,是你必须死,别怪我,怪你自己吧,谁让你作出这样的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变计 柳寒弄不明白,这白师爷怎么对瀚海商社感兴趣来了,难道是毕良得罪过这姓白的? 回到大晋,他必须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即有可能万劫不复。soudu!org 有人过来取货,院子里的伙计在大声报数,几个伙计从库房里搬出货来,放在院子清点,阳光热辣的照在院子里,白色的石板在阳光下直晃眼。 柳寒依旧端着茶杯,就像震关中还在那样,脑海里却不住翻滚,从到姑臧开始再到现在,刺杀,送粮食,背叛,莫名敲诈,这些事是不是有关联的,想了半天,柳寒确定这些事都是孤立发生的,特别是在姑臧发生的事,与长安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既然没有关联,那么要不要查那个白师爷,如果要查,该怎么查?柳寒觉着无处着手,他当然可以派人去查,但直觉告诉他,查不出来,这个人如果有什么目的,隐藏如此之深,肯定擅长隐匿,除非长期监视,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可长期监视?能行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除了有人有目的的查瀚海商社查他柳寒,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有人盯上瀚海商社,借这震关中的手,试探一下,如果是这样,他可能损失的便是瀚海商社长安店,对他的最终目的影响不大。 柳寒感到自己安排有误,他把所有人手带到帝都去,没有这个必要。 十多年了,他无数次设想那是个什么人,手上都有那些牌,废了一个杀手营,十多年时间过去,第二个杀手营恐怕已经建立,手下可以调动的有总教头这样的超级高手,另外可能还有大群武士武师,当初他死里逃生时,便已经有武士四品的实力,书生更是隐隐达到武士七品的境界。 所以,要对付他,还需要有大批有实力的手下,所以,在西域这些年,他培养一批忠诚的下属,训练了一批修为精湛的下属,这次他要带他们上帝都。 可现在,他觉着这个安排有问题,他完全用不着带这么多人上帝都,上帝都的人应该精干,修为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脑子,灵活机动,而他分布在各地的店,则应该成为他的耳目,那个人有可能在帝都,也有可能不在。 雁过留痕,就算那个人再隐秘,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天色渐渐暗下来,柳铁的脚步声出现在院子里,虽然这脚步声在普通人耳里很轻,可在他的耳中却如同响鼓。 柳铁是来告诉他,坊丁已经在催了,马上要闭坊了。 柳寒出来,店里的清理已经做完,伙计们三三两两的或蹲或坐,都在等他。 “回吧,最近大家小心点,遇上事先忍忍,向店里报告。”柳寒吩咐道,他必须防一手,伙计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钱明在边上略微解释了下,伙计们这才明白,可随即便愤怒起来,五百两,好多人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钱,吵嚷着要和铁拳会拼命。 “住口!拼什么拼?”柳寒厉声喝道,院里顿时鸦雀无声,伙计们扭头看着柳铁,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柳寒缓缓的说:“现在你们首要的是注意自己的安全,提防铁拳会的袭击,不管什么事,先保住命再说,有命,回来报个信,店里会替大家出头。” 钱明也赶紧解释:“大家别慌,也别怕,老爷已经在处理这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爷连西域商道上的马贼都能对付,铁拳会总不会比马贼更厉害吧。” 说了几句后,伙计们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关了店门,他们出坊市时,已经是坊市最后一批人了,经过坊市大门时,年轻的坊丁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几句,边上年长坊丁连忙将他撞到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几句,年轻坊丁同情的望着他们。 坊市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人,今天铁拳会找上瀚海商社,便是坊市里最大新闻,虽然结果不知道,可看震关中有些兴奋的样,估计瀚海商社大出血了。 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特别是普通人,坊丁显然便是这样的人,看着这群被铁拳会找上的人出去,两个坊丁边关门边叹息,他们还记得,当初铁拳会占领东坊后,挨家收保护费,有几个不愿交的店家,结果不但人被打伤,货被抢被偷,最后不得不交更高的保护费。 “唉,看他们衣着光鲜,背地里也难啊。”年长坊丁叹着气,年轻坊丁却目露奇光。 “别看了,这瀚海商社可是坊里数一数二的大商社,怎么你想去那?” “我想去铁拳会,妈的,每个月就这么点饷银,啥时候才攒够娶媳妇的钱。”坊丁低声嘀咕道。 “想媳妇了。。” 坊丁的话远远传来,柳寒忍不住在心里苦笑,铁拳会这样的江湖帮派,吃的是刀头饭,在官方士族眼中,他们是匪;在平民百姓眼中,他们也是匪,可在好些贫困的青少年中,却很有影响力,这些小家伙向往的便是他们那样的做派。 吃过晚饭,柳寒将今天的事告诉了老黄,老黄对这些事没经验,可这老家伙的直觉惊人,立刻意识到那白师爷有问题,随即便有了与柳寒相同的想法,这白师爷究竟是图财还是别有所图。 “老黄,看来我当初的布置有问题,”柳寒缓缓的说:“我们各分店的人手太弱,要加强。” 老黄眨巴下细小的眼睛,皱眉问道:“帝都的事怎么办呢?” “用不着带这么多人上帝都,”柳寒的语气很慢,似乎在边说边思考,可老黄知道,这位东家已经想好了,否则绝不会与他谈这事,现在需要的是为他查漏补缺。 “如果这样上帝都,我们的全部实力便暴露了,这对我们不利,而且帝都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老黄闻言意味深长的冲柳寒一笑,柳寒耸耸肩:“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咱们就跟他好好玩玩。” “那就调整下吧。”老黄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帝都可不是姑臧,也不是长安,宫里的那位公公,恐怕比那个人更厉害。”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帝都宫城有位涂公公,这位涂公公掌控着虎贲卫,他手下的密谍遍布天下,深埋在大晋社会各个阶层,门阀士族对他是又恨又怕,朝廷中大臣不断向其发出挑战,可从未获得成功。 老黄提起这个涂公公,神情冷峻,邵阳郡王主政时,曾经削弱宫内监的权限,将虎贲卫从宫内监掌控中剥离出来,这大慨是邵阳郡王诸多政策中唯一受门阀士族欢迎的,可也因此得罪了这位令人恐怖的涂公公,在几年后,士族联合宫内力量,一举将邵阳郡王置于死地。 “老黄啊,看来你是仇人满朝,真不知道带你进京是对还是错。”柳寒调侃的笑道,老黄沉默了会,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柳寒觉着自己很幸运,居然在西域招揽到老黄,有了老黄,等于给了个向导。 可老黄也觉着自己很幸运,当年邵阳郡王改制高潮时,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后来这条退路发生了作用,导致他没有被判斩立决,而是流放,可朝中之敌还是将他流放到边塞,而且还是那样危险的地方,恐怕目的便是让他被胡族杀死或掠走,后来他们果然达到目的,可没想到幸运还是他,居然在西域遇上了柳寒。 现在两个幸运的人聚在一起,准备开始他们的计划。 当晚柳寒便做出调整,给柳水留下十二个人,让柳冰带十二个人上姑臧,协助王掌柜;让柳年带十二个人上并州,柳华带十二个人上幽州,剩下的到帝都再看,最后留下上帝都的人数不得超过五十人。 “其实你可以买个坞堡,”老黄等他分派已定后才慢悠悠的建议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庶族,庶族是可以建立坞堡的,然后再养点私兵。” 这坞堡有点象一座小城,多是宗族聚居,平时散居四处,一到战乱或****时期,则聚于堡中,以避战乱。由于是自家避乱之所,所有这些坞堡比一般县城要坚固,而且门阀士族都养得有私兵,这些私兵数量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有些豪族坞堡的私兵,装备甚至比官军还强,所以,无论是造反的叛民,还是劫掠的胡族,都不愿去攻这种坞堡,费时费力,伤亡奇大。 这样的坞堡在边塞最多,以凉州为例,只要有条件,无论门阀士族还是庶族,都建得有坞堡,有的甚至还不止一个,私兵最多的马家,人数高达一千多人,分驻在五个坞堡中。 私兵的来源很复杂,有些是佃户,有些是主动投靠的江湖草莽,还有便是奴隶,特别是边塞地区。边塞苦寒,战乱不断,随时可以买到各种奴隶,而且还便宜,这些奴隶也愿意当私兵,私兵的待遇极好,不用劳作,每天就是习武,如果运气好,随主人上战场,立下功劳,立刻升级,要什么有什么,赏赐甚至比朝廷还厚。 “私兵?拉倒吧,这动静太大了。”柳寒摇头说。 “谁说要在帝都养了,”老黄说道:“你这不是分散了吗,在各地养,姑臧长安并州幽州,还有青州陈州,都可以养。” 柳寒没有回答,老黄叹口气:“未思进先思退,你的优势是孤身一人,弱点也是孤身一人,你教出了三十六铁卫,可仅有这三十六个是不够的,门阀士族,高门深宅,隐藏了多少修为精深之人,你要对付的那人,手下更是有无数高强好手,连你都是他培养出来的,而且,你也说他很有钱,那么他养没养私兵呢?” “好吧,先让他们试试,先买些奴隶,试试看吧。”柳寒终于松口了,老黄神态平静,无声的叹口气。 到现在,那个人还没有一点动静,依旧藏于九地之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士庶之辩 柳寒愕然抬头,却是子贤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这人身形瘦削,头发用布帛简单的笼了个发髻,然而却没有完全笼着,留了部分散乱的披在肩上,脸上抹了层****,看着就像前世戏台上的白脸。 白脸直身冲巨木和稚真施礼:“先生此举不妥!”@c66c% 稚真不悦反问:“有何不妥?” “自古士庶不同桌,先生此举有违礼制。”白脸神情依旧恭谨。 “士庶不同桌?荒唐,古时那有此礼,”稚真冷脸叹道:“世人皆以士庶有别,在苏某看来,此举不过作茧自缚,等而下之,休得再说。” “不然,”白脸依旧坚持,目光坚定:“礼,为人伦大防,士庶之别,上下之尊,长幼之别,皆有规制,故先贤作,规制天下之礼,我大晋以此立国,乃国之根本,根之无存,国无咎!” 柳寒直身于此,很是尴尬,也暗暗心惊,他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连巨木稚真两大名士都被人当面指责,这士庶之别,真是坚如磐石。 “荒谬!”稚真先生冷笑着喝斥道:“何为礼?先贤作,目的在教化天下,先贤有言,‘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 开篇即言,制礼为规范人之欲,不能欲求无度,上下尊卑,德者居之;自古以来,凡有德者,无不尊之,反之,无论士庶,皆下之,此为礼之精髓。” 柳寒有些好奇,这大慨就是所谓的辩难吧,大晋盛行此事,太学还特有辩难课,龙门书院每年都有辩难会,每年这个时候,各方名士,各地士子,纷纷前往,盛况空前。 “不然,”白脸依旧坚持:“恰如先生所言,先贤制礼,在于教化天下,使天下不为欲所控,此正是礼之本质,人分阶层,若人人固守阶层,则天下安定,再无纷争。” 柳寒左右看看,大厅中人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赞赏不已,也有象犀锋那样不动声色,但犀锋身边的那位军官明显不忿。 “人分阶层在于固守阶层,再者,阶层之分,乃以德为准,而非生而有之的身份,德下者,人皆贱之,无论其为士亦或其他。”稚真也不生气,甚至没感到被冒犯,语气反而变得缓和了。 柳寒微微皱眉,觉着这事要这样辩难下去,何年何月是头,在三归堂见过,太宗年间,帝都邙山白云观便辩难过,双方引经据典,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坚持的依旧坚持,不在乎的依旧不在乎。 柳寒呵呵一笑,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整整衣冠从白脸笑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稚真愣了下,巨木微微皱眉,这样的举动很是失礼,辩难不是不准插话,但插话之前要先行礼,表明观点,而柳寒采取的方式,特别是这话,干卿何事? 简单!粗暴!无礼! “大胆!” “无礼!” 还没等白脸和他身边人反击,另外几桌上的几个年轻人起而怒斥,这群年轻人占据了另外一个屏风,此时屏风撤去,正注目观战,柳寒话刚落,这群人的神情全变了。 “何为大胆?何为无礼?稚真先生邀请在下同坐,与尔等何干?自古以来,有尊贤,有尊德,何来尊出身?先代君王尚且礼贤下士,此士非士族之士,而是贤士之士。” “我等辩难,尔不过铜臭之人,大胆如此,还不退下!” 柳寒抬眼望去,洒然一笑,伸手端起酒碗,一口饮尽,抹去酒迹,慨然答道:“事,与我有关,我为何不能开口,尔等黄口小儿,不知天下之大,不读圣贤之书,却在这妄自辩难,唯以陋礼身世难诘,何以服众?何以服天下?” “陋礼?你可知礼?” “礼为何物?”柳寒的反击非常尖锐,那人愣了下,柳寒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他当然清楚,自己在这上面的造诣也就那么点,这里面大多数人恐怕都比他深,在这上面纠缠,时间一长,就要露馅。 “圣人制礼,目的在于规范我们的行为准则,这个准则以德为核心,可何为德呢?” “圣人有言,君子进德修业,这进的是德行,这德行是何物?自明也!” “所以进德,是为自修,自修,修的是什么?修的自身,而不是什么身份地位!” “身份地位为何物?身外之物,身外之物为何物?俗物!” 柳寒一句一问,一问一答,侃侃而谈,吐出俗物两字后,傲然扫视,掷地有声:“俗物,有何可尊!岂能为礼!” 大厅里鸦雀无声,稚真手捋须呵呵大笑:“好一个俗物!好一个俗物岂能为礼!小友请坐!” 柳寒恭恭敬敬的施礼:“长者邀,不敢辞。” 满厅之人看着柳寒在巨木稚真身边坐下,可面对巨木稚真,子贤等人虽心有不甘,谁也不敢放肆,不敢将下面的家将叫上来。 这等场景,一般不带家将上楼,家将卫士都等在下面,若非巨木稚真两位名士在场,恐怕已经有人叫他们上来,一场较量便立刻展开。 柳寒的目光多快,就坐下那瞬间,他就注意到子贤身后有个麻衣汉子神情漠然,就像没听见他们的辩难,只顾默默喝酒,人群遮住了视线,没有看到他身边有没有刀剑之类的东西。 大厅一时安静下来,妈妈抓住机会,吩咐小丫头们赶紧上酒,小丫头们将刚买的烧刀子送到客人面前,犀锋一掌拍开泥封,端起酒坛豪饮。 犀锋将酒坛重重搁在桌上大吼一声:“好酒!” “好酒!”犀锋的同伴也同样大吼道,柳寒扭头冲犀锋一笑,举坛相敬,左眼眨了下,清亮的酒从坛口倾下,柳寒长鲸吸水,涓滴不漏,犀锋脸色微变,子贤身边的那个麻衣汉子同样神情大变。 “好酒量!”稚真乐呵呵的笑道,稚真巨木不懂,柳寒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没有深厚修为,无法做到。 犀锋眉头紧皱,他盯着柳寒,隐约觉着这人好像在那见过,可翻江倒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可那个笑容,特别是眨眼那一下,很熟悉,一定在那见过,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信心。 犀锋凝神竖起耳朵偷听柳寒他们的谈话,柳寒三人都没有刻意隐藏,巨木和稚真又没有修为,再加上这名士风范,丝毫不顾忌他人,旁若无人的说着。 “西出萧关无故人,我在西域快二十年了,想着该回来看看了。” 西出萧关无故人,犀锋心中巨震,这话十多年前曾听说过,说话的那人浑身是伤,可依旧笑呵呵的,冲着他作鬼脸,就像刚才那样,可.。,那人应该已经死了,当初自己找了他两个月都没找到,难道.。。 再仔细分辨声音,这声音陌生那有半分熟悉,可语气越听越觉着象是在那听过,但那背影却很陌生,没有一点记忆。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柳寒发出了信号,他不知道犀锋是不是收到,有没有认出他来,他能作的都作了,就看犀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故人(中) 大晋西北边塞分为两部分,凉州和雍州,凉州前出,雍州则为后盾,担负起连结凉州和并州两大战场的作用,在战时,雍州主要为凉州提供后勤支持,但雍州也面临北方胡族的威胁,雍州北面的南平、北武、东夏三郡是防御重点,与凉州不同的是,雍州的防御相对轻松,三郡以北穆乌斯沙漠是天然防御屏障,大队胡族根本无法通过这个沙漠进攻,这也是导致凉州和并州成为抗胡主战场的主要原因。 大队胡族过不来,不代表小股马贼不能过来,数年来,就像西域商道一样,三郡边境同样马贼肆虐,雍州边军的主要任务便是剿灭马贼,犀锋便是在剿灭马贼的战斗中脱颖而出,引起秦王注意进而被调入鹰翎卫。@c66c% “倒是你,没成想居然能做出瀚海商社这样大规模的商社,我听说秋云还让你给拓跋部落送粮,你现在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言重了,言重了,”柳寒连忙分辨,这个事可不能认,否则将来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只是帮助送粮,粮食还是拓跋部落自己掏钱买的,当然,运费酌情少收。” “哦,是这样!”犀锋好像有些惊讶,柳寒眉头微皱,苦笑下说:“按照行程,秋云大将军也该到长安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 “秋大将军不到长安,”犀锋说道:“这个时候,他不敢到长安,就算到长安,秦王也不会见他。” 柳寒略微想了想便明白,现在这个敏感时期,这俩人若是见面,泰定帝若无事则罢了,若有事,一个藩王勾结边将的罪名便能给俩人扣上,那就万劫不复。 从见面到现在,俩人都在怀旧,换一种说法,也就是在探底,俩人都没有简单的信任对方,十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有很大变化,柳寒再不是那个苦苦挣扎的逃亡者,犀锋也不是那个刚出师门的热血青年。 “当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找了你几个月都没找到,我本想拉你一块投军的。” 犀锋的语气中有几分惋惜,当年俩人若一块投军,杀手不敢追杀到军营。 可他错了,柳寒知道,别说军营了,若那个人要他死,就算躲进皇宫,那人依旧有办法杀了他,他苦笑下:“怎么说呢?简单的说,诈死,然后在山里过了半年茹毛饮血的日子。” 犀锋有些动容,周南山荒无人烟,传说还有猛兽出没,就算最出色的猎人进去,也是九死一生,柳寒居然能在里面一待便是半年,这份坚韧,胆识,超出常人。可转念一想,当年面临的危险,那个杀手的厉害敏锐,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绝户计才能瞒过去。 柳寒的神情似乎也在回忆,回忆当年被追杀的凶险,好几次他都认为自己死定了,又好几次侥幸逃脱,死亡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头上,所以,他在周南山上待了半年,其实三个月后,便有迹象对手已经离开,可他依旧在山里待了半年,等伤势尽复,出了周南山,便远赴塞外,流亡西域。 “我一直不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追杀你?你得罪的是那家士族?”犀锋又问。 当年犀锋初出茅庐,一腔热血,路遇负伤的柳寒,便拔刀相助,甚至没问为什么。殊不知道,这也是柳寒纳闷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有,而且很多,但象犀锋这样,什么都不问,便拔刀相助,却还是少见。 “当年你为什么帮我?”柳寒反问道。 犀锋嘿嘿笑了笑,柳寒也同样面带微笑,犀锋从边上拿出坛酒,给柳寒倒上,柳寒早看见那坛酒了,此时也不顾忌,端起酒杯,一股芬芳的香气扑面而来。 柳寒陶醉似的深吸一口,闭上眼睛似乎在品味,然后才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便去抓酒坛:“好酒!好酒!这什么酒?拿弄的?这可比柳林酒好多了。” 见他反应如此强烈,犀锋微微一笑,任凭他将酒坛抓走,才笑着说:“这可是御酒,殿下赏的,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儿来见你,这才带上的。” “御酒?!”柳寒好像有些惊讶,连喝三杯,才满足的放下酒杯,嘴巴还咂吧咂吧的回味,然后才说:“果然宫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酒可比柳林酒强多了。” “你还算有口福,李葱可想了好久,说了几次,我都没舍得。” “李葱?你朋友?” 犀锋点点头:“和你一样,换命的朋友,他比我先到边军两个月,我们同在一队,一块训练,一块巡逻,一块杀马贼,一块到鹰翎卫。” “李聪,是关陇李家的人?”柳寒含笑问道。 犀锋轻蔑的笑笑:“士族子弟有几个上边塞,一刀一刀搏功名的,这大晋能有几个秋歌。” 柳寒对军队编制有所了解,西域各国军队编制与大晋大同小异,不过,他还是大胆的问了问,犀锋也没隐瞒,他到军队便担任伍长,伍长统帅五人,四伍为什,设什长,五什为队,设队正,五百为营,设营正,营以上则为军,军的编制不定,两营三营四营都可能。 犀锋见柳寒很好奇,便详细解释了大晋的军队编制,伍长什长,这样的低级军官是没有品级,而队正和营正就是官了,队正相当于县吏,营正则相当于县官。营以上,则是临时编制,称为校,指挥官为校尉。 “你现在是校尉了,能指挥几个营?”柳寒依旧保持着好奇的神情,似乎很是羡慕。 犀锋笑着摇摇头:“鹰翎卫乃由军中壮士所组,全军三营,一千五百人,我这校尉不过是假校尉,上面还有个校尉负责统帅全军。” “我在回大晋的路上遇上秋歌带领的黑豹,听说黑豹乃大晋第一铁骑,鹰翎卫和黑豹比起来如何?”柳寒继续问道。 犀锋笑了笑:“秋歌年少成名,现在已经突破宗师境界,门阀子弟中,算是少见。” 柳寒也报以微微一笑,心里清楚,犀锋并不认为自己统帅的鹰翎卫比不上黑豹,但对秋歌很是看重。柳寒还知道,鹰翎卫的统领校尉韩逾乃士族子弟,一出生便有校尉封号,此人虽然名义上是鹰翎卫校尉,但实际上并不管事,无论日常训练,还是统军作战,都是犀锋这个假校尉在负责。假校尉,不是假的校尉,而是副校尉,也就是说,犀锋是韩逾的副手。 说到这里,犀锋叹口气,神情中有几分失落,柳寒微微皱眉:“怎么?” 犀锋轻轻叹口气:“没事,柳兄,我该叫你柳兄还是.。。” 柳寒笑了笑:“我现在叫柳寒,以前的事,就咱们俩知道就行,万不可告诉旁人。” “那是自然。”犀锋清楚这其中的厉害,毫不含糊的答应下来:“柳兄,我观你修为大进,当年之事..?” 柳寒望着江面,江中那条小舟,在波浪中颠簸,鱼鹰不时高飞俯冲,渔夫站在船头,奋力扔出渔网,渔网在空中散开,他深吸一口这带着湿意的空气,满足的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又似乎被陶醉,半响他才幽幽答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听说江南美景更胜,唉,若非当年之事,我就到江南买几亩田,过一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收回目光,看着犀锋正色道:“此次回来,正想将当年之事作个了断,犀兄,我虽然修为大进,可这十年,别人也不会空耗。” 犀锋迟疑下,轻轻点头,同意柳寒的判断,这十年,他的修为也同样大进,可那人呢?绝不会闲着,当年他便比他们强,十年过去,那人的修为只怕更强了。 “当年,他为什么要杀你?”犀锋问道,当年他也问过,柳寒没有回答。 柳寒没有回答,轻轻叹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犀兄,你现在是官家之人,当年之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和那人之间,是不死不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赠美 “看来绿竹姑娘要和明珠姑娘一样了。”柳寒调侃道,犀锋怒视着他,手掌握成拳,似乎下一刻便向柳寒砸过来,柳寒作了个鬼脸,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叫道:“在下送绿竹姑娘金花二十八朵。”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齐齐扭头看着柳寒,柳寒却冲犀锋作了个鬼脸,犀锋傻了,峦玄皱起眉头。soudu*org 一朵金花百两黄金,一两黄金十两白银,二十八朵金花便是两万八千两纹银,这已经打破了长安青楼最近二十年的出阁价,二十年里,不知有多少比绿竹还有名的名妓,出阁价也没达到这个价格。 司二公子两眼喷火,愤怒差点烧毁他的理智,若非身边的堂弟及时抓住他,他恐怕便已经暴走了。 两万八,是的,他出不起这个价,家族给他的权限仅仅不过一万两,刚才他开出十八支金花,已经将他的私房钱全部压上,可,现在要面对的是二十八支金花,他是万万不敢应的。 “柳兄,你这是作何?”犀锋十分惊讶又十分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耸耸肩:“没什么,既然是犀兄所爱,当然不能让这司二公子轻易夺去。” 峦玄也很奇怪,柳寒也不解释,大厅里的人都望着他,柳寒神色自若的继续欣赏舞蹈,此时舞蹈已经接近尾声,琴声再度响起,带有几分幽怨,又带有几分期盼。 柳寒心中忽然有丝悸动,内息立刻凝聚,正要追踪这丝异常的来源,异常又消失了。柳寒神情不动,目光迅速四下扫了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司二公子依旧愤懑不已,那个年青人依旧懒散的喝着酒,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这最后的舞蹈,妈妈站在边上兴奋得脸色绯红。 司二公子实在难以忍下这口气,他死死盯着柳寒,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就在几天前,就在这里,夺走了他的风光,在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面前夺走了他的风光,今天,他让自己再度成为长安城的笑话。 此仇必报! 司二公子愤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身边的同伴意外之余,连忙追上去。 柳寒轻轻微笑,那笑容带着几分轻蔑,犀锋神情中满是担忧,峦玄则面带微笑,不过,仔细品味,他的微笑中有几分意味深长,或者说,是象偷吃到葡萄的狐狸。 “这司二公子不会恼羞成怒,明抢吧。”柳寒依旧轻松,犀锋苦笑下:“明抢倒不至于,唉,算了,以你的修为,就算司二公子有什么动作,也能应付,只要不引来司当家人便行了。” 柳寒端起酒杯笑了下,犀锋见他没放在心上,便又补充说:“据我所知,司家有两个宗师供奉,最精深的已经有宗师四品,武师巅峰的还有三四个,此外还有八百私兵,实力在这雍州门阀中,虽然算不上第一,也能排进前五。” 柳寒面露惊讶,犀锋叹口气,心说这下你知道麻烦了吧,江湖中的高手要么被朝廷军方笼络,要么被这些门阀笼络,后者甚至超过了前者。 可犀锋想错了,柳寒惊讶的是,这司家的实力怎么如此薄弱,他可是听说了的,雍州五大门阀,司家排第四,这第四的门阀家,居然只有这么点实力,才两个宗师,如果正面交手,他有信心将司家的实力全部消灭。 秋风萧瑟,繁花落尽,大雁南飞,大地白茫茫一遍,曲终舞尽,绿竹香汗淋漓,幽怨的朝这边看了眼,才浮起职业性的笑容,冲四方宾客施礼道谢。 妈妈赶紧拉她到柳寒三人跟前,妈妈未语先笑:“柳老爷,我这女儿以后便是您的人了,您可要好好待她,女儿,先谢谢柳老爷。” 绿竹面无表情的对柳寒施礼,娇声道谢。 “放心吧,妈妈,”柳寒带笑答道:“这样的佳人,谁不怜惜,犀兄绝不会亏待她的。” 犀锋闻言皱眉问道:“柳兄,这是何意?” “君子不夺人之好,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夺人之好,”说到这里,柳寒察觉犀锋眼神里透出警告,立刻改口:“再说了,美女配英雄,犀兄,纵马奔驰疆场,保我大晋边塞,绿竹姑娘自然应该配这样的英雄,柳某不过一商人,配不上的。” 犀锋眉头紧皱,峦玄目光顿时严厉起来,可当柳寒转过来时,目光立刻变得温和,似乎很是赞赏。 赠君美妾,在士人中常有,乃风雅之事,成人之美,传出去当得美誉。 妈妈倒是无所谓,绿竹则不同了,满是惊喜,情意绵绵的看着犀锋,厅内众人闻言在震惊之余,两万八千两银子的美佳人,说送人便送人,一个个惊得,都忘了说话了,都伸长脖子看这出美事呢。 可犀锋却眉头紧锁,半响才摇摇头,很坚决的摇头,柳寒的笑容渐渐隐去,绿竹惊讶的看着他,手捂小嘴,似乎不认识似的,犀锋站起来冲柳寒抱拳:“柳兄心意,犀某领了,但这绿竹姑娘,还请柳兄善待,过上几日,绿竹姑娘出阁,犀某定备上厚礼,以恭贺柳兄与绿竹姑娘大喜。” 柳寒这下是真的怔住了,要说争下绿竹,还真是为犀锋争的,绿竹就算再漂亮十倍,舞再动人十倍,也激不起他的兴趣。 拍下绿竹,一为酬谢,二为拉拢。 犀锋在当年救过他的命,而且,现在还是秦王鹰翎卫的实际统领,结交下这样一个人物,将来肯定有大用,故而,今天才灵机一动,决定争下这绿竹,再转送给犀锋。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犀锋居然拒绝了,而且态度还是如此坚决,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解。 “犀郎!。。”绿竹浑身哆嗦,犀锋当即打断:“千万不可,绿竹姑娘,不管以前有什么,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犀锋的嫂子,我先叫你声嫂子。” 绿竹紧咬下唇,鲜红的嘴唇咬出血来,神情惨然,眼泪惨然欲滴,娇躯摇摇欲坠,妈妈连忙扶住她,轻轻叹口气,随即笑着对柳寒解释:“我这傻丫头,唉,柳老爷千万莫怪,我先扶她回去,三天后,老爷来芷兰院接人吧。” 柳寒沉凝下点头:“妈妈请便,柳某懂得的,唉,”说着叹口气又转向犀锋,犀锋一言不发端起酒杯,喝干杯中酒,起身冲柳寒抱拳:“柳兄,小弟营中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看绿竹一眼,转身便走,绿竹凄然叫道:“犀郎!” 犀锋就像没听见,头也不回的便走,柳寒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此时,妈妈的伶牙俐齿也不见了,正尴尬不知说什么,峦玄叹口气:“痴情女子负心汉,妈妈,你先扶绿竹姑娘回去吧,我和柳兄再说说,三位姑娘也请回吧。” 香雪三女起身,也没再撒娇,冲柳寒和峦玄施礼便退下,香雪和翠芸扶着绿竹,边走边小声安慰,妈妈叹口气给柳寒和峦玄倒酒:“我这女儿啊,啥都好,就是死心眼,老爷可千万别怪罪。” 犀锋这一走,柳寒心里有点烦,这就砸手上了,这叫什么事,峦玄呵呵笑着劝解:“妈妈放心,柳兄乃性情中人,宽宏大量,没那么多小心眼,你准备好嫁妆,三天之后,柳兄上门接人。”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妈妈故作欢喜,再度向柳寒道歉,腰肢摇曳的转身走了。 按照惯例,青楼女出阁,妈妈都要准备嫁妆,这个嫁妆的多少,就是青楼女身价的一成,柳寒出了两万八,妈妈要准备的嫁妆就得是两千八,这同样是笔巨款,好多人家,一生都积攒不出这么钱。 柳寒在这越待越烦,他想不通这犀锋为何要拒绝他的好意,隐约觉着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可又想不出。 从见面到现在,峦玄一直在观察柳寒,到目前为止,他对柳寒的表现很满意,很喜欢。 对翠芸三人的维护,对明珠的感慨,说明这人善查人心; 豪夺绿竹,则证明了他出手凶狠,让对手无法反抗; 转赠犀锋,则表现了他豪爽大胆的一面,据他所知,他与犀锋认识并不久,却能送出如此重礼,这要不是看在犀锋乃秦王鹰翎卫假校尉的身份上,绝不会如此。 胆大、心细、周密、狠辣,这正是他需要的人才,也正是秦王需要的人才。 “看来这酒是越喝越没味了,柳老弟,咱们换个地方喝茶如何?” 柳寒稍稍迟疑便点点头,此刻他心里郁闷之极,也觉着这酒喝着索然无味,再留在这里毫无意义,于是俩人起身下楼,在楼下,柳寒将两万八千两银票交给了妈妈,妈妈正忐忑不安,这以前也发生过,赌气出价之后反悔的事,反悔者固然声名大落,再无颜上北里青楼,可青楼的名声也损失不小,柳寒已经摆明是为犀锋买下的绿竹,现在被犀锋拒绝,他要收回出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刻见到柳寒的银子,妈妈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欢欣鼓舞的送俩人出门,边走还边提醒柳寒,司二公子含怒出去,这一路上要小心谨慎,最后现在就回去,再不要在北里逗留。 柳寒和峦玄俩人都不以为意,峦玄没有修为,自然无人找他决斗,柳寒身为宗师,自然不会将那些人看在眼里,此刻他心里正不爽,有人送上门来,正好让他出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讨价还价 “你们在这看看,别乱跑,我去去便来。”柳寒吩咐后便出门了,米娅愣了下,正要开口,天娜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米娅疑惑的看着她,天娜也不解释,拉着她在神像前跪下,默默祈祷。 柳寒跟着老头到了后院,沿途依旧没有见到人影,月亮门前,才看见一个带刀侍卫站在门口,侍卫没有阻拦他们,柳寒随着山羊胡进去,他的神识放出去,这四周附近至少埋伏了十二个暗桩,其中三个在外面,屋得是,不过三策能解雍州的燃眉之急,已经是有大功于国了,三年之后,朝廷也不会看着雍州的困境不管吧。” 柳寒心说做梦吧,面上却笑了笑没有开口,这个意思便表明了他的态度,秦王却没有再往下谈,而是径直说起今天见面的目的:“先生愿意为本王效力,本王深为感谢。” 说到这里,秦王拿出长乐令牌,放在柳寒面前,柳寒默默的盯着那块令牌,秦王有些矜持说道:“这块令牌叫长乐令,是我随身令牌,先生上帝都,孤王在帝都也有些朋友,他们看到这块令牌,便知道先生可托信任。” 柳寒立刻明白了,心里不免有些窜火,原来这家伙是让自己上帝都去给他当间谍,妈的,这算什么事,长乐令,有个屁用。他沉凝片刻,将令牌推回到秦王面前,秦王有些诧异,柳寒平静的说:“王爷厚爱,草民不敢受。” “先生这是为何?”秦王大感意外,有些不乐的问道。 “王爷,草民三策,不过暂解燃眉之急,草民答应为王爷效力,但草民只是答应与王爷合股经商,所得利益为王爷解雍州之难。”柳寒并不慌乱,神情平静,缓缓说道,意思很明白,我答应的是和你合股经商,并非为你作其他事。 秦王再度愣了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道:“合股经商?” 柳寒肯定的点点头,秦王觉着有些可笑,无法理喻,你算什么东西,给你三分颜面,就敢登鼻子上脸,居然敢提和本王合股经商!这些小人,得志便猖狂。 “王爷莫怪,”柳寒看出秦王的不悦,不动声色的说:“这令牌如此重要,草民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请王爷收回。另外,草民还要劝谏王爷,权,为国之重器,不可轻授与人。” 秦王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柳寒接着说:“瀚海商社虽有薄产,然商社收入也不可能填补雍州府库,王爷,经商只能小补,而且,瀚海商社是我苦心经营,数百伙计赖此为生,我为王爷经商,肯请王爷也为我考虑一二。” 柳寒丝毫没被秦王吓着,毫不含糊的提出了自己的担心,你秦王会不会趁此吞掉我的产业。 秦王不动声色的听着,待柳寒说完之后,才微微一笑:“柳先生过滤了,你这是担心我夺人之产吧,放心,这种事,本王是绝不会作的。” 柳寒有些诧异的看着秦王,首次对这位王爷产生了那么丝好感,这个时代的上位者很少替别人考虑,就说秋云吧,贤名在外,可要他做事时,同样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 “经商以补府库,”秦王叹口气,俊雅的面容上首次露出愁容:“本就非正道,若非苦无良策,孤王也不会采纳,唉,雍州府库每年税收不过百来万钱,折算成银子,不过十来万两,先生恐怕没想到吧,可雍州用度却大,边军,各级官吏薪饷,安抚流民,够吗? 去年雍北雪灾,灾民遍地,陇南旱灾,受灾十万余户,你们从凉州过来,沿途也见到不少灾民,我有心赈济,可府库无钱,上奏朝廷,朝廷下诏,让就地筹款,可我两手空空,那去筹款?遍告雍州士族,苦求三次,门阀士族才拿出五万石粮食,够什么使!” 说到这里,秦王有些激动了,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潮,站起身来,看着正殿屋橼上蹲着的吉兽,胸膛起伏不平,柳寒同情的看着他,这位王爷大概是憋得太苦了,今天爆发了。 “我以王爷之尊,才拿到五万石粮食,嘿嘿,柳先生,没想到吧,”秦王冷笑着说:“你的三策解了本王的燃眉之急,让本王也有时间与他们周旋。” “王爷宅心仁厚,乃雍州百姓之福,”柳寒斟酌着说道:“王爷让草民掌握商事,草民自该效劳,但既为王爷效力,公私自该分明,所以,王爷还需拿个章程出来,草民看后好遵办。” 秦王慢慢坐下,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天下兴亡,黎民百姓,都不在他心上,始终牢牢守住自己的那块田地,看来与那些门阀一样,自己这个王爷的面子,在他那也不值多少。 “对于商事,我不懂,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三年之后,每年向雍州府库提供五万两银子。” 说完之后,秦王紧紧盯着柳寒,柳寒沉默着,过了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冲秦王抱拳:“感谢王爷厚爱,草民才疏学浅,当不起此重担,还请王爷另请高明,草民告退。” 话还没说完,柳寒便感觉到身后有了动静,有七八道目光盯着他,四周空气渐渐凝聚,他不动声色暗自凝聚内气,只要稍有异变,他会立刻逃离。秦王即便就在面前,可他不敢动他,除非他想亡命天涯。 秦王依旧紧盯着他,柳寒退后一步,慢慢转身,山羊胡面无表情的站在边上,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就像没看见柳寒的动作似的。 “且慢,”秦王叫到,柳寒停下来,转身看着秦王,秦王作了个手势:“柳先生请回。” 柳寒迟疑下回来站在秦王面前,秦王说:“柳先生,请坐。” 柳寒坐下,秦王端起茶壶给柳寒倒上茶,迟疑下问道:“是不是孤王的要求让先生为难了?” “王爷,”柳寒苦笑下:“这世上没人能达到您的要求,您出一万两本钱,五年之后,每年要给您分红五万两,王爷,按照正常商业交易,毛利在一成以上的极少,除非冒万死,走大漠,内地的贸易,就算盐铁的毛利也不过两到三成,王爷,你算算,一万本金,每年得升值多少,才能在五年之后,每年给您五万银子?” 柳寒很是无奈,这个时代的人最多也就是理财,公羊号称理财能手,可实际上不过抢劫高手,这个时代根本没人知道如何发展经济,对经济的认识几乎等同白痴。在工业经济时代,一万两银子可以在一年甚至半年之内变成十万,可这是农业经济,根本不可能,除非去抢劫。 秦王没有开口,倒不是在心里计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计算,柳寒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除非搞赌场,要搞赌场,王爷可以另外找人,草民不会。” 说到这里,柳寒干脆将心一横:“其实,王爷想要开辟财源,还有个办法,就是将长安城的赌坊妓院,通通收下,草民敢说,一年的收入绝对超过五万两银子。” 秦王目瞪口呆,这家伙是个什么人,居然敢怂恿一位王爷去经营赌馆和妓院,这要传出去,岂不贻笑天下。 柳寒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秦王完全可以派个替身,不过,此举一旦实行,长安城的地下世界势必血雨腥风。 “王爷,我提一个方案吧,”柳寒说,秦王觉着有些荒谬,自己就像长安城的小商贩似的,在讨价还价,可这柳寒就像橡皮糖似的,软硬不吃,可他越是如此,秦王好奇心越强,越想看看他的底牌是什么。 “王爷也不要管我作什么,您提供一万银子,三年内,我每年给您提供一万两银子,十年以后,每年给您三万两银子。” 秦王在心里默默推算,可怎么算也算不清,他干脆不算了,皱眉喃喃道:“十年?十年?三万两?柳先生,要是我给你两万两银子呢?” “一样。”柳寒没有废话,很简单很干脆,秦王愣住了,一万两如此,两万两也如此,这是怎么回事?戏弄本王? 秦王压住心里的火气沉声问道:“这是为何?” 柳寒不动声色提起茶壶,慢慢端到秦王面前,对准茶杯,慢慢倾斜,茶壶是耀州的精瓷,在壶壁上描着丛盛开的兰花,白色的花瓣,细细的枝叶,茶水带着热气,划出一道弧线,注入白色的茶杯中。 “王爷,您的府库便是这茶壶,”柳寒平静的说:“我们要作的事,需要的资金便是这茶杯,不管这茶壶有多大,茶杯只能盛这么多水。” 秦王默默的看着茶杯,茶杯里的水带着点绿,杯里的水恰好与杯沿齐平,不多一点,不少一点,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水迹。秦王不知其中奥妙,边上的山羊胡目光一凝,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除了眼力,还有腕力,还需要用内气护住茶杯四周。 “能不能换一个大点的茶杯?”秦王试探着问。 柳寒心说这王爷总算能把心思从银子上挪开了,开始想点事了,他叹口气说:“王爷,草民此次到帝都,本就准备作珠宝生意,王爷府库空虚,拿不出多少本钱,草民答应三万,已经是准备贴钱给王爷了。” 秦王没再说什么了,十年后才三万两银子,这大大低于他的意料,让他很是失望,柳寒叹口气:“王爷,合股作生意,本来是按股分利,这样吧,将来在帝都开的珠宝店,我给王爷一成股份。” 秦王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带着愤怒,柳寒摇摇头:“王爷,珠宝生意是资金密集型行业,本来就是个大杯子了,再换什么样的杯子,草民实在不知。” “唉,”秦王叹口气:“本王对商事孤陋寡闻,柳先生之言,本王也听不太懂,不过,本王知道,柳先生精于商事,如此,还说什么呢,就按先生说的办。” 柳寒在心里长出口气,心说老天爷,总算不废老子的一番口舌,有了秦王这根粗腿,至少在雍凉两州,瀚海商社可保平安,官商勾结成功。 如果珠宝店成功,一年赚个十来万没有问题,可问题是这位王爷是个无底洞,雍州多大,数万官吏,数万边军,可是他柳寒能养活的? 所以,要从一开始便卡死这位王爷,让他生不出贪婪之心。 秦王将长乐令推到柳寒面前,柳寒依旧要拒绝,秦王微微摇头:“柳先生还是拿着,在帝都,孤王还有几个朋友,若有什么急难之事,孤王远在长安,难以援手,柳先生可持此令牌去寻,定能解一时之困。” 柳寒想了想觉着还是收下,秦王很高兴的看着他将令牌收进怀里,他站起来兴致勃勃的说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孤王万万没想到,这商事居然如此复杂,不比治理一州一国难啊。” “不一样,”柳寒说:“王爷此言对也不对。” 秦王轻轻哦了声,柳寒解释道:“与治国治地方而言,经商相对要简单些,总的原则是低买高卖,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只有把握了这些细节,才有可能成功,这是王爷不对的地方,怎么又说对呢? 商事的成功的关键是利益,双方都能得到利益,或者说得到好处,治理地方也一样,主要是让地方各阶层民众都得到利益,士族的利益归士族,庶族的利益归庶族,平民的利益归平民,将各方利益调整好了,达到平衡,社会也就平衡了,也就安宁了。” 秦王就像听见什么奇谈怪论似的,目光奇特的看着他,柳寒没注意,依旧在继续说:“朝廷今日财政困难,根子其实在于利益失衡,士族利益过大,损害了庶民平民利益,结果形成各种社会矛盾,最后反映到朝政上,所以,利益平衡是最重要的,或者某方可以稍多一点,但决不能多太多。” 柳寒说完之后看着秦王,秦王神情复杂,更多的却是迷惑不解,柳寒这才醒悟,暗骂自己多事,这个时代,有懂社会学的吗,社会结构,橄榄型社会,他们懂个屁。 “先生之言倒是首次听闻,本王不懂,”秦王倒也诚实,很坦率的承认自己没听懂:“可照先生这么说,天下之事均为铜臭之事?圣人教诲多是虚言?” “草民读书不多,不过,草民想,圣人之言也是因事而发,对了,草民看过,道典上说,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这不就是利益平衡吗。” 秦王哑然,这道典是皇子必读之书,他七八岁便通读背诵了,柳寒引用的原话是,“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再思之,想起太祖实录中,太祖谋臣张迁所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或许也是这个道理。 柳寒觉着今天的收获不小,在秦王面前保住独立性,没有给秦王更多利益,而秦王还必须给他提供保护,除了长安的产业,另外还有将在帝都开展的产业,从此他不再是抱着金元宝在大街上行走的小孩,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踩两下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弹劾(上) “老祖宗,小的们都知道.。” “知道个屁,火云石的事,怎么就泄漏了?!那些家伙,现在满天下找火云石!哼,这要让我查出来,我非抄了他满门不可!”soudu*org 中年太监暗暗心惊,火云石的事这么快就泄漏了,可想想手下的这几个小太监,都是跟了自己多少年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完全可以相信。 “老祖宗,别的我不敢说,这几个我信得过,都是我一手调教的,规矩都懂,老祖宗,小的想,是不是宫里要得这样急,内卫在行动时,不慎漏了风声。” 穆公公想了想觉着中年太监说得有理,那些门阀士族手伸得长,消息灵通,而且帝都最好的几家药房都与那些门阀士族有关系,在这上面被他们看出端倪来,也是可能的,看来是内卫做事不密。 “皇上是怎么想的?”中年太监悄声问道。 穆公公低声说:“皇上改主意了。” “改主意了?”中年太监眉头微蹙,有些不解,穆公公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就行了,唉,这样也好。” 中年太监依旧被这消息震惊了,他知道皇帝和穆公公策划这事好久了,没成想就这两天便变了,等他醒过神来,穆公公已经走到门边了,他赶紧追上去。 换班的小太监来了,辛苦一天的小太监们出了雅文阁就象出了牢笼一样,神情轻松的回去了,半晚渡鸟从皇宫里飞起,略微盘旋便升上高空,越过宫墙。 卫士长昌铎带着四个卫士在宫门处等候,看到秋云出来,昌铎便迎上去,低声问:“大人,回吗?” 秋云点点头,昌铎挥手让卫士将轿子抬过来,秋云在凉州出行一般都骑马,但离开凉州便坐轿,到了帝都则更是如此,特别是这两天,身上的病还全好。 “讷之兄!” 秋云扭头看去,对面过来的是一个穿着二品玄鸟朝服的官员,这官员看上去五十来岁,胖胖的圆脸满是红光,头上带着三梁进贤冠,这人边走边拱手施礼。 “是少胄兄啊!”秋云不咸不淡的拱手回礼。 “前些日子前去拜会,不想老兄身体欠安,现在身体可好些了?”少胄关心的问道。 秋云淡淡一笑,周围有少官员过往,可敢过来的便只有这个少胄,少胄不是他的名字,他叫句誕,乃泰定帝宠臣,深得泰定帝信任,官居尚书台尚书,秋云相信,现在能见到泰定帝的少数几个人中,一定有这句誕句少胄。 但这句誕的名声不好,士林对他的评价很差,首先第一件,在鲜卑犯境时,力主迁都的便有他;其次,在邵阳君王改制时,他先是党附邵阳君王,后见事不妙,转而反对邵阳君王,后又党附太尚书令夏允,设计让夏允之女嫁与太子,成为太子妃。夏允死后,他又投靠了中书监穆公公,此举让士林更加不齿,身为朝廷重臣,士族门阀,居然投靠一个阉宦,其人品行便可知。 “唉,年岁不饶人,”秋云叹口气,面不改色的说:“感染了些风寒,今日已经好多了。” “讷之兄,今日是觐见圣上?” 秋云干笑两声点点头,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为了见皇帝,我到这来做什么。句誕左右看看,小声的问:“皇上身体怎样?” 秋云愣了下,上下打量下句誕,将句誕看得莫名其妙,秋云嘿嘿干笑两声:“少胄兄乃天子近臣,皇上身体怎样,难道你不知道?!” “唉,”句誕同样叹口气,连连摆手:“什么天子近臣,我已经快半月没见着皇上了,也不知圣上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是不是好点了。” “怎会如此,”秋云故意睁大眼睛不相信的说:“我虽在凉州,却也听说过你少胄兄的威名,陛下给我凉州的诏书,十之八九是你少胄兄的手笔,你不是天子近臣,谁还敢称作天子近臣。” 句誕愁眉苦脸不好解释,最近齐王上疏弹劾他,说其“弄权势,阻贤臣,交朋党,媚迎上,”要皇帝将他贬出朝廷,这封奏疏虽然被泰定帝留中不发,外臣不得而知,可皇帝还是疏远了他,这段时间就没进过雅文阁。 周围等候进见的官员看着句誕和秋云聊天,心里在猜测这官是什么人,居然和句誕在一块,少数认识的又自恃身份不好上前,只好在边上低声议论。 大晋这个庞大的帝都有完善的制度,皇帝虽然病重难以理事,官僚行政机构,上有三公,下有宰相,皇帝身边还有尚书台,在他们的督导下,庞大的帝国机器依旧在照常运转。 渐渐的又有官员过来,见到秋云,有的上前寒暄,有的默默离开,秋云正要告辞,从宫门内又出来个穿着王袍的中年人,看到人群中的秋云便过来了。 “秋大将军。”王爷刚开口,众官员立刻闪开一条通道,句誕悄悄向后挪了两步。秋云抬头快步过去施礼:“参见齐王。” 齐王仔细端详下秋云,有些宽慰的笑道:“看来身体好了。”秋云微微点头,齐王又问:“见过皇兄了?”秋云再度点头,齐王双手背在身后,笑容温和,举止优雅,气度高贵,一出现在宫门前,便成了全场的忠心,众官员注目的焦点。 “有时间到府里来,咱们好好聊聊。”齐王依旧微笑着,那笑容就像一道阳光,划开重重阴霾,将秋云这些天的道道心事全都卸下来。 秋云心里柔软了那么一下,抬头看见深深的宫殿,目光稍稍凝了下,然后对齐王说:“王爷相召,本该应允,可边将不得随意结交大臣,更不得结交宗室,此乃朝廷制度,下臣不敢有违,请王爷恕罪。” 众官员一下都傻了,就这样干脆,毫不客气,没有一点转寰,拒绝了齐王,齐王先是稍稍愣了下,随后无奈的摇摇头:“你呀,还是那样方正,也罢,先休想段时间,你这样的大才,朝廷借用之处还多,咱们同殿为臣,以后时间多的是。” 说完之后,又看看四周的官员们:“行了,秋大将军奔波几千里,身体有恙,还没痊愈,你们就也围着了,秋大将军先回吧,把身体养好。” “多谢王爷关怀。”秋云再次施礼道谢,转身上了轿子,众官员目送他离去,齐王也没理会,上了自己的轿子,从头到尾,他都没正眼敲过句誕,而句誕也没向齐王身边靠。 秋云面圣之后,皇上却没有任何表示,既不让他回凉州,也没任命新的官职,朝臣们疑虑不已,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朝廷中传出流言,有说秋云想致仕,皇帝不准;有说皇上想调秋云都督荆州,也有人说皇上想调秋云到幽州,调段昌回朝,担任骠骑将军。 终于秋云临走前上的疏传出来了,给拓跋部落送粮,此举在朝臣中引起不少议论,很快有人上书弹劾秋云,认为他滥用职权,雍凉两州流民遍地的情况下,擅自允许粮食出塞,有违朝廷律令,当从严治罪! 此弹劾一出,朝中大臣震惊,上书的是一名不起眼的御史,这名御史平时很低调,在御史的位置上待了数年都没挪窝,看不出来是谁的人,可朝中这些大佬都是人堆里钻出来的来,谁知道他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主掌朝政的三公和宰相不敢处理,将奏折转呈雅文阁,那意思是让皇帝拿个态度出来,如果准了这弹劾,那就处理秋云,了如果不准,那就处理御史。 让他们失望的是,雅文阁静悄悄的,奏折递进去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朝臣们有点摸不着头脑,齐王在朝中率先开口,认为秋云此举不但没错,相反有功,拓跋部落受灾,没有粮食,拓跋部落势必内侵,到时,朝廷得花更多的钱粮。 可齐王的话没有压下朝臣的议论,相反又有几篇奏章送上来,这次来自度支部和左民部的几个小官,弹劾秋云擅权,勾连外族,危害凉州。 这一下连齐王都不清楚了,因为这次上书的小官有个叫王炎的,能入左民部走的穆公公的路子,这下谁都不敢开口,这些年,穆公公代表了谁,这些大佬谁都知道。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齐王拿着弹劾奏章在朝房内报怨,这里也就他敢这样报怨。 太师潘链就像玄修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尚书令裴舒叹口气:“从道理来说,秋云此举没错,但毕竟是有违朝廷令制,唉,这就看皇上怎么看了。” 宰相甘棠正批复文书,毛笔在奏疏上落下,字迹端正,就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似的,没受任何影响。 皇帝重病,负责整个帝国运转的便是这个由三公宰相尚书令组成的特殊机构,其实说三公,乃朝廷最尊贵的职务,可三公在场的只有太师潘链,太保随太子出巡陈国,而太傅干脆没有。 宰相负责六部,尚书令则是皇帝秘书,负责为皇帝起草诏书,也备为皇帝征询,相当于皇帝的私人幕僚,他的出现则代表皇帝。 三公之外,则是太尉和大将军,太尉乃军队最高负责人,大将军则负责具体征伐。齐王代理太尉,而大将军已经空缺几年了,据传,这次四大总督回朝,皇帝有意从中选出一位继任大将军,呼声最高是皇帝亲手提拔的方回和段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旧友 柳寒叫过茶掌柜要付账,犀锋将他拦住,坚持自己付账,柳寒也不谦让,转身要走,这时从对面茶楼出来个穿着麻衣布袍的人,这人的布袍较短,露出两只光生生的脚板,脚上套着的却是一双草鞋,这人快步走进雨中,边走还边冲这边叫。 “柳兄!柳兄!” 柳寒扭头看去,心中顿时暴寒,来人神情欢愉,两眼放出热辣辣的光芒,就像期盼已久的知己,更多的则象思念已久的苦侣,终于等到他的出现。soudu@org 柳寒差点拔腿就跑,好容易才抑制心中的恶心,可就这一会,那人已经到跟前,兴奋不已的抓住他:“柳兄啊柳兄,你可让我好等!” 柳寒直翻白眼,心说我们很熟吗!咱们总共也就见过一两面,你和你那爹挖个坑,老子还不得不往里跳,今儿又想作什么? 他苦笑着揶揄道:“我说二公子,咱们好像没那么熟吧,你不在上面听曲吟诗,跑来与我们这些粗汉在一起,担心秋大将军知道了,又禁足三日。” 秋戈冒雨过来,脚上和布袍下端全是泥污,身上的衣服倒不算太湿,袍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闻言后大笑不已,依旧抓住柳寒的手臂:“你可不算粗汉,长安城得巨木先生点评,传遍天下,现在帝都青楼,满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通销万古愁!你人没到帝都,却已是帝都名人!来,来,来,咱们楼上去,我给你介绍下帝都的名士!” 这秋戈刚出现时,犀锋看他的神情甚是不屑,认为不过又是一个好日子不知该怎么过的豪门公子哥,可再一听,居然是秋云大将军的公子,轻视之心顿消,好奇之心又升起来。 秋云大将军一向为人端正,治军严格,长子白马秋歌勇冠三军,统帅黑豹,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威震大漠;没成想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儿子和弟弟。 柳寒毫不客气将手臂从秋戈的手中抽出来,笑骂道:“玄修将脑子修坏了,你没见我商队的兄弟们还在雨里淋着,还喝酒,改日吧!” “哦。”秋戈扭头看看,长长的车队靠路边停靠,车辕上车夫护卫身披蓑衣,一言不发的端坐着,正要张口问,为何不进来喝杯热茶,转眼一看,附近几个茶馆都被兵丁占满,心知是为什么。 他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依旧大大咧咧的:“你怎么今天才到,你可比我先走十多天!” 柳寒打个哈哈,讥讽道:“秋二公子,你们奉召回朝,轻车简从,快马加鞭,沿途还有驿站可以休息,我可是一大堆人,你看看,几百人,这么多货,这么多车,快得起来吗!” 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秋云不敢去长安,直接穿山而过,走的是近道,柳寒在长安耽误的时间太多,两个因素综合起来,他才晚了这么多。 秋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嘿嘿一笑,没再接着说这话题,柳寒扭头给犀锋介绍:“犀兄,这位便是秋云秋大将军的二公子,名满凉州的秋戈秋二公子!” 犀锋几人抱拳施礼,秋戈却淡淡一挥手:“无妨,无妨,”随即落寂的叹道:“可惜虚名误,那得大自在。” “为赋新词强说愁,别在故作忧愁,”柳寒也不客气,给犀锋丢了个眼色,让他不要生气:“秋兄,.。” “哎,我说柳兄,我可是跳出红尘外,诸位兄台,看得起我,就叫我无聪。”秋戈好像有些生气似的打断柳寒,冲着犀锋他们说道。 柳寒也不以为意,向他介绍犀锋:“这几位是我在长安结识的朋友,都是直来直去的好朋友好兄弟,这位是,犀锋犀校尉,这位是张雄张兄弟,这位是..” 柳寒挨个给秋戈介绍了一遍,秋戈的神情却依旧是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往心里去:“大哥见了你们一定高兴,我说柳兄,什么时候请我喝酒,我可去了你那瀚海商社好几次了,腿都快跑断了。” 柳寒一翻白眼,神情坚决:“说什么呢,该你请我喝酒吧,秋公子,端木生,你小子占了大便宜,居然还跟我要酒喝,要脸不要!” 秋戈哈哈大笑,重重在柳寒肩头拍了掌,草鞋被泥水泡了,走起来路来啪啦啪啦直响,柳寒皱眉问道:“你家穷得连鞋都买不起了?做出这副邋遢样来?” “这你就不懂了,帝都名士都这样,草鞋麻衣,除非上朝,绝不穿官衣。”秋戈一点不含糊,得意洋洋的抬起右脚,大脚拇指冲着柳寒还扭动了下,弄得柳寒犀锋们哭笑不得。 柳寒不想与他纠缠,朝望都楼二楼看了眼,歌姬的小曲已经没了,空中只剩下斜斜的雨丝,窗户处,有几个人正朝这面看过来,柳寒扭头问:“无聪,你该上去了,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请我喝酒。” 秋戈也朝上面看了眼,看到那几个人,冲他们挥挥手,随口说道:“没什么意思,殿中曹尚书被太子免职,让他致仕回乡,崔翊乃山东大族,上品士族,当了二十年尚书,辅佐两代君王,一向老奸巨猾,可这次就没过了得了太子这关,触怒太子,不得不致仕回家。” 柳寒轻轻哦了下,难怪这望都楼前停了这么多豪族马车,崔家可是了不得的上品士族,在大周时,家里便出过十来个皇后,十多个宰相,到了大晋,崔家威势稍减,可依旧出过两个皇后,三个宰相。 不过到了泰定一朝,崔家的势力弱了不少,在朝中最大的官便是这位崔翊。 “那你还不赶紧过去安慰去,再写两首诗,送上几粒玄修丹药,这位崔尚书再给你扬扬名。”柳寒讥讽道。 犀锋脸色一变,别看这些士族子弟穿着邋遢,举止荒诞,言语上肆无忌惮,可实际上,这些家伙个个眼高于顶,他对你不客气,你却不可以同样如此。 秋戈却若无其事受了,柳寒似乎觉着刺激还不够,依旧继续嘲讽道:“我算明白,为何无明说你是红尘中人,你整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何年何月才能修成大道,我看你还是来给我当学生,我教教你怎么行商吧。” 这一次秋戈的神情终于变了,拉下脸来,犀锋拼命给柳寒使眼色,得罪秋戈不要紧,可得罪了秋大将军却不行。 秋大将军虽然都督凉州,可雍州边军同样敬佩这位威震大漠的大将军。 可秋戈却没有翻脸发火,冲柳寒苦笑下:“柳兄的嘴可真利害,我算是见识了,哎,看来我不得不交你这个朋友了。” 柳寒气极反笑,敢情这下才决定和自己交朋友,刚才那副一往情深的样子,敢情是假的,看着秋戈那张脸,首次有种给他一拳的冲动,砸他个百花齐放,春光灿烂。 看看柳寒脸色不对,秋戈眼珠一转,感到危险,立刻转身便走,遥遥冲着柳寒叫道:“柳兄,你先忙吧,到时候我找你喝酒,凉州烧刀子!” 柳寒两眼瞪着他,秋戈转身跑进望都楼,在门前台阶上留下一串泥印,可谓来时一阵风,去时落汤鸡,犀锋张雄目瞪口呆,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士族子弟的认识。 半响,柳寒才恨恨的叹口气,犀锋忍住笑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他倒不担心柳寒会含怒出手,要是这点控制力都没有,他就活不到现在。 “他真是秋大将军的二公子?”张雄看着望都楼的二楼不相信的问。 柳寒苦笑下没有回答,他隐隐觉着好像这秋戈的出现对他将在帝都作的事没什么坏处,可能还有好处。 “白马秋歌居然还有个这样的弟弟!”另一个军官也很惊奇,白马秋歌是边军将士的偶像,黑豹是鹰翎卫暗暗较劲的对手,显然,他们受到的震撼太强了。 “士族子弟,什么样的都有,”犀锋说道:“你没听说扶风黄家的三个公子,不一样吗!” 扶风黄家,乃雍州大族,同样是上品士族,而且与其他士族不同的是,黄家乃将门世家,与凉州的马家并称西北蚂蟥,黄家这一代最出名的也同样是三个公子,长公子黄平喜欢玄修,就跟秋戈一样,整天麻衣覆身,披头散发在山林间田间行走;次子黄勇喜文,乃雍州有名的文士;三子黄文,则喜好刀枪,今年十六便已经踏入武师境界,堪称修炼天才。 “圣人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柳寒平静下来,冲犀锋张雄抱拳施礼:“我先走了,今后我会长居帝都,兄弟们要有机会到帝都,务必让我尽地主之谊。” 犀锋张雄齐齐应诺,柳寒转身,有人递上来蓑衣,牵过乌锥,柳寒上马,扭头对柳松说:“先去城外的庄园。” “是,”柳松大声答道:“老爷,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许掌柜了,我们到时,估计许掌柜已经准备好了。” 柳松说完拔马向前,柳铁冲车队扬起鞭子,车队缓缓启动,柳寒又朝望都楼二楼看了眼,窗户上依旧有目光看过来,隔着纱窗,那人的面貌有些看不清,可感觉此人气度不凡,不像普通人。 犀锋他们站在茶棚中,看着车队缓缓启动,一辆一辆的离开五里铺,张雄有些惋惜,这一路行来,他对柳寒的好感极深,倒不是因为那些银子,他就觉着柳寒这人爽快,不太象商人,从不斤斤计较,虽然没见过他出手,可犀锋告诉过他,他的修为很高。 这些鹰翎卫军官中,只有犀锋知道,柳寒未来的日子是多艰难,有多凶险,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秦王的事也同样凶险,藩王向帝都派探报,让皇上知道了,无论藩王还是主持此事的,都会受到严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王爷 ??? 白衣顾公子目光扫了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看文,王沛有些担心也有几分好奇,起身到到亭外观看。 这时从石船内出来三个身着便服的中年人,三人显然也注意到竹林内的动静,不知那边出现,正站在船头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不过,显然他们比小亭内要发现得晚,候在石船边上的下人正急匆匆朝竹林去。!22ff% 过了会,下人急匆匆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纸,到了小亭边上,见到王沛,下人连忙施礼禀报。 “大人,这是那人的诗文,抄录的人很多,第三篇洛神赋,由于太长,秋大将军的二公子在念。” 这下人很精明,将事情说得很清楚,王沛听后稍稍松口气,不过他更加好奇了,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有好文,也要在点评推荐之后,才会有此轰动,今儿是怎么啦? “什么文章,拿来让老夫看看。” 王沛还没说什么,身后便传来郑恺不客气的话声,王沛不由苦笑,郑恺这烂脾气,几十年前如此,现在愈加利害了。 王沛走进小亭,郑恺依旧低头看文,听到身后的动静,开口问道:“听起来好像不是士子的,不知是那位的?” 申府下人在外面答道:“据说是为商人,名叫柳寒。” 郑恺闻言抬头,脸上浮现一层怒色,厉声喝道:“今日乃文坛盛会,怎地商人也混迹进来,还不快快赶出去!” “回大人,是秋二公子带来的,小的打听了,好像得过什么木真先生的品鉴。”也难为这下人了,这么短时间居然还能打听出这么多东西。 “木真先生?”郑恺有些糊涂了,王沛也有困惑不解,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倒是顾公子目光一转,微微笑了笑问:“是不是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 “对,对,对!”下人高兴的叫起来:“是这两人,是这俩人,还说是在长安。” 这一下亭内众人都明白了,这天底下得到巨木稚真两位品鉴的商人就只有一个,顾公子眼光顿时亮了:“没想到他也来了,我读过他的《将进酒》和《出塞》,前者奔放,后者壮丽,令人向往。” “呵呵,听说《将进酒》一出,凉州烧刀子倒是大卖,长安城青楼女无人不会唱。” “我也听说了,顾公子说得太对了,这《将进酒》读来令人心潮澎湃,王公,这次他作的什么诗,让老夫看看。” 说话间,从边上站起来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就朝王沛过去,郑恺有些不高兴了,一拍桌案: “成何体统!” 那老者愣住了,停在亭中间,不明所以的看着郑恺。 郑恺面沉似水,厉声喝道:“一个商人终日算计蝇头小利,有何德行!偶尔出上一首小诗,于国何用!于民何用!我等执掌国子监太学,肩负传播圣人之道,教化民众,为陛下培育人才之责,故而我等必须守正,唯有如此才能,才能守住国之正气。” 站在中间的老者有些尴尬,王沛苦笑下摇摇头,在场中人,只有他的资历家世可与郑恺相比,所以,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郑兄,这么大年龄了,这养气的功夫怎么丢下了。”王沛笑呵呵,郑恺愣了下,随即轻轻嘿了声,没有反驳,王沛接着说道:“今日既然是文坛盛事,此人的诗若真的不错,也算为这场盛事锦上添花。” 说着他展开手中的纸,随即便被吸引住了,众人正在等他接着说,却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文章,心知有异,想要上来看看,又担心郑恺再度发怒,只得看着王沛。 “果然名不虚传,妙!妙!好文,”王沛看到一半便忍不住大声称好,在亭中间的那人忍不住问道:“王公!” 王沛抬头看,除了郑恺外,其他人都停下手中之事,都看着他。王沛扭头看着郑恺:“郑兄,我给你念念。” 也不等郑恺是不是同意,他便开始念起来:“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 如同庞阳他们一样,郑恺听到这里,眉头微蹙,不过,他比庞阳要稳重多了,如果这篇赋就这样,决不可能得到王沛的赞赏,精彩的应该在后面。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听到这里,郑恺稍稍有些动容,词藻华丽,文字优美,洛神之美,尽在其间;人神之隔,凄婉哀绝,令人不忍耳闻,又令人惋惜不已。 王沛念完又笑着说:“好多年没见到这么优美的文赋了,难怪争相传抄,唯恐落后。” 众人正要开口,王沛又拿起另一篇:“可我更喜欢这篇,春江花月夜。顾公子,恐怕也合你的脾性,你听听。” 顾公子稍稍意外:“哦,洛神之美已令我心旷神怡,居然还有,不知他作了几篇?” “三篇,”王沛答道,郑恺皱眉:“怎么会是三篇?” 王沛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申府下人在外答道:“回大人,小的问过了,这人与秋二公子和鲁三公子在一起,鲁三公子醉了,秋二公子则没有作。” 郑恺闻言不满的哼了声,秋戈和鲁璠向有文名,郑恺还指望他们为这次盛会添点光彩,没成想这俩人居然没作,让给了这个不知从那杀出来的商人。 “诸位,这春江花月夜,”王沛赞赏之意难以抑制,瘙得众人心里痒痒的,王沛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缓缓开口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也就在王沛拿到三篇诗赋之时,石船之上的三人也拿到了三篇诗赋,不过,他们却没有象小亭内那样,而是三人分别观看。 “我大晋有幸,又出诗才。”右边的那人看后长叹道,这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着乳白色便袍,白袍上花团锦簇的,非常漂亮。 “王爷说的是,”左边那人点头赞道:“清丽脱俗,壮阔中又有道的神韵,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何处春江无月明,人生短暂,犹如这江流,一会便过去了,后面的江水又再度来临。” “申侍郎看来很有感慨啊,”中间那人笑道,这人年岁要高些,大约五十多,颌下长须有些花白,布帛包着的头发也同样花白,右边是王爷,左边是朝廷四品的侍郎,可他却能坐在中间,可见身份不凡: “纵观我朝,武帝之时,乃我大晋文萃最盛之时,之后,文才虽多,可拘于形式,过于追求文辞的华彩,如此便流于形式,难免给人堆砌之感,失了圣人之本意,而此三篇,春江花月夜和这首水调歌头下元,奔放中有细腻,豪迈中又透着看透世间红尘的味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息一声,看着湖面上倒映的一轮明月,水波轻轻荡漾,明月随波起伏,远处的假山披上了一层银辉,蒙蒙的,看不清,也怪怪的,有中奇怪的美。 “甘老说的是,”王爷笑道,他知道恐怕勾起了甘老的心思,连忙拿话岔开:“我最喜欢的却是这春江花月夜,找人抄一份,我让府里的歌姬排练下,过几天上府里听听。” 申侍郎连忙答应,甘老却摇摇头:“若你喜欢,倒可以练练这水调歌头,这本是古曲牌,这春江花月夜倒是适合琴曲,找乐师谱成琴曲,倒是不错。” 王爷含笑点头,抬眼看看竹林那边,竹林里已经安静下来,他忽然微微一笑:“这郑恺今天恐怕要气得发慌,本来想让他那得意门生露脸,没成想居然这样一人横空出世,他那得意门生恐怕相形见拙了。” 申侍郎扑哧笑出声来,今晚的诗会本来没这么大规模,就是一群公子哥商量着,不成想被国子监的郑恺知道了,郑恺便将规模扩大。郑恺扩大诗会的目的很简单,他有几个得意门生要参加今年的品鉴。本来以他的地位,他的学生参加品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郑恺好大喜功,想给他的这几个得意门生造势,于是才有了这个诗会。 “这郑恺表里不一,明称正,实则包藏私心,我很不耻其人。”甘老神情不屑,申侍郎面带微笑,王爷则惋惜的叹口气,实则俩人都赞同甘老的评价。 “听说这柳寒年岁不大,”申侍郎再看这诗文:“居然有股看破红尘的味道,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估计不怎么好吧,”王爷说道:“不然以他的天分才情,怎么会沦落经商。” “此人恐怕没那么简单,”甘老思索着说:“这段时间,朝中上下弹劾秋云,为的便是秋云给拓跋部落送粮之事,而秋云给拓跋部落送粮则是通过一个叫瀚海的商社,这瀚海商社之主便是一个姓柳的商人,不知是不是此人。” 申侍郎闻言先是微微皱眉,随后便看了王爷眼,王爷神情自若,可申侍郎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太师潘链 ? 皇帝的圣旨让朝臣们震惊,太师潘链没有参加朝臣们的议论,神情就如往昔一样平静,甚至还有些忧虑,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愁云,就像此时的天空,抹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可出了朝房,登上潘家马车,潘链的神情就变了,就像被驱散了乌云的天空,阳光灿烂。 兄终弟及,流言不断,朝臣们分成齐王派太子派,齐王派声势浩大,获得了多数士族支持,可潘链却是天然的太子派,太子是潘家女儿肚子里出来的,潘家不支持太子支持谁?!@22ff! 这几个月朝局扑朔迷离,潘链也糊涂了,潘链是天然太子派,可齐王派声势浩大,皇上的态度又含混不清,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对于他而言,天子能顺利接掌大位固然是最好结局,可若不能接掌大位,对于潘家而言也不是不可接受,潘家的女儿依旧是大晋至高无上的太后。只要他不犯错,他和潘家的地位都能得到保证。 所以,前段时间,兄终弟及呼声高涨,潘链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的固守臣子本色,每天依旧笑嘻嘻的上朝,平静的处理朝政,好像一点不关心谁接掌大位似的。 可最近对秋云的弹劾让他很是迷惑不解,这件事背后宫里的影子,这一点瞒不过潘链那双老辣的眼睛,最初他认为宫内要对秋云下手,因此想是不是顺着宫里的意思,也上两篇弹劾,算是向皇上表示下自己的忠心,可太师府长史顾玮劝阻了他。 太师府长史顾玮便是名满天下的白衣公子顾玮,是他亲自出面请出来的名士,这些年,皇帝对他愈加信任,愈加满意,与顾玮有很大的关系。 自从顾玮到太师府后,他的所有奏章都是顾玮负责起草,所有政务后面都有顾玮的影子,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这个太师有今天的权力,顾玮居功至伟。 太师,是个官职,更是一种尊号,地位很高,为三公之首,可实际权力却很小,名义上是辅佐皇帝,实际上也就是个参谋,权力在尚书台和丞相府,但太师如果加上参录尚书事,权力就增大了很多,可以参与中枢决策,更由于太师的身份,对尚书令形成牵制。 潘链最初被封为太师,完全是皇帝对潘家的照顾,潘家有两个女儿先后成为皇后,皇帝对先后两个皇后都宠爱万分。爱屋及乌下,对潘家也宠信有加,所以封潘链为太师,可皇帝并不相信潘链的才干,这个太师并没有实职,只是一个尊荣的虚职。 潘链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他才努力搜罗人才,白衣公子顾玮便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事实也证明,他的心血没有白花,正是白衣公子顾玮进入太师府担任太师府长史后,他开始逐渐受到皇上重视,在朝局几次关键站队中,顾玮准确判断出皇帝的目的,让他做出了正确决定,这才让皇帝开始重视他,前几年让他参录尚书事。 参录尚书事,这是个巨大进步,这让他再也不是朝廷的摆设,他可以对大晋所有事情发表意见,群臣对他的态度再也不是简单的恭敬。 他也想弹劾秋云,可顾玮分析朝局后告诉他,不但不能弹劾秋云,相反要维护秋云,但这种维护要巧妙,这意思便是不要出头,让其他人出头。 “最主要的是齐王,皇上让太子监国,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传位给太子,可要传位给太子,便要平息兄终弟及的浪潮就必须处理齐王,可齐王是皇帝的嫡亲弟弟,皇帝愿不愿意处理他,怎么处理便不清楚了,如果皇帝不杀了齐王,那么他势必在朝中留下一个牵制齐王的人,我以为秋云是最佳人选。 为什么呢?首先秋云才干出色,文武双全,镇守凉州十余年,功勋卓著,军中勇士,朝中大臣,均很拜服,中山秋家乃一等士族,士林中人对他没有恶感;这两点便决定了,他可以对抗齐王,所以,我认为皇上这次是要敲打下秋云,而不是真的要追究他的责任。” 顾玮就像以前一样,层层剥笋,解开了目前纷乱的朝局,让潘链看清了这看似纷乱的朝局的走向。 “目前朝局看上去乱,可实际上是皇上有目的制造出来的,只要拿住了皇上的根本目的,朝局就一点不乱。” 说这话时,顾玮的神情非常庆幸,潘链知道,顾玮这是在为自己庆幸,也为他庆幸,前几个月,顾玮自己也被这朝局搅乱了,不过,所以让他缓步谨慎,以不动应万变,这也是潘家有双重保险的缘故,才能实行这样的策略。 可现在,顾玮已经看透皇帝的布局。 “皇帝根本目的还是让太子顺利继位,所以,他有意让朝局乱起来,让那些有可能影响太子继位的人都跳出来,大人,乱过之后,皇帝就要开始收拾人,那些威胁太子继位的人,都将被铲除!” “首当其冲的便是齐王。” “齐王未来不是就国便是..” 短短几天时间,顾玮的判断便得到证实,潘链对当初自己的眼光真的很佩服,这个顾玮是潘家更上一层楼的保证。 太子登基,皇后升为太后,大晋以孝治天下,太后举国奉养,潘家自然水涨船高,潘家的前途,他潘链的前途一遍光明。 马车轻轻很平稳,潘链很兴奋,有些灰暗的天空也变得明媚,太师府在内城的东边,内城的繁华比不上外城,但高贵却远超外城,朝廷衙门,豪门深宅,均在内城。 齐王府。 潘链的眼睛眯了下,匾额是朱红色,字体是金黄色的,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这样的颜色。 “这府要不了多久就该换人了。” 潘链在心里冷笑,他随即想起顾玮的另一个判断,估计皇帝会对朝臣作一番调整,大批朝臣会被黜落,因此这个时候,必须小心加小心,避免成为皇上的目标。 想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豪门用不了多久就会哭丧着迁出内城,潘链心里便禁不住有种恶毒的兴奋。 潘家虽然也是士族,可潘家却是小士族,要不是两个女儿成为皇后,潘家根本就毫不起眼,也根本住不进内城来。 内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进来的,除了士族身份,还必须有相应的官职,这是百年前文宗皇帝明确宣布的,只有皇族和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住进内城,而一旦失去官位,就必须搬离内城。 文宗皇帝的这道圣命让内城的商业发展远远低于外城,可内城又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士族豪门都想在内城博得一席之地,以至于内城房价远远超过外城。 马车从长夏门出来,没走多远,喧嚣便扑面而来,潘链将车窗帘挂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街边的人流,谨慎已经刻入骨髓,即便现在朝局明朗,他依旧很小心。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马车拐进一条小巷,几个小孩闹腾着从车前跑过,把车夫吓了一跳,拉着马骂了几句,边上出来几个娘们看清情势后,赶紧将小孩拉过去一阵臭骂,小孩吓得差点就哭出来。 “别说了,小孩子嘛,没撞着就行。”潘链心情很好,在车内说了几句,车夫听出来了,嘟囔了小孩母亲几句,赶着车起来了。 小孩父母看着这车,没敢言声,他们只是小老百姓,惹不起这些豪门士族。 马车又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潘链出来习惯性的看看巷口,然后才抬头看看大门,大门很普通,没有匾额,也没有其他任何标志。 这条巷子只有这一户人家,门里的人听到马车的声音,打开门,正好潘链从车上下来。 “公子在家吗?” “在的,太师,您请进。” 一问一答都很简单,开门的是个小童,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带着淡淡的笑容,很是可爱。 小童没有进去通报,而是看了马车夫一眼,也没关门,转身进去,不一会,提了壶茶水过来,也不言语便放在车夫身边,然后才转身进去,将门关上。 这院子并不大,可踏入其间便觉着清爽。园子里没有什么刻意雕琢的地方,没有花坛,没有假山,院子里面就三株高大茂密的银枫树,初秋时节,万木凋零,却正是银枫树茂盛之时,树叶阔达,由青变红,就像三堆火在燃烧似的。树下却是块简单的草坪,草坪青青的,修剪得整整齐齐,这大概是这个院子唯一有人工修剪的痕迹。 潘链没有留心这些,这院子他每过山两三天便要来一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他曾经想给院子添几盆花,可被院子主人拒绝了,院子主人告诉他,他就喜欢这种清爽。 房间里很整洁,就像这院子,一样整洁,可房间里并不清爽,半间屋子都堆满了书,书架从地面一直到两长高的屋顶,一排接着一排,直到将房间占去一半。 潘链每次走进这房间都有些愧疚,他曾经数次提出要送给院子主人一套更好的房子,可每次都被院子主人拒绝了,有一次他甚至买下了院子,那院子比这院子大多了,也漂亮多了,院子主人也说很好很漂亮,可完了后,他还是回到这小院子。 窗前,书案,摊开的书。 读书之人,一袭白衣,面容俊美。 白衣公子顾玮,抬头便看见潘链进来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敌踪初现 ??? 厉岩低喝一声,脚踩七星,化出一串幻影,田罡神情肃然,再无刚才的粗豪,没有后退,大步流星,双拳狂舞,气势一下就爆发出来,凶狠之极的扑向厉岩。 飓风平地而起,尘土裹着落叶,将俩人团团围住,两条人影在尘土中时隐时现,劲气不住外扩,圈子越扩越大,众人禁不住退后两步,柳寒也随众退了两步,目光依旧紧盯着还在烟雾中拼杀的俩人。22ff. 柳寒特别注意的是那厉岩,尘埃虽重,却挡不住他的目光,田罡成了他最好的试金石,这家伙力大势沉,每一式都象灌注了全部力量,这扑面而来的劲风八成是他搅起的。 而厉岩呢?动若脱兔,狡如灵狐,在拳影中不住闪动,看上去似在苦苦支撑,偶然一次反击,却如羚羊挂角,事先毫无踪迹,田罡刚猛的拳风便被拦腰斩断,田罡总要手忙脚乱一番,这时,看上去厉岩好像就要获胜,可往往在这个时候,厉岩的反击却又不见踪影,拳风再度高涨。 小赵王爷薛泌这些人看不懂,甚至根本看不清,可周边观战的护卫家将中有人不断叹息,似乎为俩人一次次错过机会而惋惜,在场中人大约也只有柳寒看出来了,这俩人修为差不多,都接近武士巅峰,谁要击败谁都不容易,那看上去的机会都不是机会。 但他更看好厉岩,因为他清楚厉岩成长过程,从那个环境里出来的,若非境界差距太大,最后能活下来的,一定是他们。 “赫!”田罡一声怒吼,身影忽然变快,拳风依旧刚猛,厉岩这时也变了,身法变得滞重,似乎力量已经耗尽,可他的每次闪动都恰到好处的避开刚烈的拳风。 柳寒眼角忽然缩了缩,厉岩身体忽然往下一缩,随即跳到边上,看上去非常狼狈,几个护卫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声未歇,厉岩象是没站稳似的,向侧面倒下,脚自然而然的向前踢出去。 这看上去似乎是无意识的一脚,却恰好踢向凶猛冲过来的田罡的小腹,田罡脚下猛顿,刹住身形,双拳极速下击,就这一瞬间,厉岩的身形向前窜出,立时脱离田罡的拳风范围,绕到田罡身后。 护卫群里发出一阵惊叹,厉岩的这手惊险异常,稍有差错,即会断腿断臂,而他却于稍瞬即逝间转到田罡身后,场中形势立时颠倒,厉岩化掌为拳,向田罡后背轰出一记重拳。 柳寒神情微变,瞬间又恢复正常,他在心里叹道,这一招又重现了,似拙实巧,看似拙劣,实则精妙无双,当年总教头品鉴,大巧不工,并为此招取名龟挪移。 可惜的是,创建此招者,人已灭,骨已朽,世间知道此招者,唯有总教头和他柳寒。 当年的杀手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招杀招保命秘招,他柳寒也有。 总教头记录了他们的所有绝招杀招秘招,包括他柳寒的。 所以,他不敢再用杀手营用过的招术,所以,他抛弃了剑,拿起了刀在大漠苦练,十年时间,让他脱胎换骨。 柳寒悄悄松口气,眼角瞟了下薛泌,薛泌努力保持着风度,可微微发抖的双腿却暴露了他此刻真实内心。 薛泌是那个人? 虽在千里之外,却犹若亲临! 数百高手中,只有自己能逃出生天! 胸有沟壑,妙算无数! 让自己生出无法力敌,只能逃往西域。 他是那个人吗?他象那个人吗? 薛泌没有给他那种感觉,一点都没有,没有修为,不学无术,只知道仗势欺人,甚至不用费脑子便能收拾了。 不,肯定不是他。 可这厉岩怎么会在他的家中?怎么成了他的护卫? 一连串问号浮现在他脑海。 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薛泌忽然高兴起来,不无得意的看着田融,田融的脸色变得铁青。 再看场中,厉岩已经转守为攻,田罡依旧刚烈,脚下却在步步倒退。厉岩不再象刚才那样,反击只是适可而止,而是犹如惊涛拍案,一浪高过一浪。 “薛兄,你这护卫好利害!”柳寒好像随意的问道:“你是在招的?能不能转给我?” 薛泌意外的扭头看着他,想都没想便说:“做梦!” 秋戈却稍稍愣了下,他没有修为,不知道厉岩田罡修为如何,可秋歌曾经非常肯定的告诉他和秋云,柳寒有宗师修为,他手下的伙计也有不俗修为,他至少见过两个已经到了武师巅峰。 可柳寒却在向薛泌要这个护卫,他本能的感到这其中有文章。 “柳兄眼光不凡,老实说,薛兄,我都眼红了,”秋戈也插话道:“可惜了,那家伙没和柳兄对赌,不然咱们今天也能大赚一笔。” 薛泌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柳寒察觉他的眼神不住向青衿瞟去,心里一阵恼怒,眼珠一转,过去对妈妈说道:“今日之事让妈妈为难了。” 妈妈嫣然一笑,这一笑风情万种:“多谢先生挂念,先生今日驾临,我这女儿对先生倾慕多日,听说先生来了,特来拜见。” 妈妈将姿态放得极低,这也是应有之举,在园子里多年,风流才子见过,豪门公子也见过,争风吃醋的事更多,今儿不过又一桩罢了。 说着妈妈将青衿叫过来,青衿看着柳寒,有些羞涩:“青衿见过先生。” 面对如此美女,柳寒心里有几分得意,这时代的先生两字可不是前世那样,前世那不过是礼貌用语,现在可是尊称,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这两个字的,比什么大人公子尊贵多了。 柳寒略微有些矜持,青衿更加谦恭了:“青衿为春江花月夜谱曲,不知能否有幸请先生品鉴。” 柳寒略感惊讶,这美女居然还是才女,能为春江花月夜谱曲,柳寒不通音律,可也知道这谱曲不是件容易的事,前世春江花月夜乃名曲,他也听过,但没记住。 青衿说完之后便紧张的看着柳寒,见他没有言语,便有点担心,又有点着急,妈妈见状便笑道:“我这女儿就喜欢弹琴,我特地请江南名家宋瑜宋大家教授琴技。” “姑娘多虑了,我是担心,”柳寒笑了下:“我这人对音律懂得不多,担心误了姑娘的苦心。” 青衿嫣然一笑,这一笑如百花盛开,柳寒不由呆了呆。 “先生说的哪里话,还请先生不要推辞。”青衿还是年青了,以为柳寒推辞,不由有些着急,伸手便拉着柳寒的衣襟,哀求之意,毫不掩饰,柳寒心一软便要答应。 “最难消受美人泪,”秋戈从柳寒身后窜出来,皮里阳秋的说道:“没有问题,青衿姑娘,你说个日子,到时候,他要不来,我负责把他抓来向姑娘请罪。” “对,对,青衿姑娘放心,到时候,我和秋兄负责将他抓来,任姑娘处置。”薛泌也靠过来,讨好的对青衿说道。 美女的魅力就是大,无论那个时代都一样,薛泌连场上的拼斗都无视了,直接窜到青衿身边,柳寒自然不是,以他之能,一心二用很容易。 就这一会功夫,场上的形势再变,田罡渐渐又扳回劣势,俩人都有点打出真火来了,厉岩也四下游击了,相反拳出如风,以硬对硬,砰砰相撞之声不断。 柳寒在心里微微摇头,看来这些学弟远远赶不上他们,至少在忍耐能力上差远了,若换成十年前他,一定继续忍耐,消耗对方,等待对方出现空挡,而不是硬碰硬。 “薛老弟,你这护卫我越看越好,你是在那找的?”柳寒目露欣赏。 青衿也露出探寻的神情,薛泌很得意呵呵着说:“这是我叔父找的,好像是前年吧,在河东时,我叔父从安邑回家,路上遇见流民,幸亏他和另外一人相救,叔父便收下他们,本来是想举荐给太子,到禁军中谋个一官半职,可没成想出了些事,便留在我家了。” 柳寒微微颌首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可心里却更加疑惑了,那人怎么会允许精心培养的杀手投靠别人,而且还是投靠禁军!这不对,当年他们可是杀了不少政府官员,这也是后来他猜测那人在帝都的原因之一,只有剪除政敌才会有这样的行动。难不成这家伙也是逃出来的?想加入禁军以寻求保护? 不,还是不对。 如果是逃出来的,那为什么没有人追杀他?以当年追杀他的那杀手完全可以杀掉他。 想想中,柳寒手里的细小泥丸悄无声息飞出,正激战中的田罡身形猛然缓了下,厉岩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脚将田罡踢飞,厉岩纵身追击,连续数拳,拳拳到肉,田罡在空中便喷出数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再无力起来。 厉岩慢慢走过,田罡怒视着他,张口要骂,血却一涌而出,厉岩没有言语,抬脚踩下,就听咯嘣一声,田罡闷哼一声便没了声音。 厉岩也不管他,转身走到薛泌面前:“回少爷,尊少爷命,已经打断贼子腿。” 薛泌大喜,大声叫好:“好!”随即扭头看着田融,田融怒火中烧,狠狠的瞪了薛泌一眼,转身便走,他的家丁连忙过去要救治田罡,田融大声骂道:“别管那废物!我田家不养吃闲饭的!” 家丁看看田罡又看看田融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没敢过去,转身追着田融走了。 这下不但柳寒秋戈,连小赵王爷都直摇头,这田融实在太薄凉,就算田罡不敌,可毕竟是为你而战,还负了伤,就这样把他仍在这等死,实在太说不过去。 可让他们惊讶的是,不但田融走了,连他们那群人和他们的护卫下人,一个不落全都走了,全都不管躺在那的田罡是死是活。 柳寒叹口气走过去,给他喂了粒续命丹,田罡睁眼看看他,又把眼闭上,柳寒检查了下他的内腹,这厉岩下手挺狠,有杀手营风格,出手不留情。这田罡内腹受创较重,经脉受伤,内息混乱,柳寒本想现在就给他医治,转念一想这里人多眼杂,于是便放弃,只是检查了他腿上的伤势,将他腿上的伤处接好,又作了两块夹板固定上,这才起身对妈妈说: “麻烦妈妈,派人将他送到我府上。” 说着告诉了妈妈他家的地址,妈妈连声答应,忙着叫人将田罡送走。 众人面露惊讶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薛泌迷惑不解,不知道他这么作是为什么,小赵王爷则呵呵笑着问他怎么会医? “我常年在西域商道行走,走商道的多少都会点接骨之类,唉,这位田公子唉,如此待下属,岂不让人心寒,若是其领一商队,恐怕无人肯为其效力。” 柳寒摇着头,秋戈目视着他,眉头微蹙,似乎在猜测他这样作的目的,而小赵王爷和薛泌则频频点头,小赵王爷说道:“柳兄说得好,厚赏重罚,乃古之名将领兵领兵的不二法门!柳兄此举有古名将之风!” 柳寒愣了下,随即笑道:“小赵王爷还研究过兵法?将来是不是要征战疆场,为国立功!” 小赵王爷连连摆手:“我那能领兵,这不过是太祖征战录上太祖说的。” 《太祖征战录》是太祖亲手编写一本记录他打天下的过程的书,每个皇族子弟都要看,都要熟记,这也是太祖告诉后代子孙,这天下来之不易,要好好的守住这天下,不要崽卖爷田亡了这祖宗苦战得来的天下。 薛泌先是听着,神情随之变幻不定,忽然大声将厉岩叫过来,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厉岩,今儿你替本少爷长了脸,本少爷要重赏你!” 说着薛泌掏出一叠几张银票交给厉岩,厉岩面无表情的接过来,也没看便揣进怀里:“多谢少爷!” “去吧,下去告诉大家伙,只要为本少爷出力,本少爷绝不亏待他!”薛泌大声说着,目光却在柳寒小赵王爷他们身上扫了一眼,小赵王爷依旧是那样笑嘻嘻的,柳寒却冲他赞赏的点点头,薛泌顿时高兴的挺起胸膛,他没注意到青衿的神情中滑过一道鄙夷。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处罚 ???【重生之共和国同龄人】创世首发: 【qq书城手机用户端】 【爪机3g传送门】 【创世投票全攻略】 【同龄人官方读者群】qq:.22ff. 大家可以注册一个帐号,用qq号就可以,每天投推荐票跟点击一下更新章节,为作者增加点击量与人气。有余力的vip充值会员,每月订阅满5元即可获得下月保底月票。 (订阅读者,pc端用户可点击第一个链接,手机安卓系统用户可点击第二个qq书城链接,手机塞班系统用户可使用第三个3g端,个人经验仅供参考) 为了表示对作者的尊重,经本吧【百度有时糊涂吧】吧务决定,以后文字更新延迟一小时。也请诸位吧友予以理解。 俱乐部里的气氛很热烈,外面的气氛也同样热烈,楚明秋刚出来,树林便迎上来,拉着他就走,边走边说:“狗子哥和志哥与大院的小肉蛋掐起来了!” 这时虎子和水生也出来了,在后面追着楚明秋就来了,拐过墙角,便看见一群小家伙围在一起,隔着老远便听见楚诚志傲气的喊声。 “有本事,咱们单挑,别仗着人多!” “出什么事了?”楚明秋问树林,树林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楚明秋明白了,肯定是这楚诚志又惹祸了,狗子虽然和他在一块,但狗子不会主动挑事,只有楚诚志才敢。 “楚诚志,给我出来!” 楚明秋在人堆外一声吼,人群里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会,楚诚志在前,狗子在后,俩人耷拉着脑袋出来了,那群人又将他们一块围起来。 “难怪这么横啊,后面还有撑腰的。”人群里面有人阴阳怪气的叫起来,楚明秋扫了眼,这些小家伙,年岁也不大,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打扮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大院的,一张张还略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忿,死盯着他们。 “今儿是你小姑结婚的大喜日子,你们倒好,到这来挑事来了,先给人家道歉,回去我再收拾你们!”楚明秋有些生气,这楚诚志怎么老改不了这毛病,不管到哪,总能找出点事来。 狗子要机灵些,听到楚明秋的声音便想招,楚诚志倔强的扬着头没说话,楚明秋冷冷的盯着他:“要不,我陪你过两招。” 这情形下,楚诚志哪敢和楚明秋过招,依旧低着头,楚明秋拉下脸:“怎么着,真要跟我过招?” “哥,他哪敢!”狗子在边上急忙解释:“我们没惹他们,我们在边上放鞭炮来着,他们过来便找茬,这就掐起来了。” “你也学会跟我说假话了。”楚明秋语气更冷了。 狗子一下便躲到边上去了,楚诚志还没开口,边上的人群中有人叫道:“扳手来了!扳手来了!” 楚明秋抬头看,见几个明显要成熟的男生从大院深处匆匆跑来,领头的那小子穿着件蓝色夹克。 人群分开条路,扳手匆匆跑进来,还没喘匀气便盯上楚明秋:“小子,你哪的?” 楚明秋微微皱眉,平静的说:“抱歉,抱歉,我还不知道这俩小子作了什么,不过,不管什么,都是我们不好,我先向你们道歉,请大家伙原谅。” 扳手冷笑两声:“道个歉就完了?你们欺负我弟弟妹妹,这事没完。” 楚明秋扭头看着楚诚志和狗子:“你们现在越发长进了,还会欺负女孩了!狗子,回去加料马步三个小时,抄百遍戒规!” 狗子低着头不敢说话,楚明秋又厉声说:“楚诚志,回去后,禁足七天,七天之内,放学回家后,不准出门,回头,我告诉楚箐,由她监督执行。” 楚诚志有些着急了:“叔爷,我没欺负她们,我们只是闹着玩,你知道的,我哪会欺负女生,他们是故意找茬。” “谁故意找茬!”扳手叫道:“我妹妹是哭着回家的!” “说!到底怎么回事?”楚明秋瞪着他们,楚诚志不敢说话,楚明秋厉声道:“狗子,你说!” 楚诚志胆大,狗子不敢骗他,狗子迟疑着,楚诚志瞪了他一眼,楚明秋轻轻的哼了声,狗子连忙解释,其实事情很简单,楚明秋将鞭炮放了,可楚诚志和狗子早就藏了些,俩人在楚明秋进去后,便四下放炮,楚诚志故意使坏,将鞭炮故意朝那些女孩堆里扔,吓得那些女孩四下乱叫,几个小的被吓哭了,俩人在边上得意的大笑不止。 他们俩人的行为很快引起大院子弟的不满,于是几个人过来干涉,狗子和楚诚志当然不惧,继续干他们喜欢的事,楚诚志还挑衅的将鞭炮扔到那些孩子脚边,领头的是扳手弟弟,他哪是楚诚志的对手,楚诚志轻轻松松的将他撂倒,于是,事情就闹大了。 “原来是这样,”楚明秋反倒松口气,看着扳手说:“不过是小孩子玩闹,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打了我弟弟,就这么完了?没那么便宜。”扳手不依不饶,楚明秋笑了下,四下看看:“狗子,去把那砖头搬几块过来。” 狗子飞快过去,他知道楚明秋想做什么,飞快搬了七八块过来,楚明秋也不说话,将七块砖头摞在一块,在周围孩子惊讶的目光中,一拳下去,七块砖头应声而碎,然后拎起最后一块,左手倒拿,右手一拳,砖头飞出老远。 周围的响起一片惊叫,大院的这些孩子们哪见过这个,就算见过,也只是在看解放军表演时才见过,扳手脸色发白,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明秋。 楚明秋将手上的灰擦擦,抬头看着扳手:“他们是我的弟弟和侄孙,不管有什么,我都接着。” 虎子和水生站在楚明秋的旁边,神态很平静,那情势却是种无形的威压。扳手他们全被震住了,扳手再没有刚到时的气势,完全傻了,别说七块砖了,就算一块他也不行。 楚明秋见状知道他已经胆怯了,只是虎死不倒架,平时在院里横惯了,说不出软话来,便上前一步,扳手却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你,你要干什么!”扳手叫道。 “别紧张,待会我们就要走了,今儿的事是我们不对,我已经责罚他们了,我再向你弟弟妹妹道歉,这事咱们就算揭过,我请大家吃喜糖,虎子!” “我去!”水生说着转身便朝里面跑,楚明秋冲他叫道:“直接找眉子,别拿桌上的。” 水生知道,如果真打起来,虎子留下来是最好的,殊不知,扳手他们已经被吓倒了,就这一拳,七块砖全碎了,这功夫,他们全上也不够给。 楚明秋见扳手还没下得来台,便说:“要不这样,我让他们俩随你回家,向你弟弟妹妹道歉。” “不用,不用。”扳手连忙拒绝,楚明秋说:“咱们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我叫楚明秋,我的朋友都叫我公公,以后有机会到城西区,楚家胡同楚家大院来玩。” “行,我叫赵援朝,院里都叫我扳手。” “扳手?这外号有点意思,你很会用扳手?” “那倒不是,”扳手有点不好意思,边上有人笑道:“他爸骂他,总说,给他一扳手,他叫大扳手,他弟弟是小扳手。” 楚明秋忍不住乐了,虎子和狗子也乐了,扳手有些不好意思,冲那家伙骂道:“去,去,你个马溜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唉,对了,你怎么叫公公,听上去,跟太监似的。” 狗子脸色一下变了,凶狠的盯着扳手,扳手心里忍不住抖了两下,连忙看楚明秋,还好楚明秋没有在意,只是苦笑下:“我这不是辈分高吗,诺,你看这小子,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他也就比我小一岁,可论辈分,差我两辈,他得叫我叔爷,所以干脆他们给我取了这么个外号。” 扳手惊讶得忍不住叫出来,楚明秋很随意的和这帮大院子弟聊起来,几句话过去,现场气氛便和缓下来,水生将糖果花生拿来,楚明秋一股脑全塞给扳手,让扳手分下去,扳手就撂那,让大家伙自己取抓,自己只拿了几颗。 虎子看着楚明秋随意的和这帮大院的交上朋友,他最佩服他的这个本事,不管是谁,只需要几句话,便能拉近双方的距离,很快博得对方的好感。就说现在的死党瘦猴吧,当初在大街拦着楚明秋要揍他,可现在呢,楚明秋说东,他绝不会往西;其他还有,黑皮,傻雀,金刚;这些家伙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虎子知道,要换自己,肯定不行,今儿的事,多半要打起来。 楚明秋和扳手聊了会,楚箐找来了,看到这个情景,小丫头目光转转便明白了,对着楚诚志哼了声便兴高采烈的问:“哥哥,你又惹事了,叔爷,怎么惩罚他的!是不是由我监督!” 楚明秋一下乐了:“嗯,当然是交给你监督,七天禁闭,还是老规矩,不老实就给我电话,我来收拾他。” “好咧!”楚箐高兴坏了,每次收拾哥哥,她总是很高兴,楚诚志耷拉着脑袋,没有像往常那样威胁妹妹,因为无数次事实证明,那没用,妹妹早就习惯了,而且电话一打,楚明秋一定会过来收拾他。 “叔爷,爸爸说,我们该走了。”楚箐有些失落,拉着楚明秋的手说:“下次园子里要开音乐会,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好,下次一定给你打电话。”楚明秋满口答应,虎子在边上补充道:“放心吧,他要忘记了,我也记着的。” “还是虎子哥对我好。”楚箐非常高兴,楚明秋向扳手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到了门口,楚宽元和夏燕已经在那等着了,这也是民间规则,送亲的娘家人在婚礼现场待上一阵,不要待得太久就应该告辞。 看到楚诚志过来,夏燕有些不高兴:“你跑哪去了?今儿你小姑结婚,也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到处跑。” “哟,夏书记这是在夸我吧,”楚明秋淡淡的说:“没办法,我这不三不四的人是你丈夫的小叔,说实话,咱们俩都够为难的,你不想认我这小叔,我也不想认你这侄媳妇,咱们都勉为其难吧。” “楚箐好好盯着你哥,大侄子,你好自为之吧,虎子水生咱们去给眉子道别。” 楚明秋现在不给夏燕一点面子,不管在任何场合,只要夏燕敢炸刺,他一定一点不含糊的反击。楚宽元对此头疼不已,夏燕脸色煞白,死盯着楚明秋,牙关咬得紧紧的,却找不到任何办法。 楚宽元叹口气:“你说话就不能注意点,干嘛非要这么大火气。” “注意点,注意点什么?”夏燕反问道,楚宽元摇摇头心里烦闷不已,原来楚明秋看在他楚宽元,不,不对,更多的是说看在六爷面子上,才一直隐忍,现在六爷不在了,楚明秋自然不会再忍她了。 “吵什么吵,本来是来散心的,”楚宽元边走边说:“这算什么。” “散心,散心!”夏燕没好气的说:“我和我爸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次姓甄的肯定完了,你要给他陪葬就跟着,别拉上我和孩子!” “说什么呢!”楚宽元暴喝道,夏燕吓了一跳,左右看看,还好没人注意,她忍不住责备道:“你叫什么叫!哼,就知道在横,有本事在外面横去。”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楚宽元说,夏燕冷笑道:“要不是看在孩子面上,我才懒得管你,哼,我不知道你,你们楚家的就是死抱着那点资产阶级思想不放。” “这全国上下就你最革命,你这革命的,当初怎么就嫁给我这资本家了呢?”楚宽元反唇相讥。 “你!”夏燕语塞,气急败坏的吼道:“我不是瞎了眼吗!” “我看,咱们俩都瞎了!”楚宽元冷冷的说,夏燕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追上楚宽元:“楚宽元,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倒想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十几年了,就纠着这点,当初结婚时,你不是不知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哪点不满意了,我爷爷奶奶哪点对不住你了!十几年了,你还要怎么样!” 楚诚志和楚箐一看他们又吵起来了,两兄妹交换个眼色,同时开溜,跑得远远的,楚箐叹口气:“他们干嘛老吵!” 楚诚志默不作声看着楚宽元和夏燕,俩人依旧在那争吵不休,声音越来越大,两兄妹站在那不知该怎么办,正左右彷徨时,楚明秋蹬着车,拉着小树林,虎子水生和狗子一人一辆车,唱着歌便过来了。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哥,你知道吗,叔爷又写新歌了,叫,我的未来不是梦,还有一首,我是一只小小鸟,很好听的。”楚箐羡慕的看着楚明秋他们,他们在哪都是歌声飞扬,欢乐无极限。 楚明秋看见楚宽元和夏燕,他没打算理会他们,自行车一摆,打算绕过他们,可临近了,听见他们在吵架,楚明秋稍稍迟疑,没有理会,相反用力蹬车,快速离开。 虎子扭头看了楚明秋眼,楚明秋神情丝毫没变,虎子轻轻叹口气,水生同样没开口,只有树林没有丝毫察觉,依旧大声唱着。 他们肆无忌惮的唱着歌,带上一路豪迈,院里不少人都好奇而羡慕的看着他们,楚箐和楚诚志更是羡慕。 “家里一点不好玩,暑假,我到院里住。”楚箐嘟囔着说,楚诚志眼光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暑假,还早着呢,再说了,现在阶级站队,爷爷家是资本家,咱们是革命干部家庭,老往资本家家里跑干啥。” “这会你觉着是资本家了,以前老往园子里跑,跟着学武,那会怎么不说资本家了!”楚箐轻蔑的说。 “那,那,那时候我不是被蒙蔽了吗。” “那刚才呢?刚才你不是和叔爷狗子他们一块玩的。”楚箐说。 “刚才,刚才,”楚诚志忽然找到理由说:“狗子是贫农出身,是无产阶级!” “那叔爷是资产阶级了?”楚箐很是生气的质问道:“可叔爷对我们比谁都好!你是没良心!” “叔爷,叔爷!我,我..!”楚诚志张口结舌,坚决的叫道:“我不是!我不是!” “你就是!就是!”楚箐小脸拉长了,异常坚持,兄妹俩人在边上也吵起来,楚宽元和夏燕俩人也争吵着过来,看见两兄妹吵架也不为意,这对兄妹经常吵架,楚诚志屡战屡败,经常挥舞拳头威胁妹妹,可从来没见效过,可只要有人想在他们中间插一杠,必定遭到兄妹俩的联手反击。 楚宽元边开车边和夏燕争吵,后排上,楚诚志和楚箐兄妹俩同样吵个不停,从冶金部大院一直吵到家里,常欣岚带着楚诚意在家,听见他们吵架声,立刻带着楚诚意出来了。 “奶奶,我要糖葫芦。”楚诚意似乎根本没听见家里的吵架声,立刻高兴的朝常欣岚要起心爱的糖葫芦来,常欣岚带着他到大院门口,买了根糖葫芦。 楚诚意现在也八岁了,上小学二年级了,这孩子与哥哥姐姐都不一样,喜欢清静不太合群,今天就没去参加婚礼,常欣岚自然更不会去了。 “他们干嘛要吵架?”楚诚意咬着糖葫芦问,常欣岚弯下腰慈爱的看着他说:“他们啊,总觉着比别人高,所以才吵架。” “哦,那他们谁高呢?”楚诚意好奇的问,常欣岚笑了笑:“谁都不高,都挺傻的,诚意,以后,你可别像他们,记住奶奶说的话,遇事让三分,吵是最没用的。” 楚诚意依旧似懂非懂,他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楚宽元躲进了书房,楚箐依旧坚定不移的声讨楚诚志,楚诚志坚定不移的反驳,夏燕不耐烦的将两个孩子赶到楼上,然后又追到书房。 夏燕坚定认为,只有她才能将楚宽元从危险的边沿拉回来,从她父亲那得来的消息表明,这次风波非同小可,中央恐怕要对燕京市委动大手术,燕京市委市政府恐怕要彻底变样,最高领袖明确说,燕京市委在包庇坏人,并且尖锐批评了由甄书记负责制定的《二月提纲》,认为这是一部混淆阶级路线,不分是非,具有严重政治错误的提纲,燕京市针插不进,水撒不入。 楚宽元想不通,甄书记怎么忽然就变成资产阶级了,吴晗邓拓廖沫沙怎么就成了三家村黑店了,建国这么多年,政治运动一场接一场,如果说,前面那些运动,他楚宽元还能理解,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总参谋长,中央办公厅主任,宣传部长,还有政治局委员,这些功勋赫赫的开国功臣,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敌人?他想不通。 让他更加意外的是夏燕,夏燕按照过去运动的程序步骤判断,一旦甄书记被揪出来,就像彭德怀那样,燕京市的干部一定面临站队问题,夏父提醒他们,让楚宽元一定要站稳立场,要抢先揭发甄书记,千万不能有一点容情,这是政治斗争,是路线斗争,容不得丝毫私情。 可楚宽元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夏燕这段时间就一直在作他的思想工作,俩人几乎天天争吵,夏燕拿出了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每天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和他谈,一定要将他扭转过来。 听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楚宽元不由大怒,冲着外面粗鲁的骂道:“你给老子滚!” (未完待续『本文字由百度有时糊涂吧提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阅读,给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给予的支持,是我继续创作的最大动力!)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说客(上) 齐王和齐王妃温言疑惑的交换了下眼神,都感到有些意外,太师府长史,其实便是太师幕僚,这个属官的职权大小随着太师的权力变化,泰定一朝,太师的权力一向不大,所以这个职位更多的是个闲职。 不过,这两年,皇帝忽然逐步增加了太师的权力,这个过程很慢,一点一点的,最初没人注意到,等大家察觉时,潘链的权力已经很大了,成了朝廷举足轻重一派。 太师的权力增长,原本不引人注意的属官便开始受到重视。太师府的属官不多,不象齐王或丞相,属官便有几十上百,太师的总共只有七八个,其中以太师长史为首。 太师潘链与齐王的关系原本不错,可随着兄终弟及呼声渐高后,俩人关系疏远,潘链数次暗中针对齐王,这次催促齐王就藩,背后便有他的影子,双方关系就算没完全撕破脸,也基本不来往。 至于顾玮,齐王与他没什么交往,顾玮的名声很大,齐王在朝中见过两次,但没什么来往,留给齐王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这人是潘链征辟的,而且又是潘链的属官,齐王便刻意疏远了,没成想,他居然上门来了。 王妃看看齐王,齐王有些纳闷,这人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呢? “他来作什么?”齐王低声嘀咕道,王妃微微一笑:“见见便知道了。” 齐王微微颌首,王妃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说完之后王妃并没有起身离去,依旧留在房间里。如果柳寒在的话,恐怕会有些纳闷,其实,这个时代与他曾经听闻的那个时代不同,女人并非不能见外客,相反女人的自由度比较高,不但可以见外客,甚至还可以特辟入朝为官,当然这样的女人少之又少。 不一会,顾玮进来了,依旧是一袭白衣,神态俊朗潇洒,见到齐王和王妃便下拜施礼。 “长史请起,王爷身子不适,本妃代王爷见客,还请长史莫怪。”王妃温言道,白衣公子的名气很大,可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见到,前两年上元节时,她在宫里远远见过一次,当时场面喧闹嘈杂,她又陪着皇后和宫里的嫔妃们,便没瞧仔细,今天近距离一看,果然是个不凡人物。 “早就听说王爷病重,有心前来探望,可朝务繁杂,一时没能抽出时间,今日才得空,于是便来了,顾玮有些唐突,还请王爷王妃见谅。”顾玮微微一笑,就如一团温暖的阳光,照进房内,整个房间暖和起来。 王妃心里暗赞,不愧是名满天下之人,这谈吐气度,果然不凡。她微微叹息:“王爷病重,又身处嫌疑,本想闭门谢客,安心养病,不成想,好友不避嫌疑,纷纷前来探望,这门竟然是关不上,不过,长史前来,倒令本妃有些意外。” 王妃悄没声的出了一剑,可几句话可是大有学问。齐王在朝中威望挺高,交游又广,生病之后,不断有人来探望,其中有朝中大臣,有士林闲人,甚至太子亦派人前来探视,可到了王妃嘴里全是好友,好像都不是朝廷官员,而后,反问顾玮,你并不是王爷好友,今天你来作什么呢? 顾玮没有在意,微微一笑:“王妃有所不知,下官曾经学过点医,今日是特地来给王爷看病的。” “看病?”王妃有些意外,扭头看了下齐王,齐王眉头微蹙,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于是王妃又问:“昨儿太医还来看过,长史何时学的医?” 顾玮依旧没有在意:“不瞒王妃,玮在年青时曾经学过,王妃若是不信,可让玮试试,若是不对,王妃再怪罪不迟。” 王妃略微迟疑便起身让出床前位置,有丫头过来将她坐的绣墩搬到一边,又重新搬了个绣墩放在齐王床前,顾玮也没谦让便过去坐下,面对齐王。 “王爷请伸出手来。”顾玮说道,齐王冷冷的看着他:“你真懂医术?” 顾玮微微一笑,手指搭在齐王的脉搏上,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人四十多岁,面色白净,颌下几蔟黑色短须,看到顾玮正给齐王搭脉,忍不住愣了,再看王妃也坐在一边,他连忙给王妃见礼。 后面那人则不同,穿着锦袍劲装,孔武有力,腰间挎着长刀,进来后也不言语,先给王妃施礼,而后便走到距床三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盯着顾玮。 “昌览不得无礼,退下。”王妃的声音很轻,这昌览是齐王卫队的队长,二十二岁被齐王从军中拣拔到身边,至今已经追随齐王十多年了。 昌览迟疑下正要转身离去,前面的白净短须喝道:“且慢,王妃,下官要谏劝,王爷病重期间,见外客时,必须有王府护卫在。” 王妃愣了下,轻轻摇头:“顾公子名满天下,当不会行卑劣之事,柳先生多虑了。” 柳实断然反对,声如雷吼:“王妃此言差矣,王爷此刻身处嫌疑之中,一切当小心谨慎,此当为惯例,非为他人。” 王妃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顾玮却笑道:“柳先生此言恰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的护卫当寸步不离。” 王妃秀容上闪过一丝异色,柳实倒实实在在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就像风暴将起时,被一刀拦腰斩去,于是一切都停顿下来。 顾玮背对王妃没有看见,好像没有留意房里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齐王,不急不缓的说道:“王爷的病玮已知晓,郁气横于肺腑,难以排遣,玮有丸药,当与药引服下,郁气当泄去。” 说着顾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往齐王面前送,送了一半,忽然顿住了,又转递给柳实。 柳实略微迟疑,过了会,明白过来,脸腾地涨得通红,顾玮依旧保持着微笑,风度一点没减,柳实正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王妃轻声说:“红蔓,拿给我看看。” 边上的小丫头上前,从顾玮手里接过药丸送到王妃手上,王妃打开盒子,没有什么异常,普普通通的一颗深褐色丸药,没有刺鼻的味道,有股淡淡要药草香味。 王妃将盒子合上,顺手交给小丫头,然后才问:“长史所言,还需药引,不知这药引为何物,可否容易寻到?” 闻王妃询问,顾玮顺手打开折扇,含笑说道:“好找,也不好找。” 王妃微微皱眉,顾玮接着说:“药引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看合不合王爷的症状。” 王妃还是不明白,柳实也皱起眉头,刚才他怒气冲冲,却被顾玮当头一棒,锐气被挫不少,这要换一个人恐怕就要退避三舍,想周详了再开口,可这柳实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怒气一闪,扬声道:“原来顾公子是来卖弄来了,不知是看到我家王爷病重,府内无人,还是有人给你撑腰!” 顾玮呵呵一笑,手中折扇轻轻扇了两下,没有回答柳实,而是看着齐王:“我先说说,王爷柳兄看说得对不对。” 齐王没说话,很干脆的将眼睛闭上,柳实则轻轻哼了声,顾玮笑了下:“王爷的郁气来自齐地,齐地虽然丰饶,比起帝都来却远远不如;其二,王爷心里委屈,兄终弟及,王爷本无此想法,偏偏流言无数,让王爷难以分辨,可皇上偏偏信了;第三,王爷病重,可皇上依旧要王爷即刻就藩,于是王爷更觉委屈。” 王妃柳实齐齐色变,齐王冷哼一声,正要斥责胡说八道,顾玮却已经抢在他前面:“玮断得对不对,王爷知道便行,不过,玮要说,王爷错了。” 齐王一愣,随口反问:“错了,什么错了!孤王那里错了?” “王爷错了,王爷始终留京,这是在逼皇上啊!玮为王爷计,王爷当速行,即便身体不适,于途中暂停养病,也要马上离开帝都。” 此时顾玮收敛笑容,神情十分严肃,齐王愣了下,不解的问道:“为何?孤倒想知道,这是为何?” “王爷,就为四个字,兄终弟及。”顾玮严肃的说。 齐王无言,他心里非常委屈,这兄终弟及从何而来,他完全不知道,在得到这个传闻后,他曾经数次向皇帝暗示,他不会与太子争位,皇上应该让太子继位,不但解释了,而且在数次朝政冲突中,他都坚决支持太子,可他没想到这传闻居然越传越凶,而这种事,又无法明着解释。 “一派胡言,我家王爷从未想过夺嫡之事,王爷高风亮节,别说皇位了,连争权之事都从未有过,这定是那家小人造谣中伤!”柳实声若洪钟,大声驳斥。 “唉,”顾玮轻轻叹口气,侧身看着柳实:“柳兄说得好,太子之位早定,太子亦无大错,君臣名分亦定,王爷乃天下贤王,断不会生出夺位之狼子野心。” 顾玮神情庄严,柳实有些糊涂了,这顾玮今天来做什么?就是来为王爷抱不平的? 王妃倒是略微明白了,今天顾玮是来作说客的,不过,让王爷尽快离开帝都,也是她想法,刚才王爷虽说答应了,可心里那股气却没去,就让顾玮试试,看看能不能解开他的心结。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粉丝郭秋 ??? “好马当然无价。最棒的小说下载站起舞电子书()”落峨淡淡的说:“可没办法,我妹妹看上了,老祖宗发话了,看上了就买,省得她每天跑你这,让人笑话,所以,你还是让了吧 。” 柳寒懒得跟他再说什么,你妹妹看上了,我就该让,天下没这个理。.22ff. “柳先生在帝都也有些名望,”落峨觉着今天自己说得太多了,已经够给这姓柳的面子了:“我表妹很喜欢你的文章,不过,柳先生毕竟只是商人,商人在商言商,只要价格合适什么都可以卖。” “错了,”柳寒打断他:“在下虽然只是商人,可也有很多东西不卖。” “哦,愿闻其详。”落峨有了两分兴趣,也有两分不耐烦,只是碍于稍早表妹的吩咐,才不得不耐心说上两句。 “家人不卖,忠孝不卖,仁义不卖,信义不卖。”柳寒淡淡的说:“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同样是商人的操守。” 落峨愣了下,随即冷笑:“好个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淫;我倒很想知道,在我的剑面前,你不能有什么操守!” 柳寒哈哈一笑:“剑,有勇者之剑;勇者之剑,以信以柄,以义为锋,持之对敌,无往不摧;亦有贤者之剑,以仁为柄,以爱为锋;持之当纵横天下,无物可敌;敢问君所持之剑为何剑?” 落峨有些傻了,嘴巴微张,愣了会才不服气的说:“我这是杀人之剑,剑出鞘,杀气盈于野,十丈之内,必见血光!君可要见识否?” 柳寒淡淡一笑:“杀人之剑,以凡木为柄,以顽铁为锋,遇钢则折,遇强则逃,持此剑者,不过一匹夫,有何不敢见。” 落峨怒色一闪,冷笑下:“不知你用的什么剑?” “我不用剑,我用刀!”柳寒说道:“此刀乃我在歧善国铁匠铺,花三两银子所购,随我已五六年,锋利非凡。” 落峨哈哈大笑:“什么勇者之剑,贤者之剑,原来你用的也不过一凡铁!” 柳寒耸耸肩:“柳某不过一商人,自然用凡铁。不象落公子,风姿挺拔,千年落家,声名不俗,若用凡铁,岂不丢了落家的脸,要用自然要用贤者之剑,再次也要用勇者之剑,公子说是不是如此?” 柳铁在心里暗笑不已,柳寒又开始忽悠人,在西域,那些什么公子世家的,好些都被他忽悠过,当然,当他觉着可以动手时,便会毫不犹豫拔刀,那有什么废话。棉花糖 落峨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柳寒,柳寒可以不要脸,落家可还要脸。 柳寒见他不说话,转身便要走,落峨刷的拔出剑来,剑光一闪,直奔柳寒,门外传来小丫头惊恐的叫声,柳铁怒喝一声长刀出鞘,刀风迅雷卷向落峨,落峨身边的中年汉子几乎同时拔刀,一刀斩向柳铁。 剑光划出一道圆弧,从剑尖突出个光球,光球从小到大,卷起一阵狂风,柳寒就在光球的正面,狂风的中心,落峨在冷笑,绝对实力面前,所有说辞是那样可笑;有本事,拿出什么勇者之剑,贤者之剑,最次,也把那柄凡铁拿出来亮亮 。 剑光大盛,光球带着劲风,角落上的花盆中的青松却纹丝不动,一个不知名的小虫正沿着树干奋力上攀;飞蛾想从窗外飞入,在窗纱上撞击,发出轻微的响声,不知道那光球乃死亡之球。 “哥!”小丫头的惊恐的高声叫起来,纤细的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她再睁开眼,满屋的光亮消失了,劲风没有了,虫子依旧还在奋力攀爬,飞蛾有些迷惑不解,刚才那高亮去那了,窗纱让它晕头转向。 落峨睁大眼睛,他不明白,自己虽然没有全力出击,可,.,他就觉着自己的剑泯灭于一遍汪洋大海中,甚至没有在海中激起一丝波澜,这让他难以接受。 “匹夫之剑,遇钢则折,遇强则逃,声势再隆,也不过无根浮萍,落公子,武师四品的修为,.。”柳寒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边上柳铁和中年汉子的交手也分出胜负,柳铁的刀就落在中年汉子的脖子上,中年人面如死灰,一动不敢动。 落峨终于明白了,难怪柳铁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或者说,自己和身边这家里护卫中的好手,加在一块,甚至赶不上这位总管。 “落公子,这里是帝都,青天白日下,朗朗乾坤,陈宣陈大人执法严峻,绝对不允许出现强买强卖之举,带令妹回去吧。” “哥,你怎么.。”小丫头冲进来,正准备冲哥哥发火,再看,吃亏的好像是自己的哥哥,顿了下又关切的问道:“没事吧。”仔细端详,见落峨没有什么事,便开始发脾气来:“你怎么能对柳先生动手,我是喜欢乌锥,柳先生早晚会卖给我的,你怎么能出剑呢?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乌锥!!!” “你走!”小丫头气急推着落峨向外走:“我不跟你回去。” 落峨先是震惊,随后便是气愤,现在则很是尴尬,自己堂堂四品武师,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弄得手忙脚乱,即便这小丫头是自己的妹妹,也够丢人的。 “小妹。”轻轻两个字,小丫头立刻安静下来,郭家小姐在前,天娜绿竹在后,三人缓步进来,天娜悄悄冲柳寒眨了眼睛,那意思似乎在调侃,柳寒依旧面带微笑。 “院子里的女孩子在做什么?”郭家小姐没有问客厅里发生了什么,而是好奇院子里的女孩们。 “那是在培训店员,新店重新装修了,老爷觉着新店要有新气象,店员要重新培训。”天娜解释道。 “她们是店员?!”郭家小姐更加惊讶,柳寒居然让女孩去当店员,这实在少见,不,是整个帝都都没见过。 “其实,这没什么,我们女人既然可以纺纱织布,可以骑马击剑,自然也可以去店里工作,这没什么奇怪的 。”天娜微笑着解释道,目光却看着小丫头。 郭家小姐无言以答,她明白天娜的意思,小丫头可以纵马狂奔,这些女孩为什么不能去当店员呢?这个问题,她无法解释,不过她知道,如果柳寒真让这些女孩去店里,肯定会招来不少老夫子的痛斥。 “她们穿的什么?”郭家小姐又问,那服装从未见过,大方又漂亮,将女人的身材完美的呈现出来,可这种穿着有些惊世骇俗,老夫子们恐怕要痛心疾首了,骂他伤风败俗,有伤风化,恐怕还是轻的。 “那衣服叫旗袍,看着是挺好看的。” 郭家小姐在心里摇头,这柳寒真是商人,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天娜倒底是蛮女,不知中原礼仪,这衣服能穿出去吗?!青楼妓院中还差不多。 郭家小姐上前先按礼仪规规矩矩向柳寒施礼致歉:“非常对不起,我这表弟有些鲁莽,还请先生见谅。” “没事,”柳寒笑了下,他对这温文尔雅,知书识礼的郭家小姐很有好感:“落公子虽然冲动,但不是不讲理的人,倒是落小姐,.。”说着柳寒看着小丫头,小丫头有些紧张,很担忧柳寒从此不准她进门:“这帝都虽然治安挺好,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偷跑出来了,让家里人担心。” 小丫头一听满心高兴,规规矩矩的答应下来,落峨轻轻哼了声,转身便走,中年男子跟着出去了,小丫头又有点不高兴了,郭家小姐心里微微摇头,歉意的说:“先生见谅,.。” 柳寒哈哈一笑打断她:“没事,年青人嘛,家世又好,修为也好,受点挫折,难免不高兴,可以理解。” 郭家小姐闻言莞尔一笑,这一笑犹如百花盛开,让柳寒心旌一动,郭家小姐轻声说:“先生大量,郭秋在此谢过先生。” 小丫头闻言有些惊讶也很意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住看着表姐,又扭头望着柳寒,柳寒倒没觉着有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小丫头眼珠一转忽然问道:“柳先生,最近可有新诗,我表姐可喜欢你的诗了。” 柳寒愣了下,郭秋来不及阻止,脸蛋滚烫,可又希冀的看着柳寒,柳寒苦笑下:“最近忙着店里的事,没时间写那些东西。” 郭秋闻言非常惋惜,她有些不解的问:“先生高才,世所罕见,近日帝都诗会颇多,可惜多为浑浊不堪,那及先生半分光华,先生何不再展才华,待得秋品,先生或可征辟入朝。” 柳寒哈哈一笑:“郭小姐.。” 小丫头叫道:“我姐姐可喜欢先生的诗了,先生在姑臧和长安作的诗,我姐姐都收集了,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先生,大漠的烟都是直的吗?” 小丫头直言快语,郭秋猝不及防,羞怯不已,不由低下头,柳寒愣了下,再看含羞垂头的郭秋,这美貌的大家闺秀,居然是自己的粉丝,这太令人意外了。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天苍黄热门()”查找本书最新更新!本书全文免费阅读地址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9章粉丝郭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切记分享越多更新就越快哦!!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秋品(中) ??  秋品持续时间为七天,帝都人口百万,朝廷重视教育,帝都富豪极多,教育捐款也就极多,帝都书院极多,而且教育水平相当高,有闻名天下的西山书院、也有名士程翊主持的颍川书院、还有以藏书闻名的集贤书院。 除了这三家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七八家书院,每年都有来自各地的士子到帝都游学,每到秋品年,大晋各地的士子更是蜂拥而至,整个帝都有士子高达万人以上。 这样庞大的基数,要是每个人都参加秋品,这就算一个月也品不下来,所以参加秋品也要报名,这个报名便是在国子监报名,这恐怕也是官方唯一插手的地方。 报名的时间是秋品开始前半个月,到秋品正式开始前一天,这些都是公开的,国子监会贴出公开通知,报名时,必须同时出示身牒和填写一份家世表,这些都是要品鉴的重要内容。 品鉴,首先点评的是家世,是不是士族阶层,家中所治何学,有没有出过朝廷重臣,有没有出过什么辱没门风之事,等等;其二便是师从,从小到大,拜的什么老师,老师所治何学,这点尤其重要,当今天下学派众多,老师在那派,你就得在那派,不能跳槽,否则便是欺师灭祖,为天下唾弃;其三便本人了,有没有违法之事,有没有作出有辱礼仪之事;等等。 报名的条目非常详细,仅仅写便要写上几大篇,不能有一点遗漏,一点隐瞒,否则一旦查出,那就身败名裂,不但连累你,还要连累家人,比如,您的亲弟堂弟表弟学弟一大群,对他们将来参加秋品有重大影响,所以,没人敢造假。 “拉倒吧,秋公子,您寒碜我。”柳寒笑道,这秋品中家世师承占比极大,柳寒这两块几乎可以为零,唯一出彩的便是抄了几首诗词,这一点不奇怪,这几首诗词是中华民族的优秀遗产,不红都不行,可真要论才学.. 柳寒当然比这个时代最有才华的人还有才华,他学的都是经过上千年积淀的精华,高等教育,大学名师传授,比这个时代的学术强太多。 可以这个时代的评判标准来说,他的确不入流。 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名师。 所以,他不可能得到好评。 柳寒心里很清楚,秋戈同样很清楚。 “以我看来,柳兄若是参加品鉴,应该可以得到中上品。”薛泌正色说道,小赵王爷迟疑下点点头,这个结论比较中肯,柳寒虽然家世和师承没有,可本身表现出的才华太耀眼,给他加分不少。 “得了,说这有什么意思,咱们还是边喝酒边等吧,我可下了不少注。”柳寒摇头笑道,今天帝都无论酒楼茶楼全部满座,特别是靠近伊水的这些茶楼酒楼,全都挤满士子,都在等候秋品结果。 对于这次秋品的结果,帝都几大赌场都了开盘,除了几个小有名气的士子外,还有与各书院有关,比如各书院有多少上上品,那家书院上品人数最多,等等,凡是可以赌的,全都开盘。 “西山书院肯定第一,大通赌坊开盘一赔一分二。小王爷,集贤书院排名第二,赔率是一赔一分四,你那五十两恐怕要打水漂了。”薛泌笑咪咪的说,此前,他们便到大通赌坊下注,薛泌赌西山书院本次排名第一,小赵王爷却下注集贤书院第一。 柳寒也下注了,不过他赌的是来自南阳的小名士马济能排名魁首。 这次参加秋品的士子小名士不少,其中最有名的有三个,南阳马济出身南阳马家,陈留张超,高阳吕修;他们三人表现出的才华相差无几,可马济占优势的是家世,他出自南阳马家,马家乃上品士族。 赌场给马济的赔率也很低,排名第一。 柳寒觉着这个品鉴难以被赌场操作,马济很可能真的夺得第一。 “巨鹿韩安!中上品!临平黄葠!中中品!” 一条快舟划破长清渠水,船头穿着红袍的汉子大声叫喊着,沿渠两边的酒楼茶楼窗户寂静无声,可柳寒却觉着,空气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秋品结果不是统一出来,而是每品鉴一个出来一个,组织者按每三四人不等,派人沿渠高呼,这里面有个说法,叫长清传名。负责报信的身着红衣,手持铜鼓,沿渠敲鼓高呼。 看着渐渐远去的飞舟,柳寒心里忽然一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其秋戈瞧见了,有些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要是有人得了个下下品,这长清传名,.。。”柳寒双手一摊,嘿嘿的笑起来。 秋戈众人也忍不住乐了,小赵王爷指着柳寒大笑着摇头:“柳兄啊柳兄!你这促狭鬼!长清传名几百年了,还从未出现过下下品的。” 秋戈向柳寒解释说,一般士子参加秋品总有所持,要么家世师承,要么本人德行才学,总有一点,几百年了,还真没有什么都没有参加。 “秋品实际上是朝廷选拔人才的一次品鉴,中中品已经是很低了,”秋戈收敛笑容正色道:“家世师承稍好,便能有上下品的结果,那临平黄葠估计出自寒门,这几个月中也没什么出色的诗文,但其师承还不错,故而得个中中品,以这个品鉴,估计难以被朝廷征辟,最多也就到地方上当一小吏。” 小赵王爷接着说:“其实朝廷直接征辟的人才并不多,现在朝廷官员缺员并不大,不过,能在秋品中得上品的,朝廷若有空缺便能征辟。” 柳寒对这些并不上意,他从未想过参加这什么秋品,只是随口聊天,这时,又有一条飞舟驶过,红衣汉子敲锣大声报名,这次出现一个上下品,两岸依旧没有多大的动静。 这是应有的情况,柳寒心中暗笑,这和前世选美大概相同,先将歪瓜裂枣弄出来热场子,压轴的最后才出场,他忽然觉着自己的判断恐怕有误,这些所谓秋品就象前世的娱乐节目,这些大名士就像点评节目中点评老师,这些老师可以收买,这些名士恐怕也是可以收买的,要知道,帝都公子哥可不少,赌场下注额度挺大。 抬眼望过去,忽然看见对面茶楼里有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显然也看见他了,端起茶杯遥遥相敬,柳寒笑了笑,也端起酒杯遥敬对方。 秋戈见了,扭头看过去,可惜对面那人已经扭头,和屋里的人正说着什么,只给秋戈留下个背影。 “谁呀?” “当年白衣公子得的是几品?”柳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依旧看着那袭白衣。 秋戈自然明白了,他耸耸肩,表示不清楚,小赵王爷轻笑一声:“白衣公子,名满天下,那还用参加品鉴。” 薛泌又解释说,当年黄河大水,顾玮奔走三州,求得数百万石粮食,拯救数百万灾民,名满天下,而且,顾玮生性高傲,从不依从权贵,也不屑参加这样的品鉴。 “顾公子可惜了,其实他只要稍稍低头,参加这样的品鉴,必定能得上上品。”范磊惋惜之极,由于顾玮一直不参加秋品,所以,朝廷迟迟没有征辟,最后还是太师潘链征辟他到太师府当了个长史,而且数年没得到升迁,仕途渺茫。 “顾公子乃天纵之材,再说太师府也不差,现在潘太师权力日重,顾公子也不会再仅仅是个长史了。”秋戈的神情不咸不淡。秋云这段时间安居城外,可朝中权力悄然变化却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齐王离京后,朝中权力悄然变化,太师潘链的权力悄没声的增加,而尚书令裴舒的权力则悄没声的减弱。 潘链的权力增大,他的长史顾玮自然水涨船高,前景看好。 柳寒忽然想起个问题,于是他又问:“这习文之人可以秋品,那习武之人怎么办呢?” 众人愣了下,范磊皱眉道:“习武之人粗鲁,不通文识,岂能与我等研习圣人之道等同而论。” 小赵王爷点头道:“昔日太宗皇帝曾说,文人为柄,武人为刃,以柄驾刃,正道也。朝廷重文轻武,近些年,武人地位渐高,大有以武驾文之势,此本末倒置也。” 薛泌范磊频频点头,秋戈却摇头说:“小王爷此言差矣,文武之道,当并重也,鲜卑叛乱,并幽凉雍,四州糜烂,百姓离乱,哀号于野,若非朝中文武同心,何来今日天下安宁。” “秋兄此言甚是,重文轻武,或重武轻文,其实都是错的。太祖皇帝有句话说得好,这天下好比这间屋,文臣为梁,武人为柱,缺梁或少柱,这房子便要塌。”柳寒说道,秋戈边听边点头。 “不然,梁为重,柱为辅,无梁,则房必塌,少柱则非也。”范磊正色道:“文人习圣人之言,修圣人之道,以圣人之道治理天下。而武人,习杀人之技,以武行于天下,戾气太重,为天下之祸。这也是为何太祖皇帝在天下大定之后,偃武修文之理。” 范磊侃侃而谈,柳寒悄眼四顾,除了秋戈外,其他都频频点头。大晋重文轻武之风已久,泰定皇帝迫于形势,抬高了武人地位,四大总督两文两武,秋云本质上是个文人,方回段昌则是两个纯粹的武人。 随着鲜卑叛乱平定,天下重新安定,这重文轻武之说又起,范磊的话很有代表性。 这雅间里除了柳寒可以算武人外,秋戈有个武人的大哥,其他人都与武人毫无关系,自然也没有人为武人辩护,柳寒肯定不会为这样无聊的话题与他们争论。 这时从临间雅间传来两个人的话声,这俩人声音挺粗,嗓门挺大,根本不用偷听便能听见。 “大哥,这有什么看头,咱们还是去百漪园,听说那青什么的,弹得一手好琴,咱们还是去听琴得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 “拉倒吧,我说老三,你听得懂吗?还听琴,就你这样,人家百漪园要你进园子吗!”另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笑道。 “就是,老二说得对,”又一个有些沙哑的大笑着说:“你不是说要看品鉴吗,今儿不就是品鉴,怎么又没兴趣了。” “这有啥意思,不就是个红皮猴子在那叫,有屁的意思。”先前那个粗豪的声音又叫道,语气极为不屑。 “红皮猴子!”油腔滑调的声音大笑起来,柳寒几乎可以想象这人手舞足蹈的样子。 “老三,这可是秋品,天下士子极端看重的秋品。”沙哑的声音笑道,语气同样不屑。 雅间的几个人听得清清楚,范磊的脸都气得发白,拍案长身而起,推门出去,柳寒见状忍不住摇头,这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要向几个武士或武师问罪。 这时代的书生,还是有骨头的。 “什么人在这里狂言乱语!扰乱秋品大典!”范磊还没有推门进去,站在走廊大声怒斥,声音响彻全楼,整个酒楼顿时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随后,各个雅间的门几乎同时推开,所有人都涌到走廊上来。 那雅间的人似乎没听见,依旧在高声议论。 “这秋品我看也虚有其名,品了几十年,也没见品出过几个有真材实料的,倒不如一人给把刀,一刀一刀的砍,谁有真材实料,一目了然,那用几个穷酸在那品,品个鸟!”粗豪的声音满不在乎的大声嚷嚷着。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打脸,满楼士子顿时哗然,几个士子便抢步出来,对着那雅间呵斥起来。 “那来的狂徒!” “不知天高地厚!” “无耻!无耻之极!” 楼梯声响,下面等候的护卫们见楼上混乱,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抢步上楼,几个心急的护卫还展开轻功,飞跃上楼,待上来之后,看到自家主人没事,便悄没声的站在自家主人的身后。 雅间里的人就像没听见似的,门依旧关得紧紧的,里面的人依旧在大声嚷嚷,就像不知道,门外已经挤满愤怒的士子,只要他们一出来,便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柳寒却觉着有些纳闷,这几个家伙好像是故意来挑衅似的,今天是秋品,这长清渠,两岸挤满士子,他们却故意在故意大声评点这秋品,评点他们神圣的大典。 这不是故意放火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灭门(下) :都说商人无情,重利轻别离;都说婊子无情,只有金钱。.. 可无论商人还是婊子,哪有君王冷血无情。 哪怕方回满身伤疤,哪怕方回征战半生,功勋盖世,哪怕方回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大晋幽并冀三州,数百万民众。 最关键的是,不管方回犯了什么罪,总得给他一个分辨的机会,总得让朝臣,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吧。 可皇帝没有,他没有给方回机会。 一点都没有。 方家数十口人,方回数百随他返京的部下,受牵连的还有方回在并州边军中的亲信将领和部分并州地方官。 金铁之声更加清晰,当年的情景仿佛又在柳寒眼前重现,虎贲卫的长刀,如雨般的箭矢。 轰,几个内卫倒飞出来,一个粗壮的大汉浑身浴血,手持双锤杀出府门,一眼看见府门外的那个太监,持锤大叫: “我为天下人杀此奸宦!” 弓弦响起,箭如雨点飞向双锤将,就像有团磁石在吸引,又象飞蛾扑向亮光。 粗汉舞动双锤护住头腹,向太监猛冲过来。 太监怜悯的看着他,身形纹丝不动。 双锤猛进,太监身后的内卫上前,将太监挡在身后,五个黑衣黑甲士兵瞬间插入其后,将其包围起来。 刀尖带着最后一抹夕阳,划出一道亮光,就像飞鸟,在初冬的原野上,掠过天空。 铁锤卷起罡风,带着不甘,如同一条怒龙,咆哮而至。 “轰!” 柳寒就感到坐下的小楼似乎晃了晃,玉儿低呼一声,死死抱住他。 “久闻方大将军帐下先锋将双锤魏刚,刚猛无匹,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萧雨轻叹道,惋惜之色大增。 方回帐下三锋将,个个骁勇善战,双锤魏刚居首。 飞鸟破开了罡风,撞散了怒龙。双锤倒卷而回,魏刚连退数步,身后的黑甲士兵见有机可乘,挥刀突袭,不成想,魏刚退而不乱,一锤护胸,一锤护背,长刀劈在铁锤上,再度发出一声轰鸣,魏刚却若无其事,借力转身挥锤,一气呵成。 黑甲士兵见势不妙,刀光闪动,在身前布下层层刀幕,魏刚却象没看见似的,铁锤挥落,一团罡风击破刀幕,就听轻轻一声响,就像击破了一颗西瓜,汁液四溅。 “噗!噗!” 三支飞翎犹如三条毒蛇,悄无声的自薄夜中钻出,待魏刚警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稍稍侧开身,让过要害,用锤崩开奔向头部的飞箭,不管另两箭。 羽箭带着巨力,即便有最好的铠甲,魏刚也忍不住倒退两步,嘴角溢出鲜血,他怒睁双目,循箭迹望去,一个中年汉子手持长弓森然望着他。 “我要杀了你!”魏刚一声怒喝,双锤上下盘旋,平地生起道飓风,向着几十步外的中年汉子刮去。 中年人抬手三支羽翎搭在弓上,却引而不发,目光越发阴冷。 “杀!” 府内爆发轰天呐喊,柳寒伸长脖子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萧雨却轻叹口气。 冲进府内的内卫兵丁乱纷纷往后退。 萧雨也惊讶起来,内卫禁军还有虎贲卫,居然被方府给打出来了。 “砰!” 几个坚守在府门的内卫被撞飞出去,两匹战马冲出府门,马上骑士全身披挂,手持长刀,刀光连绵不断,劈开一条道路,杀到府外。 “放!” 羽箭疾飞,马上骑士顿时变成一只刺猬,一匹战马轰然倒下,马上骑士被压在马下,两个内卫趁机杀上去,被压在马下的骑士单臂挥刀,将两个内卫砍成四截,内卫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倒下。 剩下那个骑士浑身插满箭矢,连马背上都插着几只箭,可那马就像双锤魏刚一样神勇,猛冲进弓弩手群中,弓弩手们四散而逃。 太监气得满脸通红,尖细着嗓子叫道:“临阵退缩者斩!” 身后数名内卫一言不发拔刀而起,连续斩杀数名逃命的弓弩手,两名内卫正面迎向骑士,另外两名从左右掩杀而上。 刀刃交击,响彻长街,骑士的搏命攻击立时被阻住,被马压住的骑士虽然也在搏命厮杀,可很快被一员禁军将领斩杀,残躯很快便愤怒的禁军士兵砍成肉泥。 “并州边军悍勇无双,果然名不虚传。”萧雨赞叹道,柳寒也赞同的点点头。 围攻方府的有内卫虎贲卫禁军,攻入府内的乃内卫和虎贲卫,兵力可以说是方回的数十倍,可依旧被方回麾下将士杀透重围,冲出府门,要不是府外有所准备,恐怕就被三人给杀出去了。 不过柳寒还是有些纳闷,这些虎贲卫与十年前的虎贲卫相比,似乎下降许多,十多年前的杀手营中的众同伴,在能力上绝对可以和方回的边军相比,可在虎贲卫高超的战术和凶狠的打击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可眼前这个虎贲卫,十倍兵力围攻一个方府,居然还打成这样,战力下降不止一点。 萧雨没有察觉柳寒的心思,俩人继续观看实况转播。 府门前的厮杀依旧惨烈,从府内又冲出几匹马,这时府外已经有准备了,几队虎贲卫将他们分别包围起来,冲出来的骑士无一不陷入苦战。 漆黑的马车依旧安静的停在那,边上的内卫也同样安静。 拼杀还在继续,禁军士兵将府门重新封闭起来,府内的抵抗依旧顽强,方府所有都知道,今天绝无幸免,家丁下人全都拿起刀剑拼命。 内院的角落,方回浑身是血,双手柱刀,怒视跪在眼前的俩人,这俩人同样浑身是血,一人右臂被齐肘砍断。 “为什么?!” 俩人瘫在地上,没有回答。 “你们的身份我早已清楚,可我依旧没有将你们看作外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你出卖我方回就够了!为什么要把这么多兄弟带上!啊!说啊!” 方回暴怒,象头困兽在房间里来回疾走,身边的几个卫士仇恨的盯着瘫在地上的俩人。 内卫虎贲卫禁军联合行动,突然包围府邸,但他们犯了个错误。 从围府到发动进攻,拖得太久,给了方回充足的准备时间。 方回先是试图派人出府申冤,可随即发现整个府邸被包围,可此时他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朝廷只处置他一人。 但他的护卫们不干,师爷分析了各种情况,最后断定,朝廷是要灭方府满门,不但在帝都的人要死,就连并州边军中的亲信将领,也都得死。 这下方回不干了,立刻将几个已发现的潜伏内卫抓来,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几个内卫居然拔刀反抗,一番激战后,活捉两个,剩下几个逃跑一个,剩下的当场斩杀。 方回随即部署,整个方府立刻动员起来,方回一向以军法治家,家里的家丁多数是从边军退下来的伤残士兵和年老士兵,都能持刀拉弓,下人也同样如此。 内卫虎贲卫攻进府时,整个方府已经变成一个小兵营,每个院落每个房间都变成了战场,内卫虎贲卫们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代价。 方回挥刀砍掉两个内卫奸细的脑袋,带着人超后院走去。 后院,小角门处,十几个家丁保护着几个内眷,看到方回过来,几个女眷立刻围了上去,抽抽泣泣的也不敢开口。 “哭什么哭!”方回不耐的将几个女人呵斥下去,扫了眼人群,将护卫队长和家丁头叫到一边,低声吩咐几句,然后冲女眷叫道:“芸儿,过来!” 在抽泣的女眷身后,有个穿着劲装的女郎,这女郎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面如满玉,眉清目秀,乌黑的头发盘在一起,用一根红绳牢牢系住,浑身上下收拾得利利索索,说不出的飒爽英姿。 “爹!我打先锋,一定能保你出去。”女郎走到方回面前,神情很平静的提出道。 天下人都知道,方回娶了十几个老婆,可膝下就一个女儿,世上人都认为,这是因为方回杀戮太重,所以,上苍让他绝了后,否则,同为大将军,秋云段昌却是儿女双全。 “放屁!”方回顺口骂道,芸儿眉头一皱,方回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傻呀,孩子,他们要的是我,哼,我估计朝廷供奉已经守在府外了,你不过武师巅峰修为,别说遇上内廷供奉了,就算遇上个宗师都不是对手。” 方回只有这么个女儿,那是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且,由于没有儿子,又将这女儿当作男孩养,骑马射箭,样样在行,四岁时便拜在并州一个神秘门派下习武,没成想,他这女儿居然还是修炼天才,十二岁便进入武师境界,现在十八岁了,便到了武师巅峰,距离踏入宗师境界也就一步之遥。 “魏刚他们已经从正门冲出去了,待会我带人从角门冲出去,方大和李迅保护从东墙冲出去,出去之后,不要回并州那个家,也不要回边军,去找你师傅,记住这世界只有你师傅能保住你。” “爹!那你呢!”芸儿很着急,方回轻轻抚拍拍她的手,为她整理下衣服,慈爱的看着她:“孩子,今后的路就只有靠你自己走了。” “爹!.。” “就这样定了,芸儿,别再争了,魏刚他们顶不了多久,芸儿,这是大家伙为你争条生路,你一定要逃出去,记住,逃出去后,去找你师傅,千万别会晋阳的家。” 芸儿没再争了,她是方回那些老兄弟们看着长大的,是并州边军的公主,享受万般宠爱,可她不是深闺里娇嫩的花朵,她在草原上奔驰过,在大漠里摔打过,见过战场,见过死亡,比起普通女孩来说,要果决得多。 可看着父亲和几位姨娘去送死,她还是禁不住热泪盈眶。位你提供最新最快最全的免费小说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诱饵 ??? 萧雨大吼大叫,完全不像一方霸主,倒像个十七八的,刚入江湖的小年青。柳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闹完后,才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堂堂风雨楼楼主,江湖上赫赫有名,还怕上漕帮走一趟吗?看来我是多心了。” 柳寒站起来作势要出去,萧雨随即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其实呢,我也有些朋友,只是他们都不在,去了外地,我身边暂时缺个人。”@22ff! “缺个人?你三千兄弟,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用得着我吗?”柳寒继续调侃道。 “柳兄是明白人,什么都知道。”萧雨背着手在与柳寒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院子里空空的,有些萧瑟。 柳寒微微摇头,扭头看他一眼:“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帝都人不少,你干嘛要找我呢?” “很多人对你好奇,我也对你好奇,”萧雨说:“另外,你的修为很高,还有一帮修为同样高的下属,说实话,我风雨楼三千弟兄,也最多能找出差不多同样数量的高手,至于漕帮,别看人多,真正的高手很少。” “这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商人,商人信奉的是长袖善舞,交好各方,至于江湖帮派,朝廷分歧,我不参与。” 柳寒委婉的拒绝了萧雨,照常理,萧雨会觉着大丢面子,他是堂堂风雨楼楼主,帝都地下世界坐头把交椅,邀请一个人作朋友,这人居然不给面子,那自然该教训教训。 可萧雨没有,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叹口气,赞叹道:“难怪你能做成这么大生意,道亦有道,你别多心,这道可不是盗贼的盗,而是行道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可惜这世上绝大多数都不懂这个道理,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柳寒笑了笑:“你太高看我了,我们现在可以算朋友了。”随后他警觉的看着萧雨,感到自己好像上了他的当,于是小心的问:“你该不是为了让我在漕帮葬礼上出手吧?” 萧雨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你很害怕得罪漕帮?” “害怕倒不至于,”柳寒说道:“不过,我的商队需要漕帮,现在我的商队主要在雍州并州幽州活动,主要走大漠胡族,不过,将来我会向江南扩张,漕帮控制着通往的江南水道,所以,我不愿得罪漕帮。” “有理。”萧雨点头称是:“不过,你知道吗?上面已经有人对漕帮不满了,想让他们让一让。” 柳寒大奇,这可是,我倒想去西域看看了。”萧雨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道。 “西域遥远,大晋才是根。”柳寒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随后他把话题拉回来:“刚才你说上面有人对漕帮不满,这有人究竟是谁?” 萧雨扭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笑意,似乎在嘲弄他刚才的表示。柳寒没有一点耻辱的感觉,耸耸肩说:“如果能从漕帮中分一杯羹,我倒是情愿的。” 漕帮包揽了从江南到帝都的粮食运输,这可是笔巨大的肥肉,别说全部弄过来,就算弄一半过来,这也是笔巨大的收益,每年数万银子没有问题。 这样巨大的收益,谁不眼红谁是傻子。 可柳寒考虑更多,这萧雨要是朝中某派的白手套,那么他用什么方式从漕帮身上切下一块肉呢? 暗杀? 将漕帮的头面人物一一杀掉! 这肯定有效,但肯定疯狂,很难成功。 如果是他来操作的话,他会制造漕帮内乱,让漕帮分裂,杀掉漕帮的核心人物,然后再稳定的名义,稳住漕帮,再将分裂的漕帮收编下来,最后与对方谈判,双方将市场份额确定下来。 当然,也有最小的办法,那就是容许其他船队加入漕粮运输,官方出面拍卖,价低者得。 但这个办法恐怕不会被朝中那些大佬接受,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发号施令,习惯别人按照他的主意办,而不是公平公正的竞争。 “为什么找我?”柳寒又问,同时招手,柳铁从外面过来,柳寒吩咐道:“把咱们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拿来。” 柳铁退下去了,萧雨转身进屋坐下,双腿岔开,笑道:“你这人真是个商人,没利益连酒都没得喝,这看着钱上门,连酒都有了。” “国丧期间,禁止饮酒。”柳寒依旧站在门口,脑中各种念头翻来覆去不断变化,心情从最初的惊讶,又变得忐忑不安。这事一旦执行起来,那肯定是要死人的,而且不在少数。 “那这算什么。”萧雨依旧笑眯眯的,这人看上去嘻嘻哈哈,其实,心思敏捷,老谋深算。 “葡萄酒本质上不算酒,特别是对你这样海量的人来说,只能算水。” 柳铁的动作很快,红酒一会便拿来了,柳寒打开葡萄酒,给萧雨倒上。 萧雨看着只有杯底的一点酒,微微摇头,柳寒也报以一笑:“这葡萄酒就这样,不像咱们大晋的酒,要大碗的喝,这葡萄酒应该是这样的。” 柳寒先闻了闻,感受下葡萄的芬香,然后才小口的抿了下,让酒在嘴里均匀分布在舌头表面,然后将酒集中在口腔前部,充分感受了其中的甘醇后才咽下。 萧雨看着柳寒的作法,学着他作了一遍,可学了一半便耐烦了,一口吞下,抓过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柳寒见状问问i为摇头,这要丫就是个暴发户,脱不了身上那股江湖气。 他没说什么,依旧在满满品他的酒,萧雨一口喝了半杯,看他的酒几乎没动,忍不住摇头:“你这喝法,连娘们都不如。”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文化,”柳寒说道,萧雨迷惑不解的看着他:“文化?什么文化?我可告诉你,别看你能写几首诗,我也上过几年私塾,照样能写诗作赋。” 柳寒笑了笑没有与他争辩,这种喝法只有前世才有,这个时代没有。 俩人各自按照自己的喝法喝着红酒,却不约而同的不再提分肉之事,柳寒心里清楚,这就是场谈判,谁先开口谁弱势,就得让出主动权。 国丧期间禁酒,可在家里,除了朝廷高官,谁也没当回事,老百姓在家喝酒,官府也不可能来管,俩人按照各自的喝法喝着,一瓶红酒经不起萧雨的喝法,没多久便没了,这瓶红酒,十之*进了萧雨的肚子。 萧雨拿着酒瓶,这酒瓶是陶瓷的,从外面看不到里,晃了晃,抬眼看着柳寒,柳寒没理会他,他有些不满的叫道:“就一瓶!你这也太小气了。” “我从西域千里迢迢带回来,是要赚钱的,不是给你白喝的。”柳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真是个奸商。”萧雨恨恨的骂道,将酒瓶放下,回味着说:“不过,这酒比以前的好,哎,我问你,是怎么保存的?” 这话有讲究,从西域到帝都,千里迢迢,葡萄酒运过来,由于时间太久,会有点发酸,所以,葡萄酒在中原的销售并不好,可柳寒的这酒却一点不酸,很甘醇爽口,带着淡淡的果香,这让萧雨有些不解。 “这可是商业秘密。”柳寒耸耸肩,掉起了萧雨的胃口。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试探(上) ?? 黑衣人简单观察了下四周的动静,然后聚在一起,不过,显然的是,他们好像并不确定目标具体在那条船,黑衣人迅速分成三个小组,分别朝三条船摸过去。 柳铁柳松正犹豫该怎么办,忽然发现一只手摁住他们,俩人大惊,耳边传来柳寒的传音:“别动,先让他们去看看。” 负责左边那条船的两个黑衣人,在岸边观察了一会,他们也看到船明这落马双绝徒有其表。 柳铁扭头看着柳寒,那意思很明显,在问是不是要插手,柳寒冲他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船上传来一声冷哼,黑影浑身一震。 “就这几个小蟊贼,姓方的也太瞧不起人了!” 随着话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舱门处,两个黑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后退,只一下便退到船头,随后俩人纵身跃起,这时俩人展露出不俗的轻身功夫,这一跃便跃出十来米,落在芦苇丛中。 舱口那人一声不吭便追下来! “别追!” 从舱里又出来个人,冲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叫道,这时,从边上两条船跃下几条身影,人影迅速分成两组,一组俩人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面那人追去,另一组三人则对后面那人展开防御。 虽然夜黑,可柳寒看得很清楚,前面那人便是常猛,后面这个自然是何东。 他传声柳铁,让柳铁拦住何东,如果那俩人能拦住,就不用出手,如果不行,再出手也不迟。 说完之后,柳寒便悄悄退出去,到了何东看不见的地方便展开身形向常猛消失的方向追去。 没有走多远,便听见路边有打斗声,柳寒落在树后,以他的修为场中任何人都没察觉。 常猛穿着睡觉时的白色衣裤,在四个黑衣人的刀风中穿梭不停,就像幽灵,四人看上去很猛烈严密的刀幕,在他的身法下就像处处漏风的渔网。 “啊!” 一个黑衣人闷哼一声连连倒退,另外三人大惊失色,挥刀猛攻,希望拦住常猛,常猛依旧不吭声,身形顺势后退,退到途中,忽然加速,撞进刀光中,刀光顿时散乱,黑衣人惊恐之下连连后退,常猛得势不饶,双全连环出击,黑衣人一声惨叫,倒飞出去,眼看着便起不来。 剩下俩人看着常猛,又看看飞出去的黑衣人,俩人都露出了绝望之色,忽然大喝一声,并肩冲上来,两道刀光匹练般奔向常猛,常猛冷笑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左右一闪,便抢进刀光中,两声闷哼,两道身形向左右跌出。 常猛已经完全控制住局势,柳寒心里有些纳闷,这漕帮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常猛在葬礼上亮过伸手,半桑道长也不过稍胜一筹,怎么就派这几个人来,这不是白给常猛送菜吗! 常猛依旧没有说话,背着手,看着两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那神情绝对是猫看老鼠的表情。 俩人没有答话,慢慢靠近,另一个黑衣人勉力靠过来,三人组成一个防御阵形,紧张的盯着常猛。 柳寒再度在心里摇头,四个人都不行,更何况三人。 “难怪漕帮这些年江河日下,尽作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常猛终于开口了,语气极为不屑,黑衣人中的一个冷冷的答道:“落马双绝,休得猖狂!我们艺不如人,认栽!没什么话好说,孔护法的仇,本帮一定会报!” 常猛冷冷的哼了声,也不辩解,那人悲愤的盯着他继续说:“姓常的,我们漕帮行走江湖靠的是信义二字,从未与落马水寨发生冲突,也没听说过孔护法与你们有何仇怨,你们为什么要杀他?!此仇,我漕帮只要还有一个弟子活着!必报!” 摔倒在另一边的第四个漕帮弟子勉强爬起来,那人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常猛也没理会,只是安静的站在那,恰好这时,月亮穿过云层,一道朦胧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两眼冷淡的看着三人,江风吹拂着衣襟,松散的衣带轻轻飘动,头发披散着,遮住额头,整个人看着有点诡异。 黑衣人还在喋喋不休,第四个黑衣人绕过常猛,走到三人身边,他的刀已经飞出去了,不知落在何处,可依旧与三人站在一起,说话的黑衣人递给他一丸伤药,他立刻匆忙服下。 显然,黑衣人是在拖延时间,可常猛并不在意,甚至故意给他们时间。 现在黑衣人拖延的目的达到了,四个人再度汇合,但他们现在不敢主动进攻,只是持刀戒备。 场面上看着是僵持,可实际上双方都知道,常猛控制着全部,他们四人今晚能逃出去便算幸运,四人也禁不住有些后悔,不该不听帮主和师爷的,擅自出来找落马双绝报仇。 常猛向前迈了一步,四人一惊,连忙收束心神,向后急退两步,常猛冷哼一声身形便要暴起。 起势忽然停下来,常猛迅速转身,背对四人,四人惊讶万分。 “谁?出来!”常猛对着黑夜喝道,神情却远比面对四人时更加戒备。 柳寒从黑暗中缓步出来,同样是黑衣黑裤,脸上同样蒙着黑巾,只是他背着双手,一派前辈高人风范。 常猛的话一向不多,面对四人时,神情很轻松,出手很随意,可当柳寒刚从树后出来,他的神情便高度紧张,功力立刻提聚满身。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还不滚回去!”柳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感冒初愈的病人,看到四个黑衣人时有些生气,可呵斥的语气就像长辈对着晚辈,透着几分怜惜痛心爱护。 黑衣人愣住了,他们仔细端详柳寒,依旧无法将这人与记忆中帮中的那位前辈联系在一起,可很显然,他一定是帮里的高手,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露面来搭救他们。 黑衣人向柳寒施礼,然后匆匆离去,常猛没有干涉,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柳寒身上,柳寒说过那话便没再作任何表示,同样注视常猛。 “你是漕帮那位好汉?”常猛终于开口了。 柳寒没有回答,身形无声飘了过去,长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中,剑尖带着寒光飘向常猛。 这一出招便是辣招,常猛凝神观看,就觉着这剑好生飘忽,他拿不定对手的路径,似乎是咽喉,又似乎是肩头,心中不由大骇,顿时战意高涨,大喝一声,短刃便到手上,迎着剑光便冲了上来,短刃左右一划便直冲柳寒胸腹。 剑光忽然消失,下一刻,叮叮两声细响,两柄短刃向外荡开,常猛如遭锤击,身形不受控制的向后连退数步,同样柳寒的身形也倒退几分才勉强站住。 常猛就觉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点燃了,在熊熊燃烧,看着柳寒的目光就像看着猎物,他修炼的功夫便是遇强逾强,越是对着修为高的,战意便更高。 柳寒的目光平静,没有丝毫变化,他没有展现全部修为,今晚他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看人的,他想知道这常猛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内息高速循环,迅速稳定下来,常猛吐出口浊气,闪身便再度扑上来,两柄短刃就像两条神出鬼没的毒蛇,稍不留意便会被咬上一口。 柳寒有心算计,放任他的攻势,长剑飘忽不定,不管短刃从哪个方向扑来,总能恰如其分的挡在它的面前。 俩人身影再度分开,柳寒连退七八步,常猛也退了四五步,柳寒的黑衣在腰间被划了一道口子,常猛的衣带也同样被削去一截,俩人竟然打了个平手,常猛甚至还稍稍占了点便宜。 柳寒“愤怒”的摸了摸衣服上的那道口子,冷冷的连说两声好,长剑一扬便大踏步冲过去,身法剑法全变,再没有那种飘逸,变得沉重如山,脚步将地面踩得通通直响,剑也同样变得沉重笨拙。 如此大的变化,让常猛惊讶万分,可没等他想明白,柳寒的攻击便到了,一股沉重如山的劲风扑面而至,剑法沉重,没有一点花俏,就是从上到下的劈下来,这已经不象是剑,象是刀,直上直下,如山般沉重。 常猛现在有两个选择,向后退,先避其锋芒,而后再反击;其二,以硬对硬,硬憾对手这招,双方比拼的便是修为,内劲的强弱,如此,俩人可能一招便见胜负。 常猛想都没想,短刃交叉,迎了上去,竟然选择了硬碰硬,眼见刀剑便要交击,柳寒的剑忽然变轻了,山消失了,变成了羽毛,羽毛从空中,在短刃边沿轻轻一碰,就像情人在脸上轻轻吻了下便飘然而去。 常猛完全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变化,山变成了羽毛,用全身力量去打一根羽毛,羽毛轻飘飘的,不受一点力道,力量打在空处,身上那股难受,简直无法言语,嗓子眼一甜,差点喷出口血去。 柳寒淡淡一笑,身体同时飘起,长剑划个半弧,刺向常猛的左肩。常猛体内气血翻腾,眼见着剑光飞来,他大喝一声,不退反进,途中身体猛然一扭,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扭身,整个身体扭成近九十度,从一个怪异的角度反刺柳寒的腰部。 柳寒大吃一惊,长剑由刺改拍,就听见啪的一声,剑身与刃背相交,一股大力涌来,常猛身形一顿,左手的短刃便刺不下去,柳寒借机暴退,身形看上去有些狼狈。 双方交手,连续出现险情,特别是这一招,似乎将俩人压箱底的招术都使出来了,俩人对对方的修为也大约有数了。 常猛判断对手的修为在武师九品到巅峰之间,比自己要高上那么一点,比半桑道长要低上那么一点;柳寒断定这常猛在七品到八品之间,比柳铁要低一点,但战斗的胜负并不只是修为决定,就像两只军队,兵力装备只是基础,决定战斗胜败的因素还有很多。 这小子够狠,有杀手营的风范,柳铁撞上他,要是不小心,被他干掉也不是不可能。 “好功夫。”柳寒冷冷的说道,目光变得凶狠:“难怪能暗算孔兄,闯进我帮分舵要保护费。” 常猛一声不吭,此刻他体内气血翻腾,正努力调息,柳寒似乎不知道他的情况,依旧继续说:“你们落马双绝够狂!居然敢收我漕帮的过路钱!哼,如果你就这点本事的话,那就不用再回落马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剪彩 ??? <="pdp"> 乞丐们仓皇而走,李四也随即告辞离开,柳寒知道他不愿与秋戈鲁璠他们打交道,因此也没挽留,让柳铁送他走了。<@22ff@ p><="pdp"> 秋戈有些好奇,连声追问他是怎么和漕帮风雨楼有联系的,漕帮来了个舵主,风雨楼居然是帮主吩咐,听李四的口气,帮主萧雨是有事才没来,要是没事,还会亲自到场祝贺。< p><="pdp"> 风雨楼楼主萧雨在帝都可是大名鼎鼎,即便这些士族豪门都清楚他的名字,不说别的,就说他一个寒门武人,在帝都这个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其能耐便不可小视。< p><="pdp"> 柳寒含糊几句便混过去了,过了会,薛泌也来了,现在的薛泌可不是几个月前的样,作为黄门侍郎经常陪伴在皇帝身边,官位虽然不高,可地位显赫,薛泌因此得意洋洋,气势自然也与以往不同。< p><="pdp"> “老弟,我可是特意过来的,哈!还挺热闹!”薛泌大声笑道,柳寒自然很给面子,处处让薛泌感觉到他非常感激,薛泌很是满意,拍着柳寒的肩膀:“怎么样?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p><="pdp"> 上次柳寒将火云石卖给他,他拿回去后,父亲虽然没说什么,可很显然,父亲和太子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有了微妙的转变,现在皇帝刚死,太子便让他到中书监任职,成为帝都新贵中的一颗新星,而且前途无可限量。< p><="pdp"> “好东西当然有,”柳寒满脸堆笑,丝毫不在意秋戈有些鄙夷的眼神:“不过,先得剪彩,薛兄,就等你了,秋兄可早就来了。”< p><="pdp"> “没办法,没办法,我好不容易才请到假,陛下不让我走,我能走吗!你说是不是。”薛泌很是抱歉,秋戈实在忍不住,插话道:“薛兄,你就别耽误了,来了就赶紧剪彩,这么多人等着呢。”< p><="pdp"> “好,好,好,这就开始。”薛泌乐呵呵的,很随意的说道,柳寒赶紧吩咐将准备好的东西拿来,四个促销小姐端着托盘过来,许远宣布剪彩开始,数百响爆竹的陪伴下,薛泌站在中间最好的位置,秋戈鲁璠在他边上,柳寒自己则站在最外面,四个人一起将红绸剪断。< p><="pdp"> “本店正式开业!”< p><="pdp"> 许远大声叫道,围观的人群朝里面涌去,今儿八折优惠,这样的情景可不多。< p><="pdp"> 柳寒将薛泌他们请到后院,每人送上一块精心雕琢的玉佩,薛泌拿起玉佩在手里仔细端详后,有些惊讶:“柳兄,你的师傅不错啊,这雕工,不比鸣玉斋差啊!”< p><="pdp"> “那是自然,”柳寒信心十足:“我的工匠师傅都是从西域带回来对策,都是最好的工匠,无论设计还是做工,绝对一流水准,而且他们在西域十多年,吸收了西域的文化因子,你看这玉佩,从形状到刀工走向,都是西域流派,充满异族风味,薛兄,这东西拿去,无论送情人还是送小孩,绝对不丢面子。”< p><="pdp"> 薛泌细细琢磨后点点头,柳寒说得不错,至少在玉佩上是这样,鸣玉斋的玉佩是江南风味十足,婉约精巧,而手上这款则别出心裁,有种异域风情,两者可以说各有千秋。< p><="pdp">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东西?”薛泌心情很好,将玉佩收起来,便径直又问。< p><="pdp"> 促销小姐送茶过来,柳寒给薛泌端上茶:“今儿呢,是开业,说实话,外面的货呢,都是比较普通的,不是不拿出来,贵人们买东西不可能象外面那样,好东西都在里面卖,这是作珠宝的惯例。”< p><="pdp"> “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东西在那,我先看看。”薛泌端起热腾腾的茶喝了口,不错,是江南明前狮峰,在茶叶中算是上品。< p><="pdp"> 柳寒顺手拿起份拍卖会的宣传手册,交给薛泌:“过几天,我要办一个拍卖会,所有珠宝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精品,薛兄到时可以来看看便知,不过,价钱可不会便宜。”< p><="pdp"> 薛泌笑了笑,随手打开小册子,慢慢看起来,其实这些小册子他们三家都送了,不过,三人都没看过,都是随手便放在一边,今天才第一次看这小册子。< p><="pdp"> “柳兄,这百鸟朝凤,看上去挺有意思。”鲁璠开口道,这小册子全是手工绘画,自然不会有照片清晰,而且工匠不是大画师,画出来的只有其形而无其神,完全没有站在玉屏前的震撼。< p><="pdp"> “这是这次拍卖的三件压轴之物,百鸟朝凤玉屏,这件玉屏风是我在姑臧收购的,仅仅收购价便是二十万两银子,整个屏风由一块白玉制成,凤凰所用玉石玛瑙珍珠,便有上百块,其余百鸟全是又各种纯色玉石制作,雕工精细,整个屏风耗时便长达八年。”< p><="pdp"> 柳寒娓娓介绍,薛泌三人不由悚然动容,秋戈便想立刻出城,到园子里看看这百鸟朝凤玉屏风,柳寒坚决拒绝了,他告诉秋戈,为保持神秘,所有参加拍卖的珠宝,都只能在当天才能看到。< p><="pdp"> “你们看了,马上要买,我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秋兄,薛兄,鲁兄,理解,理解一下,咱们到时候再看。”< p><="pdp"> 柳寒连声道歉,这并没有让三人不快,可薛泌却有了种感觉,柳寒从不顾及他自己的颜面,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多数是想个漂亮话,柳寒却很坦率,毫不讳言。< p><="pdp"> “看来这是个坦率真诚的人,可以多交往。”< p><="pdp"> 薛泌在心里想着,秋戈则不时调侃几句,房间里其乐融融。< p><="pdp"> 又待了会,薛泌率先告辞,表示自己还要到宫里,皇帝陛下很勤政,估计今天晚上要熬到深夜。< p><="pdp"> 秋戈和鲁璠则想拉柳寒上百漪园,柳寒拒绝了,今天开业,他必须守在这里,有什么事好立即处理。俩人也就不再勉强他了,勾肩搭背,风骚无比的走了。< p><="pdp"> 柳寒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直嘀咕,这两家伙该不是两好基友吧。< p><="pdp"> 柳寒在店里一直守到傍晚上门休息,然后又和许远一块算账。< p><="pdp"> “东家,咱们成功了,今天卖出去的珠宝首饰有三千八百七十四件,总计回笼资金十八万两,利润利润,五万六千两银子!”许远快速的拨打算盘珠子,最后一次波动,他狠狠的将珠子这拨了下,算盘发出当巨响。< p><="pdp"> “妈的,帝都人有钱人多啊,以往咱们要回笼这么多资金,还从来没有过,倒底是帝都啊!”许远感慨之极,西域虽然富有,可比起大晋来,真的很穷。< p><="pdp"> “哼,这下明白了吧,我干嘛非要回帝都,帝都,帝都,天下最富有的门阀都在帝都,天下的财富都在帝都,这里是座金山!咱们才刚刚开始,过几天,拍卖会会更热闹,更让你感慨万分。”< p><="pdp"> 柳寒微笑着叹道,帝都的富庶,是因为皇帝将天下财富都集中到帝都来了,出了这座繁华的城市,旷野上到处是流民,他们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在寒风中哀号求活。< p><="pdp"> 中书监在朝廷架构中属于内朝,相当于皇帝的秘书班子,在宫城之内办公。黄门侍郎,这个官不大,以前多是宦官担当,后来改为士子和宦官共同任职。< p><="pdp"> 薛泌回到宫内时已经是下午了,中书内气氛凝重,几个小黄门躲在园子的角落,大气都不敢出,惊恐不安的看着御书房的大门。< p><="pdp"> “这是怎么啦?”薛泌也抓住小黄门问道,小黄门是由太监担任,平时就是作些跑腿的工作。< p><="pdp"> “陛下发火了,”小黄门低声说道,薛泌禁不住有些傻了,上午走之前还好好的,这走多一会,便就生气来了。< p><="pdp"> “听说是冀州那边的是冀州那边出事了,这些家伙才消停几天啦,便又闹腾起来了,我看啊,就该杀几个,就万事大吉日欧了!..,”< p><="pdp"> “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还敢挑事!?”< p><="pdp"> 小黄门低声快速的将事解释了一遍,从他那夹七夹八的解释中,将关键的部分再提取出来重新组织,连猜总算明白了。< p><="pdp"> 就在他走后不久,尚书台的潘链带着几个大臣过来了,过了一会,先是蓬柱和潘链在争论,后来蓬柱又和甘棠争起来,再后来皇帝也加入进来,为的便是一件事,土地。< p><="pdp"> “太祖皇帝有明令,大晋律上也有规定!每人每户可以占多少土地!这违反了太祖皇帝的旨令,违反了大晋律,你们居然还振振有词,什么民间惯例,朕不知道什么民间惯例,下旨,彻查!”< p><="pdp"> 皇帝几乎是在咆哮,薛泌听到这几句,心里有几分底了。< p><="pdp"> 太祖诏令,大晋律。< p><="pdp"> 大晋在立国之初便下令,每户男子授田七十亩女子授田四十亩,丁男授田五十亩,丁女授田三十亩,这部分田地称为课田,朝廷要收租,每亩收粮食八升,丁男次之,丁女再次之。< p><="pdp"> 太祖皇帝有感于前朝的土地兼并,下令,课田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出卖转让,若男子过世,课田必须由官府收回,男丁成人之后,朝廷再授予课田。< p><="pdp"> 这是普通老百姓的,而对于士族,朝廷也规定,官员和士族没有课田,但有职分田,一品官可占田五十顷,以后没低一品,少五顷,这职分田不交税,另外可按职务荫其亲属或下人;出了官员不交税外,士族也不交税,士族占有土地不是按丁男分配,而是规定了士族可占田地数量。< p><="pdp"> 太祖皇帝人为,如此可避免土地兼并剧烈,士人拿到了特殊待遇,百姓也有了活路,江山便稳定了。< p><="pdp"> 可这项国策执行了数百年,渐渐的就变了。< p><="pdp"> 土地兼并越来越烈,天下流民越来越多,历任皇帝都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于是历任皇帝都想重新普查土地,可每次刚起个头,便遭到朝中大臣的蜂拥劝谏,地方上也推三阻四,根本不愿执行。< p><="pdp"> 于是,事情便这样耽误下来了,流民越来越多,府库越来越空。< p><="pdp"> 新君继位,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等着新君的第一刀,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第一刀便是砍在土地上。< p><="pdp">〓 ◆书纵◆更新最快的◆< p>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酒后乱 ??? c_t;睁开眼睛,柳寒就觉着有些脑袋微微有些疼,躺在宽大的‘床’上,忽然觉着身边有异,伸手便‘摸’到一个光滑柔软的身体,他一惊赶紧扭头看,身边云鬓散‘乱’,柳寒寒‘毛’倒竖,自己是怎么啦!怎么会喝多!而且还和青衿上‘床’了! 经过杀手营的训练,他便不喝酒,不为别的,就害怕喝多,哪怕在西域经商期间,哪怕他踏入宗师境界后,可以将酒气炼化,他也是能不喝便不喝,可昨晚却喝多了,最后怎么上‘床’的都不清楚。求书网--@22ff@ 抬眼看了看房间的布置,他又是一惊,这不是青衿的房间,他连忙拂去‘女’子脸上的乌发,看清那‘女’子忍不住大吃一惊,居然是秋三娘。 秋三娘被惊醒了,睁眼看着柳寒目瞪口呆的样,先是眉头微蹙,随即明白过来,扑哧一笑,伸臂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道:“先生除了是文学士,还是武将军,奴家昨晚骨头差点都散了。” 柳寒脑子一遍‘混’‘乱’,他怎么想都想不清,自己是怎么和秋三娘上‘床’的,他拼命回忆,昨晚倒底发生了什么。 任何人在经历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秀后,都会有疲惫感,可百漪园这些美‘女’们却情绪高涨,吵嚷着让柳寒请客,柳寒本就有心感谢她们,便顺水推舟,随后又颁下奖励,登台的每个美‘女’每人奖励百两银子,后台支持的,每人五十两,其他的,每人二十两,这几千两银子发下去,全园欢声雷动。 酒楼很快便送来几十桌酒菜,前后园都摆起了酒席,柳寒挨桌敬酒,而后美‘女’们便将目标对准了他,人人上来敬酒,他也来者不拒,后来便有些多了,青衿想替他挡酒,可被几个‘女’人拉走了,后来他便越喝越多,后来便被扶到屋里来了,然后他拉着一个‘女’人。。 “怎么啦,想着青衿那小妮子。”秋三娘媚眼如丝趴在柳寒身上,柳寒悚然一惊,这青衿要知道了,她会怎么想,他连忙起身准备。 秋三娘一把将他推倒,再度伏在他身上:“算你有良心,不枉青衿对你一往情深,”随后又柔声道:“放心吧,她那我已经有安排了。” 看看柳寒还是没反应,秋三娘有些幽怨的说:“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年青的,我这样的老‘女’人。” “你算什么老‘女’人,在我看来,你正是‘女’人最好的时候。”柳寒一把将她摁在自己的‘胸’膛上,秋三娘年岁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正是‘女’人最美好的时间,就像盛开的牡丹,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柳寒的大手在她身上抚‘摸’,感受那光滑细腻,秋三娘忽然感受到一丝温馨,这种感觉很长时间没有过了,她忽然有些感动,不想再说话,于是静静的伏在他‘胸’口,听着皮肤下的心跳;。 柳寒也感受到这丝温馨,他长长的呼出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剩下的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床’很大,房间很暖和,丝绒的被子不算很厚,可一点感觉不到冷。桌上‘花’瓶里‘插’着几株红梅,红梅是新摘的,深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对面的墙上挂着幅山水图,浓墨险峻的山体,怪石嶙峋,青溪绕山脚而走,白云环绕山间,山凹中有青松,有青鸟盘旋于上,微风吹来,松林发出哗哗的响声。 山脚溪边,有竹篱小屋,隐约有童子在院中嬉戏,村‘妇’在溪边捣衣,少年骑在牛背上,嘴边横笛,悠扬的低声在山间回‘荡’。 好一幅山间田园图。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要想采菊东篱下,何其难也!” 秋三娘讶然,回首望去,不由轻轻叹口气,柳寒的手在腚瓣上捏了把。 “这是你的心愿吧?” 秋三娘轻轻腻了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美,什么时候才能过那种日子。” “是啊,‘女’人是不适合江湖的,你们魔‘门’怎么这么多‘女’人?” “我们魔‘门’有几样功夫只适合‘女’人修炼。”秋三娘低低的说。 柳寒在腚瓣上轻轻拍了两下,感受到她惊人的弹‘性’,秋三娘感到他的心意,在他耳边吃吃的笑起来,随后缩进被里,不一会,柳寒便感到分身进了个温润的环境中。 秋三娘给他完全不同的感受,这‘女’人非常懂男人,知道男人心意的变化,娴熟的运用着各种技巧,巧妙调动他的感觉,很快便让他兴奋不已,而且很快他便有了喷薄的感觉,可这个时候,她的动作又慢下来,坐上他的身体,一对丰满在他眼前跳动,发出细腻的声响。 。。 云散风歇,柳寒顿觉神清气爽,待俩人起‘床’时,已经到午饭时间,两个乖巧的稚‘女’伺候他们吃过午饭,柳寒便到了青衿房间,进‘门’便看到青衿的脸‘色’不好,呆呆的坐在窗前,看到他进来,勉强起身迎接。 柳寒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将她揽进怀里,犹豫半响才低声说:“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 青衿身躯微颤,没有答话,他抱着她坐到窗前,将她放在膝上,手自然而然的落在那团柔软上。 “爷,是不是青衿一直没给你?”青衿低声问。 柳寒在她的樱桃上轻轻捏了下:“不许吃醋,家里可还有好几个姐妹。” 青衿娇躯微颤,这么长时间探索,她的兴奋点早被柳寒掌握了,此刻要害被握,娇躯顿时软下去。 “奴家,那有,爷这样,‘女’人都喜欢。” “谁说的,”柳寒的手更加放肆,伸进了裙内,滑如绸缎的肌肤上游走,青衿更软了,轻声求饶。 柳寒放开她,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不准吃醋。” 青衿媚眼如丝,转身抱住他,深深的‘吻’住他,在他耳边说:“爷,再等几个月,青衿便能伺候爷了,到时候,爷想怎样便怎样。” 柳寒就觉着小腹升起一团火,青衿感觉到了,轻笑一下,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我再把妈妈叫来。” 柳寒看着青衿的笑容,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恼火,忽然从青衿的眼中看到一丝顽皮,他立刻明白,一把将她抓过来,横在膝盖上,挥手在屁股“狠狠的”拍打几下。 “爷,饶了我,饶了我,奴再不敢了!” 柳寒自然不会轻饶她,将她摁在膝上,大嘴狠狠的咬上去。 秋三娘来到后园的一个小院,这个小院在偏僻的角落,外面看上去有些陈旧,可走进里面却很干净,院子里干干净净,美人蕉宽大深绿的叶子给这荒凉的深冬添了几分生机。 “哼!” 一声轻蔑的声音从绿意后传来,秋三娘却笑了下,径直走进房间里。 “有消息了吗?” “没有,”秋三娘边说边四下打量:“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尽早告诉我。” “不需要。”斯长老平静的说 “我提醒你,”秋三娘温和平静的说:“这里是帝都,不是晋阳,更不是边境小城,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您虽然修为高深,可要惹动了内卫和虎贲卫,以您的修为也是个麻烦。” “这个不劳你挂心。”斯长老淡淡的说。 秋三娘起身告辞,斯长老也没挽留,待她的背影消鼠,斯长老的脸‘色’才转为‘阴’云,距离内堂来挑选弟子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了,方慧芸还没消息,她究竟还在不在帝都,城外的暗舵没有消息,这星宗的分舵也没有消息。 将袖口里的图纸拿出来,铺在案几上,图纸上有几条细细的墨线,这些墨线的都在方府,出来也只有一条线,可中间却散开了。 “这‘骚’狐狸来做什么?”莎颖进来问道。 斯长老没有开口,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黑线上,黑线附近是一遍宅院,所有宅院都标上了姓,其中大部分宅院都画上了叉,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剩下的宅院上。 “看来还得我们自己去查,他们是指望不上的。”斯长老喃喃道。 莎颖清秀的面容满是‘阴’云:“她们星宗都是些‘骚’狐狸,正事干不了,找男人倒是好手。” “星宗的功法本就有媚‘惑’之效,”斯长老慢慢的说:“所以,星宗的‘女’子多在娼‘门’行走,男子多俊美,好男风,这不为怪,你不要因为烈风,怪在所有星宗所有同‘门’上。” “哼,我看就是,这姓秋的昨晚和那姓柳的登徒子‘混’在一起,这姓柳的和园子里的青衿是相好,。” 斯长老打断她:“行了,别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魔‘门’三宗,各有行事方式,他人不得干涉,今晚,我们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斯长老的手指在几个没有画叉的宅子上敲了敲,莎颖沉默的点点头,她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的抬头:“这姓柳的也要查?” 斯长老点点头:“这几个宅子的主人多少都与并州有关,这姓柳的在并州有商队,而且,他与朝廷无关,如果方师侄躲到他的府上,他是有可能将她藏起来的。” “他!”莎颖显然不赞同,这个满身铜臭的好‘色’之徒,居然有这样的胆魄!敢将朝廷钦犯藏起来! “不要小瞧这个人,”斯长老摇头说:“朝廷对星宗有所警惕,这百漪园原来的主事甄娘已经被‘逼’出帝都,咱们魔‘门’在帝都的力量本就不强,现在就更弱了。” “朝廷盯上咱们了?”莎颖略微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满。 斯长老摇摇头:“不清楚,也可能是警告,现在想来,或许是朝廷已经决定对方大将军动手,担心咱们伸手相助,故而提前将咱们赶出帝都。” 莎颖眼睛睁得溜大,有些不相信:“朝廷要对我们动手,”斯长老点点头,莎颖皱眉问道:“朝廷对咱们动手,就算出动大宗师,可咱们有内堂。。” “内堂不会出手,”斯长老沉声道:“这是规则,别以为就咱们有内堂,朝廷也有隐世仙‘门’支持。” 莎颖倒吸口凉气,信心立时没有刚才那样足,显然,她是知道隐世仙‘门’的。 ...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两府相争(下) 崔府乐声传遍巷子,丁府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彩台都安静下来,就听着这古朴悠远的乐曲。 乐曲不是很长,刀锋战士展露舞姿后,祭舞便进入高潮,地面上人们虔诚的舞蹈,白衣少女缓缓登上祭坛,向上苍伸出双手,音乐在祈祷中有了一丝悲伤,也有一分悲壮。 天空中忽然波云翻滚,好像有仙人驾临,舞蹈变得更加疯狂,祭祀缓缓跪下,白衣少女神情平静,一道七彩祥光从云层中落下,罩在白衣少女身上。 这一瞬间,舞蹈停下来,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虔诚的向天空伸出双手。 圣洁的乐曲传来,白衣少女在乐曲中缓缓升空。 “浚哲维夏,长发其祥。洪水芒芒,圣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夏。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士烈烈。” 数十人的合唱传来,声音先小,而后渐渐增大,就像有群人唱着歌从远处渐渐走来,越走越近,他们手挽手,肆无忌惮的唱着歌,歌声豪迈苍凉。 “这是不是就是古曲!”鲁璠惊讶得失口叫出来。 秋戈也同样惊讶:“不是失传了吗?他怎么找到的?” 柳寒不懂想要问可看俩人都痴迷的样子,又不好开口。 “这夏颂传说是夏代乐圣康嵇所作,可又有传说,这并不是康嵇所作,而是康嵇游昆吾山时,遇仙人,仙人赏其才,传以仙乐,可惜,后在战乱中失传。”秋戈似乎察觉到柳寒的情绪,低声解释道。 歌声渐渐低沉下来,就像那群人渐渐走远,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只有隐约的歌声还在大地上飘荡。 “神乎其神,不愧是仙人所传。”鲁璠浩然长叹。 “我倒是更期待这丁府能拿出什么来?”柳寒语带调侃,秋戈和鲁璠几乎同时扭头盯着他,对他这种亵渎仙乐的语气非常不满。 看俩人恋恋不舍的样,柳寒试探着提议干脆上崔府,参加崔府宴会,不成想,俩人同时摇头。 “既然已经答应丁轩,那还是上丁府。” 柳寒好像很惊讶:“你居然还是守信之人,以前怎么没发现!” 秋戈给了他一个幽怨之极的白眼。 “柳先生误会了,秋公子真是守信之人。” 柳寒背上寒毛哧溜下便立起来,这声音虽然只遇上一次,却很有特色,温和中带着丝阴柔。 延平郡王燕亮正含笑看着他们,三人赶紧向燕亮见礼,燕亮穿着件很普通的便装,月白色的棉布长袍,长袍上绣着红色的梅花,他身后有个年青的侍卫,侍卫年青英俊,同样穿着件月白色的棉布长袍,上面绣的却是一只只翩飞的蝴蝶。 “王爷这是要上.。?”秋戈问道。 “我没有什么目的地,随意而已,三位这是要上丁府,那我就去丁府。”延平郡王随意答道。 “王爷也是贪心之人啊,”柳寒玩笑道,延平郡王略有疑惑,柳寒解释道:“帝都两大宝,崔府编钟,丁府如玉,听过了崔府的编钟,更对丁府的如玉充满期待,说来我也是个贪心的人。” 延平郡王忍不住大笑,秋戈鲁璠也同样乐起来,几个人笑呵呵的朝丁府走去,延平郡王边走边看两边的灯谜,问他们猜中几个。 “草民一向不擅长这事。”柳寒随口说。 秋戈和鲁璠却点头,秋戈说他猜中了三个,两个二品,一个四品,鲁璠则猜中四个,两个四品,一个五品一个六品。 “鲁公子藏拙了,以公子的才智,这些灯谜不过手到擒来。”延平郡王目光四下打量,他身后的那侍卫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在经过几个英俊的士子时,他的眼色略微有些不耐。 说笑着到了丁府,递上请帖,守在门口的家丁赶紧进去禀报,不一会丁轩便迎了出来,不过很显然,他是来迎接延平郡王的,对秋戈鲁璠柳寒三人只是礼貌的招呼下。 “丁兄,我给你带来三个才子,这位柳先生可曾三篇震帝都,今晚你能不能露脸,就看柳先生和两位公子了。”延平郡王笑呵呵的,随意的却是善意的提醒丁轩,不要怠慢了身后这三位才子。 丁轩都成人精了,当然听出延平郡王的意思,也没在意只是回头简单的和三人打个招呼,柳寒心里很不以为然,秋戈和鲁璠也同样不以为然,鲁璠站在门口,看看里面,照壁挡住了视线,可依旧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真正丝竹之声。 “我不想进去了,我要回去。”鲁璠对秋戈和柳寒说。 秋戈也点头:“回去干嘛,还是上崔府吧,那编钟也挺不错,柳兄,你说呢?” “随便,上那都行。”柳寒也一点不客气。 三人一起向后转,跟在边上的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可看到三人要走,顿时有些慌了,赶紧劝阻:“三位公子,今日宾客众多,家主人多有怠慢,还请三位公子多多体谅。” 三人根本不理会,甩开管家便出了丁府,管家慌忙进去禀报丁轩,丁轩闻报忍不住皱眉,府里宾客的坐席早已经排定,上席的自然王公贵族,中席的则是出身士族的士子,下席的则是出身庶族的士子和官员。 秋戈和鲁璠在帝都小有才名,柳寒虽然是庶族还干着经商的贱业,可名气却很大,一个拍卖会便卖出百万两银子,三文震帝都,豪掷万两包下百漪园名妓,桩桩件件,让他在帝都也同样小有名气。 “我说你要注意他们嘛,这下好了,人走了。”延平郡王语带嘲讽,丁轩面色平静,示意侍女给延平郡王倒上酒。 酒宴就设在丁府前院,丁府前院是个方方正正的空地,长宽各有数十米,中间由数步台阶分成上下两层,上层较小,下层较大,了容纳下数百人一点不显得拥挤,每个数百名宾客每个人身边都有个美貌侍女,另外还有几十个侍女穿梭期间,负责为宾客上菜和酒。 延平郡王自然是在上层,他的前面不远便是搭好的舞台,两个舞姬正在上面婆娑起舞,两个舞姬虽然妖娆,可延平郡王只是随意的扫了两眼,端起酒杯就喝了,侍女赶紧又给他添上酒,延平郡王立刻又喝了,就这样连喝三杯。 丁轩见此满意的露出笑容,延平郡王在心里却再度摇头,这丁轩对待下人狠辣无比,这些倒酒的侍女无不战战兢兢,宾客若不喝酒,负责倒酒的侍女就会被拉出去处死。 薛泌坐在延平郡王对面,他正四下张望,寻找着柳寒三人,延平郡王摇摇举杯,薛泌只好举杯以应。 柳寒三人穿过拥挤的巷道,到了崔府门外,柳寒站在门口,皱眉看了看,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里面忽然传来震耳的鼓声,鼓声喧天,一下一下就象敲在他们心上。 “要不进去看看。”秋戈刚说完,里面出来个管家,看到鲁璠和秋戈便连忙过来,老远便弯下腰,双手抱拳施礼。 “秋公子,鲁公子,柳先生,家主人早就盼着你们了,已经备下酒席,还请三位公子入席。” 秋戈抬头看看,听着那鼓声,随口问道:“这是鱼龙舞吧。” “公子真是高明,正是鱼龙舞,听老爷说是修改过,小的也不懂,公子进去听听,看看家主人说得是不是。” 管家很机灵,顺势使出激将法来,柳寒虽知激将,可也不在意,随着俩人便进了崔府。 一进院子,柳寒便不由倒吸口凉气,这院子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院子,上百人在院子里毫不拥挤,中间围出块空地,一青一红两条长龙在场中翻滚。 “崔丁二府较劲,这崔家院子造得威武,丁轩看着眼红,于是便造了个更大的,把崔均气得胡子都揪落几根,在家躺了三天才起床,起来便对院子进行改造,你看了这院子便知道丁家是什么样了。”鲁璠懒洋洋的说道。 管家在边上听着便插话:“这姓丁的忒不要脸了,你造成什么不行,干嘛非要和咱们一样,这事搁谁身上都得生气。” “那是,这丁轩就是照虎画猫,模仿而已,”柳寒盯着那两条飞舞的巨龙说道:“这第一个是天才,第二个是庸才,这丁轩说来也不过是个庸才。” 管家一听大为高兴:“柳先生高才,这眼光见解高明!高明!” 秋戈扑哧一笑:“这马屁拍得,柳兄,舒坦吧!” 鲁璠笑着打岔道:“那这第三个呢?” “那自然是蠢材了!”柳寒说着便朝里面走去,管家高高兴兴的陪着他们进去,引着三人到上层宴席来。 上层平台已经坐了不少人,可还有好些空座,崔均正强颜欢笑,频频劝酒,看到秋戈三人进来,虽然不觉着有什么,可新来了客人,毕竟是为他添了几分颜面。 崔均迎上来与秋戈客气几句,看到柳寒,犹豫下正准备是让人招呼他到庶族席上,秋戈淡淡一笑:“我和鲁兄与柳兄坐一块吧。” 柳寒已经注意到崔均的神情,这种神情已经见过太多,他已经不再生气了,可他也没客气,于是冲崔均拱拱手:“崔大人,我们进来是答谢大人相请,今日城里热闹,我们还想出去看看,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便要走,鲁璠轻轻哼了声转身便走,秋戈却笑了笑,冲崔均抱拳,也跟在柳寒身后。 提供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天苍黄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203章两府相争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策划反击 ??? 月上中天,柳铁从静坐中醒来,萧雨躺在炕上发出轻轻的鼾声,他悄没声的起身出门,到了院子里,院子不大,白天进来时已经看清周围的环境,站在门口,神念外放,很快便察觉杨烁的位置,这家伙躺在屋道。 萧雨眉头皱得更深,原以为漕帮的势力主要在江南,没想到居然在北方也有这样庞大的势力。 更何况,魏郡还有两家门阀世家出手。 “是那两个世家?”萧雨问道。 “田家和段家。” 萧雨眉头皱得更深了,段家倒也罢了,魏郡田家居然也参合进来了,这倒是个意外。 “田家为何要参与进来?”萧雨问道。 何东摇摇头苦笑下,田家是千年世家,家中招揽了无数高手,还有上千私兵,实力雄厚,应付起来非常麻烦。 在河北,何东不是没有盟友,大运河上万里,眼红漕运的门派不少,幽州天野马场便是他的重要盟友,另外河内的野狼帮,魏郡的铁拳会,等等,都是他的盟友,但这些盟友就算加起来都赶不上田家。 “朝廷有没有消息?”莫文忽然插话道。 萧雨摇头说:“现在朝廷指望不上了,妈的,这帮王八蛋,想起一出是一出,把咱们给玩了。” 内卫指向大转变,结果他们给吊起来了,被迫迎战漕帮。 漕帮实力雄厚,一开始便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何寨主有什么计划吗?”萧雨问道,这个情况太意外了,他还没想好。 “莫先生拟定了个计划。”何东摆头看着莫文,莫文上前一步,萧雨示意他坐下,莫文没有作,依旧站在那,他清清嗓子说道:“方震选择了在北面发动进攻,其实他的主力还是摆在南面,北面的攻势,漕帮本身的力量动用并不多,我判断,他的主力还在南面。” “方震的目的是先扫清我们在北面的力量,他断定我们不敢以主力北上,因为,我们必须防备他们南面的主力,而且,我们主要优势在水上,所以,我给两位大当家出三策,上策,诱敌深入,将漕帮主力引诱到湖里,加以歼灭;中策是在西边发起反击,这个反击由萧楼主率领风雨楼主力进行;下策是,主力向南出击。” 萧雨思索片刻问道:“北面怎么办?” 莫文的三策中,没有北面的事。 “放弃北面,让天野马场固守涿郡,引诱漕帮力量北上,不让他们参加南面的决战。”莫文面无表情的答道。 “诱敌深入?怎么进行?怎么诱敌?”萧雨又问。 “以部分船只作出北上的姿态,方震在得知我们北上之后,他一定会率部偷袭神女岛,我们在岛上的防御设施便能大量杀伤敌人,而后以舰队围剿之。”莫文答道。 “西边反击怎么反击?”萧雨又问。 “西面反击,我的目的是帝都,”莫文答道:“帝都是漕帮的重要分舵,对这里的打击将迫使漕帮分散主力,部分兵力要驰援帝都,如此便对我们南下创造了条件。” “在帝都附近搞这个,朝廷不会坐视不管。”萧雨很冷静的继续问道。 “正是考虑到朝廷的反应,我才将这列为中策,”莫文答道:“最佳策略其实是中策,但考虑到朝廷的态度,我将此策列为中策。” 萧雨疑惑的看着他,莫文简单的解释道:“上策和下策都是被动防御,中策才是争取主动。” 莫文迟疑下又补充道:“此举还有向朝廷.。” 萧雨明白了,在西边动手,帝都门口动手,就是要挟朝廷,你必须帮我,命令是你们下的,现在我遵命行事了,可你们却缩回去了,现在你们看怎么办吧。 “这可是步险棋。”萧雨缓缓说道。 莫文点点头:“是的,不过一旦打起来,朝廷势必要干预,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朝廷正准备在陈国清查土地,这是新君登基后的重要举措,可以算是皇上登基的第一把火,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我们此举倒逼朝廷,而且,据我所知,漕帮和陈国的部分门阀世家也有联系。” 说到这里,莫文便闭口不言,萧雨自然明白,将漕帮拉进入陈国清查案中,漕帮便陷入灭顶之灾。 想到此处,萧雨忍不住看着莫文,灯光下,莫文很平静的站在那,神情还略有些疲倦,眼中有些血丝,两腮边沿有点点稀疏的黑色胡须。 “以前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莫先生的大名。”萧雨缓缓说道。 何东笑了笑:“莫先生去年从并州逃难出来,别看他没什么名气,实际学富五车,满腹韬略。” “我相信,”萧雨看着莫文说:“莫先生,今后,你的大名将传遍江湖。” “莫文手无缚鸡之力,与萧楼主和何寨主相比,就如萤火与皓月,萧楼主过誉了。”莫文平静的答道。 萧雨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莫文纹丝不动,他没有修为,萧雨从他们进来的脚步声便知道了。 “你不用谦虚,时间会证明我的判断不会错。”萧雨笑道。 莫文没有和他争论,迟疑又说:“其实,还有一策,只是.。” “说来听听,还有那什么法子,比这个还好?” “在江南给漕帮动手。”莫文说道:“漕帮主力北上,江南空虚,这个时候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只是,”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下:“只是,.。” “我们在江南没有盟友,不知萧楼主可有这方面的助力。”何东问道。 萧雨没有丝毫犹豫便摇摇头:“风雨楼的力量集中在帝都,江南现在还鞭长莫及。” 莫文惋惜的叹口气,退到一边,不再开口。 萧雨看着何东笑着问道:“何寨主的意思是?” “中策。”何东没有丝毫犹豫便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萧雨点点头,沉凝片刻,问道:“常寨主呢?” “他上任城去了。”何东答道:“长风镖局受袭,损失很大,他到任城去坐镇。” “任城?”萧雨说着摇头:“任城应该暂时放弃。” “对。”何东点下头。 “让他带人上北上,半路秘密掉头,到谯县的,白庙镇与我会合。”萧雨思索着说:“魏郡还有暗舵吗?” “有,不是我们的。”何东说。 “可以信任吗?” “可以。”何东的语气很肯定。 “告诉他们,密查方杰的行踪,找个机会干掉他。”萧雨平静的说道。 此刻萧雨就像大战前的总司令,在发号施令,何东很自觉的听他号令。 “明天凌晨,你派条船,把我们送到东平古亭镇,注意,不要惊动旁人。” “好,没有问题,我立刻安排。” 何东说完起身,让萧雨好好休息,然后便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问,还有一个人去了那。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百工坊拍卖 ??? 说话的是舱里的一个年青人,这年青人没带面具,穿着锦缎长袍,腰间用宽幅腰带束紧,宽肩窄腰,眉目俊朗,英气勃勃,年青人的神情很是不忿,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百工坊在商界已经十多年了,声名赫赫,接到请帖的商家无不趋之若鹜,甚为荣耀,象瀚海商社这样的,还没遇见过。 面具人却摇摇头:“让他们上船。”22ff. 年青人愣了下,随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百工坊是商业,不是江湖帮派,百工坊在商界声名显赫,靠的是信誉,不是武力,武力只是利益的后盾。”面具人倒背双手,依旧看着岸边的两条身影,小舟已经向那边驶去,刚才没有人出去传话,但他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了。 “瀚海商社从西域过来,有可能并不知道我们百工坊,”面具人转身离开窗口,慢慢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份卷宗:“许远在接到我们的请帖后,便向帝都同仁打听过我们百工坊,他到帝都还在柳寒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我们,柳寒更不清楚。” 面具人翻了翻卷宗:“瀚海商社的实力不凡,这柳寒也雄心勃勃,你看,这柳寒在姑臧长安晋阳蓟县,都设下了分号,最近又向江南派出人手,拟在江南设分号,前段时间,瀚海商社的拍卖会极其成功,获利百万,这样的大商号,我们是不能忽视的。” 年青人终于没有忿忿之色,扁舟已经载着许远他们过来了,面具人翻看着卷宗,年青人走到窗口前,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丝余光在水面上荡漾。 许远上了船,一个年青人迎上来,自我介绍说是百工坊执事邓参,将俩人引到船舱中。 船舱中已经有些人,都是刚才在岸上等候的商家,有几个许远还认识,都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大商家,另外的几人则不认识,不过估计也是有名的商家。 很快有侍女送上茶水瓜果,许远正要去端,柳松给他使个眼色,许远恍然的松开手。 “这茶是雨前香片,是上好的香茶,许掌柜可以尝尝,味道很不错。”邓参看出来了,不动声色的介绍着,悠然的端起来喝了口。 许远同样是老江湖,明白已经被别人看破,他也没分辨解释,端起茶杯,先闻了闻,才喝了口,然后惬意的叹道:“雨前香片,好茶!好茶!听说这雨前香片每年只有两三斤,每年都要进供宫里。” 邓参矜持的一笑:“许掌柜见闻广博,这雨前香片每年只有三斤,全部进贡宫里,我们也是侥幸得到一点,今日拍卖,邀请的都是贵宾,不敢以粗茶相待。” 邓参给许远的印象极好,彬彬有礼,气度宽宏,谦逊中又隐隐有些骄傲,不过考虑到百工坊的威名,有这样的骄傲也正常。 一个面具人从后舱出来,还在窃窃私语的客商安静下来,面具人扫视了舱内一眼,所有人忽然好像有个感觉,这人正关注着自己,许远同样有这样的感觉,他立刻浮现出笑容,冲面具人点头微笑。 “欢迎诸位前来参加本坊的拍卖会,我们多是老朋友了,瀚海商社许掌柜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拍卖,”面具人看着许远,许远点点头,面具人温和的说:“许掌柜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问邓执事。” “多谢.”许远拱手回答,说了一半忽然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好拱手:“许某先代表本商社柳掌柜致歉,在接到贵坊请柬之前,我家掌柜便定下了去江南的计划,已经准备启程才接到贵坊的请柬,来不及更改行程,还请坊主原谅。” 面具人温和的说:“我明白,我们的请柬送得太晚,这是我们的失误,请不要介怀,您能来,已经非常感激了。” 许远闻言暗暗佩服,这气度这胸襟,常人难及,难怪百工坊能作得如此出色。 “闲话少说,都是老朋友了,还是老规矩,这次拍卖的物品,本坊都有要求,各位掌柜的请留意。” 面具人说完之后,拿起小木锤轻轻敲了,一个美貌侍女端着个托盘出来。 “这第一件拍卖品名叫暴雨梨花,”面具人说道:“这是件暗器,对于武人来说,一件暗器在关键时刻可以改变整个结果。” 面具人起身揭开托盘上的红绸,露出上面的真实面貌。 暴雨梨花,一个黑黝黝的圆筒,体积不大,小巧玲珑,旁边还有个奇怪的东西,皮质条状。 面具人先拿起那个奇怪的皮质条状,将它套在手腕上,再将黑黝黝的圆筒安在上面,原来这个东西是装具。 “暴雨梨花装有二十四枚钢针,”面具人说着将手臂展示给众人看,然后指着其中点:“发射的机括在这里,射程十步,它的威力,诸位请看。” 面具人说着,有人已经在舱尾竖起一块箭靶,面具人抬起胳膊,也不知动了那,就听嗡的一声,一道凉风从舱内刮过,对面的箭靶上出现一圈黑点。 船舱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许远没有修为,对暗器没有感觉,柳松却非常震惊,这具暗器装在手臂上,数目又这么多,在这样短的距离内,几乎难以躲避。 “短距离,数目多,发射隐秘,”面具人说:“这是暴雨梨花的特点,发射之后,安装也很简单。” 说着他将黝黑圆筒取下来,旁边有人送来一盒钢针,他一枚一枚的将钢针安上,然后将展示给大家看。 “诸位,现在这钢针上没有毒,如果在钢针上再涂上毒药,威力将更上一层楼。” 柳松的脸色陡变,如果是这样,几乎无人可以逃脱。 “嗯,这是暴雨梨花的结构图。” 旁边有侍女展开一张图,这图便是暴雨梨花的结构图以及钢针的制作方法。 面具人回到他的位置,拿起小木槌宣布:“暴雨梨花的起拍价,两成,限售一百具,诸位有兴趣的话,请出价。” 许远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百工坊拍卖与其他拍卖不同,我们拍卖的是分子,”邓参看出了许远的疑惑,便解释说:“一百具,每具售价我们定的是三百两,利润大慨是两百两,一百具,总利润大概是两万两,所以,起拍价实际是四千两。” 许远还是很疑惑:“为什么要限售一百具呢?” “暴雨梨花的威力很大,如果放任这种暗器流传出去,对江湖威胁极大,其实这种暗器是为那些贵人准备的,他们没有修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我们不希望这东西落到江湖人手中。” 许远还是不明白,可又不好问,于是假装明白的点点头。 “两成半!” 有人出价了,柳松看了许远一眼,许远从他眼中看出,他希望将这东西拍下,但许远没有动,柳寒的吩咐非常清楚,不用买任何东西。 “三成!” “三成二!” “三成三!” 出价交替上涨,很快逼近五成,过了五成后,出价便慎重了。 许远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下,五成,商家剩下的利润说上去还有一万,可实际上没有这么多,生产出来后,要卖出去还需要花费一些费用,再计算加工时的废品,实际利润可能只有八千两左右,当然这也是一笔巨款。 “六成五!” 有人喊出这个价后,舱内陷入安静中,面具人按照惯例问了三次后,落下小木槌,宣布成交。 面具人当场将图纸交给了那商家,许远忍不住又有几分意外,要知道这可是秘密拍卖,这商家要是回去路上遇到什么意外,百工坊不是要人财两失。 他忽然又想到个问题,要是那位商家不遵守约定,暗地里秘密生产,这百工坊怎么控制呢? 他把这个疑问向邓参请教,邓参傲然一笑:“许掌柜有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以前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我们有我们的监管方式,凡是违反约定的,将受到严厉惩罚,我们不但要追回所有利润,还要追回所有超额生产的产品。” 邓参的神情很轻松,许远和柳松震惊无比,这可是个庞大无比的工程,如果仅仅是监控,许远瞬间便可以想出五六种方法,可要是追回所有被超额生产的暴雨梨花,那就太难了,可以说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可邓参表现出的信心却让他们无法怀疑。 “至于危险,”邓参又补充道:“没有人敢打劫百工坊邀请的客商,我们将保证客商安全顺利回去。” 许远和柳松交换个眼色,百工坊的实力有这么强大,从刚才报价的口音便知道,这些客商除了帝都的外,还有冀州青州和并州,这来回便有数百里,这么多客商,这么长的路程,难道百工坊会派人专程保护他们? 如果是这样,百工坊的实力简直难以想像。 许远和柳松行踪的疑惑越来越多,百工坊在他们眼中也越来越神秘。 邓参一直在观察许远和柳松,百工坊邀请商家不是简单的邀请,每个商家都要经过详细的调查,这次拍卖本没有邀请瀚海商社,可拍卖都要开始了,尊上却忽然提出增加个名额,这增加的便是瀚海商社。 他不明白,尊上为什么要打破常规,一定要增加这个商社? 提供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天苍黄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220章百工坊拍卖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码头激战(中) ??转眼间,柳寒他们一行已经被分割开来,黥甲自身难保,蔡勇俞美转眼便要被灭,只有柳寒。 柳寒带着张梅,被三个镖师围着,同样左支右绌,只是每次都险之又险的避开,没有多久,他身上也带伤了,只是伤不算很重,并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可实际上,柳寒不但应对自如,还有精神偷眼打量整个战场,他在心里暗骂,漕帮的在干什么,就看着他们被灭杀,再等下去,他要装下去可就难了。 柳寒咬牙坚持着,张梅气喘吁吁,她的修为太浅,要不是柳寒帮着,她早就和俞美一样了。 黥甲感到对手的刀越来越重,内息有些不畅,他眼中凶光一闪,提聚内息,奋力一刀,将对手蹦出去,随即进身一步,正要追击,弓弦声响,他慌忙向边上一闪,箭矢已破空而至,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不等身形站稳,甚至来不及看一眼,究竟是谁在射箭,便强忍巨痛跃过车辕,跳进柳寒和张梅战团中。 俩人甚至来不及交换眼神,镖头便已经杀到,张梅举剑要迎上去,柳寒一拐将她撞到一边,手中长刀一抖,从袖笼中飞出一点寒星,那镖头大吃一惊,迅速变招,刀光挽出个刀花,可距离实在太近,寒星只是稍稍歪了下,没入镖头的肩头。 柳寒放手一刀,将马缰绳砍断。 “上马走” 柳寒说着揽起张梅的腰,就准备上马。 就在这时,柳寒忽然停下来,从马车的缝隙中,他看到一个刚刚下船的旅客,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一个旅客忽然抽出把剑,一剑便将一个持弓的趟子手砍成两段,另外一个刚跃上车道:“风雨楼七星八将,还请教阁下是那一星” 柳铁冷笑道:“还不知道你谁居然躲在暗处偷袭说出你的名字,让爷爷也见识见识” 柳铁在出手前吼了一声,所以,他不算偷袭,而道士则是完完全全的偷袭。 道士冷冷一笑:“下了道饵,本想钓只虎,没想到来了只猫” 柳铁也同样报以冷冷一笑:“废话少说,先看看你手上的修为。” 俩人说话之间,旁边的情况战况也已经暂时停下来,受到袭击的镖局众人退到镖车附近,蹲在地上的脚夫,趁机向外跑。 军官和那个士绅闪电般交手十多招,双方动作迅若闪电,势如奔雷,刀风阵阵,四周的人不断后退,抱头蹲在地上的车夫东倒西歪,轰,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分开。 军官退到边上,身形依旧潇洒,而那士绅的身形则略微散乱,脸上闪过一层红润。 彭松和剩下的几个镖师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小防守阵型,漕帮埋伏的人则散布四周。 军官虽然以一敌二,可依旧稍占上风,手上的刀大开大合,那对夫妻双剑合璧,奋力接下来。 “那是谁”柳寒问黥甲,黥甲仔细看了一会,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也是从江南过来的。” 黥甲虽然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可主要是在北方,雍并两州,对江南武林并不熟悉。 柳寒心里大致有数了,这次漕帮动的血本不小,左手剑和这道士还有那士绅装束的恐怕都是从江南过来的。 “咱们诱饵的任务算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方帮主的事了。”柳寒说着拉着张梅到蔡勇俞美身边,帮着俞美将蔡勇移到一边。 黥甲死死盯着柳铁,柳铁外貌改变了,可声音没变,这个声音给他留下深刻记忆,他浑身发冷,柳铁出现在风雨楼,柳寒在他漕帮内,他们究竟要作什么 黥甲不知道柳寒想作什么,心里满腹疑团。 两个士绅都没开口,彭松和左手剑袁隗都没再动,俩人带着各自的人,分站两边,柳寒他们的车夫和镖局的脚夫,依旧抱头缩在一边,也不敢跑,这个时候要是乱动,引起误会,就有姓名之忧。 面对柳铁的嘲讽,瘦长士绅面容冷肃,没有一丝波澜,微胖士绅则笑眯眯的,两眼眯成一条缝:“七星八将,箕水豹马萧,这位不知是那一星” 马萧哈哈一笑:“你们淮扬会安安心心弄私盐就行了,干嘛趟这浑水。” “这淮扬会是作什么” 黥甲回头一看,柳寒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移到他身后,张梅正帮着俞美给蔡勇包扎。 “淮扬会是扬州的帮派,主要是走私盐,我们快刀堂和他们有过交往。”黥甲低声说。 柳寒微微点头,大晋盐铁官营,官营价格很高,质量却比较差,私盐泛滥,淮扬会便是江淮地区最大的私盐帮派,几乎控制了江淮地区七成的私盐贩运。 “这俩人都是”柳寒又问道。 黥甲摇摇头:“我也不认识。” 黥甲迅速扫了眼张梅,确定她们听不见,才靠近他,低声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柳寒看着柳铁又看看淮扬会那两士绅,面带微笑的传音道:“你最好保持沉默,这事,水很深,别以为我们是无事找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风雨楼也一样。” 黥甲神情陡变,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心里砰砰直跳,柳寒修为多高,他不知道,可风雨楼有多大势力,他可是清楚的,就算他以前的主子傅家,也惹不起,可风雨楼都扛不住,什么样的力量,让风雨楼都不得不屈服 “淮扬会走私盐,背后有没有人支持”柳寒低声问。 黥甲微微怔了,他还沉浸在震惊中,稍微迟疑下才说:“能坐到着花样大的规模,后面没人是不可能的,至于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柳寒接受,黥甲到徐州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对武林里的这些隐秘恐怕真不清楚。 柳铁也不废话,长刀一扬,腾空而起,隔着数丈便猛劈下来,刀上扬时,俩人还隔着数丈远,刀落下时,俩人便只相距数尺,刀锋带着丝丝裂响,竟给人劈开空气的感觉。 声势骇人 瘦长士绅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柳铁居然将攻击目标首先定为他。从事先接到的情报,风雨楼这次派出的是七星八将中的箕水豹马萧和一个神秘人士,目的是接应长风镖局,长风镖局的任务是借攻击快刀堂残余人员的机会,试探漕帮在落马湖东边的部署,找到东平之战后的漕帮残余人员的落脚处。 在事先的准备中,他们便将主要目标定在箕水豹马萧身上,可交手之下才发现,那个神秘高手修为更深,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知道,刚才那次交手,已经让他险象环生,要不是道士偷袭,他恐怕已经伤在对方刀下。 瘦长士绅以为柳铁的攻击目标首先是道士,没想到柳铁首先将目标定在他身上。 柳寒对柳铁的选择则是非常赞成,那道士的修为不低,马萧可以牵制另一个高手,这瘦长士绅便成了一个变数,首先消灭这个变数,然后全力迎战那道士。 柳寒手里捏着两枚铜钱,黥甲依旧心惊胆颤,柳寒给他透露的消息,让他有种拔腿便跑的冲动。 “嘿”瘦长士绅猛然大喝一声,掌中剑猛地放出夺目光华,就像一轮太阳在掌中爆炸,让人不敢逼视。 柳铁面带冷笑,劲气猛地灌注于刀中,刀锋带着的丝丝裂响,忽然消失,刀锋处有一层纯净的劲气流转。 “哈哈哈哈哈哈” 马萧长笑一声,长刀猛地向道士卷去,道士面带冷笑,不退反进,身体犹若鬼魅的般的摆动几下,化作移到青烟,忽然出现在马萧左侧。 “贼子敢尔” 微胖士绅大惊,以他的眼光,看出瘦长士绅形势危急,纵身便要冲过去,这时,忽然弓弦声响,三支羽箭悄无声息的破空而至,微胖士绅大惊,长剑挽出一团剑花,三支羽箭普一进入便化作碎片。 再抬眼看,刚才还瑟瑟发抖的那两夫妻,已经完全变了,俩人气宇轩昂,女人持弓而立,男人手持双勾,傲然看着微胖士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荒观山门 ? 站在道观前,柳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到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根本用不着脑子去想,道观早已经荒废了不知多少年,院墙早已残缺坍塌,上面不是爬满蔓藤,而是已经完全粉了,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院墙早已经粉了。@22ff@ 柳寒在那呆了片刻,沿着院墙的痕迹,找到山门,山门早已经不知所向,更没有什么匾额,只能隐约看出,这里曾经有个门,在山门边,他看见一块山石,山石不知是什么石头,上面爬满蔓藤,他小心的将蔓藤扫开,上面露出三个字,这三个字是红色字体,从上往下排列。 他看了一会,确认这不是大晋文字,但他连猜带蒙,觉着是清虚观三个字。 这让他心中一喜,静真所言正是这里。 不过走进去,柳寒还是看出点不凡。 与他曾经见过的很多道观相同,进入山门后,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院子是青石铺就,与其他道观不同的是,这个在密林中的荒废道观中,院子中铺地的青石是一整块青石,中间没有丝毫空隙,所以,经过千百年,青石依旧平整,上面堆满了落叶,却没有任何杂草和树枝。 落叶已经**,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山风吹佛后,这股气味被迅速吹散,可山风一旦减弱,气味便再度回来。 柳寒转身出来,折了根长长的树枝,削去枝桠,做成木棍,拿着它小心的走进院子,将地上的落叶扫开,露出下面的青石,过了这么长时间,道观已经荒废,可青石依旧青幽幽的,散发着幽幽的凉意。 到了正殿,这已经不是什么殿了。 但可以看出,这个大殿曾经非常辉煌,还没有坍塌的石柱,完全是大理石筑成,有数十丈高,要俩人才能合抱,看着这一排石柱,柳寒不禁咂舌,这深山老林,根本没有路,这样的石柱是怎么弄进来的? 石柱还在,可殿顶却没了,殿内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供奉神像的香案已经腐朽,木棍轻轻碰了下,便毫无声息的变成粉末,不过,烧香的铜鼎却坚硬依旧,鼎内却没有香灰。 柳寒在殿内看了看,便从旁边的侧门出来,夕阳已经铺满天空,荒废的道观蒙上一层暖暖的红。 穿过正殿,柳寒没有再进两边的偏殿,这些偏殿同样宏伟,但也同样破败,殿后青石未覆的地上,长满杂草,可以明显看出的花坛里,长出了几株参天大树。 柳寒拨打草丛,惊起几只山鸡,山鸡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上大树,好奇的打量着闯入它们领地的陌生人。 除了山鸡,草丛中再没出现其他什么东西,柳寒来到后院,后院的正中,有一块石碑,这块石碑高约两丈,宽约十尺(十六进制,一丈约十六尺),上面同样爬满青藤,青藤没有覆盖的地方,则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应该就是它了。” 柳寒松口气,抬头看看天边的鱼鳞,深吸口气,稳定下情绪,然后上前,将石碑上的蔓藤清除掉,又将那些灰烬除去。 忙活了一阵后,石碑的整个面貌展现在他面前。 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石碑上刻的文字居然认识,是大晋文字。碑文也认识,是道藏总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除了碑文之外,四周还刻有一些奇怪的花纹,这些花纹既不是飞鸟也不是走兽,而是一些奇怪的线条。 初看这些线条好像没什么,只是一种修饰,柳寒没很留心,可慢慢的,他被这些线条吸引了。 这些线条很简单,组成的图案很怪异,有一种古朴原始的味道。 可再细细琢磨,这些线条和图案,与石碑,与碑上的文字,还有这座道观,四周的森林,形成一种奇怪的和谐。 在石碑底部,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这个凹槽被蔓藤覆盖,柳寒清除了青藤后,这个凹槽才露出来。 柳寒从怀里拿出块玉牌,踌躇片刻,他将玉牌放在凹槽上,尺寸大小正好合适。 轻轻吁口气,柳寒心里默念一遍老天保佑,但愿静真说的没错,他再度蹲下,默运膻中内气,在体内循环两圈后,输入一道内气进入玉牌。 做完这一切,柳寒便站起来,他没有散去内气,膻中内气依旧在体内循环,他不但没有上前,相反还倒退数步,拉开与石碑的距离。 四周静悄悄的,石碑也同样静悄悄的,柳寒眉头微皱,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静真就这样告诉他的,将玉牌嵌入石碑,输入一道内息,剩下的便是等待。 静真告诉他,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惊慌,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有些纳闷。 过了一会,忽然,碑底的凹槽处发出一点亮光,随即亮光熄灭,石碑却渐渐的活过来,从底部凹槽处开始,就像有一道水流,从这里涌出,沿着那些花纹图案流动,迅速返回凹槽。 整块石碑活过来了,四周的图案散发着微微的光亮,反射着夕阳,于是这些光又变成红色。 石碑上的文字也活过来了,碑文中的几个字符从石碑上蹦出来,迅速在石碑前面排成一行,随即又迅速消散。 随着这行文字消散,石碑后面开始变化。 石碑后面,是一块空旷的区域,这个区域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矮矮的蒿草,看上去非常宁静。 现在,这块蒿草上面的空间却在无声的剧烈动荡。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诡异的现象,地面的蒿草没有动,周围的花草树叶也没有动,只有空气在动,空气只在这一处空间剧烈动荡。 就象这里的空间塌陷了一块,就像在飞瀑湖安静的湖心投下一块石头,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却不能到达岸边,在湖水中便消失不见。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从柳寒将内息输入玉牌,到空间开始塌陷,最后形成一个门一样的东西,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柳寒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门,这道门就这样凭空悬浮在那,从门内涌出清新之极的空气,这股气流是如此清新,如此充满活力。 一个人影从门里飘了出来,柳寒肯定他是飘出来的,因为他没有看到地面。 “你就是叫门的人?”那人看着柳寒先是微微皱眉,目光在他身上一转,随即有些释然。 柳寒定定神,打量着这人,这人穿着蓝色的长衫,长衫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作的,与市面上的服饰不一样,有点,.,怪异。 这人呢,随意的站在那,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面容有些苍白,似乎很长时间没见过阳光。 “你是谁?在那学的本宗功夫?”那人又问,他说话时依旧飘在空中,没有落到地面。 柳寒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在下柳寒,奉静真道长之托,将一件东西交给贵观观主。” 那人愣了下:“静真?他出山已经五十年了,他自己怎么不回来?” 柳寒摇摇头,那人皱眉问道:“他让你送回来什么?” 柳寒迟疑下没有答话,那人再度皱眉:“你的修为是在那学的?” “静真师傅教的。”柳寒答道。 “你是他的徒弟?” “不是,静真是我的朋友。”柳寒认真的说。 “朋友?!”那人有点意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们是朋友?” 柳寒没有察觉很用力的点点头,他依旧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请教道长如何称呼。”柳寒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皱眉思索了会,才说:“既然静真师弟托你来,”说着,他伸手一招,那块玉牌从石碑上飞过来,柳寒心里猛然一惊,暗自责备,自己这是怎么日欧澳,怎么被对方给唬住了!要是对方存了坏心眼,自己岂不是就完蛋了。 “你随我来吧。”那人说道。 柳寒轻轻舒口气,向前走了几步,绕过石碑,走到那道门前,站在门口,他微微皱眉,这门是开在半空中,离地约有两尺,没有台阶也没有实地,蓝衣人站在门口,将门堵得死死的,似乎没有相让的意思。 柳寒略微思索便知道了蓝衣人的意思,他看着蓝衣人,微微一笑,膻中内息迅速运转全身,提气跃起直冲门口,这过程中,蓝衣人始终保持平静,眼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柳寒冲过来了,眼看着便要撞上,蓝衣人的身体忽然向后飘去,柳寒一下便冲进来,蓝衣人没有转身,依旧向后倒退,柳寒却身不由己的继续向前冲。 他冲得很快,蓝衣人退的速度也同样快,可从外表上看,柳寒就象一头蛮牛,蓝衣人则潇洒无比,衣衫飘飘,恍然若仙。 柳寒想停下来,可他恐惧的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身体径直向前飘。 渐渐的,柳寒也发现了,他之所以向前飘,实际还是蓝衣人的原因,蓝衣人依旧面对着他,但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气息,这种气息与那怪老头身上的气息相似,不过,也有区别,那老头的气息要寒冷点。 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柳寒有些惊慌,抬头看看四周,四周白茫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什么也看不清。 “青灵,不要玩了,请客人到迎客居!” 不知从那传来一个平静的话声,蓝衣人嘻嘻一笑:“是,师傅。” 柳寒心中暗惊,原来这里还有人,可这时,蓝衣人的速度加快了,柳寒内息再度运转,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相反这里的气息非常浓厚,比西域的那个神秘山谷还要浓厚,就这短短一个大循环,内息便有增加。 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感觉,让柳寒非常难受。 很快,四周浓密的白茫茫渐渐变淡,有山花的香味传来,有隐约的绿意。 又飞驰一段路,蓝衣人停下来,柳寒身不由己的向前冲了一段,忽然感觉双脚落在实地上,内息一转,发现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再抬头,眼前的情境,让他大吃一惊。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默闻帝都事 ???【大家可以好好的看书,但是要注意研究休息哦,我们的网站更新最快最好,免费广告,热血:,百度就可以了】柳寒没有急于离开丁家,而是在丁家待了三天,每天也不出门,就在院子里逗小丫头玩,丁山问他在山里的经历,他也不说,打个哈哈便过去了。 有段时间,柳寒甚至有点不想出来了,要不是没有完成那件事,他估计自己有一半的可能不会出来,不是为了修仙,而是山里的日子太轻松,他就像一个背负了几千斤重担,走了几千里路,在山里这五个月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什么担子都没了。 重新回到世俗世界,他要好好清理下思路,用几天时间重新适应下。@22ff% 三天后,他给丁山留下两百两银票,丁山还不知道银票,看着花花绿绿的银票,丁山有点不想收,柳寒告诉他,可以在县城里换成银子,不过,看看丁家,柳寒估计丁山连到县城的钱都没有,于是便给丁山留下三十两现银。 出了山,柳寒也没急着赶路,边走边看市场和江南的民风,特别是要到建业,建业是他设定的江南市场的中心,在长安时,派往各地的小组中,江南是他和老黄最不满意的地方,但又是他最看重的地区。 派往江南的是柳火,柳火带了十二名护卫,但江南也和其他地区一样,明面上的掌柜却是康成,康成是出生在西域康国的晋人,父亲是大晋商队伙计,母亲则是被卖到康国的凉州人,七岁那年父亲在商道上被杀,母亲病故,他在流浪中遇上柳寒,被柳寒收下,成为商社一员。 江南富庶,生活容易,民风也因此温良醇和,没有北方那样强悍。至少柳寒是这样认为的,到建业的路上,时时都能感受到这点,当然这并不是说,江南没有挎剑带刀的江湖人,相反,江南即便文人,腰间也多佩剑。 书生们的佩剑在柳寒看来就是件装饰品,细长细长的,根本不着力,除非剑法飘逸灵动,或者内气深厚,将内气灌注于剑身,才能与刀相碰。 富庶的江南同样有不少流民,这些流民主要是从江北过来的,官府和本地门阀对这些流民的态度也比不上江北,江北的官府巴不得灾民饥民离开,当地的门阀大户对流民也不排斥,多设粥棚以赈济,同时也博得些名声。 但江南却不大同,江南官府对流民的态度是抓捕,抓到便送回江北,船就靠在岸边,将流民们赶下船便不管了。 而江南的门阀大户也不愿用流民,只是也没帮着官府将流民赶走。 这样边走边看,到建业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没有立刻到瀚海商社去,而是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每天在城里逛,看上去就像是到建业游学的书生。 建业的规模显然比不上帝都和长安,但同样雄壮,城墙高达十多丈,城东有玄武湖,玄武湖半在城内,半在城外,北边直通长江,高大的城墙在这里忽然向内凹陷下去。在建业的西边,则是秦淮河绕城而过,汇入长江。 这一湖一河构成了建业的特点,城东是一个繁荣的码头,从江南过来的粮食丝绸茶叶,通过运河,再逆流而上,穿过玄武湖进入建业,而清幽柔媚的秦淮河上,则荡漾着各种画舫,每天香飘数十里,琴声歌声不绝于耳,白衣公子江湖豪客,穿行于沿岸的柳林。 商业的发达自然催生了服务业的繁荣,建业城内酒肆林立,特别是码头和秦淮河两岸,到处都是酒楼小吃铺,脚夫就在街边,要上一碗劣酒,就着几块腌菜喝起来,书生则喜欢上雅致的酒楼,要上一壶小酒,与三五个好友,慢声细语;江湖豪客则很随意,既可以在街边蹲着喝,也可以在酒楼上。 烟波翠羽楼是码头附近最有名的酒楼,酒楼就在码头右侧的一丛翠绿中,屋檐伸出了翠绿,飞檐上的怪兽蹲着,看着湖里的飞鸟,飞鸟时起时落,渔夫驾着小舟,穿行于烟波中。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歌声轻柔的飘出来,满堂寂静,柳寒坐在窗边,眉头微蹙,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寂,这层落寂,掩盖了他眼中的诧异,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信息流传及其闭塞的时代,这首曲子居然短短几个月便由帝都传到江南了。 抿了口酒,抬头看看远处云雾中的东山红叶,红叶一层层的,给原本翠绿的山峰换上了红装。 “好!” 柳寒被惊醒,扭头看去,歌姬抱着琵琶向众人盈盈下拜,三个江湖豪客拍着桌子高声叫好,引得边上的几个书生不满的目光。 几个书生看着那三人张狂的样子,有心斥骂,可又摄于他们的气势,也没敢吭声。 柳寒见此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朝边上瞟了眼,离他三四张桌子外,坐着三个姑娘,这三个姑娘看上去不大,都是十七八岁的样,眉清目秀,肤如凝脂,浅笑嫣然的说着什么,三个江湖豪客边叫好边朝那边偷瞧。 柳寒早看出来了,这几个江湖豪客都是随那三个姑娘上来的,不过,巧的是,这三个姑娘中有两个都认识,这俩人都是素衣门秦晚晴和温晚云。 两女边上那位与她们的穿着打扮类似,柳寒估计也是素衣门门人,不是师姐便是师妹。 三个江湖豪客极力想引起素衣三女的注意,可惜的是,素衣三女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丝毫不掩饰厌恶。 秦晚晴还朝柳寒这边看了眼,似乎对他的独坐有些纳闷,在二楼上,几乎都是几人相坐,只有他是孤身一人。 歌姬下去后,从后面又出来一位抱着瑶琴的姑娘,冲着宾客盈盈下拜,然后坐上琴台。 手指轻拨,几个音符响起,柳寒经过青衿的调教,对琴之一道了解甚多,听了一小段后,便感到有些索然无味,此女手法纯熟,不过有些卖弄技巧,对曲子的理解比较差,因而琴声徒具华丽,少了那点触动人心的东西。 “唉!”有人长叹一声,打断了琴声,姑娘没有停下来,依旧弹奏停,不过,周围几个人却皱眉盯着他,这人察觉失态,连忙闭口不言,端起酒杯喝起来。 “琴声虽妙,可却无魂,比起帝都的青衿姑娘差远了。” 柳寒温言扭头看了眼,说话的是个白衣中年人,中年人手里拿着柄折扇,虽然已经入秋,天气渐凉,折扇却是打开的,中年人一摇一摇,神情很是潇洒。 柳寒转头回来,现在他对这个已经很习惯了,这份气息太象秋戈了,估计应该是某个门阀中人,不过,此人提到青衿,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凝神偷听。 与中年人同桌的还有一个黑衣中年人,这黑衣中年人同样拿了柄折扇,不过这折扇却是关着的,黑衣中年人笑了下说:“陆兄,我觉着挺好。” 白衣中年人微微摇头,没有接话,黑衣中年人端起酒杯长饮一口,然后才说:“不过,你与我不同,琴技深厚,既然说不如,那肯定是不如的。” 柳寒刚才便注意到,这黑衣中年人的穿着与大多数人不同,甚至与这个时代的时尚背道而驰,这是个讲究宽衣大袖的时代,可这黑衣人的袖口却收窄,头发没有系住,而是散乱的披在脑后,用一根蓝色布条松松的系了下。 “听说那青衿很是美貌,陆兄乃惜花之人,怎么没金屋藏娇?”黑衣人又问道。 “唉,”陆姓中年人深深叹口气:“那青衿早已名花有主了,老夫到得太晚。” “哦,不知是谁?”黑衣人颇有几分惊讶:“不知是谁?能与陆兄相争?” 柳寒闻言不由皱起眉头,神情有些不悦,陆姓中年人再度叹口气:“这青衿琴技非凡,花魁大赛上,三曲动四方,负责品鉴的鲁公子等人一致同意她为本届花魁,唉,花魁结束后,冀州的田公子,颍川的崔家公子,还有朝中数位大人的公子,要求为她赎身,可百漪园的妈妈却说,早在一年以前,青衿便定了,之所以还参加花魁大赛,不过是因为妈妈的要求,花魁大赛后便要带人走。” 黑衣人闻言不由愣了,略想了想便叹道:“此人倒是有趣,居然能忍住,倒也是个惜花之人。”随即又问:“不过,冀州田公子,颍川崔公子,这些都是不好惹之人。” 陆姓中年人干笑两声:“据说此人背景也颇不凡,与骠骑大将军秋大将军之公子,还有皇后的堂弟,鲁公子,交情颇深,田公子想下手,恐怕也难。”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田公子的父亲正有大麻烦,田公子恐怕现在也不敢轻启事端。” 黑衣人闻言点头:“皇上清查盐铁,度支曹首当其冲,田尚书现在度日如年。” 柳寒闻言眉头微皱,皇帝要清查财政,这在他意料之中,不过,自从听说朝廷要清查陈国土地后,他便以为这清查度支曹要推后,没成想,皇帝气魄如此之大,居然双管齐下。 正听着,就见那三个江湖豪客中的一人站起来,端起酒杯就朝弹琴女走去。 【大家可以好好的看书,但是要注意研究休息哦,我们的网站更新最快最好,免费广告,热血:,百度就可以了】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诱敌深入 全文阅读 老板的手艺不错,面条很有嚼头,柳寒边吃边聊,老板的消息也挺灵,彭城并不算很大,什么事都很难瞒住,当然最关键的消息,他也不知道,比如,飞燕堂和快刀堂跑那去了,他就不知道了。 离开飞燕堂门前,柳寒又去了快刀堂,快刀堂同样人迹渺渺,大门紧锁。柳寒微微皱眉,转身离开,走了两条街,他在一家青楼门口躲开妓女的纠缠,进入旁边的小巷。@22ff@ 拐过一个弯,柳寒站住了,没一会,两个汉子过来,看到柳寒,俩人不由一愣,随即警惕起来。 “来了。”柳寒笑嘻嘻的,就像多年邻居,见面打招呼。 两个汉子交换个眼色,左边的那个看着柳寒警惕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跟着我走了半个彭城,也算是熟人了。”柳寒晃悠悠的说道:“我有点事情想向你们请教。” 两个大汉愣了下,还是左边那人,厉声问道:“你倒底什么是不是漕帮的贼子” 柳寒摇摇头,突然出手,两条大汉根本没看清,便被制住了,柳寒拍拍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俩人惊恐的看着他。 柳寒将右边那人的听觉给封上,然后对左边的人说道:“现在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如果你们俩人的回答对不上,那你们俩人都得死,你明白吗” 左边的汉子恐惧的点点头,柳寒问道:“飞燕堂和快刀堂都跑那去了” “不知道,”那汉子答道:“我们随二当家的到彭城后,与快刀堂和飞燕堂打了一次,杀了他们几个好手,二当家的亲自出手将快刀堂的堂主洪一砍了一刀,快刀堂和飞燕堂被我们杀散了,我们本想趁势追杀,可城防军赶来了,我们只好暂时放下,没成想,快刀堂和飞燕堂当晚便跑了,二当家的派我们四下打听,看他们跑那去了,这几天我们都在城里转悠,搜捕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余孽,您在飞燕堂门口向面摊掌柜打听,我们便以为您是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余孽。” 柳寒略微点头,又问:“你们二当家的是不是常猛” 汉子点点头,有几分希望的问:“您认识我们二当家的” 柳寒没有理会,接着问:“你们没抓着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人吗” “倒是抓了几个,都是快刀堂的人,二当家的下令都给杀了。” 接下来,柳寒又问起码头上的事,汉子也一一回答,他一说完,柳寒便一指将他点晕,然后又将另一人拍醒,又将几乎相同的问题问了一遍,这人的回答也差不多。 柳寒问完之后,挥掌将两人拍死。 “抱歉,我骗了你们,唉,谁让你们看到我脸了。” 从小巷出来,柳寒又在街上绕了一圈,留心下身后,再没人跟踪,便安心回到客店。 这一路上,柳寒已经想清楚一些事,落马水寨登陆彭城后,快刀堂和飞燕堂与之作战不利,便退出彭城,这两个帮派是彭城地头蛇,一躲便不知去向,落马水寨想要扫荡周边,可这时,码头上的脚夫却闹起来,这后面可能有漕帮或快刀堂的支持,落马水寨不得不先处理脚夫的事,拖住了他们的手脚。 说来,也不知谁出的主意,这一手很有效,在与快刀堂和飞燕堂交手时,落马水寨可以毫无顾忌,但对这些脚夫,落马水寨便不能这样,这样要是引起官府插手,落马水寨便很难在彭城站住脚。 落马水寨被码头事件拖住了脚步,快刀堂和飞燕堂消失不见,于是彭城便僵持下来。 回到客店后,柳寒便关上房门,盘膝坐下,这一调息便到了半夜。 月色昏暗,四周静悄悄的,柳寒换上一身夜行衣,没有开门,而是推开后面的窗户,悄无声息的跃窗而出,出窗之后,他观察了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影,便跃过店墙到了外面的街道。 这个时期所有城市都一样,夜色一上,城门便关了,城防军便开始巡逻,不过,这些城防军根本防不住那些可以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当然更防不了柳寒,柳寒身法展开,在就像一缕黑烟从城市上空飘过,根本看不清。 跑了小半个城市,柳寒在码头附近的一所宅院外停下,伏在对面的楼呢” 常猛愣了下,看着对方的模样,随即心生警惕:“你是谁鬼鬼祟祟的,不知是飞燕堂还是快刀堂中人” “二当家的多虑了,”柳寒笑了笑,他的脸上蒙着面巾,看不见笑容,不过,面巾的抽动却能让人感觉到:“你们和快刀堂和飞燕堂的事,我没有丝毫兴趣,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 “哦,”常猛冷冷的盯着他,柳寒耸耸肩,诡异的笑了笑:“咱们还是先打过,过后咱们再说。” 话声刚落,柳寒身体诡异的化作一道青烟向这边飘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新店 ? “爷,就是这吗?”张梅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店面,似乎还没从惊喜中醒过来,这几天她好像一直都有些晕乎乎的。 柳寒微微一笑,带着她走进去,这间店面并不在帝都最热闹的柳荫街,而是在建阳门外,一条叫南寺口的小巷,这条小巷看上去不起眼,却并不冷清,它紧靠在建阳门外的城隍庙,城隍庙比起帝都城内的其他庙宇要小多了,但香火却很盛。.22ff. 晋人信道,城隍爷守护着一座城市,帝都人尤其相信他们的城隍爷,千年以来,帝都没有遭遇战争,无论是数百年前规模巨大的改朝换代战争,还是十多年鲜卑大举入侵,战争都远离了帝都,帝都人都相信,这是城隍爷的保佑,所以,这城隍庙的香火倒是挺盛,每天都有各色百姓来此许愿献祭,只是,这庙太小,百姓也多贫,虽然香火很旺,礼金却不多,庙里的道士也就少。 城隍庙四周便自然热闹起来,杂耍卖艺的江湖艺人,唱曲的,作风筝的,作纸扇的,卖鞋的,在这里形成一个热闹的市场,什么都有,澡堂子,青楼妓院,茶楼澡堂,林林总总,应有尽有,也吸引了不少以风流自居的才子在此流连。 柳寒没有选择靠近城隍庙正面的店面,而是选择了稍稍偏僻的侧面巷子里的一家小店,店面不算大,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前面的店也不大,原来是间面店,店主好赌,欠下高利贷,不得已出让店子,柳寒以五千两银子将店买下,然后将面店改造成茶楼。 店里还有木头散发的清香,张梅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喜不自禁。柳寒含笑看着她,虽然时间还长,可这小丫头已经开始变了,该凸的凸起来,该凹的凹下去了,脸蛋便变得红润,绸缎下包裹的娇躯变得更加风情。 “爷!”张梅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娇嗔起来,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柳寒笑了下,温言道:“喜欢吗?” 张梅使劲点点头,她出身贫寒,进了飞燕堂后,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身上的银两从未超过一两,这些天,柳寒有意调教下,也还没学会大手大脚,可以说从来没想过有这样阔气的一间店。 “哟!柳掌柜的,您这店可真漂亮!” 柳寒转头一看,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穿着一身翠绿高腰襦裙,上身的襦却分得很开,露出大片白生生的胸脯,女人满脸带笑,风情万种的看着柳寒。 “呵呵,范家嫂子,这些天多谢您了,这店要不是您帮忙看着,还不知道啥时候完工。”柳寒笑呵呵的说道,张梅则警惕的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也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张梅,柳寒介绍道:“梅儿,这是隔壁老范家老店的范家嫂子,范家嫂子,这是我娘子,张梅,您就叫她梅子。” “弟妹可真俊,”范家嫂子抿嘴一乐,走到张梅跟前拉着她上下打量,不住啧啧称赞:“妹子,一看就是有福的人,看看这模样,这皮肤嫩得,一捏都能捏出水来,难怪柳兄弟说起你便乐得合不上嘴。” 柳寒心里一乐,张梅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点不适应,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柳寒呵呵一笑:“嫂子,梅儿是第一次到帝都,以前都在乡下,还有些拘谨。” “看得出来,”范家嫂子依旧笑眯眯的,避开张梅的目光,风情万种的瞟了柳寒一眼,拉着张梅的手:“妹子,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就招呼姐姐一声。” “那是,我们都是刚到帝都,以后麻烦嫂子的地方还不少,嫂子到时候可别嫌我们烦。”柳寒同样笑呵呵的答道,这范家嫂子是个热心人,装修这房子时,柳寒没让张梅插手,而是自己亲自设计,找了人来装修,忙不过来时,便请范家嫂子帮忙盯一下,这一来二去便熟了。 抬头看看隔壁,范家老店是个小铺子,正个店面连柳寒这茶楼的一半还没有,但在这一带还算有点名气,他的肉饼是一绝,做工精细,面揉得有劲,肉都是上等的五花肉,剁得细细的,加上香料,用油一炸,整条小巷都能闻到香味。 范家老店的老板自然是范家嫂子的老公,黑黑的,眉眼粗大,看着就是老实人,平时说话不多,此刻正用力和面,看到柳寒的目光,冲他憨厚的一笑,依旧用力揉面。 “老范大哥,还忙呢。”柳寒打了个招呼,范丘依旧憨憨的笑笑:“晚上过来吃吧。” “今天就不打扰了,这还不能住人,待会还要回去。”柳寒答道,范家嫂子拉着张梅往后院,张梅稍稍挣扎了下,没有挣脱只好跟着进去,柳寒向范丘歉意的笑笑便跟着进去了。 后院很简单,两间房间,另外还有间厨房,这厨房是前后院共用,茶楼不仅仅卖茶,还有点心。柳寒设计的这个茶楼属于中高挡茶楼,这是因为任务需要。 方震要他联系的是宫里和朝臣中的关系,太低档,这些人不太可能进来,而太高档也不行,那样太引人注意,所以,中高档比较合适,什么身份的都可以进来。 而且,城隍庙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文雅的,粗鄙的,读书的,习武的;宫里的太监也常到这里来游玩,所以,这个店面是他精心挑选的。 后院的两间房左右分开,另外两面则是墙,过墙便是隔壁邻居,其中左边的一面的前半部分便是范家的后院,剩下的则是后面巷子的另一家店,这范家老店同样是前店后院。 后院的院子还有点杂乱,院子中间是口井,两边墙角堆着不少剩下的木料和砖头,两间房一左一右,左边是正房,右边是偏房。靠右边的墙下,还有一个洗衣台,四面墙角都有花坛,不过,上面的花草很凌乱,看上去活不了。 “这院子还得整整,够乱的。”柳寒有些歉意的对张梅说,张梅还没开口,范家嫂子点头:“是有些乱,唉,柳兄弟,要不要嫂子搭把手。” “不用,不用,”张梅连声拒绝:“我们自己来,再说,这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柳寒也说道:“嫂子,你们这么忙,这点事,用不着多少人,半天时间便能收拾干净了。” “嗯,那也行,不过,大兄弟,要帮忙的话,可千万别客气,别不好意思开口。” “那是自然,嫂子,我们刚到帝都,好多事都不知道,嫂子到时候还要多指点指点我们。”柳寒很诚恳,范家嫂子笑呵呵的掀帘进屋,张梅回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神色不动,依旧是笑眯眯的。 柳寒没有进去,这两间屋没什么变化,没有重新装修,前任主人很爱惜这院子,屋里弄得整整齐齐的,很是整洁漂亮。 “唉,这左家妹子可惜了,遇上个烂赌鬼,好好的家,就给败了,我说妹子,咱们女人啊,遇上个好人就是福,这左家妹子就没这福分。” “左家妹子是谁?” “这左家妹子原来就是这店的,柳兄弟没给你说过吗,哎,也是,柳兄弟给你说这个做啥,这左家妹子原来这店是个豆腐店,里外都是左家妹子操持,可她卖豆腐那点收益,那赶得上那烂赌鬼输得快。” 范家嫂子叹着气领着张梅出来,随即又进了另一间房,柳寒见过那个左家妹子,那是原店的女主人,那女人看上去很文雅,也很柔弱,在原店主跟前根本开不了口,柳寒来买店时看到过她眼中的泪花,那泪花让他很是揪心了会。 偏房里面也没什么东西,里面的东西稍微值点钱的都被那赌鬼卖了,范家嫂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忍不住一阵叹息。 范家嫂子在炕沿坐下,神情中惋惜不已,张梅却没听进去,她很有些兴奋,这院子虽然还有点杂乱,可在她眼中却是那样漂亮,那样舒适,是她梦想中的安乐窝。 “院子里还可以养几只小鸡,然后生几个孩子,.。” 张梅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这一路上,柳寒只是告诉她要到帝都生活,其他什么都没说,张梅则沉浸在兴奋之中,要不然便陶醉在迷幻之中,每当她清醒问起时,以柳寒的手段很快便转移了他的方向。 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张梅从窗户望出去,从外面跑进来个女人,那女人抱着个小包裹,看到院子里的柳寒,也不言声,慌乱的跑进正屋,同时将门关得紧紧的。 “哎,这不是左家妹子吗,她,她.。,她这是怎么啦?” “她就是左家妹子?”张梅很纳闷,这女人穿得很漂亮,粉红色的绸缎,身上的服装样式有点怪,到帝都前没见过,在帝都倒是见过,说那是旗袍,腰束得很紧,胸部高高的,穿这个的多是窑子里的姑娘。 “糟了!” 没等张梅开口,范家嫂子一拍大腿叫起来,随后咬牙切齿的骂道:“这该死的烂赌鬼!” 说着,范家嫂子麻利跳下来,掀开门帘便出来了,张梅急忙跟着出来。 柳寒还纳闷呢,这女人急匆匆进来,跑进正屋便将门关上,连他这个主人都不打招呼。 “哎,柳大兄弟,.。” 范家嫂子刚开口,从外面冲进来几条大汉,没等柳寒开口,领头的汉子便叫道:“人呢?给我搜!”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江塔 ? 帝都城外,那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庄园,度鸟扑打着翅膀落在院子里,很快有人过来,从鸟腿上取下小竹筒,轻轻拍拍它的小脑袋,将鸟儿放进笼子里。 小竹筒很快送到书房里,书房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弱文士正仔细翻着一本账册,另一只手则打着算盘,边上茶杯的水已经冷了。*22ff* 小竹筒放在桌上,文士并没有抬头看一眼,依旧在仔细算账,就像仅仅是个账房先生似的。 算完一笔,文士提笔在一个账册上作了个标记,轻轻叹口气,才又翻开一页。 从门外进来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穿着棉布长袍,头发松松的,随意挽了个发髻,衣服也没系紧,里面的上身没有传衣,****着,下身则穿着红色的裙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不羁。 随着不羁汉子进来,房间里多了股酒气,中年文士忍不住皱下眉头,依旧没有抬头,依旧埋头算账。 不羁汉子似乎根本没看到中年文士的神情,到了桌前,随手端起冷茶,仰脖喝下,放下茶杯,顺手抹去嘴边的水迹。 “还在算,这都算了多久了,歇歇吧。”说着便一屁股坐到边上的摇椅上,两条腿自然而然的放在前面矮绣墩上。 中年文士没作声,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 不羁汉子也不在意,看到桌上的小竹筒,伸手一招,小竹筒飞到他手上,中年文士再度皱眉,左手的算盘没有停,右手的笔也同样纹丝不动,笔尖上墨汁都没动一下。 “嗯,看来不是很妙啊,曲张都没查出踪迹来,绥狐恐怕就更没指望了,这是那路神仙干的?够神秘的。” 中年文士再无法保持安静,摇头微微叹息,放下笔,看着不羁汉子,也没开口,不羁汉子笑了笑,张手将手里的纸扔过来。虽说是扔过来,可那张纸却象是被手托着,缓缓向中年文士飞来。 中年文士伸手将纸接住,看着看着眉头便皱起来,不羁汉子笑道:“大师兄,要不我去看看。” “你去?你去就行吗?”中年文士平静的反问道,不羁汉子仰身躺下,悠闲的望着屋顶:“曲张都查不出来,这事作得够干净的。” “看看你这样,回来几天了,还这样醉醺醺的,”中年文士不悦的说:“不要以为总管不在,就把你那套拿出来了,要是公子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嘿嘿,”不羁汉子嬉皮笑脸的说:“不是只有师兄吗。” 中年文士看着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弟,生性不羁洒脱,行事率性而为,所以一直没象其他几个师兄弟那样派出去独当一面,而是就让他这样。 “柳漠?”中年文士看着纸条,眉头微皱,他自负才智,生平只佩服公子,公子也十分赏识他,委他以总管一切的权利,这些年,他居中调度,让众位师兄弟都十分拜服。 “怎么?你怀疑金猊是他下手的?”不羁汉子问道,随即皱眉摇头:“我看不知是那个宗门的天下行走所为,你知道的,没有隐世仙门的功法,是拿不住金猊的。” 中年文士没有开口,依旧看着纸条,想了想起身打开旁边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盒子,在里面翻了下,拿出张纸条。 “柳寒?” “柳寒?是不是那个瀚海商社的掌柜,那家伙不是和风雨楼落马水寨联手对付漕帮吗,他和金猊是一边的,怎么会对金猊下手?”不羁汉子摇头说。 “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中年文士摇头说:“你还记得上次金猊负伤吗?” 不羁汉子神情顿时凝重起来,那次还是他去送的药,这么会不记得,中年文士说道:“他上次施展公子所授秘法,出手的是个黑衣人,身份不明,当时我们判断是漕帮中人,可事后暗查,漕帮中没有人负过伤,帮内很平静。 当时我就怀疑不是漕帮中人,可我又怀疑是不是帝都的世家出手,现在金猊失踪,我不得不想起这个事,江塔你说这两件事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一个人干的?”江塔有些惊讶,疑惑之极的看着中年文士,然后很坚决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那人,为什么不在上次就将金猊拿下,为什么要留他一命,而且根据现场勘察,那人好像还受伤了,短短几个月,他的修为便能提高这么多,这可不是世俗功夫,是隐世仙门!” 中年文士眉头紧皱,没有反驳江塔,而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江塔的反驳击中了他的这个猜测最致命的弱点,那个人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修为突然暴涨,普通宗师可以击败金猊,但很难杀死他,就像上次那样。 “老总管是去彭城了?”江塔又问,中年文士微微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的一角,江塔伸手,那张纸便飘到他手上,纸上的内容并不多,一眼便看过。 “柳寒?又是这家伙!怎么公子也盯上他了?”江塔好像有些不高兴,中年文士不解的问:“怎么啦?你认识他?” 江塔摇摇头:“这家伙将青衿给勾走了。” 中年文士不满的说:“又是那家青楼的女子?” “大师兄,你呀,别一天到晚就待这庄子里,多出去走走。”江塔摇头惋惜的说,似乎对中年文士很失望,或者说恨铁不成钢:“这是帝都最新的花魁,年方十六,花容月貌,弹得一手好琴,唉,可惜,知道晚了,柳寒这家伙还是有几分眼力,也够狠,居然出了十万银子,哎,对了,这次给我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你除了会花钱,挣过钱吗?”中年文士没好气的反击道,江塔呵呵一笑,一点不在意的说:“那是,我就是个不挣钱身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怎么能陷入挣钱这样的俗事中呢。” 中年文士叹息摇头,拿出张银票放在桌上,江塔看了眼,有些不满的叫道:“才一千两,你要知道,百漪园是什么地方,一顿酒便要五十两银子,过一次夜便要百两银子.。。” 不等他说完,中年文士便冷冷的打断他:“怎么,这下不清高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至少有六七千两,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下里干私活,哼,要不是我替你瞒着,总管早就惩处你!” “嘿嘿,大师兄,”江塔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不是手头紧吗,我这身份,花钱如流水,没钱办不成事,你说是吧。” “行了,以后别干了,公子要知道了,你就等着受罚吧。”中年文士说着叹口气:“这几年,收入越来越少了,西边要的钱越来越多,北边的费用也不少,公子又让在青州下功夫,还有桑司,他在兄弟会也挺苦,师兄弟们都挺苦的,你已经很好了,节约点吧。” 江塔嘿嘿一笑:“公子知道我,他们干的事我都干不了,我还是喜欢作浪子。” 中年文士苦笑下摇摇头,神情很是无奈,江塔将银票弹了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公子干嘛不对通汇钱庄下手?” “公子有公子的想法,再说,通汇钱庄是那么容易下手的?”中年文士冷笑下:“柳寒的资料都在这,”说着从边上的文件堆中拿出一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江塔顺手接过来,正要出去,中年文士开口道:“就在这里看,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并不多,这家伙有点神秘。” 江塔没有与他争辩,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看着那叠资料,资料不是很详细,但已经足够,从柳寒踏入大晋开始,一直到前段时间,他作过的每件事都有详细的记载。 “长安,嘿,这个掌柜的,恐怕就是他杀的吧。” “这家伙心够大的,凉州,雍州,并州,幽州,还在向江南设了了店,嘿嘿,布局全国。” “居然还在长安买了美女,那犀锋怎么不要呢?” .. 江塔边看边评论,中年文士幽幽的打断他:“这柳寒的目光深远,你看看他的布局,上次拍卖会,他收入便有百万两银子,想想看,有这百万银子,他布的这几个点,只需几年时间,收入只在百工坊之上。”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现在不比以前,咱们的摊子越来越大,开支也越来越大,这两年都是入不敷出,全在吃老本,这次金猊出事,未尝不是为了扩大收入,落马水寨还要扩大,唉,金猊这一死,咱们在水寨便失去了最大的支持。” “何东不是咱们的人?”江塔惊讶的问,中年文士苦笑下摇头,公子行事便是这样,很早以前便给公子建议,用金猊取代何东,可被公子否决了,现在金猊出事了,落马水寨出现一块空白,弄不好还成了为他人作嫁裳,公子现在恐怕也在想补救之策。 “绥狐建议灭了快刀堂和飞燕堂,你是怎么看呢?”江塔忽然问道。 中年文士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落马水寨的事还没解决,这两个不过是小帮派,先留着他们。” “风雨楼这次收获不小,咱们在风雨楼有没有.。” “还是干好你自己的事吧,别的事就不要管,这风雨楼可不是落马水寨。”中年文士打断他,江塔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文件合上,放在书案上,转身便出去了。 公子做事便是这样,现在了解整个组织的人除了公子自己外,恐怕就只有中年文士和老总管,不过,江塔相信,公子苦心经营十多年,他的耳目遍布朝野,朝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入府 ? 马车是百漪园的,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毛毯,这种毛毯是从西域来的高档商品,上面绣着漂亮的花纹,看着就很舒服,青衿依旧穿着红色的嫁衣,只是少了些珠翠,青衿的脚边放着几口箱子,怀里抱着柳寒送的琴,神情依旧疲倦。^^%搜索@巫神纪et@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在走出大门的刹那,青衿的神情很是复杂,有惶恐,有失落,有不舍,园子里的姐妹们悄然出现在各处,默默的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这也是规矩。!22ff% 马车缓缓驶出小巷,青衿默默的看着百漪园的高墙,柳寒将她搂住她,理解的在她肩上摩挲,清晨的帝都很是宁静,巡逻的城卫军已经回营,打更的更夫也不知躲到何处偷懒,有清洁街道的清洁工在大街上辛勤的劳作,在巷角几个躲过城卫军的流民,好容易盼到天明,温暖的阳光给他们带来温暖,也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百漪园渐渐消失,青衿无声的靠在柳寒怀里,柳寒微微叹口气,将她搂得更紧。 “爷,”青衿低声说,柳寒嗯了声,犹豫半响,青衿才低低的问:“家里的姐妹。。” “好处不好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柳寒笑道,青衿微微一颤,柳寒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下:“傻瓜,别担心,天娜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青衿稍稍松口气,娇痴的撅起嘴:“爷真坏!老是吓奴!” 柳寒呵呵一笑,没有答话,车厢里重新陷入安静中,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忽然,宁静的街上传来悠悠的琴声,青衿的身子忽然有点僵硬,呆呆的看着车窗外,柳寒轻轻叹口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可怜天下有情人,这天下痴人不少。” 青衿稍震,低下头:“爷!” 柳寒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他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他有好感,可是,衿儿,他是个浪子,浪子就象只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或许会在某朵花上停留,但绝不会永远停留在某朵花上,若是某朵花期望他永远停下,最终会发现,这种期盼是奢望,他能留下的只有惆怅和等待。” 青衿轻轻嗯了声:“你和妈妈说的是一样的。” 琴声淡淡的,带着淡淡的遗憾,悠悠的思念,还有那么些倾慕。 青衿幽幽的叹口气。 马车驶过宁静的街道,穿过落叶,街边有小贩打开店门,好奇的看着驶过的马车,马车很漂亮,上面贴着红色的喜字,这大概是唯一的标示。 柳府门口早有人等着,马车一停下,柳寒从车内跳下来,伸手从青衿手里接过冰弦,转手递给天娜,然后又向青衿伸出手,青衿愣了下,柳寒用目光鼓励她,她迟疑的看看天娜美姬米娅三女,天娜冲她抿嘴一笑,青衿脸蛋一红。 “妹妹,来吧,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这位爷呀,是最不讲礼的。”天娜笑眯眯的轻声劝道。 青衿还是不敢这样放肆,可要这样下去,下体传来的阵阵疼痛,便有些犹豫,柳寒轻轻摇头,抓住她的手,将她横抱在怀里,然后吩咐道:“把东西都拿进去,封个红包给这位师傅。” 马车夫是百漪园的人,闻言后连连道谢,可柳寒已经抱着青衿转身进府了,天娜抱着琴跟在后面,美姬指挥着下人将车内的箱子搬下来。 青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进柳寒的怀里,心里有如小鹿乱撞,不敢抬头看府里的情况,过了会,悄悄抬头四下张望,却正好遇见天娜的目光,天娜冲她笑了笑,青衿耳根子都红了。 “爷,让我下来。”青衿低声说,柳寒笑道:“能行吗?” 青衿大窘,连脖子都红了,挣扎着要下地:“爷,给衿儿留点脸,求你了。” 柳寒还想调侃下,可话到嘴边,又想到青衿面皮比较薄,比较害羞,就算在百漪园内,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她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与柳寒亲热。 于是柳寒将她放下来,扶着她慢慢向后院走。青衿小心的迈动脚步,刚才从百漪园出来时,她只走了几步,便感到疼痛难忍,最后还是柳寒抱她出来的,现在她走了几步,依旧感到有些疼,可她还是咬牙小心的迈步。 柳寒边留心她的步子边扶着她,悄悄输入一道内息,循着经脉到她的丹田,青衿没有丝毫内息修为,不过这道内气让她丹田暖烘烘的,暂时减少了她的痛楚。 为了分散青衿的注意力,柳寒边走边向她介绍院子的分布,青衿边听边记,这时府内的人已经起来了,柳寒以军法治府,府内下人每天必须在卯时初刻起床,在府内的练功场修炼,晚上亥时,府门便关闭,所有人都必须在府内修炼,当然有意外,可以请假,没有假条的必须照此办理。 没有修为的下人,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定,他们必须在柳寒出来之前,将院子打扫干净,男性下人也要集中训练。 “以后我每天都起这样早吗?”青衿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柳寒微微一笑:“后院不一样,后院的时间自己安排,不过,有一点是死的,亥时关闭府门,所以,你要是有事出去,亥时之前,必须回来。” 青衿嗯了声,柳寒解释说:“无规矩不成方圆,百漪园有百漪园的规矩,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一个家,没有规矩便要乱,慢慢的,你就了解,不着急。” 青衿觉着柳府好大,比百漪园还大,穿过前厅,到了中堂,又过了中堂才到后院。 柳寒早就叫人将青衿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不过,也没准备特别的,就在天娜的院子旁边,不过,院子倒是精心修饰了一番,还没走进小院,便闻到浓郁的花香,青衿不由精神一振。 “这院子是新收拾出来的,原来没人住,你看可好?”柳寒扶着青衿站在院门口,青衿看着院子,心里满意之极。 院子并不大,主楼是两层高的小楼,小楼前左右两侧是分别有一株宽大的美人蕉,绿油油的蕉叶之中盛开着黄色的花,院子正中的花坛里栽种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时值花期,满树的桂花盛开,院子内外都飘满花香。 在院子一角还有个小花圃,里面栽着不知名的花草,而在另一边,则有几株梅树,梅树之间设有一架秋千。 “妹子,这院子是爷亲自吩咐的,都是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天娜在边上轻声说:“妹子,给你的院子取个名吧。” 青衿再度愣了下,天娜笑眯眯的说:“妹子,爷可真心疼你,什么都为你考虑到了,当年他对我们姐妹可没这么上心过。” “不许吃醋,”柳寒板着脸说,天娜故作害怕似的讨饶:“是,爷,奴不敢了。” 青衿担心自己刚进门便让姐妹受罚,连忙拉拉柳寒的衣袖,扬头望着他,目光中全是哀求,柳寒笑了笑:“那就算了吧。” 天娜嘻嘻一笑,冲青衿道谢:“多谢妹妹,”然后看着柳寒作了个鬼脸:“这次就不谢爷了。” 扶着青衿进楼,小楼里的布置淡雅而不奢华,全是青衿喜欢,看得她满心欢喜,冲着柳寒道谢,柳寒笑了笑,回头冲外面叫道:“小幽,进来吧。” 一个乖巧的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进来,低着头在青衿面前规规矩矩的站住。 “这是小幽,我替你挑的丫头,以后就由她负责伺候你,”柳寒说:“如果你不满意,就换一个,在府里再挑,如果府里挑不出来,就上人市买,唉,本来想将春桃买出来的,可惜三娘不肯。” 春桃是在百漪园伺候青衿的丫头,柳寒本想将她买出来,继续伺候青衿,可三娘不肯,青楼里这种小丫头可不是随便便卖的,这些都是青楼的后备力量,特别是名妓身边的小丫头,这些小丫头多少都能从名妓身上学到些东西,稍微培养下便能成材,即便成不了名妓也比普通妓女强多了,前世狗血剧里那种的买一赠一,不过是幻想。 “挺好,挺好。”青衿一看小丫头的样子便喜欢上了,连声说好,低着头的小幽不由松了口气,赶紧跪下冲青衿磕头谢恩,她是柳寒从人市买来的,原来在偏院干活,活虽然不重,可那有后院舒服,后院伺候几位如夫人的丫头都是半个小姐。 “好好歇歇,待会吃早饭。”柳寒说着起身:“我去前院看看,这段时间太忙,不知那帮小子有没有偷懒。天娜,你给衿儿讲讲府里的事。” 天娜答应一声,青衿要起身相送,天娜连忙摁住她,笑道:“爷不注重这些的,妹子,坐下吧,”然后扭头吩咐:“你们都出去,我和妹妹说会话。” 众女默不作声的转身出去,包括美姬和米娅在内,一个不留的出去了。 青衿多聪明,立刻知道天娜是这个后院的女主人,况且刚才柳寒也明确说了,天娜负责告诉她府里的规矩。 “妹子,别多礼,”天娜笑嘻嘻的拦住正要施礼的青衿:“以后你就知道了,府里没这么多规矩,不过呢,府里还是有些规矩的,最主要的是,不该问的不要问,府里的事不能往外说,还有,府里有几个地方,爷没吩咐不能去。” 青衿愣了下,天娜便将府里的几个禁区详细告诉了她。 首先是潇湘别院,这个地方没有吩咐绝对不能进去,否则不管是谁,都将受到严惩,轻则逐出府,重则处死。 其次是静园不能进,静园是柳寒修行的地方。 第三是账房不能进,那是放账目的地方,没有召唤,谁也不能进去。 第四是演武场不能进,这主要是女人。 第五。。 天娜一条条解释,青衿越听越惊讶,感觉柳府的规矩比百漪园,不,比皇宫还多,怎么会有这么多规矩! 天娜看着青衿目瞪口呆的样,禁不住暗笑,这美女看来是被吓住了。 此时,帝都已经醒过来,在柳府的对面,高楼之上,一个白衣人盘膝而坐,静静的望着府内,神情之间满是怅然。 =" d-load-s"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实的范家 柳寒转身要进去,忽然看见范家嫂子正傻愣愣的看着马车的背影,而她老公正专心的炸着油饼,偶尔抬头看看,遇上柳寒的目光便冲他憨厚的笑了笑。 “柳兄弟,这是谁啊?”范家嫂子冲柳寒问道,柳寒笑了笑说:“宫里的公公,刚才到店里来喝茶的。”!22ff* 范家嫂子啧啧称赞:“宫里的公公都到你这来喝茶,柳家兄弟,看来你的生意很好,要发财的。” 柳寒噗嗤一笑:“嫂子,我这生意怎么样您还不清楚,您看看,这都啥时候了,还一个客人没有,嫂子,还是你们生意好,您看范兄每天忙到晚,我说嫂子,你可别亏待了我大哥,得弄点好的,你看大哥瘦得。” 范家嫂子佯着生气的骂道,白生生的手一挥:“瞎,说的啥,我那亏待了他,咱们是小本经营,大鱼大肉,你当我们是什么贵人家,咱们小户人家那吃得起。” 柳寒哈哈一笑,范家大哥抬头看了眼,然后又专心炸饼,柳寒对范家嫂子笑道:“嫂子,待会给我来六个肉饼和三碗鸭血汤。” 范家嫂子爽快的答应下来,范家除了肉饼外,另外还卖一种叫鸭血汤,这种汤的材料其实并不只是鸭血,还包含鸭的鸭肠鸭肝等其他鸭子的内脏,而汤则是用鸭子熬制,最后还要添上几粒香葱,这种汤要熬制几个小时,汤成之后,香飘整个街道。 每天到范家肉饼店吃肉饼喝汤的客人不少,只是肉饼店的店面太小,容纳不下更多的客人,多数是买几个肉饼就走,或者派人来买了肉饼和鸭血汤,端回家吃。 柳寒回到店里,左兰正在收拾中年太监的桌子,柳寒也没说什么,径直到后院去了,张梅正坐在院子一角织布,平时没事时,她便和左兰一人一个绣花一个织布,安静的待在院子里,能不出去便不出去,到现在,她也就去过一次城隍庙。 不过,这还是让柳寒有些惊讶,张梅出自飞燕堂,舞刀弄枪,一点也不奇怪,可她居然还会绣花,这倒是让他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女人哪有不会织布绣花的,这要不会,将来都嫁不出去。” 张梅说着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小瞧自己很有些不满,不过柳寒却觉着其中撒娇的味道更浓,飞燕堂的女孩们也同样要学女工的,一点女工都不会的女人,怎么找婆家啊! 左兰依旧在前堂,没有进来,每当柳寒在时,她便很自觉的尽量少在后院停留。 柳寒没有去打扰张梅,自己拿了本书坐在躺椅上,慢悠悠的看起来,其实,他的心思没在书上,而是在想着心事。 如果刚见到林公公时,他还没什么想法,可后来,林公公的问题却让他警觉起来,感到这位林公公过来恐怕不是偶然,他到这里是方震的安排,漕帮那边只有几个人知道,但不能保证有没有人泄密,另外还有便是,张梅。 常猛一死,势必惊动风雨楼和落马水寨,还有背后的那个人,但还有一个方面,柳寒觉着他疏漏了,那就是朝廷,风雨楼与漕帮的战争,萧雨最大的凭仗便是内卫,所以,常猛的死,恐怕也惊动了内卫。 柳寒原来以为落马水寨不过江湖草寇,内卫对他们恐怕不会在意,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朝廷对他们还是很留意的。 “妈的,这帮吸血鬼。”柳寒在心里骂道,他们这些江湖中有点象破抹布,用过便扔掉,所以,他没有将朝廷的反应考虑进去,没想到,朝廷居然还是注意到了。 转念一想,或许自己是多疑了,林公公到这里或许真的就是偶然,自己可能草木皆兵了,耳边传来机杼声,他在心里叹口气,幸好张梅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看来最近这段时间要小心点了。 没想到杀了个常猛居然惹出这么多麻烦,这才没吃着羊肉,却惹了一身骚。 最主要的是,不值得,柳寒想起便懊丧不已,这笔生意太不划算,亏损严重。 机杼声停了,张梅悄悄过来,在他身边蹲下,悄声问道:“在想什么,方帮主还没来联系吗?” 柳寒微微点头,知道张梅刚才虽然在织布,可目光却始终在他身上,已经察觉自己的异样,但她还是猜错了。 到了帝都后,方震始终没派人来联系,柳寒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联系上,他秘密派人了解了下情况,漕帮在帝都的所有暴露的据点全部变卖,包括城外的庄园,也就是办葬礼的那个庄园,现在这个庄园属于瀚海商社,老黄从流民中招了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充作私兵,交给三十六铁卫之一的柳云在训练。 忽然老黄的一句话浮现在脑海,现在他想尽办法去找那个人,可那个人依旧隐在迷雾中,他是被那个人牵着鼻子在走,倒不如改弦易辙,让那个人来找自己。 可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让那个人来找自己呢?柳寒想不出招来,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倒底要作什么。 或许老黄说得对,那个人在谋划什么大事,将常猛放在落马湖,让厉岩待在薛泌身边,薛家现在后族,皇后就这么一个顺眼点的堂弟,皇后要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势必提拔重用薛泌,厉岩也就跟着进入官场,不是虎贲卫便是禁卫军,而且还根本不会引起怀疑。 这样深远的图谋,想想便感到可怕,普通人会觉着这是天方夜谭,可柳寒几乎可以肯定是这样的,只是他还猜不到那个人的目的,他总不至于要造反吧,将燕家几百年的江山一举推翻,自己来坐这个皇位,这倒是天方夜谭。 越想脑子越乱,柳寒轻轻叹口气,伸手将张梅拖上来,张梅突遭侵犯,略微怔了下便不由大急,挣扎了下,不住在他耳边低声提醒:“爷,大白天的!爷,别!待会有人进来!” 柳寒将她拖到自己身上,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将脸贴在她胸口,迷迷糊糊的说:“别动,别动,让我靠一会。” 张梅不再挣扎,安静的抱着柳寒的脑袋,柳寒静静的靠在她身上上,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渐渐的平静下来,或许不该过于在意那个人,先把自己的事做好,那个人既然想控制虎贲卫或者禁卫军,那就先进入这里。 现在该去找秋云还是薛泌,让他们推荐自己进入虎贲卫,不过,这也需要找个机缘。 左兰等了半天,可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一直没有客人来,范家嫂子将六个肉饼和三碗鸭血汤送来,闻着香喷喷的肉饼和鸭血汤,左兰很有几分兴奋,急匆匆的跑进后院,一眼便看到柳寒将张梅抱在怀里,她禁不住啊了声,然后慌忙退出来。 柳寒从张梅怀里抬起头,张梅脸蛋飞红,推了他一把,赶紧下来,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说着转身跑进房间,柳寒晃晃脑袋,清醒过来,微微叹口气,然后笑了笑,面不改色的出去,左兰躲在边上,低着头不敢看他,柳寒低头闻了下香气,满意的点点头:“这范家肉饼完全可以是帝都的一道招牌菜,这皇帝闻了都该下马。” 左兰正紧张,闻言不由噗嗤一笑,没有回答,柳寒陶醉了一阵,端起一碗鸭血汤和两个肉饼送到左兰面前,左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寒已经捏着她的下巴,左兰有些慌乱,想推开他可又不敢,粉脸上顿时红起来,就像抹了层胭脂,落在柳寒眼中,却是娇羞无限,让他心中不由一动。 柳寒轻轻一笑:“这东西要趁热才好吃,快吃吧。” 说完,柳寒冲她淡淡的一笑,转身过去,将两碗鸭血汤和肉饼放在托盘里,自己端着托盘进去了,左兰傻乎乎的站在边上,就感到脸上飞烫。 这位主子放肆不羁,让她很有几分害怕,只要他在家里,每天晚上她都将房门插得死死的,生怕他悄悄摸进来,可到现在,除了刚才那一下外,却从未有过其他好色举动,不过呢,每当他在这里,晚上便是个很难熬的时段。 正胡思乱想着,进来几个客人,左兰赶紧将肉饼和鸭血汤端到一边,上前招呼。 张梅羞怯不已的躲在屋里,可当柳寒端着肉饼和鸭血汤进来时,她已经恢复过来,自己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 下午,茶馆的生意忽然变好了,络绎不绝的有人过来,左兰忙得脚不沾地,张梅跑到前面去帮忙,柳寒落得清闲,躺在院子里,旁边放上一杯茶,手里拿着一本书,准备清闲的过个下午。 可就在他刚打开,就听见隔壁有人说话。 “涂兄,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哼,别替我担心,内卫那帮兔崽子还找不到我。” “这太冒险了,你给我个信,我们可以在城外见面。” 柳寒听出来了,其中一个是他旁边的范家肉饼店的老板范举,另外一个则不清楚。 “呵呵,有什么担心的,内卫现在都在陈国,剩下的在彭城和齐国,他们还顾不上我们,哦,对了,会主有个设想,这城卫军不是在招人吗,能不能让咱们的兄弟混进去?” “进城卫军?”范举显然有些为难,迟疑的反问道:“肖兄弟不是在城卫军吗?为何不找他?” 柳寒心中一激灵,大约知道这范举是什么人了,原来这老实巴交的范举居然是兄弟会中人,这可太令人意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皆大欢喜 看着有些郁闷的薛泌,柳寒叹口气:“要扳倒潘家,第一个要扳倒的是太尉潘冀,而后对禁军和城卫军进行调整,对了,你还要注意城卫军,不要小看城卫军,如果事情一旦有变,城门一关,邙山大营便关在城外,作用便不大。” 薛泌重重点头,潘链的势力太大了,邙山大营主将在潘冀调整邙山大营时换成了建威将军庞巴,这庞巴是雍州人,属于雍州庞阀中人,不过这人不是简单的靠出身登上这个位置,年青时,他曾经跟随潘冀在并州作战,不过他没有直接上战场,而是在潘冀的幕府中参赞军机,同时监管粮草。.22ff. 城卫军则归九门提督管辖,九门提督申弼同样与潘冀关系非浅,只有禁军的统领骁骑中郎将骆檑在历史上与潘冀没有什么交集。但这里面又有区别,申弼比较无能,靠的是出身,对城卫军的管理很松,主要靠手下的几个都尉管理军队,说来这九门提督名头虽响,可实际上与校尉同品。 薛泌点点头:“我手下也有几个好手,可以进城卫军和禁军。”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他心里想着便问道:“是不是上次在百漪园出手的那个壮士,好像叫.。。” “厉岩。”薛泌立刻补充道,柳寒有些愧疚的点下头:“对,是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位厉壮士是薛兄的护卫,他要走了,薛兄的安全.。” “我薛家有三百家将,选出几十个好手没一点问题。”薛泌并不在意,柳寒心中暗喜,他就是要将厉岩调出来,厉岩整天在薛泌身边,他不好接近,只有离开了薛泌,他才能接近厉岩,看看这个人倒底的骨子里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薛泌拍拍手,一个侍女小跑着过来,薛泌吩咐道:“让厉岩过来。” 侍女应声退下,柳寒纹丝不动很平静的喝着酒,薛泌看着他说道:“柳兄,你说城卫军和禁军,倒底应该重视那一部?” “还没到那一步,”柳寒摇头说:“不瞒薛兄,以我判断,薛兄在军中恐怕还没什么力量,现在唯有先将咱们的人送进军队,而后再根据情况调整。” 薛泌想了想不由苦笑起来,柳寒淡淡的举起酒杯:“万丈高楼从地起,薛兄不用着急,咱们还有时间。” 薛泌忽然想起个问题,便问道:“按照柳兄的计划,顾玮要到江南去,这度支曹就该空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 正说道这里,厉岩出现在门口,他迟疑下才躬身施礼。 “厉岩,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薛泌随口问道,厉岩先愣了下,一时没有回答,薛泌于是又再问:“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公子这是何意?”厉岩还是有些糊涂,薛泌冲他一笑:“你在爷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想放你出去做官,你想去禁军还是城卫军?” 厉岩还是有些糊涂,禁不住问道:“公子,属下不明白。” 薛泌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爷是要提拔你,想举荐你到朝廷为官,你可愿意?” 厉岩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跪倒谢恩:“多谢公子!” 柳寒面露微笑,薛泌瞟了柳寒一眼:“嗯,为我薛家出力的人,我薛家从不吝啬,你说吧,你想去城卫军还是禁军?” “属下,属下,”厉岩迟疑下说:“属下不知,听凭公子差遣。” 薛泌沉凝片刻说:“嗯,以你的身手即便到虎贲卫都没有问题,你去禁军吧。” “多谢公子!”厉岩强压兴奋,沉声谢恩。 柳寒不动声色的看着俩人,心里也同样满意,厉岩到禁军,这是最好的结局,不过,薛泌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他有些太得意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触厉岩。 厉岩下去后,俩人继续喝酒,几杯下肚后,薛泌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这顾玮要走了,度支曹该用谁呢?”柳寒冲他微微摇头:“薛兄,你太着急了,先不要去争这个位置,你若去争这个位置,势必会引起潘链的注意,这样很可能会造成与他的正面冲突。” 薛泌点点头,现在他和潘链的实力差距明显,现在正面冲突不是对手。 “扔根狗骨头出去,让他们去抢,咱们先在边上看,这可是一场好戏。”柳寒心情很好,笑眯眯的说道。 薛泌却不明白,满头雾水的看着他,柳寒心里叹口气,这家伙还是迟钝了些,远不如老黄,这老家伙简直成精了。柳寒只好解释道:“田凝是冀州田阀中人,冀州门阀一向是朝中重要力量,这些年,冀州门阀在朝中的实力有所下降,田凝本是冀州门阀中最有可能进入尚书台的人,他现在被迫致仕,冀州门阀心中能不怀恨?顾玮一去,冀州门阀岂能不去争?还有,除了冀州门阀外,还有颍川门阀,荆州门阀,薛兄,这场游戏好看。” 还好,薛泌不算太笨,很快便明白了,于是便笑道:“这也是一种欲取先予。” 俩人相视大笑,薛泌拍拍手,侍女又赶紧过来,薛泌示意了下,侍女赶紧出去,过了会,带着两个美丽的女人翩翩而至,琴声悄然响起,美女翩翩起舞。 “琴技虽然比不上青衿姑娘,可也将就能听,听出来没有,这是什么曲?”薛泌笑眯眯的看着柳寒。 柳寒笑了笑:“青衿之才的确惊艳。” 俩人会意的笑了笑,几乎同时举杯,美女随着琴声摆动腰肢,皓腕舒展,花一般的面容上带着春天般的笑容,就像一道春风刮过,将整个大厅熏得暖暖的。 薛泌今天很殷勤,频频劝酒,柳寒也来者不拒,边赏舞边喝酒,不知不觉中月上中天,跳舞的舞姬也换了四拨,俩人的话题也从朝局转到风花雪月中,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柳兄,为何你现在还中馈乏人呢?看上谁了?我替你做媒。”薛泌有点头大,舌头有些打卷。 柳寒倒是神智清明,他身姿还察觉到,屋外的窗檐下还站着个人,也辨出了此人便是他一直在留心的厉岩。 “高不成低不就,只好耽误下来了。”柳寒嘿嘿一笑,倒也不隐瞒。 薛泌摇摇头,似乎要将酒意给摇出去,醉眼朦胧的说:“青.。。青衿.。美,.可.。。可惜了!” 柳寒装模作样的叹口气:“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快意人生事,可惜,可惜。” 说着,柳寒伸手将边上伺候的舞姬拉进怀里,狠狠的亲了口,这些舞姬在舞蹈结束后并没有退下去,而是就在俩人身边伺候酒菜,舞姬开始还有些惊慌,可很快便顺从的任柳寒施为。 柳寒随后躺在她的腿上,舞姬不敢有丝毫动作,柳寒大模大样的躺下,双腿放直,两眼眯缝着,色迷迷的望着舞姬,伸手抚摸着她的粉面,舞姬有些害羞,脸上飞红,连脖子都红起来,就像抹了层胭脂。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面如白玉,我见犹怜。” 女子羞怯的低下头,正好和柳寒的目光相对,柳寒双目微闭,漫声吟道,正欲进一步调戏身边的美女,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裂帛声,柳寒微诧,连忙起身看过去,薛泌搂着个彩衣舞姬,正脱着舞姬的衣裳,可醉意蒙蒙,怎么也脱不下来,心里一烦,干脆将舞姬的衣衫撕下来。 柳寒目瞪口呆,换了四拨舞姬,可换下来的舞姬并没有走,而是就在他们两人身边伺候,四拨舞姬有八个美女,两人身边各有四个。 薛泌抱着彩衣舞姬,身边还有三个舞姬,这三个舞姬不但没有制止,相反却上前,帮着薛泌将衣裤脱下来,也将那彩衣舞姬脱成了一具白羊,显然她们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 柳寒顿时感到自己太君子了,太尊重女人了,这些门阀士子玩得开放多了,丝毫不比前世那些人差,这薛泌居然玩起就地正法的游戏。 两双柔荑靠过来,准备给他脱衣,柳寒连忙捂住身体,美女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先生是不是觉着奴等蒲柳之姿不配伺候先生,奴可以为先生叫其他姑娘。”刚才他躺了大腿的舞姬有些幽怨的问道。 “不,不,”柳寒连忙否认:“我,我,我不习惯这样,我,我,我该走了。” 说着柳寒有些着慌的拔腿要走,准备给他脱衣的两个舞姬嫣然一笑。 “先生不用在意,主人经常这样的。”说着又要给他解衣,柳寒连忙摁住衣衫,很坚决的摇头。 四个舞姬脸色顿变,她们这八个舞姬是这东篱山居内最出色的舞姬,普通客人根本不会拿来宴客,就算薛泌那些狐朋狗友来了,也极少让她们出来宴客,可今天只有柳先生这一位客人,薛泌却将她们叫出来了,足以证明对他的看重,若惹他不高兴,薛泌的惩罚将是非常严厉的。 柳寒还是没参加过门阀士族的酒宴,这些舞姬实际便是主人家的家妓,出来献舞的同时,也是客人挑选的时候,别说只有他们俩人了,就算再多些人也一样。 “伺候先生是奴的本分,若先生就这样而去,是奴没伺候好,还请先生怜惜。” 四个美得晃眼的美女跪在柳寒跟前,头伏在地上,露出一截白白的后颈,薄薄的舞裳裹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拉拢 静明公主美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薛泌立刻活跃起来,开始调笑柳寒:“柳兄,真是羡慕你,看看刚将青衿纳入后庭,现又有望入幕公主,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柳寒哭笑不得,他现在愈发感到这静明公主绝非表面这样简单,绝不仅仅有张漂亮的面孔,她刚刚消失在门外,他的膻中内息自然而然的渐渐平息下来。22ff。 “美貌归美貌,这可是朵有毒的花。”柳寒在心里叹道,他习练的清虚宗功法是最正宗的道家功法,对魔道功法有天然警觉和防御力。三归堂里的书上将天下功法分为正派邪派,以前他也一直认为如此,可在清虚宗里,他才知道这功法其实没有正邪之分,只有道魔之别,清虚宗功法是正宗道家功法。 “薛兄不要取笑我,公主身份高贵,岂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柳寒苦笑着说。 薛泌依旧笑眯眯的:“静明公主可没这么想,她交往的多是寒门士子,特别是那些有才气的士子,相反豪门士子少有入她法眼的。” 柳寒耸耸肩笑道:“这事总得两情相悦吧。” “没人能低档得住公主的美丽。”崔均叹口气,露出妒忌的神情:“你呀,你呀,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居然还躲之不及,你可知道,当今皇上对这位寡居的妹妹可是宠爱得很,她要向皇帝举荐,即可平步青云。” 柳寒眉头微皱,心中略微不喜,勉强笑了笑:“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可惜我对入朝为官兴趣不大,再说,你看我这张脸,风吹日晒的,一脸劳碌相,那有半点帅相,还是不要做梦的好。” 薛泌和崔均相视一笑,同时摇头,柳寒常年在西域奔走,西域风沙大,脸上早就是风霜扑面,可修炼清虚宗功法后,这些风霜渐渐消去,变得光滑白皙,脸上的轮廓也渐渐分明起来,再配上几分成熟,几分儒雅,几分英武,魅力值还是挺高,要不然,就算再帅几分,青衿也不会答应跟他,张梅也不会一见便迷上。 傅贤看他的目光有几分妒忌,不过,他对柳寒有种深深的忌惮,不敢开口,高杰同样露出妒忌,但看薛泌和崔均对柳寒如此看重,他也有几分忌惮,不敢轻易开口得罪柳寒。 “我倒觉着柳兄该入朝,”拓跋鹰却插话道:“以柳兄的修为,应该入朝为朝廷效力。” 拓跋鹰说到修为时,柳寒看了他一眼,拓跋鹰连忙改口,柳寒淡淡一笑:“拓跋兄,作为晋人,为朝廷效力理所当然,可用这种途径,那我还是继续经商赚钱吧。” 崔均闻言大有深意,正要开口,傅贤却说道:“听说柳先生修为颇深,不知是否跨过那道门槛?” 柳寒笑了笑没有答话,拓跋鹰也好奇的看着他,似乎也想知道答案,薛泌却站起来,拍拍手掌:“今日已经尽兴,咱们走吧。”说着冲崔均拱手:“崔大人告辞了。” 崔均连忙挽留:“这才几场,这精彩的还在后面。” “我和秋戈约好,时间不早了。”薛泌面无表情的说道,柳寒也随即起身:“我店里还有事,也告辞了。” 崔均有些迷惑不解,不明白薛泌为何忽然生气,赛义姆也随即起身,也笑呵呵的向众人告辞,崔均有些遗憾,只能送三人下楼。 到了楼下,赛义姆说道:“柳兄稍候,我上去和他们告辞,咱们一块走,上我那去,我那有新到的西域葡萄酒,今年的新酒,你老兄不是最爱喝这玩意吗。” 柳寒有些为难的看看薛泌,薛泌笑了下说:“赛掌柜,你先上去吧,我和柳兄说几句话。” 赛义姆连声说好,转身赶紧上楼,薛泌却没在原地等他,而是径直往外走,柳寒跟着他到了院外。 “柳兄,你放心,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绝不会亏待你。”薛泌忽然没头没脑的对柳寒说道,柳寒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客气:“如此多谢薛兄。” 薛泌对柳寒随他出来很是满意,他看着大街上的人流,长长叹口气:“有朝一日我若主掌尚书台,柳兄,你就是主管禁军的中郎将。” 柳寒笑着摇头,薛泌微怔,有些不明白,柳寒说:“中郎将虽高,可我毕竟是个商人,从未上过战场,也不知道该如何统兵,不过,我多少还有点修为,他日公子若能执掌尚书台,我愿为公子统帅虎贲卫。” 薛泌脸上露出笑容,这样知情识趣,如何不让他高兴,他现在十分警惕,担心柳寒被别人拉走,多年以前,他曾经在道观算过命,算命道长说他命中有贵人相助,贵人来自西方,以前他不过将这当作笑话,可昨晚他觉着柳寒便是他的贵人,绝不容别人将他拉走。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薛泌便走了,柳寒独自留在门口等赛义姆,赛义姆没让他等多久,很快便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柳寒便笑呵呵的小跑过来。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在里面找了一圈,后来才想起,你可能在外面,赶紧出来看看。” “得了老赛,咱们是什么交情,从西域到这,咱们近十年交情了,还这么客气,走吧!”柳寒神态随意,对今天很是满意,相对于崔均,他更看好薛泌,虽然崔均现在官职更高。 赛义姆的马车过来,柳寒却拉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赛义姆看到马车忍不住赞叹道:“你倒底还是将这马车造出来了。” 当年柳寒便造过这马车,不过直到赛义姆离开西域,他还没造出来。 “不是告诉过你吗,失败是成功他妈,上去看看,是不是比你那破马车要强。” 柳寒说着率先上车,赛义姆胖乎乎的身体塞着了车门,只能侧进车厢,赛义姆气喘吁吁的进来,冲着柳寒直摇头:“这门太窄了,实在太窄,你该弄大点。” “是你该减肥了,看你胖得。”柳寒摇头说,赛义姆苦着脸说:“减肥太痛苦了,吃什么都不行,不行,不行,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赛义姆试着左右活动下,有些好奇的说:“这车厢还挺大,这要抱个妞还能活动开。” 柳寒噗嗤一笑:“就你这体格,那个女人敢跟你,压也压死。” “你还别小看我,我家里可养着不少女人。”赛义姆说道,柳寒眉头微蹙,赛义姆又堆出个灿烂的笑容:“我这样的身份地位家里没几个女人,那才叫怪。” 柳寒略微点头,然后又问:“通汇钱庄现在布满北方,钱庄银票也快成货币了,我在江南也看到钱庄的票号,你现在可算赚得盆满钵满,大晋有句俗话,叫出头的椽子先烂。” “老兄,你这话说了八百遍了,放心,光九品武师我就招揽了三个,另外,我从西域还带了三个九品武师,一个宗师过来,再加上,我也不傻,各地钱庄都有高手护卫,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出过问题。” 柳寒轻轻舒口气,看着赛义姆那张胖乎乎的脸,赛义姆学他样微微耸肩,然后又说:“老兄,我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我懂!” 看着赛义姆还比较生涩的腔调,柳寒微微一笑:“你这话怎么还说得这样差,你还得多学,这大晋话说好了,对生意有好处。” 赛义姆连连点头称是,柳寒又问:“你们西域人能在大晋获得.,”柳寒迟疑不知该怎么说,赛义姆傻傻的看着他,柳寒眉头微蹙,想了会才说:“就是贵族,按照西域的说法便是贵族,或者当官。” 赛义姆摇摇头有些纳闷的答道:“柳兄弟,你又想到什么了。” 柳寒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西域人就算买了个士人身份,在大晋人的眼中还是蛮夷,想来买了也是白花钱。 “柳兄弟,我看瀚海商社在大晋也铺开了,过不了两年便可以兴旺发达起来,你怎么想起入朝做官了?” 柳寒微微一笑:“我想弄个身份,看得过去的身份,我以前给你说过,大商都要有身份,越大越要有,否则就等于抱着金蛋行走于闹市的孩童,危险万分。” 赛义姆闻言忍不住问道:“那我弄个什么身份好呢?” “你现在做得就挺好,你在江南联合了陆家,要是再联合几个千年世家就更好了,不过,要记住,互相制衡,你才能发财。” 赛义姆想了想还是没想好,忍不住叹口气:“唉,西域就没这么多麻烦,你可是西域的无冕之王,你要说句话,那个国王敢不听。” 柳寒仰身靠在后椅上,赛义姆也不客气,两条腿伸直,就撂在柳寒旁边,懒洋洋的,身体随着马车摇晃。 “你招揽的那些人可靠吗?”柳寒忽然问道。 赛义姆点点头,柳寒心中有些疑惑,宗师九品武师都能招揽到,这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要知道,宗师虽然不少见,可这些宗师多数都被那些大豪门招揽去了,九品武师也是豪门招揽的对象,这赛义姆居然就招揽三个,他身边也就柳铁这样一个。 他是怎么办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殿议 ?至治皇帝很生气也有几分烦躁,陈国郡清查土地,阻力重重;度支曹查账,堵了不少漏洞,可府库依旧没有增加多少,今年的秋入比往年也只增加了一成,可没成想,草原上又出事了。 十多年前,大晋征服了草原,对大晋而言,草原上的平衡至关重要,大晋北方边境能保持十多年平静,都得益于此。@22ff@ 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打起来了,看上去是两个部落的问题,可实际上,这不仅仅是两个部落的问题,而是大晋的问题,如果大晋能镇压这次冲突,草原上的胡人会再次臣服在大晋的威势中,北方边境依旧能保持平静,可若不能,草原上的胡族会重新整合,然后重新南下,侵扰大晋北方边境。 他想出兵,草原不能乱,乱了对大晋后患无穷。 可没想到,他的这个想法遭到尚书台一致反对,尤其是骠骑大将军秋云,态度之激烈,让他几乎不认识,而尚书令潘链虽然也反对,但态度要温和得多,只是反复提醒府库不足,大军粮草无法满足。 “。,截止昨日,臣清查了各地府库报来的数字,府库总收入四十一亿三千万钱。”顾玮口齿清晰,一项一项的向皇帝报告:“朝廷明年开支,边军军饷需要二十亿钱,先帝福宫还需要五亿钱,各地报来的修河堤,驿道修理,还需要八亿钱,其他各项开支还有十六亿钱,所以,明年朝廷亏空在八亿钱左右。” 皇帝脸色阴沉,潘冀趁势又补充道:“如果出兵草原,臣认为至少需要十万人,军费开支至少需要三十亿,这还不包括,运送粮食的民夫的钱粮,陛下,此兵万不可发。”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尚书仆射句誕看清了皇帝的意思,于是他小心的说道:“如果朝廷不干涉,草原上的胡族势必认为我大晋软弱,胡族一向强者为尊,只需几年时间,胜者势必迅速壮大,便可南下攻伐我幽并雍三州,此忧患不就更大。” “不错,”秋云点头,神情凝重的说道:“此种隐忧存在,可是,皇上,草原上虽说强者为尊,但胡族各部落矛盾重重,无论是金雕部落还是鸣镝部落,即便获胜,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整合草原各部,臣敢断言没有十年时间,鲜卑人绝难将草原上的各部落整合完成。” 皇帝冷笑一声,盯着秋云反驳道:“也就是说只需十年时间,先帝好容易创造的局面便荡然无存,无数将士的血便白流了,十年之后,我大晋北疆便又要战火连绵,朕这样说没错吧!秋爱卿!” 这声秋爱卿叫得声色俱厉,目光便象刀一般剜进秋云的身子,秋云微微施礼,抬头看着皇帝,神情依旧那样平静:“陛下,事情可能并不象我们想象那样,金雕部落和鸣镝部落都是草原的大部落,他们都有支持者,这场战争打起来,一时半会完不了,臣的意思是,朝廷暂时不管,先让他们自相残杀,等差不多了时,朝廷再联合势弱的部落共击势强的部落,如此,既让胡人内耗了,我大晋也能成功再次掌控草原。” 皇帝稍稍怔了下,潘冀这时上前插话:“皇上,我大晋不是不管,而是没有实力管,方回叛乱后,并州边军还没有彻底稳定,方回统帅边军近二十年,军中亲信很多,这些人都是百战悍将,皇上,并州边军若不加整顿,决不能出塞作战。” 皇帝闻言不由头大,方回叛乱,震惊帝都,消息传到并州,边军当时便骚动起来,幸亏朝廷有防范,太原王燕溱和秦王各率大军对并州边军形成夹击之势,这才镇住边军,没有形成叛乱。 并州边军被分割成三个部分,高级将领被调整了不少,可还有大量中层将领和低级军官,他们多是跟随方回征战多年的骄兵悍将,这些人会对朝廷杀掉方回不心怀不满,一旦离开朝廷大军监视,他们会不会就此作乱? 另外还有,方回驻守并州边关多年,与南匈奴中的很多部落交好,这些部落都是在他庇护下躲过了鲜卑人的征伐,他们对方回之死,心中没有怨怼,这些人与边军中的方回死党勾结起来,并州立时便会大乱。 “潘太尉,秋大将军,你们是不是多虑了。”句誕淡淡的说道,秋云眉间阴云一闪,潘冀则怒气冲冲,句誕却象是视而不见,依旧平静的看着皇帝说:“陛下,以为正是因为边军不稳,臣以为才要出兵塞外。就算方回在军中的私党想要作乱,可在草原上,如何作乱?况且,现在草原上冰天雪地,无论金雕部落还是鸣镝部落,都不可能打得很久,甚至不需要大军出动,朝廷派一使者,便可平息草原纷乱。” 潘冀闻言没有开口,句誕前面所言有道理,可最后这一点却是没有丝毫道理,如果一纸诏书便可平定草原,两个部落便根本不会打起来,而且,他还深深怀疑,漠北都护所有可能有所隐瞒。 现在帝都都已经下雪了,草原上早已经冰天雪地,冬天在草原上作战,这简直不可想象,可潘冀想不明白的是,漠北都护所为什么要隐瞒?他心里隐隐有所不安。 秋云眼前一亮,对皇帝说:“陛下,句大人所言有理,现在是冬天,草原上早已经冰天雪地,臣猜测,草原上的战争已经平定,不过,明天春天雪化之后,战事才可能再度爆发,朝廷还有一个冬天来准备。” 皇帝的脸色稍稍和缓,他微微点头,然后轻轻叹口气:“朕刚刚登基,内外动乱的苗头便显现,诸位爱卿都是先帝挑选出来辅佐朕的大臣,诸位爱卿当竭尽全力,辅佐朕,将这天下治理好,将来朕也脸面到地下去见列祖列宗。” 皇帝说得沉重,众位大臣连忙躬身答道:“臣定竭尽全力,不敢丝毫松懈。” 皇帝略微点头,目视顾玮:“顾爱卿,到明年春天,府库大致能提供多少军资?” 顾玮想了想答道:“大约七到八亿钱。” 皇帝一惊,连声追问:“怎么才这么点!啊!怎么才这么点!五万大军出塞,至少需要五十亿钱!” 顾玮叹口气,潘链连忙插话道:“皇上,顾大人刚接手度支曹,收回来的库钱,也不过三四亿钱,另外还有大约二十亿钱暂时无法收回,盐税和铁税今年的收入下降两成,荆州南部,凉州西部,并州北部,还有豫州南部,照例报灾。青州西部遭遇大风,也报灾,盐田损失惨重,导致盐税收入大幅下降,这也是老臣不赞成出兵的原因。” 潘链越说越沉重,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阴,他死死的盯着潘链,眼中跳跃着一团怒火,这团火越来越旺。 “顾大人,我记得你上奏说度支曹查账查出了二十多亿钱,怎么才三四亿?”句誕疑惑不解的问道。 顾玮淡淡一笑:“句大人,前段时间查账是查出了二十六亿钱,已经收回了八亿四千万钱,这笔钱已经花了,部分填了去年的窟窿,这部分大约有五亿五千万钱,另外一部分两亿九千万中,一部分发给幽州边军,以充军饷,这部分是一亿七千万钱,还有一亿两千万钱,三千万给了……” “这些朕都知道,”皇帝不客气的打断他报账,阴沉的盯着他问:“八亿四千万钱,还有十六亿呢?” 顾玮迟疑下才小心的答道:“这十六亿还没能收回来。” “为什么?”皇帝的怒火明显在突突的冒,顾玮沉默了会,皇帝大声质问道:“是谁?都是那些人?” “皇上,臣……”顾玮犹豫下终于咬牙答道:“田凝田大人那有三亿钱,宫里皇太妃的弟弟贾秀那有两亿钱左右,还有河东白家欠一亿钱,丁轩丁大人欠两亿钱,……” 顾玮挨个报出了欠钱的人家,这些人无一不是朝中权贵,无一不是门阀世家和宗室,其中倒没有齐王,名单中甚至还有左辰的儿子,除了他们外,另外便是军中将领,包括邙山大营的主将建威将军庞巴,禁军八校尉中的五个。 潘链轻轻舒口气,不动声色的看了顾玮一眼,顾玮并没有将他抖露出来,他是国库欠债大户,欠了国库三亿八千万钱,这些钱是历年欠下累集起来的。 “他们都答应还钱,”顾玮最后说:“不过,他们也都说,现在拿不出来,希望宽限几天。” “宽限几天?”皇帝冷笑一声:“本朝并未亏待官员,官员的俸禄已经涨了数次,为什么他们还要从国库捞钱?田凝该死!” 皇帝气得胸口不住起伏,潘链沉默不语,顾玮叹口气:“皇上,他们都是朝廷重臣,为朝廷竭心尽力,皇上登基不久,对老臣该多加优渥。” “顾玮,你不要首鼠两端!”皇帝厉声呵斥,顾玮脸色一白,立时低头不敢再辩,皇帝怒气勃发,近乎咆哮道:“优渥?!总不成他们欠钱还有理了!岂有此理!” 皇帝勃然大怒,殿内众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殿内充斥着皇帝的怒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伏杀(上) 刺骨的寒风从江面刮来,冻得结实的江面白生生的,岸边枯败的芦苇低伏在冰面上,光秃秃的树枝随着风摇晃,驿道上,七八个骑士护卫着一辆马车驶过,马蹄踏破薄薄的冰面,肮脏的泥浆从冰面下流出,经过车轮碾压变得更加泥泞。 马上的骑士穿得厚厚的棉袍,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树林里,隐隐有火光散出,树枝间,有目光在偷偷打量他们,这目光胆怯又羡慕。 骑士没有将这些目光放在心上,只是略微扫了眼便过去了,握着缰绳的手上带着皮质手套,快刀挂在马鞍一侧,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挂法可以最短速度拔刀。 驿道被雪水泡了,有些坑洼,马车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木制的车轮发出吱呀的声音,这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原野中穿得很远,除了这个声音外,整个队伍再也没其他声响。 马队从枯干的小树林边上穿过,几个流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开路的骑士目光一扫,流民急忙畏怯的躲进树丛中,等车队过去,才悄悄从树枝中伸出脑袋来。 寒鸦的叫声划破安静的原野,领头的骑士抬头看看高飞的黑色小点,眼中露出疑惑,这疑惑中又夹杂一丝烦躁。 马队没有停,骑士朝旁边的芦苇荡扫了眼,芦苇荡散发着一遍枯败的萧瑟,车轮碾破这遍萧瑟,蹄声又惊起几只躲避在枯干的芦苇荡中野鸭,野鸭高飞,在冰面上盘旋。 忽然一声轻响在芦苇荡的深处响起,一道黑影带着强烈的劲风划过枯干的芦苇尖,直奔车厢,劲风还没到车厢,又是几道黑影在芦苇荡深处冒起,掠过枯干芦苇的上空。 “敌袭!” 最前面的骑士大吼一声,随着声吼叫,整个马队的队形立刻开始转变。 马队的应变速度很快,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黑影一经追上车厢。 羽箭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阵呜咽,干枯的芦苇被劲风折断,冻得结实的冰面裂出道道冰纹,半空中盘旋的野鸭寒鸦惊恐的窜到高空,这孤单的一支箭,居然带来风云突变之势。 车后的一个骑士奋然发出一支甩手箭,试图阻拦这孤单的一箭,而这时,弓弦再响,几道黑影迅若奔雷急驰而来。 箭矢离得还远,可恐怖杀机已袭面而至。 正准备阻拦羽箭的骑士,立刻转变,两个骑士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扑向芦苇荡深处,另一个骑士则跃进芦苇荡中,板面大刀挥舞,芦苇纷纷扬起,冰面碎裂,泥浆四溅。 “当!” 气势高涨的羽箭没有没入车厢中,而是重重的撞击在车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挂在车厢壁上,原来这黑黝黝的车厢内层居然全是用精钢铸就,这也难怪拉车的是两匹雄壮的骏马,车辙在泥泞的道路上碾出深深的痕印。 驾车的马夫拉紧缰绳,却没有动,前面开路的三个骑士也同样没动,三人中的一人跃上车顶,另外俩人则警惕的盯着四周。 芦苇荡里面传来阵阵虎吼,两个鹰一般扑进芦苇荡的骑士在半空中拔出长刀,可没等他们刀光落下,又是一声弦响,这声弦响同样轻微,可偏偏那阵阵虎吼压不住。 三点黑星悄无声息却又迅若闪电从芦苇荡中飞出,就像从草丛中钻出的毒蛇,那样阴冷,那样毒辣! “好胆!” 为首的骑士沉声冷喝,身形忽然拔起,却没有升上半空,就这样在空中迈一步,这一步便到了芦苇上,再轻点芦苇尖,再向前迈出一步。 劲风忽起,这道劲风是如此之强劲,大遍芦苇忽然齐腰而断,齐齐上升,挡在黑点的前进道路上。 “哼!” 只有一个字,简单,短促。 为首骑士的气势却忽然短了半截,脚步变得凝重,灰色棉袍忽然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其中白色棉花。 车前的那个骑士没有看到,他的注意力全在车的另一面,车顶的骑士却看得清清楚楚,脸色微变,迅速从怀里掏出个手弩,装上弓箭。 到现在为止,敌人还没现身,依旧躲在干枯的芦苇荡里,马车的护卫们只能断定大致方位,却不能确定芦苇丛中倒底隐藏着多少敌人。 但马车依旧停在原地,车里依旧安静得好像没有人,连车门都没动一下,大概唯一异常的是握着马鞭的车夫,他已经放下马鞭,将一把黑黝黝的刀横放在膝上。 “小心!”车顶的昂然站立的骑士急切提醒,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芦苇丛中传来数声响声。 “砰!” “砰!砰!” “当!当!” 连续数声爆响,却响在不同方位,第一声响在为首骑士的方位,第二声爆响是在徒步深入板刀汉子处,后面的兵刃碰撞声却是那两个腾空而起的骑士处。 劲风猛烈刮来,芦苇粉碎,乱飞而起,为首骑士怒喝一声,在碎草中倒飞而出,长刀连续劈出两道劲风,一道黑影从芦苇丛中飞速挺进,刀光闪烁,劈开阻拦的劲风,追逐为首的灰袍骑士。 灰袍骑士骤遇强袭,虽败不乱,倒退中布下层层刀风,阻截黑衣人的追杀。 一声长笑,芦苇荡中再度升起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还在半空中便张弓搭箭,又一道黑影闪电飞至,车顶褐色棉袍汉子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却没有出手,车队后面剩下的骑士也没有动,只是拔刀出鞘,警惕的盯着四周。 “嗖!嗖!”又是两道黑影离弦而出,划过芦苇荡,直袭而来。 黑影眨眼间便接近车厢,忽然一转,直奔站在车厢顶的汉子,与后发的两道羽箭形成三角围攻之势。 车顶骑士只是冷冷的哼了声,长剑出鞘,剑光迅即闪动几下,两道黑影立时淹没在剑光之中,剩下那一道却象粘在了剑身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脱离不了剑的控制。 “去!”车顶骑士冷斥一声,手腕轻抖,黑影脱身而去,带着更强烈的劲风扑向正追杀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意有此袭击,待发觉时,羽箭已袭至眼前,他慌乱中挥剑相应,身体猛地扭转,羽箭擦着他的胸口掠过,黑衣被划破一道深深的口子,随后有红色的痕迹渗出。 这一箭之下,他便已然受伤,让他骇然震惊。 没等他调整好,刀光已经劈面而至,黑衣人慌乱中连连倒退。持弓的黑衣人站在芦苇上,随着北风起伏不定。 车顶上的青袍汉子冷冷的盯着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现在所有战斗都在芦苇荡中发生,而车队的另一面却毫无动静,这不太合情理,可另一面是光秃秃的雪地,春天之时,这里是快菜地,光生生的一眼可以看穿,无处可掩。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车后的骑士脸色微变,紧张的盯着小树林的那边,不一会,几匹快马从小树林中出来,马上的骑士同样黑衣蒙面,车后骑士冷冷的拔刀出鞘,身边有动静,他扭头看了眼,原在车头的骑士已经转过来了,俩人并骑而立,跨下的马微微有些骚动。 芦苇荡里的拼杀越来越激烈,从芦苇丛中又冒出四个黑衣人将板刀骑士三人围起来,早先跃起的两个骑士已经负伤,板刀骑士奋力施展,将大板刀展开,接下了两个黑衣人的攻势,而剩下的两个骑士依旧在对手的攻势中苦苦支撑。 “在下风雨楼沈晨,不知是那位朋友在此相候?”车顶的骑士忽然开口问道,他的目光并没有盯着正随枯干芦苇起伏的持弓黑衣人,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是对方为他准备的对手。 黑衣人没有回答,沈晨冷笑一声:“怎么?朋友到现在还不肯露面?!” 持弓黑衣人忽然搭箭张弓,沈晨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没有再动。 “杀!” 车后的两骑同时呐喊,两骑同时启动,迎着飞驰而来的马队冲去。 为首的灰袍骑士已经将战局扳过来,他显然对刚才遇袭非常愤怒,刀光展开,杀得黑衣人连连倒退,可奇怪的是,持弓黑衣人却没有动作,似乎根本没看见。 沈晨却更加紧张了,如果对手只有这些,根本不可能成功,对手在等待什么呢? 他站在车顶,可以看清整个战局,现在的战局对他们是不利的,特比是深陷芦苇中,受到围攻的三人,后面冲来的马队也有五人,两个骑士奋力抵挡,虽然依旧处于下风,可一时半会还能支持。 沈晨拾剑而起,朗声道:“既然朋友不肯露面,那就对不起了,兄弟只好拿你下属祭剑了!” 话音刚落,他便在车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持弓黑衣人身前,持弓黑衣人却也在原地消失,身形在冰面上出现,沈晨微微皱眉,身形再度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正围攻板刀骑士的战团中,剑光一闪,两个黑衣人便捂住咽喉倒下。 持弓黑衣人瞪大燕京,那张强弓始终张开着,箭却发不出去,沈晨就像一道幽灵在战团中闪动,他始终抓不住。 “砰!砰!” 又是两声响,厚厚的积雪忽然炸开,雪花冲天而起,两道黑影从雪花中冲出,在空中微微转折,两道刀劲劈向马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摸底 ?“你在薛府的朋友多吗?”柳寒忽然问道。 厉岩脸色微红,柳寒问得委婉,可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在薛府数年,实际上没什么朋友,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一个也没有,人家对他很好,实际上,那是看在他修为高,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一把。*22ff* 说到修为,以前他在薛泌身边,可以说是最高的,但在整个薛府,却不是,薛府虽然衰落了,可毕竟是太子妃,现在的皇后的家人,府里还是有两个武师巅峰修为的人,不过,这样的人轻易不出现在人前,直到太子妃正式成为皇后,薛泌进入中书监后,才到薛泌身边,要不然,薛泌也不会让他到禁军来。 “和光同尘,”柳寒沉凝道:“人都是有感情的,我和士兵赌钱,还输钱给他们,这其实是拉近与他们的感情,这在关键的时候会有用,当然,我看过兵书,带兵重要的是两点,一个是恩,一个是威,恩威并施,才是带兵之道。” 厉岩苦笑下正要开口,门又开了,侍女将糖醋鲤鱼送来,厉岩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待侍女退下去后,才叹口气:“我那有钱输给他们。” 柳寒噗嗤一笑:“老弟啊老弟,薛大人不至于这样吝啬吧,你在薛府这么多年,没有一点积蓄?” 厉岩沉默下来,柳寒有些惊讶:“真没有?” 厉岩还是沉默着,柳寒微微叹口气:“薛大人未免太吝啬了,”想了想便说:“其实你可以赢他们的钱,不过,要有技巧,别一直赢,今天赢,明天输,对了,你现在是住在薛府还是住在军营?” 厉岩微微迟疑:“多数时候住在军营,我没什么地方好去。” 柳寒点点头:“以后可以请那些什长伍长喝喝酒,另外,别再搞什么训练了,常规练练就行了,先安抚下他们,训练嘛,各种各样。” 厉岩点点头,冲柳寒举杯:“多谢柳兄。” “你我都是薛大人举荐的,这禁军里,派系复杂,咱们现在不过小官,人家还没看在眼里,可咱们要往上走,那可就难了,咱们可得互相支持。”柳寒郑重的说道。 厉岩也点头:“这是自然,柳兄,小弟位卑,修为低下,今后还请柳兄多多提携。” 柳寒喝了口酒:“我们共同努力,不过,我们能否在禁军有所发展,还得看薛兄,在朝廷上的努力,厉老弟,还是那句话,咱们得携手扶持,有需要的地方,老弟尽管明言,为兄需要时,也望老弟不腻支持。” “一定尽力!”厉岩抱拳施礼,柳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推到厉岩面前:“老弟,这钱不多,但应付那几个兵痞,应该够了。” 厉岩看了眼,是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他略微迟疑便收起来,抬头向柳寒道谢,柳寒笑了下:“我有钱,你没钱,我给你,你收下,用不着客气,也用不着感激,你好了,我好了,公子的大事便有可为。” 厉岩嘿嘿笑起来,这事说完,俩人便闲聊起来,柳寒很快察觉,厉岩愚钝之人,对他上司的了解比他强多了,厉岩的屯长叫滕疾,军侯叫敖巴,与禁军的其他部分相同,滕疾出身寒门,敖巴出身士族,滕疾就像很多低级士兵一样,喜欢喝烈酒,喜欢赌钱,敖巴则不同,身为武将,没什么修为,喜欢吟诗作赋,喜欢风花雪月,不到轮值时,根本看不到人影,厉岩很刻薄的说他连半石弓都拉不开,大晋没有半石的弓,最低的就是一石弓。 聊着聊着,俩人也越来越投机,厉岩觉着柳寒见闻广博,虽然没仔细讨论武学,但随口那么一句,却能感觉到他在武学上的深厚功底。 “老弟,今年贵庚?成亲没有?”柳寒随口问道,厉岩苦笑下:“我一个穷护卫,谁家愿将闺女嫁我。” 柳寒摇摇头:“老弟是眼光高吧,以老弟的人品修为,要找个女人还不是容易,这薛兄也是,哎,老弟,有没有相好?” 厉岩脸色一红,依旧没有答话,柳寒冲他再度摇头:“咱们江湖中人,有今天没明天,该放纵就要放纵,别这样拘着自己,你看你,还不到三十,跟个老头似的,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厉岩愣了下,随即苦笑下:“我这人就这性格,改不了了。” 柳寒没有再劝,只是冲他摇摇头,俩人喝光了一坛酒,中间加了两个菜,俩人谁也没醉,以他们的修为,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谁要醉了谁装假,让人看不起。 对于柳寒来说,今天是第一次直接和目标接触,他故意将俩人和薛泌联在一起,厉岩也不露声色的表现出和薛泌的关系,可他知道薛泌不是他的主子,他的主子是那个神秘人。 厉岩或许是那个人放出来的一枚闲子,这主要是因为厉岩的修为还不够,那人帐下至少还有好几个宗师级人物,另外还有个有可能已经迈入大宗师的总教头,把厉岩放在薛泌身边,恐怕也就是个无心之作。 吃过饭,俩人一块回到军营,柳寒回到自己的营房,那帮小子也没赌钱了,上午不在的两个伍长也回来了,便将大家伙叫到一块,告诉他们下午要到操场训练去。 “给你们说说啊,本队正刚上任,得给上面的大人留下个好印象,这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是不,大家伙呢,这两个月都受点累,反正我柳寒绝不亏待大家,以后训练都给我精神点,练好了,本官有赏,练得不好,可别怪老子不客气,听清楚了吗!” 这些兵痞互相瞧瞧,目光都落在程甲和萧鹏身上,程甲在赌桌上被柳寒小小教训了下,知道这上司不好惹,便小心的应承下来,众人见他都答应下来,便也赶紧应承。 “我知道,大家在外面,要么有家眷,要么有相好,可这两月,都给收敛点,晚上按时回营,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女人肚子上耍。你们可能也知道,我是薛泌薛大人举荐,这薛大人是什么人,是皇上的小舅子,就算杨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这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我柳寒有很大的机会升官,我要升了官,绝不会忘记大家,凡是为我出过力的,我一定论功行赏!明白了吗!” “明白!”这下回答整齐多了。 柳寒在饭桌上和厉岩聊天时,便将对这帮兵痞要采取的策略定了,前段时间的试探,他大概了解了这帮兵痞的习性,兵痞嘛,脱不了欺软怕硬,就算谁上面有人,老子的靠山更硬,直接压死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不与他们玩什么捉迷藏了。 一手大棒!谁要不开眼,敢跳出来,直接敲死! 一手银票!绝对不吝厚赏! 柳寒说到做到,给在场的每个人发了十两银子的银票,然后告诉士兵,今天晚上加餐,伙夫出去买肉,除了酒以外,肉管够,众士兵齐声欢呼,士气顿时大振。 下午,柳寒带着他们到操场,五个什长各自带队训练,柳寒只在边上看,其实这种训练也就是常规训练,列队,行军,突发状况下的应变。 柳寒将萧鹏叫到身边,让他陪着,有什么不懂的,便问问他。 “这能对付那些江湖人?”柳寒看着程甲训练的那什士兵,拿着枪呈半圆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萧鹏洒然一笑:“大人,真要碰上江湖人,弟兄们也就远远的呐喊,将贼人惊走便行了,那些家伙由虎贲卫负责对付。” 柳寒依旧皱着眉头,想着那晚蓬柱遇刺的事,刺客在听到城卫军快到时,便立刻跑了,这么说城卫军的战斗力比禁军还强? “敢在内城挑事的家伙,都是些胆大包天的人物,要是他们不跑呢?” “如果是那样,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冲了,”萧鹏苦涩的答道:“不过呢,内城除了我们外,还有虎贲卫,那些家伙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另外,还有各府的家将,那些贼人也怕,我在禁军干了五六年了,敢顶着禁军继续闹事的,还没有。” “我听说今年上元节时,蓬柱蓬大人曾经遇刺,据说刺杀他的还是江湖上有名人物,听说这家伙听到城卫军的声音,立马便跑了。” “大人,您就听那帮家伙给自己脸上贴金吧,城卫军里是有些是从江湖招的,可要与那些真正的江湖人物相比,还差得远了,就算相差不远,可弟兄们呢?兄弟们的命不是命!” 柳寒闻言点点头,萧鹏顿时安心不少,他们这样当兵的,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最怕的便是那种遇事便冲上去的上官,这会让他们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故而即便上官修为很高,他们也不会喜欢。 “放心吧,我不会让弟兄们随便冒险的。” 柳寒当然清楚他的目的,这是在告诉自己,如果碰上这样的事,千万要躲远点,不要为了自己升官,拿弟兄们的命来填。 萧鹏知道自己的用心被看破,可他丝毫没感到尴尬,只是嘿嘿一笑。 可柳寒随口又问:“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武人的功名是一刀一剑砍出来的,你就甘心一辈子作个什长?” 萧鹏顿时哑口无言,笑容也立时凝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叩宫进谏 ? 进贤冠下的白发被寒风吹,飞扬起来,悲愤的面容上满是绝望,干枯的双手捧着薄薄的书册。 “皇上!” 凄凉,绝望,又带着丝丝期望。22ff. “皇上!” 上百官员齐声呼喊,他们跪在寒风中,对着紧闭的宫门高声泣声哭喊。 “皇上!” “皇上!” 柳寒带着士兵赶到宫门处,看着跪在寒风中的上百位大臣,听着这声声苦泣,禁不住有些发麻。 “盯着点!”麦登纵马赶来,冲着队伍高声叫道:“传将军令,凡冲击皇宫者!斩!” “是!冲击皇宫者!斩!” 众兵吼声如雷,压倒在寒风中的哭喊声,数千禁军迅速将广场包围起来,广场四周街道戒严,宫门前立时肃杀阵阵。 与此同时,禁军其余各路,分别出动,迅速控制了内城各城门,所有进出人等一律严加盘查。 但跪在广场上的大臣却象根本没看见,依旧对着皇宫苦苦凄盼。 “皇上!” “皇上!” 声声泣血,闻之肝胆皆裂。 皇宫内,御书房内,皇帝神情凄凉,呆坐在榻上,尚书台诸大臣沉默无语,房外寒风中,隐隐传来诸大臣的呼喊。 “皇上,是不是见见!”潘链小心的提议道。 皇帝没说话,案几上摊开着一份奏疏,奏疏上赫然写着:“请斩佞臣蓬柱句誕以固国本疏”。 皇帝看着奏疏,上面的字眼深深刺痛了他,“柱乃小臣,罔顾皇上之恩,所托之重,肆意妄为,倒行逆施,致陈国民不聊生,天下惊惧,国本动摇,乃国之大贼.。,句誕,鄙陋贪腐之人,皇上委其重任,整理盐政,可其贪赃枉法,徇私为政.” 清理土地,改革盐政,是他登基以来的两大决策,蓬柱和句誕是负责执行的具体大臣..。。 他不明白,更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大臣不理解他。 外面哭泣请愿的大臣如果是门阀士族,他还能理解,因为这两策本就是针对那些门阀士族的,可.。,他们不是,他们是士林中人,领头的是御史中丞魏炎, 魏典,颍川人士,出身寒族,从小苦读道典,不到三十岁便名满天下,拒绝朝廷征辟,安居颍川,设馆授学,颍川士子趋之若鹜,十多年时间教授学子数百,名满天下者便有数十,号称活道圣。 四十二岁时,鲜卑入侵,幽州沦陷,冀州危急,冀州刺史战没,满朝大臣无人敢赴任,魏典却在这个时候,上书朝廷,愿赴冀州,就任冀州刺史,泰定帝怜惜不舍,魏典带着自己的学生子弟,径直赴冀州,民众闻之,莫不赢从,于是冀州军心民气大振,鲜卑军马因此步步维艰。大胜鲜卑后,朝廷再度征辟,可魏典却再次拒绝,返回颍川,依旧设馆授学,直到邵阳新政。但魏典也是反对邵阳新政的主将,他坚决反对邵阳新政,认为士族乃国家之本,削弱士族权力,会动摇国家根本,故而,他在邵阳新政最盛时,应征入朝,就职为太学祭酒,正是他的入朝,吹响了反对邵阳新政的号角,邵阳新政从此走向灭亡。 不过,在邵阳新政覆灭后,魏典便又辞职,这次他没有返回颍川,而是在帝都附近的东贤书院教学,泰定帝病重后,特旨召回朝廷,出任御史左令丞,负责辅佐御史大夫令糜,这令糜也同样是儒学名家,更主要的是,他出身门阀士族,荆州令家同样是千年世家,在朝野享有巨大声望,不过,令家与石家交好,石家谋反后,令糜提出辞呈,皇帝挽留,但令糜态度坚决,皇帝虽然不准,他依然称病在家。 皇帝抄杀石家满门,并不牵连其他人,这在历朝历代的谋反案中,处置算是最轻的,皇帝以为这下恩威并施,可以排除障碍,施行土地清查和盐务新政了,可没想到,魏典突然上书,而且一封留中后,接连上了三封,要求诛杀蓬柱,逮捕句誕,皇帝没法,这样声名卓著的老臣,他也没办法处理,只好将这些弹劾全都留中。可魏典依旧不依不饶,面见皇帝,再度直疏己见,逼得皇帝只好不见他了。 可.皇帝万万没想到,他今天来玩了这一出。 这一出在史书上是有记载,称之为叩宫死谏,凡是参加叩宫的大臣,都要做好被问罪斩杀的准备。 “皇上,臣以为,是不是由尚书台诸大臣出去见见,将他们的奏疏收上来。”左辰也试探着建议道,可那语气分明表明,他自己都没信心。 这样的叩宫死谏,都是皇帝亲自出面,接受谏书,安抚诸臣;可今天,皇帝不可能出现在诸大臣跟前,他绝不肯惩处蓬柱句誕,更不会罢去两策。 “皇上!” 寒风中,又隐隐传来群臣的泣厉呼喊。 皇帝沉默的看着殿外,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潘链轻轻叹口气,上前一步,低声说:“主忧臣死,皇上,要不老臣出去见见他们。” 皇帝茫然苦涩的摇摇头,潘链叹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势必引起更大麻烦,老臣叩宫,皇上,尚书台总有一个要作出反应,臣出去收拢奏疏,安抚诸臣,哎,皇上,这本就是尚书台的责任。” 潘冀眉头紧皱,看着潘链,微微张嘴,却没有开口,皇帝依旧沉默着,这时,一个太监从屋外进来,在皇帝跟前下跪叩首。 “楮公公,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太后有什么吩咐?”皇帝问道。 楮公公连忙答道:“太后在宫中听到外面的叫声,派奴才来问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皇帝缓缓转过身,苦涩的说:“回去禀告太后,没什么大事,朕会处理好,还请母后不要担心。” “奴才遵命。”楮公公起身冲皇帝行礼,然后才退出屋外,到了屋外,看到黄公公,便将黄公公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皇帝这样的回话,他回去自然交不了差,所以,询问的目的不过是催促,在大晋,太后权柄极重,别看皇帝登基以来,太后并没有干预朝政,任凭皇帝和辅政大臣处置朝政,可太后若要干预朝政,即便是皇帝也没办法。 黄公公将外面的说了一遍,楮公公这才离去,临走前提醒黄公公,尽快处理好此事,别再惊动太后了,说完摇摇摆摆的走了。黄公公看着他的背影只能深深叹口气,说来,他与楮公公还是同门师兄弟,但师兄弟之间也有亲疏,他与主掌内卫的林公公关系较好,而与这位楮公公的关系便比较差。 穆公公对皇帝忠诚无比,但下面的手段也是极辣,宫里最重要的几个位置,全是他的亲信弟子在掌控,其他人则被分到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 “你们去看看,尽量安抚,”皇帝叹口气,潘链等人应声出去,皇帝又看着那篇奏疏,心里更加烦躁,将奏疏抓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还不解气,又用力跺了几脚。 “皇上!”黄公公见状大惊,连忙过去,将地上的奏疏拣起来,在身上擦了几下:“可不能!皇上,咱大晋没有这事,皇上,可不能!” 皇帝重重喷出口粗气,黄公公将奏疏擦干净,又放在书案上,不过这次他放在已经看过那堆上,看到皇帝仍在生闷气,于是又宽慰道:“这魏典就是个掘老头,先帝以前也被他气过几次,要不是先帝大度,看在他当年的功劳上,没与他计较,要不然早将他发配充军了。” 皇帝还是没说话,黄公公继续唠叨:“其实,这些臣子是不理解皇上,让潘大人出去安抚一下便行了,若他们还不听,继续在宫门外闹腾,就让禁军出动,两个抬一个,抬上车,送回家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 皇帝苦涩的叹口气,恨恨的说:“朕不是为他生气,朕还记得,当年魏典入朝,先帝曾经高兴得连喝壶酒来庆贺,朕伤心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朕,国库空虚,流民四起,塞外隐患重重,朝廷皆无力处置,所有这些,都有个根本原因,府库空虚,朝廷没钱,没钱安置流民,没钱震慑塞外,甚至没钱救灾,没钱为添置武器,甚至没钱给将士奖赏,盐税,田税,丝绸,棉布,年年下降,为什么?这些钱都到那去了?!都到门阀士族的府库里去了,朕清查土地,是为了将土地分给流民,流民不安置,他们会铤而走险,对天下的损害岂不更大!” 皇帝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瞪着屋外,瞪着宫门方向,似乎他的听众不是黄公公,而是那些正凄嚎的大臣们。 “听着啊!”柳寒边走边对自己的士兵低声吩咐道:“上面的大人们已经下令了,待会若是叫动手,不许用刀,不许伤一个,更不许杀一个,上面说了,就算是对方动手,也不许动手,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大人,他们打我们,我们就挺着,是不是!” “小子,”柳寒在那士兵的头盔上拍了巴掌:“没错!你小子虎背熊腰的,看看那些家伙,胡子都白了,打你两下,不过挠痒痒的,有什么了不起,都给我受着,明白没有?!” “明白大人!都是些老头,没事!” 几周下来,柳寒已经与士兵们打成一遍,士兵们现在也不怕这位新上司,况且,刚才军侯已经将新上司叫过去了,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大人,咱们回去是不是喝顿酒!” “喝酒?小子,输老子的钱还没还呢,你小子就知道喝酒!妈的,这世上有两种钱不能欠,知道吗?” “那两种?大人。” “一种是嫖资,人家姑娘就是靠这个挣钱吃饭,这种钱,欠了,生儿子没屁眼;”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柳寒又说:“第二种便是赌债,赌债不能欠,知道为什么吗?赌债是信用,欠了赌债便是欠了信用,没了信用,谁敢跟你交朋友,江湖上谁敢和你打交道。” “哇,大人,你欠过吗?” “老子怎么会欠这种钱!妈的,你小子还欠老子钱吧!屯长大人来了,都给我精神点!” 柳寒说完便朝屯长快步过去,这时从宫里出来几个高官,柳寒眼尖,一眼便发现其中的秋云,这几个尚书台大臣中,他也只认识秋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强敌踪影 ?皇帝大惊失色,州兵怎么会被调走?谁调走的?朕为什么不知道? 霎时间,皇帝脑海中升起无数疑团,无数猜测,看着潘冀的眼神又疑惑不解,渐渐变得严厉。!22ff% 潘冀似乎感觉到了,急忙解释,豫州的州兵有一半左右回家去了,准备过节,这是惯例;另一半左右则被调到徐州,前段时间,徐州报道说兄弟会在船工中串联,徐州刺史深感本州州兵不足,请求调兵协助,于是便从豫州和扬州调兵过去,他便从扬州和豫州调了部分兵力过去,另外还有部分,在泰定病重期间,调到帝都进入禁军中,现在豫州州兵只剩下几百人。 大晋的兵制是兵户制和招募制混合,这项制度最早起于兵户制,兵户制由太祖所创,前朝末期,天下大乱,诸侯群起,征战不休,百姓困苦不堪,四下流窜,就如今日的流民,太祖在雍州施行屯田,屯田分为民屯和军屯,其中参加军屯的便属于兵户,兵户世代为兵,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兵户分配的土地要比民屯分得的要多三成,而且不缴纳赋税,但当兵也没有军饷。 这种兵户制在初期发挥了巨大威力,太祖凭此扫平天下群雄,可正如所有制度一样,在经历了辉煌之后,便渐渐衰落,兵户制也一样。兵户战时是军官的下属,平时也是军官的下属,兵户原来并不承担劳役,可实际上,兵户承担了很多劳役,包括疏通河道,而且由于兵户常年劳作,疏于训练,而且兵户由于在外地作战,战斗欲望极低,故而战斗力很低,到了大晋中期,特别是武帝时期,武帝为了征战大漠,决定修改兵制,决定招募勇武之士入边军,增强边军的战斗力,此后大晋的军制便形成了募兵制和兵户制混合。 泰定帝登基之初,鲜卑入侵,大晋天下摇摇欲坠,泰定帝也决定改革军制,鉴于兵户制下的士兵战斗力极差,在边军中全面推行招募制,招募的士兵充实边军,但郡国兵却依旧是兵户制。 故而,现在大晋军制是招募制和兵户制相结合,边军是招募制,郡国兵是兵户制。 “你!”皇帝简直出离愤怒,这种跨州调动,要是低于千人,可以不上报皇帝,太尉便可以自行决定,可陈国郡形势复杂时,朝廷便曾提及动用郡国兵和州兵,那时,潘冀一个字都没说,到这会,却说豫州没兵! “陛下,”秋云及时插话,阻止了皇帝的发作:“必须马上征召兵户,另外,还必须立刻让徐州兖州荆州等采取行动,阻止流民进入豫州,同时,陈国郡也必须立刻召集兵户,先定五千,另外,虎贲卫不是还在陈国郡吗,让他们留在陈国郡,暂时不要回来。” 皇帝立刻采纳,让薛泌起草诏书,潘链苦涩的叹口气:“陛下,让各地州郡阻止流民恐怕很难,他们恐怕正急匆匆的将流民赶到陈国郡,以减轻自己的负担。” 这是大实话,流民让各地官员头痛,完全没有办法,这些人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要安置这些人,必须要有土地,要有钱,可地方官都没有,最多也就只能将他们遣送回原籍,可即便这样,也需要一大笔钱,而原籍的地方官也很头痛,因为他也无法安置这些人,结果便是,这些人再次出走。 皇帝脑子嗡嗡的,他忽然想到,既然有人这样设计,那么肯定想到了这一点,可…… “立刻严旨青州兖州,还有,扬州豫州,必须将流民留在当地,陈国郡各县,立刻统计流民数量。”皇帝说道。 “皇上,立刻命令各地设粥场,开仓放粮,”延平郡王提议道,皇帝点点头:“对!薛泌,把这句加上,这点很重要!八百里加急。” 皇帝忧心忡忡,御书房内的大臣们也紧张万分,潘链秋云他们告辞离开后,书房内就剩下薛泌和黄公公,薛泌很想离开,可皇帝却将他留下了。 “潘冀是不是老了。”皇帝的怒气未消,眼中的疑惑未消。 薛泌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忽然感到边上有动静,连忙看了眼,黄公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他心中疑惑,改口道:“太尉恐怕也没料到,再说了,州兵调动在太尉的职权范围内。” “朕知道。”皇帝挥手打断他,背手站在殿门口,看着层层殿宇,薛泌小心的站在边上,良久,皇帝才低声说:“黄公公,陈国郡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都要立刻报告朕,还有,让人查一下,这事后面有没有人。” “是。”黄公公答道,没有多说一个字。 “薛卿,你是怎么想的?”皇帝又问道,薛泌迟疑半响才说:“陛下,臣以为,是不是有人主使,臣觉着,可能没有,其实,只要将消息放出去,流民自己便会往陈国郡跑,根本不需要人主使。” 皇帝幽幽叹口气:“是啊,这事根本不需要主使,只需要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行了,多好啊。” 薛泌看到,皇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朝廷心惊胆颤等候陈国郡的消息时,虎哥很无聊很无助,跟踪厉岩这家伙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每次到那个迷宫般的小巷口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他自己进过那个小巷,里面的街道错综复杂,而且,陌生人一旦进入这个巷子,很容易被人看出来,这也证明,柳寒让他们谨慎,不要走进小巷是对的。 小巷子里也有不少住户,这里嘈杂,肮脏,污水横流,就象当初,他们在长安的住所,看着他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是那样呆滞,在几枚铜钱的引诱,还有拳头的压力打击下,他还是成功的发展了几个小乞丐,告诉他们,如果看到一个禁军军官进来,就看他向那走。 这几个小乞丐是这遍小巷的地头蛇,抓住他们便等于在这遍地区遍布眼线,虎哥希望他们能带来惊喜,可惜,很快,他便在小巷口看到厉岩走进去了,没有多久,小乞丐便跑出来告诉他,那个人出去了,他们没有跟上。 虎哥很纳闷,小乞丐们将他带到那个地方,原来这是一个荒废了小院,小乞丐们告诉他,厉岩从墙外跳进这个院子,然后,很快又从院子的另一个跳出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院墙的另一头是个偏僻的巷子。 虎哥将事情向柳寒报告,柳寒让他带着去了那条小巷,在巷子里停了会便明白,站在巷子里,神识外放,可以清楚的感到里面那个废弃的小院的情景。 抬头看看,小巷的另一面,墙头上布满青青的万年青藤,青藤上没有黄色的小花,柳寒看着那斑驳的老墙,若有所思。 小巷这边的院子里,有个老人正在浇花,忽然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那面布满青藤的老墙,眉头微蹙。 虎哥正要开口,柳寒闪电般的捂住他的嘴,然后近乎粗鲁的拎着他快步出了小巷,一直出了小巷,才松开虎哥,虎哥看看他的脸色,不等他开口,柳寒便快步离开。 等走出这条街,柳寒才松口气,刚才他用神识探查墙的那边,没想到,遇上一道强大之极的神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强大的神识,哪怕是那个陌生老头,也没给他这样的震惊。 在进清虚宗之前,柳寒的修为还没那么深,还无法判断,最多也就深不可测,可现在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大宗师的修为,这样的小巷中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大宗师,这太令人惊奇了。 厉岩到这里来便是为了见这位大宗师?他的地位有这样重要?! 柳寒感到惊奇,他很快便想起那位总教头,难道是总教头住在这里?他感到背心冷飕飕的。 这是个巨大无匹的阴影,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 杀手营的每一个杀手都是他的学生,对他们了如指掌,每个人的修为武功,包括他,他甚至没信心在他手下走过十招。 从清虚宗出来之后,他的信心上升了些,可青灵告诉过他,大宗师相当于炼气期巅峰,那就应该是十二层,而他只有六层,简单的数字差距是一倍。 修仙,是实力上的硬碰硬,没有取巧的地方,如果差一层,他还可以周旋,差两层,他也可以勉强抵挡几招,可差三层,特别是还精通武技,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以后,不要去那了,一定要记住,前往别再去那了,听清楚没有?!” 虎哥不明白,可看着柳寒严厉的神情,小脑袋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柳寒见他的神情,加重语气说:“记住,不要再去那个巷子!重复一遍!” 虎哥一下严肃起来,郑重答道:“我记住了,不再去那个巷子。” 柳寒轻轻松口气,扭头看着街巷,鳞次栉比,人影绰绰,神情或是麻木,或是欢悦,他不由重重叹口气,抚摸着虎哥的头:“这里隐藏着一个吃人的老虎,我都要退避三舍。” 虎哥忍不住打个寒战,从跟上柳寒起,凡事无往不利,这让他兴奋不已,柳寒对他们又比较宽容,胆量也愈发大了,他们的胆量也愈发大了,刚才虽然答应了,可还是不明白,迷迷糊糊的,现在连柳寒对那个房子,都这样畏忌,他不由郑重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陷阱 ? 年青妈妈坐在台阶上,背对着茶楼大门,小姑娘面对着她,泪眼蒙蒙,小手拿着糖葫芦,推车汉子迟疑着,正转身准备离开。网-..糖葫芦握在小姑娘的手里,年青妈妈抱着她,糖葫芦从她的肩头,云髻下,伸向前面。 一切都很自然,受惊的小姑娘,安慰的年青妈妈,不知所措的推车汉子,可就在这时候,一粒糖葫芦悄无声的离开了葫芦串,破开茶楼紧闭的大门,坚固的大门在这粒糖葫芦面前,就算破纸片一样。!22ff% 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开始很警惕,可当推车汉子彷徨的转身,准备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麻袋时,俩人的神情都稍稍放松,目光就盯着推车汉子。 这时,异变生了,那粒糖葫芦离开了葫芦串。 度极快,只是一闪就破门而入。 这一闪,度极快,肉眼几乎看不清。 今天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一个叫丁三,另一个是他的兄弟丁四;他们的父母不识字,不知道该给出生的双胞胎取个什么名字,前面有两个哥哥,于是他们便排名三和四,简单明了,容易好记。 丁三丁四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就从眼前过去了,俩人察觉不对时,黑影已经破门而去。 但他们今天能站在门口,守住至关重要的大门,绝非易于之辈,这是从数千风雨楼弟兄中选出来的,虽然没有列名七星八将,修为差距不大,反应更是机敏。 “大胆!” 丁三惊怒之极,也懊悔之极,出手极其狠辣,拳风暴起,直扑年青母亲。 丁四的拳头同样刚猛,目标却是女人怀里的小丫头。 兄弟俩心有灵犀,没有一句商量的情况下,便采取了最合理的分工。 拳风刚烈,刮在脸上烈烈生疼。 小丫头却出一串娇笑,手里的糖葫芦稍稍一偏,又一粒糖葫芦飞离葫芦串,在这样短的距离,丁四无暇躲避,仓促之下,他暴喝一声,身体只来得及稍稍偏了偏,糖葫芦穿过他的肩头,一股指头粗的血箭喷射而出。 小丫头娇笑着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身形向左边的小巷落去。 “哼!” 闷哼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一震,这声响好厉害,几乎将她体内的内息震散,内息一荡,立时混乱,身形便往下落。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声音从屋顶传来,一道黑影遮蔽了天空,黑影未落,猛烈的罡风已经袭身,小丫头临危不乱,身形半空一扭,右手小拳头忽然生出一层些许流光,对着袭来的罡风猛轰出去。 “砰!” 一声脆响,半空中,小丫头一路喷血,那道黑影只是微微摇晃,便又追来,小丫头咬牙,左手扬起,两粒糖葫芦破空袭至,黑影冷笑一声,拳劲再起,两粒黑影飞开,拳头和枣粒撞击,居然有金石之声。 丁三的拳风袭上坐在台阶上的妈妈,似乎没感觉,拳风刚临体,她的右手在地上微微一撑,身形猛然转过,拳风擦肩而过,带起衣襟,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左手上忽然出现一柄阴寒的匕,朝着丁三的心窝狠**下。 她的裙裾带着地上的尘土扬起,细细的土粒飞上空中,绣花鞋穿过土粒,横踢丁四,既然是连踢带打,以一敌二。 丁三双眼喷出火来,自己兄弟一时心软,居然被这几个杀手乘虚而入,帮主在里面还不知道怎样,这女人必须留下,楼主要有个闪失,他们兄弟万死难赎。 尖锐的刃尖,带着丝丝暖意,丁三脸色几乎扭曲,身体猛地偏了下,让开心窝,右手的拳头依旧不改,直击女人的小腹。 女人没有想到丁三如此悍勇,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就听两声轻响,两条身影豁然分开,血腥大作。 突变开始时,推车汉子刚走到歪倒的独轮车前,弯下腰正要扛起一个麻袋,就在这时,异变爆了。 正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听见丁氏兄弟的暴喝,神情大变,腾空而起,掠过独轮车,推车汉子好像被吓呆了,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就在大汉的身影掠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手从麻袋中抽出一把刀,一刀便砍向大汉,大汉似乎没有准备,身形继续向前掠去,推车汉子眼中的狠辣愈浓。 “当!” 就在推车汉子以为已经得手时,刀却被一把长剑架住,推车汉子神色大变,刀上传来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向后倒退两步,还没站定,就见中年大汉已经在对面站住,正嘲讽的看着。 所有事情都生在几个呼吸之间,一眨眼间,丁氏兄弟,小丫头母女,四人双双受伤,推车汉子也被逼现身,暗算失手,中年汉子长剑遥指着他。 就在这瞬间,在茶楼左侧的小巷里,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倒在血泊里,楚飞冷冷拿起那把肮脏的扁担,扁担头抽出一丝缝隙,露出生冷的锋刃。 茶楼后面,临水的岸边,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披头散,滑过水面,鲜血染红了水面,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岸边,没有追击,脚下落着一只手臂,手臂光滑无暇,没有丝毫皱褶。 在茶楼四周各处,这瞬间,茶楼四周各处,留下了三四具尸体,侥幸逃生的也有三四人。 这个茶楼竟是个陷阱,陷阱的中心便是一楼的两个人。 糖葫芦破门而入,萧雨和江塔正处在僵持中,俩人的额头都冒起一层细汗,江塔脸上闪过三次青光,脸色变得青幽幽的,甚是吓人。萧雨也同样不好受,同样闪过两次黑光,脸色变得阴沉黑。 空气的爆裂声没了,俩人之间的空间生出一条细细的蜿蜒曲线,这条蜿蜒曲线起伏不定,就像下面将沸的水,不住冒着水珠和热气。 在这个平衡中,任何一个外力的进入,都会打破这个短暂的平衡,恰恰这个时候,一粒糖葫芦闯了进来,直奔萧雨眉头。 萧雨神情大变,身上突然冒出黑烟,眨眼间,黑烟便将他包围起来。 江塔见状大惊失色,糖葫芦没入黑烟中,没有任何声息。江塔咬破舌尖,喷出口血,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惨白。 “噗嗤!” 就像水泡裂开,内气猛然向萧雨涌来,江塔却猛地跃起,汹涌的劲气刚抵达黑烟边沿,便象潮水遇上大堤,被黑烟挡在外面。 江塔脱身跃出,坐下的椅子缓缓寸裂,黑烟完全包围了萧雨,他的整个都包围在黑烟中。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雨楼萧雨,居然是幽冥宗中人。”江塔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很是感慨的说道。 幽冥宗是魔门三大派之一,魔门在江湖中名声狼藉,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也是现在武林威名最盛的小寒山天师道的大敌。 “难怪惜花公子纵横江湖,未有一败,原来身怀世外之技!”黑影里的话有些低沉,嗡嗡作响,听着很不舒服。 “这也是我好奇的,幽冥宗居然有世外的功法,这要传出去,恐怕贵宗会有灭顶之灾吧!”江塔嘴角挂着冷笑,隐世仙门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否则将遭到朝廷和江湖的联手对付,那将是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俩人同时住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隐秘,也让俩人都有巨大顾忌。 隐世仙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隐世仙门弟子无必要不得内斗,因为这容易引起宗门之间的战争,如此将严重削弱隐世仙门的力量,削弱隐世仙门对抗世俗界的力量。 “今儿这里是个陷阱。”江塔依旧全神戒备,内心隐隐不安,隐世仙门不成文的规定毕竟是不成文的,如果萧雨在这里将他杀了,宗门恐怕也不会为他出头。 “今天凡是到了这里的,都跑不了。” 黑烟渐渐淡去,露出萧雨的面容,连续施展秘法,萧雨的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不过,他依旧紧盯着江塔。 江塔往嘴里扔了粒丹药,脸色变得稍稍好点,萧雨淡淡的说:“还是那句话,今天,要么交出指使者,要么把命留下。” “你觉着能留下我吗?”江塔淡淡的问。 萧雨傲然一笑,双手握拳,向前迈出一步,一拳击出,虽然他向前迈了一步,可他与江塔之间的距离依旧还有三四步,可这一拳,似乎将整个茶楼的空气凝聚在拳头,拳头表面竟然有丝丝亮光出。 拳劲带着猛烈的罡风,矢若闪电,暴若雷霆,这一拳居然有风云变色之感。 江塔眼睛微微收缩,深吸口气,胸膛居然微微向内收缩,轻斥中同样一拳击出,这一拳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出奇,没有丝丝亮的光点,没有威慑人心的雷霆,什么都没有,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落叶。 可这片落叶偏偏就挡住了疾矢的闪电,狂暴的雷霆;闪电消失,雷霆熄灭,茶楼再度陷入平静。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较量,没有常见的花俏招术,萧雨没有拔剑,江塔也同样没有拔剑,可凶险却过了他们以往的任何一战。 这是修为的比拼,是宗师的战斗。 .9??9??9????x.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刘家老酒楼 柳寒在脑海中迅评估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的得失,这的确是块级大饼,从彭城到帝都的漕运水道,每年不算走私,纯利润便有十多万收入,如果算上走私,利润还要高。﹎__﹍8 =.- 可他怎么想都觉着这块馅饼有毒。 老黄心里有些乱,他想得更多,他心里充满惋惜,萧雨雷纳和他一样是邵阳郡王的旧属,邵阳郡王旧属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当年他们好容易才逃脱,可今天,他们还是没能逃脱。 老黄提出帮他们,可他知道,这非常难,他很清楚柳寒回大晋的目的,也很清楚那个至今不见踪迹的对手的强大和诡秘,柳寒只有藏在暗处,才能与他周旋。 老黄和柳寒都很自觉,从低估对手,从未觉着自己强大。 帝国有强大的皇权,有无数的世家,有传承千年万年的传统。 这些东西聚合在一起,形成的力量无比强大!任何试图挑战他们的,都会便碾压成齑粉! 邵阳郡王便是被这些东西摧毁的。 泰定皇帝击败了强大的鲜卑,可在这些东西面前丝毫不敢动弹! 老黄心里清楚,柳寒手下的高手不少,这次回来,柳寒作了充分准备,这种准备有时候想起都有点害怕。 “唉!”老黄先打破沉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紧张,有什么嘛,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在西域也不是没经历过,没什么大不了。”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沉默着,他忽然觉着走上前台,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主角的戏份怎么也要多一些,再说了,至少自己手上还有几张底牌。8 =. 秦王,清虚宗,另一个身份,特别是前两者,这是两张王牌。 另外,还有......... “那就陪大家玩玩吧。”柳寒笑了笑,老黄抬头看着他,微微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柳寒,柳寒接着说:“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萧雨和落马水寨,另外,还有漕帮。” “漕帮可以暂时不考虑,”老黄沉稳的补充道:“落马水寨,问题不大,常猛死后,落马水寨受到重创,何东要是有什么想法,宫里会警告他。” “那么剩下的便是风雨楼了。”柳寒说,老黄点点头:“经此一役,风雨楼恐怕要全面退出帝都,至少要退到帝都城外,看刚才麦公公的意思,宫里并没有将赶尽杀绝的意思。” 柳寒摇摇头:“你可能乐观了,这事过后,谁还敢让萧雨活下去?只是,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宫里为什么要对风雨楼下手?” 在柳寒看来,萧雨雷纳都是非常稳重小心的,即便占了大半个帝都,可萧雨雷纳依旧很清醒,尽力约束手下,不准欺压百姓,甚至对控制的赌场妓院每月交的保护费都下调了些,由于风雨楼的威慑,帝都治安比以前大为好转。 在这种情况下,宫里却对风雨楼下手了,柳寒想不明白。 老黄同样不明白,俩人作了几个猜测,都不得要领,柳寒最后苦笑下:“算了,不猜了,慢慢看吧,萧雨,如果他能闯出包围圈,就帮他。” 老黄愣了下,刚才柳寒还流露出不愿的态度,这么一会,就变了,他反倒皱起眉头:“这样作,宫里怎么办?” “所以,咱们要低调,柳铁!”柳寒冲外面叫了声,刚才他没看到柳铁在外面,可他的话音刚落,柳铁已经推门进来了,柳寒说道:“化一妆,咱们去看看,如果萧雨没有冲出包围圈,你不能出手,另外,咱们只帮萧雨一人,其他人不要管,如果救了,或暴露了行藏,不要直接回来,到城外去,明白吗?” “明白,”柳铁沉稳的答道,随即便问:“掌柜的,我该去那?” 柳寒耸耸肩:“你自己决定,我也不知道他会向那跑,哦,对了,还有雷纳,但除了萧雨,其他人严禁暴露身份。” “明白。”柳铁答应着便转身出去了,柳寒淡淡的说:“既然要我走到前面,那就得听我的,我可不是萧雨,该打扫的垃圾,还的打扫。” 柳寒神情淡淡的,老黄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柳寒的狠辣,在西域时,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他略微思索便说:“最好不好咱们动手,要是能救出萧雨就好了,对,救出萧雨,满盘皆活,咱们的风险也小了。” 柳寒已经起身,随即皱眉,老黄轻松的从内屋拿出个小木箱,柳寒冲他笑了下,老黄在过来之前便猜到他的决定,因此将他化妆箱都拿过来了。 雷纳的命令迅传到战场各处,风雨楼帮众起了凶狠的反扑,七星八将虽然被牵制了,可反过来,他们也牵制了对方的主力,而风雨楼的普通帮众训练更好,拼杀的决心更强。 **道馆和中州镖局的作战意志并不强,遇到风雨楼的强硬反击,这两支队伍率先后退,这一退后街攻势立刻落下来,三江会的帮众也随着乱糟糟的向后逃窜,急得带队的三合会大将混江龙胡坤大骂,可他被两个风雨楼鹰堂香主死死缠住。 雷纳见状立刻在前街投入两个队的生力军,这两个队是从外围调来的,这两队从小巷绕到麻衣人的后面起进攻,麻衣人受此一击,立刻收缩,依托两个小摊防御。 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小楼里,这栋三层小楼是帝都很有名气的酒楼,刘家老酒,萧雨柳寒都曾在这楼上喝酒。刘家老酒,顾名思义,是老刘家的产业,掌柜的也的确姓刘,可实际上,早在七八年前,这酒楼已经属于王家。 王家,山东最有名的千年世家,本朝开国之初,王家是最早支持太祖的门阀士族,四大名臣,十二大将军中便有王家俩人,但这些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王家出将入相的少了,尚书台丞相府,几乎看不到王家人的影子,但在地方上,王家人依旧活跃。 今天一大早,酒楼就打出了包场的牌子,因此酒楼内没有闲杂人,顶层有七八个人散乱的坐在边上,这些穿着和年龄都各不相同。 “一群乌合之众!”一个中年人气恼的骂道,挥手让前来禀报的汉子下去,然后冲着个穿着劲装的青年说道:“许贤弟,看来还得你出手。” 姓许的青年没有推辞,起身走到窗前,拿起一只令旗,冲外面挥动几下,然后便回来了。 “许家军出动,外围便会出现缺口,”另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缓缓说道:“这萧雨要是跑了,这后患可是无穷。” “放心吧,”中年人淡淡的笑了笑,神情轻松的说道:“要不是为了确保杀死萧雨,那用拖到这个时候。”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冲另一个头戴布冠的中年人拱手:“说来这萧雨雷纳在帝都隐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老先生提醒,这才让他们无所遁形。” 布冠中年人平静的端起酒杯,逍遥的呷口酒:“萧雨现在是困兽之斗,吴兄费心了。” 吴兄名叫吴瀚,在帝都籍籍无名,少有人听说过他,可此刻,他却是众人中心。 “经此一役,邵阳余孽算是彻底清除了。”锦袍中年人叹道“唉,十多年了,总算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吴瀚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失望:“王兄多虑了,事实上,无论邵阳还是萧雨,都不过是蚍蜉撼树,跳梁小丑而已,有何担心的。” 王兄名叫王越,是王家的旁系子孙,他闻言不由苦笑下,在十多年前,以王家为的门阀逼迫泰定帝铲除了邵阳,从那以后,王家便渐渐退出朝廷,朝廷数次征辟王家子孙,可都被老祖宗拒绝了,只让子孙在州郡出仕。王家上下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谁也不敢质疑老祖宗的决定。 几句话间,下面的人又来禀报,许家的私兵投入战斗后,后街的形势稳定了,风雨楼被挤压,渐渐向小巷退去。 吴瀚闻报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到窗前看了看,远处的街上的战斗时隐时现,青衣人影正往小巷内退去,许家私兵没有追杀,而是径直向茶楼杀去。 “雷纳反应还是挺快,这就要走了。”吴瀚冷冷一笑,这话却让楼里的人精神一振,纷纷站起来走到窗前,向远处眺望。 “外围情况如何?”王越有些焦急的问道,萧雨是这次诸家联手行动的核心,如果让这样一个人跑掉,恐怕他们在座的都无法安睡了。 “萧雨的习惯是单身断后,”吴瀚淡淡的说:“这样做很英勇,也只有这样,咱们才容易杀了他。” 说到这里,他冲王越拱拱手:“齐王殿下派来的高手可以出手了,诸位家里的客卿也可以出手了,记住,七星八将,尽可能留下,萧雨,一定要死。” “请吴兄下令!”众人齐声道,这次行动吴瀚是总指挥,吴瀚并没有马上下令,而是扭头看了眼角落坐着的一位素衣白净的青年,素衣白净青年没有开口,只是从他微微一笑。 吴瀚再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边上有人晃燃火折子,吴瀚点燃后随手抛出窗外,信号飞到半空,在清朗的蓝天下炸开,繁花点点,灿若星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雷纳的精明 简单几句话,俩人心里都有谱了,柳寒起身:“雷兄,沈兄,先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聊,这里虽然简陋,但很安全,今晚我就在前院,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若有什么急事,我会立刻告诉你们。?.?” 雷纳没有挽留,起身相送,待柳寒出去后,他才重重叹口气,沈晨还是迷迷糊糊的,好像明白了点,可又什么都不明白,看看沉默的雷纳,他张张嘴想问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雷纳默默的坐下,沉默的看着油灯跳跃的火焰,沈晨对他很了解,知道他正在思考,想想今天的惨重损失,风雨楼未来的走向,他也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俩人就这样默默的坐着,过了一会,雷纳抬头看到他坐着,先是怔了下,然后似乎才想起这是在那,轻轻叹口气:“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沈晨摇摇头:“我想回去看看。” 雷纳想了想摇摇头:“如果家里还在,那他们现在已经藏起来了;如果不在了,那里肯定有埋伏,沈兄,今后一段时间内,我们会非常困难,每一点力量,我们都要珍惜。” 沈晨沉默下来,过了会,他忽然想起:“石峰、屈老三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他们,我倒不担心,邵兄会处理好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转入地下。”雷纳有些疲惫,今天拼杀一天,保护他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巫简拖住祁观后,蔡青保护着他往外冲,路上遇到三股敌人,其中两股不过普通敌人,很快便被杀散,可最后一股非常顽强,其中也有武师修为的高手,蔡青林泉便是在这个时候战死的,要不是柳寒赶到,他和吕亮都难以逃脱,而他也亲眼见到柳寒高绝的修为,几个修为不弱的武师都没挡住他的一击,眨眼间便被干掉。雷纳这才明白老黄为何建议他们拉住柳寒,引瀚海商社为外援。 轻轻叹口气,雷纳低声问沈晨是怎么摆脱泣血刀的,沈晨将经过告诉了他,雷纳眉宇间的讶异更深。?ww.” 沈晨先是点点头,可随即又摇头:“可宫里凭什么断定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可以与那些门阀世家对抗呢?” 雷纳点点头,以手支头,盯着油灯上那点跳跃的火星,幽幽的说:“在柳寒呢,我倾向于事先他不知道,倒不是因为他救了我们,而是,青衿,青衿今天与江塔同游,以他对青衿的宠爱,定不会让青衿如此冒险,另外,” 雷纳停了下,决定暂时不将老黄这条线说出来,倒不是不相信沈晨,而是今后这条线条更重要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雷纳相信,老黄尽管没答应参加,可要知道了这事,一定会通知他。 “宫里要他接手,他不敢不接,为什么呢?还是漕运,明天,朝廷一定会给我风雨楼定个罪名,瀚海商社与我们合作,买船组建船队,以前是宫里的意思,可现在,却给宫里提供了给瀚海商社定罪的机会,这是柳寒不愿告诉我们的,我可以肯定宫里已经派人找过他了,当然,柳寒在漕运上已经投入了几万两银子,如果不能接手漕运,这几万两银子就算打了水漂,这柳寒倒是说了实话。” “不过,柳寒也是个厉害角色,”雷纳接着解释道:“他立刻意识到,我风雨楼倒下后,门阀世家,还有三江会,他们会对漕运坐视不管吗?绝对不会,这么大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柳寒怎么办?此人了不得,修为高深,反应敏捷,应对准确!” 说到这里,雷纳精神微振,沈晨却在纳闷,雷纳怎么突然称赞起柳寒来,而且评价如此之高。 雷纳喝了口水,茶水稍稍有点凉,不过,他却没在意,放下杯子接着说:“在柳寒来说,他无法抗拒宫里的要求,可要**对付门阀世家,他也感到吃力,所以,他要趁乱先削弱对方的力量,所以,他才潜入战场,杀掉一些人,这是最好的策略,可若仅仅如此,那还不够可怕,更重要的是,他将我们救出来了。” 雷纳目光闪闪,颓势顿消,刚才在脑海中的那些隐隐约约的东西,渐渐变得明晰,说话的声音也略微增大:“我风雨楼呀在帝都十年,根基稳固,即便今天我们全部死了,下面依旧还有很多风雨楼兄弟,另外,我们在朝里还有部分力量,这些力量散落了,如果将这些力量整合起来,那就能极大增强他对抗世家门阀的力量,当然,如果能救出我或萧雨,特别是萧雨,如果我们俩人救出一个,由我们出面整合风雨楼的残存力量,那对那些门阀世家的威胁更大,而且,他还向我们展现了诚意,这对他今后掌控漕运,甚至,接手部分风雨楼的地盘,都有很大帮助。” 沈晨这下全懂了,随即一种情绪在心里悄然升起,他有些不满的说:“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雷纳摇摇头:“不能这样看,这是现实,我们暂时退出帝都,或者说,主要力量暂时退出地下,已是必然,他不去抢,别人也会去抢,况且,我看柳寒对那些赌场青楼恐怕没什么意思,但他对那几个码头一定有意,我估计,他一定会去抢码头。他会不会成功呢?”雷纳自设一问,沈晨神情稍缓,雷纳低头思索着,很快便抬头看着沈晨肯定的点下头:“他一定能抢到,原因嘛,宫里支持他,或者说,是宫里要他接手漕运,既然要他接手漕运,就一定会对他有所承诺,或者说,对他有所支持,以他的实力,加上宫里的支持,抢下这几个码头,问题不大,现在有我们的支持,那更是事半功倍。” 沈晨很是无奈,楼里兄弟牺牲多少,才抢下这几个码头,这还没几天,就得转给别人,心里实在不甘。 “哼哼,都在打好算盘,不过嘛,”雷纳冷笑两声:“沈兄,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哦。”沈晨精神一振,期待的看着雷纳,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深知这位军师神鬼莫测之能,就说今天这个局面,要不是他的几个决断,损失恐怕会更大。 雷纳肯定的点点头,正要开口,忽然院子里又有动静,这次好像是有人翻墙跃进来,沈晨精神紧张,立刻要吹熄油灯。 “是我!” 这两个字的声音不大,沈晨不知为什么,闪身到窗口,院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从角落出来个黑衣人,就象柳寒一样,这人浑身上下全是黑色,站在那不动的话,就像融化在黑暗之中。 那人朝这边看了眼,沈晨下意识的缩了下,可那人没有过来,而是转身向前面的房间走去。 “应该是柳寒的人。”沈晨低声说道,雷纳淡淡的说:“此地偏僻隐秘,不是他的人不可能找到。” 沈晨走回来,雷纳看着窗外的夜,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浓,沈晨看着他忍不住叹口气,知道他在担心萧雨。 柳寒既然接到他们,那么那人多半是在萧雨突围的范围内游走,如果萧雨突出来,也应该是到这里来。 “楼主吉人自有天护。”沈晨安慰他说,可这话连他自己都安慰不了。 他们还不知道萧雨在突围时,已经被内卫小刀偷袭负伤,追他而去的高手便有十几个,若不是这十几个高手被引走,他们突围之路会更难,恐怕支持不到柳寒出手。 雷纳看着那扇门,非常希望柳寒推门进来,告诉他,萧雨已经平安突围,可那扇门始终没动,院子里也安安静静的。 沈晨见状便小声问道:“军师,你说咱们的机会?咱们什么机会?” 雷纳回过神来,无声的叹口气:“知道柳寒的目的,我们便可以减少损失,咱们可以让柳寒出面,收拢一些楼中兄弟,另外,让柳寒将城东区拿下,咱们再派些人进去,如此,咱们在帝都城内也就能保留了部分力量。” 一个帮会,不单单是人多势众,更主要的是财源,有了财源才能支持帮会扩张。 “如果这样,那还算不错,可,那柳寒愿意吗?”沈晨问道,雷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沈兄,你看吧,说不定,明天,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 加入内卫 三十条大船,在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造一条船耗时巨大,造一条船需要大半年时间,所以,要两年内增加十五条船,准确的说是,是增加二十二条船,其中七条正在造。 两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以穆公公的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情况? 换句话说,朝廷在两年后,很有可能在北方有重大行动! 柳寒神情迟疑犹豫,落在麦公公眼里却是另一个景象,麦公公心里冷笑,漕运的油水是很大,可这块肉也没那么好吃。 “柳先生,老祖宗把漕运这样大的事交给你来办,是对你的器重。”麦公公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不要辜负老祖宗的一番心意。” 柳寒叹口气:“能得老祖宗器重,是柳某上辈子修来的,可公公,草民,” “你可不是草民,你是禁军的队正。”麦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他,柳寒先是微怔,随后苦笑下:“公公明鉴万里,小的还有个队正身份,小的自己都快忘记了。” 柳寒顿了下:“公公,不是小的不尽力,三十条船。唉,小的给公公说实话吧,瀚海商社的运作,一直是风雨楼在负责,小的今天接手,现在我有八条船,有七条船在彭城和渤海,还有齐国,造,这些船具体什么时候能造出来,小的还不知道,小的知道的是,为了造这七条船,萧雨雷纳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北方的船坊本就很少,江南船坊倒是很多,可,您也知道,这漕运是怎么来的,江南的船坊,萧雨不敢去,小的也不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麦公公冷冷一笑:“这段漕运是宫里派给你的,有宫里的支持,你尽可放胆去,方震他要敢搞风搞雨,他就不怕漕帮灭门!” 柳寒再度苦笑,宫里的支持只能是情报支持,最多也就是内卫的支持,现在风雨楼倒下,漕帮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方震会不会动心,重返帝都,谁也不知道,可他若要重返帝都,能不能挡住,还是得看自己,宫里是不会出手的。 沉默一会,柳寒又说:“听说萧雨已死,雷纳失踪,有可能已经逃往外地,但风雨楼还有很多帮众散落在帝都,这些人若不管束起来,势必危害帝都治安,公公,小的想将他们收拢起来,这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免去祸害帝都百姓,另一方面,船运商社必须要码头,帝都有五座码头,小的想将这五个码头全部收下,另外城外的几个码头,原控制在风雨楼手中的,小的也想接过来,这些码头需要脚夫,另外,船要回来,也需要船工,所以,公公,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麦公公略微想了想便答道:“老祖宗定下的,两年内有三十条船,保证漕运安全迅速,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你怎么办都行。” 柳寒轻轻舒口气,起身向麦公公致谢,麦公公平静的看着他,柳寒又问:“公公,小的还有点疑惑,就是,就是,小的现在算什么?” 麦公公矜持的露出一丝笑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才说:“自然是内卫,不过呢,只是内卫成员。” 说着麦公公又拿出一枚铁牌放在柳寒面前,柳寒接过来看了下,铁牌不大,只有手掌心大小,正面有个卫字,反面是一只鹰。 “内卫分铁,铜,玉三种,玉牌为最高,铁牌分鹰雕雀,铜牌分狼熊虎,玉牌分鱼牛两种,”麦公公显得很有耐心:“这其中,三种号牌,玉为最高,铁为最低,铁牌中鹰雕雀依次而下,铜牌则是狼熊虎而下,玉牌则是鱼为高,牛次之。” 柳寒看看手里的铁牌,还不错,给的等级并不是最低的,还是铁牌中最高的。 “是不是铁牌中,雕和雀,我都可以指挥?”柳寒有点好奇的问道。 麦公公摇头,柳寒愣了下,麦公公说:“内卫不可以暴露身份,一旦暴露身份,就必须撤回,不过,你呢,是例外,独立掌握漕运,不存在撤回的问题,但也不要宣扬,内卫最主要的事便是收集情报,一般情况下,每月上报一次,你也一样,每月上报一次。” 柳寒闻言苦笑下:“是在这里吗?” 麦公公摇头,又拿出张纸递到柳寒面前,上面有一个地址和暗号,柳寒微微皱眉:“嗯,我听他的,还是他听我的?” “谁都不听,这里只是一个通道,不过,以后,有命令,会通过他传给你。记住,你的情报不能给他看,必须密封,他给你的指令,你也要检查,看看封条有没有问题。” 麦公公顿了下又问:“还有什么问题?” 柳寒想了想觉着有些奇幻,莫名其妙又多了个身份,不过,这身份好像不错,至少向目标,内卫的档案库,迈近了一步。 “除了这个以外,我有那些权力?”柳寒试探着问道。 麦公公愣了下,看着柳寒困惑的神情,皱眉问道:“你要什么权力?” 柳寒稍稍怔了下:“要是,要是,是,是这样,这块铁牌,我能有什么好处?” 柳寒吞吞吐吐,麦公公先是怒气一闪,盯着柳寒的目光严厉冰冷,柳寒则有些困惑,有些胆怯,慢慢的麦公公露出一丝笑意:“柳先生啊柳先生啊,这可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既然当了内卫,就只有服从,你的内卫身份在任何时候不能暴露,有什么麻烦,自己处理,但没有上官命令,不能暴露身份。” 柳寒很是失望,最后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没有饷银或者其他什么的?” 麦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柳寒有些不相信的问:“难道所有内卫都没饷银,没特权,没,什么都没有?” 这有点乐子,***,跟土八路似的,只讲奉献,不讲利益,这不科学! “饷银肯定有,”麦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寒:“每个内卫每年的银子一次性发放,不过,柳先生一次拍卖就上百万银子,内卫的这点银子,你还看在眼里?” 柳寒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说:“习惯了,习惯了!嘿嘿,习惯了。” 麦公公拉下脸,呵斥道:“如果你有这个习惯,那就尽快改了,内卫必须绝对服从指挥,必须绝对忠诚皇上,执行任务绝不能讲价,否则将受到严惩!明白吗!” 最后这三个字,麦公公说的异常严厉,柳寒连连点头,麦公公又训斥两句才走,柳寒把玩着铁牌,看着麦公公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然后轻轻叹口气,将桌上的银票收起来,他没有立刻出去,依旧坐下来喝茶,又待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施施然离开。 麦公公从长乐门进宫,穿过两个角门后,从一个小门进了那个没有名字的院子,院子里,林公公正躺在躺椅上,旁边的小方桌上摆着茶杯,一个小太监正在边上烧水,紫砂壶放在小火炉,下面冒起蓝色的火焰,紫砂壶嘴冒着阵阵热气。 “师傅,奴才回来了。”麦公公恭恭敬敬的走到林公公面前,小心让开,以免挡住阳光。 晚冬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林公公眼睛微闭,麦公公没有开口,安静的站在边上。 小太监看看林公公,悄没声的将紫砂壶提到一边倒掉,然后又装满一壶放在炉子上。 林公公喜欢晒太阳,他总觉着自己身上阴气太重,要多晒太阳以驱逐阴气。 轻轻舒口气,林公公眯眼看看太阳,麦公公上前一步,林公公搭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怎么样?” 麦公公低着头答道:“这人很精明,但他是个商人,什么都要讨价还价。”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没有听到林公公的声音,便接着说:“他要收编风雨楼余部,要城内的五个码头,城外的七个码头,另外,他觉着两年扩充到三十条船,时间太紧,想要宽裕些,这个奴婢给他挡回去了,奴婢将内卫牌给他了。” 说话间,俩人进了房间里,麦公公伺候林公公坐下,然后便站在边上。 “算上这次,你见了他两次,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公公温和的问道。 麦公公早知道林公公要问,他是林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深知他最关心的是什么。 “这人是个商人,师傅赏识他,让他进了内卫,他却在讨价还价,似乎还有点不愿意,”麦公公将柳寒“恶劣”的表现说了一通,然后说:“这人很精明,也很谨慎,但是不好掌控。” “精明,谨慎,不好掌控。”林公公喃喃道,麦公公小心的又补充了一句:“有点贪财。” “贪财?!”林公公似乎有点意外,随即露出笑意,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麦公公有点意外,讶然问道:“难道奴婢看错了?” “不但你看错了,咱家也看错了。”林公公叹道,麦公公更加惊讶,这些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深知的,自己这位师傅堪称神目如电,在他身边十多年了,还没见他看错过谁。 “那边有份刚到的紧急报告,你看看吧。”林公公说道。 林公公在里屋的案几,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能动,就算麦公公也不能,这也是铁律,曾经有个小太监见案几太乱,还有点脏,便过去打扫了,结果被林公公下令就在院子里打死,所以,不管是谁,没有吩咐都不能碰案几,更不能碰案几上的文件。 即便有林公公的吩咐,麦公公也只能拿案几上摊开的那张纸,刚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宗师上品!这不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张梅的心思 柳寒带着柳铁三人迅速穿过小巷,看看离王宅远了,柳寒才停下,将俩人叫过来,检查了他们的伤口,给他们敷上药,包扎好后,三人才继续上路,躲开了几个城卫军的巡逻队,到了城墙处,柳寒轻松上城看了看,守城的城卫军都躲在城门楼里休息,城头空无一人。 送三人出城之际,柳寒告诉柳铁,明天天一亮就要回城,上午必须回府里,那俩人必须留在庄园内,伤好之后,立刻离京,到并州暂避。 “主子,有这个必要吗?”柳铁有些惊愕,柳寒肯定的点点头,柳铁不再问了带着俩人跃下城墙,很快消失在城外的夜色中。 柳寒没有回到府内,而是去了有凤来仪,张梅左兰早已经睡了,柳寒没有惊动俩人,在屋里写了封报告,然后又悄没声的出门,从鸟笼里抱出只度鸟,将小纸条放进小竹筒内,再间小竹筒捆在度鸟腿上,摸摸度鸟的头,将度鸟扔上天空。 度鸟在半空中震动下翅膀,向南边飞去。 做完这一切,柳寒才回到房内,摸上床,张梅被惊醒,迷迷糊糊叫了声,柳寒说了声是我,张梅惊醒过来,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她摸边上的火石,柳寒低声告诉她别点灯。 张梅依旧还有些迷糊,柳寒也不说什么,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抱进怀里,手自然而然的伸进去,握住她的两团凸起,受到这个刺激,张梅一下醒过来了。 “爷,这两天你上那去了?”张梅蓦然翻身,将柳寒死死保住,柳寒心里一热,那天匆匆离开两女,随后发生一系列事,城里的情况,两女不可能不知道点,张梅恐怕从前天便开始为他担心。 “帝都出了些事,我去打探消息了,睡吧,没事。” “前天内城封城了,城里倒底出了什么事?”张梅在他耳边低声问。 “风雨楼倒了,萧雨负伤逃出城去了,风雨楼七星八将,至少死了八个,风雨楼垮了。” “啊!”张梅的嘴刚张开,柳寒一把捂住她的嘴,张梅的声音被憋回去,变得有些呜咽,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大声,我刚给方帮主去了信,方帮主会作决定的。” 张梅稳定下情绪,强悍的风雨楼忽然便倒了,萧雨多厉害的人,忽然变成负伤逃亡了,七星八将一下便死了一半,这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真的假的?萧雨死了没有?”张梅低声问,柳寒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张梅搂进怀里,低声说:“别问了,睡吧,天快亮了,明天我还有事要办。” 张梅靠在他胸口,低声问:“你说方帮主会不会回来?” “谁知道呢?方帮主肯定有指令来,你注意下,别让左兰碰,更不能让其他人碰。” “其他人?谁?”张梅有些惊讶,柳寒在心里笑了笑,这丫头还不算太麻木,他低声说:“这里人来人往,隔壁范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梅一惊,柳寒紧了紧,不让她动:“不过,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只要注意便行了,告诉左兰,家里的事不要往外说。” 黑暗中,张梅嘴巴微张,有点傻了,直率爽朗的范家嫂子,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自己完全没看出来。 心情激荡下,接下来,张梅便没睡好,天蒙蒙亮时,才勉强小睡了会,很快便又醒了,外面已经传来左兰做事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刚刚抬头,又回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睡得正香,于是她悄悄下床,穿好衣服后掀帘出来。 院子里,左兰已经在忙碌了,她们开的虽然是茶楼,可茶楼现在收入不多,她们和范家一块经营起布店来,布店的生意极好,每月分的钱便有八两银子,这让俩人心安不少,特别是左兰,至少柳寒不会卖她了。 “主子啥时回来的?” 听到柳寒在睡觉后,左兰有些纳闷和好奇,她记得昨晚她睡觉时,柳寒还没回到家。 “晚上,”张梅的回答很简单,左兰听出其中的不快,便不敢再问,张梅停顿下,想起柳寒的吩咐便说:“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昨晚回来的,其他的便不要再说了。” 左兰轻轻的嗯了声,手上的动作没停,张梅在灶边生火,昨晚的小雨将院子清洗了一遍,院子里湿漉漉的,更添了一股湿意。 左兰将面揉好,作出一个个馒头,这段时间里,张梅将火已经升起来了,左兰将面做成一个馒头模样的面团,放进蒸笼里,张梅将米淘好,倒进罐里。 这些做完了,早饭便准备得差不多了,张梅便坐在一边守着火,左兰到前面,清理茶楼准备开门,其实,这么早,是没什么茶客上门的。 柳寒也没睡多久,巳时初便起来了,这时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只是茶楼里还没客人。 左兰到布店去了,平时她都在那边,店里只有张梅一人。 早饭温在灶上,张梅见他起来了,便赶紧伺候他洗漱,然后又伺候他吃饭。 “这几天你在家要小心,没事别出去,把这守住便行了。”柳寒边吃边叮嘱道。 “爷,一定要去吗?”张梅小心而又期盼的问道,柳寒笑了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方帮主让咱们到帝都来,就是来干这个的,咱们拿了他好大一笔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再说了,还有江湖道义,咱们无法推卸,对了,你没有耽误练功吧?” 张梅神情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柳寒一下严肃起来:“停下了?!这就想过上安逸日子了!糊涂,以后早晚都要练功,以后这些事都交给左兰,你不要管,以后每天早晚各练一个时辰,咱们江湖人,最后能保命的,只能是自己的修为,明白吗!” 最后三个字,柳寒说得非常严厉,张梅沉默的点点头,的确,这段时间,随着布店生意越来越好,茶楼的生意也逐步走上正轨,日子越过越好,她那江湖心也就越来越淡,现在她想的是赶紧给柳寒生个孩子,根本没心思练功,将到帝都来的目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可现在,柳寒一番话将她惊醒,她不过是武徒修为,连武徒上品都不到,别说萧雨了,就算七星八将,甚至落马水寨的常猛,在她眼中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可一转眼,常猛失踪,七星八将死伤横道,萧雨负伤逃亡。 一股寒意罩来,张梅忍不住打个冷颤,柳寒察觉她的惧意,将她轻轻搂住,温言道:“别怕,至少现在咱们还是安全的,没人知道咱们在这里,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修为是咱们立身之本,这一点务必不能忘。” 张梅伏在他怀里,轻轻的嗯了声,柳寒在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来安慰张梅,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这瓶丹药是针对武徒境界的,比起给柳铁的那丹药差多了,不过这药正好适合张梅,但张梅的天赋还是差了点,能到那种境界,还得看她自己的努力。 昨晚过来就是看看张梅,另外给方震报告,柳寒不知道方震在帝都留了多少人,风雨楼的事已经过去两天,自己再不报告,方震难免会有怀疑。 出门之时,正好遇见范家嫂子,范家嫂子依旧那样爽直的招呼,柳寒也笑着相应。 “范大哥不在家啊?” “一大早便上城卫军去了。”范家嫂子拍拍身上的衣衫,柳寒心念一动:“听说这两天城里事挺多,前几天连内城都封了,你妹子也说不清,嫂子知道出啥事了?” 范家嫂子闻言迟疑下,朝他走了两步,低声说:“大兄弟,你不知道,风雨楼出事了,听说萧楼主被杀了,死了好多人,城卫军和衙门正四下抓人呢。” 柳寒故作吃惊:“风雨楼!谁这么大胆子!萧,萧楼主居然....,嫂子,没弄错吧!” “是啊,你大哥说起,我都不相信,听说是三江会干的,你说这事,萧楼主还算不错,这三江会...,唉。”范家嫂子一拍大腿,也叹道,随后她左右瞧了瞧,又压低声音说:“风雨楼倒了后,连这城隍五鬼都扬起来了,前面几条街都被他们占了。” 柳寒心念一动,这倒是意外的情况,不过,这倒是好事,让帝都地下世界乱一会,或许可以乱中取利。 张梅听到外面说话声,便出来了,与范家嫂子说了几句,柳寒向范家嫂子告辞,范家嫂子略微意外。 “刚回来又要出去?” “没办法,劳碌命,咱小老百姓,得吃饭不是。” 柳寒叹着气走了,范家嫂子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张梅拉她进店喝茶,范家嫂子摇头说:“不了,妹子,我得到店里看看,我可没你命好,你大哥老实,没大兄弟能干,不过,我说妹子,你得多上点心,这好男人得拴紧了,他这样整天在外,虽说是不得已,可你也得留心,别让狐媚子给勾走了。” 张梅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范家嫂子立时察觉,连忙问:“难不成真在外有人了?” 张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嫂子,他整天在外,唉,嫂子,你说不让他出去吧,生意又不行,可出去,谁知道他在外做啥,你说是不。” “我说傻妹子,你得赶紧给他生个儿子,”范家嫂子笑眯眯的说:“有了儿子,就算把他给拴住了。” 张梅脸色顿时红了,迟疑下还是点点头,随即又问:“嫂子,你和大哥成亲多少年了,怎么没个孩子?” 范家嫂子叹口气:“有的,两年前,得病死了,唉,要不然我那孩子,怕有这么高了。” 说着范家嫂子在腰上比划了下,这要换以前,张梅铁定相信,可昨晚柳寒告诉他,范家嫂子有另一个身份后,她对这话便不敢相信了,江湖人不怕刀光剑影,可怕有牵挂,父母孩子,是最大的牵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在宫里 萧雨进了柳府的消息在帝都地下世界迅传播,在很短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帝都,也传进了宫里,林公公还是在那间小院里,靠在椅子上洒着温暖的阳光,听着小麦子的报告。?.? “干爹,这柳寒的胆挺肥呀!居然就大模大样的将萧雨接进府里了。” “怎么,你想治他的罪?”林公公眯缝着眼,看着对面树枝上绽开的一个小绿蕾,嫩嫩的叶片刚刚舒张开,被晚霞映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 “儿子哪敢,”小麦子嘿嘿笑道:“儿子可不敢干扰老祖宗和干爹的布局。” “小猴子!”林公公笑骂道,仰头靠在躺椅上,小麦子赶紧将茶捧上,林公公也不起来就着小麦子手上喝了一口。 “这几天看,这柳寒不简单呀,”林公公喃喃的说道:“小麦子,你说杀掉史平的人会不会就是柳寒呢?” “柳寒?”小麦子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略微想了想说:“不会吧,即便他有上品宗师修为,可史平也不弱,有中品宗师的修为,情报上说,他们交手时间很短,王家的人就晚了一会功夫,史平就已经死了,对方人也不见了,也就是说,史平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柳寒应该没这么强吧。” “可如果不是柳寒,那又是谁呢?”林公公晃悠悠的问道。 小麦子苦笑下,舔着脸说:“干爹难为我,我那知道,要不是魔门,要不是,儿子实在不知道。” 林公公无声的笑了,可他的眼里也同样是迷惑不解,小麦子的解释没错,柳寒如果仅仅是上品宗师的话,根本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收拾了史平,可若不是柳寒,那又是谁呢?从修为上看,只能是大宗师,可这段时间,没听说那个大宗师出现在帝都啊,难道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宗师,难道那家伙到帝都来了? 可内卫没有报告啊! 宫里也没有感觉到啊! 大宗师在帝都一旦施展修为,绝对瞒不过宫里大宗师的感觉。?.?? 可接到史平死亡的详细经过后,他立刻便断定不是宗师干的,至少是大宗师,于是他去询问留守宫里的灵蓝真人,灵蓝真人告诉他,他在现场感受到一丝元气的波动,但不能确定是大宗师还是法器所为。 这两者差异很大,若是前者,究竟是那个大宗师到了帝都,来的目的是什么?对朝廷有没有威胁? 朝廷就必须插手追查,必要时,就得将桥真人从陈国调回。 可若是后者,问题就小多了,但依旧不能小视。 先此人怎么会有法器?法器使用是有次数限制的,这点天下人都知道,那么此人为何会用在史平身上?他会不会是某个隐世仙门中人? 所以,不管是谁,朝廷都要查,可问题是怎么查? 帝都内的内卫已经悄悄行动起来,盯着这段时间进入帝都的那些强者,但林公公期待的现却始终没出现。 小麦子显然是知道这个情况,他小心的观察下林公公的脸色,见没什么大碍,然后才放下心来。 “干爹,儿子心想,这萧雨是魔门中人,出手的会不会是魔门中的高手?” 林公公没有开口,小麦子又小心的观察下,才继续说下去:“这魔门虽然分裂了,可毕竟实力深厚,背后还有云笈殿支持,万一是云笈殿的内堂弟子。” 说到这里,小麦子停下了,他知道自己说错了,从云笈殿出来的内堂弟子便是隐世仙门中人,他们在江湖中露面,更要在朝廷登记,受朝廷管辖。 “内堂弟子可不是想出来便出来的,”林公公悠悠的说:“最近几十年里,魔门数次生死大战,被赶到并州边荒之地,你看见有内堂弟子出现吗?没有,魔门分裂,互相之间争斗不休,你见到内堂弟子出现吗?都没有,风雨楼不过魔门弟子组建的一个江湖组织,萧雨不过是魔门中一个修为稍高的弟子罢了,内堂弟子为何要出面?” 小麦子点头称是,随即又为难的问:“如果不是魔门,那又会是谁呢?” “谁说了不是魔门中人?” “啊!”小麦子不解的叫出声来:“干爹刚才不是说了.” “刚才说了不是云笈殿内堂弟子吗?” 小麦子想了想,刚才还真没说就不是云笈殿内堂弟子,可那话 “咱家的意思是内堂弟子的可能性比较低,但还是不能排除,你记得下午让你整理的卷宗吗?那里面全是历朝收集的关于隐世仙门的资料,你要好好的记着,记在脑子里,别只知道到时候才去查。” “是,是,干爹,儿子知道了。”小麦子陪着笑,林公公的声音依旧幽幽的,象在院子里飘:“隐世仙门,云笈殿,清虚宗,神农谷,阴符门,会是谁干的呢?” 小麦子笑道:“管他谁干的,只要还在帝都,便能将他挖出来,干爹,我看内卫没查出来,原因恐怕便是,这人已经走了,离开了帝都。” “此言,有一定道理,”林公公缓缓的说,正要继续说下去,这时从外面进来个年青的太监,小麦子只是朝他看了便没再理会,那年青太监走到林公公面前跪下:“奴婢小合子见过祖宗。” 林公公睁眼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 “回祖宗,灵蓝真人提出要出去。”小合子说道,林公公眉头依旧皱在一起,小合子赶紧补充:“真人说有几样灵药宫里没有,他等不了,要自己出去找。” 林公公眉头依旧拧成一团,不过神情倒没那么严厉了,这个事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可那几种灵药实在太难找了,宫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传令各地寻找,也没找到。 “真人打算什么时候走?” “真人说越快越好,他老人家说,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两种灵药。”小合子轻言细语,始终低着头,没有抬起来过。 林公公没有回答,小合子也不敢抬头,小麦子则轻轻给他捏拿着肩膀,晚霞拂来,有点寒意,小麦子缩了缩肩却没有开口催促回屋。 过了会,林公公开口问道:“其他的东西都拿到了吗?” “回祖宗,都拿到了。”小合子答道,语气中没有一点迟疑。 “他最近的情绪怎么样?” “回祖宗,奴婢观察,有点着急。” “有点着急?你怎么看出来的?” “回祖宗,奴婢伺候久,总能感觉出来点。”小合子答道,林公公和小麦子都没察觉,他撑在地上的手微微有点抖。 林公公沉默了会,才说:“你先回去吧,告诉真人,等桥真人回来,他就可以出去了。” “是,祖宗。” 小合子这才起身,向林公公深深一礼,倒退着向后走,走到一半,林公公忽然开口问道:“我这还差两个人,你想不想过来?” 小麦子先是愣了下,手上稍停才开始又动起来。 小合子也愣住了,有点彷徨不知,林公公又重复了一遍:“咱家问你呢,想不想到我这来干活?” “干爹问你话呢,还愣在那作什么?”小麦子呵斥道,小合子好像从梦中惊醒,猛地扑到林公公面前跪下,磕头道:“多谢祖宗!” 林公公沉默了会,才叹口气:“你先回去吧,将两位真人伺候好,会有你的机会的。” 小合子面露失望,默默的磕了个头:“多谢祖宗!小合子一定不会让祖宗失望。” 小合子走了,小麦子有些纳闷,笑道:“干爹,您真要将这小子调过来?” 林公公没有答话,身体略微动了下,小麦子赶紧扶他起来,林公公边走边说:“猴小子,别拐着弯套我,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小麦子陪着笑,也不分辩:“干爹神目如电,儿子这点小把戏那瞒得过干爹的眼睛。” 林公公呵呵的笑起来:“这小子也过两年不死不废,我还真将他调到内卫来。” 小麦子不由大讶 小合子出了院子,一阵冷风吹过,背后凉飕飕的,这才现背心居然被浸湿了,林公公说出那话时,小麦子以为机会来了,可他却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机,让他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那番做作瞒过林公公没有,至少他还活着,至少暂时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回到院子里,他没有直接进后院,而是象以前一样在后院门口敲响了钟,不一会,灵蓝真人出来了,小合子将林公公的话转述给他,灵蓝真人已经料到这个结局,什么也没说,便让他进去。 有灵蓝真人在身边,院子周遭数十米都躲不过他的神识,自然不用再掩饰什么。 到了后院,灵蓝真人将他叫到跟前,交给他一个小瓶。 “这是最后一瓶丹药了,为师出去找药,就是为了给你炼药,你可千万别懈怠。” “师傅大恩,弟子没齿难忘,师傅放心,徒儿绝不敢懈怠。”小合子跪下给灵蓝真人重重的磕了个头。 灵蓝真人略微迟疑,便含笑道:“你能如此,本座也很高兴,去练功吧。” 小合子答应着,转身进了他的静室,双脚盘膝,五心向天,开始吞吐提拉地之间的元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公主的报复 这车就象个移动小屋,被一道门分成两部分,里面才是正屋,外面是随车侍女待的地方,就这,坐上三四个人也丝毫不会拥挤。 里面的正屋就更宽敞了,布置却是低调的奢华,这种奢华不是镶金嵌玉来表现,而是体现在设计布置的人性化,每个角落,每个装饰,都让人感到非常舒服。 坐下后,马车便起行,非常平稳,侍女很快送上茶,柳寒感到有点无聊,端起来喝了口,才发现并不是茶,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饮料,入口后,初始有点涩,入喉则有点甜,入腹则暖融融的。 “先生觉着如何?”静明公主含笑看着他问道,柳寒细细品味后说:“很好。” 静明公主略微有些失望,略微不满的说:“敷衍。” “入口涩,入喉甘,入腹暖,”柳寒说:“可谓三变。” 静明公主拍手笑道:“先生说得好。” “这是什么茶?”柳寒看着杯中的水,这水不是简单的白色,略带黄色,看上去有点象茶,可很显然不是茶,但他一时不知用什么来形容此物,便以茶称之。 “先生可以猜猜。”静明公主卖了个关子。 柳寒苦笑下摇头:“天下万物何其多,柳某孤陋寡闻,还请公主指点。” 静明公主秀美微蹙,不悦的说:“先生,既然上了静明的车,便是静明的客人,先生对静明外表恭敬,实则疏远冷淡,静明不明白,也甚为委屈,静明不知那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相告。” 柳寒愣了下,这女人不但嘴毒,而且很直接,在这个讲礼的社会,这是极其少见的,难怪帝都对她的风评不佳。 “先生不肯说,可静明却知道,”静明公主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神情中添了几分哀伤:“静明乃一弱女子,还是一个寡妇,民间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静明还有公主的封号....。” “殿下,”柳寒赶紧打断她,再说下去,这女人的眼泪恐怕就要掉下来了:“柳某,..,”顿了下,他赶紧改口:“我没有丝毫对你不敬的意思,称呼殿下,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不至于失礼,我也必须解释一下,公主十几次相邀,我知道公主的好意,可,...,实不相瞒,实际上,我对写诗作赋兴趣不大,在我看来,诗赋这东西,陶冶情操固然不错,实则用处不大,公主自小锦衣玉食,不知我们小民的艰难。” 静明公主微微摇头,发髻间的玉步摇微微摇晃:“先生错了,静明非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知道百姓生活的艰难,其实,皇家之人,看上去锦衣玉食,可其中甘苦,唯有自知。”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让他涩味在嘴里多留了一会,渐渐变甜。 “这茶是我自己配的,”静明公主说道:“用了五六种材料,嗯,先生若是喜欢,待会奴家可把方子抄给先生。” 柳寒不由咂舌,这带着微黄的液体,居然是五六种东西综合而成,他在心里不由暗叹,这女人要是在前世,绝对可以担任一个饮料公司的首席开发师。 他心念一动问道:“这要不少钱吧。” 静明公主抿嘴一乐:“先生不愧是商人,这都想到要挣钱,不过,奴家不知,这几样东西都挺常见的,药店里都有卖,想来应该要不了多少银子。” “药店?”柳寒再看那茶,试探着问:“敢不成这是一种药?” “先生说得没错,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药,”静明公主赞赏的点头:“奴家心慌的毛病,寻了几个方子效果都不好,自己闲来无事,便弄了这样一个方子,虽然还是心慌,可口感还不错,就留下了。” 柳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向静明公主敬了下:“若这东西不贵,冬天当是个不错的饮料,殿下若是愿意,我可以在市场上推广下,说不定能挣一笔银子。” 静明公主噗嗤一笑,这一笑灿若明霞,让人不敢直视,柳寒就觉小腹一热,赶紧收敛心神,内息暗转,将这股躁意压下去,又端起茶杯,借喝茶以掩饰。 静明公主的公主府原来叫董府,董家虽然是兖州门阀,可门第着实不高,没有机会进入内城,静明公主嫁到董家后,皇帝也没在内城赏赐宅子,只是从内府拨款将董家在杨柳街的一处宅子进行了扩建,杨柳街听名字与柳荫街相似,可实际隔得还比较远。 柳荫街是帝都外城最繁华的街区,可它得名却是因为柳荫码头,同样,杨柳街的得名也是因为杨柳码头,这两个码头都在长清渠上,长清渠自南往北,在城里弯弯曲曲,走了几十里。 但帝都不止一个长清渠,除了长清渠外,还有四条水渠,这四条分别从南到北,或从东到西,沟通了整个帝都的水渠,帝都城内水运发达,各种桥梁众多,同时,码头也很多,柳寒说要五个码头,指的是五个货运码头,帝都城内的码头虽然多,但可以上下货物的码头却只有五个,从帝国各地到帝都的各种货物,都在这五个码头卸货,其他码头可以上下旅客,但禁止上下大宗货物。 若说柳荫街是城西区的核心cbd,杨柳街就是城西区的文化街,这条街上的书画店非常多,还有便是茶楼也非常多,另外,这条街上还有女观,女观便是全观都是女道士,这个女观并不禁止男人入内,但男人只能在巳时中刻到申时初,过了申时初刻,男人便必须出观。 静明公主在驸马死后,便将董府改为静明公主府,董家人也不管,就算想管也管不了,静明实际是她的封号,她的闺名叫燕萝,不过帝都人还是觉着静明这个名字比较顺口。 马车没有在府门前停下,而是径直驶进府内,在府内的前庭停下,车夫很快拿来木梯放在车前,侍女首先下去,然后静明公主才出来,扶着侍女的手下车。 “倒底是公主,看看你这府,就比我那破草棚漂亮多了。”柳寒下车后朝四周看了看便调侃道。 静明公主笑了笑,便反唇相讥:“先生那府邸也叫破草棚,那帝都大部分宅邸连草棚都算不上。” 柳寒笑了笑,静明公主没将他引到前院正厅,而是从旁边的角门向后院走去,柳寒心里纳闷,难道这茶会在后院进行?这可令人意外。 这个时代男女交往并没有前世那种大防,但进入后院却不同,后院是家眷的住所,也就是主人的妻妾住所,一般不是很熟的人是不会请到后院的。 不过,过了一个角门后,静明公主却没有继续向后院进去,而是转身向东边的角门,柳寒这才稍稍放心,接下来,又过了两个门,进入一个院子。 一进院子,柳寒不由眼前一亮,一股生机扑面而来,虽然是初春,这院子已经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院子中间有条小渠,弯弯曲曲的从院子中间穿过,渠水环绕,在院子里围出一个小半岛,半岛上有座假山,假山水迹浸浸,满是青苔,中间悬崖上却有数株矮小的青松,青松苍翠,颤颤巍巍的。 院子里已经七八个人在聊天,看到静明公主进来,这些人都纷纷站起来,齐齐冲静明公主施礼,柳寒扫了眼,看到一个熟人秋戈,秋戈也看到他,冲他使个眼色,趁着静明公主不注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显然,他也来得心不甘情不愿。 静明公主冲一摆手,朗声道:“多谢诸位公子光临,大家请坐吧,还是老规矩,随意,犯不着这么多礼。”说着,侧身露出身后的柳寒,娇声介绍说:“今天给大家介绍个新朋友,这位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大家,今儿我特意去请他过府,柳先生平时事务繁忙,难得有闲暇,今儿能来,令静明深感荣幸。” 柳寒头一下便大了,这女人可够毒的,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这番话出口后,自己岂不就成了在场所有士子的公敌! 再看那几个士子,果然,已经有几个士子露出不豫之色,几个年青的似乎已经摁奈不住,跃跃欲试的准备出击了,只有秋戈依旧一本正经,可看着柳寒的目光露出了同情和怜悯之色,可很显然,这家伙不敢得罪静明公主,要袖手旁观。 “柳某见过诸位公子,”柳寒踏前一步,抱拳团团施礼:“公主高估柳某了,柳某不过一小人,整日碌碌无为,那及诸位公子博览群书,诸位公子出身名门,自幼受名师教授,今日得见诸位公子,柳某三生有幸。” 听着柳寒自谦的话,几个跃跃欲试的公子顿时缓和下来,秋戈则露出了鄙夷之色,冲着柳寒咧咧嘴,似乎在骂他恬不知耻。 静明公主没有打断也没有继续“赞赏”,待柳寒说完之后,便请他入座,柳寒稍稍迟疑,还是跟着静明过去,现在场内便只有两张案几空着,很显然,这是留给他们俩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十里铺 袭击者选择的位置和时机不可不谓匠心独运。 帝都就在眼前,已经高度警戒了一路的护卫们,顿时轻松下来,即便迎面过来商队,这样的商队是帝都最常见的,即便有所戒备,也无法让他们保持当初的紧张。 其次,从偃师到帝都,一百多里,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看看天色,天边已经露出一丝绯色,晚霞便要升起,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非常疲惫,人人想着早点到家,早点休息。 可就在这时,袭击爆发了! 箭矢横飞,刀剑辉映,伏兵四起,杀气直冲云霄。 让袭击者有点意外的是,第一轮袭击对车队护卫带来的伤害远小于估计。 从馄饨锅里飞出的第一粒黑星,穿过护卫马队空隙,刺破车厢时,警讯即大作,眨眼间,护卫即拔刀在手。 商队马车上的刺客,刚刚放出弓箭,尚未扔掉弓弩,来自护卫的反击即到了,三枚袖箭一柄飞刀,即破空而至,车上的三名弓弩手和车夫捂着喉咙倒下,三匹战马冲出车队,向后面两辆商队马车冲去。 馄饨铺少妇发动袭击后,两名护卫即凌空扑来,人未落地,长刀发出的凌厉的刀气,已经将草棚劈垮,少妇从草棚中闪身而出,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 两个劲装青年冲向车队,书生挥扇发出暗器,两个冲向劲装青年的护卫身处半空,无处躲藏,中针落下。随即护卫中又冲出四人,俩人迎向劲装青年,俩人扑向书生。 书生和劲装青年也同时陷入激战,书生的武器便是那把折扇,折扇合在一起,扇柄上吐出一截寒森森的剑刃,书生浮起一丝冷笑,身形一闪,犹如鬼魅,冷刃轻点,两声轻响,扑来的护卫倒飞而出,书生身形晃动,终于还是倒退一步。 茶壶喷出一蓬钢针,近距离的两个护卫应声落下,另外两个护卫怒号着冲扑向老板,茶铺老板顺手一摸,一把板刀出现在手上,“当!”“当!”两声,茶铺老板倒退三步,扑来的两个护卫也同样倒退两步。 道士的长竹犹如灵蛇,同样穿过护卫间歇,刺破厚厚的车厢,道士身形随着竹竿飞起,不等护卫反应过来,便已到护卫跟前,不及拔刀,挥鞭便打,道士长袖一抖,双手各握长匕首,匕首一划,马鞭寸断,那护卫大惊,眼见两点寒光袭来,一咬牙甩出鞭柄,张开双臂便要扑向道士,斜刺里飞来一道鞭影,道士袍袖飞出,布帛声响,袍袖撕裂,道士被震飞出去。 鞭影没有追击,立刻收回,护卫拔刀而出,与旁边的护卫交换一个眼色,俩人腾身跃离马鞍,直扑道士。 袭击一开始,沈晨便跃上车着便又朝前一步,再度挥锤,长鞭再度袭至,壮汉吐气开声,暴喝一声,如雷击耳,右锤一锤砸向鞭梢后面七寸处,左手锤则挡在胸前。 长鞭轻轻一抖,鞭梢上翘,鞭身忽然往旁边移动数寸,就这数寸壮汉的铁锤便偏离了目标,这时长鞭再度一抖,卷住锤柄末端,往外一带,一股大力过来,壮汉并不惊慌,咧开大嘴一笑,纹丝不动。 边上的两个护卫交换下眼色,挥刀扑上来,一刀在上,斩向肩部,一刀在下,斩杀大腿。 三者夹攻,壮汉毅然不惧,半步不退,右手依旧和长鞭僵持较劲,左手锤一锤便将上面的长刀击飞,随后又闪电般落下,将下面的长刀砸落。 两个护卫手腕崩裂,长刀落地。 即便如此,铁锤与长鞭依旧相持不下! 馄饨铺内,公子和护卫躲进了灶间,护卫将公子挡在身后,朴刀在手,目光四下观察。 “公子,别动,这不是闹着玩。” 公子开始还很紧张,过了会,便觉着好奇,丝毫没有胆怯,闻言还低声问道:“这就是江湖厮杀!” 护卫不由苦笑,他紧张的寻找一条路径,现在战场已经迅速扩张,整个道路都在厮杀,要想安全过去,不惹麻烦,其实不容易。 “这是那跟那?”公子很好奇,护卫依旧没回答,一只手始终紧紧抓住公子的手,公子略微挣了挣,护卫的手犹如钢条般,纹丝不动。 忽然护卫感到不对,身体往后靠,将公子挡在角落,同时抬头上看,一道灰影从空中走过。 不错,的确是走过,灰影轻轻松松,抬腿向前跨出一步,便到了车上,到了车夫身后,提掌便拍向车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疑窦重重 “扬州盐政革新是谁提出来的?”老黄神情严肃的看着柳寒问道:“名义上是薛泌,实际是你,若盐政革新失败,皇帝会怎么看薛泌?薛泌又怎么看你?咱们在薛泌身上已经有了投资,这个投资怎么收回?你得了四个美人,就够了?!” 柳寒顿时有种被套上的感觉,当初不过被迫说了几句,后应薛泌的请求帮忙策划了这个事,现在这个事居然成了他的事,这与他何干?!这盐政与他有何干系?这大晋天下与他又有何干系? 老黄深深的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 “薛泌对我们很重要。”老黄平静的说道,这时大脑袋端着茶进来,将茶壶茶杯放在案几上,用小勺挑了些茶叶到杯中,老黄挥手让他下去,大脑袋默默的退下,老黄又向自己的杯子中挑了点茶叶。 “你判断那个人在帝都,帝都虽大,可实际上很小,这人有钱,手下人才济济,所以,他绝不会混迹下层社会中,应该是在中上层中,这人精明聪慧,这样的人自当高洁,即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会让别人去干,所以,我断定这人要么在书院教书,要么在朝中为官。” 柳寒一下明白老黄的意思了,他默默的看着茶杯中袅袅升起的水汽,沉默一会才说:“你说得对,不能坐视不管。” 柳寒听懂了,也同意老黄的判断,那个人在帝都,从常猛和厉岩来看,这个判断是成立的;可他在帝都那个地方呢?老黄虽说要么书院,要么朝廷,实际上是认为在朝廷为官,因为那样的人不会安于书院中。如果在朝廷中,薛泌便是枚很重要的棋子,不能轻易言去。 扬州盐政革新若失败,或达不到效果,皇帝势必恢复对薛泌的看法,薛泌便不可能进入尚书台,更谈不上取代潘链,所以,必须助薛泌一臂之力。 柳寒想着又拿起那份情报,仔细再看了一遍,眉头紧锁,沉思了会,抬头问道:“回信没有?” 老黄微微摇头,柳寒说道:“立刻回信,让他立刻查明,这些方案是句誕还是顾玮的提议,另外,查明句誕和顾玮是否受贿,扬州门阀还有那些举动,有那些与淮南王和齐王有关,淮南王和齐王都有那些举动,还有漕帮有那些动作。” 老黄点点头,柳寒踌躇下,叹口气:“薛泌那,奏疏恐怕已经在路上了,我得亲自去见薛泌。” 老黄却摇摇头:“你不要去见他,他会自己来找你,咱们分社的秘密暂时不能泄露。” 柳寒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分社不但有开拓市场的任务,更主要的任务却是收集当地的情报,这就犯了朝廷大忌,故而暂时不泄露为好。 说完这事后,柳寒又问:“听天娜说,你派人去了城外,监视那家客栈了,有结果没有?” “没有,一切很正常,”老黄摇头说:“这家客栈有问题,客栈的住宿一直不高,就象你说的,他的定位是中档客栈,可码头那地方,来往的有点钱的都进城了,有可能住的全是脚夫小商贩这样的人,可他的定位又不对,所以入住率很低,吃饭的也很少,如此,一个疑问便有了,我派人盯了它一个月,记录了他每天进出的客人,” 老黄说着站起来,走到柳寒身后,从一个小抽屉中拿出一份宗卷放在柳寒面前,柳寒打开,上面记录的东西很简单也很普通,住店的多少人,吃饭的多少人,有多少马匹,每天进货多少等等, 从记录上看,这家店严重亏损,最多的一天,有六个人入住,其他时候多在两三人,而这家店的房间有二十多个,还有高档的上房雅间。 客栈是老板私有,老板姓宋名九,有伙计六人,六人均有修为,修为最高的应该是厨师,宋九的修为不高,但很精明小心,客栈内没有破绽,唯一可怀疑的地方有二,养有四五只度鸟,经常进城采购或送货。 “城外的客栈到城内采购,呵呵,这样明显的破绽;送货,呵呵,他一个客栈送什么货?!”柳寒冷笑着说。 “对,”老黄慢吞吞的说:“我派人跟踪了他的送货人,送的几乎都是相同几个点,城南城北城西城东,总共有七八个点,另外,内城有三个点,除了内城,其他多是杂货铺,胭脂水粉店,内城三家则是一家茶楼,一家酒楼,还有一家书画店。” “书画店?他还给书画店送货?”柳寒的语气虽在嘲讽中,可神情却渐渐严肃起来:“你派人进去过?” 老黄点点头:“我前后派了四组人进去,身份各不相同,才查出这些,放心,没有破绽,时辰都选在城门关了后的。跟踪则是分段跟踪,没有暴露。” 柳寒点点头,继续低头看着宗卷内的记录,老黄略微迟疑,语气变得有些游移:“我怀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这客栈不像是内卫。” 柳寒惊讶的抬头看着他,老黄的神情有些迷惑,这种表情在他身上很少出现,柳寒都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 “第一个疑点,内卫在内城设有联络点,不可能再设一个,没这个必要,更何况三个,另外,外城呢,干嘛设这么多?这不像内卫办事的方式。” “不是内卫,那是谁?”柳寒反问道:“这绿竹原来是准备派到犀锋身边的人,犀锋是什么人?!鹰翎卫的统领,秦王亲信,若不是内卫,谁会想到在他身边安插人?” 老黄沉默了会,苦笑着摇摇头,的确,不是内卫,不会这样干,更何况,绿竹还是通过青楼送出,长安的那家青楼同样有问题,也不知犀锋去查没有。 “你也别丧气,再查吧,”柳寒起身说道:“对胭脂水粉店的监视要继续,客栈就不要再去了,那老板既然精明谨慎,去多了,总会露出破绽。” 老黄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点点头,显然他还没从思虑中走出来。 柳寒也不管他,径直出来,又到萧雨的院子看了看,经过昨天的疗伤,萧雨的神情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地走几步了,但离完全康复还有段时间,而楚飞的伤势好得较快,另外躺着的那个叫毋行的汉子,他的伤势也好多了。 柳寒进去时,几个人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初春的阳光很养人,萧雨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几个人在闲聊,丁家兄弟无聊的在边上练刀,看到柳寒进来,萧雨随意的冲他扬扬手。 萧雨已经知道十里铺的袭击,也知道抓了四个俘虏,柳寒昨天出了静室后便没见人影,萧雨也不问。 柳寒也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萧雨的伤势,给他们三个伤员检查了一番,又说笑几句便离开了。 “这下他们该安稳两天了。”楚飞看着柳寒的背影说:“楼主,你怎么不问问那几个俘虏开口没有?”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萧雨叹口气:“我没想到,余兴也叛我而去,他跟了我多少年!” “这混蛋忘恩负义,”毋行愤恨不平的骂道:“也不怕江湖中朋友戳脊梁骨!” “算了,不用骂了,”萧雨淡淡的说:“这十几年了,多少人曾经是兄弟,而后又离开,事情已经发生了,军师会处理的,咱们风雨楼是有帮规的,我萧雨不会对不起兄弟,兄弟若觉着我萧雨不地道,要走,我绝不阻拦,但我不接受背叛,叛徒必须受到帮规惩处!” 毋行恨恨的说:“一刀砍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沈晨已经去处理了,以沈晨的能力,偃师的事已经有结果。” 十里铺之战已经结束,余兴可能已经得到消息,沈晨就这样赶过去,有可能调入对方的陷阱。 但萧雨丝毫不担心。 楚飞也叹口气:“楼主,这一次咱们损失很大,弟兄们的士气也不高,咱们将来该怎么办?” 萧雨淡淡一笑:“不用担心,军师的计划很好,用不了三年,咱们就能重新掌握帝都。” “可”楚飞犹豫下,朝院门方向瞟了眼,才压低声音说:“三年之后,漕运便被柳先生彻底掌握了,咱们要想重新占据帝都,就得与柳先生发生冲突,这,合适吗?” 萧雨摇摇头:“不会,我们风雨楼将和柳先生组成联盟,楚飞,漕运,我们是抢不回来的。” 楚飞闻言不由轻轻叹口气,萧雨露出一个笑容,冲楚飞眨巴眼睛,笑道:“很遗憾?不,楚飞,一点不遗憾,其实,柳寒巴不得将漕运转给我们。” 楚飞不解的看着萧雨,萧雨笑眯眯的说:“漕运是宫里强迫他接手的,接手了漕运,便等于直接漕帮,甚至看远点,与齐王淮南王,对上了,现在他又得罪了冀州王家许家,漕运冀州段便不再安全,即便暂时与王许两家达成协议,恐怕这段水道,也随时可能出事,所以,这件事是件烫手山芋,柳寒不想拿,可又不得不拿,心里正苦闷着呢,楚飞,你不知道这柳寒,别看他有上品宗师修为,也可以说是豪富,可这人对什么家国,什么江湖,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在意的就是做生意赚钱,在他看来,做生意赚钱最重要,要不是他在船社投了那么多钱,宫里又借此逼他,他才不会插手我们和王家许家的纠纷。 这人虽然喜欢挣钱,可取之有道,你看,他很干脆的将青楼妓院赌场,还有保护费,全都让出来了,一点不沾手,却留下了船运商社和私盐,而私盐里,我们还占几成份子。 为什么?很简单,他不想要这钱,他是正经商人,另外也表示一点,他不会独占帝都。” 楚飞苦笑下,青楼妓院赌场是最赚钱的生意,就像百漪园,每个月要向风雨楼交两千两银子的保护费,这还是友情价,萧雨看在魔门份上的友情价,否则都在五千两银子以上,当然,甄娘离开后,这保护费便悄悄停了。 “现在呢,我们要作的是,赶紧养好伤,”萧雨叹口气:“军师他们在外,压力肯定不小,哎,这次还多亏了柳寒,要不然,咱们的损失更大,说起来,是我们欠了他一份情。” 楚飞毋行几乎同时点头,这时,一个柳府下人提着食盒进来,这是每天都要送的药,是柳寒配置的,萧雨当然清楚,以柳寒丹师的修为,开的药方恐怕比太医院的太医还强。 柳寒没有乘马,也没坐车,安步当车,出了府,便朝小巷内转,走了几条巷子,看看身后没有跟踪,便径直朝那杂货铺的方向走去。 杂货铺还是那样,有点阴暗潮湿,生意也不好,冯志坐在柜台后面瞌睡,听到门帘响,赶紧站起来,抬眼看见是柳寒,便轻轻松口气。 “你怎么来了?”冯志的语气中有两分埋怨,前两次都是下人来的,每次来的还不一样。 “从这路过,便过来瞧瞧,”柳寒的语气很随意,冯志心里却发苦,心说我的爷,这可是内卫联络点,有点事,串门!!! “上次的情报很不准确,”柳寒淡淡的说:“我去了,没几个人,你向上面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泄密。” “不准?!”冯志非常惊讶,连忙记下来,上次柳寒要的袭击者落脚处的情报,上面查了一天后就给了,可柳寒现在却说不准,这可是严重失误,上面势必追查。 “现在,我要冀州王家许家田家,还有丁轩,这老王八蛋的情况。” 冯志吓了一跳,连忙提醒:“大人,小的必须提醒您,丁轩是四品大员,要动他,必须得到上面的批准。” “不会把他怎样,只是给他个警告,”柳寒淡淡的说:“丁轩的资料详细点,这老东西插手这事,上面也不警告警告,我只好自己来了。” 冯志苦笑下,没等他开口,柳寒又补充道:“给上面说说,就说,别老想着把我当把刀,老子可不是刀,惹急了,老子不干了。” 说完,柳寒也不给冯志劝说的机会,转身掀帘就走,冯志看着他背影,目露怜悯,忍不住长长叹口气,这样的人,在内卫中混不长的,过上一段时间,恐怕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百工坊重现 夜,渐渐深了,今晚夜色很好,漫天繁星闪烁,星光洒落,小院内几株细竹在星光下微微摇晃,修长的竹叶在夜色中发出细细的声音。 厢房内苟况脸色阴沉,坐在书案边,这里没有女人,没有酒,史平死后,他便躲到这里来了,除了少数几个心腹外,没人知道他在这里,每天与外面的联系都是随他来的四个亲信护卫之一负责。 满帝都没人知道,崇明观观主与他的关系,观主是他的远房叔叔,很多年前,便在这个观里修道,他到帝都的第一站便是在这里落脚,只是没住多久,便悄悄离开了,这里的生活太清苦。 这个关系,即便会里的兄弟知道的也没几个。 轻轻叹口气,苟况心里有几分后悔,当初邀他上船的并不王家人,而是许家人,当初承诺,扳倒风雨楼后,三江会会是帝都最大的帮派,城南和城西都归他,另外,他还负责漕运,虽然只占一成份子,但漕运由他负责,不说别的,光私盐便够他赚的了。 可没想到,计划得好好的,最后却出了纰漏,萧雨雷纳逃脱,横空杀出个柳寒,居然有上品宗师的修为,接着史平死了,谁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虽然吴瀚怀疑是柳寒,可若细细分析,又存在许多疑点。 柳寒有上品宗师的修为,可史平也不弱,有中品宗师的修为;柳寒可以击败史平,可要杀死史平,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在那样短的时间里。 这是最大的疑点。 躲到这里来,并不是表示他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帝都最近发生的事,他全知道,王许田三家联手在十里铺伏击雷纳失败,损失惨重,其中包括一个宗师和数个上品武师。 这些消息让苟况脑袋发麻,风雨楼居然还有如此令人恐怖的实力,会里的活动虽然还在继续,可向外扩张的行动受到很大阻碍,风雨楼一战,三江会主力损失近半,八虎阵亡三个,重伤四个,剩下一个也躲起来了,轻易不敢露面。 三江会实力巨损,兼之群龙无首,长期被他压住的城南的城狐社鼠纷纷冒头,他们现在还不敢冲着三江会来,盯上了风雨楼留下的赌场妓院,这段时间里,与三江会帮众发生了很多冲突。 轻轻叹口气,苟况拿起茶杯,这门开了,火苗猛烈摇晃起来,苟况神情剧变,伸手便去抓刀。 “唉!”一声轻叹,刀光凭空而起,一股柔风袭来,恍若情人的唇,温柔的吻。 “等!” 苟况大声叫道,没等他说完,柔风已经掠过他的颈间。 叫声戛然而止,苟况捂着脖子,血从指缝间喷出来,他死死的盯着房间中的黑衣人,黑衣人黑衣黑巾,浑身上下包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现在这双眼睛的目光很平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黑衣人看着苟况倒下,过来看了眼,确认他死了后,才转身离去,出门之后,还小心的将房门关上。 院子里,墙角倒着一个麻衣汉子,竹林边上也同样倒找一个麻衣汉子,从旁边的偏房出来另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也同样黑衣黑巾,只露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后面这黑衣人出来后,便冲前面的黑衣人微微点头,前面的黑衣人也开口,俩人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当天晚上,三江会瓦解了,三江会遭到一股黑衣人的进攻,躲起来疗伤的四虎,有三人被杀死在床上,剩下那人因为负伤较轻,跑到相好的那去了,躲过一劫。 唯一完好无损的一虎,在总舵中,被人砍下脑袋,总舵还有十多人被杀。 除了总舵,三江会在帝都的三个密舵同时遇袭,舵中弟子全部被杀。 待到天明,曾经显赫一时的,帝都地下世界第二大帮,三江会宣布退出历史。 这一夜死了太多的人,京兆府捕快房抬来多更多尸首,弹劾陈宣的奏疏雪片般飞向尚书台,尚书台上奏皇帝,皇帝下诏,令陈宣再度上疏自辩,陈宣上疏报告皇帝,自己已经找到稳定帝都治安之法,十天之内,定能将帝都治安稳定下来。 京兆府的衙役倾巢而出,将各区的帮会头头秘密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官府不插手他们争地盘的拼斗,但现在不能私下里斗殴,要斗就正大光明的上校场,官府备案,单打独斗也行,几十上百的群殴也行,谁赢了地盘归谁。 此举立刻获得江湖豪客们的支持,当天便是四伙人要求登记,在校场死斗,负责此事的赵晾也不客气,立马同意,同时宣布,在决斗场上获胜的,将获得捕快房的支持,谁若在没经过决斗便抢地盘的,官府绝不坐视。 这话一落,立刻又有十几个帮派宣布要参加决斗。 “大人!”从角落里站起来一条大汉,冲着赵晾抱拳:“可不可以请助拳?” “可以!”赵晾大手一挥:“江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无论你们从那找人助拳都可以,不过,我警告某些人!如果再私下斗殴,老子决不放过他!” 赵晾气势迫人,众江湖豪强伏首。帝都的江湖人都知道,京兆府捕快房四大总捕,个个身手不凡,江湖上不知多少高手折在他们手上。 第二天开始,帝都东边的大校场便开始了决斗。 摧毁了三江会,柳寒感觉舒服了些,总算出了口恶气,不过,三江会只不过是爪牙,事情还没完,王许田保持沉默,这让他有些纳闷,丁轩依旧躲在城外,柳寒原以为他至少会上朝,后来一打听,这家伙居然告假,反正躲在城外不进城。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到城外走一趟倒没什么,可柳寒在城里走不开,秦王的回复终于来了,或许是柳寒最近的表现很出乎他的意料,于是秦王将帝都的另外几个联络人交给了他,让他负责联络,但同时让柳寒再提供五万两银子,把柳寒气得,差点便要决定与他断绝关系,可老黄劝阻了他,让他付给秦王三万,同时还起草了一封信,提醒秦王,瀚海商社不是国库,银子不是收税来的,另外柳寒与他是合作关系,并非秦王下属。 “这笔生意还是亏了。”柳寒看着老黄将信封口,很是不满的叹口气。 “拉倒吧,反正这次回来,你不是为了赚钱,”老黄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说:“秦王迟早要回朝,我看他在雍州推行的策略,与当今皇帝有相似之处,差别在于,当今皇帝行事较猛,而他要温和得多。当今皇帝不可能没注意这点。” “你的意思是,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还不够,皇帝还要继续任用宗室?”柳寒皱眉问道,如果是这样,秦王这条线就不能断,不但不能断,还得加强。 “除了宗室,还能用谁?”老黄反问道:“泰定皇帝最大的错误便是,将权力抓得太紧,兄终弟及也让太子不但培植自己人,现在他想革新朝政,手上却没人,连左辰这样的老夫子都还在用,足见其手上无人。” 柳寒沉默了会,终于点点头,当今皇帝除了泰定留下的人,的确手上没人,连薛泌这样的人都要用,一方面有可能是因为枕头风的缘故,另一方面也说明他手上没什么人。 重重叹口气,柳寒站起来:“扣除这三万银子,一季度收支可以持平吗?” 老黄想了想摇头说:“扣除这三万,咱们一季度收入要亏损两万银子。” “这么少?才两万?没算错?”柳寒有点意外,严格的说,瀚海商社现在正处于固定资产投资期和市场开拓培养期,在这个阶段,投入要超过收益,布庄虽然扩张迅速,但产量还不足,问题不是在织布机上,而是在棉花上,大晋重粮轻棉,棉花种植面积不足,导致产量不足,柳寒就算在织布机上投入再多,也没用,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买地。 可土地控制在门阀世家手中,要从他们手中买地,恐怕得杀了他们才行。 门阀世家,视土地为命根子,所谓耕读传家,没有土地,耕什么耕,所以,门阀极少卖地。 老黄淡淡的调侃道:“怎么?!觉着少?我可以让你多损点!” 柳寒摇头说:“按照我的估算,应该在五万两左右,怎么才两万,船社的那笔银子算进去没有?” “怎么没有,”老黄不满的哼了声:“这次是凉州老王掌柜出力了,他在凉州开了织坊,用的原料是羊毛,卖到吐蕃,在吐蕃很受欢迎,这一条,便多了一万银子的收入,另外,去年拓跋部落还差点,今年收回来了,这次拓跋部落西征,获利不小,这一笔,又增加几千两,还有便是,布庄给咱们增加了七千多两银子收入,如此算下来,咱们还亏两万银子。” 柳寒不由苦笑下,叹口气:“老王辛苦了,给老王去信,告诉他注意身体,年岁大了,别这样拼了,哦,对了,我炼了一瓶养神丹,给他送一瓶去,别用这种眼神,这玩意对练功没丝毫用处,对你这样的老东西,还有点用。” 老黄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却很感动,柳寒面对的局势如此险恶,居然还能抽出心思来给他炼丹。 柳寒现在进退维谷,王许田三家,居然还不求和,还要打下去,他很想干脆干掉对方几个核心人物,可如此一来,便与对方结下血仇,老黄坚决反对,认为如此不但无助于结束战争,反倒会让战争延长,而且,如果战事扩大,引起其他门阀插手,会不会影响宫里的态度,谁也说不清。 此外,方震也传信来了,方震倒很沉稳,似乎没有重返帝都的意思,只是让他继续打听帝都形势,对他前段时间的作为大加称赞,同时派人送来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柳寒觉着这方震很识趣,宫里明显不会让他重返帝都,就算风雨楼倒了,漕帮若要重返帝都,恐怕同样会遭到宫里的打击,变成风雨楼第二。 柳寒心里在琢磨着,怎么对王许田三家进行另一次打击,这次打击,应该是一次逼和性的打击,要让王许田三家感到痛,让他们尽快求和。 “不用着急,宫里现在对你很满意,”老黄的语气又带上几分嘲弄:“王家那老东西,虽然老奸巨猾,可也胆气不足,当年他扳倒了邵阳郡王,便躲回冀州了,” 刚说到这里,大脑袋进来了,柳寒扭头看着他,大脑袋送上一封请帖:“这是许掌柜送来的,今天收到的。” 柳寒接过来一看,是百工坊的请帖,他不禁皱眉:“这百工坊倒底是个什么玩意,弄得神神秘秘的。” 上次因为下江南,百工坊的拍卖会便没参加,许远去了一趟,什么都没买,甚至没出价,可今年,这请帖居然又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小贼入室 ?张梅没有跟进去,柳寒从不让她接触密码,每次翻译时,都将她支出去,明确告诉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可也没反抗,默默的接受了,此后,每次收到度鸟传讯,她便在避开。 将纸条翻译出来,柳寒不由大大松口气,原来并不是什么紧急事件,但也可以说是件急事,今天放在那神秘小院外的监视哨发现,那个神秘老头乘马车出城,到晚上并没有回来,现在城门已关,可以确定那个院子没人,虎哥和小七请求进去看看。 “这两小子居然学会了谨慎了,嗯,有进步。”柳寒松了口气,提笔准备写回信,忽然又停下来,想了想,将笔放下,将纸条放在油灯上烧掉,然后提笔写了一个字:“等!” 张梅从柳寒手里接过小竹筒,小心的将竹筒系在鸟腿上,然后扔上天空,度鸟在夜空中扇动下翅膀,很快消失在夜空中,柳寒看着度鸟消失的方向,忽然皱眉,扭头朝墙头看去,一个黑影迅速缩下去。 张梅察觉异常,也向那边看去,可她什么也没看到,有些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始终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黑影虽然动作很快,可已经被他的神识锁住,那应该是个女人,那黑影下了墙头后,便悄无声的进屋了,应该是范家嫂子。 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这范家嫂子是怎么躲过他的神识上了墙头,看来这女人的轻身修为不错,居然能无声无息的上了墙头,看见他的秘密。 大意了! 柳寒在心里叹口气,现在他必须立刻决定,如何处理这范家夫妻。 “没人啊!”张梅低声说道,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 “已经走了,”柳寒也低声答道,将她拉过来,在她耳边说道:“是范家嫂子,不过,我觉着,他们只是疑惑,还不能确定我们身份,所以,暂时他们还不会对我们怎样,不过,你要警惕,我给你的东西,要准备好。” 张梅丝毫不怀疑他的判断和决定,轻轻的点点头,柳寒前段时间给了她一个暗器,这个暗器是暴雨梨花的简化版,比暴雨梨花更小,发射的钢针也只有三枚,但发射方式更灵活,重新装针也更快。 “我出去一会,你先休息。”柳寒说完之后,不等张梅开口便跃上屋那老头在,就算老头不在,柳寒都不敢轻易去闯这院子,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 可两小家伙就这样就准备进去,真是无知者无畏! 柳寒想叫住俩人,正要开口,忽然感到为难,如果,那老仆有修为在身,说不定两个小家伙已经惊动了他,倒不如让虎哥进去看看。 于是柳寒悄没声的贴着墙滑下来,无声无息的游动到俩人的侧后,然后向虎哥传音。 虎哥正探头探脑的向里看,自从将消息传回柳府后,迟迟没有得到回音,他便与小七商议到院子里去看看,小七要稳重些,想到柳寒的吩咐,不敢答应,可虎哥却觉着没什么危险,他们试探过数次那老仆,包括一次偷他买菜的钱,虽然没有得手,可也没被抓住,还有一次,故意派几个人在老仆附近打架,找到机会撞他,结果被一撞就倒,虎哥便断定,这老仆没修为。 院子里黑糊糊的,看不清有些什么,几个房间也同样黑糊糊的,看上去,那老头已经睡了,虎哥正想翻墙进去,耳中忽然传来柳寒的声音。 “你在外面守着,”虎哥低声对下面的小七说:“我进去看看,找到东西便扔出来,你待这别动。” “那你快点,”小七在下面答道,目光却四下寻找柳寒的身影,可巷子里漆黑,连对面的墙都看不清,那里看得到柳寒的身影,只是耳中传来的声音却丝毫不假,那就是柳寒的声音。 虎哥向院子里扔了块石头,里面没有动静,他放心的爬上墙头,骑在上面,仔细的端详院子里的情况。 “怎么啦?”小七在外面问,虎哥低声道:“看不清,等会。” 说着从腰上解下条绳子,将一头扔给小七,小七拉着绳子,不满的嘀咕道:“不就是个棺材瓤子吗,有什么好怕的!你要不敢,下来,我去。” 虎哥大怒,低声骂了句,便抓着绳子向下滑,双脚落在地上,心里总算稳了,借着月光,看清院里的情景,轻轻松口气,院子里有一块花圃,旁边有口井,对面靠墙搭着花架,黑糊糊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虎哥小心翼翼的朝厢房摸去,到了厢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里面没有动静,然后又到正房门口,门上挂着锁,里面自然没人,他这下更加轻松,便退下来,朝边上的厨房摸去。 到厨房门口,他照例听了下,见没什么动静,便推了推门,门居然开了,看来平时这里没什么外人,厨房的门也就没锁。 进入厨房后,虎哥大胆的将油灯点亮,然后仔细打量起厨房来。这厨房并不大,可归置得很整齐,什么东西一眼便看清,橱柜里的碗筷,各种瓶瓶罐罐,橱柜边上有两口大缸,虎哥过去揭开缸盖,一口里面是白面,另一口是大米,白面和大米都是用口袋装着。 虎哥喜滋滋的搓搓手,四下看了眼,找出两根绳,将米口袋和面口袋系紧,手里提着米口袋,扛上面口袋,再抬头,又看见墙上挂着的肉干,又将米口袋放下,取下两条肉干,再提起米口袋出来。 到了墙下,将米口袋系在绳子上,然后抖抖绳子,小七在外面拉,很快将两口袋粮食拉出去,他又将肉干扔出去。 正准备爬墙出去,转身看看正房,犹豫下,转身又朝正房摸去,到了正房门口,看着那锁,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个小铜条,从锁眼里,伸进去,然后细细的听着,这门撬锁的功夫,是在长安时,跟个老贼学的。 “哒!” 轻轻一声响,虎哥大喜,连忙将锁打开,顺手放在地上,再将铜条收好,轻轻推开门,门无声的开了,门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虎哥闪身进屋,随手又将门掩上,再度点燃火折子,找到油灯点亮,然后便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没一会从床头柜中翻出几两碎银子,他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妈的,怎么就这么点银子。” 嘀咕完后,他不甘心的又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出更多的银子,想了想,伸手去抓神龛上供奉的铜像。 “别动那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 宴无好宴(上) ? 薛泌冲公主和延平郡王柳寒等五人拱拱手,咧嘴笑着说:“殿下,我对音律一窍不通,我看这听曲就免了吧,公主一向关心朝政,提携青年才俊,所办酒宴亦多议朝政,座中士子亦多有惊人见解,今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本是利国利民之举,然却艰难重重,句大人和顾大人困守扬州,王爷,公主,诸位士子,不知对此有何妙策,以解朝廷之困。” 静明公主闻言嫣然一笑:“薛大人忧心朝政,令本宫钦佩,既然如此,听琴可以待会再听,说到扬州盐政革新,我闻还是薛大人向朝廷的谏言,今日盐政革新维艰,不知薛大人还有何妙策?” “妙策?!”薛泌苦笑下,正要开口抱怨,耳中却忽然传来柳寒的声音,他不由精神微振:“妙策倒没有,我所想到的都写在盐政革新的方略上了,具体到扬州,从句大人和顾大人的奏疏看,最主要的是当地商户在门阀支持下,向朝廷提出了过高要求,朝廷无法答应,于是他们合谋抵制盐政革新,哼,这些商户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以商乱政!” “薛大人说得对,商人以商乱政,朝廷应当严惩!”吕修附和道。 薛泌没有丝毫得意,相反有些谦虚,不过神情已经大为和缓,这段话只有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加的,前面的全是柳寒暗中传音过去的。 可没想到的是,薛泌的“谦虚”却让在场的人对他好感立增。 “惩罚商人不是办法,”延平郡王说着瞟了眼柳寒,正色说道:“若是惩罚商人有可能产生相反效果,扬州盐政革新的目的是让商人参与盐铁经营,盐铁不再专营,目的是增加税收,若是惩罚商人,商人就更不敢经营盐铁。” “王兄此话有理,”袁望叹道:“扬州盐政革新的成败其实就在能不能让商人积极参加。” “袁先生说得好,”静明公主接口道,目视柳寒说道:“柳先生上次说得好,扬州盐政革新的关键是让足够多的商人参加盐的生产,这才能促进盐的产量,可现在,扬州的盐商居然以此对抗朝廷,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法子?” 柳寒皱眉想了想,摇摇头,静明公主露出了失望之色,柳寒却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朝廷提出的税收和策略都是合理的,盐商获利不小,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狮子大开口,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里面的事,我不太清楚,不敢妄言。” “哦,”静明公主轻轻吁口气,看着延平郡王说:“王兄能不能给柳先生解释下,这里面有没有蹊跷?” 延平郡王在心里苦笑,扬州门阀在后面支持盐商,这是说不出来的秘密,朝廷手上没有证据。略微沉凝,延平郡王将句誕顾玮联名上疏的部分内容说了一遍。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盐商认为,修复盐田,前期投入太大,朝廷十税一太高,要求实行太祖定的十五税一,另外,要求每个州的盐商不能超过三家,此刻要求对参加竞拍的盐商进行限制,要求至少在一万两银子以上,这将限制大部分小商人进入。” 柳寒闻言不由乐了,延平郡王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他,柳寒笑了下:“这个条件恐怕不是他们最后的条件吧,要价这么高?他们难道吃了豹子胆?王爷,您的话没说完啊。” 延平郡王苦笑下,袁望点点头:“王爷,我虽不经商,可也知道点商人的想法,他们一般不敢向官府提这样的条件,王爷,扬州的事情恐怕没这样简单吧。” 延平郡王还是没开口,乐范忍不住了,皱眉问道:“难道又是门阀世家在背后支持?他们想做什么?” 场中陷入沉默,薛泌端起酒杯,佯装喝酒,朝柳寒瞟了眼,柳寒没有看他,同样在喝酒,借着喝酒挡住嘴巴,他的耳中响起柳寒的声音。 “你装着不清楚,什么话都别说,让王爷去说,这事透着蹊跷,对了,注意那个乐范,这人值得拉拢。” 薛泌心里一愣,蹊跷?有什么蹊跷?不过,他还是听了柳寒的话,装着喝酒,什么话也不说。 静明公主看到此景,嫣然一笑,然后才叹道:“我也以为,此事没那么简单,我很怀疑这几个商人背后还有人,没有门阀世家的支持,恐怕他们也不敢如此大胆。” “公主此言有理,”乐范叹道:“门阀世家乃大晋之毒瘤,这颗毒瘤不消,天下难安。” 柳寒微微皱眉,这静明公主直接将门阀挑出来,是什么意思?皇帝在背后指使,以图造成一种舆论压力,逼迫扬州门阀让步,还是有其他目的? 帝都距离扬州比较远,可扬州所有的门阀,都有子弟在帝都为官或求学,帝都有些许风声,都会在最短时间内传到扬州。 “薛大人,盐政革新之策乃大人亲拟,不知大人对此有何高见?”静明公主就像个主持,实际也是,这样的清谈聚会,都会有个主持,这个主持人一般就是聚会的召集人。 “嘿嘿,我那有什么高见,”薛泌淡淡一笑,眉头却微微皱起,这次耳中没有传来柳寒的声音,他只能自己应付:“朝廷不能在这上面让步,否则后患无穷,我看还是句大人和顾大人太软弱,方至这些人蹬鼻子上脸。” “薛大人说得在理,”柳寒立刻接口道:“其实,这事好解决,很简单的法子,盐户不是没钱吗,官府借钱给他们,官府若没钱,可以由官府出面担保,让汇通钱庄借钱给盐户,只要打破一个口子,那些商人便能慌了,事情便解决。” 说到这里,柳寒端起酒杯正要喝,忽然又放下:“其实,还有一招更狠的,就是查走私,彻底断绝扬州盐的走私通道,当然,这需要动用扬州郡国兵的协助。” “查走私?”延平郡王闻言,略微一想便点点头:“此举有敲山震虎之效,很妙啊!” “查走私?能查吗?”袁望疑惑的反问道:“扬州的郡国兵掌握在扬州门阀世家的门生弟子手上,扬州刺史风烈出身荆州风家,风家乃荆州小门阀,但与荆州马家和蔡家关系密切,他夫人便出自马家,而马家与陆家也是姻亲,而扬州司马乃淮南王举荐,而且,按照朝廷规制,淮南王辖制扬州郡国兵,句大人和顾大人恐怕不是没想到,而是没法办到。” 柳寒看着袁望,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他对扬州的情况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来不及细想,便点点头:“袁兄所言极是,但盐铁监有税丁,可以税丁出面查,当然,此举只是表露个姿态,是一种警告,如果那些商人还要顽抗,那就不用客气,上疏朝廷,请求将郡国兵暂时划归钦差行营辖制。” “这法子法子倒是不错,可问题在于朝廷会同意吗?”袁望说着便看着薛泌和延平郡王。 薛泌随口便说:“这有什么,蓬柱在陈国清查土地,陈国的郡国兵不是划归他指挥的吗,扬州也一样可以。” 延平郡王正准备开口,闻听薛泌所言,立时闭上嘴巴,故作专注的听着。 “我看没那么容易,”乐范摇头说:“尚书令潘链不会轻易答应。” “这是为何?”柳寒问道,不但他有些诧异,连薛泌都很是不解。 “潘链自从当上尚书令后,家里门庭若市,就没有空着手进去的,”乐范神情鄙夷:“潘府的管家公开说了,县令万两到两万银子,太守五万,州牧十万。” 柳寒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潘链居然如此大胆,如此肆无忌惮。 不但他惊住了,就连薛泌延平郡王都惊呆了,泰定帝后期是**丛生,可也没**到这种程度,公然卖官!!! “潘大人,不会这样荒唐吧!”薛泌弱弱的分辩道:“况且,这与扬州盐政革新有何关系!” 乐范冷笑一声:“薛大人心底太善,若扬州门阀想要挟朝廷,不与朝中大臣勾结,岂能如意。” 薛泌左右看看,又看着静明公主,静明公主默默的点了下头,柳寒倒吸口凉气,看来此事在帝都快成了公开的秘密;延平郡王心里直摇头,这潘链捞了这么多钱,居然还欠着朝廷十万两银子,真是太贪了! 柳寒略微一想便感到乐范所言可能是真的,他轻轻叹口气:“即便如此,就算潘太师不同意,还有皇上,只要皇上同意,潘太师最后也不得不同意,但此举稍微粗鲁,可以做得更巧妙一点。我觉着扬州门阀不会铁板一块,有朋友便有敌人,可以挖掘下扬州门阀中会和朝廷合作的人,让他们出面参加拍卖,或者直接将官田便宜卖给他们,刺激下几个商人。” “此策倒是可行。”袁望略微思索便点点头,随即又说道:“柳兄,听说瀚海商社在江南也有分店,何不让瀚海商社出面,买下几块盐田。” 柳寒闻言大为惊讶,别人还罢了,这袁望是从何得知自己在江南有分店的?难道,他思索着抬头看看静明公主,静明公主正含笑看着他。 柳寒心中警讯大增,难不成今晚这个酒宴便是针对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二章 月夜奇遇 ? 推荐阅读:  ? 出了丁府,迎面吹来一阵河风,彭余禁不住打个寒战,忽然察觉身边的康浚也同样打了个寒战,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魂未定和迷惑不解。 “大人!” 柳寒正要上马,闻言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彭余,彭余迟疑下躬身致歉:“刚才属下疏忽....” “与你们无关,那家伙有宗师二品修为,以你们的修为无法察觉,就算察觉,也挡不住。”柳寒说着踩蹬上马,看着俩人说:“上马,咱们回衙,其他兄弟恐怕也该回来了。” 彭余康浚俩人急忙上马,彭余追上柳寒,一脸仰慕的问道:“大人,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你们听着就行了,犯不着四处宣扬。”柳寒淡淡的说道,彭余心中一紧,连忙大营,康浚在后面也听见了,他没说什么,只是在彭余看他时点点头。 三人回到度支曹向延平郡王交令,度支曹内既平静又有几分紧张,柳寒见没他什么事便溜到厢房,不出他所料,士兵都已经回来了,毕竟,今天大朝会,所有官员都在城内,柳寒又问了下,都没遇上什么麻烦。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抬头看着众人说道:“你们是我柳寒的兵,在外面都给老子把腰杆挺直了,咱们不惹事,可也不怕事,谁他娘的软蛋,就别在老子麾下当兵,滚他娘的!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谁他娘的软蛋,滚他娘的!”众人哄笑着答道。 柳寒满意的笑了,然后将几个什长叫来,让程甲带队回营房,今晚给士兵们加餐,说着拿出张银票交给程甲,程甲看也没看便揣进怀里,众人喜笑颜开的向柳寒致谢。 “嘿嘿,这段时间,弟兄们饭菜要开好,这段时间够咱们忙的。 ”柳寒笑道,程甲谄媚的笑道:“瞧大人说的,在这忙活,还有赏金,到大街上去,不一样是忙活吗。对了,大人,知道吗,咱们中侯也在欠债名单上。” 柳寒点点头,他耸耸肩:“谁欠钱,不是咱们能管的,咱们就送个信,中侯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不会怪罪咱们的,至于,他还不还,咱们也管不了。” 说到这里,他提高声音,既是对程甲,也是对其他人:“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本分,我们作我们本分内的事,守住自己的本分,那就什么都不怕!你们说是不是?!” “是 !”众人齐声答道,待声音落后,程甲谄媚的补充道:“大人说得好,跟着大人,咱们心里有底。” “少胡拍马屁,回去后,让弟兄们不要出门,这段时间老实点,明白吗!” “明白!” “大人放心,回去我就把门关了,谁也不准出去。”程甲说道。 程甲带人回去了,柳寒却没有走,而是在度支曹内巡查了一番,延平郡王将度支曹的安全交给了他,他不得不担点责任。 走了一圈下来,他对曹内的安全布置不以为然,原因很简单,如果安全上有什么,绝不会是大规模的进宫,只会是高手偷袭,董亮的部署应付小规模的正面进攻可以,可若是对上江湖高手,可以说一点效果都没有。 柳寒没有改动董亮的部署,因为这根本没用,以董亮和他那班士兵的修为,根本不是那些江湖人的对手。 董亮也明白警卫的重要,也全副披挂带着士兵巡逻,他有些担心柳寒会说什么,可最终柳寒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这让他稍稍放心。 夜色降临,度支曹内很是安静,除了巡逻的士兵外,再没其他人影。 柳寒坐在屋顶,仰头看着满天繁星,默默思索,今天在丁府,他是故意为之,丁轩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不管提出什么补偿,都不重要,丁轩在风雨楼事件不过从属地位,王许田三家停战,他便停战;三家若不停战,丁轩想停也停不下来。 千年世家的傲慢和荣耀,让丁轩不可能出卖三家,他若出卖三家,恐怕身边的两个宗师高手马上便会离去,丁轩立时会受到整个士族阶层的鄙视,再无法在帝都立足。 引诱,激怒丁轩,可以从中判断,三家下一步的行动方向,没成想,丁轩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三家果然要对漕运下手。 漕运,这才是柳寒的弱点。 从彭城到帝都,数百上千里漕运,难以处处设防,船队的护卫也不好作。 柳寒无法将主力调去保护船队,除非他不要城内柳府了。柳寒不由猜测,上次袭击柳府是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警告,让他不敢将主力调出城。 高手作战,走一步看三步,如果这是吴瀚的布局,那就幸亏杀掉了他,如果不是,这新来主持大局的家伙,还真是个棘手的人。 妈的,看着黑黝黝的宫城,柳寒心里暗骂,都是里面的王八蛋搞出来的事。 自到帝都,看上去似乎事事顺利,商社办得红红火火,自己也声名鹊起,可实际上呢,他始终在外围晃荡,根本没有进入帝都,甚至没有进入大晋的主流社会,相反,自己每向主流社会迈出一步,都是步步杀机,布下几颗棋子,现在都还在成长阶段,能长成什么样,只有天知道。 风雨楼一事,算是自己回到大晋最大的考验,将自己的部分底牌掀出来,可谁也想不到,这并不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夜色渐浓,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洒在屋顶,柳寒感到有些无聊,干脆躺在屋顶,让身躯沐浴在月光下,看着满天的星光,忽然有种莫名的感悟,内息不由自主的缓缓流转起来。 他连忙坐起来,盘膝而坐,让内息自然而然的转动,自己并不主动引导,看看倒底能发生什么 。 内息正要运转,他忽然生出个念头,压制住内息,让它安静的待在丹田内,用意念感受空气中的元气,可惜过了很久,依旧没有感悟到元气的流动,他没有灰心,也不着急,依旧满满的寻觅着,感悟着,就像自己从未修炼过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涌泉穴丝丝发凉,柳寒心念一动,连忙将精神集中到涌泉穴,可很快这丝凉气便消失了,他失望的撤去注意,重新恢复到原来那种状态,神游物外,若有若无,不一会,那丝凉气又来了。 于是,柳寒再度将注意力集中过去,准备引导那股凉气,可没想到,那股凉气很快又消失了。 柳寒失望的又散去注意力,再次神游物外,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凉气又进来了。 这次,柳寒没敢在去引导,依旧保持状态,让那凉气自己运行,自己只在边上观察,凉气进入体内,慢慢的沿着足少阴心经向上,可这股凉气越往上走越弱,到达阴谷附近后,便渐渐消散。 连续数次如此,柳寒感到迷惑不解。 这丝凉气是什么性质的凉气,能不能融进内息中,他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的元气,可这凉气是从何而来呢?如果按照青灵所言,修行修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元气,这凉气是属于那种元气呢? 他有点不明白,曾经无数次在这样的月光下,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凉气,当初他被迫躲进山里,在深山老林孤独的生活了半年,无数次在月光下修炼,在晨曦普露时修炼,在烈日下修炼,可从未没有类似的凉气或热气侵入。 凉气随着他的精神关注程度,时断时续,他试图调动内息去迎接,可每当内息靠近那细若游丝的凉气时,凉气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连续数次如此,他不得不放弃。 沉凝片刻,他慢慢运行膻中五行真元迎向那丝凉气,五行真元向下流动,在经过阴谷时,柳寒心念一动,生生将真元压缩,抽出一丝,沿着足少阴心经向下游去,这一次凉气没有消散,相反却钻入五行真元中。 柳寒心中大喜,没成想,这情绪一波动,涌泉穴的凉气再度消失。 可即便如此,柳寒也难抑兴奋,如果此法有用,那对紫府的修炼大有助益,至少不会象现在这样,卡在六层上不能动弹。 再度收敛心神,重复刚才的动作,柳寒又缓缓启动五行真元,这一次从紫府出来便开始控制,他只抽出一丝真元在经脉中流动,沿着刚才的路径,越过阴谷向下流动,迎上那丝毫凉气,凉气被真元裹胁,初始还保持独立,慢慢的便融入五行真元中。 柳寒强烈压制内心的兴奋,仔细观察融入了凉气的真元有什么变化,开始还没察觉有什么变化,慢慢的融入五行真元的凉气越来越多,真元还真发生起变化来了。 柳寒最初修炼这五行真元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在西域那神迷山谷修炼有成后,真元一直比较平和,可自从开始从火晶中吸取火属性灵气后,他的真元受到影响,开始变得有些灼热,从清虚宗得到的那块水晶,他舍不得用,只在实在难以压制真元在紫府的狂暴,才拿水晶吸取其中的水灵气,以平衡体内越来越多的火灵气,可即便这样,这水晶也快用光了,这逼得他不敢再吸取火晶灵气。 现在若这凉气是水属性元气,那对他的帮助有多大,怎么形容也不过。 看过的书友还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九章 谈判(上) ?  “这可是你说的!这可是你说的!”青青叫道。 柳寒故意皱眉:“我说了什么?” “柳家的女人!柳家的女人!”青青有点着急了,死死搂住他脖子:“你说的,我是你柳家的女人!你说的!” 柳寒讶然说道:“我说了吗?!” “你说了!还执行了家法!你说了!”青青真急了,声音都带上点苦音。 柳寒将她的手臂扳开,青,妩媚的双眼已经盈满水珠,他低下头,轻轻吮****的泪珠,柔声道:“傻丫头,逗你的,”青青一下破涕为笑,柳寒又轻轻叹口气:“不过暂时不会接你回柳府,你还得暂时留在这。” “为什么?为什么?”青青一下又着急了,柳寒笑了下说:“这里我还会经常来,你一走,我不就又得找个女人了,这样,我让三娘不再安排你接客,这样行吗?” 青青撅起小嘴,显然不满意,柳寒叹口气,却在暗骂自己心软,最难消受美人情,更何况青青这样一个大美人。青青与青衿完全是两个性格,一个淡雅如菊,一个却是热烈的玫瑰。 “那什么时候接我回府?”青青见他脸色不好,会错意了,赶紧退了一步,小心的问道。 “最近事情太多,过段时间吧。”柳寒说道,青青抓起他的手贴在脸腮,喃喃说道:“爷,可别忘了青青。” 这瞬间,柳寒也被她的痴心感动,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吻上去,青青热烈得有点卑贱的迎接着。 好一会,俩人才分开,青青心愿得偿,坐在他怀里,任凭他搂着,玩着,只是柳寒顾忌她待会要上台走秀,没有弄乱她的衣衫,只是小小的逞了下手足之欲。 “去准备吧,待会就要开始。”柳寒抱住她站起来,给她整理下旗袍,旗袍料子很好,这样纠缠也没留下褶子,依旧光鲜漂亮。 青青乖巧的站着,让柳寒替她整理,待柳寒整理过后,才期待的寒,柳寒微笑着说:“你先下去,我待会再下去。” 青青有些失望,柳寒叹口气:“晚上我过来。” 青青这才高兴起来,冲柳寒盈盈下拜:“爷,我过去了。” 慢慢的退后,到了楼梯口才转身。 柳寒不知道此举是好还是坏,他轻轻叹口气,男人啊! 转身站在窗前,子里,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不少,可以们在t台前坐下,t台后面,有些穿着青衣的汉子在忙碌,园子里的姑娘们则都在小楼里,青青过去,也是在小楼里。 这时,柳寒三娘引着个麻衣人走进小院,正如秋三娘所言,这麻衣人戴着个面具,柳寒见此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楼梯声响,秋三娘出现在楼上,柳寒的目光却越过她面具人,秋三娘不以为意,冲着柳寒笑道:“柳先生,这便是奴家说的百工坊掌柜的。” 面具人一出现,柳寒便紧盯着他,面具人也同样紧盯着他。 俩人都没说话,秋三娘愣了下,人,嫣然一笑:“两位都请坐下说话。” 柳寒微微一笑:“好,三娘今天的茶好,...,掌柜的,咱们坐下说话。” 面具人的目光依旧盯着他,说道:“多谢三娘。” 柳寒眉头微蹙,随即展开,坐在案几边,面具人则坐在他对面,三娘在俩人中间,从茶盘中新拿个杯子,给面具人倒茶:“这茶是奴家刚泡的,先生别嫌弃。” 面具人微微点头:“三娘说的那里话,这样的好茶可不多。” 柳寒神情有些奇怪,紧盯着他,面具人见状有些迷惑不解:“柳先生,怎么啦?” “哦,没什么,只是觉着先生让柳某有种熟悉感,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柳寒笑道,面具人闻言稍稍迟疑,便说道:“原来柳先生也有此感,在下也觉着柳先生有种熟悉感,似乎以前在那见过。” 秋三娘闻言微笑着说:“两位一见如故,那真是太好了,定然相见甚欢。” 柳寒和面具人互相渐渐的,柳寒露出笑容,向面具人作个请的手势,面具人微微回礼,然后一撩下摆,跪坐在案几边,柳寒也随即坐下。 秋三娘将茶放在面具人面前,然后笑道:“你们先聊聊,我下去” 面具人冲她微微施礼:“多谢三娘,三娘请便。” 三娘袅袅婷婷的下去了,柳寒端起茶杯轻轻呷了口,然后具人问:“在下对先生有一见如故之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面具人微微顿了下才答道:“鄙人姓张,柳先生一向在西域?” 柳寒点点头:“在下在西域已经快二十年了,差点死在西域,张兄去过西域没有?” 面具人摇摇头:“在下从未到过西域,也没去过凉州,倒是去过雍州,柳兄去过雍州吗?” “去西域怎么不经过雍州,”柳寒含笑道,面具人却像个木头,或者戴着面具,他的表情,柳寒又说:“不过,在下倒是在雍州住过一段时间,嗯,那是七岁还是八岁时,也就是雍州,嗯,我不记得是那个州府了,反正是在雍州,我父母把我卖给了我的第一位主子。” 面具人发出一声轻叹,关切的问:“柳兄回来后,有没有想过寻找令尊令堂?” 柳寒摇摇头:“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再说了,上那找去?我有记忆起,我们家便在流浪,走了好多地方,我在那出生原籍在那,我都不知道。” 面具人长长的叹息一声,叹息中满是同情,柳寒上的茶杯,半响,忽然一笑:“说这些干什么,张兄是那里人?” 面具人稍稍迟疑便答道:“在下是汝南人。” 柳寒凝视着他,忽然很直接问道:“张兄一直都戴着面具?” 面具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柳寒微微皱眉:“为什么呢?”随后又解释性的说:“我是商人,赚钱是我的本能,可我有规定,瀚海商社不收来历不明的人,不与来历不明的人打交道,这是因为,我曾经的主人便是死在这类人手上,我是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面具人闻言略微惊讶,他立刻明白柳寒的意思,稍稍沉凝便说:“柳兄,不是我不肯摘下面具,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我百工坊,经营已经十多年,柳兄可以打听下,我百工坊在江湖上信誉昭著,与我们合作,柳兄绝不会有什么麻烦!” 柳寒默默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面具人也没催逼,同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忽然问道:“拍卖已经开始了,柳兄不过去” 柳寒笑了下说:“许远已经在那了,我今日过来便是来见张兄的。” “哦,”面具人依旧很平静,只是微微点头。 柳寒提起茶壶给面具人添水,然后问道:“我不明白,张兄请我过来,不知有什么事?” “当然是合作,”面具人说道:“鄙坊有几样东西,估计柳先生有兴趣。” “哦,”柳寒微微翕首,却没有接下去,面具人也同样不再开口。 俩人沉默的喝了会茶,俩人都是谈判高手,都明白,第一轮谈判已经结束,这一轮双方都在摸底,不过,柳寒表明了态度,双方合作机会不大。 柳寒没有亲自到拍卖现场去,本身就说明,他对百工坊拍卖的东西兴趣不大,或者说,今年与去年相同,只是给百工坊一个面子,没有打算买任何东西。 可面具人依旧很平静,一点也不着急,似乎胸有成竹,柳寒一定会和他合作。 俩人静静的喝了会茶,外面传来轻柔的琴声,应该是开始展示了。 “柳兄对扬州盐政革新有没有兴趣?”面具人开口打破沉默,或者说,在耐心比拼中,面具人小挫。 “盐乃大利,”柳寒沉凝下答道:“朝廷盐务革新,本是我们商人之机,可帝都事务繁杂,我只能在这流口水。” “呵呵,”面具人干笑两声,然后又说:“帝都的事,柳兄应该已经胸有成竹,王许田不知死活,定要趟这浑水,王家那老祖宗,这次恐怕失算了。” “张兄好气魄,”柳寒苦笑下叹口气:“在下可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这王许田三家,都是千年世家,底蕴深厚,我瀚海商社不过刚在帝都站稳脚步,就算现在小胜一场,可终究实力不足,此战胜负还难以预料。” “呵呵,”面具人笑出声来,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提起茶壶给柳寒添水,放下茶壶寒说:“柳兄以上品宗师之能,还如此清醒谨慎,令我佩服。” 柳寒叹息着摇头:“大晋毕竟源远流长,比起西域来复杂多了,我一不小心,便惹上个大麻烦,唉!张兄,勿要笑我了。” 面具人摇摇头,目露赞赏的说:“以一人之力,对抗三大世家,大晋历史上,还从未有过,柳兄已经创造了奇迹。” 柳寒再度苦笑,正要回答,这时从楼下上来个年青人,年青人上来后,先冲柳寒施礼,然后快步走到面具人跟前,正要俯身在面具人耳边报告。 面具人却说道:“说吧,柳先生有上品宗师修为,这附近几十米内,就算有只蚊子飞过,也瞒不过柳先生的耳目。” 柳寒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于是年青人站直身体报告说:“纺纱机流标,新制盐法流标。” 柳寒明显感到面具人的情绪微微发生变化,显然受到这两件商品流标的影响。 本书来自 /book/html/26/26737/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合伙(中) 小赵王爷却不在宗正府,宗正府的人告诉柳寒,小赵王爷这两天都在府里,没有到宗正府来,柳寒只好转身朝赵王府行去。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帝都依旧热闹,百姓们依旧按部就班的忙着衣食住行,对朝廷中的变化没什么感觉。 柳寒在赵王府门前下马,这次他依旧没去侧门,依旧在正门敲门。 不过,让柳寒有点失望的是,王府下人告诉他,小赵王爷依旧不在王府,去了哪儿不清楚,柳寒非常失望,只好留了个条给小赵王爷,请他晚上到柳府商议。 离开赵王府,柳寒想了想便朝内城行去,在碧露苑门口下马,大摇大摆的走进茶楼,进门便要静室,伙计没有认出他,将他引到后院。 在静室坐下,柳寒将腰牌拿出来,伙计神情微变,柳寒说道:“请向麦公公通报,我要见他。” “按照规定,你是不可以到这来的。”伙计里的铁鹰牌,皱眉说道。 “我有急事,况且,谁说的我不能上这来?”柳寒纳闷的问道,伙计愣了下:“铜牌鹰卫,是不能直接上这的。” “上次麦公公为何没告诉我?”柳寒拉下脸来,沉声问道。 伙计犹豫片刻,深深寒会,才说:“好吧,我替你上报,但上面会怎么处置,我不清楚,你别怪我。” “那是自然。”柳寒说道。 伙计出去了,很快又将茶水果蔬送进来,然后便很长时间没踪影,柳寒也不着急,悠闲的喝着茶。 又等了一会,外面传来响动,柳寒知道有人来了,果不其然,没一会,麦公公推门而进,但麦公公进来后,却没象上次那样径直过来,而是站在门边,从外面进来一个中年太监,柳寒一眼便认出便是那个曾经到过有凤来仪数次的中年太监。 柳寒站起来,微微屈身,那中年太监寒神情微微一怔又迅速恢复正常,他在柳寒对面坐下,柳寒依旧站着,那麦公公上前给那中年太监倒上茶,却没递给中年太监,而是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冲外面叫道:“换茶!” 伙计立刻进来,悄无声的重新上茶,然后又悄无声的退出去,这期间,中年太监没有说话,只是不住打量柳寒,神情中露出思索之态。 “我们见过面?”中年太监疑惑的问,语气十分温和。 柳寒感到十分紧张,他忽然感到,今天这事十分要命,说不定一个不妥,以前所有的努力,将全部化为泡影。 中年太监没有催他,麦公公也安静的站在一边,柳寒略微思索,便躬身答道:“公公好眼力,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我姓林。”中年太监说着示意他坐下,柳寒也没客气,便坐到中年太监对面,麦公公眉头微皱,补充道:“这是我干爹,也是内卫总管。” 柳寒再度起身,抱拳施礼:“卑职见过总管大人。” 林公公再度示意他坐下,柳寒规规矩矩的坐下,林公公问:“有凤来仪,瀚海商社,柳寒是你的真名吗?” “是,本尊分身,各有所为,不过,这点小把戏,瞒不过公公的眼力。”柳寒谦卑的答道。 “也不是,”林公公温言道:“本尊分身,各有所为,方震江湖经验丰富,要瞒过他,恐怕很难。” “方震没有见过我。”柳寒答道,其实方震是见过他的,不过,那时他躲在人堆里,所以,方震也算没见过他。 “如此,就合理了,这样也好。”林公公微微点头:“今儿,你说有急事,不知是何事?” 柳寒略微沉凝便将百工坊提议与他联手在扬州办盐号,自己又提议联手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以及百漪园甄娘,一块下扬州,由甄娘出面担任盐号掌柜的主意说了一遍。 “不过,在下不知仅靠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能不能震慑扬州的那些世家,所以,我想请内卫出面,加入经营,就当是内卫在扬州设点。” “百工坊。”林公公略微惊讶:“百工坊居然找上你了。” 柳寒点点头:“是,公公,他的掌柜姓张,带着面具,不知其相貌。” “这百工坊在江湖也有些日子了,一向神秘莫测,只是重心都在经商上,从不介入江湖和朝廷,底子很清白,但背后是什么人,内卫曾经查过,什么都没查到,失踪了三个人。”林公公说道,柳寒心中暗惊,林公公略微沉凝:“这倒是件好事,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江南那几家,是太不安分,这两位王爷,还不够,倒是那甄娘,你知道她吗?” “她是魔门在帝都的舵主。”柳寒毫不迟疑的答道,林公公微微点头:“对帝都的了解不少,不错,甄娘是魔门的人,让甄娘去扬州,等于让魔门扩张到江南,甄娘有七成应该会答应,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同意了吗?” “延平郡王已经基本同意,小赵王爷,卑职尚未见到。” 不知为何,自这林公公进屋后,柳寒便有些紧张,到帝都一年多,今天是他感到最紧张的时候,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明明这位林公公身无身无缚鸡之力,边上站着的麦公公也同样没有半点修为,可他就是不知怎么的,有种很不舒服,很危险的感觉。他悄悄运转内息,慢慢将神识释放出去,探查四周。 “延平郡王已经同意了,小赵王爷恐怕也会同意,”林公公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柳寒忽然插话道:“公公,卑职的意思是,请皇上拨内廷的银子。” 麦公公眉头一皱,便要斥责,林公公却露出一丝笑意:“你的意思是让皇上入股?” 柳寒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林公公却反问道:“你凭什么觉着皇上会同意?” “嗯,扬州盐政革新拖得太久,皇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如果出点银子,可以加快扬州盐政革新,想必皇上是愿意的,当然,这是卑职的猜测。”柳寒答道。 林公公没有开口,而是闭上眼,手指在腿上不住敲动,过了好一会,才又问:“不错,的确如此,全部都搞清楚了。” 柳寒却摇摇头,林公公皱眉,疑惑的,柳寒说道:“还有个疑问,我搞不清楚,这百工坊究竟只是想弄笔银子,还是有其他目的。” “哦!为什么这样想?”林公公好奇的寒,目光中有那么一丝丝欣赏。 “据卑职所知,百工坊已经存在近十年,每年都要举行拍卖,其设计产品非常精美,往往有巨大的利润,经过近十年的发展,百工坊应该有巨大的财富,可,”柳寒犹豫下,公公又公公,才说道:“根据卑职对当今天下的了解,当今天下,门阀世家其实都涉及商业,所以,百工坊的合作伙伴中,多半有门阀世家,而且,卑职猜测,其中大部分是门阀世家,卑职大胆判断,百工坊与江南的陆虞张,甚至淮南王,可能都有合作关系, 所以,卑职想不明白,或者,很疑惑,百工坊这次是以新制盐法入股,他为什么要找上卑职,为什么不与江南门阀世家合作,他只需再等一段时间,便可与江南世家合作,犯不着冒与江南世家冲突的风险。” 林公公沉默了,清瘦的面容凝重起来,手指敲动得更加激烈,麦公公依旧没有插话,柳寒端喝了口茶,发现新换的茶比刚才的要好,入口醇香。 良久,林公公点点头:“有理,既然如此,那你就查,咱家也会派内卫协助,百工坊,这个谜团也该揭开了。” 柳寒没有答话,林公公又问:“你的那块腰牌带在身上没有?” 柳寒拿出那块铁牌,放在案几上,林公公拿起那块铁牌收进怀里,同时拿出一块铜牌,放在案几上,推到柳寒面前,柳寒拿起来铜牌上雕着个狼头,居然升官了。 “狼头,”柳寒想了想问:“我记得上次麦公公说,铜牌是狼熊虎,狼是最高级,是不是就是这个?” “记忆力很好,”林公公说道:“狼头是铜牌中仅次于玉牌,在内卫中属于高级统领,狼头之下,你都可以指挥,不过,内卫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你能指挥的只有调拨给你的人。” “这次要调些人给我?”柳寒问道。 “对,这次到扬州的事,咱家会调一队人手给你,不多,三个。”林公公说道:“全部放在你的盐号中,另外,扬州的内卫,我会给你联系方式,他们不归你指挥,你的身份不能让他们知道。” “明白。” “你的首要任务是查清江南门阀的....” “等会,等会,”柳寒连忙打断他,麦公公的神色更加不快,林公公却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寒,柳寒问道:“公公,您的意思是,我要去扬州?” 林公公点点头,柳寒摇摇头:“我走不了,漕运的事不解决,我那都去不了,我要能去扬州,何必再把甄娘拉进来。” “你现在不能去,不代表将来不能去,到你能去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的。”林公公依旧很平静。 “那就好。”柳寒松口气,迟疑下他又问:“公公,不知道公公能不能说服皇上,另外,如果让皇帝出钱,该以什么形式?” “这个咱家现在还不能答应你,”林公公说道:“到时候咱家会派人来告诉你的。” 说完林公公起身,柳寒也随即站起来,林公公示意他留下,依旧是麦公公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柳寒目送他们出去后,才又坐下,端起茶杯慢慢喝起茶来。 林公公在门口上了马车,麦公公也跟着上去,等了一会,一个黑衣人飞上马车,掀开门帘,悄没声的坐到角落。 马车这才启动,走了段距离后,黑衣人才开口说:“他发现我了,我感受到他的神识。” 说完之后,黑衣人又闭口不言,林公公淡淡的说:“上品宗师,自然不会假。” 这黑衣人修炼了一种奇特的功法,即便修为不如对方,也可以察觉对方的神识,加之他修炼过隐匿功法,气息收敛后,即便修为比他高,也不一定能发现他。 “干爹,此人无礼!”麦公公神情不愉的说道。 “西域那地方,蛮荒,少礼仪,可以理解。”林公公说,来,他的心情还不错:“这人心思缜密,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咱家倒觉着,可以接手虎贲卫。” “接手虎贲卫?”麦公公一愣,林公公微微点头,随后叹口气:“这些年,虎贲卫实力下降很快,已经很长时间没上品宗师了,现在的统领江风,忠心是忠心,可,修为还是差了点。” 麦公公在心里悄悄松口气,刚才柳寒居然打断了林公公的话,这把他吓了一跳,生怕林公公动怒,要知道上次见柳寒可是他,那次本就有面试的意思,而且他回去还说了些柳寒的好话。 林公公与小麦子和黑衣人在一起时,说话都比较轻松,也没多大提防,不过,他心里也有个模糊的感觉,这个感觉隐隐约约的,没那么强烈,可他还是感觉到了,那就是柳寒似乎有意想让内卫去查百工坊。 柳寒在茶楼里面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边喝边想,这林公公好厉害,居然一下便他的身份,己的身份还得重新修改,至少在外形上做点调整。 正如林公公那点隐隐约约的感觉,柳寒是在有意将他引向百工坊,可他没想到,内卫居然已经查过百工坊,而且还有三个人失踪,这让他对百工坊更加警惕。 回到柳府时,天边已经染上一块红云,刚下马,柳铜便过来报告,小赵王爷已经在前厅等候。 “这家伙来得倒是挺快。”柳寒笑着将缰绳扔给马夫,问道:“他怎样?” “不是很高兴,脸色有点阴。” “这家伙要还十一万,估计正焦头烂额的找钱呢!脸色能好才怪!”柳寒乐呵呵的说道,柳铜陪着笑了笑:“原来如此,难怪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柳寒快步走到前厅,小赵王爷一,就像星似的,腾地站起来,冲到他面前。 “柳兄啊柳兄,你得帮我!” 本书来自 /book/html/26/26737/l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 闲聊天下事 ? 老黄正给大脑袋讲课,看到柳寒出现在门口,老黄没有理会,依旧继续给大脑袋讲课,柳寒也没打搅他们,自己将躺椅搬到园子里,躺在椅子上,看着渐渐发黑的天空,想着心事。 张掌柜和曲张的脸不住在脑海中交替,这两张脸差别很大,张掌柜平和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丢人堆里就找不到而曲张却是英俊,英气勃勃,眉目俊朗潇洒,与这张掌柜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根本就是两个人。 “唉!”柳寒轻轻叹口气,原本渐渐明朗的事,忽然又蒙上一层迷雾,那个人又藏在迷雾中。 最关键的是,上那去找那人呢? 现在有的线索便是厉岩,可这是个小角色,与那个人的距离还远。 剩下的便是那神秘的院子,可那神秘的老头有可能是总教头,想起这总教头,柳寒便头皮发麻,即便现在他已经踏上上品宗师境界,可依旧没把握对上他。 “叹什么气?有什么难事了?”旁边传来萧雨的声音,他进来的脚步很轻,但没有瞒过柳寒。 “自己坐吧。”柳寒再度叹口气,萧雨也没客气,也没打搅老黄上课,自己找了张小椅子坐下,柳寒依旧没动,他便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怎么啦?有什么难事?”萧雨再度开口问道。 柳寒摇摇头:“这帝都水,可真深!” “帝都的水当然深了。”萧雨淡淡的说,柳寒叹口气,萧雨接着说道:“帝都就是一潭深水,宗室,门阀,交织在一起,宗室需要门阀支持,门阀也需要宗室支持。宗室内部争斗要小些,门阀内部争斗却是十分剧烈,当今天下,门阀主要分三派,关陇派,这一派主要是雍州河东门阀,以雍州门阀为主第二是河北派,这一派包括冀州和幽州的门阀,以冀州门阀为主第三派是山东派,山东派则是以颍汝门阀为主,青州徐州门阀为辅这三派之外,还有江淮派,以淮北门阀为主荆州派,以荆州门阀为主其他还有蜀州门阀,岭南门阀,凉州门阀,每个地区都有一个门阀集团,这天下说是燕家的,倒不如说是门阀的,朝廷的事若是不合门阀的意,几乎不可能成功推行。” “照你的意思,朝廷在扬州推行的盐政革新不可能成功?”柳寒有气无力的反问道。 “皇上若是强力推行,成功倒是可能,不过,最后还得按扬州门阀的意思办,不信,咱们走着瞧。”萧雨的语气很坚决。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掺和进去?”柳寒反问道,萧雨微微摇头:“如果单是你和百工坊,说实话,就算你们联手也不行,但你把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甚至皇帝拉进来,那就不同了,扬州门阀在天下门阀中,势力较弱,不属于三大门阀势力,所以,拉上两位王爷,再架上皇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萧雨正色道。 柳寒觉着有些可笑,皱眉问道:“你倒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冀州的事才是大事。”萧雨说道:“王许田三家是冀州门阀的头面人物,王许两家一向是冀州门阀在帝都的代表,当年邵阳郡王多大的权力,就是被王家为首的冀州门阀和颍汝门阀扳倒的。” “你的意思是当今皇上若推行邵阳之法,也一样会被那些门阀扳倒?”柳寒随口问道,拜前世的文明教育,对所谓的皇权,所谓的礼法天地,没有丝毫敬意,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当年邵阳郡王失败,是因为没掌握最高权力,他的权力来自泰定,成败很大程度要看泰定的决心,皇权对那些门阀世家还是有很大威慑力,柳兄,我倒觉着皇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错了,”柳寒一点不客气:“大晋立朝已经八百多年,天下持平愈久,土地集中愈烈,萧兄,土地都到门阀世家手上去了,而门阀世家不用交税的,朝廷的税金越来越少,为了增加收入,朝廷只能加税在普通百姓身上,于是普通百姓承受了越来越重的税,还有越来越重的徭役,萧兄,百姓只能把土地卖掉,去当门阀世家的荫户,从此脱离朝廷的盘剥,或者,去当流民,这种趋势不改,其他所有革新,都不过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苟延残喘而已。” 萧雨听后忍不住苦笑,这个道理很明显,有人也写过流民论,可此文一出,受到士林的挞伐,士林群贤群起攻之,当然也受到少部分士林人士支持,当年邵阳郡王便看过此文,才决心革新,可还没触及向门阀征税,便被门阀扳倒。 “你说的不错,可向门阀世家征税....”萧雨苦笑着摇头。 柳寒噗嗤一笑:“你我都是劳碌命,操什么尚书台的心,把自己管好便行了。” 萧雨摇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柳寒说道:“不错,是不关我的事,可柳兄,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你,你一边说与自己无关,可另一面,你却积极参与帝都的事,就说这漕运吧,当初我找上你,不错,是看上你的修为和财力,但你何尝不是因此介入了帝都事务,从此卷入帝都的麻烦中,当初你为何不拒绝我呢?” 很显然,他在琢磨萧雨,萧雨也在琢磨他,而且心里有了疑问。 “萧兄,咱们是合则两利,我承认,当初选择与你合作,是我判断错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垮了,按照我的判断,你至少可以维持五年。” “为什么?” “很简单,你想一统帝都,那怕是地下世界,都不是宫里那位公公所乐见的,所以,他注定要收拾你,或者说收拾风雨楼。”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卷入这趟浑水?”萧雨纳闷的问道,心里却承认柳寒说得不错。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判断失误,当然我也预作防备,只限定参与漕运,不扩张势力,不参与赌场青楼妓院。”柳寒说着叹口气:“作些区分,或许可以避开,可没想到.....。” 萧雨静静的看着柳寒,略微思索,正要开口,柳铜从外面进来,看到柳寒便送上一封信,柳寒当着萧雨的面拆开,里面是邀请柳寒明日到醉风楼赴宴,不过下面却是一个狼头标记。 “内卫?”萧雨略微有些意外:“他们请你做什么?” “来得比预想的快,我的判断没错,皇上实际比咱们着急。”柳寒语气中有几分嘲讽。 “什么意思?”萧雨还是不明白,神情中有几分警惕。 “不是冲你来的,”柳寒说道:“内卫逼我与冀州王许田开战,我也用他们给自己找个保护伞,哼,扬州盐号,老子开定了。” 很显然,柳寒已经下决心了,不管这百工坊是不是那个人的产业,他都要与他们合作下去,至少可以查清这百工坊倒底是个什么组织。 萧雨沉思着,他承认柳寒的某些判断,也接受这些判断,但还是感觉到柳寒没完全说实话,可他又无法在柳寒的话里找到漏洞。 俩人静静的喝着茶,各想着自己的心事。 天色渐渐黑下来,柳寒神情寥寥,没什么兴趣说话,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唯一意外的是那张掌柜居然不是他猜测的那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柳寒开口打破沉默问道,萧雨苦笑下:“你是知道的,只有四成,要彻底恢复至少需要半年。” 柳寒想了想,有些肉疼的拿出一粒丹药,这粒丹药看上去很普通,略微有点黑,萧雨接过去仔细打量,外面一层居然是蜡封的。 “这药可不好配,下次要开工炼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柳寒劝阻道:“这药的珍贵在于,有伤治伤,没伤可以提到修为。” 萧雨闻言惊喜异常,这可是对宗师有效的丹药,若是流传出去,江湖上势必掀起滔天腥风血雨。 萧雨更加确定柳寒的丹师身份,丹师,特别是高品丹师可比宗师还珍贵的存在,他深深庆幸有这样的同盟。 “有了这枚丹药之助,你应该在半个月内恢复到九成,至于能不能破镜,就看你的造化了。” 萧雨什么都没说,直身冲柳寒一礼,柳寒耸耸肩:“最慢再有一个半月,漕运便要开始,到时候,你要坐镇护航。”“那你呢?”萧雨反问道,柳寒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老兄,我是没办法,只有靠你。” 萧雨沉默了下,歪倒在椅子上,俩人又没说话。 老黄终于下课了,大脑袋出来,便离开了潇湘园,老黄晃悠悠的出来,没走过来,柳寒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柳枪和蒲洪最近怎样了?” “还行,将城东最好的地段都抢下来了,”老黄慢吞吞的答道,萧雨也点点头,关于新成立的青洪帮,老黄都给他一份,蒲洪偶尔也派人进府报告,这青洪帮主要还是蒲洪在掌握。 “码头呢?脚夫呢?”柳寒又问,老黄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在柳寒边上坐下。 “脚夫也在掌握中。”这次回答的是萧雨,老黄补充道:“按照你的吩咐,脚夫成立了商社,不归青洪帮管,城内五个,城外七个,成立了两个商社,城内城外各一个,怎么啦?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柳寒松口气,摇摇头:“漕运要开始了,码头不能出事,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放心吧,码头的事,全部在我们掌握中,不过,外地的码头就不清楚了。”老黄说道:“这得看雷纳的了。” 雷纳快围着帝都走了一圈,主要目的便是清理稳定各分舵,接下来,还要再走黄河沿岸,再次检查各分舵的情况。 除了脚夫,另外还有船夫,不过,这是何东需要操心的事。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兄弟会在行动 ?  这段时间,事情忽然陷入平静,甄娘去了扬州,度支曹依旧每天冷清,似乎就没追债一事,能一次还清的,多数都还了,暂时还不上的,要么在凑钱,要么在观望;王许田三家依旧保持平静,不知在做什么。 帝都忽然变得平静了!这种平静却让人感到不安,有一种暴风雨将临的感觉! 将各处检查一遍,又将各处的暗记设好,然后才悄然离开。 他从不在这过夜,每次教完课后便离开,无论多晚都要离开。 悄悄走过巷子,避开巡逻的城防军,说3w.m城防军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摆设。 到路口时,他略微踌躇,转身向有凤来仪走去,这些天先是度支曹,后是扬州盐号,没顾得上张梅那,好几天没见她了。 于是他转身向有凤来仪奔去,到了城隍庙,他忽然停下脚步,向巷子口的墙面贴,整个人便隐入黑暗中,气息完全收敛起来,,没一会,街道那边过来三道黑影,黑影迅速走进对面的巷子。 柳寒心里咯噔一下,略微沉凝,屏息提气,内息刹那间流转全身,身形展开,犹如一道青烟,呼吸间便越过街面,到了对面的屋道。 范家嫂子连忙让坐,又忙着准备烧水泡茶,会主摆手止住她:“不用忙,待会我就走。” 范家嫂子闻言也就不作了,只是倒了碗水放在会主面前,这时范举也进来了,随着会主来的俩人依旧留在院子里。 “咱们有多少兄弟在城卫军中?”会主看着进屋的范举问道。 范举在心里迅速清点下:“不多,也就六个,最高担任假军侯,剩下的兄弟多是队正什长。” “能够统帅的兄弟有多少?”会主问道,范家嫂子眉宇笼罩一股淡淡的忧色。 范举又盘算一阵,才抬头答道:“大约七百人,会主,您这是?” 会主没有回答,低头想了想会,才轻轻叹口气,范家嫂子低声说:“会主,内卫在帝都防范很严,咱们的人稍有不慎便会暴露,况且还有邙山大营,帝都八关,这贼皇帝在帝都附近足足有十万兵力,皇宫里还有虎贲卫和禁军,会主,在帝都举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我没说要在帝都举事。”会主说道:“朝廷最近动作连连,陈国土地清查,闹出大事,塞外胡族也不安宁,这狗皇帝很快便要忙不过来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范举夫妻互相交换个眼色,迟疑下,范举才说:“会主,属下反对在帝都举事,属下反对现在就举事。” 范举看上去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心:“会主,老会主时,我们举行了七八次起事,间隔最短的时间只有两年,会里兄弟牺牲无数,老会主最后时刻醒悟,认为我们太盲目了,会主,我们还是该守时待机,不要寻求一时的轰轰烈烈。” 会主扭头看着范家嫂子,范家嫂子也点点头:“我赞同我们当家的,会主,现在真不是时候,咱们的力量是比以前强了,可与,别说朝廷了,就算虎贲卫,咱们也挡不住,再等等,等朝廷乱了,咱们再寻机起事。” 会主满意的点点头:“我没看错你们,我问一下情况,并不是就要立刻起事,只是有些老兄弟摁奈不住,想在陈国起事,可这次朝廷的狗官反应够快,很快便封锁了进入陈国的路,咱们的大队人马就不能进入陈国。” “越军师提出一个计划,将力量集中到司隶,具体点便是京兆府帝都,在帝都起事,攻入皇宫,控制住皇帝,而后挟天子以令天下。” 还没说完,范举夫妻便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范举坚决摇头:“属下坚决反对,这是请君入瓮,会主,朝廷除了皇帝外,还有众多宗室在地方,齐地有齐王,雍州有秦王,并州有太原王,淮南还有淮南王,这些宗室完全可以起兵,到时咱们十几万人,就得全部被围在帝都。” “难道他们就不管皇帝了?”会主反问道。 “先不说宫里的两位大宗师,还有虎贲卫和禁军,咱们就一定能控制住皇帝?!!皇帝跑了,或者死了,怎么办?越军师这是书生之见!不能听他的。” “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范家嫂子见范举有点激动,连忙提醒道,范举将声音压下来,低声说道:“会主和老会主都说过,这大晋是个树,首先将树的根拔掉,然后才可能将树推到。” 会主沉默的听着,范举夫妻说完之后,俩人紧张的看着会主,似乎非常当心他的下一个决定。会主站起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望着黑暗的天空,良久,才重重叹口气,转身关上房门。 “压抑的愤怒,就要爆发,有些老兄弟太着急了。”会主叹息道:“在帝都集结,而后突然发起进攻,嘿嘿,这计划,把内卫虎贲卫当瞎子了吗。” “当年老军师曾经拟定过一个计划,将天下分成四十九个分舵,同时举事,让朝廷手忙脚乱,彻底推翻燕家天下,荡平门阀世家,”范举神情非常遗憾:“可惜这个计划被否定了,长老会觉着这个计划太缓,非要急切的举事,可,结果呢!!!” 兄弟会的组织有点奇怪,外人只知道会主,其实兄弟会还有个长老会,这个长老会负责辅助会主,同时也有监督会主的作用,在重大决策中,会主要与长老会商议。 “这个计划没有被完全否决,老军师知道举事不可能成功,所以,他预作了安排,抽调了部分骨干,现在,我们已经有三十二个分舵了,另外十七个分舵正在筹建中。” “真的!”范举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会主点点头,范家嫂子也非常高兴,不过她还极力保持稳重。 “会主,那你这次过来是?”范家嫂子有些纳闷。 会主轻蔑的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哼,宫里那位穆公公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在帝都吧。” “帝都分舵还需要继续加强,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城卫军和禁军,还有邙山大营,我们的人能进去吗?” “邙山大营主要是从边军中抽点,不对外募兵,主要是从各地州军和边军中抽调,所以,要进入邙山大营首先要先进入州军和边军。”范举说道:“另外,可以吸收邙山大营的下级军官和士兵入会,但要谨慎,一定要小心。” “这是自然。”会主说道,范举和范家嫂子都是会里的老兄弟,这些老兄弟江湖经验丰富,是会里的宝贵财富,这次到帝都,特意来看看他们,除了表示关心外,还想听听他们对会里下一步行动的意见。 “我们以前是不是太注重下层了,会主,”范家嫂子忽然说道:“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利用门阀世家的力量,尽量靠近朝中大臣,我们这样只能收集一些公开消息,若是能靠近朝廷中大臣或者宗室,如此,可以收集到更多情报,有些时候对安插人手进禁军,甚至虎贲卫都有好处。” “这个想法倒是很有意思。”会主说道,兄弟会没有什么财源,多数靠兄弟们集资,或者抢贪官抢门阀的财产,所以,无法提供更多的钱供他们开展工作,就说范举夫妻在帝都的开支,都是他们夫妻起早摸黑挣出来的。 另外,出于对门阀世家的仇恨,兄弟会也不愿与门阀世家打交道。 “还有,帝都四周的红枪会也可以争取发展。”范举提议道。 会主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兄弟会在帝都可不只是范举这一系人马,但出于保密,每系人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他的便只有会主和左军师知道,兄弟会的军师分左右两位,左军师负责这些暗舵和情报收集,右军师负责辅佐会主,刚才提到的越军师,便是右军师。 柳寒依旧伏在屋顶,他没有靠近范举的房子,他已经很清楚,来的肯定是兄弟会中人,对于兄弟会,他没有敌意,也不想去举报,只要他们不妨碍自己就行。 默默的在夜风中注视着那黑黝黝的小院,小院内很安静,房间里亮起灯,月光正悄然坠向西边。 又过了一会,房门开了,三人出来了,门又迅速关上,三人沿着墙边,向北边走去,柳寒想了想,悄然跟在他们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章 双姝 ?  黑衣人看来受了素衣双娇不少气,好容易逮着机会了,对着素衣双娇狠狠操弄,说到气愤处,还顺手给了秦晚晴一耳光,秦晚晴又羞又急,一下就晕过去了。 “夏牧,你倒底想做什么?”温晚云冷静下来,扬脸问道。 “你说呢?!”夏牧流里流气的反问道。 温晚云不答,只是哼了声,夏牧走过去,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笑呵呵的说:“素衣门的女子向来以美色行走天下,啧啧,果然名不虚传。” 温晚云羞愤难当,脸色涨得通红,白皙的肤色上就像染上了一层胭脂,娇美异常,夏牧忍不住呆了呆。 夏牧的手在温晚云的摩挲,温晚云更加羞愤,双眼就像要喷出火来。 “春夜美景,正好赏花赏月,岂能作辣手摧花之举。” 柳寒施施然从窗外翻进来,落在屋里,笑呵呵的看着夏牧和两女,两女没有认出柳寒,毕竟她们只在漕帮葬礼上照过一次面,而且当时最主要的是何东常猛,因此,柳寒没有给她们留下什么印象。 “阁下是谁?”夏牧警惕的问道。 “在下柳寒,还请教阁下?”柳寒抱拳问道。 “江南夏牧。”夏牧十分紧张,柳寒突然出现,事先他居然一点没有察觉,他本能感觉此人可怕。 “这两位是素衣门的两位女侠,在下与她们有一面之援,还请阁下就此罢手。”柳寒依旧笑眯眯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夏牧紧张之极,依旧强硬的反问:“凭什么?” 柳寒依旧笑眯眯的:“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留个情面,将来也好见面,你说是不是。” 夏牧提聚全部功力,可就是不敢出手,柳寒随随便便站在那,可给他的感觉却是飘忽不定的,始终无法确定位置。 “这两****,妄诬人清白,从江南追杀我到帝都,此仇不能不报!”夏牧的语气还是很强硬,可神情却显示,他已经有点软了。 温晚云正要抗声,背上的手掌忽然一紧,她不敢开口,只能祈求的望着柳寒。 柳寒却象没有看见她的目光,随意的点点头:“这的确不好,可你打算拿她们怎么办呢?杀了?在下可不允许,兄台,如今你制住她们,并没有拿她们怎样,已经证明,你不是她们所说的那样,倒不如就此罢手,你留下解药,可以离开,在下保证不追杀,如此你看可好。” 夏牧略微迟疑,恨恨的说:“就这样放过这两娘们,”言下意犹未尽,似乎很不甘心,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在温晚云身上施点手段,柳寒的笑意一收,夏牧神情微凛,立刻放弃这个打算,扬声问道:“阁下说的可算?!” 柳寒笑道:“柳某一向说话算数。” 夏牧略微思索,提起温晚云,以她挡在自己身前,慢慢移到窗户前,显然他对自己的轻功非常有信心,柳寒平静的看着他。到了窗户前,夏牧朝外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夏牧稍稍松口气,殊不知,就这刹那,要是柳寒真要出手,他的脑袋已经掉了。 “解药不要忘了。”柳寒提醒道,夏牧哼了声,才说:“我放在对面屋完柳寒不等她们再说什么,转身穿窗而出,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温晚云正要追过去,忽然觉着胸口发凉,低头一看,胸衣在刚才的拉扯中下滑,露出一大片白腻,竟然是春光大泄,她脸上一红,连忙掩上,再到窗前,那里还有柳寒的影子。 “那贼子呢?”秦晚晴清醒过来,问道。 温晚云摇摇头,秦晚晴想起来了,又问:“那人是谁?” “柳寒。” “柳寒?这名字好像在那听说过。”秦晚晴努力回忆道。 “我们见过,去年,我们漕帮何二当家的葬礼上见过,与风雨楼萧雨在一起。”秦晚晴说道,神情很是复杂。 “漕帮,风雨楼萧雨,”秦晚晴忽然想起来了,有些惊讶的叫道:“是他,难道,他就是江湖传言的上品宗师!!!” 温晚云神情很复杂,江湖传言流传很快,漕帮的消息更快,帝都发生的事,三天内必定传到扬州总舵,五天时间,江南便有了消息。 江湖上,宗师不少,可大宗师却极为稀少,其次便是上品宗师,大宗师江湖上踪迹罕见,上品宗师也同样踪迹罕见,这些年,以往在江湖上活动,听说过的也就是中品宗师,上品宗师已经很长时间没听说了,特别是新晋上品宗师,七八年了,还没听说过新出的上品宗师。 “他为什么不把那淫贼抓住!”秦晚晴回过神来,便有些愤愤不平。 温晚云没回答,秦晚晴晕过去了,她却是一直清醒的,夏牧虽然将她们迷晕,打过她们,可并没将她们怎样,说他是淫贼,好像有点过。 秦晚晴还在抱怨,温晚云却在整理床铺,将包袱拿出来,里面的银子银票已经被一扫而空,再看那封信,也不见踪影,她吓出一身冷汗。 “那封信呢!!!师叔的那封信呢!!!” 秦晚晴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翻了半天,将包袱里的东西全倒出来,里面还是没有,温晚云在屋里找了会,总算在桌下找到,俩人松口气。 信件没有封口,显然并不担心有人看,俩人却没有看过,不过,显然这封信被夏牧看过了,两女拿不准里面有什么机密,赶紧拿出来,看过之后,俩人都有点心神不定。 “秦王?师叔和秦王有联系?”秦晚晴忍不住问道,温晚云倒不觉着什么,素衣门弟子不多,门内清贫,她们的师傅便是掌门文真,素衣门并不是普通的帮派,传承悠远,但门内弟子却一向不多,总舵却是在江南西溪素衣观。 素衣观并不大,观内只有七八个女道士,门主道号文真,修为据说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但文真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观内多靠四乡信徒捐赠和行医而得,但荆溪并不富,南部还是半归化的翕人,这些翕人生活于山林之间,自成社会,外人难以进入。 素衣观在这样的地方,即便收到捐赠,也不会太多,观里的主要收入来自为四乡诊病,所以,观里一向不富裕。 素衣观从成立那天起,便从未谋求江湖地位,因而在江湖中地位超然,少与其他势力联系,是属于不结盟派,那些纵横江湖的豪强对她们也多礼遇有加。 与江湖帮派都没什么联系,更何况朝廷官员,更何况朝廷宗室。 所以,秦晚晴和温晚云看到师叔文瑾的信,不由大为惊讶。 温晚云更看重其中一句:“,特遣晚云晚晴两师侄,以供驱策。” “师叔的意思是让咱们为秦王效力!”秦晚晴有点发怔,心里越发糊涂了,师叔这是怎么啦?!让自己与师姐为秦王效力,师傅可会同意??? 温晚云岂不知这句话的意思,她心里同样迷惑不解,师傅从来不赞成与朝廷官府联系,就算为朝廷官员治病,也只收诊金,从未借助朝廷的力量发展素衣门的势力,师叔现在却要她们向秦王效力,师傅会同意吗? 这一夜,两女彷徨不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两女赶紧起来,洗漱之后,准备出去吃饭,两女几乎同时叫糟糕。 昨晚夏牧将两女的银子全部卷走,现在两女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面面相觑,秦晚晴忍不住骂道:“这贼子,有胆量,咱们面对面较量,施这种小手段,算什么好汉!” 温晚云没开口,那夏牧本就不是什么好汉,不过一喜欢偷香窃玉的小****而已,她们在江南遇上,将他赶出江南,没成想在帝都又遇上了。 呆坐了一会,秦晚晴也没力气骂了,温晚云想了想,从包袱里翻出几件看上去还有七八成新的衣服,准备拿去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七章 绿竹(下) 柳寒抬起绿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很秀气,眸子灵动,带有三分媚惑,此刻目光中有着三分期待三分惶恐三分羞怯一分欣喜。 “原以为犀兄会回心转意,没成想,唉,你若还想着他,我可以再给你些时间。” 绿竹先是愣了会,眼中忽然蒙上一层雾水。 “主子说的什么话,这人,奴家早就忘了。” 泪珠从白皙光滑的面庞上滑落。 柳寒轻轻替她擦去,叹息道:“你也不用怨恨犀兄,他有他的顾虑,他是个打落牙齿自己吞的人,多半是有什么难处,又不肯向外人说。” “奴不怨他,只怨自己,”绿竹平静的说道:“奴怨自己看错了人。” 柳寒轻轻叹口气,手顺着她的脸向下滑,抚过她的香肩,细腰,感受肌肤的细腻柔软,绿竹的身体开始有点僵硬,然后便禁不住颤抖起来,脸蛋绯红飞烫,鼻息不知不觉变重了。 大手落在柔软的凸起上,火光下,白腻的肌肤上,青筋隐隐可见,那粒葡萄渐渐变硬,鼻息更重了。 “主子!” 绿竹再也忍不住,娇声叫了声便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吻上他的唇。 澡池的水翻滚起来,两条身影在水里翻滚。 一声长呤,浪花平静下来。 柳寒满足的搂着绿竹,刚才他并不温柔,比起青衿来,要粗暴多了,可绿竹却比青衿强多了,看上去娇柔的身子,似乎一阵风雨便能吹折了,可扛住了他的疾风暴雨,无论他如何攻击,她就像一汪水样,任凭冲击。 头发已经散开,飘浮在水上,绿竹慵懒的任柳寒抱着,柳寒遍抚娇躯,在几个穴道注入内息,纾缓她的疲惫,同时也趁机查看她的内息。 绿竹的确没有任何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 “真好!主子!真好!”绿竹喃喃的说道。 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刚才绿竹非常投入,如果仅仅从床上反应来看,她是投入了感情的,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只有感觉,他阅女无数,很清楚里面的差别。 连续两次,对柳寒来说,没有丝毫问题,刚才他实际上放了绿竹一马,尽管到这个时代很多年了,可前世教育的影子还在,不忍对女人太粗暴。 不过,不得不说,绿竹的身子很美,与青衿完全是两个味道,青衿喜静,不好动,日子过得精致,就像温室的花,美则美也,经不起风雨,他不得不时时照顾她的感觉;绿竹则不同,热烈热情,就像一团火,无论如何粗鲁都逆来顺受。 歇息一会,绿竹渐渐恢复体力,撒娇似的贴在柳寒胸前。 “主子。” “嗯。” “主子。” “怎么啦?” “没,就想叫主子。” 柳寒一笑,左手臂紧了紧了,右手捞起她的她头发,她的头发又浓又密,长长的,飘在水面。 “你没剪发?” “没呢。”绿竹呢喃道,此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很有诱惑性。 “干嘛不剪剪,太长了。” “奴要跳舞嘛。” “跳舞也用不着这样长。”柳寒将头发理顺,略微量了下,已经到腰肢上了,再留便到*托起。 “有的,奴家还不习惯。”绿竹说着在他怀里扭动下,柔软的臀部碰到软软的长蛇,长蛇渐渐抬头,绿竹立刻感觉到了,吓得不敢乱动了。 柳寒没有继续,内息立刻运转,将那团火消去,这小妮子今天刚破身,刚才拼了命讨他欢心,其实受创甚重,实在不堪再战。 “你还记得家里人吗?”柳寒问道。 “不记得了。”绿竹低声答道。 她在说谎,说这话时,她的心急速跳动了几下,肌肤稍稍收紧,然后迅速松弛,这个动作非常微小,若不是柳寒正紧搂着她,压根察觉不了。 科学,无论在那里都很重要,前世学的心理学,微表情,现在一样能发挥作用。 柳寒遗憾的叹口气:“要是能找到他们就好了,前段时间到城外,看到那些流民的情况,唉。” 绿竹没说话,只是将他抱紧了点。 又闲聊了会,感觉水有点冷了,柳寒拍拍她的****,绿竹撒娇的搂得更紧了,柳寒微笑着抱着她起来,到了上面将她放下,绿竹正要找毛巾,柳寒已经将毛巾拿到手上。 “主子,让奴来。”绿竹慌忙说道,柳寒笑嘻嘻的说:“今儿是你的好日子,爷伺候你。” 绿竹轻咬下唇,没再说话,顺从的让柳寒给她擦拭身子,出了水,火光下,绿竹的身子看得更清楚了,柳寒边擦边称赞,绿竹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随后便冲柳寒撒娇。 “今儿太粗鲁了,疼吗?”柳寒擦到隐秘处,那里已经有点红,便有些心疼的问道。 绿竹迟疑点点头:“是有点疼,可奴心里高兴。” 柳寒小心的擦干,又转到她身后,给她擦拭头发,头发长了,擦干很花费了点时间,好一会才擦干,然后才给自己擦干。 “奴伺候爷穿衣。”绿竹说着便去拿衣服,可刚一迈步,下面便传来一阵疼痛,禁不住轻声叫了声,柳寒笑了笑拉住她,冲外面叫道:“外面有人吗?” “回主子,鸾儿正候着,主子要什么。” “进来。”柳寒叫道。 鸾儿和燕儿进来,两女很乖巧,进来便给柳寒和绿竹道喜,柳寒倒是无所谓,绿竹羞得满脸通红,柳寒笑了笑在她耳边打趣说:“这就害羞了,以前,你伺候她们时,不一样,以后都是床上姐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鸾儿燕儿吃吃的笑起来,绿竹脸蛋更红了,柳寒经常大被同眠,鸾儿燕儿四女还没单独伺候过,天娜美姬三女更是经常性的一起上阵,青衿进府后,开始还没有,后来也被拉进天娜三女的战团,绿竹未来自然也逃不了。 “爷就是喜欢荒唐。”绿竹低声嘀咕道,柳寒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穿上衣服后,鸾儿正要去扶绿竹,柳寒却已经将绿竹抱起来,绿竹略微挣扎下便顺从的贴在他身上。 “不要你们伺候了,回去告诉天娜,给绿竹安排个院子,安排丫头,嗯,比照青衿。” 鸾儿燕儿露出羡慕之色,她们四人也有侍女,但四人分住两个院子,青衿的待遇则与天娜三女相仿,只是稍微低一点,绿竹这一下便从侍女跃上枝头。 这段时间,柳寒忙着外面的事,家里就没怎么管,后院缺人甚多,天娜也不请示,在人市买了十二个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全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每一个都来历清楚,每一个都经过严格审查,没有问题后,交给美姬训练,这种训练可不是随随便便教几下便完了,而是仿照前世礼仪小姐的训练方式训练,当然,这也是出自柳寒的恶趣味。 其实,对柳寒来说,并不希望家里有太多没有自保之力的女子,毕竟现在还是前途莫测,一旦事有不测,家里的损失便太大了,但这事不能说,他回大晋的真正目的,连天娜都不知道。 在后院,柳寒便是皇帝,几乎是想作什么就作什么,所以,他开口了,绿竹的地位便定了。 第二天,柳寒还是在习惯的时间睁开眼,怀里还有个光溜溜的身子,轻轻侧头,绿竹正贴在他肩头,睡得正香,大半个身体紧贴在他身上。 他慢慢的轻轻的将身体移动出来,可还是惊动了绿竹,绿竹睁开眼,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发白,慌忙起身,丝绒棉被滑落,露出美好的上半身,她慌忙又将棉被拉起来,遮住身子,抬头看见柳寒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主子。”绿竹娇怯的撅起嘴,柳寒伸手握住那团柔软,轻轻的揉弄,绿竹微微发抖,却又不敢拒绝,只好俯身下来,贴住柳寒。 柳寒微闭眼睛,贪图会手足之欲,便起身下床,转身将绿竹摁在床上:“好好休息,我会告诉天娜,今天你的主要任务便是休息。” 绿竹轻轻嗯了声,柳寒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才转身对外面叫道:“谁在外面。” 进来的居然是月儿,月儿就是虎哥和大脑袋那伙子的小丫头,原来叫小兔子,进府后改名月儿,她一向伺候天娜。 “怎么是你来?”柳寒有点意外,月儿笑了下,露出一对小虎牙,细声细气的解释:“天娜姐姐说,一时来不及安排,先让我来道,天娜点点头:“爷放心吧,奴知晓,你看月儿如何?” “月儿?”柳寒微微想了下:“你告诉她了?” 天娜温柔的笑了:“实话告诉爷,奴已经收月儿为徒了,月儿的资质不错,年岁虽然稍稍大了点,可有爷的丹药,二十年后,迈过宗师门槛,没有问题。” 柳寒微怔,随后问道:“她现在入门没有?” “已经入门了。”天娜说道:“月儿的体质很适合练我月魄殿的功夫。” 柳寒略微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去吧,你这边呢?” 天娜笑眯眯的拍拍手,从屋里出来两个稚龄小丫头,这两个小丫头看上去就七八岁的样子,扎着双桂髻,一脸稚气,可柳寒一眼便看出,两女都已经开始练功了。 “她叫平儿,她叫杏儿,美姬也收了两个,米娅收了一个,爷,十年后,她们便是爷的好帮手。” 柳寒轻轻舒口气,将天娜揽进怀里,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四章 灭帮 白衣人深吸口气,扫视了一眼场中,二弟正与范举恶斗,范守隐隐卡住粗豪汉子的退路,而他与粗豪汉子之间还有个人,这人气度沉稳,挺刀而立,显然是阻止自己去援助二弟。 白衣人正要向粗豪汉子冲去,沈刀和鱼同同时冲过来,俩人双刀,一左一右,白衣人只得回身抵挡,沈刀鱼同明白白衣人想要做什么,俩人竭尽全力缠住白衣人。 柳寒面无表情,脑子里迅速转动,是先杀白衣人还是先杀粗豪汉子,五鬼必须斩草除根,否则,一旦他们发现,定然会报复,有凤来仪便别想开了,要不然自己就得每天待在店里。 这白衣人显然就是红毛鬼姚虎,他的修为看上有武师七品,也就是刚刚踏入上品武师境界,但自己扮演的角色,修为只有武师六品,如果轻松杀死他,势必会引起范举他们的怀疑。 正左右为难,姚虎已经再度逼退沈刀和鱼同,回头再看粗豪汉子,粗豪汉子已经再度负伤,背上被范守趁隙劈了一刀。 粗豪汉子愤怒的狂吼一声,声音愤怒且凄凉,就像一只末路的猛兽。 “老二,一起走!”姚虎大吼一声,向柳寒冲来,长刀闪烁,劲风扑面。 柳寒神情冰冷,长刀舞动,画出一个怪异的弧,姚虎的刀光杀入弧中,犹若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姚虎略微吃惊,对方的刀上居然隐隐有股力道,逼得他不得不紧力握住刀柄,不敢全力施展。 柳寒的神情冰冷,露出一丝嘲讽,刀锋忽然一振,向后退了半步。 姚虎深吸口气,正欲再度上前,这时就听一声惨叫,抬头再看,粗豪汉子已经倒在地上,范举的双刀插在他的胸口。 姚虎一跺脚,身体一振,便欲跃起,柳寒却抢先一步,一招夺魂,以刀作枪,直刺姚虎心口。 姚虎半步不退,眼看着柳寒的刀便要临体,身体忽然扭曲,让开刀尖,随即一刀朝柳寒头劈下。 这一招险之又险,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早了,柳寒有机会变招,晚了,自己就得受伤。 刀光凄厉!寒气逼人! 范守大惊失色,奋力抢攻! 沈刀鱼同奋不顾身,两条刀光,匹练般杀来! 刀光继续下落! 眼见着便落在柳寒的脖子上。 柳寒似乎无法动弹,只能等待刀光落下。 姚虎很有把握,他知道自己的刀有多快! 这把刀曾在一眨眼功夫,劈出三刀,将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劈成四块,每一块大小都一样。 可就在刀光即将划破柳寒的皮肤时,柳寒的身体突然斜向倒下,手中的刀同时改刺为扫。 一招普普通通的横扫千军。 江湖上绝大多数人,军中全部使刀的士兵,全都会用这招。 可他们谁也没在这种情况下使出这招。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高手,什么是高手?内息丰厚,招数精妙,战斗中,内力的使用恰到好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姚虎是上品武师,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高手,帝都地下世界有名号。 所以,他不会多出一分力,不会多用一丝内息。 所以,柳寒突然加速斜向倒下,就像一粒高速射出的子弹,突然改变了轨迹,让之前所有预测全部落空。 姚虎再想催动内息,已经来不及了。 十拿十稳的一刀,落空了。 横扫千军却到了,狠狠的砍在姚虎的大腿上。 血,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白衣。 柳寒一招得手,立刻弃刀,左脚在地上一点,身体不向外移,反而向内平移,凶狠的撞进姚虎的怀里。 这一变招,再度出乎姚虎的预料。 柳寒完全可以脱离姚虎长刀的攻击范围,让自己先安全了再说,姚虎负伤,在范举沈刀等人的攻击下,绝难逃出去。 可他偏偏没有,反而进行了一个更大的冒险。 继续抢攻! 这个选择,出乎范举的意料,也出乎范守的预料! 重要的是,更出乎姚虎的预料。 柳寒没有动拳,也没有动掌,而是以身体作武器,重重的撞在姚虎身上。 腿上传来的决裂的疼痛。 撞击的巨大力道! 姚虎再也支撑不住,腾腾腾腾,连退数步。 沈刀鱼同,挥刀杀来! 两道刀光杀到! 沈刀在左边,鱼同在右。 原本是奋力来救,忽然看到姚虎向他们退来。 俩人一喜,沈刀修为更高,刀更快,刀风更凌厉。 所以,姚虎首先要挡住他的刀。 可挡住了沈刀,就再没办法挡住鱼同的了。 “噗!” 声音沉闷,如中败革。 鱼同的刀深深的砍在姚虎的左肩上。 “嗯!”姚虎强忍疼痛,闷哼一声,没等他作进一步反应。 “噗!” 范守的刀也到了,一刀砍入姚虎的腰间。 一招得手,范守连退两步。 猛兽临死前的反击,往往是最凶猛的。 柳寒站起来,他也退了数步,他的刀还在姚虎腿上。 沈刀鱼同也连退数步,横刀于前,警惕的看着姚虎。 范举松口气,慢慢走过来,冷冷的盯着姚虎。 姚虎浑身是血,可更重要的是内伤,柳寒那重重一撞,差点击散他的内息,鱼同,范守的两刀,将他的经脉斩断,内息运行不再顺畅,数处停滞,急需疗伤。 可现在有五个高手持刀环视着他。 所以,他死了。 尽管他临死前的反击非常凶狠,让沈刀范守先后负伤,但最终还是死在鱼同刀下。 古膺巨鼐杀了五鬼中的老三,古膺肩上负了点轻伤,其他倒没什么。 七人没有多停留,甚至没多一句话,便离开了五鬼总舵,半道上,七人分散开,各自回家。 七人走后,在货栈旁边的屋顶上,站起两条人影,俩人纵身落到货栈后院,查看一周后,才悄然离去,过了一会,从后院又进来一条人影,这条人影在货栈内待的时间比较长,他仔细翻看尸体,特别是前院的四鬼的尸体。 激烈的打斗和死亡前的惨叫,早已惊动附近的民众,可没有任何人打开门出来看看,巡街打更的更夫也躲到一边,待所有人都走后,才慌忙跑去,拦住一队正在巡逻的城卫军。 城卫军跟着更夫到了货栈,还在里面查看尸体的黑衣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翻过墙头,从后面溜走。 “封锁现场!不要放过任何凶手!” 城卫军带队的军官大声吼道,士兵们蜂拥涌入,很快将整个货栈封锁起来。 第二天,陈宣得到报告,勃然大怒,将户曹参军原索和四大总捕头召到衙内,严令他们尽速破案。 柳寒在后院墙上心里有一丝不安,他没有细想,可陈宣却知道这次事件非同小可,原本帝都帮派争抢地盘已经渐渐走上轨道,可这一来,势必再度大乱。 户曹参军原索年龄虽然不大,却是有七八年的老刑名,他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从陈宣那出来,便与四大总捕召见所有捕头,宣布将此事当头等大案来办,抽调三个捕头及其下属三十六名捕快,由总捕头赵晾和罗十八统领,罗十八负总责。 “所有捕头捕快,都要上街,各捕头今天要见到辖区内帮派的帮主门主,告诉他们,最近不要惹事,不许出人命案,谁的辖区出事,谁要承担责任,那个帮派挑事,朝廷必将严惩不殆!” 原索语气严厉,众捕头神情肃然,众人都知道,陈大人是真急了,这个时候谁要触了霉头,绝没好果子吃。 京兆府捕快齐出,全城大索,捕快们瞪大眼珠子,盯着每个到帝都的武林中人。 找了两天,也没找到线索,原索给陈宣出了个主意,将逗留在帝都的所有流浪武人,全部赶出帝都。 陈宣犹豫片刻便接受了,下令调动城卫军,配合京兆府衙门,清查帝都所有客栈饭店,所有流浪武人限令三天内离京。 所谓流浪武人,便是没有归属的武人。 天下有无数门派道观,每年都有大批武人离开师门,这些武人中的一部分离开家乡,其中很大部分到了帝都,他们在帝都寻找晋身机会,要么被门阀世家网罗,要么投入军中,要么效力各个商社,要么加入帝都的江湖帮派,还有一部分暂时没找到落脚处,只能寄居在客栈饭店,这些人便被称为流浪武人,现在陈宣的命令便是将这些人赶出帝都。 陈宣的命令一下,京兆府捕快全体出动,在城卫军的协助下,清查所有客栈饭店,严格盘查住在里面的江湖武人,凡是有疑点的,全数带回衙门,没有疑点的,要求他们在第二天立刻离开帝都,否则一律缉拿。 整个帝都立时鸡飞狗跳。 陈宣的动作够快,手段够强,可倒底还是晚了,弹劾他的奏疏,已经雪片般的飞到尚书台。 而他驱逐流浪武人的举动,导致更多的弹劾奏疏飞到尚书台。 “这个陈宣是不是糊涂了?”潘链看着奏疏忍不住嘀咕起来。 左辰闻言抬头看看他,微微摇头叹息,他对陈宣此举同样不以为然,但并不十分抗拒,在他看来,那些江湖人就是社会治安崩坏的最大因素。 “左老,你看这个...?”潘链抬头看着左辰问道。 “陈宣在京兆府上已经干了七八年了吧,算是帝都老人了,”左辰叹道:“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老是出错,我看,还是照转吧。” “左老,”潘链苦笑下:“咱们是不是得有个意见供皇上参考,不然,要咱们尚书台做什么。” 左辰想了想点点头,扭头问秋云:“秋大将军,你看呢?” 秋云拿着另一份弹劾奏疏,闻言也不由叹口气,陈宣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有宫里的贵人,也有门阀世家,还有很多江湖人物,但正是有他的铁腕,帝都的治安尚好。 这次是有人借机生事,拿治安问题,要扳倒陈宣。 “京兆府这些年在陈大人治理下,治安一向比较好,只是最近这段时间稍差,”秋云斟酌着说道:“这样匆忙将其调职,理由恐怕不够充分,我看还是再看看,这些奏疏,建议皇上留中。” “留中?”潘链有点意外,刚才他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实际上,他的意思很明显,借机罢黜,或者将陈宣外调,换个人来主持京兆府,左辰看上去没有意见,这秋云居然装着没听懂,当面顶驳了他的意思。 “先观察一段时间,”秋云依旧坚持:“上次陈宣向朝廷承诺,十天之内恢复治安,结果十天之内果然恢复了治安,潘大人,我的意见还是先看看。” 潘链摇摇头:“说起这事,十天之内,这不是没办到吗,就算按照他向朝廷立下的军令状,朝廷也该有个态度,否则,将来如何处置其他人?” “大人,一码归一码,”秋云说道:“这不过是孤立事件,再说了,伤亡的都是江湖人物,可以肯定是江湖斗殴,照惯例,江湖斗殴,不伤及平民,朝廷一般不追究。” 潘链拿起奏疏在上面弹了弹,皱眉道:“死亡十六人,伤者八人,堂堂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朝野震惊,秋大将军,这样都不处置,什么事才处置?” 秋云在心里冷笑,城外流民,每天死亡的人数没有一千六,也有一百六,怎没见过你潘大人惊呼,现在拿这说事,前段时间,风雨楼和王许田几家开战,死的不止这个数,也没见你潘链震怒。 “潘大人,不是朝廷不处置,”秋云依旧不动声色:“依我看,朝廷的处置可以慢一点,不要有一点事便急急忙忙的处理,先观察观察,陈宣是先帝留下的老臣,京兆府又是天下第一府,不能轻易处置。” 潘链闻言,心中勃然大怒! 你秋云什么意思!什么叫急急忙忙处置!什么叫轻易处置! 你不就是当了几年护羌将军吗,不就是督凉州吗,有什么了不起! 看不起我!现在我是尚书令! “秋大将军,那你的意见是什么呢?”潘链不动声色的问道。 秋云将手中的奏疏轻轻放下:“下官的意思还是那样,建议皇上留中,另外宣召陈宣,让他尽快恢复治安。” 潘链想了想,摇头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分别上条陈,请皇上定夺吧。” 秋云眉头微皱,低低叹口气:“既然大人这样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俩人分别起草了条陈,潘链请左辰也起草个条陈,左辰没有推辞,也起草了一个,三个条陈随着奏疏一同转往御书房。 皇帝见状大感意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二章 陆峤的反应 “远山兄,何必生气,二公子荒唐,事情并不是太糟糕,还可以收拾。??? ? ?·”刚才给总管使眼色的那中年人悠闲的坐下,下人这时端着茶进来,中年人歪靠在椅子上,顺手将刚放下的茶杯端起来。 “汝霁兄说的是,以我观之,这顾玮虽然扣了很多船,可没有下一步,其目的何在?”另一中年人也说道。 陆峤神情稍稍舒展,看着跪在地上的老总管,微微叹口气:“起来吧。” 老总管磕头告罪:“主子将少主子托付给老奴,老奴未能作好,老奴....” “他自家的事,与你何关,”陆峤淡淡的说,随后重重叹口气:“小子平素自负,小视天下人,才有今日之祸,唉,也怪父亲,过于溺爱,当日我想送他上帝都,就如他哥哥一般,可惜父亲不许,却将扬州交给他,致有今日之事,唉,老总管起来吧,这次还多亏你及时通信,才不致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老总管再磕头才站起来,陆峤又问:“现在情况如何?” “回主子,今日钦差行营下令,让所有盐号掌柜和账房到钦差行营,行营有新规宣布,老奴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待会便有消息。” “你去看看,有消息马上回来报告。”陆峤吩咐道,老总管施礼退下,陆峤重重叹口气,没有说话,两个中年人也没说话,这俩人是他的好友兼陆家客卿,汝霁,姓王名洪,字汝霁。另一中年人,姓符名眰字幻平。 陆家的根基并不在扬州,也不在建业,而是在建业下属的金城县,但在建业和扬州都有陆府别院,陆峤便是被派到建业主管陆家在建业的事务,派在扬州的则是他的二儿子陆康,他的长子陆尧素有才名,现在帝都国子监读书。 在两个儿子中,陆峤更喜欢陆尧,可他父亲陆荪则更喜欢陆康,希望陆康将来继承陆家,陆家与其他门阀不同,子嗣稀薄,陆峤这一代便只有三兄弟,三兄弟却只有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弟弟都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 陆峤的两个儿子都是嫡出,不同的是,陆尧的母亲在其周岁时,因病故去,陆康则是续弦所生,另一个不同则是,陆康的母亲是江南另一大门阀世家虞家的女儿,陆尧的母亲则出生丹阳小门阀程阀。 四年之前,陆峤将陆康送到帝都读书,本来两年前,也要送陆康去,可陆荪却不愿意,只好将陆康送到扬州甘泉书院读书,去年又让他掌控家族在扬州的事务。 可没想到一转年,朝廷要革新扬州盐政,陆尧在帝都得到消息,便立刻飞鸟传书。 陆家虽然是耕读传家,可在江南各地有不少产业,而盐则是最大财源,江南最大的盐号便是陆家的,陆家还有盐田三千多亩,都是上品盐田,每年在盐上的收入便有数万两银子。 得到陆尧的消息,陆峤便立刻返回金城,与父亲商议后,便定了策略,决定要求朝廷下调盐税,但这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要求朝廷只能在每个州定下最多不超过两个总商。 定好这个策略后,陆峤便到扬州,将这个谋划细细告诉了陆康和林楮,同时也联络了虞家张家,还拜访了淮南王,请王爷暗中支持,淮南王在几个盐号里都有份子,自然满口答应。 作好这一切后,陆峤本打算自己坐镇扬州,可没想到,就在句誕顾玮快到扬州时,金城来信,陆荪病重,陆峤赶紧返回金城,回去才知道,陆荪不是病重而是病危,陆峤吓坏了,半步不敢离开陆府,同时派人立刻赶赴小寒山求药,好容易将药求来,救下陆荪一条命,再回头,扬州局势已经危乎其危。 扬州的情况每三天,老总管飞鸟传书一次,在十天前,他便察觉情况不对,赶紧告诉陆康,不要硬:“顾玮手上的东西不少了,抓获的刺客,扣押的走私船,现在又封了各个盐号的账册,从拍卖开始,这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设计精密,二公子和林楮又犯下错误,结果便是咱们全面被动。” 陆峤听明白了,沉默下来,老总管和陆川依旧站在房间里,他有些不快的挥挥手,让俩人退下。 老总管退到门口,陆峤又问道:“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老总管赶紧答道:“已经派人去催了,应该快了。” 陆峤没再问,老总管看看他的脸色,悄悄退下,下去后便派人赶紧去催。 良久,陆峤轻轻叹口气,心里很是不甘,盐税下调到七,是扬州盐商多年的心愿,本来这是个机会,可惜了。 陆峤的反应没有王洪符眰俩人快,也没俩人敏锐,这也是他看重俩人的原因,俩人虽然是陆阀客卿,可与陆峤并不是上下级关系,平时称呼更象是朋友。 陆峤已经明白符眰王洪的意思,顾玮现在手里抓着陆家和各个盐号的命脉,特别是那些刺客,陆峤可不敢指望那些刺客不开口,他相信顾玮已经拿到了那些口供。 顾玮在等,在等他们去求情,等他们去哀求。 可即便看明白了,他们能不去吗? 答案是不能。 顾玮随即可以将手上的证据拿出来,那时,不但福盛盐号完了,甚至连陆家也完了。 朝廷在陈国推行土地清查,一举掀翻三个世家门阀,手段之狠辣,震惊天下。 当朝廷决策要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时,陆峤便收到不少信,那些人在信里隐约暗示,希望陆峤顶住朝廷压力,让盐政革新无法推行,他们将为陆家为后盾。 陆峤心里有底,这才有了与朝廷对着干的底气,可没想到,这顾玮如此利害,开始还将姿态放得很低,与大家商量,没成想,暗地里将事情摸得一清二楚,一下手便雷厉风行,环环相扣,丝毫不留余地。 陆峤一反应过来,便开始思索对策,脑子里转过数个对策,但立刻又被否决了,抬眼看看王洪和符眰,俩人的神情也相同,一脸的束手无策。 良久,符眰才叹口气:“一招误,处处被动,陆兄,这次咱们要扳回来,恐怕难了。” 陆峤没说话,王洪试探着建议道:“要不然找找句誕,顾玮毕竟是副手,句誕才是正牌钦差,顾玮不过副使。” “王兄说的是,嗯,”符眰思索着说:“句誕此人好色贪财,对付他倒不难,不过,王兄,我担心的是他与顾玮是不是在演双簧。” “演双簧也没什么,”王洪不以为然的说:“我倒希望他们演双簧,如此事情尚有可为,否则,咱们现在就该善后了。” 陆峤轻轻叹口气,他赞同的点点头,符眰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也轻轻叹口气。 “王兄,麻烦你走一趟,去见见句誕,老总管,”陆峤冲外面叫道,老总管立刻出现在门口,陆峤吩咐道:“账上支五千两银子,哦,不,五百两黄金给王兄,王兄,就拜托你了。” 王洪站起来,也没说什么便随老总管去了,陆峤目光愣愣的看着外面,符眰见状便知道了,他淡淡一笑:“陆兄何必担心,这盐政之事,不过是朝廷为改善财政弄出来的,总体上说,朝廷放弃官营,对咱们还是有利的。” 陆峤微微点头:“我何尝不明白,本来只是想争一争,可没想到闹成这样,这孽子,整天风花雪月,把心思都放在女人肚皮上,长此下去,怎么得了。” 符眰没有接话,虽然与陆峤关系很好,可有些事,也不是能什么事都能说的。 不过,符眰也知道,陆峤最多只能发几句牢骚,陆家的家主是陆荪,只要陆荪不闭眼,陆峤就无法处置陆康。 果然陆峤发了几句牢骚,那口气也出得差不多了,符眰这才安慰道:“陆兄多虑了,二少爷年青,初识烟花,难免为其所迷,说来,这也怪陆兄,以前管得太紧,现在难免荒唐,放心吧,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陆峤扫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表示不赞成他的判断,符眰也不多说,话题一转又提起另一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布局 第二天,老黄按照惯常的时间起床,简单的梳洗后,便坐在院子里吃早餐,进入春天后,他一改缩在屋里吃饭的习惯,只要不下雨便在院子里吃饭,一边享受食物,一边享受阳光。 春天的阳光是温暖的,但早晨依旧带着点寒意,可老黄喜欢这点寒意,可以让他更快清醒。 从院子外摇摇摆摆进来个戴着面具的人,老黄只是看了一眼便判断是柳寒,满柳府只有柳寒会一大早穿禁军制服。 老黄没有理会,依旧吃自己的早饭。柳寒在他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一大清早戴着个鬼面具做什么。”老黄皱眉说道。 “你把我面具摘了。” 老黄皱眉没有理会,柳寒又说道:“你把面具替我摘了。” 老黄还是没理会,依旧自己吃自己的,柳寒叹口气,自己将面具摘下来,老黄只是抬眼看了眼,筷子伸向爽口斋的榨菜,半途,筷子停住了。 面具下并不是柳寒,而是一个陌生的青年汉子,除了眼神,熟悉的眼神告诉他,面前这人是谁。 陌生青年微微一笑,伸手又揭下一张面具,这次出现的是一个黄脸汉子,这汉子颌下居然还有短短的胡须;没等老黄作出反应,柳寒又摘下一张面具,这次出现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肤色黝黑,额头上居然还有几尾皱纹。 “你这是何意?”老黄纳闷的看着他,柳寒将最后一张面具揭开,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老黄心念电转,讶异的说道:“你这你这,你的意思是” 柳寒点点头:“对,我就是那个意思,姓张的揭开面具,可面具下的那张脸就真的是他的脸?!” 老黄停顿半响,长长舒口气,然后微微点头:“你说得不错。” “所以,他的疑点不能解除。”柳寒神情坚决,目光中戴着丝兴奋。 老黄沉默了会,终于点点头,随后便问:“那你打算怎么作呢?” 这下柳寒沉默了,百工坊消失了,可柳寒感觉,他还在帝都,只是不知躲在那个角落,正悄悄的盯着他。 柳寒的情绪低落下去,老黄叹口气:“我还是那句话,不变应万变,守株待兔,在这个过程中,咱们必须变得强大。” 柳寒微微点头,老黄略微沉凝:“昨晚我又想了想,我们还是该出击一次,针对王许田,不管是谁,咱们这样,可以骄敌之心。” “那具体做什么呢?”柳寒反问道,老黄淡淡的说:“还是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守住这个宗旨,怎么作都行,”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板:“另外就是,以后少碰点女人,大事未成,就沉溺女色。” 柳寒不由苦笑,但他不得不承认,老黄的提醒是对的,他必须作出反应,很显然,对方想让他认为是王许田三家作的,那他就当王许田作的,再说了,宫里也默许了他对王许田的反击。 漕运快开始了,千里漕运,防不胜防,必须在开始前,尽量消耗对方的力量,让其知难而退。 但该从何处入手呢? “你看看这个。”老黄说着起身,进去取出一份卷宗放在柳寒面前,柳寒翻开后,不由愣了下,抬头看着老黄:“这东西是那来的?” “我让宫里提供的。”老黄答道,伸筷夹了条榨菜,柳寒忍不住摇头,老黄微微皱眉,作势放下筷子,柳寒叹口气:“宫里这是用我作刀,消耗王许田,可王许田树大根深,想要一下解决,很难,这过程中稍微出点什么意外,我们就是牺牲品。” 老黄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判断,柳寒叹口气,继续看手里的资料,这份资料是内卫对王许两家内部关系的判断,特别是王家,情报比上次提供的更家详细也更隐秘。 看过资料后,柳寒沉凝片刻,又摇摇头,将卷宗放下,起身说道:“我上度支曹了,嘿,这位王三爷,嘿嘿,有点意思。” 老黄微微点头,示意大脑袋将卷宗收起来,有个情况他没有告诉柳寒,他以柳寒之名向内卫要的是王许田丁四家的情报,可宫里最后只给了三家,少了丁轩,这其中的含义非常清楚。 度鸟落下,大脑袋很快过去,不一会,拿着一个小纸条过来,老黄起身进屋,很快便将内容翻译撰写下来,这是幽州来的消息,幽州分店报告,塞外大漠上的胡族有异常动静,有几个部落在集结兵力,有西进的可能。 他叹口气,将这条消息放进后面的卷宗里,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塞外大漠上风云聚会,一场大战就要展开,这场动乱对瀚海商社的影响不小,并州雍州的商队已经暂停出塞,并州分店提出,将部分业务转向内部,老黄回函同意了。 度鸟不时落下,大脑袋连续送来三份情报,老黄一一翻译誊写,这几乎是每天的功课,这几份情报内容很多,甚至包括该地的某些商品的价格,快到中午时,大脑袋又送来了份情报。 老黄将情报看过后,略微沉凝,便让将柳铜叫进来。 “你现在立刻到柳松那去,凉州老王掌柜的商队到了,护卫队里有七个人,”老黄说着将名单递给柳铜,柳铜接过来:“这七个人,你将他们交给柳动,告诉柳动,将他们和长安并州来的人安置在一起,另外想办法测试下他们的能耐。” 柳铜听后,什么都没问,应了声后,转身便走。 柳寒对扩充人手不是很上心,老黄一踏上大晋领土便留心着,还在凉州时便交代了老王掌柜,不过,他的交代很清楚,要求很高,除了修为在武士以上,身份来历还必须清楚,对其交代的来历,要想办法查证。 大晋不禁武,甚至还鼓励民众习武,江湖上习武的好汉挺多,可真正的高手却少,老王掌柜忙活了一年多,才招到七个,老王掌柜的信中,这七人中有五个武士,两个下品武师。 在漕运之争开始后,老黄便感到此事没那么容易解决,便密令凉州长安并州分店秘密招人,这三家分店都要走塞外大漠,塞外商队中,亡命徒不少,瀚海商社在这些塞外商队中的信誉很好,老黄相信瀚海商社要人的消息传出去,怎么也能招到几个好手。 漕运快开始了,老黄没有将希望放在外人身上,自从十多年前那事之后,他再也不敢这样了,于是传下密令,让各分店抽调新加入的好手到帝都。 长安和并州的好手已经到了,长安来了十二个,并州来了八个,这二十人中,武师修为的有六个,剩下十四个都是武士修为。他们都是秘密随商队到帝都的,老黄下令让柳动安置在城外的庄园里。 轻轻叹口气,现在就启用这批人,将来隐患不少,这些人的来历还没查清楚,其中有没有有心人派进来的,天知道。 老黄起身双手略微活动,端起茶杯出来,中午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乎乎的。 “去请萧雨过来,就说我请他吃饭。”老黄吩咐道,大脑袋应了声便转身出去,不一会,萧雨施施然走进来,他也一点不客气,进来便在老黄对面坐下。 “黄师爷,今儿又想起什么来着。”萧雨说着伸手提过酒壶,给自己倒上酒。 老黄喝口酒,夹起粒花生扔进嘴里,几声清脆的咯嘣声后,香味满嘴,喝上一口酒,享受温暖的阳光。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萧雨又问。 “师门或朋友,一个都没来?”老黄忽然开口问道, 萧雨微怔,略微沉默,便点头:“前些年交的朋友,来了两个,至于师门,我是指望不上。” “他们的修为与你相比如何?” “虽然赶不上我,但也不比沈晨低。”萧雨答道,老黄微微皱眉,萧雨略微一想便明白:“应该有武师八品和七品上。” 老黄略微想想便说:“王许两家在帝都已经表现出的实力便有四个宗师,还没算上田家和丁家,老弟,你说我紧张不紧张。” 萧雨闻言沉默下来,过了会才叹口气,俩人都很清楚,漕运开始,便是度支曹将全面展开追缴欠款,柳寒无暇分身,漕运这边便只能靠他们了。 “你的伤势呢?”老黄又问,萧雨这次点点头:“已经恢复八成。” 老黄又想了想,断然说道:“漕运还有二十天左右开始,彭城传来的消息,已经有几艘粮船在彭城靠岸,何东那边也已经集结了五十多条船,何东,我很担心他,几十条船集结,如果,王家那位老祖宗在帝都故布疑兵,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暗地里却轻兵突击,袭击落马水寨,釜底抽薪。” “对于这点,我也提醒过何东,”萧雨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何东现在就集结了几十条船,对方若轻兵突袭,一举烧毁这些船,却没触及漕粮,朝廷要找人背罪,恐怕柳寒难以全身而退。 “骄兵必败。”老黄淡淡的说:“我已经传书雷纳,让柳铁潜往彭城,你和沈晨今晚秘密前往彭城,城外已经准备好快马,至于具体怎么走,你们自己决定,不过,我希望你们五到七天内,赶到彭城,三天以后,我们的人将陆续赶往彭城。” 萧雨呵呵一笑:“好!我已经闲得蛋疼!早想活动活动了。” “对了,如果遇上王家五爷,不要下杀手,最多只能给他点轻伤,还有,突袭落马水寨不能没有黄沙帮,。”老黄有深意的说道,萧雨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哦,师爷有什么高招?” “那有什么高招,一山不容二虎,可王家这个宅子里,居然还有三只虎。”老黄慢悠悠的说道。 萧雨哈哈大笑,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大笑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七章 杀人夜(上) ?  青白布棉袍中年人缓步上前,送出一份急报:“将军,是出事了,小将军从城里送来的急报。Ω81Δ中文网” 老者接过急报,展开了看看,他看得很快,一会便看完了,然后冷冷的哼了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回信告诉他,不是咱们作的事,就用不着担心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朝廷要怎么查就如实说,哼,不是咱们家的人,栽赃也栽不上。” “是,将军。”中年人恭顺的应下来,却没有离开,老者沉默下来,解开衣衫,露出有些苍老的胸膛,看着渐起的晚霞,散乱的头在风中飘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老者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先帝都过世了,居然还有人没忘记老夫!” 这话有几分幽怨也有几分傲气,中年人笑了笑:“将军虽然归隐,可威名依旧,天下人何曾忘记。” “归隐?”老者冷笑着起身站起来,迎着晚霞走进暮光里,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口气,他在老者幕下十多年,深知老者的情况,归隐不过是好听,实际上,说避祸还准确点。 老者提起水桶走了,中年人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 “那个柳寒是什么人?” 中年人回身,笑了笑说:“不过一商人,不过,修为很高,传言有上品宗师修为,前段时间靠上薛泌,在禁军中谋了个队正之职。” “上品宗师!”老者淡淡的笑了下:“唉,这些年,上品宗师都成稀罕物了,呵呵,老金,当年我们杀过多少上品宗师?” “呵呵,世人都觉着宗师有力量,却忘记了,这天下间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中年人笑道,老者在军中多年,亲手提拔的将领比比皆是,这是他的最大助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三章 君议定策(上) ?  大晋朝廷数十年里,朝廷的体制变了数次,大晋的官制严格的说分内朝和外朝,内朝分中书监和尚书台,外朝则为丞相府,中书监和尚书台的角色很微妙,有时中书监的权力大,有时尚书台的权力大,当今的权力结构是中书监几乎就是个起草诏书的机构,尚书台才是权力最大的决策机构,而代表外朝的丞相府,则负责处理这政务,权力受到极大削弱。.2 尚书台位高权重,秋云乃泰定帝的托孤重臣,潘链就算不满,一时半会拿他也没办法。 秋云不赞成的原因是因为他觉着此事透着蹊跷,他与齐王世子并不熟,数年之前回朝述职,曾经见过齐王世子,不过那时世子还只有十一二岁,但世子无论在齐地还是在帝都,风评都很好,可为何生这样的事?秋云觉着这是齐王避祸之举。 既然如此,秋云觉着可以帮他一把,削爵就太重了,减少藩地,可以削弱他的实力,也就可以减轻皇帝的怀疑。 秋云对朝局有自己的判断,皇上登基后,频频作出重大决策,明面上看,是因为朝廷府库空虚,可实际上是皇帝要对朝廷上下进行变革,这种变革在皇帝还是太子时便尝试去作过,但遭到门阀士族的强烈反对,因而被泰定帝强行打断。 对皇帝的举措,秋云感到左右为难,清理度支曹,他是赞成的,但清查土地和盐政革新,他觉着有点操之过急,特别是清查土地,触动了整个士族阶层,他本能的感觉到,陈国的事还没结束。 “皇上请诸位大人到御书房。” 门口传来小黄门的声音,三人跟着小黄门出来,三人都没开口,在这个场合没有向小黄门打探消息的,三人沉默的跟着,领路的小黄门很识趣,走得并不快,潘链和左辰都还跟得上。 尚书台是皇帝的决策机构,从尚书台到御书房并不远,没多一会便到了,小黄门站在门口,三人走进御书房内才看到太尉潘冀已经到了。 见过礼后,潘冀便偷瞧下潘冀,潘冀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事很为难,再看皇帝的神情,同样眉头紧皱,还隐隐带着怒色。 “皇上,这是....”潘链试探着问道。 皇帝稍稍迟疑,便轻轻叹口气,看着房间里的四人缓缓说道:“你们都是父皇留给朕的辅政大臣,自登基以来,国事艰难,全赖诸卿鼎力相助,才勉强维持,可朕没想到,太尉今天向朕求去,朕不知道在那有失德之处。” 潘链闻言不由大惊,连忙上前:“皇上言重,皇上登基以来,宵衣旰食,勤政爱民,万民皆知,岂有失德之处,皇上,臣不知太尉为何请辞,但臣可以保证,太尉对皇上忠心不二。” 皇上神情依旧冷峻,秋云没有说话,心里叹息,他看了潘冀一眼,潘冀也不分辩低头站在那。 左辰皱眉,潘冀请辞也出乎他的意料,他看着潘冀沉声问道:“太尉大人,你这是为何?” 潘冀抬头,看看左辰又看看秋云,轻轻叹口气:“臣本驽马,先帝用臣,本就权宜之计,皇上登基之后,信臣用臣,臣深感皇上的恩德,可驽马是拉不了大车的,太尉,位高职重,臣,德才皆不配,实在难担此重任。” 皇帝轻轻叹口气,正要开口说话,潘冀撩袍跪下叩,抬头看着皇帝说:“皇上,当年臣向先帝言道,我潘家已经富贵之极,女为太后,兄为太师,掌尚书台,臣又掌太尉,此不合体制,皇上,先帝当初用臣,是为稳妥,今天下安宁,臣再掌太尉府,实为不当。” 说道这里,潘冀重重叹口气,眼中含泪:“皇上,此乃臣肺腑之言,还请皇上准臣所请。” 秋云闻言大为佩服,就凭这眼光,潘冀就比潘链强多了。 左辰也没刚才的激动,微微叹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潘链心里大为愤怒,他一直指望潘冀的支持,潘冀是辅政大臣,参赞尚书台,他早已将其视为自己最大的支持,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可该说什么呢?潘冀居然把什么都说了,潘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神情稍缓,但眉头却皱起来,略微沉思便说:“你起来吧,潘爱卿,你不要忧谗畏讥,先帝信任你,朕也信任你,太尉府,你还是给朕好好掌控着。” “皇上!”潘冀抬起头来,泪流满面。 “起来吧。”皇帝说着过去将潘冀扶起来,安慰了一下,然后转身拿起一本奏疏问道:“御史弹劾齐王,潘爱卿,尚书台的意见不合,咱们就议议,看该如何处置?” 皇帝的话太快,无论潘链还是秋云左辰都没作好准备,皇帝看看三人,又拿起两张纸片:“太师和左老师的意见是削爵,秋爱卿的意见是削地,太尉,爱卿的意见是什么?” 潘冀擦干泪水,接过两张纸片,看后想了想说:“臣赞同秋将军的意见,此不过风雅之事,若非齐王在居丧期间,也没什么不妥。” 皇上点点头,扭头看着潘链问道:“太师和老师的意思却是削爵,太师,说说你的理由。” “我大晋以孝治天下,齐王在居丧期间,作出此等有伤风化之事,不重处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臣以为必须削爵重处!”潘链肃然说道。 皇帝看看左辰,左辰也大声叫道:“皇上,当今天下,门阀世家,士林学子,荒淫奢靡之风盛行,重处齐王,意在纠正此风气,起到拨乱反正之效。” 皇帝心里明白,左辰对当今士林崇尚的那种空谈荒唐之风,极其不满,每每提及,都要严词批判,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秋爱卿还是那个意见?” 秋云点点头:“皇上,齐王此举并没有违例,在女人身上作画,以前也曾听说过,他并没有违反守丧之律,而削藩,这个处罚已经很重了,齐国的藩地已经缩减到郡国的范围,此举可以向天下表明皇上的仁厚。” 皇帝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窗外,说实话,他很想彻底解决齐王问题,可秋云和潘冀都反对,特别是秋云最后一句话,向天下人宣示自己的宽仁,这话很有吸引力。 皇帝很清楚,陈国清查土地和度支曹查账,已经震动门阀世家,这些门阀世家人心浮动,暗地里,不知在策划什么,他心里不由冷笑一下,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较量较量。 半响,皇帝拿定主意,转身看着秋云微微摇头:“秋卿说的是,齐王此举是很不妥,不过荒唐之举,朕看也不必重处,下旨严词斥责,另,罚俸半年。” “皇上!”潘链不解的叫道,左辰也不满的叫道:“皇上,如此轻纵,贻害无穷,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仁德!”秋云沉稳的躬身施礼,左辰再度不满的叫道:“秋将军!” “左大人,”秋云平静的答道:“皇上如此处置是妥当的,齐王并没有真正近女色,只是在女人身上画画,这与近女色是两回事。” “臣也如此认为,”潘冀也赞同道:“皇上,如此处置甚好,...” 皇帝打断他,挥手笑道:“好了,此事就这样吧,潘太尉,秋大人建议派两万人出塞,你怎么看?” “两万人?”潘冀不解的看着秋云,于是秋云将自己的设想解释了一遍,最后说:“这个方案的缺陷是,方达统兵可以,可要调解草原上各部落矛盾,就不行了,朝廷需要另外派一个大员去。” 潘冀想了下,缓缓的说:“皇上,臣以为,秋将军此策可行,不过,军队不用派两万,臣的建议是一万,另外,一万在边境集结,同时下令,并州方面也在边境也要集结,另外,雍州和并州都要大举向边境集结兵力。” “等等,等等,”潘链打断他的话:“我们那来这么多兵力?朝廷也没有这么多钱粮。” “所以,我们要施诈,”潘冀说道:“朝廷没有钱粮支持出塞作战,而且,不管一万还是两万,兵力都不足,那倒不如施之以诈,我们不断向边境增兵,但这并不是真的增兵,而是假增兵,白天增兵,晚上撤兵,营盘越建越大,粮草越集越多,如此造成一种声势,雍州要出兵十万,并州出兵十万,造成一种声势,逼胡族就范。” 皇帝越听神色越凝重,这个策略十分冒险,比秋云之策更加冒险,万一被胡族识破,那一万兵力和朝廷重臣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另外,臣举荐秦王或太原王为使,秦王长居雍州,太原王统帅并州边军,对大漠有威慑力。” 潘冀又补充一点,秋云同样神色凝重,但他想的与皇帝不同,他觉着此策可行,只要小心操作,有七成的把握骗过胡族,但就是让秦王和太原王为使,这.... 没等他想好,皇帝已经看着他:“秋爱卿,你觉着太尉此策如何?” 秋云已经来不及细想,思索着答道:“臣,以为,可行,不过,这人选还需斟酌。” “秋爱卿可另有人选?”皇帝问道,秋云摇摇头:“臣,没有更好的人选,不过,皇上,秦王身份尊贵,长期镇守雍州,他若去了大漠,雍州怎么办?还有,太尉此策,也需要有人来实施,皇上要委托何人?” 皇帝本来很高兴,这时,也沉默了,本来他属意秦王,可秋云这样一问,顿时感踌躇,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目光一转,看见穆公公,便问道。 “穆公公,你是怎么想的?秦王出使,可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九章 密议 帝都。 百漪园,秋三娘的小楼。 没有歌舞,园子里很安静,从小楼望出去,有小丫头偶尔出现在自家姑娘的小院里,而后很快回到屋里。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 二楼房间里,柳寒和王奋静静的看着对方,房间里很安静,炉子上的水壶咕咕的翻滚。 泡茶的水开了,可俩人跟前的茶杯都是白水。 “你来和我谈,你家老祖宗会同意吗?”柳寒看着王奋问道。 王奋淡淡一笑:“我很喜欢的诗,我收集了你的所有诗词,将进酒,豪迈风流;水调歌头,清幽寂寞;西归苍凉,春江花月夜,暗合天地之妙;令人难舍,我一直在想,柳兄倒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柳寒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却很是不屑,这家伙跟秋戈他们差不多,都喜欢装b,忽然想起,这段时间怎没见着这小子呢?难道离开帝都了? 王奋盯着柳寒,见他不为所动,轻轻叹口气:“若非这漕运,我当与兄把臂游帝都,可没想到,到帝都居然是与柳兄争锋,”说到这里,他不由摇头,再度叹口气:“真是事世弄人。” 柳寒微微笑了笑,今天,王奋没带任何上楼,黄参他们都留在楼下,他孤身上楼,柳寒很清楚他的意思,但他没有打断,而是静静的听着。 今天的见面是小赵王爷安排的,小赵王爷来赵柳寒时,十分坦率,将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而且十分肯定的告诉他,王奋曾经向他保证,不会在酒楼对柳寒下手。 柳寒答应来见面,主要还是想看看王奋倒底要作什么,至于小赵王爷的面子,那倒是其次。 “那天的事,不是我干的。”王奋看着柳寒,突然转变了话题,神情十分诚恳的说道。 柳寒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他,王奋接着说:“那天我就在隔壁,你和小赵王爷的话,我都知道。” 停顿了下,王奋见柳寒还是没开口,便叹口气:“我知道很难让你相信....,” “我知道,”柳寒打断他:“那天,你带了六个高手,四个和你在一个房,另外两个在另一边,楼下和酒楼四周还有二十多个高手。” 柳寒淡淡的将那天王奋的部署挑明,王奋的神情开始还有几分惊讶,慢慢的多了几分钦佩。 “文武双修,佩服!佩服!”王奋拱手赞道,佩服之极,这里有对柳寒的佩服,也有对黄参和曾生的佩服,这俩人一致认为,压根就没办法瞒过柳寒,上品宗师,身周十米甚至更多,都在控制之下,压根就没人能够偷袭。 “我想请你帮我除掉一个人。”王奋再度开口,便有些令人惊讶。 柳寒没有一点惊讶,抬手给他倒了杯水,问道:“贵府七爷?” 王奋微微点头,柳寒想了下,摇头说:“贵府七爷可不是简单的人,而且,现在我也没时间,这几天,曹内的事多起来了,完全没有时间上冀州去。” 延平郡王在沉寂两个多月后,开始行动了,他向依旧欠债的各官员出了催债书,又采纳了柳寒的建议,将所有欠债名单和欠债数目整理成册,向皇上报告,皇帝很配合,下旨明各衙,于是,全帝都都知道有那些人欠了朝廷的银子。 此举大大刺激了欠债官员,这些官员恼怒之极,可又无法,于是找着缘由上疏弹劾延平郡王,延平郡王上疏自辩,皇帝压根不理会,下旨称赞延平郡王勤勉,效率明显。 朝臣们愤怒不已,延平郡王却没事人一个,继续按照计划开始准备下一步,还有半个月,强力追债就要开始了,延平郡王上疏皇帝,要求三个月归还期到后,所有没有还债的官员一律停职,专心还债,如果三个月内,依旧没有偿清债务的官员,一律免职,查封拍卖其财产,以归还朝廷债务。 此疏一上,朝廷大哗,尚书台立刻反对,皇帝却没作声,只是下来,让所有朝臣讨论。 整个朝局立时有山雨欲来之感! “王爷真是果决之人,”王奋微微点头,表示知道柳寒的处境:“七叔暂时不会离开冀州,柳兄,我希望你能在一年之内除了他。” 柳寒想了想问:“你了解七爷吗?” 王奋迟疑下,没有回答,柳寒淡淡的说:“王兄恐怕没听清我的话,你家七爷可不简单,他可不是看上去那种讲讲学,优哉游哉的士子。” “柳兄何出此言?”王奋神情一凛,七叔回家后,便没在老家河间郡,而是在邺城博阳书院讲学,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柳寒却说他很不简单,这大出他的意外。 “你手下有数个高手,如果,他是个简单的教书先生,为什么,你杀不了他?”柳寒反问道。 王奋沉默不语,心里更加惊讶,请柳寒出手对付七叔,已经犯了王家大忌,几百年前,王家老祖宗便定下严规,王家子孙一律不准内斗,凡内斗者,无论以何理由,一律以族规严惩。 今天,王奋的举动要是让老祖宗知道,别说什么下任家主了,连性命都保不住。 “不知,柳兄从何而知?”王奋问道:“王家家规,不能对家人出手,否则杀无赦。” 柳寒心里冷笑,没有怎么会请他出手,只不过没有抓到把柄。 “王兄,今天这里只有我和你,我向你保证,今天我们的谈话只有我们俩人知道,你楼下的那几个手下,绝对听不到我们的话。”柳寒说道,从王奋开口开始,柳寒便将内息放出,他现在的功力要控制整个房间还办不到,可控制这张案几,以及周边三尺的范围,没有一点问题,所以,现在这块地方,风雨不进,俩人的话,半个字都传不出去,即便有大宗师在外放出神识,也会触动他放出的内息,进而惊动他。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神秘小院的老者让他深为忌惮,他居然可以控制整个院子,仅凭这一点,他的修为便在柳寒之上。 王奋深吸口气,沉默半响才说:“不错,我没有出手过,但我知道二哥两次出手,用的人都不是家族中人,也不是他自己的手下,而是外人,结果...,”他苦笑下,摇摇头:“没有结果,派出去的人都失踪了。” 柳寒平静的看着他,王奋喝了口水,平静了下,才接着说:“我不知道是他自己出手,还是老祖宗派去保护他的人出手的,可据我所知,七叔是没有修为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修为?”柳寒反问道,王家七爷的情报是来自内卫,在开战之前,他对王家一无所知,所有关于王家的消息都来自内卫。 王奋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寒:“柳兄对我王家知道得挺多。” 柳寒摇摇头:“在此之前,我对王家一无所知,冀州的门阀世家,我就知道邺城的田家和段家,其他的一无所知!” 王奋神情大变,恐惧之极的看着柳寒,柳寒点点头,随后叹口气:“萧雨还在大街上力战时,宫里便找到我,让我接手漕运,否则就治我勾连匪患之罪,你说,我敢将漕运让出来吗?” 王奋现在明白了,柳寒为何有持无恐,敢与王许田三家周旋下去,两次谈判,半步不让。 柳寒接着说:“宫里想让我当刀,可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杀来杀去,伤亡惨重,血流成河,可得利的是我们吗?漕运,嘿嘿,那天宫里换个想法,我就是另一个萧雨。” 王奋重重的吐出口浊气,他理解的点点头,明白为何柳寒到目前为止没有采取多少行动,十里铺之后,也就杀了一个吴瀚,一再同意与他谈判。 “多谢柳兄以实情相告。”王奋诚心实意的向柳寒拱手道谢,柳寒摆摆手:“今天这里要有第三个人,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事,三爷,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事说出去,那怕你最相信的人,都不要说,因为,内卫转给我的情报,很多都是贵府隐秘。” 王奋神情肃穆,深知此事的利害,连连点头,但柳寒还是不放心,再度提醒道:“若宫里知道我们就此事作交换,我自然难逃严惩,但你也好不了,另外,你知道你带到帝都的这些手下中,有多少是你家那位老祖宗的人?你要小看了你家那位老祖宗,你会后悔的。” 王奋苦笑下,没有反驳,这点恰恰是他最担心的,自己手下究竟有多少是老祖宗的人,他一点都不知道,老祖宗手里还有多少王家的秘密力量,他也不知道。 “这不仅仅是你的危险,也是我的危险,”柳寒接着说道:“在帝都,我们还是要维持现在这个局面,僵持,最好是僵持,另外,你要除掉什么人,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王奋点点头,依旧不死心的问道:“宫里查到多少七叔的事?” 柳寒摇摇头:“什么都没查到。” 王奋很是失望,柳寒笑了笑:“什么都没查到,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宫里提供给我的情报,里面有你的,也有你二哥的,也有你五弟的,也有你七叔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奋,王奋神情迷惑,不知是什么意思,柳寒补充道:“但宫里给我的情报中,特别针对你七叔补充了一句,关于他的情报,九成是假的,剩下一成,不确定。” 王奋不由倒吸口凉气,七叔那张温和的脸顿时变得模糊不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尚书台改组 “唉,秋将军,你看这事闹得。”潘链有意无意的叹道,秋云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有什么可闹的!”左辰头也不抬的插话道:“哼,无耻!朝廷已经一再让步,他们以为朝廷软弱,延平郡王做得对!做得好!不如此,如何震慑这些宵小!” 潘链苦笑不已,叹息摇头:“老大人说的是,不过,王爷封了太原王府,这就过了,太原王正肩负重任,朝廷此举,让他如何是想!” 秋云眉头微蹙,正想着,左辰却已经摇头道:“此言甚是不妥,王爷为朝廷重臣,燕家子孙,自然该为朝廷着想,为江山着想,皇上委王爷以重任,王府欠的这点银子,王府难道就还不了?可世子为何不还?哼,我看,还是世子年幼,不知轻重。” 左辰这话说得还算委婉,太原王燕溱在泰定朝时,一直是闲散王爷,王国各级官吏均是朝廷委任,王国封地远不如齐王和秦王,王国不但封地狭小而且贫瘠,太原王府的亏空主要是燕溱这些年造成的。但左辰也没说错,王府的债也不是还不上,燕溱自从受命统帅边军,监督草原大漠,这可是最肥的差事,随便从那弄点钱就能把王府的亏空给填了。 “还银子自然是没错的,”潘链沉凝道,眉头却紧皱:“不过,这阎智也严酷了,有伤朝廷和气。” 朝中大臣的弹劾主要集中在阎智,不少人以前朝酷吏周忠相称,周忠乃大周臭名昭著的著名酷吏,在其执掌廷尉府时,制造无数冤狱,受害者上有太子门阀世家,下有黎民百姓,当时的朝野闻其名,无不战战兢兢。 “和气?” 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潘链三人回头看,却是至正皇帝,三人赶紧起身行礼,至正皇帝的神情轻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很随意的冲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径直走到案几边,拿起案几上的奏疏翻了翻。 “呵呵,太师,这牵扯到你的也不少。”皇帝随意的说道,潘链微微一笑:“回皇上,老臣以前是欠了不少银子,皇上下旨让还后,老臣便还了。” “朕记得,老太师,你的欠债不少。”皇帝的语气依旧很随意,潘链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马上答道:“老臣将老家的一处坞堡卖了,另外太后还赏赐了些银子,老臣这才还上。” 潘链说得很委婉,可大家都知道,是太后拿出了私房钱,这才将潘链的债务还上,至于坞堡,呵呵,或许卖了,不过,银子是不是拿来还债了,谁知道。 左辰不清楚,可秋云却知道,无论陈国清查土地还是扬州盐政革新,清查度支曹,潘链都收了不少银子,在城外买了一处庄园和上百顷土地,在石门还买了一处坞堡。帝都的庄园土地和坞堡,比起关东来说,贵了不止十倍。 “嗯,”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起身打量下房间里,房间里就五张案几,其中三张上面堆着奏疏,另外两张上空荡荡的,十分干净,角落还堆着一大堆奏疏。 “弹劾阎智,哼,”皇帝语气轻蔑,盯着那堆奏疏:“不过是个幌子,陈国清查土地,蓬柱被弹劾;扬州盐政革新,句誕顾玮被弹劾;度支曹清欠,延平郡王阎智被弹劾;哼,朕想做点什么,一大堆人就跑出来弹劾;可城外的流民无法回归本乡,朝廷府库空虚,边军将士连军饷都不出来,只能坐视大漠草原动乱,他们呢?束手无策!要么就说放弃大漠,说什么,大漠是胡族的,却一点不想想,胡人将大漠统一了,下一步刀锋所向,不是我大晋是那!” 皇帝说着有些激动,昂扬头,扬声道:“今日的大漠,是我大晋边军将士浴血奋战而来,朕绝不做那种败家子!朕算看明白了,那些陈腐的家伙,暮气重重,靠他们压根无法振作这大好江山,”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陈国的土地清查已经结束,蓬柱再留在哪里,没什么意思,让蓬柱回朝,入尚书台任尚书,参赞朝政。” 潘链秋云左辰三人没有丝毫意外,躬身领旨,这事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蓬柱本就是皇帝的重要支持者,陈国又立下一功,回朝提升,是自然之举。 “太尉潘冀,以后就不再在尚书台议事了,专职军务,”皇帝接着说道:“这尚书台还是五个人,还得增加,中书监薛泌,朕看可以大用,也调到尚书台,依旧任尚书。” 潘链三人大为惊讶,薛泌也入尚书台!?这个名闻帝都的纨绔子弟,要不是姐姐为皇后,别说中书监了,就算在六曹中当个令丞都不合格,皇上登基,将他拔擢到中书监,这还说得过去,可这一下就要进入尚书台,进入整个朝廷的核心位置,这实在令人突愕,也让主掌尚书台的潘链难以接受。 “皇上,薛泌大人聪颖,这点,老臣相信,可他现在就要进尚书台,老臣以为不可,倒不如让他到六曹或州郡历练几年,再委一州,再过两年,回朝入尚书台,如此方妥。”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扭头问秋云和左辰:“秋爱卿和左老师怎么看呢?” 秋云正斟酌措词,左辰已经毫不犹豫的答道:“老臣反对,薛泌不学无术,在中书监已很勉强,皇上将他调入尚书台,有任人唯私之嫌。” 皇上眼中的阴霾更浓,秋云心里明白,皇上有意调整尚书台,这个判断他一早就有,可没想到皇上的动作会这么大,而且调入尚书台的人选又如此令人意外。 薛泌,这人,他不赞成。 “臣也不赞成,”秋云正色道:“薛泌癫狂不堪重用,他若入尚书台,必误皇上,皇上,万万不可!” 皇帝非常失望,原本明朗的心情顿时变得阴云密布,他无声的笑了笑:“看来诸卿都不了解薛泌,诸卿以为朕只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弟弟,呵呵,若是如此,朕岂不是昏君误国,诸卿看过那份扬州盐政革新的方案没有!诸卿以为这是朕的设计,朕一直没否认,也没承认,现在朕告诉你们,这份方案便是薛泌所为,每一个字都是他写的。句誕顾玮按照这个方案执行,扬州盐政革新成功,薛泌当居功。” 听着皇帝的话,三人都大为惊讶,三人都看过那份方案书,都认为那份方案很完整,句誕顾玮按照方案作,完全没有问题,事情的展也证明了这点,句誕顾玮在扬州遇到的阻力很小,远不如陈国土地清查,那还闹出个谋反案,一个门阀世家被灭门,上千人头落地。 秋云还记得当初看过这个方案后,他还禁不住叫了声好,左辰也同样赞叹不已,潘链的心情复杂,可也认为高明,三人都以为这是皇帝的意思,可没想到,居然出自帝都那个有名的纨绔。 皇帝看着三人,叹道:“朕以前也以为,薛泌纨绔,可自他到中书监后,朕与他接近了,才明白,那不过是他的表象,其实,他是很有才干的,所以,朕决定让他到尚书台历练。” 到尚书台历练,三人都有点傻了,尚书台是什么地方,是历练的地方吗?这是天下的核心,是历练人的地方吗! “皇上,薛泌的方案是很好,可不代表他能处理好朝政,”秋云先表态,郑重的说道:“臣以为,暂时先让他在六曹当两年尚书,至于尚书台,臣向皇上举荐俩人,一个是秦王,秦王贤明,先帝多有称赞,主掌雍州,雍人多颂其贤,对大漠塞外也了解甚多,入尚书台,当能担重任。另外一个则是顾玮,顾大人在清理度支曹和扬州盐政革新中,均表现出优秀的才干,其才勘当重任。” 皇帝毫不掩饰的皱起眉头,秋云也没有回避,抬头看着皇帝,潘链心里暗暗叫好,顾玮是他的长史,也是他的头号谋臣,他早就想将他调进尚书台,可惜一直没机会,现在皇帝让潘冀退出尚书台,如果顾玮进了尚书台,他潘链的势力不但不会削弱,反而增强了! 可秋云却知道,皇帝不会同意顾玮,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秦王入尚书台,从内心里,他瞧不上潘链,潘链刚才说他是卖了坞堡和太后资助,才还清了朝廷欠债,可他知道,陈国清查土地和扬州盐政革新,潘链都收了不少银子,可收了这么多银子,却不肯还清度支曹欠债,这样吝财,这样的目光格局,岂能将国事交给他。 秋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统带尚书台,所以,他想让秦王入尚书台,如此便可慢慢取代潘链,出任尚书令。 可皇帝会答应吗? 秋云心里没半分把握。 皇帝没有立刻表态,他也很意外,薛泌入尚书台有阻碍,可没想到阻力这么大,即便将薛泌起草定案的事拿出来,都无法说服他们,这让他很意外! 秋云提出让秦王和顾玮入尚书台,这两个人选,才干应该少不了,可....,顾玮是潘链的人,秦王呢?雍州需要一个宗室重臣坐镇,他走了,雍州凉州怎么办? 没等皇帝开口,左辰又上前一步:“皇上,老臣以为秋将军所荐甚是,秦王贤良,白衣公子,贤名数十年,朝野必定拥护。” “太师的意见呢?”皇帝扭头看着潘链问,潘链想了想说:“顾玮以前乃老臣的长史,老臣深知其才,入尚书台,当不负皇上之望,至于秦王,才干和名望都够,可老臣在想,秦王离开雍州后,雍州交给谁?老臣没有想到好人选,所以,老臣以为,秦王暂时不动。” 秋云心一沉,潘链反对的原因很明显,可却无法辩驳,塞外风云变幻,正是用兵之时,秦王暂时离不开雍州,他正急思索,看看能不能找个人替代,正在这时,皇上已经开口了。 “太师所言甚是,”皇帝点头说道:“秦王暂时不离开雍州为好,塞外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若能拖到明年,朝廷府库充盈,塞外说不定要用兵。”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至于,顾玮嘛,等他和句誕将扬州盐政革新之事做完再说吧,至少一个六曹尚书少不了。” 说完,他看着三人,顿了顿,加重语气说:“朕看,还是薛泌,尚书台,加两个新人,蓬柱和薛泌,太师,下旨,宣蓬柱回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五章 王爷的担忧 柳寒与蒙逍俩人一直在门口闲聊,大街上渐渐安静下来,阳光下,风从街面刮过,纸屑飘起,阳光下一遍萧索。 马队俩人眼前过去,俩人都有点傻了,对付一帮士子需要动用马队吗?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安。 “关门!任何人不准外出!” “任何不许外出!” 柳寒转身便高声下令,蒙逍连忙追进来跟着下令,现在度支曹内就他们俩人最大,王洵带走了大部分官员,在帝都附近的府库检查,剩下的也不在槽内,蒙逍这个七品小官居然成了曹内最大的官。 俩人心事重重,都没心思聊天,紧张的注意着外面的情况,没多久,几十辆大车向午门方向驶去,俩人脸色苍白,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蒙逍神情惨然,低声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柳寒心里清楚,蒙逍的担忧有道理,一旦宫门前的这些士子受到伤害,士林的反应势必猛烈,要平息士林的反应,皇帝最后恐怕也不得不拿清欠来平息。 与蒙逍不同的是,柳寒倒是不太在意,大不了回禁军得了,何况,禁军内还逍遥自由些,可以有更多时间处理自己的事。 但,柳寒还是有点不甘心,延平郡王和薛泌,还有小赵王爷,都是他比较看好的人,延平郡王和薛泌甚至可能进入尚书台,可这次若俩人都折了,将是他到帝都后的最大失败。 到帝都后,柳寒出手数次,每次都很顺利,名声在小圈子里渐渐起来,特别是他上品宗师的名气,可柳寒自己清楚,现在冒出头的不过是些小角色,那些真正的高手根本没动,不知那一天,他们冒出来,整个天下恐怕也就大乱了。 俩人各自想着心事,紧张的关注着午门的消息,程甲彭余也悄悄跑来打听消息,柳寒将俩人呵斥回去,让他们紧守库房,不能有一丝松懈。 午门那边传来一声炮响,蒙逍浑身一哆嗦,勉强站稳,抬头看到柳寒,勉强笑了下,随后重重的叹口气。 “年青人的热情,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却容易被人利用。”柳寒悠悠的叹道。 “柳兄说的是。”蒙逍再度叹口气,摇摇头苦涩的说:“皇上,唉,皇上。” “静观其变吧。”柳寒也很无奈,但还是安慰蒙逍,蒙逍忧心忡忡,摇头不已。 时间慢慢过去,没有多久,外面有了动静,柳寒一点不客气,拉开侧门便出去。 从午门那边过来一长队马车,这些马车可不是那种舒适漂亮的马车,而是拉货的马车,此刻马车上坐着的却是一个个穿着白色袍服的士子,这些士子有年青的也有年岁大的,穿着都差不多,白色的或蓝色的长袍,一个个都神情疲惫,无精打采。 “柳兄!” 柳寒闻声一看,却是厉岩。 “厉兄,你们这是?”柳寒看着那队马车,纳闷的问道。 马车走得并不快,车上的士子疲惫中带着愤懑,可没有人对禁军将士恶言相向,也没人故意挑衅禁军将士。 “送城外。”厉岩神情古怪,柳寒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送到城外去作什么,蒙逍脸色煞白,喃喃道:“送城外?这,这不至于吧,这不就是叩宫上疏吗,这么多人.....” 柳寒开始还不明白,随即神情大变,大晋有两个刑场,一个在外城,叫南市口;另一个是城外,城北三道岗,又称乱葬岗,这里是一遍乱坟。 “不是去三道岗,”厉岩笑了,随后摇头说:“皇上的意思是拉到城外放了。” 柳寒目瞪口呆,蒙逍也傻了,俩人面面相觑,怔了半响,几乎同时叫道:“好主意!好主意!” 厉岩呵呵一笑,看到队伍走远了,冲柳寒抱拳说:“柳兄,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柳寒没说话,抱拳送行,蒙逍深吸口气,明显能感到他轻松了不少,柳寒也觉着此策挺好,这样解决还算和平,没有流血,而且也表达了皇上的决心。 6续的车队过来,每辆车上都有四五个士子,这些士子也没捆绑,两边有禁军士兵押车,士子们很沉默,少数几个也在骂骂咧咧,可禁军士兵也不理会,过去几十辆车,柳寒俩人也就看到七八个士子被捆着,其他人都没被捆绑。 “这事总算可以过去了。”蒙逍长长舒口气,柳寒却没什么表示,良久才微微点头。 但柳寒心里却以为然,这次事件之后,皇帝对尚书台肯定要作番调整,那时又是一番争夺。 延平郡王和阎智在午后才回来,延平郡王神情略微有些疲惫,看到柳寒和蒙逍将度支曹守得挺好,他略微夸奖两句,然后便进屋休息,阎智依旧是那样平静,随意打个招呼,然后便回到他的办事房。 在他们俩人回来后,柳寒下令解除戒严,除了库房那照旧外,其他回去休息,特别是昨晚值班的士兵,下午一律休息。 士兵们也轻松下来,喧闹着回到营房,柳寒转身进屋,延平郡王疲倦的靠在椅子上,听到动静,抬头看是柳寒,起身靠在椅子上。 “王爷,明日是不是继续清欠?”柳寒问道。 延平郡王轻轻叹口气:“先休息两天,反正大头都拿下来了,先休息休息,这事闹得。” 柳寒听出他语气中隐隐有后悔之意,便笑了下说:“事情要都这样好做,那就太容易了,这事,说实话,王爷,当初提出来,卑职觉着能收回五成就算不错了,现在咱们收回来了七成,王爷,这已经是大功一件了,皇上就算一时不清楚,久了也会明白。” 延平郡王缓缓抬头,看着柳寒苦笑不已,摇头叹口道:“还求什么功劳,能全身而退就谢天谢地了。” “王爷何必如此灰心,”柳寒上前数步,走到桌前,给延平郡王倒了杯茶,微微笑道:“这些家伙,怎么连茶都不知道上。” “是我让他们出去的,唉,我想清净一会。”延平郡王神情非常沮丧,虽然最后皇帝没有使用武力驱逐,可将士子抬出去,扔到城外,这主意是薛泌出的,这个策略让皇帝一举脱困,薛泌在皇帝心中的份量更重了。 延平郡王的沮丧不是因为清欠受到抗议,而是因他已经意识到,皇帝在此后将改组尚书台,现在尚书台五大臣,必定有人离去,也必定有人补入,在他看来,皇上就算动尚书台,也不会将五大臣全部出缺,最多也就动两个,现在看来,蓬柱必定入尚书台,而薛泌已经领先于他。 “王爷,有时候暂时让一步也不是什么坏事。”柳寒笑了下,随即抱拳说道:“王爷,既然明天没什么事,卑职要请假,家里有些事要处理。” 延平郡王眉头微皱,看着柳寒,迟疑半响问道:“最多也就两天,两天之后,清欠说不定就要接着干,两天时间还不够你到浚仪。” “没想那么远,”柳寒笑了下说:“就家里的生意出了点状况,需要我去处理下。” 延平郡王摇头苦笑,长叹道:“本王还真有点羡慕你,唉,我说你也是,干嘛到禁军,你是要钱有钱,三篇震帝都,士林中名声在外,要出仕,也用不着走禁军这条路。” “嘿嘿,”柳寒干笑两声,柳动已经在家准备,不过能准备成什么样,他不清楚,若能请假,那是最好。 “王爷,这出仕,要参加品鉴,以小将的出身,恐怕拿不到好的品鉴,倒不如走禁军这条路,简单,直接。”柳寒一点不回避,直接抛出自己的问题,按照现在这个品鉴方式,他的确拿不到好的品鉴,能到中品就不错了,出仕,恐怕还不如在禁军中当个队正。 延平郡王看着他,柳寒也沉默不言,俩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延平郡王才点头:“好吧,两天,只有两天。” “多谢王爷。”柳寒高兴的抱拳施礼,转身出去,延平郡王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很是复杂。 柳寒回到营房,将程甲彭余等几个军管叫过来,告诉他们,自己将休假两天,他们在曹内还是按老方式布防,晚上,军官带队巡查。 “不要以为事情解决了,就没事了,”柳寒神情严肃:“这些士子,有那么一两个疯狂的,偷跑进来,点上那么一把火,咱们就大了,老子估计要配凉州,你们估计就是掉脑袋。” 程甲彭余等人无比凛然,柳寒不是吓唬他们,这种事要是真的生了,结局与这差不了多少,柳寒要被配很难,他有钱,可以用钱赎罪。 安置好护卫工作后,柳寒才离开度支曹,在路边叫了辆马车,出了内城不久,他便让马车拐进小巷,然后给了十两银子给车夫,让车夫向前走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不许停,也不许回头,半个时辰后,随便他作什么。 车夫看着手上的银子,点头答应,马车继续向前,车夫绕了半个东城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头一看,车厢里已经空空如也,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二章 敌踪何在? ?  ***娱,第二天,张梅浑身上下都掩饰不住春情,俞美的神情尴尬,左兰看着柳寒的目光满是幽怨。.2 早饭后,各人依旧干自己的事,柳寒请假两天,今天已经到期,他也不找借口,告诉张梅中午不回来吃饭就出门了。 照例在小巷内转悠一圈后,再出来已经是另一个人,赶到度支曹已经是辰时,正如他判断的,曹内没有什么事,经过士子们的抗议后,曹内的士气低落,那些出身士林的官吏们心情惶惶,延平郡王的情绪也不高,这两天就安静的待在公事房内,什么动作都没有。 柳寒在曹内逛了一圈便将情况摸清楚了,在他看来,延平郡王显然是在等皇帝的态度,让人有些奇怪的是,皇帝这两天也没动作,完全不像在平定抗议时的果决,迟迟没有决定下来。 “王爷的奏疏已经递上去了,尚书台建议暂缓清欠,皇上正在犹豫。”蒙逍长叹着告诉柳寒,柳寒只能沉默,这事上,他不想多话,皇帝都在犹豫的事,他来掺和什么。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两件事:伦有没有离开帝都,漕运是不是顺利。 后者,是重中之重。 度支曹正管漕运,任何与漕运有关的事都会在最短时间里送到曹内,黄河段距离帝都并不远,快马和度鸟都要不了一天,曹内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对柳寒来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船队进入黄河已经四天了,到帝都是逆水而行,船队的行进度并不快,这两天的运气也不好,老天给的是逆风,船帆都落下来了,船工喊着号子用力撑船。 站在船上,两岸风光尽落眼里,田里的小麦已经抽穗结实,一遍金黄色,蔚为壮观,岸边的芦苇在风中飘荡,小船从河汊里飞出,苍凉的歌声在河面上飘荡,鱼鹰高飞俯冲,渔网散开收拢,几条鲜亮的鱼收进鱼篓。 偶尔有画舫顺流直下,船帆鼓鼓的,让汗流浃背的船工羡慕不已,两船相遇,船工们互相招呼,打听前面的情况,本着这样的交流,水道的情况很容易收集,又很快送到萧雨手里。 各地传来的情报表明,黄沙帮的攻击会在浚仪之前进行,可四天过去了,距这一段水道已经过去一半了,黄沙帮的船队还没是没踪影,他们倒底会在那呢? 船队的高层,都在猜测这个地点,前面的何东,后面的柳铁,都在猜,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 袭击,无论是水上还是6地,都是趁敌不备,突然起进攻,6地上不过就是找个树林埋伏,或者找个草丛埋伏,等你从树林里,或从草丛边,经过时,突然冒起,动攻击。水面上也差不多,可水上的难度在于,先得将船藏起来吧,情报上说,黄沙帮南下的船队有二十多条,这二十多条船藏在那呢? 二十多条船,不管是在黄河还是在长江,对一个江湖帮会来说都是数量众多了,漕帮是江南最大的水上帮会,也只有五十多条大船,而江南的水运远北方,黄沙帮有二十多条船,不愧为北方第一大水上帮会。 水上攻击比6地更加讲究地利,顺流而下的攻击比逆流而上,威力要大十倍不止,以这段水道而言,十条大船并排冲下,势若奔雷,难以阻挡。 所以,要减少损失,现敌船踪迹便至关重要。何东精于水战,明白其中利害,他派了快船两条在前方十里和五里处,一旦现敌踪,烟火报警。 帝都传来的消息表明,袭击会在京兆府水道内生,但柳寒在信里也说明,他有点怀疑这是假消息,在京兆府水道,有朝廷的黄河水师巡视水道,要在这一带公开袭击漕运船队,势必会震动朝野,朝廷势必追查,故而,即便成功,后患也是无穷;王家那位老祖宗不可能没想到这点,所以,柳寒觉着袭击还是可能在浚仪到耶城水道之间。 萧雨与何东柳铁商议后,觉着柳寒的分析有道理,因此这一路上都是戒备森严。 从耶城到浚仪,大约五百里水道,逆水行舟大约要走八天,若是顺水,则只需三天。 这段水道宽阔,水流平缓,并不湍急,两岸良田无数,一望无际,河边虽有芦苇荡,却难以藏下二十条战船,这二十条战船藏在哪呢?让萧雨与何东非常纳闷。 在得到柳寒的情报后,萧雨便下令沿岸所有风雨楼分舵全部动起来,严查各地码头,看看有没有新船到达,有没有大批外地口音的陌生人,萧雨还特地提醒,要注意各地粮店,有没有人购买大批粮食,蔬菜和肉;何东担心对手藏在河北,又派人在河北上岸,沿河暗查。 可几天下来,所有传来的消息都是没有,黄沙帮,二十来条船,数百人,上那去了? 萧雨,何东,柳铁,百思不得其解! 春天的河上行船,很有几分惬意,萧雨搬了把椅子坐在船头,双腿撂在木凳上,舒服的躺下,丁三丁四坐在木板上,俩人很无聊,几个船工用力撑船。 这撑船很有讲究,分船头和船尾,这前后是分开撑,船头起竿船尾落。船尾起竿船头落,船夫随着船舷走,号子船头落下船尾起,此起彼落号不停。 丁三看了会,觉着有趣,向船夫要了撑竿,学着撑船玩,他的行为很快影响到丁四,丁四在对面接过船工的撑竿,边撑边叫着号子,两船工笑呵呵的在边上看着他们。 玩了一会,俩人先后将撑竿还给船工,坐在甲板上,都忍不住轻轻喘息,萧雨看着岸边,岸上隐约有马车行走,天边的云霞渐起。 “问一下,今天在那宿船?” 丁三躺在甲板上,冲着船桅上的兄弟高声叫道:“松鼠,楼主吩咐,问一下,何寨主,今天在那宿船?” 上面的松鼠站起来,拿起面小棋,冲着前面打起旗语,不一会,松鼠会话道:“何寨主回话,再前面十里,有块浅滩,在那宿营。” 萧雨微微点头表示知道,黄河自古不夜航,更何况还是逆行,所以,每天都要停船住宿。这住宿也讲究,黄河沿岸城市都有码头,可没有那个码头可以停下漕运的数十条船,所以,他们停船夜宿的地方多在野外或码头外面,今天已经过了码头,应该是停靠在野外。 松鼠将信息到后面,柳铁自然也收到了,几条船互相转告,船工们扯着嗓门冲临船便叫,很快消息便传遍整个船队。 已经劳作了一天的船工们十分兴奋,撑船的力道更高了。 秦晚晴和温晚云都在后队船上,连续数天的行船,让俩人在精神上都有点疲惫,与她们师姐妹分到一块的是另外三个男的,刚上船时,五人互相介绍姓名。 她们五人组成一个小组,负责这条粮船的安全,小组组长是三十多岁,肤色黝黑的伏潜,擅长使枪,他的枪比普通长枪要短一尺,只有两尺,修为在武士八品;另外两位是使鞭的戈辉和黄三,与伏枪不一样,戈辉的鞭有九尺长,前端有倒刺,修为在武士六品;而黄三则使双环,修为也在武士六品上下;比较而言,她们师姐妹的修为是最低的。 五人在船上商议了下,一旦有人袭船,距离远,由戈辉和伏潜迎敌,若敌人登船,则由温晚云秦晚晴和黄三近战迎敌,戈辉和伏潜在外围袭击。 分配后,五人进行了简单的配合训练,这样的训练并不完全是为了配合,也是让大家熟悉如何在行驶的船上与人交手,训练几天后,大家逐渐熟悉了,配合也逐渐熟悉。 两女容颜秀丽,举止斯文,很快便吸引了黄三和戈辉,没事便围着两女,倒是年岁最大的伏潜依旧象最初那样,没事便一个人躺在船头喝酒,在上船之时,他便搬了三坛酒上船,在东平停留时,又补充了五坛。 聊天的话题很快便干了,两女没事便待在船舱里,出来透气时,无不戴上帽子,遮住还不算强烈的阳光,远远看去,白衣飘飘,恍若仙女,吸引了临近船上的船工们的目光。 “今晚在这宿营。” 伏潜的声音传来,温晚云站起来,看看窗外,岸边是一遍荒滩,她轻轻舒口气,然后有些兴奋的对秦晚晴说:“走,师姐,咱们上岸去瞧瞧。” 秦晚晴在船上也有些闷,便提起剑,随着温晚云出来。船离岸边还有十多尺,以俩人的轻身功夫也可以轻松越过,伏潜一看两女的着装,便知道俩人要作什么。 “马上要吃饭了,最好不要上岸,要出什么事,我们不要增援。”伏潜提醒道,船工们放下撑竿,开始动手做饭,他们五人是不做饭,包括秦温二女,每天都是船工负责做饭。 秦晚晴闻言正要答应,温晚云抢在前面笑道:“知道,伏兄,我们一会就回来,整天待在船上,都快闷死了。” “没事,伏兄,我陪她们去。”黄三笑呵呵的过来,双环背在身后,头上端简单的束了下,剩下的就披在肩上,随着河风飘起来,看着很是潇洒豪迈,他迎着河风,舒爽的伸个懒腰:“娘的,天天待在船上,都快闷死了!”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伏兄,我也去散散心。”戈辉也在边上插话道,他的腰间鼓鼓的,九尺长的鞭子便盘在腰上。 伏潜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沉默了会,还是点头:“不要走远了,现在情况复杂。” 秦晚晴见状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拒绝,温晚云却已经腾身而起,她苦笑下,回头不好意思冲伏潜笑了笑,然后腾身而起,戈辉和黄三也随即腾身而起,伏潜看着四人落在岸上,微微摇头,然后拿起酒壶,望着渐渐隐去的彩霞,默默的呷了口。 踩在松软的沙子上,温晚云兴奋得在沙滩上跑了几步,秦晚晴无奈的看着她,跑了几步,温晚云站下来看着秦晚晴,又看看戈辉和黄三,有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小女儿娇憨之态展露无遗。 “让两位看笑话了。”秦晚晴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歉意的对戈辉和黄三说道。 “率性而为,率性而为。”戈辉连连说道,回头看黄三,黄三眼睛都要直了,他连忙拉了下他,黄三醒悟过来,有些尴尬的冲秦晚晴笑了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尴尬,戈辉连忙化解:“温女侠率性而为,黄兄也是率性,秦女侠不要见怪,他是个直人。” “那会。”秦晚晴心里有些不悦,感觉上有些不好,她转身快步追上温晚云。 “师姐,我们上那边去下,那边好像是遍桃园。”温晚云提议道,秦晚晴心里有些警惕,坚决摇头:“伏兄不是说快吃饭了吗,让不要走远了,就在岸边活动下吧。” 温晚云撅起嘴,正要撒娇,抬头看见秦晚晴严厉的眼神,有点不明白,秦晚晴冲她使个眼色,温晚云有些明白了,轻轻叹口气,期盼的看看那处桃园,便不再争了。 但戈辉已经听见了,笑呵呵过来:“温女侠是想看桃花了吧,我去给温女侠摘来。” 说着便朝那边飞奔而去,黄三看看两女,摸摸后脑勺,也跟着过去了。 等俩人走远了,秦晚晴才责备道:“你呀,师傅说走江湖要小心谨慎,上次的事就忘了,要不是柳兄,那后果...,这戈辉和黄三,看着就色迷迷的,小心点,没有错。” 温晚云抱住秦晚晴的手臂:“好啦,师姐,我知道了。” 说着温晚云看着水面上长长的船队,叹口气说:“唉,那帮水匪啥时候才来。” “我看最好是不要来。”秦晚晴没好气的说道。 宋皋并没有告诉她们实情,只是告诉她们有人要截漕运,让她们来保护漕运,不过,说实话,两女对帮风雨楼,感觉有些怪怪的,一年多以前,还在与风雨楼作战,现在却要来帮风雨楼,这变化太快了。 坐在河岸上,闻着远处飘来的花香,看着宽阔的河面,两女都有几分心旷神怡,温晚云摘了几根野草在手上玩耍,秦晚晴则托着香腮,默默的看着远方。 没有多久,身后传来衣袂声响,两女回头,却是戈辉和黄三各拿着几株桃花回来,黄三笑嘻嘻的将花递给温晚云,温晚云有些为难的看看秦晚晴,秦晚晴嘴角带笑没有,神情温和,便含笑接过来,随即戈辉也殷勤的将手中花送给秦晚晴,秦晚晴毫不迟疑的接过来,凑到鼻尖深深的闻了下。 “真香!”秦晚晴扭头对戈辉笑道:“劳戈兄费心了。” 戈辉微微一笑,满不在意的说:“喜欢就好,那费什么劲。” 温晚云也冲黄三感激的一笑,黄三从骨头都酥了,他主要在北方和帝都闯荡,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见过习武的美貌女人,可这温晚云和秦晚晴身上有股味,让他深深吸引,又说不清的味。 “唉,你们说,那些水匪什么时候能来?”温晚云嗅着桃花问道,戈辉抬头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们不会来,不过,这恐怕很难,温女侠,这次事情恐怕不小,风雨楼萧雨,落马水寨何东,在江湖上都是大名鼎鼎,萧雨已经踏入宗师境界,何东也在武师巅峰,后面那个冷面人,修为也差不了,宋兄在里面的修为连前五都排不上,这事,我看悬。” “管他悬不悬,”黄三倒是无所谓,盘膝坐在沙滩上,背上双环雪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湖上,本就是这样,要想没有危险,干脆退出江湖。” “呵,你这人啊,”戈辉摇摇头,十分无奈,却也没生气:“一入江湖深似海,退出江湖,你见过几个平安退出江湖的,”说到这里顿了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要说这水匪,嘿嘿,我看,不一定是匪,黄兄,你这两岸行走,什么时候听说过这段水道有水匪的?” 黄三闻言也不由皱起眉头,醒悟过来:“对呀,这段水道,浚仪有驻军,还有水师的船队,水匪那有这么大胆!不对,不对,这一带偶尔有鼠辈劫财倒是有可能,敢截漕运船队的,还没有过,这事有蹊跷。” 秦晚晴和温晚云也不由思索起来,俩人交换个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可宋兄是这样说的....。”温晚云目光犹豫不定,试探着说道:“他应该不会害我们吧。” 四人沉默了,过了会,秦晚晴看着船队,犹豫下说:“宋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害我们,我觉着不可能,他不也来了,而且,你们注意没有,在上船前,他的神情很沉重。” 事关重大,四人又沉默了,过了会,黄三呵呵笑起来,站起来看着河上:“呵呵,有什么了不得的,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其他,该怎么作,就怎么作!” 正说着,忽然看到船队前面升起一盏红色的灯笼,他没有放在心上,捡起一块平滑的石子,向水面飘去,石子在水面上飘四下,才沉入水中。 温晚云见猎心喜,也捡起石子,向水面飘去,秦晚晴依旧拖着香腮,嘴角带笑,看着正兴奋的师妹。 夕阳余晖,照在她身上,娇颜映着桃花,分外美丽。 戈辉看傻了。 几只鸟儿从他们头上飞过,越过水面,在船队上空盘旋,然后落在那条挂着白色灯笼的船上。 良久,温晚云玩累了,秦晚晴起身说回去吧,四人结伴跃过水面,落在船上。 就在四人走了不久,天色渐黑,月斜挂天边,蒙蒙月色中,十余道人影悄悄掩至,三个人站在秦晚晴刚坐着的地方,默不作声的看着黑黝黝的船队。 两条小舟穿过夜色,在河滩上停下来,小舟上下来五个人,五人将小舟推回水里,看着小舟消失在夜色中,五人低声说笑着上岸,小舟刚刚消失看不见,五人也走过荒滩,从黑暗中飞出黑影,五人一声不吭的便倒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一十九章 疑窦初显 ?  在船队三股力量中,宋皋算是瀚海商社下属,柳铁接到的指令是关于船队的事可以相信宋皋,但仅限于宋皋。网 这句话简单明了,柳铁完全明白其中意思,瀚海商社内的事决不可泄露给宋皋,韩姓船工的来历也不可以泄露给他和任何人,他潜伏在船队中,连萧雨都不知道,瀚海商社内也只有柳铁才知道。 不过,当他吼出“要变风了!”时,这是一句暗语,瀚海商社立刻作好应变准备。 但宋皋不知道,因为萧雨柳铁都不相信他的人。 相信他和相信他手下的人,这是两个概念。 宋皋明白这点,但他还是很不舒服。 善后的事都是萧雨和风雨楼在作,在黑暗的地下世界,在风雨楼崛起的过程中,他曾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他没有杀掉落马水寨被俘帮众,而是让他们自行选择,愿留下的就留下,愿走的就走,结果有三分之一的落马水寨帮众离开。 他告诉那些受到惊吓的真正的船工,到帝都后,每个人的工钱翻三倍,船工们战战兢兢,虽然没有欢声雷动,但总算稳定下来,不再害怕。 崇七和楚飞很快离去,楚飞身上还有伤,不过,同去的还有三个风雨楼的好手。 “这件事,到帝都后,我会向柳先生要个交代。”宋皋走到柳铁身边,低声说道,此刻主船上层就他们俩人。 柳铁微微点头,他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宋皋也不明白他听懂没有,这不是给他交代,而是向秦王交代。 柳铁递给他一个瓷瓶:“这是伤药,外用内服均可,只要有口气,便死不了。” 说完之后,柳铁便没再理会,宋皋揭开瓶塞闻了,瓶中散着淡淡的药香,知道是上好伤药,赶紧塞上瓶塞,转身向后队走去。 柳铁还是没动,在战斗中破镜,这样的事很少,但不是没有,他的功法就是走刚猛路子,遇强更强,柳寒说他需要一个机缘,其实说白了就是需要一场生死之战。 破镜了,可境界还不稳定,至少要经过几天的调息才能稳定境界。 但现在,他还暂时无法去打坐调息,稳定境界。 没有多久,一队水师出现在河面上,水师顺流直下,十几条架着抛石机和床弩的高楼大船,顺流而下,气势磅礴。 这水师是通过内卫调来的,内卫在落马水寨中早有布置。 刚才,萧雨和柳铁都没给宋皋说实话,昨晚和今朝,他们从三条线得到消息,除了彭城来的消息,另一条便是在船上得到的,有人悄悄通知他们,何东已经与王许结盟,将在凌晨动袭击;第三条便是崇七,崇七在昨天找到柳铁,和盘托出何东的计划。 三条情报都证明了何东有变,崇七的情报更加详细,参加袭击的,除了何东外,还有王许两家的高手,至于是那些高手,他也不知道。 所以,萧雨和柳铁才定下这个计划,等所有的鱼都冒出来,再一网打尽。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赤红魔这样的高手,幸亏,他们还有后招,险中之险,侥幸获胜。 但无论萧雨还是柳铁都不知道,落马水寨的内卫倒底是谁? 水师靠过来,一个劲装汉子带着一个军官和两个士兵过来,萧雨迎上去,与他们说了几句,汉子点头,那军官转身回去,没多久,战船上过来几十个士兵,这些士兵全部上了前队。 船队终于起航了,死者被埋在岸上,孤寂的晒着暖暖的阳光,吹拂带着凉意的河风。 萧雨终于回到船上,丁三送上茶,然后悄悄退出船舱。 “落马水寨真的交给崇七?”柳铁眉头微皱。 “先交给他。”萧雨现在十分冷静,他的伤势依旧,同样需要疗伤,现在局势虽然大好,可隐患还不少,萧雨和柳铁都下令,整个船队处于高度戒备中,特别是在得知齐王参与其中后,萧雨就更加警惕。 柳铁不管这些,这些事就交给萧雨和柳寒去商议,在萧雨回答后,他咽下一粒丹药,进入打坐之中,萧雨知道,他必须尽快稳定境界。 但萧雨不能不管,他知道宫里很快就会知道齐王的事,宫里会如何处理呢?他必须尽快作出判断。 萧雨想不明白,齐王为何要参与此事,新君登基,大位已定,老齐王已去,新齐王没有老齐王的威望,可即便如此,新君对他依旧很警惕,按道理,齐王应该规规矩矩,不要轻举妄动,以消除新君的怀疑,可为何要插手漕运呢?难道他不知道,此举会犯宫里的大忌,他为什么这样蠢? 老齐王还在时,萧雨曾经在帝都见过当时还是世子的新齐王,世子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不是那种纨绔子弟,相反待人有礼,处事通达,常与士子应和,在士林中颇有好评。 这样的人是蠢人? 萧雨由此又想到秦王和太原王,淮南郡王,要说燕家的血脉还不错,创建大晋江山的那位老祖宗建立的制度也不错,现在活跃的几个王爷都有出色的才干。 泰定皇帝不愧一代雄主,萧雨自心里叹道,实际上,他打心眼里队泰定皇帝不满,他的旧主邵阳郡王便是被泰定皇帝牺牲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泰定皇帝。 可新君呢?这一年多下来,萧雨也看明白了,他判断新君的才干还是不错的,看到了大晋天下的问题所在,着手解决流民问题,他对新君有些信心。 可,让他奇怪的是,柳寒对新君似乎并没那么看好,虽然柳寒没直接挑明,可他还是能感受到。 他已经察觉,新君推行的政策与邵阳郡王有相似之处,而且手段比邵阳郡王强硬多了,这点让他很是欣赏,当初他就觉着邵阳郡王软弱,当以更强硬的手段对付门阀,可惜邵阳郡王没听他的。 经此一役,漕运算是掌控住了,唯一的变数便是崇七,到现在也说不清,他究竟是内卫中人还是因为个人野心,萧雨看不清,对此人要防,萧雨在心里作了决定。 至于柳寒,萧雨就像柳铁一样,一点都不担心,要杀一个上品宗师,那有那么容易。 就在船队激战之时,柳寒在帝都城外的严府,负责追查严府欠款。 柳寒是从内卫那得到何东不稳的消息,他在第一时间通知彭城,之所以不是通知船队,是因为他与船队没有直接联系方式,所有联络都要通过彭城。 这个设计有点无奈,度鸟无法跟踪移动船队,只能在固定目标降落。 在通知了萧雨后,柳寒下令暗中监控帝都城内落马水寨的密舵,落马水寨在帝都设有两个密舵,城里城外各一个,都在码头附近,不过,柳寒觉着何东既然准备反水,在帝都的密舵便有准备,除了两个明面上的,暗地里应该还有。 他完全可以立刻扫除这两个密舵,但他没有动,如果动了,万一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倒不如等有了确切消息再动手。 度支曹在这几天也很忙,在短暂停留后,查封行动又继续开始,现任官员查完了,又开始查退休官员,那些退休官员多是门阀家族,包括前任度支曹尚书田凝和前民曹尚书严坤,严坤已死多年,其子没有出仕,现在住在帝都城东的庄园。 “严先生,令尊欠下国库两万两银子,下官奉命查封贵府相应财物,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柳寒不卑不亢的看着严坤,严坤有三十多岁,面色有点不正常的白,鼻侧还有粒灰色小痔,颌下一把黑须,头上的髻插着根木棍,穿着一身道袍,看着柳寒的眼睛半睁半闭,手上还有一串手链,看上去颇有点道骨仙风。 今天,延平郡王下令对三个官员进行清查,他也分得一个,便是这城外的严府,柳寒没有说什么,带着一队士兵便过来了。 严坤神情平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半睁半闭,手上不住滑动手链上的石头珠子,石头很黑,黑得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两万银子,我严家还是拿得出的。”严坤慢慢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牙齿黄,口里的气息怪怪的,很好闻。 柳寒神情一点没变,依旧温和的看着他,严坤转身向府内走去,柳寒没有跟上去,严坤走出段距离后,才说:“让他写个收据,把银票给他。” 管家将银票交给柳寒,然后让柳寒写张收据,程甲彭余有些忿忿不平,柳寒却依旧没说什么,接过笔很快写了张收据,交给总管。 “多谢严先生,”柳寒对总管说道:“先生看上去很忙啊!” “不忙也犯不着来见你这不入流的小官。”总管一点不客气,丝毫不理会,程甲彭余,两个更加气愤,彭余手握刀柄,就看着柳寒,等他一声令下便杀入严府。 柳寒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那是,王爷派小将来,实在不妥,严家什么身份,王爷当亲自来取,你说是吧?” 总管刚要开口,忽然觉着这是个陷阱,便闭嘴不答,只是冷冷的哼了声。 柳寒吹干收据,交给总管,转身带人出了严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二十七章 清虚秘技 柳寒一进静室便是整整十天,这十天里,城里的柳府和城外的淘宝山庄全面备战,老黄接到消息后便悄悄将主要人员疏散,天娜带着青衿和绿竹以祈福为名到城外逐个道观许愿,晚上便留宿在淘宝庄园;他以各种手法,将柳府主要核心人员全路悄悄移到城外。??? ? ?·1?k?a?n?s?hu·淘宝庄园更高度戒备,所有无关人员全部迁出,住到作坊和旁边那个取名晴空园的小庄园。 静仁一直待在静室旁边的房间里,老黄到庄园后曾去见他,可静仁没见,只是让人送一日三餐,其他任何事都不用管,他也不管庄园任何事,每天不出门就在房间里打坐。 庄园内,一直保持高度戒备,那怕接到柳铁的报告,浚仪大捷,老黄依旧没有解除警戒,柳铜等人不明白,老黄心里很清楚,柳寒的口信中,发出的最高等级警戒令。 这个警戒令,柳寒不从静室出来,不会解除。 时间一天天过去,前四天,静室静悄悄的,到第五天,柳铜明显感到元气异常,大股元气向静室涌去,他在惊喜之余,立刻亲自坐在静室外,静室四周十丈之内,不许任何人经过,凡是未得允许经过的,可以先斩后奏。 元气异象,从上午一直持续到第六天凌晨,静室内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响彻整个庄园。 柳铜坐在静室外,喜不自禁,静仁推开房门,静静的看着静室内,神情中也禁不住露出喜色。 庄园里所有人都被惊动了,无数人在悄声打听出了什么事,天娜见状直接下令,所有人回房间,不准胡乱打听,不准胡乱说话,违者一律严惩! 啸声愈发清亮,元气疯狂涌入,柳寒盘膝而坐,双手张开,手里有两块灰白的石头,双唇微张,啸声自唇间涌出,此刻他内心欢畅无比,内息高速运转,四周元气从每一寸蜂拥而入。 在跨入上品宗师后,柳寒便感到元气产生了些许变化,除了更精纯,经脉更粗壮宽大外,有种他说不清的变化,内息变得厚重了,如果原来是气态,现在有点象是液态,象一团至清的水,透明,完全无色,在体内的循环变慢了,但融化的元气却更快了,如果说原来吸入内息,循环三周可以将元气变成内息,现在只需循环一周便够了。 这种变化可以让他吸入元气的速度加快三成,三成看上去不多,可到了他这种程度,那是个不得了的进步。 由此,他知道,自己再度破镜,跨入宗师八品。   ?·1?k?a n?s?h?u?·c?om? 这一战的收获之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不但世俗修为突破八品,世外修为也到了六品巅峰,七品的门槛已经摇摇欲坠。 啸声渐渐平息,终于完全停止。 柳寒睁开眼,看看四周,然后便闻到一阵奇臭,低头打量下,身上有一层油乎乎的黑色粉末,略微思量便明白了,这些东西大概便是体内的异物。 作为受到高等教育的人,他始终不明白,一个人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异物,为什么要变纯净。 这些问题在他到这个世界便开始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但不妨碍他对增加内息,变得更强大的追求。 平静一会,他再度内视,丹田再度扩大,紫府变得更加坚实,丹田和紫府的距离稍稍小了些,内息安静的躺在丹田里,五行真元缓缓启动,在体内循环一周后,回到紫府。 柳寒微微皱眉,他感觉到五行真元的数量减少了,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得加强紫府修炼,五行真元的强大在这次战斗中展现无疑,要不是五行真元,恐怕他还真难对付渔夫和觉明。 但,渔夫察觉到五行真元了吗?这是柳寒心中最大的担心。 他仔细回忆了整个战斗过程,在战斗中,他利用了遍布林间的木灵气,裹胁木灵气展开攻击,不过,他不清楚此举能不能瞒过渔夫。 想起,突然出现的麻衣人,麻衣人突袭杀掉觉明,这人的修为不浅,应该已经跨过那道门槛,可这人是那方的呢?他首先想到的是萧雨魔门,可随即否定了,应该不是萧雨。 那会是谁呢?柳寒忽然想起秦王,可随即又觉着不对,秦王手下还有这样的高手?如果不是秦王,那会是谁呢?薛泌,延平郡王?不对,绝对不是延平郡王,相反,延平郡王有重大嫌疑。 五行青云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布好的,对对方应该事先就知道自己今天要去严府,这才部署了青云五行阵,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若对方真知道自己的行程,为何不在去的路上发动呢? 这事透着怪异,先暂时放下吧。 柳寒将所有事梳理了一遍,现在最大的隐患便是,渔夫有没有察觉自己的五行真元,实则是隐世仙门的功法?宫里知不知道? 他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可当初不动五行真元,他实在没把握击败这俩人,这俩人真的很强大,是除了总教头以外,他见过的最强大的人。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翻开道典,噼头便是。 自强不息!求人不如求己! 将来总要面对总教头!总要面对背后那个人! 炼气六品,宗师八品! 能战而胜之吗?!能让那数百冤鬼安息吗? 柳寒思绪纷飞,慢慢的飞向远端,将这些年的事纷纷翻上脑海。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别说背后那人了,就算总教头,他也没找到踪迹,还是自强不息吧。 柳寒相信,这一战的结果很快会传到宫里,宫里会有什么反应呢?柳寒拿不准,宫里早知道自己上品宗师修为,并没有给自己多高的官位,什么时候才能走进虎贲卫的档案库呢? 收敛心神,柳寒拿出又开始练功,他开始修炼五行元极功,这五行元极功严格的说不是修炼功法,而是运用功法。 五行元极功的运用极为巧妙,运行轨迹很诡异,在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而是以一种奇妙的途径,将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统合在一起,这个路径上,还穿插了四条隐脉,所以,完整运行一个周天,可以将全身经脉打通,也可以走过全身所有穴道。 但要完整走一遍五行元极功路径却是不容易的,因为这不但需要雄厚的内息,还要对内息的掌控极为纯熟。 对于后者,天下所有修行人,每天都要调息,对内息的掌控应该都很纯熟,其实不然,这就好比开车的人,走贯了高速公路的人,在山道就没那么熟练,可如果在比山道更差的路上呢? 五行元极功的路径便是这样,不但有高速公路,还有山道,甚至还有没有路的嶙峋野地;路径中,有平坦的大道,有崎岖小径,有九十度的弯曲,也有一百八十度的弯曲,在这样的路径上,内息运转的速度要一样,否则就会塞车,引起内息激荡。 柳寒在拿到五行元极功后,便开始练了,以他内息雄厚程度,以及对内息的掌控,也不敢一上来就全程走一遍。 按照五行元极功功法,这五行元极功分成五层,目前柳寒仅仅练到三层,十二正经脉八条奇经四条隐脉,他有七条没走到,但也算完成了一次周天循环,这也是五行元极功奇妙之处;当初创立这门奇功的前辈,实在令人佩服。 内息在体内缓缓启动,柳寒不敢将速度提高,慢慢加速,沿着那条奇妙的路径开始运行。 小心翼翼的催动内息,默念口诀,品味内息运行的奥妙。 ........... 时间渐渐过去,这一练便是一天一夜,静仁重新回屋,柳铜依旧坐在静室外,默默的盯着静室。 期间,老黄来过两次,没有问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静室,然后便走了。 柳铜什么都没问,不是不想问,而是犯不着,现在无论漕运结果如何,只要柳寒安全了,就天下太平。 他静静的守在园子里,无论风还是雨,都不能让移动半步。 第八天,清晨。 静室内,一道电光一闪而过。 ............ 静室内无日月,柳寒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只是能感觉到太阳再度升起,经脉已经隐隐发痛,知道已经到了极致,便缓缓收工,睁开双眼,看看室内,又扭头看看窗外。 想了想,感到那股兴奋劲依旧,便没有动,又想起剑典。 这本剑典并不厚,全部总共也就八百字不到,没有任何招式,只是讲述如何使剑。 “剑者,灵也,擅剑者,皆灵动者,唯受困于招,当弃招,随心而动。无招则无可破,敌亦无所知,随心而动,随势而行,可尽展剑之本性,故,无可敌! ........” 在接近八百字中,这位被人忘记了本名,仅用剑来代表的前辈,讲述了在各种场景下如何用剑,强势下,弱势下,群斗中,战阵中,山林里,草丛中,河面上,水面下,依旧没有招式,只是讲,剑在这些不同场景中的性格。 剑,有性格?!!! 柳寒陷入沉思,帝都所有人,还有瀚海商社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用刀,谁都不知道,他更擅长用剑。 在杀手营,他便用剑,立志报仇后,他便弃剑用刀,不是剑不好,而是要掩饰身份。 在西域,他的外貌有些改变,可他依旧没信心瞒过那人,那人没见过他,可当年他与那杀手厮杀千里,面对面交手上百次,彼此都刻骨铭心,一定不会忘记自己。 外貌的变化,可以让人产生疑惑,兵器再改变,将更增疑惑。 天下武者没有人愿意改变武器。 弃剑用刀,说来容易,其实很难。 武器的改变,意味着,内息运行方式要变,战斗方式要变,多年苦修付诸流水。 非大毅力者,不会变换武器。 用刀并非弃剑,相反,暗地里,柳寒苦练剑法,他的设想是,在与总教头对战时,出其不意。 抚摸腰间,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上,他轻轻抚摸剑刃,感受着剑上的温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三十四章 阳谋 低头含住火热的双唇,令人窒息的缠绵,怀里火热的娇躯越来越软,这时候,柳寒却松开了,秋三娘愣住了,抬头看着柳寒,目光中满是疑惑。 · 柳寒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满园春色,秋三娘整理好衣服,走到他身后,脸贴在他后背,这坚实的后背让她感到踏实。 “你怎么啦?伤还没好?”秋三娘低声问。 柳寒轻轻拍拍她的手:“没事,只是时机不好,王奋要来了。” “王....,”秋三娘一下明白了,她露出一丝笑容:“这家伙,见缝插针啊。” 果然,园子外进来几个人,到了秋三娘的院子外,领头的那个人正是王奋,王奋走进院子,抬头向二楼看了眼,看见站在窗前的柳寒,回头吩咐了一句,身后的大部分侍卫停下来,他只带了黄参和曾生近来。 走进小楼,柳铁和柳铜坐在一楼,王奋没有一点迟疑,让黄参和曾生留在楼下,俩人迟疑下,黄参上前低声劝阻,王奋坚决摇头,黄参无奈只好与曾生留在楼下。 “王公子!”秋三娘风情万种的迎上去,王奋也笑眯眯的冲她致意:“秋妈妈,有劳了。” “哪儿呢,”秋三娘也不回避,笑面如靥:“今儿,您和柳先生能选我百漪园,是我百漪园的荣幸,两位慢慢聊,我给两位上茶。” 说着,秋三娘便下楼了,楼上就留下柳寒和王奋。 俩人都没动,只是静静的望着对方,过了会,柳寒才作了个手势:“请。” 王奋也没推辞,撩袍跪坐在案几边,柳寒也同样跪坐在他对面。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俩人都没开口,似乎在较量耐心,俩人都没给对方倒茶,只是静静的喝自己的茶。 柳寒心里有数,在来之前,他便找内卫要了王家的情报,知道王泽已经离开帝都,南下江南,但王泽显然很小心,南下路线还不知道,现在王家在帝都由王奋全权负责。 “让两位久等了,”秋三娘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白色的瓷罐,笑盈盈的说道:“这是今年的雨前,这雨前最是败火,是三娘好不容易弄到的,两位贵客尝尝。” “有劳三娘了。”王奋微微欠身。 “我正好火大,”柳寒淡淡的说:“这雨前正好。” 三娘嫣然一笑,跪坐在边上,开始为两位泡茶,滚烫的开水浇到茶叶上,茶叶在琉璃杯中,根根竖起,茶水碧绿,绿汪汪的,看着就忍不住想呷一口。 将第一遍茶水倒掉,重新倒入滚水,这一次,茶水更加清澈,茶香更加浓郁。???   ?· 秋三娘双手将茶杯送到俩人面前,王奋接过来,微微呷了口,在嘴里含着,品味那股香味,然后才咽下。 “好茶,多谢三娘。”王奋再度欠身致谢,柳寒将茶杯放下,冲三娘点点头:“好茶,三娘,这是上那弄的?” “这是宫里的。”三娘笑眯眯的,眼中有那么一丝得色。 “难怪了。”柳寒笑道,他丝毫没觉着没什么。 王奋矜持的笑了笑,这茶一入口,便知道是宫中之物。 三娘送了茶,看看俩人,嫣然一笑,起身施礼:“两位贵客慢慢聊,奴家先行回避了。” 说完袅袅下楼,俩人都没开口挽留。 又喝了一杯茶,柳寒放下茶杯,看着王奋说道:“这次,你又怎么解释?” 王奋苦笑下,知道柳寒质问的什么,他叹口气,苦笑下说:“我知道无法向柳兄解释,可不管柳兄信不信,这事,我真不知道,唉,就在柳林前一天,我小叔王泽突然出现在帝都,他带着老祖宗的手令,接管了我在帝都的全部权力。 唉,说句不好听的,那时,我真吓坏了,那天晚上我彻夜难眠,以为会受到家法处置,柳兄,你不知道我们这样的门阀世家,家法处置甚至超过了国法。” 柳寒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王奋叹口气:“我不知道老祖宗是不是知道我们达成的协议,当晚我甚至作好了逃亡的准备,可第二天,小叔带我上了城楼,他是什么时候到的,要作什么,就算站在城墙上,我也一点都不知道。” 听着王奋幽怨恐惧的话声,柳寒嘴角浮出一丝嘲讽,王奋苦涩的说:“我知道你不信,可这是真的,绝无一个字假话。” “听起来,是挺让人同情的,”柳寒讥笑道,这种事一定要追究,至少言语上的便宜一定要占:“是不是贵老祖宗已经决定放弃你了,下一步调你回去,就开宗祠了。” 王奋当然听出柳寒的意思,苦笑下摇头:“不知道,老祖宗若知道我们之间的协议,我肯定会被家法处置。” “我们之间的协议还有效吗?”柳寒反问道。 王奋肯定的点点头,无比热切的望着他说:“当然有效,我小叔下江南去了,我希望你能杀了他。” “杀了他?”柳寒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你的麻烦,不是我的,杀了他,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若我接了王家家主,我可以配合瀚海商社在冀州各郡开店,另外,你若有需要,我也可以配合。”王奋非常诚恳,柳寒清楚,若王奋所言为实,那他非常急切的需要一个外援,王家那位老祖宗已经在怀疑他,他的随从中一定有王家老祖宗的人。 “这些都是虚的,”柳寒说道,随即换了个口气问道:“你家老祖宗对漕运还有什么想法?” “老祖宗的意思是,黄河水道共有,黄河以南,到彭城,归你,黄河以北归我王家。”王泽将老祖宗的方案如实端出。 柳寒冷笑连连,摇头道:“黄沙帮已经覆灭,你王家还有船吗!” 王奋也苦笑不已,王家的确没有船了,就算现在要建,也要到明年才有新船下水,所以,他想不明白,老祖宗为何一定要黄河水道,老祖宗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王泽知道老祖宗的计划,王奋背心又冒出一层冷汗。 外面天气**,可王奋身上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心寒。 柳寒的话看上去都是他自己的事,可每一句话都在提醒他,他在老祖宗跟前已经失宠了。 从风雨楼,到漕运,先是二哥王恒,现在是自己,难道....... 王奋心里更寒。 “这个条件,我不接受。”柳寒沉稳的答道,平静的看着王奋说:“我的条件是,黄河水道和黄河以南,都归我船运商社,黄河以北,我们共有,另外,瀚海商社在冀州开设分店,王家许家要予以协助。” “柳兄,你这个条件,...,唉,太高了。”王奋苦涩的说道:“我王家虽然战败,可也没有彻底失败,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这个条件很高吗?”柳寒反问道:“你是知道的,黄河水道是宫里让我拿的,不许任何人插手。” “宫里说的是漕运。”王奋奋力反驳道,柳寒淡淡的说:“不错,以前只是漕运,现在是黄河水道,至于原因,回去问问你家老祖宗吧。” 王奋眉头皱起来,显然不明白柳寒的意思,柳寒也不解释,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悠悠的说:“老兄,说句实话,你家老祖宗活着,无论签什么协议,我都不敢放心,只有你当了王家家主,我才睡得安稳。” 这话太直白,可又是一句大实话,王奋很难将其归于挑拨离间,他轻轻叹口气:“好吧,这事我得向老祖宗报告才能定夺。” 柳寒微微一笑,叹道:“王兄啊王兄,你家老祖宗是在逼我杀你呀,你还没想明白吗?” 王奋寒毛倒竖,目瞪口呆的看着柳寒,柳寒怜惜的冲他摇头:“你家老祖宗布局深远,岂是你能想到的。我猜测你家老祖宗肯定不会同意,而且肯定要你继续与我谈,然后借机调走你的部分力量,把你放在帝都,让你自生自灭。 而我呢,若忍耐不住,一刀将你杀了,你家可是上品士族,你死了之后,你家老祖宗借机向朝廷哭诉,然后借朝廷之手杀我,而后,掀起政潮,谋求朝廷利益,然后你王家便可重返帝都了。” 王奋脸色煞白,柳寒边说,他边在心里印证,越证心里越冷。 柳寒还没完,接着继续说:“若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谈成了,王兄,你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你家老祖宗恐怕没有你我达成协议的直接证据,可我们若达成协议,那么你家老祖宗就会想,就会猜,他会认为你与我有什么私下交易,或者压根就是合伙,到那时候,你还逃得掉宗法处置吗!” 王奋脸色雪白,袍服微微发抖,这个计策实在太毒了,一石数鸟,不管向前还是退后,他都没有活路。 柳寒不知道,可他知道,老祖宗除了要漕运外,还要陈宣的位置。 怎么才能拿到陈宣的位置?他王奋死了,一个上品士族,死于帝都街头,陈宣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下台,面对士族门阀汹涌的非议,皇帝也保不住他。 茶杯无声碎裂,王奋面色苍白,柳寒轻轻叹口气,这个结论是黄师爷分析出来,把他都吓了一跳,可越想越有可能。 这个策略最大的漏洞便是王泽。 王泽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帝都,柳林之战败后,王泽是王家在帝都的掌舵人,在这个时候走,把这个烂摊子丢给王奋,丝毫不管王奋的想法,这于理不通,于情不合。 除非,那位老祖宗另有想法。 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老黄发现了他的阴谋,不,可以说是阳谋。 柳寒急于要将柳林之战的成果巩固下来,若迁延不绝,柳寒一怒之下,杀了王奋,这个阳谋就成了。 “虎毒不食子。”柳寒轻轻叹口气,王奋又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下去。 等三杯水下肚,他露出了一丝笑容:“柳兄,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我回去向老祖宗报告。” 柳寒点点头,提醒他说:“注意身边的人,另外,你要证实下,王泽是不是真的到江南去了。” 王奋微怔,柳寒低声说:“如果我不动手,有人会动手,你家老祖宗的耐心好像也不是很好。” 王奋微笑着点头,这个提醒很及时,特别是后一个,他没想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升官了 黄公公一直没开口,在边上默默的听着,心里对张猛非常欣赏,这人比蓬柱强多了,他的案子不能翻,许多人还靠那份功劳当着官,昭阳的案子更不能翻,那会牵扯更多人,恐怕连藩王都要牵扯进来,而且,内卫也跑不掉。 ?· 蓬柱和张猛已经告退,皇帝没有立刻处理奏疏,而是站在屋子中间,望着窗外,眉头紧皱。 “皇上。”黄公公小心的过去,将案几上的奏疏整理了下,将已经处理了的奏疏抱起来,到门**给小黄门,让他快送到中书监。 做完这一切后,皇帝依旧望着窗外**的阳光,黄公公有些纳闷,小心的问道:“皇上。” 皇帝回过头来,回到案几边坐下,黄公公过来将茶换下,同时将蓬柱和张猛的茶端下去交给小太监。 “你还记得那个柳寒吗?”皇帝问道。 黄公公摇摇头:“这名字好像听说过,只是,记不起来了,老奴记性不好。” 黄公公确实记不起来了,这名字有几分熟悉,皇帝静静的看着他,黄公公愁眉苦脸的想着,皇帝笑了下:“好像老穆说过。” 黄公公想起来点:“是不是接手漕运的那个人?” 皇帝点点头,黄公公笑道:“刚才听张猛说这人居然控制了西域二十几个国,啧啧,这人还算有几分本事。” “朕想的可不是这个,”皇帝思索着说:“这人在西域有这么大势力,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嗯,传老穆。” 黄公公答应下来,转身就要去传旨,皇帝在他身后又补充道:“还有,林中。” 林中便是掌控内卫的林公公。 没有多久,穆公公先到,皇帝让他在边上候着,等林中来了一块说话,穆公公退到一边,就象往常那样,神情平静。 林公公很快也到了,他同样神情平静,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可实际上,什么都知道了。 “把你们找来是想问问漕运的事。”皇帝看着俩人说道。 穆公公没有开口,林公公答道:“目前一切顺利,第一批漕粮已经到帝都,正在运第二批。” “有没有麻烦?”皇帝又问。 “有一点,”林公公答道:“已经排除了。” “王家?” 林公公点点头:“是,皇上,不过,柳寒很得力,王家这次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王家,王家,”皇帝念叨了两遍:“哼,迟早要把这颗毒瘤拔掉。” 林公公和穆公公都没开口,皇帝停下又说:“刚才朕召见了张猛张景略,听他说了奇事,这柳寒,在西域可是个人物,控制了整个西域,二十多个小国被他控制了。” 穆公公和林公公面露惊奇,显然俩人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事,皇帝接着说:“在西域,没有他办不到的事,让朕纳闷的是,他在西域如此成功,为何要抛下西域的产业回到我大晋,他回来究竟是为什么?” 林公公苦笑着摇头:“奴婢问过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想回家了,他没有隐瞒他在西域的生意很大,可奴婢也没想到他的生意会这么大。” “他现在作什么?”皇帝问道。 “表面上的身份是禁军队正,实际上是内卫玉牌客卿。”林公公答道:“奴婢本想过段时间,将他调入虎贲卫,江风的修为低了点,而且人也不够灵活。” “虎贲卫统领,”皇帝略微沉凝后摇头:“虎贲卫必须忠诚,江风修为低点没什么,宫里还有供奉,这个人到帝都的目的还不清楚,虎贲卫位置关键,这人先不动。” “是,陛下。”林公公低头领命,穆公公神色平静,皇帝又对他说:“当年张猛因为贪腐一案,全家被发配凉州,边塞苦寒,一家人去,一个人回来,妻儿老小,尽皆丧命。” 皇帝神情悲戚,决然道:“朕很清楚,张猛他们是因为朕,才获罪,朕要给他们平反,这事,朕交给你。” 黄公公神情陡变,穆公公神色平静,白眉皱成团,低声劝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当年卷入此事的朝臣众多,皇上,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皇帝有些激愤的一跃而起:“这天下,就因为这四个字糜烂,从长计议,要从多久!要多长!” 穆公公噗通跪下,叩首道:“皇上,老奴知道皇上为大晋焦虑,可皇上,这个案子一旦掀开,势必导致朝廷震动,天下不安啊!皇上!” 皇帝昂首站在木榻前,昂首向天,傲然说道:“没有霹雳手段,岂能让那些昏昏欲睡之徒惊醒!朕就是要借此重振朝纲!把那些无能之辈,赶出朝堂!” 黄公公闻言,不由在心里苦笑,皇帝这是有意如此,难怪刚才站在那愣了半天,看来是已经作决定了。?   ?· 穆公公再度进谏:“皇上,当年之事,老奴心里很清楚,先帝治他们的罪,也是不得已,先帝很清楚,他们是冤枉的,可依旧不得不冤枉他们。” “不要用先帝来压朕。”皇帝阴沉的说。 穆公公微怔,林公公连忙开口说:“皇上,要翻当年的案子,现在确实不是机会,朝廷要出兵大漠,这个朝廷乱了,对出兵大漠,影响甚大。” 此言一出,皇帝犹豫了,出兵大漠,要作的事很多,必须保持朝局稳定,看来还得暂时委屈张猛,想到刚才张猛的态度,看来他早已经明白了,心中歉疚更甚。 深深的叹口气,看着穆公公,温言道:“起来吧。” 黄公公连忙上去将穆公公扶起来,皇帝叹口气:“这事,你先作点准备,战事过了,再说吧。” “老奴遵旨。”穆公公应承下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 林公公看看皇帝,见他没有再吩咐,便小心的说:“奴婢告退。” 林公公扶着穆公公退下,刚到门边,皇帝又吩咐说:“那个柳寒,找个时间,朕想见见。” 穆公公和林公公微怔,穆公公连忙答应,林公公问:“柳寒现在被延平郡王点名调到度支曹,负责追缴欠银,奴婢是不是现在就将他调回禁军。” “原来是他,”皇帝想起来了,延平郡王曾经上疏,点名要调一个姓柳的到度支曹,还说他领兵有方,皇帝点点头:“度支曹那边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十几万银子,多数都是些老臣,本就清平,让柳寒回禁军,另外,他现在是....” 林公公立刻答道:“队正。” 皇帝微微摇头:“一个上品宗师,才队正,传出去,让人笑话朕无识人之明。” 林公公都没接口,禁军不归内卫管,由禁军中侯杨晖管,但禁军中侯归穆公公管,穆公公小心的问:“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提升他为屯长。” “这人既然能在西域作出这么大的事,朕看,屯长还是低了点,”皇帝想了下说:“朕看,军侯,先给军侯,然后看看再说吧。” “老奴遵旨。”穆公公应道。 从御书房出来,穆公公擦擦额头的汗珠,苦笑摇头:“老了,老了,到老还出这样的岔子,唉。” “干爹说的哪里话,”林公公扶着穆公公,边走边安慰道:“皇上也没说什么。” 穆公公摇摇头,叹口气,俩人踽踽而行,几个小太监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的保持一定距离。 柳寒自然做梦没想到自己会连升两级,接到回去的命令后,他向延平郡王告辞,延平郡王十分惋惜,可柳寒也从他神情中看到如释重负的轻松,让柳寒回军营,说明朝廷对剩下的欠银已经不在意,追缴欠银告以一段落。 自从开始追缴欠银,延平郡王和度支曹的这些官员们的心都是提起的,得罪了无数官员,这些官员要是反噬,十分可怕。 现在事情终于可以说结束了,无论延平郡王还是下面的官员,都大大松了口气。 柳寒回营交令,执星官令他到中军大堂。 柳寒带队到中军大堂外,向守在大堂门口的一个军官报告,军官让他在外等候,自己转身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听见里面在叫喊:“令,前军队正柳寒进堂交令。” 柳寒整整军袍,让程甲带着众人留在外面,自己大步流星走进中军大堂。 中军大堂是禁军的指挥中枢,柳寒边走边四下留心,平日里他这样的小官是没资格进中军大堂的,上次领命也不过是他的上司的上司军侯麦登在中侯杨晖这接过命令,回去再传令给他,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到中军大堂。 心里纳闷,加上心里有鬼,柳寒看似大步流星,没有丝毫戒备,实则劲气灌满全身,目光滴溜溜一扫,整个大堂都印在脑海里了。 到了大堂前,柳寒抬头看见杨晖,杨晖面容精干,下颌有一蓬胡子,没有穿着戎装,而是一身锦缎长袍,头上带着武冠,看着他的目光很严厉。 在边上还有一个青年军官,青年军官倒是穿戴齐整,全身铠甲,面容黝黑。 “卑职奉命回营,特来向将军交令。”柳寒说着奉上令牌。 中军小吏过来,将令牌拿过去,放在杨晖面前的案几上。 杨晖一直在打量柳寒,拿起令牌看了看,随手插进令牌壶中。 “你就是柳寒?”杨晖看着他点点头:“加入禁军半年,薛泌薛大人举荐,听说你兵带得不错。” “大人过誉了,”柳寒不卑不亢的答道:“卑职不过是贪天之功,这兵都是大人练的,卑职拣了个现成便宜。” 杨晖哈哈笑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着旁边那青年将领:“你觉着怎样?” 青年将领盯着柳寒,头也没回的说道:“差事办得不错。” “回将军,是王爷部属得当。”柳寒答道。 青年将领微微皱眉,不悦的说道:“当兵嘛,刀头舔血,应该直来直去。” 青年将领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不象杨晖,说话平和,没有丝毫烟火。 “回将军,不是卑职谦虚,”柳寒一点不回避他的目光,直视着他答道:“卑职说的是实话。” 接着他解释道:“卑职加入禁军不过半年,这些士兵本就是从边军中抽调的骁勇之士,又进过将军训练多年,本就是精锐,卑职接手,不过拣个现成便宜。至于度支曹之事,卑职有些功劳,但延平郡王之功在卑职之上,卑职不敢贪功。” “呵呵,好!”杨晖笑着站起来:“柳寒听命,鉴于你在度支曹追讨朝廷欠银子之事,立功甚大,延平郡王多有赞赏,本将决定升你为军侯,统帅一曲之士。” “谢将军!”柳寒心中微震,可还是抱拳致谢,他现在的官衔是队正,往上便是屯长,屯长之上便是军侯,军侯统帅一曲之众。 大晋军旅编制,五人为伍,这是最小的作战单位,二伍为是什,五什为队,二队为屯,五屯为曲,二曲为部,五部成营。 也就是说,现在他柳寒手下有五百人了,算得上中级将领了。 可,没等他得意。 杨晖又补充道:“不过呢,咱们禁军编制不足,缺额较多,你这一曲现在就你现在手下五十人,我暂时抽调不出其他人交给你。” 柳寒愣住了,青年将领盯着他,柳寒苦笑下:“将军,一曲五百人,卑职却只有五十人,只有一成,将军,这少得也太多了吧,还有一曲下面有五个屯长,卑职连一个都没有,这,将军,倒不如让卑职当个屯长还好,这样就算差人,也不算太难看。” 杨晖略微沉凝,扭头看着青年将领:“文德兄,你觉着如何?” “五十人太少,”青年将领大声答道:“五百人,怎么也该给两百。” “两百?”杨晖笑了笑:“两百人,上那找两百人去,这样吧,给你一百人,屯长由你自己报,嗯,你有什么想法?” 柳寒心念一动,抱拳道:“多谢大人,卑职有好友厉岩,也是队正,其人带兵有方,卑职深知,能不能将他调给卑职,如此,便有一百人了。至于屯长,厉岩可升为屯长,另外,卑职有部下程甲,行伍多年,统兵有方,卑职建议,提升他为屯长。” 杨晖略微思索便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你下去给个条陈上来。” 柳寒没有动,依旧抱拳说道:“卑职有五百人的编制,军中无法抽调,能不能让卑职自行募兵?” 杨晖眉头微皱,沉声道:“这是禁军,若随便什么人都能入禁军,城外流民成堆,随便一声,便有成千上万的人。” “将军,军中缺额很多,迟早都要招满,”柳寒坚持道:“不若先行准备,卑职也不招多了,就一百人,将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杨晖眉头皱得更深了,怒气渐盛大,正要呵斥,青年将领已经起身抱拳:“中侯大人,小将认为此举可行,不过,柳将军,咱们禁军不要垃圾,你可以招一百二十人,这二十人可以是你的卫士,其他一百人则是士兵,各级军官由你指定,三个月后,我要验收,若是不行,立刻开缺!将军看如此若何?” 杨晖重重吐口气,盯着柳寒,森然说道:“好,本将答应你,不过,你要记住,若招来些垃圾,军中有军律在,本将军当行军法!” “小将遵命!”柳寒抱拳应道,随后又问:“将军,小将是不是还住在现在的军营?” “当然不是,待会有人领你和你的人去新军营。”杨晖语气中有丝不耐烦。 “大人,小将这曲人马归那位将军指挥?”柳寒又问道。 杨晖微微诧异,更加生气:“你到禁军已经半年了,还不知道禁军编制,该打!” 柳寒也有些诧异,不明白的望着杨晖,青年将领摇头解释道:“咱们禁军最大编制不是部,而是曲,若有差事,临时委任。” “明白没有?明白了就下去吧!”杨晖不耐的挥手,似乎要将柳寒赶出大堂。 尽管依旧纳闷,柳寒还是口中称是,抱拳施礼,倒退两步,才转身大步离开。 两百二十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运用得当,可抵得上一千人。 出来,众人都看着他,柳寒什么话都没说,带着他们回到营地,到了营地,众人都以为立刻解散,可柳寒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最后站在他们面前。 “待会欢呼时,声音小点,”柳寒先打个招呼,众人心中一喜,柳寒轻轻咳嗽两声,众人都焦急的望着他,柳寒心里遗憾,这时候怎么没人捧场,他板着脸说:“刚才中侯大人告诉我,老子升官了,升了两级,从队正升到军侯,怎么样,高兴吧。” 没成想,众人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柳寒微微纳闷:“怎么啦?老子升官,你们不高兴!妈的,老子白你们在一块了!” “高兴。” 声音有气无力,柳寒很是不悦,彭余在队伍中叫道:“大人升官,当然高兴,可我们呢?大人,不知你去那一曲?” 柳寒这下明白了,哈哈一笑:“中侯大人说,所有曲都满了,没位置,所以,让我组建一个新曲,你们这帮兔崽子还是老子的部下,这下高兴了吧。” “高兴!”众人齐声大呼,顿时喜笑颜开,欢声雷动。 等大家伙笑过后,柳寒又说:“不过呢,中侯大人说了,现在咱们禁军缺额严重,所以,咱们这曲只有二百二十人,也就是查一点一半,所以,你们当中只有少数人升官,现在还高兴吗!” “啊!”众人大为惊讶,柳寒打量众人,众人中程甲神情最为复杂,彭余则很兴奋。 “本人升官了,弟兄们也得动动,程甲,”柳寒叫道,程甲一愣,边上有人推了他一下,程甲连忙答应。 “你升官了,屯长。”程甲微怔,随即大喜,躬身领命:“多谢大人!卑职肝脑涂地,追随大人!” 柳寒点点头,又叫道:“彭余!” 彭余大步跨出队列,柳寒下令道:“本军侯有二十人的卫士,我任命你为卫士长,你可愿意?” “卑职愿意,多谢大人!”彭余大声应道,乐呵呵的站到柳寒身后。他没想到柳寒让他当卫士长,这卫士长可比屯长还强,以柳寒的修为和才干,升官压根不是难事,卫士长也就能随着升官,另外卫士也能跟着沾光。 随后,柳寒又任命了传令官,提升康浚担任传令官,又挑出五个卫士,其中便包括当初向他挑战的娄锤,再将各级军官作了一番调整。 “弟兄们,现在就这样了,待会厉岩队正会带他的人过来,这样我们有一百人了,中侯大人答应我,可以招一百二十人,你们要有人选,不管挖角还是到外面去找,都可以,我先把话放这,招到五个人的当伍长,招到十个人的当什长,招足一百二十人为止,不过,话说在前面,老子不要废物,修为越高越好。” “是!大人!” “程甲,这事你负责!” “卑职领命!”程甲很兴奋,抱拳领命,他心里清楚,这是在柳林外挣来的,要不是他不要命的往里冲了两次,这个屯长恐怕就是别人的了。 “好,今晚加餐,老子升官了,今天老子请客,酒肉管够,每人赏五两银子!” 众兵丁更加兴奋,欢呼声大起。 柳寒拿出几张银票交给程甲,让程甲去操办。柳寒又下令,让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士兵们立刻动手,开始收拾东西,营地里忙碌起来。 没有多久,来了个军官让柳寒跟他走,这军官叫冯宽,冯宽胖乎乎的,很是客气,柳寒悄悄塞了一百两的银票给他,冯宽的胖脸更是乐开花,带着他到一处空置营地,告诉他这就是他这一曲的驻地。 柳寒四下打量,这院子挺宽,从大门进来便是一块空场地,正对大门的是一个高台,营房则在高台后面,这里建有数列平房,平房建得很整齐,这让柳寒很满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凉州事 犀锋和一布衣人在喝茶,俩人偶尔闲聊两句,多数时间都在静静的喝茶,布衣人甚至站起来,到院子里看了看,也没人阻止他,但要出去,则有人客气的劝阻。??火然文 ?.? “抱歉!抱歉!”柳寒大步进来,双手抱拳,冲犀锋和峦玄抱拳致歉:“犀兄,这位,峦先生,抱歉,柳某回来晚了。” “得了,”犀锋站起来,将他拉过来:“都是行伍之人,这没什么,是我们事先没打招唿。” “吃饭没有?”柳寒顺势坐下,然后问道,犀锋摇摇头:“你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动手了。” 柳寒哈哈一笑,冲外面问道:“谁在外面伺候?” 一个下人过来,躬身施礼:“小的在。” “现在什么时候了,为什么没备酒?”柳寒的语气严厉,下人正要解释,犀锋已经急忙解释:“是我不让,他来问过,我没让,等你回来。” 柳寒点点头,下人问道:“主上,现在是不是上酒?” 柳寒点头,转头对犀锋和峦玄说:“咱们边喝边聊,犀兄,今儿算你运气,我回来了,有时候,我是不回家吃饭的。” 犀锋呵呵一笑:“你若不回来,我会让人去叫你的,峦先生今天好容易找到时间,特地来见见你,和你聊聊。” 犀锋这是在告诉柳寒,今天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而是峦玄与他谈话,峦玄是什么人,想必你柳寒清楚。 其实压根不用犀锋提醒,柳寒一看到峦玄便明白了。 “我知道,不管是什么,峦先生能来,柳某很高兴,坐,上酒!” 酒菜早就准备好了,此刻柳寒一开口,立刻便送上来,柳寒先给峦玄倒上酒。 “这是建康的江南春,想必峦玄很是熟悉,犀兄恐怕喝得少些。” 柳寒给俩人倒上酒,峦玄平静的喝了口,点头说:“嗯,很长时间没喝到江南的酒了,这江南春怕有十年了吧。” 柳寒冲他竖起大拇指,随后叹道:“这二十年以上的,....” “这酒有点软,”犀锋眨巴下嘴,微微摇头:“有烧刀子没有?来坛烧刀子。” “行!”柳寒冲外面吩咐来坛烧刀子,外面伺候的侍女很快送来烧刀子,犀锋喝了一杯,满足的点点头:“还是这个够劲。” “江南春虽然软,但后劲足,”峦玄说道:“烧刀子虽然刺激,但后劲稍缓。” 柳寒点点头:“峦先生说的是,看来是知酒之人,犀兄,这江南春要二十年的才够味,只是这二十年的江南春,小弟没本事,弄不到。” 犀锋略感意外,峦玄见状便给他解释:“这江南春出自吴郡钱白江畔的富阳镇,以当地稻谷和小寒山的山泉,经七蒸七晒,再埋于小寒山特有的枫林之中,三年方成,一般十年的便已是上品,二十年的则属珍品,一般出土即被当地门阀或当地藩王收购,压根不会到市面上卖。” 犀锋这才明白,看看那坛江南春,赶紧给自己倒了杯,皱着眉头喝下,柳寒哈哈一笑:“犀兄若是喜欢,应该还有两坛,待会走时,犀兄带走即可。” “如此,多谢!”犀锋大喜,抱拳致谢。 说笑间,一坛酒就去了一半,柳寒又给峦玄倒上,然后说道:“峦先生,先生的来意我猜到一些,说句实话,王爷的要求,恕在下不能答应。”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犀锋没想到柳寒突然将事揭开,上次见面后,他已经将柳寒的意思报告了峦玄,峦玄并没有说什么,他又传书秦王,前两天,秦王的信回来了,说了些什么,他不清楚,但峦玄便定了今天来柳府。 这些天,峦玄一直在朝廷里奔走,皇上本来要召见他,可临时不知有什么事,又推了,至于什么时候召见还没定,峦玄一边等待一边在朝廷各衙门奔走,度支曹,兵曹,太尉府,秋府,来回奔走,希望为雍州弄到些钱粮,各府都答应,最后都是一句话,要皇上批准。 峦玄放下酒杯,看着柳寒:“柳兄既然说开了,那就好,犀兄将你的意思已经转告给我,我也上报了王爷,王爷明白柳兄的意思,一个瀚海商社挑不起雍凉两州,实话实说,从前年到现在,柳兄已经给王爷提供了五万两银子,这个回报已经很大了,柳兄没有做错什么。” 柳寒默默的听着,心里禁不住有些纳闷,茫然不解的望着峦玄,峦玄叹口气:“这几天,我在朝廷各衙门奔走,每一个嘴上都说得挺好听,可到头来,两手空空,既然是什么都要不到。” 峦玄神情沮丧,轻声叹息,柳寒更加纳闷了,他禁不住问道:“峦兄,王爷在朝里不是没有力量,为何会如此?” “王爷高洁,追随他的都是仰慕他的人,可当今朝廷,多是利禄之徒,王爷的力量比看上去要小得多。”峦玄的语气中有几分苦涩,柳寒还是听明白了。 秦王虽然在士林风评极佳,可无论在泰定帝时期还是现在,他手上的真实力量都很薄弱,财力也不足,柳寒曾经替他给朝中官员送银子,那些都是低层级的官员,没有送现金的,都是以年礼的形式送出,平均每个官员不过百来两银子,就象这次派来增援的力量,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武师下品。 不要说与齐王相比,甚至与淮南王或太原王相比,都远远不如。 “王爷独掌两州,雄踞一方,就算在地方也是一方之豪,”柳寒叹口气,缓缓说道:“这些年,王爷勤于政务,雍州年年遭遇天灾,要不是王爷,恐怕已经出现灾民暴乱了。” “王爷虽然殚心竭虑,可雍凉两州贫瘠,实力薄弱,”峦玄叹口气,但神情依旧很平静:“朝廷这些年,府库空虚,对雍凉两州的支持极少,大部分财富都提供给了并州和幽州,雍凉两州,这些年全靠王爷四下劝募,才得以维持下来,现在才夏初,雍州的府库便空了,要等秋税入库,还需要三个月。” 柳寒眉头微蹙,默默的听着,峦玄将杯中酒喝干,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望着柳寒借着说:“柳兄,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说服你拿出银子来,王爷很清楚,以瀚海商社的财力,别说雍凉两州了,就算这次出塞作战,都无法支撑。” 柳寒轻轻舒口气:“如此甚好,不过,峦兄,还请告知今日来意?” 峦玄冲柳寒抱拳:“峦某无能,未能完成王爷托付,柳兄在帝都两年,交游广阔,还请柳兄指点。” 考试来了,柳寒心里清楚,指点?峦玄出身世家,在秦王帐下多年,对朝廷的情况熟捻,那需要他来指点。 略微思索,柳寒叹口气:“峦兄,朝廷局势现在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难以预测。” 峦玄和犀锋闻言不由微惊,柳寒再度叹气:“皇上登基以来,推行了三策,陈国清查土地,扬州盐政革新,度支曹追查欠银;这三策,阻力都不小,皇上看上去都赢了,可问题是,皇上行得太急,我感觉不是很好,朝廷可能要出事。” “哦,什么事?”犀锋禁不住追问道,柳寒摇头:“倒底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但心里很不安,峦兄,转告王爷,最好暂时不要涉足朝廷,专心治理雍凉两州。” 峦玄神情凝重,柳寒接着说:“至于这次出兵,”他摇摇头:“朝廷不会让雍州出兵,王爷要小心的是凉州,我估计皇上很快便会召见你,峦兄,不要急,耐心等待吧。” “凉州?”峦玄苦笑下:“如此就更麻烦,王爷不是没想到凉州,也提醒朝廷注意吐蕃的动向,这几年,吐蕃内部纷乱,总觉着该乱上两年吧,可根据吐蕃传来的消息,吐蕃居然有入侵凉州之势。” 柳寒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犀锋,犀锋眉头皱得很紧:“去年,察觉塞外不稳后,朝廷下令从凉州抽调方达所部北上雍北,现在凉州兵力空虚,仅有的劲旅便是秋歌统帅的黑豹和马竞统帅的马家军,其他部队守城还可以,野战就不行了。” “凉州现在有多少部队?”柳寒问道,犀锋答道:“护羌将军府原有三营,长骑营,中垒营,飞骑营,其中,长骑营随方达到雍北,飞骑营主力在萧关,就剩下中垒营。 护羌将军府麾下的总兵力不过一万四千,马竞统帅的是凉州州军,这支部队有八千多人,其中马竞统帅的四千多马家军是主力,按照先帝的旨意,凉州州军由护羌将军府指挥调动。 所以,吐蕃若犯境,端木正可以调动的兵力在二万二千人左右。 吐蕃若是犯境,首当其冲便是黄沙关,这是马竞驻守的关口,据我所知,马竞在黄沙关布置了三千人,要想守住黄沙关非常困难。” 柳寒没有去听凉州边军的具体部署,这些事不是他该多嘴的,犀锋和端木正自然知道该如何办。 峦玄看着柳寒,目光中充满期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五十六章 江湖,染缸 ??  从酒楼出来,**的阳光下,感觉更加闷热,秋戈已经醉得站不起来,被两个护卫扶上马车,拓跋鹰与乌蒙也醉醺醺的,俩人相偕而去,倒是慕容从容看着还不错,向柳寒施礼离去,至于鲁他们,完全不省人事,被人架上马车离开。23us.更新最快 柳寒完全没有醉意,以他的修为,再多些酒,也没有丝毫问题,将这些家伙一一送走后,他才牵着黑豹,安步当车,沿着大街缓缓而行。 帝都的街道,与柳寒曾经待过的世界相比,当然狭窄了许多,可在这个时代,是柳寒去过的城市中最宽大的,但帝都的人口也是最多,城市可以容纳的人口与社会生产发展休戚相关,帝都城内便有百万以上的人口,若是加上附近的庄园村庄,人口在一百五十万以上,整个京兆府,人口恐怕有一千万以上。 如此庞大的人口,难怪朝廷将漕运看得如此之重。 在街上漫步,并不是没事,这是柳寒的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是前世养成的,目的就是看看市场行情,看了几家布庄和粮店,柳寒心里基本有数了。 帝都是大晋最大的市场,最繁荣的市场。 柳寒从来没作过粮食生意,西域人少吃粮食,多吃牛羊肉,喜欢喝茶,柳寒在西域便有一处茶园,原来西域是不产茶的,西域人自己也认为西域不可能产茶,可柳寒在西域找到一个地方,种植茶叶成功,因此赚了一大笔钱。 瀚海商社的下一步便是开展粮食生意,柳寒将前世的分店系统移植过来,准备在帝都开设十家粮店,他已经在江南买了数千石粮食,另外还有数百石食盐,而且全部是粗盐,这些粗盐准备在帝都进行再加工,变成精盐投入市场,精盐和粗盐的价格差距有十倍之多,他准备将这个差距降低到五倍。 十家粮店,同时卖粮和盐,老黄测估了下,每年能增加三到四万两银子,另外,各地分店的业务发展各不相同,随着塞外大漠的混乱,雍州的业务受到很大影响,塞外商队基本停了,三江堡的建设很顺利,在秦王帮助下,长安的作坊建设很快;凉州的业务也受到些影响,但老王的作坊建设很顺利,基本弥补了商队的损失。 西域的大部分业务停了,可没有停下的,依旧在运转,每年还可以获得数万两银子,但柳寒只要求那边提供万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的就分给留在西域的部属和他的那些女人们。 离开西域时,除了确定随他回大晋的天娜三女外,其他女人都重金遣散,有些女人拿了银子便离开了,可还是有十来个女人不肯离去,依旧留在他西域的庄园里,剩下的银子便交给她们。 瀚海商社收入很高,可开支也很高,到处都在投资,到处都在建设,柳寒最重视的江南,也投入了不少银子,清虚宗的山门外,那两座山,已经被他秘密买下来,前段时间,他送进去第一批药材,这些药材并不多,只找到五样,另外还有一些杂物,比如画符的符纸等等,不过,就这样,玉清子已经非常满意了。 柳寒的要求也被满足,玉清子送来十瓶丹药,这十瓶丹药中,有五瓶回气丹,这种回气丹对战斗非常有效,可以在短时间里,让五行真元恢复六成以上;另外还有三瓶紫灵丹,这三瓶紫灵丹可比柳寒自己炼的药效要强多了,已经达到六品,这药要流传到江湖中,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最珍贵的则是两瓶青灵丹,玉清子交代,这青灵丹是指定给他的,柳寒查知,这青灵丹对宗师中品以上才有效,这可是珍品中的珍品。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来自清虚宗的支持,这笔支持的丰厚让他无比满意,于是他更加着意为清虚宗找药材。 清虚宗的药材可没那么容易,几乎都是已经只是在传说中的存在,剩下的那些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到新开的药房看了看,新开的药房在五贤街,距离瀚海珠宝也就两条街,药房的生意很好,不时有人来买药,但这样的零售利润并不高,真正的高利润来自宫里和各个世家门阀。 药房有三个坐堂大夫,两个是瀚海商社的人,其中一个便是有丹徒修为的邱胡子,另一个叫孟明,这孟明是随他从西域带回来的,有丹徒七品修为,距离丹士也差不了多少。 出一个丹师可比出一个宗师要难多了,宗师只需自己不断苦修,待到机缘来临,便可跨过那道门槛,但丹师不一样,丹师除了自己修炼外,另外还要大量珍贵药材,炼制大量的丹药,这期间要有花多少银子,那是天文数字。 所以,每一个丹师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第三个坐堂大夫叫祖谅,原是风雨楼隐堂中人,隐堂是雷纳直接控制的堂口,堂主是沈晨,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多人,都是绝对可靠的人,雷纳将此人放在这,目的是在城里布下一个眼线,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柳寒在店里看了会,叮嘱了邱胡子和孟明几句,给他们留下瓶丹药,他打算培养俩人,让俩人尽快进入丹士境界,他很看重邱胡子,邱胡子出身散修,散修在丹徒修炼中,是非常艰难的,比武徒艰难十倍,可他居然能达到丹徒八品境界,比用了无数药材的孟明还高。 邱胡子感激莫名,他从一个暗无天日的流民逃犯,转眼有了远大的前程,他完全知道成了丹士,甚至是丹师,将能得到什么! 柳寒说完之后,抬头看见温晚晴从外面进来,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将一张药方交给柜台上的伙计,伙计看后便开始给她抓药,柳寒心里有些纳闷,这女人应该已经回江南了,怎么还在帝都,这又是谁病了? 经太多,对什么都怀疑,他略微思索便没有惊动她,而是从侧门出来,在街边安静的等着,过了会,秦晚晴提着药从店里出来,柳寒锁定她,遥遥跟在她身后。 转过几条街,柳寒发现有两个人跟着她,柳寒不动声色,依旧慢慢的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到了三岔路口,秦晚晴略微迟疑,便朝右边的街道行去,越往前走,柳寒心里越是纳闷,这是向城隍庙的方向,她到城隍庙去作什么?忽然,他觉着这秦晚晴恐怕是去找他的,或者说是找他的分身,柳漠。 果然,秦晚晴到了城隍庙,没在庙前丝毫停留,便径直从旁边的巷子进去,跟踪她的俩人也跟着进去了,柳寒没有进去,而是转身混进正观看杂耍的人群中。 果然,没一会,跟踪秦晚晴的俩人出来了,俩人也混在人群中,目光不时瞟向巷口。 没有多久,秦晚晴从巷子里出来,柳寒注意到,她的神情很是疲惫失望,精神更加失落,完全不知道身后还有俩人跟踪。 俩人又跟上去,柳寒皱眉想了想,转身去了他预先租下的小屋,再出来,已经变换成柳漠了,手里还提着一筐物件,这间屋里长期准备了些东西,就是为了预防突然事件。 “主子,回来了。”左兰看到柳寒进屋,忍不住欢喜的冲里叫起来。 “嗯。”柳寒略微点头,照样扫了下店里,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秋戈在酒楼喝醉了,他要不在,店里的客人便少了大半。他阻止了左兰过来帮忙,自己提着东西进后院了。 张梅已经奔出来了,看着柳寒忍不住微嗔,唠叨道:“你还知道回来,看看,这都几天了,不是说两三天吗,这都快十天了,你都上那去了?” “临时出了点事,耽误了两天。”柳寒佯装解释道,然后吩咐左兰,将东西收起来。 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张梅将他拉到屋里,低声说道:“你回来得正好,有人拿着漕帮的信物来找你,你不在,奴不敢轻易答应。” “哦,是什么人?”柳寒佯装意外,从江南回来已经一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持漕帮的信物找上门来。 “一个女的,拿着漕帮的信物。”张梅低声说。 “她说她叫什么没有?留下地址没有?”柳寒又问。 “她留了个条子。”张梅说着进里屋,柳寒跟着进去,张梅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首饰盒,从夹层里拿出张纸条交给柳寒。 “平安客栈乙二号。”柳寒念道,随手将纸条毁去。 沉凝片刻,柳寒说道:“晚上再去。” 张梅顺从的嗯了声,左兰在屋外叫道:“主子。” 张梅出去开门,左兰端着盆热水进来,柳寒出来,左兰已经将毛巾放进盆里,张梅站在边上,左兰将毛巾拧干递给柳寒,柳寒将脸上擦了擦,张梅进屋拿出套衣服。 “行了,前面去盯着,别有人趁机跑了。”柳寒笑眯眯的对左兰说道,左兰抿嘴一乐:“哪会,都是街坊老邻居。” 柳寒笑了笑,趁着张梅在里面,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低声调笑:“真滑。” 左兰涨红了脸,银齿轻咬,眼中都要滴出水来。 柳寒却转身进屋,很快他便换了身衣服出来,张梅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在后面,在井边洗衣服,柳寒则端起茶杯,躺在树荫下,慢慢品茶。 范举和范家嫂子回来,听说柳寒回来了,过来聊了几句,两家人顺势在一块吃了顿热闹的晚饭。 晚饭后,几个女人负责收拾,柳寒依旧很逍遥,俞美是知道他在帝都的使命的,但柳寒也发现,她对这事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对俞美,柳寒也进行了调查,他没有通过其他人,而是让柳铁利用在彭城时,亲自进行调查,结论与俞美所说相符。 江湖是个漩涡,也是个大染缸,在外面看,风景很美,只有在里面待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艰难,离开就就不愿意再进去。 张梅俞美,在某种程度上说,她们已经离开了江湖。 所以,才不愿意再进去。 可,已经染上了色彩,那有那么容易洗去的。 很多事,都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六十三章 双姝情 ?  俩人聊天,很是随意,显然俩人相交不浅,可嘉泰公主在帝都,许舒在邺城,俩人怎么会深交呢? “唉,怎么说起我来了,还是说说那位柳大家吧,”嘉泰公主笑道:“这段时间,你们打来打去,你却突然跑帝都来了,上次来帝都是什么时候,我想想,五年以前吧,那时你才十三岁,是吧?哎,我说,你今年也十八了,算得上老姑娘了,怎么还给许家招个女婿?” 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十五六岁便成婚,十八岁还没成婚便成老姑娘。更新最快许舒十八岁了,可还没成婚,在世人眼中,她已经是老姑娘了。 “你这帮主还没成婚,我这小卒子岂敢走在前面。”许舒露出一丝笑容,眉宇间的忧虑顿时淡了不少。 五年前,嘉泰公主突发奇想,带着帝都的贵女们组建了红粉骷髅帮,她为整天带着一帮贵女唿啸而出,唿啸而入,在帝都引起好一阵轰动,朝野间倒没人说什么,只当一帮小丫头好玩。 嘉泰公主嘻嘻一笑,正欲反驳,许舒又问:“刚才玄修效果如何?” “唉,没用。”嘉泰公主叹口气,语气中包含淡淡的失望,许舒笑了笑:“那么多帝都才俊陪你玄修,居然一个也看不上,我看那秋戈和鲁不错,你都看不上眼?” “鲁一股酸味,离着八丈远便能闻到,秋戈嘛,”嘉泰公主迟疑下摇摇头:“听说他哥哥秋歌乃当世英雄,也不知如何。” “那柳大家呢?”许舒突兀的问道,嘉泰公主叹口气:“这柳大家倒是挺不错,听说武有上品宗师修为,文采风流,唉,只可惜,他是个商人,皇兄肯定不同意。” “你不是自己择婿吗?”许舒笑嘻嘻的望着她,嘉泰公主叹口气:“皇家的事那有那么简单的,皇兄要是知道我找了个商人,还不大发雷霆。算了,不说我了,还是说你吧,今天见到柳大家,感觉怎样?” “没什么感觉,”许舒淡淡的说:“他就坐下,连一杯酒都没喝,也不知是甩脸子给我还是我三舅看。” “那多半是给你三舅看的,我听说你们许家与王家联手,与他争夺漕运,结果损兵折将,哎,你家老太太是不是派你求和来了。”嘉泰公主说着便忍不住乐了。 许舒微微摇头,望着夜空幽幽的叹道:“王许两家之事,那容得小女子插话,与他的谈判是我三舅在主持,后面是我外公,呵,王家老祖宗在掌舵,我到帝都来,就是来看你的,我的公主殿下。” “看我!”嘉泰公主纳闷的望着她,过了会,露出笑意:“就算吧,这院子还满意?” “帮主的赏赐,小的岂敢不满。”许舒笑嘻嘻的调侃道,嘉泰公主也同样笑了笑,起身走到许舒身后,将她抱住,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胸上,贴着她耳朵低声说:“小丫头,想死本帮主了。” 许舒轻轻挣了挣,却没有真的用力,反而后靠,整个身子偎进她怀里,那双手从衣襟中探入,在她身上游走,最后落在那坚挺上,轻轻把弄乳珠。 许舒鼻息渐重,嘉泰公主含住她的耳垂,香舌灵活的拨弄耳垂,许舒嘤咛一声,身子一下软下来。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嘉泰公主在她耳边低声说, 许舒咬着嘴唇,目光却很迷离,埋在心底深处的快乐又翻腾上来。 没容她多想,嘉泰公主已经扳过她的脸,迅速擒住她的双唇。 霎那间,许舒顿时迷失,脑子一遍空白。 ........... 内卫的行动十分迅速,柳寒在第二天便拿到了宫里送来的资料,冯志告诉他,这些资料只能在他这看,可柳寒却毫不客气的告诉他,这些资料必须认真研究,便拿着那一大包资料走了,冯志毫无办法,犹豫半响,还是没将事情上报。 柳寒拿着资料便潇湘馆去了,与老黄一块研究,林公公不知出于何种想法,这些资料里不但有扬州内卫的情况,还有百工坊的资料。 “百工坊与扬州刺史,”老黄将一本小册子丢在一边,小册子上面批了一个字:假。 “百工坊,泰定六年。”老黄说着翻开这本小册子,小册子上记录了百工坊在泰定六年举办的三场拍卖,这三场拍卖都在扬州举行,两次在扬州,一次在建康。 “得银二十万两。”老黄念道,随口调侃:“这家伙本事不如你啊,三次拍卖才二十万两。” 柳寒没言声,手里拿着百工坊泰定三年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第一本关于百工坊的记录,也就是说,百工坊是在泰定三年以前成立的。 “宫里有没有我们瀚海商社的。”老黄将泰定六年的小册子放在一边,又拿起来一本来,随手翻了翻,上面除了记录的几次拍卖,随后的追踪。 可,除了那些存在的事实,册子上批注着大量的红色假字,几乎与扬州陆阀的关系被批上假字,与淮南王的关系,批了个假字,....... ....... 俩人看了半天,老黄叹息着放下,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将满满一杯凉茶喝干,摸去唇边的水迹,再度叹口气:“这百工坊真是滴水不漏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柳寒将小册子丢给他:“光看这些,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这本,泰定三年,宫里开始注意到百工坊,并开始着手调查,这说明百工坊是在泰定三年以前成立的。” 老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柳寒又说:“杀手营是在泰定元年覆灭的,现在我们假设,杀手营是那人的聚财组织,在杀手营覆灭后,那人失去了聚财工具,所以,他才设了这个百工坊。” 老黄思索片刻点点头:“这个解释....,可以。” 这可以两个字,很肯定,柳寒接着问:“现在的问题是,我大致计算了下,这些年,他总共挣了三百七十六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他用在那了?” 柳寒随手拿起一本小册子,翻看数页:“与江南陆家合作,建船六条,耗银八万两,批注,假;查此消息之内卫,死。什么意思?欲盖弥彰。” 老黄笑了笑,给柳寒倒上凉茶:“以你对那人的描述,此人聪慧,谨慎,狠辣,周密,岂会露出这样的破绽,不过,既然与他合作开盐场,哼,自然就逃不掉了。” 柳寒笑了笑,这次在扬州开盐场,百工坊便是合伙人之一,可以就近观察。 俩人都没去碰那几本扬州内卫的卷宗,在俩人看来,那压根不重要,只是在讨论百工坊,可这十几本卷宗看完,有用的资料不多。 “那边安排好没有?”老黄问道。 柳寒微微摇头,这次去扬州还没有告诉张梅,这还得找个借口去圆。 “那身份还需要保留吗?”老黄迟疑下又问道。 柳寒略微想想便点头:“需要,就冲隔壁邻居便需要。” 老黄这下想起来,他几乎将这事忘记了,想了下点头:“这天下兄弟会把手都伸到帝都来了,他们想作什么?总不至于在帝都谋反吧。” “拉倒吧,”柳寒轻松的笑道,他没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觉悟,不在乎有没有人谋反,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燕家子孙能坐八百年江山,已经够长了,比起那个时空的皇朝来说,这大晋已经够长了。 “以你的动作频频,内卫应该为你建了档案,”老黄说道:“我很好奇,那档案里都有什么。” 柳寒大笑。 “没什么,就让他们记吧,”柳寒说道:“杀了那人,我就退隐江湖,怎么样,我在江南买了一座山,清雅幽静,...” “我知道,清虚宗的山门嘛。”老黄淡淡的说,这事柳寒虽然没有经过他,可也没刻意隐瞒,但这个府里,除了老黄和天娜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事,至于天娜,是柳寒告诉她的。 老黄看着他,柳寒眉头微皱:“老东西,你又在琢磨什么?” 老黄笑了笑没有开口,随手拿起扬州内卫的卷宗翻看起来。 柳寒起身要走,老黄开口问道:“你走后,与王奋的谈判怎么办?” “我想好了,给萧雨去信,让雷纳回来,由他接手继续谈判。这事,宫里已经松口了,萧雨现在可以在城里露面了。”柳寒随口说道:“这事,咱们就不再插手了,我走后,还是老样子,由你把总,有什么事让柳铜去作,咱们现在还在打基础,不能凡事冲在前面。” 老黄点点头,柳寒还是很冷静的,没有因为一连串的胜利而晕了头。 柳寒却起身到后院去了,当晚他大被同眠,将天娜三女和青衿一块找来,胡天胡地了一番,青衿现在也渐渐习惯他的荒唐,也猜到他大概有事,曲意迎合,让他酣畅淋漓的发泄了一番。 第二天,柳寒便回到有凤来仪,他这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张梅三女都习惯了,三女也不问他去了那。 晚上,柳寒悄悄告诉张梅,方震让他去扬州,可能要在扬州待一段时间。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左兰和俞美。” 张梅撅起嘴,有些不满,好容易这段时间在一块,没成想,他又要出去了。 柳寒拍拍她的肩,低声安慰她。 又过了五天,柳寒接到将令,让他率部到袁营口剿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离营 柳寒对这位兄弟会主的决断很满意,这家伙看来与外界传言相似,谨慎、果断,当留则留,当弃则弃;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十分谨慎,难怪朝廷找他多年找不到。 但他还是没动,依旧在军营里练兵,依旧隔个三五天便随队到镇上巡逻,晚上出去“探查”,似乎很是积极。 楚寡妇走后,镇上又有几家人突然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那,小镇上添了几分萧条。 柳寒抽空去了辕关,拜会了守关将领常禅,袁营口的后勤补给由辕关负责提供,柳寒必须过去见见,确保后勤畅通。 常禅是三十来岁的青年将领,看上去很是儒雅,他比柳寒高上一级,官拜校尉,按照柳寒打听到的消息,他门阀出身,青州人,修为还比较高,有武士九品,可怎么看也看不出,整个人就象个秋戈鲁样白净。 这个时代,粮秣都是后方送,除了战时外,其他驻军的粮秣都少有准时的,有些将领甚至将粮秣拿出出去倒卖,当然也不会短了你的粮秣。 这其中的缘故说穿了也很简单,按照名册,柳寒手下该有五百人,上司也是按照五百人拨调粮秣,可下面的将领知道实情,所以,他们很干脆的将多出的扣下部分,拿去倒卖,下面收到粮秣的军官也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柳寒送了大礼,还与常禅喝了通酒,推杯换盏中,常禅保证粮秣“如实”发放,绝不短半点,双方皆大欢喜,柳寒满意而归。 又待了半个月,看看天气已经进了初秋,宫里显然着急了,连续两分指令从天而降,让他尽快南下扬州,不要再在袁营口耽搁了,柳寒看了指令,心里明白,宫里已经在他的部队里安插了人。 第二天,柳寒将所有什长以上军官叫到中军,也就是他住所的前庭,将接到的军令传给众人看。 “长官命令我和厉岩到青州公干,这里在我回来之前,由程甲负责,刺监还还是由彭余负责,诸位清楚了吗?” 众人都感到意外,可看到上面的印章,的确是中侯杨晖的命令,中军里一时陷入沉默,半响,程甲才皱眉问道:“大人,上面这是要做什么?咱们到这还不到两个月,您就调走?这,这算什么事!” “就是,上面倒底要作什么!妈的!杨晖这混蛋,脑子里装的什么!狗屎!”有人忿忿不平的骂起来,这训练刚走上正轨,士兵士气高涨,每个人都在主动求练,这是极其罕见的。 可在这个时候,朝廷却将柳寒调走,他们自然非常不满。 眼见众人便要开骂,柳寒连忙开口,哼,严厉的看着众人:“让我去公干,并不是调我们走,胡说些什么!” 顿了下,扫视众人一眼,然后才缓慢开口:“我走之后,程甲,你要按照训练计划,加强训练,务必让每个士兵都要熟悉战阵,熟悉战阵的变化,要达到随便抽三五个人便能组成一个小型战阵,每个人都要熟练使用强弩弓箭,每个人都要掌握长刀长枪和盾牌,如果可以,每个人都要学会骑马。” “是!”程甲无奈的起身答道。 “不管我在还是不在,训练一刻不能停,军纪要严,彭余,你是刺监,军纪的问题,我就交给你了,我回来时,若发现军纪涣散,唯你是问!” “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彭余声音洪亮,大声答道。 “好,大家伙都出去吧,厉岩留下。”柳寒吩咐道。 厉岩看到那纸命令,先是很意外,可冷静下来,心里慢慢便升起疑云,因为命令很含糊,说是去青州公干,却没规定什么时候到青州,具体倒底是事,没说,还有.....。 瞬息间,一连串疑问在心里闪过,所以,整个会议期间,他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紧锁。 柳寒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问道:“怎么?有什么想法?” “大人,这军令....?”厉岩试探着问。 柳寒笑了笑,将命令撕了,厉岩一愣:“大人!” “这个命令是给他们看的。”柳寒说着拿出另一张命令,放在厉岩面前,厉岩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命令是让柳寒和厉岩到扬州去密查。 “这.....”厉岩同样迷惑不解,心中疑惑更多了。 柳寒将命令又撕了,厉岩这下没有阻止,看着他的疑云更浓了。 “这个任务是宫里派下来的,宫里点名要我去,可我一个人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便向上面推荐了你。”柳寒解释道。 “大人,这,这倒底什么任务?”厉岩十分好奇,满腹疑云的问道。 “这命令也很含糊,主要原因还是保密。”柳寒在他边上坐下:“咱们这次上扬州,任务是暗查百工坊。” “百工坊?”厉岩还是不解:“咱们可是禁军,怎么让咱们去查百工坊?这....,干嘛不让内卫去查?” 柳寒苦笑下,叹口气:“虚名所累,不过,我也想了下,估计是内卫出了什么问题,这才让咱们去。” 厉岩还是疑窦重重,柳寒拍拍他的肩头:“咱们在宫里的贵人眼里,算什么,什么也算不上。” “这百工坊怎么啦?”厉岩纳闷的问道,百工坊在江湖上很是神秘,但他听说过,但从未参加过他们的拍卖会。 “谁知道呢,”柳寒苦涩下说:“就让查他们的底,嘿嘿,我估计宫里已经查过了,可没查出来,这才让咱们兄弟出手,哎,你参加过他们的拍卖会吗?” 厉岩摇摇头:“没有,倒是听说过,公子家在帝都也有些生意,可从未被邀请过。” “我倒是参加,还和他们在扬州开了个盐号,唉,或许,这就是宫里看上我的原因吧,兄弟,咱们哥俩到扬州走一趟,”柳寒起身说道:“听说这扬州十里烟花,江南风光无线,咱们就当去秋游。” “盐号!”厉岩有些惊讶,抬头望着他:“既然这样,那还查什么?” 柳寒摇摇头:“宫里怀疑他们也有一定道理,你知道吗,我见过百工坊的掌柜,这掌柜姓张,脸上终年带着面具,我曾经让他将面具摘下来,可我还是无法确定看到的那张脸是他的真面目。” 厉岩有点傻了,迷糊了下才明白,不由大为惊讶,柳寒又拿出一张纸放在他面前:“这是给你准备的身牒路引,你先看看,然后回去准备下,明天,我们出发。” 厉岩拿起来看,上面写的是河东安邑人士,叫孟山。 “孟山。”厉岩笑了笑:“大人,咱们这要是到扬州,我的口音可以混过去,你的口音可不是河东口音。” 柳寒笑了下拿出自己的身牒,递给他看,上面写的是姑臧人柳漠,时间却是半年以前。 “咱们,怎么不是一个地。” “出去时,咱们一块走,到谷城前,咱们就分开走,到扬州得福楼会面。”柳寒说着,厉岩心里越加凝重,他可是知道这百工坊,神秘归神秘,可实力着实不差,这比起在家训练来说,风险大多了。 “厉兄,咱们这次下江南,风险可不小,百工坊实力可不差,查他们,”柳寒叹口气:“内卫实力多强,都没查出来,让咱们去,唉。” “恐怕不止是没查出来吧,恐怕还死了不少人。”厉岩也冷静下来,轻松的笑道。 “嗯,你这判断有道理,”柳寒点头称是,厉岩纳闷的问:“上面有没有提供资料?” 柳寒摇摇头,厉岩苦笑下:“那咱们怎么查?” 柳寒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猜宫里恐怕也没资料,这百工坊看似聪明,实则,唉,恐怕也是小聪明,要换我的话,就**消息给宫里,消除宫里的怀疑。” 厉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错,捂得太紧,难免成为破绽。” “行了,早点回去吧,你那事还不少,该交代的要交代,咱们走了,部队可不能乱。” 厉岩答应着走了,柳寒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闪过一丝冷笑,老黄出的这个主意实在太妙了,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厉岩是那个人的下属,百工坊也是那个家伙的敛财工具,至于厉岩是不是知道百工坊,那不重要,就算自己也不会让厉岩知道。 百工坊对那个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比瀚海商社对他还重要。 宫里的要求与他的目的一样,有了宫里的支持,他有信心将百工坊的老底掀出来。 彭余进来了,看到他站在窗前,没有打搅他,悄悄的站在边上。 “这次我出去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这次出去危险很大,你留下,看住部队,你要记住,不管受多大委屈,都要坚持下来,要多用脑子,另外,修为要加强,我希望回来时,你已经进入武士境界。” “大人。”彭余心情很是复杂,既有震惊,又有感动,还有几分迷茫,不知道如何表达。 “记住,不要与程甲公开冲突,守住就是胜利。” “大人,让我随你一起去吧。”彭余有几分激动的请求道,柳寒轻轻摇头:“你的修为太低,走江湖不适合,再说了,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我能自保就算不错,实在无法再分心去照顾你,再说了,部队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留下,替我看着部队。” 彭余重重的点点头:“大人放心,等您回来,我一定将部队完整的交给您。” 柳寒点点头,彭余没有再问,心情依旧激动不已,柳寒又拿出两瓶丹药交给他,上次那瓶可以维持三个月左右,加上这两瓶就可以维持半年,这丹药可不是糖豆,想吃就吃,每十五天才能服一次。 第二天,柳寒和厉岩在全营士兵的注视下骑马离开了营地,俩人穿过镇子向谷城驶去。 在谷城前,俩人分手,分手前,柳寒再度叮嘱厉岩,路上不要生事,到扬州后,俩人要分开行动,他在明,厉岩在暗,不到万不得已,绝对禁止暴露身份。 厉岩点头答应,俩人一前一后进了谷城。 谷城并不大,整个县城也就一条街,厉岩扮成走江湖的汉子,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柳寒则扮作军官,在城里随意买了点干粮便急匆匆出城,沿着驿道向南边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顾恒的心思 ??一路上,顾恒就没停过,每当柳寒准备插话就被顾恒打断,柳寒从未见过如此会说能说的人,那话题从布匹转到丝绸,很快又转到食盐粮食,偶尔还插上几句关于青楼和青..lā 柳寒和晋亮面面相觑,晋亮不由大感惭愧,他已经以为自己算能说的,可面对顾家二公子,他只能自叹弗如。 “二公子也参加今年的秋品?”柳寒好容易找到间歇,赶紧插话,将话题引上自己的轨道。 顾恒点点头,他们已经走过一条街道,抬头看见旁边的茶楼,顾恒拉着柳寒走进茶楼,柳寒心里暗笑,这顾恒看似热情似火,可实际上很有分寸,刚才就在青楼边上,却不领他们进去,非要走这么远,才找这么个茶楼,原因很简单,茶楼比青楼便宜。 要了个雅间,待伙计出去后,顾恒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了这么多话,他也实在有点口渴了。 “家父想要让我参加秋品,”顾恒笑呵呵的说道:“其实,我对秋品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呢,家父希望能入官场谋个出身,我也只好去一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笑呵呵的说道:“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经商,我喜欢经商,数银子的感觉比读书强多了,比得了上品还满意。” “说得太对了。”晋亮大笑,拍手叫好:“我从不觉着经商有什么低贱的,要是低贱,那写上品士族,干嘛要抢着经商,这扬州大的商号后面,哪家没有士族的影子,既然低贱,他们干嘛要作这样低贱的活。” “晋兄说得好,在我看来,这经商,上,对江山社稷有利;下,对黎民百姓有利;”顾恒也鼓掌说道:“不说远了,就说朝廷在扬州推行的盐政革新吧,干嘛要革新?不就是从盐商手里收税吗,朝廷也需要咱们商人,咱们不比人低一等,吴兄,你说是吧。” 柳寒含笑点点头,这顾恒倒是有意思,这么快便把自己划入商人一类了,这要换个士子或士族子弟,还不跟他急了,不过,这顾恒未免有交浅言深之疑,干嘛要这样呢?所以,他没有多说。 “吴兄,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话说得有点多,不过,说这么多,其实,我是想交你这个朋友,”顾恒笑眯眯的说道。 “能得顾公子青睐,乃吴某之幸,”柳寒拱手笑道:“公子家的布,其实我是去看过的,的确不错,很结实,不过,比起虞家元丰泰来说,还是要差点。” “元丰泰的价格不是要贵些嘛,”顾恒不以为然的应道,他很想拿下这个生意,一百匹布虽说不多,可他看重的是后面的,明年,瀚海商社要选合作伙伴,在这方面,虞家有优势,可虞家人傲慢,虞家作坊的货虽然好,可产量不高,而且,虞家人都是坐等商人上门,这就给了他机会。 顾恒早就打听清楚了,瀚海商社非常看重合作商家的渠道,对,是渠道,在瀚海商社内部是这样说的,这个消息是他花了重金才拿到的。 所有人都知道,瀚海商社的货好,谁都愿意与他合作,可谁都知道,虞家的势力,在与虞家的竞争中,顾家天然处于劣势,顾恒期望的是,虞家犯错,另外,自己全力扩充渠道,让自己的渠道遍布徐州青州和荆州。 所以,他对柳寒才如此重视。 “吴兄,咱们作生意,眼光要长一点,”顾恒说道:“我承认我家的货比起虞家的来说没那么漂亮,可吴兄,我听说,在帝都,宫里和有钱的世家,都买瀚海商社的布,稍差一点的买荆州马家的和虞家的,再下面一点便是我顾家的,老兄,你得想想,徐州那地方,有多少人需要虞家的货,你说码头伙计,买虞家的,要不了半年就磨破了,可我顾家的,就可以管上一年,还便宜不少,他自然买我顾家的。” 柳寒略微感意外,这是朴素的产品定位问题,这个时代肯定没几个人知道,可这顾恒居然琢磨出来了,这家伙在经商上还有几分天赋。 “公子说的是,”柳寒佯装思索了会才点点头:“好,只要你和瀚海商社合作,我以后就在贵店进货。” “好!”顾恒喜形于色,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柳寒和晋亮忍不住交换个眼色。 “我家每年要卖一千二百到一千三百匹左右,徐州下属各县都在本店进货。”柳寒开始自抬身价了,大咧咧的说道:“公子,我第一次进货,这价格是不是再商榷下。” “这个,”顾恒犹豫下,这布店酒楼依旧在父亲的掌握下,只是这些年,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自己又对商业感兴趣,所以,父亲才让他涉足到家里的生意上,可价格 可这只让他犹豫一下,他立刻应道:“价格自然可以商量,这样吧,咱们第一次作生意,这价格,每匹,我少你一两银子,如何?” 柳寒略微沉凝便点头:“二公子爽快!就这样办。” 双方皆大欢喜,晋亮很意外,这生意居然这样就成了,看着柳寒和顾恒,便有了结交之心。 “两位都是爽快人,在下佩服,”晋亮说道:“走,我做东,请两位到” 没等他说完,顾恒便笑起来:“这说的哪里话,应该是我做东,得福楼,我顾家酒楼。” “别驾,顾公子每匹少了我一两银子,一百匹,就是一百两银子,怎么说也该我来请客。”柳寒站起来说道。 三人互相谦让了一会,最后还是顾恒抢到了。 沿途无事,很快到了得福楼,伙计看到少东家带人来,赶紧将楼上最好的雅间打开。 三人边喝酒边聊天,柳寒很快发现顾恒对帝都很感兴趣,又对瀚海商社也感兴趣,不住向他打听帝都的事,又打听瀚海商社的事,只是他拘于身份,只说了些表象的东西。 “瀚海商社的珠宝店,伙计全是女人,穿的是那种,对,叫旗袍,鞋,叫高跟鞋,嘿,你还别说,女人穿起来,美多了,二公子,这旗袍和高跟鞋,现在彭城的青楼女都这样穿。” “这个没什么,扬州的青楼女也这样,全都是高跟鞋和旗袍,走路一摇一摆的,的确好看。”晋亮不以为然的说道。 “嘿嘿,别说青楼了,现在有些女观也穿高跟鞋。”顾恒色迷迷的笑道:“上次去鲁家,鲁援那妹妹,就是穿着旗袍和高跟鞋出来的。” “这倒是啊,听说,宫里现在也流行这个。”柳寒插话道。 “这瀚海商社的掌柜的,倒是个奇人,居然弄出了这个。”晋亮说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柳寒和顾恒都乐了,这旗袍和高跟鞋一经问世,几乎立刻就流行起来,青楼妓院就不说了,豪门世家则先是从家里的歌姬舞姬开始,慢慢的那些小姐小妾都开始穿了,特别是后院的那些女人,发现穿上这个后,有利争宠,于是,女人们也纷纷穿起来,现在春夏穿旗袍高跟鞋已经成为帝都女人的时尚。 随后顾恒和晋亮又说起这次花魁大赛,显然顾恒更熟悉,各家青楼推出的参赛姑娘们,在柳寒看来,这所为的花魁大赛与前世的选美没什么区别,这青楼颇有点娱乐圈味道。 “说来这紫烟姑娘算得上个才女,风定花犹落,嘿嘿,这对子倒是有趣,动中有静,”顾恒说着看着柳寒:“吴兄,你觉着该怎么对?” “既然动中有静,那自然该对个静中有动的,”柳寒慢慢说道:“风为一物,只要是物都可以对,江南多梅,亦多竹,我觉着,鸟鸣竹更幽,不知兄台以为如何?” “风定花犹落,鸟鸣竹更幽;”顾恒喃喃自语,恍然说道:“好对,好对。” 晋亮也念了两遍:“风定花犹落,鸟鸣竹更幽。不若改一字,改为山如何?” “风定花犹落,鸟鸣山更幽。”柳寒故意念叨两遍,拍手叫道:“如此更佳!” “好!这一改更妙!”顾恒更加高兴:“那另外一对呢?无可奈何花落去,该如何对?” 柳寒皱眉思索,晋亮想了想说:“你看,欢欢喜喜春归来,如何?” 顾恒想了下,这对倒是可以,只是在意境上差了少许,柳寒已经摇头:“这对,虽然工整,可意境上差了很多,这紫烟姑娘颇有才情,无可奈何,表示她现在的心境,身不由己,花落去,意思很明白,将有恩客上门;所以,晋兄,这对,换在平日,是可以的,但放在这,就差了少许,这对,不好对。” 晋亮见俩人都不觉着好,倒没觉着什么,只是嘻嘻一笑便不再开口,顾恒凝神思索,想出好几个,都觉着不对,拿不出手,柳寒倒不是真在想,这样熟悉的名句,前世小学生都知道,张口就来,还用想吗。 他是在想这顾恒,想他为何这样热心经商,而顾硕又不愿两个孩子接班,这又是为什么呢?是真想谋个出身还是想脱离内卫的控制。 入了官场就想脱离内卫控制,未免太天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宋家母女 ? 宋嫂大惊失色,正要喝止,刀尖已经到了柳寒身边,眼见就要刺入柳寒身体,就在这时,柳寒身体忽然平平移动了下,匕首一下落空,柳寒睁开眼,懒洋洋的看着三女。 “宋家嫂子,你这酒可真够烈的。”柳寒的声音平淡,神情中带着丝戏谑。 “不知是大人,”宋嫂连连磕头,神情中带着丝绝望:“我,我,...” 柳寒翻身坐起来,秀娘和珍儿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俩女就算再傻也知道,她们三人就算联手也不是对手。 “废话少说,谁给你们下命令的?”柳寒将那丝戏谑一收,冷冷的盯着宋嫂。 “我,是,...”宋嫂刚开口,柳寒便打断她:“先说说你们的身份,你们是什么人?” “卑职,小的,”宋嫂连换两个称呼,偷偷打量下柳寒才接着说下去:“小的属于扬州内卫凤组,昨天接到的命令,要奴家在湖里干掉大人。” “命令是谁下达的?”柳寒又问道。 宋嫂偷偷打量柳寒,见他神情平静,便小心的答道:“是奴家的上线牛舌下的。” “是他当面告诉你的?”柳寒心里波澜翻滚,眉头却稍稍皱起来。 “不是,”宋嫂解释说:“按照内卫的规定,上线与下线之间,不是必要,用不着见面,不过,给小的的传书上,有他的画押。” “你把命令拿给我看看。”柳寒伸出手去,宋嫂脸色唰的白了,她辩解说:“那命令已经毁去了,按照以往的规矩,命令看到后,不准保留,要立刻毁去。” 说着她恐惧的看着柳寒,幸好柳寒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静。 柳寒略微思索又问:“你们凤组现在有多少人?队长是谁?” “凤组现在人不多了,这几年损失比较大,”宋嫂答道:“现在的队长是牛福,半年前,我和他聊过一次,他透露现在凤组只剩下六个人。” “包括她们俩?”柳寒看了眼规规矩矩跪在边上的秀娘和珍儿。 宋嫂摇头:“她们是我女儿,不是假装身份,她们,不是组里的,也不是内卫,”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看到柳寒依旧面无表情,她心里清楚,这事实在太大了,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个不好,她们母女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这几年,组里的人折损太多,现在行动都凑不齐人手,这次上面让我完成任务,也没有配合的人,我担心完不成任务,就只好将两个女儿带上。” 这个解释,柳寒同意,内卫若是完不成任务,处罚非常严厉。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上东山岛?”柳寒又问,这是他一开始就很奇怪的事,到湖里查看一番,是他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知道。 “属下不知道,是上面的人提醒,最近您要上湖里来,还有,您的相貌,都是上面给的。”宋嫂答道,柳寒没有问她要这些东西,按照内卫做事的法子,这些东西与那道命令一样,看后就销毁。 “扬州码头不少,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码头上船?”柳寒又问道。 “这事其实很简单,”宋嫂答道:“扬州码头虽然多,可大人若是要下湖,只能在水门附近的码头雇船,奴家就在水门附近,若大人没有上奴家的船,也没关系,奴家会跟着大人的船,况且,这长春湖这么大,大人一天也看不完,奴家还有机会。” “你倒是很有信心。”柳寒不咸不淡的夸奖了一句,内卫这些家伙,或许修为不高,可绝对有耐心,也绝对冷血,所以,他又问:“既然,我已经被放倒了,为何又停手不干了?” 宋嫂沉默了一会,拿起那块玉牌,恭敬的交还给柳寒,然后才说:“奴家不敢隐瞒,上面并没有说大人的身份,可奴家知道这玉牌,这是内卫供奉的玉牌,这样的玉牌,天下不会超过三块,能拿到玉牌的人,绝不会这样好处理,奴家决定赌一把。” 显然,她赌赢了,要不是她临时改变主意,恐怕柳寒就没这么容易说话了。 “那你没完成任务,不怕上面处罚!”柳寒问道。 宋嫂神情惨然,秀娘膝行两步,磕头说道:“还请大人救救我们母女!” 珍儿却撅起嘴说道:“大人,你的官不是很大吗,干脆,你把他们都杀了,不就没事了。” 柳寒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目光犹若刀子,珍儿吓了一跳,头低下来,不敢多话。 “你能找到你的上级吗?”柳寒问道。 宋嫂忐忑不安的点点头:“牛福住在水门附近的北桥巷,他在那开了家字画店,专卖文房四宝和字画。” 柳寒闻言,立刻吩咐道:“掉头,咱们回去。” 宋嫂立刻起身,到后甲板摇桨掉头,柳寒自然没有跟过去,而是看着珍儿和秀娘,在上船之初,他并没有发现异样,可船行不久,便觉着有些奇怪,照道理,秀娘应该来伺候自己,可这秀娘却始终躲在船舱里,放倒是这珍儿不住在身边伺候,这有点不对,但这也可以解释。 第二个疑点则是秀娘,当珍儿坐在他腿上,以口哺酒时,秀娘似乎一点不吃醋,这又是个疑点,青衿和青青都会吃醋,何况这两丫头。 有了两个疑点,以他的小心谨慎,自然不会放过,所以,他开始弄这珍儿,这看上去是在急色呷玩,可实际上是探查小丫头的经脉内息,果然,小丫头身上是有修为的,虽然不高,可有修为毕竟是有修为。 随后,便发现秀娘在喂给他的螃蟹上,里面多了佐料,这佐料应该是放在调味酱油中,螃蟹肉剥出来沾上点酱油,这样作的好处是,在最初,由于量少,他压根不会怀疑,到后来吃得渐渐多了,等迷药发生作用时,再想作出反应,就已经来不及了。 可她们万万没想到,柳寒出身是杀手营。杀手营培养的是杀手,杀手就要熟悉各种杀人手段,特别是他,当初在杀手营时,他就品尝过药老配出的各种毒药和迷药,反正有药老这大行家在侧,吃点毒药也死不了。 除了这点外,自从踏入宗师上品后,他的六识极其敏锐,秀娘担心迷不倒他,又加了量,迷药一入口便被察觉,他只是不动声色,想看看这三女的来历。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三女居然是内卫中人,不过,他倒是很欣赏宋嫂的应变能力,这女人居然从那块玉佩中看出危险来,而且立刻转变立场,否则,自己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船转向了,柳寒没开口,秀娘和珍儿依旧跪在面前,两女都不敢动,恰好这时起风了,从北面来的风将船帆吹得鼓鼓的,船速陡然加快。 宋嫂很快回来,这时用不着有人操船,船自然会被风吹走。看到两个女儿还跪在柳寒面前,宋嫂不敢分辩,赶紧过来,依旧跪在柳寒面前。 “大人!”宋嫂低低叫道,语气中带着乞求。 “娘!求他做什么,”珍儿恨恨的叫道:“不就是官大,修为高吗!最大不了,就一刀把我们都砍了,哼,不就是个色鬼,有什么大不了!” “少胡说!”宋嫂连忙喝止。 “我那有胡说,”珍儿挪动下腿,感到腿依旧有点麻木,干脆站起来:“我娘奉命杀你,没杀着,你一根寒毛都没丢,我娘也说了这么多,你还不肯放过,是死是活,你给个痛快话!” 宋嫂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连忙向柳寒求情:“大人,她小,不懂事,还请大人饶了她。”说着神情又黯然下来:“大人若还是气不过,就让奴家抵命....” “娘!抵啥命,他又没丢命,”珍儿叫道,秀娘浑身发抖,悲戚的叫道:“大人既是内卫中人,自然知道,内卫行事都是按照上峰指令,我娘并没有做错什么,还请大人体察!” 柳寒慢慢站起来,走到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极目所至,只有远处隐隐有几条船,这母女三人选的地方倒是不错,在这处理个人,根本没人察觉。 “你对扬州内卫还知道那些?”柳寒又问道,随口吩咐说:“起来吧,秀娘说得不错,你身为内卫执行上司命令,不管是针对谁,都是没错的,而且,你在发现我身份后,及时收手,所以,你算解释清楚了,不过,你的话只是一方面,我还要查证,哼,扬州内卫,看来是出了大问题。” 宋嫂不敢开口,自从发现柳寒的身份后,她就知道,上面肯定出问题了,杀掉一个玉牌供奉,除非宫里有明确命令,否则绝对不会发生,而宫里绝不会将这样的任务交给她来办。 柳寒没再开口,没再问宋嫂什么,他知道,宋嫂多半不知道多少,内卫多是纵向联系,下属没有命令绝对不会发生横向联系。 风,渐渐大了,船也就越来越快,宋嫂赶紧到后面掌舵,柳寒忽然开口说:“不要进城,也不要走水门,不要靠近水门。” “属下明白!” 风,送来宋嫂的回答,柳寒点点头,秀娘还站在他身后,倒是珍儿溜到后面去。 “大人,风大了,要不要进舱歇息。”秀娘小心的提醒道,柳寒没有动,风大了,船有点颠簸,可柳寒双脚就象生根了似的,牢牢扎在甲板上。 秀娘见状,不再提醒,可她也不敢进舱,安静的守在他身后,就象他的侍女一样。 快到扬州时,天上飘起雨来,雨越来越大,宋嫂驾驶着船穿过雨雾,在梅花渡停靠,没等船靠岸,柳寒已经腾身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雨雾中。 “啊!”珍儿低低惊呼一声,连忙掩住嘴,惊讶不安的四下张望。 秀娘浑身湿透,她已经没什么惊讶的了,这一路上,柳寒都站在船头,她也就只好陪着,雨水将她浇了透,可柳寒浑身上下没有一滴雨水,那雨水似乎绕开了他。 “玉牌,是内卫最高身份牌,一般只有供奉才能拿到玉牌,”宋嫂幽幽的说道:“能拿到玉牌的,都是在宗师以上,这位大人,不是中品,就是上品宗师,咱们母女三人,就算齐上,人家动动小指头就完了。” 秀娘闻言不由叹口气,珍儿鼓鼓的,却也没反驳,三人都愁容不展,良久,珍儿才低声说:“娘,咱们跑吧!跑得远远的,让他找不到。” “傻话!”宋嫂叹口气:“要是能跑,娘早就带着你们跑了,这么多年了,多少内卫不想干了,可没人敢跑,你以为死很可怕,那是你还不懂,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却死不了。” 秀娘重重叹口气,宋嫂也同样叹口气,她加入内卫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是因为没办法,她爹就是内卫,她爹死后,她便接了爹的班。 内卫便是这样,献了青春献子孙,子子孙孙,都难以逃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激斗大宗师 大宗师,当今天下传说中的人物,天下八大宗师,每一个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壹看书?·?k?an?s?h?u?·c?om? 柳寒认为自己已经很看重总教头了,即便踏入宗师境界,晋入中品宗师,也没敢自认能战胜总教头,只是晋入上品宗师后,才觉着有与总教头一战的能力,可今天,当马车一进入他的神识范围,便立刻察觉不对。 当他站在牛福屋:“阁下乃世外高人,不知如何称呼?” 白影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柳寒又开口道:“阁下既然出手设局,难道连名都不敢留?” 白影终于开口,冷冷的说道:“雕虫小技,小辈无知。” 柳寒淡淡一笑:“激将之法对前辈来说自然无效,不过,前辈既然已经出手,晚辈很想知道,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免得下去后,阎王问起,晚辈答不出来。” “呵呵,”白影冷冷的说:“那就不用告诉他。” 话声刚落,身形在原地消失,柳寒却也在原地消失,夜色中再度发出一声闷响。 白影再度出现,已经站在柳寒站的地方,而柳寒的身形却已经在数丈之外的地方,身形还在微微摇摆。 白影一声不吭再度消失,柳寒眼中就看到一串残影,他几乎完全无法掌握他的轨迹,只好再退,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直接退后,而是冒险落在地面上,脚尖刚沾上地面,身形猛地向左边飘去。 “砰!” 地面上绽出一个坑,柳寒站在数丈远,看着那个坑,那个坑不大,显然是一沾即止,对方对劲气的收放已经完全自如。 白影再度冷笑,身形再度消失,柳寒也同样消失,疾风九转,神鬼莫测,身形再度出现,俩人依旧相距数丈。 连续两次扑空,白影神情多了两分凝重,柳寒则心中一喜,他总算可以抓到白影的身法轨迹了。 可他依旧只能被动防御,大宗师的名头可不是虚言,到目前为止,俩人三次交手,他都处在绝对下风,要不是早早将铁甲符拍在身上,他在第二次时便已经重伤。 柳寒摸了摸怀里的飞剑符,心里忍不住有想冒险试一下的**,略微迟疑,他还是压下这个念头,这飞剑符已经用过一次,还有两次机会,对付大宗师,是不是有效?不,不能冒险。 妈的,下次回清虚宗,一定要青灵帮忙画几张,不知道清虚宗里有没有多余的法宝,要有,也弄两件。 诸多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柳寒始终紧盯着白影,面对这样的绝代高手,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白影连续两次扑空,心中十分震惊,要知道他的身法已经很高了,那黑影连他的动作都看不清,就算放慢身法,最好的一次也只能挡他三招,可这柳寒已经挡了他三招,而且居然能避开他的打击。 “很好!十年了,你是这十年里,老夫见过的修为最强的年青人!可惜了!”白影叹口气:“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话声刚落,白影已经腾空而起,柳寒神情肃穆,他干脆闭上眼睛,只用神识来感觉对手的轨迹。 这是在冒险,但今晚,他已经冒了三次险了,每次都是险中又险,若非铁甲符,他恐怕已经重伤。 既然如此,那就再冒一次,铁甲符至少可以保住他的命! 白影没有直接到柳寒跟前,而是到了柳寒上空,却没有出手。 然而,出乎白影的意料,柳寒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双目紧闭,双手握住长刀,却一动不动。 白影默默无闻的看着下面的柳寒,轻飘飘的拍出一掌。 这一掌很轻松,就象柳枝在清风中飘动,也象情人的抚摸,与前两掌如山般凝重,完全不一样。 劲气刚刚吐出,柳寒动了。 白影在上方,柳寒却向右边冲去,似乎是在逃避,就象前面两招一样,不敢正面硬憾其锋。 人到侧面,刀光一闪,刀劲喷薄而出,陡然照亮整个树林。 白影神情终于多了两分郑重,双手闪电般连续拍出。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爆裂声响起,白光陡然湮灭,白影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这是白影首次晃动,从城里到城外,白影终于晃动了一下。 柳寒更加凄凉,身形翻滚而出,重重的撞在树干上,可他盯着白影的目光却愈加明亮,战意更加高涨。 背心撞在树干上,树干裂开,人却陡然改变方向,五行真元自紫府汹涌喷出,在经脉内高速运转,瞬间将透过铁甲符传来的震动消除干净。 柳寒向前飞去,没有跃上树梢,而是贴着地面,飞到中途,柳寒左手突然冲着地面一掌,身形灵巧改变方向,冲天而起。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白影冷笑道,单手握拳,冲着柳寒遥遥一拳。 这一拳重新变得朴实无华,没有一点雕饰。 却恰好打在柳寒飞行轨迹上。 眼看着柳寒就要撞上劲气,五行真元穿过一段奇怪的路径,柳寒身形忽然灵巧的一闪,幅度并不大,可恰恰避开了那道劲气,随即便到了白影上方。 “斩!” 一声轻斥,长刀凌空劈落,白影一动不动,眼见着刀锋及体,他伸手在刀刃上轻轻一弹。 “当!” 随着这声轻响,刀势尽消,柳寒身形巨震,倒纵飞出,中途身形再度灵巧一闪,遥遥落在树林边上。 柳寒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白影正要开口,目光落在远处的夜色,微微皱眉,一声不响的转身飞进黑暗中。 白影没有追击,静静的站在树梢上,默默的看着柳寒消失的方向。 一道黑影落在他身边,来人看到他一个人站在树梢,柳寒消失得无影无踪,非常意外,有点不知所措,略微迟疑才试探的问道:“总管,跑了?” 白影沉默了会,才点头:“此人将来必是公子大敌,他的修为在你之上,若再遇上他,你一定要小心。” 黑影心中巨震,白影在他眼中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十几年来,只要出手,没有人能逃出。 可今天,他却没有追击,让柳寒逃脱了。 “他是当年那人吗?”黑影小心的问道。 白影沉默半响,似乎在仔细回想,半响才摇摇头:“不清楚,当年你回报公子,说他已经死了,现在却说这人还活着,而且修为进展如此之快,当年他比你低些,现在却超过你甚多,以他今天展现出的实力,五十招之内,你必败。” 黑影沉默不语,没有质疑,既然白影这样判断,那准定没错。 “当年狼牙是用剑的,”白影喃喃自语道,半响才再度摇头:“我无法确定,不过,此人肯定与隐世仙门有关。” “啊!”黑影十分震惊,惊疑不定的看着白影,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紫竹院 烧过香后,四人沿着石阶随意而行,柳寒心中有事刻意引导话题,打听这紫竹山,那周卫似乎以前来过,便向他介绍。 这紫竹山是因为紫竹院而来,紫竹院是扬州香火最旺的道观,供奉的是紫竹圣君。 “传说这紫竹圣君乃有大德行之人,隐居于此,并不为外人所知,后长江有水怪兴风作浪,两岸民众苦不堪言,紫竹圣君见状,挺身而出,斩杀水怪,救活两岸无数民众,...” 这个版本与林淮告诉他的版本又不一样,看来民间传说也不相同,不过,有了经历的柳寒却断定,这紫竹圣君若真有其人,多半是个修仙者,而不管是水怪还是天降甘霖,还是其他什么,多半是后人凭空猜想。 紫竹院不是仅仅只有一个道观,而是沿着山丘,有十几个道观,他们四人来得比较晚,在前面几个道观烧过香后,天色便渐渐黑下来。 可四人依旧兴致勃勃向下一个道观走去,柳寒边走边观察,他很是意外,道观里有不少道士,可这些道士都是普通人,别说修仙了,就连世俗修为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主殿在山问什么呢?” 道士再度笑了笑:“公子青春少艾,有所思,有所念,乃寻常事,那女子家世虽贵,让公子有贵人相助,必能得偿心愿,公子不必担忧。” 昌岚目瞪口呆,这老道是怎么知道的?半响,他才缓缓退下,老道笑眯眯的,闵烯上前将签交给老道,老道看了眼,又看看他,然后将签收起来,轻轻叹口气,没有说话。 “道长,我这签如何?”闵烯满头雾水,周卫和昌岚也十分纳闷,奇怪的看着老道,老道叹口气,摇头说:“公子当心存善念,须知,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危险!危险!” 闵烯脸色刷的白了,周卫和昌岚十分惊讶,随即乐了,柳寒也笑了,闵烯很快恢复正常,也笑了笑,也没反驳,四人转身要走,老道开口叫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柳寒眉头微皱,转身看着他:“道长是叫我?” 老道微微点头,柳寒笑了下:“道长,晚生没有祸乱天下的志向,也没有拯救苍生的雄心,道长不必劳心。” 周卫三人噗嗤乐出声来,老道看着他,渐渐目露惊讶,随后轻轻叹口气:“公子的命格有些奇怪,老道还从未见过,从命格上看,公子应是出世之人,从此命运多舛,好在公子宅心仁厚,不过,公子中宫灰暗,应是近期有小厄,好在公子宅心仁厚,逢凶化吉,另有收获。” 柳寒听着,神情平静,心里却掀起滔天波澜,眼神渐渐变得冷肃,透着些许杀机。 老道似乎没有察觉,神情中困惑依旧,眉头微拧,两道白眉微微下垂,半响,轻轻叹口气:“公子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自然明白退一步又何妨的道理。” 老道说完之后,轻轻叹息,柳寒神情一展,笑道:“多谢,那天晚生若能走上庙堂,辅佐天子,一定记住道长之言。” 昌岚噗嗤一笑,周卫也不禁莞尔,闵烯也摇摇头,三人都把此言当作玩笑,低声说笑着转身离开。 老道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四人都出门,消失在外,才轻轻叹口气,低声自语:“难道应验在他身上。” 一个英俊的年青人浮现在他脑海中。 “师叔祖。” 一个中年道士站在老道身后,中年道士见老道没有动,也不敢打搅,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今天师叔祖突然到主殿来,平时这位师叔祖压根不管观的事,没想到今天突然跑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刚才自己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会,师叔祖居然就替他解签。 “哦,你回来了,”老道转身看着他,中年道士连忙恭谨的答道:“刚才师兄叫弟子过去...” “回来就好。”老道淡淡的打断他,起身向后殿走去,中年道士悄悄松口气,也不敢坐下,目送老道出去后,才转身坐下。 柳寒四人离开主殿后,没有立刻下山,而是向后山走去,这也是柳寒希望的,四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后山。 后山其实很简单,山间有不少紫色的竹子,柳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紫色的竹子很是好奇,周卫看出来了,便笑着介绍说,这里的紫竹是天下独一份,紫竹山便以此闻名。 “此竹挺雅,要是能移植两株回去,不知观里是否允许。”柳寒问道。 周卫摇摇头:“管兄不知,这竹很是奇怪,离开此山便死,别说帝都了,就算对面那座山,也不能成活。” 柳寒十分意外,抬头看着对面的山,正是鬼见愁。 昌岚和闵烯似乎早已知道,俩人丝毫不奇怪,昌岚笑道:“这紫竹要能移植,扬州城恐怕早已满城紫竹了!” 柳寒惋惜之极,摇头叹息道:“真是奇物,可惜了。” “不要太贪心了,能看看这样的奇物,已经足矣,何必奢求占有呢。”昌岚笑道。 “每次到这,都感到心旷神怡,”周卫站在竹下,望着江面,有些感慨的说道。 竹林很密,透过竹林可以看见宽阔的江面,还有江上的风帆,柳寒忽然感觉到,这江面似乎比前世见过的长江要宽阔许多,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江面,而在山下。 这里说是紫竹山的后山,其实只是紫竹院的后院,后山还有一遍小山丘,竹林茂密,晚霞下,竹林散发出一阵紫色的流光,美丽万端。 “紫云!”昌岚也注意到了,他惊喜的叫起来,周卫闵烯连忙看去,俩人也惊喜的叫起来,旁边还有几个香客,也随即注意到了,全都大喜,两个虔诚的信徒连忙下跪,冲着山下连连叩头。 这是怎么回事?柳寒有些纳闷,这景色是很美,可也用不着这样兴奋吧,跟卖萌女孩似的。 周卫三人依旧激动不已,很快,院中的道士也知道了,纷纷奔过来,他们更加兴奋和虔诚,有跪下的,有念着道号的,个别小道士还手舞足蹈,连那些端庄的老道士也喜形于色。 “当!”“当!”“当!” 观里钟声大作,整整敲击了三十六下才停下来,钟声响起时,整个后院寂静无声,众人痴了似的,望着那一层层流光。 柳寒很注意的观察着,紫色的流光,或者说是紫云,分成数层,一层层向上堆积,形成一团紫色的雾块,看上去就象一团紫色的云团。 这团紫云没有聚集多久,很快便散去,柳寒抬头看看天色,云霞也黯淡少许,心里略有所悟,或许这就象彩虹那样的物理现象,与他娘的什么神迹没有丝毫关系。 紫云消散了,后院渐渐恢复活力,人们纷纷议论着,道士们也停止了膜拜,爬起来返回各自的院子,但香客们却依旧停在后院,周卫昌岚依旧痴呆的看着山下,闵烯则满脸兴奋,不足喃喃自语,柳寒心中一笑,正欲上前,忽然感到一丝异样,扭头看去,正好与一道目光相遇。 林淮,柳寒立刻认出目光的主人,心中暗暗叫好,没想到今天他也来了,看来,他没有忘记自己分派的任务。 他给林淮使个眼色,然后走到周卫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怎么啦?”柳寒很纳闷的问道,周卫扭头看着看,半响才明白,不由苦笑着摇头。 “管兄第一次到江南来,不知道这紫竹山的紫云奇观,是扬州十景的第一景,传说当年紫竹圣君便是驾紫云飞升,这紫云可是可遇不可求,仁宗皇帝六次下江南,第三次时,在这紫竹院住驾十日,都没见着这紫云,不得已才惆怅而去,管兄,第一次到扬州便见到这紫云,可谓福泽不浅。”周卫解释道。 柳寒微微点头,略微沉凝下,试探着问:“可,可这也没什么吧,犯不着.....” “自紫竹院的记载中,紫云乃神迹,紫竹圣君所遗神迹,每次出现,都是圣君在保佑俗世的子民,凡是见到紫云的,未来一年里,都会受到紫竹圣君的保佑,这一年里,事事顺利。”闵烯在边上补充道,显然他对紫竹院更了解。 “原来是这样。”柳寒微微点头,随即笑道:“看来,我们都是福泽深厚之人,否则也看不到这紫云了。” 周卫稍稍羞怯,只是呵呵的笑着,昌岚点点头,大咧咧的响应道:“那是,刚才那解签老道不是说了,咱们都会心想事成,你看,一转脸,紫竹圣君便来保佑咱们了,咱们没福,谁有福。” 柳寒三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笑声中,柳寒转头,林淮也正含笑看着紫云消失的地方,手却好像下意识的作了动作,这动作似乎漫不经心,可柳寒却明白,这是内卫传达紧急信息的手语。 震位,一刻后,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闲话 ?? 按照传统的游历方式,在这一般要吟诗作赋,但今天天色已晚,四人在后院聊了一阵后便要出观,在经过林淮他们身边时,柳寒很轻易的便与他们搭上话。 林淮今天扮成一个商人,与他一块的是另外两个商人,这两个商人看着便不是本地人,柳寒与他聊了几句便明白,这两个商人实际是他的属下。 林淮的回答让柳寒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宫里既然早就怀疑扬州内卫出了问题,便不会不作出准备,这林淮便是宫里布下的一枚棋子,他和他的手下便是宫里为最坏情况作的准备。 柳寒就这样大模大样的与林淮接触聊天,与林淮设想有所不同,但他反应很快,马上领悟到柳寒的意思,很快配合的柳寒,与周卫他们聊起来。 士子都有几分骄傲,周卫三人身上也有几分骄傲,可与其他士子不一样的是,周卫三人出身庶族,家里也经商,对商人的轻蔑没有那么严重,再加上林淮三人的刻意讨好,几个人聊得很愉快,进而结伴而行。 天色渐渐黑下来,七人从山上下来,到居士院歇息。紫云院设有居士院,为外地香客留宿,不过这居士院不在山顶而在山腰处,院子也不大,只有四五个独立小院,每个院子有五六个房间,房间同样不大,只有一床一桌,不过,院子的环境很幽雅,竹林深深,夜色中在竹下煮茶品茗,别有一番情趣。 柳寒他们住的院子有五间房间,林淮趁机占了其中一个房间,与柳寒住在一个院子里,向管院的中年道士订下晚饭,几个人便在竹林下聊天,周卫三人依旧很兴奋,依旧在聊今天的紫云,引用前人的诗篇,柳寒很少插话,只是注意听,三人也不以为意。 回到大晋三年,柳寒对大晋士林也有所了解,按照秋戈的介绍,这大晋士林分成三大学派,青冀学派,颍川学派,河洛学派;这三大学派并不是按学术划分,而是按地域划分。青冀学派主要是冀州与青州;颍川学派,顾名思义,自然是颍川郡;河洛学派,则是帝都附近和河东。 在大晋士林中,这三个学派的士子最受重视,在品鉴中获得上品的几率最高,当然不是说其他地区的士子不行,其他地区的士子要是能到这三个地区求学,也算该学派的士子。 “三位公子,秋品将至,为何没留在彭城,参加秋品?”林淮笑呵呵的,端起茶杯先闻了下,很是爽心的深吸口香味,才突兀的问道。 周卫没有回答,闵烯神情略微黯淡,昌岚苦笑下:“家师觉着我们的学术还不精,让我们出来游历一番,增长见识,回去再苦读一年,明年便可参加秋品。” “令师费心了,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令师深谙其中三味。”林淮神情轻松,扭头看着柳寒,似乎在问,你也是这样? 柳寒笑了笑,抖开折扇:“我与他们可不一样,我是不参加秋品的,读书不过是为了家父的期望,我的想法是跑遍大晋天下,见识各地风土人情。” 林淮先是愣了下,随即大笑:“好!好!公子豪气!老夫不得不服!” 这个时代可是没有高铁没有火车没有汽车的时代,要走遍天下,不管是骑马还是走路,都是非常困难的,或者说,几乎办不到,没有几十年时间,压根就不可能,这还不包括能活着回来。 周卫昌岚闵烯都觉着柳寒在吹牛,大晋立国近千年,还没人走遍过天下,不过,三人几乎同时猜到柳寒恐怕与他们一样,推脱而已。 果然,柳寒笑了笑便岔开话题问起林淮的生意来,林淮刚才在观里自我介绍说是来扬州购盐的庆县盐商,来这里是来还愿的。 “皇上去年在扬州搞盐政革新,林兄,对你的生意有多大影响?”柳寒问道。 周卫三人顿时精神一振,注意的看着林淮,林淮轻轻叹口气:“皇上的目的是好的,如果都能推行,对我们倒真是好事,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在扬州还行,买了盐,交了税,沿途的税卡也少了,也不再交税了,可问题是,出了扬州便不同了,还是照样要交税,而且,朝廷原本说,私盐只要在盐务司登记交税,便可公开卖,可朝廷也不知道怎么啦,前些日子又改了,要求所有盐商必须取得扬州盐会的同意才能在盐务司登记,而盐会却是由几大盐商组成,盐价依旧由他们定,唉,公子有所不知,朝廷的税降下来了,可问题是,盐会定的盐价却涨了三成。” 柳寒眉头微皱,心里颇感意外,这垄断,看来那个时代的商人都一样,为了挣钱不择手段,这帮家伙这样干,难道不怕触怒朝廷,句顾玮难道不管? “原来是这样,难怪彭城的盐价涨了一成。”周卫喃喃自语,神情惋惜不已。 “这帮黑心商人,”昌岚恨恨的骂道:“朝廷减税,这帮家伙就涨价,真是胆大包天。” “杀头的生意有人作,赔钱的生意没人作,”柳寒叹道:“不过,这是朝廷的责任。” “不对呀,”闵烯忽然插话道,皱眉说道:“我看过盐政革新方略,按照方略所言,只交一次税,有了税票,便不用再交税了,为何出了扬州还要交税。” 林淮苦笑下,叹口气:“朝廷那知下面的小吏,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况且,这盐税是朝廷一大税收,沿途州县都想在这上面宰一刀。” “原来是这样,”闵烯喃喃自语,神情中颇不以为然。 林淮这些消息都是真的,不过不是他亲身经历,而是从一些盐商那听来的,柳寒正要开口,这时,小道士提着食盒进来,招呼大家伙吃饭,柳寒他们也不进屋,将饭菜就放在石桌上,林淮道个歉,转身去邻院与两个同伴一块吃饭,他们那个院子也是五间房间,不过,在他们住进之前,已经有三间房被占,他这才有机会与柳寒住在一个院子里。 吃过饭后,林淮没有立刻过来,四人依旧在闲聊,柳寒对这倒是很满意,至少不用填词作赋,他不得不再抄一次,可这要流传出去,恐怕不是小事。 聊到后面,自然便聊到风花雪月上,柳寒很抱歉的说他没有到扬州的青楼,毫不掩饰的说囊中羞涩,周卫三人倒没说什么,昌岚笑呵呵的,热情邀请他到扬州听曲。 “这扬州女子说话软软的,与咱们北方完全不同,管兄,你真该见识下。”昌岚好心的说道,神情中有股跃跃欲试。 柳寒笑了笑,惋惜的说:“不是我不想去,奈何囊中羞涩,再说了,过上几天,我就要南下建康,听说建康乃龙盘虎踞之形,我早就想去看看。” 昌岚很失望,周卫微微摇头,这昌岚还是太天真了,虽然上青楼听曲,花费并不多,三人谁都请得起,可这柳寒摆明不愿占这便宜,甚至有可能并不愿与他们深交。 扫了眼闵烯,闵烯嘴角带笑,神情却有点不快,显然他已经想到这一点。 场中有点尴尬,柳寒略微想了下便明白了,于是笑道:“三位兄台,咱们相聚虽短,明日恐怕就要分手,不过,相谈却甚是投机,以后诸位到帝都,我请大家到百漪园一游。” “百漪园!”昌岚有些兴奋的望着,大声叫道:“我可听说过,这百漪园里,美女如云,女子个个财色兼备,能歌善舞。” “听说,百漪园有位花魁被那位柳大家以十万两银子赎身,可有此事?”闵烯突然问道,昌岚和周卫也直勾勾的望着他。 柳寒点点头:“确有此事,这事传遍了整个帝都,这百漪园也因此名声大盛,成为帝都第一青楼。” 这话倒是吹牛,帝都至少还有三家青楼与百漪园不相上下,只是柳寒几乎没有去过,而那百漪园几乎成了他第三个家,园子里的女人除了青青和三娘,还与好几个姑娘有过一夜情。 四人说笑一阵,林淮回来了,很快便加入了三人的话题,不过,柳寒听出来了,林淮的确很精明,掌控自己的身份随心所欲,此刻说话便带上几分粗鲁,而周卫三人却一点没觉着不好,相反很是兴奋。 看看天色已晚,昌岚忍不住哈欠连连,首先起身告辞,回去睡觉了,不一样,周卫和闵烯也告辞回去,就剩下柳寒在边上陪着林淮,林淮依旧眉飞色舞,讲述他的风流认生,待三人分别回房后,俩人才相视一笑。 “大人可有发现?”林淮压低嗓门问道,目光同时飞快的向四周看了一圈。 “没有人。”柳寒平静的说,俩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特别是柳寒,神识展开,整个院子极其附近数丈都在他控制下,随后沉凝下说:“没有发现,从这好像不能下到后山。” 林淮点点头,目光一闪:“要不属下现在就去探查下?” 柳寒摇摇头,沉默了下说:“这个命令取消,你不许去后山,现在,你的任务是去长春湖东边探查,把那几个岛,给我查一遍。” 林淮一愣,柳寒的神情十分严厉,加重语气厉声道:“我再说一遍,不许到后山去,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淮大惊,不解的望着柳寒,柳寒眉头深拧,林淮明白了,也更加震惊了,柳寒点点头,林淮同样眉头紧拧,压低声音问:“大人,要不要向上面求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居士院内 ??向宫里求援?柳寒从爬上山崖就在考虑,可到现在他都没想好,向宫里求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宫里可能因此对百工坊展开全面调查,可坏处呢?他拿不准。燃文小说.ranwena` 拿不准就先不作决定,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林淮看出他的意思,心里很是疑惑,低声问道:“大人,你去过后山了?” 柳寒摇摇头,迟疑下低声说道:“我们的对手比我想象的实力更强,前天,我遇袭,好容易才逃脱,若百工坊的老巢真在后山,以你的修为还没进得去,便被发现了,白白丢了性命,哦,对了,你与宫里有没有联系通道?” 林淮心中震惊异常,却没有表露出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有。” “那好,你向宫里报告,我遇刺,侥幸逃生,顾硕被灭口,扬州内卫恐已全部被渗透或被掌握。”柳寒斟酌词句,林淮却已经面容失色,尽管柳寒已经告诉过他,扬州内卫系统有可能被渗透,可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还是感到非常震惊,更何况,对方公然将顾硕干掉,这不摆明向宫里挑衅吗! 这百工坊还真是胆大包天! “是,属下遵命!”林淮应道,过了会,他小心的问:“大人昨日遇袭,可以确定是百工坊吗?” “用的人是内卫中人,”柳寒说道:“我顺藤摸瓜,先一步抓到内卫中的主使者,但随即遭到对方的袭击。” 林淮更加震惊,出手的居然是内卫中人,沉默一会,他渐渐明白了,以内卫的运行方式,只要中间一环出了问题,下级就得执行。 沉默一会,他小心的问道:“对方什么人?有报名号吗?” 柳寒摇摇头:“没有,不过,修为很高,全是死士。” 林淮沉默的点点头:“那我向上面报告。” 柳寒摇摇头:“顾硕死了,必须报告,至于我遇刺的事,暂时别报。哦,告诉上面,顾硕的事,我正在调查。” 林淮没有说什么,点头应承下来,柳寒忽然想起件事:“上次你不是说没有手下吗,那俩人是什么?” 林淮干笑两声,柳寒明白了,严厉的盯着他,沉声道:“我不会让手下稀里糊涂送命,但绝不接受欺瞒,这样的事,若再发生,我绝不轻饶!” 林淮连忙答应,保证绝不会有下次,柳寒点头:“你是首次在我手下做事,我允许你一次,但记住,没有第二次。” “大人放心,属下绝不敢再犯。”林淮再度保证,宫里将他放在扬州,这么多年下来,就算当初没有人手,他也能发展几个,这两个人都是这些年,他亲自发展的属下。 “现在,你手下有几个人?”柳寒又问。 林淮叹口气:“人不多,扬州城内只有五个,在建康还有两个,其他真没了。” “他们的身份除了你,宫里知道吗?” “不知道,”林淮说:“我没有上报,不过,宫里应该知道。” “为什么?”柳寒有点纳闷,林淮苦笑下:“维持内卫的活动,岂是轻于的,我每年都要申请经费,上面秘密拨付,上面完全可以通过经费变化知道我有没有属下。” “每一个内卫都要给经费吗?”柳寒又问。 林淮叹口气:“内卫是需要经费,不然谁为你卖命,但内卫的经费也分,宫里的银子也不多,要养这么庞大的内卫人员,也很难,所以,内卫的银子一般分两种,上面给一部分,自己挣一部分,在最初,主要靠上面给,可过后,便主要靠自己,老实说,大人,我已经两年没拿到上面给的银子了。” 柳寒微微有点意外,随后轻轻叹口气,内卫庞大,倒底有多少人,恐怕连宫里都不清楚,大晋天下,有多少门阀世家,多少藩王,还有军中将领,江湖帮会,风雨楼七星八将,便有三个内卫,漕帮中会有几个呢?还有淮扬会中有没有? 这么庞大的一个体系,运作起来需要多少银子,那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以朝廷这些年的困窘,还能维持下来,已经够不容易了。 柳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林淮跟前,林淮拿起来一看是两千两银子,心念微动,柳寒说道:“这次来扬州,宫里给了些经费,这两千先拿着,咱们这行,要弄到情报,没有银子绝对不行。” 说到这里,他忽然明白宋嫂母女为何会在长春湖上卖皮肉了,估计她们的经费也没几个,想要脱离内卫又不敢,只好以此为生,看来内卫也很穷。 不过,这两千银子可不是宫里给的,而是他自掏腰包,之所以不落这个好,是预防万一。 “大人,既然百工坊在后山,那还需要去长春湖吗?”林淮将银票收进腰包,又疑惑的问道。 “我怀疑百工坊不在后山,”柳寒斟酌着说道:“我看了这紫竹院,你说,百工坊若在后山,每天需要多少粮食?多少肉食,可这紫竹院,行吗?” 林淮抬头看看四周,沉默半响后试探的说:“可以通过紫竹院来办。” 柳寒摇摇头:“我看过这紫竹院,院中道人无一会武,而且,百工坊以奇巧器具闻名,我问你,要制出这样的器具,需要多少材料?那些材料从那来?宫里记载,百工坊这十多年里,卖了数百件器物,其中,铁制,有六十二件,铜制有三十一件,其他木制陶制珠宝,各有不同,你说说,要制造这么多东西,需要多少铁铜?多少木料?另外还有,他们总要吃饭吧,这紫竹院可以帮他们买粮食,可百工坊总不是只有男人吧,有没有女人?女人的东西又如何补给呢?” 柳寒找了些理由,勉强解除了林淮的疑窦,不过,真正的理由却是,这紫竹后山多半与隐世仙门有关,百工坊不可能设在隐世仙门内。 没有昨晚的发现,他不会想到紫竹院与隐世仙门有关,那个洞穴里的人或东西,十分可怕,仅凭神识便远远超过他,即便总教头都没给他这样的感觉。 林淮看着陷入沉思的柳寒,有心想问,却不知道该问什么,虽然没说几句,可感觉这位上官很好说话,出手也很大方,两千两银子,他以前从没接到过这么大一笔银子。 良久,柳寒才抬起头吩咐道:“你先回去,记住我的话,”顿了下又补充道:“咱们是第一次合作,你慢慢就知道我这人了。” “是,大人。”林淮起身,拱手笑道:“管兄,老夫不行了,先告辞了。” 柳寒也起身笑着相送,林淮走后,他还坐在竹下喝了会茶,然后才起身回屋内,石桌上的茶具也没收,就任其放在那。 关上门,柳寒没有脱衣,就这样躺在床上,他心里有股**,想去后山看看,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样,紫竹院的灵气并没有丧失,里面只要有一个青灵这样的人,他就逃不掉。 想了半响,他还是没有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林淮告辞下山,柳寒周卫四人依旧留在紫竹院,继续在附近的道观游玩,紫竹山不仅仅只有山顶的一座道观,围绕着紫竹山还有七八个道观,这些道观供奉的便不是紫竹圣君,而是其他神明。 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紫竹院怎么会允许这些道观在这里存在,周卫了解得倒是多些,告诉他说这是紫竹院的宽容。 “这些土地其实都是紫竹院的土地,很便宜的卖给了他们,说实话,紫竹院此举,在道门一派中获得极高声誉,当年定下这个规矩的紫竹院道尊,胸怀令人佩服。” 周卫赞叹着,回头冲山顶的紫竹院微微施礼,以示崇敬。 四人结伴回扬州,半道上,柳寒向三人告辞,周卫三人都很惋惜,留下他们在扬州城内的地址才与柳寒惜别。 目送三人离开后,柳寒转身向城南走去,半路上搭了条小舟,坐着船很悠闲的向吴家庄来。 紫竹山上,白须老道来到居士院,在院子里看了看,又到柳寒住的房间看了看,坐在桌边,看着几乎没动过的茶杯看了好一会,然后才怅然的离开。 居士院知客恭敬的送走老道,依旧十分迷惑,不知道这位师叔祖为何突然到这来。 白须老道回到自己的静室,他的静室十分简单,一个蒲团,一张木床,一张矮方桌,木床的边上放着几本泛黄的书,老道盘膝坐在蒲团上,看着桌上的。 过了会,老道起身从矮方桌下拿出一个盒子,取出三枚铜钱,沉默一会,作了个奇特的动作,有点象梅花盛开,又有点象是在向上天祈祷,半响,三枚铜钱落在桌上,两枚迅速安定下来,另一枚在桌上不住旋转,没一会居然转出桌子,落在地上。 老道盯着那枚铜钱,半响才喃喃自语:“天意,唉,天意。” 说完,将铜钱拣起来,收进盒子里。 又是一天快过去了,还没看到柳寒的影子,牛福和宋嫂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柳寒还会不会来,这与他们的命运休戚相关,莫昆被放在一张床上,秀娘和珍儿则不在房间里。 看看天色,俩人都有些泄气了,与林淮感觉相同,俩人对柳寒的感觉都挺好,觉着这人与以前那些上官相比,多了些人情味,没有那么冷酷无情。 在内卫中干久了,他们的心也渐渐变硬了,在内卫中,少有见到柳寒这样的人。 宋嫂看看天色,叹口气,转身进去拿出一把菜,就在门边开始摘菜,牛福则坐在莫昆边上,莫昆也不吵闹,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过了会,宋嫂将菜洗净,厨房里响起切菜声,牛福起身到门口看了看,叹口气,转身回来,忽然他又转身,看着小径上的一道人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线索 晚上,柳寒再度盘问莫昆,莫昆很爽快,没有丝毫隐瞒,竹篮倒豆子,全倒出来了,但也没更多的东西,他也不清楚段三爷为谁效力,但他猜测段三爷已经被人收买了。 “扬州虽然大,可也不大,经常可以碰到,”莫昆苦笑下说:“我就住在湖柳街,距离大红门只有一条街,我时常可以看到段三爷从大红门那边出来。” 大红门,是扬州青楼最多的一条街道,这条街上最有名的两家青楼:绣芙蓉和兰香园,在扬州的青楼中也排名在前十。 “前几年,段三爷买了丫头,小娘们挺美,那风流劲,看着让人眼馋,”莫昆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可我知道,那不是丫头,而是他的小,以他的身家,那纳得起小。” “你的意思是,这位段三爷是被美色拉下水了?”柳寒思索着问道。 “我不知道,”莫昆苦笑下,答道:“不过,这些年,内卫的薪俸越来越少了,嘿嘿,大人加入内卫不久,不知道内卫其实是非常艰苦的,数年,甚至是一生,守候,就等那一道命令,这期间,不管你有什么,想作什么,都必须放弃,这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说到这里时,牛福和宋嫂都低低的叹口气,神情中有一丝怅然,特别是宋嫂,身为内卫,却不得不在长春湖作船娘,不但搭上自己,也搭上了两个女儿。 柳寒完全能想象那是一种什么生活,也禁不住轻轻叹口气。 莫昆一直在观察柳寒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这位上官手中,此刻看到柳寒的神情有些软化,忍不住问道:“大人,我原以为段三爷是偷了顾家的银子,可后来,我又觉着不对,这顾硕一向精明,他就算得手一次,不可能次次得手,所以,大人,这里面必有蹊跷,大人可以查一下。” 柳寒摇头:“有什么好查的,顾硕已死,他是扬州内卫总管,现在,所有线索都被斩断了。” 莫昆牛福宋嫂不由大为惊讶,可随即三人脸色入土,特别是莫昆,现在他算是死无对证,无人可以证明清白。 牛福宋嫂神情不安,虽然俩人洗刷了清白,可对方行事的无所顾忌和胆大妄为,让俩人都感到几分恐惧。 “顾硕被杀,必定惊动宫里,宫里势必派人调查,”柳寒思索着缓缓说道:“中枢被毁,扬州内卫势必崩坏,宫里也必将就此整顿整个扬州内卫,你们要预作准备,若想脱离内卫,这次事了之后,我可以帮忙。” 三人大为惊讶,宋嫂首先反应过来,当即跪下磕头:“多谢大人。” 牛福也连忙跪下致谢,莫昆怅然看着柳寒,柳寒伸手解开他的穴道,看着他说:“你走吧,能不能经过宫里的审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莫昆迟疑下,望着柳寒的目光有一丝恳求,柳寒却面无表情,目光冰冷,他在心里轻轻叹口气,起身冲柳寒施礼:“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日后,莫某定有所报。” 莫昆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向林外走去。宋嫂和牛福看着他的背影,俩人交换个眼色,迷惑不已。 “收拾下东西,这里不能再住了,你们两今晚就走。”柳寒端坐不动,吩咐道,宋嫂和牛福互相交换个眼色,齐声应命。 “我估计对方不会对你们下手,不过,也不能不防,你们出去后,宋嫂,你给我查一下长春湖,牛福,你想办法,将这些年,把与百工坊合作过的商家的给我查清楚。” 宋嫂爽快的答应下来,牛福愣了下,小心的说:“大人,你的意思是我是要回到城里?” 柳寒眉头微皱:“你该不是连易容都不会吧,”牛福不敢再说,柳寒接着说道:“记住,安全第一,我不希望你们冒险,牛福,不要以为百工坊的势力很大,无孔不入,他们没有那么厉害,哼,他们这次刺杀我,是犯了个大错,这暴露了他们的软肋,说明我们的探查方向是对的,百工坊的老巢就在扬州,或者,扬州是他们的最重要的据点。” 柳寒说着站起来,看着俩人接着说:“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内卫,令天下年份恐惧的内卫,你们背后有朝廷,无论是谁,都不敢公开对抗朝廷。” 闻听此言,宋嫂和牛福精神顿时一振,柳寒再次叮嘱他们要谨慎:“我们不怕他们,但也不是要去冒险,还是那句话,既要谨慎又要大胆,明白没有!” “明白!大人。” 俩人很快便走了,柳寒却没有离开,他在床上躺了一会,然后出了房间到屋道,徐虎在心里冷笑:“何以见得?” “你看,这首饰,珍珠,头面,老刘家的胭脂水粉,都没带走,还有,你看看这衣物,呵呵,还有银票,”叶秀从衣柜里拿出一张银票,徐虎愣了下,那衣柜已经检查过了,都是女人的衣服,没有看到银票,首饰倒是看到了。 徐虎看了看,银票有些皱,金额倒是不小,有七百两之多。 “这女人不简单啊,徐大人,你要好好查一下。” 徐虎转身看,叶秀拿起香炉里的一小块没烧完的香,在鼻尖嗅了嗅,随手扔给徐虎,徐虎接住,不解的在鼻尖嗅了嗅,神情顿时大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父子传承(上) “安息香,”叶秀拿起另一块没有燃完的香扔给徐虎,徐虎正闻着手里的香,他已经闻出里面有失魂草的香味,香烛里很少含有失魂草,这安息香里居然混了失魂草,令人奇怪。 “这不也是安息香吗。”徐虎闻了下,纳闷的问道。 “再闻闻。”叶秀淡淡的说道,徐虎仔细闻了闻,依旧是安息香的香味,抬头正要开口,叶秀已经转身出去,将站在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叫到跟前。 “这齐氏平日如何?” “回大人。”中年男子抱拳答道:“齐氏平日很老实,从未听说她与人争吵,待下人也和善,下人即便有错,也从未重罚,若有难,求到她这,也多有帮忙。” “对,十二娘,对我们都很好,她怎么会杀老爷呢,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边上有一中年仆妇胆怯的看看叶秀,低声嘀咕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近蚁语。 “她经常出去吗?”叶秀又问。 几乎所有人都摇头,叶秀又问:“府里谁与她交好?” 几个丫头都看着中间的一个年青女子,这女子穿着丫头的服装,眉眼青涩,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回大人,我是伺候夫人的丫头。”女子低声应道,神情很是惶恐不安。 叶秀看着她,女子低声说:“十二姨娘待人很好,性子又温和,没事的时候,她也教我们跳舞和针线。” “那她出去吗?” “不常出去,每月出去一次。” “都去那?” “那都有,有时候去观里,有时候去老刘家胭脂水粉店,有时候去吴家的绸缎庄,有时候去茶店喝茶,没有固定的地方。” 叶秀秀眉微拧露出沉思之色,难道判断错?顾硕身边的暗桩不是这个女人?难道另有其人? 徐虎过来问道:“你家老爷平时给她的银子多吗?” “十二姨娘的月例与别的姨娘一样,只是,老爷偶尔高兴了,赏赐了些,但也不多。” “哦,”徐虎沉凝下点头:“她平时与那位姨娘关系好?” “都挺好的,要说更好点,与九姨娘八姨娘,还有十姨娘要好些。” “她们在一起都说些什么?”叶秀问道。 “就是聊天,要么绣花,春时踢毽,冬时围炉,没有什么其他事。” “她家有什么亲属没有?”徐虎不动声色的问道,从这句话开始,他不动声色的接过询问权。 叶秀也没争,她抬头四下张望,伸手将那中年人叫过来。 “这后院平日何时开门?何时闭门?” “回大人,这后院辰时开门,戌时闭门。”中年人答道。 “你叫什么?”叶秀上下打量他,这个人曾经见过,应该是顾硕的心腹。 “草民顾建。”顾建躬身应道,叶秀依旧四下张望:“既然戌时闭门,那这齐氏如何出去的?这后院该有角门吧。” “是,角门是临时有事才开的,但平时有婆子看守,晚上都落锁。”顾建应道。 “昨夜是谁值守?把她叫过来。” 顾建转身问道,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赶紧过来,有些慌张的跪下,叶秀让她站起来,然后问:“昨晚你是几点锁门的?可有人让你开门?” “这后院角门平日都是锁着的,昨晚,是戌时落锁,中间没有人叫奴家开门,只是,只是,”女人抬头看了眼叶秀,叶秀淡淡的说:“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隐瞒,也不要乱说,说实话就行。” “是,是,”女人连忙答应:“这角门钥匙,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几把,嗯,有时候,晚上落锁,早晨起来一看,门却是开着的,我向老爷报告过,可老爷吩咐不得声张,以后看见这门开着,关上就行。” 叶秀眉头紧皱,徐虎也听见女人的话,禁不住有些发怔,叶秀让女人带着他们到角门处,叶秀四下张望后,才推开角门。 出了角门,是一处偏院,徐虎在边上说:“这是何处?” “这是东偏院,”顾建应道:“这院子平时没人,只有两个打扫之人,晚上,这里压根就没人。” 徐虎看看院子,院子虽然很干净,可有明显有些破败,花坛光秃秃的,两株玉兰孤独的站在角落,门窗都有些破损没有修理。从这院子出去,拐个弯便是侧门。 “这条路平日有人值守吗?”叶秀又问道,顾建摇头:“没有,这侧门平日不开的,就算丫头婆子要出门,也是走后门,这道门外是条小巷,很僻静,有味,大人,你闻闻,这味。” 叶秀和徐虎早就闻到了,这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酸臭味,徐虎皱眉问道:“这外面是苏家臭豆腐,对,是苏家臭豆腐。” 徐虎呵呵干笑两声,这苏家臭豆腐是扬州有名的特产,比吴县建康的臭豆腐还有名,这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人们喜欢吃,可却闻不得制作时的那味道。 叶秀早就知道这侧门,也知道外面是苏家臭豆腐,这条巷子就苏顾两家,很是僻静,是一条很好的逃生同道。 正要打开侧门,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高亢的哭喊,徐虎叶秀面露惊讶,顾建苦笑下:“可能是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顾晨,昨夜并不在家,据说是与几个士子在玄修,今日早间,府里便派人四下寻找,府里的事一直是二公子顾恒在处理。 后院。 顾恒双眼通红的看着大哥顾晨跪在母亲和老族长面前,老族长神情严肃,白须却已经翘起来,目光严厉的盯着顾晨,几个叔伯也同样面无表情。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在外面荒唐,哼,玄修,顾惜,你说,你是在那找到他的?” 顾惜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顾家的家生奴仆,父母也是顾家的奴仆,对顾家忠心耿耿,顾惜躬身答道:“回族长,小的是在城西的坤慈观。” “哼,”老族长稍稍和缓,顾恒上前一步对老族长躬身施礼:“族长,诸位族叔,秋品临近,大哥这也是没办法,况且,这也是父亲生前的意思,大哥若能得个好品鉴,将来出仕为官,也可以光大我顾家门楣。” “嗯,起来吧。”老族长点头,顾恒将大哥扶起来,顾晨泪眼朦胧的看着母亲,母亲的神情倒是平静,依旧可以看得出哀伤。 “老大家出了这样的事,让我顾氏颜面受损,晨儿今年也不能参加秋品了,守孝三年,这三年,你们兄弟要好好念书,唉,我顾家一族何时能入庙堂。”七十多岁的老族长颤巍巍的叹口气。 “老族长放心,三弟家的老二,今年要参加品鉴,听说,他的诗文得到过长青先生的夸奖。”边上的二叔顾宸安慰道,随即转口说:“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抓住那小****,问问她为何要杀害大哥。” 说到这里,二叔的眼睛都红了,这些年,大哥顾硕为顾氏出了很大力,是顾氏的道,女人们嘤嘤的低声哭泣着。 小妾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上,特别是自己的男人死了后,她们的命运都掌握在正牌夫人和继承人手上,那些与大妇关系不好的小妾有的被卖入妓院,有的干脆直接卖给乡下农夫,最过分的是拉到人市上卖;好一点的,则是赠金遣散,你爱去那去那,未来与主家无关。 顾恒说完后便给父亲上了三柱香,磕头九下,然后起身出来。 看到顾恒兄弟出去后,老族长才问:“老大媳妇,老大走了,你也别只顾着哭了,这顾家的产业交给谁,你可想好了?” 顾硕的儿子有好几个,不过嫡子只有顾恒顾晨,庶出的儿子还有两个,女儿五个,大晋律规定,嫡子继承,若无嫡子,才可以由庶子继承;不管嫡庶,女儿没有继承权;若没有儿子,则由族里公议,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产。 所以,顾硕突然死亡,家产的继承就是个问题,但问题不大,就在顾晨和顾恒之间。 大晋律没有规定非要长子继承,这也是无数世家门阀内斗的源泉。 秦氏摇摇头,悲声道:“族长,这事,来得太突然,老爷就这样走了,侄媳乱了方寸,这事还没想好,唉,这样吧,族长,待老爷发丧后,我请族长来作主。” 老族长叹口气,点头说:“老大的事太突然,谁能想到,这样也好,先发送了,再说。” 来吊唁的宾客陆续前来,顾家在扬州的亲属和商场上的朋友大都来了,少数没来的也派人来说明原因,扬州太守都派人来吊唁,这让偏房的顾家老人们感到很有面子。 老族长毕竟年岁大了,晚饭后便回家了,他走之后不久,顾家的几个叔伯很快告辞,家里就剩下顾家自己人。 顾恒伸展疲惫的身子,看看对面空空的草席,女人们都已经回去休息了,回头再看,大哥也已经不在了,灵堂前就剩下几个小子在那强撑。 “二公子,夫人叫你去。”顾维过来说道,顾恒叹口气,将脚边的一条白布条踢开:“维叔,这里你安排下,分两班吧,上下半夜各一班,记着给长明灯添油。” “二公子放心吧。”顾维应道。 顾恒到了母亲的院子,还没进屋便听见大哥在说:“娘,累死了,还有啥事,非要等二弟来。” 秦氏没有回答,两个丫头在边上伺候,顾恒进屋,正要施礼,顾晨已经懒洋洋的说道:“二弟,你总算来了,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顾恒略感意外,微怔之间,秦氏已经摆手:“你就别多礼了,比你哥还多礼,坐下吧,你们都出去,咱们娘三说会话。”就这一句话,顾恒立时感到,今晚娘有点不一样,以往娘总是很温和,他们兄弟俩不管怎么玩闹,她都是宽容温和,很少责罚他们,除非功课不好。可今晚,母亲的神情依旧温和,可语气却很坚定。 很显然,大哥顾晨也察觉了,神情中那丝不耐,立时消失,本歪着的身子稍稍移动下,变得正常了点。 待丫头出去后,秦氏起身进屋,很快又出来,手里多了个小木盒,她将这个小木盒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然后示意顾恒,顾恒起身拉开门,门外月光如水,寂静无声,两个丫头很知趣的躲得远远的。 “这盒子是你们父亲留下的,”秦氏说道:“你们打开看看吧。” 顾恒和顾晨交换下眼色,顾晨起身过去,将木盒拿起来,这是个很普通的木盒,用一把小锁锁着。 “娘,钥匙呢?”顾晨问道,秦氏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撬开。” 顾晨十分纳闷,疑惑不解的看看秦氏,又看看顾恒;顾恒的脸色苍白,心里翻起滔天巨浪,他稳定下心神,从顾晨手里接过刀。 “大哥,我来吧。” 顾晨迟疑下,顾恒已经将刀拿过去,几下便将木盒撬开,显然木盒并不象刚才想象的那样坚固,但盒子里的东西也很简单,就一封信和一块铜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父子传承(下) 顾恒拿起信,顾晨则拿起那块铜牌,顾恒正要将信拆开,秦氏这时开口说话了。 “跪下!” 顾恒和顾晨先是一愣,秦氏又重复了一遍,俩人扭头看看母亲,秦氏神情严肃,俩人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娘,这,倒底是什么,怪吓人的。”顾晨勉强堆出个笑脸,干巴巴的调侃道。 “这封信是三十多年前老爷写下的,你们要看可以,但必须发誓,一个字都不许泄露,你们若要泄露一个字,不但给自己罹祸,更会给顾家招灾,这满门上下,上百口子,恐怕都得死。” 顾恒顾晨两兄弟更加惊讶,两兄弟看着母亲,母亲的神情木然,甚至有点茫然,刚才的那丝自若已经荡然无存。 “发誓吧,发誓之后再看。” 顾晨顾恒无法,只能发誓,然后起身,顾恒正要拆开信,迟疑下交给顾晨,顾晨也不客气,拆开封皮,拿起信,只是看了数行,便脸色大变,手禁不住颤抖起来,顾恒见状,连忙凑过去。 “晨儿,恒儿,你们看到这封信,为父已遭不测,在你们眼中,为父乃扬州一碌碌商人,每日为蝇头小利奔波,无远大之雄心,对顾氏无所助益,然,此为表面,为父实为内卫,掌控扬州一州之内卫,盒内的铜牌虎令即为身份证明。 加入内卫,乃为父的选择,最初之目的乃为壮大我顾家门楣,然踏入此门后方知其中的凶险,你们看到此信,为父当已经被害,尔等不要报复,也不要寻仇,为父被害,要么是宫里下令,要么是其他人下令,若为前者,只死为父一人,已是宫里开恩;若是后者,宫里自然会查,无须你们探查。 加入内卫,为父也是不得已,当年,我家即便在顾氏,也是贫弱之家,为父无读书之才,品鉴不高,无人肯征,故不得不别谋他途,偶然间被引入内卫。 加入内卫后,我每事必小心,立下些许功劳,宫里逐步调升为父的职务,同时调拨银两,助为父开设得福楼和布庄,为父成为扬州内卫总管。 内卫一途,凶险万分,上下皆难,这三十多年,为父看尽冷血残忍,实无法对你们言语,为父亲口下令,处死的内卫妇孺,凡不下数十,故非铁石心肠,不能为内卫。 说这么多,是要告诉你们,加入内卫,前途莫测,可为何要告诉你们这些呢? 内卫,进入不易,可进入之后,要想出来,同样难上加难,按照内卫规矩,父死子继,为父若死,你们若无恙,则为父之死,当不是宫里下令,故而,你们兄弟之中,要择一入内卫。 .......” 顾晨兄弟看毕,心中依旧震惊,兄弟俩人面色惨白,不知所措。 “现在明白了。”秦氏叹口气,起身走过来,让两兄弟坐下,再度叹口气:“这秘密,老爷瞒了几十年,偶然被我察觉,老爷憋在心里,很辛苦,悄悄告诉了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现在老爷去了,是谁下的手,过上几天就知道了,若宫里派人来,那就是别人所为,若不是,咱们家的祸事就来了。” “那齐氏!”顾晨有几分慌张,秦氏点头:“你知道齐氏是不是宫里派来的?唉,这次,咱们家要过坎了。” 顾晨不明白:“娘,万一不是宫里派来的,爹遇害,....” “不是宫里派来的,老爷也有失察之罪。”秦氏打断他说,顾恒冷静下来:“娘,如此说来,咱们家这次真有难事了,要是...,家里还有人知道这事吗?” 秦氏冲外面吩咐道:“你出来吧。” 顾建推门进来,顾晨顾恒相视苦笑,难怪了。说来这顾建到顾府已经快十年了,他原是顾硕救下的一个江湖人,被人追杀,被顾硕救下,以后便在顾府效力,七八年前,顾硕外出遇刺,幸顾建力战,保着顾硕冲出来,后来在几次保护顾家货物中,都力战却敌,深得顾硕信任。 可今晚看到顾建,顾晨兄弟几乎同时想到,这种信任恐怕是另有原因,并不全是因为那几次力战。 “见过两位公子。”顾建躬身施礼,抬头看了眼桌上的信,深深叹口气。 “你也是内卫中人?”顾晨小心的问道,顾建点点头:“是的,大公子,小的是老爷带着加入的。” 顾恒轻轻叹口气,顾晨沉默无言,顾建见状,轻声解释道:“按照内卫的规矩,内卫身份都是秘密的,只有加入内卫才能知晓,可老爷突然遇害,夫人不得不请两位公子来商议,唉,按照内卫的方式,本该老爷亲自挑选,可老爷遇害,而且,老爷是扬州内卫的总管,位近中枢,所以,老爷一直很慎重。” “我听说,内卫是不能脱离的?”顾恒小声问道。 顾建点点头:“二公子说得不错,这些年,老爷属下也有些内卫死亡,执行任务中阵亡的,一般不管,可病死或其他意外死亡的,老爷会亲自挑选其后代,引入内卫。” “还有件事,你们要清楚,”秦氏插话道:“你们要选了加入内卫,就不要想着出仕了,只能经营得福楼和布庄。” 顾恒和顾晨点点头,顾建进一步解释:“老爷是扬州内卫总管,若公子加入内卫,但能不能接掌总管之职,还需要宫里同意。其次,得福楼和布庄,其实都是宫里出的银子,而且也是身份掩护,所以,这两处产业,必须掌握在总管手里。” 顾恒和顾晨都明白了,谁加入内卫,谁就有得福楼和布庄,这两处顾家最重要的产业。 兄弟俩再度互相看一眼,屋里陷入沉默中,秦氏轻轻叹口气:“老爷以前便料到了,所以买了三百亩水田和八十亩桑田。这些田,不属于内卫。....,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你们自己选吧。” 兄弟俩再度陷入沉默,过了会,顾晨抬头看着秦氏,小心的说:“孩儿想听听母亲的想法。” 顾恒却看着顾建,问道:“若那女人是宫里派来的呢?我们....” 顾建摇摇头:“公子有所不知,若是宫里派来的,小的性命就不保,其次,老爷手上有很多机密文件,这些文件宫里不可能不拿走,这些文件包括扬州内卫名单,联络方式,等等,这些极端机密的文件,现在依旧在,从这一点上看,那女人不是宫里的人。” 顾恒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判断,顾建的这个判断很重要,他没想去参加秋品,但对权力,他很渴望,原来他想经商,因为他认为通过秋品不可能得到权力,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现在有一条通往权力的大道放在面前,如何让他不跃跃欲试。 可,面前还有个大哥,这位大哥会怎么想?顾恒拿不准,按照传统,长子优先,顾晨有优先选择权。 顾晨心里左右为难,得福楼和布庄是顾家的两大支柱,那三百亩水田八十亩桑田,听起来不少,可也仅仅维持一个小康生活,比起得福楼和布庄来说,差远了,可问题是,若非要加入内卫,那他打心底里不愿。 内卫,在士林中臭名昭著,士子们提起无不恨得牙痒痒,顾晨深受影响。 秦氏轻轻叹口气,温言道:“晨儿,你的学识较好,在书院也受到教习的称赞,就这样放弃,有些可惜。” “母亲说得是,”顾晨苦涩的答道:“儿子就在犹豫。” “大哥,”顾恒叹口气:“这内卫之道,凶险,父亲就是前车之鉴,母亲,儿子想,大哥与士林交往很多,有出仕可能,相反,儿子在这方面远不如大哥,儿子若入内卫,对大哥的仕途也有帮助,这是儿子的一点想法,还请母亲定夺。” 秦氏微微颌首,抬眼看着顾建,顾建躬身道:“二公子所言甚是,今晚之事,还必须保密,否则,大公子有性命之忧。” 兄弟俩人的表情早已落在秦氏眼中,听了顾建的话,秦氏心里有了主意:“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顾家以后就靠你们兄弟了,恒儿,内卫凶险,你父亲每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唉,若有办法,我不会让你们兄弟任何一人到内卫,你父亲也是这样想的,你父亲一再让你们念书,原本便是想让你们某个出身,成了朝廷官员,可以避开内卫之规,唉,没想到。” 秦氏心中悲伤,眼眶又红了,泪珠顺着面颊滑落,顾晨沉重的上前一步,秦氏哭泣一阵,擦干眼泪,顾恒安慰道:“母亲勿要担心,儿子会小心应付。” “事情已经这样了,”秦氏抽泣道:“恒儿,你父亲之事,就由你来接吧,晨儿,你要好好念书,谋个出身,只要入仕,宫里便拿你没有办法,才能彻底脱离内卫的威胁。” 顾晨点点头,心里虽然惋惜,可也勉强能接受。 “七七之后,我会请老族长来,主持分家,给你们两兄弟分家。”秦氏说着又哭泣起来,顾晨两兄弟先是一怔,随后便明白了,这是母亲可以想到的,可以保护顾晨的唯一手段。 顾晨兄弟没有开口,顾建叹口气:“夫人这样很好,以后不管怎样,都不会牵扯到大公子。” “好,就这样吧,七七之后,分家。”秦氏哽咽着,她已经失去丈夫,现在不得不冒着失去一个儿子的风险,顾建轻轻叹口气。 顾晨沉默片刻,起身给秦氏施礼,然后转身出去,顾恒也准备走,秦氏将他叫住,顾建见状也退了出来。 秦氏示意顾恒坐下,然后才叹口气:“你不要怪娘,娘也没办法,你哥,”轻轻摇摇头:“他若进了这虎狼窝,要不了几天便尸骨无存,我只能让你去。” 顾恒勉强堆出个笑容,起身在秦氏面前跪下:“请母亲放心,孩儿,就算不能进取,至少也可以自保,大哥若能出仕,我也可以给他帮忙,内卫,呵呵,这样好的工具不用,岂不可惜了。” 秦氏闻言有点紧张,严肃的看着他:“你不可胡来,事情那有那么容易,真要这样容易,你几个叔伯岂不早就出仕了。” 顾恒没有分辩,他自然知道此事很难,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母亲。 “你要记住,以后,全靠你自己了,”秦氏低声说道:“你要找机会,与你哥哥决裂,若能反目成仇最好,如此,你哥哥才能彻底安全。” 顾恒心里一寒,随即苦涩的望着母亲,秦氏凝视着他,顾恒迟疑下点点头:“母亲放心,儿子遵命,不过,我若与大哥闹翻,母亲怎么办?” “我随你大哥去。” “其他姨娘呢?还有几位弟弟妹妹呢?”顾恒又问。 “哼,这些骚蹄子,”秦氏叹口气:“桑林庄狭小艰苦,他们就留在城里吧。” 顾硕除了他们兄弟外,还有庶出的两个儿子五个女儿,年岁都还不大,五个女儿最大的也就十四岁,两个弟弟最大的也就六岁,小的那个不过三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厉岩的判断 顾硕被杀,逃走的小妾齐氏为官方画影缉拿,市井里传说为桃色事件,捕快房调查搜捕两天后,便偃旗息鼓,顾府也不催,丧事依旧在办,徐虎身上的压力不大,叶秀在查了两天后,确认逃走的女人与夏牧无关后,便没再过问Щщш..lā. 顾硕之案,在最初两天震动扬州后,很快便消失在扬州的繁华中,秋品日近,士子们的兴趣很快转到这上面去了,城内的青楼,长春湖上的画舫,风光秀丽的山间道观,都挤满满腹经纶的士子。 顾家血案,就象一阵风消散在士子们的华丽诗赋之中。 厉岩在得知顾家血案后,顿时大惊,立时跑去找柳寒,同样在柳寒租住的宅院附近发现有人监视,他同样转身就走,心中震惊异常。 对方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监视,这说明对方有绝对实力把握,可要知道,柳寒是有上品宗师修为! 监视一个上品宗师!!! 这个上品宗师还是宫里派来的,身后有内卫的强力支持! 他们居然敢这样!这是向内卫宣战!向宫里宣战! 厉岩晚上又悄悄过来,可连续三天,柳寒的院子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他留下的标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他很是惶恐,不知道柳寒去了哪里。 这几天,他都在打听顾家的事,市井的桃色传闻,他压根不信,顾硕什么人,内卫在扬州的最高负责人,这样的人会被一个偷人的小妾所杀?那不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他立刻开始调查,倒底是什么人敢杀了顾硕。 他白天在顾府附近打探消息,甚至化妆进顾府探查,结交了捕快房的一个捕快,从他嘴里套出顾硕案的大部分案情,晚上,他又悄悄进顾宅,躲在顾家的几个主要人物的房间外偷听。 柳寒失踪,让他产生警惕,他重新租了一个院子,原来那院子也没退,就留在那,每天过去看一看,经过三,对手还没察觉到他。 坐在路边的茶铺里喝茶,厉岩有些沮丧的看着街上的行人,旁边两个书生肆无忌惮的大声说着朝天宫的书会,朝天宫是扬州城内最大的道观,也是历史最悠久道观,几乎每年都要举办书会,参加的都是来参加秋品的士子。 “这位兄台,为何独坐叹息,要不要老夫给你算一卦。” 一个老头举着招牌过来,笑呵呵的看着厉岩,厉岩看也没看,摆摆手,目光依旧盯着对面的得福楼,除了顾硕,得福楼的二掌柜钱顺也死了,同样是被人杀死的,与顾硕不同的是,他老婆也一同被杀,家里被洗劫一空,墙上还留着欠债还钱的字样。 捕快房很快将此案归结为抢劫杀人,但厉岩认为不是,这钱顺也是内卫中人,他跟踪过好几天,这人有上赌场,可赌得不大,在外面压根没欠过银子。 捕快房以此结案,在厉岩眼中,不过是找个借口,抢劫杀人,然后查一下,从赌坊捞一笔银子,最后草草结案。 在柳寒失踪之前给厉岩安排的任务是查百工坊,让他到长春湖西边去查,这段时间,他都在湖里转,直到顾硕血案爆发,他才惊觉。 没有了柳寒的指挥,厉岩有点抓不着缰,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作,是继续找百工坊?还是追查顾硕案,这个案子明显是针对内卫。 “这位后生,我看你印堂发亮,应该最近有喜,让老夫给你算一卦,看看这喜事因何而来?”算卦老者继续劝说,试图作上一单生意。 厉岩有些不耐烦的正要挥手赶走他,忽然觉着有点不对,抬头仔细打量老头,老头冲他眨巴下眼睛,这双眼睛很熟悉,算卦老头叹口气,转身就走,边走边念叨:“福祸难料,一卦尽知,这位客官,可要算一卦。” 说着,算卦老头出了茶馆,站在街道边,过了会,向街道另一边走去,厉岩在他出门后,过了会才起身,远远跟着,转入一条僻静小巷,算卦老头已经不见了,他正感诧异,忽然脑后一丝凉风,他本能的向旁边躲闪,可身形刚刚稳定,一只手已经稳稳的抓住他的肩膀,一股庞大的内息凶狠的破体而入,呼吸间便冲入丹田。 厉岩脸色煞白,这股内息是如此强横,完全不是他能抗衡的,一股死念涌上心头。 “为什么出卖我?” 身后传来熟悉而严厉的声音,厉岩心里顿时一松,随即又紧张起来。 “大人!卑职,卑职没有出卖你,这几天,卑职一直在找你!” “那我住的地方为什么有人监视?这地方只有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大人,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在调查顾硕怎么死的!大人请想,我若出卖你,压根不用派人监视,这是欲盖弥彰,我犯不着这样作。” 沉默了会,抓住他的手慢慢松开,厉岩却丝毫不敢动作。 “转过来,慢点。” 厉岩慢慢转身,看着柳寒,柳寒依旧是那身算卦老头的装束,神情十分严肃,厉岩完全放松,连一丝内息都不敢运行,生怕因此引起柳寒的反应。 “总算见到大人了。”厉岩松口气,柳寒严厉的问道:“那些在我屋外监视的人是从那来的?” “不知道,我从湖西回来后,便听说顾硕被杀,我赶紧去找大人,可到了大人住处外,就发现有人在监视,我没敢进去,也没敢惊动他们,大人,这几天你上那去了?究竟出了什么事?顾硕是被谁杀的?” 柳寒疑惑的打量他,似乎是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厉岩十分紧张,半响,柳寒的神情才缓和下来。 “先说你的事,湖西探查得怎样?” 厉岩感到笼罩自己的庞大压力忽然消失了,顿时轻松下来,稳定下心神才低声说:“这里不方便,属下在外面新租了一处房子,可否到属下那细说。” 话刚说完,就感到柳寒的目光一下严厉起来,他神情自若,心里也十分紧张,过了会,柳寒问道:“我去过你家,很意外,你没有受到监视。” 厉岩点点头:“属下也发现了,属下估计,有可能是扬州内卫出了问题,泄漏大人的行踪。” 柳寒思索着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极小,我在扬州只见过顾硕一人,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那会不会是顾硕漏了风声,否则,干嘛要杀他呢?”厉岩同样纳闷。 “我在湖上遇刺,出手的是内卫,”柳寒平静的说道,厉岩大为惊讶:“内卫!!!他们,,” 柳寒点点头:“出手的内卫被我制住,顺着口供追到段三爷,我先去的顾府,随后去了段家,我去的时候,顾硕还活着,他的那小妾有问题,我提醒过他,他应该是在我走后被杀的,我赶到段家时,段家已经被灭门,但随后,我便遇上强敌,追了我几十里,我侥幸脱身。” 厉岩震惊了,以柳寒上品宗师的修为,居然被追杀几十里,难以想象这是什么人? 好一会,厉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柳寒,柳寒正紧盯着他,他重重的舒口气,正要开口,柳寒已经摇头:“先去你那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柳寒将手里的算卦贴扔掉,又换了身衣服,眨眼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厉岩一声不吭便走在前面,俩人拉开距离,一前一后出了小巷,厉岩没有直接往家里走。 在小巷绕行了,走了大半时辰,厉岩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这条小巷住家挺多,厉岩新租住的房子在巷尾,离河曲只有数丈,他推开门,回头看了眼,没有看到柳寒的身影。 他没有在意,进屋后,先检查了一番,然后捅开灶台,就这一会,柳寒已经进来了。 厉岩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锅里,又在灶里添了一把柴火,柳寒随手提起桌上茶壶,拿起茶杯连喝三杯,放下茶壶,然后开口问道:“说说你这几天的情况吧。” 厉岩略微沉凝便答道:“按照大人的吩咐,我去了湖西,湖西有三个大点的岛,这三个岛,我都上去了,没有任何发现,岛上都是渔民,有小块田地,但没有庄园式的建筑,这湖西,靠近航道,每天都有很多船经过,属下认为,他们不在这三个岛上。” “岛上有粮店酒楼吗?”柳寒插话问道。 厉岩点点头:“西山岛有,其他两个岛要稍微小点,没有,但西山岛上有朝廷的水师驻扎,所以,我第一个便排除了它。” 柳寒迟疑点点头,厉岩接着说:“剩下还有人居住的,有五个岛,我去了两个,没有任何迹象,大人,我觉着湖西靠近航道太近了,每天都有很多船经过,若百工坊的老巢在这里,恐怕早就被发现了,我们的探查方向是不是错了,应该在湖东。” “有这种可能,”柳寒沉凝道,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却没喝下去,端在手里,望着窗外,思索片刻说:“他们袭击我,说明,咱们有个判断是对的,他们的老巢在扬州,” 说着笑了笑,在厉岩眼中,这笑容带着浓浓的嘲讽,于是插话道:“大人说的是,他们应该是犯错了。”随即他又皱眉:“可大人,属下不明白,以百工坊的老辣,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咱们本来没有确定在扬州,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在扬州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柳寒点头,可随即又摇头说:“但要说肯定,有点言之过早,不能排除,他们是故意这样的,说不定,他们的老巢在江南,故意在这暴露行踪,让咱们扎在扬州,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江南可能要出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宫里的忧虑 厉岩很是惊讶,怎么突然转到江南去了,江南能有什么事?他觉着思路有点跟不上趟。 “江南?”迟疑片刻,厉岩疑惑的重复道:“大人,这...,这是为何?百工坊,要在江南做什么?” 柳寒摇摇头:“不清楚,这不过是猜测,咱们主要注意力还是要放在扬州,唉,这顾硕一死,本来想用扬州内卫,现在看来也不行了,哎,对了,你是不是顾硕最近查到了线索,百工坊为了灭口将他杀了。” “有道理,可,...,那干嘛要杀段三爷呢?”厉岩的语气表示,他很怀疑这个想法的正确性。 柳寒没有回答,目光盯着紧闭的门,厉岩新租的房子并不大,一进一出,外面是客厅间灶房,里面是卧室,家具也很简单,客厅就一张桌子,中间有个神龛,其余再无其他。 厉岩没有柳寒,灶台上的水开了,他将茶壶提过来,看了看,推门出去,将水倒了,进来重新放了茶叶,将开水倒进去,也不盖上壶盖,没一会,房间里有了股茶香。 柳寒的心情很复杂,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把握,他们这样作有几个可能,一个是咱们的探查方向是对的,所以,他们动手了,但,问题是我与百工坊掌柜有过几次接触,这是个很精明和谨慎的人,按理说不该犯这样的错,这是一个疑点;嗯,当然还有第二个,那就是你说的,对方的目的是让我们留在扬州,他们真正的老巢在压根就不在这;这种可能性与前一个,一半对一半吧,至于,是不是为了掩盖他们在江南的行动?我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 从宫里的资料来看,百工坊除了商家违规外,其他时候,从未干预过江湖或朝堂之事,我想不出他们在江南有什么事,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他们在江南要举办另一场拍卖会,可这很难解释,为此,他们要针对我?” 厉岩提起茶壶给倒茶,叹口气,苦笑下摇头:“我也不明白,这么多道道。” “江湖上的事,跟朝廷中的事,相差无几,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厉兄,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朝廷为何让我们来查百工坊,这不仅仅是对百工坊有警惕,同时也是要考察我。” “考察大人?”厉岩很是惊讶,柳寒点点头,轻轻叹口气:“我可能走错了一步,不该,...,不,与加入禁军无关,妈的,说来说去,还是该怪萧雨这家伙,唉,也怪我,太着急了,不该涉入这滩浑水。” 厉岩开始有点不明白,随后明白了,柳寒这是后悔了,不该进内卫,可这与宫里的这次任务有什么关系呢? “百工坊,就算有点神秘,可毕竟是个商业作坊,宫里就算有什么怀疑,让扬州内卫查一下就行了,为何要让我来,还给我这么大权力?”柳寒缓缓的说道:“这个疑问,我一直就在想,这两天,我想明白了,厉兄,如果我们能把百工坊查个六七成,哥哥我回去恐怕就能升官了。” 这话说得苦涩无比,丝毫看不到喜色,厉岩随即明白,精神忍不住一振,可看到柳寒的神情,忍不住笑道:“大人,这是好事啊,再说了,大人若是不喜升官,这百工坊在江湖十多年了,宫里都没查出来,咱们能查多少算多少。” 柳寒扭头看着他,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咱们还是的尽力。” “那是自然,属下一切听大人的。”厉岩正色道。 柳寒点点头,沉默下来,厉岩试探着问:“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等。”柳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错,江南的茶就是好。” “等?”厉岩疑惑不已,柳寒点点头,将茶杯放下:“宫里应该已经知道这事了,估计很快便有指令下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厉岩点点头,心里有丝疑窦,柳寒通过什么方式与宫里联系? 柳寒将茶水喝干,起身道:“在此之前,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湖西,嗯,你再去两次,把剩下的几个岛,都看一看,然后再看一下,湖西的庄园,尽量找到与百工坊有关系的商家,唉,妈的,这百工坊藏得够严实的,老弟,咱们这次,嘿,尽力而为吧。” “那,湖东呢?”厉岩问道,柳寒看了他一眼:“你作你的,湖东,暂时先不忙,这老巢老巢,总不至于,听说咱们查,就搬走吧,早一点晚一点,没啥。” “大人说的是。”厉岩露出一丝笑容,柳寒起身说:“这段时间,你小心点,千万不要冒险。” “是,属下明白。”厉岩也起身送柳寒出门,到了门口,柳寒摆摆手,厉岩停下脚步,柳寒出门后,四下看看,转身就朝巷尾走,到了河边,微微顿了下,身形一晃便到了对岸,很快便消失在巷子里。 厉岩没有跟着出来,他看了看茶壶,倒了杯水,摊开左手,掌心里赫然有粒白色药丸,他盯着这药丸看了一会,才无声叹口气,将药丸小心的收起来。 门,无声的开了,厉岩一惊,迅速退后两步,抬头一看,神情顿时一松,躬身道:“师兄!” ********* 茶水已经换过三次了,小麦子轻手轻脚将茶换去,偷眼看看桌上的度鸟传书,自从在傍晚时接到这封传书,林公公便这样呆坐着,作为最熟悉他的干儿子,自然知道,这是他心里有拿不准的事。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打搅他,小麦子轻轻的退出来,刚出门,迎面便看见柏公公摇摇摆摆的走进院子,看到他便含笑问起林公公,小麦子指指屋里,柏公公神情微涩,低声问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小麦子点点头。 柏公公没再问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这里的小太监都快成精了,嘴巴严得不可思议,稍微要紧点的事都问不出来。 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依旧白眉紧锁的林公公,他习惯性的露出一个笑容,走到林公公对面坐下。 “怎么啦?看你的样子,又是那出事了?不就是顾硕吗,不是说好,让柳寒接替,接着查,究竟是谁,这么大胆量,居然连内卫都敢这样明目张胆刺杀。” 林公公微微摇头,将面前的传书递给他,柏公公看得很快,还没看完眉头便皱起来,放下传书抬头疑惑的望着林公公。 “看这上面的意思是,他被人追杀,他不是有上品宗师修为吗?谁这么厉害,还能追杀他?”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林公公开口缓缓说道:“这百工坊,原来只是查一下,看看他倒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看来,这百工坊....,嘿嘿,居然连大宗师都在为他效力,这百工坊的主子,厉害啊厉害。” “那,要不要派人支援他?”柏公公思索着,小心的提议道,他很清楚自己对这个庞大的机构了解太少,现在压根无法提出更好的建议。 “派什么人去?要派,就只能派宫里的供奉去,可供奉可以随便出去吗?别忘了,塞外还有一个大宗师,唉,柏公公,你一定要记住,宫里在任何时候,都要留一个大宗师,其他方面,就算一时损失,也没什么大不了,宫里才是天下根本。” “是,是,”柏公公笑眯眯的接受了,林公公叹口气:“塞外的事也很麻烦,朝廷现在对是继续进攻还是乘胜收兵,争论不休,继续进兵,粮草怎么办?后续有么?万一受挫,后果就不堪设想,现在保持帝都稳定,才是重中之重。” 柏公公惶然大悟,他愁眉苦脸的说:“是啊,那些鲜卑蛮子,真是一群养不熟狗崽子,听说秦王上了折子,要求停止进攻,就此撤兵,有什么明年再说。” “秦王有吐蕃的顾虑,当初决定出兵时,秦王便不太支持,他的顾虑便是吐蕃,”林公公起身从后面的文件堆中翻出两份文件放在柏公公面前:“这是昨天到的,凉州发来的,吐蕃有异动,只是还不知道是寇边还是只是调整部署。” 柏公公急忙拿起来,凉州报告说,根据他们探查到的情报,吐蕃向黄沙关外增调了两万人,据说,云豹骑也要调过来,雪云骑是吐蕃大汗的亲卫,是吐蕃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如果这支军队出现在黄沙关外,那就说明吐蕃入侵在即。 林公公站在窗前,望着初秋的窗外,院子里刚移植过来的几株菊花刚刚绽开花蕾,在秋风中微微摇晃。 深深的叹口气,十年了,大漠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现在差不多恢复实力了,如果,朝廷这次压不下去的话,大漠就要乱了。 正想着心事,从院外匆忙进来一个黄门,林公公微微皱眉,小黄门到了小麦子面前说了几句,小麦子转身进来。 “干爹,皇上传旨,让您带着近期的情报汇总,特别是雍州凉州和并州的情报,立刻到养心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朝议 每次皇帝有这样吩咐,便是有大事要发生,林公公没有半点犹豫,从柜子里取出几个文件,又将柏公公面前的两份问价拿上,交给小麦子便出了院子,小麦子抱着文件跟在后面。 皇帝最近又换了个办公场所,搬到养心殿,林公公走进养心殿时,养心殿里除了皇帝外,还有整个尚书台,连很少到尚书台的潘冀都在。 林公公向皇帝行礼后便要退到一边,皇帝叫住他,让他将凉州雍州的情况介绍下。 “回陛下,凉州的情况有些不清,北方的鲜卑人没有什么动静,鲜卑人的主力都到中部鲜卑去了,剩下的很安静,连马贼都少了。但吐蕃人的动作频频,萧关落雁关黄沙关外,吐蕃人的兵力都增加了,具体多少,内卫没有查出来,而自从方达将军率领中垒营到雍州后,凉州的兵力很薄弱,目前,朝廷在凉州有兵力大约两万五六千人,除了姑臧的八千人外,其他各关隘兵力都不多。” 林公公语气平缓,从小麦子手里拿起文件,送到皇帝面前的书案上,皇帝没有看,只是注意的听。 “相比凉州,雍州很平静,朝廷快速平定白山匈奴,对匈奴诸部形成震慑,皇上和尚书台有太原王的报告,老奴便不再重复,浪费皇上和诸位大人的时间,不过,根据内卫得到的消息,鲜卑人内部依旧不稳,双方可能要直接冲突,但,内卫没有得到更确切的情报。” 林公公说完便退后一步,他的情况介绍很短,甚至可以说很单薄,原因是,内卫对塞外的情况了解不多,他们的情报来自行走大漠吐蕃的商队。 皇帝听后抬头望着大臣们,潘链躬身道:“皇上,看来雍州没有什么事,至于凉州,臣以为,吐蕃人不过是威胁,他增兵不假,可我们在凉州的兵力也不少,凉北既然没事,可以这一带的兵力调到黄沙关。” “秋将军,你还是坚持调兵回凉州?”皇帝抬头看着秋云,秋云点点头:“刚才臣已经说过了,皇上,吐蕃强盛,这次,我们判断他是在声东击西,目的是西域,但,若此次吐蕃犯边成功,那么他们在西域得手后,下一个目标势必转入我大晋,而且,对羌人和鲜卑人也会产生重大影响,皇上,臣再次建议,撤兵。” “臣附议。”潘冀立刻跟上。 皇帝沉默了会,抬头看看张猛和一个白须老者,这老者相貌古朴,脸上的皱纹还挺多,穿着简单的便服,头发简单的留了个髻,同一根布条裹着。 敢以这样的装束见驾,已经证明老者的不凡,此刻见皇上看着他,老者沉声道:“臣以为,在凉州采取守势,而雍北并州,当取攻势,太原王大军应按继续进攻,前出到落水原,震慑鲜卑诸部。” 老者语气平静,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皇帝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张猛身上,张猛略微思索便开口道:“曹将军之言有道理,凉州并不需要过多担心,就算兵力不足,也可以征召羌人和鲜卑人参战,嗯,皇上上次不是给端木正下过旨意,告诉过他,草民相信,端木将军应该已经着手实行了。” 皇帝的神情少许和缓,张猛接着又说:“不过,草民依旧建议退兵,大漠纷争不过小患,朝廷真正的忧患在府库空虚,皇上,我大晋现在打不起这场战争,镇住白山匈奴,已经是侥幸了,若再继续进兵,草民担心粮草不继。” “你们呢?你们也都说说。”皇帝看着甘棠左辰和蓬柱。 “臣以为,张先生所言甚是,即便还要打,府库已经难以支撑,若吐蕃再犯边,朝廷将没有军饷和粮食送到凉州。”甘棠是丞相,管着朝廷的日常事物,对大晋的家底了如指掌。 “不然,”蓬柱抢在左辰前面跨前一步,大声说道:“今年风调雨顺,虽然还是有几个郡国受灾,可已经比去年少多了,冀州荆州扬州都上报说,今年粮食丰收,只要秋粮入库,大军完全不缺军饷和粮食。” “蓬大人,秋粮虽然入库,可首先要补上朝廷欠下的亏空,”甘棠解释道:“受灾的灾民有几十万,朝廷要抚恤救济吧,青州兖州冀州都上报,要求整修河道,预防洪水,这笔银子得给吧,还有在京官员的俸禄,已经半年没发了。” 皇帝眉头深皱,塞外动乱,太原王燕溱率兵出塞,秦王坐镇雍北,遥为呼应,迅速平定了白山匈奴,可由匈奴引起的大漠纷乱却没有停止,鲜卑人赤膊上阵,西部鲜卑以拓跋部落为主,中部鲜卑以独孤部落为主,又各引外援,拓跋部落援引北部鲜卑的铁鹰部落,独孤部落向东部鲜卑宇文部落求援。 东部鲜卑与其他鲜卑都不相同,东部鲜卑主要是三大部落,排名第一的是慕容部落,第二的便是这宇文部落,第三的是段部落,这三大部落按照地域,宇文部落靠西,与中部鲜卑相邻,慕容部落居中,有部分疆域与中部鲜卑和北部鲜卑衔接,段部落则独处东边。 相比西部鲜卑和中部鲜卑而言,东部鲜卑与大晋的关系最好的是段部落,在那场平定鲜卑的战争中,段部落是鲜卑诸部中最先与大晋媾和,并在战争后期追随大晋的鲜卑部落,这也让他成为鲜卑人眼中的叛逆。 在四部鲜卑中,东部鲜卑是最稳定的,与大晋的关系最好,但大晋在幽州也保持了强大的兵力,并由悍将段昌长期驻守,段昌对东部鲜卑软硬兼施,拉住了段部落和慕容部落,进而稳定了东部鲜卑,同时也就稳住了幽州。 此举在以前边境平静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就可以看到其中的重要。 皇帝心里隐隐有些惋惜,若是方回在,大漠定不会有此动乱,塞外的这些胡人都被他杀怕了。 太原王燕溱率兵平定白山匈奴后,上疏报捷的同时,进一步提出,在落水原召集鲜卑各部,以达到震慑草原胡人的目的,稳定大漠。 这个请求在朝廷引起巨大分歧,秋云甘棠认为朝廷出兵大漠的目的已经达到,大漠即将下雪,部队应该尽快撤回,不应深入大漠,而尚书令潘链为代表的一派则认为应该同意太原王的建议,继续进攻。 双方争执不下,而且各自的理由都很充分,秋云甚至还抬出了凉州的危险,中垒营调到雍北后,凉州的兵力空虚,尽管征召了部分胡人,可兵力依旧很单薄。 皇帝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因此将已经恩养在家的前车骑将军曹晃都召进宫征求他的意见。 但即便如此,双方分歧依旧。 尚书台意见分裂,朝中大臣们也分裂了,大臣们纷纷上疏,有支持继续进攻的,也有反对的。 按照皇帝的意思,既然已经稳定了白山匈奴,那么就该乘胜进攻,逼迫鲜卑人罢兵,稳定大漠。 可这个时候,秦王却发来一封接一封的奏疏,坚决要求撤兵,为此,发来了一封长达上万字的奏疏,从数个方面论述了必须撤兵的理由。 秦王在前线统兵,他的态度至关重要,朝廷不可不重视。 “秋粮什么时候能入库?”皇帝问道,甘棠心一沉,轻轻叹口气:“皇上,秋粮入库最快也要三个月,三个月后,大漠已经落雪了,一旦落雪,塞外严寒,大军别说作战了,就算行军都很困难。” 皇帝再度沉默了,蓬柱问道:“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今年是丰收了,既然如此,那可以先将帝都附近的粮食送到军前,空出来的,可由秋粮补上。” 甘棠微微摇头,依旧平静的说:“蓬大人,此次出兵大漠,本就是朝廷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匆忙出兵,能平定白山匈奴,已属万幸,有此一胜,对朝野也都有交代,皇上,现在天下流民甚多,土地兼并日趋严重,这些问题都威胁大晋的安稳,皇上,塞外大漠并非急务,流民日多,才是最要紧的。”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今年大部分地区风调雨顺,可流民却半点没减少,甚至还有增多的趋势,皇帝曾经很是不解,还是张猛给他解释。 皇族士族无税,朝廷的税赋只好加在平民庶族身上,平民庶族无奈只好将土地卖给士族,自己要么成为士族的佃农,可佃农虽然没有土地税,但还是有人头税,而且还多了给东家交的地租,今年虽然风调雨顺,但按照惯例地主都会增加地租,所以,佃农的收入并没有增加,甚至可能还加重了,于是农夫只好抛家成为流民。 “流民并不足惧,”曹晃淡淡的说道:“甘大人危言耸听了,对流民,应责成当地官员抓捕,遣送原籍。” “如何遣送?”蓬柱出言反对:“遣送一个流民需要多少银子?曹将军知道吗!现在帝都附近就有十多万流民,青州兖州,还有流民数十万!要将这些流民全送回原籍,需要多少银子?其次,流民回到原籍后,他们没有土地,没有房子,如何生存?只能再次去当流民!” 曹晃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迂腐,流民,太祖早就定下规矩,无官府路引,不得随意离开原籍,无路引者,轻者,杖三十,重则发配边塞,对这些刁民,当发配边塞,允许他们在边塞开荒或放牧,这一来可以充实边塞人口,而来在边塞农垦,也可以就近为提供粮食,免了长途运输之苦。” 蓬柱摇头,正要反驳,秋云却插话道:“曹大人此言有一定道理,据我所知,无论凉州还是并州,都有不少荒地,不过这些土地贫瘠,产量比内地要低三到四成,而且,好地多被当地门阀士族占有,所以,要在边境安置流民,必须提供土地,耕牛,还有种子农具等等,开销也同样不小。” 曹晃闻言眉头紧皱,没有再开口,潘链这时叹口气,也没再开口,皇帝心里委实难以决断,一方面,他很想继续进攻,可朝廷的府库空虚,塞外天气寒冷,再过一个月左右恐怕就该下雪了,朝中大臣多数反对,这让他很是犹豫。 “先回吧,让朕再想想。” 众大臣退出去,皇帝叫住张猛,还有穆公公林公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变法初论 皇帝没有动,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奏疏,三人也没开口,殿里很是沉默,黄公公端着盏茶,悄没声进来,将桌上的茶换了,然后又悄没声要出去。 “给张卿上茶。”皇帝忽然开口道,黄公公连忙应声,皇帝随后示意张猛坐下,张猛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张猛坐下后,略微迟疑便开口道:“皇上,不能再打了,要继续打下去,咱们还准备不足,另外,让鲜卑人自己先打,消耗一部分实力,咱们明年开春后,再视情况出兵。” 皇帝轻轻叹口气,神情十分遗憾:“朕没想到你也反对,朝廷不是没银子,帝都存粮可供天下人吃两年,就算将搬出一半粮食,也够支持这次远征,张卿,你倒底是为什么?” 张猛略微沉凝,叹口气:“皇上,塞外是心腹之患,可流民和门阀才是肘腋之患,咱们大晋最大的忧患不是塞外胡族,当年秃发树机能一统大漠,麾下彪悍之士五十万,南侵我大晋,可结果如何呢?我大晋依旧稳如泰山。” 张猛顿了下,喝了口水,皇帝静静的思索,他不是什么不知道,匆忙登位的皇帝,在登基之前,他已经开始处理朝务长达七八年,有充分的政务经验,对社会的实际情况有清楚的了解。 “这次出征,本就是一次冒险,只能胜不能败的冒险,”张猛放下杯子继续,深深的看着皇帝,眉宇中有深深的忧虑:“治国当顾及根本,我大晋的根本是什么?不是塞外,不是士族门阀,而是百姓。百姓好了,我大晋天下稳如泰山。” 说到这里,张猛再度闭嘴,皇帝等了会,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着他,不悦的说:“说啊,说一半算什么,接着说。” 张猛沉默了会,心里叹口气,才开口缓缓说道:“皇上,我大晋立国之初,太祖定下诸多规矩,这些被视为祖宗成法,可我大晋立国已经八百年了,八百年前定下的规矩还适合今天的天下吗?土地兼并日趋严重,流民越来越多,朝廷税收越来越少,士族把持天下的各个方面,从土地到官员选拔,全部被士族掌控,太祖定下,士族不许经商,可现在,士族从未停止经商,那怕在太祖时期也没有。” “皇上,天下现在到了必须变法的时候了,若不变法,府库恐无粮饷,朝廷恐无充饷之银,朝廷恐无可战之兵,天下糜烂,再无振作之机。” 变法! 张猛之言震动了皇帝,在大晋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变法,武宗时便有过数次变法,其后,睿宗和仁宗也都是搞过变法,但他们的变法都没突破太祖定下的祖宗成法,可今天张猛所提的变法,明显是要突破祖宗成法,而且是以门阀士族为目标。 这是一个大马蜂窝! 皇帝对门阀士族是很不满,但要作这么大手术,会造成什么后果,皇帝也有些迷茫。 “土地兼并是很严重,但....” “皇上,您在陈国清查土地,士族阶层已经开始警惕,”张猛突兀的打断皇帝的话,郑重的看着皇帝:“皇上可能觉着臣危言耸听,但皇上错了,臣绝非危言耸听,土地兼并为何如此严重?原因很简单,士族无税,朝廷赋税全加在小民身上,小民不堪其重,只能将土地卖给门阀士族,朝廷税收便随之减少。 另外,士族把持了品鉴,士族子弟纷纷占据朝廷高位,庶族和平民子弟无晋身之阶。 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阻力重重,为何?扬州的盐市,实际掌控在扬州门阀手中,同样的,冀州渤海,青州胶东,河东,盐田盐矿,无不掌控在门阀手中;江南的棉田桑田,丝绸作坊,棉布作坊,有几家不在门阀手中? 万民之苦,朝廷之困,皆在门阀士族。 皇上,门阀士族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成为天下之害!” 张猛的一连串话,如同一连串重雷在皇帝脑海中炸响,以往好多没明白的事,顿时通透了。 皇帝兴奋的起身,在殿内来回走了两圈,然后站住,大声说道:“你说得对!门阀已经成为朝廷之害!天下之害!必须铲除!爱卿,你有什么好办法!” 张猛再度迟疑,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卷册子,放在书桌上。 “皇上,这是臣写的和变法纲要,请皇上审阅,不过,皇上,如何变法,还需要仔细商议,我们要的不是铲除,而是抑制,皇上,在明发诏旨之前,此事一定要保密。” “朕当然知道,”皇帝转头看着穆公公和林公公:“你们吩咐下,那些小黄门,不许乱嚼舌头,有乱传乱说者,一律处死。” “老奴明白。”穆公公低头应道,他心里十分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张猛抛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份建议,不错,门阀士族是占了很多土地,也掌控了天下财源,可门阀士族是能轻易动的吗?当初邵阳郡王不过小作调整,便身死家灭,连先帝都不敢碰,张猛居然要变法,而且是针对整个士族阶层的变法。 要捅篓子了! 穆公公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满朝官员抗议的场景,午门外恐怕又有无数士子泣血叩阙。 “...,凡太祖之法,有要于时也。太祖定法之时,天下方定,大乱之后,田地荒芜,太祖之策,使天下安定,生产恢复,后世因之视为祖宗成法,万世不可变。 然,古今有万世不可变之法吗?非也! 今天下已变,世易时移,太祖之法亦应变。 时不与法俱在,法虽今而在,犹若不可法。故释太祖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 太祖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太祖之所以为法者,人也,而已亦人也。故察已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 好!写得好!” 皇帝大声叫好,张猛面无表情,穆公公面带忧色,林公公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张卿,此文当刊发天下!”皇帝兴奋不已,张猛摇摇头:“皇上,方略未定之前,不可提变法,此事需秘密准备。” 皇帝点点头,张猛拿起另一册文件:“这是臣这些年草拟的变法纲要,请皇上御览。” “好,朕要好好想想,是该变变了。”皇帝长吁口气,似乎要将胸口淤积的那口闷气都吐出来,他知道自己虽然登基了,可朝中大臣并没有真的服从他,他没有泰定帝的权势,而且,由于陈国和以前的事,门阀士族对他有深深的警惕。 “准备点饭菜,简单就行,朕要与张卿好好聊聊。” 皇帝刚吩咐,张猛却摇头:“皇上,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当认真思考,草民先告退,皇上想好之后,草民再与皇上细谈。” 张猛说着起身,冲皇帝施礼,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皇帝愣了下,随即明白,轻轻叹口气,过去拿起纲要,犹豫下没有翻开。 穆公公和林公公依旧站在角落,不管有没有大臣在,他们都习惯性的站在角落,绝不与人争锋。 此刻大殿里没有其他人,林公公用目光看着穆公公,他站在穆公公身后,穆公公看不见,他心里有些着急,悄悄向前移动了下,这时,穆公公的袍袖微微动了两下,林公公立刻停下,再没有其他动作。 “老穆,你怎么看?别敷衍朕,说说心里话。” 穆公公上前两步,躬身答道:“老奴不敢,老奴此身已属陛下,绝不敢有半点欺瞒。” “那好,你说说。” “回皇上,老奴赞成秋大将军的看法,太原王最好先撤回来,平定白山匈奴,已经可以对朝野交代,皇上登基不久,朝野并不安稳,出兵塞外,情非得已,这是皇上登位以来第一次出兵,张猛说得对,只能胜不能败,说实话,当初决定出兵时,老奴心里是捏把汗的,好在胜,那就先撤回来,保住胜果,至于鲜卑人,明后年再收拾也不迟。” “你呀,”皇帝笑了笑,转身看着他:“朕问的不是这个。” 穆公公沉默了会,摇头说:“皇上,这变法,老奴真不知道是好是坏,老奴是皇上的一条狗,皇上让老奴对付谁,老奴就对付谁,至于,朝廷大政,不是老奴可以胡言的。” “胡言?”皇帝呵呵笑着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穆公公低下头,皇帝温言道:“父皇在临去前告诉朕,说你若非身份有异,实则国之干才,要朕多征求你的意见。” 穆公公噗通跪下,伏在地上无声哭泣,肩膀不住耸动,林公公随即跪下,深深伏下,皇帝温言道:“老穆,朕知道,你这个位置不好干,你是父皇老臣,几十年,忠心耿耿辅佐父皇,朕希望你象对父皇那样对朕,不要忧谗畏讥,朕不是畏怯之主,朕在太子位上干了近十年,朕不想当守成之主,父皇将这江山交给朕,朕就干好,让他们知道,父皇没有选错人!” 皇上,老,老奴,老奴,”穆公公泣不成声,皇帝弯下腰轻轻拍拍他的肩,穆公公抬起头:“陛下,老奴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皇帝点点头:“起来吧,说说你的看法。” 穆公公起身,将泪水擦去,抬头看着皇帝,略微想想便说:“陛下,变法一事要十分慎重,没有周全的设计,万不可实施,门阀士族的势力盘根错节,陛下不知,当初昭阳案时,先帝就曾经想动一下,可最后还是不得已放弃了昭阳,为何?禁军,城卫军,邙山大营,各地州郡,军官太守,全是门阀士族的人掌握,先帝曾说,天下才俊,十之八九皆出自门阀,陛下,要实行变法,您没有人啊!” 皇帝闻言不由神情大变!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凉州战火 ?朝廷是由人组成的,皇帝的各项命令由各级官员推动,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如果没有人,那怕是皇帝,也没有办法。 皇帝名义上管辖天下,朝廷上下,数十万官员将士都忠诚于皇帝,可实际呢? 如果推行变法,有多少人会支持呢? 张猛会,可他不是官员,只是皇帝的布衣朋友,蓬柱一定会,可除了他以外,还有谁? 皇帝想不出。 殿里陷入死一般沉寂,穆公公担忧的看着皇帝,皇帝皱眉思索,现在他明白了,张猛为何现在不谈而要他先思考三天,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 变法,是一条危险的,充满荆棘的路,朝野,士林,皇族,士族,庶族,全都会卷入,稍有不慎,天下就会大乱。 这个决心可以下吗?皇帝有点犹豫了。 穆公公心里清楚,皇帝没有先帝那样的威权,先帝的威权是建立在反击鲜卑的战争的胜利上的,可当今皇帝,登基不过两年,继位之前,还有齐王在争位,威望远远比不上先帝,若匆忙实施变法,后果难以预料。 “皇上,”穆公公小心的开口道,皇帝转身看着他,穆公公边观察皇帝的神情边说:“对于塞外,老奴有点想法,曹车骑和潘太师主张继续进攻,此不可取,可就这样撤回来,老奴觉着也有点不甘心,老奴觉着是不是可以让太原王驻兵白山,在白山召集塞外诸胡,宣达朝廷旨意,喝令他们停战,听候朝廷的旨意。” 皇帝随意的点点头,显然他的思路还在变法上,骤然闻听此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会,他才醒悟过来。 “嗯,这个主意不错。”皇帝眼前一亮,说实话,就这样撤回来,他心里也有些惋惜,朝廷劳师动众,冒奇险,才收获这样一点东西,这太不合算了。 皇帝回到书案前,拿起笔在一本奏疏上批注,穆公公和林公公悄悄退出来,在门口,正要遇上黄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拿着食盒要进去,黄公公恭敬的让到一边。 穆公公停下脚步,问了下皇帝的饮食起居,黄公公低声悄悄回答了,穆公公听后没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叹口气。 出了养心殿,林公公看看左右没人,林公公悄悄上前,低声问道:“干爹,怎么啦?” 穆公公抬头,再度轻轻叹口气:“皇上今年已经三十有二了,唉,还没儿子呢。” 林公公微怔,随即也叹口气,皇帝没有孩子,这是朝廷最大的隐忧。 “还有什么事?”穆公公问道,若是没事,林公公不会随他走这么远,一般出了养心殿就会告辞。 “是有事,”林公公上前一步,低声道:“柳寒不是到江南查探百工坊和扬州内卫被渗透的事吗?今儿他的报告来了,扬州内卫总管顾硕被其小妾所杀,他遇袭,侥幸逃脱。” 穆公公神情微变:“他遇袭?侥幸逃脱?渔夫和觉明都没能奈何了他,扬州谁有这么大本事?难不成是那两位出手了?” 天下八大大宗师,大晋独得其六,宫里独得其三,鲜卑和吐蕃各得其一,剩下三个,一个是太平道的太上长老,另一个是长生宗掌教;这俩人最近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唯一拿不准的是那位神秘的大宗师。 “应该不是。”林公公眉头微皱,长生宗和太平道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无论是他们的太上长老还是掌教,出现在江湖,都会引起震惊。 穆公公眉头拧得紧紧的,林公公试探着问:“是不是派一个斩魔队过去?” 穆公公想了下摇头:“暂时不忙,再看看,柳寒,柳寒,授权柳寒整顿扬州内卫,哼,这顾硕,居然让人摸到自己家里来了,该死!至于百工坊,把它放在地字监察上,告知各地。” 内卫监控天下,那不过是传闻,那有那么多人,内卫的监控按天干地支来分派,第一等的是天字目标,第二等的是地字目标,天字目标是全面监控,包括皇室的重点目标,军队重要将领,门阀中的重要目标,都在这一等中,地字目标则是包括郡王,朝中大臣,次等门阀,次等将领等等。把百工坊划入地字号目标,在内卫监控的天下商户中,百工坊是第一个。 “是。”林公公应道,略微迟疑:“干爹,柳寒只是带了两个人到扬州,加上宫里提供的两个人,总共也就五个人,这百工坊实力超出原先的估计,....” “他可以对付。”穆公公语气很坚决:“你不用担心他,这人没有那么简单,嘿嘿,小林子,一个上品宗师,手下有几十个武师修为的高手,掌控过西域几十个小国的人,岂是这样易于的。” 内卫对柳寒进行了调查,凉州内卫派人去了西域,九死一生,从西域返回,拿到了柳寒的第一手资料,对柳寒有了进一步了解。 “不过呢,”穆公公迟疑下,林公公望着他,穆公公声色迟疑不定,半响后才叹口气:“算了,这次就算是对他的考验吧,若他能活着回来,我奏请陛下,将金令给他。” 林公公惊讶的抬头望着穆公公,这金令非同小可,是内卫的至高令牌,金令持有人又称为掌令使,在内卫中,除了林公公外,其他人均可先斩后奏,地方上,对六品以下官员将领,也可先斩后奏。 掌令使,一般都是内卫宗师以上的人担任,前任章令使在五年前的一次行动中死了,宫里也曾查过,但也没有查出线索,这个职务已经空悬了数年。 掌令使的权力太大,别说林公公了,就算穆公公也没权力给谁,必须得到皇帝同意,皇帝亲自召见同意后才能给。 内卫掌令使代表内卫的最高行动权,为皇帝行走在黑暗中,也是所有反对皇帝的秘密力量的死敌,一旦为人所知,掌令使的安全会受到严重威胁,所以,掌令使的身份是秘密的,就算宫里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干爹,这,柳寒来自西域,咱们对他的底细知道得还不多。”林公公小心的提醒道。 “当然还要再考察。”穆公公面露思索之色:“鬼影在吗?” “在,让他去?”林公公的有些迷惑不解,这鬼影是他的贴身保镖,很少离开过他的身边,除了前段时间的漕运之争。 穆公公正要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象是否决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喃喃道:“江南糜烂,唉,这些年,内卫虎贲卫削弱太多,罢了,江南还有谁?。” “还有一路,儿子前些年开始部署的。”林公公不动声色的答道,心里松口气。 “告诉他,盯着柳寒。”穆公公吩咐道,林公公连忙答应。 ************ 黄沙渐渐落下,秃鹫从天下落下,厮杀声渐渐平息,负伤的战马阵阵嘶鸣,血腥味随着风飘向远方。 黑色披风们在尸体中寻找,翻看黑色的同袍,秋歌坐在马背上,身上白色战袍沾满红色的血,长枪插在地上,枪头雪亮,红色的枪缨随着风轻轻晃动。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具穿着金色战甲的尸体上,尸体的血已经流干,目光呆滞毫无生机,胸口被捅开一个大洞。 副将跑来报告,已经清点过战果,歼敌四千三百人,损失五百二十人。 秋歌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数字有些不满,轻轻叹口气。 “上报吧!” 主薄很快写好报告,秋歌略微扫了眼,提笔落上名字,两骑黑豹翻身上马,各自带了两匹空马,飞驰而去。 秋歌翻身下马,在尸体中慢慢踱步,呼吸着带着淡淡血腥的青草味。 与黑豹过去辉煌的胜利相比,这场胜利算不上什么,但这场胜利掀开了吐蕃对大晋凉州的进攻,只是消灭了四千吐蕃军,而且自己还损失了五百多人,这让秋歌有些许不满意。 回身看看黄沙关,山峰重叠,看不到关墙,只有层层山峦。 在眺望草原深处,远处的天空还有缕缕淡黄,那是逃窜的吐蕃人。 吐蕃人在两天前开始进攻黄沙关,秋歌昨天奉命从萧关赶来增援,今天凌晨便出关,对吐蕃人发动了袭击。 看看战场清理得差不多了,秋歌下令集合整队,带着部队和上千匹战马返回黄沙关。 ************ 端木正的警报已经用八百里加急分两路,一路急报长安,一路直奔帝都。 秦王坐镇长安,雍北的情况并不严重,朝廷果断出兵塞外,迅速解决了白山匈奴内乱,此举震慑了草原胡人,西部鲜卑和中部鲜卑虽然还在集结兵力,但双方不敢轻易挑衅。 朝廷现在有两支大军在塞外,太原王燕溱率领并州边军雄踞白山,方劲率领三万大军出雍北,与太原王燕溱遥相呼应,朝廷命段昌派人警告东部鲜卑的宇文部,不准他参与中部鲜卑和西部鲜卑的纷争,否则朝廷绝不轻饶。 这连环三招,让鲜卑人不敢轻举妄动,朝廷命太原王燕溱在白山召集鲜卑各部会面,鲜卑人左右盘算,心里虽然不愿,可还是不得不到白山。 大漠形势就此缓和,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吐蕃人又来了。 对秦王来说,吐蕃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早一点,凉州雍州的粮草还有一半左右,现在雍南和长安附近的粮库和军械库都快空了,新的军械正在赶制,粮食还在帝都,军队都在雍北,长安仅仅还剩下数千郡国兵,整个雍州空虚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求援 “黄沙关,秋歌率黑豹破敌,黄沙关暂时安稳,吐蕃五万大军猛攻木匣关,马竞率部驰援,端木正向秦王和朝廷求援,各郡郡国兵正在聚集,归化羌人鲜卑人和匈奴人抽调兵力大约两千,到萧关坚守.....。” 柳寒看着老黄传来的消息,凉州的地图在脑海里展开,眉头微皱,吐蕃入侵凉州的路径有三条,一条是木匣关,关外即吐蕃,这条路很直接,但木匣关险要,据他所知,木匣关正面可以展开的兵力最多只有七八千人,多了没用,而要攻击木匣关这样险要的关隘,兵力必须在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 五万大军,看上去很多,可实际上,若能攻下木匣关,这五万人最多能剩下一万,马竞率兵增援后,五万人压根不够。 第二条路是通过黄沙关,这黄沙关实际上是大晋鲜卑和吐蕃三家交汇处,是战略要地,秋歌率部增援到这里后,吐蕃人要想攻进凉州,非常困难。 第三条路便是通过西部鲜卑境内,攻击落雁关,这条路要绕行鲜卑境内,若在平时,肯定会引起鲜卑人的反击,但现在,西部鲜卑的兵力集中在雍北,西部空虚,若吐蕃以一只奇兵,穿过鲜卑境内,突袭落雁关,那凉州就危险了。 整体来说,凉州最大的问题是兵力空虚。 “塞外的仗基本打不下去了,”柳寒将情报放在油灯上烧掉,抬头对柳火说道。 柳火有些担忧的问:“要不要提醒老王头,先将部分人员和货物转移。” 柳寒想了想:“房子这些东西转不走,物资嘛,暂时不要动,咱们瀚海商社在凉州也算是大商社了,我们若动,势必造成市场恐慌,人心动荡。东西不动,但人要动,告诉老王,将家人送到长安,虽然凉州的事,我认为,吐蕃人若不是太蠢的话,不会去进攻姑臧,但安全为上。” 柳寒说一句,柳火记一句,他们现在扬州城东长春湖边的一个小村子的边上,这小院就象村里很多农家小院一样,院子里竟然还有一块菜地,地里的芥菜绿油油的,屋着又将另一张纸条给他,这张纸条同样没写什么,上面就一个符号:卐。 “是,主子。”柳火什么都没问,低头应道,柳寒又吩咐:“做完这一切后,不要回来,立刻回建康。” “是。” 柳火应下后,立刻开始化妆,没一会,变成一个略微苍老的老头,出去后,将门边的背篓背上,整个人看上去就成了另一个人。 柳火走后,柳寒将门关上,然后自行打坐,到了傍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摸了摸怀里,拿出铁甲符,符箓上的灵气黯淡,他轻轻叹口气,这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下一场战斗。 “是不是该回去一趟?” 这几天,柳寒在心里一直反复问这个问题,清虚宗并不远,过江走上两天便到了,可他还是很犹豫,总觉着就这样作,以后便失去了变化。 “那个洞里倒底是个什么玩意,飞剑能不能干掉它?”柳寒很想冒险一次,用飞剑袭击那家伙,看看能不能将那家伙杀掉,然后独占这个灵脉和水下的大遍竹节草。 柳寒想了半天,又拿出飞剑符,飞剑符上的灵气也很黯淡,轻轻舒口气,将两张灵符收进怀里,出门将门外的一只度鸟拿进来,将一个小竹筒绑在鸟腿,出门将鸟放飞。 度鸟在空中扇动下翅膀,掉头向南边飞去。 柳寒沉默的看着度鸟飞去的方向,过了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惋惜之情,这个灵脉就这样送给清虚宗了,反正自己没想过长生不老,对修仙没兴趣,若能因此让清虚宗派人来援,多给点丹药和灵符,也就不亏了。 转身回到屋里,盘膝坐下,开始静静的打坐。 时间一晃就过,睁眼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他起身出门,小心的关上门。 这小村不大,人不多,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让这些普通村民察觉,他很轻松的避开了可能遇上的村民。 出了村子,他立刻加快脚步,这时,天色已晚,路上几乎没人,走了大约十来里,便看到一个小码头,有几条船在停靠在码头上,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株柳树下,静静的看着码头极其附近。 观察了一会,柳寒慢慢走向码头,到了一条船前,这条船孤独的系在一边,跳板落在岸上,船舱里隐隐有人影活动。 柳寒走上船头,船舱里的人立刻察觉,船娘掀帘出来,冲着他嫣然一笑,热情的招呼道:“客官来了,请进,请进,咱家女儿已经候了好一会了。” 柳寒轻佻的笑了笑,在船娘脸上摸了一把,然后才挑帘进去,牛福和宋嫂的两个女儿都在船舱里,绣娘看他进来,不由瞪他一眼,珍儿则笑嘻嘻的过来施礼:“客官,您看奴家伺候你可好,我姐姐最近身子不舒服,奴家还是清官人。” 柳寒笑了笑:“小丫头片子,发春了,嘿嘿,爷们把你们姐妹包了。” 小丫头脸色一红,咬咬红红的下唇,抛了个水淋淋的媚眼,正要开口,宋嫂在她脑袋上拍了下,低声喝斥道:“你们姐妹到后面去,注意盯着外面。” 小丫头嘻嘻一笑,媚态横生,柳寒在心里暗叹,这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居然就这样勾了,将来大了,还不知要为祸多大,心念忽然一动。 “大人,小女...”宋嫂有点不安,牛福微微摇头,宋嫂刚张嘴,他便知道她要说什么,这宋嫂一家三口在水上讨生活,早不是什么贞洁女子,别说姐妹同榻了,恐怕母女同欢都有过了,这个时候怎么突然讲究起来了,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来寻欢作乐的吧。”柳寒奇道,牛福噗嗤一笑,宋嫂也尴尬的笑了笑。 柳寒在桌边坐下,顺手拿起个杯子倒了茶,然后对俩人说道:“你们先说说吧,这些天的结果。” “没有结果。”牛福叹口气,很是失望的叹口气:“大人,这几天,我和宋嫂跑遍了湖东的所有大岛,每个岛,我都上去过,没有任何与大人描述相似的庄园和人物。” 柳寒看着他身上的服装,这身服装是当地货郎的服装,这长春湖里常年有种货船,这种货船就象陆地上走村串巷的货郎一样,在岛上生活不便,买点东西便要登船上岸。 牛福化妆成货郎,与宋嫂假扮夫妻,在湖东走了三四天,跑遍了湖东五个大岛,这五个大岛比湖西的几个大岛要大,住的人较多,但却没有湖西繁荣,岛民多以打鱼为主。 “三天时间,你们就走完了?”柳寒不相信的问道,厉岩走遍湖西的几个大岛,还花了六七天时间,他们俩人三天时间就走完了,柳寒很是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马观花,压根就没认真去调查。 “三天时间足够了。”牛福郑重点头:“湖东的几个岛并没有多少人,岛上连山都没有,就算有,也不过是小山丘,站在高处,一眼就能看透。” “也就是说,有些岛你们只是绕着转了一圈?”柳寒的语气有些严厉了。 牛福愣了下,不敢回答,宋嫂连忙说:“其实,有三个岛我以前去过,在哪里还住过几晚上,对岛上的情况知道些。” 柳寒叹口气,盯着俩人,让俩人心里冷飕飕的,轻轻哼了声,冷冷的道:“你们是第一次在我手下干事,这次我就原谅你们,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饶你们了。” 牛福和宋嫂脸色煞白,柳寒又说:“你们接着查,哼,我实话告诉你们,宫里早在七八年前便查过百工坊,如果有那么容易查出来,早就查到了,你们要记住,百工坊之主,心智坚忍,寻常的物质享受,压根不是他追求的,这样吧,牛福,你先回去,宋嫂,明天换一条船,我们再去湖东,先从东山岛开始。” 牛福起身答应,宋嫂犹豫下:“大人,不是属下不愿去,只是,属下刚去了,一般货郎都要隔个十天半月,再说,现在也不是收购湖珠的时候,这个时候去,若那百工坊没在这,还罢了,若在,那就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柳寒闻言不由沉默下来,虽然他有六七成把握,总教头不会在岛上,可万一总教头在岛上,那就真麻烦了,这是他唯一忌惮的人。 不对,还有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主人!!! 本站重要通知:你还在用网页版追小说吗?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会员同步书架,文字大小调节、阅读亮度调整、更好的阅读体验,请关注微信公众号jiakonglishi下载免费阅读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另生波折 想了半天,柳寒才抬头,看着牛福宋嫂说:“你们的顾虑有道理,你们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宋嫂,你们不要再在湖里活动了,先在城外找个地方休息几日,有地方吗?” 宋嫂点点头:“我那死鬼曾经在鬼见愁山脚买了一小块地,去年我和两个丫头还去住过,我可以在那住几天。一看书·kanshu·” 柳寒眉头微皱,摇摇头:“绣娘要在城里找个工作,你只能带珍儿去。” 宋嫂心里一惊,有些担忧的看看柳寒,目光中带着丝乞求,柳寒不为所动,宋嫂无法只好应承下来,柳寒这才淡淡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去冒险,我在城里需要一个联络点,她去设立一个联络点。” 宋嫂这才稍稍安心,柳寒若有所思的看着宋嫂,宋嫂心里有些不解,略微思索,他便问:“你到鬼见愁山脚后,打听下,这鬼见愁山和附近的地都属于那些人,若是可能,尽可能买下来,或许,我以后要在这长住了。” “买下来?”宋嫂微怔,鬼见愁附近田地虽然不错,可问题是在那买地有什么用,可看柳寒的神情,又不敢问,只好小声提醒自己没有钱。 “银子由我负责解决,你先把土地打听清楚,其他的事,我来解决。”柳寒说着又看着牛福,牛福神情略微不安,他心里清楚,如果宋嫂他们暴露了,自己也肯定暴露了,对内卫而言,一旦身份暴露,要么死于别人暗杀,要么被调离。 “你也一样,不再适合在城里活动,”柳寒思索一会,轻轻叹口气:“先蛰伏吧,有地方吗?” 牛福点点头,说了村子的名字,这村子在城北,长春湖边上,他在那有个朋友,可以在那住上几天。 柳寒在船上又待了一会,然后才悄悄离开,上岸之后,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躲在岸边的一株柳树上,默默的看着宋嫂的船,过了会,牛福从船上下来,他四下张望后,悄无声的离开岸边向边上的道路走了,过了一会,宋嫂三人从船上下来,三人手上都提着包裹,上岸后迅速进入柳林,就从柳寒隐身的柳树下过去。 柳寒没有动,依旧静静的观察着,没有多久,从码头上下来一条黑影,黑影脚步匆匆,同样从柳寒的脚下经过。ww要w·ka书nshu· 柳寒还是没动,依旧静静的看着码头,又过了会,确认没有人再出来,他才悄无声的滑下柳树,向宋嫂三人走的方向追去。 他的速度很快,没有多久便追上那黑影,他不动声色的跟在那人身后,那人的速度也不快,只是遥遥跟着宋嫂三人,三人都打着火把,这黑影却什么都没有,脚下却一点没有障碍。 走了不知多久,宋嫂三人走进一个小村子,那人也跟着进了小村子,柳寒跟在他身后。 村子并不大,很安静,偶尔传来狗叫,柳寒收敛气息,非常小心的跟在那人身后,那人是个跟踪高手,宋家三女比他走得早,可他却没跟丢。 宋嫂三人进了一个小院子,小院子在村子的东南角,也是位于村子的外侧。三人进去后,屋里很快亮起灯光,三人开始忙碌起来,那人静静的站在角落,盯着房间的灯光。 柳寒则站在距离他两间房子远的地方,安静的盯着他。 时间慢慢的过去,这人很有耐心,月色跃上中天,落在宋嫂的院子里,灯光熄灭了,显然宋嫂三人睡下了。 这人依旧没动,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院子,月光落在他脸上,柳寒这下看清他的样貌,这人三十多岁,面容瘦削,颧骨高耸,双目明亮。 “邦!邦!邦!邦!” 更夫提着灯笼从村子里走过,边走边敲更。 更夫走后,这人动了,他的动作很轻盈,轻松的走过村子里凹凸不平的小道,悄无声的越过宋嫂院子的竹篱,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人掩至窗下,拿出一根竹管,轻轻捅开窗户纸,将竹管伸进去。 过了一会,这人大模大样的推开门走进去。 点亮油灯,这人神情轻松的打量着房间,房间显然很长时间没住人了,屋里有股霉味,房间有一张床,床上睡着两个人,床下还睡着一个,这母女三人显然有些累了,睡得很死,被迷药一熏,就更没知觉。 这人将三人都弄到地上,然后舀了瓢水,先将宋嫂淋醒。 宋嫂睁开眼,看到他不由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你,你要做什么?” 柳寒心念一动,显然宋嫂是认识这人的,难不成又是内卫中人? “宋嫂,今天从你船上下来的,除了牛福外,另一个人是谁?” 宋嫂闻言不由奇怪,这人冷笑道:“咱们扬州出了大事,上面让查,最近在扬州出没的外地人,宋嫂,刚才那人是谁?” 宋嫂暗中提气,内息纹丝不动,经脉内空荡荡的,她无声的叹口气:“是谁?以你的身手,可以跟踪他啊,查一下不就行了,再说了,我那迎来送往的,有几个客人又有什么奇怪的。” “哼,”那人冷笑道:“莫昆失踪,牛福下落不明,你最后一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宋嫂更加惊讶了,牛福刚才也在船上,比她还早一点下船,怎么他会没看见?心中疑云顿起,不动声色的答道:“牛福是我的上级,你要知道什么,可以去问他。” “他在那?” “我那知道,从来都是他找我,我没有命令不准找他,咱们内卫的规矩,你难道忘了!” “你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让我查找百工坊的线索。”宋嫂平静的答道,扬州所有内卫都接到这个命令,她一点不担心对方去查。 “胡说!在此之后,还有一个任务。”那人冷冷的说,宋嫂面不改色:“这就是最后一个,姓钟的,今儿你倒底要做什么!” “上面找不到莫昆,派我来找莫昆,”那人淡淡的说:“可更奇怪的是,你们这条线,都不见了,牛福没见到,你也找不到,我这几天在长春湖各个码头转悠,好容易才在今天找到你们,你说说吧,你们这条线倒底发生了什么?” 宋嫂淡淡的摇头:“我这段时间都在找百工坊的线索,湖东湖西都在跑,每个岛都要上去看,那有时间靠在码头休闲。” 那人一直盯着宋嫂,半响,才冷笑着说道:“宋嫂,咱们是老交情了,到现在为止,我没用强,你若始终这样,那就怪不得老哥哥了,我知道,你扛得住,可你这两闺女也扛得住?” 宋嫂沉默了,神情顿时变得灰暗,望着那人的目光露出乞求之色,她深知内卫逼供手段的厉害,俩个女儿还小,压根不可能扛过对方的逼供。 “宋嫂,咱们也合作过,小侄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愿意这样,咱们都别麻烦了,你痛快点,我也痛快。”姓钟的温言劝道。 宋嫂苦笑下,深深叹口气,望着姓钟的说道:“人屠钟南,现在也转变心性了,真是难得啊。” 钟南巍巍摇头,正要伸手拍向宋嫂,忽然身形一晃,向后急退,双掌闪电拍出,掌风刚起即消,他闷哼一声即委顿在地。 柳寒过去,在宋嫂身上拍了一掌,宋嫂就觉着一股雄厚的内息破体而入,将被封锁的几个穴道冲开,内息立刻自丹田涌出,身上立时轻松起来。 柳寒过去将钟南提起来,放在椅子上。 “宋嫂最后接到的任务是杀了我,不过,她很幸运,没有得手,”柳寒坐在钟南对面,很平静的看着他说:“现在,你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钟南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宋嫂,森然道:“宋嫂,你竟敢勾连外人,可还记得家法!” 宋嫂没有理会只是站在边上,柳寒笑了笑:“忘记自我介绍了。” 说着柳寒将手掌张开,钟南神情一凝,掌心里的那枚玉牌,他看得很清楚,他不由有些慌张:“你,你,你是供奉大人!” 暗杀内卫玉牌供奉,那是不小的罪名,那怕是上司指令,执行人也获罪不轻。 “现在明白了,还不晚,可以告诉我,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宋嫂?” 钟南目光闪烁不定,柳寒神情轻松,并没有催促他,宋嫂则露出嘲讽之色。 过了会,钟南才有几分不解几分沮丧的说道:“命令是上面传下来的,大人恐怕知道,扬州内卫总管顾硕遇害,府上还逃走一个小妾,但上面认为此事有蹊跷,一个小妾绝不可能作这样的事,下令追查,要抢在宫里派人来之前,将小妾抓到,同时将事情的真相查出来。” “真相?!”柳寒冷冷的一笑,钟南微怔,抬头不解的看着他:“大人以为此事另有别情?” “接着说,谁给你下的命令?” “顾硕的儿子,顾恒,”钟南答道,柳寒眉头微皱,有些不解的问道:“顾硕死了,宫里并没有决定由顾恒接替,他怎么能指挥你们?” “大人,这是可能的,”宋嫂在身后解释道:“按照内卫的规矩,在宫里派人来之前,顾硕的掌令自然传递给了他的儿子。” “还有这样的事,”柳寒眉头微皱,抬头看着钟南:“接着说。”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meinvxuan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扬州虎组 钟南同样有些惊讶的看着柳寒,他没有敢追问,略微迟疑便继续说道:“大人,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奉命调查莫昆这条线,顾公子接掌扬州内卫后,没有找到莫昆,让我来调查。” “你在扬州是负责什么?”柳寒问道。 “下官是虎组组长。”钟南答道,看着柳寒的目光有些疑惑,各地内卫并非只是潜伏,每个州的内卫都保留一个虎组,这个组专职负责行动,包括处理叛徒。 “莫昆怎么会不见了?”柳寒觉着其中有问题,当初放了莫昆,他没有理由消失,可他偏偏就不见了,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灭口了,柳寒在心里偏向后者。 “不知道。”钟南应道:“我接到的命令是调查莫昆,若有背叛,杀无赦。” 钟南说着小心的看着柳寒,玉牌供奉,在内卫中极少,只有宫里的几个老怪物才有这样的玉牌,这人看上去挺年青,怎么会有玉牌? “谁给你下的命令?”柳寒接着问道。 “顾府的总管顾维。” “他在内卫中是什么职务?” “顾维是顾硕的亲信和嫡系,对外是顾府内府总管,实际是顾硕的传令人。”钟南答道,这些情况是宋嫂不清楚的,看来他位居扬州内卫系统的核心。 柳寒皱眉站起来,心里觉着十分奇怪,他觉着对手出招很是混乱,完全不是那个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相反有些举止失措,招招都是破绽,这是那个人的局吗? 宋嫂看着柳寒的背影,她算是彻底松口气,别看柳寒放过了她,可她心里依旧揣揣不安,不知道柳寒故意放纵还是秋后算账,可今晚之后,她彻底放心了,柳寒不会针对她,她一家三口算是安全了。 “五天前,大人放了莫昆,莫昆怎么会失踪?”宋嫂问道,钟南惊讶的抬头看着宋嫂,宋嫂淡淡的说:“你不是问我最后一个任务吗,我告诉你吧,我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暗杀大人,我失败了,被大人抓住,随后,大人又追查到牛福,然后抓住了莫昆,但随即遇袭,大人力战脱身,可随即段三爷和顾硕同时被害。” 听到这里,钟南神情大变,顾硕段三爷都是扬州内卫的核心人员,若他们要杀掉柳寒,必定是宫里的命令,失手之后,后面的人要抹去痕迹,必定对经办人员进行清理。 “大人,”钟南颤声道:“属下并不知道。” 柳寒袍袖一抖,钟南忽然感到左手可以动了,宋嫂面带冷笑,心里却有些感慨。 “虎组现在还有多少人?” 钟南微怔,马上答道:“虎组这些年损失很大,整个小组仅剩下七人,现在有三人可以随时出动。” “才七人?”柳寒眉头紧皱,语气略微不满,钟南连忙解释:“大人有所不知,虎组成员一般是江湖中人招收,但江湖人物桀骜不驯,所以,虎组一般是宫里培训,或是宫里从虎贲卫或军队中抽调,可这几年不知为何,虎组人员损失后,很少补充,我向顾建报告过多次,可不知为何,始终没有结果。” 柳寒听后眉头依旧紧锁,对手作出的态势有种宫里内斗,试图将水搅浑,可问题是,总教头已经现身,对手这样欲盖弥彰的目的在那? 看似线索很多,可实际上,依旧是茫然无序,不知该从何下手,扬州内卫中,有那些没有暴露,那些值得信任,还是不知道。 “我,”柳寒略微犹豫,才说道:“我暂时可以相信你,从现在开始,虎组全体进入随时待命状态,此外,虎组从现在起,接受我的直接指挥,其他人的指令,一律不准,这样吧,中断与扬州内卫的联系。” 说完,柳寒袍袖再抖,钟南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正要开口,柳寒伸手亮出一张条子,钟南上前接过来仔细看,这是宫里的手令,上面有穆公公的印章。 “属下遵令。”钟南再无怀疑,连忙躬身领命。 “好生歇息。”柳寒说完身形便在门口消失,宋色和钟南躬身相送。 缓缓起身,宋嫂看着钟南,钟南嘿嘿干笑两声:“宋嫂,刚才钟某有所冒犯,身不由己,不得不然,还请嫂子见谅。”宋嫂冷笑一声,但也不好追究,柳寒都已经放过他了,自己再追究,万一引起柳寒不满,那就不妥了。 “我这里狭小,你是在这住下,还是另有打算?” 钟南苦笑下,冲宋嫂抱拳:“嫂子休息吧,在下告辞了。” 钟南也不等宋嫂开口,便拉开门走了,宋嫂压根没打算留他,待他走后,过去将门关上,然后重重叹口气。 柳寒赶到城外时,天色已经微明,天边有丝亮色,早起的渔船扬帆出行,竹林中的村子,有炊烟升起。 柳寒看了下四周,闪身上城,城墙上空无一人,守城的兵丁都缩在城门楼里歇息,太平时节,守备本就松弛,加上这个时辰,守了一夜的兵丁们已经困顿不堪,想着换岗的人赶紧来。 其实就算有人也没关系,这些兵丁压根就不可能看清柳寒的身形。 进城之后,柳寒的速度依旧,路上避开两队巡逻的城卫军,到了城隍庙附近的,他四下看看确认无误后,走进了对面的小巷,他很快到了一间小院外面,四下张望后,他跃入院子。 到了门边,没有丝毫迟疑,手掌落在门上,门便开了,抬脚进屋。 小刀的睡眠很浅,这是他的经历决定了的,他昨晚回来得很晚,可即便这样,他的睡眠也很浅,他忽然察觉不对劲,也不睁眼,手慢慢伸向床里。 “醒了的话就起来吧。” 听到这话,小刀顿时松口气,睁眼看到柳寒,他连忙起床,柳寒打量他一下,微微摇头:“睡觉也不脱衣服?” 小刀不是没脱衣,只是脱了外套,里面的劲装依旧。 “最近扬州不太平,这样好一点。”小刀苦笑着叹口气:“习惯了。” 柳寒也叹口气,象小刀这样的内卫,始终要保持警惕,这样的日子不会只是一天。 “说来,还是在风雨楼时,睡过几天安稳觉。”小刀叹口气,神情很是寥落。 “过去的就过去了,”柳寒说着示意小刀坐下,小刀没有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而是转身坐在角落,柳寒也不以为意:“说说吧,你都有那些发现。” “你怎么今天才过来?”小刀没有说自己的发现,反问起柳寒来,柳寒微微一笑:“遇上点事,耽误了,顾硕怎么死的?他的那小妾现在躲在那?” “顾硕是他小妾杀的,那小妾已经死了。”小刀答道,柳寒眉头微皱:“谁杀的?” “这人叫卢舟,五十二岁,住在鸡鹅巷,屋后便是河,那小娘们已经被丢进河里了。”小刀说着端起水碗喝了口水,然后才接着说:“这卢舟看上去很老实,平时在巷口摆个小面摊,我看了他五天,没有什么出奇的,吃饭的都是过往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没有发现异常。” 柳寒默默的听着,小刀接着说:“他屋后有度鸟,当晚杀了那女人后,他放过度鸟,嗯,虽然是晚上,可我看到了,度鸟是向东飞的。” “向东?”柳寒精神一振,这倒是个非常有用的线索,小刀点点头:“向东,绝对不会错。” “向东,很好。”柳寒不动声色,心里很高兴,向东,要么是长春湖东,要么是紫竹后山,看来他的判断没有错。 小刀点点头:“对,是向东,这几天我都在监视他,但对方很小心,这家伙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也没有人上门联系。”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刀摇摇头:“这人无儿无女,孤老头子。” “真是干净。”柳寒笑着起身,沉凝下说:“不用再监视他了,我另外派人去,顾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顾家最近很热闹,昨天,顾硕发送,昨晚,顾家老太太请了顾氏一族的族长作见证,给两个儿子分家,老大和老二吵起来了,最后,老大顾晨得到了城外三百亩水田和八十亩桑田,顾恒得到城里的得福楼和布店,另外每年要给顾晨五百两银子,要持续给三年。” “吵起来了?嘿嘿,父亲尸骨未寒,两兄弟就吵起来了,嘿嘿,恐怕其中没那么简单吧。”柳寒淡淡的嘲讽道。 小刀笑了笑,柳寒略微沉凝:“如此说来,顾恒接了顾硕的活,现在应该算内卫了,嗯,宫里有消息吗?” 小刀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有收到宫里的命令。” 柳寒听后没有开口。沉默的思考着,小刀见状,试探着问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柳寒依旧眉头紧锁,没有回答,小刀想了想,再度试探道:“要不我上长春湖去看看,一般的遮掩,瞒不过我的眼睛。” “不,你不要去,在这个游戏里,你是一只暗棋,”柳寒思索着说:“如果百工坊的老巢真在湖东,他们对这段时间出现在湖东的陌生面孔势必十分警惕,你这样去,不但可能查不到什么,反而有暴露的可能,明白吗?” 小刀默默的看着柳寒,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人与萧雨的行事方式相似又有重大不同,萧雨更狠辣,这人要柔软一些,俩人相同的地方是,都谋定而后动,不愿冒险。 “那湖东怎么办?”小刀问道,柳寒淡淡的说:“让顾恒去查,哼,这也不排除是个圈套,再说了,扬州内卫中那些人还值得信任,必须让他们动起来,才能分辩。” “明白,那属下下阶段的任务是什么?”小刀又问道。 “暂时蛰伏。”柳寒吩咐道,小刀愣了下,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进入蛰伏期,这是什么路数。 “蛰伏不是让你休息,”柳寒看出他的疑惑,便解释道:“他们频繁出招,特别是杀掉顾硕,这是不应该的,我怀疑他们要在扬州策划什么大事,顾玮弹劾扬州刺史,扬州郡守,扬州都尉,还有淮南郡王,这事朝廷还没处理,以百工坊的老辣,估计已经知道朝廷要怎么处理了,你给我把扬州地面上的江湖人物盯死。” 小刀松口气,立刻答应:“属下明白。” “接着睡吧,我也休息会。”柳寒说着在房间一脚盘膝坐下,小刀想要劝他上床歇息,可想了下便没有开口,自己上床接着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重新布局 天色大亮后,小刀很快出门了,柳寒依旧留在房间里。 双虎山庄在扬州城里只是一个小帮派,大帮助震天虎姜武有武师六品修为,二帮主插翅虎曲树有武师四品修为。双虎山庄下属有六十多人,小刀在里面算是佼佼者,当然这是他刻意隐藏的结果,以他的真实实力还在震天虎姜武之上。 双虎山庄,其实不是山庄,而是扬州城内一栋比较大的宅子,这宅子原来是一个富裕盐商的家宅,这盐商不知怎么在姜武的赌场欠了很多银子,不得不将宅子卖给了姜武,姜武便改了这个名字。 小刀先去了如意赌场,如意赌场只是一个小赌场,每天的流水不过两千两银子左右,扬州城内最大的赌场是银坊,每晚的流水都在数万银子,但这家赌场是属于淮扬会的。 小刀到了赌场,赌场的伙计多数在睡觉,账房先生已经将昨天的账目整理好,盈余的银子也整理好了,小刀随手拿起来看了看,眉头微皱。 “怎么少了这么多?”小刀问道。 “昨天你走后来了个愣头青,老赵压不住他。”赌场的伙计苦笑着说,这几天,小刀来得挺少,但这场子一直没出什么事,大家伙也没在意,可昨晚运气不好,小刀照例来看了一会便走了,可在他走后,来了一个年青人,这年青人手气挺好,很快便赢了几百两银子,这个输赢在如意赌场这小场子中,已经非常显眼了,赌场中赌术最好的老赵出马了,可老赵依旧没压住。 “那小子挺贼,看到咱们有点急眼了,便故意输了些出来,不过,最后还是赢了几百两走。” 小刀不由苦笑,恨恨的骂了一句:“妈的!” 照规矩,在赌场内,不能因为赌客赢钱就动手,除非当众抓到对手出千,若那小子没出千,小刀就算在场也不能出手,当然,若那小子出了赌场,那就另当别论。 “那小子叫什么?” “不知道,老赵问过,那小子没说。” 小刀再度骂声娘,收起银票,转身就走。早晨的街道很热闹,他在路边摊上吃了几个包子,这摊子的包子不错,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憨厚中年汉子,他每天都在这吃包子,与老板都混熟了,边吃边与他闲聊,老板并不怕他,俩人说笑着。 与老板聊了几句,小刀心情稍稍好了点,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烦躁,但总觉着心里有什么堵着,让他浑身不舒服。 到了山庄,小刀先到师爷那将昨晚的银子交割了,师爷其实也就是账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姓林,穿着蓝色长袍,长袍有点旧,但却洗得干干净净的。 林账房点了下数目,然后将银子收起来,在账册上记录下来,小刀摁了手印,交割了银票。 “老五来了。” 小刀没有回头,肩上被重重拍了一掌,他不回头便知道是二当家曲树,曲树说话声音洪亮,半个院子都能听到。 在山庄中,五大首领,小刀进来最晚,排位在最末,这五个首领除了两个当家和小刀外,另外两个都不在扬州,一个翻天鹞江鹰,另一个是滚地螳螂廖俊,这俩人目前押着盐船上彭城去了。 “二哥,昨晚,我失手了,被人钻了空子,丢了几百两银子。”小刀没有隐瞒,很老实的向曲树报告。 “妈的,谁这么胆子,居然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捞食!!!”曲树大怒,在小刀肩上拍了巴掌:“谁?老子砍了他的手!” 小刀苦笑下:“人家没出千,几百两银子也不多,哼,就看这家伙今晚来不来,来了就收拾他。” “那也行。”曲树虽然有些生气,但几百两银子也不多,赌场几天就能挣回来。 小刀不想在账房多待,拿了回执便出来了,曲树也随着出来。 “二哥,三哥四哥该回来了吧,这都快半个月了。”小刀问道,老三老四押船上彭城,算算日子,应该回来了。 “就这几天吧,”曲树说道:“前几天,他们从彭城传书回来,说弄到一批布,据说是帝都瀚海商社的,你不知道,现在这瀚海商社的布在咱们扬州可是火了,我弄到一匹,那布,啧啧,真是不赖。” 小刀心里嗤笑,神情却不变:“难不成比老祥家的还好?嘿嘿,真要这样,那陆家可不着慌了。” “那是。”曲树大笑道,小刀微微一笑,正说着,有人来请曲树到东院,曲树连忙过去,小刀心念一动,佯装与院子里的几个帮众闲聊,他的修为较高,平时没什么架子,帮众们都喜欢和他聊几句。 “大哥在吗?怎么没看见他?”小刀随口问道。 “有人来拜码头,大哥正与他们说事呢。” “拜码头?”小刀微怔,笑道:“好啊,咱们双虎山庄名头越来越响了。” “那是。” 小刀说笑几句便朝东院走去,到了月亮门,门口闪出两个精壮汉子将他拦住。 “五爷,大哥吩咐,东院戒严,还请五爷见谅。” 小刀一愣,伸头朝里面看了看,院子里除了这俩人外,另外还有四五个精壮汉子,这几个汉子都庄主的亲信近卫。 “谁啊?这么大场面。”小刀随口问道。 两个汉子摇摇头:“五爷,庄主有吩咐。” 小刀点点头,再度看了眼,转身就走了,出了山庄大门,他从旁边的小巷中绕过去,到了后面,山庄的后面也同样是条河渠,在山庄的码头上,有一条船停着,有两个青衣汉子守在岸上,这两汉子神情自若,可小刀却感到俩人其实十分警惕,他刚露面时,两个汉子立刻盯上了他。 小刀随意的看了看,然后沿着河岸走了,从石桥过去,又绕到对面的茶楼,在二楼临窗坐下。 一杯茶喝了数滚,茶水变得寡淡,才看到从山庄的后门开了,几条人影出来,为首的一个汉子神态从容的上船,他的随从随即解开缆绳,驾着小船离开了。 小刀眉头微皱,这人看上去有些陌生,但跟着他的汉子中,有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好像在那见过,他仔细回想,最后还是遗憾的摇头。 “奇怪。”小刀心里很是纳闷,加入双虎山庄已经快一年了,还从未见过庄主这样慎重的接待一个人,他对这人的身份十分好奇,但他没有去追,甚至没有动这心思。 回到赌场,伙计们都已经起来,他招呼伙计们将赌场整理好,一般赌场都是午后才开门,上午没人来。 他很小心,老老实实的在赌场待着,心里依旧在想着那家伙,忽然又想起来柳寒,不知道柳寒今天是不是上顾家去了。 ********* 小刀出去时,柳寒便醒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躺着,待日上三杆后才起来,脑子里依旧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洗漱过后,他小心的给自己化了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四十来岁的进城农夫,将门边的一个背篓背上。 街上很热闹,他东张西望的,小心的随着人流走动,走过几条街道,才来到那个茶水铺。 “一碗老苦茶。”柳寒声音有些沧桑,范成端了碗茶过来,将茶碗放在他面前,转身便走,柳寒目瞪口呆的看着茶碗下的一张纸条,他没想到自己花了半天功夫,依旧没有瞒过这神眼。 目光向四周溜了一圈,没有人注意,这才拿起那张纸条,几口将茶喝了,招呼老板添水,范成过来添了水,柳寒这次没有那么着急,慢慢喝起来。 茶水铺的生意并不好,柳寒独占一张桌子,另外一张桌子也只有两个客人,范成也不忙,坐在边上与两个客人闲聊,没有多久,两个客人起身走了,范成好像意犹未尽,又坐到柳寒的桌上。 “咱这茶,是今年的新茶,客官觉着味道如何?”范成的声音也不是很大,可周围的人都恰好能听见,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那是宫里的命令,顾硕死后,扬州的所有内卫都必须审查,人人过关。” 柳寒笑道:“老板好茶。” “必要时,可以调动城卫军和钦差行营虎贲卫,调兵令,就凭手令。” 柳寒含笑点头,然后才说:“顾府逃走的小妾已被灭口,我怀疑是百工坊下手的,另外,顾硕既然死了,那么百工坊应该还有人潜伏在内卫中,这个人应该在顾府。” 这个判断是他今早躺在地上想到的,对方没有理由杀掉顾硕,除非对方有人选接替顾硕,进一步说对方是为了用顾硕来掩盖那个或那几个人的行迹。 “还有,莫昆不见了,这事很奇怪。”柳寒说道。 “要找他吗?”范守问道,柳寒迟疑下摇摇头:“他有可能有什么东西没交代,也可能是对方故意抛出来的诱饵,分散我们力量,暂时不要管他。” 范成轻轻嗯了声,他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安稳太久了,敏锐感没有以前强烈了。 “以后,你负责我与宫里的联系,暂时不要作其他事。”柳寒吩咐道,这范成恐怕才是宫里真正的嫡系。 “是。”范成知道,他再度进入蛰伏期,不过,这次蛰伏应该是暂时的。 柳寒说完后,端起茶碗将水一口喝干,然后放下两个铜板,起身走了。 在街上随意行走,随时注意身后的动静,绕了十几条街后,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这才向目的地走去。 叶秀又扑空了,她听说夏牧在城西的画舫出现过,便赶过去,那夏牧早已经走了,这让她很是沮丧,不过,现在衙门里的人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漠视,相反对她有几分尊重,徐虎甚至还就顾硕案来与她讨论过。 推开房门,叶秀立刻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中一喜,立刻反手将门关上,转身进屋,果然,柳寒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再入顾府 连续几天的忙碌,即便柳寒这样有深厚内力的高手也感到有点疲惫,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睁开眼便看见叶秀含情脉脉的目光,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看着叶秀。 俩人目光交汇在一起,叶秀感到很舒心,有种久违的温馨,这瞬间,她好像处在一个安稳的温馨的港湾。 良久,柳寒才开口打破寂静:“什么时辰了?” 叶秀秀眉微蹙,红红的嘴唇翘起来,略微有点不高兴:“戌时过半了,饿了没?” 柳寒点点头:“好像有点。” 叶秀嫣然一笑,起身就准备开火,柳寒翻身坐起来:“不用忙了。” “那哪成,主子要饿着了,回去天娜主子还不把我皮剥了。”叶秀笑嘻嘻的说着,从米缸里舀了一瓢米,开始做饭起来。 柳寒看了她一眼,估计不可能阻拦,便又躺下了,过了会,房间里飘起一股菜香。 叶秀的动作很是麻利,没有多久便作好两个菜,招呼柳寒吃饭。 “你这手艺还不错。”柳寒随口表扬了两句,叶秀闻言顿时乐开花,喜滋滋的给他挑菜。 “你也吃,吃完,我还有事吩咐你。”柳寒笑道,叶秀单掌托着香腮,笑眯眯的歪头看着他。 柳寒几下吃完,叶秀这才端碗吃饭,柳寒给自己泡了杯茶,叶秀见状连忙放下碗,柳寒让她赶紧吃饭,待会还有事要交代。 叶秀听后,连忙加快速度,三两下便吃了,放下碗看着柳寒。 “你找机会查一下这个人。”柳寒说着提笔写了地址和人名,叶秀默默念了两遍,记下后将纸条烧了,抬头看着柳寒问:“这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不清楚,不过,杀顾硕那顾府小妾那晚逃到他那里,被他杀了,扔在后面的河里。” “啊!”叶秀一惊:“主子,你怎么知道的?” “宫里给了我几个人,我让人始终监视着这顾府,亲眼看见的。”柳寒说道,叶秀这才明白。 柳寒又说:“查的时候你要小心,不要引起别人注意,这段时间,他肯定特别小心,顾硕都被渗透了,这扬州衙门,恐怕也难说,所以,你要特别小心。”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叶秀点头,随后皱眉问道:“就这样查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这样的人肯定有合法身份掩护,主子,奴婢觉着还不如直接将他密捕,严刑逼供,嘻嘻,就象主子对奴婢那样。” 柳寒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我怀疑,这家伙与百工坊有关,你不要轻敌,这百工坊的实力,恐怕超过我们的估计,”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江湖上传言的那个神秘大宗师,恐怕就在百工坊。” 叶秀大吃一惊,柳寒看着她郑重的说:“这个消息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担心你贸然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前往不要冒险,若一时没有办法,宁可暂时不动,都不要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了。”叶秀点头,美目连闪,感动之极。 柳寒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下来,叶秀看出来了,起身到他身边,伸手搂着他的腰,低声呢喃:“主子,今晚就不走,好吗,让奴好好伺候你。” 柳寒拍拍她的手:“好日子在后面,顾家之事,还得花些功夫,这百工坊,嘿嘿,....。” 叶秀依恋的贴在柳寒背上,过了会,柳寒才拍拍她的手,她恋恋不舍的松开,柳寒转身再度叮嘱小心,然后才开门走了,叶秀没有送出去,站在屋里发了会呆,才转身收拾房间。 柳寒出门后,依旧小心的避开街上的人群,天色虽然黑了,可城卫军要二更之后才出来巡逻。进入夜间的扬州,与白日没有丝毫差别,街边巷角,丝竹之音不绝;赌场之中,喜怒吆喝,喧哗不断。 顾府却很安静,府门上依旧挂着白幡,门口的灯笼依旧是白色,柳寒围着顾府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监视,他也不忙着进去,而是在后面找了个角落,安静的守在那。 顾恒按照母亲的意思,在头七之后,分家的家庭会议上与大哥闹翻,母亲随大哥去了城外的园子,现在这偌大顾府就属于他一个人了。 他很清楚,接手顾府不过是开始,他开始清点内卫,顾建将内卫的卷宗如数移交给他,这些卷宗就放在顾硕的书房里,可这书房,顾恒去过数次,却从未见过这些卷宗。 顾恒这几天就看这些卷宗了,越看心里越是震惊,顾建还解释说这些年内卫损失很大,好些人手没有补足。 正看着卷宗,外面传来敲门声,顾恒眉头微皱,将卷宗合上,抬头叫进来。 门开了,一阵香风拂来,一个俏丽的女人端着盘子进来。 “二少爷,看你晚饭没吃什么东西,这是我作的莲子羹,你填补填补。” 女人说着将碗放在书桌上,顾恒心里苦笑下:“十一姨娘,怎么劳烦您了,让个丫头来就行了。” “大少爷不是将丫头带走了吗,府里剩下的这几个,那会伺候人。”十一姨娘说着走到顾恒身后,一双柔荑便拿住顾恒的肩膀,慢慢的揉弄起来。 顾恒没有阻止,慢慢吃起来,女人边拿捏边低声说:“老爷走了,二少爷,以后这府里府外就靠你一个人撑着了,要什么你给姨娘说,姨娘给你弄。” “谢姨娘爱护。”顾恒不动声色的答道,女人迟疑下:“二少爷,奴家听说,您要把我们都送观里去,二少爷,还请二少爷怜惜。” 说着女人便贴上来,两团软肉在他背上轻轻揉动,顾恒嘿嘿笑了两声,很享受的向后靠着,办眯着眼说:“十一姨娘,你放心,家里原来怎样,现在还怎样,你告诉各位姨娘,没影的事,别听那些人瞎嚼舌根子。” 把这些女人送到观里,是顾建提议的,府里现在变动很大,原来的总管顾维随大哥走了,这府里内外总管都变了。 女人松口气,可依旧紧贴在顾恒背上,顾恒看着面前的卷宗,心里直痒痒,好一会才勉强说道:“十一姨娘,我还有事要作,你先回去安歇吧。” 女人在他肩上拿捏几下,然后扭动身子出去了,临了还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这十一姨娘年岁并不大,比顾恒还小一岁多,进府也不过三四年,据说家里原是书香门第。 顾恒接着看卷宗,门忽然开了,顾恒头也不抬,眉头微皱:“不是说了吗,我还有事。” 来人没有开口,顾恒心里不由生气,抬头正要喝斥,却看见一个蒙面人稳稳的站在房中。 “你,你是谁?!!!”顾恒有些着慌,他知道这房间外有多少暗哨,可这人居然悄无声息的闯到这里来了,外面没有一点警讯,很显然对方的身手高绝,绝不是自己能力敌的。 “你要做什么?!!!”顾恒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蒙面人缓缓走过来,双目明亮,盯着顾恒,顾恒十分恐惧,想要叫却又不敢,好一会,蒙面人才哼了一声:“刚才你若让那女人留下,现在你就是一具尸体了。” “你,你是谁?”顾恒觉着这声音有点熟悉,可又想不起,在那听过,他下意识的将卷宗合起来。 蒙面人伸手将一枚玉牌放在桌上,顾恒拿起那块玉牌,玉牌的质地普通,上面雕了个跃起的鱼,顾恒忽然想起来,神情大变,起身施礼。 “见过大人。” 柳寒淡淡挥手:“你父亲的事,宫里已经知道了,这事由我全权处理,这是宫里的手令。” 柳寒说着将一纸手令放在顾恒面前,顾恒小心的拿起来,果然是宫里的指令。 “大人。”顾恒不知该说什么,柳寒随意的坐下:“顾硕虽然死了,可他也犯下大错,身为扬州内卫总管,居然让奸细潜入家里了,该死!” 顾恒神情尴尬,可又不敢反驳,柳寒接着说:“由此可见,扬州的问题不是小问题,是大问题,扬州内卫必须甄别,每个人都必须接受甄别。” 顾恒神情紧张,以他知道的情况,自己的生死,甚至一家人的生死都掌握在面前这个人手中。 “顾府内,所有内卫卷宗,都要封存,我会派人来取走,今儿,你先把名单找出来,交给我,另外,将顾府内的内卫,嗯,能接触核心机密的都叫来,我认识一下。” “是,大人。”顾恒走到门口,正要拍手,柳寒开口道:“外面的警卫不到天亮不会醒,嗯,这样吧,你先把府上能接触到这些卷宗的人叫来吧。” “是,大人。”顾恒答应着拉开门出去,没一会,他带了两个人回来,内府总管顾建,负责联络的顾硕的心腹顾康。 柳寒看看顾建和顾康,心里略微有些满意,这顾硕除了在女人身上有失外,其他还是很谨慎的,这么大个顾府,就这几个人可以进书房。 “见过大人。”顾建和顾康齐齐向柳寒行礼,柳寒随意的点下头:“你们自己说说,你们的职务和职责范围。” 顾建和顾康显然已经知道柳寒的身份,只是柳寒现在蒙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属下顾建,现为顾府总管,负责协助老爷处理各种事。”顾建的躬身回答,他的回答很是含糊不清。 “属下顾康,在府里负责东院,实际负责各地联络,府里与各地联络都由我负责。”顾康答道。 柳寒上下打量着俩人,顾建,三十来岁,气度内敛,神情平和,面容很普通,双手粗大,显然练有某种掌上功夫;顾康身材不高,看上去有些瘦弱,偶尔目光一闪,显露出其精明。 “顾建,你在府里多少年了?”柳寒问道。 “回大人,七年八个月。”顾建躬身答道:“当年属下游走江湖,与人争斗,幸遇老爷搭救,属下因此入府。” “你呢?”柳寒转头看着顾康。 “回大人,属下是顾家家生子,打小便在顾家,七岁时,随家里的护院习武,后来老爷延请了两个师傅,属下随他们习武。”顾康声音平和,可声调却隐藏一丝悲愤。 柳寒不以为意,接着问:“你们的修为如何?” “属下武师五品。”顾建毫不迟疑立刻答道,顾康则稍微犹豫下才答道:“属下资质平庸,现在是武士八品。” 柳寒略微沉凝便看着顾建:“如此说来,顾硕顾大人平日处理公务都是你在边上协助?” “是,大人。”顾建应道。 “宫里下令,追查百工坊的命令,顾大人是否已经传达?” “已经传下去了,只是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你觉着顾大人遇害,与百工坊有没有关系?”柳寒突兀的问道。 顾建迟疑下摇头:“属下不知,没有证据证明与百工坊有关,只有抓住那女人才清楚。” “顾大人平日与谁有仇没有?”柳寒又问。 “没有。”顾建答道:“顾大人平日很小心,从不与人结怨,与人公开结怨,是内卫大忌,顾大人深知此事,属下跟随顾大人近八年时间,没见大人与人结怨,大人的口碑在扬州一向很好。” “从未与人结怨?”柳寒的神情明显不信。 顾建犹豫下,坦然说道:“这些年,属下见过大人与口角,但从未与人结怨。” 柳寒微微点头,内卫的工作主要是收集情报,若与人结怨,口碑不好,对情报收集乃是大忌,不过,柳寒还是不信,恐怕让顾硕不喜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女人有什么线索没有?”柳寒换了个问题。 顾建摇摇头,顾恒恨恨的说:“那女人不知上那了,城里城外,我都找遍了。” “属下以为那女人恐怕已经死了。”顾康突然插话道,然后便闭嘴不言。 “这个判断有道理,”柳寒起身说道:“半个晚上,那女人能跑多远?晚上四门紧闭,她能跑多远?哼,她身后的人会留着她?死,是她最后的归属。” 顾恒重重的叹口气,顾建神情平静,显然,他的判断也是这样,那女人九成死了,除了尸体没被发现。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meinvxuan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无中生有 柳寒打量着书房,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房间,房间的陈设没有变化,顾恒是首次面对宫里的代表,柳寒展露的态度很平和,可举手投足间表现的信心和气势,却让他压迫感十足。 “你们判断下,顾大人遇害,与百工坊有没有关系?关系有多大?” 柳寒突然单刀直入,问题直指要害,房间里顿时沉默下来,柳寒不给他们思索的时间,继续说道:“在来之前,林公公曾经召见我,告诉我,这些年扬州上报给宫里的,关系百工坊的情报,全部都有问题,而顾大人这次遇害,又是在宫里下令彻查百工坊的命令之后,你们说说,顾大人遇害与百工坊有没有关系?” 顾恒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瞠目结舌的看着柳寒,又看看顾建和顾康,这俩人都陷入思索中,迟疑半响,顾康才小心的答道:“回大人,小的不知该如何判断,若那女人是百工坊的探子,这,这百工坊就实在太可怕了,他们倒底要作什么?” 顾建也小心的说道:“大人,那女人很可能死了,至于,老爷的死,是不是与百工坊有关,还缺少证据,大人,对百工坊的调查还应该继续,但老爷是不是百工坊杀害的,属下不敢肯定。” 柳寒略微点头,转头看着顾恒:“按照内卫的规矩,你要接替你父亲,加入内卫,不过,你父亲扬州内卫总管的职务,是不是你的,还要看你的表现,说句实话,我还不看好你,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表现出符合这个职务的才干。” “属下明白。”顾恒连忙答道,接替顾硕加入内卫,这个情况他清楚,可是不是能接任扬州内卫总管,不但他不清楚,就连顾建顾康也不清楚。 但宫里却很清楚,给柳寒的指令很清楚,扬州内卫需要重建,原扬州内卫每个人都必须接受审查,具体怎么作,由柳寒来执行。 “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柳寒说道:“去把百工坊找出来,另外,把扬州内卫名单交给我,以前的卷宗档案,也交给我。” “是。”顾恒说着就要去拿,走了两步,他迟疑着转身:“大人,这些交给你后,我还能指挥扬州内卫吗?” “对于百工坊,你有那些想法?”柳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属下这些天翻看了历年的卷宗,还有最近的一些情报,属下认为,百工坊很可能就在扬州,宫里的判断没有错,”顾恒思索着回答道:“不过,百工坊藏得很好,最近报上来的几条线索,明显有问题,下面的人在敷衍,到目前为止,属下认为,还没有百工坊的线索。” 柳寒听着,这顾恒还不错,心思缜密,刚进入内卫居然就发现了对方露出来的线索有问题。 “还有呢?”柳寒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顾恒受到鼓舞,接着说道:“属下以为,还是从那女人入手,我顾府追查那女人,天经地义,具体的,可以由我顾府派人查,另外,还可以悬赏,我可以悬赏五千两银子。同时,发布一些线索,比如,就说她出城了,至于是进了长春湖,还是其他,由得我们说。” 柳寒眉头慢慢舒展,这顾恒是个人才,这是以假乱真,线索可以编,但这样一来,整个扬州都动员起来,造成极大的声势,有可能逼出线索来。 “此计甚好,悬赏可分两种,一种是提供线索,只要证实线索有效,就赏银子,若因此抓获那女人,赏银一千两,若能抓获那女人来顾府或官府,赏银一万。” 柳寒看着顾恒:“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这样干,银子够吗?” 一万多两银子,是笔不小的数目,顾家经过丧事,分家,顾恒还能不能拿出这样大一笔银子,柳寒有些怀疑。 “还行。”顾恒咬牙道,刚才他说五千两银子,就是考虑到家里的经济状况,让他拿一万两银子确实有点困难。 柳寒不管这些,顾恒若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他不但不能接任扬州内卫总管,迟早还要死在内卫的任务中。 顾恒拿出几本卷宗,放在柳寒面前,柳寒皱眉问道:“就这几本?” 顾建插话道:“大人有所不知,按照规定,这里的档案只保留三个月内的,每三个月销毁一批,我们的情报都上报给宫里了,宫里有存档。” 柳寒点点头,示意顾恒将卷宗包起来,打了个结背在背上。 顾恒看着柳寒将东西背上,心里一阵隐痛,这些纸片,代表着顾家与宫里的联系,代表了父亲几十年奋斗,这柳寒背上,就等于顾家与宫里联系的大门关上一半,等于顾家的天塌了一半。 柳寒走了,顾恒呆呆的看着门外,夜色愈浓,夜风清爽。 “公子。”顾康走上前,走到顾恒身后,低声劝道:“这事就这样吧,咱们先把老爷的事办了,宫里的人都这样。” “你以前见过宫里的人?”顾恒问道。 “跟老爷见过。”顾康答道:“以前宫里也来过人,都是这样趾高气扬的,哼,办事还得咱们自己来。” “对,公子,这或许是件好事,”顾建也插话道:“顾康说得对,先把老爷的事办好,办好这事,或许就可以接老爷的职务了。” “是这个理,”顾康说道:“这位钦使没有把话说死,咱们若在百工坊这事上有起色,公子接任老爷的职务,应该有希望。” 顾恒点点头,内卫总管,看上去不起眼,可这身份亮出来,不但扬州刺史,就算淮南王面前也有三分面子,再说了,有了这个职务,在经商上,有说不清的好处,不说别的,就说瀚海商社合作的事,就有希望。 第二天,扬州城的百姓们突然发现,大街小巷,城内城外,贴满了顾家的告示,顾家开出重赏,捉拿一个叫徐氏的女人,就算没有拿到活人,提供线索也有一百两银子,根据线索抓到人,再另赏一千两,若是抓住了,送到官府或顾家,赏一万两。 这个悬红一贴出来,扬州满城轰动,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悬红,但没有这样重赏,几年前陆家开出的悬红也不过千两,当时整个扬州地面上的江湖朋友四下奔走,不过三个月就把事情办了。 现在顾府悬红一万两,甚至连提供线索也有一百两,这消息迅速传遍了扬州四野,各地的江湖朋友纷纷行动起来,短短三天时间,便有上百条线索汇集到顾家,顾恒将线索整理出来,让顾建顾康参谋。 顾建将线索一一摆出来,看着都忍不住摇头,这些所谓的线索,多数都是道听途说,压根经不起推敲。 “公子,这招有效吗?”顾康也叹口气,顾恒默不作声,这事开了个头,可问题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他也不知道。 三人正想法子,门开了,柳寒施施然从外面进来,他依旧蒙着面。 “大人,”三人躬身施礼,柳寒过来,看了眼桌上的线索,笑道:“嘿嘿,收获还不小嘛。” “没什么用,都是些假的。”顾恒丧气的说道,柳寒呵呵笑道:“当然是假的,咱们都知道,这女人恐怕已经死了,咱们的目的是借这个风。” 说完,柳寒将一纸轻飘飘的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就走,等顾恒他们反应过来,柳寒已经消失不见了。 顾康拿起来,看着纸条念叨:“近日在各方朋友踊跃相助之下,顾府获得线索,当日晨间,有人见到此女上了一小舟,舟子为一老者,白发白须,披蓑衣,驾舟入长春湖,后不知去向,经查,此线索有效,按照悬红,顾府酬谢纹银一百两。” “这是?”顾建很是不解的抬头看着顾恒,顾恒想了想:“就这样办吧,找个人,当众奖赏一百两银子。” 第二天,顾恒在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奖励了一百两,这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让在场的人兴奋不已,当天,无数江湖中人雇船进了长春湖。 “呵呵,这顾恒还有点意思。”句笑呵呵的看着顾府门口的顾恒举着百两纹银,将银子交给面前的一个老头,老头皮肤黝黑,满脸褶子。 顾玮若有所思的盯着顾恒,没有注意句说什么,句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喝了两口茶,俩人坐在顾府对面的小茶铺里,小茶铺并不大,屋里有四五张桌子,外面还有两张桌子,俩人没坐屋里,而是坐在外面街边的桌子上,两个护卫则坐在边上的桌子上,警惕的盯着街上的人流。 “这扬州府的捕快就没消息吗?”顾玮纳闷的问道,句微微摇头,矜持的笑道:“我说顾兄,怎么啦,这可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对了,那事,我可听说了,皇上还在犹豫,这凉州战事一起,朝廷粮饷正急,这扬州之事,恐怕不了了之了。” 顾玮一纸奏疏,弹劾了扬州军政两方大员,震动扬州官场,震动朝廷上下,可万万没想到,吐蕃突然犯边,朝廷催缴江南粮饷,这事就耽误下来,皇帝将奏疏留中。 句很为顾玮担心,可顾玮却一点不在意,前几天又上了第二道奏疏,依旧弹劾扬州刺史和扬州郡守,这次的罪名更大,弹劾他们破坏扬州盐政革新。 这次连句也在劝阻他,可顾玮依旧坚持,不过,句对扬州官场也有些不满,盐政革新到现在,关键是如何推行新盐税,按照盐政革新的设计,只需一税即可,可真推行起来,俩人才发现阻力重重,与之相比,前段时间的盐田拍卖压根不是事,俩人竟然有寸步难行之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尚书台急书 凉州战事一起,朝廷催促粮饷的公文便到了扬州,扬州刺史盛怀借此机会召集扬州各地官员,严令他们在必须在七天之内将秋粮收缴整齐,同时将扬州各地的仓库中粮食全数送往帝都,这段时间,漕帮所有粮船都调动起来。 盛怀一边全力支持朝廷,一边上疏为自己辩解,反告顾玮诬陷;让句誕纳闷的是,顾玮却不为所动,甚至连潘链都来信劝解都不理会。 顾玮曾经是潘链的长史,没有潘链的举荐,顾玮不可能到今天,句誕听说,如果这次扬州盐政革新成功,顾玮很可能会进尚书台。 “扬州府的捕快?句兄,你对他们寄望太高了。”顾玮淡淡的笑了笑,眉宇间却有一丝忧虑。 句誕看出来了,心里知道,便笑了笑说:“顾兄,潘兄来信了,让我劝劝你,有些事暂时不要急。” 顾玮摇摇头:“潘兄所虑,唉,我不是没想过,可句兄想过没有,咱们的事为何步步维艰,盐税改制为何出了扬州府,便一切照旧,句兄,不搬开这块石头,盐政革新不会成功。” 句誕闻言也不由叹口气,在盐政革新上,他与顾玮是捆在一起的。盐税革新是盐政革新的重要内容,本来想得挺好,盐税实行一票制,在贩运中只要交税一次便行,可没想到,这个税制在扬州府范围推行成功了,可出了扬州府,各地税卡压根不认,依旧按照旧制收税。 这个情况严重阻碍了盐政革新,盐商不断到钦差行营抱怨,盐商商会也不断向钦差行营反应,这让句誕和顾玮十分纳闷。 扬州的盐业行会实际控制在陆虞等扬州门阀手中,而盛怀也好,沙昊也罢,扬州各级官吏,若没有陆家虞家等扬州门阀搞好关系,这个官是做不下去的,可他们怎么会冒得罪陆家虞家的风险,在盐税上作文章。 这是其一,其二,盐税并不纳入扬州税收,而是由度支曹征收,其中大部分归于少府,也就是皇上的私房钱,盐税革新并不涉及地方税收,盛怀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而陆虞等家居然没动作,只是让盐业商会不断向钦差行营请愿。 顾府前的喧闹很快结束了,百姓渐渐散去,边走还边议论,不少人一边叹息那人的好运气,一边商议准备上长春湖试试运气,顾玮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句誕笑了笑直摇头。 待人们散去后,句誕笑道:“这顾恒还还是挺有办法,如此一来,那女人早晚会被抓住。” “难说。”顾玮摇头答道:“大人出身书香门第,哪知道江湖上这些亡命之徒的凶恶,那女人,嘿嘿,按照常理判断,应该是死了,顾恒此举当是别有用心。” 句誕被当面驳斥,他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有道理,可他这样作是什么意思呢?” 顾玮摇摇头,忽然从旁边的酒楼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怔,句誕立刻发现了,扭头看去,那道身影朝这边扫了眼便摇摇摆摆的向东走去。 “这人看上去有些熟悉。”句誕试探着说道,顾玮皱眉思索着:“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在那见过。” 句誕再次看看,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句誕想了想,依旧想不起在那见过,便笑了笑,不再去想,看着顾玮说道:“走吧。” 俩人起身,旁边的侍卫扔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跟在俩人身后。 “扬州的繁华不输帝都,每年的税收却只有帝都的四成,句兄可知这是为何?”顾玮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略微有些感慨的叹道。 句誕苦笑下,按照盛怀的说法,扬州的税收分田税和商税,田税自不待言,这商税按照朝廷的规制是五税一,这个税已经很重了,可问题是,扬州的田税很低,原因与其他州郡差不多,门阀士族将田占完了,江南商业发达,很多绣房和桑田,可这些也多半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 “士族不纳税,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税收不高,不仅仅是我扬州这样,冀州雍州荆州,那家不是这样!”盛怀振振有词的分辩,句誕顾玮无言以对。 “我大晋富有天下,可朝廷财赋却如此匮乏,连仗都打不起,说来恐怕没人会相信。”顾玮带着三分自嘲的笑道。 句誕也叹息着摇头,随即又辩解道:“这士族不纳税,是太祖定下的,就算皇上也没办法。” 太祖定下的便是祖宗规矩,大晋以孝治天下,没有那个皇帝敢改太祖的祖宗成法。 顾玮脸上滑过一丝嘲讽,却没与句誕争辩。 在街上逛了半天,俩人才回到钦差行营,到了行营内,主薄晁攸上来报告,接到尚书台的公函,句誕将公函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神情大变,顾玮接过来,看后也不由皱眉。 “三百万两银子,这么大数目,上那弄去?”句誕苦涩的喃喃自语。 尚书台的公函告诉他们,凉州和并州的战事,让朝廷府库紧张,让他们必须在十天内向朝廷上交出三百万两银子,以充军费。 三百万银子! 顾玮也傻了,几千亩盐田卖了,也不过收入不到两百万两银子,这十天时间弄到三百万两银子,这上那弄去!!! “尚书台诸公把我们当肥猪宰了!”句誕很是生气,忍不住抱怨起来。 话很粗鄙,可无论顾玮还是晁攸都没有反驳,顾玮拿着公文,眉头深拧,好半天才问:“咱们还有多少盐田可以卖?” “一千五百亩。”晁攸答道:“不过,这一千五百亩都是老旧盐田,产量不高,甄娘艳冠群芳,百漪园这么多美女,最美的便是甄娘,原来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甄娘噗嗤笑出声来,这一笑犹若牡丹绽放,艳丽无双,柳寒再度长叹,甄娘抛了个媚眼:“我园子里的姑娘,从青衿青青,可都渴望与柳大家共枕,我可听说了,连三娘的床,你都上了。” “对美女,我一向没有什么定力,”柳寒呵呵笑道,他当然清楚,百漪园立肯定有甄娘的眼线,他上了三娘的床,肯定无法瞒过她。 “可惜,错过了园子里最美的一朵花。”柳寒叹息道,目光贪婪的落在甄娘白皙的胸脯上,甄娘今天的穿着有点大胆,红色的抹胸遮住了半截****,露出深深的事业线,看着无比诱人。 甄娘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不住耸动,柳寒的目光也越发大胆放肆。 从见面到现在,甄娘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风情万种,浑身散发着无尽魅力,这种魅力与三娘,与青衿,与青青,完全不同,青衿青青还显得很青涩,三娘则多了一丝烟火气。 甄娘则不同,存乎自然,看不出一点痕迹,收放有度,没有半点做作。 “哼,你这小贼,”甄娘笑容一收,露出一丝薄怒,轻斥道:“人说柳大家乃风流君子,没成想也是好色之徒。” 柳寒连连摇头:“甄娘错了,甄娘错了,江湖传言岂可相信,风流君子?柳某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柳某本来就是好色之徒。” 甄娘噗嗤一笑,螓首轻轻斜,瞟着柳寒:“这要传到衿儿耳里,恐怕衿儿会后悔所托非人了。” 柳寒笑道:“呵呵,甄娘有所不知,衿儿已经知道所托非人了,只是,她是个安静的女子,认命了。” 甄娘再度大笑,笑得花枝乱颤,柳寒起身:“多谢甄娘相助,在下告辞了。” 甄娘一下愣了住了,不解的看着柳寒,柳寒转身要走,甄娘连忙叫住他:“怎么,这就走?” “在下不敢不走,”柳寒苦笑下:“趁着在下神智还清醒,还是早点走好,不然冒犯了甄娘,在下的罪过就大了。” 说完,逃一般的拉开门,跑了。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互相试探 甄娘看着门外,院子里秋色渐露,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菊花在绽开了花瓣,水珠在花瓣上微微滚动。 “哼,这柳大家也是徒有虚名。”边上的侍女低声哼道。 甄娘无声叹口气:“你错了,上品宗师岂是浪得虚名,从头到尾,他便没被我迷惑,今天他放了我一马。” 从柳寒进屋开始,她便施展魔门无上魔功天魔姹女功,可让她失望的是,她已经练到九品的天魔姹女功,对柳寒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且,柳寒没有发动反击,若是反击,今日她难逃柳寒辣手,而且从此成为柳寒跨下之奴。 侍女十分惊讶,仔细端详甄娘,见她不象是在说假话,不由纳闷的嘀咕:“看他那色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傻丫头,他那是装的,”甄娘心里有种受挫的感觉,语气中满是萧瑟,手托香腮,目光依旧落在院子里的菊花上。 侍女一脸讶异,却没再说什么,默默的将东西收拾了便退出去了,甄娘依旧在发呆,良久才默默的叹口气。 从甄娘家里出来,柳寒也同样叹口气,甄娘的媚功很厉害,他差点着道,魔门功法名不虚传,这甄娘还没跨过那道门槛,若跨过那道门槛,今天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可惜,这女人是他不想碰的女人!!! 在街上逛了一圈,见身后没人,便向家里走去,到了家附近,发现监视的人已经撤走了,他迟疑下没有进去,转身走了。 到了厉岩的院子外,他正烧水,看到柳寒进来,他连忙起身,柳寒示意他不用忙,自己蹲在他身边,看着灶里红红的火焰问道:“怎么样?这几天可有收获?” 厉岩苦笑下摇头:“我又走了一遍,每个岛都去了,没有发现。” 柳寒沉默了会:“看来,不在长春湖。” “湖东呢?”厉岩眉头微皱,柳寒叹口气:“湖东已经去了,这百工坊,藏得够严实,你说,我们是不是判断错了?” “湖东已经去了?”厉岩有点意外,柳寒点头:“我到扬州后,联络上扬州内卫,我让他们去查了。” 厉岩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灶里的火,没一会,水开了,他起身准备拿茶叶,柳寒拿出一包茶叶抛给他,这是他在路上买的。 “今年的新茶。” 厉岩没说什么,将纸包打开,拣了些茶叶到茶壶中,舀了开水倒进茶壶中,没一会便飘出茶香,提起茶壶给自己也给柳寒倒了茶,柳寒一直蹲在灶前,望着灶里的火。 厉岩招呼了一声,柳寒才起身坐在桌边,江南民间风俗与北方不一样,北方一般是榻榻米,而江南则用了上桌椅。 柳寒端起茶杯放在手上捧着,茶水很烫,可他却没觉着,眉头拧成一团,厉岩试探着问道:“扬州内卫?他们查湖西,以前他们没查过?” “恐怕没有,”柳寒说:“扬州内卫出大事了,内卫总管被他的小妾暗杀了。” “小妾暗杀了?你是说,”厉岩难以置信,忽然想起来,有些惊讶叫道:“顾家,.....” 柳寒点点头:“对,顾硕便是扬州内卫总管,被小妾杀了,真是令人惊讶,难怪百工坊久查不出。” 厉岩依旧很震惊,半响才叹道:“这顾硕在做什么!怎么能这样!” 柳寒吹着热腾腾的茶水,没有答话,厉岩不住摇头叹息,过了会,厉岩忽然问道:“如果,扬州内卫出了这么大问题,他们的调查有效吗?” 柳寒愣住了,半响才弱弱的说:“应该有效吧,再说了,顾硕虽然出了问题,下面的人还是经验丰富,应该可以相信。” 这话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越来越弱,显然没有自信。 厉岩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要我再去查一下。” 柳寒没有回答,心中不由疑窦丛生,厉岩这是要做什么?真想去湖东探查,还是只是借此试探自己的态度。 “听你这样说,这扬州内卫还真无法让人放心,”柳寒缓缓说道,轻轻叹口气:“本来想让你查下,这顾硕遇刺,与百工坊有没有关系,也好,你上湖东看看。” “那小妾抓到了吗?”厉岩又问。 “抓什么抓,这还不明白,”柳寒再度叹口气:“她现在若还活着,我这柳字倒过来写。”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才接着说:“我设了个圈套,顾府发布的线索是假的,是我设计的,目的就是重新查一下湖东,你若要去,也好,你要注意,这里面有没有百工坊的人,不过,十五之前必须回来。” 厉岩点点头,随即问道:“十五之前?” “百工坊的张掌柜约我月圆之夜在珍珠画舫见面,到时候,你要在外面接应我。” 厉岩轻轻松口气:“属下明白。” 柳寒喝了口水,放下茶杯,又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然后才说:“这一次,咱们的麻烦不小,宫里这碗饭不好吃,你一定要小心,对方高手不少,那张掌柜,我估计已经过了那道门槛,另外,他们还有个可能是大宗师的高手。” 厉岩正色应道:“多谢大人提醒,属下一定小心。” 柳寒连喝三杯水,放下茶杯,幽幽的问道:“厉兄,你说咱们是不是查错方向了,这百工坊的老巢压根就不在扬州城,也可能是在建康吴县,江南这么大,倒底在那呢?” 厉岩苦笑下,他们一到扬州便锁定了长春湖,可这段时间,将长春湖查了个遍,没有丝毫发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厉岩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半响才抱怨道:“宫里难道连一点资料都没有吗?让咱们这样查,跟无头苍蝇似的,四下乱窜,天下这么大,咱们上那去查。” 柳寒苦笑下:“你当我没向宫里要资料,宫里的资料全给我了,我全看过,没有一点真东西,宫里让扬州内卫查过两次,资料厚厚一叠,但宫里分析,没有一条是真的,唉,宫里要真查到了,还用派咱们专程下扬州来查这事吗!” 厉岩闻言不由苦笑,恨恨的连喝三杯茶,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柳寒没有开口,依旧眉头深拧,屋里一下陷入安静中。 半响,柳寒起身道:“先这样吧,不管怎样,湖东再查一次,若还是没有发现,咱们再找其他线索。”厉岩点头称是,柳寒推门走了,厉岩坐在桌边,半响才轻轻舒口气,神情中有一抹轻松,端起茶杯,这才发现里面没有水,于是提过茶壶倒上一杯水。 柳寒发现自己很忙,从厉岩这出来,他又上顾府去了,顾家的三个人中,多半还有与百工坊或其他什么人有联系,这三人中,顾恒可以暂时排除,顾建和顾维都有嫌疑,但从手法上看,顾建的嫌疑更大,顾维是家生子,父母一家人都在顾府,他要背叛,一家人都得死,从那个人的操作手法上来看,当不会留下这样的漏洞。 对柳寒有利的是,从一开始,他便知道百工坊只是一个敛财工具,背后还另有其人,而且直接从那个人的习惯着手,所以,他少走了很多弯路。 半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向如意赌场走去,穿过两条街,他忽然发现前面有两条窈窕身影,这两条身影有些熟悉,他不由放慢脚步,悄悄跟在她们身后。 俩女都穿着白色长裙,头上带着遮纱帽,遮住了她们的面容,不过,两女这样的装束,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 “她们不是在帝都吗?怎么又到扬州来了?”柳寒很是纳闷,当初她们在帝都如此落魄,怎么一转眼便如此张扬。 俩女走得不快,边走边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没一会,两女走进一间客栈,柳寒跟到客栈外面,正好看见小二引两女到后院。 柳寒略微皱眉,没有跟进去,而是到柜台上,拿出一块腰牌,掌柜的正在柜台边算账,猛然看到腰牌,连忙放下账本。 “大人,不知有何事?小店可是规规矩矩的。” “衙门有事,我看一下住宿登记簿。”柳寒语气平静的说道。 掌柜的松口气,连忙拿出登记簿,一边没话找话的说道:“大人面生,以前没见过。” “少废话。”柳寒冷冷的呵斥道,一把将登记簿拿过来,翻到后面,从后向前看,看了十几页,将登记薄合起来,拿出一张通缉令放在掌柜的面前。 “见过这个女人吗?” 掌柜的一看便笑了,连连摇头:“没见过,没见过,这要见了,我就上顾府领银子去了。” 柳寒将通缉令收起来说道:“若发现这女人,立刻通知捕快房。” “是,是,大人。”掌柜的笑呵呵的,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柳寒转身出来,心里倒是松口气,是他看错了,这两个女人不是秦晚晴和温晚云,而是叫方柔和方雅,路引是吴县的。 离开客栈,他很快到达如意赌坊,赌坊现在已经开门,只是时间尚早,赌客不多,几个荷官有气无力的在摇色盅。 柳寒是新面孔,但却没有人理会,柳寒扫了眼便在色盅前站住,这赌场无论装潢还是其他都远远比不上帝都,甚至在扬州也算不上一流。 柳寒在桌上丢了一两银子,很快便输了,他继续押了小,又是一两银子,又输了,下一手,他押了五两银子在大上,这次他赢了,这样赌了十几把,有输有赢,他小输了七八两银子,这种输赢自然不会引起赌场注意,几个看场的汉子在一边沉默的看着房间中人。 “买定离手!”荷官叫道,柳寒已经听出来,这次是二二四小,他略微想了下便下五两小。 荷官打开盖子,叫道:“二二四小!赢大输小!” 说着将十两银子推到柳寒面前,柳寒不以为意的收在手边,目光偶尔扫了下,没有看见小刀,这家伙这个时候还没到。 荷官举起色盅用力摇晃,正要放下,忽然神情一滞,柳寒心知有异,他没有回头,眼角向两边扫了扫,在边上的几个大汉神情严肃的盯着这边,一个汉子匆匆上楼。 “玩不玩,不玩就让让!” 边上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另出暗棋 柳寒扭头一看,来人居然认识,正是叶秀追捕的夏牧,夏牧今天穿着一身紫色长袍,脖子上还系了条红色围巾,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 夏牧显然没有认出他来,手里捏着几锭碎银子,得意洋洋的看着荷官,荷官将色盅砸在桌上,大声叫道:“买定离手!” 夏牧随手放了小块银子在大上,柳寒却收手了,嘴角带笑看着荷官,他已经知道色盅的点数,荷官神情郑重,旁边几个赌客很快下了,荷官叫了一声,看看没人再下注了,便揭开色盅,三粒色子躺在盅底。 “一二三,小!” 夏牧神情正常,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有把握,柳寒目光向楼上瞟了眼,小刀出现在楼梯口,他眉头微皱,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于是不动声色的将左手贴在桌沿上。 荷官抱起色盅摇起来,色子在盅里哗哗直响,然后重重放在桌上,柳寒看到夏牧神情轻松,耳朵却竖起来,当色盅落在桌上后,他的神情顿时轻松。 “买定离手!”荷官叫道。 夏牧笑了笑,将两块银子放在大上,然后看着荷官,荷官不动声色,柳寒想了想,也放下五两银子在大上,荷官揭开色盅,五五六。 荷官冷冷的吆喝了声,将银子推到夏牧面前。 接着夏牧连赢六把,面前的银子已经有了一堆,荷官的面色阴沉,他很显然丧失信心了,这时,一个中年人过来,荷官连忙将位置让给他,中年人看着夏牧,也不言语,拿起色盅,猛烈摇晃,动作奇快,色子发出一阵密集的跳动声,声音密如雨点,杂乱无序。 中年人将色盅同样重重放在桌上,然后平静的对夏牧说:“请下注!” 夏牧神情凝重,毫不犹豫,将三块银子推到大的位置上,柳寒也跟着放了两块银子。 小刀面色凝重的看着夏牧,下面的兄弟已经告诉他,昨天来的就是这小子,但他很奇怪的看见柳寒居然也在这里。 中年人揭开色盅,三四五,大。 中年人面不改色一一赔付,然后举起色盅,再度摇晃,这次速度更快,色子不再是在盅内跳动,而是在盅内,时而跳动,时而旋转,声音参差不齐。 “砰!”中年人将色盅放在桌上,然后对夏牧说:“请下注!” 夏牧笑了笑,将刚收入的银子全数推到小上。 柳寒也拿了块银子放在小上,其他赌客也纷纷将银子放在小上,不一会,小上的银子堆了个小山。 中年人脸色微变,死死的盯着夏牧,沉声问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夏牧将折扇刷的打开:“赌场之上无父子,色子定输赢,我叫什么,无所谓。” 中年人冷笑道:“好,好,好!” “开!开!快开呀!”众赌客起哄叫道。 中年人一咬牙,将盅盖揭开,夏牧得意的看着色子,神情讶异。 四五五,大! 众赌客也全都呆若木鸡,夏牧从进场开始,连战连捷,众人都跟着下注,赢了不少,可这一把,将前面赢的吐了大半。 中年人看到点数,也感到意外,以他的感觉,这应该是一一二,小,没成想揭开居然完全变了。 他抬头四下张望,桌边除了刚才那荷官外,没有其他人,可如果不是自己人,那么是谁在帮自己呢?总不至于是赌客吧,可这一把就没人押大。 迟疑下,他将银子扒拉进来,然后举起色盅再度摇动,目光却四下游移,赌桌边的人并不多,却还是将赌桌围得死死的。 “砰!” “请下注!”中年人的语气平稳,夏牧毫不迟疑放了三块银子在大上。 柳寒也跟着放了一块银子,周围的赌徒依旧相信夏牧,纷纷跟着,大上又堆出一座小山。 “买定离手,”中年人断喝道,左手揭开盅盖:“开了!” “二二三,小!吃大赔小!” 中年人吆喝着将大上的银子扒拉过去,夏牧神情大变,凝神盯着中年人,中年人挑衅的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举起色盅。 夏牧凝神细听,这一次,中年人依旧玩得挺花,色子跳动密集如雨。 “砰!” “请下注!” ........... 夏牧连输十二手,面前刚刚还象座小山的银子早已消失,他已经从怀里拿了两次银票了,柳寒在第七把时停止跟随,转而与其他赌客一起与夏牧打对台,不管他押什么,立刻压他对面。 “请教尊姓大名?”夏牧突然看着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淡淡的反击道:“赌场之上无父子,色子定胜负,我叫什么,无所谓;这位客官要下注尽早。” 这话正是刚才夏牧的话,此刻在中年人嘴里出来,对夏牧是无尽的讽刺。 所有赌客都看着夏牧,等着他下注,夏牧捏着一张银票,脸色变换不定,一咬牙将银票压在大上。 他的手刚刚离开桌子,赌客一窝蜂压在小上,柳寒也跟着押了十两银子。 “买定离手!”中年人拉长声音叫道。 中年人的神情也很得意,这种得意中带着一丝疑惑,左手揭开盅盖。 “一二三,小,吃小赔!!!!大!” 众赌客喜笑颜开,夏牧呆若木鸡,半响才冲中年人拱手道:“佩服!佩服!” 中年人平静的回应道:“承让,承让。” 夏牧转身退出人群,柳寒也随着退出去,中年人眉头深皱的看着夏牧的背影,半响才将位置让给荷官。 “黄兄神手,名不虚传!”小刀笑呵呵的冲中年人说道,今天若夏牧能赢钱,出了这门,小刀就要动手,不过,这毕竟不好,这黄兄是双虎庄下赌术最好的高手,江湖上有神手之名。 面对喜笑颜开的小刀和帮中兄弟,黄兄却叹口气:“五爷,不说了,今日,今日,侥幸,侥幸,五爷不知,实际上,我输了。” 小刀不由有些惊讶,黄兄苦涩的说:“今日要不是有人暗助,兄弟今日就栽了,嘿,神手,神手。” 看着黄兄不住摇头,小刀心里略有所悟,明白多半是柳寒出手了。 可柳寒为什么要出手相助呢?不可能是为了双虎,那就是为夏牧,这夏牧有什么吸引他的呢? 小刀脑海迅速闪过一连串念头,抬头看着黄兄说:“黄兄,你在这看着,我去去就回。” 不等黄兄回话,小刀便下楼出门了。 柳寒跟在夏牧身后,没走多远夏牧便有所察觉,夏牧闪身进了一条小胡同,柳寒毫不在意的跟了进去。 没走多远,夏牧站住转身,面对柳寒冷冷的抱拳问道:“这位兄台,为何跟着夏某?” 柳寒笑了笑:“给你介绍一下是顾府中人?” 柳寒摇头:“两千两银子,你要愿意,我先付一千两。” 夏牧看着他,渐渐露出笑容:“这样简单的事,阁下愿出两千两,还告诉我没风险,呵呵,阁下是把夏某当作刚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了吧。” “任何事都有风险,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露了行藏,被对方发现,你要想逃出来,十分困难,对方高手很多,以你的修为,...”柳寒摇摇头:“不过,若没有暴露行藏,这事一点风险都没有。” 夏牧目光闪烁,想了一会,抬头看着柳寒说:“这事有点意思,不过,五千两,实话对你说,我需要三千两银子,另外两千两是这次行动的开销。” 柳寒略微想想便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着柳寒拿出一叠银票:“我身上没有五千两,这是两千两,你先拿着,回来我再给你三千。” 夏牧看着他:“我若死在湖东,这剩下的三千两,你交给迎春坊的云霞姑娘,助她赎身。” 柳寒微感意外,三千两银子的赎身费不是很高,这妓女应该不是名妓,可夏牧却愿为她去冒险。 “好,我答应你。”柳寒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 夏牧深深的看着他,半响才将银票接过去,然后问道:“我上那找你?” “你住那里?”柳寒反问道,夏牧淡淡一笑:“居无定处,我这样的人不会在一个地方住三天。” 柳寒略微想想便说:“你上城东小柳村,村尾有个柳树林,里面有栋小院子。” “好。”夏牧说完转身边走。 柳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良久才说道:“出来吧。” 小刀屋檐上跃下,冲柳寒拱手:“大,柳兄。”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柳寒说道:“内卫中有个叫莫昆的人,失踪了,你去把他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小刀答应后,没有立刻离去,柳寒又补充道:“这个夏牧,若有人要对付他,你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明白。”小刀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沉稳的应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新谋划 扬州最近很热闹,这种热闹各不相同,对百姓而言,顾府开出的高额悬赏是一大吸引,但更多的是市井八卦,顾硕之死被演绎成各种版本,在市井流传。 对士子而言,是即将举行的秋品,这关乎他们未来的仕途,他们将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每天青楼画舫,挤满士子的身影,一场又一场的诗会,诗词飘满扬州城。 对扬州官场和商场来说,钦差行营发布通告,要拍卖最后一千多亩盐田,在购买盐田时,同时获得盐业执照,这让有心进入这个行业的人大为振奋,也让盐业商会很是不满,扬州商场和官场因此暗流涌动。 几天之中,从各地赶到扬州的客商住满扬州的大小客栈,关于这次拍卖的各种小道消息在大街小巷到处流传,商人们在茶楼青楼酒肆谈论着这次拍卖。 “顾兄,咱们联手,拿下一块盐田,弄一个盐号,绝对赚大发。”柳寒笑呵呵的对顾恒说道,此刻他的身份是布商吴雄,刚从青州过来,听说了顾府之事,便赶紧过来拜访。 “唉,家中变故,我对这也没心思。”顾恒神情淡然,俩人坐在顾府侧厅的院子里,在秋色的藤架下喝茶聊天。 “顾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胖乎乎的晋亮有些着急,连忙劝道。 “顾兄,令尊之事令人浩叹,可令人能将顾府的生意做得如此之大,顾兄,你当将生意发扬光大,”柳寒也语重心长的劝道:“我盘算了下,咱们三家准备两万银子,就可能拿下一块盐田,咱们再成立个盐号,顾兄,我听说,朝廷下一步将在青州琅琊郡推行盐政革新,咱们到时再去,顾兄,机不可失!” 顾恒目光闪烁不定,神情犹豫,说实话,他很想,可家里的事,宫里的阴影失踪笼罩在顾府上空,这个时候再作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影响宫里的态度。 “顾兄,这盐之利,乃天下大利,比你那得福楼赚得多多了。”晋亮有些着急了,这次是他出面找到柳寒,俩人商议后,便一块来找顾恒。 可实际上,这次是柳寒在暗中主持,他查到晋亮的行踪,特意装出偶遇的样子,然后引导他对盐号产生兴趣,进而提议参加盐田拍卖,成立盐号,不过俩人商议后,觉着资金不够,于是便上顾府来找顾恒。 其实,他们与顾恒的关系也不熟,柳寒与他不过作过一次生意,可顾恒在得知他们的来意后,还是将俩人接入府内。 “唉,机会是很难得,”顾恒斟酌着说道:“可家里....” “老弟,过了这个村,十年,甚至二十年内,再没机会了。”晋亮急切的打断他,神情中很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信明兄说得对,过了这个村,二十年内恐怕没有机会了。”这晋亮字信明,柳寒说着眉头微皱的看着顾恒问:“顾兄,是不是手上趁手。” “吴兄知我,”顾恒叹口气:“家父的丧事,加上分家,不瞒二位,我现在能拿出的银子不多。” 晋亮有些失望,柳寒眉头微皱,含笑问道:“我和信明兄聊过了,咱们俩人搜罗下可以拿出一万四千两,若公子能拿出六千两,咱们可以弄到几亩盐田。” “六千两,”顾恒闻言,神情不由大振,可随即皱眉问道:“两万够吗?” “是紧了点,不过,咱们的目的不是盐田,听说这次拍卖的盐田很差,应该不会太贵。”晋亮赶紧说道:“咱们的目的是盐业执照。” 顾恒看着柳寒,又看看晋亮,终于点头:“好,我出六千两银子。” 柳寒摇摇头,郑重的说道:“除了这两万银子,咱们还得准备点意外,我听说,朝廷向扬州要三百万银子,以充作军费,我估计这次盐田拍卖不会便宜,咱们至少要再准备五千两银子。” 顾恒神情一下变得沮丧起来,柳寒叹口气劝道:“顾兄,有投入才有收获,咱们要干就要下决心,咱们三家联手,只要下决心,一定能抢下一块盐田。” “好吧,我出九千,再多,真拿不出来了。”顾恒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方面的情报,晋亮犹豫下也随即同意增资两千,柳寒答应增加两千。 三人就在藤架下起草了协议,顾恒的九千两银子占大头,是大股东,晋亮是二股东,柳寒的股份占第三,随后柳寒又起草了章程。 晋亮看着柳寒提下能拿到帝都的消息。”晋亮有些惊讶,柳寒矜持的点头:“我家虽然是庶族商人,可在帝都还有点关系,这消息绝对真实。” “唉,”晋亮叹口气,摇头晃脑,浑不在意的说道:“没事,这些胡蛮子,不知死活,凉州是秋大将军治理过的地方,没事。” 顾恒要清醒些,玩着酒杯沉凝道:“信明兄,此事没这么简单,一千五百亩盐田,不管怎样也卖不到三百万两,恐怕朝廷还有后续手段。” “此话在理,”没等晋亮开口,柳寒便赞同的说道:“我也在想,我估计朝廷会从盐业商会入手,咱们不得不防。” 晋亮呵呵一笑:“两位兄长,何必多虑,咱们想到的,盐业商会那帮老狐狸肯定也想到了,恐怕早就相好对策了,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顾恒和柳寒几乎同时点头表示赞同,朝廷的事压根就不可能瞒过盐业商会,盐业商会的那些人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朝廷这个策略出来,他们恐怕早就有应对之策了。 夜色降临,柳寒和晋亮告辞出来,顾恒将俩人送出去府后,转身回到后院,顾建正在书房里,闲得有点无聊,自从宫里来人后,府里与各地内卫的联系便断了,内卫的汇报不再经顾府,顾建也随即没有事作。 经年累月,突然闲下来,顾建和顾维都有点不适应,俩人不时长吁短叹,可在顾恒面前又不好说,只能默默的作着自己的事。 “公子,今天,咱们真要去参加那拍卖?”顾建看到顾恒进来,便忍不住问道。 顾恒过去看到书案上早已经泡好的茶,便倒了杯茶喝了,慢悠悠的答道:“为什么不呢?以前爹就想干盐号,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为什么不干呢。” 顾建迟疑下,叹口气:“咱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收到消息了。” “管他呢,”顾恒冷笑道:“宫里让咱们管,咱们就管,不让管,就不管,哼,以为爷多想干似的,随他去吧。” 顾建微怔,不由苦笑着直摇头。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meinvxuan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顾府疑点初显 顾建看着顾恒,迟疑下才缓缓劝道:“公子,我有点担心,老爷的事,宫里还没处理,若宫里....” 顾恒目光呆呆的,眼中露出恐惧,顾建轻轻叹口气:“公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你说该怎么办?”顾恒有点烦躁的说道,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办,现在顾府的权力全部被剥夺,他们实际上是等候处理的境地,什么时候,老爷的事情查清楚了,宫里的处理便下来了,那有可能便是顾府的末日。 顾恒忽然有点后悔,不该接这个家主之位,若能平安渡过此劫,前途自然无量,可若过不去呢?顾恒忽然有点怨恨父亲,干嘛弄那么多女人。 顾建看出了他的恐惧,心里有些鄙夷,轻轻的说:“老爷在世时,布了几枚暗棋,宫里不知道,公子,咱们可以启动这几枚暗棋。” 顾恒闻言精神一振,抬头看着他,略微有点惊讶的问道:“哦,是吗?怎么我不知道?” 顾建叹口气,走过去,将书架上的一个神像拿下来,在底部扳动一个开关,神像后面弹出一个暗门,他从中取出一叠东西交给顾恒。 顾恒很意外的看着他作这一切,那个神像看上去很普通,在那放了很多年了,他很小的时候便摆在那了,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个机关。 接过这几张纸,上面是几张银票,银票的面额比较大,最小的也是五千两,下面三张则是一张房契,这房子是在荆邑,第二张则田契,有大约一百亩水田;最后一张则是几个人名和联络方式。 “这些?”顾恒把几张纸张排在案几上,然后抬头看着顾建,疑惑不定的问道。 “这是老爷准备的后路。”顾建低声叹口气,内卫这行太危险,朝不保夕,所以,顾硕给自己准备了条后路。 “那几个呢?”顾恒看着名单,上面只有六个人名,其中四个在扬州,两个在建康,扬州的四个,有三个在城内,两个在城外。从事的职业也各不相同,城内的三个,一个叫****,在盐业商会作仆役;一个叫梁稻,在城里驾角舟,这角舟是扬州城内特有的,类似帝都的马车,第三个则是在刺史府,是刺史衙门的差役,名叫曾浩。城外那个是个桑农,住在城南,长江边上。 除了名字外,另外还有联系方式。 顾恒低头看着名单,过了好一会,他才想明白,这应该是父亲准备的逃亡路线。一旦出事,刺史衙门的曾浩可以提供消息,而扬州盐业商会一向神通广大,如果有什么消息,他们一定会先得到消息,所以,****则负责补充,至于梁稻,很显然,他是负责帮着顾硕出逃的。 “让他们作什么呢?”顾恒苦笑下问道,顾建显然已经考虑到了,上前一步低声说:“老爷之事,势必让宫里对我顾府产生怀疑,公子,咱们必须立功,只有立功才能得到宫里的谅解,才能获得宫里的信任,公子才能重新掌握扬州内卫。” 顾恒在心里苦笑,眉头深皱,叹口气说:“我也想立功,可怎么才能立功呢?咱们要作些什么才能让宫里满意呢?” 顾建也叹口气:“很难,不过,宫里肯定关心两件事,一件是百工坊,这事咱们暂时插不上手;另外一事便是这次朝廷向扬州要三百万两银子,咱们若是在这上面立功,宫里肯定应该满意。” “你的意思是启用****?”顾恒问道。 “还有曾浩。”顾建解释道:“据我所知,这次朝廷向扬州要的是五百万两银子,其中钦差行营负责三百万,这也是这次拍卖一千五百亩盐田的缘故,可盐业商会和刺史府会怎么作呢?会不会暗中阻挠,朝廷并不知道,若咱们能提供这方面的情报,宫里必定满意。” 顾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想答应,话到嘴边又改口:“我再想想,这事,对了,父亲布了几枚棋子,你有没有布下几枚棋子?” 顾建摇摇头:“公子多虑了,属下没有机会布这样的棋子,其实老爷布的,也等于是属下的布的。” 顾恒微怔随即明白,这顾建是顾硕的心腹,从这神像来看,顾硕什么都没瞒过顾建,连逃命用的途径,都没瞒他,顾硕有的自然也就是顾建的。 顾建出门后,站在回廊上,回头看了眼书房,轻轻摇头,穿过月亮门,迎面见到顾维。顾维站在阴影里,月光落在他身上,就象披上一层银色的灰。 抬头看到顾建,顾维上前两步,低声问道:“公子是怎么想的?” 顾建叹口气:“公子刚接手,对什么都不熟悉,唉,老爷最大的错是,没有从两位公子选一个。” 顾维微怔,随即摇头:“二公子还是适合的,大公子对这些更不适应。” 俩人说着转身走了,出了小院,顾维停下脚步,顾建微微皱眉,但没有说什么,自行走了。 顾维四下看看,转身朝边上角门走去,穿过角门,是一个更小的院子,房间里亮着灯光,顾维四下看看,走到门前,推门而入,一个娇俏的倩影扑入他的怀里。 顾恒坐在书案前,看着面前的几张纸,现在他脑子一遍混乱,不知道是不是该采取顾建的建议。 呆坐了半天,他拿起几张银票清点了下,银票的数额有一万六千两,这恰好缓解了他目前的资金困难,想了下,他将银票收起来,又看着田契,默默的叹口气,又将田契收起来。 最后目光落在最后那张名单上,顾恒默默的看着,油灯上的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灯舌晃动,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凝重。 脑子渐渐平静下来,看着那份名单,现在这份名单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可倒底该怎么作呢?顾建说要刺探盐业商会和刺史府,可这就能让宫里满意吗?顾恒觉着不太可能,可不如此,又能怎样呢? 他觉着心好累,终于感到这份工作很难,慢慢的,他清理出思路,顾建的建议有道理,但不足以让宫里满意,若要让宫里满意,只有找出百工坊,才能让宫里满意,可怎样才能找出百工坊呢? 他又想起父亲留下的东西,百工坊的资料从脑海里慢慢滑过,慢慢的他的思路清晰了,百工坊能藏得这样严实,说不定与扬州官场有关,而且他这些年不断搞拍卖,与扬州的商场也就应该有关系,官场不好说,商场怎么能找出来呢?以百工坊的经营方式,商户与他是合作方式,即便找到商户,也不一定能找出他们,那么只能由官场着手了。 扬州刺史府?扬州郡守府?或者扬州郡国兵? 对,郡国兵! 要对付百工坊,必须要调动郡国兵,或许是水师? 可倒底是水师还是郡国兵呢? 顾恒的思路愈发清晰了,只能从官场入手,必须全面监控刺史府和郡守府,可现在如何能监控刺史府和郡守府?原有的内卫已经不在顾府控制范围内。 轻轻叹口气,顾恒将名单收起来,迟疑片刻,他又拿起来,将曾浩的联络方式记下来,再度迟疑后,他又将****的联络方式记下来,****或许在百工坊一事上无法起到作用,可在盐田拍卖上,说不定能有所作用。 想清楚后,顾恒有点急迫的想见到宫里来人。 起身在屋里转悠,顾恒望着院子里的夜色,深深叹口气,点燃灯笼,吹熄灯,提着灯笼出门。 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满天繁星,他再度深深叹口气。 当所有都离开后,从屋檐上跃下一个人影,这人影轻轻撬开书房的锁,推门进去,房间很黑,可这黑影却如履平地,很快找到书案边,将那张记着人名的纸找出来,在月光下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放进去,出来关上门,跃上屋顶,向后院摸去。 顾恒提着灯笼走得很慢,他没有到后院,而是一间偏院,后院虽然很大,可那是顾硕妻妾住的地方,顾硕虽然死了,他母亲也搬走了,可他依旧没有搬到后院去,而是和妻妾依旧住在偏院中。 黑影象一道黑烟从屋顶飘过,看着顾恒走进院子,他的院子比较大,中间是栋二层小楼,旁边还有几间小屋,一个丫环坐在房间里瞌睡,听到房门响,连忙起身。 丫头端来洗漱水,顾恒简单的洗漱下,丫头随后给他洗脚,顾恒靠在椅子上,眉头皱成一团,丫头看看他的脸色,没有敢多嘴。 “夫人睡了没?” “夫人已经睡下了。”丫头小心的答道,这几天,顾恒都没在这睡,要么在书房,要么在小妾那,夫人以为今晚他不会过来,便睡下了。 顾恒没有作声,丫头动作很轻,却洗得很仔细,让顾恒感到很舒服,过了会,他居然发出轻轻的鼾声。 黑影在屋顶看到这个情景,悄悄将将瓦盖上,翻身望着夜空,也同样叹口气,眉头微皱。 今晚的收获不小,让他很意外的是顾维,房间里的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没查清楚,但肯定不是顾维的老婆,说不定是后院的某个丫头,甚至可能是顾硕的小妾。 如此看来,这顾维应该有很大的嫌疑! 可问题又出来了,这顾维是怎么被那人发展的?是因为这女人还是其他原因? 顾建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这张脸很平常,没有丝毫出奇,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柳寒偏偏就觉着他应该有问题。 顾府是扬州内卫总管府,府内的警戒还是很严密的,可这些严密的警戒在他眼中犹若无物,他在府内低窜高走,潜伏的暗哨压根就没看清,他便过去了。 回到顾建的院子,房间的灯已经熄了,屋里黑漆漆的,他叹口气,正要离开,忽然觉着不对,伏在屋顶听了下,屋里只有一股呼吸,这股呼吸短促急促,显然没有修为。 他抬头看看四周,眉头深皱,这顾建居然不在家,刚才看到他过来的,怎么会不在家? 想了想,他没有动,神识展开,迅速探查了整个小院,小院没有暗哨,他的眉头紧皱。 这顾建倒底上那去了。 顾建身上的疑点陡然高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清虚来人 柳寒再度抬头,四下看看,找不到丝毫线索,他从屋动启动刺探刺史府和盐业商会,顾恒其人做事犹豫,瞻前顾后,才干不堪,另,宫里来人详情,望告。” 柳寒冷冷一笑,将纸条塞入小竹筒内,然后放回草席下,略微沉凝后,解开老头的黑甜穴,老头没有动静,没一会便鼾声再起,他依旧从窗户出来。 出了顾府,柳寒略微迟疑,他躲开巡城的郡国兵,很快找到小茶铺,范成睡得正香,忽然觉着不对,睁眼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他床前,心中一惊,正要开口。 “不错,醒得很快。” 听到这句话,范成松口气,翻身下床。 “大人,有什么事?”范成沉声问道,这么晚跑到他这里来,绝对有要事。 “顾府有个马夫,年岁五十多,天亮后,肯定出府,你盯着他,看看他都与什么人接触。” “明白。”范成没多问,立刻答应下来,柳寒又叮嘱道:“小心点,发现后,什么都不要作,这是其一;其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惊动他;若有被发现的危险,宁可放弃,明白吗?” 范成再度点头。 “第三,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露了行藏。” 范成傲然一笑:“大人放心。” 柳寒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要走,范成连忙问道:“这么晚了,大人还是留下吧。” 柳寒摇头:“我先走,你这不能有生人。” 范成闻言不再劝阻,他这小茶铺,正好在巷子口,天一亮便人来人往,万一被什么人看到柳寒从他屋里出来,不管是什么人,都是不妥的。 扬州依旧热闹,上午士子们都在睡觉,起来早读的极少,商人们倒是起得挺早,码头上的船少了,这些天,无数江湖人雇船进了长春湖。 城东的一个小码头上靠来一条货船,货船桅杆上挂着建康一个小船社的旗帜,靠岸后,从船上下来三个人,三人穿着普通,前面一个中年人,穿着棉布长袍,后面两个年青人,这俩人一人穿着青色长袍,另一人穿着白色长袍,最后的那个年青人看上去有些兴奋,东张西望的。 三人上岸后没有停留,很快消失在岸边的柳林中,他们的身影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穿过柳林,前面那人回头看了看,见俩人还跟在身后,心里有些纳闷,这俩人是东家吩咐,必须送到扬州,而且必须秘密安全的送到扬州。这一路上,这俩人很奇怪,俩人看上去年岁差不多,可后面那个年青人却叫前面这个师叔,那个师叔话不多,整天待在船舱里,倒是那个师侄稍微活跃点,偶尔要到甲板上来,不过,这俩人象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好多东西都不懂,而且,俩人都不吃荤。 按照记忆,他找到那个小院,小院里有人,走在前面的伙计连忙上去见礼,柳火看到三人十分高兴,连忙将三人迎进屋里,没一会,伙计又出来了,他直接到另一个码头,登上早已准备好的船,返回建康。 “两位道长,我家主子现在不在家,我马上派人通知他,两位道长请先歇息。” 那个看上去要年青点的道长微微点头,柳火见状,连忙出来烧水,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离开扬州,也没进城到瀚海商社,一直都留在这里,帮着柳寒打理这里的杂事。 没一会,水烧开了,柳火提着水壶进来,给俩人泡上茶,然后便等在旁边,可待了一会,两个人好像没看见他似的,依旧盘膝而坐。 柳火觉着没趣,便告欠一声便退出来了,对俩人的身份十分好奇,柳寒只是吩咐过,对来人称呼道长。 柳火扮成一个中年士绅的样子,到村子里叫了条脚舟进城去了,这里离城并不算太远,很快便进城了,他在得福楼对面的院子墙角作了个记号。 柳寒今天与晋亮顾恒上钦差行营上交保证金,从各地赶来交保证金的商人很多,三人等了好半天,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柳寒还是第一次进钦差行营,这钦差行营原来是一家盐商的别院。 交过保证金后,三人都觉着有点饿了,依照柳寒的意思,随便在那吃点便行了,顾恒非要拉俩人上得福楼,俩人不得不随他到得福楼。 三人在得福楼觥筹交错,喝了不少酒,畅谈未来的设想,酒足饭饱后,三人就在酒楼前分手,约定三天后,在钦差行营前见面。 柳寒顺路瞟到对面墙角的暗记,心中一震,他若无其事的转身叫了脚舟向城外行去,快出水门时,他忽然觉着不对,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一条脚舟,他毫不迟疑的让船夫换了个方向,向城西驶去,拐过一道弯后,他让船夫靠岸。 果然,跟在后面的脚舟也靠岸了,从舟里出来一个年青人,年青人上岸后急忙向前追,可柳寒选择的地点,上岸后没走多远便是坊间门口,除了人潮如织外,还是个三岔路口,年青人站在路口想了想便朝坊间里走去。 柳寒看清跟踪者后,待其走后,便施施然回到水渠边,叫了另一条脚舟,出了水门向城东驶去。 到了小院,柳火正在院子里,看到他不由松口气,正要开口,柳寒连忙使眼色,柳火立刻改口:“掌柜的回来了,两位道长正等着你。” “你就在院子里盯着。”柳寒吩咐道,不等柳火表示便快步进屋。 转身将门掩上,屋里两个年青人同时睁眼看着他,柳寒嘿嘿一笑,躬身施礼:“见过师叔。” 纯阳子微微点头,柳寒又冲另一个年青人施礼:“见过青灵师兄。” 青灵呵呵笑道,拿出一叠符箓:“这是你要的,你说的那福地在那?师傅听说,都不敢相信,真的还是假的。” 柳寒欣喜的看着手里的符箓,这里面出了飞剑符铁甲符外,还有几张他压根不知道的符箓。 “当然是真的,就在不远的地方,今晚我们就去。”柳寒拿着一张符问道:“这是什么符?” “这是神枪符。”青灵说着过来,将他手上的符接过去:“这是天戈符,使出这张符,可以召唤天戈,威力极大,这是火焰符,使出这张符,方圆百米之内,会被天火笼罩,化为一片焦土;这是雷暴符,这是中阶符,可以对付炼体十层以上的高手,你们所说的大宗师,不在话下;这个是隐遁符,遇上强敌,使出这个符,立刻飞遁出十里以外,这玩意保命很好。” 青灵一一介绍,柳寒眉头一展,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笑呵呵的说:“多谢,多谢,多谢师傅,多谢师叔,多谢师兄,师兄,有没有那种隐身符,这要有隐身符,咱们不就可以上皇宫玩玩了。” “隐身符倒是有,不过作起来太麻烦,这属于上品符箓,师弟,咱们现在就去看看,我可等不及了。”青灵笑道:“你可是本门福星,不但找回了本门失散数千年的典籍,居然还找到一个福地,你是怎么找到的?” 柳寒笑呵呵的说:“师兄还是急性子,这地方是偶然发现的,就在前面不远的鬼见愁,是在水底,对了,水底还有上千年的竹节草,我不知道该如何保存,没有摘取,对了,这福地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神识很强大,至少比我强,所以,我也没敢惊动。” “水底?”青灵略微惊讶,回头看着师叔纯阳子,纯阳子露出深思的神情,半响才点头:“原来如此,”抬头对青灵和柳寒说道:“福地被水锁住,灵气散发出来,被水融解了,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被人发现,呵呵,紫竹院,呵,这紫竹院也是世外仙门中一员,就是福地灵气溃散,数千年没人跨过那道门槛,宗门也渐渐消散。” 纯阳子说着欣慰的看着柳寒,青灵没说错,这柳寒真是宗门的福将,他的信到宗门后,整个宗门都震惊了,所有人都将信将疑,不敢相信外面还有灵气充沛的福地,玉清子决定让他带着青灵到扬州来看看,然后去参加隐世仙门二十年一次的聚会。 福地,现在隐世仙门梦寐以求的地方,如果这块福地被隐世仙门知晓,恐怕天下的隐世仙门都会蜂拥而至,必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恐怕到时候,这扬州城都保不住。 “师兄,咱们待会再去,这地方距离紫竹院不远,万一惊动了紫竹院的人,就不太好了。”柳寒说道。 青灵翕然一笑,毫不掩饰对紫竹院的轻蔑,纯阳子却点头:“这样也好,青灵,这事要慎重,先把福地确定了再说。” 柳寒微怔,连忙问道:“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纯阳子淡淡的说:“如果确定了,紫竹院就该易主了。” 柳寒在心里苦笑,这隐世仙门都是些什么人啊,说抢便抢,希望那块福地不会牵扯到紫竹院,等等,这紫竹院是不是与那个人有关呢?若是,灭了也好。 “师弟,这隐世仙门就这样,杀人夺宝,争抢福地,是常有的事,就说我清虚宗吧,若不是师傅和师叔,恐怕其他宗门早就杀上门了。”青灵看出柳寒的心思,便笑嘻嘻的解释道。 “可这紫竹院万一还有高手呢?咱们先查清楚。”柳寒拐了弯劝道,纯阳子淡淡的说:“那是自然,若真确定了,掌门师兄还会亲自前来。” 柳寒微微点头便没再说什么,屋里陷入沉默,纯阳子不是多嘴的人,青灵虽然有好些话想说,可在纯阳子面前,也不敢多嘴。 纯阳子和青灵盘膝而坐,柳寒则拿出去符箓,一张一张的看,这次送来的铁甲符和飞剑符比较多,铁甲符有三张之多,另外还有一张与铁甲符类似的符,他拿着这张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青灵在边上说这是更中品铁甲符,用这个符就算他一拳打在身上也能毫发无伤。 “哦,师兄,能不能教我制符?”柳寒问道。 青灵微微摇头:“你真要学?” 柳寒点点头,青灵叹口气:“你的修为太低,制的符没多大效果,以你现在的修为,这些符一个都做不出来,你能制的符,最多也就是元气符,这元气符是快速补充灵气的符,这天下灵气匮乏,做这个没什么用,你要想学制符,先把修为提升到炼体十层以上再说吧。” 柳寒闻言大为失望,半响才轻轻叹口气,青灵冲他摇摇头,即便是他,也制不出中品符,这次的两张中品符都是纯阳子出手制作的。 天色渐渐黑了,柳寒起身冲纯阳子说:“师叔,可以去了。” 纯阳子起身,柳寒开门出去,柳火依旧在院子里,看到三人出来,没有问什么,看着三人出了院子,向远处夕阳余晖下的山峰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福地洞府 绕过山脚的村子,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三人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山上走去,纯阳子没有驭剑飞行,而是与柳寒一样慢慢走上山着扔过来一瓶丹药,柳寒一把接过来,打开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这是三清丹,对你现在修炼很有用。”纯阳子说道,柳寒再度大喜,这世上,还没有一种对上品宗师有效的丹药。 “上次那种丹药还有吗?”柳寒抬头看着纯阳子傻傻的问道,纯阳子微微皱眉:“那种丹药对你已经没效了,你要那种做什么?” “师叔,您是知道我的事的,为了报仇,我收了些手下,其中有已经破镜,进入宗师境界,我希望他们的修为越高越高,将来报仇时,才能助我一臂之力。”柳寒诚恳的说道。 纯阳子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好,我给掌门师兄去信,让他带一些丹药过来。不过,你的执念太深,对修炼不好。” 柳寒深深叹口气,凉凉的,带着丝丝水分的空气吸入体内,这股空气中,没有灵气,灵气已经消散。 “师叔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柳寒咬紧嘴唇,纯阳子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青灵却笑道:“师弟,找到仇人没有,要不要师兄给你助拳。” 柳寒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感觉已经快了,到时候,一定请师兄助拳,”柳寒说道:“师兄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吗?我被一个大宗师追杀,不得不跳入江中,以龟息之法,躲在水底,被水流冲到崖底,感觉到灵气的存在,这才发现这里的。” “大宗师?”纯阳子脸色板起来,柳寒是清虚宗的人,什么人敢追杀他:“你没有报宗门的名号吗?” 柳寒摇头,解释道:“师叔,这是俗世,我要报了宗门名号,万一他给我捅到宫里,我就只能入宫了。” 纯阳子这才想起,他们是在俗世中,微微点头:“以后有需要的话,给宗里传信。” “那是自然。”柳寒毫不犹豫,他可没有什么非要亲手砍下对方脑袋这样幼稚的想法,当然,若是可以,他自然会非常畅快的砍下他的脑袋。 不过,今天,他明显感到纯阳子和青灵对他亲密了一些,看来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将他看着同门。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 柳寒将妖兽内丹还给纯阳子,纯阳子拿出个玉盒,将内丹收起来,然后又拿出个黑乎乎的石环交给他。 柳寒翻来覆去看着这石环,石环并不大,有点象戒指,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石材。 “这是用宗门内的黑曜石做的,是师叔亲手作的,这叫储物环,是储物袋的一种。”青灵给他解释道。 “这怎么用?”柳寒心念一动,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很有用处。 青灵笑了笑,当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所有新人都是一样,他笑呵呵的说:“输入一道元气,然后神识锁住要拿的东西,那东西自然就出来了。” 柳寒闻言向石环输入一道五行元气,果然神识一下便进去了,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也就两个平方左右,里面有七八个盒子,他按照青灵教的法子,神识锁住一个盒子,果然,一眨眼的功夫,盒子出现在空中,他伸手摘下。 打开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仔细看这盒子,居然是玉石作的,拿在手上,凉凉的。 “这盒子是给你准备的,”青灵又说道:“你没有动下面的千年药材,做得非常正确,这些药材一旦摘下来,必须用这种玉盒保存,如此方不至于丧失药性。” “里面的盒子都是?”柳寒怀着点期待问道,青灵笑了,点头,柳寒有些失望:“师叔,师兄,有没有什么法宝类的武器,我把他扔出去,立马能取对方首级。” “你呀,”青灵大笑,摇头说:“有那些符箓就够了,那些法宝,就算给你,你也用不了。” “不可能。”柳寒坚决不承认,青灵正色道:“真的,你的修为太低,法宝要发挥作用,需要将元气灌注于法宝之内,以你的修为,一次便能将你的元气吸干,以后你要捡到什么法宝,千万不要轻易使用。” “捡到法宝?”柳寒略微惊讶,青灵点点头:“数万年以来,有无数世外高手陨落,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几件法宝,或许某一天,你可能捡到他们留下的法宝,到时候,你千万别用。” 柳寒连忙答应,纯阳子也说道:“青灵说得不错,以你的修为,用不了太高级的法宝,低等法宝,经过这么长时间,灵性早已经消散,也就不能成为法宝,所以,你捡到的法宝,若还有灵性,那一定是上品法宝,这种法宝,你用不了。” “明白了,谢谢师叔,”柳寒略微沉凝,便又说道:“师叔,能不能教我制符箓?” “制符必须有元气,所以,制出的符,威力大小,与你的修为也有关,你的修为越高,制出的符威力越强。”纯阳子说道,然后看着下面黝黑的深潭:“我们下去吧。” 说完,纯阳子腾空而起,柳寒身不由己跟着升起来,他先是大骇,随即稳定下来,纯阳子带着俩人向下落,柳寒就觉着比坐飞机还平稳,脚下虽然空荡荡的,可没有失力,就这样飘在空中。 快到水面时,纯阳子挥手下划,水面突然分开,三人直接落到水底,柳寒四下看看正要开口,纯阳子已经带着俩人直接向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柳寒这才发现,这洞口不大,还不到一个窗户大小,他们三人都无法钻进去。 纯阳子点点头:“就是这里了。” 说着,本命剑离体而出,短剑翻飞,削石如泥,没一会便将洞口扩大到一人高左右,灵气喷薄而出,柳寒心里纳闷,这样下去,这灵气不久消散浪费了。 可没想到,纯阳子又拿出几十支小旗帜,迅速在洞口布置了一个阵法,柳寒压根没见过这阵法,但灵气被锁住了。 等纯阳子布置完后,才率先步入,洞并不深,里面灵气充沛,他们先是在水底,走了几步后,出现一个石阶,三人上了石阶,走了几步后,出了水面,出现在眼前的是个平台。 平台不大,很小,三个人都站不下,柳寒只能站在水里,纯阳子四下看看,笑了笑说:“我说嘛,这样的福地怎么可能是一个螃蟹占据了。” 说着,他的本命剑再度离体,向角落的一个石块劈去,石块应声而落。 随着石块断裂,在整个洞穴慢慢发生变化,身后和两边依旧,正面的石壁却露出一个石门,纯阳子没有去推,而是先让本命剑在头上盘旋,而后袍袖一抖,石门慢慢打开,一股蒙蒙光影射出,整个平台立刻亮起来。 浓厚的灵气扑面而来,这股灵气比清虚宗的灵气更浓,纯阳子抑制不住欣喜,但却没有立刻进去,过了一会,待灵气慢慢充盈后,才划燃火折子走进去。 柳寒站在洞穴里,这洞穴显然是大厅客房,光亮来自洞顶的五颗夜明珠,这五颗夜明珠将整个洞穴照亮,在大厅两侧还有四个小洞穴,大厅正对面有一张石椅,石椅上有一具骷髅。 纯阳子看着那具骷髅,良久,轻轻叹口气,神情有无尽的惆怅。 很显然,这具骷髅在这不知多少年了,多半是修仙破镜失败,以至于寿元耗尽,不得不坐化于此。 “这位前辈多半是散修。”纯阳子叹口气,柳寒和青灵闻言先是微怔,随即明白,这位前辈将洞府修得如此严实,多半是为了躲避紫竹院,而且死在这里,居然连个收尸的晚辈都没有,也就只能是散修了。 三人在洞府内四下寻找,找到几样法宝,可惜法宝灵性散失,变得呆板,毫无生气,纯阳子借此机会再度给柳寒讲解了一番法宝的问题。 在左边的洞**,青灵还找到一些丹药,可惜这些丹药同样因为时间太久,一打开瓶盖便碎成粉末。 在另一个洞穴中,有些竹简和玉片,这些竹简和玉片都是些功法,纯阳子看后忍不住再度叹息。 “这位前辈应该是结丹期前辈,收藏的功法都很精妙,可惜了。” 柳寒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四下张望,每个洞穴都去看看,可惜,没有找到对他有用的东西。 “这里怎么没有窗口?这空气是从那来?”柳寒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窗户,可站在大厅里,丝毫不感到气闷。 纯阳子淡淡的指了下左上方,果然,在那有个洞窟样的东西。 “那也有个小阵法,将整个洞口挡住,估计是担心被紫竹院发现,用以遮挡。”纯阳子的语气中同样有股说不清的惆怅。 “这位前辈应该是大变之后到这的,那个洞口封住了灵气,前辈的修为惊人,于阵法,制药,制器,都有涉猎,唉....” 柳寒没注意纯阳子的话,他好奇的四下打量,随口说道:“这法宝都坏了,那阵法怎么还能起作用?” “这你就不懂了,法宝是炼制成的,这阵法呢,是靠洞里的灵气支撑,只要灵气存在,这阵法就不会破。”青灵从小洞穴里出来。 “师叔,这灵脉保存很好,灵气充沛,不过,进出好像有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纯阳子说道:“这样挺好,咱们叫隐世仙门,最好少张扬。” “师叔,师兄,我已经托人去买下这块山,”柳寒说道:“到时候,咱们重建一下,花不了多少功夫。” 纯阳子知道他有钱,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青灵依旧在四下张望,这洞穴稍微打扫下便能住人。 “外面的竹节草,师叔,要不要去采些。”青灵的神情中有股跃跃欲试的欲望。 纯阳子摇摇头:“先不急,咱们先把这位前辈葬了。” 说完,纯阳子对着那具骷髅拜了三拜:“前辈,我们闯入尊府,还请前辈谅解,唉,修仙之道,越来越难了。” 柳寒和青灵也对骷髅拜了三拜,然后俩人上前将骷髅取下来,柳寒将衣服脱下来,将骷髅包起来。 纯阳子带着俩人飞上悬崖,就在旁边的树林里挖了个坑,将骷髅埋下。 做完这些后,纯阳子取出一张传声符,对着上面说了几句,然后将符扔出去,符一溜烟的飞走了。 纯阳子转身再度看着紫竹院,目光中露出深思。 柳寒目光一闪,心说,有这样的强助,不用更待何时,便上前提议道:“师叔,这紫竹院后山乃禁地,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仙门中人,要不,咱们去看看。” “紫竹院已经在仙门除名,”纯阳子说道:“这种事断不会假,不过,既然要在这安置洞府,这紫竹院早晚要去看看,不急。”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柳寒:“那个追杀你的大宗师,你查到下落了吗?哼,敢追杀我清虚宗中人,好大的胆子。” 柳寒苦笑下:“师叔,我躲他还来不及呢,这段时间,我都不敢以真面目进城。” “那就找出来,我去会会他。”纯阳子淡淡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宗门奖励 纯阳子的神情压根没把威震天下的大宗师放在眼里,似乎顺手便能收拾了。 柳寒在心里苦笑,这大宗师上那去找,自己躲还来不及,那还会上赶着去找,这一时半会那找得到?灵机一动下,他说道:“师叔,师兄,过上几天,我要和一个人见面,这人与那大宗师和我那仇人有点关系,我想通过他找出我的仇人,不过,此行风险很大,我正犹豫是不是要去。” “呵,还有这样的事,干脆,我陪你去。”青灵轻松的笑道,他同样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有师兄相助,那自然无事,不过,师兄,到时候,还得委屈下师兄,扮作我的随从,师兄得化妆。”柳寒说道。 “行,到时候,我就装作你的护卫。”青灵笑嘻嘻的应道。 “多谢师兄相助。”柳寒很守礼,恭恭敬敬的给青灵施礼致谢。 青灵四下看看,这座山不算大,月色下,树影,除了水声,再无其他声响。 “你们在等会,我去看看。”纯阳子说着身形腾空飞起,消失在夜色中。 柳寒和青灵都有点措手不及,刚才还说不忙,这会便去了紫竹院。 俩人站在悬崖上,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青灵才摇头:“师叔总说我性格脱跳,呵呵,现在看来,他的性子也挺着急的。” 柳寒在心里苦笑,没有接这话,四下张望,青灵又问:“买下这座山,要多少灵石?” “灵石?”柳寒微怔,青灵连忙改口:“是银子,这灵石是修仙界的银子。”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柳寒耸耸肩,随意的说:“只要肯卖,就行。” 青灵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得意,轻轻嗯了下,然后看着四周,柳寒又解释说:“这地方要买下来,还得修一下,建房舍,另外,水底那个洞穴进出,实在太麻烦了,应该另外弄个出入口,嗯,这事首尾还挺多,真要驻在这,还要等一年左右。” 青灵到不在意要等多久,一年时间,对他们修仙者来说,压根不算什么,玉清子纯阳子这两位筑基成功的,有时候进入静室修炼一次就一两年,至于他们自己,修炼最长的有七八个月,短的也有一两个月。 青灵已经有几十年没出过宗门,这次随纯阳子出来很有几分好奇,他这辈子从小便被带入宗门,别看他看上去年青,实际年龄已经有五十多了。 长期的生活习惯,青灵很快安静下来,他很干脆的在岩石下盘膝而坐,柳寒则盘膝坐在一株矮树下,他很快进入忘我状态,丝丝元气涌入体内,迅速融入内息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睁开眼时,青灵站在身边,正凝神看着他。 “这里的元气不错,很充沛。”青灵说道,柳寒抬头四下看看,没看到纯阳子,眉头微皱:“师叔怎么还没回来?” 青灵的神情也有几分凝重,束手望着对面紫竹山,纯阳子过去的时间已经快半夜了,以他的修为,最慢也就一柱香时间就能将事情办好,可半夜过去了,他居然还没回来。 俩人都没过去的打算,如果纯阳子都陷入麻烦,他们过去也是白搭。 “咱们得做点准备。”柳寒说道,青灵醒过神来,他迅速在四周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柳寒微微摇头,能让纯阳子失陷甚至陨落的人物,这阵法压根不可能挡得住。 柳寒将左右各握了张符在手上,神识展开,在四下搜索。青灵布置好阵法后,再度盘膝坐下,柳寒则悄悄移动到崖边,随时准备跃入江中。 时间慢慢过去,天边变得灰蒙蒙时,一道白影眨眼便飞来,落在悬崖边,青灵凝神看清,不由松口气,连忙将阵法收起来,纯阳子看着阵法,没有开口。 “师叔,你可算回来了。”青灵大大松口气,露出欣喜的神情。 柳寒也赶紧过来,他打量下纯阳子,见他的衣服有几处都破了,便郑重的问:“师叔,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纯阳子点点头:“是,这紫竹院好厉害,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阵法没人操控,否则今天还很难说。” 说完,纯阳子详细讲述了探查紫竹院的情况,由于早已知道紫竹院没有隐世仙门中人了,他有点轻敌,没想到这后山还留有紫竹院前辈留下的防御阵法,他一时不查陷入阵中,好不容易才破阵而出,而这还是紫竹院缺少主持阵法的人,才被他突破。 破阵之举已经惊动了紫竹院中人,等他冲进紫竹院后,在院内飞了一圈,所有藏起来的紫竹院中人,都被他探到,就象预计的那样,没有发现一个仙门中人,他这才返回来。 他没有杀那些道人,这些凡人在他眼中就是蝼蚁,犯不着为他们浪费宝贵的真气。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柳寒松口气,让他欣慰的是纯阳子没有杀人,看来这些修仙者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这真要将紫竹院中人杀了,后患不小。 可即便如此,恐怕也打草惊蛇了。 下山就没这么麻烦了,纯阳子驭剑带着俩人飞下山,一路急行,幸亏现在还早,没有被人发现,在小树林外落下,三人步行穿过树林。 柳火还在睡觉,不过三人进屋的动静还是将他惊醒,他赶紧起来,到房间外问候,柳寒让他烧点水,柳火转身忙碌去了。 “师叔,在紫竹院可有发现?”柳寒这一路上都在担心,这番动会不会惊动那个人,百工坊是不是在紫竹院后山? 纯阳子刚才已经说过一些,闻言眉头微皱,柳寒连忙解释:“师侄在找那个人,嗯,有几条线索,其中一条指向紫竹院后山,这紫竹院后山有可能是他的一个据点。” “难不成他是隐世仙门中人?”青灵插话道。 柳寒想了想才说:“有这种可能,师兄请想,那人手下连大宗师都有,而大宗师,就目前我所知的几个大宗师,都与隐世仙门有关,我怀疑他跟我一样,是仙门的天下行走。” “你的这个猜测有道理,”纯阳子微微点头:“我清虚宗以前派到朝廷的风师侄,便是大宗师修为,他的修为在炼体十一层,可惜,陨落了,据他传回来的消息,宫里的几个大宗师都与仙门有关。” “这位风师叔是怎么陨落的?宗里查过吗?”柳寒问道。 “据说是与神农谷的一位弟子力战而亡,双方同归于尽。”纯阳子随口说道,天下行走在外出事,宫里都要通知宗门。 柳寒心里巨震,他这才知道与药老同归于尽的那个宫廷供奉出自清虚宗。 想起药老,他在心里深深叹口气,药老对他有再造之恩,但药老的修为却不算高,现在想来,应该是上品宗师修为,但一身奇毒,即便对上大宗师,也绝不落下风。当年为了对付宫里的供奉,他留下来了,否则没有一个人可以冲出来。 “你这么啦?”纯阳子立刻察觉柳寒的心神震动,便问道。 柳寒摇摇头:“没什么,我还在想,今天咱们有没有惊动那家伙,如果,有惊动,他会怎么作。” “我们在这里可以停留十天,十天之内,你若能将那家伙找出来,我来处理。”纯阳子压根没把什么大宗师放在眼里。 “师叔,我有个问题,若是遇见别的宗门的修仙者,我该怎么办?”柳寒眉头微皱,似乎很是担心。 纯阳子同样眉头微皱,随即明白了,便笑了下,青灵也摇摇头:“若是遇上师叔这样的高手,师弟,你就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块跑多块,若是遇见我这样的,同样有多快跑多快。不过呢,以你现在的修为,加上那叠符,可以抵挡一阵。” 柳寒打定主意:“师叔,师兄,教我制符吧,我在外面,总靠宗门不是个办法。” “这好说,”青灵笑道:“制符是个水磨工夫,在早期会失败很多,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多练才行,其实不需要教,以你的资质,看本书就行了。” 柳寒闻言不由苦笑,看俩人的样子,估计就没带书,没成想纯阳子手上就出现了一本书,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看是一本,不由大喜。 “我们出来时,掌门就猜到你会要学制符。”青灵笑道:“不过,这制符说难不难,就是繁琐。” “多谢师叔,多谢师兄,”柳寒连连作揖,青灵嘻嘻一笑:“师叔给你,可制符还需要一支笔,这种笔可不是随便什么笔,符笔越好,制符的成功率越高,所以,你还缺一支制符笔。” 说着,他的手上出现一支笔,柳寒大喜过望,连忙接过来,青灵笑道:“这笔可是由上等狐妖颈下的毛制成,就算在宗门也是上品。” “多谢师傅,多谢师叔,多谢师兄。”柳寒十分高兴,他心里已经有计划,这里交给宗门了,但帝都那个神秘小院,一定要留给自己,有了那个小院,加上火晶和木晶,自己应该可以突破六层,进入七层境界,如此,也就有可能带动世俗修为进一步提高,说不定那天也能成为大宗师。 看着柳寒欣喜异常的样子,青灵忍不住在心里暗笑,找到一个新灵气,对宗门来说,是莫大的功劳,这个功劳之大,怎么说都不为过,可以这样说,柳寒要什么,掌门和师叔都会答应,至于这书和笔,倒真是掌门和师叔为柳寒准备的。 制符,在修仙界来说是小道,几乎每个人都会,只是熟练程度不同,象青灵他们,对制符并不热衷,制符需要将练成的真元注入符内,现在这个时期,谁愿意将真元注入到用处不是很大的符内。 可这符在世俗界就不同,符对凡人来说,威力十分巨大,凡人几乎无法抵挡,就冲这点,这符就是柳寒最强大的武器。 柳寒不管青灵怎么想的,拿起笔神识一动,笔便进了储物环内,然后便拿起书到边上看起来,可刚看两页,他猛然想起一事,连忙起身写了封密码信,出来交给柳火,告诉柳火将这封信送到城南五里处,岸边有个荒废的水神观,将这封信放在神龛下面的空处,然后进城,在南门边有个茶楼的墙角画上标记,在东坊坊门左边的墙角画上标记,最后上盐税司外面的墙下画上记号,这三个地方的标记不同,绝对不能画错。 “记住,一定不能引起别人发现,如果被人跟踪,宁肯放弃这次联络,明白没有?” 柳寒的神情十分严肃,柳火郑重保证:“明白,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作好。” 柳火心里明白,就冲这次联络的复杂,就一定是主上布下的暗棋。 “做完这些事后,你就到店里去,然后派几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上紫竹院去看看,记住只是看看,不要作任何多余的事。” 柳火一愣,不由问道:“主子,这是为何?” “不要问,作你该作的事,然后你就留在店里,该做什么作什么,等他们回来给你报告。” “明白。”柳火不再问了,知道昨晚紫竹院肯定出事了,而且肯定与柳寒他们有关。 “告诉他们,要特别注意有那些人上紫竹院去了。” 柳火点头,转身进屋,没一会便化妆出来,背上背篓,再带上斗笠,推开院门出去了。 柳寒则接过他的事,在厨房里忙碌,很快便烧好水提进来,泡上茶,然后又开始做饭。 早饭很简单,就是白粥,加上点咸菜,三人吃得很畅快,纯阳子和青灵都不吃肉的,这对柳寒来说,就简单了很多。 这一整天,三人都在小院里,柳寒看书,不懂的地方,就进去请教青灵,纯阳子和青灵则一直盘膝而坐,似乎是在打坐,可这世俗界没有灵气,俩人打坐没有丝毫用处,可俩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柳寒躲在小院内,扬州城内更加热闹了,钦差行营发布的通告,惊动了整个扬州,甚至远达徐州,这段时间,从各地来的商人挤满了扬州的客栈酒楼。 通告同样也震动了扬州官场,扬州官场先是沉默无声的观察,随即便行动起来了。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诱饵与钓鱼 扬州刺史盛怀今年四十二岁,是兖州盛阀子弟,他是至正六年参加秋品,随即被征辟,先后在国子监,御史台等部门历练,至正十四年外派扬州,担任庐陵郡郡守,泰定七年,被拜为扬州刺史。 盛怀在扬州十几年了,这些年他在扬州推行无为而治,对地方干预甚少,与扬州门阀关系甚好,在士林中颇有名望。 “大人,这句和顾玮这样干,会毁了扬州盐业的,大人,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说话的是扬州郡守沙昊,沙昊的年岁比盛怀还大,快五十了,头发有些花白,面容红润。沙昊虽然是扬州郡守,可最热衷的却是修道,他在家里建了个小道观,他与盛怀在政事上配合相宜,盛怀推行无为而治,他更进一步,推行垂手而治,与盛怀不一样的是,他出身汝南沙阀,沙阀是汝南小士族,所以,他在至正三年参加秋品,年过三十方被征辟,好容易才混到郡守上。 “怎么管?”坐在盛怀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尖刻反问道,中年人面容饱满,身形微胖,穿着锦袍长衫,他叫邓润,官拜刺史府主薄,负责处理刺史府各种公文。 “朝廷向句和顾玮要三百万两银子,他们不卖盐田,上那弄银子去,”邓润说话的速度有点快:“上疏弹劾他们,那正好给他们口实,他们若完不成朝廷要的三百万两银子,就可以将罪责推到我们身上,说是我们干扰阻碍,沙大人,咱们现在最好的法子是静观其变。” 沙昊面色沉重,邓润说得不错,三百万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扬州富庶,每年向朝廷上交税赋也不过五百万两银子,朝廷一下便要句顾玮上交三百万银子,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这事盛怀早就和幕僚商议过,顾玮弹劾了扬州上下,皇上虽然留中不发,可扬州上下早已知道,对顾玮都是一肚子火,可盛怀却压住众人不许反击。 作为盛怀的心腹,邓润完全明白盛怀的为难,原因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太师潘链,在储君之争中,盛怀站错了队,他支持了齐王,当太子登基后,盛怀为了弥补错误,便走了太师潘链的路子,给潘链送了十万两银子,保下了刺史这个位置。 顾玮上疏弹劾后,盛怀开始很生气,可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他给潘链去信抱怨,潘链回信安慰他,告诉他没事,但也暗暗警告他,不要找顾玮的麻烦,这次三百银子的事出来后,潘链又给他来信,告诉他不要妨碍句和顾玮,而是务必要配合支持他们完成这三百万两银子的任务。 “少游说得对,景忠兄,咱们现在不易妄动,还是先看看,”盛怀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顾玮,名气很大,手段也厉害,不过,嘿嘿,三百万两银子,不是说那几亩盐田就能弄到,咱们不但不能弹劾他,还要大力协助,他要什么,咱们给什么,不能落下一点口实,此外,咱们也有两百万两银子,少游,催催下面,看看能弄到多少?” “这事大人不问,属下也要报告了,各地统计已经报上来了,只有一百三十万两,差七十万两。”邓润叹口气。 盛怀看着沙昊:“这才是大事,明白没有。” 沙昊恨恨的叹口气,觉着这个机会放过实在太可惜,可看盛怀的意思,不但不会趁机报复,相反还要大力协助,这让他心里就象压了块石头一样沉。 “好吧。”沙昊重重的叹口气,心里颇为不甘,但还是不得不同意,盛怀和邓润说得有道理,这个时候朝廷最关心的是银子,是军费,这个时候展开政争,朝廷绝不会允许,最后最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 “志坚,你那边情况怎样?”盛怀又问另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穿着一件简单的轻便布袍,头上带了个简单的布巾,将发髻包裹住。 志坚是他的字,他姓王名博字志坚,是冀州王阀子弟,前些年被盛怀征辟入府,担任扬州府长史,王博家世显赫,本人才华横溢,很受盛怀重视。 “情况不好,”王博叹口气:“各地的情况也报上来了,今年秋入比之去年要少两成,就算全数上缴,也不够朝廷的额度。” 房间里沉默下来,朝廷给扬州下达了两百万的额度,沙昊有点不相信的看着王博:“怎么少这么多?两成?!!!” 王博叹口气,苦笑下:“沙大人有所不知,今年新白江溃堤,淹了两万多顷田地,去年太湖泛滥,周围三十八个县受灾,再加上今年盐政革新,盐税损失不少,各地尽了最大力量,这才仅仅少收两成。” 众人再度沉默,过了会,盛怀叹口气:“如此说来,只能靠士族乐捐了。” 每当朝廷用度出现困难时,地方官总是设法让各地豪门出钱,此举为乐捐。 但乐捐是捐助性质,不是强征,而且豪门多是门阀,地方官也不敢强征,所以,乐捐取决于门阀的态度。 其实,乐捐也是门阀控制各地官府的一种手段。 “现在咱们还差七十万两银子,就算将这几年藏下来的算上,也差五十万,这么大一笔银子,唉。”邓润觉着很是为难,每次乐捐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 “那笔银子不能动。”盛怀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是备急的,万一出现状况,朝廷的银子一时来不及,这笔银子能救命。” 邓润叹口气点点头,盛怀也知道这事重大,便转头对王博说道:“志坚,这事还得多靠你,唉,我也上淮南王府,请王爷慷慨解囊。景忠兄,你与虞家一向交好,也请你多走动下,这次咱们必须完成,不能有一点走样。” 沙昊点点头,知道盛怀的意思,要想反击顾玮,必须先过这一关,只有先把这两百万两银子交上去,才能作后面的事。 “大人,咱们对顾玮是不是太客气了,”王博忽然插话道,盛怀略微有点意外,皱眉不解的看着他,王博解释说:“咱们可以不干涉,可盐业商会会坐视不管?会让那些外地人进入盐业?” 邓润微微摇头,说道:“志坚兄,咱们不做动作,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话是这样,”王博点头同意,但依旧说道:“咱们可以暗中使力,在背后支持盐业商会。” 盛怀陷入沉思中,邓润则微微摇头,沙昊立刻答道:“对,我和虞公商量,决不能让他这样肆无忌惮,小觑我们扬州人物。” 盛怀眉头微皱,不悦的看了眼沙昊,沙昊没有觉察,兴致勃勃的说:“我猜顾玮的目标还是落在盐业商会上,三百万两银子,只有盐业商会才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只要盐业商会不参加这个拍卖,顾玮就得抓瞎,三百万银子,哼,他上那弄去!” 盛怀目光微亮,邓润陷入思索中,王博则微微点头。 沙昊看着盛怀,盛怀迟疑还是摇头:“这次朝廷要的银子很急,并州凉州战事甚急,这是大事,不能乱了朝廷的调度。” 沙昊有些着急,正要开口,王博却冲他使个眼色,沙昊气哼哼的站起来,冲盛怀拱手:“既然这样,下官告辞。” 盛怀叹口气,起身相送,到了门口,王博也告辞:“大人,我送送沙大人。” 盛怀点点头,王博施礼离开,快步追上沙昊,沙昊似乎知道他会追上来,不满的说:“大人太软弱了,这顾玮明摆着要踩着我们上爬。” “大人也有难言之隐,也是为了朝廷大局。”王博无可不可的说道。 沙昊冷笑道:“对,我们是为朝廷大局,可顾玮呢?咱们为了配合他搞盐政革新,将扬州门阀都得罪了,啊,兼并土地,那个州不兼并土地,天下门阀都在兼并土地,他白衣公子怎么不弹劾!” “白衣公子嘛,自然是要名声的,”王博也冷笑道:“不如此怎么能显示出他所谓的仁呢,不如此怎让他的名声更盛呢。” 俩人说着出了刺史府,王博在府门前躬身施礼,沙昊回礼后转身离去,王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丝笑意很快消泯,转身回到府里。 盛怀没在小客厅里而是在后花园中,王博到后花园,盛怀正站在池塘边,看着塘里游动的鱼,邓润已经不在身边了,旁边是个青衣小厮在伺候。 “他走了。”盛怀转身问道。 “是,大人,”王博笑了笑:“应该去找虞家了。” 盛怀沉默了会才点头:“让他去冲一下也好,哼,这顾玮,小人得志,以前王公就说过,这人伪善,王公识人之明,天下少见,皇上要是用他,迟早会祸乱天下。” “以老祖宗的阅历,这顾玮想骗过他老人家的目光,道行还不够深。”王博淡淡的笑道,盛怀嘴里的老祖宗,便是王家的那位老祖宗。 盛怀露出一丝笑容,然后问道:“听说你小叔已经到江南了,是吗?” 王博摇摇头:“不清楚,小叔是个散漫的人,行踪不定,别说我了,就算老祖宗恐怕也不清楚。” 盛怀点点头:“若是遇见他,老夫一定要去拜访,请他到府里作客。” “是,不过,大人,小叔这人是家里最难预测的,就算到了扬州,若不来找我,我也不知道。” 盛怀微微点头,再度转身看着池塘,丢了点诱饵到水里,不一会,一群红色的鲤鱼纷纷涌来。 “你看,他们争得多欢,”盛怀说道,王博过去,与盛怀并肩而立,见状笑道:“诱饵都在大人的手上,就看大人什么时候愿意喂。” 盛怀低头看着鱼群,面对王博的恭维,神情平静,这王博是王家的子弟,可却是王家旁系子弟,在王家不算重要人物,所以才到扬州出仕,不过,这王博也算才干出色,用了七八年时间,从郡守主薄升到刺史府长史,现在在王家已经算一号人物了。 诱饵真在他盛怀手里吗?盛怀没这么乐观,天下的诱饵在皇上手上,地方的诱饵在官员手上吗?不一定,至少冀州的诱饵就不在冀州刺史手上,而是在王家那位老祖宗身上。 三百万银子,盐业商会不出手,就凭外地那些小商贩,能弄到三百万两银子?盛怀不相信,他相信顾玮也没这个自信。 那一千五百亩贫瘠的盐田,就是顾玮手上的诱饵,钓的便是盐业商会,这条鱼!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句誕避祸 长春湖畔,柳林边沿,几个侍卫散布在四周,两个人坐在马扎上,水面上垂着两根钓竿。 “老弟,这可没两天了,你还坐得住啊。”句语气温和,神情忧虑的看着正聚精会神盯着鱼漂的顾玮。 自从通告发布后,各地商户云集扬州,可偏偏本地扬州盐业商会没有动作,倒现在盐业商会下属的任何一家盐号都没报名。 这让句很是着急,三百万两银子,在句看来,除了扬州盐业商会拿得出,其他任何商会都拿不出来。 可顾玮一点不着急,每天优哉游哉,不是泛舟湖上,就是在大街小巷闲逛,今天又拉着他到湖边垂钓。 “大人,不要着急,”顾玮平静的说道,目光依旧盯着鱼漂:“秋鱼肥美,这长春湖的鱼天下有名,鱼肉细腻鲜美。” 句苦笑下,长长的叹口气,他的鱼漂微微动了下,顾玮见状连忙抓住鱼竿,鱼漂连续动了下,顾玮迅速提起鱼竿,一条鱼挂在鱼钩上。 守在边上的小童过来将鱼拣进鱼篓中,句见状不断摇头,干脆起身到到树下坐着,靠在树干上。 句心里很烦,照理他才是正牌钦差,顾玮是他的副手,可到扬州这么长时间,每每到关键时刻都是顾玮在拿主意,而顾玮又曾是现在权倾朝野的潘链的长史,身上贴着潘家的标签,这让他投鼠忌器,慢慢的,盐政革新的主导权便被顾玮拿走了。 三百万两银子,就象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心上,朝廷在来了诏命后,好像知道这事很难,潘链随后又特地来信,告诉他们,塞外和凉州战事都有扩大之嫌,朝廷现在府库空虚,拿不出军饷来,他们要体谅朝廷的难处,全力完成此次征款,将来朝廷会论功行赏。 看着顾玮的背影,句苦笑不已,顾玮本就是扬州人,不过出生在长江以南的虞海县,传说他家祖上曾经是士族,在很多年前被除士籍,但这仅仅只是传说。 虞海在建业以东,顾氏在虞海并不是大族,但族中富户不少,不过具体到顾玮家比较贫困,其父天资甚高,曾作,文采飞扬,在江南流传甚广,其母乃吴郡士族卢家之女,卢父非常欣赏其父的才华,将其女许配之,夫妻甚为恩爱。 两年后顾母难产而死,顾父痛切心扉大病一场,从此缠绵病榻,在顾玮三岁时病故,顾玮由族人抚养,四岁时,顾玮被顾父之友接走,从此无踪迹,待再为人所知,顾玮已经是十七岁,常着白衣游走天下。 句注意到,顾玮对扬州士林很熟悉,但真正交往过的却不多,他应该没有参加过扬州秋品,但想想,以白衣公子的骄傲,恐怕也看不上扬州秋品。 但顾玮的确惊采绝艳,不管是诗会还是辩难,都无法难倒他,对道典和各家各派的典籍,都十分精熟,随口便能引用各个名家的论著,并对其作出解释。 顾玮虽然对拍卖的目的作出了解释,可具体如何办,却没有讲,让句心里忐忑不安,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不由着急起来。 靠着树干,想着心事,句渐渐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缕缕香味惊醒,他睁眼一看,湖畔边已经没了顾玮的身影,转头顺着香味看去,小童正专注的烤鱼,香味正是从那传来。 凝神寻找顾玮,却没有看到,他连忙起身,四下张望,依旧没有看见,赶紧到烤架边问小童,小童示意在那边,句回头一看,正在他睡觉的那棵树后,与他各靠了树的一边,他不由自嘲的摇摇头。 他向四面张望,几个虎贲卫士兵正在守在外围,他向顾玮走去,到了他身边,正要开口,顾玮睁开眼,冲他微微一笑。 “不动如山,乃道家的至高境界,仲仁老弟,你真到了这境界。”句的语气中有几分酸味。 顾玮淡淡的笑了笑:“庭实兄,不能看表面,你我若惶恐不安,有些人岂不暗暗高兴。” “你说说,你倒底是怎么想的,三百万!朝廷诸公.....,”句苦笑着摇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顾玮也配合的叹口气:“在行营里我哪敢说,那里面有多少是扬州的,这事要漏了口风,三百万完不成,咱们如何向朝廷交代。” 句心里暗骂,上次不一样在行营谋划的,这次要装样,可表面上却赞道:“仲仁谨慎。” “不谨慎不行啊,”顾玮叹道:“我是扬州人,我知道扬州这些城狐社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你忘记了,上次的事,要不是我们谨慎,那甄娘不就出事了。” 句神情一凝,默默点头,顾玮接着说道:“我的想法是咱们先拍卖五百亩,每个五十亩,但每个要配盐号执照,另外,每个免三年盐税。” 顾玮说着拿出一张通告:“这张通告明天贴出去。” 句接过通告看了一遍,神情没有欣喜,眉头深深的拧成一团,苦笑下说:“老弟,你胆子可真大,这盐税,朝廷同意了吗?” 顾玮笑了下:“大人忘记了,朝廷的敕谕中,有这么一句,‘三百万乃当前要务,为此可便宜行事,事后通报朝廷即可。’” 句想起来了,朝廷的命令中是有这么一句,可他想的是卖掉盐田,另外对付盐业商会,完全没想到这方面上。 可随后他又想到,眉头依旧拧成一团:“这样也行?这些盐田产量都低,就算免盐税,也免不了多少银子。” “大人有所不知,”顾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买下盐田的盐号,三年的盐税全免。” 句微怔,脑子忽然电光一闪,刹那时明白了,任何盐号,盐业商会的那些大盐号,他们有的有上千亩盐田,他们的盐税全免,这是一笔令人乍舌的数目,有这样一个诱饵,那些盐号还不争破头。 想明白了,句不由倒吸口凉气,怔怔的看着顾玮,半响才叹道:“老弟,你可真大胆,这....” 顾玮看着句,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大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在十天之内筹集到三百万两银子。” 句沉默了,再度想起了敕谕,上面用词罕见的急迫,看来朝廷为了要筹集三百万两银子,已经不惜代价。 当然除了这个方法外,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就是向门阀豪族募捐,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压根就不可能,此外,扬州刺史府也肯定接到敕令,募集两百万两银子,句用脚后跟思考,盛怀只能向门阀豪族劝募。 “或许行吧。”句喃喃自语,随即又说:“不过,咱们还是得向朝廷报告。” 顾玮沉凝半响,心里鄙夷不已,这句真是胆小如鼠,不向朝廷报告有不向朝廷报告的理由,朝廷内难道没有期望这次塞外用兵失败的!肯定大有人在,万一他们从中作祟,这计划就泡汤了。 “三年的盐税,按照去年的盐税收入,不过一百三十多万,”句喃喃自语,顾玮摇摇头:“大人算错了,按照现在的税制,我估算了下,三年盐税应该在四百多万。” 句微怔,顾玮解释说:“盐税改制,明年的盐税应该要少些,大约在八十万两上下,可第二年和第三年,应该是在一百三十万两和一百八十万两左右。” 句轻轻倒吸口气,正要开口,脸色忽然一变:“老弟,这盐税可是属于少府,咱们这...” “我想到了,”顾玮郑重的点头,这少府相当于皇帝的内库,是皇帝的私房钱,度支曹才是朝廷的府库,免除盐税,等于把皇帝的私房钱拿出来了。 “可社稷为重,天下为公,塞外胡族犯我大晋,万民苦痛,皇上自当为天下解困。”顾玮义正词严的说道。 句看着顾玮,忍不住露出苦笑,皇上内库的银子,你小子就这样动了,皇帝会怎么想。 这少府除了支付皇宫的开支外,还有很多用途,比如皇帝要赏赐什么人,先帝陵寝的部分费用,还有...,内卫的费用。 这内卫的费用,在太祖时,是朝廷支付,可在文宗时期,当时著名的名臣,尚书令严顺,坚决拒绝给内卫拨款,理由是内卫的行动不向朝廷汇报,若要给内卫拨款,内卫就必须向朝廷报告,同时将内卫编制纳入朝廷的管辖下。 严顺此举引起很大风波,他受到士林和朝廷官员的广泛支持,文宗皇帝没办法,最后只得下旨,内卫经费由少府支付,才将这次风波压下去。 “不行,不行,”句连连摇头,先帝就曾数次提出少府空虚,要求度支曹向少府调拨欠款,可度支曹也没银子,这才没有得逞。 顾玮心里对他更加轻蔑,他叹口气:“大人,这事还是我来办吧,待会回去,大人便生病了,咱们还是象上次那样,成,大人收功;败,顾某领罪。” 句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愧疚,他看了眼外面的虎贲卫,顾玮微微摇头,拿出一粒白色药丸:“大人回去,将这粒药丸服下,一个时辰后便身体发热,大夫会认为大人感受风寒。” 句小心的接过药丸,仔细端详,神情稍稍有些复杂,半响才叹口气:“只是苦了你。” “只要能将朝廷的任务完成,就行了。”顾玮也长叹一声。 让句暂时暂时避开,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件好事,这人行为卑鄙,胆小又贪婪,没有他在边上捣乱,这事还能进行得顺利点。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盐业商会的野心 扬州商场炸了! 钦差行营发布的第二份公告让整个扬州炸了! 免除买地盐号的三年盐税,不但包括新买的,也包括以前的。 整个扬州盐业商号眼珠子都红了! “林公,这便宜咱们可不能放过,三年盐税,那可是几万两银子。” “对!对!对!林老,三年盐税,我算过了,我顺达号,以往每年的盐税是两万两,三年就是六万,而且,按照新盐制,每年产量可上升三成,盐税便要增加三万两,三年便有十五万两。”说话的是扬州第二大盐号隆义盛的掌柜叹息着说道。 林楮在心里叹息,这隆义盛的后台是扬州门阀周家,周家不在扬州陆虞张三大门阀中,但潜力深厚,只是周家深谙低调之道,周家人无论在朝在野行事都很低调,周家实力其实丝毫不输三大门阀。 钦差行营发布的通告震惊扬州的各个盐号,自大晋,甚至上推到大周,从来没有免过盐税,可今天却推出免三年盐税,这如何让盐商们不震惊。 林楮看着周围的盐商们,这些盐商无不与各个门阀世家有关系,隆义盛背后是周家,昌茂背后有淮南王的影子,和胜达背后是虞家,....... 他们的态度便代表了身后的门阀世家的态度,难道他们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退缩了? 林楮相信,朝廷要句顾玮筹集三百万两银子,也应该清楚,免银子的目的便是抬高盐田价格,这次拍卖的价格一定超乎想象,总价格一定在三百万以上。 可问题是,这也是个巨大的诱惑,他就估算过,福盛三年后产量可以一倍半,按照十税一的体例,三年后,每年的税金将在八万左右,三年税金的总额将在二十万万左右。 可,按照陆峤的吩咐,这次拍卖就不参加,他心里很清楚,上次拍卖已经让商会多出了上百万两银子,这没过几天,又要出三百万,商会就算富有,也必须得考虑下。 “黄老,您的意见呢?”林楮没有理会闹嚷的掌柜们,径直问座位最后的一个老者,这老者姓黄,是黄家盐号的老掌柜,黄家盐号在扬州已经很长时间了,但生意在盐号中的排名一直不高,位居十大盐号的最末。 盐业商会虽说是扬州所有盐号的商会,可能在这议事的只有十一个,而坐在黄老下座的是个女人,她叫甄娘。 黄老比林楮还年长十年,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此前尽管房间里很闹嚷,可黄老一直没说话。 黄老放下茶杯,抬头看看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林楮身上,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该去参加,若诸位意见不一,商会这次可以不作决定,大家自愿吧。” “我说黄老,你们黄家盐号参加吗?”隆义盛掌柜急忙问道。 黄老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朝廷要求句大人和顾大人募集三百万两银子,两位钦差一定要完成,若不参加,势必被两位钦差视为对抗,而现在扬州盐业的命脉握在钦差手上,诸位,我们不是要参加,而是必须参加,不但要买下盐田,还必须出足三百万两银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林楮在心里佩服不已,这其实也是他的判断,隆义盛的掌柜颓然坐下。 大厅里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会,林楮才笑了笑问道:“甄娘,您是怎么看的?” 甄娘嫣然一笑,宛若牡丹盛放,众人不由心神一荡,甄娘叹口气:“我赞同黄老的意见。” 林楮还等着甄娘继续说,可甄娘却闭口不言,黄老左手的顺昌源掌柜苦涩的说:“三百万,让咱们出三百万,林公,黄老,上次咱们已经出了几百万,这次又是三百万,我说句实话,我们顺昌源这次最多能拿出十六万银子,否则经营便会困难。” “是啊,我们呀差不多,”顺昌源掌柜对面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也叹息着说道。 众人纷纷抱怨起来,林楮深深叹口气,甄娘这时又开口了:“林公,妾身以为,不如,大家与两位钦差谈谈,咱们盐业商会出了这三百万两银子,那一千多亩盐田,咱们按照股份分配。” “那盐税呢?”林楮反问道:“总不至于免除整个扬州的盐税吧?” 甄娘嫣然一笑,林楮连忙将目光移开,甄娘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十一家出银子,就只免咱们十一家,但妾身以为,钦差恐怕不会同意三百万两银子。” “那你估计多少?”林楮问道。 甄娘优雅的摇摇头:“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这需要林公去和钦差谈谈。” 林楮望着众人,轻轻叹口气:“那大家都说说吧,第一项,要不要参加这次拍卖。” “参加!” “就算看在免税上,也得参加!” “黄老说得好,咱们现在就握在顾玮手上,若与他正面冲突,后果难料,还是参加!” “那好,表决吧,赞同参加的举手!”林楮说着举起手,黄老甄娘也举起手,很快全部人都举手。 “好,通过。”林楮点头说道:“下面第二项,咱们是一个团去参加,还是各自参加?赞成各自参加的,举手。” 说完之后,林楮便看着众人,甄娘举手,黄老迟疑没有举手,其他人互相看看,都没有举手。 “赞成我们组团的举手。”林楮又说。 甄娘再度举手,黄老也举手,剩下的人略微迟疑后便举手。 林楮在心里苦笑,黄老张嘴欲言可随即又闭上,没有说话。 “林公,我看还是你去钦差行营与顾大人商议下,我们将这一千五百亩全数拿下,让顾大人说个数,然后免了我们三年的盐税,”甄娘一一看过众人,朱唇轻吐:“诸位掌柜,咱们免了这盐税,这三年内,咱们可以将其他盐号全数打垮,诸位掌柜,扬州的盐不就在我们手上了。” 一言惊醒众人,甚至连黄老脸上的褶子都散开了,隆义盛掌柜兴奋的跳起来,大声叫道:“对!对!甄娘真乃女中豪杰!三年后,扬州的盐,就是咱们的天下!” “好倒是好,可是,朝廷说话算数吗?” 有人问道,林楮苦笑下:“老朽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恐怕要问钦差大人了。”甄娘也说道。 众人沉默了,黄老幽幽的叹口气:“不与他们谈谈,怎么可能知道。”********** “完了!完了!咱们没份了。” 得福楼里,柳寒拿着钦差行营散发的通告,沮丧的对顾恒说道。 “志刚兄,这是何意!”晋亮很是惊讶,顾恒显然也非常震惊。 “这还不明白,”柳寒摇头叹息:“盐业商会的那些大盐号,一定会出手,拿下这次拍卖的盐田,两位兄弟,有了这三年免税,他们便可以将盐价压低,咱们本来就量小,成本自然要高点,再经他们这一压,咱们还能经营下去吗!两位,我看,这盐田没希望了,就算能拿到,也是死路一条。” 晋亮和顾恒犹若被一盆凉水泼下,俩人脸色苍白,无言以对,良久,晋亮才软弱的说:“他们现在都没动,可能没想到这点吧。” 晋亮的目光一下亮起来,连连点头:“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志刚兄,”顾恒忽然叫道,声音有点大,连忙压低声音:“咱们拍下盐田,也能免税的。” “可我们的产量没有人家高。”柳寒一点不客气,十分直接的说道:“这次拍卖的盐田,都是贫瘠的盐田,产量自然不高,而且还有品质问题,咱们的盐田能产出精盐吗?” 顾恒神情一下阴冷下来,不由深深叹口气,三人神情萧索的喝着酒,柳寒心里倒没有什么,这盐号不开便不开,没什么大不了。 这几天,他都在扬州城内公开活动,试图引诱那疑似总管的家伙出来,可几天下来,那家伙压根没露面。 看到钦差行营的通告,柳寒急忙赶到得福楼,没成想,晋亮和顾恒已经在得福楼等他了。 见面后,晋亮连连埋怨,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找他,可按照他说的客栈,伙计告诉他们,柳寒已经几天没回来了,不过行李还在。 柳寒只好糊弄了几句,说自己到建康去了几天,没来得及通知他们,看到通告便赶紧过来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会,晋亮将酒杯重重的搁在桌上,气愤的说:“妈的,这些门阀,什么都伸手,可扬州盐业掌握在他们手上,朝廷就不担心吗!” “这当然是饮鸩止渴,”柳寒叹口气:“可句顾玮现在要弄三百万银子,他不在盐上动脑筋,在那弄?至于将来,他就管不了了。” “朝廷这是怎么啦?三百万两银子....”顾恒叹口气,心里忽然一动,自己虽然不是内卫总管了,可依旧还是内卫,依旧可以向上面报告,自己完全可以将此事的利害向上报告给宫里。 “唉,顾玮这样作也是没办法?”顾恒试探着说道。 柳寒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不是这样,白衣公子名满天下,但毕竟不是经商中人,此举对朝廷的危害之大,丝毫不下塞外胡族。” “有这样严重!”晋亮不信,疑惑的看着他。 柳寒郑重的点点头:“当然朝廷此举也甚为荒唐,三百万两银子,对顾玮来说是非常沉重,而且时间也太紧了,若是以一个月为限,当可以完成。” “为何说是饮鸩止渴呢,两位,江南乃朝廷三大财富之地,当今天下,朝廷的财富主要靠荆州,扬州,第三个则是蜀州,这三州之中,扬州居首。 扬州的盐,丝绸,粮食,冠绝天下,而盐税则是朝廷的重要收入,若扬州的盐被控制在几个门阀士族手中,朝廷的盐税还能收多少?百姓也将深受其害,他们可以随意控制盐价,那怕只是涨一个铜板,便可获巨大利益,而朝廷可能一分钱都收不到。 那么顾玮若是不用此法呢?我若是顾玮,我首先向朝廷要求时间延长,延长到一个月; 其次,我要权力,财税清查权,清查扬州府库,彻查扬州各府库账务,同时清查各丝绸作坊账册,以查税为名,进行肃贪,抄没贪官家产。 我估计,至少可以弄到五百万两银子。” 顾恒和晋亮眼前一亮,晋亮忍不住叹道:“对,对,扬州这些贪官,早就捞饱了,一抓一个准。” 顾恒先是点头,随即苦笑,如此一来,扬州官场商场都要鸡飞狗跳,整个扬州恐怕都要塌了。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谋盐三人组的对策 “不可能!” 对顾恒的疑虑和顾忌,柳寒决然反驳:“先前,顾玮弹劾盛怀沙昊等人,朝廷本可借这个机会,整顿扬州官场,朝廷有大义的名义,整肃官场,下面的百姓更高兴,门阀士族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因此反叛。” 晋亮点点头,随即长叹一声:“这白衣公子名声挺大,怎么做事这样,看来也是徒有虚名。” 柳寒苦笑下,心里忽然一动,这顾玮,天下闻名,以前怎样不好说,对,以前他不过是潘链的长史,泰定帝时期没有什么作为,新君登基后,才将他拔擢起来,先是负责度支曹清账,可他只清了三成,剩下的是延平郡王干的,简单的说,是延平郡王得罪了人,而后便到扬州来主持盐务革新。 沉默了一会,晋亮叹息着问道:“那咱们怎么办?是现在就退出算了,还是依旧参加拍卖,这保证金我可都交了,五千两银子。” 柳寒皱眉想了想:“还是参加吧,若,其中有变故,行营也得有交代。” “参加,死也要死个明白。”顾恒立刻赞同。 “不过,”柳寒思索着慢慢说道:“咱们还是要争取拿下一块盐田,咱们现在准备的两万两银子恐怕不够,必须增资。” 晋亮和顾恒有点意外,俩人疑惑的看着柳寒,刚才柳寒还在说彻底完了,就算拍下来也得亏本破产,怎么一转眼,又要拍下来了。 柳寒淡淡的说:“我们要那个经营牌照,只要有牌照,我就有法子。” “哦,志刚兄,能不能说说。”晋亮连忙问道。 这是应有之意,增资不是件小事,无论晋亮还是顾恒,家底都不丰厚,现在要想拍下一块盐田,至少需要五万两银子,要让俩人拿出银子来,必须要有确实的东西,来增强他们的信心。 “精盐,”柳寒沉凝着说:“精盐的价格是粗盐的十几倍,若我们能将粗盐提炼成精盐,绝对能赚大钱。我在青州曾经遇上一个老盐工,他有办法将粗盐提炼成精盐,成本增加不多,具体我没算过,但绝对行,到时候,咱们可以买粗盐,加工成精盐,两位...。” 柳寒意味深长的看着俩人,俩人却没有兴奋之色,而是疑惑不已。 “怎么两位不相信?”柳寒看出俩人的心思,便问道。 “志刚兄,你说的可是真的?”晋亮问道。 “当然,不然为何要开盐号,”柳寒解释道:“这需要一个装置,具体做法,嗯,这样吧,我在这放下话,咱们先拍,我呢,先作一个东西出来,如果可以,两位入股,如果不行,两位不入,我负责退两位的银子。” 晋亮和顾恒交换个眼色,几乎同时开口,然后俩人又停下,互相看看,顾恒说道:“志刚兄,不能这样,既然你有信心,我们也不含糊,只不过,咱们先预估下,看看需要多少银子。” “这样吧,咱们先凑五万两银子,看看够不够,如果不够,”柳寒苦笑下,叹口气说:“我们得搞一笔银子。” “五万银子,”晋亮心里算了下,十分为难,晋家的产业不大,这要再拿出几千两银子,很困难,几乎不可能。 “我最多可以再拿出三千两银子,”顾恒也同样苦涩,为难的看着柳寒。 柳寒想了想,冲外面吩咐道:“拿纸笔来。” 伙计进来,顾恒冲他点点头,他很快拿来纸笔,柳寒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两个简易蒸馏塔出来,两个蒸馏塔用管子连接,一个从上面入口,另一个从下面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柳寒说道:“那个老盐工提供的是简单的,产量提高困难,这个是我设计的,可以批量生产。” “就这样简单,”顾恒很是疑惑,他完全没看懂,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柳寒笑了笑:“这只是部分,前面还有道工序,碾压,粉碎,过虑,然后倒入这个塔中,经过加热,蒸馏,送到这个塔里冷却,剩下的就是精盐了。” 顾恒和晋亮完全听不懂,俩人迟疑半响,晋亮为难的说:“志刚兄,要不你先弄出一个来,我们看看。” “这个东西至少要作半个月,”柳寒沉凝半响,说道:“要不这样,让伙计去买点粗盐,我作一次给你们看。” 顾恒当机立断,马上叫伙计去买粗盐,得福楼其实就有粗盐,不过,不对外说,伙计到厨房拿了一罐粗盐来。 这粗盐的盐粒粗大,颜色混杂,若在前世,一定没人敢吃。 柳寒又让人拿来一张棉质手帕,将盐粒包在手帕中,反复碾压,将盐粒彻底压碎,将压碎的盐粒倒入一个面盆中,然后不断搅拌。 充分搅拌后,面盆里的水浑浊不堪,还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味。柳寒将手帕覆盖在漏斗口上,用杯子舀起起盆中水,慢慢倒在手帕上。 过虑之后,水变得清澈了许多,依旧有些浑浊,柳寒让顾恒去拿些木炭来,在他开始之后,顾恒便让伙计出去了。 顾恒很快拿来木炭,将木炭再度压碎,用手帕包起来,双手捧着,然后让晋亮舀水。 “慢点,不要太快。”柳寒吩咐道,晋亮慢慢倒下,水很细,穿过包着木炭的手帕,滴入盆中。 水盆中的水变得更清澈,柳寒让晋亮再来一次,经过三次之后,水盆里的水变得完全正常,看不出任何杂质,也没了那股难闻的气味。 “拿口锅来,再拿一个小火炉来。”柳寒再度吩咐顾恒,顾恒没有多话,转身出去,没一会,带着两个伙计进来。 伙计放下东西便出去了,顾恒将门关上,柳寒将水倒入罐中,放在炉子上烧。 过了一会,水烧干了,底下留下一层白白的细细的盐。 晋亮迫不及待的抓了一点,尝了尝,惊喜的叫道:“真是精盐!” 顾恒也是又惊又喜,尝尝后,抬头看着柳寒:“就这样简单!” 柳寒点点头:“这不过是粗加工,还可以更好。” 半响,顾恒抓起勺子,将盐舀出来,中途,他突然想起来,转身出去,很快又进来,手里多了杆秤。 精盐被舀出来,装了大半碗,顾恒秤了后,惊喜的叫道:“只是少了三钱。” 三钱,只消耗了三钱!太值了! 精盐的价格是粗盐的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就算用这个手工的法子,每年也能赚很多银子。 “啪!”晋亮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干了,我回去把房子押了,凑也要凑出三万两银子。” “干了!”顾恒也叫道,柳寒却摇摇头:“干,肯定要干,但不要押房子,若咱们银子不凑手,咱们可以贷款,向汇通钱庄贷款,咱们这件秘密武器,怎么也能贷五万银子出来。” 顾恒和晋亮想都没想便点点头,俩人兴奋异常,柳寒说道:“咱们最需要的是一张执照,只要有执照,咱们就能赚钱。” 俩人连连点头,三人凑在一起商议,晋亮出去打听消息,柳寒则去找材料,准备制造那两个塔。 夜晚,顾恒回家里,越想越激动,心里又十分懊恼,宫里将内卫的指挥权收走了,现在若能动用内卫,可以将整个钦差行营查个清清楚楚,弄个执照有什么难事。 书房里很安静,自从上次宫里来人后,他便禁止府内女人再到书房来,不管是谁,擅自进入书房,乱棍打死,那些女人们再也没到书房来了。 书房里很安静,没有外人,这段时间,没有事情后,顾建来得也少了。 喝了两杯茶,顾恒想了想,提笔写下了自己对顾玮盐政革新的事,同时也写下了“自己”的判断。 “.....顾大人此举,后患不小,朝廷当深思。” 顾恒写完放下笔,又细细读了一遍,感到满意,这才吹干,折起来,他抬头看看外面,打开门出去,拍拍手,一个家丁出现在他面前。 “顾建呢?”顾恒问道,那家丁摇头:“我不清楚。” “去把他,算了,把顾康叫来。” 顾恒转身进屋,感到有点渴,又喝了几口茶,又等了一会,顾康才匆匆进来,顾恒将折好的报告交给他。 “把这个发出去。”顾恒说道,顾康微怔:“是,主上。”犹豫下,他又问道:“主上是三发还是四发?”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三发吧。”顾恒随意的吩咐道,顾康转身要走,顾恒顺口问道:“顾建上那去了?” “吃饭时还见着他的,主上要找他?”顾康转身回道。 顾恒略微迟疑,叹口气,摇摇头:“算了,不管他,去吧,尽快发出去。” 顾康再度施礼,转身出去,顾恒愣愣的看着窗外,良久才深深的叹口气。 顾康在屋外站了会,听到屋里没什么动静了,才悄没声的离开,他没有上东院,而是穿过几个院子,到了一个小院。 “嫂子,建哥在吗?”顾康站在院子里,冲门里问道。 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出来,看到顾康便笑了笑:“他出去了,要等会才回来。” 顾康有点失望,陪笑道:“建哥回来,告诉他,我找过他。” “好。”妇人答应道。 顾康转身出来,到东院的一个小院,进入房间里,点燃灯光,提起水壶,感到里面有水,便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下。 院子里传来几声咕咕声,顾康打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看后微微摇头。 二公子还是刚入内卫,还不知道那些该报那些不该报,这样的情报,要在老爷在时,肯定不会这样报。 内卫负责收集情报,不是判断事情,顾恒这封情报,全是判断,而没有一点证据,这样的情报送上去,不知道宫里会怎么想。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外面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听起来很熟悉,果然,推门进来的是顾建。 “这是公子要上报的情报。”顾康说道,顾建过来,拿起情报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发,还是不发?”顾康随口问道, 顾建眉头紧紧拧成一团,顾康没有听到回答,抬头一看顾建的神情,不由一愣。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真相渐露 半响,顾建摇摇头:“不能这样发,这不合体例,二公子还是太年青,盐政革新是朝廷的大事,句誕要筹集有三百万两银子,他采取什么法子,是对是错,由朝廷判断,咱们没有资格作出这样的判断,这个要送上去,宫里会怎么想,二公子还是经验不足。” “那还是照以前那样,不发?”顾康试探着提议道。 顾建摇摇头:“不行,句誕采用这种法子,咱们没有报告,宫里也会怪罪。” “老主子已经死了,咱们没有情报,也说得过去吧。”顾康有点不以为然,语气游移。 顾建盯着他,顾康神情有些不自然,顾建轻轻哼了声:“不要乱想,总管这个职务对公子很重要,若拿不回,不但二公子有性命之危,这满府妇孺,恐怕都难逃。” 顾康长长叹口气,顾建转身从柜中取出纸笔,运笔如飞,很快写好交给顾康。 “三发。” 顾康没有多说,将情报裁成三段,然后放飞了三只度鸟。 顾建并没有离开,依旧坐在房间里,顾康迟疑下,坐到他身边。 两人默默的喝水,顾康叹口气:“老爷遇害,真不是时候。” 顾建依旧沉默,盯着面前的水杯,顾康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问:“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就走了。” “这才二更,公子说不定才刚回去,那小浪蹄子还不敢出来,”顾建平静的说,顾康脸色微变,脸色出现愤怒之色,可过了会,他无奈的叹口气。 “老爷是不是你杀的?”顾康突兀的问道。 “我给你说了几遍,不是,那娘们不是我的人。”顾建语气很是不快,也有两分生气。 顾康有点怕他,没敢再继续追问,只好沉默的喝水,过了会,顾建似乎想通了,提笔写了封信,不过,写好后,并没有交给顾建,而是揣进兜里,起身准备出门,到了门口,他转身看着顾康。 “这段时间,你要小心点,上次来的那位大人肯定在城里暗查,你要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就死定了。” 顾康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顾建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 顾建又坐了会才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顾建回到家里,中年女人并没有睡觉,看到他回来,连忙给他倒水,顾建沉默不语,过了会,拿出个小竹筒,将写好的信装进去,然后用蜡将竹筒封好。 女人端着水进来,顾建将小竹筒放在桌上,女人将毛巾拧干,送到顾建面前,顾建擦洗后,说:“明天,将这送上去。” 女人轻轻嗯了声,拿起竹筒放进桌上的神龛里,男人脱了靴子,将脚放进盆里。 女人迟疑下,低声问道:“齐妹妹还好吗?” “不清楚,不该问的别问。”顾建淡淡的说:“当晚她便出府了,应该已经离开扬州了。” 女人轻轻松口气,不再说话,蹲在顾建面前给他洗脚。 俩人的话不多,偶尔说上两句,也是家长里短,或者是府里的事,男人让女人先睡,自己到隔壁去打坐练功。 ********** 范成正准备睡下,这几天,他就象往常一样,每天摆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忽然他的动作停下来,迟疑下,看看里屋睡着的女人,从角落里摸出把把短刀,转身开门出来。 “嗯,看来你不但是神眼,也是神耳。” 耳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不由松口气,抬头看见柳寒站在院子里的阴暗角落,整个人溶入黑暗中,若不是故意落出行迹,他铁定发现不了。 “大人连夜赶来,定是要紧事,还请大人吩咐。”范成没有多话,直接问道。 柳寒微微点头:“顾家的事查得差不多了,哼,这个顾硕,早就该死了。” 范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柳寒微微点头:“明天,你去跟踪一个人,顾府总管顾建的女人,她要出府送信,你盯着她,看送到那,然后继续盯着,看看是谁来接,注意,不要惊动他们。” “明白,大人。”范成点头。 柳寒说完身形便消失了,似乎压根没在这里出现,范成在心里暗自赞叹,看来这位上官还是挺利害,这样的事,居然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查出来了。 第二天,范成没有摆摊,在门上挂了块牌子,上写外出办事。 他化妆成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农,就守在顾府的外面,快中午时,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出来,他当然认出来了,这女人便是顾建的女人。 顾建的女人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她穿过几条街,到了一个杂货铺,买了点东西,然后继续向前走,转过街角,在一个小面摊作下,吃了碗面,然后起身到对面的香烛铺买了些香烛。 提着香烛,她又上道观去烧香,范成没有继续跟下去,十分干脆的放弃跟踪,而是在前面换了身装束,变成一个落魄的中年人,在面摊跟前咽下口水,到街角蹲下,跟混进城里的流民相似。 范成拿出个干菜团子吃了,这种团子是城外流民的常见食物。 吃面的人并不多,老板多数时候都在吆喝,范成眯眼看着面摊,过了一会,他起身走了,到巷子里再度换了衣服,还换发型,变成一个中年客商,这种客商在扬州大街上十分常见。 他走进小面摊对面的茶水铺,悠闲的在那喝茶,没有多久,从前面过来个中年人,这人到了茶水铺子。 “王兄好悠闲,还有时间在这喝茶。”中年人冲范成抱拳笑道。 “徐兄,呵呵,怎么样?有着落了吗?”范成面不改色起身抱拳道。 “唉,难啊!”柳寒长叹一声,对范成更加满意,这家伙一眼便认出他来了,回答也丝毫不差。 “还是没路子,我说王兄,你呢?” 范成同样对柳寒十分佩服,不但容貌变了,连口音都变成荆州口音。 “侥幸,侥幸。”范成微露得意。 俩人配合得宜,闲聊数句,柳寒强拉范成要走,范成半推半就,俩人拉拉扯扯的走了。 出了大街,俩人松开手,沿着街道慢慢走,转进一条小巷,柳寒才停下来,范成四下张望,这是一条很僻静的巷子,四周看不到行人。 忽然,他自嘲一笑,什么人能在宗师身后跟踪并偷听。 “那个人叫卢舟,顾府逃走的那个齐氏便是他杀的,尸体就在他屋后的水渠里。” “如此说来,那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范成说道。 柳寒点点头,范成奇怪的看着柳寒:“大人一直跟在我后面?” 柳寒再度点头。 “大人不相信我。” 柳寒淡淡的摇头:“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任何人。扬州出了这么大事,我不可能相信一个没有经过审查的人,恭喜你,你的审查过关了。” 范成苦笑下,故意问道:“万一我只是故意的呢?” “是不是故意的,我自有判断。”柳寒淡淡的说:“回去吧,还是照以前那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范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出了巷子,他已经恢复原貌了,变回了那个茶铺老板,一个平庸的扬州巷子里的老头。 柳寒也没多停留,转身向相反方向走了。 这卢舟看来十分重要,但他没有去抓这个人的想法,顾家是扬州内卫总管,那个人既然将这人放在这,忠诚方面绝对没有问题,要揪出这百工坊的老巢,还需要另找办法。 月圆之夜,看来只有等那个时候了。 ************ 秋日的长春湖有几分萧瑟,岸边的芦苇黄了,天空中的飞鸟少了,湖面上的风变得冷了。 往年,这个时候,湖水上的游人少了,船舶多是打鱼的渔夫,可今年不同,湖面上多了很多游船,这些游船在各个岛上穿梭,三五成群的落魄江湖人在各个岛上游逛,看到女人便拿出怀里的画像对照。 江湖人多是亡命之徒,长春湖的萧瑟也让他们多了几分暴虐,于是,一些岛上传来抢劫强奸的消息,甚至还有人被杀。 扬州府接到多次报案,沙昊真心不想管,可下面的报案越来越多,不少受害者在府衙门口跪叩,哭喊声整天。 “妈的!”徐虎在心里骂道,正是顾家的高额悬赏,才让那些江湖人大规模进入湖东,然后便发生了这么多案件。 抬头看看渐渐远去的小岛,这小岛上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三个人抢劫了岛民家里的东西,东西价值也不高,不过,岛民都很穷,财物不多,但对这些岛民来说,已经是家里的重要财产。 对这样的案件,衙门一般也没什么办法,这些江湖人漂浮不定,今天在这,明天在那就不知道了。 船走了一会,徐虎扭头看看船舷边的窈窕身影,神情很是无奈,这女人听说湖里发生了强奸案,便跟上来了,刚才在岛上,她也没勘查现场,而是在岛上转悠,与岛上的民众聊天,上船后便一言不发的站在船舷边。 想了想,徐虎慢慢走到她身边,叶秀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依旧望着远处的渔舟。 “在岛上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叶秀很平静的回答:“江湖人干的,难查。” 徐虎苦笑下,她的话一直这样简单直接,但已经足够了。 “下一个是那?什么案子?” 徐虎叹口气,没好气的说:“东山岛,你感兴趣的,强奸案。” 叶秀点点头,拿出一份地图,在地图上看,东山岛是湖东最大的岛,也是这一带唯一有酒楼客栈的岛,岛上有上千人,都以打鱼为生,岛上有田,但田不多,不过,这岛的风景很好,每到春夏,都有不少扬州人去游玩。 “这个岛叫什么?”叶秀指着一个岛问道,徐虎看了眼:“竹岛,那没报案。” 叶秀思索着说:“我看过报案的,这几个岛都有报案,不是抢劫强奸,便是偷摸,唯独这个岛没有,上面没人吗?” “怎么会,”徐虎说道:“不过很少,只有七八家人,全是渔民。” “竹岛,以竹为名,岛上竹子应该挺多,”叶秀思索着说。 “岛上的竹子是挺多,这里靠近紫竹山,估计是从紫竹山飘过去的。”徐虎说道:“这岛一向很安静,没听说有什么人出没。” 叶秀没有再说什么,依旧低头默默的看着地图,徐虎觉着有些无趣,正准备走,叶秀又指着竹岛旁边的一个小岛问:“这岛叫什么?有案子吗?” 徐虎看了眼:“这是白苇岛,岛上有三十来户人,没案。” 叶秀又再问了几个岛,好在徐虎对这一带很了解,都一一作答,长春湖上的岛不少,可能住人的也不算多,报案的在这些岛中占三成。 徐虎等了会,见叶秀没再问,感到有些无趣,转身踱步走到另一边,旁边有几个捕快冲他偷偷直乐,徐虎瞪他们一眼,几个捕快笑得更欢。 显然,他们误会了! 徐虎走到船舷的另一边,看着浩淼的湖水,深吸口气,每次进湖,他都有种心旷神怡,想要仰天长啸! 正想着是不是吼一声,一阵香风夹杂丝竹之音传来,扭头看去,一条画舫从后面过来,他轻轻叹口气,没有理会。 能雇得起这样的画舫的人,肯定不会是作案人。 画舫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便追上来,并很快超过去,隐约中,船舱里有几个美女正围着个白衣公子在喝酒调笑,边上还有个美女在弹着琵琶。 “这些贵公子!”徐虎在心里暗骂,这个时候还敢到湖东来,真不知天高地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夏牧的发现 画舫迤俪驶过,夏牧身着便服,左手在怀里姑娘的身上抚摸,右手揽在住边上姑娘的腰肢,嘴里含着姑娘哺来的酒。 忙得不亦乐乎! 好容易,将一杯酒喝完,才叫了声好,弹琵琶的姑娘嫣然一笑,收起琵琶,夏牧松开怀里的姑娘,拍手叫好。 “幽草姑娘这琵琶是越来越妙了。”夏牧赞道。 幽草抿嘴一笑,款款而来,夏牧拍拍怀里的姑娘,姑娘幽怨的望了他一眼,起身给幽草让坐,幽草一点不客气,坐进夏牧的怀里。 “公子有一年多没来了,不知被那家姑娘勾住了魂。”幽草幽怨的偎进他怀里,端起酒杯送到他唇边。 夏牧就着酒杯喝干,幽草正要将酒杯放回,夏牧却突然吻住她的樱唇,幽草猝不及防,嘤咛一声,酒液从嘴边滑下。 夏牧哈哈大笑:“爷也伺候你一回。” “瞧你!裙子都湿了。”幽草佯装生气,粉拳在他肩上打了几下,然后赶紧拿起手帕擦干。 边上的姑娘撒娇着说:“贾公子,奴家也要,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夏牧笑呵呵的伸手将她拉过来,在她唇上狠狠亲下去,半响才松开,那姑娘大口大口喘气,幽怨的看着他。 又调笑了阵,一个叫松霞的姑娘给他弹了曲古筝,夏牧才松开幽草,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越来越近岛,问道:“那是什么岛?” 幽草过来,看了眼便说:“这是竹岛。” “竹岛,”夏牧心里很满意,正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行动,今天的目标就算这竹岛。 从那捕快手上接过任务后,夏牧并没有莽撞行动,而是小心的计划着,在听说湖里出现很多案件后,他觉着机会来了,他很容易的从一个捕快口中发案岛屿,然后将这些岛全数排除,剩下的便是他要探查的目标。 这几天,他一个岛一个岛的看,已经看了四个,每个他的打扮都不一样,有游学书生,几个人结伴游玩;有商人,两个人到岛上收购特产,今天,他扮作游湖的贵公子,带着美女来游玩。 这画舫,他去年就来过,姐儿爱俏更爱钞,上次来这,他正好作了一票大的,手上宽裕,用得自然阔绰,今天,他一来便将整个画舫包了,姐儿自然更加坚信,他是个阔绰富公子。 “坐了一天船,到岛上去透透气。”夏牧说着将幽草搂过来,后面的姑娘连忙到外面吩咐。 “公子好雅兴,这竹岛看上去很小,其实景致别有一番韵味。”幽草恭维道。 “哦,那好,对了,岛上有酒吗?你们的酒太软,不够烈,有烈酒才有力!”夏牧说着意味深长的冲幽草笑了笑,幽草抿嘴直乐,悄悄的在夏牧腰上掐了一下。 “哎哟!母老虎吃人。”夏牧故意大叫起来,身后传来姑娘们吃吃的笑声。 画舫很快靠岸,夏牧携三美上岸,三美都身着薄纱,美妙身躯半遮,大半个白皙的****都露在外面,白晃晃的直晃人眼。 上岛之后,夏牧边和美女调笑,边打量四周的景色,竹岛,竹岛,以竹为名,岛上的确很多紫色的竹子。 “这是不是紫竹山的紫竹?”夏牧略微有些惊讶的问道。 幽草笑眯眯的点头,一阵微风吹来,三女裙裾飘飘,春光大露,夏牧心念一动,将她搂入怀里。 “真诱人,爷想你了!” 三女脸色绯红,幽草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腻声道:“爷,这,这可不行,还是回船吧,回去,爷想怎样都行。” 说着就要挣开,夏牧却紧紧搂着她,抬头四下看看,邪邪的一笑:“宝贝,压根没人,再说了,********乃天性。” 幽草大羞,这个时代,这种幕天席地,并非不常见,那些贵公子玄修或宴饮时,经常干这事,若俩人交好,甚至易妾而眠,也是常事,没人说什么,可...,那依旧是在私密环境,简单的说,就是在自己的庄园里,没有在野外的。 看到幽草害羞的样子,夏牧禁不住怜惜的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亲了下,然后笑呵呵的竹林深入走去。 幽草飞快的撇了眼身后两女,两女同样脸蛋飞红,神情有些忸怩,好一会,才发现夏牧已经走远了,三女才赶紧追上去。 岛并不大,岛上的人也挺穷,几间草屋,竹片隔出的院落,唯一的景点空怕是湖边竹林的小亭,亭柱上的对联倒是挺雅。 “云影波光天上下,松涛竹韵水中央。” “好联!好联!”夏牧连声称赞,站在亭中,看着湖里的水鸟飞掠,远处的紫竹山,山影重重,竹涛风啸,令人心旷神怡。 “好景。”夏牧情不自禁的赞叹道,随即叹息:“可惜无酒!” 幽草眼珠一转,笑眯眯的指指旁边竹林外的茅屋,夏牧顿时大喜,带着三女便上茅屋来。 院子里有个中年渔夫正在修理竹筒,中年渔夫肤色黝黑,面容古朴,穿着麻衣制的短袄,双臂裸露在外,正用力扎着桶底。 “没有。”渔夫一点不客气:“买酒要上东山岛,咱们岛上没酒。” 夏牧不死心,拿出锭银子:“本公子是给银子的,这白花花的银子,五十两,扬州城内的青楼,五十两也可以买到六十年的女儿红了,不亏你!” 中年渔夫抬头扫了眼,便又低下头:“真没有,五十两银子,公子要上东山岛,可以买到好酒!” 夏牧长叹口气,扭头怪幽草来:“看看,咱们就该带酒,得,得,你别委屈,小宝贝,爷不怪你。” 说着在幽草脸上轻轻拧了把,有些沮丧的说道:“走吧,五十两都没有,那是真没有了,好竹好景,可惜无酒啊!要有酒,就这美景美竹也能喝上三大盅!” “咱们上那边看看,公子,我看那边还有人。” 夏牧叹口气,迟疑下:“行,要不这样,委屈你走一趟。” “公子!”姑娘撒娇的叫道,夏牧再度叹口气:“唉,劳累佳人,乃大罪也!还是我去吧,可一个人又闷,还是得委屈佳人。” 四人边聊边走,转过竹林,眼前又是一丛竹林,这竹林与前面的竹林又不相同,稀疏错落,别有一番味道。 夏牧眼珠转转,拉着幽草到湖边去了,湖水清澈见底,他禁不住高声叫道:“如此美景!不枉此行!” 话音没落,转身保住幽草,幽草有些着慌,半推半就,随着他就到岩石后面。 俩女见状不由吃吃笑起来,俩人也不过去,站在岩石边,将鞋脱了,将白生生的脚伸进水里,悠闲的弄水,听着岩石后面传来的春潮声。 ............. ............. “你们想全买下?” 顾玮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楮,林楮和甄娘点点头,今天林楮来钦差行营,特意请甄娘一同过来,甄娘没有拒绝,随他一同过来。 林楮点点头,一点不避讳:“大人的目的,我们知道,朝廷要大人筹集三百万两银子,大人不得已,只能拍卖剩下的一千五百亩盐田,我们商议了,愿意为朝廷出力,以三百万两银子买下所有盐田,为朝廷出力。” 顾玮若有所思,想了想,摇头说:“为朝廷出力,这个想法很好,有这个意愿,很好,朝廷一定会记住的。” 林楮轻轻舒口气,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场面话,没成想,顾玮语气一转:“可是,本官已经将拍卖之事通告全城,从各地赶来的客商络绎不绝,现在若取消拍卖,无疑是让本官失信天下。” 林楮神情自若,顾玮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此刻闻言说道:“大人,这一千五百亩盐田是不可能卖出三百万两银子的,所以,大人加上了三年盐税,可大人有所不知,以这一千五百亩盐田,三年的产量很低,就算加上盐税,也达不到三年三百万的程度。” 顾玮闻言,沉凝片刻,微微点头:“你说得不错,的确,这事风险很大,盐业商会,是扬州最有钱的商会,可我认为,人无信不立,作为钦差,代表了朝廷的颜面,我若失信,即朝廷失信。” 林楮很是失望,心里暗暗有些焦急,他眉头微皱,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不由瞟了眼甄娘。 甄娘心领神会,冲顾玮嫣然一笑:“大人所言甚是,可妾身为大人着想,朝廷大事不能耽误,现在报名的商家,龙蛇混杂,不少人只有几万两银子的股本,这些人对大人的大事没有丝毫助力,倒不如将这些人排除出去,由剩下的人来竞拍。” 顾玮皱眉想了会,才说:“这话有几分道理,你的意思是设个条件,那以多少为条件呢?” 甄娘略微沉凝,才说:“十万两,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十万两?”顾玮沉凝片刻,微微摇头:“太高了,这样吧,五万两,总股本五万两。” 甄娘冲顾玮微微屈身,秀目中闪过一丝情意,顾玮也微微一笑,林楮想了想,还是不死心,试探着问道:“大人,若我们要拿下全部盐田,要出多少银子?” 顾玮笑了笑:“林公,有心为朝廷效力,本官非常感激,但朝廷要有信义,既然已经发出通告了,本官就必须坚持,以维护朝廷的信义,即便如此,本官也必须将拍卖时间延后三天。” “延后三天?”甄娘秀眉微蹙:“大人就不担心,误了朝廷规定的时间?” “无妨,本官自会向朝廷解释。”顾玮微笑道。 林楮在心里长叹一声,起身告辞,甄娘随他起身,趁无人注意,向顾玮抛了个媚眼。 顾玮含笑起身,将俩人送出门外。 ************************* 扬州城外,柳林内,林外的芦苇荡,随风摇曳,湖面上,飘着细细的雨丝,湖面上的小舟行驶匆匆。 “竹岛?!!!”柳寒略微有点意外,据他所知,竹岛很小,上面的人家不超过十家,百工坊的老巢会在这? 夏牧的神情依旧带着点玩世不恭,神情轻松,他站在柳树下,手里拿着柄油纸伞。 “说说你的证据。” 夏牧当然清楚,这样的事,对方绝不会轻易相信,他笑了笑,微微扬头,将额前的头发甩到一边。 “很简单,岛上的男人都太监,我带了三个美人上岛,每个都天香国色,加上她们的穿着,呵呵,可岛上的男人没一个正眼看她们。 第二,岛上的竹子,嗯,应该是经过雕琢的,虽然很细微,但瞒不过我的眼睛。 第三,岛上居然没酒,呵呵,这就怪了,你去打听下,这湖里,只要是渔民,谁不爱酒,家里多少都有点酒。 有这三条,还不够吗!” 柳寒点点头,这三条已经足够了,夏牧看着他:“给银子吧。” 柳寒一言不发,将剩下三千两银子交给夏牧,夏牧也没点,顺手揣进怀里,然后调侃的道:“以后还有这样容易的事,再来找我。” 柳寒微微摇头:“这事可不容易,我前后派了三批人去查,他们都没查出任何线索,对了,你最好离开扬州一段时间。” “不劳费心!”夏牧拱手,潇洒之极的转身就走。 柳寒同样转身离开,他留意了下身后,没有跟踪,他回到湖边小院,柳火在厨房做饭。 柳火心里很冒火,可不敢发作,屋里的两个道士很奇怪,吃得奇怪,行止奇怪,进屋之后,俩人几乎就没出过门,吃饭也一样,肉食完全不粘,菜只吃很少一点,只有瓜果能多吃一点。 唯独有一点,没有招呼,他绝对不准踏入他们房间一步,任何时候,有招呼必须立刻赶到。 别说一整天了,从见到他们到现在,他们与他说话不超过十句,这让他憋得难受。 看到柳寒进来,柳火总算松口气,赶紧过来,柳寒看了他一眼,他只好悻悻闭上嘴。 柳寒到了门口,轻轻敲下门,门无声开了,柳寒进去,转身将门关上。 “师叔,师兄,”柳寒冲两人施礼,俩人盘膝坐在屋里,纯阳子没动,青灵点点头。 “师傅什么时候能到?”柳寒问道,青灵算算日子:“最多还有两天。” 还有两天,柳寒在心里盘算下,已经很快了,平常从山里出来便要三四天时间。 “师叔,师兄,”柳寒说道:“两天后,弟子与人有次见面,需要师叔或师兄,最好是师叔相助。” 纯阳子睁开眼,说道:“是什么人?” “把弟子逼入长江,不得不假死的人。”柳寒答道。 纯阳子露出一丝冷笑:“好。” 柳寒又说:“到时候恐怕要委屈师叔了,嗯,弟子猜测,那个人是弟子仇家的下属,弟子还没查到仇家的下落,这个人是一条线索,没有找到仇家,弟子不打算杀了这个人。” “为什么?”纯阳子问道。 “师叔,这个人弟子能对付,请师叔出手,是为了另外一个人,那人,弟子估计有大宗师修为。” 纯阳子这下明白了,微微点头,柳寒还是解释了下:“这位大宗师,弟子不清楚他会不会来,若来了,师叔一定要将他留下。” 纯阳子再度点头,他完全明白了柳寒的意思,要不要动手,完全看这位大宗师是不是到场。 “师叔,弟子也想去看看。”青灵插话道,纯阳子微微皱眉,似乎有点犹豫。 “师叔,弟子入门以来,除了本门师兄和师姐,还从未与其他门派中人交手,弟子想看看这位大宗师。” 纯阳子迟疑点头,青灵大喜,柳寒也笑眯眯的冲他施礼:“多谢师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仙门之技 接下来的两天,柳寒没有再出去,而是和纯阳子青灵一块潜入到鬼见愁崖下洞府内,在洞府内,纯阳子根据他的功法特性,传授了他火球术和七星剑。 火球术很简单,柳寒很容易便掌握了,就是将五行元气凝聚发出,形成火焰一样的小球发射出去,这种火球水火不侵,一旦沾上,可将人烧成灰烬,凡人压根无法熄灭。 七星剑则不同,听上去像是一种剑法,可实际上是一种修仙功法,此前,柳寒虽然修炼了五行真元,可实际上,他从未修炼任何修仙功法,虽然他叫玉清子师傅,可实际上,玉清子没有传他任何功法,只是指点了如何修炼,并赐予丹药,助他一举跨越到六层。 这七星剑功法听起来有点像世俗剑法,实际上是一种仙家功法,此功法一共十六层,前六层为炼体功法,从第七到第九层为筑基期功法,第十到十二层为结丹期,第十三到十四为元婴期,第十五到十六层为化神期。 “化神期以上,这套功法没有。”纯阳子的语气有些萧瑟,可这种萧瑟并不是为七星剑,而是为整个修仙界,这几千年来,别说化神期了,结丹期的高人都没有,可以这样说,结丹期现在已经成传说了。 选择七星剑传授给柳寒也是不得已,一般修仙者只有在跨入筑基期后才选择功法,就象青灵,到现在他还没选择功法。其次,修仙功法中,从炼体开始的极其稀少,清虚宗内,也就这一套。 柳寒很兴奋,他对什么筑基结丹没有一点兴趣,甚至压根没有期待,相反对火球术和符道很感兴趣,对七星剑的兴趣不浓,只是简单的修炼了两下,便将兴趣投注到符和火球术上了。 “师兄,有没有隐身符?就是那种施展以后,别人压根看不见的符。” 青灵点头:“有倒是有,不过,这是高级符,以你的修为,压根制不出来,必须要到筑基期才能制成。” 柳寒非常失望,转头望着纯阳子,纯阳子想了想,接过符笔,凝神在符纸上画下一道符,当最后一笔落定后,纯阳子轻喝一声:“咄!” 灵气灌注到符上,整张符纸变得生动起来,有一层灵气在符面流动,看上去煞是诡异。 “这就是隐身符!”柳寒十分惊喜,小心的捧起符纸,就象捧着一碗水似的,生怕流出来。 青灵一笑,抓过隐身符往身上一拍,就看到他的身形慢慢隐去,眨眼功夫,便消失在柳寒面前。 柳寒又惊又喜,青灵再度出现,已经在柳寒右边,柳寒惊叹着连连摇头,拿着隐身符左看右看,忽然想起来,连忙问道:“师叔,这符能用几次?” “几次不好说。”纯阳子叹口气:“这种符,要计算时间,如果连续使用,最长可以用三天,记住,灵符是用灵气滋润,而灵气是会随着时间消散的,你懂吗?” 柳寒点头:“弟子明白,现在用,可以用三天,可三五年后再用,恐怕只能用三个时辰。” 纯阳子微微点头:“你很聪明,就是这样,其他符也一样,你学制符,可没有灵气,是没用的。” 柳寒笑了笑:“师叔,掌门占了这个福地,来往很方便,从帝都过来很方便,弟子的符用完,弟子可以到这来。” 纯阳子不再说什么,转身坐下,柳寒如获至宝的将隐身符收进储物环里,现在这储物环内宝贝不少,除了这些符外,还有几根竹节草,这几根竹节草都是百年以上的。 青灵也再与他废话,自行到旁边的静室盘膝打坐,柳寒也不打坐,自己在厅里画符,他妈的,这太好玩了,就凭借这,这个天下也比前世好玩。 心情一激动,手一抖,符纸燃起来,他叹息着将符纸扔到一边,这符纸来得也不容易,不是大街上随便买一张宣纸就行的,而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这次青灵给他带来上百张符纸。 在灵气充沛时代,制符是修仙者最不愿修炼的本事,原因是很琐碎很麻烦,有点鸡肋,制符既麻烦又浪费,要将制符修炼好,一定要反复制作,浪费很多材料,才能成为一个熟练的制符高手。 最关键的是,成为制符高手并不一定制成好符,必须要有修为配合,修为不到,也只能制些低档次符,对敌没多大用处。 不过,柳寒不在乎,他压根没想过为清虚宗出战,也压根没想与纯阳子这样的世外高人对战,他就想在世俗界混,而符对世俗界很利害,可以杀人于无形,就说这个隐身符,以后要进皇宫,那不就很简单了。 至于要什么筑基期,那不重要,这符多了,一张不够,两张,两张不够,三张,质量不高,数量来补,斩魔队不是有十几个人吗,咱两张飞剑符对付,不够,三张,总够了吧。 还有那总教头,大宗师,了不起是吧,咱三四张一起上,总能宰了你。 柳寒勤奋无比的练习制符,青灵打坐醒来,出来一看,他坐在一堆符纸中间,中间绝大部分是废了的。 青灵忍不住摇头:“你呀,当这些符纸容易啊,我可为你准备了一个月。” “多谢师兄,”柳寒抬头看着他,笑嘻嘻的说道:“不会制,拿这些符纸作什么,师兄,做事都要成本的,这些都是成本,呵呵,师兄,现在我每三张便能成功一张了。” 青灵略微惊讶,当初他可是学了七天才五张能成一张,这柳寒还真是奇才。 “都画了些什么?”青灵赶紧过来,一大堆画废的符纸边上有七八张流光溢彩的符,有两张飞剑符,有三张雷火符,一张铁甲符。 再看剩下的符纸已经没几张了,青灵叹口气:“你呀,这么珍贵的时间,不用来打坐,用在这上面,真是暴殄天物。” 柳寒摇头笑道:“这打坐,有你就够了,我先把这些符制好就行够了,师兄,你要对付的是其他宗门的,我要对付的是世俗高手,现在多作些,将来就好说了,对了,师兄,这储物环里,灵气消散是不是要慢些。” 青灵愣了下,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想了会,他迟疑着说:“恐怕是这样,这储物环内,不能放活物,大慨是要少点。” 两人正说着,纯阳子也出来了,柳寒连忙站起来,纯阳子看了眼柳寒脚下的废纸,然后问:“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了。” 柳寒抬头看了洞外,洞外的天色朦胧,心里忽然一惊,忽然想起月圆之夜的约定,连声叫道:“糟糕,糟糕。” “无妨!”纯阳子似乎明白他在叫什么,青灵笑了笑:“有师叔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柳寒仍然摇头:“御剑飞行,在这个时候,太惊世骇俗,万一惊动了宫里,事情反而不好。” “无妨,”纯阳子淡淡的说道:“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敢行走天下。” 三人到了崖上,纯阳子取出一只船样的东西,迎风一晃,船立时涨大,他一手拉一个飞上船,船迅速开动,没一会便到城西外,在一处无人的林边降下。 下了船,柳寒松口气,这一路上,他的心都是提着的,他总算明白了纯阳子的法子了,在船行使中,纯阳子居然幻化出一团云,外面压根看不见。 “师叔,师兄,委屈了。”柳寒拿出两套服装,这两套都很普通,就象保镖和家丁。 纯阳子眉头微皱,青灵已经接过去,抖开看看,笑了笑,便将衣服穿上,纯阳子也没说什么便穿上了。 柳寒又端详下俩人,纯阳子虽然是师兄,可看上去还要年青点,他想了想便说:“师叔,弟子给师叔和师兄取了个名字,师兄姓吴,名叫吴曲,师叔叫苏泽,这是路引,不过,师叔,师兄,任何人问你们师门或经历,都不要理会。” “你放心吧,我和师叔也不是没有经验。”青灵笑道。 柳寒稍稍松口气,然后说道:“若要动手,师叔师兄,看我的动作,我若这样作,师叔和师兄立刻动手。” “好!”纯阳子平静的答道。 柳寒松口气,先施礼,然后说:“师叔师兄,弟子失礼了。” 说完转身向林外走去,纯阳子和青灵跟在他身后,三人就这样走出了林子。 珍珠画舫在扬州众多画舫中小有名气,最主要的是画舫里的三个花魁,这三花魁是一胎三姐妹,三姐妹一模一样,都是美貌如花,就算熟悉也不容易分清。 画舫停在码头,画舫前没有人影,以往这时,画舫前都挤满了士子富商,今天却不一样,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就一个,跳板前摆着的牌子:“今日包船”。 柳寒三人慢慢走过去,跳板前站着的小姑娘,看到三人过来,冲走在前面的柳寒屈身施礼:“请问公子,是柳公子吗?” 柳寒点头问道:“可是百工坊张掌柜在舫内?” 小丫头抿嘴一笑:“柳公子请。” 小丫头转身上了跳板,柳寒眉头微皱,耳中忽然传来纯阳子的传音入密:“这丫头练有媚功,功力尚浅。” 柳寒微微一笑,抬头看看画舫,画舫很大,与水师战船相比丝毫不差,足有两层楼高,长有五十多尺,宽有三十多尺,外壁上雕刻着漂亮的木雕,木雕上挂着小灯笼,船桅拉出两根长线,长线上吊着红色的灯笼。 整条船看上去灯火辉煌! 小丫头走了一半,转身看到柳寒还没上来,转身冲他嫣然一笑,说道:“公子,请!” 柳寒微微一笑,抬腿踏上跳板。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画舫谈判(上) “柳兄,别来无恙!” 与臆想的不同,踏进船舱,没有看到满船美女,只有一个带着面具,穿着白衣的男人站在舱内。 柳寒淡淡的看着他,微微摇头:“你是谁?我要见的百工坊张掌柜。” 柳寒毫不在意的打量四周,船舱超乎想象的大,在前面摆上一桌酒席外,外面至少还能容下十多人的歌舞。 柳寒盯着面具人,面具人的眼神很平静,但这双眼睛少了些沉稳,多了两分张扬,虽然不明显,但在柳寒这样的高手面前,却已经足够。 面具人似乎知道柳寒会这样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随着摆手,传来细细的琴声,好像有人踏着微波,缓步行来。 “柳先生,鄙上有事,不在扬州,特命在下前来与先生相商。”面具人说道。 柳寒拉下脸来,冷笑一声:“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既然张兄不在,那后会有期。” 说完,柳寒袍袖一抖,转身就走,既是丝毫不给面具人留面子。 “请留步!柳先生请留步!”面具人急忙叫道,他完全没料到,柳寒居然一点礼仪都不管,就这样转身就走。 面具人没有追上去,只是轻轻叹口气,他也追不上,青灵已经站在门口,面带笑意的看着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柳寒站在甲板上,床头站着一个白衣人,夜风吹佛,白衣人的衣袂飘飘,白衣人抬首望着圆月,今晚的夜色很好,月色皎洁,湖面披上一层银辉,湖水轻轻拍打岸边,发出低沉的响声。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好词!柳兄之才,令人佩服!”白衣人的语气中有几分感慨。 柳寒没有说话,他听出来了,这人也不是那个张掌柜,可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人应该比那张掌柜更要紧,即便还没转过身来,可气度气势,已经笼罩了整个画舫。 柳寒上前两步,内息自丹田涌出,迅速游走一周,这才沉声道:“请问,你是百工坊主?和我约见的是张掌柜,不知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不要问。”白衣人的声音有丝怪异,不仔细很容易漏过,柳寒刚才那句话都没留意到,现在才注意到。 “我明白了,今晚,张掌柜不会来了,是你和我谈,对吗?”柳寒沉声问道。 白衣人依旧没有转身,默默的看着夜空挂着的圆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白衣人叹息着说道:“什么事能两全呢?” “两全?”柳寒淡淡的反问道:“没有两全,但有基本的道义,基本的人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善推爱于人。” “力所能及?哈哈,”白衣人长笑道:“那不过妇人之仁,非大仁大爱。” “大仁大爱!”柳寒冷笑一声:“仁爱,多少人以你的名义,干下罪恶滔天之事。” 白衣人沉默了,良久才深深叹息:“柳兄此言差矣,自古以来,门阀士族把持天下,搜刮天下财富,黎民百姓辗转哀号,看看城外的流民,卖妻卖子,是什么原因将他们逼成这样!” 柳寒连连冷笑:“阁下好大的雄心,可惜,在下只是小人,管不了这么多,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的雄心大志,可我知道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敢示人的人,是不敢相信的!” 白衣人再度长叹:“瘦骨嶙峋神消亡,辗转哀号死道边;柳先生从帝都来,这一路上,可曾见无数流民,先生的心,难道没有感触。” “西域道上,我见过无数生死,”柳寒平静的说:“在西域,我见过很多死亡,所以,我这颗心很坚硬,流民很苦,可这苦不是我制造的,他们的问题,自然由朝廷来管。” “朝廷?!”白衣人冷笑下:“你还指望朝廷,这个朝廷除了维护门阀士族的利益外,哪管过黎民百姓的苦楚。” “嘿嘿,”柳寒干笑两声:“阁下志向不小,百工坊财力雄厚,可也管不了这么多流民,我倒想知道,阁下的法子!” 白衣人没有答话,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漆黑的湖面,琴声依旧,涛声依旧,柳寒皱眉想了想,神情微变,却依旧没有开口。 “你身后那两位,修为不凡,应该是刚入世吧,现在世俗与以前不一样了,还是要小心点。”白衣人平静的说道。 柳寒暗暗心惊,就凭这一句,这白衣人的修为就超过那张掌柜,冷笑一声:“兄台将话题拉远了,坦率的说,我对百工坊没多大的兴趣,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宫里在怀疑,我必须要交差,张掌柜没来,你来代表他,那么我就问问你吧,可以吗?” 白衣人没有说话,柳寒顿了下,又问道:“我很好奇,百工坊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却不知道,贵坊所在何处?” “月色皎洁,这种场合适合听琴观舞,何必作那些煞风景的事。” 柳寒淡淡的笑了笑:“这话不错,不过,今天,我来,就是为了煞风景的事,不然,我也不会来了。” “我行走天下多年,柳先生之才,我从未见过,实在,实在令我,惜才,实在不忍...” 话音未落,白衣人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一股劲风便罩住柳寒,速度既然比大宗师还快,柳寒压根就没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 “砰!” 柳寒完全是下意识的挥掌,但边上的纯阳子已经动了,截下白衣人,俩人掌风相交,纯阳子身形微晃,白衣人倒飞出去,但他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怪异的弧线,落在船头。 “啪!啪!啪!” 身后又传来一连串爆裂声,柳寒回头一看,青灵已经与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老者连交数掌,俩人劲气相交,劲气爆裂,就象一连串水泡破裂,老者站在二层船台上,惊讶的望着青灵,青灵连续倒退了三步,才稳稳站住。 纯阳子正要追击,柳寒却阻止了他,纯阳子依旧站在前面,微微惊讶的看着白衣人。 “你是那个宗门中人?” 没等柳寒开口,纯阳子便已经开口问道,他没有丝毫顾忌,就这样问了。 纯阳子显然没有动用仙家法宝,白衣人目光中露出一丝恐惧,这让柳寒非常兴奋。 “敢问前辈是那个宗门?”白衣人问道。 “大胆!”纯阳子冷笑一声,正要腾身追击,柳寒在身后赶紧说道:“且慢!” 纯阳子身形顿止,白衣人却已经欲动,闻听柳寒的叫声,才连忙停下,柳寒上前两步,死死盯着白衣人:“我们以前应该见过,是吧。” 白衣人没有答话,眉头皱成一团,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可他自己知道,紫府受到巨震,真元不住翻滚,一口精血差点喷出,被他生生压住。 白衣人心里有些后悔,没想到柳寒居然带了如此两个强助,看看对面的老叔,显然也没占到便宜。 调息下内息,稳住紫府真元,为了掩饰,不让柳寒看出,他没有回答柳寒的问题,只是冷冷的哼了声。 柳寒神情渐渐冷下来:“阁下,这应该是第三次了吧,人家说事不过三,在下只能不客气了。” 纯阳子正要动手,白衣人叫道:“慢着!” 纯阳子停下身形,他一点不怕这人逃走,这人也压根逃不了。 “前辈,这是我们世俗之事,前辈乃世外之人,为何要牵扯到尘世中来。” 柳寒笑了笑:“阁下还是世俗中人吗?” 白衣人迟疑下,说道:“我是紫竹院弟子,还请教柳兄宗门?” “呵呵,紫竹院不是已经被除名了吗!阁下可别乱攀亲戚!”柳寒神情轻蔑的说道。 “我和老叔是紫竹院最后一代弟子,”白衣人神情平静,却拿出一张玉符:“这是紫竹院的山主令!” 柳寒冷笑一声正要进一步,纯阳子却点头道:“紫竹院,仙门除名已经有几百年了,原以为已经没人了,没成想,居然还有两个,唉,可惜,据说紫竹院以前的声名甚盛,没成想就此断绝,唉!” 纯阳子的神情萧瑟,语气中满是惋惜,这不是为紫竹院,也有对整个仙门,柳寒准确捕捉到他的想法,也没有动。 “可是,你居然敢对我清虚宗门人下手,那就怪不得我了!”纯阳子厉声喝道。 白衣人神情微震,将令牌抓得更紧了,纯阳子正要动,白衣人冷静之极的叫道:“前辈且慢!” 纯阳子再度停下,冷冷的看着白衣人,白衣人说道:“前辈,人说不知者不罪,我以前并不知道柳先生乃贵门中人。” “那是你没长眼!”纯阳子冷冷的说道,白衣人叹口气,左手又拿出一个原形的铜盘,铜盘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不知道是什么,他正要开口问,却忽然发现纯阳子的神情凝重。 “这是我紫竹院的镇院之金雷剑牌,前辈见多识广,定然听说过。”白衣人神情凝重,这金雷剑牌是紫竹院开派祖师紫竹上人炼制的无上法宝,历来由掌门掌握。 柳寒回头看,那白衣老者也拿出了一方印,而青灵的神情非常慎重,知道那多半又是一件仙家宝物。 纯阳子冷笑一声:“以你的修为能驱动这法宝吗?” 白衣人苦笑下:“前辈,正常情况下,晚辈是无法驱动这法宝,但在前辈面前,晚辈只能竭尽全力,尽管依旧不是前辈的对手,但困兽犹斗,只好勉为其难,晚辈固然难以幸免,但前辈也必须为此消耗数十年,上百年的修为。” “好胆!你敢威胁老夫!”纯阳子脸上怒色一闪,就要动手,柳寒连忙劝阻:“师叔,且慢。” 纯阳子眉头微皱:“又要说什么!” “师叔,我和他聊聊,聊不成,再动手不迟。”柳寒笑眯眯的说道,心里很是畅快,今天慎重了下,看来很对,今晚他们是想将自己留下的,不但出动了大宗师,连隐世仙门都出动了。 不过,对方也没想到,今天来了两大神助,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但有个问题是,这白衣人是那个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画舫谈判(下) 柳寒到现在为止,依旧无法确定这个白衣人便是那个人,紫竹院最后一任掌门,可也不一定是那个人。 有几个迹象可以推断,这个人以前见过他。 知道他的诗词,对他的称呼,对他流露出的招揽之意,所有这些都可以推断,就是那个人。 可在内心里,他完全无法相信,那个设立杀手营,强迫那些六七岁七八岁的孩子自相残杀,凶残无比的那个人画上等号。 他在心里无数次想过那个人的形象,完全无法与眼前这个白衣飘飘,悲天悯人的公子挂钩。 他不敢确定,也不愿意相信,就是这个人。 柳寒看着白衣人,似乎要看穿面巾下的面容,现在这双眼睛有些担忧,也有些决绝。 “在扬州,你的人针对我采取了三次行动,”柳寒斟酌着说道:“如果是因为宫里要查你们百工坊,我们有很多机会谈谈,对我而言,天下事,与我何干,所以我一到扬州便与甄娘联系上了,希望能与张兄谈谈,可我万万没想到,张兄居然对我下手,而且还是连续两次,这应该算第三次了。” 白衣人神情稍缓,依旧紧盯着纯阳子,纯阳子负手而立,神情倨傲。 柳寒顿了下,沉声道:“所以,你要给我个交代。” 白衣人听出柳寒的意思,眉头微皱,想了想问道:“你要什么交代?” “这得看你的诚意了。”柳寒淡淡的说:“今天我们是战还是和,就看阁下的意思。” 白衣人心思高速转动,他有些怀疑了,张掌柜没有向他报告便对柳寒采取了行动,最糟糕的是,他采取了行动却没有能杀死柳寒,这一下被柳寒抓住机会,顺藤摸瓜,一路查下来,安插在内卫中的暗线受到威胁,进而不得不杀死顾硕来转嫁,这又进一步惊动了朝廷。 张掌柜实际叫曲张,对柳寒的行动是他擅自做主,柳寒追到牛福那,曲张亲自带了一个小组伏杀,被老总管察觉,老总管及时赶去,才算救下他的性命,否则以今日所知,曲张必定难逃。 曲张不得不向他报告,同时怀疑这柳寒便是当年的狼牙。当年他并没有看到狼牙的尸体,狼牙很可能没有死,而是逃亡西域,现在回来一定有目的。 白衣人难以接受曲张的解释,生气之余将曲张禁锢在家里,同时不许老总管再出手。 曲张的冲动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特别是布置在内卫中的暗线,权衡利弊,几番取舍后,最后决定舍弃顾硕,一定要保住顾府的暗线。 可万万没想到,柳寒无中生有,利用逃离顾府,已经死了的小妾齐氏,悬赏追捕,闹得满城风雨,更要命的是,柳寒一步一步引导,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长春湖,对他造成严重威胁,迫使不得不断然决定,招揽柳寒,或者杀掉他。 恰好这个时候,甄娘那传来消息,柳寒要求见面,于是他布下这个局。 杀死柳寒,不是那么容易的。 柳寒本身便是上品宗师,老总管怀疑他是隐世宗门中人,他相信老总管的眼光,所以,今天今天他决定亲自出马,不给柳寒任何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柳寒带来的人居然是隐世仙门中人,此举虽然证实了柳寒隐世仙门中人的身份,可也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危险。 纯阳子看上去年青,但已经跨过那道门槛,自己即便借助师门重宝,再加上埋伏的重兵,能不能保住性命也很难说,可即便保住性命,在场的老总管,还有那些精心培养的精锐,恐怕都得折在这。 对方虽然只有三个人,可三个都是世间罕见的高手! “好,今天就按柳先生的意思办。”白衣人本就是果决之人,很快作出决定。 柳寒淡淡的说:“第一,你得让我能向宫里交差,没办法,兄弟还得关心下自己的前程;第二,你得让我相信,今后,你不会再针对我和我家人下属。” 白衣人轻轻哼了声:“柳先生这两条,呵呵,第一条没有问题,第二条,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江湖上,和为贵,”柳寒淡淡的说道:“你干你的事,我****的事,愿意修炼的修炼,喜欢挣银子的挣银子,我想不明白,贵坊为何一再针对我,我相信我没有针对过贵坊,这次来查百工坊,也是宫里派下的任务,你们觉着杀了我,宫里便不会再派人来了?!我告诉你,宫里会更加重视,派来的人更利害。” 白衣人心里承认,柳寒说得不错,他若死了,加上顾硕,宫里势必更加重视,后续手段恐怕更加凶狠,百工坊势必受到更大的威胁。 想到这些,白衣人决心更加坚定,想了想,他说:“说得好,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明天,我会给甄娘一个东西,可以让你在宫里交差。” “我要至少七成是真的,”柳寒淡淡的打断他。 “好,没有问题,”白衣人毫不犹如的便答应下来:“至于第二条,我只能以人格作保证。” “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让我相信你的人格!”柳寒调侃道。 白衣人语塞,迟疑下苦笑道:“既然如此,你说该怎么办?” 柳寒沉默下来,皱眉想了想:“我说让你摘下面巾,让见见你的真面容,恐怕你也不愿意,所以,这样吧,你交一样东西给我,让我可以在你毁约后,有办法制约你。” 白衣人微微摇头:“在下一向不喜欢受人挟制,这样好不好,我交给你一块福地?” “福地?你还有福地?”柳寒故意装作意外,心里大约知道是什么了。 “对,在帝都,我有一院子,有灵气,只是灵气稀薄。”白衣人说着目光紧盯着柳寒。 “帝都还有福地?”柳寒佯装意外,纯阳子和青灵都有些动容,纯阳子眉头微皱,传声过来:“帝都有福地吗?若是皇宫内,或皇宫边沿,就不要答应。” 柳寒微微点头,白衣人看出纯阳子在传音,他没有在意:“帝都内,只有皇宫有一处灵脉,可实际上,这条灵脉很长,只是皇宫中的最浓,我在外城有处院子,在这挖出了灵脉,只是灵气很薄,柳先生若不信,回帝都后,可以去看看。” 柳寒没有回答,而是传音给纯阳子:“师叔,你看怎样?” “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答应。”纯阳子答道:“只是不知真假。” 白衣人见俩人嘴唇微动,知道他们在商量,便没有打搅,静静的等待。 不过,这段世间,从岸边和船舱里,陆续出来十几个人,这些人全都穿着黑衣,以黑巾蒙面,手里无一例外的端着强弩,少数几个人还拿着圆球样的东西。 白衣人挥了挥手,这些黑衣人向后退出数十丈,船上的黑衣人则退到岸上,全程没有一个人出言发声,可见白衣人治下之严。 “好。”柳寒转头对白衣人说道:“不过,你要将百工坊真正的总店位置告诉我。” 白衣人迟疑下点头:“可以。” 随后以传音入密方式告诉了他,柳寒眉头微皱,心里苦笑,点头说:“好,我会派人去证实,我保证不告诉宫里。” 白衣人点头,柳寒转身对纯阳子说:“师叔,事情解决了,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纯阳子看着白衣人:“紫竹院居然还有你们俩,真是令人意外,好吧,看在同为隐世仙门一脉,这次的事就这样,如果再有下次,老夫会把紫竹院从世上抹去。” 白衣人恭谨的拱手道:“前辈,我和令师侄的纠纷不过是世俗纠纷,与仙门无关,将来,贵师侄不针对我,我自然不会针对他。” 纯阳子没有说什么,转身抬步就到了岸上,柳寒和青灵同时迈步上岸,待三人身形消失,白衣人才松口气,湖风一吹,忍不住打个寒战,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正要开口,忽然紫府一阵翻滚,喉头一田,一口精血喷出,白色面巾立刻染红。 “公子。”老总管飞过来,神情关切,话刚出口,忽然感觉不妥,连忙冲后面挥挥手,岸上的人立时退后消失,船上腾起数条身影,很快消失在岸上的夜色中。 “要紧吗?”老总管低声问道。 白衣人服下一粒药丸,运气将药丸化去,过了会,才长舒口气:“好厉害!” 老总管稍稍松口气,随即也叹口气:“跨过那道门槛,唉,这下麻烦了。” 显然,柳寒的真正身份也同样出乎老总管的意料,他背靠清虚宗,再要对付他,不管是谁,都要掂量掂量。 “没有什么麻烦的,”白衣人缓步走到船舷边,望着岸上黝黑的树林,柳寒三人刚才就是消失在林中。 “你看这柳寒是狼牙吗?” 老总管犹豫下,摇头说:“狼牙十年前是什么样,没有我更清楚的,他一身修为,就算是天才,能达到上品宗师,可他在那修炼的清虚宗修为?至少有五层修为,若他是狼牙,他是在那修炼的?公子修炼速度已经是天才了,他就算是天才,他在那找的福地和功法?所以,我觉着他不是狼牙。” 白衣人略微思索便点点头,随后淡淡的说:“就算他是狼牙,也没什么,对大事,只是略微干扰,没什么了不起,倒是百工坊,哼,这次曲张误了大事。” 老总管迟疑下,低声道:“曲张是公子一手培养出来,这些年辛苦主持百工坊,对公子也是忠心耿耿,这次虽然闯祸了,公子处罚时,还请多斟酌。” 这也是老总管才敢说的话,其他人,没有谁敢在公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哼,若不是想到他以往的功劳,这次不死也要废了他。”白衣人依旧十分生气,老总管却放心了,轻轻的叹口气:“曲张一向谨慎,这次也是大意了,带上几个人就想杀死一个上品宗师,唉!” “骄兵必败!”白衣人神情平静下来:“这些年,咱们太顺了,一个个眼光都:“看来前几天,院里受到的袭击,便是他们干的,这柳寒还是够精明的,这么快就摸到我们的总舵。” 老总管没有反驳,百工坊的总舵不在长春湖,也不在紫竹山,而是在长堂,可白衣人的总舵在长春湖,也在紫竹山后院。 狡兔三窟! 长春湖和紫竹山后山,是白衣人的两个总舵,长塘则是另外一个。 这长塘不是塘是一个湖,这个湖很大,横跨虞海和延陵两县,也是丹阳郡和吴郡的郡边界。 百工坊就在长塘的西南岸边,在这百工坊是以由三个不大的庄园组成,名义上这三个庄园分别由三个不同的人为庄主,实际是在曲张控制下。 “我无法确定他就是那个人,或者说,我最多只有七成把握。” 面对纯阳子的问题,柳寒解释道:“其二,我还没查清他倒底要做什么?师叔,老实说,有了这些符,我并不害怕与他们放手一战。” “他要做什么,很重要吗?”青灵不以为意的随口问道,在修仙者看来,压根不用去查,找到元凶,干掉就行了,管你要做什么。 柳寒点点头:“对,师兄,我有几条线索,这些线索让我很迷惑不解,但可以断定,这家伙在干一件大事,很大的事,这些事,我还没摸清。” 说到这里,柳寒叹口气,看着崖下的江面,江面上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江水的哗哗声。 “我一直搞不清一些事,当年他为什么要这样作,与我家有什么仇,既然要灭门。” 青灵听出了柳寒语气中的仇恨,叹口气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今天不动手也可以,以后要杀他,也不难。” 纯阳子略微沉凝说:“你若想以那几张符便能对付这俩人,那是找死,走吧。” 说完,柳寒身不由己的腾身而起,三人再度潜入洞府内。 有了上次的经验,柳寒一点不惊讶,包括对自己身上没有沾上丝毫水滴,纯阳子看着他说:“那俩人的修为都比你高,那白衣人的修为已经到了炼体十二层,不是你能力敌的,不信,你用符攻击下青灵,青灵,陪他练一下。” 青灵一笑,随随便便的站在边上,柳寒略微迟疑,疑惑的看着青灵,青灵含笑鼓励。 柳寒手上出现一张飞剑符,再度看看青灵,青灵再度鼓励,柳寒将飞剑符抛出,剑符化作一道白光,向青灵肩头飞去,青灵神色凝重,手上忽然出现一团白光,白光迅速罩住飞剑。 柳寒一惊,他感觉到飞剑隐隐有脱离掌控的迹象,他心念猛地一动,飞剑挣脱白光掌控,迅速转到青灵身后,贴地攻击青灵小腿。 青灵犹若幽灵一般,柳寒压根没看见他如何转身,抬脚便将飞剑踩在脚下。 柳寒一惊,又是一张飞剑符落在手上,白光一闪便飞向青灵后肩,速度之快,压根就看不清,连柳寒自己都没看清,可青灵身后却突然冒出一张盾牌,飞剑扎在盾牌,微微一顿,瞬间便被一团白光包裹,眨眼间,飞剑与柳寒的联系即告中断。 柳寒傻了,两张飞剑符就这样简单的被青灵破了,而以他的修为,可以操纵的飞剑符最高也就两张。 符箓分两类,一类便是飞剑符这样的,在使用时,必须由操纵者通过神识操纵;另一类,便是雷火符这样的符箓,扔出去,神识激发便不管了。 神识越强大,可以操纵的灵符便越多,以柳寒的神识,最多也就操纵两张。 “对付雷火符这样的符箓要稍微麻烦点,”青灵说道:“但也不是不能对付。” 柳寒苦笑下,看来这灵符对付世俗界的高手没有问题,要对付修仙界中人,就难了。 看到柳寒沮丧的样子,纯阳子笑了笑:“你得培养自己的本命物,另外,还得尽快提高修为。” 柳寒闻言苦笑不已,自己现在压根无法脱身,那有时间去修炼。 “三个月,以三个月为期,将修为提高到七层,然后再以一年为期,突破到九层。”纯阳子严肃的说道。 “帝都那个福地怎么办呢?”青灵忽然问道。 “对那块福地不要抱太大希望,”纯阳子说道:“如果灵气浓的话,他绝不会交出来,嗯,这样吧,柳师侄,到时候,我随你去帝都看看,如果行,就和掌门商量下,如果不行,就留给你吧。” 柳寒微怔,随即苦笑下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顾玮的计划 柳寒只到过两个福地,清虚宗和现在的洞府。 这两个地方的灵气都很充足,那个院子里的灵气与这两个比起来,最多也就五分之一。 玉真子到的时间比估计的要晚了两天,这两天时间里,柳寒出去了一次,让柳火给牛福下令,让他到长塘去侦察下,但柳寒并不完全相信白衣人,让顾恒继续发布消息,将逃妾的范围缩小到湖东。 他没有关心盐田拍卖,只是将自己那部分银子交给了顾恒,将这一切都交给顾恒去操作。 玉清子对这福地非常满意,进而对柳寒大加赞赏,又传他一件法宝,这法宝是一根木簪,这木簪看上去很普通,黑黝黝的,与普通木簪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是用千年窑木所制,是玉清子早年游历天下时,在一个前辈兵解之所所得,又经过上百年滋养,现在灵力盎然。 这木簪原来叫什么不清楚,玉清子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飞天云雀簪。 整个簪子被雕琢成一只云雀,簪身略微有点弧度,簪头雕琢成一只云雀,簪尾细细的,就象飞鸟的尾羽。 玉清子将使用法子教给柳寒让他细细琢磨如何发挥这个簪子的威力。 “要完全发挥这簪子的威力,你的修为必须达到炼体十层以上。”玉清子看着柳寒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柳寒在修炼中的天才,希望他能留在宗门修炼,或许几十年后,宗门会出现另一个跨过那道门槛的高手;可在另一方面,柳寒成为宗门天下行走后,在短短时间里,便为宗门立下了好几个大功劳,是以前天下行走的从未有过的。 但这里的环境与宗门相比还差了些,玉清子决定这个洞府由纯阳子和青灵暂住。 “师傅,我已经在运作买下这个地方,等买下来后,咱们再重建。”柳寒连忙解释。 玉清子没有解释,纯阳子以后要接掌清虚宗掌门,自然不能住在这里,必须回宗门驻守。 玉清子到了后,纯阳子在第二天便带着青灵离开了,玉清子依旧没有让柳寒离开,他给柳寒带来了几瓶玉髓丹,这种丹药比以前的丹药更高级,是按照世俗界标准,这已经是九品上的丹药了。 玉髓丹极其珍贵,两种主药材料在清虚宗外压根找不到,只有宗门内才有。 玉清子给柳寒布置了一个聚气阵,让柳寒在阵内修炼,这聚气阵内修炼,速度比普通要快四成,柳寒修炼一天后,便感觉到真元又雄厚了一分。 “你要在一个月内,突破到七层。”玉清子查了柳寒的修为,还是比较满意,柳寒离开清虚宗时已经有六层了,这一年下来,他的六层已经大圆满了,只是阳气太盛,这与他吸入火晶中火属性灵气太多有关。 但这依然不是个问题,玉清子特地为他调制了一种药汤,这种药汤是由数十种珍贵药草熬制,这些药草都是阴属性药草,制成的药汤叫十二回魂汤,这个药名让柳寒十分无解。 柳寒在洞府内修炼不已,玉清子又将整个洞府的阵法重新布置了一番,洞府的防御和隐藏变得更加严密。 在洞外,扬州城内依旧十分热闹,钦差行营主持的拍卖在推迟两天后,开始进行,拍卖进行得十分激烈,堪称扬州盐业拍卖最激烈的一次,不但各地试图进入盐业的商家各自组团,扬州本地的商家和江湖帮会也希望能插一脚,漕帮和淮扬会便参与进来,扬州盐业商会更是投下巨资。 三年免税,十年之内不再批准新增盐号,调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顾恒在听说又新增十年之内不再批准新增盐号后,感到五万两银子还是不保险,又四下找人,最后找到一个叫马跃的粮食商,又凑了三万两银子,以八万两银子加入竞争。 顾玮做得非常聪明,他把一千五百亩盐田分成十亩一份,总共一百五十份进行拍卖。 顾恒经过十多轮厮杀,最后以七万两银子拍下十亩。 拍卖结束后,顾玮和句誕盘点拍卖所得,总共获得九百万两银子,把句誕高兴得从床上蹦起来。 “九百万!”句誕穿着简单的内衣激动的搓手,有了这九百万两银子,怎么都可以向朝廷交差了。 “仲仁老弟,你为朝廷立下大功了!”句誕满脸红光,兴奋的叫道。 顾玮很是平静,提醒道:“大人,咱们是不是向朝廷报告。” “好,好!立刻向朝廷报告。”句誕正要坐下,随即站住:“仲仁,白衣书生的文笔天下闻名,还是你来写。” “还是大人写吧。”顾玮说了几句,忽然咳嗽几声,句誕关切的问:“怎么啦?” “受了点风寒,没事。”顾玮说道,句誕叹口气:“这段时间累了你了。” 说完,句誕坐下提笔很快写好奏疏,顾玮在他后面落下自己的名字。 “有个问题,未来三年,扬州盐税一分银子都没有。” 句誕微怔,他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没成想,顾玮又提起这事。 看着句誕疑惑的神情,顾玮解释道:“这九百万实际是未来三年的盐税,如此算下来,每年三百万,这样报上去,不知皇上会不会满意。” “皇上不是已经同意了吗!”句誕很是纳闷,不解的问道,免三年盐税,没有皇上的同意,仅凭他们俩绝对不敢。 “皇上是同意了,可,”顾玮迟疑下,喉头一痒,再也忍不住,猛烈咳嗽几声,句誕连忙给他倒上一杯水,顾玮喝了几口水,感觉好些了。 “皇上虽然同意了,但问题是,依我观之,皇上在解决了塞外的事后,一定会转向内部,现在咱们大晋天下的问题是什么呢?我认为是财政问题,那时候,今日之事便会被想起,所以,大人,咱们要想维持长久,还得花点力气。” 顾玮一口气说完,连忙又喝了几口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摸出一粒药丸服下,脸色稍稍好些。 句誕愣愣的想了半天才犹豫的问道:“仲仁老弟,那你说该怎么办?” “两手,一方面弹劾盛怀,将这些贪官抓一些;另外,对扬州的铁,丝绸,棉布,粮食等税收进行整顿,大人,这是我起草的两份奏疏,大人看看。” 顾玮说着拿出两份奏疏,放在句誕面前,句誕迟疑下打开奏疏,第一份奏疏是弹劾盛怀,主要罪状有三,第一,受贿;第二,私自扩大职分田;第三,纵容家人横行扬州;第四,阻挠扬州盐税革新。 每一条罪状都附上了证据,每一条证据都足以让盛怀被缉拿进京。 “仲仁,”句誕看得背心冷汗直冒,这本奏疏一旦上达,扬州官场势必震动,严重的话,甚至可以引起朝局变动。 句誕在心里斟酌着:“这盛怀在扬州担任刺史已经有八年了,与太师的关系也很好,朝廷才给他下了两百万两银子,他若收齐,也是为朝廷立下一功,这个时候弹劾他,仲仁,再考虑下吧。” 顾玮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便笑了笑,轻松的说道:“无妨,有了咱们这九百万,朝廷应该可以缓缓了,至少塞外的战事够了,过了这段时间,朝廷应该可以松口气。” “这还是在塞外战事平息后再作吧。”句誕还是不肯落名。 “大人,”顾玮很耐心的劝道:“等塞外战事平息,我估计朝廷会一番大动作,到那时,功劳不一定就是咱们的了。” 句誕愣了下,随即警惕的看着顾玮,顾玮神情自若,句誕小心的问道:“仲仁,太师是不是有消息了。” 顾玮摇头,叹口气说:“我知道,您可能认为盛怀和我都是太师的人,其实,唉,这两年,太师的行为有些过了,盛怀这样的人也收在囊中。” 说着,顾玮不住摇头,惋惜失望之意,毫不掩饰。 句誕心念一动,忍不住猜测,难道这顾玮要下潘链这条船?于是他试探道:“仲仁,潘太师恐怕也是有难言之隐。” 顾玮摇摇头,没有答话,句誕见状立刻收回来,拿起那本奏疏:“这本还是暂时不要,仲仁,为政要缓,我听说,这次回朝,你就要入尚书台了,这个时候一定要谨慎。” 句誕这话倒是真心替顾玮着想,在扬州这段时间,他与帝都的联系没有断,帝都的消息很快便能传到这里。 帝都前段时间突然传出,皇帝打算调整尚书台,要让蓬柱顾玮和延平郡王入尚书台,这三人是负责推行皇上新政的功臣。 “无妨。”顾玮摇头说:“皇上登基至今,要刷新政治,整顿朝局,盛怀这样的蛀虫势必在清除之列,我辈当为皇上披坚执锐。” 句誕苦笑下,心说老夫已经尽力了,你小子要去闯就去吧,最后能落到什么好。 顾玮见状轻轻叹口气,将这本奏疏收起来,句誕也不言语,拿起第二本奏疏,这本奏疏是奏请整顿扬州绸缎棉布等税收。 句誕看得很仔细,偶尔还闭上眼,似乎在心里盘算,可实际上,他在心里不住叹息,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绸缎布庄粮食,还有铁器,是那么容易整顿的!!! 这是要将扬州的天捅个窟窿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失望的顾玮 无论扬州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天下财富都掌握在士族门阀手中,扬州的丝绸茶叶粮食棉布等等,八成以上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门阀士族免税,顾玮的这份税务整理建议,实际是从门阀士族手中抢夺财富。 顾玮的建议包括几个方面: 第一,清理扬州的各家绸缎布庄茶叶粮食等商号; 第二,厘定税制; 第三,加强对绸缎布庄茶叶粮食等各个销售环节的税收; 第四,修改税制,新盐税制是十税一,而绸缎布庄等当采取八税一的比率,而粮食的税制不变; 第五,清查各地税卡的账务; 林林总总,总共五条,让句誕在心里不住叹息,这几条一旦实施,朝廷财税必定能增加两倍以上的收入。 这几条的利害在,看上去很普通,清理商号,看上去没什么,可实际上,这些商号多在门阀士族控制中,很多商号的掌柜也就是挂个名,实际所有人都是大大小小的门阀士族,顾玮此策无疑是从门阀士族口中夺食。 更利害的是第三条,对各个销售环节的税收,按照太祖之策,士族不收税,士族拥有土地,山林,但所有都无税,简单的说吧,士族的土地上产出的粮食棉花,朝廷收不到税,这些粮食棉花卖出去,朝廷依旧收不到税,只有最后,到零售商时,朝廷才能收到税。 “你这个,各个环节收税,这是什么意思?”句誕问道。 顾玮微微一笑:“嗯,我是这样想的,太祖之策是士族门阀不收税,可我认为,太祖的意思是,门阀士族不收人头税,好就算门阀士族的土地也不收税,可那些东西要卖出去吧,这个环节就该收税。 蚕茧,棉花,粮食,放在你的仓库里,没有问题,朝廷不收税,可你要卖出去,那就该收税。” 句誕心中那点唯一的期待顿时熄灭,脸色顿变,半响才摇头:“老弟啊老弟,你真是胆大包天,这不是把扬州的天捅个窟窿,而是把大晋的天捅了个窟窿。” 顾玮平静之极,轻轻叹口气:“大人,我在度支曹时,查过朝廷历年的财赋税收,朝廷财赋每年都在下降,去年的税赋还赶不上太祖十年,可太祖十年时,天下尚未完全安定,蜀州和岭南都还有战事,塞外胡族还连连寇边,青州旱灾,汝南水灾,可去年呢,可谓国泰民安,除了雍北有旱灾,江南的东阳江溃堤,影响也还不到两个县,可朝廷财赋却还不到太祖十年,这是为什么?” 句誕心里苦笑,这个问题在士林和门阀中争论不休,士林中有部分人认为是朝廷开支浩大,当节约用度;另一部分认为是官员上下贪污;只有极少部分认为,朝廷赋税流失的主要原因是士族门阀免税的祖制,象以前的昭阳郡王,现在的蓬柱就是这部分的代表。 但这一派遭到门阀士族的集体打压,昭阳郡王当年便在几大门阀士族集团联手打击下身死政灭。 句誕那时候刚踏入仕途,还是帝都一个六品小官,当时目睹昭阳郡王被捕,目睹昭阳郡王一系的官员被押上刑场,那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始终印在他脑海。 “唉,仲仁老弟,”句誕叹息着摇头:“有些事急不得,这些年,朝廷的税赋是少了,可朝廷也不是没事,天下照样安宁,这折子还是不要上为好。” 顾玮闻言,在心里对句誕更加轻视,他叹口气:“天下现在不是没事,而是有大事,天下流民众多,你看看,扬州号称天下首富,可你看看,就在城外,便有数万流民,这还是盛怀下令不许流民进入扬州的结果,帝都城外,有十多万流民,句公,再不整治,恐怕就来不及了。” 句誕还是坚决摇头,相反还劝他不要上疏,顾玮遗憾不已。 之所以将这两道疏给句誕看,目的是拉上句誕,俩人共同上疏,成功的可能性要高得多,现在顾玮只能自己单独上疏了。 看着顾玮的背影,句誕的目光就象看着一个死人,与顾玮共事这段时间,他觉着这个年青人有才华,不迂腐,懂权变,完全不象外界传说的那样,可惜,今天看来,他依旧还是有些迂腐。 这个马蜂窝是可以捅的吗?!!!大晋八百年了,敢去捅这个马蜂窝的,全都被马蜂蛰死了。 *************华丽分割线************** 长江以南,长塘岸边,一连串起伏的丘陵,丘陵之间,有三个规模不是很大的庄园躲藏在绿荫之间,从外面进来,自会看见绿野和稻花。 可若从天空上看,三座庄园成品字形,在军事上说,这三个庄园完全可以互相掩护,互相支持。 在中间庄园深处的一个小院,这小院十分安静,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花圃里,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秋菊绽开花瓣。 房间里,曲张跪在蒲团上,神情很是憔悴,老总管跪坐在上首。 “这次公子对你的惩处,你想明白没有?” “属下明白。”曲张平静的答道:“属下这次太冒失了,要不是老总管及时赶到,属下恐怕就已经死了。” 老总管叹口气:“那柳寒不是十二年前的狼牙。” 曲张显然有几分惊讶,不解的望着老总管,老总管平静的点头:“我和公子亲自查了他的底细。” “为什么不杀了他。”曲张有些意外的脱口而出。 “不杀他是因为杀不了。”老总管叹道:“公子和他搭成和解协议,以后不准对他出手,这个人,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不能杀的。” “这是为何?”曲张十分迷茫,神情很是不解,他五岁随老总管习武,十二岁到公子身边,是公子亲自调教出来的五兵八魁之一,公子在他们眼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成想,居然在柳寒这碰壁了。 “别问为什么,记住,将来在帝都遇上他,要退避三舍。”老总管起身道,曲张依旧跪着,老总管背手缓步向门外走去:“起来吧。” 曲张连忙爬起来,跟在老总管身后,随着老总管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俩人在花圃边站下。 “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你到帝都后,派人与瀚海商社联系,将四井巷的那个院子转交给他们,其他就不要管了。” 曲张点头应承,老总管又补充道:“记住,是你派人去,明白没有。” “明白。”曲张应道,老总管这句话很明白,不能用其他人,随即他又纳闷的问道:“那,柳寒就这样?” 柳寒现在掌握了他们不少秘密,虽然不是核心秘密,但百工坊是公子布局的重要一环,是公子十几年前亲手创建的,公子也是第一任掌柜,此后大哥也当过掌柜,然后才传到他手上。 “先这样吧,”老总管的语气有些失落,曲张却略微惊讶,以老总管的修为都拿这柳寒没有办法!那天晚上,柳寒一看到老总管便逃了,老总管穷追不舍,自己跟在后面,没一会就跟丢了。 曲张没有再问什么了,公子和老总管都是这样,让你知道,自然就会告诉你;不让你知道,不管怎么问,都不会告诉你。 “我这次去的时间稍微久点,这事完后,你上冀州去一次,还有,不管在那,遇上柳寒,千万不要撕破脸,明白没有。” “明白!”曲张更加惊讶,在印象中,老总管从没这样反复强调,看来这柳寒背景不简单。 老总管是特意从扬州赶过来给他交代,说明公子非常重视这事。 “我去冀州,那四进巷那事,急吗?” “那事不急,我估计柳寒在扬州还要待一段时间,冀州的事,你要在一个月办好,然后再去帝都,嗯,这次上帝都就不要大张旗鼓了,悄悄去,悄悄走。” “明白。”曲张应道,接过老总管递过来的一张纸,展开看细读,这是这次上冀州的使命,他很快看完,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王家?” “对,王家,公子认为,王家那位老祖宗这一年多不正常。”老总管眉头紧皱,面带忧色。 曲张点点头,老总管又说:“还有,注意下冀州的流民,唉,这些年,咱们将重心放在了江南和并州,对冀州和青州的注意不够,青州还好,齐王那还有布局,唉,公子的大事,按照公子的估计,至少还要十年时间才准备充分,可....,唉。” 曲张没有问,老总管今天罕见的连续叹气,他知道,公子所谋之事甚大,但公子倒底在谋何事,除了老总管外,只有大哥约摸知道点,可要这俩人都是口风很紧的人,大哥虽然没有修为,可从小便以公子为榜样,一言一行都随公子,是公子除了老总管外最信赖的人。 晚饭前,有人前来拜访,递上来的名帖是上面写着柳寒,曲张带上面具去见了来人,俩人聊了一会,曲张派人陪着他在院子里逛了会,来人什么都没说便走了,顺便带走了老总管通过他转交的一样东西。 “公子将这里告诉了柳寒,算是...,这柳寒,将来恐怕也是麻烦。”老总管叹口气,这是十多年来,最大的一次失败。 曲张心中更加震惊,公子居然不得不交一个把柄给柳寒,这柳寒倒底是什么背景,他相信以公子和老总管的修为足以傲视天下,柳寒本身的修为和瀚海商社的力量,压根不可能对抗,公子若要灭了瀚海商社,轻而易举,公子和老总管对他如此忌惮,只能是他背后的力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方震之死 方震骑在马上,看着四周的绿树,回头再看看,绿荫中的飞檐,他的心情很轻松,这次过长江,最主要的事并不是与江南会的谈判,而是对丹阳突然冒起来的几个小帮派进行打击。 这几个小帮派是江南会暗中支持,与江南会东西呼应,对漕帮进行东西夹击,前两年,漕帮主力在帝都与风雨楼争雄,江南,特别是长江以南冒起数十家小帮会,对这些小帮会,方震一向采取怀柔之策,只要不找麻烦,不冲撞漕帮的财路,就没什么。 但就在漕帮与风雨楼争雄期间,长江以的江南会暗中发难,在长江南北向漕帮发起挑战,漕帮顿时危急。 方震意识到危机,立刻断臂求存,与萧雨达成协议,全面撤出帝都,漕帮主力返回江南。 看到漕帮主力回撤,江南会立刻安静下来,进入长江以北的力量撤回了江南,但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两大帮会依旧小动作不断,特别是那些小帮会,不断蚕食漕帮地盘,双方发生很多冲突。 方震老谋深算,他先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让江南会支持的小帮会闹腾,暗地里,他将漕帮主力秘密南调,让儿子方杰坐镇扬州,待准备充足后,他亲自南下,发起突然袭击,一举消灭七个帮会,随后,大兵压境,逼得江南会不得不求和。 此番与江南会的谈判很艰难,双方暗地里依旧交手不断,最后在小寒山长老宗兴的调解下达成协议。 江南战事毕,漕帮的江山终于稳定,这让方震松口气,于是到小寒山访友,盘桓了半月之久,这回来的路上又到吴县访友,沿途下来,这一路既然走了两月之久。 看看建康就在前不远,方震松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漕帮主力已经返回江北,这里就他和江天一剑萧澜,以及几个贴身护卫。 一路下来都很平安,众人的神情都很轻松,建康及其附近是漕帮的核心地盘,漕帮对这一带的控制非常严格,一般的小帮会只要露出一点挑战迹象,即遭到漕帮的严厉打击。到了建康,就等于到家了。 道边有个凉亭,凉亭外有一个简陋的茶铺,卖茶的老头无聊的坐在竹椅,看着空旷的驿道。 凉亭内有两个书生在扶栏远眺,江面宽阔,水天一色,江风吹拂,书生袍袖飘飞。 方震在亭边停下,此时尚早,走了几个时辰的路,众人都有点疲惫,这里正好歇脚。 “江南风光,确有不凡,与咱们北方大不相同。” 说话的书生带有冀州口音,方震回头吩咐众人喝点水,歇息歇息,然后抬脚走进凉亭。 两个书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俩人都没理会,方震也看清俩人,俩人的年岁不是很高,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俩人并排而立,穿着都差不多,唯一的差别,一个头上插着木簪,另一个则是用布帕包裹。 方震冲俩人微微一笑,俩人却微微皱眉,似乎对方震贸然闯入有些不满,方震没有在意,径直在石桌边坐下,茶铺老头送来茶,然后转身出去,两个书生向边上挪动了两步,距离方震稍稍远了点。 “可惜,江南人物,”布帕包髻的书生语气中有几分轻蔑,也有几分惋惜。 “不能这样说,”木簪书生摇头说道:“济民兄,扬州正秋品呢,稍微有点名气的都上扬州去了。” 俩人的声音依旧很大,旁若无人,方震听了一举就知道,这俩人多半是来游历的,不过,俩人既然没到扬州那么多半是从荆州过来,不过,那木簪书生的口音带有南阳味,那布帕书生的口音却是冀州的,这两个地方的人是怎么在一块的呢? 方震很快便断定这俩人是半道遇上的,他的护卫从茶铺取了水,在茶铺边上喝着。 萧澜进来在方震边上坐下,他将长袍松开些,显得有几分放荡,大概是口渴了,他一坐下便去拿茶壶,还没摸到茶壶,方震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萧澜微怔,收回手,站起来,走到方震左侧后,佯装看着江面,目光却斜斜的盯着两个书生。 方震也不说什么,拿起茶杯将茶水泼到外面,然后又倒了半杯茶,将茶杯洗了下。 “茶老板,添水。”方震冲茶铺老头叫道,茶铺老头提着水壶进来,方震随即作了个手势,几个护卫微怔,立刻散开。 茶老头提着水壶进来,给茶壶添上水,方震看着他,从脸到手。 “你这双手,不对,”方震摇头道,茶老头好像没察觉,憨厚的问:“客官,怎么啦?” “我记得以前在这卖茶的姓黄,他去哪了?”方震淡淡的笑着。 “哦,他去年死了。”茶老头叹口气,方震摇摇头:“不对,两个月前,我从这里过时,他还在,我还在这喝过茶。” “方帮主认错人了吧,两个月前,我没见着方帮主从这过。”茶老头说道。 “你认识我。”方震问道。 茶老头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上面的一颗门牙还断了半截,他将水壶放在桌上,然后才说道: “漕帮的好汉经常从这过,方帮主的大名,谁人不知。”茶老头说着将手从壶柄道。 茶老头依旧一言不发,方震神情冷淡,伸手点了他数个穴道,茶老头闷哼一声,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方震平静的看着茶老头,茶老头牙齿咬得梆梆直响,显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方震。 方震看着他,微微摇头,正要开口,忽然抬头,目光如箭的盯着两个书生,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你们是什么人?”方震沉声问道,萧澜有点意外,不解的看着方震,又看看那两个书生。 就在他逼问茶老头时,忽然感到四周的元气发生了悄然变化,这让他一惊。 “宗师,毕竟是宗师,”布帕书生赞叹道:“拂衣的杀手加上百工坊秘制的万水千山都不能得手,啧啧,令人佩服。” “请教阁下如何称呼?”方震沉声问道。 布帕书生一掌拍在木簪书生的胸口,木簪书生一声不吭便软倒在地。 方震眼神陡缩,对方此举再度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俩人都是杀手,没成想,居然只有一个。 但对方显然很有把握,一上来便毫不在意的杀掉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江湖杀戮,本是常事,可很少将不相干的普通人牵连进来,更不会随意杀死一个普通人,因为这很可能引起官府的干涉。 可这个人偏偏就干了!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毫无顾忌的人,压根没将江湖规矩放在眼里。 “方帮主执掌漕帮已经有十多年了,”布帕书生淡淡的说:“可惜,这几年,方帮主暮气沉沉,漕帮也变得暮气沉沉,唉,方帮主,江湖代代有新人,方帮主,让贤吧。” 方震神情巨震,他冷笑一声:“阁下在这挑拨离间,不知是何用意?” 布帕书生淡淡一笑,这瞬间,他的神情万全变了,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无论气度,还是神态都变了。 方震的全神贯注的盯着布帕书生,这个人是他从未见过的高手,就在刚才,他将神识放出,可到了亭边便被挡回来了。 布帕书生只有一个人,可面对两个宗师级高手,却一点不在乎,压根没将两人放在心上。 “挑拨离间?”布帕书生露出一丝笑容,轻轻叹口气:“老祖宗对漕帮寄予厚望,可惜,可惜。” 方震心念一闪:“你是王家中人!” “冀州王泽见过方帮主。”王泽冲方震抱拳施礼,他的动作非常规矩,一丝不苟,没有半点误差。 方震面色凝重,内息已经灌注全身,萧澜已经拔出剑,同样全神贯注的盯着王泽。 王泽依旧很轻松,似乎是在与俩人说文聊天,但他的手上多了一张纸。 方震紧盯着那张纸,神情凝重之极。 “萧兄,小心,他是...” 话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胸口,胸口冒出一截剑尖,剑尖上还有一滴鲜血。 :,,gegegengxin!!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方震之死(下) 剑,很锋利;穿过了他的身体,剑身却没有血,只有剑尖有一滴鲜血,血,凝聚成滴,挂在剑尖上。 方震缓缓扭头看着萧澜,沉声问:“为什么?” 萧澜轻轻叹口气:“对不起,方兄,家主的命令,我不得不从。” “家主?令尊?”方震依旧很迷惑,他与萧澜相交数十年,他还没接任漕帮帮主时,俩人便是好友,他十分信任萧澜,萧澜也非常相信他,否则也不会加入漕帮,成为漕帮的客卿。 “萧家和王家乃世交莫逆,我们两家的关系有上百年了,实际关系深厚,外人不知道,连我都不清楚,但家里是清楚的。”萧澜的神情很是诚恳,如实相告,不过,他的手依旧稳稳的握着剑柄。 方震明白了,但随即又不死心的问道:“难道杰儿也参与了?” 萧澜摇头:“少帮主虽然觉着你老了,雄心不如当年,但没有参与。” 方震神情顿时轻松了些,可随即又问:“他知道吗?” 萧澜再度摇头,方震的神情却凝重起来:“你们打算怎么对杰儿?” “不会,少帮主将接任帮主,”萧澜的神情很诚恳:“家主和王家都同意了。” “那就好,帮里有多少人参与这事?江南会是配合你们才弄出这么多事吧。”方震又问。 萧澜再度摇头:“帮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参与,我也不敢让他们参与,江南会是徐子墨在顾家支持下,想向建康扩张,我们只是利用了这事。” 江南会会首方维字子墨,方家不是士族,但是吴郡豪强,家中豪富,有海船十余条,常年奔走海上,与海外货殖,吴县青楼中最大的三家青楼都是方家产业,此外,还有盐场数个,家中甚是豪富。 江南会不象漕帮,万全是江湖豪强组成,而更象一个商团,会中都是吴郡各地豪强和门阀士族,江南会一旦有事,吴郡各地世家和门阀均会遣人相助,所以,江南会似弱实强,让方震非常头疼。 “方兄,咱们相交二十八年,所以,你的所有问题,我都一一如实相告,你还满意。”萧澜神情中闪过一丝愧疚,一丝无奈。 方震惨然一笑,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连点胸口几处大穴,制住流血,又拿出几粒丹药服下,然后才看着萧澜和王泽。 “我知道帮里很多人想北上,可问题是,咱们不能北上,宫里不同意,萧雨柳寒修为很高,柳寒更是上品宗师,王兄理当清楚,如果,柳寒还有办法对付,宫里呢?宫里一旦让供奉出手,咱们漕帮恐怕就是灭无所谓,可对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来说,十分麻烦。 柳火以种植桑树为由,向官府提出购买鬼见愁,鬼见愁这块地原属于紫竹院,可不知在什么时候,紫竹院因为一次失火,在几十年前,将这块地卖给了官府,官府早就想卖出了,可没人买,因为这鬼见愁山上地薄。 扬州官府上下正全力筹集那两百万两银子,柳火要买鬼见愁,正合了官府的意,官府开出了高价,最后柳火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将整座山买下来。 经过一个月的苦练,柳寒终于跨入七层境界,在境界巩固后,他向玉真子提出要出去一趟,城里还有好多事等着他。 从山上下来,他看到一些施工的痕迹,到了预定的小院,柳火不在,他等到晚上柳火才回来。 柳火向他报告了买地和施工的事,他有些气愤:“这帮混蛋,这山那值二十万两银子,最多十六万。” “算了,他们正指望这笔银子填窟窿呢。”柳寒平静的说:“山顶不要施工,坞堡建在半山腰,对了,山顶建一个小道观,不要太大,剩下的地方,嗯,过两天,我给你个图纸,你按照图纸施工就行。” 柳火答应下来,随后又向他报告了这一个月中扬州发生的事,柳寒听说方震死了,不由大吃一惊。 “谁?谁干的?” 柳火摇头:“不知道,方杰发出了长河令,正四下寻找萧澜。” “找到没有?”柳寒心中非常纳闷,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老总管出手的?在他看来,方震有中品宗师的实力,萧澜有下品宗师的实力,要一举干掉这两个人,除非老总管那样的大宗师出手才行,否则压根就别想,方震至少能逃出来。 柳火摇头,柳寒又追问道:“方震下葬没有?” “还没呢,七七四十九天道场,还差几天。”柳火说道:“现在扬州气氛很是紧张,漕帮上下都在备战。” “主子,”柳火忽然皱眉:“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怀疑我?”柳寒微怔,随即明白,摇头说:“不会吧,我要出手,也杀不了方震和萧澜。” 柳火皱眉说:“可,我们商社外面有身份不明的人蹲守,这几天,有人来山上探查。” “那些伙计呢?有没有外人混进来?”柳寒问道,柳火摇头:“我请的是扬州城内有名的林园赵,他们是扬州有名的工匠。” 柳寒点点头:“我们现在是敌暗我明,他们很清楚我的身份,你们在这比较危险,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工匠一定要严格监控,核心部分,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要用不信任的人。百工坊在江南很久了,而且,他们擅长奇巧器物,扬州越是有名的工匠,恐怕越要怀疑。” “小的明白了。”柳火明白了。 柳寒又问帝都有没有消息传来,柳火将老黄送来的密信交给他,这些密信,柳火压根看不懂,柳寒花了半个时辰将这些密信翻译过来。 在密信中,老黄向他报告了帝都发生的事,吐蕃的攻击不是以前预告的那样,而是以国中主力正猛攻凉州关隘,现在凉州各关都在激战,朝廷紧急抽调雍州边军西进,让秦王返回长安,为凉州赶运粮草。 更糟糕的是,朝廷虽然解决了白山匈奴,可大漠上的战火并没有因此平息,鲜卑人亲自上阵,中部鲜卑和南部鲜卑的大部分部落卷入战火,西部鲜卑的拓跋部落反而抽身上岸,看着两方厮杀。 面对这种形势,朝廷头痛不已,皇帝下令,在凉州持守势,命令太原王率兵五万,出塞作战,联合拓跋部落,强行调解两部鲜卑的矛盾。 “朝廷此策是错误的,当支持南部鲜卑,威慑西部鲜卑,击败中部鲜卑...,南部鲜卑乃大晋屏障,朝廷此举不分轻重,不知原委... 此外,此番大漠动乱有些困惑,朝廷当查清内幕,谨慎用兵。” 老黄身上的书卷气依旧,依旧喜欢点评时政,密信中依旧冒着酸气,柳寒不由苦笑摇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扬州诸事 看过老黄的密信后,柳寒皱眉想了想,朝廷是够难的,不过,这是朝廷的事,与自己无关。 倒是扬州的事,百工坊的事,也不知宫里满意不,柳火派人从长塘取回的东西,那是白衣人作的关于百工坊的报告,这家伙还挺有趣,帮他起草了个报告。 他看完这份报告后,忍不住乐了,凭直觉,这份报告至少有六成是真的,报告里有百工坊的老巢位置,掌柜的名字:张曲,包括张曲的原籍,百工坊的总舵位置,庄园人数,等等。 但最关键的东西被隐藏起来了,张曲不过前面的白手套,还有,百工坊银子的用处,依旧没有。 但这些东西足以向宫里交代了,若再有更详细的,宫里恐怕又要怀疑了,怀疑他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柳寒将报告收进储物环里,思考了一会,告诉柳火,要是银子不够,就到通汇钱庄借钱,多少都行。 修建坞堡,在这个时代是个浩大的工程,坞堡之所以很少有卖的,就是因为不好建,除了资金外,还有这个时代的建筑工艺非常落后,坞堡这样浩大的工程,一般需要几年功夫才行,有些世家的坞堡,要耗费好几代人的时间,那样的坞堡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城。 从柳火那出来,柳寒没有去扬州城,而是到城东南,牛福和宋嫂依旧隐藏在这里。 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有柳寒的消息,牛福和宋嫂心里忐忑不安,俩人想跑可又不敢,只能暗中打探消息,只要有柳寒的坏消息,俩人立刻远遁,宋嫂甚至想着是不是带着两个女儿下岭南。 岭南是大晋开发比较晚的地方,在晋人眼中,那是一块蛮荒之地,是充军发配之地,烟瘴横行,去的人九死一生,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人不会走这条路。 俩人都很惶恐,宋嫂采取了预防措施,让珍娘带着妹妹留在远地,自己每天和牛福扮作夫妻,俩人在湖上晃荡,可晃荡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发现,俩人都很是气馁。 正惶恐中,柳寒来了,珍娘将消息传给俩人,俩人赶紧回到家里向柳寒报告。 经过一个多月的搜寻,在长春湖里的江湖人少了很多,绝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顾府没有再发出新的线索,但却有了几个麻烦,几个江湖汉子拿着线索去顾府要银子,但被顾府否决了,江湖汉子不满,在府门前嚷嚷,与顾府家丁发生冲突,结果被顾府打得落荒而逃。 方震的死,震动了整个江南,漕帮发出长河令,悬赏追查凶手,各地江湖帮派和豪强,还有很多门阀士族都派人来吊唁。 “两天后,漕帮要开大会,共推新帮主,江湖中人都大多断定是方杰。” 听完俩人的报告,柳寒略微沉凝,然后问俩人:“你们自己是怎么想的?” 牛福微怔,正要开口,宋嫂反应更灵敏,试探着问:“大人的意思是......” “对,就是那意思,”柳寒点头说:“扬州内卫已经被渗透,你俩的身份已经暴露,不适合再留在扬州,所以,你们想去那,如果,你们想退出内卫,我也同意。” 柳寒原以为牛福和宋嫂定会欣喜若狂,没成想,俩人虽然很高兴,可却很茫然,显然俩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怎么啦?”柳寒讶异的看着俩人。 迟疑下,宋嫂才开口:“大人的恩情,我们本该感激涕零,可大人有所不知,这内卫虽然可怕,可我们也离不开,唉,我们其实也不懂什么经营之道,....” 柳寒明白了,看来他们是患得患失,有种围城心态,想出去,又怕出去,于是,他便不再这个上面纠缠,问道。 “如果你们愿意留在内卫中,就必须离开扬州,你们可愿意?” “任凭大人调遣。”俩人感激的齐齐拱手施礼。 柳寒点点头:“好,我会给你们安排,你们也可以自己提,这段时间,你们好好休息。” “是,大人。”俩人应到,宋嫂迟疑下问道:“大人,那百工坊的事,还查吗?” “我自有主张,”柳寒叹口气:“我估计你们的画像已经在百工坊手里,你们现在首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略微迟疑,柳寒又说:“这样吧,宋嫂,你到建康,去查一下,这三个人,牛福,你上吴县,查一下这五个人,特别是这两个。” 柳寒交给俩人一人一份名单,这都是内卫,特别点出的那两个人,已经潜入吴国公燕允府。 俩人很平静的接受了任务,柳寒又一人给一百两银票,俩人略微意外,才略微兴奋的接受,在内卫,上级发下任务,给的行动经费非常少,象这样的行动,最多给二十两。 “大人,我,我可以一个人去吗?”宋嫂迟疑下问道,柳寒淡淡的说:“当然,我只要结果,不过,考察一定要严格,准确,我主张不冤枉一个人,也不放过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内卫肯定被渗透了,所以,这些人停止行动,另外,他们要全部撤离,但撤离前,他们负责引入接替者,你们明白吗?” 宋嫂和牛福心中大惊,内卫身份是绝对秘密,身份暴露,好的就是逐步撤离,差的便死得莫名其妙。 俩人几乎同时想到,若这样大范围的内卫暴露,只能有一个解释,名单被人拿到,那问题一定是出在中枢,简单的说,便是顾府。 重建扬州内卫不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却是个漫长的过程,柳寒判断,百工坊并没有策反下面的人,而是直接打入中枢,进入顾府,同时逐渐让顾建占据核心位置,从那天晚上所闻,顾硕这些年送到宫里的情报和下达的命令,都由顾建负责下达。 所以,顾建对内卫的运作和侦察方向十分清楚,他只要稍微拨动下,整个系统就会出现巨大偏差。 但问题在于,扬州内卫的名单已经被百工坊掌握,所以,这些人都要逐步退出,但退出前,要物色好接替人员。 柳寒又给珍娘布置了任务,她现在的任务便是将这里布置成一个安全屋。安全屋,这个概念,宋嫂和牛福显然不清楚,但很快便明白。 柳寒同样给了珍娘一笔银子,然后便离开了小村,趁着城门没关,从南门入城。 到了城里,找了个隐秘地方,改换装束,现在他有了储物环,身上的东西便更多了,也更方便了,几套衣服压根就算不了什么。 换了衣服,人也变了,到小刀那走了一圈,小刀告诉他,依旧没有找到莫昆,估计莫昆已经逃出了扬州地界,要么上徐州,要么到荆州去了。 “他为什么要跑?”柳寒觉着很纳闷,自己并没有把他怎样,可他却跑了?这不正常,按道理,莫昆的嫌疑已基本排除,所以,莫昆身上还有秘密,当时,自己还是太心软了,手段不够辣。 柳寒让小刀紧盯漕帮,但不要有什么动作,最主要的是,要看是那些人在漕帮活动。 从小刀那出来,到林淮的小茶铺喝茶吃饭,林淮向他报告了卢舟的动向,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动作,每天很规矩的摆摊,这段时间,没有外出,没有客人拜访,但顾建的老婆两次过来吃面。 “看来,他们已经得到新指令。”柳寒的神情很平静,他很有兴趣的想知道,顾建现在想作什么。 另外,他还想知道,除了顾建顾维外,百工坊还布置了那些人在顾家。 他约了钟南在顾家对面的茶楼见面,他到的时候,钟南已经定好雅间,雅间正好面对着顾府。 “你的人呢?”柳寒刚坐下便问道。 钟南微怔,此前接到的命令没有让他集结虎组,他看看柳寒,柳寒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对面的顾府。 “都还在,是不是要召集行动?”钟南试探着问道。 “立刻集结,要不要行动,等我通知。”柳寒说道。 钟南微惊,立刻应承:“是,我立刻下令。” 柳寒点头,钟南起身准备出去,柳寒又叫住他:“不问问要采取什么行动?” “不管什么行动,只要命令下了,我们就必须完成。”钟南答道。 柳寒点点头:“晚上,咱们上漕帮走一趟。” 钟南微怔,漕帮总舵现在戒备森严,江南各地高手云集,这个时候去闯漕帮,少不慎,说不定全都要折进去。 可柳寒既然决定了,他不敢反对,转身出去,柳寒坐在窗前,看着对面的顾府,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顾府前院,但看不到中庭和后院。 “顾硕在扬州都干了些什么。”柳寒心里很是纳闷,这茶楼居然可以看到顾府内,而茶楼居然没在顾硕控制下,真是难以理解。 顾府大门紧闭,府内很安静,几个下人在打扫院子,偶尔有仆妇从前院穿过,东边的院子有一群家丁正在习武,西边的院子则有几个下人在院子里做事。 柳寒忽然觉着这茶楼恐怕有点问题,坐在这里便可以将半个顾府一览无余,若是知道这顾府是内卫总管,拿下这茶楼,半个顾府就在他们的监控下。 看看夜色将近,柳寒放下一块碎银,离开了茶楼,今晚的事还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清理顾府 夜色渐浓,本就十分安静的顾府变得更加安静,顾建展开小纸条,仔细读了上面的内容后,轻轻叹口气。 “怎么啦?”顾维也叹口气,自从顾硕死后,府里便很少有笑声,顾建更是忧心忡忡,他则更是忐忑不安。 顾建摇摇头:“没事,与咱们无关,漕帮,嘿嘿,方震!嘿嘿,风光几十年了,这江湖....” 说着将纸条拿到油灯上烧掉,问道:“最近他在忙什么?” “还不是盐号的事,”顾维答道,顿了下,他小心的问:“这事是不是还没过去?” 顾建叹口气,没有回答,这段时间顾府安静多了,宫里来人将联络方式和名单拿走后,府里收到的情报大幅度下降,之所以还能收到情报,是顾硕以前悄悄埋下的钉子,这几枚钉子没有上名单,是顾硕为自己悄悄留下的。 俩人低声闲聊了会,顾维就准备告辞,还没出门,外面传来脚步声,俩人交换个眼色。 “维哥!在吗?” 顾维松口气,他听出了是个熟悉的家丁,他开门问道:“在呢,啥事?” “老爷让你过去。” “好,马上去,啥事呢?” “不清楚,对了,总管在吗?” “在呢,”顾建走到门口,那家丁赶紧施礼:“总管,老爷让你也过去。” “好,我待会就去。”顾建答道,那家丁应了声,转身就走,顾建和顾维交换个眼色,俩人都没什么觉着有什么异常。 “你先去,我马上就过去。”顾建吩咐道,顾维点点头。 顾恒坐在书房里,神情有些揣揣不安,不时瞟瞟角落的黑衣人,黑衣人很安静,黑色面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顾维在门外请见,顾恒让他进来,顾维进门就看到黑衣人,连忙冲黑衣人施礼,黑衣人一点都没反应,顾恒示意他站在边上。 “主子,不知道有什么事?”顾维小心的试探着问道。 “等顾建来了一起说。”顾恒说道,神情中有两分奇怪,黑衣人依旧保持平静,就象没看见似的。 顾维有些不安,可心里又觉着没什么,过了会,顾建也来了。 “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这位大人有事要吩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主谋现身 果然,半盏茶后,那种奇痒再度发作,这次与上次又不一样,如果上次是肉痒的话,这次是骨头在痒。 没有多久,顾建双手便疯狂的在身上抓挠,全身血淋淋的,可这时,柳寒却又将他的双手封住,顾建只好不住在地上翻滚,神色更加狰狞。 顾恒看得心惊胆颤,顾建的身上到处是自己抓的血痕。 “我曾经遇到一个铁汉,他扛到了五层,最后,他用双手深深将自己的肚子扒开,肛肠肺,什么都拉出来了,唉....” 柳寒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深深的遗憾,顾恒立刻脑补了一个场景,禁不住打个寒颤,愈发恐惧了。 “你冷吗?”柳寒忽然问道,顾恒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颤声道:“不,不,不...冷,冷。” 柳寒静静的凝视他,顾恒有些着慌,慌忙跪下:“大,大,大人,他,他们都...都是,家...家父,留,留下的老人,我,我不知道...” 柳寒冲他摇摇头:“不错,你是没什么责任,不过,令尊顾硕难辞其咎,宫里派我来清理门户,” 顾建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脑袋将地面撞得怦怦直响,额头鲜血淋淋。 柳寒压根不理会,依旧看着顾恒:“内奸是查到了,可,他们背后还有人,还有,除了他们,还有没有?这些都要一一查实,顾恒,你这府里还有没有内奸,这些你都要查,每个人过一遍。” 顾维在边上听得心慌意乱,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部都要牵连,他们的命运现在完全不知。 “是,大人。”顾恒渐渐平静下来,顾建依旧在用力撞头。 柳寒冷冷的看着顾建,又看着那女人,那女人同样恐惧,脸色煞白,不敢看顾建,柳寒淡淡的说:“这个女人应该知道些事,你来问。” 顾恒微怔,随即明白,他稍稍迟疑,抬头问:“大人,实不相瞒,属下,属下不知道该如何审问。” “不会就学,审多了,就知道了。”柳寒毫不在意的说道。 “是,大人。” 顾恒不再犹豫,上去将女人提过来,然后紧盯着她的双眼:“我顾家待你不薄,为何要害我父亲!” 女人闭眼不答,顾恒冷笑一声,挥手给她两耳光,女人依旧不为所动,顾恒又是几耳光下去,女人嘴角溢出缕鲜血,这时,她反倒睁开眼,嘲讽的看着顾恒。 顾恒大怒,抓住女人衣襟,用力将衣裙下撕,可他的力量不够,居然没撕开,顾恒扭头想找东西,却看见柳寒若有所思的眼神,他脸上不由一红。 “臭婊子!” 顾恒气恼的挥手扇了女人一耳光,女人头发凌乱,掘犟的望着他。 “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去!”顾恒恼羞成怒的叫道,这是对府里女人最大的威胁,府里的女人要听到这个,立刻就得服软。 女人压根不理会,顾恒感到受到戏弄,拖着女人到院子里,冲外面叫道:“把马鞭拿来!” 黑暗中,有人跑来,顾恒提起马鞭劈头盖脑的乱抽,女人开始还没有声音,后来便忍不住哀号起来。 柳寒没有理会顾恒,只是淡淡的看着顾建,顾建痛苦之极,依旧还在用额头撞地,额头血糊糊的,疼痛似乎能缓解身上的痛楚。 “我,我,”顾建终于忍不住,嘶哑的叫道。 柳寒淡淡的说:“看来你也不行,我还以为你能扛上三天三夜,说吧,谁派你来的?” “是,是,我家,我家,”顾建喘息着叫道:“先,先,给我...” 柳寒不为所动:“说吧,说了,就给你解开。” “是王爷!王爷派我来的!”顾建大声叫道。 “呵呵,呵呵,这个时候还跟我开玩笑。”柳寒叹口气:“我知道你不是王爷派来的,王爷坦坦荡荡,岂会作出这种背叛朝廷的事。”顾维嘶哑的叫着,柳寒靠近他,低声说道:“其实,我心里有数,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大家爽快点,我早点回去睡觉,你也少受点罪。” 顾建脸都扭曲了,院子里,顾恒在死命抽打那女人,女人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可女人除了一个劲惨叫,再无其他话。 “说吧,说了,你好过,外面的女人也好过。”柳寒依旧在慢条斯理的劝道,一点不着急。 可他越是这样,顾建心里就越没底,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 恰好这时,他感到奇痒渐渐散去,一分一分的散去,慢慢的,身上不再痒了,他躺在地上喘气,可头上又传来阵阵疼痛。 “嗯,这次扛过去了,下一层持续时间将延长一倍。” 柳寒的话让他不寒而栗,这奇痒发作一次比一次利害,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一倍,他难以想象,到第九层时,会持续多长时间。 “我,我说,说的是,实话,”顾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负责将情报交给卢舟,卢舟再传回王府。” “你当我是小孩呢!”柳寒冷笑道:“卢舟拿到情报后,每次都用度鸟送走,度鸟每次都向东飞走,而且,他这个点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你,我的人监视了整整两个月,他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柳寒心里忽然一动,一道电光从脑海闪过,在他抓住前的瞬间消失了。 顾建喘息着说:“张俨,张郎中,是他派我来的。” 柳寒摇摇头:“你这一套,我曾经用过,事先早有准备,先熬刑,熬不过了,再泄露,老弟,你这套把戏,可以瞒过别人,瞒不过我。” “大人,大人!”顾建急忙叫道:“我没说假话,我真没说假话!” 柳寒冷冷的,不再理会他,顾建感到骨头深处那股奇痒好像又在蠢蠢欲动,禁不住哀求起来! 院子里,顾恒打累了,坐在花坛石阶上不住喘气,女人躺在地上,没了声息,晕死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建再度发出嚯嚯的叫声,声带嘶哑,柳寒再度解开他的双手。 双手刚能活动,顾建便迫不及待的在身上抓挠起来,没一会,身上便血淋淋的,衣服扯得到处都是,精赤强壮的身体上到处是血痕。 “厄!”顾建惨叫着,柳寒听到声音不对,扭头看去,顾建正用双手在掐自己的脖子,他不由摇摇头,指尖射出两股劲风,将顾建的双手再度封起来。 这一波持续了整整两柱香时间,顾建不住求饶,自地上不住的爬。 “你不是什么死士,”柳寒淡淡的说:“你还是想活。” 顾建死鱼似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整个人已经完全麻木,只是喃喃说道:“我说,我说。” 柳寒过去,在他身上拍了巴掌,一股内息进去,这股内息就象一缕甘泉沁入顾建的干枯的经脉,过了会,他觉着身上舒服多了。 “那就说吧。”柳寒说道。 “我,是,”顾建说得非常艰难:“我不知道那是谁,我,我是老总管派来的。” “老总管?”柳寒心里松口气,果然,这家伙是百工坊派来的。 “嗯,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们都叫他老总管,”顾建说得非常艰难,柳寒没有逼他,很耐心的等待着。 “你师门是哪?”柳寒递给他一杯水,顾建抓起来咕噜喝下,柳寒将杯子拿回来,问道。 “我,我是公子培养的,老总管是教头。”顾建答道,柳寒微微点头:“继续说,在那?教头有那些?” “在,总舵,就在长塘边上。”顾建答道,然后乞求的说道:“给,给我点水。” 柳寒又给他倒了杯水,顾建一口喝干,他眼珠转了转,正要说话,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道有点苍老的声音: “他是我的人。” 柳寒抬头一看,从墙上走下来一个白衣蒙面老者,老者从墙上一步一步走下来,顾恒傻乎乎的看着他,老头白衣白袍,长袖飘飘,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顾恒还没反应过来,便倒下了。 柳寒神情平静,淡淡的说:“我猜到了。” “你很利害,”老头说道:“一下便查到我们安置的人。” 柳寒摇摇头:“你高抬我了,是宫里利害。”“这人我要带走。”白衣老头语气平静,露在外面的眼睛,沉闷而没有丝毫波澜。 柳寒手里抓着一张飞剑符,另外一张铁甲符已经拍进身体,他平静的摇摇头:“不行。” “按照我们的协议,你不能动我们的人。”白衣老头说道。 “你就是他话里的老总管?”柳寒问道,白衣老头略微迟疑便点点头。 “我要带走他们。”老总管再度说道。 “老总管来得够快的,这府里恐怕还有你的人吧。”柳寒淡淡的问道。 他的人手不足,只能控制这个院子,可今晚顾府动静这样大,府里的其他人恐怕早已经惊动了,再加上传递消息的时间,老总管来得已经很快了。 老总管没有答话,柳寒接着说:“我必须向宫里交代,这几个人不能走。” 老总管眉头微皱,袍袖挥出,顾建顾维一声不吭的停止了呼吸,柳寒看出他的动作,可他没有阻止,玉真子不在身边,他不敢轻举妄动,那个所谓协议,他是不敢相信的。 杀了顾建顾维后,老总管没有多停留,转身便走,柳寒叹口气:“等等,府里的暗线,必须全部撤走,还有内卫中的其他暗线,也必须全部撤走。” 耳中传来一声“好”,老总管脚步未停,到院子里,耳中又传来一句: “宫里那边,还请带为隐瞒。” 话声未落,人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柳寒深深叹口气,站在屋里,看着顾建顾维俩人,俩人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声息,半响,他在院子四周绕了一圈,四周的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显然被点了穴道,他一一将人救醒,最后回到院子,将顾恒救醒。 “人呢?”顾恒抬头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白衣老头,忍不住叫起来。 “走了,”柳寒冷淡的说道:“叫几个人,把这打扫下。” 顾恒这才发现那女人已经死了,连忙进屋,看到顾建顾维也都死了,他正想问,可看到柳寒的神情,便不敢再问,叫了几个人进来,将三具尸体搬出去。 顾恒看看柳寒,柳寒坐在书案边喝茶,神情十分平静,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待众人收拾干净后,顾恒挥手将他们赶出去,然后才到柳寒面前:“大人,这是..?” “别问了,今晚你能活着,是人家开恩。”柳寒淡淡的说:“让外面的人散了吧。” “是,大人。”顾恒出来,让府里的家丁散去,他这才注意到,随柳寒过来的黑衣人已经走了,府里就剩下柳寒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验尸 回到房间里,柳寒正坐在书案后,翻看着账目,这账目是最近开始的盐号支出,现在盐号刚拍下,盐田还必须进行修复整理,另外,柳寒提供的粗盐提纯设备正在制造,这些都需要大量金钱。 顾恒忐忑不安的走过来,站在书案前,柳寒仔细的翻看着,顾恒愈发不安,迟疑下低声解释:“大人,这是卑职与人合营的盐号。” 柳寒淡淡的示意下,让顾恒坐下,顾恒小心的坐在下首。 过了一会,柳寒看完整个账本,才抬头看着顾恒,问道:“这个盐号前景不错。” 顾恒这才松口气,正斟酌该怎么回话,柳寒又说:“相信你也明白,内卫的危险,你好好考虑下,是不是还愿意留在内卫,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替你向宫里请求,放你出去。” 顾恒呆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柳寒居然提出这个,他立刻开始猜测,这是故意考验还是真心的。 “你不要多想,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这三个已经死了,可知道你身份的人还活着,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一个不好,全家灭门也不是难事。” 顾恒犹豫了,他听出来了,柳寒应该是真心的,可....,退出内卫,对自己有利吗? 想想加入内卫的目的,顾恒心里更加犹豫了,柳寒没有打搅他,起身在书架前打量,书架上有不少书,这个时代的书都是横放,而不是象前世那样竖着放。 顾硕收集的书还不少,柳寒翻了下,居然大部分都看过,上面还有眉批,字写得小小的,在这个灯光下,看起来很费劲。 柳寒知道顾恒在想什么,作为内卫,虽然很危险,但内卫也有好处,这种好处体现在财物上,那些低层内卫固然困难,可一旦做到顾硕这样层级,有一个强大的内卫体系在后面支持,做什么事不事半功倍。 顾恒神情变幻不定,可他没花多长时间便明白了,他不能离开内卫,就算这位上官愿意为他在宫里进言,可若真的离开内卫,将来的事还真不好说,而留在内卫,就算身份暴露,那岂不是更好,扬州官场,门阀豪族,谁敢不给面子。 “大人!”顾恒迅速站起来,冲柳寒施礼:“属下愿意留在内卫,为朝廷效力。” 柳寒没有回头:“为朝廷效力?呵呵,内卫不是为朝廷效力,内卫是为皇上效力,明白吗?” 顾恒微怔,诚实的答道:“属下,属下不明白。” “为朝廷效力就要遵守朝廷的法规,为皇上效力,就可以不管这些,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柳寒淡淡的说。 顾恒脑海中立刻展开一幅场景,柳寒接着说:“这很简单,也很复杂,比如,若我下令,让你杀掉扬州刺史,若是为朝廷效力,你必须遵守朝廷法规,收集扬州刺史的罪证;可若是为皇上效力,只需制造一份扬州刺史的罪证,然后干掉他就行了。朝廷和皇上,有细微差别。” 顾恒明白了,难怪朝廷的那些官员们,提起内卫就变色,原来内卫的权力如此之大。 “明白了这点,你就该知道,内卫的身份必须保密,你不能信任朝廷官员,不能信任门阀,甚至不能信任同僚,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你的敌人。” 顾恒深吸口气,答道:“属下明白。” “给你说这些,目的是告诉你,你要始终保持警惕,家里的人,外面的人,接触时,都要多个心眼。”柳寒说道:“令尊便是一个教训,你一定要牢记。” “是。”顾恒凛然心惊,这是一个警告,他连忙问道:“大人的意思是不是那盐号?” “盐号没什么问题,”柳寒淡淡的说:“那些人我帮你查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我的注视下。” 顾恒先是悚然一惊,随即有释然,连忙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大人审查属下也是当然。” 柳寒点点头:“家里要清查下,记住,吸取令尊的教训,也要吸取顾维的教训,还有,现在你在明处,你的一举一动就要更加小心。” 柳寒没再说什么,该提点的都说到了,能领悟多少就看顾恒自己了,如果不行,他迟早得死。 今晚的事还很多,出了顾府,他在一个巷子里停下,很快从旁边出来一个俏丽的身影,柳寒在她的伺候下换了套服装,借着月光,作了简单的化妆,然后展开身法向城西飞驰而去。 一路上,俩人默不作声,到地方后,柳寒停下来,叶秀依旧站在他身后,柳寒抬头看看那个高大的院子,院子里挂满白色的纸,在月光下,随着风轻轻飘荡。 “你在这附近等我,小心点。” 柳寒展开身法,悄无声的进入院子,夜已经很深了,他落在一处树下,院子里花香扑鼻,四周静寂无声,他站在花树下,静静的待了会,然后才出了树丛。 院子里没有暗哨,这让柳寒有几分意外,月光穿过云层,落在小楼上,给小楼披上一层银辉,柳寒轻轻落在二楼窗外,身体象壁虎样贴在墙上。 房间里寂静无声,连呼吸都没有,柳寒微微皱眉,翻窗进入屋里,借着月光,床铺上整整齐齐的,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 柳寒眉头皱得更深,他没有就此离去,转身在屋角盘膝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有人开门。 “夫人。” 丫头的身影有些稚嫩,方夫人似乎有点疲倦,低低的应了声,随后有洗漱声,过了会,楼梯声响,一个妙曼的身影进来。 方夫人刚进屋,耳中便传来一道声音:“夫人,请屏退左右。”方夫人秀眉微蹙,不动声色的走进屋里,丫头将灯放在一个白色的灯罩里,另一个丫头将水壶放在桌上。 “你们下去吧,我想静一会。” 两个丫头下去了,方夫人回头打量下四周,没有找到人,她回头一看,窗户已经打开,轻轻叹口气。 “先生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出来喝茶吧。” 柳寒从屋,轻轻叹口气:“先夫在世时便告诉过我,江湖人江湖亡,我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柳寒却摇头:“夫人不是江湖人,不知江湖事,隐藏伤口,是最简单的做法,而且,夫人,对方既然敢下手杀害帮主,帮内有没有人在与他们配合?简单的将凶手归结到萧澜身上,实在太简单,夫人,我请求夫人帮我,让我检查下帮主的遗体。” 当柳寒说到帮内时,方夫人神情变得凝重,沉默半响,她点头:“那好,我让你看看。” 说完起身,柳寒穿窗而出,方夫人知道他不愿与楼下的丫头相见,她什么都没说。 灵堂设在前院,整个院子一遍白色,此刻夜已经很深了,灵堂里空无一人,有几个漕帮汉子守在院子里,这几人看到方夫人,没有上前,依旧守在四周,只有领头的小头目过来问候。 方夫人简单的打发了小头目,然后走进灵堂,她先在灵前上了一柱香,然后跪坐在灵前。 柳寒幽灵般的出现在灵前,他也象方夫人一样,先给方震上了一柱香。 “帮主,在下先告罪,此举乃迫于无奈,还请帮主见谅。”说完之后,柳寒走到棺材边,棺材的材料很好,很厚重,漆面很光洁。 推开棺材盖,看到方震的尸体,尸体保存很好,这是因为棺材四周对面冰块,每一个时辰一换,所以,尸体才保存完好。 柳寒再度向方震施礼:“对不起,帮主,我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请你原谅。” 将衣服解开,柳寒仔细查看胸口前后的伤口,方震的身上没有多少伤口,就两个,一个从后背捅穿到前胸,另一个砍下了他的脑袋。 “帮主以刀闻名天下,帮主的刀为何没有陪葬?”柳寒问道。 “没有找到刀,”方夫人依旧跪在灵前,幽幽的答道。 “没有刀?”柳寒略微感到意外。 “哦,找到了刀柄,刀碎了。”方夫人想起来了,漕帮发现方震身死后,立刻报官,帮中高手急赴建康,在现在找到了方震的刀柄和已经碎了的刀身。 柳寒点点头,他端详着方震的颈部,方震的头已经被缝合起来,他迟疑下,缝合线条很紧密,他略微迟疑,再度施礼。 “帮主得罪了。” 说完,柳寒拿出剪刀,将缝合线剪开,看到伤口,他不由倒吸口凉气,创面光滑,没有一丝走样,他不由呆住了。 半响,方夫人见他呆呆的站在棺材边,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不由秀眉紧锁,疑惑的问道:“柳兄是有什么发现吗?” 柳寒没有回答,只是不住揣摩,又过了会,他才将方震的头颅放上去,然后拿出针线,重新缝合好。 “好了,夫人,我还想看看,其他几位兄弟的。”柳寒转身过来。 方夫人迟疑,皱眉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嗯,”柳寒点头:“但我还没有把握,我想再看看其他兄弟。” 方夫人没有再追问,此事关系太大,谁都不敢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开口胡说。 俩人又到偏厅,偏厅内有五具尸体,全都是方震的随从护卫,柳寒一一查看了他们的尸体,这次他依旧查得很慢,每具尸体都缝合了,他都一一拆开,仔细查看伤口,然后再缝上,等查完这五具尸体后,天色已经微微发白。 “夫人,咱们回去说话。”柳寒拍拍手。 方夫人凝视着他,柳寒神情坦然,可目光中却有一丝担忧。 方夫人什么都没问,转身出了灵堂,柳寒从房间里翻窗而出,很轻松的避开沿途的巡逻,回到后院小楼。 略微等了会,方夫人回来了,就这短短几步路,柳寒看出她的神情没有刚才那样轻松了。 “我先洗手。”柳寒说到,方夫人顺从的叫了丫头,端了两盆水上来,柳寒洗过手,然后才坐下。 “出了萧澜,至少还有一个人。”柳寒没等方夫人开口便说道:“帮主背后那一剑,应该是萧澜刺出的,但颈部那一剑,绝对不是萧澜能行的,这个人比萧澜高出数倍不止,” 说到这里,他迟疑下:“夫人,你可知隐世仙门?” “隐世仙门?这是江湖门派?”方夫人秀眉微蹙,疑惑不解的看着柳寒,显然,她不知道这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抽丝剥茧 柳寒从光滑的伤口上看到了飞剑符的影子,看到了隐世仙门的痕迹,如果换一个人,那怕他知道隐世仙门,也无法从伤口看出端倪,若不是时间过得太长,只需看一眼便知道,方震的死因。 不管是飞剑符还是其他灵符,杀敌伤敌,在伤口处都会留下一层薄薄的灵气,当初他杀了史平,还在最短时间里,将伤口削去一层,也就是那一次,他看到了飞剑符伤口的样子,与方震和五护卫的伤口一模一样。 “看来方帮主没有对你说过,”柳寒叹口气,郑重的说道:“方帮主绝不是死于一场普通的暗杀,甚至可以说,萧澜不是主谋,另外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方夫人还是不明白,她没有修为,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不过,她明白了,杀害方震的人来历特别。 “我没到现场看过,可从伤口情形推断,可以有两种方式,第一种,他先受到萧澜偷袭,然后进行反击,可对手的实力超过他想象,所以,他走不了; 第二种,他正与凶手作战,萧澜在后面偷袭;但这种情况,有个问题很难解释,一旦动手,方帮主会迅速发现对手是隐世仙门中人,这时他应该采取防守动作,而且,无法解释,他的刀是如何碎的。 所以,我倾向于第一种,方帮主先受到萧澜的偷袭,临死反击,可对方的修为超过他的想象,所以,刀碎了。 再看其他五人,这五人都是一剑削首,这五人既然能从漕帮数万弟兄中挑选出来,必定是帮中精英,修为自然不俗,可他们没有丝毫抵抗力,就一剑削首。 如此说来,就剩下两个理由,对方出动很多人,可问题是,我查看了他们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这很难说对方出动了很多人,” “对,我听说了,现在打斗痕迹不多。”方夫人插话道,她看着柳寒的目光愈加明亮,神情却十分凝重。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只有两到三个,修为均在宗师以上,”柳寒说到这里,再度摇头:“还是不对,我知道一种战阵,五个武士修为的人,就可以抵抗下品宗师的攻击,即便无法伤敌,也可以自保,所以....” 柳寒太头看着方夫人,一字一句的说:“敌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萧澜,一个是另外一人,这个人来历不凡,修为更是不凡,他能一边与帮主交手,一边杀死另外五位兄弟,在他面前,五位兄弟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死了。” 方夫人倒吸口凉气,方震的修为在宗师以上,对方居然能一边对抗方震,另外还能抽身杀死五位近卫。 这修为实在匪夷所思!!! 柳寒喝了口水,看着渐渐发白的天幕,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他心里有些感慨,难怪青灵压根不将世俗人放在眼里,一个宗师,一方豪杰,一代枭雄,就这样消失了,其他普通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方夫人呆呆的看着柳寒,心情十分复杂,难怪当初方震将帝都的事交给他,可惜方震无法完全信任他,限制了他的才干发挥。 “那隐世仙门是什么?”方夫人皱眉问道。 柳寒微微摇头:“夫人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详情,隐世仙门这四个字是我偶然听说的,后来在大漠上,我亲眼看到过一次,我当时躲在沙堆后,当时两个隐世仙门的人拼斗,使用的招术,我压根就看不明白,就看见一把剑一把叉在空中拼斗,他们并不象我们这样拳脚相加,就站在那,那把剑和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就象两个人在斗来斗去。” 柳寒长叹一声,方夫人目瞪口呆,她聪颖,心思缜密,可对江湖事,见闻太少,而且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江湖经验,那知道什么隐世仙门。 “夫人,我还有个问题,”柳寒迟疑下,直率的看着方夫人问道,方夫人没有反应,依旧在震惊中。 半响,方夫人才醒悟过来,有点慌乱的问:“你说什么?” “一般这样的行动,背后都有目的,他们显然不是为了消灭漕帮,只是想对付方帮主,那么,我可以猜测,帮内肯定有人与他们呼应,夫人,最近帮内是不是有什么波动?” 方夫人听后,悚然一惊,她慢慢平静下来,略微思考便点点头:“柳兄弟猜测不错,自从退出帝都后,特别是风雨楼与王许两家开战后,帮里有很多人要求重新返回帝都,先夫坚决反对;此外,这次朝廷在扬州进行盐政革新,帮里也有些人希望能趁机买下些盐田,插手盐务,可先夫也反对。” 柳寒眉头微皱,心中叹口气,方夫人接着说:“先夫认为,不管风雨楼是胜是败,北上,重返帝都的时机都不成熟,本帮退出帝都,并不是打不过风雨楼,而是因为宫里要我们退出;至于盐号,先夫认为,扬州的盐业控制在陆虞和淮南王手中,我们若插手盐务,势必引起陆虞两大门阀和王爷的警惕甚至不满,对我帮反而不利。” 说到这里,方夫人深深叹口气,柳寒明白了,漕帮内部也有矛盾,可这些矛盾是不是那人杀害方震的原因呢? 他拿不准,漕帮中有那些人与方震意见相左呢?他叹口气,微微摇头。 “怎么啦?”方夫人很敏感,立刻问道。 柳寒苦笑下:“我对漕帮还是不了解,唉,夫人,今天的话就到这里,你不要轻易相信外人,包括方少帮主,特别是关于隐世仙门,这四个字都不要讲,嗯,我建议你找时间与少帮主谈谈,至于其他人,暂时不要碰。” 方夫人微微点头:“多谢柳兄弟。” 柳寒起身施礼:“夫人,时候已经不晚了,在下告辞了。”方夫人秀眉微皱,想要招呼,可抬头看到天色,天色已经渐渐明,便没再开口挽留。 柳寒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出了后院,路上汇合了叶秀,俩人悄无声息的到了林淮的茶摊,此刻天色已明,林淮的摊子在卖茶的同时也卖点糕点和早餐,包括包子和小面,但只卖到午时,午时一过,便只卖茶,谁也不知道他这怪癖是怎么养成的。 叶秀不知道带为何要上这里来,她默默的吃着面条,老实说,江南的口味与北方的口味相差很大,刚到时,她很不习惯,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 林淮倒没察觉什么,他只是小心的打量着叶秀。 “方震死得蹊跷,”柳寒擦擦嘴:“我想知道宫里在漕帮的布置,我需要些情报。” 林淮点点头,方震的死,震动江南,宫里不可能不关注,已经有命令传来,让查明方震的死因。 “你把这个发上去。”柳寒将写好的纸条递给他,林淮依旧默不作声的接过来,迅速放在。 “说说吧。”柳寒端起茶杯随意的说道。 “没有,”林淮随口答道:“我的人只在盐业商会和刺史府,他们都没反应。” 柳寒微微皱眉,方震是什么人,宗师修为,威震江南,掌控漕帮数万帮众,控制了彭城以南的运河水道,这样的人的死,居然在官场和商场没有引起波动。 “不对,”柳寒摇头说:“刺史府没有什么反应正常,可盐业商会没有,这有点不正常。” 林淮点点头:“您说的是,他们的盐大部分是由漕帮运出去的,不应该没反应。” “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与漕帮达成协议,知道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另外的可能便是,你的那个内线,已经暴露。”柳寒神情冷漠,淡淡的揭露出事情的本质。 林淮想了想,摇头说:“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暴露,前段时间,盐业商会对顾玮的拍卖的对策,还报来了。” 林淮说完后,再度摇头,很肯定的说:“没有暴露。” 柳寒想了想,点头承认林淮的判断。 “我需要漕帮内部情报,”柳寒叹口气,很奇怪,顾硕留下的名单中,居然没有漕帮内部的人,这只有一个说明,宫里在漕帮的内线,是单独的体系,不属于扬州内卫管辖,当然,这也有另一种可能,宫里在察觉扬州内卫出事后,在漕帮新部署的人手,没有交给顾硕。 林淮耸耸肩,他的主要任务是潜伏待机,手下的两个人还是自己发展的,而且严格的说,还是违反了宫里的命令。 由于发展了两个下线,林淮手头一直比较紧张,直到前段时间,柳寒来了后,给他一张三千两银子的银票,让他给手下补贴点。 “消息几天能到?”柳寒又问,林淮想了下:“如果宫里接到消息,立刻发出来,五天左右,如果,...,那我就不知道了。” “五天?”柳寒沉凝下,微微摇头:“太慢了。” 林淮没有答话,这实际上已经很快了,柳寒示意下叶秀:“她叫云姑,过几天,她会来与你联系,你把东西交给她。” “好。”林淮没有问为什么,这是一个老内卫的基本素质。 叶秀从头到尾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吃面,吃完后,便默默喝茶,此刻才抬头看着林淮,林淮冲她点点头,她也点头回应。 柳寒丢下几个铜板起身走了,叶秀依旧坐在那喝茶,过了会,才起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被识破 林淮看着俩人消失的方向,神情平静,昨夜到顾家忙活半夜,快凌晨才休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上官居然调动了这么多人,看来这次宫里的决心不小。 这位上官也够利害的,没有多久便查到顾家,查出内奸,可惜这事最后如何处置的,他不知道,他只记得背心一麻便晕过去了。 等醒过来,就剩下柳寒和顾恒,三个内奸都死了,房间里却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显然,对方来了强援,这位上官与对方达成什么协议。 林淮在公门时,号称神眼,查案经验无比丰富,在江湖流亡十多年,江湖经验十分丰富,这些事虽然没有亲见,可也能推测个八九。 可问题是,他该不该如实向宫里汇报? 林淮从昨夜到现在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直到刚才,他才作出决定。 柳寒很快打发叶秀回去,告诉她,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衙门里的动向,特别是建康来的报告,建康衙门正在办方震遇刺一案,只不过,柳寒不认为他们能办出什么来,但也不能完全忽视,万一某个家伙找到点什么呢! 他始终认为朝廷是最有力量的机构。 今天的事还不少,昨晚他布置了一系列行动,这些事都要在今天收尾,他先到小刀那,小刀没有睡觉,一直在等他,他的工作主要在夜晚,上午多数时候在睡觉。 听小刀汇报后,柳寒再度给他布置了新任务,监控淮扬会,方震身死,萧澜反叛,漕帮等于连失两大高手,实力大幅削弱,难保一向被漕帮压住的扬州江湖帮派有什么想法。 告辞小刀后,他又去找到钟南,钟南昨晚召集虎组同僚,在漕帮总舵外等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微明才离开,当然,以他们的修为也没法察觉柳寒进入总舵。 “很好,”柳寒没有隐瞒,直接告诉钟南:“昨晚是一次考验,你们通过了。” 钟南有些不解,柳寒淡淡的说:“宫里有令,扬州内卫,人人过关,凡有异心者,就地斩首,不用上报,昨晚,你们过关了。” 钟南背心冒出一层冷汗,原来昨晚的行动是假的,居然只是考察他们,他不由苦笑。 柳寒接着告诉他,潜藏在顾府的奸细已经清除,中枢的威胁已经过去,此外还告诉他,他们的联络暗号改了。 处理了钟南的事,还有事没完成,顾恒的盐号,他必须去盐号看看,三家联手拍下十亩盐田,拿到盐号执照,正在制造精练设备,这是他以前就给了图纸。 盐号还没开张,连店铺都还没租下来,柳寒赶到得福酒楼,顾恒没到,估计是昨晚的事还没结束,晋亮倒是已经在雅间等着了。 “老弟,你可算回来了。”晋亮看到柳寒便热切的起身:“我和顾老弟早就盼着你了。” “怎么样?拍下没有?”柳寒佯装不知,有些着急的问道:“我在帝都听说,这次拍卖竞争很激烈!” 晋亮苦笑下:“整整七万两银子。” 说到这里,他嘴角抽搐下,显然对这笔巨款还心痛不已。 柳寒松口气:“还好,还好,执照拿到了吗?” “拿到了,”晋亮紧紧抓住他:“老弟,你给的图纸,正在作,不过,老弟,剩下的那部分,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了。” “那是自然。”柳寒说着拿出图纸,晋亮接过来,这是蒸馏设备的关键部件,柳寒本来可以上次就交给他们,谅他们也不敢没下自己的股份。 晋亮如获至宝的接过去,展开细看,柳寒心里暗笑,这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老弟啊,咱们的身家性命就看这个了。”晋亮摇头晃脑的说道。 如果只是守着那几亩盐田,肯定没得玩,绝对会在大盐号的挤压下破产,可有了这套提炼装置,他们就能绝处逢生。 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 柳寒提醒他将图纸收起来,以免被外人发现。 晋亮连忙收起来,热情的给柳寒倒上茶:“老弟,有了这个,我这颗心算是落到肚子里去了。” “晋兄该不是担心我去了就不回来了吧。”柳寒笑道:“这么大的生意,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还想跟着晋兄发财呢。” “哪里哪里,是我跟着老弟发财呢。”晋亮笑呵呵,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俩人相互客气恭维着,又等了会,顾恒才到。 看到顾恒疲倦的样子,晋亮忍不住有些诧异:“顾兄,怎么啦,看上去样子不是很好。” 顾恒的样子的确不好,神情疲惫,带着黑眼圈,看上去有些萎顿。顾恒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最近没睡好。” 柳寒不动声色的笑道:“没事最好,不过,顾兄,身体还是要紧,若是不适,咱们改天再谈。” 今天是商议盐号的组织,至于股份,早就商量好了,柳寒占三成,顾恒占四成,晋亮占三成。 “没事,今儿的事还多。”顾恒说着坐下,晋亮和柳寒也不再虚情假意表现关心。 三人分别坐下,顾恒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然后说:“晋兄,志刚兄,执照咱们拿到了,现在这盐号该怎么作,还请两位兄台都说说。” 晋亮正要开口,柳寒已经抢在前面说:“我看这样,我不能常在扬州,所以,这掌柜,我不能干,我派个账房来,如何?” “账房?行,不过,你那提炼设备,还得派个人来,咱们都不懂。”晋亮说道。 柳寒点头答应,顾恒看着晋亮:“晋兄,这掌柜,恐怕还得麻烦兄台了。” 晋亮微怔,要知道,顾恒是大股东,掌柜一般由大股东担任,顾恒居然不当掌柜,这出乎晋亮意料,柳寒心里暗赞,这顾恒还是很聪明的,他是内卫,而且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他若当掌柜,恐怕没几个人敢与他们打交道。 “顾兄,你这是何意?你是大股东。”晋亮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要说不想干,那是假的。 “晋兄,这掌柜还是你来干,我自己有两家店,这得福楼,还有布庄,过段时间,我打算扩大布店的经营,实在没有精力去管盐号。”顾恒的语气十分诚恳。 “不过,”顾恒语气一转:“按照志刚兄的提议,店里要设监事,这个人选,由我派,还有,二掌柜,是我的人,如何,晋兄。” 这两个人选完全没有问题,如果顾恒当掌柜,他也会要这两个位置。 没有多想,晋亮便答应下来,这一顿饭,三人吃得心满意足,觥筹交错中,将其他一些细节决定下来,剩下的事,大部分归晋亮,包括租店面,与盐业商会打交道,等等,全部让晋亮去处理。 饭后,晋亮急匆匆的告辞走了,他忙着去找店面,另外还要找可以开作坊的院子,柳寒的意见是,这作坊,最好距码头比较近为好。 晋亮走后,顾恒让伙计将饭菜撤下去,把茶端上来。 柳寒见状知道他有事,便坐在窗前,随意的看着窗外。 伙计下去了,顾恒亲自将门关上,然后走到柳寒面前,神情变幻不定,似乎有什么话难说出口,柳寒纳闷的看着他。 “顾兄,你这是?”柳寒纳闷的问道。 顾恒微微一笑,躬身拜下:“在下见过大人,昨夜大人将舍家内奸清除干净,为家父报仇,属下感激不尽,多谢大人。” 柳寒静静的看着他,顾恒很是紧张,神情却很坚定。 “你在赌博。” 柳寒第一句话便让顾恒轻松下来,他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 “很好,有赌性,是内卫的一个素质,有时候就是要会赌,这一把,你赌赢了,”柳寒说着:“坐下吧,别这样杵着了。” “多谢大人。”顾恒先道谢,然后才坐在对面,屁股刚落座,马上起身,将茶端过来,殷勤的给柳寒倒上。 柳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他坐下后,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昨晚大人走后,属下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虽然属下接替家父不久,可大人一定会审查属下,所以,属下细想最近出现在属下身边的陌生人,除了大人和晋亮外,晋亮其实不算新出现的,他在扬州经商已经好几年了,只有大人才是新出现的,而且,大人声称是青州人,可口音却不完全是青州口音,另外,大人今天疏忽了。” 顾恒说着目光注视柳寒的鞋,柳寒的鞋是在帝都买的,扬州不常见,从昨夜到现在,柳寒换了几件外套,可没有换鞋。 “这是一个破绽,”柳寒微微点头,说道:“就这一个?” “大人昨晚说话的声调语调,特别是那白衣老头时,大人忘记了伪装,当时,我就觉着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后来细想下,应该是大人的声音。” 柳寒再度点头,昨夜老总管突然到来,他很紧张,以至于忘记改换声调了,没成想,这顾恒居然还保持警惕,有这样细致的观察力,具备了一个内卫的素质。 记得以前看过一部谍战剧,间谍便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家里都清理干净了?”柳寒问道。 顾恒点头:“今早有两个家丁走了,剩下的,我还在清查。” 柳寒点点头:“普通家丁可以慢慢查,以后,你的书房,还有涉及你秘密的地方,用的人一定要小心,嗯,你若想活得长点,就不要相信任何人。” “属下明白了。”顾恒谦卑而恭谨:“大人,这盐号,大人有什么想法?” “运行一个体系,需要银子去推动,以后盐号赚的银子,要拿一部分出来,维持内卫的运转。” “是。” “今天的决定很好,让晋亮去管理盐号,只要他不贪污,就让他干下去,这人经商上,还不错。”柳寒说道,他查过晋亮,这人很干净,是个单纯的商人。 顾恒再度松口气,他只是考虑自己的身份,不想因此盐号的经营,所以才让晋亮出面。 “这一次,宫里派我来整顿扬州内卫,但我不会长期留在扬州,宫里对扬州最后的安排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明白,大人。” “今后,你要慢慢发展出一个船队,”柳寒沉凝下说:“另外,再发展一个车队,运货的马车队,如果能与淮扬会搭上关系,或者在淮扬会内部发展成员,那就更好了。” “是,大人。” 这两个任务都很艰难,可顾恒不但没感觉到难,相反很兴奋,如果能渗透到淮扬会,能建立起一个船队,能建立起车队,那顾家的商业将遍布整个扬州。 财力就等于权力!!! 一幅美妙的画卷在顾恒眼前虚虚展开。 其前景,让顾恒心醉。 柳寒看了他一眼,取出一卷地图,摊开在案几上,顾恒伸长头看着。 “扬州的运输主要是船,可陆地运输同样重要,这是扬州人忽略了的部分,扬州有个大车帮,你知道吗?” 顾恒点点头,这大车帮是个小帮会,帮会成员是马车伙计,主要业务是陆地运输,可扬州的运输主要是靠船运,这个帮很不显,大车帮又是个松散的帮会,帮中实力薄弱。 “想办法把这个帮笼络过来,再扩张到海阳,白沙,酉城,你看看,”柳寒在地图上的城市点了几下,用指痕将他们与扬州联系起来,形成一张大网。 “再慢慢向外扩张,”柳寒向外画,很快形成一个密密麻麻的网络,涵盖了扬州长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区。 顾恒立刻明白了,他很兴奋的说道:“属下明白,大人,给属下多少时间?” 柳寒淡淡的说:“五年。” 时间比较紧,顾恒只是略微想想便点头:“五年后,属下一定交给大人一份满意的答案!” “至于,船队,”柳寒略微沉凝才说:“这要小心,注意不要与漕帮发生冲突,方法是,先建载重小的,不要涉及漕运,最大可能不要触及漕帮利益。” 说到这里,柳寒叹口气:“方震死后,漕帮的动向值得注意,”说着看了顾恒一眼,顾恒对江湖了解不多,但也装着沉重的叹口气。 柳寒在心里暗叹,这顾恒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看到好的,没看到危险。 这几件事,是他最近想好的,本来是想交给柳火来办,可柳火的事已经太多了,特别是鬼见愁工程,让他无法分心,而扬州又没有其他合适的人,只好交给顾恒来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宫里掉下来的馅饼 几张小纸条并在一起,林公公将纸条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抄到纸张上,他的字迹娟秀工整,很显然下过一番苦功。 这样的事,一般是小麦子的活,可今天,他忽然有兴趣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公公放下笔,仔细端详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拿起那几张小纸条,走到火炉边,将纸条扔进去。 他提起小火炉上的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好,他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泼去,重新泡上茶。 深深嗅了嗅茶香,美美的抿了口茶水,舒服的叹口气。 这里是安静的,也是寂寞的,院子里看不到人,也没人敢擅自闯进来,也闯不进来。 安静,没有一点人气。 树下有几朵黄色的小花,安静的绽放,享受树杈中透过的阳光。 喝了两杯茶,然后他闭上眼,默默的想了会,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有点薄的册子,慢慢的翻看起来。 他看得很慢,看一段后,又停下来,默默思索片刻,然后提笔写上几个字,再接着向下看。 时间慢慢过去,茶杯里的热气消失了,他似乎没有察觉,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小册子。 小麦子脚步轻缓的走到门口,他略微整整衣衫,小心的发出声响,然后才轻声叫道:“祖宗,小麦子求见。” 林公公闻言抬起头,看看背光的小麦子,微微点头,小麦子进来,他将手上的三个小竹筒呈上。 “祖宗,这是凉州传来的最新消息。” 林公公依旧捧着薄册,冲他微微点头,小麦子将小竹筒仔细看了一遍:“封口完好无损。” 然后将小竹筒打开,取出纸条,纸条并排放在在书案上,林公公依旧没有动,小麦子将纸条拿过去,誊写后,再送到林公公面前。 林公公拿起来,是来自凉州的情报,凉州的形势很紧张,朝廷此前判断错误,吐蕃这次进攻并非声东击西,而是声西击东,吐蕃权相德吉度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全力东进,意图攻占凉州,若不是秋歌在黄沙关和落雁关连两战两捷,遏制了吐蕃的锋头,为大军争取到时间。 发现吐蕃的真实意图后,朝廷立刻下旨,将方劲从雍州调回,同时从邙山大营调派三万大军,由中郎将吴曲统帅西进,急赴凉州。 除了凉州,北方塞外大漠,随着冬天临近,塞外胡族稍稍安宁了点,这给朝廷争取了时间,朝廷秘密从幽州边军中抽调两万大军西进,进入并州,随时准备干预大漠动乱。 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银子,银子,战争打的是什么?就是银子!!! 以朝廷府库的空虚,压根没办法打仗,朝廷紧急下令,给各州下达任务,要求他们在最短时间内,筹集银子。 小麦子站在林公公身后,他当然知道送来的情报是什么,这是最新的战报,以及凉州官场和门阀的动向。 “祖宗,凉州的情况看来已经稳定了。”小麦子斟酌着说道。 林公公点点头,随口问道:“他呢?” “他还在档案库。”小麦子小心的答道,他知道这个他是谁,这是指柏公公,或许是觉着在内卫时间比较久了,柏公公开始有点不安分了。 可林公公却象是没反应,任凭柏公公插手,压根没有干预。 小麦子正想进言,外面传来大咧咧的脚步声,他立刻闭嘴,小心的站在边上。 果然,柏公公那略微丰满的身躯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的俩人,柏公公笑呵呵的说:“呵呵,林公公,查了老半天,才弄清楚,呵呵,这盛怀还真是有问题,总算不负咱家一番辛苦。” 顾玮再度弹劾盛怀,同时要求清查扬州的丝绸棉布过去数年的税收,这在朝廷引起轩然大波,朝中大臣和士林分成两派,朝中主要大臣皆反对,而士林中则分成两派,年青士子支持顾玮,认为应该将彻查扬州,厘清官场污浊,可那些年岁大的则认为应该持重,现在边患正急,此时若掀起大案,恐影响政局,进而影响出兵塞外。 而对尚书台此刻却沉默着,但并不代表尚书台没有意见,尚书台的意见很统一,暂时不要动,这让很多人有些纳闷。 顾玮是潘链的长史,可以说是潘链的心腹中的心腹,可他一再弹劾盛怀,于情于理,潘链都该支持,可现在,潘链居然反对拿盛怀,这就让人看不懂了。 “顾玮都说对了。”柏公公说着拿出几份档案,这些都是扬州内卫送来的情报,只不过早已归档,柏公公顺势坐在林公公旁边,小麦子不动声色的看着,柏公公拿起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后,说道:“这盛怀真不是个东西,他那两百万是从门阀世家借的,哼,这借了,还不得还,看他明年怎么办。” “这就让盛怀去操心吧。”林公公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失礼。 “那不行,老林,皇上要是问起,这下就有答案了。”柏公公说道。 林公公示意小麦子:“扬州的情报来了,你看看吧。” 小麦子赶紧到里屋,将刚收到的,林公公亲手誊录的情报取来。 “这柳漠是谁?隐世仙门!!!谁这么大胆!!!”柏公公边看边说道,没有丝毫顾忌。 林公公叹口气:“这柳漠是方震安插在帝都的一枚棋子,在外城开了家茶店,真实身份是我们的人,真名叫柳寒,另外还有个身份是禁军军侯,瀚海商社主人。” “原来是他。”柏公公叹道,随即忍不住赞道:“这柳寒有本事,方震这老狐狸都被他瞒过了。隐世仙门,哼,那个宗门居然如此大胆!” 柏公公在进入内卫之前,并不知道隐世仙门,可在进了内卫后,首先便要读皇室密档,密档中有对隐世仙门的详细介绍,同时也就知道内卫供奉,以及他们与内卫的关系。 这密档让柏公公看得心惊肉跳,要不是林公公郑重其事,柏公公差点就以为是传说,林公公不但给他解释了隐世仙门,还带他去见了两位供奉,让双方认识下,从供奉那出来后,便又将除魔队的各队队长介绍他,这才让柏公公认识到这隐世仙门是真实存在的。 但很快柏公公便知道隐世仙门与朝廷的关系,但更多的是从穆公公和林公公身上学到了那种自信。 皇上身边的人,那怕什么隐世仙门也要忌惮三分。 “这个,除非抓到那萧澜,否则压根不可能查到。”林公公叹口气:“漕帮的事复杂了,幸亏以前在漕帮安插了内线。” 小麦子小心的站在边上,一句话不敢说,柏公公微微点头:“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个方震?他不过是个江湖帮会的帮主。” “这里面原因比较多,”林公公示意小麦子:“去把柳寒的报告拿来给柏公公看看。” 小麦子一言不发,过去从卷宗里取出一张纸张来,送到柏公公面前。 柏公公很快看完,眉头却紧皱起来:“漕帮内部矛盾,这个理由不,不充分。” 林公公点点头:“是很不充分,漕帮内部,漕帮中人有这样忍耐吗?哼,多半是某个世家豪门插手了。” “会不会是淮南王?”柏公公显然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了林公公的意思,又进一步推理到王爷身上。 扬州前后分封了不少宗室,以淮南王燕旻位最高,是当今皇帝的叔叔,与齐王不同,这位王爷对政事没有一点兴趣,他最大的兴趣便是长生不老,整天修道炼丹,行事荒诞不经,但却很少有人弹劾他,原因很简单,炼丹修道是这个时代的时尚。 无论先帝泰定皇帝还是当今皇帝对这位王爷都很放心,内卫也从来没收到这位王爷有什么异常的报告。 可现在柏公公却提到淮南王,林公公想了想,微微摇头:“不敢说。” “不敢说?”柏公公纳闷的看着林公公,林公公点头:“若是淮南王,那事情就大了。” “柳寒要漕帮中的眼线,给吗?”柏公公问道。 “你看呢?”林公公反问道,柏公公略微思索便点头:“给他,这隐世仙门事关重大,而且这柳寒恐怕与隐世仙门多少有些关系,让他去查,事半功倍。” 林公公点点头:“好,让他和蓝蝶联系吧。” 小麦子点头,他提笔写下蓝蝶的联系方式,然后交给林公公,林公公看后,在上面批下一个符号,这个符号是他的代号,柳寒看到这个符号就知道是他亲自同意的。 小麦子接过纸条,当着林公公的面,将纸条分成七条,每条装进一个小竹筒,然后用蜡封好,林公公点头后,小麦子才拿着小竹筒出去。 “顾硕的事呢?”柏公公问道,林公公想了下,依旧反问:“顾家的内奸已经查清,柏公公你的意思呢?” “顾家已经不可信了,我看将扬州内卫交给蓝蝶,由她来指挥。”柏公公提议道。 “蓝蝶?”林公公沉凝下来,显然,他心里正犹豫,过了会,他才说:“我想交给鹰眼。” 鹰眼,神眼林淮的代号。 “鹰眼?”柏公公想了想,摇摇头:“这人,我觉着他的位置太低。” “蓝蝶没有经验,鹰眼经验丰富,地位虽然低,可以想办法。”林公公说道,不过,他的语气有几分游移。 “我还是觉着蓝蝶最合适。”柏公公坚持道。 林公公淡淡一笑,没有坚持,但也不同意:“蓝蝶在漕帮中的地位超然,他完全依靠方震,方震一死,即便方杰接任,蓝蝶能发挥的作用也极为有限。” “咱们在漕帮中,并不只有蓝蝶一枚棋子,蓝蝶的身份掩护很好。”柏公公依旧在坚持。 林公公想了想,忽然很肯定的点头:“蓝蝶不合适,鹰眼也不合适,必须另外找人。” “另外找人?谁?”柏公公迷惑不解的问道,他知道扬州内卫的全部名单,这份名单比顾硕的还全,顾硕手上没有漕帮和淮扬会,以及淮南王府的部分名单。 林公公在察觉扬州内卫情报不正常后,虽然没有查清问题出在哪,可他采取安全措施,此后安插到漕帮和淮扬会的内卫,就没有告诉过顾硕。 也幸亏如此,这些内卫才保存下来,但,方震十分谨慎,提拔到中枢的,都是经过考验的人,而且多数跟随他多年。 这让内卫很难渗透到漕帮中枢,直到数年前,才成功的将蓝蝶安插到方震身边。 林公公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的喝了一口茶,半响之后,他才叹口气:“唉,这些年,内卫被削弱太利害了。” 柏公公没有答话,这些年,内卫的经费从未拨足,人员也减少很多,现在事情来了,林公公安排起来不由有些捉襟见肘。 “唉,这样吧,柳寒不是负责整顿扬州吗,就让他来定,咱们把关。”柏公公提议道,林公公想了想,终于点头:“好吧,先让他做作看。” 说完这事,俩人喝了几杯茶,柏公公又问:“皇上对扬州的事,倒底如何决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于无声处 林公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然后才说:“皇上如何决断是皇上的事,我们要作的是,皇上决断之后,我们坚决执行。” 柏公公眼中闪过一道阴霾,他随即低下头,端起茶杯,再抬头,已经笑呵呵的了。 “是,您说得对,”柏公公点头,随即叹口气:“唉,这些烂事,够皇上心焦的。” 林公公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窗外,今天的天色很好,阳光很足,他起身走到院子里,柏公公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小太监进来,将书案搬出去,小麦子回来见状,赶紧上前劝道:“干爹,这风挺大的,还是在屋里吧。” 林公公摇摇头:“老待在屋里,人都发霉了,出来晒晒,没事。” 小麦子见状,赶紧让小太监去把袍子拿来,自己亲自给林公公披上,林公公没有推辞,裹着棉袍,躺在椅子上,很惬意的闭上眼睛。 柏公公也出来了,旁边的一个小太监给他端来躺椅,柏公公眉头微皱,然后吩咐将他的棉袍拿来,小太监赶紧回去将棉袍取来。 小麦子轻手轻脚的退出去,院子里就剩下林公公和柏公公俩人。 柏公公躺了会,觉着有点无聊,翻身坐起来,扭头看着林公公,林公公很惬意的躺着,双眼微闭,神情怡然。 “你怎么能这样...,享受。”柏公公有点不理解。 “你要在这待上三十年,就会明白。”林公公悠悠的说道:“当年,我和你一样,刚进这院子时,觉着好奇,觉着很不错,久了才知道,这院子就是牢笼,天牢还有出去的可能,这院子,进来了,就出不去。” 柏公公嘴角抽搐下,尴尬的笑了笑:“你,你这话,呵呵,太寒碜了,难怪你身子不好,想开点。” 林公公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言声,进入这院子,就能掌握很大的权力,这权力之大,令人迷醉,可这院子就是个黑洞,没有那个皇帝会让掌握了如此多秘密的人活着离开。 柏公公再度躺下,躺椅的位置很好,头:“嗯,不错,知道看卷宗了,在内卫要学会看卷宗,要学会从卷宗里发现线索,找到线索。” “是。”柏公公很规矩的答道。 穆公公转身出来,柏公公跟在他身后,穆公公在茶几边坐下,看着院子里,树下熟睡的林公公,小麦子和两个小太监站在边上,很显然,是穆公公吩咐了,不让叫醒。 “小林子,这些年,辛苦他了。”穆公公深深的叹口气,目光怜惜的看着林公公,柏公公没敢插话,半响穆公公才说:“你要多跟他学,内卫掌控着朝廷安危。” “是,儿子一定认真跟林公公学,”柏公公说道,穆公公叹口气:“小林子心神耗费过度,不是长寿之相,皇上虽然没说,宫里都知道,你将来要掌控内卫,你要抓紧时间好好学,这内卫的事,没有三五年,是不行的。” “是,儿子明白。”柏公公讨好的给他倒上茶,然后乖巧的问:“干爹,今儿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儿子吗?” 穆公公端起茶,小小的抿了口,放下茶杯后说:“不是什么大事,你把扬州的卷宗找出来,特别是盛怀的。” “是,老祖宗。”柏公公赶紧说道:“老祖宗,皇上决定动手了?” 穆公公叹口气点点头,没有细说,柏公公赶紧转身到书架上去找,找了会,没有找到,他赶紧到门口将小麦子招呼进来。 “老祖宗要扬州的情报,特别是盛怀的。”柏公公说道:“赶紧去档案库找出来。” 小麦子躬身压低嗓门说:“干爹已经找出来了,就在书案上。” 柏公公微怔,赶紧过去,书案上有一叠卷宗,他在里面翻了下,最下面便两册便是扬州和盛怀的。 他赶紧抱起来,拿到穆公公面前,谄笑道:“干爹,这就是,林公公已经找出来了。” 穆公公点头接过来,打开卷宗,取出档案仔细看起来,边看看边摇头。 穆公公看得并不仔细,匆匆扫了数眼,从中取出几张,小心的叠起来,揣进怀里,然后起身。 林公公依旧在阳光下安静的睡着,穆公公看看他,轻轻叹口气。 小麦子神情忧虑,柏公公崇敬的看着穆公公苍老的背影,穆公公的背看着微微有些弯,头发雪白,在阳光下,显得特苍老。 天边显出红色的彩霞时,林公公醒过来了,他舒畅的展开双臂,神情轻松。 “干爹醒了,”小麦子赶紧过去,将林公公扶起来:“这一觉睡得可好?” 林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小麦子低声说:“老祖宗来过了,儿子本想叫醒干爹,可老祖宗不让,儿子没敢叫,请干爹原谅,老祖宗来去扬州和盛怀的档案。” 刚听到穆公公来过时,林公公身子微顿,虽然便恢复正常。 “差不多了,皇上也该动手了。”林公公低声细语道,除了小麦子外,无人可以听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多事之秋 林公公觉着皇上该动手了,可穆公公却觉着还是早了,他走进养心殿时,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甘棠跪在地上,潘链潘冀站在一边,秋云曹晃站在另一边,而薛泌则站在皇帝的下首,神情有些激动。 “起来吧!”皇帝扫了众臣,看到刚进来的穆公公,平息下心情,对甘棠说道:“这事,不怪你,高漳河溃堤,冀州刺史张泌难辞其咎!泰定十七年,朝廷花费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修的堤坝,朕记得去年还拨了三十万两银子修缮,传旨,冀州刺史张泌罢职,交廷尉审理,传旨,京兆尹陈宣出任冀州刺史,告诉陈宣,给朕好好查查,这堤是怎么溃的!” 说着,转头看着众人:“诸卿议议,谁来接任京兆尹?” 众臣互相看看,都没说话,天有不测风云,昨日朝廷接到冀州急报,高漳河秋汛溃堤,邯郸郡三县被淹,七县受灾。 冀州,朝廷重镇,天下三大粮仓之一,税收和粮食是朝廷财税的重要来源,这里若有风吹草动,朝廷如何不紧张。 高漳河横贯冀州,泰定十七年,朝廷拨款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冀州自己筹集了二十万两银子,将沿岸堤坝修缮,去年,朝廷又从紧张的财政中拨款三十万两银子用以修缮,可万万没想到,今年就溃堤了,而且又是在这个时候,如何让皇帝不愤怒。 高漳河溃堤,灾民数十万,急需赈济,幸亏顾玮在扬州弄到九百万两银子,否则这笔银子还不知道上那弄去。 皇帝愤怒之下,要免去冀州刺史张泌的职务,但丞相甘棠反对,认为张泌责任不大,主要是邯郸郡守康成的责任,应当让冀州刺史张泌调查。 对甘棠的反对,更进一步激起皇帝的愤怒,怒斥甘棠,甘棠不得不下跪请罪。 殿内无人开口,皇帝眉头微皱,看着潘链和甘棠,冷冷的问道:“怎么,太师和丞相都没人选?” “陛下,臣举荐前兖州刺史府长史樊允。”蓬柱站出来说道,前兖州刺史樊允在泰定十二年被罢职,直到现在也赋闲在家。 “臣不赞成,”潘链不动声色的说道:“樊允声名有污,不适合为朝廷牧守一方,陛下,臣举荐五兵曹令丞冯彻,冯彻为人宽宏,颇有才干,出任冀州刺史,绰绰有余。” 蓬柱头一扬便要反驳,皇帝扫了他一眼,蓬柱当即沉默,这俩人,皇帝都知道,樊允原是太子府舍人,后被兖州刺史孟岱征辟为刺史长史,可在太子势弱时,孟岱却将他罢职,差点获罪流放,此后,樊允便归隐山林,以耕读为乐,再没出仕。 至于冯彻,现任五兵曹尚书,这人出身豫州冯家,豫州门阀世家众多,冯家算是中等门阀。 “冯彻?”皇帝略微沉凝便要摇头:“凉州战事正紧,冯彻熟悉兵事,暂时不能动,以后再说吧,樊允呢?诸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樊允在士林名声不佳,贸然拔擢要位,实在不妥,臣举荐渤海郡郡守朱汉。”甘棠小心的说道:“朱汉历任冀州,当渤海郡郡守已经六年了,陛下,塞外战乱平息还需时日,冀州虽然受灾,可只是冀州一小部分,对冀州财税影响不大.....。” “朕说的是京兆尹!不是冀州刺史!”皇帝忍住口气,冷冷的提醒道:“甘爱卿!” 甘棠头上冒出一层细汗,惶恐道:“臣,臣,失礼,请皇上恕罪!” 说着又要跪下,皇帝有些不耐的喝道:“算了,算了,你们先回去吧,商量下,给朕一个人选。” 众人退下,蓬柱薛泌却留下来了,皇帝怒气犹存的骂道:“这甘棠真是老了!” “甘棠不是老了是吓着了,这人一向胆小,皇上雷霆一怒,把他吓着了。”薛泌在边上笑道。 蓬柱也笑了笑:“皇上,这次机会好,张泌早就该拔掉了,让陈宣去也很合适。” “京兆尹呢?让冯彻担任京兆尹?恐怕他自己也不愿意吧。”皇帝冷冷的说道,京兆尹官位不大,但位置很重要,冯彻是五兵曹令丞,论品级与京兆尹相当,都是四品大员,可五兵曹负责兵器制造,军官考评升迁等,位高权重,京兆尹虽然也位高权重,可京兆尹负责帝都的治安,干的是得罪人的事,陈宣在这个位置上得罪了不少人。 “樊允呢?”蓬柱问道,没等皇帝开口,薛泌便已经插话道:“樊允不行,”说着他冲蓬柱微微点头:“樊允离开太久了,在州郡当个郡守,可以,可京兆尹这个位置,太复杂,樊允恐怕不行。” 薛泌心里非常遗憾,他没想到皇帝现在就动手,以前柳寒便提醒过他,冀州王许门阀在谋夺京兆尹,让他警惕,若有机会,可以将这个位置拿下,可他的根基太浅了,口袋里实在拿不出人来,眼看着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 皇帝微微迟疑,薛泌点中了樊允最大的软肋,樊允离开太久了,而且他也从未当过一方主官,骤然提拔到京兆府,掌控如此要害之处,他真能胜任? “张猛,你怎么看?”皇帝抬头看着张猛问道。 张猛站在角落,刚才殿内争论激烈时,他一直不发一言,此刻皇帝征询,他才从角落走出来。 “薛大人说得对,不管冯彻还是樊允都不合适,”张猛缓缓说道:“草民给皇上推荐两个人吧,治书御史落武,京兆府长史林翔。” 薛泌闻言眼前一亮,落武,他怎么把这个人选给忘了;落攸遇刺,落武丁忧守丧,三年期满,今年该回朝任职了。 落武是河东士族,落家的地位与薛家相当,两家是姻亲,若落武能出任京兆尹,无疑对自己是一大帮助。 “落武,林翔,”皇帝喃喃自语,忽然看见薛泌:“这落武是你亲戚吧?” “是,我叔叔的女儿嫁给了落武堂兄的儿子。”薛泌坦率的承认,不过这关系好像稍微远了点。 “你对他怎么看?”皇帝没有在意,继续问道。 薛泌苦笑下:“陛下,您这就问错了人,落攸治家甚严,这落武行规蹈矩,与小臣,嘿嘿,格格不入,小臣对他所知不多。” 皇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落武原先在太学,向来以严谨闻名,与薛泌行止完全是南辕北辙,恐怕瞧不上薛泌这样的浪荡子。 “落武?”蓬柱想了想,点头:“臣以为这个人合适。” “那么林翔呢?”皇帝再问,薛泌想了想说:“林翔是颍川人士,听说曾经在青州琅琊青羊书院求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青羊书院?”皇帝有些纳闷,目光转到穆公公身上,穆公公点头:“是,有这回事。” 皇帝想了下:“就落武吧。” “皇上先不急,看看尚书台是什么意见。”张猛委婉的劝道。 “等他们,那不要好几天。”蓬柱神情不屑,回到帝都后,皇上本想将他拔擢入尚书台,可大臣反对的不少,塞外和凉州相继发生战事,皇上只好暂时没下旨,但皇上也让他参与廷议,实质上参与到尚书台的工作。 “好几天也该等。”张猛淡淡的说,皇帝迟疑下微微点头,张猛眉头微皱:“皇上,拿下冀州刺史,再拿盛怀,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 “必须拿下他,”皇帝摇头说:“只有拿下盛怀,句誕顾玮才能放开手脚,顾玮,这人倒是挺能干,这次立功甚大,要不是他这九百万,朝廷这次恐怕就难了。” 说完重重叹口气,薛泌也叹口气,进入中枢后,他才明白朝廷的艰难,高漳河溃堤,其实受灾并不大,可要不是顾玮从扬州送回银子,朝廷居然就拿不出救灾银子,边军居然就没有军饷!!! “文恬武嬉,这天下再不整治,真就烂下去了。”薛泌喃喃自语,随即醒悟,连忙请罪。 “你有什么罪,不过说了句实话,他们总说泰定中兴,泰定中兴,依朕看,父皇留下的江山,是个空壳。”皇帝语气沉重,丝毫没觉着这对先帝有什么冒犯。 张猛三人不敢接这话,殿内有些沉闷,皇帝望着窗外,过了会才问:“查到没有?” “有。”穆公公立刻答道,拿出那几张情报,送到皇帝跟前,皇帝没有接:“你说说吧,让大家都听听。” 穆公公展开情报念道:“泰定十六年,盛怀将职分田扩大到十二顷,泰定十八年,强行更换职分田,同时又占据桑田五顷,按照朝廷规制,官员不能占桑田。 从泰定十三年到今年,盛怀从扬州盐商总共收贿银五十万两之多,另外,扬州历年盐税绸缎税布税铁税,从泰定十三年的三百万两下降到去年的一百一十万两,内卫怀疑,这其中有部分被扬州各级官吏私分,但没有查到证据。 盛怀老家在豫州鲁国,泰定十六年,他在老家购买田地三百顷,田价二十两银子,泰定十七年,又买田一百顷,田价十八两。” “二十两,十八两!”皇帝连连冷笑:“这鲁国的田真便宜,诸卿,你们怎么没去买点?” 张猛苦笑不已,蓬柱叹口气:“臣要知道这么便宜,怎么也要买上几十顷。” 薛泌目瞪口呆,傻了似的望着穆公公,半响才叹道:“这,这,唉,皇上,这盛怀太猖狂了!” “这样的蛀虫,必须拿下!” 这一句话,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人事纷争 蓬柱立刻大声支持,薛泌也随即支持,张猛却轻轻叹口气,皇帝立刻注意到,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问:“张卿,你是怎么想的?” 张猛平静的说:“盛怀必须拿下,顾玮在奏疏里说得很清楚,这次的九百万两银子是未来三年的盐税收入,简单的说,未来三年,朝廷将不会在扬州收到一两银子的盐税,所以,未来三年,朝廷的税收将会少一大块。 为了弥补朝廷税收,他建议整顿扬州丝绸棉布,还有铁器等税收,皇上,这个建议很好。 拿下盛怀,臣是赞同的,可问题是,仅仅拿下盛怀就行了吗?盛怀在扬州十年,与扬州的门阀士族,各郡县官员,上下盘根错节,还有,他与冀州和青州的门阀力量,都有交往,皇上,臣建议,暂时不要作决定,将顾玮的弹劾交御史台,看看反应再说。” 皇帝微怔,穆公公心中暗惊,迅速抬头看了看张猛,皇帝沉凝思索,蓬柱冷笑道:“这交给御史台,那些家伙还不一涌而上为他脱罪!有这个必要吗!” 薛泌则皱眉思索,穆公公提供的证据是不能交给御史台的,一旦交出去,那些朝臣和士林,一定会调转枪口,对准内卫。 可仅凭顾玮的弹劾,可以搬到盛怀吗?薛泌觉着不太可能,盛怀出身士族,顾玮出身庶族;顾玮在士林名望虽高,可盛怀在门阀中的势力更大,比较而言,盛怀的势力更强。 “还有,”张猛斟酌下,又说:“皇上,京兆尹人选暂时不宣布,让吏曹举荐人选。” 穆公公眉头微皱,有点不明白,这张猛是什么意思,落武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可让吏曹举荐人选,这个职务恐怕落不到落武的身上了。 张猛这是要作什么!!! 穆公公感到迷惑不解,皇帝也有些迷惑不解,他喷着粗气,看着书案上的情报,很是不甘。 “景略太小心了!”蓬柱摇头说:“皇上当乾纲独断,若交给吏曹和御史台,可以断定又是一场混乱,势必影响凉州和塞外的战事。” 没等张猛说话,皇帝点头:“蓬卿说得对,此时政局当稳,就这样,薛泌,拟旨!” 薛泌没说话,立刻草拟圣旨,张猛只是轻轻叹口气,穆公公眉头微皱,小心的试探道:“皇上,老奴以为,张先生所言甚妥,就算交给尚书台议一下,也没什么,不会影响凉州和塞外。” 张猛冲穆公公点点头,蓬柱正要反驳,皇帝不悦的喝道:“朕意已决!就这样了,你先下去,整理下盛怀的罪证,同时,内卫也作点准备!” 皇帝的话不重,可穆公公额头却冒出一层细汗,连忙领旨,躬身退下。 出了养心殿,穆公公长叹一声,黄公公小心的扶着他,低声安慰道:“干爹,没事,皇上只是最近有点心烦。” 穆公公苦笑下摇头,叹口气:“老了!老了!” 黄公公依旧很小心:“干爹,儿子看,皇上和先帝不一样,皇上毕竟年青气盛,行事刚猛了些。” 穆公公没有答话,目光浑浊的看着恢宏的宫殿群,秋日的阳光照耀下,宫殿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圣旨送到尚书台,潘链接过圣旨,眉头拧成一团,由于战事正紧,潘冀和秋云曹晃都在尚书台,没有立刻离开。 两道圣旨,第一道,任命落武为京兆尹;第二道,将扬州刺史盛怀槛送帝都,交廷尉府审理。 两道圣旨,两张轻飘飘的纸,却让潘链感到奇重无比。 “不是,让我们议议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旨了!”左辰有些不满,唬着脸说:“不行,这令不能盖!” 皇帝的圣旨没有附尚书令的印,就不算圣旨,就是封回;一旦发生封回,就是震动朝野的大事!!! 潘链苦笑下:“诸位大人,大家怎么看?” 甘棠刚受了皇帝的训斥,没有开口,秋云眉头微皱:“皇上刚让咱们议下京兆尹人选,这就拿出人选,皇上倒底什么意思?” “落武?”甘棠叹口气:“他一直在太学,调到御史台不过一个多月,便丁忧,完全没有牧守一方的经验。” 说着甘棠摇摇头,显然不赞同,左辰也点头:“对,落武不合适,当让吏曹重新拟定人选。” “吏曹重新拟定人选,现在恐怕来不及了,”潘链想了下问:“诸位看原渤海郡郡守孙观如何?” 秋云心中暗骂,别人不知道,他恰好知道,孙观前段时间给潘链送上厚礼,据说有十万两银子之多,想到这里,他忽然心念一动,眉头忍不住拧成一团。 潘冀低头想了想:“落武还是合适的,京兆尹这个人选需要刚正,陈宣其实是恰当人选。” “我看,”曹晃突然开口道:“陈宣在京兆尹上太久,得罪太多人,调动下,皇上有保全之意,不过,调任冀州,我看不妥,他是南方人,我的意见是调到扬州担任刺史,孙观调任冀州刺史,京兆尹,我的意见是让御史右丞周瑁出任京兆尹。” 曹晃为前车骑将军,泰定帝时,先是协助泰定皇帝反击鲜卑,可在十多年前,他突然致仕,在帝都城西的庄园内修养,直到前段时间,新君才重新启用,但也没给他正式名称,只是让他入尚书台,协助处理朝政。 曹晃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连声望甚高的秋云都在他之下,当年秋云没领军,方回段昌还只是军中后起之秀,他已经在中枢,负责统筹全局,全面指挥反击鲜卑的战争。 重新入朝,曹晃没有丝毫陌生,也没有丝毫避讳,他的这番话,不但将刚送来的圣旨驳回,而且连刚才皇帝已经作了的决定,也一并反对了。 秋云眉头微皱,尚书台并不是行政机构,而是决策机构,具体负责执行的是丞相府,六曹也是在丞相府领导下工作,具体说来,尚书台是皇上的高级参谋,具体到他秋云和曹晃,应当是皇帝的军事参谋。 作为军事参谋,秋云很少对具体政务,更不要说对人事安排提出意见,他原以为曹晃也是如此,可没想到,曹晃却一反常态,这让他有些纳闷。 “周瑁?”秋云还没有开口,潘链已经沉凝着摇头:“他不合适,御史大夫令糜年岁已高,左令丞魏典致仕后,一直空缺,他要再走了,这御史台岂不空悬。” “干脆将御史左令丞一并安排了,”左辰说道:“让落武接任御史左令丞,京兆尹,让吏曹举荐。” 潘链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就这样办,另外,盛怀之事,如何处置?” “顾玮以前是你的长史,他弹劾盛怀,你是什么意见?”曹晃直接问潘链。 在尚书台,曹晃的资历恐怕比潘链更深,他这一开口,其他人都没插话,只是看着潘链。 潘链眉头微皱,不悦的说:“曹将军,顾玮弹劾盛怀,事先我一点不知道,他以前虽然是我长史,可现在是朝廷派到扬州主持盐政革新的副钦差!” 曹晃冷笑一声:“我看这顾玮就是个狂妄之徒,不知天高地厚,这个时候,挑起大案,将严重影响塞外凉州的战事!” 潘链淡淡的说:“曹将军差矣,扬州的事,如何影响凉州和塞外了,况且,若盛怀真犯下如此罪行,挖出这个毒瘤,对凉州和塞外战事,岂不更好;若没有,也可以还他清白。” “问题的关键是,扬州乃财税之地,盛怀一倒,势必震动扬州官场,各郡各县,官员势必受到影响,凉州塞外打的什么,就是银子粮食,只要这些保证了,胜利就没有问题!”曹晃一点不客气,直接点出关键。 “在塞外战事未平之前,扬州不能乱,顾玮过于草率了!” 曹晃的指责,秋云以为有些道理,扬州乃三大财税之地,扬州若乱了,后勤粮饷跟不上,凉州和塞外就别打了。 “不管盛怀怎么样,暂时不动为好。”秋云也赞同的说道。 “曹将军,秋将军,错也!”左辰正色摇头:“盛怀若真的如此,当坚决查缉,今后一段时间里,扬州要提供更多的支持,盛怀一干蛀虫在其中上下其手,那才真的影响到凉州和塞外的战事。” 潘冀立刻表示支持:“对,还是左大人明白,皇上已经决定要拿下盛怀,说明皇上已经掌握了盛怀贪腐的证据,诸位大人,拿下盛怀,也有另一个可能,震动扬州宵小,厘清扬州官场,让扬州的那些南蛮警惕,对凉州和塞外战事,恐怕更好。” 所有人都没想到,潘冀居然这事上支持了顾玮,刚才潘链隐含的态度是反对缉拿盛怀,可潘冀居然与他哥哥唱起反调。 潘链的脸色很难看,狠狠的瞪了潘冀一眼,潘冀无所谓的低下头,似乎压根没感到潘链的不满。 “秋大人,甘大人,你们的意见呢?”潘链扭头问秋云和甘棠。 甘棠想了想:“就这样吧,京兆尹,咱们已经否了皇上的意见,这盛怀再反对,皇上那....” 秋云眉头拧成一团,总觉着这里面有些什么不对味,可半天也没想明白,便含混其词的点头:“我同意甘大人的意见。” “我暂时还不宜动盛怀,盛怀一动,势必掀起震惊朝野的大案,现在朝廷最大的忧患在凉州,在塞外,先平定凉州和塞外,再动盛怀。”潘链说道。 “尚书令大人此言差矣,”潘冀公开反对,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支持甘大人。” “你!”潘链大怒,冲着潘链叫道:“盛怀在扬州近十年,为朝廷牧守一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简单的凭借一个弹劾,就拿下朝廷重臣,这太轻率了!” 说着,他抬头看着甘棠,又看看秋云,坚决的说:“若皇上掌握了盛怀的罪证,当公示于众,也让群臣无话可说!” 潘冀哼了声,正要反驳,曹晃已经点头:“尚书令大人说的是,缉拿朝廷重臣,当要有令人信服的证据,皇上若有,当公布示人,以令天下信服!” 潘冀见状,也不再开口,甘棠轻轻叹口气,左辰沉默了会,也点头:“此言甚是,皇上若有证据,...”左辰皱眉问道:“皇上的证据从何而来?内卫?内卫不得干预朝政,这是太祖定下的祖训!”众人皆沉默无言,这些年,内卫干预朝政的事还少吗!前几年发生的方回叛乱,再往前一点,太子,昭阳,等等案子,里面没有内卫的手脚? 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众人不再反对,潘链以此起草奏疏,交给小黄门。 皇帝震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太后出马 “宣潘链,还有穆公公!” 皇帝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大声叫道,蓬柱也同样愤怒:“尚书台在作什么!他们想作什么!” 张猛轻轻叹口气,上前劝道:“陛下息怒,没有必要动怒,宣潘链或尚书台诸大臣前来应对即可。” 皇帝怒火燃烧,胸口不住起伏,他正要发火,忽然看到殿前横幅,上面有泰定帝亲书的一个静,才勉强压下火气,半响才点头:“好,都叫来吧,看看他们都说什么!” 穆公公先到,还在殿外,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进殿后,他向皇帝施礼,然后不动声色的站在边上,静候皇帝的吩咐。 没有多久,潘链带着尚书台众人和曹晃一块过来,皇帝冷脸看着他们,潘链等人神情恭谨。 “你们的奏疏,朕已经看过了,但朕以为,理由不充分,人选不合适!”皇帝语气冷冷的,目光就盯着潘链。 潘链没有半点迟疑:“皇上,这人选,是老臣与尚书台诸位同仁商议后决定的,并非老臣独自的决定。” “那好,你们说说你们的理由!”皇帝再度压压心中的火气,沉声说道。 “那老臣就说说,”潘链一点不害怕,语气不急不缓:“皇上属意落武,可落武的资历不足,无法服众,此外,京兆尹事物繁杂细碎,落武没有地方经验,骤然拔擢到这等重要位置,臣等担心,他无法胜任。臣以为,他担任御史左令丞比较妥当。” 皇帝目光一闪,沉声问道:“那京兆尹,你们推荐谁?” “臣已经给吏曹去函,让吏曹提供人选,供皇上选择。”潘冀平静的答道。 “供朕选择!”皇帝仰天打个哈哈,冷笑道:“是朕选择还是你们选择!!!” 潘链立刻跪下,泣声道:“皇上此言臣不敢受,尚书台的职责是为皇上提供征询,臣奉先帝之命,掌握尚书台,为皇上提供质询,不敢有私心,京兆尹掌控京师,乃天下首府,其位之重要,关乎天下安宁,皇上安全,府尹的选择当慎之又慎,万不可贸然用之,臣之心,对天可表,望陛下明察!” 皇帝冷笑一声,还没还击,左辰上前一步,慨然道:“陛下,这次臣以为尚书台所虑甚妥,落武资历太浅,骤然拔擢到京兆尹,万一有个处置不当,势必朝议纷纷,陛下当慎重。” 左辰是皇帝的老师,他出面反对,皇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蓬柱抢先出面:“资历?左大人差矣,今日我大晋天下之所以举步维艰,就是讲资历!当年,先帝拔擢秋大将军段昌将军时,他们的资历若何?” 这话一下击中了左辰的软肋,当年,秋云年岁虽大,可在军中没什么资历,段昌更加年青,泰定帝启用他时,他不过一都尉。 “蓬大人此言有理,”张猛缓缓说道:“资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其实就是将菱角磨平,失去理想,变成一个碌碌无为的常人,甚至变成一个贪官污吏。” “张先生,蓬大人之言不妥!”甘棠缓缓说道:“先帝拔擢秋大将军和段昌将军,也不是一蹴而就,秋大将军先后担任参军长史,段昌将军更是从军侯都尉校尉,逐步提升上来。” “相比较落武,落武此前在太学任职,职务不过从五品,调往御史台不过一月,便告丁忧,京兆尹是四品官员,若由落武出任,等于落武连升两级,陛下,落武有何功劳,可以连升两级?” 甘棠的反击十分有力,无论蓬柱还是张猛都无话可说,总不能说丁忧也是功劳,即便皇帝要恩赏,最多也就提升一级,这一次升两级,除非有特殊功劳,才能服众。 皇帝心中十分恼怒,京兆尹十分重要,他想用一个信任的人,可遍览朝中大臣,大都是先帝留下的,尚书台众臣也都是先帝留下的,这些人都是些老官僚,做事每每束手束脚。 朝中尽是一帮历练油滑的官僚! 不,不行! 这天下是朕的!朕不能随他们摆布! “京兆尹,不需要油滑的官僚!朕意已决,....” “皇上且慢!” 皇帝刚说到这里,忽然被打断,扭头一看却是前车骑将军曹晃,曹晃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按大晋律,没有尚书台附属,皇上的任命不算数的。” 皇帝扫了众人一眼,潘链依旧跪在地上,其他众臣都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他冷笑一声:“当然,朕不会违背祖宗规矩,那好,你们下去想想,如果没想通,朕可以调整尚书台。” 此言一出,众臣大惊,秋云连忙上前:“陛下不可,凉州塞外战事正激,此刻调整尚书台,势必引起朝野震动,影响前方战事!”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神情坚定:“朕,不是深宫长大的皇帝,朕处理政务已经五六年了,下面那些蝇营狗苟,朕深知!” “皇上,您这是诛心之言,”潘链痛苦的磕头道:“皇上,臣等所议人选,乃是为朝廷所想,如果皇上对臣不满意,臣愿辞尚书令!” 此言一出,殿内一遍死寂,半响,皇帝打个哈哈,连声干笑:“好,好,好啊!好啊!原来你们是来逼宫来了!好!好!好!朕的尚书台,居然逼宫!好!” 皇帝转头看着穆公公:“拟旨,免去潘链尚书令,责令,回家修养,另外拟旨,蓬柱,薛泌,延平郡王燕亮,入尚书台,参务朝政。” 穆公公稍稍犹豫便躬身领旨,秋云连忙站出来:“穆公公且慢。” 秋云转身对皇帝说:“陛下不可因怒下旨,此旨一下,朝野势必震动,陛下,当三思而行。” 皇帝冷冷的看着秋云,秋云神情坦然,他虽然瞧不上潘链,可在这种情况免去潘链的尚书令,势必带来极大混乱,进而影响凉州塞外战事。 “哼,秋爱卿,”皇帝冷笑道:“朕不怕混乱,朕就不信了,没了张屠夫还吃带毛猪。” 穆公公听罢,在心里叹口气,再度躬身问道:“陛下,老奴拟旨了。” 皇帝点点头,盯着秋云潘链等尚书台大臣,冷冷的说:“你们回去吧,就算你们都反对,朕另外找人干!” 皇帝说完不等众人开口,便将他们赶出养心殿,穆公公就这会,将圣旨起草完毕,交给皇帝,皇帝交给程公公,程公公接过圣旨慢慢转身,目光就飘向穆公公,穆公公神情平静,目不斜视。 黄公公捧着圣旨过去,到书案边放下,取出玉玺,正准备盖上,张猛突然叫道:“且慢!黄公公,且慢!” 张猛上前一步,看着皇帝说道:“将不可以愠而致战,陛下,潘链是先帝定下的顾命大臣,这样免了他,不妥。” 皇帝愠怒的哼了声,转身盯着张猛:“你什么意思?” 张猛叹口气,皇帝就是太强硬,或者说是有点莽撞,他解释道:“这潘链是尚书令,您就算要撤换,也要下旨,说明原因。” “皇上息怒,”蓬柱也上前两步:“调整尚书台,非同小可,况且,皇上若因此撤了他,反倒成全了他的名声。” 若潘链因此事被罢职,在士林看来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而是非常高的荣耀,潘链原本不怎么好的声誉会因此高涨。 “对,陛下,”蓬柱也说道:“暂时先不动,这尚书台迟早要....”、 还没说完,殿外就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上,太后差人来了。” 皇帝一愣,随即瞪着穆公公:“太后怎么知道了?” 穆公公苦笑下:“皇上,这宫里大小事,瞒得过太后吗。” 正说着,一个中年太监摇摇摆摆的进来,见到皇帝,恭恭敬敬的施礼:“奴才见过陛下。” “母后最近还好吗?”皇帝佯装不知,问道。 “太后前儿有些不舒服,昨儿喝了点太医的药,感觉舒爽多了。”中年太监面带微笑,平和的说道。 “怎么啦?母后身子有恙,怎么没报给朕?”皇帝眉头微皱,神情有些不快。 “是太后不让,太后说最近朝政繁杂,不准奴才报告陛下。”中年太监说道。 “齐公公,太后有什么事?” “太后有急事,请陛下过去。”齐公公说道。 皇帝沉凝下,心里苦笑下,叹口气,点头说:“好,朕这就过去。” 皇帝很是无奈,随着齐公公向夏阳宫走去,到了夏阳宫,太后正半躺在床上,皇帝上前请安。 “起来吧。”太后含笑吩咐道,示意床前的绣墩:“坐下,咱们母子说会话。” 皇帝坐在床前,太后温和的看着他,皇帝勉强笑了笑:“今儿才知道母后身体不好,儿子疏忽了,没能前来请安,还请母后原谅,这些奴才现在越来越大胆了。” “不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说的,”太后温和的笑了笑:“听说西边和北边都不太安稳,朝政是不是很难?” “没什么,母后,”皇帝勉强笑了笑:“母后不用担心,凉州和塞外都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 “出了事,就想办法解决,不要着急,”太后娓娓说到:“你的脾气就是太急,你父皇就最担心这点,所以才给你配备了五个顾命大臣,潘链是我父亲,也是你外叔祖父,他在朝廷已经几十年了,经验丰富,有他协助你,不会出什么问题。” 皇帝心里忍口气,没有答话,太后好像没看出什么来,继续说道:“你要学你父皇,当年鲜卑气焰多嚣张,大军都快打到京师来了,可我从来没见你父皇着急,事情来了,就办,总能办好。” 皇帝耐着性子听着太后唠叨,这位太后虽然不是他亲生母亲,可是亲生母亲的堂妹,皇帝是她一手带大,当年争位,太后也是为他出了大力,枕头风吹了很多。 “太师,”皇帝斟酌着用词,正准备解释,太后笑了笑:“太师经验丰富,要说你父皇选他来掌握尚书台,协助你处理天下大事,是很妥当的,你不信母后,也该相信你父皇,是不。” “儿子不敢,”皇帝无奈之极,连忙解释道:“儿子只是着急,母后也知道,儿子的性子,是有点急躁,有太师在身边,时时提点。” 皇帝心里象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可太后出面了,他不得不让步,这让他心里充满挫败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穆公公的未雨绸缪 在太后慈祥的关爱下,皇帝让步了,太后感到非常欣慰,示意想要喝点莲子羹,皇帝亲自端给她。 喝过莲子羹后,太后又说:“不管凉州还是塞外,对皇家来说,都是小事,子嗣才是大事。” 一提到这个问题,皇帝神情微滞,太后抓住他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叹口气:“皇帝的能当多久,你看看咱们大晋,八百年了,有几个皇帝活过六十的,活过五十的又有几个,先帝也不过活了五十八,皇上,子嗣,才是大事。” 这话也就太后敢说,皇帝到现在还没子嗣,没有子嗣,谁来继承这广袤的天下。 “母后,”皇帝勉强笑了笑:“儿子还年青,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太后点点头,伸手示意,齐公公将一叠画像送来,太后示意皇帝接过来,皇帝接过来看,一叠女子的画像。 “这是我让人收集的朝中大臣和门阀世家的女子画像,你看看,”太后说道,按照惯例,新君登基后,都要选秀女,以充实后宫,太后这是为选秀女作准备。 “母后。”皇帝十分为难,他完全没心思选什么秀女:“儿子,现在朝廷事情这么多,这选秀女,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你都登基两年了,该选秀女了。”太后说道。 “母后,现在真不是时候,”皇帝极力解释:“凉州塞外都在作战,朝廷府库空虚,这个时候选秀女,朝议势必汹涌,母后还是等段时间吧。” 太后静静的看着他,半响,才略微点头:“好吧,这事随你吧,唉,咱们皇家中人,就没有家务事。” 母子俩又重新开始慢慢闲聊,过了会,太后才示意皇帝可以离开了。 ****************** 穆公公再次回到听萧院,这个名字很文雅,可却令天下人恐惧的小院,林公公依旧在房间里,柏公公却不知去向。 “干爹,”林公公迎上来,穆公公挥开他,林公公见状多了两分小心。 穆公公坐下后,依旧没有说话,愣愣的盯着地面,小麦子嘴巴动动,立刻被林公公吓回去。 房间死一般寂静,林公公小心给穆公公倒上茶,然后小心的轻声问道:“干爹,出什么事了?” 穆公公半响才摇摇头,轻轻叹口气:“咱们这些人,离开皇宫就什么都不是,唉,干爹老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这话让林公公有点摸不着头脑,半响,林公公才劝慰道:“干爹说的哪里话,儿子们还要靠干爹照顾呢,干爹,怎么啦?这盛怀是不是不处理了?” 穆公公微微点头:“不过,皇上不会放过盛怀,”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抬头看着林公公:“扬州内卫要作些准备。” 林公公闻言,面露难色,穆公公眉头微皱:“怎么啦?有难处?” 林公公点头:“干爹事情多,儿子没报告,是儿子的失误。” “内卫是你在打理,什么事都给我报告,要你做什么,说吧。”穆公公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多谢干爹,”林公公顿了下,迅速整理好思路:“以前干爹判断,扬州内卫被渗透的情况已经查清部分,原内卫总管顾硕家总管顾建,内卫顾维,顾建的老婆,全是奸细。” “谁派的?”穆公公立刻问道,林公公摇头:“没有查出来,他们被灭口了。” “全部?”穆公公有点意外,林公公点头:“柳寒报告,对方来人修为很高,而且是以袭击方式,他措手不及,还负了点伤。” 说着,林公公示意小麦子将报告取来,穆公公接过来迅速看了一遍:“如果连柳寒都负伤了,那对方的修为当在上品宗师和大宗师,难道是那位?” 柳寒在报告里坦陈自己不是对手,只是对方似乎有所顾虑,所以没有杀他。 林公公沉默了会,点点头:“儿子也是这样判断的。” “那位怎么介入扬州内卫?”穆公公神情疑惑且凝重,林公公没有回答。 那位,自然是那位神秘的大宗师,这位大宗师在江湖传说已经很久,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知道属于那个势力,内卫曾经花费大量精力去寻找,却没找到半点线索,内卫档案库里没有他的档案,但有他出手的记录,那还是十几年前的记录,这十几年前,再没有他出手的记录。 “看来扬州的事没那么简单,”穆公公说道,林公公点点头,穆公公思索会:“那位会不会是百工坊的人?” “百工坊?”林公公想了下:“百工坊只是一个商会,他有那么大吸引力?能吸引一个大宗师?” 穆公公微微摇头:“难说,百工坊有这个财力。” 林公公依旧皱眉,显然不是很相信:“若是百工坊,他们渗透内卫作什么?” 穆公公叹道:“这是个谜啊!” 林公公点点头,半响才又说道:“扬州最近事不少,漕帮方震被暗杀,据柳寒报告,他判断方震是死于修仙者手中。” 穆公公显然有些吃惊,抬头看着林公公,林公公再度示意小麦子,小麦子连忙取出卷宗送来。 穆公公看着卷宗,林公公在边上补充:“这是最新收到的,另外,柳寒要漕帮中内卫的联络方式,儿子做主,已经给了蓝蝶的,是否妥当,还请干爹示下。” “你做得对,给他!”穆公公神情决断:“扬州的事越来越复杂聊啊,大宗师,隐世仙门,都出来了,朝廷内纠葛不断,咱们暂时没有精力,就让柳寒去处理,或许,他能给朝廷一个意外的惊喜。” 林公公佯装松口气,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柳寒是合适的人选。 这些年内卫被削弱得很利害,他已经是勉为其难的在维持,已经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处理扬州之事,幸亏有了个柳寒。 穆公公沉凝片刻后问道:“对于方震的死,蓝蝶有什么报告?” “蓝蝶的报告与柳寒相差无几。”林公公答道:“不过,蓝蝶对漕帮的未来有些担心,漕帮将由...” 正说着,有小太监在外面请示,小麦子连忙出去,很快又进来,手里多了几个小竹筒,他当面检查了封痕后拆开,将纸条取出来,誊写下来。 “漕帮将由方震的儿子方杰担任帮主,这方杰做事冲动,对退出帝都心怀不满,一旦他当上帮主,漕帮恐怕要全力北上,另外,方震很谨慎,没有介入盐业,方杰恐怕要进入盐业。” 穆公公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位少帮主倒是有雄心,可没了方震,没了萧澜,他拿什么北上?柳寒萧雨还不把他撕成碎片。” 林公公迟疑下,小心的说:“儿子倒有另一番想法。” “哦,你说说。” “方震的死,应该是有外力介入漕帮内部纷争,”林公公思索着说道:“可漕帮内部有那些纷争呢?根据蓝蝶的情报,漕帮内部的争论有两个部分,一个是北上,重返帝都;另一个是南下灭了江南会;至于,进入盐业,倒是很小;对方为什么要杀掉方震,甚至搬出了隐世仙门中人?” 穆公公思索片刻,明白过来,神情凝重:“你的意思是,有人认为方震阻碍了漕帮的定策,所以,杀了方震,好让方杰当帮主。” 林公公点头,穆公公眉头微皱:“那你如何断定方杰当上帮主后,会向北发展,或者南下灭了江南会?” “这是儿子的疑惑,”林公公小心的答道:“可能这也是柳寒的疑惑,所以,他才需要漕帮内部的消息。” 穆公公想了下点头:“就这样吧,实在不行,就给方杰一个教训,让他知难而退。嗯,交给柳寒去办吧。” “是。”林公公松口气,将蓝蝶的联络方式交给柳寒,是他独自作出的决定,现在得到穆公公的支持,这让他安心下来。 宫里三千太监五千宫女的总管,他们的升迁,甚是生死,都掌握这个白须白发的老头手中。 即便是林公公这样掌握了重要部门,有很大权力的人,都必须得看他的脸色。 林公公觉着事情已经谈完,可穆公公却没有动,知道还有事,只是还没考虑好。 果然,过了会,穆公公示意小麦子退出去,待小麦子退下后,穆公公才低声吩咐道:“从现在开始,要严密监控潘链,潘冀,甘棠,还有秋云。” 林公公心中微惊:“干爹,这是....” 这些都是尚书台大臣,是朝廷核心,最关键的是,不是一个,而是全部,要动他们,即便内卫也要掂量掂量。 “哼,有些人,觉着进了尚书台,就可以忘乎所以,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他们的。”穆公公冷冷的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冷飕飕的。 “儿子明白了。”林公公没再多问,穆公公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迟疑下,林公公小声说:“干爹,潘链的东西很多,他收了不少银子。” 穆公公想了想,摇摇头:“有太后在,动不了潘链,但要收集证据,另外,要特别注意,他们与什么人经常往来?” “那曹晃呢?”林公公低声问道。 前车骑将军曹晃,军方巨头,自从致仕后,一直处在内卫的严密监控中,而且,当年曹晃在声威正盛时,为何突然致仕,俩人对内情都深知,这次皇帝重新启用曹晃,俩人心里都很担忧。 “他,”穆公公想了想:“照旧例吧,他刚出来,以前的旧部也被咱们清理得差不多了,皇上要处理,暂时也处理不到他。” 林公公明白的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修为再破 山洞里,柳寒盘膝而坐,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白色灵气钻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外围形成一个白色的,有点像蚕茧的圆形,不断有丝丝白色灵气飞舞着扑进蚕茧中。 一声轻呤,蚕茧猛然碎裂,柳寒睁开眼,双眼神光内敛,面容更加柔和光滑。 玉清子站在门口,满意的看着他,柳寒稍稍内视,满意的起身,走到玉清子身前,躬身道:“多谢师傅成全。” 玉清子含笑叹口气:“你的天分令为师欣喜,可惜,你不愿遁世修行,可为师还是希望你能抓紧时间修行,不要老想着借助外力,修为才是一切的根本。” “是,师傅说的是。”柳寒非常恭谨,心里却压根没听进去,不过,他还是真的感激玉清子,感激清虚宗。 刚才那一声轻呤,宣告他正式踏入八层境界,这两个月时间里,他连破七层八层,之所以这样势如破竹,最大的原因还是玉清子为他布置了一个聚气阵,耗费了宗门保存的珍贵的灵石。 在灵气充沛时,灵石很普通,可现在,灵石非常珍贵,柳寒的火晶便是灵石的一种,但玉清子没有用他的,而是用从宗门带来的。 柳寒的进展让玉清子都感到惊讶,短短两个月时间,居然连破两层,如此天才,宗门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了。 可越是如此,玉清子越是感到惋惜,要是早上二十年,柳寒一定能成为清虚宗第三个筑基成功的人。 看着柳寒欣喜的神情,玉清子微微点头:“你先休息下,再花上几天时间,把境界巩固下。” “是,师傅。”柳寒恭谨的点头,转身再度坐下。 不过,这次他没再启动聚气阵,就靠这洞穴里的灵气,玉清子转身出去,将石门关上。 柳寒在静室内一坐便是七天,这七天里,前五天,他在巩固境界,待境界巩固后,后两天,他重新参悟了和,将剑典中的领悟用在刀上。 这七天下来,他感觉到,自己对修行的领悟又精深了些,特别是对元气的领悟和掌控,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让他有些高兴,也有些失望的是,丹田和紫府,又扩大了一些,两者之间的间隔更小了,只是融合还差点。 出关后,柳寒向玉真子请求,要求出去,玉清子什么都没问便答应,但还是告诉他,要尽快回来。 柳寒很清楚,玉清子亲自坐镇在这,看住这个福地是一个方面,但另一个目的是提高他的修为,特别是在遇见老总管后,玉清子告诉他,要尽快将他的修为提升到十层以上,只有到了十层以上,才有与大宗师一战的能力,现在,就算他有八层修为,也难以力敌大宗师。 这两个月,能如此顺利的连破两层,除了聚气阵外,还有玉清子为他提供的两种丹药:大成丹和地元丹。 这种丹药,比柳寒自己炼制的丹药要强上数倍,用了洞府外的千年竹节草和宗门内种植的数种珍贵药材。 这两种丹药只对炼体六层以上有用,而且对世俗修为无效。 世俗修为,到了柳寒这种程度,已经没什么丹药有效了,只能靠自己摸索,理解。 修为突破,让柳寒非常高兴,可外面还悬着事,他必须出去。 从洞府出来,抬头看看天色,此刻正是傍晚,天边闪着云霞,他略微看看四周,四周很安静。 这次出来,不是从水里出来,这两个月时间,玉清子对洞府作了改动,开了一条出去的路,这条路从洞底斜斜的通向鬼见愁,洞说看,最近扬州有什么事?”柳寒说道。 林淮微怔,看了柳寒一眼,才说:“没有什么大事,方震出殡,方杰接任漕帮帮主,率众在方震灵前发誓,要追杀萧澜,在江南悬赏十万两银子,寻找萧澜的线索,另外,方杰派人向萧家下帖子,要求萧家交出萧澜,否则就是与漕帮为敌。” “萧家是怎么回复的?”柳寒问道,林淮摇头说:“萧家宣告,不知道萧澜的下落,如果有萧澜的下落,一定告诉漕帮。” “方杰就这样接受了?”柳寒眉头微皱,林淮点点头:“对,方杰就接受了,现在扬州武林上下都在找萧澜的下落。” 柳寒点点头,过了会,又问起扬州官场的反应,林淮摇头:“没有反应,很平静。” “很平静!”柳寒觉着有些意外,顾维弹劾盛怀等一众扬州官员,现在居然很平静!!!这让人有些奇怪。 “对,是很平静。”林淮也大有深意的点点头,柳寒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没了,哦,对了,莫昆找到了,”林淮说:“这家伙跑到向县去了,真是个笨蛋。” 向县,就在扬州以西,是一个山区小县,但依旧属于扬州管辖。 “是够笨的,”柳寒问道:“押回来没有?” “死了。”林淮答道:“抓到他时,他服毒自杀了。” 柳寒轻轻叹口气,这莫昆恐怕也被顾建控制了,但他一定不知道顾建身后是什么人,否则老总管不会不管他,被内卫抓住了,莫昆自知难逃一死,与其在酷刑之后再死,倒不如自己解决还痛快些。 从林淮那出来,柳寒又穿过小巷,一路上很轻松的避开巡逻的城卫军,赶到叶秀的住所外,同样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后,才悄悄上前。 屋里点着灯,叶秀显然没睡,她坐在椅子上,手托香腮,呆呆的看着灯光,两个月了,主子没来联系,不知他上那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这两个月,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该做什么。 “开门!” 耳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叶秀一激灵,随即大喜,慌张的打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叶秀欢呼一声便扑进去他怀里。 柳寒搂着她进屋,反手关上房门,感受到怀里玉人的激动,他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叶秀埋在他怀里,浑身颤抖,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抬头看着柳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要离开。 柳寒却没让她走开,而是抱着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 叶秀依偎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顿时感到安稳。 柳寒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低声说:“傻丫头。” 叶秀撒娇似的在他怀里扭动下,撅起嘴:“奴儿想主子了。” 忽然感受到柳寒身体的变化,叶秀抿嘴一乐,滑下来就要动作,柳寒一把拉住她,叶秀迷惑不解的抬头看着他。 “先办正事。”柳寒说着将小竹筒拿出来摆在桌上,叶秀见状连忙站起来,将火舌拨亮了些,想了想,出去打了桶水,然后捅开灶,烧水。 柳寒逐一检查上面的封印,确认没开过后,才将小竹筒打开,取出里面的纸条。 将纸条逐一放在桌上,命令是两道,一个是应他的要求,告诉他漕帮内的内卫的联系方式;另一个是一道新命令,内容是让他监控扬州官场,特别是盛怀。 命令很简短,这样大的纸条也不可能写得多详细,他看着纸条陷入沉思。 叶秀把水烧开,抬头看看柳寒,见柳寒还在沉思,她起身将水舀出来,端到柳寒跟前。 “主子,天冷,烫烫脚。” 柳寒嗯了声,略微转动下身体,叶秀给他脱下靴子,试试水温,觉着合适,将他的脚放进水盆里。 柳寒很舒服的呻呤声,经过两个月,天气已经转冷,只是以柳寒的修为,压根就感受不到,那怕在冰天雪地里,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但热腾腾的水,依旧给他很舒服的感觉。 叶秀小心的搓着脚,中间又添了两次水,柳寒依旧眉头紧锁,想着心事。 洗过脚,叶秀拿来一双棉鞋套在柳寒脚上,柳寒想清楚了,将纸条在油灯上烧了,然后站起来,松活了下身子。 叶秀倒水回来,柳寒让她过去。 “我看看你的修为。” 叶秀撅着嘴,将手伸出去,柳寒两根手指搭上去,一股内息侵入叶秀经脉,柳寒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你的修为怎么还这样?我给你的丹药吃了没有?” 柳寒的语气很严厉,叶秀浑身颤抖,心里却觉着舒服极了,她哭丧着脸:“主子,奴儿,奴儿,错了。” “哼,你现在的修为不过武师五品,想靠这行走江湖!!!方震如何,宗师!照样被暗算!就说你主子我!就在前不久还被人追得到处跑!” 叶秀手掩小口,惊讶的望着柳寒,小心的问:“谁这么大本事?主子难道遇上大宗师了?” 柳寒沉重的点点头,叹口气说:“扬州的事很复杂,还得死人,掺和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多,稍不留意,就得把命留在这。” “是,奴儿知道了。”叶秀说着,讨好的撒娇道:“主子,别生气了,以后奴儿一定勤加修炼。” “以后!”柳寒瞪眼盯着她:“你知道这两个月我在做什么?我也在练功,闭关两个月!” 叶秀低下头,柳寒又问:“我给你的辟毒丹还有吗?” 叶秀连忙拿出丹药清点下说:“还有两粒。” 柳寒转身拿出一瓶丹药交给她:“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你在扬州已经很长时间了,再没动作,恐怕他们就该怀疑了。” 叶秀嘻嘻一笑:“主子,奴儿已经想到这点了,那夏牧还真配合,十天前在扬州露面了,奴儿与他照过面,只是让他逃走了。” 柳寒松口气,这夏牧若一直不露面,叶秀在扬州的时间太长,难免会露出破绽,衙门里的那些家伙都是些成精了的。 “你可别真的去拿夏牧。”柳寒微微点头,再度提醒她。 “奴知道的。”叶秀笑嘻嘻的,柳寒脸色板起来:“今晚就开始,好好打坐练功,你看看,这丹药,你用了几粒!” 叶秀撅起嘴,正要撒娇,可看看柳寒的脸色,不敢吭声,乖乖的在角落坐下,服下一粒丹药,开始练功。 柳寒自己则上床睡下,其实,以他的修为,十几二十天不睡,压根没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漕帮内卫 半夜,一条光滑的娇躯钻入他的怀里,柳寒向里面稍稍挪动下,将娇躯搂在怀里。 第二天,阳光照进屋里,柳寒睁开眼睛,怀里的玉人依旧在沉睡,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抚摸下她光滑的脸孔,被子里,柔软的娇躯光溜溜的,任凭他游走。 轻轻叹口气,柳寒起床,玉人连忙睁开眼睛,抱住他。 “主子不喜欢奴儿了?” 声音带着幽怨,还有一丝恐惧。 柳寒又倒下,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光滑的背部。 “小傻瓜,主子怎么会不喜欢了,只是不是时候,爷,今儿事还多呢。”柳寒叹口气,将女儿紧了紧,好几个月不食肉了,心里确实有团火,他的功法本就走阳刚路线,欲求本就大,要不是这两月在洞府修炼,五行平衡大为改善,早就憋不住了。 叶秀蛇般缠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爷好长时间没碰奴身子了,娜主子说过,主子的功法有问题,要奴注意。” 柳寒拧了下她的鼻头:“倒底是天娜的吩咐,还是你也想了。” 叶秀低头伏在他胸口,吃吃的笑起来,柳寒看看天色,估摸着还早,想了想,干脆躺下,叶秀一喜,连忙伏上去,贴在他胸口,灵活的舔弄。 柳寒躺下后一手在光滑的娇躯上游走,一边问道:“衙门里有什么新情况没有?” 叶秀正专心的挑弄着没有听清,柳寒在她挺翘上拍了下,又重新说了遍,叶秀这才听清。 “没有什么新消息,虽然漕帮下了重赏,可衙门里的都是些老油条,谁也不敢得罪萧家。” 叶秀抬头看着柳寒:“主子,那方震真是萧澜杀的?” 柳寒点点头:“除了萧澜,另外还有个人,这个人才是关键。” 叶秀轻轻嗯了声,有些好奇的看着柳寒:“主子怎么知道还有个人?” 柳寒淡淡的说:“以萧澜的身手,要袭击方震是可能的,可要一剑砍掉方震的脑袋,决对做不到,此外,方震还有几个护卫,也是一剑削首。普通人是没这个能力的,所以,这个高手十分可怕,修为绝对超过萧澜。” 叶秀依旧没放在心上,两眼水汪汪的,专心的逗弄着,柳寒的思路慢慢深入,象是在聊天,又象是自言自语。 “方震的死,里面有个很大的疑团,就是谁杀了方震?看上去好像是萧澜,可萧澜为什么要杀方震?方震与萧澜有几十年交情,据说俩人年青时便是好友,萧澜才愿意成为漕帮的客卿,既然如此,是什么力量迫使萧澜不得不背叛方震?” 叶秀已经潜入棉被中,柳寒的欲望渐渐被挑弄起来,他闭上嘴,静静的享受着她的服务。 .................... .................... 一番云雨后,叶秀就象没了骨头似的,躺在床上,柳寒则象以往那样,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输入缕缕内息,助她恢复体力。 “主子,主子。”叶秀双眼迷离,喃喃叫着。 柳寒默默的搂住她,轻轻笑道:“知道利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意挑逗主子。” 叶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主子,真好!” 柳寒哈的笑起来,将她紧了紧:“傻瓜!” 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柳寒觉着自己还是没完全明白这个世界,特别是这个世界的女人。 以叶秀为例,按理,她该恨死自己,可偏偏对自己非常忠诚,对自己非常痴心,深怕失去自己的宠爱。 当初自己对她的凶狠残忍,似乎都忘了,只管竭尽全力讨好自己,不管自己多粗鲁,都甘之如饴。 这女人该不是有m性格吧! 捏着饱满的凸起,柳寒满足的露出笑容,叶秀觉着有些痛楚,睁眼却看到他的笑容,也甜甜的一笑,贴在他脸膛。 俩人就这样依偎着,任凭时间慢慢过去。 好一会,柳寒看看窗外,今天天色不怎么好,有点阴,看着似乎要下雨,拍拍怀里的玉人。 叶秀睁开眼,迷茫的看着他,柳寒说:“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办。” 叶秀连忙要起身,柳寒一把摁住她:“好好休息,今天不要去衙门了,瞧你,就算没有经验的人也知道,你有男人了。” 叶秀娇媚的笑了笑,老实的躺下了。 柳寒略微梳洗下,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在街上溜达一会,看看市面,他便上春柳胡同,厉岩在这租了房间,他找到厉岩的院子时,厉岩不在,柳寒略微皱眉,便在窗户下留下了暗记,然后转身出来。 看看四周,这院子正好在街尾,位置比较偏僻,柳寒在胡同里转了转,与街边的柳树下,有几个老人在喝茶聊天,他站在边上听了会,都是些市井小事,没什么新闻。 厉岩边上的院子里出来个老妇人,老妇人端着一盆衣服到渠水边洗衣,四周很安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现在扬州安静了很多,参加秋品的满城士子已经回去了,少了他们,整个扬州变得安静了些,街上的商人多了,与以前相同的是,满城的青楼依旧歌舞不绝。 在街上闲逛一会,他再度回到厉岩的院子,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厉岩的影子,他不由皱眉,想了想,干脆转身离开。 穿过街道,柳寒慢慢走着,不时留意下身后的动静,确认没有尾巴后,他径直到车行叫了辆马车,径直向东城码头驶去,快到码头时,柳寒下车了。 码头上有两条船正在下货,柳寒站在码头边的柳树下,佯装看着脚夫们下货,目光却不时越过有些嘈杂的人群,看着那间安静的茶楼。 他的眉头拧成一团,宫里给出的联络地点便是这间茶楼,可他知道这间茶楼,还曾经进去喝过茶。 方氏茶楼! 方震买给他少妻的茶楼,方夫人梅氏的茶楼。 半响,柳寒摘下一支柳枝,拿在手上,摇摇摆摆的走进茶楼,还是那个青葱少女过来迎候,他还是要了个静室。 随便点了壶茶,要了几碟瓜果点心,便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枝柳枝就这样放在桌上。 神识展开,迅速向外探查一番,确认左右没人,才起身到门口,拉开门,看看外面,小侍女在楼下,走廊上空无一人。 “方震死了,这里也冷清下来,看来人情薄如纸,到那都一样。”柳寒在心里嘲笑着将柳枝插在门框上,然后关上门。 喝了会茶,外面传来细细的脚步声,脚步在门口停下。 “打扰先生一下,可以吗?” 门外传来略微熟悉的声音,柳寒微怔,随即开口道:“请进。” 门开了,一个窈窕的丽人走进来,柳寒看着她,她也看着柳寒。 俩人都愣住了。 这瞬间,柳寒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心里的那个最大的疑问也豁然明白了。 当初有凤来仪开门不久,林公公便登门了,是偶然还是有其他原因。 随后不久,第一次以柳寒的身份去见林公公,便被他识破了身份,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里萦绕,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能识破,就林公公能,他火眼金睛?!!! 现在,有答案了。 “夫人亲自来,柳某惶恐。”柳寒站起来对方夫人躬身施礼。 方夫人同样愣愣的看着柳寒,好一会才醒悟过来。 她没有回答,而是先转身将门关上,再转身,手上多了条柳枝。 “这柳枝是先生插上的吗?”方夫人缓缓走来,柳寒点点头:“天气冷了,店里也冷清了,插上根柳枝,添点绿意。” “我以为先生已经回帝都了。”方夫人在他对面坐下。 柳寒淡淡的说:“扬州的事还没做完,家里不让回去。倒是夫人,看上去有心事。” 方夫人淡淡一笑,手抚发丝,轻轻叹口气:“没想到他们派来的是你。” 说着,展开手掌,掌心多了枚振翅欲飞的玉蝶,柳寒接过来,仔细打量下,玉蝶雕刻得惟妙惟肖,翅膀薄如蝉翼,通体透着股碧绿。 “真漂亮,鸣玉斋的杰作。”柳寒赞叹道。 方夫人点点头,柳寒将玉蝴蝶放回手掌,然后看着她,方夫人略微沉默,拿出一枚铁牌,上面雕刻着一个活灵活现的云雀。 “雀头铁卫,”柳寒微微叹道,这雀牌内卫在内卫中已经算比较高的了,神眼林淮也不过铜牌狼头。 柳寒也不说什么,将自己的玉牌拿出来,放在方夫人面前,方夫人拿过去仔细看过后,躬身施礼。 “见过大人。” 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不卑不亢,虽然是施礼,却依旧坐着,只是身体微微前倾。 柳寒将铁牌还给她,将玉牌收回,轻轻叹口气:“没想到你也是内卫。” “我也没想到。”方夫人神情平静,提起茶壶给柳寒和自己倒上茶。 柳寒仔细端详她,她的鬓角插着朵白色小花,这表示她正守丧,不过,他也注意到,她的嘴上擦了口红,两腮抹了淡淡的胭脂。 “你和方震,”柳寒斟酌着用词:“你们是真夫妻?” 方夫人微微点头:“当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方家的。” “那你....”柳寒迟疑下问道,方夫人笑了笑:“可在那之前,我已经加入内卫了。” 柳寒微怔,方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目光看着窗外,幽幽的说:“那时我还小,当时,我家在帝都,父亲在帝都求学,参加秋品,可是数年没得到过好品,不知怎么的,惹上了官司,父亲入狱了,可没多久,官司打完了,父亲出狱后,就带全家返回家乡,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在牢里加入了内卫,我十七岁时,父亲过世,我代替父亲加入了内卫,我嫁给方震,是奉命进行的,不过,我还挺满意,他,人很好,至少对我很好。” 柳寒明白了,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光滑洁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宽宽的手镯,可柳寒却觉着这手镯不简单。 方夫人注意到了,露出一丝嘲讽,叹口气说:“我没有修为,所以,他想方设法给我买了这个,据说这是百工坊作的一种暗器,可以发射几十枚短针,他说关键时刻,这东西可以保命。” 柳寒注意到,方夫人的声音空空的,没有色彩,显然,她依然没有从方震的死中走出来。 “上次你说,除了萧澜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是隐世仙门中人,”方夫人问道:“找到这个人没有?” 柳寒摇摇头:“这很难找到,先找到萧澜吧,找到萧澜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我担心的是,萧澜被灭口了。” 方夫人显然没有感到意外,沉默的点点头,神情多了几分黯然,柳寒看着她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只是花的时间比较长。” “哦,”方夫人抬头看着他,柳寒沉着的点点头:“我始终有个问题没想清楚,为什么要杀了方帮主?” 方夫人微微点头:“这个问题,属下也想过,也没想明白。” “方杰接任帮主了?” 方夫人点点头,随即道:“据属下观察,他没有参与这个事。” 柳寒点点头:“我从未怀疑过这点,所以,才想不明白为和杀了方帮主。” 江湖上,暗杀方震这样的人,目的无外乎有几个: 其一:内部矛盾,杀掉老大,自己取而代之。 其二:争夺地盘,杀掉对方老大,对漕帮发起全面战争。 这是两个原因是常见的,最主要的原因。 剩下一个原因便是仇杀! 方震作为一帮之主,纵横江湖几十年,仇家可以说满江湖,有人想杀他,自然而然。 可若说有一万个人想杀他,敢采取行动的,绝对超不过十个;敢采取行动,又能说动萧澜背叛的! 一个都没有! 所以,柳寒和方夫人都排除了仇杀,剩下就是内部矛盾和争夺地盘。 最近与漕帮发生矛盾的就江南会,可从事后看,江南会并没有趁机向漕帮发动进攻,相反,江南会在最短时间内撇清了与方震之死的关系。 所以,可以判断不是其他帮会所为。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了,内部矛盾。 方杰杀父!!! 可能吗? 方杰是漕帮的后起之秀,受到帮内年青一代的推崇,也受到老一辈的赞许,很早便有了少帮主的称谓,可以这样说,漕帮很早就确定了方杰接班的方案。 而且,从方震死后来看,方杰接位很顺利,可以说是受到漕帮上下的拥护,他完全没必要杀父夺位。 那么,谁要杀方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逃亡者 睁开眼,还没看清有些阴沉的天空,左臂传来一阵巨痛,萧澜扭头看,左臂被不知什么颜色的东西包起来,看得出来,包得很仔细,可伤口依旧十分疼痛。 神智慢慢稳定下来,抬头看看四周,这是个简单的竹棚,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他没看到什么东西。 抬头让他感到费力,他又躺下了,事情慢慢回到脑海中。 杀了方震后,他和王泽迅速离开了小亭,俩人没有走驿道,甚至没走小道,为了不留下痕迹,他们很多时候都走在树尖。 进入山区后,他们总算放心了,可他却开始担心了,因为,他总觉着王泽的举止有些蹊跷。 在大半天后,他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在一处竹林密布的山岗时,王泽发难了。 若不是他一直警惕,恐怕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修仙者的飞剑,就象竹林中的幽灵,在竹林中穿梭,来无踪,去无影,他勉强躲过两剑,万般无奈下,跳下山崖,就在半空中,飞剑依旧袭来,斩断他的左臂,随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恍惚记得,自己落下去时,溅起一遍水花,对了,自己是落在水里了。 可怎么到这里的呢? 他想再度抬头,可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他连忙运气,可这一次,他惊呆了,丹田居然碎了。 发现这点,他如遭雷击,顿时呆住了。 丹田,没了。 数十年的修为,没了! 萧澜呆呆的望着屋,差得太远!” 单骏和萧雨大骇,他们都是老江湖,自信伪装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可这道士却一眼看出单骏的修为,而且还看出了深浅。 俩人互相交换下眼色,单骏双手缓缓提起,沉声问道:“请教两位道长,不知如何称呼?” “我,清虚宗,青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登仙会,是隐世仙门在千年以前定下的,每二十年一次,开始只有少数几个要好门派参加,数百年前,渐渐发展成隐世仙门的大聚会。 在这个会上,各派交换修炼心得,同时也交换一些法宝和药材,现在法宝交换得少了,主要是药材。 这一次,纯阳子带着青灵参加,整个大会持续了七天,完后俩人便直接回宗门,没想到在进入太姥山区后,发现这里多了个小屋。 太姥山,清虚宗宗门重地所在,事关宗门安全,这方圆数百里,无论地面还是水底,纯阳子青灵都清清楚楚,忽然多了个小屋,俩人岂不下来看看。 “这里是太姥山,”青灵看到单骏在全神戒备,但他压根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这的?为何擅自入我山门?” 单骏眉头微皱,心中犹疑,依旧保持高度戒备,这俩人突然出现,口口声声说什么清虚宗,这世界那有什么清虚宗!难不成追杀的已经到了。 “不瞒两位道长,我们是江湖人士,被人追杀,逃入深山,不知贵宗门在此,误入此地,还请道长原谅,我们,明天就走。” 单骏扭头看,萧澜的脸色苍白,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非常恐惧,心中不由疑云大起。 听到萧澜的话,青灵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纯阳子,单骏和萧澜都知道,这个看上去更年青的道士才作决定的人。 “既然来了,就多住一段时间。”纯阳子缓缓说道,这俩人居然能在这生活,还建起了房子,显然不是短时间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还要好好查一下,清虚宗安定了这么多年,宗内的警戒防御之心也松懈了,得好好整顿下。 单骏闻言,内息灌注身体,目光四下乱转,显然在寻找机会,这俩人表现出的气势,让他有种不敌的感觉。 “单兄,两位道长是好意,咱们就听两位道长的。”萧澜看出单骏的意图,连忙开口提醒。 单骏心中疑云更深,这几年的逃亡,让他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他自然听出萧澜的意思,竟然是劝他束手就缚,很显然,认为他不是道士的对手,甚至连逃都逃不了。 单骏心里的想法瞒不过纯阳子青灵,青灵冲他摇摇头,单骏沉声道:“两位道长,单某乃江湖人,不习惯....” “单兄,两位道长是好意,反正咱们出去也是给人追杀,还不如就听两位道长的,就在这休息。”萧澜连忙打断单骏,再次劝说单骏,不住给他使眼色。 萧澜尽管负伤了,修为废了,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单骏知道,他绝不是怕死之人,这里面必定有什么缘故。 可没等他想明白,眼前一花,没等他作出反应,一掌轻轻拍在他身上,灌注全身的内息顿时溃散,他不由大骇,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道长手下留情!”萧澜焦急的叫道。 青灵依旧那样轻松,依旧带着丝笑意,冲单倥微微摇头:“你的修为太低,比小师弟低太多,小师弟还能挡上两三招,你差得太远。” 单骏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青灵冲他微微挥手,单骏感到一股清风拂过,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内息调动也丝毫没有问题,不由大骇! “小的,惊弓之鸟,还请道长原谅。”单骏就算再不明白俩人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与他们差距太大,压根不是俩人的对手,心中再无逃跑之念。 哪知,青灵却没再理会他,而是走到纯阳子身边,单骏微怔,逃跑的念头又起,忽然看到萧澜冲他不住使眼色,他迟疑下才放下这个念头。 纯阳子缓步过来,一手搭在萧澜头上,萧澜压根没任何躲避动作,坦然的任凭纯阳子将手放在他的百会穴上。 一股气息迅速走过他的身体,没等他明白,这股内息便消失了,纯阳子的手也离开了。 “他的伤很重,”纯阳子说:“按照世俗的说法,他的修为已经全毁了,丹田碎裂,此生再无修行的可能。” 青灵笑嘻嘻的说:“那正好,那劳什子修炼有什么用,对了,究竟是什么人在追杀你们?” 萧澜心里大致明白遇上什么人了,肯定是隐世仙门中人,这俩人的修为比王泽可高多了。 迟疑半响,萧澜苦笑下:“道长,我们,唉,不说也罢,道长乃世外高人,何必牵扯到红尘之中,还是让我们走吧。” “就你现在这样,走得了吗,”青灵摇头说,纯阳子拿出一粒白色药丸递给萧澜,萧澜迷惑不解的看着他,纯阳子示意他服下,萧澜略微思索便服下,丹药入口即化,随即一股充沛的元气迅速在体内扩散。 这股内息很快进入经脉内,迅速开始修补破碎的经脉,短短几个呼吸间,伤势便好了三成,可惜的是,丹田已碎,这股内息最后只能消散,但在这个过程中,对他的伤已经大有助益。 萧澜大为惊喜,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他连忙躬身致谢:“多谢前辈。” 青灵转身看着单骏,淡淡的说:“你们若真是误入,没作过什么,那就不必担心。” 单骏在心里苦笑,连忙躬身:“前辈,晚辈真是误入,还请前辈明察。” 青灵没再理会他,转头看着纯阳子:“师叔,您看如何?” 纯阳子什么话都没说,拿出张纸,在上画了几下,然后扔出去,那张纸发出一溜白光,迅疾消失在远方。 单骏大惊,猛然想起一个传说,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当初听到前辈告诉他那个传说,他只当作一个传说,可今天,这传说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难怪萧澜不住给他使眼色,他肯定已经猜到俩人的身份,单骏走过去,冲萧澜使个感谢的眼色,萧澜的神情平静,只以微微颌首回应。 萧澜和单骏小心的看着纯阳子和青灵,纯阳子和青灵则盘膝坐下,俩人小心的问道:“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 纯阳子和青灵没有回答,俩人只得坐下,萧澜小声告诉单骏去烧点水,单骏立刻明白,这是个试探。 于是,他慢慢过去,将灶捅开,加了两块柴,纯阳子和青灵都没反应,单骏又出去,提了桶水进来倒进锅里。 萧澜见状再度示意他不要再动了,这些人喜怒无常,万一不小心造成误会,恐怕就是杀身之祸。 没一会,外面有了动静,有人推门进来,进来的是看不出年龄的女人,女人穿着道袍,头发简单的盘了髻,用木棍插着,女人进来后便向纯阳子施礼。 “师傅。” 纯阳子起身问道:“就你一个人?” “三位师兄都在闭关,六师兄留守,只有徒儿有空。” 女道士居然是看上去比她年青的纯阳子的徒弟,萧澜和单骏都有点意外,俩人都不敢开口,小心翼翼的站在边上。 纯阳子略微迟疑,转头说:“这俩人在这待了大半年吧,咱们这些年太松弛了,外人进入宗门范围,咱们竟然毫无察觉,你们平时巡查的时候,就没有丝毫发现?” 道姑看看萧澜单骏,眉头微皱,回答道:“徒儿巡查都是走后山,这一带,徒儿很少来,这一带森林茂密,如果只是常人,压根不能进宗门,若是其他人,要进入宗门,也不可能。” “不要分辩!”纯阳子打断女徒,冷冷的说道:“巡查便是将该查的都要查到,否则要巡查作什么。” 灵气越来越少,还保有灵气的福地自然是各派争夺的最大目标,那些灵气消散的宗门殊死也要抢夺一块灵地,所以,还有灵气的各派都加强戒备,除了诸如护派大阵之类的防御措施外,多数每天都有人巡查。 “是,徒儿知错。”女道姑躬身认错。 “师叔,这不是青莲师姐一个人的错,师侄也曾出来巡查,同样疏忽了这一带,请师叔处罚。”青灵也躬身领罪。 纯阳子摇摇头:“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是我们都松懈了,以为有护派大阵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今天这事给我们提了个醒,他们幸亏只是世俗中人,要真是其他宗门中人,咱们不说危险,就算最后能守下来,损失也会很大。” 说到这里,纯阳子叹口气,袍袖一抖,萧澜和单骏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房间里。 “醒过来就出来吧。” 萧澜扭头看,却是青灵在院子里,他赶紧起来,边上的单骏也爬起来,单骏检查下身体,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松口气。 “给你们说一下这里的规矩,”青灵说道:“在这个院子里,你们可以随意活动,但不要出这院子,院子外步步是机关,没人领路,你们必死无疑。” “是,前辈,”俩人同时答道,青灵又看着萧澜:“你的伤势很重,需要条理,这里有三粒丹药,你先服下,看看有用没有。” “多谢前辈。”萧澜连忙接过来,青灵没有理会他,转头看着单骏:“至于你,先照顾他,他现在还不能干活。” “是。”单骏也赶紧答道。 青灵淡淡的说:“那边的房间里有米面和蔬菜,要吃自己弄,那边有水井,你们自己挑水。” “多谢前辈。” “谢,不用,怎么处置你们,还没定呢。”青灵淡淡的丢下句让俩人心神不宁的话后便走了。 萧澜和单骏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长叹一声。 过了会,单骏才四下看看,他特意走到门口,探头向外面看去,没有看到一个人,山谷里春光烂漫,小径两侧开满不知名的小花,空气非常清新,有种莫名的香味。 “我要是你,就不会出去。” 单骏试探着要迈步出去,可身后却传来萧澜的提醒声,单骏回头看着他,萧澜的神情严肃,他再度回头看看山径,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怎么啦?没有什么啊?”单骏说道。 萧澜摇摇头:“这是隐世仙门,有什么手段,我们压根不知道,我要是你,就赶紧修炼,能到这里,还能活着,已经是烧高香了,就别自找麻烦了。” 单骏心中凛然,沉默会点点头:“多谢。” “客气了,要说谢,也该是我说。”萧澜说着转身进屋,单骏迟疑下跟着进来,特意没有关门,这门正好面对进小院的大门。 “隐世仙门,”单骏坐在萧澜对面,开口问道:“萧兄,你知道多少?” 萧澜抬眼看着他,略微有些惊奇:“没想到单兄还知道隐世仙门,不简单!不简单。” 单骏苦笑下:“不瞒萧兄,我就知道这四个字,是年青时,听一个前辈提过两句,我还以为都是传说,当时还在心里暗笑,今日才知,原来都是真的。” 萧澜凝视着他,皱眉想了想才问:“单兄,你怎么会在那?” 单骏轻轻叹口气:“当初朝廷初拟在陈国进行土地清查,陈国的几个世家请我出手,干掉蓬柱,可...,没想到突然冒出个高手。” 说到这里,他露出深深的遗憾,轻轻叹口气,萧澜却摇摇头,单骏接着说:“等我赶回家,家里已经...,唉,都是我的错,没等我收拾家里,便受到突袭,我死战逃出,但身负重伤,在一个朋友那躲了几天,追兵又到,当初托我的世家,朝廷内卫,虎贲卫,都在追杀我,我朋友也死了,我又逃了出来,最后一次是七个月前,我被两个高手追杀,...” 单骏慢慢的讲述着,语气声调没有半分感情,可愈是这样,愈能感到他心中的恨意。 “石家已经灭门了。”萧澜提醒道,单骏摇头说:“与石家没有半分关系,找我的是李家和封家,杀我妻儿,追杀不休的也是这两家。” 萧澜微微吃惊,随即叹口气,这陈国四大家,就有两家出手,这封家李家在陈国四大门阀中,排名首位和第三,据萧澜所知,这两家的宗师高手便有三四个之多,另外还有私兵上千。 “我知道,以我一己之力压根别想报仇,”单骏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半响才说:“所以,我要活着,活着,活着。” 单骏的牙关咬得咯嘣直响,萧澜同情的看着他,轻轻叹口气,安慰道:“还好,你还活着。” “可我报不了仇。”单骏茫然的说道,无论是财富势力还是武力,他与两大门阀世家比起来,都如萤火虫与皓月,报仇,无疑是一种奢望。 “最初几天,每天晚上都梦到我母亲,我儿子,孙子,”单骏神情狰狞,那种撕心的痛苦,就象有只虫子在不住噬咬他的心,那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描述。 萧澜轻轻叹口气,压低声音说:“单兄,现在就有个机会。” “机会?”单骏茫然抬头看着他,萧澜点点头,单骏扭头看看,试探着问:“你是说清虚宗?” 萧澜点点头,压低嗓门说:“以我对隐世仙门的了解,若不是有什么目的,我们俩已经死了,他们既然没杀我们,就说明我们对他们有用。” 单骏大为惊讶,自己对他们有用?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萧澜大有深意的冲他点点头,单骏的心不由动了,如果真如萧澜所料,有清虚宗之助,报仇还不是轻而易举。 单骏怦然心动,萧澜却忧心忡忡,他现在是个废人,对清虚宗没有丝毫用处,清虚宗把他带回来做什么呢? “师傅,把这俩人带回来做什么?” 在半山腰的一个洞府内,青莲同样十分疑惑,这种贸然闯入的世俗人物,多是杀了算了,这次干嘛要大费周章的带回来? 纯阳子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青灵,青灵笑了下说:“我估计师叔是想将他们交给小师弟吧。” 纯阳子点点头:“这次出去才知道,你们小师弟在外面的艰难,哼,仙门中有些人耐不住寂寞了,开始入世了,咱们必须做点准备,你们小师弟在外孤掌难鸣,这俩人在世俗界来说,修为还不错,可以给他些帮助。” 青灵却说:“可这俩人的修为似乎低了点。” “修为低,可以提升,那个负伤的,叫萧澜的,在没负伤之前,修为在世俗界还不错。” 青莲眉头微蹙,有些担心的问:“掌门师叔会同意吗?” 纯阳子轻轻舒口气,在路上,他已经给掌门师兄去信了,让他带柳寒回来,有要紧事要处理,估计不久,玉清子便会带着柳寒回来。 可玉清子却让他们等了两天才带着柳寒回来,与玉清子的脚程自然是有事耽误了。 “小师弟,你的修为又涨了。”青灵看到柳寒略微有些意外,短短一个多月,柳寒便已经踏入炼体七层,原以为,柳寒至少还要三个月时间,没想到才一个月便已经突破了。 “都是师傅的提携。”柳寒感激的向玉清子的背影施礼。 “师弟,匆忙叫我们回来,是出了什么大事?”玉清子刚坐下便问道。 “这次登仙会的事,师弟待会向师兄报告,只是这次回来的路上,我抓到两个人。”纯阳子说着将萧澜和单骏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不等玉清子开口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将这俩人交给小师侄,他在外面孤掌难鸣,宗门很难为他提供直接帮助,倒不如将这俩人交给他,也算多个帮手。” 柳寒一听,单骏和萧澜居然都在清虚宗。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宅男福利,你懂的!!!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仙界暗潮 柳寒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与青灵等人站在边上,静候玉清子与纯阳子的决定。 果然,玉清子眉头微皱,但却没象以前那样立刻反对,思索片刻,玉清子看着柳寒问:“你的想法是什么?” 柳寒早已经想妥,立刻答道:“师傅,让徒儿去见见他们,然后再说,不过,徒儿在外面的确需要几个帮手。”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师傅,现在各仙门频频出世,徒儿在帝都还遇见一个隐世仙门中人,被静仁师兄和弟子擒获,这次漕帮帮主方震之死,弟子判断也是隐世仙门中人出手,这么多隐世仙门中人纷纷入世,弟子感觉很不好,这里面多半有什么事不对。” 纯阳子点点头:“这次在扬州,若不是我和青灵赶到,柳师侄或许已经死在紫竹院手中,师兄,就算咱们对世俗界没什么企图,可依旧不得不防,就算咱们不直接出面,也可以加强柳师侄的力量。” 玉清子依旧没有回答,众人也没有开口,半响,玉清子点点头:“师弟之言有理,为兄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柳寒,你看这俩人可以用吗?我们都是出世之人,对世俗了解很少。” 说到这里,玉清子没再说下去,柳寒知道这是要交给自己处理,他略微思索便躬身答道:“师傅,师叔,弟子要先见过他们后才能决定,这俩人,在外面闹出的事不小。” 玉清子没问闹出什么事,只是微微点头,柳寒又看着纯阳子,纯阳子也点点头,青灵在边上提醒:“他们住在当初你住过的房间。” 柳寒点头致谢,然后便转身出来,玉清子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惋惜的叹道:“可惜了,若他肯一心向道,我宗可能会有第三个进入筑基的人。” 纯阳子笑了笑:“师兄,人各有天命,那也是他的命;不过,柳师侄对本门贡献甚大,那个福地,师兄觉着如何?” 玉清子非常满意的点点头:“这可是近年少有的,灵气充沛的福地,嗯,登仙会有什么新情况?” 纯阳子叹口气,神情顿时变得有几分失落,玉清子见状挥手让青莲他们出去,纯阳子坐下,才说:“现在走魔道的越来越多,云笈殿,阴符门都走上了魔道,特别是云笈殿,另外,还几个小宗门,唉,这一届的登仙会是参加宗门最少的,只有七个宗门。” “神农谷来人了吗?” 纯阳子摇摇头:“没有,自从上次神农谷宣布关闭山门后,再没见过神农谷门人。” 玉清子轻轻叹口气,在上次登仙会上,云笈殿中张真人提出的修炼方法是采补,另外还有便是抽取世俗界修行者的修为。 “我猜测,他们还有更邪门的修炼方法,有干天怒人怨,”纯阳子担忧的说道:“我担心再度引起世俗界与修仙界的战争。” 玉清子长叹一声,半响才说:“由他们去吧,哼,这么多年,他们依旧没有筑基期门人出现,说明这些邪道,也没有用。” 纯阳子点点头:“对,师兄说的是,对了,这次有个情况,云笈殿这次来的是天宝殿的殿主玄情真人,她提出与我们结盟。” “不是赵道友?”玉清子有些意外,云笈殿分三殿,上清殿、太清殿、云清殿,这赵道友是上清殿的殿主。上清殿是云笈三殿中位置最尊贵的一殿,登仙会一向是太清殿殿主出席。 纯阳子摇摇头:“我打听了下,玄情真人也没回避,说赵道友的寿数将尽,所以让她来了。” “太清殿多是女修,”玉清子喃喃自语,神情同样有几分落寂,他也同样面临寿数将尽的问题,沉默了会,他才接着问:“结盟?云笈殿出什么事了?” 四大隐世仙门,在修仙界地位极高,实力深厚,除非四大仙门之间发生战争,其他小宗门压根不敢挑战他们。 纯阳子叹口气:“玄情真人没有隐瞒,他们云笈三殿在修炼方法上产生巨大分歧,上清殿比较超然,依旧沿着原来的修炼方法修炼,但太清和云清两殿,分歧很大,而且俩殿都入世了,但对入世后的方式不同,两殿内产生很多纠纷,暗地里,太清殿有些门人失踪,玄情真人判断是被云清殿中人暗害。” 玉清子闻言不由摇头,叹息道:“云笈殿本为我正派道修,坠入魔道,实在太可惜了!” 纯阳子也叹息不已,在灵气充沛时期,修仙界依据修仙功法分为两大修仙派别,一类称为仙道,一类称为魔道,私底下,仙道也称为正道。 对这个称谓,魔道修行之人倒没觉着有什么矮化丑化的感觉,相反,他们觉着自己修行的魔道,飞升进入的是神魔境,与道门修行飞升进入的神仙境完全不一样。 不管修仙还是修魔,都是世外之人,不同与俗世,绝没有因为功法不同而歧视,进而发生拼杀。 可修魔需要的灵气或魔气更多,灵气溃散的同时,魔气溃散更快,现在还有灵气存在的福地,可绝找不到魔气存在的魔地。 而且世俗界对修魔者更加仇恨,在数次战争中,魔道都是世俗人追杀的目标,慢慢的仙道中人发现了,于是仙道中人暗地里采取了祸水东引的策略,导致魔修遭受及其惨重的损失。 两者相加,魔修现在几乎完全绝迹!即便修仙界,也很长时间没听说了。 可现在,云笈殿居然落入魔道中,让玉清子纯阳子不由叹息。 “师兄,你的意见?”纯阳子叹息一阵后,问道。 玉清子想了想,反问道:“如何结盟?” “全面结盟,”纯阳子说:“世俗界,与咱们的天下行走互相护持,云笈殿内,若发生火并,我们要负责提供支持。” 玉清子只是略微思索便摇头:“我们毕竟是外人,云笈殿的内部纷争,咱们不宜介入。” “我是这样回答的。”纯阳子说道:“可玄情真人又提出,若她们有难,能否到本门暂避?” “不能!”玉清子断然否决,决然说道:“宗门之内,非本门弟子不得擅入!” 纯阳子理解的点点头,云笈三殿,毕竟是同殿弟子,玄情真人虽然说两殿之间有矛盾,谁知道是真是假,若贸然答应,上清殿进入宗门,来个里应外合,宗门势必陷入危险之中。 “那怎么回话呢?”纯阳子问道,玉清子的决定不出他的预料,而且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这关系实在太大了。 玉清子沉默不语,半响,纯阳子提议道:“要不,把结盟放在世俗界?” 玉清子想了想:“可以,你把这个决定告诉柳寒。” 纯阳子点头:“柳师侄心思机敏,不像静风师侄,多年被拘泥于宫内,而且,世俗界,现在暗潮汹涌,只有柳师侄这样的人才能应付。” 玉清子点点头:“嗯,只是他的修为太低。” “这是个问题。”纯阳子也叹口气,这事几乎无解,只有靠柳寒自己了。 柳寒看到萧澜时,都惊呆了,此刻的萧澜,毁容,失去左臂,丹田碎裂,脸色苍白,人形销铄不成样,恍若鬼魅。 “怎会如此?!!!”柳寒叹息道,尽管心里有准备,可还是被震惊到了。 “前辈。”萧澜心平如水,冲柳寒拱手说道,他自然没认出眼前的柳寒,他只见过柳寒一次,而那一次,柳寒还易容了。 “咱们平辈,”柳寒摇头说:“没想到萧兄躲到鄙宗来了,漕帮在江南掘地三尺寻找兄台。” 萧澜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叹口气,露出懊悔的神情。 “单兄也好运气,朝廷缉捕文书,满天下都是,兄台居然也躲到这来了。”柳寒扭头看着单骏说道。 单骏和柳寒交过手,却从未见过柳寒的真面目,那天晚上,他蒙着面,柳寒也同样蒙面。 单骏同样苦涩的叹口气,柳寒请俩人坐下,拿出带来的灵茶泡上。 “这是本宗特产灵茶,两位兄台尝尝,对身体很有好处。” 三人围着方桌盘膝而坐,柳寒给俩人倒上茶,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茶香,美美的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柳寒看着俩人说道:“我个疑问,萧兄,那个人是谁?” 萧澜微怔,看着他问:“那个人?” “杀了方震,并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柳寒神情平静的看着他。 萧澜轻轻叹口气:“王泽。” “王泽!”柳寒眉头微拧,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王泽居然是隐世仙门中人!” 这下萧澜倒是吃了一惊,他很意外的反问道:“兄台如何知道?” 柳寒淡淡的说:“我叫柳寒,在帝都开了家商社,第二,我见过方震和他的护卫的尸体。” 说完,柳寒挥手扔出一张飞剑符,符离手便化作一道白光,在房间里飞速环绕一周,然后飞回柳寒手上,又变成一张灵符。 萧澜和单骏非常震惊,但俩人的惊讶完全不一样。 柳寒,瀚海商社。 萧澜的脑子里蹦出这几个字,惊讶的瞪着柳寒。 单骏目瞪口呆的看着柳寒手上的飞剑符,完全傻了。 “方震的那几个护卫是死在这个上面的吧。”柳寒说道:“方震的脑袋也是被这样的东西斩下来的吧,哦,对了,还有你的手。” 萧澜沉默片刻,他盯着柳寒,半响才沉重的点点头。 “你真是柳寒?瀚海商社的主人,萧雨的盟友?”萧澜有些苦涩的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招揽 柳寒露出一个稍显得意的笑容,微微点头,萧澜盯着他,半响才长叹口气:“方兄真是老道!” 单骏也有点意外,不住打量柳寒,柳寒也叹口气:“方帮主的确配得上一代枭雄,漕帮若在他的统帅下,五年后必定能重返帝都,唉,可惜了。” 说着他看着萧澜,问道:“为什么要除了他?” 萧澜深深叹口气:“除掉他是王家老祖宗的意思,我只是接到家主的命令,让我配合王泽的行动。” 柳寒略微思索,轻轻摇头:“看来王家那位老祖宗对帝都还是不死心,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 萧澜苦涩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估计,我也上当了,我收到的有可能是我大哥下的令,目的是除了我,我若死了,他的家主之位便稳当了。” 柳寒微怔,随即点头:“此言合理,从风雨楼之变开始,我便在思索一个问题,王家那位老祖宗跟着魔似的,为什么非要夺得黄河水道?萧兄,你是怎么想?” 萧澜摇摇头:“我不清楚,我得到家主的命令,协助王泽,除掉方震,至于为什么,我真不知道。” “家主命令?”柳寒疑惑的看着他,萧澜深吸口气正要开口,单骏苦笑下:“柳兄有所不知,对萧兄这样的门阀子弟来说,家主命令甚至比皇命更大,违反皇命最多也就除官发配,可若不遵家主命令,会被家族除名,进而被视为不孝,被朝廷和天下所有门阀士族摒弃,所以,萧兄若不尊家主命令,萧兄会受到萧家的追杀,他的父母妻儿在家族内也会受到牵连,严重的话,会被处死。” 柳寒明白了,忍不住轻轻叹口气,又有些纳闷的问:“我在帝都也结识了不少门阀子弟,比如秋戈鲁璠,他们好像.....” 萧澜苦笑下:“听说柳兄是从西域归来。” 柳寒看出他心里无比后悔,半响,萧澜才说:“家主令是家族至高无上的命令,说是家主令,也不是家主想下便能下的,必须召开家族内的长老会,取得长老会的同意,所以,家主令代表了整个家族的意志。” 柳寒这下明白了,他与秋戈鲁璠交往,没人理会,秋家和鲁家也不会理会,可若有..... 他正要问时,萧澜接着说:“为了让我执行命令,家里专门派了大长老来传令。” “萧家有几位长老?” “我萧家只有两位长老,”萧澜解释道:“门阀士族子弟,没人能抗拒家主令。” “一般家族内有几位长老?”柳寒又问道:“王家有几位?” “这个不一定,”萧澜答道:“但一定有,长老会对家主或族长有一定的制约,一般情况下,下一任族长都是上一任指定,可族长在指定继承人时,都要征询各位长老的意见,当然,没有大的意外,族长属意的继承人都会得到长老的支持。” “至于王家,”萧澜顿了下,摇摇头:“这我不清楚,但,王泽是下一任家主,最有希望的。” 柳寒低头想了想,忽然抬头看着萧澜:“如果,我说的是如果,让事情重来一遍,你还会遵照家主令执行吗?” 萧澜犹豫下,想了会,抬头看着柳寒,轻轻吐口气:“还是没得选,我只能执行。” “那么现在呢?”柳寒立刻追问道。 萧澜苦涩的自嘲的笑了下,挥了下独臂:“我现在是个废人了。” 这话已经足够了,门阀家族都是子弟众多,怎么会在意一个废人。 柳寒笑了笑:“我说的是假如,假如,现在你伤势尽复,你有什么打算?” 萧澜微怔,苦笑下摇头:“清虚宗虽然是世外仙门,手段神鬼莫测,可要恢复一个丹田尽碎的人的修为......。” 萧澜的神情很是绝望,柳寒微微摇头,转头看着单骏,问道:“单兄,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单骏的神情有些茫然,他想为家人报仇,可又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而且还有朝廷的追捕.....。 “拼吧,能拼一个算一个,”单骏咬牙道。 “拼命?”柳寒微微摇头:“以兄台的修为,武师巅峰还没到,估计在武师八品左右。” 单骏略微惊讶,心中大凛,萧澜也同样微微惊讶,要知道柳寒没有与单骏交手,就这样看,居然能看出单骏的修为深浅,可想想前两天,那两位道长一眼便看出单骏修为浅,他负了重伤,或许这清虚宗或隐世仙门有这功法。 “兄台要报仇,恐怕力单势薄吧。”柳寒沉凝道,萧澜和单骏都是老江湖,立刻察觉他话里招揽之意,俩人都很意外。 萧澜是废人,单骏身上有朝廷的缉捕悬红,别说门阀世家了,就算普通的黑道帮会都不敢收留他。 “听说瀚海商社实力雄厚,柳兄在帝都长袖善舞,与很多朝廷权贵有交往,”萧澜看着柳寒缓缓说道。 单骏对柳寒的了解很少,他到帝都暗杀蓬柱,那时柳寒还没那么有名,有的也仅仅是文名,此后逃亡江湖,每天都及其警觉,完全顾不上关心其他事,此刻听萧澜的话,有点意外。 柳寒淡淡一笑:“我还有个身份,禁军军侯,手下有五百骁勇之士。” 萧澜怔怔的看着他,半响才摇头叹息:“柳兄真是长袖善舞,居然进了禁军,真令萧某佩服。” “佩服是假,不以为然,甚至还有点鄙夷,恐怕才是真的,”柳寒笑道:“以萧兄之才,萧家之势,要入朝为官,恐怕唾手可得吧。” 这话倒是真的,以前萧澜若是想做官,仅扬州刺史便征辟过三次,他都拒绝了,他生性散漫,喜欢在江湖游荡。 单骏同样皱眉,试探着问道:“大人既然是朝廷命官。” “单兄的意思我知道,”柳寒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朝廷要抓捕单兄,那是廷尉府和各地捕快的事,与我无关。” 萧澜有点明白了,单骏毫不犹豫的抱拳:“若柳兄能让单某报仇雪恨,单某这条命就归柳兄了。” 柳寒微微点头,看着单骏:“好,不过,你若想报仇,先把报仇这两个字从脑子里消去,封李两家,势大根深,要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单某明白。”单骏深深的吸口气,他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当然明白其中的艰难,要扳倒这两家,报得大仇,不是那么容易的。 柳寒转头看着萧澜,萧澜苦笑下:“萧某乃废人,恐怕于柳兄无所助益。” 柳寒摇摇头:“萧兄身残,可还活着,脑子还在,只要脑子还在就行。” 萧澜沉默半响,抬头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该死了。” 柳寒费尽心机在这与他们俩谈,目的很明确,俩人心里很清楚,俩人几乎同时在猜,若他们不答应,柳寒会不会顺手将俩人除掉。 “杀了你?”柳寒摇摇头:“我不会,但,这是清虚宗,清虚宗不能有外人停留。” “那不是一样吗。”萧澜嘴角有了个淡淡的嘲讽,当他想通了事情的诸多关键后,心里有种疲惫和伤心,这些年,自己虽在江湖,可对家族的贡献丝毫不比其他人少,而且自己并没有窥视家主之心,可依旧是大哥的眼中钉。 柳寒神情平静,淡淡的说:“我只是清虚宗记名弟子,我要留下你们,就必须有理由,明白没有。” 萧澜低下头,思索会,抬头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为我求情吗?” 柳寒冲他摇摇头,叹口气:“萧兄啊萧兄,萧家旁系弟子说话管用吗?” 萧澜苦涩的叹口气,心里明白,一个记名弟子说的话,在清虚宗内能有多大份量。 柳寒静静的看着萧澜,萧澜的用处,他还没想好,但绝对有大用,萧家是江南门阀世家,虽说比不上虞陆等门阀,但也是江南一等一的士族,有他在,就等于多了个了解江南门阀士族内部的眼睛,这还是其一;其二,萧澜的江湖经验丰富,对漕帮内部也十分熟悉,若有他坐镇扬州,扬州便万无一失。 “我知道你很为难,不过,柳某答应你,若你不愿干的事,柳某绝不强求。” 萧澜在心里重重叹口气,抬头看着柳寒:“好吧,萧某愿为柳兄效力。” 柳寒点点头:“既然如此,柳某就多谢了,两位先在这休息,我向掌门求情去。” 萧澜和单骏起身相送,待柳寒出门后,俩人回到屋里,相坐无言,单骏倒是很平静,萧澜心里依旧心潮起伏。 要说心里没怨言,那是不可能的,可这些天下来,他的怨气也淡了,不错,他是受了重创,成了废人,可方震呢,他二十年多年的朋友,当他一剑插进他后心时,心中的无奈,无法为他人所理解。 与方震比起来,他这点又算什么呢!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答应了柳寒,他不知道。 没有多久,柳寒回来了,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青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再入藏书洞 “师兄,还行吗?” 柳寒满怀希望的问道,青灵松开手,微微点头,柳寒顿时松口气。 萧澜和单骏则有些不解,俩人进屋后,青灵便教了俩人一段口诀,让俩人熟记默念,然后拿出一块石头,分别让俩人将手放在石头上,再默念那段口诀。 这个过程,柳寒非常熟悉,当初他也经过这样一道程序,那时,他练功遇上瓶颈,静真道长便教了他这段口诀,然后拿出这样一块石头,让他摸着石头默念口诀。 单骏摸着时,石头没有任何变化,萧澜却让石头微微发亮,青灵随即又拿出五块石头,依旧让萧澜去摸,有三块石头发亮。 “三属性,土灵根,水灵根和金灵根。”青灵的语气微微有点失望,萧澜和单骏隐隐猜到,单骏有些兴奋,也有些失望,感觉很复杂,萧澜则平静很多。 “三灵根,”柳寒笑呵呵的,青灵也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萧澜说:“你有三灵根,可以修行,但你的年龄太大,修行的路恐怕难走远。” 柳寒无声的笑着摇头,萧澜随意的笑了笑:“修行,我丹田已碎,还能修行吗?” 青灵却微微摇头:“修行之人,不修丹田,只修紫府。” 萧澜微怔,随即有几分兴奋,青灵随即拿出一瓶丹药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在萧澜面前。 “这瓶丹药可以助你疗伤,你的伤虽重,但服此药,三日之内伤势可尽复,可修复你断了的经脉,这本书是我清虚宗入门功法,你照此书勤加修炼,当可重获修为。” 萧澜拿起丹药,没有丝毫迟疑便揣进兜里,然后又拿起此小册子,小册子上有几个古朴的文字,上面写着。 “你虽然有灵根,但你的年岁太大,在修行的路上注定走不远,所以,掌门师傅决定收你为记名弟子,位列柳师弟之下,你可愿意?”青灵问道。 萧澜没有丝毫思索便起身,躬身道:“弟子愿意。” “那好,你随我去见掌门。”青灵说着站起来,然后对单骏说:“柳师弟,这位单施主便交给你了。” 柳寒起身说:“是,师兄。” 青灵带着萧澜走了,柳寒和单骏坐下,单骏心里既羡慕又有些失落,看着柳寒不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单兄,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所以,有什么也不必藏着掖着,我就直说了。”柳寒说道,单骏在心里苦笑,他本是一方之豪,时移势易,现在成了别人的手下。 “我希望我的手下修为越高越好,”柳寒正色道:“你现在是武师八品,我希望你能跨过那个门槛。” 说着柳寒拿出一瓶元气丹,这种药是他新配的,用了百年以上的竹节草,另外还好几味清虚宗才有的药草,药效比以前的丹药强上三倍。 “这瓶丹药可以助你跨入宗师境界。” 单骏闻言又惊又喜,连忙拿起丹药,打开瓶口,一股略有腥味的药香扑鼻而来。 “在我瀚海商社,有几条铁律,首先第一条便是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条便是不得营私舞弊,第三条是不得泄漏商社内部秘密,...” 柳寒将商社的规章制度一一给单骏讲了一遍,单骏越听越惊讶,这几条听着简单,可范围却不小,若瀚海商社每个人都这样,那绝对可比得上军队的纪律。 “违反这些规章制度,视情况,处罚不同。”柳寒说道:“最重是处死。” 单骏对这个倒是理解,毕竟也做过一方之豪,点头应承:“是,家主。” 柳寒摇头说:“商社内不称家主,以后,你可以叫我掌柜。” “明白。” “单兄,单骏这个名字,以后不能再用了,”柳寒接着说:“虽然你自己取名要好些,可我担心,你自己取的名字有可能泄漏你的身份,江湖上认识你的人太多。” 单骏理解的点点头,柳寒想了下说:“单兄要出去了,无疑是要隐匿为主,要改头换面,算是重生吧,就叫吴明,字守常,你意下如何?” 单骏略微想了想说:“吴明不好,柳骏如何?” 柳寒微怔,不由郑重的看着单骏,单骏苦笑下,深吸口气:“我现在不过一只丧家之犬,能得家主收容,属下已经感激不尽,若还能报仇,属下愿终身为奴,绝不背叛,属下愿以单家祖先的名义发誓,追随家主,无论作什么,那怕让属下去死,属下若皱半分眉头,属下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单骏说着站起来,神情坚定,毫不犹豫。柳寒微怔,随即理解的点头:“好,我答应你,就叫柳骏。” “见过家主!”单骏,不,柳骏躬身下拜施礼,柳寒坦然接受,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柳姓,就标志着,单骏放弃了原来的姓,成了柳寒的下人族人,奉柳寒为主子。 单骏不愧曾经当过一方之豪,很能抓机会,成了柳寒的下人,比起商社中其他人,他的地位就高出一等。 对于柳寒来说,他已经知道,单骏的举措在这个时代不出奇,相反能被赐以柳姓,是单骏的荣耀,可若柳寒拒绝,单骏反而会认为是对他不满意。 “我向掌门请求了,你可以暂时留在宗门内,时间长短不好说,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内,将修为提高到武师巅峰,为将来跨过那道门槛打好基础。” 柳寒的语气已经带有吩咐的味道,单骏点头,柳寒接着说:“在清虚宗内时,你要注意,不要出门,这外面,我都没走过,没有宗内人领路,你会走不出去的。” “是。” “坐吧,别站着了,”柳寒吩咐道,单骏迟疑下,柳寒看出他的顾虑,便解释道:“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我没那么多规矩。” 柳寒将在清虚宗内的注意事项一一告诉了柳骏,柳骏默记在心。 “不动如山,你以前好像是用刀?”柳寒问道,柳骏点头,柳寒沉凝下:“你的兵刃最好能变一下,这对出去后,便于隐藏身份。” 柳骏有些为难了,他当然知道这样作的好处,可几十年了,他都用刀,这要改变兵刃,一时半会,那有那么容易。 正想着,抬头看见柳寒的目光,他一咬牙点头:“是。” 柳寒点点头,起身站起来:“我知道这对你有难度,但一定要变,否则,出去你寸步难行。” 说着他拿出张符纸,在上面画了几下,然后扔出去,符纸化作一道白光飞走了,柳骏沉默的站在他身后。 没一会,一道白光飞来,柳寒招手,那道白光落在他手上,柳寒随即转身:“走吧,跟着我,别乱走。” 柳骏不知道要去那,小心的跟着柳寒,他边走边看,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压根没记住是怎么走,沿途有那些风景,这个发现让他骇然不已。 “这里是清虚宗的藏经洞,里面绝大多数功法,你都无法修炼,但也有些世俗功法,你可以进去挑一份。” 柳寒带着他走进藏经洞,边走边介绍,柳骏听后又惊又喜,连忙感激的答道:“多谢家主。” 藏经洞内依旧,甚至连上次被柳寒翻过的典籍依旧是那样,估计,在柳寒离开后,就没人再进过这藏经洞。 “这些都是清虚宗历代前辈收集的典籍,十分珍贵,”柳寒看着一排排书架,有些惋惜的说道:“可对我们来说都没用,你去看看那边的那几口箱子吧。” 柳骏看看整齐的书架和各种形状材料的册子龟片书简等等,迟疑小心的问:“主子,这些是什么?” “修仙功法,你没有灵根,无法修仙,”柳寒说道:“所以对你没用。” “那主子为何不挑一本?”柳骏依旧很疑惑。 柳寒笑了笑:“对我也没用,再说了,我已经挑过了。” 柳骏这才过去,在几个箱子里翻检,柳寒没有去打搅他,而是在书架间慢慢看着,很多书简都散乱了,就那样放在书架上,越往里走,书架越整齐,可上面的文字多数看不懂。 仅仅从这些文字便知道,这些书简或册子不知经过多少年,轻轻叹口气,吹散书简上的尘土,柳寒随手拿起卷书简,看看上面的文字,猜了会,便放下。 这样走走停停,他这才发现这个藏经洞好大,上次来,他就到了门口,这里面的空间还很大。 转过一个角落,他在洞子角落又意外的看到一个木箱,他下意识的走过去,将上面的尘土拂去,木箱外面用铜皮包裹,木箱四角铜皮上还有奇怪的花纹。 他不敢乱动,仔细端详后,才试探着抚摸木箱,慢慢将木箱打开,他轻轻松口气,他很担心这有什么禁制。 木箱内也是些小册子,不过这些小册子显然与其他不一样,居然是纸的,从洞口走到这里,柳寒就已经发现了,这藏经洞是按照时间年代放的,前面的是纸版的,中间是书简,后面的各种各样的都有,龟片,甚至还有石块,铜片,等等。 可这木箱里的居然纸制,说明距离这个时代并不算远,恐怕也就千年左右。 柳寒一本一本的翻看,,,...,这些小册子多数不厚,柳寒看得很快,看过数本之后,他明白了,这些都是清虚宗前辈的研究。 灵气溃散,修仙之途更加艰难,在无法阻止灵气溃散,找不到更多的福地之后,清虚宗的前辈走上寻找另外的修行道路的法子。 另外的修行道路,简单的说,在灵气匮乏的情况下,替代灵气的东西。 “师弟对这个还感兴趣?” 柳寒正仔细阅读时,身后传来青灵的声音,柳寒猛然一惊,连忙回头,青灵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师兄的修为深厚,小弟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师兄的境界。”柳寒放下书,起身赞道,以他的修为,等闲人要想毫无声息的摸到他身后,压根不可能,可青灵说话之前,他没有一点察觉。 “师弟不要妄自菲薄,这藏经洞里设有静音阵,还有保持干燥的阵法,否则这些典籍早已损坏。” 青灵解释着过来,看着木箱里的书册,微微摇头。 柳寒微感意外:“怎么啦?这些好像都是本宗前辈的研究心得,怎么放在这?” “准确的说,都是失败的教训,”青灵叹口气,拿起一本小册子,随意的翻了翻,然后放进去:“本来这些书都该烧了,可掌门觉着这些书都是本宗前辈冒巨大的危险总结出来的,唉,烧了实在太可惜了,就放在这里了。” 柳寒看了看,十分惋惜的点点头,迟疑下问道:“我可不可以挑选几本看看,我在外面,灵气更少,要提高修为十分不易,我想看看本宗前辈总结的教训,至少,可以让我知道,那些路是走不通的。” “哦,师弟还有这个雄心,”青灵笑了,带着几分嘲讽的神情看着他:“师弟若能给修仙界找到新的修炼之途,整个修仙界都要感激你!” “别,别,”柳寒连连摇头:“师兄别笑话小弟了,那么多才智卓绝的前辈都没找到,小弟那行,小弟就是好奇。” 青灵笑了笑:“随你,你是本宗弟子,虽然只是记名,但依旧是本宗弟子,代表本宗行走天下,这藏经洞的任何一本书,都可以看,除了重要典籍,这些,都可以带走。” “多谢师兄,”柳寒蹲下来,继续翻看,边问:“师兄,这藏经洞平时没人看守吗?” 青灵抬头看着满洞的珍贵典籍,苦涩的答道:“现在那还需要看守,这些典籍都是本宗历代前辈珍藏的,他们在寿元将尽之前,将这些典籍送到这藏经洞,这满天下,没有比咱们清虚宗收藏典籍更多的宗门了。” 柳寒注意力很快便被木箱中书吸引,每本都大致看看,觉着有用的便放在一边,没用的放在另一边,丝毫没有注意青灵在说什么。 “可惜,灵气溃散,这大部分典籍都无法修炼,就算咱们掌门师傅,修炼的功法是本宗最高功法,但也只能修炼到六层,后面再无寸进。” 柳寒很快将木箱内的小册子翻完全,他挑出两本小册子,这两本小册子都没名字。 一本研究阴阳转化的,这位清虚宗前辈研讨如何将世俗界的元气,通过阴阳转化为五行真元。 另外一本则更吸引柳寒,这本同样是研究阴阳转化的,不过,他研究的是日月星,在这位前辈看来,日月星分阴阳,日为阳,月星为阴;人间四季均与日月星有关,人间万物均与之有关,如此说来,日月星当为万物本源,那么灵气也应当与之有关,既然如此,那么修行者自然可以从中提炼出真元。 柳寒迅速将这本小册子翻看一遍,略微想想,将这两本收入储物环内,再将书册整理好,起身冲青灵笑了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再入藏经洞(下) 青灵是带萧澜来藏经洞找修炼功法的,萧澜现在还只没入门,按理没有资格上藏经洞找功法。 “师傅吩咐,萧澜为本宗记名弟子,随你到鬼见愁修炼,初期由你教他,你把静真师兄传你的口诀教给他。” “是。”柳寒笑嘻嘻的应道:“师兄,师弟可就懂点皮毛,这要误了萧师弟,师弟可不负责。” 青灵笑了笑,摇头说:“本宗入门功法都是一样的,清虚诀,这是我清虚宗创派祖师清虚真君所创,所有弟子入门学的都是这个,没有区别。” 柳寒轻轻哦了声,青灵又说:“本宗已经创宗数十万年了,在以前,本宗便是修行界的大宗门,门人弟子最多时,有数万人之多,你读过清虚记事,以前,宗门允许有所成的但飞升无望的门人离开宗门成立修行家族,作为宗门的附属,所以,这清虚诀在当时的修仙界流传很广。” “我们的修行功法流传出去,本宗就不担心?”柳寒有点意外,可话一出口,便明白自己错了,这玩意压根就瞒不住,就如同江湖现在流传的一些刀法剑法,其实都是各派流传出去的入门级功夫,各派也不在意,原因大致有两个,一个是,这入门功夫,学的人太多,压根就没法守住;其次,这种入门级功夫,就算流传出去,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有什么担心的,”青灵不以为然的摇头:“其实,各派的入门功法差别不大,就是吸取灵气,培养紫府,除非是魔道,可修魔与修仙完全是两个路子,关键是在筑基之后,炼气期弟子能操作的法宝法器十分有限,而筑基之后选择的功法才是关键。” 柳寒理解的点点头,他对这筑基什么的压根就不关心,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达到这个程度。 “既然这样,萧师弟怎么会到藏经洞来挑选功法?”柳寒问道。 “虽然入门都是学清虚诀,但炼气期弟子也能学些东西,简单的法术,操作符箓,还有,萧师弟毕竟是记名弟子,他随你到鬼见愁去,以后要回到宗门的机会很少,让他挑选两本入门功法去练练,也好。” 柳寒理解的点点头,随即又想了想,问:“师兄,这三灵根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三灵根与你的天灵根相比如何吧?”青灵乐了,笑呵呵的,柳寒有些羞涩,青灵叹道:“灵根按属性金木水火土,你是火属性天灵根,天灵根修炼的速度极快,在修行界中,天灵根是及其罕见的,一万个人里能找到一个,就算好的了。 而天灵根之外,便是双灵根,所为双灵根便是具有两种属性的灵根,这也算是极好的,剩下的便统归杂灵根,灵根属性越多,灵根品性越差。” 柳寒这下明白了,萧澜是三灵根,加上他的年龄,对他修行的前景,玉真子和纯阳子都不看好,所以,他实际上已被放弃,但玉真子和纯阳子接受了他的建议,让萧澜来协助他。 回到前面,萧澜和柳骏已经找好功法,萧澜找了本,柳骏找了两本和。 柳寒看后微微摇头,对柳骏说:“你原来走的是阳刚路线,若能将阳刚变得平和些,无论对你修行还是掩饰身份,都有极大的好处。” 柳骏微怔,想了想,露出喜色,转身将放下,重新去找,萧澜则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柳寒冲他微微一笑,这些年,三十六铁卫,都是他在指导练功,三十六铁卫修炼的功夫各不相同,有刚猛的,有阴柔的,有练拳的,有练掌的,有练刀的,有使剑的,但都是在他的指点下修炼的。 简单的一句话,三十六铁卫和绝大多数护卫队队员,都是他的徒弟! 如果说,杀手营给他留下仇恨,但也留下另外一些东西,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极强的理解力和适应力; 三归堂,浩瀚的书籍,被他穿越带来的,及其变态的记忆。 还有便是药老,这位面恶心善的老人...... 这三者,让他活下来,同时学到很多东西。 浴火重生,凤凰涅槃,新生命,新生活! “佩服。”萧澜由衷称赞道,也只有到了这种程度,才知道,柳寒所说的这句话需要多高的见识,一般宗师都不一定能说出来,更何况,柳骏已经成名多年,修为已经到了武师八品的程度,能指点他的人,江湖上已经极少。 柳寒冲萧澜笑了笑,转头问青灵:“师兄,我们怎么走?” “等两天,师傅要炼一壶丹药,等丹药练成,师傅送我们过去。”青灵答道。 “师兄也要过去?”柳寒有点意外。 青灵叹口气:“师兄师姐都不愿去,师傅只好让我去了,唉。” 柳寒愣了下,看着青灵,确认他是真的有些沮丧,他小心的问道:“师兄为何不愿去?那也是块福地。” 青灵摇头叹息:“福地虽然是福地,可宗门内的灵气更充沛,再说了,宗门内的药材丰富,到鬼见愁,还得自己种灵药,配灵丹,唉....” 柳寒这才有点明白了,清虚宗里的这些师兄师姐都是些修炼狂,任何一点灵气变化,都会让他们感到不适。 “不是师叔去吗?”柳寒又问。 “师叔?”青灵很是意外的看着他:“怎么可能是师叔!就算师傅去,也不可能让师叔去!” “为什么?”柳寒更加迷惑不解了,青灵瞪着他,半响才叹口气:“师傅寿元还剩二十来年了,师叔要留下来协助他,唉。” 青灵是清虚宗最年青的正式弟子,柳寒和萧澜都只是记名弟子,所以,宗门内的杂事,比如开门啊,接待来访道友啊,出去镇守另一个福地,等等,都是他的事。 其实,玉真子和纯阳子都还挺看重青灵的,青灵同样是天灵根,也同样是修炼天才,这才能修到十一层巅峰,是清虚宗内最有可能筑基成功的弟子。 二十多年,对世俗界来说,已经足够长了,可对修仙者来说,一晃就过去了。 “师傅送我们回去,师兄,你能御剑飞行吗?”柳寒又问。 青灵点点头:“不过,我飞不了多远,百八十里还是没问题,但到不了鬼见愁。” 柳寒点点头,然后小心,而又充满希望的看着青灵:“师兄,能不能教教我如何御剑飞行?” 青灵叹口气,十分惋惜,又有些恼怒的看着他:“你呀!你呀!小师弟,你要明白,现在修炼很困难,灵气匮乏,每次飞行都要用灵石,同时也要消耗部分真元,在这些无聊的事上消耗真元,你真是....。” 青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柳寒嘿嘿笑道:“师兄,我知道,我知道,可这,有时候吧,急事,赶路,再说了,我学了,也不一定要用,但学了总比不学要好,是吧。” 忽然觉着不对,柳寒疑惑的看着青灵:“这次师傅带我过来,就没用灵石,直接跳上去便过来了。” “那是师傅修为高,以你我的修为,御剑飞行是不可能的,”说着,青灵一翻手,手掌中出现一只鸟形状的木雕。 柳寒接过来反复端详,终于发现前后各有一个孔,显然这是放灵石的地方,可.... “师兄,这也太小了点吧。”柳寒很犹豫,迟疑下才说。 青灵撇下嘴,随手一扔,念叨口诀,这小鸟立刻涨大,变成一只长约五米,宽约三米的大鸟。 柳寒和萧澜都快惊呆了,青灵随手一招,飞鸟又变小,然后看着柳寒,半响,柳寒才叹口气,羡慕的说道:“我要有个就好了。” “向师傅要一个吧,”青灵说道:“你为本门立下殊功,奖赏一个给你,没有问题。” 柳寒大喜,立刻就想过去,身形刚动,撇到青灵似笑非笑的眼色,他讪讪一笑,连忙顿住身形,自嘲的笑了笑。 扭头看见萧澜,萧澜都有点傻了,尽管对修仙者的能力已经想象得很利害了,可这依旧超过他的想象。 “萧师弟,”青灵说道:“你要有四层以上的修为,便可以御物飞行了,若是能筑基成功,便可以御剑飞行了,若是...,唉,算了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都是传说。” 现在修仙界也就是筑基,筑基之上的结丹期,整个修仙界一个都没有。 柳寒心里清楚,萧澜却不明白,但他没有问,知道问也没有结果。 柳骏终于停下来,他空手回来,柳寒赞赏的冲他点点头。 青灵一点没将柳骏放在心上,见他过来,便领头转身走出藏书洞。 “师兄,我去见见师傅,你带他们俩回去。” 柳寒有点迫不及待,出了洞口便要去见玉真子,青灵连忙把他叫住:“师傅在炼丹呢,他们交给你,我回洞府去了。” 说完,青灵的身形一晃便消失了,三人中只有柳寒看到他去了那个方向,萧澜和柳骏压根就没看清他如何消失的。 “走吧。”柳寒有些失望,叹口气,带着俩人回到小院。 一回来,萧澜立刻便到静室去了,他需要立刻疗伤,同时开始按照清虚诀开始修炼。 柳寒则与柳骏留在房间内,柳寒给柳骏把脉,让他运转内息,三个周天之后,柳寒放开他,坐下沉思。 柳骏没有打搅他,自己到边上去打坐运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功起身,发现屋里没有人,感觉肚子有点空,便出去做饭。 厨房里还有两把青菜,他顺手洗了,清虚宗内没有油,只能放在米饭上蒸。 吃过饭,还没看到俩人,柳骏便将饭菜温在锅里,自己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但绝不敢开门出去。 天色快黑时,柳寒从屋话,柳骏转身去铺床,将床铺好后,便到院子里开始练剑。 在最初开始习武时,他练过剑,可没练多久便放弃了,觉着不够威猛,转而练刀,立刻便喜欢上了,从此在刀道上越走越远。 柳寒坐在屋里,看着院子里的剑光,这剑光迟缓,时断时续,很是艰涩,他在心里轻轻叹口气,不知道自己在这柳骏身上作的投资是否值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筹谋扬州事 深夜,江风阵阵,带来彻骨寒意,月影昏黄,四周树影蒙蒙,宁静无声,连水流的声音都没有。 一道黑影从天而落,落定之后,玉清子领头下来,飞剑随即没入他的体内,萧澜和柳骏习惯性的四下看看,玉清子和柳寒青灵却压根没管,径直走到一个石碑处,两人连忙跟上去。 柳寒在石碑上画了几下,石碑缓缓向边上移动,柳寒扭头对俩人说:“这是开门阵法,不是机关,是画符,待会我教你们。” 说完后,也不等俩人答话,便让到一边,待玉清子和青灵进去后,他才跟上。 萧澜和柳骏进去后,便感到是一排长长的石阶,石阶有点陡,萧澜小心翼翼的下去,柳骏很快意识到了,萧澜现在还没修为,清虚诀再利害,也不可能让他三天便成功,这三天时间,只将他的伤势治疗好了。 到了洞底,萧澜才松口气,这一段路不长,但不好走,其他人倒罢了,可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走这样的路很不容易。 “师傅,这样上上下下,实在太困难了,再说了,这四周都是岩石,要种药草也不行,”柳寒开口说道:“咱们能不能打开个口子,让灵气就从这口子出去,就象喷泉那样,咱们在外面建一个院子,再设个宗门内的那种阵法,将灵气困住,如此,不就可以免这上上下下的。” 玉清子向四周看看,这上上下下对修行者来说不算什么,没有光亮也没什么,这里除了萧澜和柳骏还达不到暗夜视物的境界外,其他三人都没有一点问题。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洞府内没法种药草,药草对修仙非常重要,那怕是在灵气充沛时期,丹药都是非常重要的辅助手段,现在就更加重要,没有丹药,要想突破,几乎不可能。 丹药主要来自药草和魔兽内丹,现在魔兽几乎看不见,药草就是丹药的主要原料,所以,每个宗门内都有专门的草药,清虚宗占地数百公里,可只有十几个门人,大部分地方都用来种植药草。 “嗯,等外面建好了再说吧。”玉清子转头看看众人,然后对青灵说:“这里就归你了,如何归置,你自己动手。这里的禁制已经设置好了,外人要想闯入,必触发禁制。” 说到这里,玉清子顿了下:“我走之后,你可以重新设置禁制。” 青灵嘻嘻一笑:“不用,我可不敢跟师傅相比。” 玉清子瞪他一眼,青灵忙收敛笑容,郑重的点点头,玉清子转头看着柳寒:“帝都那个福地,你自己处理。” “多谢师傅。”柳寒躬身致谢,帝都的福地虽然不如这里,但现在福地是紧俏资源,每一个宗门对福地都非常重视,就算再薄的福地,也不会轻易分给弟子。 清虚宗现在有三块福地,在修仙界中算福地最多的。 帝都的福地,柳寒已经琢磨很久,这块福地灵气虽薄,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从未想过筑基飞升什么的,但制符需要灵气,所以,这块有些鸡肋的福地,完全满足他的要求。 青灵选了洞府,萧澜要在这住一段时间,也选了个洞府,柳寒和柳骏则随意。 柳骏很好奇,但柳寒吩咐了他,不要乱走,没事就练功,柳骏心里明白,这些世外之人行为举止与常人不一样。 “你要继续练剑,要超过你使刀的程度,否则,你就留在,不要出去了。”柳寒说道。 柳骏心里一凛,抬头看看四周,忍不住打个寒颤,在这个黑洞洞的洞穴里过下半辈子.... 他赶紧找个地方开始练剑! 这一夜,除了柳骏在大厅练剑外,其他人就没出过静室,都在打坐修炼,柳骏在客厅练了整整一天,就没见过一个人出来。 第二天照旧是晚上,柳寒他们送走了玉清子,回到洞府,青灵什么话都没说便进了静室,柳寒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苦笑,把萧澜叫过来,问他进展如何? 萧澜告诉他,感觉有灵气入体,但前段时间受伤,身体亏损严重,现在边调养边修炼,进展极慢。 “你呢,也别着急,慢慢来,一般,一年情况下可以修炼到一层,不过,我希望你第一年能突破一层。” 萧澜略微沉凝,抬头看着他问:“当初你花了多少时间?” 柳寒笑了笑竖起根手指,柳骏有些惊讶:“三个月!” “三年!”柳寒摇头说:“但我是在西域,没有找到福地,三年时间里,我只是略有气感,后来我误打误撞,走进一个山谷,在里面练了三个月,出来时,我已经达到二层巅峰。” 萧澜倒吸口凉气,这也就是说,柳寒在三个月内达到了炼气二层境界,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丹药支持下。 “我估计,我最快也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回帝都,所有,你至少有半年时间,将自己的修为提高到炼气二层。”柳寒看着萧澜说。 “也就是说,明年春天,我要去帝都?”萧澜问道。 “我倒是很希望你能留在江南,”柳寒说道:“你对江南的江湖,门阀,士族,都非常了解,是瀚海商社江南分店掌柜的最好人选,但....” 这一声“但”,柳寒迟疑下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萧澜,萧澜苦笑下,他当然清楚“但”字后面的内容。 他的家族,萧家在江南;他杀了方震,可能否对漕帮也如此无情;他在江南有很多亲友,他能不能对他们下手。 柳寒揭开了他必须要面对的面纱! 看着萧澜的无奈,柳寒轻轻叹口气:“所以,我想你还是跟我去帝都吧,帝都也有个福地,虽然灵气远远比不上这,但对炼气期弟子来说,勉强可以满足需要。” 萧澜没有回答,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尽管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 现在柳寒毫不留情,残酷的拷问他。 “好好想想,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明年春天还早。”柳寒叹道。 萧澜步履沉重的回去了,柳骏轻轻叹口气,柳寒扭头看着他,柳骏苦笑下:“我现在姓柳,家主命令我干什么,我就必须干什么。” “如果,我让你杀掉你的朋友呢?”柳寒反问道。 柳骏沉默下,抬头说道:“家主的命令就是命令!” 柳寒凝视着他,柳骏神情紧张,带着些许苦涩,柳寒轻轻叹口气:“练剑吧,练不好,你就不要出去了。” “是。” 柳骏提着剑,转身出去,没一会,客厅里传来阵阵呵斥声,他不由摇摇头。 不用去猜,宫里已经下令,让他负责整顿整个扬州内卫,同时挑选扬州内卫总管,另外还要协助顾玮,拿下盛怀,整顿扬州官场,进而达到整顿扬州税收的目的;当然,还有另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在柳寒看来,已经完成了,那就是找出杀掉方震的隐世仙门中人。 “王泽?”柳寒喃喃道,随即叹口气:“应该已经逃回冀州了。” 他心里很惋惜,要是王泽还留在扬州,他不介意顺手将他除掉。 “漕帮!”柳寒仰身躺下,看着有些明亮的屋顶,屋顶有颗很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朦胧的光,每当看到这颗夜明珠,柳寒总是忍不住在猜测,这清虚宗还是很有料的,仅这夜明珠,就值上万两银子,若是在帝都拍卖,他有信心卖到五万两以上。 “方杰,你会怎么动呢?”柳寒喃喃自语,方杰若坚持北上,他就不得不迎战,萧雨在帝都已经在准备了,彭城,将是第一战。 “或许诱敌深入更好。” 老前辈凭此招获得无数次胜利,或许可以借用。 “让他们深入,或许可以逼一下朝廷,让朝廷出手。” 想到这里,柳寒点点头,轻轻叹口气:“蓝蝶,会出手吗?” 漕帮内卫都在蓝蝶手上掌握着,蓝蝶若不肯呢?她也必然有杀身之祸。 “内卫?” “盛怀?” “顾玮?” 柳寒觉着扬州的事一团乱麻,什么都搅在一起了,他随手掰下一块岩石,在石桌上放上几颗石子。 “漕帮。”“内卫。”“盛怀。”“顾玮。” 想了会,他又放上两颗小石子。 “瀚海商社。”“百工坊。” 呆呆的看着这六颗石子,眉头深深的拧成团。 半响,他忽然起身,在屋里来回徘徊。 “我是不是太被动了。” “到现在为止,我都是在被动防御,见招拆招,我应该掌握主动,主动出击!” “对,应该这样。” 他返身坐下,又在石桌上添了两颗石子。 “江南会,”“淮扬会。” 他的目光盯着这两粒石子,先是拿起江南会,迟疑会,又放下拿起了淮扬会。 “你们这些私盐贩子,该为朝廷出点力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 在心里琢磨好主意后,他盘膝坐下,渐渐的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 ............. 漕运渐渐进入尾声,扬州慢慢安静下来,顾府的风流八卦传得满城都是,可热度也慢慢过去,只是偶尔有人带着消息上府,可很快便被赶出去,有几个江湖人不忿,动起手来,却被顾府家丁打得头破血流扔出府外。 方震的死引起的震动也慢慢消去,漕帮及其盟友上下搜遍扬州,却没有找到萧澜半分线索。 在方震四十九天葬仪结束后,方杰受到漕帮上下一致拥戴,继位漕帮帮主。 继位之后,方杰对萧澜下了长河令,然后亲自率重兵南下建康,威慑吴县,江南会大惊之下,连忙集结重兵与漕帮在建康外围对峙。 一叶扁舟,逆水飞驰,在夕阳的余晖下悄然驶入扬州城,小舟在城内的一处偏僻处停下,一个身材硕长,带着斗笠的蓝衫青年悄悄下船,宽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到刀刻般的下颌,他下船之后,没有丝毫迟疑便跳上静候的马车,马车随即启动。 马车穿过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小巷,进入一处宅院的后门,马车在后院停下,蓝衫青年跳下马车,顺手摘下斗笠,交给早已静候在边上的一个麻衣汉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说漕帮 蓝衫青年快步穿过月亮门,走进房间,房间里面已经有两个中年人在等候,看到蓝衫青年进来,俩人都站起来。 “少帮主!” “少帮主!” 蓝衫青年正是新任漕帮帮主方杰,方杰今年才二十四岁,自小便被方震送到小寒山修炼,直到二十岁才离开师门,回到漕帮,在短短四年里,他南征北战,成为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成为漕帮中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 “严先生,朱老。”方杰抱拳道,严齐依旧是那副邋遢样,随意坐下,朱先生名叫朱权,是漕帮总护法,在帮内地位比肩方震,与方震情若兄弟,修为本已到武师巅峰,可受方震遇害的刺激,在前些日子一举突破,踏入宗室门槛。 这次方杰调集重兵集结江南,朱权和严齐则负责留守扬州。 “朱老,这次急急让我回来,是不是淮扬会有所动作?”方杰刚坐下便急忙开口问道。 淮扬会虽然一向与漕帮交好,可在暗地里,双方依旧有些纠葛,方杰对他们并不完全放心。 “少,帮主误会了,”严齐神情一变,变得严肃起来:“冀州王家七爷过来了。” “哦,七爷过来了!”方杰目光一亮,随即叹口气,漕帮与王家交往颇多,在几年前与风雨楼一战中,方杰带领的漕帮帮众在冀州便得到王许两家的支持,大败风雨楼的盟友,逼得风雨楼的几个盟友彻底退出冀州。 在冀州时,方杰见过王泽数次,在记忆中,王泽是个书生,在冀州颇有名气,但王泽似乎对江湖事不感兴趣,王家这次派他来作什么? “七爷是来吊唁帮主的,”朱权低声解释道:“同时送我们一份大礼。” 方杰有些纳闷的看着朱权,朱权虽说大礼,神情却很凝重,便问道:“怎么啦?” 朱权叹口气:“这事很大,反正要见七爷,还是让七爷给你说吧。” 方杰扭头看看严齐,严齐也轻轻叹口气,冲他微微点头,方杰略微沉凝便点头,朱权冲外面说道:“请七爷。” 没一会,门开了,领头进来的是方震的徒弟冉竣,冉竣没有进来,只是打开门,王泽从外面进来。 王泽穿着绣花长袍,长袖飘飘很是潇洒,进来冲三人拱手施礼,然后看着方杰轻轻叹口气:“世兄,方帮主之事,我是在吴县听说的,唉,本该早点过来,被俗事耽误了,还请世兄原谅。” “哪里,哪里,七爷能来,小弟非常感激,七爷请坐,”方杰知道这些世家子弟不比江湖人,很是看重礼仪,便规规矩矩的,按照礼仪行礼。 王泽回礼后才过去坐下,方杰冲外面吩咐道:“上茶!” 很快冉竣送上茶,然后便退出去,方杰做个手势:“七爷,请喝茶。” 王泽端起来先闻了下茶香,拿起杯盖先转动三圈,再轻轻晃动下,才抿了口,才点头:“这是今年的狮峰,好茶。” 方杰微微一笑:“以王家的家世,七爷的才学见识,什么样的茶没见识过,鄙帮最近事太多,简慢了。” 话锋一转,方杰便径直问道:“刚才朱伯说七爷有大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王泽在心里一笑,方杰还是年青了,沉不住气,略微沉凝便说:“想必帮主知道,我王许两家在帝都与瀚海商社和风雨楼相争,”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本以为可以顺利拿下,没想到,柳寒萧雨凶悍,特别是那柳寒,极为凶悍,我们的态势暂时不利,所以,老祖宗有意请漕帮北上,我们南北夹击,贵帮重返帝都,黄河以南的水道归贵帮,黄河以北,贵我两家共享。” 方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朱权和严齐,俩人的神情凝重。 关于是不是北上,漕帮内部争议很大,方震严齐朱权是反对派,方杰则是北上派的代表,力主北上,夺回帝都水道。 失去彭城以北的运河水道和黄河水道,漕帮损失巨大,仅仅从漕运角度来看,每年便要损失十多万两银子之巨,这还没算上私盐和其他一些。 所以,在失去彭城以北水道后,漕帮内便有呼声,要北上夺回彭城以北水道,这股呼声越来越大,要不是恰好在这个时候,江南会突然违约,再度发起进攻,连方震都很难压下。 在漕帮内呼声最高时,方杰曾经代表北上派向方震求战,方震因此和他深谈了一次,对方震的想法了解些,而且,方震刚死,萧澜又叛,漕帮实力受到严重削弱,此刻再被北上,挑战比江南会还强的风雨楼和瀚海商社,方杰也不敢随便下这样的决定。 但王泽的确很有诚意,丝毫没有隐瞒他们所处的不利状况,而且开出的条件非常好,如果能获胜,漕帮将重回帝都,势力更将深入冀州和幽州。 从内心里,方杰是想北上的,可帮里现在的状况却与以前有点不一样。 对于方震的死,除了萧澜是第一怀疑人外,江南会则是第二个怀疑对象,方震是过江处理江南会的事才遇害的,在找不到萧澜的情况写,漕帮内认为江南会是背后黑手,方震之死是江南会和萧澜联手所为。 所以,现在漕帮内的风向转了,力主南下复仇的成为主流。 “家父遇害,与江南会有莫大关系,”方杰沉痛的说:“七爷,现在我没法北上,等收拾了江南会,我再北上。” 王泽轻轻叹口气:“方帮主之事的确令人伤心,我在吴县,拜访过吴县的顾家家主顾雍顾先生,也拜访了凌家家主凌彰,他们向我保证,江南会与方帮主之事没有关系。” 方杰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王泽,王泽沉稳的点点头,方杰扭头看朱权和严齐,俩人的神情同样有些惊讶。 方杰沉声问道:“七爷,他们有证据吗?” 朱权和严齐也郑重的看着王泽,王泽平静的答道:“当然,仅凭他们的话,我也不敢相信,可我查到,方子墨在两个月前便出海了,上东瀛国去了,江南会的主力都去了,若不是贵帮在建康集结,他们还没回来。” “两个月前?”方杰一震,朱权和严齐也十分惊讶,若是在两个月前方子墨率兵出海,那么方震之事多半与他们无关,因为那时,方子墨不在吴郡。 “你说的可是真的?”严齐几乎脱口而出,东瀛国在东方海外,是个岛国,据说很大,具体详情却知道很少,最有名的是该岛女子,肤白貌美,性情温柔可人,吴郡不少豪门都养有东瀛女子为奴。 “当然是真的,”王泽郑重点头:“我亲眼看见船队靠岸,也问过码头的人,方子墨带了整整十六条五千石的大船,上东瀛,在东瀛接到消息,才知道方帮主遇害,他这才紧急赶回来。” 方杰严齐和朱权交换眼色,严齐问道:“两个月前,我们刚刚和江南会达成协议,方子墨就出海了?” 听出了严齐的疑惑,王泽郑重的点头:“方子墨和东瀛的东野家关系很深,在东瀛占据了一块地方,还有东瀛天皇封的官职,现在东瀛很乱,诸侯征战不休,天皇名存实亡,所以,方子墨才急于与贵帮达成协议,因为他要赶到东瀛处理他封地的事。” 说到这里,王泽拿出一封书信送到严齐面前,严齐接过来顺手打开,神情微变,这是江南会方子墨和吴郡顾家家主顾雍,凌家家主凌彰的联名信。 这封信的语气不卑不亢,但核心意思就一个,方震之死与江南会和吴郡门阀没有丝毫关系,希望漕帮好好调查,他们愿意协助。 严齐看过后,递给方杰,方杰很快看完又递给朱权,这个情况出乎三人的预料,一时间,三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七爷,”方杰抬头说道:“以前在冀州时,我深受老祖宗的照顾,按理对老祖宗的要求不该回绝,可这事实在太大,我必须仔细思量,还请七爷理解。” 王泽很理解的起身:“我明白,我等帮主的话,先告辞了。” 方杰没有挽留,起身将王泽送到门口,他并没有出门,而是站在门口示意冉竣将王泽送出去。 待王泽走后,方杰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门口,望着院子沉声问道:“朱伯,严先生,你们怎么看?” 朱权叹口气,看着桌上的信,苦笑下:“我现在拿不准,从这信的语气上看,帮主遇害,好像真和他们无关,严兄,你怎么看。” 严齐低头思索会:“我们可以派人去吴郡探查一下,看看方子墨是不是在两个月出海了,若是,那帮主遇害之事,十有八九便与江南会无关。” 方杰没有回答,朱权严齐和萧澜曾是方震最信任的三个人,可现在萧澜背叛了,但他依旧很信任朱权和严齐。 严齐语气一转:“可我们现在可以北上,或者说能北上吗?” 朱权闻言不由点头:“从帝都来的消息,王许两家在帝都惨败,那柳寒有上品宗师的实力,萧雨有宗师实力,风雨楼虽然被打出了帝都,可实力犹存,瀚海商社实力更加深厚,更何况,他们背后有宫里的支持,小杰,现在北上,胜负难以预料,帮主以前就说过,咱们北上的时机未到,所以,才一直不北上。” 方杰眉头紧皱,神色犹豫不定,从内心里,他是想北上,可... 方震生前便与他谈过,现在还不到北上的时机,要等时机成熟,可什么时候时机才成熟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漕帮的疑虑 看到方杰犹豫不决,严齐有点担心,起身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而立:“撤出帝都,帮主也是迫不得已,以前咱们支持齐王,当今心里会不怀恨,少帮主,这才过去几年,漕运,事关天下安宁,当今怎么会交给不信任的人来操作。” 方杰缩在长袍的手不时握成拳头,又展开,再握成拳,反复如此,朱权也插话道:“老帮主遇害,帮内震动,小杰,咱们先得稳住阵脚,然后再徐图发展,老帮主定下的策略是向西发展,把咱们控制的航道扩张到江夏。” “那,七爷这里如何回话?”方杰沉声问道,心里颇为无奈,他很想北上,可方震定下的策略是向西,为此他亲自出马灭了江南几个小帮会。 “很简单,告诉他,我们现在暂时无力北上,我们需要先安定后方。”严齐提议道。 “安定后方,”方杰摇头:“江南会和顾家凌家的信,已经说了父亲的事与他们无关。” “就算这与他们无关,可我们若北上,江南会会放过这个机会吗?好,我们留下部分力量守住扬州建业,可我们能调多少力量北上?这些力量足以对付柳寒和萧雨吗?” 正说着,冉竣送走王泽回来,他走过来,将手中的小竹筒递给方杰,方杰压根没看就给了严齐。 冉竣没有听到严齐前面的话,听到后面部分,他眉头微皱,插话道:“我们若不行,王许两家应该可以。” 冉竣是方震的弟子,在漕帮年青一代中也有很大影响力,不过,他与方杰的关系很好,这次他也是奉命留守扬州。 “王许两家?!!!”严齐冷笑一声:“他们若行,还会到江南来找我们?冉竣,王泽的话不可全信。” 严齐真的有点着急,对王泽的尊称都没了,作为军师,了解的情况更多,漕帮的所有密舵和密探都是他在管理,与方震的关系是亦友亦僚,方震从不拿他当部下看。 朱权点点头:“军师说得有理,王许两家要是能拿下柳寒,就不会找上咱们了。小杰,不光江南会,还有淮扬会,我们要北上,必然是主力北上,如此,扬州便会空虚,淮扬会会不会有异常!这些都需要考虑妥当才行。” 严齐打开小竹筒,看过情报后,神情变得阴沉,他吩咐人将笔墨拿来,很快将情报誊写下来。 “帮主,朱兄,”严齐放下笔打断朱权和冉竣的争辩,朱权反对北上,冉竣力主北上,他提出借用王许两家的力量,至少可以夺回黄河以南河道,然后看形势发展决定要不要进帝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淮扬会 热门推荐: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厉岩在珍珠画舫之前回来,但柳寒没用他,只是让他在外面接应,事后没有派给他新任务,让他在城里待命,可上次去找他时,他却不在,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他派点事,否则,他有可能起疑心。 “唉,诸事不顺。” 话虽然如此,可柳寒的神情却是笑嘻嘻的,厉岩苦笑下:“至少咱们把百工坊的老巢找出来了。” “有什么用,宫里的新命令来了,”柳寒摇摇头:“让咱们协助顾玮顾大人,一个扳倒盛怀;另一个设法查清方震的死因,让漕帮安静点。” “安静点?”厉岩眨巴下眼睛,似乎有点不解。 “宫里的意思是让漕帮安安静静的待在江南。”柳寒随手端起茶杯,喝了口后放下,然后起身,提起水壶到灶台上,舀了瓢开水倒进去,然后提着茶壶过来。 “这方杰是头老虎,不过,是头小老虎,”柳寒叹口气:“方震则是只老狐狸,小老虎看上去威风,实际上好收拾,老狐狸才是真正的麻烦。” 厉岩露出一丝笑意:“大哥说的是,方震死了,萧澜叛了,这位方少帮主也不想想,他拿什么北上。” “你不要这样想,漕帮有几百年历史了,这在江湖帮会中及其少见,”柳寒正色道,厉岩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柳寒微微一笑解释道:“存在即道理,漕帮就象一颗大树,这颗大树的根深深的扎进地里,就算将上面的枝桠都砍断,可要断不了根,这颗树就能重新起来。 咱们对历史要有敬畏心,这些历史悠久的帮派总能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某些东西,给咱们添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酒桌议盛怀 傍晚,顾恒派人去将晋亮也请来,三人在前院喝酒聊生意经,柳寒根据自己在西域和前世的经验,将自己设想的经营销售方案推荐给俩人。 “低价销售,这事很容易,可这容易与其他盐号发生冲突,咱们力量小,一旦与大盐号发生冲突,这对咱们非常不利。” “可如何打开销路呢?”柳寒看着俩人,俩人都陷入沉思中,现在每月虽然有七百多两银子的利润,可不但柳寒,就算他们俩人都不满意:“咱们可以先优惠促销,但这优惠不是直接降价,而是送,比如买上一石精盐,送两尺粗麻,或棉布,或者是大米一斤半斤的,但这个法子,只能推行一段时间,所以,最重要的是,截人。” 晋亮和顾恒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柳寒笑道:“从现在开始,要派人到其他盐号去看,看他们有那些大客户,这些客户来扬州后,住在那,喜欢什么,一般什么那个码头上岸,每次能拿多少货,把这些都了解到了,对了,顾兄,你那得福楼可以用起来,到时候,咱们把客户带到得福楼,吃住,咱们都包了,如此这般,我就不信,弄不来客户。” 晋亮听后,佩服之极的叹道:“吴兄啊吴兄,这掌柜的,该由你来作,高,实在高,难怪贵号生意如此之好。” 现在昌盛主要是零售,客户多是周边县城的小客商,每次拿货量也不大,他们现在的产量还不大,可即便这样的产量,也有积压库存,等第二套设备投产,产量提高,积压就会更严重了。 “晋兄说笑了,盐号还要多靠你辛苦,不管怎么说,这盐号是咱们共同的。”柳寒认真的说道。 “来,来,为咱们生意兴隆,干一杯。” 顾恒笑呵呵的端起酒杯,柳寒和晋亮也端起酒杯。 杯干之后,柳寒擦擦嘴巴,顾恒冲边上伺候的丫头使个眼色,丫头会意的转身出去,没一会,夜空中传来轻柔的箫声。 柳寒微怔,没有说话,冲顾恒微微一笑,顾恒顿时松口气,没一会,筝音加入,筝箫时而缠绵,时而分飞,时而彩霞满天,时而细雨纷飞。 三人禁不住都停下来,细细品味,连晋亮都忍不住痴了。 一曲奏毕,三人才回过神来,晋亮忍不住叹道:“小弟在扬州去过很多青楼画舫,也算有些见识了,能把古筝和洞箫结合得如此美妙的,小弟还从未见过。” 柳寒正要开口,两个白衣女子款款而来,在门口冲三人施礼,顾恒和晋亮还没反应过来,柳寒已经站起来冲两女回礼,两个女子有些慌乱,站在那不知所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顾恒的礼物 柳寒背对着顾恒,没有看到顾恒的神情,依旧在自言自语:“老弟,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顾恒闻言脸色稍缓,看来柳寒不是针对他,只是有些感慨,迟疑下,正准备开口,柳寒又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这扬州还成了盛怀的小王国了,官场跟商场差不多,绝对不缺敌人。” 说到这里,柳寒转身看着顾恒:“明天开始,你多上刺史衙门,与衙门里的人多交往,记住,不要与那些官交往,多与下面的小人物来往,请客,吃饭,喝酒,上青楼,他们喜欢什么作什么,打听下,谁与盛怀关系不好,过去几年,有什么案子没有。” “是,大人。”顾恒松口气,心里稍稍安定,柳寒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对,不由问道:“你怎么啦?” 顾恒稍稍迟疑,苦笑下:“大人,不知宫里对我作何处置?” 柳寒稍稍想想便明白了,他微微一笑:“有些事,你不要想多了,你父亲的过失,他已经受到惩罚,你刚加入内卫,所以,只要小心做事,认真做事,就没有事。” 顾恒心里苦笑,这位大人还留了个尾巴,便点头:“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这样最好,”柳寒点头:“扬州内卫现在由我统帅,不过,在这事做完后,我是肯定要离开扬州的,到时候,你的安排,我会向宫里建议。” 顾恒一下便明白,柳寒这是在警告他,他的命运掌控他柳寒手里。 又喝了一壶酒,俩人聊天,说了些生意经,顾恒很想与瀚海商社合作织布作坊,可现在,他的银子都在盐号里,没有银子投入到织布作坊里。 柳寒给他出主意,让他到汇通钱庄去借钱,可以将得福酒楼抵押,再说了,瀚海商社要在明年春天才找合作伙伴。 “陆家和虞家都有大作坊,这瀚海商社不会找他们吧?”顾恒还是很担心。 “若我是瀚海商社掌柜的,我便不会选这两家,你好好想想便明白了。”柳寒大有深意的笑了笑。顾恒本就聪明过人,只是这段时间操心太多,才没想到那层,这会柳寒一提醒,略微想想便明白了。 陆家虞家,家大势强,瀚海商社与他们合作,万一对方起个心眼,瀚海商社恐怕就要落个鸡飞蛋打,以瀚海商社东家的精明,怎么可能想不到。 虽然说在闲聊,但也是柳寒在考核顾恒,顾恒的表现让他比较满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柳寒的弱点 第二天,临近中午,顾恒才忐忑不安的走进院子,刚进院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他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昨夜离去时,他还拿不准柳寒是不是接受,现在听到屋里的笑声,他的心情顿时好起来。 严格的说,这算行贿,可顾恒思前想后,还是不得不行此策,他完全清楚,他的性命甚至整个顾府,都掌握在柳寒手上。 送银子,他拿不准要送多少,少了恐怕适得其反,而且从这段时间的交往看,柳寒并不象缺银子的人,要送银子,肯定得是巨款,这超过了他现在的能力。mwoquge 可就这一瞬间,顾恒已经感到两女的变化,那是干枯的花朵经过滋润后散发的夺人光彩。 “可惜了。”顾恒在心里嘀咕一声,却朗声笑道:“吴兄!” 可一看到柳寒阴沉的脸色,心里便不由咯噔下,柳寒坐在左边,神色阴沉,目光冰冷。 “大,大人,昨夜可好。”顾恒小心的说道。 柳寒冷冷一笑:“很好,很舒服,两个美人挺美,善解人意。” 顾恒忍不住松口气,神情刚缓,柳寒又冷笑道:“不过,我这人多疑,所以,禁不住在想,你为什么要送我女人,老实说,送女人,这事不稀奇,可送父亲的小妾,这就有点让我纳闷了,所以,我想听你解释。”m.22ff.co m 顾恒背心上冒出一层冷汗,在柳寒冷冷的目光逼视下,禁不住瑟瑟发抖。 “大,大人,”顾恒有些慌乱的叫道,柳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顾恒噗通跪下:“大人,小的,小的,没有他意,只是,想到,我,我家上百口子都在大人一念之间,唯恐,唯恐,怠慢,所以,才出此下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双管齐下 柳寒从侧门出了顾府,昨夜一通发泄让他舒服了些,说实话,自从接到这个命令后,他心里非常不爽,让漕帮不能北上,这个任务是他乐于接受的,可扳倒盛怀,...,你在宫里都办不到,让我一个新人在扬州,盛怀的老巢来办,当盛怀是纸糊的! 扳倒盛怀这样的官,无非从两个方面入手,贪腐和政治错误;顾玮正是从前者入手,可没效果,柳寒判断,顾玮手上肯定有真凭实据,连他都扳不倒盛怀,其他人还能行吗? 至于第二个,政治错误,盛怀送了十万两银子给潘链,潘链目前权势正隆,有他在朝,政治上,盛怀已经正确了。i.oqugeco m 掌柜的迟疑下,看看店里没人才压低声音说:“这妇人姓韩,是城北甜水胡同韩家的,她这是给他儿子送饭。” 掌柜的苦涩的叹口气,没有说话,柳寒略微迟疑笑了笑:“掌柜的,再拿壶酒,切盘酱牛肉,今儿没事,咱们好好聊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天之道 晚霞渐浓,晚霞披在俩人身上,落在芦苇荡中,芦苇在晚风中摇摆,芦花被染得通红。宣天昂首仰天,衣袍在晚风中飘起,颇翩翩出尘之态。 “很简单,我信不过你!”宣天冷冷的说道。 柳寒轻轻叹口气,望着在烟波中挣扎的小舟,这本是在他意料之中。 “宣兄,你我交往虽然不多,可也交往过,若我对贵会有恶意,袁营口贵会的人还能这样安稳。” 宣天淡淡的说:“呵呵,是这样,所以,今天我来见你,但这不代表我相信你。” 柳寒再度叹口气:“宣兄,如何才能让你相信呢?” 一阵风吹来,野鸭发出嘎嘎的叫声,在寂静的湖边回响。 “你为我杀一个人。” “不行!”柳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次,我们是合作关系,而且,仅此一次,将来怎样,还要再看。” “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宣天淡淡的说道,转身就要走。 柳寒叹口气:“苍天不公,吾为汝公之;说得何其好,兄弟会以天下苍生为念,志向不可谓不宏大,贵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前赴后继,死伤无数会中兄弟,可为何一败再败?宣兄可想过为什么?” 宣天身形顿住,迟疑下,他转过身来,看着柳寒,柳寒坦然的看着他。 “柳兄说的是,”宣天神情严峻,语气却有几分调侃:“不知柳兄可有高见?” “高见说不上,”柳寒正色道:“这天下就象一棵巨树,他的根深植在地下,要砍倒这巨树,要断其根,才能彻底掀翻这棵巨树,可贵会现在却是断其枝叶,断枝叶看上去虽然动静很大,可对巨树而言只是伤其皮毛,未能伤其筋骨。” 宣天沉默了半响,点头:“此言有理,还请教柳兄,如何断其根。” “断其根,首先要知道其根在那,”柳寒说道:“宣兄可知其根在那?” “天下门阀!”宣天脱口而出。 柳寒摇摇头:“错!是天下黎民!朝廷,门阀,士族,庶族,平民,奴隶,这是天下的构成,宣兄,现在可知这根在何处了?” 宣天迟疑下,试探着问:“柳兄说的可是奴隶?” 柳寒摇头:“朝廷,是躯干,门阀,士族,豪门,是枝叶,庶族平民奴隶是根。那种均贫富的想法,是个理想的想法,实际上是无法实现的,任何社会都有上层中层下层,朝天,门阀,士族,构成了上层社会,庶族,豪门,构成了中层社会,平民奴隶,构成下层社会。ewenxue.net 在这个社会构成中,上层社会是得利者,中层社会是维持者,下层社会是被剥削者。” 柳寒给宣天普及了下基础阶级社会学,他不知道宣天是不是听懂了,但也只能这样。 宣天听得很仔细,他从没这样想过,天下也从来没人这样讲过。 “苍天不公,乃是苍天病了,病了就得治,”柳寒说道:“如何治,是一门学问。” “柳兄认为该如何治呢?”宣天问道。 “要治,首先得明白这是什么病,宣兄认为这天得的是什么病?”柳寒反问道。 宣天深吸口气,他完全被柳寒的论述吸引了,思索半响后才试探着问:“朝廷横征暴敛,百姓饥寒交迫。” “这是表面,”柳寒说道:“真正的病根在朝廷制度不合理,天下财富在那?在土地。 朝廷的财富从何而来,在税收,庶族,平民,占天下的土地不到三成,承担了天下税赋的八成,门阀士族占天下土地七成,却不纳税,这才是病根。 黎民百姓,无法承担这承重的赋税,只好将土地卖给门阀士族,变成流民,朝廷财富减少,支出不足,只好将赋税转嫁给还有土地的庶族平民身上,于是,更多的庶族平民只好将土地卖给门阀士族,门阀士族于是拥有了更多的土地,也就有了更多的财富,于是更多的黎民变成了流民。” 柳寒一番长篇大论,宣天颇有点茅塞顿开之感,深深的吁口气,冲柳寒抱拳:“受教!李,宣某非常感激,可,柳先生既然知道朝廷制度有病,为何还要为这朝廷效力?” 一个李,柳寒没有听成你,他立刻知道宣天不过假名,不过,他没有揭破,只是笑了笑:“兄弟会有济世救民之心,这条路非常艰难,柳某没有这个心,不过,柳某很佩服这样的汉子,所以,柳某没有为难过贵会,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 宣天沉默一会,然后问道:“你让我们截漕运,便是为我们提供帮助?” “劫了漕运,看上去好像贵会立刻竖立起漕帮这个大敌,可宣兄想过没有,贵会劫了漕运,可以获得大量粮食,将这些粮食散给流民,贵会在流民中的声望立刻高涨,将来,贵会若有什么举动,登高一呼,立刻万民景从,何愁大事不成。”m.woquge. 中年人是虞家的三爷虞曜字永明,也是虞家在扬州的掌舵人。 扬州虞家,其实应该是广陵虞家,虞家有七子,号称虞氏七杰,长子虞寄,老二虞础,老四虞周,老五虞理,都已经出仕,在帝都和各地任官,其中虞寄虞础都是文官,虞周虞理则是武官,老六在帝都太学读书,老七还小,老太爷舍不得,留在家中。 除了这几个虞家的直系血脉外,另外还有数十旁系子弟散布在各地,或州郡县,或郡国兵,或州军。 总之一句话,扬州虞家,枝繁叶茂! 相对于虞家,陆家同样不差,陆家子弟出仕的不多,可陆家的门生出仕却遍布扬州荆州和徐州。 虞曜苦笑下:“这辟尘丹是小寒山无上圣药,传说出于...,所需要药材极其难寻,光药材便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寻到,制作过程更加复杂,中间有一个失误,整炉丹药便毁了,可就算没有任何失误,一次出炉的丹药也不过九枚,也就是说,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得到九枚辟尘丹。 所以,这辟尘丹及其珍贵,我虞家与小寒山虽然有些交情,可却比不上陆家小叔祖乃小寒山外门弟子,否则恐怕也得不到此等仙丹。” 句誕闻言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要是这样,那可比黄金还珍贵,这个土色的小瓷瓶在眼中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句誕压压心情,让心情保持平静,将小瓷瓶放进小木盒中,示意那汉子送到虞曜面前,虞曜毫不迟疑的取出小瓷瓶,仔细端详后,忍不住赞道:“此等仙药,却装在如此平凡的土瓶中,可谓大道至简,大巧不工,不愧仙家之物。” “辟尘丹,还需要那些华丽的装饰,本身就是无上至宝!”陆公子说道,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句誕点点头:“永明兄说得好,大道至简,大巧不工,如此做派,符合天道,可老夫不明白,陆公子,如此珍贵的仙丹,为何要送与老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扬州夜 陆公子与虞曜交换个眼色,虞曜放下辟尘丹,亲自捧着送到句誕面前,随后又冲外面拍拍手,立刻有人送上来一个长长的画轴,虞曜捧着画轴送到句誕面签。 这次句誕没有动,甚至没有打开,神情凝重的看着虞曜。虞曜笑了笑说:“听说大人喜欢徐滉徐先生的画,小弟前几年侥幸得到一幅喜宴图,大人看看,可好。” 句誕闻言不由再度动容,这徐滉是前朝大周的著名画师,他的画在当时便千金难求,到现在就愈加难求,就算宫里也没能收藏几幅,他喜欢徐滉的画,几十年下来,也不过找到一幅扇面。 句誕连忙打开,边看边不住称赞,画上的人物惟妙惟肖,每一个都生动自然,仿佛活了似的。 “都是好东西,”句誕叹息着,恋恋不舍的将画收起来:“虞兄,我还是不明白。” “大人,奉命到扬州清理革新盐政,现盐政革新已经完成,可顾大人却有横生枝节,大人,如此下来,扬州将民不聊生。”虞曜正色说道。 句誕闻言心里大致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不由冷笑数声,面上却作出担忧为难之色:“唉,你们可能也知道,这钦差,明面上是我为首,可顾大人是潘链潘大人的亲信,我是管不了他的。” “大人此言误也,”虞曜笑道:“大人乃钦差正使,顾玮不过是副使,可顾玮却擅自越过大人弹劾刺史,大人想想,皇上会怎么想,朝廷诸公会怎么想?” “虞叔说的是,”陆公子插话道:“顾玮弹劾盛大人,可大人却默不作声,朝廷该如何想?同时,朝中潘大人会怎么想,大人,您不能再沉默了。” 句誕明白了,这两位是想让他出面,反击顾玮,他毕竟是钦差正使,顾玮是他的副手,如果他出面反对,盛怀便可以轻易摆脱困境, 句誕不由在心里冷笑,盛怀啊盛怀,那有这么容易的,不过,他还是愁眉苦脸的叹口气:“虞兄,陆公子,你们不知道我的难处,朝廷向我们要银子,这盐税是没法指望了,只能清理铁税,丝绸棉布粮食,用这些税收来填补盐税的窟窿,可盛怀却从中阻碍,顾大人弹劾他也是不得已。” 虞曜和陆公子交换个眼色,这与他们的猜测相差无几,自从句誕顾玮到扬州,扬州便在传言,朝廷用度不足,句誕和顾玮就是来弄银子的,盐税过后便是铁、丝绸棉布粮食等等,现在这个传言得到证实。 这个传言让扬州人很愤怒,扬州每年向朝廷交的赋税已经不少了,朝廷还要在扬州搜刮,冀州荆州蜀州的富庶不下扬州,朝廷对扬州为何如此刻薄! 句誕说了几句实话,虞曜轻轻叹口气:“大人,朝廷这还是与民争利,有违圣人之道。” “那顾玮算个什么东西,”陆公子神情轻蔑:“大人,您不能这样放纵他,盐政革新,都是他在操作,若弹劾盛大人也成功,将来朝廷会如何看待大人!大人当深思!” 句誕沉凝了会,抬头看着虞曜和陆公子:“虞兄,陆公子,今日两位是为盛怀作说客的吧。”m.oquge.co m “说这些干嘛。”顾玮淡淡的说,手臂收紧,似乎要将她揽进怀里,挡住夜色中的寒风:“世事难料,原以为...。” “太师这次又错了。”甄娘叹道:“既然扶不起来,放弃吧。” 顾玮没有答话,目光望着漆黑的夜空,月亮昏黄的挂在夜幕上,四周的星星时隐时现。 甄娘抬头看看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夜空,默默无言的靠在他肩上。 “太师这段时间,唉,我与太师渊源太深,要说扯干净,很难。”顾玮的语气很是失望,潘链居然没有支持他,而是保了盛怀,这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很受打击,所以,这段时间,很是消沉。 “朝廷自己都不担心,干嘛还劳心费神的。”甄娘低声安慰道。 顾玮叹口气:“朝廷用度不足,凉州塞外战事看着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现在有几百万两银子,暂时还能支持一段时间,可这点银子能用多久,等用完了,朝廷怎么办?以我对太师的了解,多半是加税,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甄娘幽幽的叹口气:“黎民百姓,你惦记着他们,可你又能救几个?倒是你,潘链现在如此忘乎所以,将来还有好结果吗?” 顾玮没有回答,甄娘似乎知道他的难处,不由轻轻叹口气,没有再说,看着院子里错落有致的竹林,这院子并不大,几处竹林,恰到好处的点缀出院子的绿意。 隐约中传来琴瑟之音,甄娘厌恶的微微皱眉,顾玮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叹口气。 “青楼春宵歌舞酣,那知隆冬薄衣寒。”顾玮叹道。 “边塞鼙鼓战衣残,朝中诸公安然眠。”甄娘低声接道。 顾玮叹口气:“你太悲观了,改为君王心忧难入眠,为好。” “君王难入眠,尚书台可睡得安稳着呢。”甄娘像个小女孩似的撅起嘴。 顾玮笑了笑,没有与她争辩,俩人只是安静的待着,半响,甄娘忽然插话:“要不,我出手。” 顾玮微怔,随即摇头:“小傻瓜,这可不行。” “为什么?”甄娘反问道,顾玮轻轻叹口气,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绝对不行,你切切不可乱动。” 甄娘紧紧的抿下嘴,郑重的点头,可顾玮依旧盯着她,甄娘轻咬红唇,再度点头:“我答应你。” “对付盛怀的法子很多,犯不着这样涉险,而且此举有害无益,反而可能把事情办砸了。”顾玮说道:“我已经给太师去信,把其中的利害说清楚了,我相信太师会知道该怎么作,至少他会给我一个解释。” 甄娘轻轻嗯了声,靠在他身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顾玮望着夜色,明亮的目光中有些许迷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劫漕粮 一场秋雨,气温陡然下降,旷野的寒风变得更加刺骨,王庚将身上的麻片裹得更紧,可依旧感到寒冷刺骨,他小心的走过空旷的原野,小心的在枯黄的草地上寻觅。 半个时辰过去,他找到两块土瓜,他小心的剥去泥土,将土瓜藏进怀里,做贼似的四下张望,同样在寻找的人影隔得很远,没人注意到他,他不由松口气。 两小块地瓜并不够,他必须还得找,象他们这样的流民,每天活着的目的就是找吃的,如果运气好,可以混进城里,在饭店或好心人帮助下,可以吃一顿饱饭,可要进城不是那么容易的。oquge “真的?”王庚有点怀疑,韩崇神秘的点点头:“明儿我就去,一家人都去。” 韩崇说的全家人其实就他和儿子,他老婆早就卖了,他儿子已经十四岁了,比王庚的两个孩子大多了,可以出去找食物了。 “你听谁说的?” “打鱼的水老幺,镇里都贴出告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震动扬州 漕粮被劫! 消息在第二天才传到扬州,漕帮震动,方杰立刻求见刺史盛怀,盛怀也刚接到报告。 震怒!惊慌! 盛怀觉着流年不利,他很清楚,他与顾玮正处于相持中,对顾玮明升暗降的计划正在进行中,帝都传来的消息是,暂时还无法,陈宣出任冀州已经明确了,可谁来接任京兆尹,皇帝和尚书台正处于相持中,皇帝不同意顾玮出任京兆尹。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事,金县的报告很清楚,兄弟会所为,粮食被数千流民哄抢一空。 漕粮被哄抢,若只是流民所为,可以将责任推给漕帮,可若是兄弟会所为,他的责任就跑不了。mwoquge 方杰走后,盛怀重重的叹口气,扬州刺史下属的总捕头已经奉命急赴柳堡镇,可这就够了吗? 肯定不够! “如何向朝廷交代?”盛怀长叹口气,看着王博说:“志坚,就靠你的生花妙笔了。” 王博心情承重的点点头,漕粮被抢不是关键,关键是被谁抢走了,被流民抢了,最多是申斥几句,可被兄弟会抢了,那问题就大了。 除了向朝廷交代外,漕帮势必被这事影响,王博知道王泽到江南的事,虽然王泽没说,可王博也猜到多半与漕帮有关,现在漕帮出了这事,肯定对漕帮有所影响,只是这事对王泽的事有多少影响呢?22ff 放下对家里的担忧,王博开始起草奏疏,这数百字的奏疏足足用了他半天时间,好在盛怀看后还满意。 整个扬州官场都有些紧张,这种紧张同样传递到钦差行营中,但无论句誕还是顾玮都认为这与钦差行营无关,而且钦差行营来扬州是盐政革新,漕运是地方事物,兄弟会也是地方事物,与钦差行营无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再会兄弟会会主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山脚下的山庄已经开始成型,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柳寒估计这个工程要完成,没有两三年时间压根不可能。 借着月色,柳寒迅速巡视了一圈,对工程进度感到满意,然后飞速离去,没有与柳火见面。 今晚,他出来得有点晚,赶到扬州城时,已经是四更天了,进城之时,他发现城头的警戒有所增强,以往进城压根就看不到守城的郡国兵,这次进城时,居然看到有两个郡国兵在城头。 进城之后,他避开巡逻的郡国兵,赶到林淮那。 “大人,总是神出鬼没,出人意料。”林淮很无奈,语带讽刺的望着柳寒,窗外微微发白,晨曦已露,他照往常那样起床,随即便看到柳寒坐在客厅里。 “神出鬼没?那有那么利害,得了,你也别抱怨了,至少你还能睡个整觉,我可是忙活了一夜,连个囫囵觉都没有,说说吧,有什么消息?” 林淮苦笑下,从角落里翻出几张纸,交给柳寒:“这是最近发生的事,还有宫里的命令。” 柳寒看得很快,心中禁不住高兴,这兄弟会的动作还真快,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好,干得好,这下漕帮只能留在扬州了。 让兄弟会劫漕粮,目的不是扳倒盛怀,而是留下漕帮,不让漕帮北上,给自己添麻烦,至于盛怀,那是官场上的事。 漕粮被劫,朝廷震怒,不过,事情很清楚,所以,不用他去查,但宫里也有命令,让他调查兄弟会在扬州的活动情况。 “查兄弟会,”柳寒苦笑下:“扬州内卫受创如此严重,那有人手。” 林淮早就知道宫里的命令,当初看到这命令时,他便有些幸灾乐祸,他清楚扬州内卫的情况,压根抽不出人手来。 “你有什么想法?”柳寒抬头问道。 林淮摇摇头:“大人,这事咱们办不了,我查过顾硕留下的资料,没有关于兄弟会的。” “顾硕的资料只有几个月的,其他的都上报宫里了,剩下的都销毁了。”柳寒说道,这是内卫的规矩,这种规矩一方面是保密需要,另一方面也带来地方情报缺少积累,如果掌控人一直延续,那还好说,象扬州这样,内卫中枢被全部更换,以前的积累也就没有了,没有宫里的支持,压根就没法干。 “把咱们的情况向宫里报告吧,我们没有人手,也没有兄弟会的情报,希望宫里提供支持。” 林淮微怔,没见过这样随意就向宫里提要求的,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别的办法。m.woqugeco m “那柳堡镇,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行啊,你要有时间,你就去走一趟吧,我估计没什么线索。”柳寒随意的说道,林淮苦笑下,他现在可走不了,他这是扬州内卫的联络中心,所有情报命令都是他这中转。 “我现在完全时间,盛怀,宫里让协助顾玮扳倒盛怀,重建扬州内卫体系,百工坊还没收尾,这兄弟会又来了,这扬州....,唉。”柳寒叹口气,有些不满的牢骚到:“宫里不能把什么事都压在我们身上吧。” 林淮叹口气,好心提醒道:“大人,觉着百工坊的事就这样吧,还是抽调些人手来查兄弟会吧。” “我上那查兄弟会去。”柳寒苦涩的叹口气:“你在扬州这么久,就没一点兄弟会的消息?” 林淮摇摇头,他在扬州不过是备用,手下仅仅发展出两个情报员,压根就没收集到什么情报。 “可是,大人,以属下的经验,宫里一定更看重兄弟会。”林淮小心的提醒柳寒。 “唉,你说得对,这样,你还是向宫里报告吧,同时把我们的困难也说一下,唉,我试试吧。”柳寒叹口气。 “漕帮有什么动静?”柳寒又问道。 “方杰被盛怀申斥了一顿,漕帮上下都很紧张,方杰去了柳堡镇,同时下令,将滞留在江南的漕帮主力调回,同时发出长河令,凡是提供柳堡镇劫粮歹徒线索的,漕帮重谢万两银子。”林淮说道。 “方杰还是年青了。”柳寒轻轻的哼了声:“他在想什么呢,歹徒,方杰在想什么呢!” 林淮也笑了笑,这么明显的事,方杰却在欲盖弥彰,用歹徒而不是兄弟会歹徒,他想作什么? “方杰....” “不要为他分辩,要用证据说话。”柳寒立刻打断林淮,林淮心中凛然,立刻闭嘴不言。 “盛怀呢?”柳寒边问边翻开情报,这方面的情报并不多。 “开始有些慌乱,现在已经稳下来了。”林淮笑道:“他与顾玮正暗中较劲,他担心顾玮趁机发难,不过,顾玮的动作很奇怪,他好像什么都没作。” “不可能,”柳寒笑着摇头:“这些大人物啊,故作高深,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乐呢,盛怀恐怕乐观了,皇上正憋着劲呢。”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潘链不知是救了盛怀,还是害了他,皇上要想压下尚书台,盛怀就必须拿下,哼,如果盛怀以前只是发配充军,那么,将来...,呵呵。”biquge5200 柳寒干笑两声,林淮想了想明白了,忍不住微微摇头,这官场的凶险比江湖还高上几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柳寒起身准本走了,忽然又站住,想了下问:“顾恒有什么动作没有?” 林淮摇头:“他没什么,这段时间正忙着盐号呢,大人没给他布置任务?” 柳寒摇摇头:“现在?唉,我还不敢完全相信他。” 林淮没有说话,的确,没杀了顾恒一家,已经足够宽大了,顾硕捅的漏子太大了,遗祸子孙。 柳寒想了想,转身又坐下,林淮微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起身出去,开始每天例行的忙碌,没多久,早饭作好了,端进来与柳寒一块吃。 吃过早饭,林淮开始准备开铺,柳寒则坐在房间里喝茶,过了一会,林淮进来告诉他,他必须出去开铺了,柳寒点点头,依旧没动,林淮见状转身出门,将门锁上。 柳寒在房间慢慢喝茶,待天光大亮,才在林淮床头下放下一张银票,然后越窗而出。 柳寒施施然边走边看,市面还比较稳定没有因为漕粮之事惊慌,这是件好事。 正走着,忽然心念一动,内息立刻自丹田涌出,他暗自戒备,一个半大小子跑到他身边,伸手向他要银子。 柳寒笑了下,不打算理会,那半大小子低声说:“柳先生,有人说你给我一两银子,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柳寒微怔,略微迟疑拿出一角银子交给那小子,那小子低声说:“有人请先生到半香茶楼甲院喝茶。” 半大小子说完后,迅速消失在人流中,柳寒略微迟疑,转身向半香茶楼走去。 半香茶楼在府台巷,扬州郡守府便设在这条巷子,柳寒不清楚什么人在这约见他,到了半香茶楼后,伙计将他引到甲院外。 柳寒推开门,宣天一个人坐在里面,看到柳寒进来,宣天站起来抱拳笑道:“柳兄。” 柳寒微微一笑,同样抱拳:“恭喜宣兄!这桩买卖,干得漂亮。” 柳寒非常佩服,这宣天胆大心细,居然选择在这与他见面,殊不知,他神态自若,在宣天眼中也颇有些高深莫测。 “还是兄台的指点,多谢,多谢。”宣天笑呵呵的做个手势,柳寒也顺势坐下,宣天提起茶壶给他倒上茶。 柳寒象征性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宣天也没废话寒暄,放下茶杯后,略微沉凝便说道:“这次多谢你了,我想向柳兄讨教下。”biquge5200 柳寒略微沉凝,笑道:“老实说,宣兄的胆量不小,佩服,知道我身份,还敢向我讨教。” 宣天笑了笑:“倒不是胆大包天,柳兄侠肝义胆,非常人也,我自然可以不按常理讨教。” 柳寒笑了笑略微沉凝,然后说:“我不清楚兄台要做什么,所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宣天笑了笑,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宣天,掀天,然后笑道:“这贼老天不公,天下黎民百姓没有活路,那就掀翻它!” 说完宣天紧紧的盯着柳寒,柳寒略微沉凝:“实话说,我不赞成你的想法,须知兵祸一起,百姓更加受苦。” 宣天点点头:“我知道,可这毕竟能为他们找到一条生路。” “老弟革新天下之志,可这条路是非常艰难的,”柳寒缓缓说道:“再说了,就算你成功了,怎么知道,你不会现在这些人一样?” 宣天郑重的点点头:“你说得对,这是个问题,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想向柳兄讨教。” 柳寒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一旦你成功,那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宣天没有动怒,甚至没生气,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何以见得?” “你知道这世界什么让人堕落最快吗?”柳寒反问道,而后没有等他回答,便径直说道:“是权力,你现在还没掌握权力,或者说只是掌握了极少的权力,等你掌握了权力后,才知道,它对人的诱惑,对人的腐蚀,威力超过世间任何事物。” 宣天闻言不由倒吸口凉气,眉头紧紧皱起来,柳寒让他劫漕粮之时,他心里并不以为然,可劫粮成功后,产生的巨大影响,让他幡然醒悟。 兄弟会数十数百次造反,无数兄弟抛洒热血,可依旧难以撼动这天下,黎民百姓依旧辗转哀号。 兄弟会该往何处去,如何才能掀翻这天下! 他不知道! 他看上去张狂,可实际上,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兄弟会的历任前辈更有智慧。 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该统帅兄弟会向何处去,会中数万兄弟,就算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要与他们商量这样的事,无疑是问道于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情网.小刀 柳寒看着宣天,心里有些感慨,他并不打算劝说对方放弃,对这个世界,他的感情维系在瀚海商社,维系在天娜美姬米娅,至于其他人,他没有责任,也不在乎,天下大乱,与他何干! 或者说,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冷漠无情的人! 良久,宣天抬头看着柳寒,轻轻的叹口气:“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变成那样的人,不过,现在这天道不公,先掀了再说。” 柳寒笑了笑,微微摇头:“我不是要劝你,我的意思是不想参与你的事,不过呢,你帮了我一个忙,按理,我该回礼,你们干了这么桩买卖,各方的注意都落在了这里,所以,我建议你上冀州或青州,这样说吧,那的流民多,你上那。” 宣天闻言思索下,点点头:“多谢柳兄,今后若有什么,通知一声,定会相助。” 柳寒笑了笑,听出他话里的招揽之意,也明白他今日的目的。 “我是官,你是匪,咱们之间关系最好简单点。” 宣天哈哈大笑,调侃道:“咱们官匪勾结,好多事就很好办。” “此言不错,”柳寒也笑道,端起茶杯:“为这个,咱们当干一杯,以茶代酒,干。” 俩人一饮而尽,柳寒提起茶壶给宣天倒上茶,边倒边说:“宣兄,你的生意太大了,我不敢入股,相反,我会很害怕。” “柳兄这话我不相信,”宣天笑道:“不过,我不勉强,将来,柳兄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派人带句话。” “多谢。”柳寒略微思索,含笑答应:“宣兄,你的生意若要成功,你得符合天道,简单的说,便是让天下人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建立的天道是什么样的。” 宣天迷惑不解,柳寒叹口气:“简单的说,你要与读书人交朋友,你别小看了读书人,读书人虽然不能打,可读书人最厉害的武器是手中的笔,有了这支笔,可以将道理讲清楚,把你们的理想告诉天下人。” 宣天重重的叹口气,苦笑下:“你这话不错,不是我没想过,可这些读书人,唉。” 柳寒笑了笑:“凡事放远点,你的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找些小孩,不要把生意告诉他们,但要把你们的理想灌输给他们,然后送他们读书,另一方面,你自己也得读书,与读书人交朋友。” 宣天深吸口气,肃然抱拳,深深低头:“多谢柳兄。”oquge.co m “别以为她年龄大,可她实际上才到逍遥宫半年多,完全是新人,”迟疑下,小刀才又补充道:“实际上,她的第一次是给我了。” 柳寒微怔,这个第一次是真的第一次,这个时代可没有修补技术,迟疑下,微微摇头:“江湖儿女,还看重这个,说你什么好。” “半年前才到扬州,也就是说,你刚到扬州不久她便来了,进青楼还是处女,呵呵,这也太巧了吧,她以前是干什么的?”柳寒说道。 小刀摇摇头:“不知道,她不肯说。” “她是卖到逍遥宫的,还是挂在逍遥宫。” 这是有区别的,卖给逍遥宫便是逍遥宫的财产,但还有一种青楼女,保持自由之身,只是在青楼挣钱。 这怜香若是前者,那要五万两银子,那是赎身银,可若是后者,那她要喜欢小刀,跟他走就行了。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五万两银子都太多了! 二十二岁的青楼女不值这个钱。 小刀叹道:“大人,我不是刚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她有没有问题我知道。” “顾硕在内卫混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让人混进府了。”柳寒冷冷的说道,小刀微怔,还是坚持摇头。 柳寒叹口气,想了想说:“你先去柳堡镇,查一下兄弟会的线索,这是宫里的命令,回头,我们再来谈谈这怜香姑娘的事。” 小刀沉默不语,柳寒沉默的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过了会,小刀才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小刀轻轻的嗯了声,柳寒也不再开口,起身出门,到了大街上,他才苦笑下摇头,自己还是太软,他相信只有自己才会这样商量的方式与小刀说话,换个人绝不会这样,小刀要么执行命令,要么受到内卫纪律的严惩。 不过,这怜香姑娘倒引起他的兴趣,这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居然将小刀迷得迷迷糊糊的。 只是,他现在还没时间来关心这怜香姑娘,他必须趁这个机会,将将王泽找出来。 王博,王家的旁系子弟,王泽有可能躲在他家。 当然,这之前,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双姝与盛案 白衣女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周突然被庞大的气息笼罩,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劲气忽然消失,等定下神来,青衣人和秦老已经倒在地上,两女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中的灰衣人。 “走!” 耳中忽然传来沉稳的声音,两女有些慌乱,不知该向那,柳寒见状一言不发,上前一手一个,拉着两女迅速离开这里。 转过几条巷子,两女稍稍安定下来,忽然发现被一个陌生人抓着,两女脸色微红,稍稍挣扎,那双手很有力也很稳定,两女无法,只能身不由己的跟着走。 两女非常紧张,她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可看上去,好像不是盛贼派来的。 忐忑不安中,忽然站住了,俩人略微喘息后,抬头四下张望,这是一个安静的巷尾,救了她们的那人站在岸边的柳树下。 “多谢大侠相救。”两女作出很豪气的样子,冲柳寒抱拳致谢。 柳寒笑了笑:“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倒是你们二位,为何要刺杀盛怀?” 白衣女警惕的看着,左边那白衣女小心的问:“还请前辈的尊姓大名。” 柳寒摇摇头,两女的年岁都不大,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江湖经验近乎空白,居然还在这装老道。 借着月光,柳寒看清了两女,意外的发现这两女居然认识,正是那两个以为是秦晚晴温晚云的两个女孩:方柔方雅。 “你们与盛怀有什么过节吗?”柳寒问道 方柔方雅互相对视一眼,方柔犹豫才说:“我们....” 柳寒看看天色,打断她们说:“你们行藏已漏,今晚必须立刻出城,你们预定了汇合点吗?” 方雅犹豫下点头:“在城南的老君客栈。” 柳寒沉凝下:“那咱们走吧,先到老君客栈。” 方柔方雅跟着柳寒向城南走去,方柔很快发现,柳寒压根没走大街,而是在巷子里钻,原本只需走半个时辰的路,居然走了近一个时辰。 看着快到老君客栈,柳寒站住了,街面上静悄悄的,听不见丝毫动静,方柔方雅就要向他告辞,柳寒却冲她们摇头,作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说话,情况不对。” 俩女耳中突然传来柳寒的声音,两女大为惊讶,警惕的望着四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盛怀遇刺,外面城卫军却没丝毫动作,这本身就不正常,你们在这等会,我去看看。” 柳寒说完身形便在原地消失,方柔方雅完全没有反应,俩女都从对方脸上看到骇然之色。 没有多久,威风拂过,柳寒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两女面前,两女连忙过去,柳寒什么都没说,冲两女挥手,快速向外走,两女来不及细想,连忙跟上。m.oqugeco m 方柔还略微犹豫,方婷已经起身,装着老江湖的样子,冲柳寒和顾恒抱拳:“多谢先生仗义援手。” 方柔无奈,只能起身冲俩人,然后一块出来,随着外面等候的两个女人去洗浴。 等两女出去,顾恒才叹道:“这两个小姑娘,居然敢去刺杀盛怀,要是能杀了他,倒是好事了。” 柳寒严肃的摇摇头:“我待会要走,这两姑娘就留在这,你必须保证她们的安全。” 顾恒微怔忍不住问道:“大,柳兄不留一晚?” 柳寒摇头,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然后说:“我的想法是,派人护送曲家的那位大嫂到帝都廷尉府衙门告状,此事一旦查实,皇上就可以顺势撤换盛怀,甚至可以将盛怀绳之以法,如此,就扳倒了盛怀,给顾玮扫清障碍。” “此事大妙!”顾恒闻言不由频频点头,若是寻常,不一定可以扳倒盛怀,可现在这个时机,绝对可以,他随即想到一事,忍不住说道:“柳兄,要不然,我去走一遭。” “你去?”柳寒微怔,可看到顾恒热切的目光,随即明白日欧澳,有些为难的说:“这事看上去简单,可实际风险不小,首先不知道那位嫂子愿不愿上帝都上告,这事只能上帝都,在豫州绝不可能;第二,这消息要传出去了,盛怀一定不会坐视,安全上,必须考虑。” 柳寒叹口气,本来这事他去最好,可他实在无法分身,他在扬州还有一大堆事,特别是提高修为,按照玉真子的要求,至少要到炼气十层才能离开扬州,现在他才刚踏入八层,要进入十层,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顾恒却觉着没什么,他热切的望着柳寒:“柳兄,我...,还没作什么事,这次就让我去吧,顺便我也可以到帝都看看,顺便也见识下帝都的繁华。” “你有把握吗?”柳寒问道,顾恒思索片刻便点点头:“我从家丁中选几个好手,保证保护那曲氏到帝都,若有失误,我提头来见。” 柳寒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皱眉思索,好一会才点头:“那好,你去吧,不过,你以检查盐田的名义离开扬州。” “多谢!柳兄!”顾恒大喜,他觉着自己抓住了命运的一根丝线,这次若能送曲家嫂子进帝都,进而扳倒盛怀,定能引起宫里注意,说不定就能获得宫里的青睐,顾家说不定便能重掌扬州内卫。 顾恒并不觉着内卫有什么不好,高风险才有高收获,只要有能重掌扬州内卫,才能重振顾家!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指点与下注 第二天,柳寒从珠娘梅娘的纠缠中起身时,已经是日上三杆,方柔方婷早已等在院子里,看到他出来,两女的目光都有些异样,柳寒也不以为意,告诉她们,这段时间最好先留在这里,等风声过去后再说。 “你们的修为不过武士境界,不过,你们的合击之术倒是不错,你们俩要多训练,否则,以你们的修为,行走江湖十分危险。” 方婷撇撇嘴,正要说话,梅娘端着茶杯笑盈盈的出来,将茶杯放在柳寒身边,经过滋润后的梅娘更加娇媚欲滴。 放下茶杯后,梅娘小心的坐在柳寒身边,见柳寒没有反对,乖巧的依偎在柳寒的腿上。 自从搬进这院子后,两女都明白自己已经被送给了柳寒,两女又是害怕又是期盼。对于她们而言,柳寒自然比顾硕要强多了,看顾恒对他恭敬的样子,多半是位高权重或豪富之人,而且柳寒比顾硕要年青英俊多了,而且,实际上,她们已经失宠了,顾硕有两三年没上她们的床了。 可两女不知道柳寒只是随便玩玩还是真要她们,如果是前者,那就意味着她们将枯守老死在这,或者,过段时间,顾恒将她们赶出府,最好的也就是将她们遣出府去。 可昨晚,柳寒来了,虽然是带了两个女孩过来,可晚上依旧让她们姐妹伺候,这让她们很是兴奋。 “你们这套合击之术还不错,只是你们的修为太低,”柳寒的语气有些不客气,方柔方婷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前辈的修为在那摆着,不服也不行:“你们将这套合击术好好练一下,至少在遇上比你们修为强的对手时可以自保。” 方婷咬咬嘴唇,故意反问:“若是遇上前辈呢?” “前辈?呵呵,我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柳寒坐在椅子上,呵呵笑起来,梅娘跪坐在地上,依偎在他腿上,这时珠娘出来,拿着一件棉袍要给柳寒披上,柳寒摆摆手,继续笑着说:“你们若是遇上我这样的,就一个字,逃!有多远逃多远!” 方婷调皮的吐吐舌头,两女天真烂漫,没什么心机,对柳寒又是佩服,压根没计较柳寒的不客气。 两女就在院子里练起来,一时间,剑光闪烁,身影穿梭,柳寒看似漫不经心,偶尔还摸摸珠娘梅娘的脸蛋。 剑光收敛,两女背剑而立,正好看到柳寒在珠娘粉脸上亲了一下,方婷咬紧嘴唇,不满的叫道:“前辈!” 柳寒抬头看着她们,没有丝毫惭愧,冲俩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这套合击剑法守强于攻,有改进的空间,另外,你们的身法还需要加强,这样吧,我传你们一套口诀。”oquge.co m 柳寒正欲将梅娘抱进屋里,院外有人过来,他略微思索便放下梅娘,又拍拍珠娘,示意两人起身,两女刚起身,顾恒匆匆走进来,抬头看到柳寒,立刻含笑抱拳。 “柳兄,有消息了。” “好,进屋说话。”柳寒说着,顺手拍拍梅娘,梅娘和珠娘让开路,让柳寒和顾恒进屋,然后才跟着进去。 “盛怀昨夜遇刺,刺客共有九人,当场杀死三人,逃走六人,经过彻夜搜捕,在老君客栈捕杀俩人,还有三人在逃。” 顾恒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将打听到事一股脑倒出来,柳寒点点头,又问:“逃走的那人是谁?” 顾恒摇摇头:“不清楚,盛怀正在查这些人的身份,不过,这些人都死了,路引都是假的,盛怀正全城搜捕。” 柳寒闻言没有在意,这样的人既然跑了,要再找出来便很难,可顾恒却说:“那人负伤了,被盛怀身边的高手伤了,估计伤势不轻,盛怀已经联络漕帮和城内的主要帮派,谁也不许收留陌生人,否则以谋反论罪。” “刺杀朝廷官员自然是谋反论罪,”柳寒平静的端起茶杯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顾恒点点头,柳寒想了下便说:“行,就这样吧,这帮胆大的冒失鬼。” 顾恒起身正要走,柳寒叫住他,顾恒回身看着他,柳寒思索片刻:“你到帝都后,先与瀚海商社联系,他们会指点你该怎么办,明白没有?” “明白!”顾恒躬身领命:“家里和盐号,就请柳兄多照顾。” 柳寒微微点头,沉凝道:“我不会长留在顾府....” “柳兄放心,琐事不会劳烦柳兄。”顾恒立刻说道,昨晚,柳寒将两女带到顾府,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将真名告诉了顾恒,顾恒又惊又喜,他正想与瀚海商社合作织布坊,没成想,瀚海商社的主人居然就在眼前,这如何让他不喜出望外。 很显然,这是顾恒向柳寒进一步示好,他走之后,整个顾府便托付给柳寒了,这倒是出乎柳寒意料,他心里忍不住对顾恒多了几分欣赏。 这是个敢下注的家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曲路 睁眼看着床来,倒证实了他与陆家虞家的交往颇深,对了,淮南王呢?淮南王有什么动作?”柳寒问道。 叶秀摇摇头:“没有消息,不过,据说,这一代淮南王喜欢炼丹玄修,对外倒不喜欢,但他的世子与他大不相同。” 淮南国并不在扬州,淮南国在扬州东北,靠近青州和徐州的地方, 淮南王与大晋的其他王爷不同,那是真爱上了玄修,早早便立下世子,甚至在泰定帝时期还上疏,要求将王位传给世子,自己好安心玄修,把泰定帝弄得哭笑不得,以世子年幼为名,把他斥责了一顿。 这位淮南王世子与淮南王完全不同,淮南王喜欢安静,他喜欢骑马射箭,淮南王喜欢玄修,他对玄修不屑一顾,相反,他喜欢交朋友,三教九流,只要对脾气,他都可以坐下来与之喝酒狂歌,不过,这家伙也有喜怒无常的一面,脾气来了,不管是谁,他都干闹上一闹,所以,淮南国中对他毁誉参半。 不过,这淮南国与扬州不远,就在扬州东北,靠近仙鹤湖的地区,疆域也不大,只有四个县,这一代淮南王死后,便会削爵成淮南郡国,疆域也会减少一半。 但淮南国毕竟靠近扬州,扬州局势变化牵动着淮南国,柳寒一直在留意淮南王与盛怀是否有联系。 “盛怀为何那样紧张?”柳寒又问,叶秀娇媚一笑:“主子还不知道,还不是怪主子,把他吓坏了。” 柳寒微怔,叶秀见状连忙解释:“听说,派去追杀两个女杀手的盛家家将全部死了,其中还有个盛怀网罗的武师高手。” 说完叶秀歪着头,眼中闪现着调笑的目光,柳寒轻轻叹口气,微微摇头,在她鼻头轻轻拧了下:“对了,这次回来,他们有没有怀疑?” 叶秀摇摇头:“这夏牧在建康惹事了,在画舫与人争风,虽然没打死人,可也暴露了行踪,本来我是想去建康的,可捕房的铁捕头认为,夏牧可能不会留在建康,相反可能来扬州,这人贪花好色,嘻嘻,和主子的爱好差不多。” 柳寒呵呵一笑,在她翘臀上拍了巴掌,叶秀顺势倒在他怀里,双手环抱他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腻语道:“好久没受主子的惩罚了,主子!” 低低的呢喃,在他耳边回绕,柳寒心中差点就把持不住,心中不由暗道,这妮子的媚功又有提升。 他隔着衣衫**着翘臀,低声笑道:“这还不容易,去把板子拿来,我好好收拾下。” 叶秀象小孩子那样在他怀里扭动下,柳寒含笑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正色道:“现在不是时候,好好的。” 叶秀撅起嘴,似乎很是不满,可实际上还是在撒娇,可见柳寒面上带笑,可眼中却很严肃,便不敢乱动。 “铁捕头说,那夏牧有可能不会留在建康,会潜回扬州,不如在扬州守株待兔,奴家便顺水推舟留下来了,嘻嘻,奴家够运气吧。” 柳寒笑了笑:“干得漂亮,现在暂时不离开扬州,咱们在扬州的事还够得忙。” “怎么啦?”叶秀连忙问道,她倒是愿意留在扬州,至少在这里,有机会与柳寒共处,回到帝都,那她就排在天娜她们的后面了。 柳寒笑了笑:“没事,宫里的新命令,让协助顾玮扳倒盛怀,哎,你说,我是不是去见见顾玮?” “以主子的能耐,那去不了,”叶秀讨好的轻笑道:“要不,让顾玮来见主子,如何?” 柳寒呵呵一笑:“少给你主子戴高帽子,你主子有几分几两,自己清楚着呢。” 叶秀没有答话,手却悄悄向下探去,柳寒看着她,叶秀撅起小嘴,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将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俩人静静的待了会,柳寒才说:“你去查一下,一个叫怜香的青楼女,嗯,她应该是在逍遥宫。” “嗯,主子对她有意思?” “想什么呢,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去查一下,她的来历背景,还有逍遥宫,这家青楼的背景。” 叶秀轻轻的嗯了声,她去查这个是最合适的,那个怜香,居然能把小刀这样的内卫老手给迷得神魂颠倒的,这女人看来不简单。 又待了会,柳寒拍拍叶秀,叶秀顺从的站起来,柳寒起身走进里屋,点亮灯光,那人就躺在床上看着他。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柳寒问道。 那人犹豫下:“曲路。” 柳寒心中禁不住大喜,这可是太巧了,曲家老二居然在这里,在他手上。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起波折 王泽呆呆的望着萧瑟的荷塘,水面上有不少死去的荷叶,水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面,冷冷的寒风拂过冰面,灌进这冷寂的院子。 这是王博在城外的院子,他没有选择在城内王博的家,这里进出很方便,而且很雅静,这个更重要。 王泽有些郁闷的是,根据他掌握的消息,对于北上夺回帝都,方杰已经有些心动,可没想到,一次漕粮被劫,让漕帮上下都紧张起来,北上之议被搁置。 这个突然的转变,让王泽有些措手不及,让他找不到办法应付,更进一步,他不太赞同老祖宗的策略。 对于老祖宗一定要拿下黄河水道的目的,他隐约猜测到一点,可正是因为这样,他颇不以为然,他觉着老祖宗过于担忧了,而且这不是王家,甚至许家,王许两家能承担的。 天下士族,天下门阀,王许两家岂有这能耐扛在肩上! 箫声,孤寂,清冷,在寒风中飘荡,王泽双目微闭,仿佛这天际间就剩下他孤独一人。 他很享受这孤独,享受这份清冷孤寂,他很用心的吹奏着,不在乎有没有人听见。 一个穿着棉袍的汉子悄无声进来,小心的站在他身后,待一曲吹毕后,才上前一步。 “七爷,家里来信了。” 王泽放下竹箫,略微迟疑后拿起信,轻轻叹口气又放下,箫声再度响起,带着一丝飘然出尘之感,又有些许忧愁。 箫声,穿过寒冷,好像一个优雅的美人在夜空中起舞。 良久,箫声停歇,他轻轻叹口气,放下竹箫,拿起那封信。 扬州的事已经报告老祖宗,这是老祖宗的回答。 信不长,准确的说只有三句话; 第一句:若事不可为,可自行决定行止; 第二句:以保全自己为上; 第三句:那个柳寒目前正在扬州。 第一句,他猜到了,以扬州目前的情况,即便老祖宗也没更好的办法,而且他发现,老祖宗对江南门阀的影响力比较低,远不如兖州青州和荆州,他在这三个州受到的重视和接待要热情得多,在陆两家,他明显感到其中的区别,虽然礼貌,但欠缺热情。 对于第二句,他一直是这样干的,这不仅仅是保存自己,而是保存王许两家,此行不能让朝廷有丝毫察觉,否则王许两家便是灭笑一番后才离开,这些伙计开始还有点拘束,后来也稍微放开一点,这些伙计按照现在的法律,是盐号的奴隶,生死都在盐号掌握中,而且,不但他自己,晋亮买人时,是一家一家的买,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人都是盐号奴隶,所以,不必担心他们背叛。 大棒加胡萝卜,永远是保证忠诚的最有效的武器! 以商人身份在扬州活动,柳寒随晋亮结交了一些盐商绸缎商,在青楼画舫喝酒泯花,这次他没有再展露诗才,只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混迹在商人群中。 不过,他也适度表现出豪爽,因而也结交一些朋友,获得了一些他想知道的情况。 盛怀自从被刺杀后,一直深居简出,城里很少有他的踪迹,但他更关心王博。 王泽盯着他的消息看了半天,他也盯着王泽,在四下寻找王泽的消息。 可让他失望的是,没有半点王泽的消息,好像他就没到过扬州,或者已经离开了扬州似的。 “我就琢磨着你该来了,”方夫人给他倒上茶,柳寒含笑致谢,此刻他坐在方氏茶楼的二楼,看着远处的码头,方夫人接着说:“方杰已经回来两天了,在柳堡没找到什么线索,但可以确定,是兄弟会所为。” 方杰去了柳堡十几天,将柳堡镇及其附近查了个遍,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连流民都少了,五船粮食全部分给了当地流民,压根没法找回来。 “他用不着担心吧,朝廷那边我已经给他求情了,十船粮食并不多,以漕帮的财力完全可以补上。”柳寒随口说道。 宫里来信,让他评估漕帮的能力,这让柳寒感到一丝危险,所以,他给宫里发回一个比较长的报告,建议保留漕帮,但要予以惩处,要求漕帮赔偿这次漕粮的损失,并罚五船粮食,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数罪并罚,取缔漕帮。 对这个报告,他并没有报多大希望,可没想到,朝廷几乎全盘接受了他的建议,而他的目的是将漕帮摁在江南,有了朝廷的这个处分,方杰恐怕不再敢放手北上。 “方杰倒是放心了,”方夫人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口,她喝茶的样子很好看,红红的小组轻轻一吸,绿色的水湿润了红唇,闭上眼感受下茶的芬芳,然后才慢慢的咽下,那股迷醉的样子。 柳寒看了,禁不住也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咽下。 方夫人冲他嫣然一笑:“帮里现在意见分歧很大,方杰还是年青了,镇不住一些老家伙,那些老家伙认为现在应该巩固江南,以静制动,不过,有些人认为,兄弟会劫夺漕船,是对漕帮的冒犯,当对兄弟会进行一次大清扫,否则会有更多的江湖帮派出来挑战漕帮。” “对兄弟会进行清扫?”柳寒有点意外,江湖帮派很少涉及兄弟会之事,相反,兄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朝廷,在很多江湖人眼中算是汉子,所以,即便很多江湖门派不喜欢兄弟会,甚至讨厌兄弟会,也不会公开与兄弟会作对,出手也只在暗中,漕帮这是要打破江湖默契。 方夫人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人不赞同,还是坚持要北上,只是,这一派的人比。” “这个时候还北上!”柳寒忍不住叹口气,没有了方震,漕帮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甚至他根本不用回去,就凭萧雨就能对付。 方夫人也叹口气,正要开口,这时隔壁传来一阵豪迈的笑声:“戚兄这个利息不高了!兄弟我够意思吧。” 柳寒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来,方夫人也轻轻摇头,皓腕抬起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说:“这是汇通钱庄的掌柜,叫...” “是他,赛义姆,”柳寒说道:“这家伙也在扬州?” 方夫人点点头:“先生认识他?” 柳寒点点头:“在西域和帝都都打过交道,这人性格挺豪爽,不过,这汇通钱庄的银子可没那么好拿。” 方夫人不置可否:“汇通钱庄的生意做得挺大,陆家虞家,我听说盛怀在扬州分号都有份子。” “是吗?”柳寒有点意外,盛怀在汇通钱庄扬州分号还有份子?这个情况,....,他没有掌握。 “这只是市井传言,还有说淮南王也有份子,这家钱庄,谁都不敢碰。”方夫人说道:“不过,他还是蛮守规矩的,没有乱来。” 柳寒闻言微微点头,然后说:“如果有机会,你要发挥你的影响力,让方杰留在江南。” 方夫人轻轻点头:“我不会让他北上,不会给你消灭漕帮的机会。” 柳寒叹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没把现在的漕帮放在眼里,可这是漕帮要向他挑战,他只是被动迎战。 隔壁说话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似乎相谈甚欢,赛义姆时不时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 沉默了会,柳寒问道:“你对王博知道多少?” 方夫人有点意外,抬眼看着他,秀目微蹙,很是不解的看着他,柳寒神情自若,毫不回避的同样看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赛义姆的生意 “先生以诗词名扬天下,行事也如作诗一般,天马行空,毫无踪迹。”方夫人说道,柳寒微微摇头:“夫人误会了,王博乃盛怀的长史,掌握着盛怀的机密,而且,...” 柳寒沉凝下,才说:“其实,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王博的七叔,王家那位七爷,叫王泽,最近到扬州来了,我很好奇,他到扬州来作什么。” 方夫人轻轻点点头,秀眉微蹙:“前几年,随先夫去过冀州,到王家去见过王家老祖宗,虽然没见过这位王七爷,可听说过,他性格散漫,喜诗书,对家里的事并不热衷,柳先生,不知为何对他有兴趣?” 柳寒摇摇头:“我与王许两家在帝都斗得厉害,或许是草木皆兵吧,王泽这个时候到扬州来,我总觉着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见见这个人,不过,这不是任务,是我的私事,请夫人帮忙。” 方夫人略微沉凝,便点头说:“好,我打听下。” 柳寒端起茶杯致谢:“多谢!” 方夫人嫣然一笑:“大人太客气了。” 和了两杯茶,方夫人起身告辞,柳寒也没送,依旧依窗望外,看着码头,码头上比起前些日子略微萧条,一些脚夫在码头无聊的聊天。 凝神注目,他忽然觉着冬日的长春湖别有一番风味,寒风,孤雁,小舟,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隔壁又传来一阵大笑,柳寒微微皱眉,起身站起来开门,正好旁边的门也开了,赛义姆庞大的的身躯领头出来,迎面撞见柳寒,赛义姆微怔后,打量下他,呵呵笑道:“这不是吴昆,吴兄吗。” “赛掌柜恐怕认错人了,在下吴雄,不是吴昆。”柳寒抱拳乐呵呵的笑道。 赛义姆微怔,再度打量,大手一拍脑门,呵呵笑道:“怪我,怪我,吴兄,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我对兄台却是闻名已久,一直想认识兄台,没成想今日巧了,在这遇上。” 柳寒苦笑下,心里暗骂,老子在扬州很有名吗?这家伙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佯装热情的笑道:“赛掌柜的大名,扬州谁人不知,小可也早想结识,没成想在今日遇见。” 赛义姆大笑,拍拍他肩膀:“咱们算是有缘了,走,走,醇香楼,我请你喝酒,我可听说,兄台与顾家晋家,合作开了盐号,生意兴隆,兄台可要照顾小号生意。” 赛义姆一点不避讳,直来直去,声音洪亮,满茶楼都能听见,不少人抬头看来,柳寒神情略微有几分尴尬。 “赛掌柜说的那里话,汇通钱庄财通天下,我不过作点小生意,还要求掌柜照顾呢。”柳寒无可奈何的答道。 “呵呵,好说,好说。”赛义姆笑呵呵的拉着他下楼,柳寒无奈只好跟着,几个人一路出了茶楼,赛义姆的马车过来,柳寒轻轻一下便挣脱赛义姆的手。 “老弟,请!”赛义姆说道,柳寒略微迟疑还是上了赛义姆的马车,赛义姆却转身对同行的另一人说:“戚兄,楚兄,咱们就此别过,明儿到店里来,咱们将合约签了。” “好!好!”俩人也抱拳施礼,赛义姆站着没动,目送俩人先走了。 赛义姆虽然胖,动作笨拙却很灵活,爬上车坐在柳寒旁边,这马车可不是帝都那种四轮马车,而是两轮马车。 吩咐一句醇香楼,车夫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启动,走出一段路后,赛义姆才开口说:“怎么样,生意还顺利吧,我可听说了,那晋亮四下收购粗盐,银子还凑手吗?我可以给你们一分。” 柳寒笑了笑,半响才说:“赛掌柜这么大的生意,怎么连马车都没有。” “北人骑马,南人行舟,这里是江南,是扬州。”赛义姆笑道:“我说的,可行。” “赛掌柜消息够灵通,”柳寒沉凝着说:“不过呢,这得晋亮同意,盐号是他负责经营。” 赛义姆笑道:“当然,不过,我与他谈过,他说要取得你和顾兄的同意,吴兄,你们可谈过。” 柳寒干笑两声,没有回答,赛义姆也不着急,俩人沉默着,似乎在比试谁的耐心更好。 醇香楼距离码头并不是很远,俩人在沉默中,马车便已经到了。 赛义姆却感到有点意外,伸头出去看看,这才慢吞吞的下来,柳寒跟在他身后,俩人施施然走进酒楼,赛义姆很大气的叫了雅间。 “清蒸鲈鱼,狮子头,臊子豆腐羹,煮干丝,炒两个小菜,两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赛义姆大咧咧的点菜,小二很快出去,赛义姆看着柳寒,柳寒也看着他,俩人几乎同时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赛义姆低声问道。 柳寒轻轻叹口气,随即问道:“上次看见你身边有个护卫,今儿怎么没见着。” “哦,”赛义姆微怔,随即笑道:“他有事上徐州去了。” 柳寒眉头微拧:“怎么啦?” “也没什么,”赛义姆说:“我从扬州调了笔银子上长安,这笔银子是朝廷要的,他去护送。” “多少?”柳寒问道,赛义姆笑了下,正要开口,小二端着茶壶进来,给俩人送上茶,等小二出去后,赛义姆才说:“八十万两。” 柳寒微微点头,思索下问道:“不要紧吧?” “没事,”赛义姆笑道:“陆家虞家总共入股了三百万两银子,现在我发愁的是怎么把这些银子用出去。” 柳寒噗嗤一笑,随即问道:“听说盛怀也入股了?” 赛义姆摇头:“他倒是想,可我没敢收,本来是不接受任何人入股的,可江南人排外,只能接受陆家虞家的股份,本来淮南王也想入股的,可我没接受。” “聪明!”柳寒对他竖起大拇指,赛义姆笑了下,他凑到柳寒面前:“我说,掌...,吴兄,你需要银子,我这有的是,咱们可以合作。” 话音还没落,门开了,两个小二端着菜盘进来,将菜放下,很快后面进来第三个伙计,拿来两坛女儿红。 “老兄,这一坛归你,”赛义姆豪爽的提起一坛酒放在柳寒面前,柳寒连忙推辞:“赛掌柜的,您太客气,这顿....” “别跟我争,咱们虽然初次见面,可我很看好你们盐号,我希望我们能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你放心,利息上,我一定给你优惠。”赛义姆十分热情,小二一声不吭的在边上布菜,然后转身出去,柳寒刚要开口,门又开了,又送来两个菜,然后小二恭敬的说菜齐了。 “好,你们下去吧。”赛义姆很爽快的扔出张银票,小二欢天喜地的将银票收起来。 “这扬州的酒楼,”赛义姆压低声音说:“得福楼虽然好,可是顾家的,其他几个,要么是顾家的,要么是虞家的,就这醇香楼,谁的也不是,就是个酒楼,老弟,你以后要请客,就上这来,清净!” 柳寒含笑拱手:“明白!多谢,多谢。” “尝尝这个,清蒸鲈鱼,是这酒楼的一绝。”赛义姆说着给柳寒夹了筷子鱼肉,随即给自己夹了一大块。 柳寒笑了笑,提起酒坛要给他倒酒,赛义姆连忙说道:“那是你的,咱们各喝各的。” 柳寒呵呵一笑,给自己倒上,几杯酒后,柳寒问道:“你有盛怀的业务没有?” “怎么没有,他在我这前后就拿了三十多万两的银子。”赛义姆说道。 柳寒微怔,赛义姆笑道:“都还了,就剩下最后一笔,三万两银子。”赛义姆说道。 柳寒竖起大拇指:“赛掌柜豪气,连他的生意都敢作。” “有什么不敢的,不怕告诉你,这天下没什么生意不敢作的,鄙号实力雄厚,再说了,咱们公平生意,明码实价,谁也不骗谁。”赛义姆十分豪气,一点不在乎。 柳寒点点头,正要开口,赛义姆忽然压低声音说:“再说了,玩阴的,谁怕谁,顾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能把盛怀赶走,可要是盛怀欠了我的银子,三天就让他滚蛋。” 柳寒顿时警觉起来,凝视着他,赛义姆得意的笑笑:“鄙号的实力雄厚,要论送银子,咱们谁怕谁。” 柳寒微微摇头:“赛掌柜的一向小心,岂会作这样无智之事,这话,我就当没听见。” “对,对。”赛义姆连声说道,笑了笑说:“喝了点酒,胡说八道呢,胡说八道。” “我听说,宫里对盛怀很不满意,要不是潘太师阻拦,皇上已经免了他的职,收入廷尉府治罪了。”柳寒压低声音说。 “这事我知道,”赛义姆点头道:“有潘太师在尚书台,盛大人稳如泰山。” “不一定吧。”柳寒摇头说:“不过,赛掌柜,交游广阔,知道的比我可多多了。” 赛义姆笑呵呵的,一点不谦虚的点头:“那是,老弟,咱们联手,完全可以在扬州盐业中争得一席之地。” “多谢,多谢。”柳寒笑眯眯的说:“不过,咱们说好了,年息一分,可好?” “年息?!”赛义姆的小眼睛瞪得溜圆,连喝三杯酒,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老弟,老弟,这可不行,你知道这扬州的利息是多少吗?每月一分五到两分,我给你一分,已经很低了。” “每月一分!”柳寒惊讶得头发差点竖起来。 黑!真黑!真他妈的黑! 看着赛义姆胖乎乎的脸,柳寒苦笑下:“赛掌柜,这个利息,我可真不敢做主。” 赛义姆呵呵笑道:“没事,你满扬州打听下,那家有我这样公道,那些高利贷,全都是月息三四分,这扬州经济繁盛,比帝都强多了,银子的流转速度比快多了,而且,无论是盐还是丝绸,利润都在四成到五成。” 柳寒又是一惊,盐的利润居然有四五成,丝绸和布帛的利润也高达三四成,在帝都,布帛的利润也不过三成,这还是他采用了新工艺新织机,减少了损耗,这才有的利润,没成想这扬州的更高。 “赛掌柜的好算计,”柳寒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他猜到赛义姆的业务恐怕主要是短期贷款,最多也就一个月,超过一个月的恐怕少有。 柳寒张嘴想劝,可想想还是算了,人家的生意让他们自己操心,只要能把自己的降下来就行。 “赛掌柜,我们的利润很薄,最多也就两成利润,一成给你,我们喝西北风啊。” “你不是还有一成吗。”赛义姆没有丝毫廉耻的答道,柳寒苦笑,放下酒杯,说道:“老兄,你这样作,我们还赚什么,话,我可以带到,不过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多谢赛掌柜的酒菜,在下....” 柳寒起身要走,赛义姆连忙起身阻拦,笑嘻嘻的说:“吴兄,咱们再谈谈,再谈谈。” 柳寒无奈坐下,赛义姆也不谈生意了,频频劝酒,柳寒来者不拒,一坛酒很快消灭大半,桌上的菜也七七八八了,可这满桌佳肴,多数装进了赛义姆的大肚子。 酒足饭饱,赛义姆才又重提,他显然很希望柳寒他们的盐号向汇通钱庄贷款。 “我说,赛掌柜,我们只是小盐号,这扬州比我们大的盐号多了去,干嘛非要找上我们呢?”柳寒反问道。 赛义姆嘿嘿笑道:“老弟,我很看好你们盐号,晋兄满世界收购粗盐,可卖出来的都是精盐,那些粗盐那去了,呵呵,吴兄,咱们明眼人就不说假话了,这粗盐和精盐的价格差距多少?十倍不止吧,就算其中有些损耗,最多也就三成,老兄,这可是块肥肉。” 柳寒没有说话,俩人双眼对双眼,足足瞪了两分钟,柳寒才摇摇头:“赛掌柜,这生意很难作,赚钱,是我们的聪明才智,况且,我们不一定需要银子。” 赛义姆摇摇头:“不,不,老兄,你们需要,晋亮来找过我两次了,本来都谈妥了,两分的利息,可不知那个狗日的泄漏了消息,淮扬会的找到他,只给一分半的利息,不过,淮扬会要求包销贵号的盐,价格嘛,嘿嘿,我就不说了,你回去问问晋亮就知道了。” 柳寒不由暗惊,这么大的事,晋亮怎么没给他说,他们前几天才见过面,晋亮一个字都没说。 “不可能,我前天,不,三天前才见过他。”柳寒摇头说。 “三天,已经很久了,”赛义姆耻笑道:“老兄,你还是多了解下情况吧。” 柳寒沉默了会,点头说:“如此,多谢,作为回报,这次就是一分,下次一个月内还,八厘,三个月,一分,六个月,一分二,如何?” 赛义姆眨巴下眼睛,似乎很是肉痛,半响,叹口气:“好吧,老兄,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利息了。” 柳寒笑道:“成交。” 赛义姆叹息着伸出手来,不住说:“我还是太心软了,以后不能这样了,不能这样了。” 柳寒不由大笑,俩人一前一后出来,赛义姆付了账,到了酒楼外,赛义姆才恢复过来,就象往常那样,笑嘻嘻的,与柳寒道别,俩人会意的笑了笑,才转身上车。 柳寒目送马车离去,这才施施然走到河边,叫了条小舟,不紧不慢的走了。 待俩人走后,从他们包房的旁边出来一个中年人,那人拿着一张纸到后面,交给掌柜的,掌柜的略微看后,重新抄录一遍,才叫来一个小厮,小厮接过来,转身便离开。 柳寒在船头盘膝而坐,神情很是悠然,河道上的小舟并不多,这大冷天的,没有多少人愿意出来,舟子用力的划船,船桨在水里发出哗哗的声响。 转过一到弯,迎面一叶小舟过来,舟上站着两女子,前面一个女子,怀抱琵琶,穿着红色面料白色狐狸毛镶边的大氅,女子面容白净俏丽,可眉宇间带着丝淡淡的阴郁;后面那个略微有些稚气的小丫头穿着绿色短袄,小脸冻得通红。 两条小舟交错而过,柳寒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略微沉凝便问道:“好一个美女!这是那家青楼的女子?这么冷的天还出堂会。” “客官来扬州的时间不长吧,这可是今年新科探花,锦瑟楼的紫烟姑娘。”舟子笑呵呵的说道。 “哦,原来是她啊!”柳寒想起来了,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名不虚传。” 那日紫烟在青楼门口挂出三联,柳寒暗助顾恒对上两联,至于第三联,就看顾恒的文才,不过,从事后看,顾恒恐怕也没跨过那道门。 “咱们扬州出美人,”舟子说道:“这解元就这样了,客官还没见过花魁和榜眼吧。” “这花魁和榜眼又是那家青楼的?”柳寒豪气的问道。 “这花魁是香满楼的云霞姑娘,这香满楼是咱们扬州数一数二的青楼,据说,进去喝口茶就要十两银子,乖乖,十两银子,够咱们活半年了。” 舟子咂舌,柳寒没有打搅他,让他继续说道:“这香满楼啊,美女如云,每个姑娘都是羞花闭月,象天上的仙女似的。” 舟子说着说着便偏题了,柳寒也没纠正,任他说下去。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淮扬会的合约 柳寒赶到盐号时,晋亮正在店内喝茶,显得非常悠闲,看到柳寒急匆匆进来,不由有些纳闷。 “怎么啦?”晋亮一边让伙计上茶,一边纳闷的问道。 “刚才遇上赛义姆,”柳寒没有一点隐瞒,径直将与赛义姆谈好的贷款约定说了一遍,那后说:“赛义姆说他曾经与你搭成协议,可被淮扬会横插一脚,晋兄,有这回事?” 晋亮有些惊喜的看着他,半响才叹道:“八厘,一分,一分二,吴兄啊吴兄,这掌柜该由你来作。” 说完之后,晋亮接着深深叹口气,解释道:“当初我与汇通钱庄谈好,利息是两分,用银一月,借贷五千两银子,就在前天,我们分手后,淮南会找到我,愿意以一分八,不过,我们的货全部卖给他们,价格比市面要低一成,但他们也说了,保证我们盐号的货物安全。” 晋亮说着拿出一纸合约,柳寒接过来看了眼,合约很简单,只有三条,不过,没有保证货物安全的条款。 “上次我们见面时,你怎么没提此事?”柳寒问道。 晋亮心里咯噔一下他有点明白了,柳寒多半是为这事生气,他迟疑下正要回答,柳寒打断他说:“我和顾兄将盐号交给你,就是对你信任,可这样重大的事,你也应该通告我们一声。” “唉,你和顾兄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上那找你们去。”晋亮有些委屈的分辩道。 柳寒摇头:“晋兄,这不是理由,我们三家联手,定得有规章制度,对外贷款的数目是有规定的,按照制度,一万两以下,不需我和顾兄同意,但你必须取得我和顾兄的代表的同意。” 晋亮没有答话,顾恒派的代表是店里的账房,叫顾汾,柳寒的代表叫张亮,现在正在盐田,顾汾就在店里,随时可以说话,可张亮在外地,等他回来,时间上来不及。 但这都不好解释,晋亮迟疑下说:“我给顾汾看过,他同意了的。” 柳寒点点头:“好,这事就此作罢,我应该再派一个人到店里来,就当二掌柜吧。” 晋亮犹豫下,小心的问道:“这,顾兄同意吗?” “他上建康去了,等他回来,我们再商议这事,”柳寒显得有些武断,看着晋亮的神情,觉着自己是不是太无情了,便换了个语气,安慰道:“晋兄,合作的基础是信任,信任的基础是规章制度,咱们都按照规章制度做事,您说对吧。” 晋亮点点头:“是,这事是我操之过急。” 柳寒点头:“没错,是操之过急,下次注意就好。好了,现在我们来说说淮扬会。” “这淮扬会是咱们扬州两大帮会,漕帮和淮扬会,” “打住,”柳寒连忙:“我知道淮扬会是什么组织,也知道他的买卖是什么,他们派来的人叫什么,身份是什么?” “来人叫纪宁,是银坊的掌柜,这银坊是家赌场,淮扬会的赌场,扬州城的人几乎都知道。” 柳寒想了想:“你见过淮扬会的会主吗?” 晋亮摇摇头:“没几个人见过,这人说起来有点神秘,有人说他就住在长春湖的岛上,可倒底是那个岛,传言很多,谁也不知道。” 柳寒想起来了,当初在长春湖找百工坊老巢,几乎将整个长春湖翻了个遍,可都没什么发现,没有找到百工坊,也没查到其他什么东西,包括淮扬会。 “除了这个银坊外,淮扬会还有那些公开的产业?” 晋亮摇摇头:“这我不清楚,恐怕要问漕帮才知道。” 柳寒沉默的低下头,晋亮有些不安,也有些惶恐,这家盐号是三人出资,本来担心资金不足,顾恒找了个粮商马跃,可最后马跃觉着希望不大,自己退出了,所以,现在剩下三家,这三家中,晋亮的股份最少,若柳寒和顾恒怀疑他,结果便是这个能下蛋的金鸡母就是别人的了。 “吴兄,你...,我,...”晋亮犹豫着说,柳寒抬头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冲他笑了笑说:“哦,与你无关,这事就这样了,我和赛义姆的约定,以后要缺银子就上通汇钱庄,这事,我会和顾兄谈。” 晋亮松口气,正想恭维几句,柳寒却又说:“不过,咱们的盐都交给淮扬会,价格还要低一成,这不妥,嗯,我去会会这位纪宁。” “吴兄,吴兄,”晋亮顿时有点紧张:“这淮扬会就是一帮私盐贩子,吃的都是刀头舔血的饭,吴兄,这次就算了。” “咱们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他们,这次就照达成的协议走,可以后不行,晋兄,你这个协议可有问题,没把时间写上。”柳寒手指在协议上点了点。 晋亮脑子翁的以下,差点就炸了,定睛一看,果然如此,额头上便冒出一层冷汗。 这个漏洞太大了,柳寒皱眉看着他,觉着他不该出现这样的失误。 这段时间,晋亮的压力很大,银子就那么多,买盐田,整理盐田,冬天是整理盐田的最好时间,过了冬天,开春,盐田便可投产;生产设备,买粗盐,这些都要银子,可买下盐田后,银子就差不多了,现在维持盐号运转的银子都是他借来的。 “我,我,”晋亮觉着有点委屈:“吴兄,咱们银子不够啊!你算算,马跃退出后,咱们三家总共出资八万多两银子,买了盐田后,就剩下五千多两银子,盐田必须整理,这就要花三千多两,机器设备又要一千多两,剩下的银子还不到一千两,又要买粗盐,又要....。” 晋亮长长叹口气,柳寒也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很难,放心,我和顾兄不会亏待你,这次不过是个失误,银子不够,没关系,这汇通钱庄打通了,咱们就不缺银子了。” 柳寒拿起那纸协议,看了看,点头:“好,我去会会这位淮扬会的会主。” “吴兄,你可要小心。”晋亮连忙站起来提醒道。 柳寒笑了笑,没有多说,转身出门。 银坊,在扬州城北的柳条胡同,原来这里是扬州州银库所在地,后来银库搬走了,这一带便成了青楼赌场之地,是扬州最热闹的地方。 银坊的房子便是当年的银库,淮扬会买下来后,对房子又进行了整理扩建,将原本比较狭小的门楣扩建改造,变得很高大宽阔。 赌场里面同样很宽大,整个赌场分两层,楼上则是雅间,在楼梯处有告示,楼上赌局每局下注至少十两银子,楼下则随意。 柳寒进来后,先四下看看,时间虽然还早,可楼下已经有上百人,各自围着赌台大呼小叫,不时传来惊喜的大笑和沮丧的哀号。 “这位兄弟,”柳寒没心思赌钱,以他的修为,下场赌博是欺负他们,他很快找到一个看场的黑衣汉子,柳寒抱拳说:“敢问纪宁纪兄在吗?” 黑衣汉子打量下他,疑惑的问道:“你找纪爷作什么?” “在下找他有点事商议。”柳寒说道,黑衣汉子眉头微皱,再度打量下他说:“纪爷还没来呢,一边等着吧。” “还请教兄弟,纪爷什么时候来?”柳寒问道。 黑衣汉子有些不耐烦:“不知道,来了自然便来了,一边等着吧。” 柳寒心中暗怒,什么虾米都敢对老子发话,他笑了笑,转身朝赌台走去,一个青衣汉子过来,低声问黑衣汉子什么事。 “没事,估计是想找纪爷借银子,不过,这家伙以前没见过,是个新面孔。”黑衣汉子随意说道。 青衣汉子看着柳寒的背影,略微思索,也没在意。 可青衣汉子转了一圈回来,就发现不对了,有个赌台围了一圈人,他连忙上楼,站在二楼走廊向下看,就看见柳寒站在内围,周围一大堆人围着他,这种情况他很熟悉,很显然,那些家伙在跟庄,就是跟着赢家下注。 青衣汉子看着荷官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摇动色盅,重重的放下,柳寒随意的将一叠银票放在大上,身后的人纷纷跟上,很快在大上堆满了银票。 “赖爷,这小子来势不善啊!”旁边一个黑衣人靠过来说道。 赖爷阴沉着脸,来势不善,这还用说,可他想不出这人是什么人,难道是那个对头请来的高手?扬州地界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这小子胆挺肥,刚到咱们的场子来挑事。” 赖爷依旧没有说话,他还在看,没有三分本事,岂敢上银坊挑事,不着急,先看看再说。 柳寒继续赢钱,他一点不回避,十分高调,没输一把,而且每次都是全部下,那荷官实在受不了了,抬头四下张望,向楼上的赖爷投来求救的目光。 赖爷觉着不出面不行了,便下楼向柳寒走来,围在柳寒身边的赌徒们都认识他,一边低声议论着,一边闪出条路来。 “这位兄台,好手气,要不到楼上玩玩。” 柳寒打量下他,含笑点头:“行。” 周围的赌徒们惋惜的看着柳寒随赖爷上楼,赖爷推开一扇门,柳寒毫无防备的进去,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 柳寒却没有一点在意,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台上整齐的牌九,整整衣衫,抬眼看着赖爷,那目光平静似水。 “这位兄台,在下见识短浅,还请教兄台如何称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淮扬会主 赖爷是老江湖,不是那种上来就动手的毛头小子,没摸透对方的底细前,绝不轻易出手。 柳寒微微一笑:“怎么,这没多少银子,就着急了?” 赖爷也同样笑了笑:“朋友,明眼不说假话,正常来玩的不是这个玩法,可若说朋友是来挑事,在下也看不出来,朋友刚进门时说要找纪爷,实话说吧,纪爷平时不上我们这来。” 柳寒微微皱眉,这个情况稍稍出乎他意料,略微思索便说:“那纪爷现在何处?” 赖爷摇摇头:“我不清楚。” “我可以等。”柳寒神情依旧平和,就在被黑衣大汉拒绝后,他便决定以高调的方式处理这事,晋亮与淮扬会的协议对他们非常不利,他必须首先展现实力,让淮扬会老实点,按商业规矩来作。 赖爷神情更加慎重,可以等,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潜在的含意便是,我不怕你找人,不管你找什么人,我都可以应付。 “还请教阁下如何称呼?”赖爷问道。 “你就说吴雄,三友盐号,吴雄。”柳寒好整以暇的答道。 赖爷眉头微皱,三友盐号,没听说过,这人难道是盐号商人?商人如此大胆? “来人!”赖爷冲屋外叫道,两条大汉立刻进屋,赖爷吩咐道:“上茶!” 两个大汉愣了下,赖爷再度吩咐:“愣着做什么!上茶!” 两个大汉连忙出去,柳寒微微点头:“不错!不卑不亢,淮扬会里,居然有你这样的人才,不错!不错!” 赖爷更加琢磨不透了,勉强的说:“兄台谬赞了,在下不过无名小卒,不过,会长训导,淮扬会绝不仗势欺人。” “好!”柳寒点头:“好一个不仗势欺人!我就在这等,请兄台速速通知纪爷。” 黑衣大汉端着茶进来,放在柳寒面前,柳寒随手端起来,轻轻拨弄下杯盖,如无其事的喝了一口。 赖爷带着人出来,黑衣大汉十分不解:“赖爷,就让他在这?” 赖爷瞪了他一眼,不耐的吩咐:“立刻给纪爷传信,让他赶紧过来。” 一个黑衣大汉闻言立刻走了,另一个黑衣大汉还是不解,赖爷才叹道:“这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向上面通报吧。” 柳寒悠闲的坐在雅间里,可外面的一举一动都没瞒过他的耳朵,包括赖爷与黑衣大汉的对话,全都一字不漏的落在他耳中。 他一点不担心淮扬会的举动,相反倒想看看他们会怎么作,至少这个赖爷的应对倒颇得他的欣赏。 赌场很快恢复平静,下面变得更加嘈杂,没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隔壁的雅间被打开了,几个人进去,很快荷官进来开赌了,很显然,他们赌的是牌九,整张桌子都稀里哗啦的,长三天九什么的,吆喝不停。 “王公,听说你的粗盐都卖给了三友盐号?” “嗯,怎么啦?” “价格怎么样?” “还行,就是些粗盐,末等盐,价格比较便宜,七两。” “七两!!!”第三个声音出现了,这声音有点粗豪,大咧咧的:“王公,这未免也低了点。” “低倒是不低,”那个王公慢悠悠的说:“虎头,正规卖也就九两,可还要付给脚夫,还有船费,算下来,成本也要增加一点,算下来,也就便宜半两,最多也就八钱。” “你是在盐场就出货了,那还差不多。”粗豪声音说道。 “板凳,”先前那声音叫道:“这三友收粗盐作什么?” “谁知道呢。”王公随口说道,粗豪汉子惊喜的叫道:“人牌!通杀!” “你小子好运气!” 众人笑呵呵的付了银子,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洗牌声,第四个声音出现,这居然是个女人。 “三友盐号,我倒是知道点,他的盐号离我的铺面不远,王公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三友盐号从未卖过粗盐,全是精盐。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有法子将粗盐变成精盐。” “粗盐变精盐?呵呵,损耗超过七成,而且也不可能是完全的精盐,成色最多好...,倒霉,哎,我这手气怎么这么差,开没开胡呢。” “你不行,也不代表别人不行,”那女人说道:“他们从来不卖粗盐,全是一等一的精盐,这粗盐和精盐的价格可是差十二倍,就算除去成本,也有七八倍的差距。” “真的!”王公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 “真的假的!”粗豪声叫道。 “不可能吧,那有这种工艺!”第二个声音叫道。 柳寒听着,眉头微皱,看来晋亮四下收购粗盐的举动已经引起有些人的警惕,得提醒下晋亮注意。 正听着,门开了,赖爷在前面,后面进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中年人身后又冒出来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这瘦削的中年人目光温和明亮,他的脚步很轻,显然有颇深的修为。 “您是三友盐号的吴雄吴兄吧。”前面的胖子笑呵呵的抱拳道,柳寒抱拳回礼:“正是兄弟,您是....” “在下纪宁,”纪宁胖脸笑成一朵花:“老弟,有什么事传个话就行,我上三友盐号见你去。” “岂敢劳动纪兄大驾,自然应该让我来见你,”柳寒笑眯眯的抱拳道,抬眼看着瘦削中年人:“这位兄台是?” “哦。”纪宁让开路,露出那瘦削中年人,介绍道:“这是我淮扬会副会长郑耀。” 郑耀没有抱拳施礼,而是放肆的打量下柳寒,嘿嘿干笑两声:“吴老弟,真人不露相啊,敢在我银坊连赢十六把,把把全下,赢了我几万两银子,我是过来认识下你这位高人的!” 郑耀说着过来,大咧咧的坐在边上,然后说:“你们说,你们说吧,不用管我。” 纪宁笑呵呵的说道:“副会长性格豪爽,吴兄不要见怪,请坐,请坐。” “吴老弟是高人,见多识广,岂会与我这粗人计较,老纪,你多心了。” 纪宁略微有点尴尬,柳寒笑了笑:“郑会长是江湖的豪爽汉子,纪兄,请坐。” 纪宁笑了笑坐下,柳寒坐在他对面,拿出他与晋亮的协议,放在他面前:“今天来找纪兄,是为这份合约,晋兄将这份合约交给我看了,我觉着这份合约有漏洞,所以,希望重签一份合约。” 纪宁拿起合约看了看,放下后笑呵呵的问:“不知吴兄认为那有漏洞?” “时限。”柳寒说道:“上面缺少时限。” 纪宁微怔,再度拿起合约,仔细看了看,皱眉说道:“我觉着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下去。” 柳寒摇摇头:“第一,你们的利息太高;第二,你们的买盐的出价太低,这个合约是不公平的。” “一口唾沫一口钉,”郑耀插话道:“我说吴掌柜,别给脸不要脸。” 柳寒淡淡一笑,扭头看着他,郑耀瞪着他,柳寒轻轻叹口气:“商场上讲究公平和信誉,这个合约明白不公平,所以,我和晋兄商议了,希望与纪兄重签合约。” 纪宁想了想还没开口,郑耀便嚷嚷道:“你说重签就重签!” 柳寒皱皱眉头:“我听说贵会是走私盐的,包销我们的盐,这与贵会一向做派不同吧。” 纪宁苦笑下说:“顾大人推行盐政革新,所有盐都免税了,我们一下就没了活路,不得不转变方式,我们也办了个盐号,可买到的盐田不多,完全无法养活会中兄弟,所以,决定买些盐,赚点差价。” 柳寒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顾玮盐政革新的附带成果,盐税一下就没了,那还走什么私盐,可这走私已经形成产业了,从业人员恐怕高达几万甚至十几万都有。 顾玮的盐政革新将这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饭碗打破了,私盐没了利润,就逼得他们转型,于是淮扬会盯上了贩盐,这是他们的老本行,可贩盐,就要有盐,还要有销路,于是就想弄便宜的盐。 三友盐号是新盐号,他们不敢去碰老盐号,那些老盐号后面都是门阀士族,便盯上了三友这样的新盐号。 明白这点,他就更不想与淮扬会作生意了。 “我明白了,可要作生意就要按作生意的法子,否则,贵会就该按照生意的做法,否则还不如开赌场。” “我们怎么作,轮得到你说话吗!”郑耀再度插话道。 柳寒回头凝视着他,郑耀双目圆睁,凶狠的看着他,柳寒轻轻叹口气:“贵会若采取这样的法子,恐怕没人愿意与贵会作生意。” “敢情这扬州城是你说了算似的。”郑耀冷笑道:“不管怎样,我们签了合约,你们的盐就是我们的。” “这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柳寒淡淡的说:“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三个月的盐,三个月之后,咱们重新来。” 郑耀呵呵干笑两声,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柳寒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视着柳寒说:“这里我说了算,必须按照这个合约干。” 柳寒没有理会他,看着纪宁,纪宁摆摆手:“我们已经达成合约,就应该按照合约办,你说是吧。” 柳寒笑了笑起身说:“到了银坊,不赌一下怎么行,要不这样,咱们赌一把。” 郑耀看着他,问:“怎么赌?” “就比大小。”柳寒说着在桌上轻轻拍下,桌上的牌九腾空而起,一路飞到屋顶,然后下落,在半空中互相撞击,发出一遍叮当声,柳寒伸手接住两块。 “至尊宝。”柳寒随手拍在桌上,这时飞上半空的牌才纷纷落下,在桌上撞出一遍叮当声。 柳寒单手一招,落在各处的牌就象变魔术一样,全到他面前,他双手飞快的洗牌砌牌,然后退到郑耀面前。 郑耀都傻了,纪宁没有修为,不知道这一手的奥妙。 拍牌上天,这很简单,可操纵牌九在空中互撞,他自问就做不到,更何况还要让至尊宝落在手上。 这是记忆力功力的综合体现。 他自问做不到。 愣愣的看着柳寒,柳寒同样神情自若的看着他。 “原来阁下是高手。”郑耀说道,柳寒没有说话,郑耀冷笑一声:“这不过小把戏。” 柳寒随意的问:“那郑会长打算怎么办呢?” 郑耀冷笑一声,先前跨出一步,抬手便是一掌,掌风过去,空荡荡的,内息倒涌,丹田巨震,不由闷哼一声,身体禁不住晃了晃,可定睛再看,柳寒就象没事人一样,依旧站在原地。 郑耀不由大寒,立马清醒过来,眼前之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盐商,绝对是个高手。 郑耀神情凝重的盯着柳寒,正要开口,纪宁在边上插话:“吴兄,郑副会长是豪爽汉子,有些莽撞,还请吴兄多多谅解。” 纪宁没有修为,可不代表他没眼力,郑耀和柳寒的表现都落在他眼里,他不由暗自惊讶,郑耀在淮南会也算是高手了,据说距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可很显然不是对手,这吴雄难不成有宗师修为!这要再较量下去,势必吃亏,于是,他赶紧插话。 “理解,我见过不少郑兄这样的汉子,豪爽,直率,我喜欢与这样的汉子交朋友。”柳寒说道:“不过,商场归商场,纪兄,这个合约,必须重谈。” “依吴兄的意思,如何修改?”纪宁的意思有点松动,试探着问道。 “加上时间,三个月内,我们的盐可以按照这个价格卖给贵会,不过,三个月后,咱们随行就市,另外,还要定好付款方式,这个上面是没有,同时,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我与通汇钱庄的赛掌柜达成协议,以后鄙号需要银子的话,就向他们借贷,他们的月息是八厘。” 纪宁愣住了,半响才叹道:“吴兄真是作生意的好手,我们再商议下。” 柳寒摇头:“我们作生意的,想的是平安赚钱,最不愿的便是惹上麻烦,说实话,贵会表现越是强势,那些商家恐怕躲得越远。” 纪宁闻言苦笑不已,郑耀似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依旧不服气的看着柳寒冷笑道:“我们淮扬会从来不强迫别人,做生意也是你情我愿。” 这话倒实在,柳寒到扬州已经有几个月了,却没听说淮扬会什么劣迹,相反还很低调,除了私盐外,还没什么欺行霸市的行为。至于官场,那些当官和门阀士族对江湖人的风评什么时候好过。 柳寒冲郑耀笑了下,耐心的解释道:“的确,我在扬州没有听说贵会有什么恶行,可贵会以往的行径是江湖争雄,所以.....。” 柳寒一摊手,那意思很明白,纪宁在心里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东奔西走,那些盐商嘴上说得好好的,甚至请客吃饭喝酒,但生意上的事半点不松口,原来关节在这里。 “说来,我也算半个江湖人,知道其中的艰难。”柳寒叹口气,他当然清楚其中的难处,可只要利润足够大,商人也是可以铤而走险的。 “姓吴的,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 “老二!”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人,对郑耀厉声呵斥道,郑耀都没回头,闻言立刻闪到一边,柳寒抬头看着他,这中年人身材不高,头发随便扎了发髻,用布帛裹着,目光平和,下颌留有一撮山羊胡,看上去与街边的中年人没有丝毫两样。 “大哥!”郑耀叫道,纪宁在边上也恭敬的叫道:“会长。” “对吴先生客气点。”中年人不温不火的吩咐道,郑耀没有吭声,不服之色毫不掩饰。 说完之后,中年人冲柳寒抱拳:“吴兄,在下易舒,众位兄弟推我为首,听说吴兄与我们有点误会,特地来解释下。” “易会长言重了,”柳寒抱拳施礼,笑呵呵的答道:“只是一点小事,不响惊动了会长大驾,恕罪,恕罪。” “那里,那里,请坐!”易舒很爽快的作个手势,让柳寒坐下。 柳寒损失坐下,抬头看着易舒,心里很是诧异,这么点小事怎么会惊动这淮扬会的会主?他如此突兀的出现在面前,目的是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淮扬会主(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淮扬会主 易舒笑眯眯的打量柳寒,柳寒也含笑看着他,在易舒眼里的柳寒很是轻松,丝毫没有深入敌境的紧张。 “你们都下去吧,”易舒吩咐道,随着他进来的几个汉子立刻退了出去,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纪宁也要退下去,易舒却冲他微微示意,纪宁便又坐下了。 房间里就剩下四个人,隔壁好像知道点什么,说话的声音小了。 “吴兄对合约不满意,”易舒笑眯眯的说道:“吴兄想怎么改?” 柳寒心里纳闷,面上却含笑道:“第一,我们向贵会借的银子,一个月内,我们会按照约定将借贵会的银子还清,本息全清;其次,我们会按照约定提供给贵会盐,不过,时间是三个月。” 易舒微微点头:“那三个月后呢?” “按照市场价,随行就市。”柳寒说道。 易舒微微摇头,柳寒也微微摇头,易舒笑了下:“吴兄,盐政革新后,朝廷不再专营,市场全面放开,老弟,你们盐号是新盐号,其他盐号都有自己的渠道出货,但你们有,而我们有自己的渠道,只是货源不足。” 他刚说了一半,柳寒便明白了,用现代的话说,这是个销售渠道问题,扬州盐商众多,十大盐号,有自己的销售网罗,可三友盐号却没有,要打入这个市场,三友盐号首先便要建立起自己的销售渠道,这需要时间,也需要银子,而且还可能招致其他盐号的打击。 “易会主此话有理,”柳寒点头道,对易舒的观感更好了:“那以易会主的意思,这条该怎么改?” “依旧随行就市,”易舒说道:“不过,是七成,是市场价的七成,而且以后你们需要银子,也要从我们这借贷,但利息可以是一分。” 柳寒微微摇头,神情却很坚决:“这不行,我和汇通钱庄的赛掌柜刚达成协议,我不能一转身就撕毁协议,易会长,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经商,名声,或者说是信誉是最重要的,没了信誉,谁都不会与你作生意。” “可我们也是签了合约的。”易舒皱眉说道,按说他已经出面了,柳寒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可没想到,柳寒居然丝毫不让。 “所以,我才过来与会长商议,而不是干脆撕毁协议。”柳寒说道。 易舒神情凝重,眉头紧皱:“吴兄,我们可以谈。” “借款这部分就不谈了,”柳寒神情坚决:“易会主,你们其实不是借不出去,只是利息高了,对吧。我建议你将利息降低。” 说到这里,柳寒迟疑下,说:“这样吧,我们可以将货买给贵会,价格按八成算,市价的八成,当然,贵会可以收购粗盐买给我们,或者这样,我们收购的粗盐,可以交给贵会的船队运输,不知这个条件,易会主满意不。” 易舒迟疑下,转头看着纪宁,纪宁问道:“贵号每月有多少粗盐要运?”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在淡季,我估计每天一船到两船,旺季,每天至少五船,这只是我的初步估计。”柳寒说道。 “我不太明白,贵号买这么多粗盐作什么?”纪宁好奇的问道,柳寒微微一笑,目光迅速扫了眼易舒和郑耀,易舒神情平静,郑耀则有几分紧张,他心里恍然大悟。 三友盐号成立以来,四下收购粗盐,以至资本不住,四下借贷,晋亮急于成功,便四下收购,扬州盐号这些人都是成精的,一次两次,别人不会当回事,可如此大规模,自然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更要命的是,三友盐号从未卖粗盐。那么,问题来了,收购这么多粗盐,却不卖;卖出的全是精盐,这意味着什么? 扬州的这些老盐商都是成精的人物,稍微想想便明白,要么三友盐号在囤积粗盐;要么三友盐号有将粗盐变成精盐的技术;前者,那是将银子扔进水里,稍微有点脑筋的便会想到后者。 淮扬会定是盯上了这个技术。 “这是我们的商业秘密。”柳寒含笑答道,心里却暗骂这帮家伙的狗鼻子挺灵,野心也挺大。 “吴兄,有银子大家赚。”纪宁思索下说道:“如果....” “如果这样,我们可以考虑,”易舒忽然打断纪宁的话,纪宁扭头略微惊讶的看着他,易舒却没理会,径直看着柳寒说:“不过,吴兄,希望你们客户的货也归我们。” “这个我可不敢做主,客户选什么船,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可以给贵号介绍船队。”柳寒在这上面自然不敢答应,不过,他也不敢完全拒绝:“不过,易会主,咱们商人在乎的还是安全,这漕帮不是刚出事了吗,这不但影响了漕运,也会影响其他,如果,贵会能保证客货的安全,我想肯定会有很多人找你送货的。” 易舒闻言微微皱眉,脑中灵光一闪,拱手道:“还请吴兄指点迷津。” 柳寒冲他微微点头,心里说能执掌一方的都不是易与之辈,这易舒立刻意识到他话里有话。 “你看,现在运货,无论漕帮还是贵会,都是货主雇船,你们运货,以贵会和漕帮的名声,在江湖上多数人都要给面子,可一旦遇上不给面子的呢?船被截了,货主只有自认损失,对吧?” 易舒点点头,现在的规矩就是这样,货主自雇保镖,自负损失,船主和船上的活计水手,只要不参与,两边都不会对他们下手。 “漕帮粮船被劫,对他们声望有很大打击,贵会可以趁机抢夺市场,比如,贵会可以向货主宣布,如果货被劫了,你们负责赔偿损失。” “啊!”纪宁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声来,郑耀也叫道:“你这什么主意,这不坑我们吗!那得多少银子!” 易舒也皱眉,试探着问:“先生能不能解释下?” 柳寒点点头,心说,老子就把保险的基本理论给你们普及下吧。 “我的意思是,你们把保镖和运货,结合起来,比如说,你们运货,货值一千两银子,你们可以向货主收费,比如说,运费若是十两的话,在十两之外,再收五十两,只要比另外请保镖的费用低点就行,如此这样,易会主,你觉着此法会不会有市场?” “这.....!”纪宁想要反驳,忽然觉着好像有市场,而且,漕帮才出事,现在若推出此策,说不定真有市场。 “你想让我们去干保镖!”郑耀皱眉,神情有些不满。 “这保镖也是门生意,”柳寒冲郑耀微微摇头:“我再给贵会出个主意吧,这货被劫了,损坏了,你们都照价赔偿。” “啊!”郑耀张口结舌,呆呆的看着柳寒,柳寒神情自若,易舒眉头紧皱,柳寒却不准备继续留在这里了。 “易会主,如果同意我的条件,那咱们就照这个重新签协议。”柳寒盯着易舒问道。 易舒迟疑下点头,纪宁迅速起草了一份协议,柳寒看过后,没有漏洞,便签了自己的名字,淮扬会则由纪宁签字。 “好,我的事便完了。”柳寒起身冲郑耀抱拳说:“易会主,在下就告辞了。” “且慢。”易舒叫住柳寒,柳寒站在那,不解的看着他,易舒冲外面吩咐道:“拿进来吧。” 一个汉子端着个盘子进来,柳寒一看盘子上放着几张银票,柳寒微微一想便明白了。 “易会主,这是作什么。” “这是吴兄今晚赢的。”易舒说道:“我虽然开赌场,只要不出千,能赢就能带走。” 柳寒赞赏的看了易舒一眼,笑了笑说:“会主豪气,吴某也不是小气的人,我做人有个规矩,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我很愿意交易兄这样的朋友,这点银子就请会中兄弟喝茶吧,告辞。” “你,别....”郑耀正要上前阻拦,忽然脸色一变,生生站住,看着柳寒扬长而去。 易舒皱眉看着郑耀,郑耀慢慢长舒口气,脸色恢复正常。 “二弟,怎么啦?可否受伤?” 郑耀摇摇头,深吸口气,才喃喃道:“好利害!利害!” 纪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看着郑耀,易舒神情剧变,他近在咫尺,却没有丝毫感觉,柳寒是怎么出手?郑耀怎么受伤的?他都毫无察觉。 “怎么啦?”易舒焦急的问道。 “我没受伤。”郑耀神情恢复正常,眉头却皱起来,刚才他正要动身拦住柳寒,没成想身形刚动,却象撞在一堵墙上,不过,这堵墙不刚烈,只是微微阻拦他一下,显然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郑耀不太会说,在易舒反复问之下,才把事情说清楚。 “大哥,这小子是高手!”郑耀最后忍不住叫道。 易舒瞪了他一眼:“废话!”随后叹口气:“恐怕还不是一般的高手,唉,还好,老二,你这脾气该改改了,别再这样冲动。” “我今儿没冲动!”郑耀分辩道,易舒哼了声:“刚才我要不进来,你是不是想动手?人家最后来这一下,就是要警告你,给你个教训!” 郑耀没有开口,半响才骂道:“妈的,这小子够阴的,扮猪吃虎!” 易舒摇摇头,显然不赞同,扭头问纪宁:“纪先生,你看他的两个建议是否可行?” 纪宁这才知道郑耀在不声不响中吃了个小亏,正惊讶间,听到易舒的话,他连忙说:“可行倒是可行,不过,会主,这很可能会引起我们和漕帮的纠葛。” “若可行就行,漕帮?哼,没了方震,漕帮就是没牙的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大哥,你太小心了。”郑耀又恢复正常了,大咧咧的说道。 “你呀,江湖上的高手多了去了,什么样,你知道,那渔夫,看上去就象个渔夫,太平道的太上掌门,看着就象个邋遢的道士,你觉着他们应该什么样!” 语气中含有责备,郑耀好像没听见,依旧若无其事,易舒凝神思索片刻,他搞不清柳寒为何要在最后来这一手。 想了一会,他也想不通,轻轻叹口气,抬头看着纪宁又说:“和漕帮冲突倒不至于,当初我和方震达成的协议还有效,我们不涉足漕运,至于其他,倒没有限制。” 说到这里,易舒叹口气,面有忧色:“可惜了,方帮主若在,定然没事,可这方杰,还是年青了。” “那,”纪宁试探着问道:“会主,我们是不是要这样干?” 易舒徘徊两步,抬头看着他,断然说道:“作!这私盐买卖看着就作不下去了,总要给会里兄弟一口饭吃。” 淮扬会主要作的是私盐生意,盐务革新后,私盐完全没有市场,已经不收税了,还走什么私! 淮扬会忽然发现自己有了大麻烦,数万会众突然失去生活来源,整个淮扬会陷入恐慌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淮扬会要转型,转向那里?首先便是船运,其次便是放贷。 在过去,私盐有暴利,淮扬会积累了很多财富,在失去私盐后,他们便想放贷,这放贷其实也是向汇通钱庄学的。 扬州商业发达,汇通钱庄开办后,赚了不少银子,这纪宁负责掌控淮扬会的财物,便向易舒提出开办钱庄的法子,易舒便同意让他试试。 第二个法子自然是盐号,淮扬会也拍下了几十亩盐田,可这几十亩那能养活数万会众,便只好去买盐,这才引出与三友盐号的纠纷。 第三个法子便是船运,走私盐自然有船,淮扬会的声势不如漕帮,可控制的船倒是不少,组建船队绰绰有余,而且船队可以安置大量会众,可以减轻会中的压力。 “可要实行这个策略,需要会里配合。”纪宁迟疑说道。 易舒点头表示明白,转头对郑耀说:“老二,挑选一批好手,组成护船队,每个出去的船队都要保证安全,前面两趟,我和你亲自坐镇。” “大哥,真要办!”郑耀有一点意外,易舒肯定的点点头,郑耀深深舒口气,有些沮丧的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去办。”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郑耀也叹口气,以前走私盐,那是多轻松,现在想要作正当生意,没想到麻烦居然这样多。 “会主,”纪宁迟疑下,试探着说道:“咱们和汇通钱庄比起来,咱们的本钱可远不如人家,” 纪宁边说边打量易舒的脸色,见他脸色如常才接着说:“他要抢咱们的生意,咱们可抢不过,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 圆脸的小程子在阁内轻手轻脚的忙活着,不时悄悄抬眼看看皇帝,皇帝拥着被子,眼睛微闭,他的神色更差了,脸上象蒙上了一层灰色,头发散乱的摊在枕上。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小程子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入秋之后,皇上的精神头更差了,几乎就下不了床。太子回朝,监国理事,分担了皇上的公务,皇上这才稍微轻松了点。 可小程子却在担心,他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安排,可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他隐隐觉着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园子里有动静,小程子眉头微皱,立时拉下脸来,这都什么时候,这帮小兔崽子没王法了,正要推门出去,门先开了,穆公公进来了。 小程子赶紧上去请安,穆公公抬头阻止他,低声问皇上今天怎么样了,小程子微微摇头,穆公公担忧的问:“参汤用过没有?” 小程子点点头,可随即又说:“林太医说,参汤现在用处不大了,只能用参灵汤,可干爹,您知道,这火云石没多少了,再找不到,就断了。” 穆公公闻言神情焦虑,火云石,就像是块真石头,这段时间,内卫们被他逼得都要疯了,可这火云石就是没踪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找到的多是零碎的,而且品级不高,严重影响参灵汤的药效。 “小木子来了吗?” 房间内传来皇帝的声音,穆公公连忙进去:“皇上,奴婢来了。”说着走到床前,仔细打量下皇帝的脸色,然后笑着说:“皇上今儿的精神不错。” 皇帝露出一丝笑容,眼中却有些许悲哀,穆公公假装没看见,过去检查了下药碗,又拿起来闻了闻,皇帝看着他在边上忙碌,过了会,穆公公才过来。 “皇上,秋云上疏,请求致仕。”穆公公低声说道,皇上眉头随即皱起来,脸上布满阴云。 穆公公轻轻叹口气:“他大慨是被这些弹劾给吓着了,另外,恐怕心里也有委屈。” “太子呢?”皇帝冷冷的问道。 “太子殿下召集尚书台和丞相太师他们商议,准备驳了。”穆公公低声答道。 皇帝听后没有言语,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窗外有些阴霾的天空,穆公公没有言声,只是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一会,皇帝才说:“齐王的意见呢?” “王爷的意思是秋云功高,送粮也是事出有因,太子应该劝慰挽留。”穆公公说着偷偷打量皇帝的神情,皇上的目光有些阴冷,嘴角露出不屑。 “收揽人心罢了!” 穆公公心猛颤,皇上对齐王的猜忌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沉默以对。 “太子呢?” “但左辰认为,秋云此举于国不利,乃养虎遗患之举,故应追究秋云之责,考虑其功,可以高爵遣乡。” 皇上面无表情,穆公公小心的看了看才接着说:“裴舒和潘链的意见也不尽相同,潘链赞同齐王主张,裴舒则认为秋云此举有害亦有利,两权相间,利大于害,秋云既然回朝,若朝廷不同意,可命凉州头停职送粮即可,不用追究责任;其次,他举荐秋云担任大将军。” 皇上依旧没有开口,可穆公公伺候他多年,却感觉到他那死气沉沉的目光中多了些东西,他等了会,又继续说:“太子并没有将秋云的折子转交大臣们,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据老奴所知,不少大臣正在串联,准备继续弹劾秋云。” 皇帝还是一动不动,穆公公只好接着说:“秦王上疏,依据皇帝的意思,他已经在雍州推行治理流民之策,不过不少士族门阀不满,认为此举有损士族的名望,要求对庶族荫户加以限制。 太子驳了秦王的奏疏,让他主要让庶族出面收治流民,对士族荫户要阴以控制。” “今年的品鉴要开始了,前几天郑恺王沛顾玮为首,在伊水边的申府开了个诗会,国子监太学和四方来京的士子,总共有三四百人参加了,结果,最大的风头被来自凉州的商人,叫柳寒的夺走,他的两首诗一篇赋如今传遍帝都,人人争相传抄。哦。” 让穆公公有些失望,皇上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睛便没再理会,这要换以往,皇上肯定要问究竟写的是什么,这时候他就可以将藏在袖口的诗赋拿出来,讨皇上一笑。 这诗赋好不好,他不清楚,不过皇上是肯定喜欢的,那些饱读诗书的大臣们都说好,那一定是好的。 皇上盯着他看,穆公公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又拿出张纸:“这些天,齐王见过不少人,十天以前,在家开宴,为侧王妃祝寿,参加宴会的有方回秦琨郑恺,还有张骏。” 这秦琨张骏,一个是九门提督,一个是城外邙山大营的统兵将军,穆公公不用看便知道皇帝此刻的神情是什么。 “拟旨吧,”皇上轻轻叹口气,穆公公沉默的转身出去,很快便拿着纸笔进来,皇上闭着眼睛,良久才轻轻叹口气:“齐王燕攸,多年勤勉为国,劳苦功高,朕心怜惜,朕决定免齐王太尉之职,以利调养身体,然国事繁杂,依旧要依齐王鼎立支持,朕特旨嘉赏黄金千两,假节总督青州,回镇藩国,另可着挑选一子,加封东莱郡王,以示恩宠。” 穆公公轻轻松口气,眼中禁不住泪水满眶,写完之后,轻轻吹了下圣旨,抬头正好遇见皇帝的目光,他也不避讳,连忙擦擦眼睛。 皇帝轻轻叹口气:“看来你也不愿见朕兄弟相残,希望他能体恤朕心。” “一定能的。”穆公公哽咽道:“皇上仁慈。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皇帝在最后时刻终于消散了杀意,决定给自己这个唯一的同母弟弟一个机会,当然这肯定是最后一个机会,齐王若不遵旨就藩,所有恩宠都会取消,悬在半空的刀还是会落下。 “皇上,太尉一职该授予何人呢?” 皇帝沉默片刻,才说道:“让中郎将潘冀干吧。” 潘冀,太师潘链的弟弟,皇后的叔叔,外戚中的显贵人物,有他为太子掌控军权,太子自然无虑。 穆公公赶紧又起草了一分圣旨,交给皇帝看后,盖上印玺。 最后,他站在皇帝床前问:“再启奏皇上,秋云该怎么办?” 皇帝的圣旨传到尚书台,尚书台的尚书们全都震惊了,当然除了两个人,尚书令裴舒和尚书仆射句誕,他们早知道会有今天,辅政的诏书还没下,到时朝臣们将更加惊讶。 “大人,此诏不妥啊!齐王身体好好的,怎么忽然让他去国就藩呢?” “齐王乃皇上亲弟弟,怎么会这样?肯定是有奸臣挑拨离间!”说话的斜斜看着句誕,满朝大臣均知,齐王瞧不起这句誕,句誕对齐王也是一百个不满意。 裴舒沉默的坐着,句誕一言不发,心里暗喜,齐王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山,上次皇帝下旨任命他为尚书仆射,满朝大臣默认皇帝所为,只有齐王上书反对,他心里恨得牙痒痒,本想早点上书让齐王就藩,可他去问过一位朋友后改变了主意,这位朋友告诉他,齐王注定要就藩的。 “你若上书让齐王就藩,将来有什么意外,皇上必然记恨你,彼时,你的祸必不远,还是不动为好。” 现在密友的话果真应验,这让他打心眼里佩服。 句誕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装作批示公文,目光却偷偷瞧着靠窗边的年青人。 说是年青人,其实也不年青了,看上去也有三十来岁,这年青人坐在窗边,浑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头上带着顶小冠,面若冠玉,浓眉重目,穿着明黄的袍服,稳稳的坐在那,自然而然的便带着威严,让人不敢仰视。 这就是太子,泰定皇帝的儿子,今年二十八岁的太子燕乾。 燕乾本在陈国巡查,还没查完便接到宫里的急诏,他立刻飞马返京,到京之后便接手尚书台,没成想,还没等他拿出治国之策,对秋云的弹劾便一浪高过一浪,太保左辰让他下旨让秋云自辩。 为此,齐王非常生气,在尚书台与他大吵一架,可裴舒和句誕都支持他,齐王孤掌难鸣,此诏最终得以通过,但秋云的自辩折递上来后,如何处理秋云,依旧让他为难。 尚书台的意见分歧,齐王等人认为秋云之策利大于弊,应该予以挽留,同时要封高位,以慰忠大臣之心;但左辰反对,更主要的是,他依为左膀右臂的蓬柱也反对。 蓬柱认为应该趁机将秋云拿下,同时顺势整顿中山门阀,清理荫户和土地,限制门阀多占土地,以充国库。 可左辰反对此策,左辰认为秋云之罪可大可小,而且自古有八议之说,秋云有大功于国,在八议之列,可免其罪,令其归乡思过。 两大谋臣意见分歧,这让太子有些为难,还是太师潘链提醒他,皇上对秋云恐怕早就安排,而且事涉人事,当上奏皇帝,不可轻率处置。 于是,太子将弹劾秋云的奏疏和秋云的自辩,悉数转送雅文阁,可没成想秋云昨天又上一道奏,提出致仕回乡,这道疏震动了尚书台,尚书台同样意见分歧巨大,可没等他们理清楚,皇帝立刻降下雷霆之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雪归人(上) 接下来几天,柳寒依旧每天出去,不过,早早的便回来了,对他而言,部署已定,对盛怀,他是双管齐下,小刀是暗手,顾恒走明面,最多一个月就知道情况。 对王泽的追查,他也在暗地里开始,叶秀对那位怜香的青楼女的调查也有了结果,这女人的背景略微复杂,有修为,不过修为不高,叶秀没有查出她的师门背景,不过,她判断女人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委身青楼。 林淮对韩澄的案件调查也有了初步眉目,秋露姑娘其实是自杀,陆康为了报复,伪造了现场,栽赃给韩澄,行贿了扬州府上下,将韩澄打入监牢。 这个结果让柳寒很满意,他让林淮找到证据,他要把这个案子翻过来,重击扬州门阀。 部署已定,现在就看手下这些人的能力了,现在他每天在扬州逛逛,剩下的便是在家里指点方氏双姝练剑。 几天下来,他对方氏双姝的合剑术有了更深的了解,觉着这剑法还有提高空间,他思索了几天,从剑典中受到启发,在方氏合剑术原有剑招上挖掘出三招来。 “燕双飞。” “长干行。” “马踏千军。” 这三招全是攻击招术,一招比一招利害,特别是马踏千军,双剑合璧,涤荡四方,威势赫人。 “柳兄,这....,你怎么知道本门心法!” 方柔方婷很是惊讶,疑惑不解的望着柳寒。 柳寒放下茶杯:“天下武学,其实没有区别,招式变化,不过迷惑对手而已,关键在力道和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们俩人比较特殊,你们的修为不过武士四品,可双剑合璧,可以当得上武师初品。” “可你怎么知道本门内息运行方式呢?”方柔依旧很纳闷,每个门派的内息运行方式都是门中一等一的机密,剑招可能外泄,越老的门派,泄漏得越多,门人越多的,泄露的也越多,所以,知道招术不奇怪,但内息运行方式却是门中之秘,没有内息配合,招术只是死的,破解轻而易举。 “你们呀,还是见识少了,”柳寒微微摇头:“这武学一道,其实说穿没什么奥秘,修炼的外乎任督二脉,奇经八脉,丹田出,丹田入,我只需看上一遍,你们练的主要督脉,内息走奇经八脉中的阳跷脉和阴跷脉,对吗?” 方柔还没来得及说话,方婷便可爱吐吐舌头:“柳兄,你太利害了!柳兄,你修为跨过宗师门槛没有?” 方柔不好意思的看看妹妹,不好意思的说:“舍妹....” “婷姑娘天真活泼,没有事的,柔姑娘多虑了。”柳寒笑了笑,让俩人坐下:“歇会吧,这两招是补充你们剑法中攻击力不足的缺陷,我感觉啊,你们这剑法似乎有缺陷。” “柳兄说得很对,”方柔柔柔的答道:“师傅曾说过,这套剑法,总共十八招,后三招是杀招,可,在百年前,剑法遗失了六招,现在就剩下十二招,七十八个变化。” “柳大哥,你真有本事,这么短时间就能想出这样利害的剑招。”方婷天真的赞叹道,方柔也点点头。 俩人很天真,简单的以为他很有本事,可若换成她们的师门长辈,就不会这样简单的判断了。 每个门派的剑招都是经过数十年数百年积累下来的,要想在这样的剑招上作出突破,非过人的才智和高深的修为,压根就不可能,如此,对柳寒的评价就会更高。 柳寒正色道:“这段时间,扬州城内外松内紧,你们还要在这多待几天,趁着这段时间,你们好好练功,将来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别几个武士就把你们围住。” 方柔脸上微红,方婷却不服气的说:“哼,他们仗着人多,有本事咱们二对二。” 柳寒噗嗤一笑,方柔肘部捅捅方婷,方婷不服气的说:“难道不是。” 柳寒笑了笑,冲方婷摇摇头:“当然不是,江湖斗勇不是这样简单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者若能占两样,胜利就有七成把握。 所以,每战,若事先选好地点,选好时间,对你战斗会有很大影响,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因素影响一场战斗结果。 所以,你若希望在完全公平下开始一场战斗,那是痴心妄想,就说你们姐妹吧,人家将战斗选在一个山林里,你们姐妹的双剑合璧,威力还那样大吗?” 方婷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柳寒再说:“比如,你们要对付一个高手,这高手的轻身功夫是弱点,那么你们要怎么对付他呢?很简单,将战斗地点选在沼泽或芦苇荡,如此,可影响他的发挥,却可以发挥你们姐妹轻身功夫好的特点。” “对啊!”方婷叫道,随即秀眉微蹙:“柳大哥,这似乎有违光明磊落,满是阴谋诡计。” 柳寒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合作刚才我白说了,方婷话一出口,也觉着不妥,柳寒苦笑摇头,方婷低声说:“柳大哥,我知道了。” 柳寒微微摇头:“我这可是用血换来的经验,小丫头,遇上我算你们的福分,换个人,我才懒得讲。” 方婷吐吐舌头,撒娇道:“多谢柳大哥,好啦,谢谢柳大哥。” 柳寒冲她不住摇头,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何喜欢这两小丫头,前世也有这样一个小丫头,经常纠缠在他身边,美丽,青春,单纯。 当时他有女朋友,可依旧很喜欢那小丫头,帮助她成长,头一天晚上,那小丫头喝得醉醺醺的来找他,告诉他,她爱上他了。 看着两女,她们与那小丫头差不多,相差无几的年龄,相差无几的美丽容颜。 “柳大哥!” 柳寒正浮想联翩,忽然被叫声惊醒,他连忙收回神思,没成想目光正落在方柔胸前那团白腻上,抬头看着方柔,方柔脸色微红,羞怯不已。 他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方婷撇撇嘴,低声嘀咕道:“淫贼!” 柳寒哈哈一笑,起身道:“你们再练一会,我回去睡个回笼觉。” “别这样,柳大哥刚才是在想事情。”方柔低声说道。 院子里传来破风声和两姐妹的娇斥声,柳寒则在房间里高卧不起,梅娘珠娘姐妹坐在走廊下,珠娘手里捧着本书,梅娘则在绣花,两女眉目含春的看着两姐妹。 ----------------华丽的分界线----------------- 北风呼啸,刮过雪白的大地,干枯的树枝在风中微微颤动,三旗镇上人迹渺渺,小镇不大,只有三四百户人家,这里距离前面的新漳河只有三十里,很多客商都在这选择落脚,第二天再赶到渡口,所以镇子不大,却有两家酒楼和三家客栈。 平安客栈是镇东头的一间客栈,天气寒冷,过往的旅客很少,几个客栈伙计无聊的围着火盆烤火。 一震轻微的马蹄踏雪声传来,很快客栈门口有跺脚声,显然有人过来,伙计疑惑的起身,还没到门口,来人已经推门进来。 “来了,客官!”伙计热情的招呼着,来人摘下斗笠,吩咐道:“给我的马喂些好料。” 来人说着便往里走,随手扔出一角银子,伙计麻利的将银子接住,笑道:“好咧!客官你就放心吧!” 说着伙计推门出去,另一个年岁稍大的伙计迎上来:“客官要住店?” “住店。”来人声音粗壮,话却很短,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利落,腰间挎着把长刀。 伙计悄悄打量后,多了三分小心,这江湖客出手大方,可就脾气怪,稍不留意,免不得要挂落。 “有上房吗?”大汉问道。 “有,有,这几天风雪大,客人少,”伙计说道:“上房都空着呢。” “好,五斤酱牛肉,一坛酒。”大汉的话简单,声音不大,伙计却愈发小心。 将大汉引到房间,伙计小心的打量大汉的脸色,大汉却没说什么,将外套脱下,再摘下腰间的长刀,放在桌上。 伙计稍稍放心,试探着说道:“我这就给客官打水去。” “弄一个火盆来。”大汉说着拿出张银票,稍稍迟疑问道:“收银票吗?” “收!怎么不收!这汇通钱庄的银票,比银子好使。”伙计连忙说道。 大汉将银票递给他,然后坐下,伙计见他没说话,便退出去,很快便端了个火盆,然后又端了茶进来,伙计擦擦桌子说道:“客官,官府规定,住店要登记身牒,麻烦客官....。” 大汉什么话都没说,从怀里拿出身牒,伙计接过来,迅速看了眼,然后说道:“我拿去登记,马上给客官送回来,酒菜马上送来。” 伙计快步出去,到了柜上,将身牒交给掌柜的,掌柜的接过来看了眼:“马铁,幽州渔阳人士。” 掌柜的提笔写在账册上,写完后,将身牒交给伙计,喂马的伙计回来了,他一进来,拍拍身上的雪,跺着脚咒骂这鬼天气。 “嘴巴干净点,有火盆还不够,你没看到镇外冻死多少。”掌柜的皱眉责备道。 三旗镇并不大,镇内有镇丁,不准流民在镇内停留,否则这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流民。这几天,风雪大作,气温急降,镇外的流民冻死很多。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雪归人(中) 马铁就是柳铁,跨入宗师门槛后,柳铁便到幽州去了,身牒自然是伪造的,柳寒在禁军,京兆府内也有自己人,弄个身牒非常简单。 伙计将饭菜送来,柳铁喝着酒,他到幽州后,混在护卫队中走了一次大漠,在大漠待了三个多月,这才回到幽州。 冬天来临,商队都在备货,要再走大漠,只能等待春天之后,又在幽州盘桓半个月,他才离开幽州。 他很清楚柳寒让他上幽州的目的,所以,在空闲时间里,他对幽州商社的护卫队进行了特训,三个月的特训淘汰了三分之一多的护卫队队员,剩下的队员,他将柳寒给的丹药交给了护卫队队员,要求他们在一年内提高到武士境界,否则就要被淘汰。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对护卫队的训练成效很大,有一大半的护卫队员进入武徒上品,少部分进入武士境界,极少数踏入武师阶层。 柳寒给他的任务不止是训练护卫队,还有对幽州分店进行考察,特别是人员进行甄别,幽州分店同样也分成两部分,具体经营是潘成在负责,护卫队则是柳华负责。 这几年中,潘成的经营很有成效,幽州分社的效益逐年提高,去年向帝都总社上交的银子有五万两银子。 柳铁在幽州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发现幽州的江湖人很多,而且多是亡命之徒,这些走大漠的江湖汉子,来历都很复杂,几乎每个人都有特殊经历,柳华在招了不少人,这些人都编在护卫队中,这次走大漠柳铁也顺便检查了这些新人的能力。 大漠始终充满凶险,不管是西域商道还是大漠商道,在幽州几个月,柳铁只走了一次大漠,可就这一次,就打了四场战斗,也正是这四场战斗,才让柳铁在护卫队建立起绝对权威。 这次走大漠的经历也让柳铁认识到,幽州商路的凶险丝毫不比西域商道差,当初柳华带了十二个人到幽州,可这几年中,十二个人损失了三个,柳铁听说后很是心疼,这十二个人都是柳寒从西域带回来的,是柳寒亲自培养的,失去任何一个都是严重损失,可柳铁也无法责备柳华,幽州的情况太复杂,塞外商道马贼众多,柳铁走了一趟便遇上四次马贼。 当然这与塞外的形势也有关,就是原本在几条商道上的慕容部落,主力西移,对这一带的控制减弱,大批马贼东移,抢劫事件也就多了起来。 在做完幽州的事后,他就想返回帝都,可在临动身前,又受到老黄的指令,让他在甄别幽州商号的同时,查明王许两家在幽州的动作,如果可以,秘密予以打击。 柳铁想个了计策,挑起天野马场和蓟城云旗镖局的冲突,暗中协助天野马场将云旗镖局击溃,至于归属王许两家的商号,早就被柳华暗中设计,将他们的商队抢劫一空。 处理了蓟城的事后,柳铁便踏上了归程,一路南下,冒着风雪到了这三旗镇。 吃过之后,伙计进来收拾,柳铁问道:“前面的渡口开了吗?” “哟,客官,这可不巧,这河已经冻上了,渡口已经封渡了。”伙计麻利的擦着桌子:“今年这冬天也贼冷了,这老渡口多少年没冻了,今年却冻上了,我看这贼老天是要收人。” 伙计絮叨着,柳铁却有点傻了,他万万没想到渡口居然冻上了,当然,以他的修为,过河没问题,可马呢?马怎么过去,要不就把马丢了,他又不愿意。 “客官,你要过河的话,得等到开春了,”伙计还继续说道:“要不,明儿你上渡口看看。” 柳铁没说话,只是嗯了声,伙计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有喜欢说话的,也有不喜欢说话的,柳铁很自然的归到不喜欢说话的。 “客官要觉着闷了,可以上美人窝找个美人,也可以让美人到这来伺候您老。” 伙计絮絮叨叨的后走了,柳铁呆坐在房间里,想了会,决定明天还是到渡口去看看,如果真冻上了,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打马直奔渡口,伙计在店内看着,也没劝阻,很多客人都要到渡口看一眼才肯死心。 果然,到中午时,柳铁又出现在店里,伙计赶紧迎上去。 “客官,你那房间还留着呢,是不是还住那间。” 柳铁阴沉着脸点点头,要了酒菜,就在大堂里吃喝起来,刚吃了一会,店门口停下一辆马车,四个护卫齐齐下马。 “里面有人吗?出来一个。” 伙计赶紧出去,一个护卫吩咐道:“马车不用解套,给马喂点清水和干草。” 从车上下来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中年人穿着红色狐狸毛棉袍,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容瘦削,鹰钩鼻,看上去有些阴沉。 一个护卫快步走进店内,四下张望,看到正喝酒的柳铁,警惕的打量走到他附近,这时,中年人走进店门,另一个护卫吩咐伙计:“酒菜拣拿手的上,放心少不了你的银子。” “那里,那里,”伙计忙引着几人坐下,护卫很谨慎将中年人与柳铁隔开,柳铁也不在意,很显然,这中年人是重要保护目标,这不过是必要之举,显然,这几个护卫受过严格训练。 “听说这新漳河冻上了?”中年人开口问道,伙计连忙答道:“回爷的话,是冻上了,诺,那位客官,昨晚到的,也准备过河,今儿到渡口看了,这才回来。” “哦,”中年人扭头看着柳铁,冲他叫道:“这位兄台,”柳铁抬头看着他,中年人冲他拱拱手,柳铁也拱手回礼,中年人问道:“兄台到渡口看过?” 柳铁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中年人只好又问:“这渡口可是冻上了?” 柳铁依旧没有开口,再度点了点头,中年人心里纳闷,只好接着问:“这冰面上能不能过去?” 柳铁摇摇头:“没有完全冻上,江心有条线。” 中年人非常失望的道谢:“原来如此,多谢。” 柳铁也不再说话,很郁闷的埋头吃自己的,边上一个护卫不满的低声骂道:“这家伙好生无礼。” 中年人冲他微微摇头,吩咐道:“看来要在这歇息几天。”“是!”刚才说话的那护卫应道:“二爷,要不这样,我派人去看看,您先在这住下,要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中年人叹口气。 那护卫抬头冲伙计吩咐道:“上房,我们包了。” “客官,对不住,这位马爷刚定下一间,”这几人进门就气势非凡,伙计非常小心的伺候着,万万不敢得罪:“我们这还有三间上房,客官委屈下.....。” “让他换一间,”那护卫毫不含糊,语气中有丝不容分辩:“他的银子,我们给了。” 伙计为难了,扭头看着柳铁,柳铁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的喝酒,伙计只好过来。 “马爷,刚才那位客官说了,要包下上房,可否....” “不换。”柳铁的回答干净利落,简单直接。 伙计为难了,扭头看看中年人和那护卫,那护卫起身走到柳铁面前,说道:“这位兄台,魏郡田家有礼了。” 柳铁头都没抬,依旧大吃大喝,护卫闪过一丝怒色,在冀州这地界上,那怕就是赫赫有名的王家许家,也要给田家三分面子,这家伙什么人,居然敢如此无礼。 “不换!”柳铁这时才吐出两个字,护卫大怒,冷冷的说:“这位兄台,拒绝魏郡田家的后果,你要想清楚。” 柳铁没再理会他,护卫大怒想要动手,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护卫立时收手。 “三间房已经够住了。” 中年人说着端起酒杯走过来,两个护卫要起身,中年人摆摆手。 “相逢既是缘分,这位兄台,在下田蒿,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柳铁放下酒杯,抬头看看田蒿,才说了四个字:“兖州,马铁。” “我的这些属下刚才失礼了,还请马兄弟勿怪。” 柳铁没让他坐下,田蒿也不坐,一直站在那,几个护卫肺都要气炸了,魏郡田家的人什么时候这样憋屈。 “坐,”柳铁终于开口让田蒿坐下,田蒿也没推辞,毫不做作的坐下,柳铁提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田蒿也一点不客气的喝了。 “小二,再来一坛酒,切两斤熟牛肉。”田蒿看看桌上已经没什么菜了,柳铁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 柳铁没有阻止,他不知道田蒿要做什么,如果仅仅是换房,事情已经了了,他这是还要做什么? “相逢便是有缘,”田蒿继续说道:“马兄弟从何而来?” “幽州。” “可是回家?” 柳铁摇头,老黄命令,让他到扬州去,柳寒在扬州的进展不顺,可能有麻烦。 一想到柳寒有麻烦,柳铁就恨不得立刻飞到扬州,可偏偏这新漳河冻上了,却又没完全冻结实,船过不去,以他的轻身功夫可以过去,但首先得处理马,或者再等几天,看看新漳河能不能完全冻上,那时候可以牵马从冰面上过去。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风雪归人(下) 面对田蒿的搭讪,柳铁心里很是不耐,以往跟着柳寒,全是柳寒对付,这次到幽州,也有柳华他们应付,他压根不理会这样的人。 可这田蒿跟狗皮膏药似的让他很无奈,可要发火也不行,田蒿好像还很有礼貌,没有半点失礼。 至于田蒿,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对这外表粗豪的汉子感兴趣,至于他身边的四个护卫,则更加纳闷,这位二爷今儿怎么啦,这马铁究竟有那点吸引力? 田蒿喝了两杯酒,继续说道:“马兄弟从幽州过来,可知现在塞外情景?” 柳铁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喝酒!” 田蒿一愣,随即笑了,不再说话,柳铁也不言语,俩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没多久一坛酒就见底了,两斤熟牛肉也一扫光。 柳铁起身放下一张银票,什么都没说便往后院走了,伙计过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不但足够付柳铁的酒菜钱,就算加上田蒿他们也够了。 田蒿依旧坐在那,拿着酒杯,从柳铁的不住的笑,这时那护卫过来,低声问:“二爷,这小子无礼,干嘛要理会他?” 田蒿冲笑了笑,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在店门口停下,随即便听见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有喘气的没有,出来一个!” 伙计连忙出去,粗豪声音吩咐道:“好好喂,这鬼天气,对了,前面渡口冻上没有?” “客官,您来得不巧,没完全冻上,过不去。”伙计连忙答道。 “妈的!”粗豪声音说道:“这下麻烦了。” 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三条汉子,这三个汉子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穿着麻衣棉袍,腰间挂着朴刀。看到田蒿他们,三人微怔,领头的汉子摘下斗笠,冲柜台吩咐道:“三坛酒,菜拣拿手的上。” 三人说着在靠近门边的桌子坐下,护卫皱眉看着三人,田蒿起身问道:“吃好没有?” “回二爷,都好了。”护卫看看边上的三人,桌上都差不多干净了,田蒿没有说什么,护卫连忙吩咐伙计:“带我们上后院。” 伙计连忙引着田蒿往里走,还没到后院,店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外面便传来叫声:“小二出来!” 另一个伙计赶紧出去,掌柜的在柜台后面不由在心里嘀咕,今儿怎么啦?按照常理,这几天该是淡季,却来了这么多客人,他忍不住抬头看看天色,外面铅云低垂,寒风刺骨。 两个军官大步走进店内,军官在门口习惯性的扫了眼,看到刚坐下的三个粗豪汉子,稍稍愣了下,便吩咐要酒要肉。 田蒿到了后院,伙计将三间上房打开,田蒿独占一间,剩下两间分给四个护卫。 “二爷,干嘛理会那小子?”说话的依旧是在大堂的那个护卫,很显然他是四个护卫的头子。 田蒿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与柳铁聊天,他只是笑了笑,随意的坐下,护卫首领也不再问,将房间检查了一遍,然后才过来给田蒿泡上茶。 “二爷,我先派人去看看,现在走,估计傍晚前就能回来。” 田蒿点点头,护卫首领出去,田蒿皱眉伸手在火盆上烤火,家里让他尽快回家,他知道家里的事,自从田凝死后,家里便有了些纷乱,家主田文与长老田容和田梧意见相左,而田融则在帝都不肯回来。 这些年,他一直在渤海国,打点家里的生意,不肯回家,老实说,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觉着回去太烦,家里的那些烂事,他心里门清,他不愿意参与,也不想管,也管不了。 去年,田凝在帝都死后,他明显感到田家的颓势,这些年,田家在帝都也就一个田凝,在各州郡,虽然还有些田家子弟出仕,可多是低级官员,位高的极少,现在最高的也就是在并州出仕的旁系子弟田班。 田凝死后,田家在帝都已经没有掌握实权的人了,按照大晋律,田家乃上品士族,家中直系子弟一出生便有官职在身,比如他田蒿,便有一个校尉职在身,可问题是这都是虚职,而且是没有薪俸的虚职。 田蒿轻轻叹口气,外人不知道,他心里很清楚,田家衰败了。 现在的田家,看上去依旧辉煌,可田蒿心里很清楚,田家衰败了,这衰败不是其他,而是缺乏人才。 田家这一代和下一代,别说杰出人才了,就算上品人才都缺,这一代子弟其实已经垂垂老矣,下一代田融为代表的子弟,除了斗鸡嫖妓,其他本事没有。 轻轻叹口气,田家的衰败根子埋在上一代家主身上,上一代家主田楷排挤打压族人,目的便是将自己的儿子田文扶上家主宝座,导致这一代的田家才干之士零落,而田文也同样如此,想将自己的儿子田翱扶上宝座,与家族两位长老发生激烈争执。 田家现在内斗不休,田文老了,田翱想当家主,长老田绰却想让自己的儿子田宜当上家主,另外一个长老田智也别有用心。 这个时候,家主田文让自己回去,唉,恐怕还是与家主之争有关。 田蒿不想参与,家主之位与自己无关,自己那几个儿子也不是这个材料,说实话,他有些羡慕王家,王家那位老祖宗确是不世之才,同样是千年世家,王家现在欣欣向荣,家族中才干杰出的子弟层出不穷,与之相比,田家是何其悲哀。 正想着,护卫首领推门进来,看到田蒿依旧在烤火,便问:“二爷,要不要休息休息,我派田智去了,这一来一回,要小半天呢。” “没事,我待会休息。”田蒿随口道,然后目光依旧盯着火盆,火盆用的炭并不好,就这一会,屋里便有股炭味。 护卫迟疑下将床铺打开,将铜壶拿出来,灌满开水后,放进被窝走过。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站在边上,田蒿随口问道:“那位马老弟在作什么?” “不知道,他的房间的门没有开。”护卫答道:“二爷,这人不过是个江湖人,理会他干嘛。” 田蒿起身将门开了点,寒冷清新的空气涌入,让他精神略振,柳铁的房间就在他对面,正想说点什么。 “上房怎么就没了!” 扭头一看,伙计带着两个军官进来,前面的那军官看上去很生气,伙计在边上陪着小心。 “你们是那的?” 军官看着正忙碌的一个护卫盘问道,那护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田蒿微微摇头,转身回到火盆边。 护卫首领出来,那军官正冲那护卫发火,护卫压根不理会,依旧自己干自己的。 “这位将军!”护卫首领拱手道,那军官抬头看着他,护卫首领淡淡的说:“魏郡田家向将军问好。” 军官愣了下,上下打量下护卫首领,护卫首领毫不含糊的亮出田家的标志,一块小令牌出现在他手上,令牌正中心是个田字,外面有一圈花纹。 “原来是田大人府上,下官失礼了。”那军官神情微变,冲护卫首领抱拳施礼。 转身看着柳铁的房间,问伙计:“这间房是谁的?” “大人,这间房的客人已经入住了。”伙计的神情非常为难,刚才柳铁在大堂强硬回绝了田家的要求,现在面对这两个军官,他实在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砰!砰!”军官上前就砸门。 柳铁打开门,伙计躲得远远的,军官看着柳铁,平静的说:“你换一个房间,这房间老子要了。” 柳铁奇怪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那军官有些恼羞成怒,喝道:“听见没有!” 柳铁冷冷的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说完,柳铁便要关门,军官大怒,上前一步忽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没等他作出反应,便已经腾空而起,直挺挺的落在三丈之外。 旁边的军官和身后的伙计就看到军官突然飞起来,越过他们的头顶。 “噗通!” 军官直挺挺的落在院子里,另一个军官慌忙过去: “林兄!林兄!” 林兄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好像没听见似的,军官上前要扶他起来,这才发现他已经被封了穴道,他不由大骇。 他深知林兄的修为,比他要高出一大截,没想到一招没到,便栽在这无名的江湖人手上。 田蒿和几个护卫看到这一切,几人都没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看到那军官突然飞出来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林兄!林兄!” 护卫首领看了田蒿一眼,田蒿微微点头,护卫首领快步过去,将正叫着的军官推开,俯身检查了一番,心中不由倒吸口凉气。 “他没事,只是被封住了穴道,休息几个时辰后便好了。” 说完后冲旁边的一个护卫叫道:“田琦,帮忙将他抬过去。” 说完后,深深的看了紧闭的门一眼,才回到房间。 田蒿看着他,护卫首领压低声音说:“这人修为很高,我不是对手。” 田蒿微微点头,笑了笑转身坐下,那位林兄被抬出去了,院子里安静下来,护卫心里暗暗侥幸,当初幸亏没跟柳铁动手,否则吃亏的就是他们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巧遇旧友 柳铁压根没理会外面的动静,关上门后,他坐在火盆边,以他现在的修为,压根对温度的变化没感觉,现在他犯愁的是这该死的天气。 轻轻叹口气,和衣躺在床上,先等几天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将马卖了,自己过河,到河那边再买。 “还是您二爷有眼光。”护卫首领恭维道,田蒿漠然的笑了笑,无聊的坐下,大雪困门,只有看老天爷的。 “二爷,”护卫首领说道:“看来咱们要在这多住几天了,这天气,再冷上两三天,肯定能冻上。” 田蒿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护卫首领试探着说道:“您要觉着闷了,要不上青楼,找个姑娘陪您。” “算了,”田蒿摆手:“没那个兴致,我睡会,你们注意下,小心点。” “是,二爷。” 护卫小心的掩上门,而后在院子里转了一下,院子很安静,隔着一堵墙便是乙字房,这客栈看上去不大,却分了甲乙房和大通铺,上房也叫甲字房,房间都是独立房间,院子里有简单的绿化,只是现在是冬天,树枝都是光秃秃的;乙字房则要简单很多,就是一排简单的房间,房间更小,没有床只有炕;大通铺则更简单,就在马厩边上,估计还能闻到马的味道。 护卫首领吩咐两个手下小心警惕,这柳铁只要不惹他,不会与他们发生纠葛,倒是乙字房的那两个军官和三个江湖豪客,这几个人来历不清,得多加小心。 护卫首领也算是田家中人,被家主赐姓,名叫田班,安排好两个护卫后,便到大堂来看看,没成想,大堂又来一群客人,很显然是一群江湖卖艺的,带着刀枪剑戟,还有猴子狗,男男女女七八个,看字号是一个叫郑家班的卖艺班子。 这帮江湖班子到了店里,大堂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狗跑猴跳的,田班见状不由微微皱眉,但他没言声,刚才柳铁已经给他教训了,田家不怕官场上的,可江湖人就不同了,江湖中隐藏了无数奇人异士,惹了他们,就算最后能压住,最后的损失也不小,这在很多世家中都有经历。 到店外转悠一圈,随后他又到乙字房,去看那两个军官,那个林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与照顾他的军官聊了聊,知道这位林姓军官叫林峰,照顾他的军官叫冯庆,俩人隶属渤海郡,此次是奉调到邙山大营。 “田兄,那家伙是什么人?”冯庆还有几分气愤,也有几分惧怕的问道。 “我们也是在这店里碰见的,”田班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你们之前,我们是想包下上房的,被他拒绝了,二爷不想用强,也不知道二爷看上他那点了,要不然,我会先和他冲突。” 田班苦笑下,冯庆心里明白,冲突不过是好听,挨揍还差不多。 “据他说,他是从幽州回来的,我估计是幽州那些跑塞外的亡命徒。”田班说道。 冯庆微怔,随即有种恍然大悟的的感觉,虽然他没到过幽州,但他也听说过,有些江湖人找不到世家投靠,便到幽州去当保镖,转走塞外商道。 塞外商道九死一生,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才敢,所以,这些走塞外商道的,都是从血海里杀出来的。 正说话间,那三个江湖客醉意可掬的随伙计进来,进屋后,便关上门,随即屋里传来大声的咒骂声。 田班微微皱眉,看看躺在床上的林峰,安慰冯庆:“等几个时辰吧,没事。” 出了门,田班轻轻叹口气,这马铁手段够辣的,林峰虽然失礼,可毕竟只是争房间,不是生死之争,就让人躺几个时辰,倒底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二爷也不知道看上他那点了。 转了一圈,回到上房,两个护卫中叫田耕的在院子里站着,看到他进来赶紧上前,低声告诉他二爷在休息。 田班点点头,抬眼看看柳铁的房间,房门紧闭,田耕低声说他没有出来过,屋里也没动静。 田班心想这是应有之举,吩咐田耕小心看着,然后进屋休息了。 柳铁在屋里休息,外面的动静却瞒不过他,踏入宗师境界后,无论六识还是内息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六识更加敏锐,内息更加凝实纯净,与武师境界有天壤不同。 经过塞外之行,在战场上历练,巩固境界,现在他的境界稳固,宗师算是站稳了。 不过,踏入宗师境界后,他发现境界的进展极慢,虽然吸入元气的速度加快了,可每前进一步都及其困难,他的境界稳固了,可依旧只是在宗师初品上,若将初品再划成九层话,他现在也只是在三层上,这还多靠柳寒赐下的丹药。 摸摸怀里的瓷瓶,丹药已经没了,这种能促进宗师修炼的丹药,在江湖上万金难求,若有出现,势必是腥风血雨。 火盆里的炭发出幽幽的红光,柳铁盘膝坐在床上,静静的调息,很快进入物我两忘中,再睁开眼,外面已经黑下来。 柳铁起身拉开门,雪花扑面而来,他心中不由一喜,下雪了,照这样,要不了两天,这河就冻上了。 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他抬眼看到对面,那里有两个人影,是田蒿和田班,田蒿披着大氅,站在门廊下,同样看着雪花。 柳铁冲外面叫道:“小二!” 没一会,伙计从外面冒雪奔来,看到他,略微施礼,还没开口,柳铁已经吩咐道:“一坛酒,三斤肉,两斤馍,再来两个拿手菜。” 说完便转身回屋,伙计大声答应,转身看到田蒿,冲田蒿施礼,才跑出去,到月亮门口,迎面差点撞上一人,伙计连忙道歉,让在一边。 “松涛兄可在!” 来人踏入院门后便高声叫道,田蒿闻言打开门一看,不由笑了。 “博闻兄!快进来!快进来!” 田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来人大笑着走进去,这博闻兄姓傅名宪,是安平名士,曾经出仕中山郡郡守长史,为人豪爽仗义,是田蒿好友之一。 傅宪穿着件松鼠皮的大氅,进屋后将大氅脱下,然后从身后的汉子手中接过一坛酒,另一个汉子将食盒打开,将食物拿出来摆好。 “风雪遇故人,渤海一别,转眼就三年了。”傅宪拉着田蒿叹道,三年前,他辞去中山郡主薄,游历到渤海,整日与田蒿同游同乐。 “我听说你上青州去了?没想到在这遇上。”田蒿拉着他坐下,没有一点谦让,提起酒壶就给他倒上。 傅宪笑呵呵的摇头:“青州是去了,不过,那赵植...,呵呵,”傅宪神情有些轻蔑的摇摇头:“两年前,我接受了齐王征辟,现在齐王帐下效力。” “哦,原来老弟在齐王帐下效力,”田蒿心中闪过一丝意外,两年以前,老齐王便死了,世子继位,照例降爵,现在该为齐郡王。 安平傅家是个小士族,傅宪自小在外求学,少年时便有聪慧之名,青年时便四下游学,参加过帝都秋品,得了上品,不过,他的仕途始终不顺,先是在几个小县当县丞,三十多才任中山郡主薄,可刚干了两年,欣赏他的郡守离任,他瞧不上新任郡守,自己辞职,而后四下游历。 “当年在帝都时,我便有幸拜会过先齐王,当时便与齐王有约,可惜,当时我另外有事,未能为履约,先齐王过世后,世子再度相邀,我便答应了。” 傅宪与田蒿边喝边聊,说着各自的经历,一坛酒很快就见底,田蒿又让伙计送来一坛。 这一坛酒快要见底时,傅宪才带着几分醉意的问道:“松涛兄,你这是回魏郡还是上那?” “回邺城。”田蒿叹口气,傅宪也叹口气:“凝公过世后,田家在帝都失去了倚仗,连带冀州在朝廷也失去了依靠,唉。” 田蒿深深叹口气,傅宪忽然又皱起眉头:“松涛兄,这么多年了,你不肯回去,这次是什么要紧事?” “家兄让我回去,”田蒿勉强说道:“说是家里有要事。” “你大哥?不是田文?”傅宪问道。 田蒿点点头,他和田文不是同父,但是同祖父,田当年田楷争夺家主之位,他父亲田隶支持了自己的大哥,后来田文要当家主,他父亲看清了,没有作声,采取了退让之策,田楷也没为难弟弟,相反扶持了自己的弟弟,以牵制家族长老。 田文登上家主之位后,对其他各房都打压,唯独对他们这一房较好,渤海郡的产业是田家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便交给了他田蒿来掌握。 当然,最重要的,帝都,田文便交给了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田凝掌控,可没想到田凝意外身死,这帝都交给谁呢? 田蒿估计这次回去,便是为帝都这块肥肉,家里,唉,真是令人烦。 他不想卷进这场争夺中。 傅宪聪明过人,一眼便看出田蒿的难处,便笑了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松涛兄,不是兄弟说,你家那位田文,呵呵,心胸未免狭窄了些,他属意的田翱,也不是什么人物,恐怕他自己也知道,否则也不会一定要让他儿子坐上这家主宝座。” “唉,算了,这些烂事,”田蒿苦笑下,心中羞愧无比,傅宪摇摇头:“你呀,其实在我看来,我要是田文,就将家主传给你,你比他那儿子强多了。” “老弟,话就到这里吧,”田蒿苦笑下:“我没心思管这些,由他们去吧。” 傅宪摇摇头:“老弟,这不是小事,多少千年世家衰落下去了,怎么衰落的,不就是连续出了几个庸才家主吗,这几年,田家已经颓势尽显,若再来个田翱,十年之后,田家颓势就再难挽回。” “老弟,这些糟心事,算了,还是说说你吧,”田蒿不想谈这个话题,家里的事:“听说齐王世子也是贤王。” 傅宪点点头:“王爷年岁不大,但受教于琅琊青石书院,精通道典,礼贤下士,对百姓降税减赋,深受齐国百姓爱戴。” 田蒿笑了笑,田在齐国也有生意,对齐国的情景不是不知道,要说这位新齐王有什么恶行,这倒是没有,可要说降税减赋,那不过是套话。 齐国本就富庶,齐国靠山临海,齐王在山里开矿,引海水晒盐,平原种棉花,齐国的棉花是天下四大棉花之一,细密绵长,所以,仅靠这三大收入,齐王就可以过得很舒服,免税也不过收买民心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聊 齐王之贤,天下赞之! 可在田蒿眼中,这位贤王的贤,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新皇登基,齐王降爵,齐国削地,新皇迫于贤王之贤,虽然降爵,可将原本该削的地,少削了一半。 不过,傅宪在明知齐王正受新皇猜忌的情况下,依旧入幕齐王,这倒让田蒿深为佩服。 听着傅宪说着齐王的好,田蒿配合的不住点头,顺口称赞,傅宪很快看出端由,冲他微微摇头。 “我对朝廷之事不是很关心,”田蒿苦笑着解释道:“倒是听说朝廷有意要推广扬州盐政革新,博闻兄,你对这个怎么看?” “对商家倒是好事,不过,从根子上说,这不过是与民争利,”傅宪不以为然的说道:“据我所知,朝廷推行此策,为的是弥补府库空虚,为朝廷出兵塞外弄到军饷,哼,这登基才几天,对外穷兵黩武,对内横征苛敛,重用奸猾谄媚之辈,象蓬柱顾玮之辈,朝政纷乱,哼,不过,一昏君!” 傅宪骂着,田蒿心里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新君登基后,所推行的政策,除了出兵塞外,其他都还差强人意,就说盐税革新,其实夺的门阀士族的银子。 渤海郡也有盐田,七成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朝廷能收到的盐税不过应收的三成,田家在渤海郡便有三块盐田,总共两百亩,朝廷一分银子的盐税都收不到。 “老弟,你太绝对,塞外用兵是逼不得已,”田蒿说道:“朝廷恐怕也不想,可没办法,还好,接过差强人意。” “绝对?呵呵,”傅宪摇头说满脸不信,田蒿忽然心念一动:“老弟,你既然出仕齐王,怎么到冀州来了?” 傅宪微怔,低头端起杯酒,田蒿见状便笑道:“怎么连哥哥我都信不过。” “倒不是信不过,松涛兄言重了,”傅宪勉强笑道:“其实,这与你田家也有关。” “与我田家也有关?”田蒿有些意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 傅宪点点头,迟疑看看左右,见屋里就他们俩人,才压低声音说:“我去给王家那位老祖宗送信去了。” “给王家老祖宗送信?为啥?”田蒿更加意外。 傅宪点点头:“王家这位老祖宗与帝都的瀚海商社杠上了。” “与瀚海商社杠上了?为什么啊?”田蒿更加糊涂了,声音忍不住有点大,瀚海商社,他听说这个商家,田家的买卖也做到帝都,做到幽州,他在渤海郡主持的商号便主要作幽州和渤海国的生意。 虽然与瀚海商社的没做过几次生意,但却知道瀚海商社的雄厚实力,田蒿在回来之前,就准备与瀚海商社联手作羊毛生意。 羊毛在这个时代几乎贱如草茎,原因很简单,将羊毛整日出来太麻烦了,而且还有股骚味,既费力又不好卖,所以,现在的羊毛要么扔掉,要么制成低级的羊毛毡,供贫寒百姓用。 可田蒿却发现瀚海商社在收购羊毛,制成的毛线制品不但漂亮,而且没有丝毫异味,冬季穿着非常暖和,立时变成了高档商品,利润至少百倍。 这个发现,不但让田蒿动心,也让很多人动心,可瀚海商社守得很紧,不管是挖人还是联合,瀚海商社都毫不动摇,有些人便在暗中打主意,可没想到出手的全都铩羽而归,派出去的人不是死了便是残了,那些人这才知道,瀚海商社实力强大。 “唉,都是黄河水道的事,”傅宪说着将过去一年,王许两家与瀚海商社在帝都的争夺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具体细节他并不知道,最后说:“王爷也卷进去了,王家那位老祖宗向王爷求援,王爷派了几个府上的护卫前去相助,可惜,那瀚海商社联合风雨楼,实力出人意料的强大。” 田蒿有点傻了,王许两家在冀州是数一数二的千年世家,即便田家也比不上,加上王家老祖宗这个雄才大略的人物,王家更是蒸蒸日上,若不是王家这位老祖宗突然致仕归家,王家将更盛。 致仕之后的王家老祖宗将全部精神都放在经营王家上了,这些年王家人才辈出,子弟门人或出仕或讲学,王家不但没见衰落,反而更盛。 “老祖宗为和一定要与瀚海商社争夺黄河商道?”田蒿心里纳闷,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王家与田家也有姻亲关系,田蒿叫他老祖宗也没错。 傅宪摇头:“我也很纳闷,问过德润公,他老人家只是笑而不语。” 田蒿心里苦叹,他知道王家与瀚海商社争斗不利,必然要向田家求援,田文万万无法拒绝,必然派人增援,具体执行的恐怕便是在帝都的田凝。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里一寒,田凝难道不是病死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瀚海商社如此难缠?”田蒿还是不敢相信,傅宪深深叹口气,点点头:“我不懂修为,不过,据说,这瀚海商社主人柳寒有上品宗师修为。” 俩人都没有修为,可也知道上品宗师意味着什么,田蒿倒吸口凉气,知道这下麻烦了,惹了上品宗师,除非将柳寒杀死,否则后患无穷。 “这上品宗师跑去开商社!这倒是奇闻。”傅宪苦笑下。 上品宗师,江湖上的稀有动物,别说上品了,就算宗师,也是各大家族和朝廷,以及江湖门派招揽的目标,不管是钱财还是美女,要什么有什么,完全用不着搞什么商社。 上品宗师去经商!这玩的是什么?!!! 田蒿也同样苦笑不已,叹道:“我越来越弄不懂了,白衣书生顾玮,多大的名气,现在却跑去搞什么盐政革新,如果这还可以说是为朝廷效力,这上品宗师跑去开商社,呵呵,这天下,.....” 说着田蒿不住摇头,傅宪也苦笑不已,这突破了他们的认识。 “我倒很想认识下这位柳寒,上品宗师。”田蒿说着看着傅宪。 “我也不认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傅宪说道:“他到帝都不过三年,原在西域,来了不久,便开了个珠宝店,现在瀚海珠宝店,已经与老字号的鸣玉斋旗鼓相当,生生从鸣玉斋手中抢走了宫里一半生意,而后又开棉布店,药房,现在四下流行的高跟鞋和旗袍就是他弄出来的。” “哦!”田蒿愣了下,这高跟鞋和旗袍在去年传到渤海郡,他家里的那些女人也穿上了,变得更加美丽动人,可是,他依旧难以理解的摇头:“上品宗师,弄些妇人的......” 田蒿不住摇头,傅宪也苦笑不已,叹息一会,看看酒坛已经见底,又叫了一坛酒,俩人边喝便说着话。 “这瀚海商社的确非常富有,不过,这柳寒很是神秘,行事出人意料,毫无章法,”傅宪长叹口气:“可这家伙的确难以对付,不过,德润公似乎很有把握。” “上品宗师那有那么好杀。”田蒿摇头表示不信,傅宪迟疑半响,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他也同样将信将疑。 “你这次去魏郡,老祖宗有什么话吗?”田蒿试探着问道。 傅宪迟疑下,没有答话,田蒿眉头微皱,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半响,傅宪才苦笑着说:“德润公是有话,可这话我只能给王爷说。” 田蒿脑中灵光一闪:“老弟,你在齐王府中所任何职?” “王府舍人,主要是给王爷捉刀起草书信。”说到这里,傅宪的神情略微矜持,田蒿理解的笑了笑:“恭喜,恭喜。” 傅宪说得很简单,可田蒿知道,这个工作足以证明他已经成为齐王的心腹。 舍人不过是七品小官,按照朝廷官制,齐国这样的大国,王府属官近百,最重要的国相、长史、郎中令、校尉等等,还有舍人十余人,这舍人是王府最基层的官,但也是靠近齐王的官员,特别是负责起草书信的,那只能是齐王亲信。 “王爷对这事怎么看?”田蒿又问道。 “这事?”傅宪微怔,随即明白,笑了笑说:“王爷倒没有看法,不过,德润公觉着这柳寒来历不明,萧雨是昭阳余孽,魔教妖人,听凭这俩人掌握漕运和黄河水道,定为国之大患,朝廷放纵这些江湖野人,我们不能不管。” “老祖宗身在江湖,不忘天下,令人佩服。”田蒿含笑赞道。 “是啊,德润公德高望重,见识卓远,我辈只能叹服。”傅宪说道。 正说着,对面的门开了,傅宪扭头看去,正好看到柳铁出来,他的神情不免微怔,田蒿说道:“他姓马,叫马铁,是幽州回来的江湖人。” “哦,你知道他?”傅宪问道,田蒿摇头:“今天刚认识,这些幽州的江湖人,多是亡命之徒,不过,一到冬天,塞外大雪封路,他们多回乡,待到明年春天,再回幽州。” “哦,原来如此。”傅宪游历中去过幽州,但对走塞外的江湖人并不了解。 柳铁早就知道田蒿这来人了,他并不在意,田家是帝都之战的参与者,可以说是敌人,所以,他才不愿搭理这家伙。 从房间出来,他没有在院子里停留,而是到大堂,大堂已经安静下来,伙计和掌柜的在柜台后合账,看到他出来,以为有什么事,连忙上前询问,柳铁摆手说没事,只是觉着闷,想出去逛逛。 伙计显然会错意了,连忙向他介绍了镇上的两家青楼,同时还大肆吹嘘了一番。 柳铁没有解释,笑了笑便开门出来。 大街上,冷风阵阵,空无一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夜激战 走在街上,感受着寒冷的夜色,吸入一口冰凉的寒气,柳铁精神一振,沿着街道慢慢向前走,夜风中,传来稀疏的歌声和调笑声,这样寒冷的夜里,即便青楼灯火也不旺。 柳铁自然没心思进去逛一逛,到街上走走,是他的老习惯,这十来年,他在柳寒身边,从普通侍从成为三十六铁卫首领,从武徒境界的小子成为宗师高手,他对柳寒忠心耿耿,一直负责柳寒的安全,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对周遭环境看一遍,熟悉下,以免有事发生时,可以作出最恰当的应对。 在街上逛了逛,他又回到客栈,围着客栈走了一圈,才回到大堂,刚踏入店门,就看到一只猴子在大堂里上蹿下跳,看到门开了,跐溜一下就蹦起来,一个瘦瘦的小姑娘冲着它招手,猴子吱吱的毫不理会。 一个瘦长的汉子进来,呵斥了小丫头两句,冲猴子吼了声,猴子似乎很怕他,躲在边上,小姑娘趁机跑过去,猴子迟疑下蹦到她肩上,小姑娘疼爱的拍拍它的脑袋,猴子有些委屈的冲那汉子吱吱叫着。 伙计对柳铁没上青楼去享受温柔很有几分纳闷,可依旧很殷勤,点头哈腰的将柳铁送到院子里,柳铁习惯性的抬头看看四周,又看看田蒿的房间,这才回到房间里面,喝了杯水,便在屋角盘膝坐下,很快进入调息中。 柳铁关门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屋里依旧在热烈聊天的田蒿和傅宪,俩人从王许和齐王聊到诗词歌赋。 聊到这个话题时,俩人才惊觉,最近几年最热门的诗词居然大部分出自柳寒之手,无论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还是充满出尘之境的“春江潮水”,豪迈的“天生我材必有用”,都广为传唱,柳寒已经成为有名的诗人,青楼歌姬无不期盼得到他的一首好诗。 “这柳寒还是文武双全,”傅宪叹道,在老友面前,他一点不做作,很爽快的承认了柳寒在诗林中的地位,可他又很不理解的叹道:“这样的人居然跑去经商,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说这话时,他似乎忘记了,面对的田蒿实际也是在经商,不过是替家族掌控商业。 “奇人作奇事。”田蒿没有在意,他在渤海郡也不是以经商的名义,俩人谈兴甚浓,不过酒已经见底,护卫将桌子收拾干净,俩人又泡上茶,继续闲聊。 “奇人?”傅宪微微点头:“嗯,他算得上奇人了。” “你说铜臭,这点我不赞成,”田蒿说道:“这士林中人看不起商人,觉着商人斤斤计较,只以挣银子为目的,其实,士农工商,这四大行业,缺一不可,博闻兄,无论王家,还是齐王,他们不一样在经商吗,这满天下那个门阀世家没有经商,还有那些藩王,谁家没开酒楼客栈,家家都有。” 傅宪沉默了会,点头承认,但又反驳说:“目的不一样,他们经商是为了保证家里的开支,同时作更多有益天下之事。” 田蒿没有与他争辩,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压根就无法改变老友的观点,用不着在这上面浪费口舌。 “听说皇上有意调整尚书台,让蓬柱延平郡王和顾玮入尚书台,是这样吗?”田蒿问道。 “你不知道这事?”傅宪很是意外,看着田蒿,田蒿有些茫然:“当然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 “松涛兄,你可真是人在俗世,心已离尘,”傅宪无奈的叹道:“这事早已经传遍帝都,只是被潘大人挡回去了,太后也出面了,唉,这潘链虽然是庸才,这事做得还不错。” “潘链?”田蒿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这人恐怕将来没有善终。” “呵呵,所见相同,”傅宪笑道:“小马拉大车,此人贪婪无度,毫无风骨,要不是太后,恐怕皇上已经将其拿下。” 说到这里,傅宪趁着酒劲,靠近田蒿低声说:“我听说有人已经准备弹劾潘链了。” “有人?博闻兄,不要说一半藏一半。”田蒿目光一闪,心中暗暗震惊,佯装不悦的说道。 傅宪呵呵笑道,两个人喝了三坛酒,酒劲上涌,他不由摇摇头,赶紧喝了几口茶,然后才说:“你常年在渤海,对帝都的事不了解,这潘链本没什么本事,还不如他弟弟潘冀,按理,潘链该谨慎小心,可他偏偏却很张扬,倒是潘冀又小心过甚,潘家两兄弟若是在尚书台互相配合,倒挺不好对付,可偏偏潘冀有隐退之心,要退出尚书台,潘链在尚书台便孤掌难鸣。” “那皇上要召顾玮入尚书台,岂不是助长了潘链的权势,那潘链为何要反对?”田蒿很是纳闷,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句誕顾玮在扬州主持盐政革新,名义上是句誕为首,可实际上是顾玮在掌控,可顾玮在扬州搞这个盐政革新时,却不听潘链的,所以,这次顾玮不能入尚书台,我看潘链的意思就是要敲打他一下。” 田蒿不由摇头,他对朝廷内的这些勾心斗角没有丝毫兴趣,不过,寒夜无事,聊聊也无所谓。 “不过,最近朝廷的焦点在扬州刺史盛怀去留上。”傅宪说道:“顾玮上疏弹劾盛怀,皇上有意罢免盛怀,被潘链劝下,甚至惊动了太后。” “盛怀?潘链还为盛怀出面!”田蒿很是惊讶,傅宪笑了笑:“我看,盛怀多半是送了银子。” 田蒿不由哈哈大笑,连连摇头,傅宪鄙夷的说道:“这潘链倒底是小家子出身,什么银子都敢拿,哼,总有一天,他会被银子埋了。” 傅宪这样说时,丝毫没有考虑到,傅家比起潘家来说,低了不止一个档次,田蒿也没点破,笑呵呵的直点头。 俩人越说越高兴,慢慢的月上中天,院子更加宁静,田蒿有些撑不住了,傅宪要回去,田蒿一点不客气,拉着他同床而眠。 院子里安静下来,田耕抱刀坐在房间里瞌睡,他们四人分批守夜,若不是天气过于寒冷,他应当守在院子里,现在他只能守在屋内,可由于赶了太远的路,他也很疲惫,只是在强撑。 墙头突然冒出两个人头,四下张望后,悄无声的落在院子里,俩人迅速躲在墙角,过了会,从墙上又下来两个人影,同样悄无声的跳入院子。 房间里,柳铁睁开眼,来人动作虽轻,可瞒不过他的耳目,他眉头微皱,这些人想要作什么?他无声的起身,走到窗户前,借着月光向外看。 几道人影迅速扑到对面,两个人伏在田班的门外,俩人堵在田耕等人的门外,三人在田蒿的门外。 这几人显然事先调查得很清楚,准确的找到田蒿和傅宪的房间。 柳铁不用想就知道下面的步骤,先是捅开窗户,然后发迷香,再进去。 就在这时,在田班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呵斥: “小贼大胆!” “咔嚓!”一道身影穿过窗户,身形刚落地,便又腾身而起,手中长剑闪烁,划出一道寒光,直袭田蒿门外的黑衣人。 在田蒿窗户外的黑衣人刚转过身,剑影已经到跟前,黑影临危不惧,斜斜的飘出数步,他身后那人反应很快,纵身上前,将寒光挡下。 叮,叮,叮! 兵刃连续交击数下,黑衣人被震退数步,就这数息间,田耕也冲出来,可刚到门口便被两个黑衣人给拦住。 黑衣人被震退后,寒光的主人落在田蒿门前,柳铁这才看清,原来是田蒿客人的护卫,这护卫显然是匆忙出来,穿着单薄的里衣,手提长刀,拦在门前。 田班同样被惊醒了,他刚从床上下来,便有两个黑衣人冲进房内,雪亮的刀光匹练杀到,田班来不及拔刀,就用刀鞘挡开来敌,三人就在房间里战成一团。 田蒿的几个护卫都醒来了,冲出房间,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柳铁看着院子里的战团,守在门口的护卫修为显然要比黑衣人高一筹,将两个黑衣人的攻势一一挡下,屋里的情况看不清,估计田蒿俩人已经吓傻了。 这些黑衣人是些什么人,他也猜到了,可他弄不清楚,黑衣人是来杀田蒿还是他那位客人。 柳铁是柳寒的亲随,与他一块闯过很多风浪,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其中一样便是,与他无关的事,绝不插手。 端把椅子坐在边上看戏,谁也不搭理。 柳铁站在窗户前,隔着薄薄的窗户纸,看着院中的激战,这时从乙字房又有两道人影跃上墙头。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刺杀朝廷命...哎哟!” 话还没说完,那人便一头栽下墙头,另一人大怒挥刀向墙角杀去,与一个娇小的身影战成一团。 “呵呵!好热闹!让路!” 一条大汉月亮门大步流星走过来,大汉手提双锤,一路走来,黑衣人闪到一边,大汉径直向田蒿房间走来。 守在门口的护卫面容肃然,两个黑衣人闪到一边,大汉走过来,毫无花俏的一锤砸下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临阵求助 守在门口的护卫目光一闪,脸上闪过一丝青气,长刀硬架,当! 兵刃相交,发出一声巨响,护卫身形微晃,铁锤大汉倒退两步,大汉咦了声,仅露的双眼露出惊讶之色,战意在双目中熊熊燃烧,大喝一声,踏步上前,高举重锤再度直直落下。 护卫眉头微皱,刚才一下,已经试出这大汉的功力,这大汉的功力看上去并不高,可天生神力,锤重势大,每一锤都实打实,这里空间狭小,他不能退,不能让贼人冲进来,他只能硬挡硬架。 田蒿和傅宪已经被惊醒,有些紧张的看着外面的拼杀,俩人都提着宝剑,神态十分紧张。 “你们是什么人?”傅宪厉声喝问。 “要你命的人!” 院子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咔嚓,一个黑衣人正要破窗而入,夜空中忽然传来破空声,那黑衣人闷哼一声,胸口冒出个箭头,箭头依旧闪亮,半响才滴下一滴血。 “哼!” 一个人影站在墙头,张弓搭箭,冷冷的看着院子里激战的人群,黑衣人大骇,两个黑衣人不约而同的战团中脱离出来,舞刀遮体,冒死向上面冲去。 弓弦再响,正冲过去的黑衣人闷哼一声便落下来,另一个黑衣人则冲上墙头。 “下去!” 一声呵斥,弓箭手旁边出现一个身影,一刀将黑衣人劈落,黑衣人大骇,刀光散乱,可弓箭手却没有追杀,相反身形忽然向边上移动,转身向侧后射出一箭。 “咯,咯...!” 一串略微有些稚嫩的笑声在院子那边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空中一个转折,避开了弓箭,落在弓箭手的边上,刚落下,便瞬间展开攻击。 弓箭手丝毫不乱,以弓背迎敌,背上的箭壶里插满弓箭,月光下,柳铁认出是那两个军官。 隔壁乙字院也有打斗声传来,柳铁略想想便明白,那一定是傅宪的护卫正与人交战。 “啊!” 院子里的战斗更趋激烈,黑衣人倒下了两个,而田蒿的四个护卫也倒下了一个,傅宪的护卫依旧严守在门口,铁锤大汉依旧毫无花俏的一锤一锤的猛砸,俩人战意越来越高。 田班杀出围堵,冲到窗户边上,与傅宪的护卫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窗口。 “不用担心,我的护卫很快便能过来。” 傅宪慢慢平静下来,冲田蒿说道。 田蒿更早就平静下来,他在渤海郡曾经受到过类似的刺杀,可今天,他却想不明白,是什么人要暗杀他。 “博闻兄,这些人是冲你来的?”田蒿试探着问。 傅宪迟疑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田蒿思索片刻,上前一步,大声喝道:“都住手!” 院子里激战依旧,田班和傅宪的护卫依旧紧盯着黑衣人,铁锤大汉压根不理会,上前又是一锤,冰冷刺耳的交击声让田蒿忍不住皱眉。 “住手!”田蒿再度叫道,他不是没有修为,不过,他的修为很低,只有武徒下品境界,他对修为并不感兴趣,但对经商却颇有兴趣。 黑衣人略微迟疑,可依旧没有停止攻击,傅宪走到窗户前,从田班的缝隙中向外看去,黑衣人占据了优势,田蒿的护卫被分隔开来,在院子各处陷入苦战。 “诸位!”田蒿大声叫道:“在下田蒿,不知得罪了那路好汉,以至漏夜来访,还请好汉告知缘由!” “哼!”三条人影从天而落,这三人出现在院子后,其他黑衣人不约而同加紧了进攻。 “都住手!”三人中为首的黑衣人大声吩咐道,占据上风的黑衣人,慢慢退下,可依旧占据要位,将田蒿的护卫隔开。 田班喘口气,傅宪的护卫让开半个身子,田蒿走到门外,田班不由大急,连忙叫道:“二爷,小心。” 田蒿毫不在意的说:“没事,”然后看着黑衣人说道:“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既然蒙面,就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二爷这话问得奇怪,”黑衣人哈哈大笑道:“不过,今夜之事与阁下本无关系,我们是想向傅先生要件东西。” 田蒿微微感到意外,扭头看着傅宪,傅宪的脸色苍白,他心里恍然,他本来就纳闷,傅宪千里迢迢跑到王家去干什么,看来其中必有缘故。 “二爷若行个方便,在下保证,不动二爷一丝一毫。”黑衣人说道。 田蒿想都没想便摇头:“这不可能,博闻兄是我几十年的朋友,我绝不会看着你们对他下手,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与博闻兄有什么仇吗?” “二爷既然要插手这事,那就没什么说的,”黑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冷冷的说道。 “且慢!”田蒿说道,他的目光迅速扫了眼院子,对方准备很充分,傅宪的护卫除了身后的这个贴身护卫外,住在乙字号院子的恐怕都被对方缠住了,墙的那边正传来阵阵杀声。 黑衣人正准备冲上来,听到田蒿的声音,身形微顿,黑衣人首领看着田蒿,就象猫看着老鼠似的。 为了今晚的行动,他们从傅宪离开王家便开始跟踪,一直跟到这里。 要说傅宪或者说王家和齐王对他的安全十分小心,他离开王家时,身边不但有齐王的护卫,还有王家的,到前天才王家的护卫才离开,他们也在今晚才采取行动。 田蒿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可他依旧很有把握,这个小镇距离县城有十多里,镇丁没什么战斗力还没几个人。 现在局面都在他控制下,没有意外,也不会有意外。 所以,他看不出田蒿能作什么,也很想知道田蒿能作什么。 “吴兄!吴兄!”田蒿突然冲对面叫道,黑衣人看着柳铁的房门,这间房的门始终关着,按照他的记忆,这个房间的人是一个从幽州回来的客人。 柳铁出现在门口,平静的看着田蒿。 “田某请吴兄保护,”田蒿毫不迟疑的说:“一千两银子,吴兄觉着如何?” 柳铁和黑衣人都愣住了,傅宪眉头微皱,忽然想起,连忙叫道:“傅某也出一千两。” 柳铁心念电转,还没等他开口,那黑衣人已经冷冷的说:“这可真是人为财死,朋友,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田蒿打断他的话,说道:“吴兄,今日之事后,你将得到田家的感激,有什么要求,我田家都可以满足。” “还有齐王的!”傅宪也叫道:“壮士,若能出手相助,我可以保荐壮士到齐王麾下任职。” “金钱美女,价格够高的,小子,掂量掂量,”黑衣人冷笑着嘲讽道,他看着柳铁说:“今日之事与你无关,阁下若要参与,别怪我不客气!” 柳铁没有言语,刚才他们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傅宪是齐王下属,此行与王家有关,这让他怦然心动。 这次北上,事前,柳寒有吩咐不要招惹王家,所以,他刻意回避与王家有关的事,但他忽然想到,柳寒没有吩咐说不能探查王家的动向,若能借此机会探查下王家的动向,不也是件好事! “当官!我没兴趣。”柳铁缓缓说道,田蒿不由大喜,连忙说道:“不管什么,只要吴兄开口,我田家必定满足。” 黑衣人神色一变,冷笑道:“小子,我提醒你,别要钱不要命!” 柳铁同样冷漠的答道:“这是我的事,不过,田兄,一千两就足够了,在幽州,走一趟大漠也不过挣几十两而已。” “好!”田蒿大喜,柳铁的修为明显比那两个军官高,怎么说也有武师水准,这等于平白添了一大强助。 “不知死活!”黑衣人依旧很有把握,到目前为止,情况都还在掌握中,他们三个生力军还没投入战斗,就算多一个柳铁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没等他下令开始进攻,柳铁的身影一晃便到了田蒿的门前,傅宪的护卫微微迟疑没有让路,柳铁眉头微皱,也不说话,那护卫就觉着一股大力袭来,他忍不住后退两步,待站住才发现自己已经退进屋内。 柳铁转身守在门口,缓缓抽出长刀,指着铁锤大汉,冷哼道:“你先来!” 铁锤大汉先是一愣,随即咧嘴无声大笑,战意瞬间高涨,他上前一步,就象刚才一样,直挺挺的,毫无花俏,挥锤击下。 铁锤裹着寒风,扑向柳铁的脑门,柳铁面无表情,就这瞬间,他至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将大汉斩于刀下,可他并不想杀人,这些人与王家和齐王作对,那么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盟军。 长刀微微上扬,看上去是要用刀刃劈落铁锤,铁锤大汉更加兴奋,眼看着刀锤便要相交,身后传来叫声:“小心!” 就在这时,柳铁手腕微动,刀尖变成了刀面,一声巨响,铁锤大汉浑身一振,虎口裂开,铁锤脱手飞出,铁锤大汉大骇,急忙后退,身后的两个黑衣人连忙冲上去,刀光飞舞,要掩护铁锤大汉。 柳铁冷冷的喝道:“来得好!” 话声未落,长刀诡异的划出一道弧线,两团刀光忽然湮没,就象华丽的彩球,被戳了个洞,迅速消散。 两个黑衣人踉跄倒退,好不容易站稳,再看柳铁,依旧平静如水,压根没有看他们,长刀遥指对面的黑衣人首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退兵之后 黑衣人首领目光凝重,缓缓抽出刀来,他身边的俩人随即与他站成一个三角形,三人互成犄角。 柳铁压根不搭话,大步上前,离黑衣人首领还有数步之遥,一刀劈下,刀光带出一道白色匹练,刀气脱体而出。 黑衣人大骇,他不由自主向后连退数步,他这一退,身后的俩人立刻散开,从两侧向柳铁冲来。 柳铁大步上前,刀势未尽时,又是一刀劈落,这后一刀,加上前一刀,刀势更盛,黑衣人首领不敢硬接,再度后退。 左右两边,刀锋霹雳而至,柳铁依旧面无表情,身形却突然怪异的晃了,就这晃一下,左右袭来的刀锋,立时落空。 两黑衣人惊恐莫名,此时,俩人刀势已尽,柳铁若在此时反击,俩人必然难以幸免。 铁锤大汉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看出危机,俩人不顾一切的挥刀杀来,这俩人的修为更低,但俩人却成功的阻拦了柳铁一瞬间。 激战中,一瞬间就够了,铁锤大汉醒悟过来,他的右手虎口裂开,血淋淋的,但此人天性悍勇,左手挥锤,悍不畏死的冲上来。 一前一后,两声巨响,前一声,是黑衣人首领看到危机,强硬的挥刀挡下刀势,虽然他连退了数步,两刀相交之下,他的内息一阵翻涌,让他难受无比,右手手臂一凉,右袖已经被震碎,右臂光秃秃的。 后一声巨响,柳铁收刀回来,单臂隔开铁锤,铁锤大汉腾腾倒退数步,铁锤脱手飞出,左手虎口再度裂开。 来不及细想,甚至来不及等内息平稳下来,黑衣人首领大喝一声,纵身上前,冲柳铁便是一刀。 面对这一刀,柳铁终于退了一步,黑衣人首领刀势还未展开,便往回收,柳铁没有追击。 在外人看来,柳铁连续数招,震开铁锤大汉,逼退黑衣人首领,连续挡开四个黑衣人的连续攻击,所用的招法各不相同,招与招之间的转换,令人匪夷所思,这个时候退一步,当不为过。 可实际上,柳铁的目的是让黑衣人知难而退,若真要厮杀,就不是这样了,第一招便可以将铁锤大汉斩于刀下,这一轮下来,黑衣人至少要死三个。 田蒿修为不高,他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奥妙,可很显然,柳铁以一敌六,依然占了上风,要不是这六人个个悍勇,不畏死的拼杀,恐怕已经有人倒在柳铁刀下,他禁不住心花怒放。 傅宪则更差,压根没有丝毫修为,根本不知道柳铁展现出的修为有什么,可也知道柳铁虽然以一敌六,依然占据优势,他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黑衣人首领没有想那么多,柳铁虽然退了一步,可他的感觉依旧不好,非常不好,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厮杀经年,经验无比丰富,可柳铁给他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他不敢有半分疏忽。 柳铁眉头微皱,身形晃动,突然冲出包围圈,在院子里游动,就听见一连串的兵刃响起,每响起一次,必定有黑衣人惊慌的叫声。 黑衣人首领大惊,顾不得攻击田班和傅宪的护卫,与身后的两个黑衣人赶紧追击。 可三人的身法显然不如柳铁,始终只能追在柳铁身后,田蒿开始还不明白柳铁为何突然啥他不顾,转身杀到院子里去了,可看到黑衣人首领三人惊慌追上去,这才明白。 柳铁转了一圈,回到房门前,黑衣人首领追了一圈,也回到房门前,再看院子里形势已经大变,原本散在各处的护卫,现在聚集在一起,三个人组成一个小小的三角阵型,抵抗力明显增强。 傅宪的护卫松口气,刚才柳铁突然离开,让他瞬间十分紧张,若是黑衣人首领三人强攻,他真没信心守住。 看到柳铁回来,傅宪的护卫松口气,悄悄后退两步,退到屋里,贴身保护傅宪和田蒿。 整个战局在柳铁出手后,忽然之间逆转了,很显然,黑衣人想要拿下,几乎不可能了。 黑衣人首领平息下内息,愤怒的盯着柳铁,犹豫半响,黑衣人首领森然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若有缘江湖再见。” 柳铁冷冷的说:“要打便打,何必啰嗦!” “好,青山不改,将来若有缘,咱们再较量!”黑衣人说完挥手道:“咱们走!” 黑衣人慢慢退走,黑衣人首领三人对柳铁摆出防御队形,始终警惕的盯着柳铁,不敢有丝毫懈怠。 “别让他们跑了!”傅宪突然叫道,没等田蒿阻止他,他便冲着柳铁叫道:“快拦住这些贼人!” 柳铁压根没动,傅宪非常生气正要冲过去,田蒿一把抓住他,傅宪想要甩开田蒿,田蒿低声在他耳边说:“博闻兄,敌强我弱,这样停好,今晚已经够幸运了。” 傅宪惊讶的扭头看着他,田蒿郑重的冲他点点头,黑衣人首领带着人退出了院子,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柳铁扭头看着傅宪,又看看田蒿,然后才沉声说:“银子!” 田蒿微怔,随即露出笑容,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交给柳铁:“吴兄,干脆你送我到邺城,我再加一百两。” 柳铁略微思索:“成交!” 田蒿大喜,傅宪轻蔑的看着柳铁,柳铁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便要回屋,傅宪在身后问道:“你为什么要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柳铁头也不回的答道:“大漠上,即便遇上马贼,能不打最好不要打,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也是。” 傅宪开始还没懂,田蒿已经懂了,这样打下去,就算将黑衣人留下,自己这边也是伤亡惨重,他不由在心里埋怨,傅宪这不是多事吗,明显的敌众我寡,自己这边也就柳铁修为高强,若柳铁被缠住,他们今晚能不能平安过去,还未为可知。 柳铁说完便径直走了,傅宪气得满脸通红,看着他的背影,哆嗦着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博闻兄,”田蒿只好出面劝道:“你不懂江湖人啊。” “怎么啦?”傅宪冷然问道,田蒿叹口气,将一把椅子扶起来,幸存的三个护卫过来,守在门外,田班低声询问,田蒿的四个护卫居然都活下来了,不过有两个负伤,一人重伤,只是在咬牙坚持。 随傅宪过来的两个护卫,死了一个,剩下那个很自觉的退到门口。田蒿看着傅宪解释道:“你没与江湖人打过交道,都以为江湖人好勇斗狠,其实不然,江湖人并不是这样,相反,若不打,他们也尽量不打,刀剑无眼,那怕宗师也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说到这里,他忽然眼前一亮,抬头问道:“你觉着这位吴兄有没有宗师修为?” 那护卫微怔,这才明白是问自己,他略微想了想,摇头说:“在下不知,不过,他至少在上品武师境界。” “你的修为是什么境界?”田蒿问道。 “小的刚踏入武师初品。”护卫恭恭敬敬的答道,踏入武师境界时,他十分兴奋,可今天却让他很沮丧,那铁锤大汉最多也就武士中品修为,可仗着天生神力,一锤一锤的砸来,他却毫无办法,可柳铁只凭单刀便将对手震飞,仅凭这一手便比他高出不知多少。 正要说,那两个军官过来,为首的冲傅宪抱拳施礼:“大人!” “你们是?”傅宪纳闷的看着他们,为首的军官正是被柳铁摔出去的那人,那军官抱拳说:“小将,鹰卫小队长高鹏,护卫大人来迟,请大人恕罪。” “鹰卫!”傅宪松口气,这鹰卫是齐王卫队,鹰卫的规模不大,只有八百人,但每个人都是从军中挑选的悍勇之士。 “王爷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命小将带人暗中护卫。”高鹏答道。 “王爷费心了。”傅宪感激的叹道,田蒿却微微皱眉,心中立时感到不妙,傅宪看来没说实话,他此行决没那么简单,否则齐王不会派人暗中保护。 “那边伤亡大吗?”傅宪问道,他的随从都在乙字房,刚才那边杀声整天,贼人在那边投入了不少的力量。 “不大,贼子的主力在大人身上,那边只是牵制,”高鹏答道,他此刻心里也很是沮丧,他被贼人牵制住了,始终杀不过来,要不是柳铁出手,事情不堪设想。 傅宪松口气,转身对田蒿说:“我过去看看。” “小心点。”田蒿没有劝阻,简单的提醒道,高鹏犹豫下说:“大人暂时留在这里为好,贼人虽说退走了,可难保有什么后手。” “贼子都是什么来历?”田蒿问道,高鹏摇头说:“他们伪装成江湖卖艺班子,看不出来历,我们虽然杀了几个,可尸体也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向那退走了?有人跟上吗?”田蒿又问。 高鹏迟疑下摇头,贼子退走,已经让他们满足了,那还敢派人跟踪,再说了,战事过去,事情很多,那还有时间去管这些。 “天啊!这还让不让活了!” 一声惨叫,众人扭头看去,掌柜的战战兢兢的出来,看到乱七八糟的院子,被破坏的房间,忍不住哭天抹泪。 “把掌柜的叫来!”田蒿吩咐道,护卫将掌柜的叫来,田蒿温言问道:“你先别哭了,这里的损失,我负责,”说着他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的,掌柜的满心感激的接过来,连声道谢。 “镇子晚上关门吗?”田蒿问道,掌柜的点头:“关,怎么不关,流民那么多,不关,满大街都是流民。” 田蒿扭头看了田班一眼,田班转身出去,过了会又进来,站在门边,给田蒿使个眼色。 “这镇上还有几家客栈?” “就前面的董家客栈,咱们这镇子靠近码头,一般在这过一夜,第二天便到渡口过河。” 掌柜的拿了银子,将镇上的情况和盘托出,田蒿唯恐有所缺失,耐心的一一详细询问。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里长李翼 黑衣人退走了,连夜出镇,镇子虽然关门了,可这矮小的镇墙,压根无法挡住这些有修为的江湖人。 “他们走了。” 忙碌中,柳铁回来只告诉了田蒿四个字,然后便径直走到一边,很负责的担起护卫的工作。相反,田班派出的田耕在镇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黑衣人的踪迹,对这情景,田蒿只得无奈的苦笑。 “那边的情况怎样?”田蒿过去问柳铁,他隐隐有些担心,黑衣人是冲傅宪来的,今晚没有得手,后面的路上会不会再次动手,这是个问题。 但,田蒿最担心的是,傅宪这次去见王家那位老祖宗,倒底是为什么?还有,这些黑衣人的身份是什么?江湖人还是内卫? 想到内卫,田蒿就不寒而栗,如果内卫插手这事,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田家有必要参与吗?或者说田家能抽身事外吗? “没事。”柳铁的回答很简单。 忙碌一夜,快天明时,田蒿才在柳铁的房间里休息了会,他的房间让给了田班他们,柳铁将房间让了出来,自己守了半夜。 第二天,傅宪再度过来,他对柳铁似乎很不满,柳铁也不理会,很负责的守在田蒿三丈之内,其他一概不理会。 “老弟,你给我说实话,你上王家到底作什么了?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田蒿问道。 傅宪苦笑下:“松涛兄,能有什么,先齐王与王家老祖宗便交好,天下皆知,王爷接位后,与王家交往,有什么奇怪的。” 说到这里,顿了下,他又补充道:“那些黑衣人,我也很想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田蒿心里苦笑,傅宪摆明不愿说实话,这让他更加担心,但田家与王家与齐王能摆脱关系吗?他现在就想赶回家去,问问田文,田家与王家倒底有多少纠葛。 不过,不管田文的回答是什么,田蒿也清楚,田家与王家是很难掰清楚的,上千年了,冀州的这些门阀世家早就通过婚姻等利益纠缠在一起,要想完全分开,很难很难,不脱层皮,压根不可能。 田蒿与傅宪说了会话,傅宪看出田蒿困顿不已,便告辞走了,田蒿很干脆的躺下睡觉。 快中午时,田班回来了,告诉田蒿,昨晚降温,今天河道已经冻上了,估计再过一天,便能冻结实。 田蒿没办法只能再等一天,他本想去青楼,可田班阻止了他,提醒他,那些贼人明抢不行,万一来暗杀,那就更可怕了,田蒿觉着此言有理,尽管那些黑衣人不是冲自己来的,万一迁怒到自己,自己也用不着去触这个霉头。 田蒿试图与柳铁说话,可柳铁话不多,多数时候都是他说了半天,柳铁最后回了两三个字,让他很是无奈。 掌柜的天亮之后便叫了几个木匠过来修缮被破坏的门窗,由于死了几个人,镇上的里正带人前来询问,看到田家的家徽后,里正赶紧上前问安,在冀州,不记得几个千年世家的家徽,不管什么官都当不长。 里正是个三十来岁的粗豪大汉,腰间还挎着把厚背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话嗓门也挺大。 田蒿问了下他的名字,里正回说叫李翼,田蒿微怔,又问是不是陶观李家中人,李翼摇头说:“不是,小的是本地人。” 田蒿轻轻哦了声,随即笑了笑,心说陶观李家的人怎么会在这当个小小的里长。 里长不是朝廷命官,这一级的官员都是县府自己任命,费用也是乡里自己筹集,里长不但要负责地方的税收,还有负责地方的治安,家长里短,事情繁多琐碎,收入还不高,门阀士族子弟是看不上这个职务的。 陶观李家是陶观县的李氏门阀,属于下品士族,这三旗镇属陶观县所辖,故而田蒿有此一问。 “田先生,是否要报官?”李翼试探着问道,神情有一丝忧虑。 田蒿理解的摇头:“不用了,报官恐怕也查不出来,徒增麻烦,还是不要了。” 李翼松口气,这大冷天的,上报到县城,县里再派人前来,再加上拘押证人,协助破案,这麻烦大了去。 李翼问完后,扫了眼柳铁,柳铁十分平静的站在边上,长刀抱在怀里,平静而冷漠的看着他。 “先生放心,我一定将那些贼人找出来。”李翼说后,冲田蒿施礼,转身带着两个镇丁走了,整个镇上只有八个镇丁,负责镇上和四周乡邻的治安。 “这人的修为不错。”柳铁突然开口说道。 田蒿微怔,扭头看着李翼宽宽的背影,随即笑了笑,没有在意,田班去给战死的家丁卖了口棺材,准备将他的尸体拉回邺城。 “你这人无趣。”田蒿对柳铁说道。 柳铁淡淡的答道:“有趣的人死得快。” 田蒿愣了下,看着他皱起眉头,随即苦笑着摇头。 傅宪没有再过来,田班悄悄过去看,傅宪他们将死了的护卫埋在了附近的田里。 柳铁轻轻叹口气:“希望他们能挖深点,否则要不了三天,尸体就会被挖出来,吃掉。” 田蒿大为震惊,脱口而出:“不可能!” 柳铁没有与他争辩,闭上嘴保持沉默,田班却低下头,半响,田蒿才长长叹口气:“怎么会这样!” 这两句话让田蒿的心情糟透了,再无聊天的兴趣,回到房间,让田班取来一坛酒,也叫其他人,自己在房间里自斟自饮。 一夜过去,第二天,田班亲自去探查,中午十分回来告诉田蒿,河面已经冻结实了,他亲自牵马试过,可以走到对岸。 田蒿温言当即决定第二天就走,当晚,傅宪又过来了,依旧带着一坛酒,他这两天也同样在院子里,那都没去。 喝到一半,田班在门外报告,说李翼求见,田蒿微怔,他没想到李翼居然会再来,便问有什么事,田班说是为那些贼人来的。 “哦,难为他了,请他进来吧。”田蒿很是意外,没想到这李翼居然真的跑去找贼人了,更没想到还找到了。 “你找到那些贼人的巢穴了?” 李翼进来,田蒿没等他施礼,劈头便问,李翼沉稳的答道:“找到了,就在距离这里八十里的九峰寨。” “九峰寨?”傅宪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九峰寨并不山寨,”李翼解释道:“是鸡泽湖边上的九个村子,这九个村子很近,自然形成了九个寨子,我们本地人那为九峰寨。” 傅宪明白的点点头,随即问道:“那这些贼子是什么人?” 李翼摇摇头:“还没查明白,不过,领头的姓史,我悄悄潜入进去,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冀州人,倒有些象江南的。” “江南的?你确定?”傅宪神色微变,李翼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 傅宪神情慢慢缓和下来,眉头却皱得更紧,不是冀州的,那很可能不是内卫,只要不是内卫,事情便好了三分,可江南口音,这些贼子都是什么人? “大人,要不要调兵前去进剿?”李翼见俩人都没说话,便小心的提议道。 “调兵?”田蒿更加意外的看着他,李翼点点头,田蒿扭头对傅宪说:“博闻兄,我可没兵可调,你看呢?”傅宪抬头正要开口,忽然口气一转:“算了,明天便过河了,这里不是齐国,我手下就这几个人,”说着看着李翼说:“你费心了,辛苦了。” 李翼非常失望,田蒿呵呵笑着,拿出张银票扔给李翼,李翼神情微变,但依旧将银票接住,施礼道:“多谢先生。” 李翼转身出去,到了门外轻轻叹口气,忽然心念一动,身形迅速向边上闪开,再回身,柳铁站在边上,依旧抱着刀,冲他微微点头。 李翼警惕的看着他,柳铁淡淡的说:“你的修为不错,有没有兴趣随我南下?” “随你南下?你是什么人?”李翼有些羞愧,柳铁只是气机微露,自己却被惊吓闪身,在外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可在高手眼中,他已经输了一招。 他立刻断定,这人是他离开师门,行走江湖以来,遇上的修为最高的人。 “在下马铁。”柳铁答道。 李翼苦笑下抱拳说:“家母年老,在下不敢轻离,还请兄台原谅。” 柳铁没有再劝,李翼失望的离开,走到院子门口,耳中忽然传来柳铁的声音:“李兄若有意,将来来帝都,到有思客栈,告诉掌柜的,找我马铁就行,另外,带上你母亲也行。” 李翼闻言,身形微怔,这是传音入密,以他的修为也可以办到,但绝对传不了这么远,他略微迟疑,转身冲柳铁抱拳,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柳铁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意,这人是个人才,在这小镇上,可惜了。 很显然,无论田蒿还是傅宪都没有进剿报复的意思,柳铁知道,这两人都不想将事情闹大,傅宪身上有秘密,他此行肯定不简单,联想到黄河水道争夺中,齐王公然派人帮助王许两家,这说明,齐王与王许两家说不定有什么密约,但他们密约了什么呢?傅宪身上的秘密是什么呢?那些人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呢? 一连串问号在他脑海中浮现,唉,可惜自己没有主子那脑子,要是主子在,肯定有办法搞清楚。 傅宪和田蒿似乎将事情又忘了,俩人一直聊到晚饭后,直到掌灯才傅宪才离开。 下午,柳铁让田班替换了自己,自己找了个房间睡了会,晚饭时才起来,吃过晚饭后,他依旧继续休息,到半夜十分,他才接替田耕,值守下半夜。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窃案 月,昏黄,寒风刺骨。 柳铁坐在冰冷的屋没有什么麻烦,他悄无声的飘落在屋里,内息灌注到眼睛里,漆黑的房间就象有了光亮似的。 他无声无息的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傅宪,傅宪睡得有点沉,吐出的气息中还带着丝酒气,点了他的黑甜穴,柳铁开始搜查起来。 打开床头的包袱,柳铁忍不住摇头,主子在西域就发明了皮包皮箱,回到大晋后,在帝都便办了皮箱皮包作坊,现在帝都便有卖,各种漂亮的皮包成为女人的新时尚,而那些客商则更喜欢各种皮箱,提着皮箱比什么包袱,要方便多了。 打开包袱,里面的东西一一检视,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倒是有个小瓷瓶,引起他的注意,里面有个蜡封的药丸,他略微想了想便将药瓶揣进怀里,思索片刻又将那叠银票收起来。 仔细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柳铁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些东西肯定不是那伙贼人的目标,他们倒底在找什么呢? 他看了会,将目光锁定在傅宪的枕头下,他轻轻的将傅宪的头搬开,向枕头摸了下,果然摸到一个信封,他将信封揣进怀里,然后将傅宪搬回来,准备将包袱收拾好,略微迟疑下,他又放弃了。 闪身上了屋道。 “什么东西?”田蒿问道,傅宪摇摇头,垂头丧气的坐在,显然不肯说,田蒿深吸口气,也不追问内容,又问道:“怎么丢的?贼子怎么进你房间的?” 傅宪摇摇头,失魂落魄的反复念道:“我怎么向王爷交代!怎么向王爷交代!” 田蒿见状也忍不住着急:“博闻兄,你别着急,好好想想,你放在那了?” 说着,忽然想起,连忙冲外面吩咐道:“田班,让马铁过来。” 傅宪两眼无神,茫然的不知所以,田蒿给他倒了杯茶。 “你先喝口茶,别着急,好好想想。” 傅宪喝了口茶,依旧没有说话,田蒿叹口气,走到门口,将随他过来的护卫叫来,那护卫正好是昨天那护卫,问了下情况。 护卫告诉他,昨晚进贼了,贼子是从屋道,柳铁点点头,抬头望着隔壁的丙字院,这院子便是大通铺,院子里并不杂乱,旁边便是马厩。 检查完后,四人回到院子,柳铁首先开口:“飞贼的修为还不错,从外面进来的。” 李翼将掌柜的叫过来,问道:“昨晚丙字院住的都是什么人?” 掌柜的苦笑下摇头:“没人,前晚那伙卖艺的跑了,这院子昨天就没人。” 那晚袭击傅宪的便是住在丙字房的三个江湖豪客和那帮卖艺的江湖人,另外还有四个客商。 自从出事后,掌柜的多了个心眼,没再让丙字院住人,打算等傅宪他们走了后再说,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在掌柜的眼中,这傅宪就是个灾星! 柳铁和李翼走到院子前,在墙头看了半天,找到一处极小的痕迹,又在墙的另一面找到了一根折断的枯枝,断口是新的。 “飞贼是从外面进来的。”李翼叹口气说道,这下就难办了,这飞贼要跑了,上那找去。 柳铁没说话,起身看着傅宪的护卫,说道:“飞贼从这进来,从那出去。” 柳铁指着墙头的一个位置,又指了另一个位置。 “从那出来的?”田班有点疑惑,上面没什么,李翼在边上说:“对,那上面的草被压扁了。” 田班轻轻的哦了声,柳铁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跃过墙头,在乙字院也不停留,直接回到甲字院,随后,田班三人也跟过来。 “二爷,查到线索了,是从丙字院过来的,丙字院昨晚没客人,飞贼是从外面进来的。”田班说道。 “田老爷,我想问问傅大人,他丢了什么东西?”李翼上前说道,傅宪的护卫闻言便走进房间里,没一会,出来让李翼进去。 柳铁面无表情,田蒿轻轻叹口气,看来不是柳铁干的,他不怀疑田班他们,但柳铁值守下半夜,以他的经验,飞贼一般都在下半夜动手,所以,他自然怀疑柳铁,现在柳铁的嫌疑排除了。 看了柳铁眼,柳铁依旧那么木讷,面无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 “马车套好好了?” “已经套好了。” “把行李放上车。”田蒿吩咐道,扭头看看房间,轻轻叹口气,这傅宪丢重要东西,估计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柳铁神情冷漠,耳朵却竖起的,他注意听着屋里的谈话,果然,傅宪没有说丢了什么东西,只承认丢了几百两银票,另外还丢了一个小瓷瓶装的丹药,这是送给王爷的丹药。 李翼出来后又向柳铁和田班了解了昨晚的情况,自然什么都没了解到。 “博闻兄,想开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王爷想必会谅解的。”田蒿轻轻叹口气,傅宪神情灰败,微微摇头,田蒿再度叹口气,拱手施礼道:“那我就告辞了。” 傅宪抬头看着他,张嘴欲言,最后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尚书台议饥民(上) 这个冬天很冷,京兆府每天都在郊外收拾一批被冻死的流民,寒风刮来,陈宣忍不住打个寒颤,将皮袍紧了紧。 粥棚并不大,三口大锅正在熬粥,两个衙役正奋力搅动,看到陈宣过来,衙役赶紧停下,过来施礼请安。 “粮食还够吗?”陈宣看着四周的流民,流民都穿着破烂不堪,面黄肌瘦的,直勾勾的盯着冒热气的大锅。 “可以管十天。” “十天!”陈宣微微点头:“粮食没了,要及时到粮库领,记住不能再饿死人了。” “大人放心,只要有粮食,属下保证不会再饿死人。” 陈宣在心里苦笑不已,这段时间,老天持续大雪,京兆府各地紧急上报,各县流民冻死的不少,有御史上疏弹劾他救灾不力,坐视饥民冻饿而死,可这些御史那知道,他早就上疏,请朝廷拨给钱粮,特别是粮食,以便赈济饥民。 可尚书台迟迟不批复,好容易在半个月前,尚书台批下来了,居然是让他自筹粮食,帝都四大粮库,七八个小粮库,要给凉州雍州提供粮食,是军粮,不能动。 帝都附近储存着天下最多的粮食,但京兆府并不是大晋产粮区,帝都的粮食都是从江南冀州荆州等地运来的。 面对尚书台的批复,陈宣十分无奈,只能上疏皇帝,请求赶快拨银子,自己上冀州或江南买粮。 陈宣对朝廷的纷争十分清楚,他感到很庆幸,他得到了前后两位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先帝将他从一个七品小官一步步提拔,将京兆尹这样重要的职务交给他;当今皇帝面对重重非议,依旧力保他,为了保全他,甚至有意派他去冀州担任刺史,这对他来说是了不得的飞跃。 京兆尹是重要职务,可一州刺史更加重要,首先是品级就不一样,京兆尹是五品,刺史则是四品,京兆尹主要负责地方治安,刺史则是一方诸侯。 可陈宣没想到,他要银子的奏疏依旧被打回来了,同样的理由,军饷还不足,那来银子赈济饥民。 陈宣忽然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故意刁难自己,他没办法只能再度上疏,城外流民持续冻死,御史弹劾,终于引起皇帝的注意,皇帝勃然大怒,训斥了尚书台,下令从少府拨银子,用来买粮,尽速赈济饥民。 对皇帝此举,陈宣非常感激,两位皇帝的重恩,他只能竭尽所能,以死报销。 饥民的情况很糟糕,除了粮食外,还有衣服,饥民普遍没有足够御寒的衣服,每天都要冻死不少。 对这个情况,陈宣一边向朝廷报告,一边召集城内的商家劝募,他也给那些门阀世家和宗室去信,请他们捐助旧衣物,可是让他失望的是,绝大多数商家都没有响应,只有聊聊几个商家捐赠了些,其中最大的还是瀚海商社捐赠的,而且还暗暗恳请他不要声张。 “还有多少棉衣?”陈宣又问。 下属苦涩的摇摇头:“棉衣早没了,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就算没饿死的,也有冻死的。” 陈宣看看四周,饥民们站在边上,有些穿着体面的人在饥民中,他们不时与那些带着儿女的饥民说话,陈宣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远处有些相同穿着的人,他们身边都有不少小孩,其中以女孩为多。 灾荒,饥荒,流民,他们的女儿是青楼的最大新鲜血液。 小孩子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裸露在外的手脚都快冻青了,惊恐不安的看着四周。 陈宣轻轻叹口气,这是他无力阻止的,这些小孩子被买走,恐怕还有条活路,若不然,能活下来的,恐怕极少。 “建几个棚子吧,也能挡挡风雪。”陈宣很是无奈的吩咐道,下属连忙答应,刚要去办,陈宣又叫住他:“多准备点柴火,对了,瀚海商社提供的煤炭,那东西便宜。” 煤炭又被称为黑石,帝都附近的山里便有,不过,在以前,谁也不知道这种石头能燃烧,可瀚海商社先是悄没声的买下山,然后便在帝都兜售煤炭,他们将煤炭打成粉末,用水挑弄,然后做成一个圆饼,还在上面打了很多孔,他们把这叫蜂窝煤。 为了推广这蜂窝煤,瀚海商社又设计了一种炉子,用这种炉子和蜂窝煤,要比烧木炭或柴火便宜多了。 现在蜂窝煤和炉子在帝都流行起来,瀚海商社挣了大笔银子,这次劝募中,瀚海商社也捐赠了一批炉子和煤炭。 “好!” 下属答应下来,看他没有进一步命令,便转身去执行。 陈宣又站了会,然后才上车,吩咐回衙。 马车穿过风雪,驶入城门,在等待进城的车队中,他看到了瀚海商社的马车队,车队有十几辆马车,车上装得严严实实的,用帆布遮盖着。 这肯定不是什么煤炭,煤炭都是用船运过来的,倒像是布匹,陈宣沉默的看着,想着这瀚海商社,这商社的主人倒是个奇才,到帝都这才几年,就干出这样大的局面,难得的是,这个商社比其他商社还多了几分善心。 快到衙门时,碰上主薄派人来告诉他,皇上宣他赶紧入宫,陈宣连忙调转马车,向宫里驶去,到宫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那等着了。 下车后,陈宣扫了眼,官员们都在寒风里守着,穿着厚厚的棉衣,依旧冻得哆嗦,低声抱怨着。 陈宣先宫门口的太监报备,太监却让他直接到尚书台,同时还不住催促,让他赶紧,皇上在尚书台等他。 陈宣闻言立刻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到赶到尚书台,在院子里看到门口的黄公公,他不由松口气。 “公公,麻烦通报下,京兆尹陈宣在门外候旨。” 黄公公微微一笑:“别急,皇上还没问呢。” 陈宣松口气,悄悄的站在边上,房间开始说话的声音还不大,可慢慢的,皇帝的声音大了。 “尚书台太放肆了!这样奏疏居然敢截!为什么不报给朕知道!你们就这样随随便便批下去!战事吃紧!不是已经调了粮食过去!帝都存粮还有多少?啊!潘链,你来回答!” 正说着,陈宣看到延平郡王也急匆匆赶来,潘链低声说了几句,陈宣没有听清楚,延平郡王也同样请黄公公通报,黄公公的回答依旧。 延平郡王松口气,赶紧过来站在陈宣身边,低声问:“陈大人,知道什么事吗?” 陈宣摇摇头,延平郡王苦笑下,这陈宣从来独来独往,从来没听说他和那个大臣有什么深交。 “你这是狡辩!你知道城外每天冻死饿死多少人吗?帝都,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每天死这么多人!你叫天下人怎么看朕!” 潘链说了几句,皇帝更加愤怒,大声打断他:“你不要事事推陈宣,陈宣手上没钱没粮,你好意思将责任推给他!” 延平郡王听后忍不住叹口气,同情的看了陈宣一眼,陈宣低眉垂目好像没听见。 听了几句后,延平郡王心里有底了,他很清楚,这段时间,朝廷围绕着京兆尹和冀州刺史扬州刺史的人选,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皇帝有意让陈宣出任冀州刺史,可冀州当地的门阀却不愿意,他们举荐渤海郡太守马任马公义,延平郡王很清楚,这是冀州的那几个千年世家,主要是王家那位老祖宗在背后推动。 相反,朝中却不断有人在弹劾陈宣,特别是最近,帝都风雪大作,冻死很多流民,要求朝廷治陈宣赈济不力之罪。 由于尚书台的抵制,皇帝的意思难以执行,可尚书台也数次上疏,提出他们的人选,皇帝也不同意,双方就此僵住了,冀州的刺史张泌免了,冀州现在无人主持,受灾的灾民只能靠各县安置。 好在各县还尽力,新漳河的水退了,各县组织人力赶在冬天之前将堤坝修好,不过,如何安置灾民,县里就没办法了,原因简单,没钱! 冀州富庶,可冀州的田地七成在门阀世家和宗室手里,冀州还要负担幽州和并州的银子,剩下的还要给朝廷,修缮堤坝已经将冀州府库的银子花干净了。 冀州也向朝廷要银子。 陈宣和延平郡王心里很清楚,皇帝这是压抑了很长时间,几个月前就该进行的人事调整到现在还没进行,这对皇帝来说,是极大的屈辱,皇帝绝对无法忍受。 “尚书台必须承担责任!这样事关重大的奏疏,你们都敢截留,尚书台要做什么!”皇帝几乎是在咆哮,屋里一遍死寂。 延平郡王轻轻叹口气,尚书台这次有点过了,按照传统,地方奏疏,除了军务,必须上报皇帝外,尚书台可以自行批准或驳回一些奏疏,天下事很多,每天的奏疏也很多,皇帝并不是每件都要过目,否则要尚书台作什么。 在大晋的历史上,这个制度常常造成皇帝和尚书台的矛盾,特别是尚书令与皇帝的关系,若和睦,皇帝便松一点;若反之,皇帝便会以此为借口,对尚书台进行反击,同时,这也是尚书台改组的苗头,在大晋的历史上,这样的事,史不绝书。 正想着,便听到里面在问:“陈宣到了吗?” 黄公公连忙进去禀报,皇帝吩咐:“让他们进来!” 陈宣和延平郡王整整官服,黄公公出来,让俩人进去。 房间里有火盆,还有暖笼,皇帝坐在暖笼边,尚书令潘链左辰和甘棠都在,潘冀照例不在,秋云也不在,在一个月前便告病,在家修养。中书监的蓬柱和薛泌,还有皇帝的布衣朋友张猛也在。 朝廷的重臣全部到场! “饥民的情况怎么样了?”皇帝不等陈宣报告,开口便问。 陈宣恭敬的回礼后,才答道:“回皇上,臣在城外设了七个粥棚,每天中午,晚上,施粥两次,饥民勉强可以维持。” “粮食还可以维持十天左右,不过,现在困难的是棉衣,臣设了些草棚,可不够,有些商家捐赠了些棉衣,但还是不够,晚上依旧会有些体弱的冻死。” 皇帝脸色泛红,神情依旧还有几分激动,听到还有人被冻死,他的眉头拧成一团:“还有没有办法?” “有,”陈宣说道:“城外还有庄子,有些空着的,还有些道观,也可以拨出部分,让饥民先过冬为好。” 延平郡王闻言后不由苦笑,帝都城外的庄子,不是皇室的便是藩王门阀世家的,让这些人将庄子让出来,那怕是一部分,也不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尚书台议饥民(下) 果然,皇帝闻言脸色阴沉,蓬柱轻轻叹口气插话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陈宣肯定的抬头,皇帝神情微亮,期望的看着他,陈宣说道:“现在是冬天,黄河河道封冻,很多商家的仓库空出来了,臣已经与他们商议,可以借来给饥民暂时过冬,这是一;其次,朝廷可以拨出部分银子,给饥民修点暂时过冬的简易房屋,在过冬之后,可以将这些房屋整修下,再卖给商家作仓库;第三,帝都附近道观众多,皇上,这些道观可以腾出部分,给饥民过冬。” 皇帝想了想,点头:“嗯,难为你了,无钱无粮,能做到这样,已经尽力了。” 皇帝短短一句话,让陈宣差点泪奔,这段时间,他的处境艰难,明知道有人在借这事暗算他,可他却只能硬挺着,期望皇帝为他做主。 皇帝看出陈宣的神情有些激动,起身走到他面前,温言道:“朕不是昏聩之主,谁在尽心尽力做事,朕心里清清楚楚。” 延平郡王瞟了潘链一眼,潘链神情平静,好像没有听见,左辰眉头微皱,甘棠同样面无表情,延平郡王在心里暗骂,这群老狐狸。 “现在府库还有多少粮食?多少银子?”皇帝扭头看着他问道。 延平郡王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回皇上,臣这几天都清查了各粮库,凉州并州雍州,三大粮窑,平口仓已经搬空,常口仓已搬空七成,剩下的兴晋仓除了要维持邙山大营需要外,还要为帝都数百万人提供粮食,可用于赈济救灾的粮食在五十万石上下,可皇上,流民有数十万人,臣,臣不敢保证能维持到开春。” “兴晋仓有粮食多少?”蓬柱插话问道。 延平郡王看了眼皇帝,皇帝眉头紧皱,延平郡王才转头对蓬柱说:“兴晋仓有粮食一千六百万石,但这些粮食不能轻动,从现在到开春,还有三个多月,而漕粮要到六月才入库,根据以往的经验,每年能收到的漕粮在七百万石左右,蓬大人,三大粮仓,是数年甚至十多年积累才有,若用完了,将来有事,朝廷拿不出粮食来,则天下必乱。” “王爷说的甚是,”左辰也插话道:“不是臣等不给粮食,而是不敢给,王爷再说说银子的情况。” 延平郡王苦涩的叹口气:“这就更难了,皇上,这次能支撑塞外战事,全靠句大人和顾大人在扬州收了九百万两银子的税,可为了这九百万两银子,句大人和顾大人将扬州未来三年的盐税全卖了,未来三年,朝廷税收将大幅下降,塞外战事,经年能不能完,皇上,这些都必须考虑。” 皇帝沉默了,潘链这才缓缓开口:“皇上生气,是老臣办事不力,可皇上,不是臣不给,而是没法给,朝廷没银子啊。” 皇帝有点烦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时,张猛开口了。 “王爷的统计没错,不过,城外的饥民乃我大晋子民,看到子民挣扎在死亡边缘,朝廷若不赈济,有伤朝廷仁德;其次,十万饥民,若有人趁机兴风作乱,铤而走险,十万饥民便会在帝都动乱,那时天下震动,危害更大,所以,朝廷必须赈济。” 左辰沉默了,饥寒起盗心,若有胆大妄为之人,趁机作乱,就算最后镇压下去,也会震动天下。 “张卿说得对,还是要赈济,老七,给陈宣拨一百万石粮食,陈卿,一百万够吗?”皇帝看着陈宣,陈宣算了下,微微摇头:“不够,至少一百二十万石。” 皇帝想了想,咬牙说:“那好,就给你一百二十万石粮食。” “谢皇上。”陈宣深深施礼,延平郡王略微想想便施礼:“臣领旨。” “至于银子,”皇帝沉凝片刻,问道:“修那些简易住房,需要多少银子?” 陈宣默默算了下,抬头答道:“至少十万两银子,另外,臣还必须购置一批衣物,否则,还会冻死人。” “好,朕从少府给你拨十,十五万两银子,”皇帝说着转头对黄公公吩咐道:“传旨,宫里除了太后,其余人等,费用一律下调三成,首先就是朕的,还有将宫里的旧衣服全数送到京兆府,交给陈卿。” “皇上,这,...”黄公公迟疑下,眼眶都湿了,皇帝眉头微皱,瞪着他,黄公公哽咽下跪:“老,老奴领旨。” “皇上天恩!” 屋里群臣全都跪下,潘链哽咽说道:“是臣等无能,累及皇上,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叹口气:“我知道你们也难,可这祖宗交下来的天下,不能坏在朕手上。” “皇上,臣愿捐助一千两银子,另外,让老妻找找,将家里的旧衣物全数送到陈大人那。”左辰抬头大声说道,一千两对别人来说很少,可对左辰来说已经是很高了,他做官清廉,两袖清风,从不受贿,是士林中的清议领袖,这也是当初泰定帝选他作太子师傅的原因。 左辰这一开口,潘链等人也不得不开口承诺捐赠,潘链答应乐捐五千两银子,甘棠紧随其后,愿意捐助三千两。 延平郡王报了三千两银子,却没听见薛泌报数,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薛泌,薛泌冲他咧嘴一笑,他心里有点诧异,可又不好问。 屋里另一个没有捐助的是张猛,张猛说了那番话后,便再没开口,保持沉默。但他没捐助不但皇帝不会说什么,就算潘链等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张猛没钱,在宫里,他的地位很特殊,没有任何官职,是皇帝的布衣朋友,可却能参与任何朝政,对皇上的影响很强。 “蓬柱,以后你就参与尚书台办事。”皇帝沉默后下旨,蓬柱回朝,上次就该入尚书台,被潘链借薛泌挡下,现在皇帝再度下旨,延平郡王心中一动,潘链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说完后便转身走了,延平郡王有些失望,上次皇帝提了三个人选,蓬柱、薛泌和他延平郡王,可这次却只有蓬柱入了尚书台。 薛泌跟着皇帝回到书房,一路上,皇帝都没说话,直到书房后,才重重叹口气。 “皇上,不用操心,有了这笔银子和粮食,陈宣可以渡过难关了。”薛泌笑嘻嘻的安慰道。 “刚才你可没捐助。”皇帝扭头看着他,薛泌依旧笑嘻嘻的:“皇上,我那点家底,您还不知道,我当然要捐,可潘链才捐五千两,这不是糊弄人吗,以他潘家的银子,捐上十万八万,没一点问题,皇上,臣的家底不厚,臣就捐五万两,为皇上分忧。” “五万两!”皇帝高兴之余,又有些惊讶,打量着薛泌,忽然问道:“你不是又向皇后要银子吧。” “臣哪敢,”薛泌连忙分辩:“上次就是皇后为我出的银子,这次是臣赚了点银子,干脆就全拿出来,为皇上分忧了。” “赚了银子?你上那赚的?”皇帝问道。 薛泌嘿嘿干笑两声,皇帝有点不高兴,直直的看着他,薛泌只好说:“小臣与人作生意,赚了些银子。” “与人作生意?”皇帝依旧满是疑窦:“不会是受贿吧。” 薛泌连声叫冤,略微不满的叫道:“皇上,您这可不能冤枉人,要不,臣就捐了。” “快说,少在这调朕的胃口。”皇帝露出一丝笑意。 “臣与瀚海商社作生意,瀚海商社的布好,还弄出了毛线,臣家拿到瀚海商社在河东和并州的经销权,另外,瀚海商社与臣在河东建了两个羊毛作坊,也挣了些银子,老实说,臣总共只挣了四万多两银子,上次娘娘赏的银子没用完,小臣再加点,凑五万两银子为皇上解忧。” 皇帝听后,看着薛泌,薛泌神情坦然,皇帝觉着他说的是真话,这瀚海商社的布好,宫里都采购不少,薛泌卖他的布,应该会赚钱。 “这瀚海商社还挺会赚银子的。”皇帝说道,这时,张猛进来,皇帝随手示意,让他坐下,然后接着说:“你和那柳寒交往,觉着此人如何?” 薛泌松口气,笑了笑:“皇上,这柳寒呢,小臣觉着,此人才干非凡,文武双全,可就是出身差了,他若生在士族之家,定能出将入相。” 说着薛泌看着皇帝,又继续说道:“皇上,这柳寒,臣将他举荐到禁军去了,现在是禁军的,队正,好像是队正。” 皇帝却笑了:“看来你和他也不算太熟,他在禁军升官了,这人到帝都不久,把这瀚海商社弄得倒是红红火火的。” 薛泌心里纳闷,皇帝这是作什么呢?他加了三分小心,试探着说:“是,他这人弄出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最近弄的那煤球和炉子,也是大卖。” “朝廷现在很困难,给了陈宣十五万银子,朕估计还不够,钦天监敬塘报告说,今年还要下雪,而且一旦赈济的消息传出去,流民还会增加。” 皇帝缓缓的说:“这点银子朕担心不够,你出面,向商家劝募,让瀚海商社带个头,你看如何?” 薛泌心里更加警觉,可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先答应:“臣尽力去办,不过,皇上,您也知道,这帝都的大商家,都是有背景的。” 忽然看到张猛坐在边上,灵机一动:“皇上,这事要不这样,让张先生帮帮我,您也知道,我这人笨嘴笨舌的。” 皇帝扭头看着张猛,张猛略微沉凝便点头:“草民愿意。” 皇帝点点头:“好,张卿就去帮帮他,这是没让你入尚书台,心里有埋怨吧。” 薛泌笑了下,摇头说:“小臣不敢,皇上,上次臣回去想了下,臣的历练还少了,入尚书台资格不够,再历练几年,皇上再教教臣,觉着臣合适了,臣再到尚书台。” 皇帝呵呵一笑:“你小子,属猴子的,顺杆爬!去吧,该你的,一定会给你。” 薛泌笑呵呵的走了,皇帝的神情渐渐沉下来,张猛轻轻叹口气,皇帝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干枯的梅树。 “潘链,哼,张爱卿,你看是不是该拿下潘链了?” “还不到时候。”张猛平静的说:“潘链劣迹不显,还有太后掣肘,皇上,暂时不要动他,保持朝局稳定。” 皇帝神情中有丝不耐,自从登基以来,尚书台便被父皇留下的几个老臣把持,想做点事,他们事事掣肘,到现在朝局越来越难,朝廷府库空虚,塞外胡族作乱,对内无力赈济,新漳河不过一条小河,溃堤之后,朝廷居然拿不出银子赈济,不得不四下告借。 “皇上,不要着急,不过一点小困难,有什么可着急的,”张猛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丝责备:“其实,要弄银子,只要抓几个贪官就行了。” 皇帝不由再度苦笑,延平郡王在度支曹大动干戈,收回来百多万两银子,朝臣中便怨声载道,自己还落下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暂时不急,句誕顾玮在扬州弄到的银子还可以支撑一年,”张猛继续说道:“不过,扬州税改,必须抓紧。” 皇帝再度烦躁,叫道:“盛怀在那,句誕顾玮举措艰难。” “皇上!”张猛低声叫道,皇帝猛然迟疑下,感到自己有些失态,深深叹口气,略微平静下来,张猛接着说:“我们决策有问题,盛怀虽然是刺史,可他不能抗拒朝廷的旨意,皇上,您当下旨,让句誕和顾玮主持扬州丝绸和铁器粮食的税制革新。” 皇帝缓缓点头,张猛提笔起草了诏书,皇帝在上面盖上玉玺,然后叫太监送到尚书台盖印。 转过身,皇帝看到穆公公悄无声的站在角落。 “盛怀。” 张猛眉头微皱,他不喜欢让内卫涉入,可...,忍不住轻轻叹口气,盛怀按罪当斩,家人当发配凉州或雷州。 “老奴已经安排了,扬州内卫的整肃已经结束,已经有针对盛怀的计划,半月之内当有消息。”穆公公低声答道。 皇帝点点头,转身坐到书案后,开始批阅今天的奏疏,穆公公悄无声的退出去。 出了御书房,穆公公深吸口气,精神微微一阵,抬头看看浓厚的云层,才背着手施施然走了,两个小太监急忙跟上去。 入冬以后,林公公的身体便不好了,每天待在屋里,房间里炉火烧得旺旺的,满屋都是药香。 “躺下,别起来。” 穆公公踏进房间,林公公便挣扎着要起来,穆公公连忙安抚,林公公也不勉强,坐在榻上,微微屈身,算是施礼了。 “看你这身子,每年冬天都这样,这样下去可怎么好。”穆公公叹口气,林公公看上去越发瘦削了,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唉,我这身子不争气,不能给干爹分忧。”林公公拥着棉被说道:“干爹来是有什么事吧。” “还是为盛怀的事,”穆公公说道:“皇上有点着急了,想早点除了盛怀。” 林公公没说话,自从命令下去后,柳寒没有报告行动方案,只是报告说正在想办法,这办法想出来没有,进行到那了,他一概不知,这在内卫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穆公公看着林公公,他深知自己这个得意弟子的难处,既要完成任务又不能造成很大影响,门阀世家,士林宗室,都把内卫视为眼中钉,恨不得将内卫裁撤了事,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怎么有难处?”穆公公问道。 林公公勉强笑了下:“干爹说的什么话,有难处也得作,咱们内卫就是皇家的一条狗,再难啃的骨头都要啃下去。”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命令已经下了,柳寒也回信了,可他没说怎么行动,只是说在干。” “哦!”穆公公眉头紧皱,有些不悦的说:“怎么会这样。” 林公公摇摇头:“干爹,儿子的想法不同。” “哦,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穆公公有些纳闷的看着他。 “这柳寒刚加入内卫,回我大晋也不过三年多时间,对我内卫行事还不熟悉,儿子想,这次他要采取的手段,恐怕与以往不同,干爹,儿子想,先等着吧,他若没作好,再惩处不迟。” 穆公公皱眉思索片刻,说道:“我在皇上面前下了半个月的保证,立刻给他下令,十天之内,必须有结果。” 林公公微怔,随即明白的点点头:“是,儿子这就下令。” “王家和齐王的事查明白没有?”穆公公又问。 林公公摇摇头:“这事我正要禀告干爹,齐王派王府舍人傅宪到冀州,以给王家二爷祝寿的名义到王家,我们的人在傅宪回去的路上下手了,可没想到遇上田家的人,未能得手,小麦子,把刚到的那份报告给干爹过目。” 小麦子连忙从旁边的书案上取出一份报告送到穆公公面前。 穆公公打开报告看,是冀州内卫的报告,他匆匆看完,然后皱眉不满的说:“搞什么,冀州内卫这次行动失败,当严惩!” 林公公微怔,小心的看看林公公的神情,低声求情道:“干爹说的是,可干爹,儿子这些年主掌内卫,内卫实力逐年下降,儿子责无旁贷。” “你不要这样想,”穆公公叹口气:“你的难,我知道,可朝政艰危,皇上登基不久,急于振兴,行事难免偏激,你要理解皇上。” “儿子不敢,”林公公急忙分辩,脸上泛起一阵潮红,胸口发闷,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小麦子连忙上前,轻轻的在他背后拍拍。 穆公公叹口气:“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将身子调养好,柏公公呢?” “回老祖宗,上后宫去了,听说是贤妃娘娘有了,他过去看看。”小麦子说道。 “贤妃有了,与他何干。”穆公公皱眉道,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每个宫都有专人负责,贤妃宫里有人负责,柏公公负责的内卫,后宫嫔妃的事,不是他的事。 小麦子没敢答话,林公公咳出口痰,这才轻松点,小麦子连忙送上茶,林公公漱口水,手抚胸口,感到好受些。 “干爹,冀州的事,儿子以为还是用人为上,儿子担心的倒是帝都,”林公公说道,穆公公有点意外,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自己这干儿子的,长期主掌内卫,对朝局十分敏感。 “儿子对几件事到现在还没想通,”林公公没等穆公公开口询问,便解释道:“第一,王家那位老祖宗,为什么要抢黄河水道;这位老祖宗韬光养晦近十年,为什么在这事上如此强硬? 第二,齐王,藩王与世家相交乃大忌,齐王不是不知道,偶尔喝喝酒,倒没什么,可齐王为什么敢如此大胆,居然与王家联手抢夺黄河水道? 第三,王家与秦家是什么关系,皇上将秦家那位请回朝廷,负责参赞军机,可当年因为昭阳之事,秦家与王家联手,先帝将两家分而治之,现在秦家王家同时有动作,儿子有些担心。” 林公公说得有点急,不由又有些喘,穆公公闻言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这的确都是些问题,可他没想过这些,略微沉凝,他说道:“这些慢慢查,邙山大营要注意,其他的可以慢慢查,齐王,呵呵。” 顿了下,穆公公才又说道:“好吧,冀州内卫罚薪一月,责令冯涛反省,若再有失误,严惩不贷。” “儿子知道了。”林公公欠身致谢,冀州内卫总管冯涛是他一手提拔的,不过,这次失误非同小可,这次的消息是潜伏在王家的内卫送出的,王家那位老祖宗防范很严,内卫很难潜入,这次事后,王家势必追查,万一暴露了,那损失就更大。 “要注意邙山大营和禁军,”穆公公又说道:“特别是邙山大营,出不得半点差错。” “儿子明白,不过林白林公公....”林公公小心的说道。 在邙山大营监军的是穆公公的另外一个弟子也姓林,叫林白,这林白说来还与林公公有亲戚关系,俩人同时入宫,同时拜在穆公公门下,可俩人却有嫌隙,林白掌控了邙山大营,对林公公掌控的内卫很是排斥,林公公也不想双方关系太紧张,也约束下属不向邙山大营渗透。 “我会提醒他,不过,你不要再顾忌兄弟情分了,这是为朝廷做事,不是你林家的事。” 穆公公这话有些重,林公公连忙告罪,穆公公再度提醒:“还有九门提督和禁军,这些都要加强。” “干爹放心,内卫在这方面一直有布置。”林公公说道。 说完这些后,穆公公这才起身,温言安慰林公公,让他好好将养,不要太累了,这才离开。 送走穆公公后,小麦子悄没声的回到房里,林公公依旧坐着,双眼茫然的望着床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林公公的忧虑 “干爹,快躺下,这才刚好点,要着了寒,那可怎么好!” 小麦子急忙要扶林公公躺下,林公公摇摇头,让他拿过个软垫,自己靠在上面,小麦子没办法只好又在房间里加了两个火盆。 林公公皱眉,不悦的说:“加这么多火盆作啥。” 小麦子拿了几个碗装上水放在角落,听到林公公的抱怨,小麦子笑嘻嘻的说道:“屋里暖和,对干爹的身子好,这甘子骐的药好,去年用的就是他的药,三天就好了,今年怎么拖这么久。” 林公公叹口气:“这甘子琪是学小心了,去年吃了个亏,现在也学会了,开些治不了病的药,糊弄人。” 甘泗子琪是太医院的御医,据说是一品丹师,太医院医正谢林谢雨泽同样也是一品丹师,甘子琪是前两年才到太医院的,而谢林则掌控太医院几十年了,甘子琪到太医院后势头很猛,这引起谢林的不满,去年暗中设计,让他吃了次暗亏。 太医院御医看上去很风光,实际风险很高,特别是给宫里的贵人们治病,用药要极其小心,稍不留意便会获罪,若最后有出问题,药渣立刻封存,药方也随即封存,宫里派人核查,所以,御医给宫里的贵人治病,无不战战兢兢,用药宁可缓点,也绝不下猛药,所以,宫里贵人们若是得病,都要拖很久。 林公公深知其中的弊端,所以,他一般都用内卫自己的药,内卫有不少人才,暗杀是内卫的传统手段,会用毒的便会治病。 但这次小麦子让甘子琪来了,甘子琪用了药,但效果并不好。 “是儿子的思虑不周,原来听说甘子琪名声很大,想着他的药应该不错,就没想到,还是咱们自己的药管用。” 小麦子转过身,林公公正准备起身,小麦子赶紧过来:“怎么就起来了,干爹,您身子骨还没好呢。” 林公公摇摇头,坚持下床,小麦子阻拦不住,赶紧给他穿上棉袍。 “去把扬州的档案拿来,特别是与盛怀的。” 小麦子赶紧过去,林公公坐在书案后,将给柳寒的命令写好,又拿起一本档案,看了半天,眉头始终拧成一团。 小麦子拿着档案进来,看着边上的命令,问道:“还是七发?” “五发吧。” 小麦子斜着,按照一种怪异的纹路将命令裁成五个纸条,用小竹筒装好,然后拿出去,等他回来后,林公公拥着皮裘,呆呆的看着档案。 小麦子没有打搅他,小心翼翼的作着自己的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踩着积雪进来,小麦子眉头微皱,迅速无声的站起来,门推开了,柏公公进来了。 “怎么起来了,”柏公公进门后便看到林公公坐在书案后面,忍不住劝道,将皮裘大氅脱下,递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姓赖,名叫赖春,柏公公叫他小春子。 小春子将皮裘大氅挂上后,便悄没声的退到角落,小麦子连忙陪笑说:“您还不知道干爹,怎么劝都没用,三祖宗,您就劝劝吧。” 柏公公呵呵干笑两声,正要开口,林公公已经幽幽说道:“老祖宗刚才来过了,贤妃的事,都处理好了?” “都妥了,”柏公公说道:“贤妃院子里的那个宫女处置了,贤妃娘娘刚怀上,就有人开始惦记了。” 林公公微微皱眉,柏公公这话有些失言,在宫里,这种事情不是少数,宫里的这些女人们就象红眼狼似的盯着彼此,皇上现在还没子嗣,谁能在这个时候生下子嗣,不但母凭子贵,还有太子和皇太后的希望。 但柏公公说这个话却不合适,宫里的龌龊事多了,这样的事不算少,一般这样的事,要么连根拔,要么将直接责任人处死就完了,多数时候,要么有确切无疑的证据,都是采用后者,和稀泥算了。 柏公公没有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接着问:“老祖宗有什么吩咐?” “还是扬州的事,”林公公叹道:“这次句誕顾玮弄到九百万银子,算是为朝廷解难了,可明年呢,所以,朝廷希望尽快在扬州推行税制改革,可盛怀却横加阻拦,如果不赶紧税改,增加收入,明年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盛怀究竟想干什么?”柏公公叹口气,扬州的事已经困惑朝廷很长时间了,皇上和尚书台为此闹僵,这盛怀还成了一个难题。 “盛怀恐怕也是不得已,背后多半是江南的那些门阀世家。”林公公淡淡的说,盛怀的家不在扬州,他是豫州人,扬州改制与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他干嘛要阻拦,背后没有扬州本地的那些土鳖才怪。 柏公公轻蔑的哼了声:“那些江南侉子不知天高地厚,林公公,这些家伙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敢与朝廷对抗。” “你不要小看了这些人,扬州刺史没有他们的支持,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林公公叹口气,如果这天下是棵树,朝廷就是树冠树干,门阀士族则是树枝树根,黎民百姓就是就是土壤,朝廷通过这些门阀士族吸取养料,二者相辅相成,互不可缺。 “对付盛怀,其实就是对付那些江南侉子。”林公公接着说,眉头拧成一团,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有找到好办法。 “皇上是什么意思?”柏公公问道,话刚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老祖宗为扬州的事已经几次催促了,这本身就说明皇上已经着急了,看看林公公略微讶异的神情,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掩饰的问道:“上次柳寒不是说已经有计划了吗,催一下,让他加快行动。” “柳寒此人胆大,他的计划也没报告,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这几天林公公提起柳寒便有些生气,这人太胆大了,做事没有规矩,他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再催一下,告诉如果不能成功,他将受到严厉的惩处!”柏公公神情狠厉,很显然,他心里也不舒服。 林公公微微点头,随即又摇头:“柳寒此举让我很生气,但柳寒此人还有大用,柏公公,你看看这份材料。” 林公公递给了柏公公一份材料,柏公公接过来仔细看,这是一个刚打入瀚海商社内卫的报告,从情报上看,这个内卫并不在帝都,而是在长安,他是长安分店招收私兵的方式进入瀚海商社的。 在内卫的报告中,除了那些通常的东西,特别提到,他进入瀚海商社后,商社下发了一些丹药,这些丹药对练功有极大的帮助,他进入瀚海商社不过三个月,便由武徒六品进入了武徒八品。 “林公公,您的意思是?”柏公公看过后,略微沉凝便问道。 林公公点点头:“我怀疑这柳寒还是丹师,而且很可能是三品或四品,甚至是五品丹师。” 林公公的情绪略微有些波动:“柳寒从西域回来,不但自己有宗师修为,手下还有大批高手,西域有晋人,可在西域招揽到这么多高手?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思考,可如果柳寒还是个丹师,那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柏公公有些动容,他当然清楚一个丹师的重要性,特别是高品丹师,一旦有高品丹师,那就意味着可以培养出一大批武士武师。 “这些年,无论内卫还是虎贲卫,实力下降都很厉害,”林公公叹息着说,这些年,他绞尽脑汁为虎贲卫和内卫补充实力,可依旧无法阻挡他们实力下降,里面的原因,他也清楚,最大的因素是这些年门阀世家都在大力扩充,朝廷能提供的条件,门阀世家可以给更多,而且,那些门阀世家与武林门派关系更加紧密,所以,最优秀的弟子一般都先进了门阀世家。 “待扬州的事做完后,就将柳寒调回帝都,这个人,我还有大用。”林公公说道。 “那扬州的事呢?”柏公公问道。 “已经去催了,十天之内要有结果。”林公公说道。 柏公公迟疑点点头,林公公也同样迟疑下,决定还是提醒一下他。 “宫里的事,有他们去管,咱们只要将内卫管好,就行了。” 柏公公闻言便知道,忍不住有些恼怒,可面上依旧乐呵呵的。 “哎,林公公,不是我要去管,以前在太子府时,这些事便是我在打理,贤妃娘娘也是习惯了,我也就是处理下。”柏公公分辩道,可他自己都觉着这个辩解实在太没说服力了。 看到自己的好心被误会,林公公没有说什么,他当然听懂了,这是在告诉他,他是从龙之臣,是皇帝从潜邸带出来的。 在林公公看来,内卫可比宫里那些婆婆妈妈的事要重要多了,这柏公公想讨好后宫的那些女子,完全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略微沉凝,林公公没有把秦王两家的事告诉他,就让他自己去吧。 一阵风刮来,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寒流冲进放进,火盆的火舌忍不住剧烈摇晃,小麦子赶紧过去把门关上。 “干爹,下雪了!” 林公公抬头向窗外看去,窗外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他忍不住紧了紧裘袍,柏公公也扭头看看,轻轻叹口气,起身说:“这天更冷了,您这身子骨,还是躺着,好生将养。” 柏公公踏雪走了,小麦子冲他背影做个无声的呸了声,将门关上,听到身后的猛烈咳嗽,他赶紧过来,唠叨着将他扶上床。 就在这个风雪交加的下午,两辆马车在十几个家丁护卫下走进帝都,马车里,顾恒怀抱着个稚龄小童,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望着车窗外,心里感慨着帝都的宏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让廷尉府为难的血案 廷尉府在新开门旁边,这里门禁森严,门口有禁军站岗,平时,帝都民众,不管是官员还是平民平时都尽量避免从这经过。 廷尉府是大晋的最高审判机构,这里审理的案件要么是谋反案,要么是涉及皇族或四品以上官员,或者上品士族的案件,无论是哪一个,一定是重大案件。 风雪一直在下,站在门口的禁军在寒风中都快冻僵了,这时从大街上过来一个年青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纯白的孝服,头上裹着白布,到了廷尉府大门前,女人噗通跪下,从怀里拿出一纸诉状,高举过头。 “冤枉!” 门口的禁军吓了一跳,忍不住看看天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几个禁军互相看看,伍长叹口气,知道又是一桩冤案。 廷尉府作为最高审判机关,地方上当官的乱来,老百姓走投无路,最后,要么忍气吞声,远走他方;要么横下一条心,到帝都来上告;这是一条鱼死网破的路,到廷尉府上告,若是失败,便要反坐。 接到伍长报告,廷尉府小吏出来,从女人手上接过状纸,同时吩咐将女人收监看管。 到晚上,豫州鲁国曲张氏状告盛怀和鲁国郡守张帆,状告他们谋财害命,谋杀了曲家三十八口,豫州鲁国上下官官相护,致使陈冤难雪,盛家上下打点,反诬曲家,曲家走投无路,只能冒死上帝都,到廷尉府告御状。 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传到宫里,林公公立刻意识到这是柳寒采取的行动,马上通知穆公公,同时让廷尉府的内卫将状纸原封不动的抄录过来。 林公公随即安排御史,让御史随时准备行动,至于弹劾谁,就看接下来怎么发展了。 廷尉魏隼看着手里的状纸,不由感到头疼,作为一个有三十多年宦海经历的老官员,他完全知道朝廷内的纷争,这份状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扬州陷入僵局时来了,他嗅到内卫的味道。 “大人,你看这怎么审?”左监唐临苦笑着问道,很显然,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还能怎样,照常审理!”右监鲍准说道,鲍准出身律法世家,其父亲和祖父都在廷尉府任职,祖父还曾作一文,全面解释大晋律。 “哎,审自然该审,”魏隼叹口气,他话没说完,但足够了,这审当然要审,上面下面都看着,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可这审也有个审法,审到什么程度,牵扯那些人,这里面都有个讲究。 “我看这样如此重案,廷尉府当审理后,上报皇上,由皇帝陛下定夺。”唐临提议道。 鲍准摇头说:“那有如此审案的,唐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当按大晋律审理,审到谁算谁。” 魏隼看看鲍准又看看唐临,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由鲍大人先审吧。” 鲍准微怔,按照朝廷制度,廷尉府设尉正和左右监,尉正和左监负责审案,其中尉正负责涉及朝廷二品以上和皇族的案件,左监负责其他官员和士族的审理,右监负责缉捕,即廷尉府下属的各级总捕头都归他管,审理案件不在职权范围内。 “大人,此举与朝廷规制不合。”鲍准抱拳抗声道。 魏隼在心里苦笑下,扭头看着唐临说:“鲍大人所言甚是,唐大人,您就先辛苦下。” 唐临心里暗骂,可这是他的职责,他只好说:“下官遵命,明日就升堂。” 魏隼点点头:“需要老夫协助,尽管开口,此案涉及朝廷重臣,两州刺史和鲁国郡守,需要拿那些证人和犯人,立刻上报,鲍大人,你也要随即准备。” 鲍准起身:“是,下官立刻召集各捕头,随即听候唐大人的调遣。” 魏隼深吸口气,抬头看看深深的看眼唐临,起身一摇一摆的走了,鲍准随即召集各级捕头和兵丁,随时准备出发豫州,将人证和犯人押送到帝都审理。 这也是为什么普通百姓宁可屈死也不愿上帝都上告,除非冤屈实在太重,拼着鱼死网破,才上帝都告状。 要申冤,必须要证人,也必须要犯人,案件卷宗和证人等,都在地方,廷尉府要派专人前去将证人押送到帝都,而后要经过一系列的审理,有时候证据和证人需要反复缉拿,廷尉府审理一个案子,花上四五年,那是常事。 对于这种情况,顾恒是清楚的,所以,在上帝都时,他便带上了五个最重要的证人还有部分关于这个案子的证据。 “公公,这就是关于曲家案子的卷宗和证人证物。” 在客栈里,顾恒很恭敬的对坐在椅子上的小麦子说道,五个穿着普通的人在另一间房间里,由顾家的家丁陪着,这院子四周还有数十个人影,这些人都是从虎贲卫中调来的,负责保护这五个证人。 小麦子抬头看看,轻轻吹了下冒着热气的茶杯,微微点头:“这个案子可以扳倒盛怀,可太慢,魏隼这老家伙不会这样容易就范,他随便弄点事出来,就可以拖上几年,朝廷等不起。” 顾恒略微沉凝便知道这是事实,这个年青的公公很精明,轻易无法糊弄他。他苦笑下:“这盛怀在扬州树大根深,官场与民间盘根错节,加上背后还有陆家虞家等门阀支持,要撼动他,十分困难。” “要不难,这事也不会交给柳先生去办了。”小麦子沉凝下说,然后问道:“柳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顾恒已经注意到,这位宫里来的公公对柳寒的称呼是先生,这说明柳寒在宫里的这些贵人眼中的位置,自己的这笔赌注算是赌赢了,两个父亲的小妾算什么,就算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送上,也是值得的。 顾恒略微沉凝,便答道:“柳大人一边在查漕帮粮船被截的事,一边在想法完成宫里的任务。” “你别替他说话,”小麦子皱眉道:“除了安排这个曲氏来告状,他还有那些法子?” 顾恒摇头:“属下不知道,柳大人本来是安排属下上建康,看看能不能在建康找到漏洞,可在临走前,盛怀突然遇刺,刺杀盛怀的就是曲家老二,这曲家老二纠集了一帮江湖好友,试图杀死盛怀,这才引出曲家一案。” “这曲家老二还挺有种的,”小麦子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叹口气:“可惜没能得手,要不朝廷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是,”顾恒低眉顺眼的答道,迟疑下才又说:“公公,小的,小的,小的觉着柳大人应该还有计划,但他没告诉小的。” 小麦子没有再说什么,略微沉凝下点头说:“好,这边的事就由你来主持,记住只能办好,不能出错。这间客栈你就住下去,费用不用操心,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掌柜的。” 顾恒总算放下心来,现在他最主要的任务便是看好这些证人证物,很显然这个叫麦家老店的客栈是属于内卫的,安全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里是帝都,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要掉以轻心,那你就离死不远了。”小麦子看破他的心思,便毫不客气的提醒道。 顾恒悚然一惊,连忙道谢,保证一定保持警惕,绝不敢掉以轻心。 小麦子回到宫里,径直向林公公禀告,林公公的病似乎又所反复,房间里依旧有三个火盆,变得更热了,林公公靠在床上,浑身裹得紧紧的。 “顾恒似乎是柳寒出的第一招,他应该还有后手。”小麦子迟疑着说完,而后看着林公公,林公公仰头躺着,脖子下面都裹在裘袍里。 小麦子没有动,依旧保持恭谨,半响,林公公才幽幽叹道:“这是应有之举,柳寒能把瀚海商社作到称霸西域,定然不是简单人物,再等等吧。” “可老祖宗那.....?”小麦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老祖宗着急了,可没办法,”林公公说到这里叹口气:“如果柳寒在扬州都没办法,那就没办法,只能等着,再催他也没用,除非他出手暗杀了盛怀,但这样做犯了大忌,很显然柳寒也想到这点,所以他到现在都没出手,还是打算用其他正常法子处理此事。” 林公公说完深深叹口气,他十分无奈,说到底还是皇帝没有掌握全部权力,逼得下面做事也没法子,盛怀贪腐证据如此明白,皇上居然治不了他的罪!这天下还是皇帝的吗! 小麦子小心的看看他,过了会才退到一边,招呼个小太监进来,让他小心守在房间里,自己到内卫房。 柏公公正在房间里,看着各地传来的情报,他看完一份便放在一边,小春子在边上誊写,小麦子见状不由微微皱眉,按照内卫规则,小春子现在不过服侍柏公公的小太监,是不允许接触这些机密的,当年他伺候林公公时,便不允许接触这些,连这个房间都不准进入,直到他被提升后才被允许。 “祖宗,您在呢。”小麦子上前施礼,柏公公头也没抬,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林公公身子骨好些了。” “干爹今儿更差了,可还是担心,让小的过来看看,我让小秋子在那看着。”小麦子说道。 “今儿没什么事,你回吧。”柏公公吩咐道,小麦子迟疑下,陪笑道:“小的还是看看吧,不然回去,干爹问起,小的无法交代。” 柏公公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那好,小春子,你先歇会,让小麦子看看。” “是,干爹。”小春子起身让位,小麦子过来,先冲柏公公施礼,然后才坐下提笔誊写。 -------------------分界线------------------------- 在皇宫深处,有些破败的小院内,静室内,小合子浑身发抖,脸上不断有青色的气息闪过,面容极度扭曲,他咬牙坚持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但依旧抑制不住从喉咙中发出呻呤声。 灵蓝真人站在他面前,有些惊喜的看着他,小合子抖得更凶了,牙齿格格直响,灵蓝真人伸手拍在他头顶,小合子立刻安静下来,过了会,他慢慢睁开眼,看到灵蓝真人,他慌忙起身跪下。 “师傅,弟子驽钝,又失败了。” 灵蓝真人微微摇头:“这不怪你,你已经很快了,不要着急,你现在已经有三层了,三层到四层是一个难关,两年内,你要达到九层大圆满境界,还得努力。” “是,师傅,弟子一定努力。”小合子答道。 灵蓝真人看着他,小合子目光纯净,半响,灵蓝真人转身出去了,小合子对这早已习以为常,跟着出来,灵蓝真人却进了边上的静室。 小合子出来,习惯性的拿起扫帚,开始打扫,灵蓝真人和桥真人并不管他如何打理院子,只要不影响他们修炼就行。 可今天,小合子却有些不安,刚才练功时,他就感到极其寒冷,就象浸在冰窟里,连骨头都冻上了,要不是灵蓝真人出手,他恐怕就走火入魔了。 刚睁开眼时,他内心非常感激师傅的及时出手,可随后,他就觉着不对,师傅一再强调要在两年内达到九层大圆满境界,原来他也没想那么多,可刚才他觉着师傅的神情有些不对,他忽然想到个问题,为什么要在两年内呢?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师傅也说进展很快,可,为什么这样急呢? 自从家中变故后,小合子在江湖上流浪,实际是逃亡,心眼比普通小孩要多多了,他首次对灵蓝真人产生了怀疑。 将地上的积雪打扫干净后,他回到房间,将外衣换下,然后去烧了锅水,他打算洗个澡。 水开了,躺在热腾腾的澡盆里,感到浑身舒爽,灵蓝真人那张脸又出现在脑海中,他的心情顿时有些失落,忽然他感到一丝危险,可这危险是从那来的呢?他想不明白。 要说灵蓝真人对他还真不错,为他炼制了大批丹药,没有这些丹药,他绝对不会这样快,为了炼丹的原材料,真人先是向朝廷要,后来自己出去找,回来便闭关炼药。 自从家里变故后,这是对他最好的一个人,可问题是,....,如果以前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他觉着不对,躺在澡盆里,他开始回想与灵蓝真人相处的时间,一幕幕从脑海中掠过,这一下,他有了更多的发现。 这些发现,让他毛骨悚然。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锦瑟楼 “你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过还需要继续调养,好好歇息。” 柳寒检查了曲路的伤后,拍拍他赤裸的背部,他的背上有一道明显的刀伤,伤口已经愈合,正迅速长出鲜红的新肉。 曲路将衣服穿上,他的伤之所以好得这样快,完全是因为柳寒提供的丹药,这些丹药不但迅速治愈了他的伤势,也对他的修为有很大的提高。 曲路坐起来,他是个比较英俊的年青男子,裸露的背部虽然添了道伤口,可依旧看得到发达的背肌。 听到柳寒的话,曲路没有半分喜悦,他沉着脸,穿上衣服,才抬头看着柳寒。 “这样说,我可以走了?” 他知道自己在一个大宅院中,这个宅子绝对比他在鲁国的老家大,三天前的晚上,他被人用马车带到这里的。 “你那么着急作什么?还要去刺杀盛怀?”柳寒好整以暇的问道,正说着,门开了,方雅端着茶盘进来,看到曲路嫣然一笑,将茶盘放在柳寒面前。叶秀很想跟着过来,可柳寒没让,而是让她去调查秋露一案,照顾曲路的事便归方家姐妹。 “你曲大哥要走,你觉着呢?”柳寒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 “曲大哥,真的吗?”方雅有点意外,看着曲路问道,神情中有深深的忧色。 “走什么走!曲大哥,你家的事,柳大哥已经作了安排!” 曲路有些意外,柳寒端起茶杯,冲他笑了笑,曲路有些意外,不解的看着柳寒,又看看方氏姐妹。 “坐下,喝杯茶。”柳寒招呼道。 曲路迟疑下走过来,在柳寒对面坐下,柳寒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然后说:“按照时间推断,你嫂子已经到帝都了,廷尉府该接手这个案子了,盛怀很快就会受到惩处,所以,你不必再想着去暗杀他了,再说了,以你的身手要想暗杀他,无疑是以卵击石。” 曲路没去想他最后的揶揄,听到他嫂子上帝都,到廷尉府告状,忍不住又惊又怒。 “她上廷尉府干什么!他们都是官官相护,要是能告倒姓盛的,在豫州就告了!”曲路腾地站起来,冲着他叫道:“我嫂子要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柳寒笑了笑,冲曲路摇摇头:“你别着急,你嫂子这次绝对没事,而且一定告准。” 曲路看他很有把握的样子,禁不住有些疑惑的坐下,方雅微微皱眉:“曲大哥,你别着急,柳大哥救了我们大家的命,总不至于害我们吧。” 说完对柳寒嫣然一笑:“柳大哥,你给他说说,免得他莽撞,闯出祸事。” “坐下,坐下,不要冲动,”柳寒对曲路说:“作为刺客,首先便是要冷静,你这样,是作不好一个刺客的,或者说,进了这行,你会很快丧命的。” “你。”曲路气急,指着柳寒,柳寒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半响,他才颓废的坐下,柳寒这才说:“你只看到盛怀的权势,所以,你不知道盛怀实际上正身处险境,站在悬崖边上,这个案子便是推他下悬崖的一只手。” “大哥!”方婷娇嗔的推了柳寒一把,方雅在边上目瞪口呆,柳寒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简单点说吧,朝廷要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盛怀与扬州的门阀从中阻拦,皇帝有意调走盛怀,可没想到被尚书台的潘链阻拦下来,潘链为什么要拦下来呢?很简单,他收了盛怀和扬州门阀的银子。” “这潘链太大胆了吧,他怎么能拦下皇上?”方雅很是纳闷。 “潘链是太后的叔父,他搬出太后,皇帝也没招,”柳寒说道:“不过,这样一来,皇帝算是把盛怀惦记上了,不管是为了扬州改制,还是为了出这口恶气,皇帝都要拿盛怀开刀,所以,盛怀死定了。” 曲路听后,将信将疑,柳寒再度摇头:“我也不想说服你,你要是怀疑,那就等着,现在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你前些天刺杀盛怀,已经打草惊蛇了,盛怀最近必定防范严密,你没有机会。” 曲路没有说话,半响才长叹一声:“你若能帮我报了此仇,我曲路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为了报仇,曲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可盛怀势力太大,他完全没法子,只好走上这条路,可没想到报仇不成,反倒害了兄弟们的命。 “行,不过,那你就更要提升你的修为了,我可不收笨蛋。”柳寒说道,方婷抿嘴一笑,带着三分娇痴道:“曲大哥是武士六品高手,这还算笨蛋,那我们姐妹不就更笨了。” 柳寒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伸个懒腰,然后对曲路说:“好好休息,无必要不要出这个院子,也不要随便打听,这是忠告。” 曲路正要点头,方婷已经快言快语:“曲大哥,这里很安全,你就在这养伤,盛怀的那些狗还在城里查呢。” 曲路沉默的点点头,柳寒也不再说什么,出了小院,到了门口,对吩咐守在那的顾府家丁,告诉他们这个人不许离开,也不要告诉他这里是什么地方,但生活上,要什么给什么。 “大哥,这是为什么呢?”方婷纳闷的问道。 “这小子年青冲动,我担心他再闯出什么祸事来。”柳寒说着,抬头看着她,又看看身后的方雅,问道:“是不是你们想出去了?” 不等她们回答,便说道:“那天你们露面了吗?盛怀的人见过你们的脸吗?” 方婷摇摇头,方雅也摇头:“我们都带蒙面了。” “不对,我见到你们时,你们没有蒙面。”柳寒记得自己救她们时,俩人没有蒙面,自己一下便认出她们了。 “我们跑出来时,以为安全了,便摘掉了面纱。”方雅说道:“可没想到他们追上来了。” 柳寒听后觉着这两女实在太天真了,跑出去就安全了?居然就这样将面纱摘了,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你们啊,先在院子里待着吧,万一有人见过你们的真面目,那你们要出去了,就危险了。”柳寒说道。 方婷撅起嘴,方雅叹口气,没有争辩,柳寒让两女回去,自己转身出了顾家,在城里转了一圈,城门口依旧有捕快,但整个扬州依旧平静,这盛怀还是挺有能力。 他到店里去看了看,盐号的生意很好,晋亮经他提醒后,便加强了作坊的守卫,那里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在他和淮扬会达成协议后,淮扬会没有再为难晋亮,纪宁特地到店里与晋亮重签协议。 但在扬州他最想做的事却依旧没有眉目,王泽还没有消息。 叶秀也好,方夫人那里也好,林淮也好,都没有他的消息,好像这人就没来过扬州似的,凭空消失不见了。 正想着事,忽然感到有目光在身上一转,他微微皱眉,抬头看去,是从旁边青楼的楼上落下,心念忽然一跳,他抬头看看,却是锦瑟楼,当初就是这楼外遇见的顾恒,这楼里的紫烟姑娘还是今年新科探花。 正迟疑是不是要进去,马车在身后停下,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下来。 “吴老弟,巧了,我正想着你呢,没成想就遇上了,”赛义姆笑呵呵的说道,他的身后多了个中年人,这中年人面带风霜,面容冷肃,令人不敢接近。 “我说今儿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听见老鸹叫,原来是赛掌柜。”柳寒笑着揶揄道,赛义姆爽朗的大笑,上前拉着柳寒走进锦瑟楼。 “赛掌柜来了。” 他们一走进楼里,老鸨便迎上来,老鸨是个四十来岁,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女人笑呵呵上前,打量下柳寒。 “这位先生是?” “妈妈,这位是吴兄,我新近认识的朋友,吴兄,这位是陈妈妈,陈妈妈,紫烟姑娘在吗?我可是她忠实粉丝,今儿特地带吴兄前来听她的曲。” 陈妈妈微愣,没明白这粉丝是什么意思,可她没有深究追问,笑呵呵说:“我知道,赛掌柜,实在对不起,我女儿前些天出堂会,染了些风寒,身子骨不好,这些天都起不了床。” 赛义姆微怔,随即爽快挥手:“那正好,我去看看,陈妈妈,没事,你不知道,我以前在西域学过几手。” 说着赛义姆就向楼上走,陈妈妈赶紧过来阻拦:“赛掌柜,真的,我可没骗你。” “说什么呢,陈妈妈,我还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紫烟,你请的是济世堂的人吧,那些庸医,能有什么用。”赛义姆语气不屑的说道。 老鸨拦不住,也不敢真得罪这位金主,赛义姆在锦瑟楼洒下大笔银子,紫烟能得探花,其中赛义姆也出了大力,再说赛义姆一直很规矩,从未强迫紫烟作什么她不愿的事。 紫烟的房间在后楼,这锦瑟楼的设计充分表现出了江南园林的风格,这锦瑟楼由三个小楼组成,小楼之间用走廊连接在一起,三个小楼构成一个环形,这个三个小楼,都以锦命名,最前面的锦绣楼,后面两个分别是锦霞楼和锦雅楼,其中,锦雅楼住的都是红姑娘,而且住得越高越红,这紫烟自然是住得最高的,房间也是最大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偶遇王泽 “躺下!躺下!” 看到紫烟要起来,赛义姆连忙招呼,柳寒跟着进屋后,四下打量,这房间挺大,但也少不了青楼的格局,前面是见客人的客厅,后面是卧室。 无论客厅还是卧室,布置得都挺雅致,窗角的花瓶里插着数枝腊梅,给房间添了股淡淡的香味。 墙上挂着条条幅,上面居然是他的,字体娟秀,少了几分张狂,多了两分婉约。 “看看,这才几天不见,就憔悴成这样,”赛义姆啧啧叹道,紫烟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脸色有些苍白,苦笑道:“多谢赛掌柜挂怀,只是紫烟今日身体不好,无法给您唱歌了。” “这事,那天不行,养好身体才重要。”赛义姆正安慰着,外面传来小丫头的叫声。 “陆公子,陆公子,我家姑娘真病了,没有骗公子。” 小丫头的声音有些惊慌,赛义姆眉头微皱,紫烟神情中略微有些慌乱,老鸨赶紧要出去,没等她出去,来人已经闯进来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老赛,难怪可以直入紫烟姑娘的闺房。”来人是个年青公子,这公子面容瘦削,略微有些苍白,目光浑浊,穿着花团棉袍,头上带着嵌着红缨的紫金冠,束着翠绿长穗宫绦,足下登着鹿皮朝靴。 与年青公子不同,他身后的那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穿着简单,一袭素色长袍,头上简单的用布帕包裹,一根乌黑的木簪插在发髻上,脚下是双黑面棉靴。 “我当是谁呢,”赛义姆也乐呵呵的站起来,这时,跟随他的护卫悄没声的走进来,站在中年人的身后,而在他身后同样出现两个陌生人。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赛义姆依旧笑呵呵的:“陆二公子,没想到你也来探望紫烟姑娘,紫烟姑娘好福气。” 柳寒这才知道这年青公子便是陆康陆家二公子,这陆康在扬州青楼的名声很差,秋露姑娘之死,官府认定是韩澄杀的,可扬州上下谁人不知是谁杀的,所以,扬州青楼女对陆康是又怕又恨,对他是能躲就躲,可那又躲得过去。 紫烟姑娘强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冲陆康微微屈身:“多谢陆公子,只是紫烟身子不好,不能伺候公子了。” 陆康上前,毫不客气的坐在床边,啧啧叹道:“看看,好一个病美人,真是我见尤怜。” 说着抬起紫烟的下巴,微微摇头:“我家药房有药,待会我让人送药过来,本公子还想听你的曲呢,王兄,紫烟姑娘的琵琶可咱扬州一绝。” 柳寒心里巨震,扭头看着王兄,难怪此人一进来便引起他的注意,如果刚才还只是隐隐觉着有不妥,现在他可以断定此人便是王泽。 王兄矜持的笑了笑,他同样看着柳寒,赛义姆略感意外,问道:“陆公子,介绍下,这位是?” “冀州王泽。”王泽神情沉稳,不等陆康介绍,便开口答道,然后走到柳寒身边,看着墙上挂着的条幅,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毕,才幽幽叹气:“这些年,我大晋的诗词能入目少之又少,幸好还有柳兄,柳兄的诗词,令人耳目一新,彻底扫荡了士林中那种矫揉造作,搔首弄姿之态。” 柳寒心念电转,随即明白,这王泽肯定见过自己,他要没见过自己,绝对无法一眼就认出自己来。 “王兄的大名,在下也是久仰,那日在帝都就想认识阁下,可惜没能如愿,没成想在这不期而遇,真真令人感慨。”柳寒也微笑道。 赛义姆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柳寒,又看看王泽,陆康大咧咧的扭头,打量下柳寒,问道:“赛掌柜,这位是?” 赛义姆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位是吴雄吴掌柜,是城里三友盐号的....。” “呵呵,”王泽笑着打断他,说道:“赛掌柜,还是我来给陆公子介绍下吧,这位便是柳寒柳大家,柳大家可是文武双全,帝都三篇,令帝都纸贵,天下传扬。” “啊!”紫烟陡然坐起来,双目异彩连连,有些慌乱的说:“您,您是柳大家!” 赛义姆呵呵笑道:“不是他还是谁,我在西域就认识他,你不是常提起他吗,今儿在街上遇见,就拉他过来了。” 紫烟却完全没在意,依旧慌乱着:“不知道是柳大家,紫烟失礼了,请,请柳大家,...”忽然发现自己还病着,于是挣扎着要下来,赛义姆连忙拦着:“别急,别急,小紫烟,他跑不了,有我呢,他要跑了,我负责把他抓回来,不就是会几句酸文吗,没什么了不起。” “赛掌柜,不可对柳大家无礼。”紫烟很不高兴,赛义姆一愣,随即笑道:“没事,没事,他欠着我的情呢,你身子骨还没好,躺下,躺下。” 紫烟慌乱之极,简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好,可老鸨却是清醒的,她在青楼混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立刻察觉气氛有异,连忙上前劝阻紫烟。 柳寒当然也看见了,含笑劝道:“紫烟姑娘,好生歇息,在下在扬州还要待段时间,有机会,我会再来看紫烟姑娘的。” 看到紫烟如此再乎柳寒,陆康眼中闪过一丝妒忌,可又不好拉下脸来,便打个哈哈。 “赛掌柜说你姓吴,王兄说你姓柳,你倒底姓什么?”陆康讥讽的笑道:“总不至于两个都是假的吧。” “这次到扬州是匿名前来,不想惊动太多人,吴雄乃分身,柳寒见过陆公子。”柳寒不动声色的抱拳答道,丝毫没有动怒。 陆康无礼的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柳寒平静的看着他,陆康看着他问王泽:“就是他与你们王家在帝都打生打死?” 王泽微微点头:“陆公子,你可别小看了柳大家,柳大家不但诗词满天下,而且本身还是上品宗师高手。” “上品宗师?了不起。”陆康依旧满脸嘲讽:“这里是扬州,不是帝都,在扬州这地界上,管你是什么,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上品宗师,哼,上品宗师很了不起吗!” 柳寒心中略微诧异,回到大晋,结识了不少贵公子,恃才张狂的,有,鲁璠就这样,恃贵嚣张的,也有,小赵王爷和田凝就这样,此外还有薛泌秋戈,各式各样的都有,可就没见过象陆康这样的,嚣张无礼又毫无见识才干,连谋杀青楼女这样没品的事都干得出来,真是令人无语。 “陆家的威风,在下在帝都就听说了,人家说这大晋是燕家的天下,但这扬州是陆家天下,在扬州,皇上的圣旨比不上陆家的一句咳嗽,陆家端得威风。” 柳寒语气平静,换了无论是薛泌还是秋戈,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可陆康却得意洋洋:“你知道就好,我不管你在帝都有多威风,但到了扬州这地界,就得老老实实的。” 柳寒淡淡一笑:“早就听说陆二公子的威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这话太明显了,陆康依旧没听出来,但觉着不对味,琢磨会,疑惑的看着柳寒:“你什么意思?” 柳寒淡淡的说:“没什么意思,陆公子的提醒,我已经记下了,王兄,我一直很想和你聊聊,可惜一直没机会,今日既然相见,妈妈,有安静点的地方没有,我想请王兄喝杯酒。” 王泽还没回答,赛义姆便笑道:“对,对,一笑抿恩仇,有什么事,一杯酒下去,就什么都没了,我做东,喝酒,陈妈妈,把你藏起来的六十年的女儿红拿几坛来,我请大家喝酒。” 老鸨正要答应,王泽却平静的说:“不用了,不过柳兄既然有意,就由我请柳兄喝酒吧,陈妈妈,给我们找个安静的房间。” “好,好。”陈妈妈连声答应,陆康邪邪的笑了笑,正要开口,赛义姆却上前揽住他说:“这样也好,二公子,咱们喝咱们的,让他们两自己去谈。” 紫烟眼巴巴的看着柳寒随着陈妈妈出去,直到连声音都听不见了,可目光依旧没有从门口挪开,小丫头过来扶她躺下,她却想挣扎着下地,可半响还是颓然倒在床上。 “小姐,柳先生不会走的,赛掌柜一定会再带他过来,”小丫头安慰她说:“小姐,您的赶紧养好身体,下次柳先生来了,才能为他弹琵琶唱歌。” 紫烟闻言微微神情稍缓,觉着小丫头说的是,心中又燃起希望,赶紧问小丫头要药,小丫头抿嘴一笑,自从被陆康缠上后,紫烟巴不得生病,不见客,每次吃药都要哄,今儿算是破天荒第一次。 陈妈妈很精明,将众人带到锦霞楼,赛义姆却要拉陆康到前面锦绣楼去了,让柳寒和王泽单独会面。 “那不行,王兄是我陆家的客人,他在这里要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担待不起。”陆康摇头说,坚决拒绝。 赛义姆心里苦笑,低声在他耳边说:“人家王先生都没说什么,再说,你我就普通人,这宗师要打起来,我们还不赶快逃,留在这里作什么,你傻呀!” 陆康的一个护卫也上前劝道:“公子还到前面去吧。” “你们对付不了那姓柳的?”陆康纳闷的问道。 “我们师兄弟不过武师修为,公子,这样说吧,若那位柳大家真是上品宗师,我们师兄连他一招都接不了,公子还是到前面去吧。” 陆康这才感到不安,看柳寒的眼神就变了,身边的两个护卫是家族派给他的实力最强的两个护卫,现在连他们都自称接不了一招,他立刻感到巨大的危险,赛义姆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拉着他就走了。 他们虽然都压低了嗓门,可柳寒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再度摇头,抬头撞见王泽的眼神,王泽的眼神同样有丝不屑。 “王公子,柳先生,你们看这间还满意吗?”陈妈妈推开门问道。 王泽在前面,他看也没看便说:“多谢妈妈,先上壶茶,我们希望安静点,没有吩咐不要进来打搅。” “是,是,放心吧,王公子。”陈妈妈满脸笑容,连连点头。 “搔扰妈妈了。”柳寒经过她身边时,顺手塞了张银票在她手上。 将门关上,陈妈妈才拍拍自己高耸的胸部,长长舒口气,叫过小二,让他上壶好茶,小心伺候,万不可打搅里面的贵客。 小二小心翼翼的送茶进去,退出来后,陈妈妈小心的问里面的情景,小二摇头说,俩人都就站在窗户前,在看风景。 “在看风景!”陈妈妈向窗外看了眼,外面屋顶上,除了皑皑白雪,什么都没有,她疑惑不解的看看房门,房门关得紧紧的。 “江南的雪,赶不上帝都,更不消说冀州。”王泽幽幽的说道:“黄河应该封冻了。” “你说,老天干嘛要安排条河呢,让咱们真来夺去的,”柳寒说道:“不过,王公子,你既然敢与我独处一室,让我佩服,换着我,是没这个胆量的。” “你是上品宗师,我是上品士族,满院子的人都看到了,我和你在一起,我若死了,以王家的威望势力,这天下之大,柳先生恐怕寸步难行。” 柳寒闻言不由笑了笑:“说得不错,朝廷对士族是有很多优待,包括杀人和被杀,不过,杀人的手法很多,我可以让你不当场死,而是过上两三天再死。” “可你得让我出去,还得让我说话,你说是吗。”王泽随口应道,显然没将柳寒的威胁放在心上。 王泽没说错,很有道理,不过,这不过是第一轮试探。 柳寒知道王泽与隐世仙门有关,王泽也知道他有上品宗师修为,同时怀疑他与隐世仙门有关,但关键的是,双方都以为对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修为。 唯一的差别是,柳寒对王泽的情况了解更多,他从萧澜那知道了几乎所有情况,而王泽对他,在最重要一点上还在猜测,无法确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尔虞我诈 夜色渐浓,本十分安静的顾府变得更加安静,顾建展开小纸条,仔细读了面的内容后,轻轻叹口气。 “怎么啦?”顾维也叹口气,自从顾硕死后,府里便很少有笑声,顾建更是忧心忡忡,他则更是忐忑不安。 顾建摇摇头:“没事,与咱们无关,漕帮,嘿嘿,方震!嘿嘿,风光几十年了,这江湖....” 说着将纸条拿到油灯烧掉,问道:“最近他在忙什么?” “还不是盐号的事,”顾维答道,顿了下,他小心的问:“这事是不是还没过去?” 顾建叹口气,没有回答,这段时间顾府安静多了,宫里来人将联络方式和名单拿走后,府里收到的情报大幅度下降,之所以还能收到情报,是顾硕以前悄悄埋下的钉子,这几枚钉子没有名单,是顾硕为自己悄悄留下的。 俩人低声闲聊了会,顾维准备告辞,还没出门,外面传来脚步声,俩人交换个眼色。 “维哥!在吗?” 顾维松口气,他听出了是个熟悉的家丁,他开门问道:“在呢,啥事?” “老爷让你过去。” “好,马去,啥事呢?” “不清楚,对了,总管在吗?” “在呢,”顾建走到门口,那家丁赶紧施礼:“总管,老爷让你也过去。” “好,我待会去。”顾建答道,那家丁应了声,转身走,顾建和顾维交换个眼色,俩人都没什么觉着有什么异常。 “你先去,我马过去。”顾建吩咐道,顾维点点头。 顾恒坐在书房里,神情有些揣揣不安,不时瞟瞟角落的黑衣人,黑衣人很安静,黑色面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顾维在门外请见,顾恒让他进来,顾维进门看到黑衣人,连忙冲黑衣人施礼,黑衣人一点都没反应,顾恒示意他站在边。 “主子,不知道有什么事?”顾维小心的试探着问道。 “等顾建来了一起说。”顾恒说道,神情有两分怪,黑衣人依旧保持平静,象没看见似的。 顾维有些不安,可心里又觉着没什么,过了会,顾建也来了。 “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这位大人有事要吩咐。”顾恒起身说道,然后冲黑衣人说:“大人,都到了,大人有什么吩咐?” 黑衣人抬头看看顾建和顾维,开口道:“方震死了,他怎么死的?漕帮内部现在情况怎样?” 顾维悄悄松口气,他一般负责内务通信等事,外面的事不归他打理。 顾建摇摇头:“没有消息,大人,我们现在没有情报,我们看到的,扬州城内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们知道的,扬州城内所有人都知道。” 顾维略微意外,他悄悄瞟了眼顾建,顾建神情依旧不卑不亢。 黑衣人冷笑一声:“呵呵,看来心里有怨气啊。” 说完黑衣人站起来,走到门边:“府对面那座茶楼是谁的?” 顾建微怔,顾恒连忙解释:“对面的茶楼是家父和几个股东一起开的。” “伙计是那的?”黑衣人又问:“为什么要修这么高?” “具体我不知道。”顾恒很是为难的看着顾建,顾建这时开口说道:“大人明鉴,先老爷知道那茶楼的重要,当初那茶楼是城内一家人的,老爷用了番手段才将茶楼拿下,大人,这茶楼是不是有问题?” 黑衣人点点头,缓缓说道:“如此说来,顾硕还算有点脑子,唉,不过,他也该死。” 顾恒大惊,顾建神色陡变,内息自丹田涌出,眼前一花,正要闪避,胸口几处大穴一麻,内息顿时溃散,倒下之前,瞧见顾维也同样倒下了。 顾恒大惊失色,慌张的叫道:“这,这,!” 柳寒转头看着他,吩咐道:“还有一个人,顾建的老婆,立刻拿下。” 顾恒定定神,发现没有针对他,心里顿时松口气:“大,大人,这,这是为何?” 柳寒静静的看着他,顾恒顿顿神,醒悟过来,连忙到门口,叫来家丁,吩咐他们将顾建的老婆拿下。 “多去几个,小心点,他家房间内的所有东西都不准动,要有人看守。”柳寒在后面吩咐。 家丁疑惑不解的看着柳寒,顾恒立刻原样下令,家丁这才赶紧去执行。 顾恒十分紧张,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柳寒看着他:“你不要紧张,该死的是你父亲,你没什么事。” “大,大人,这是为何?”顾恒小心之极的问道。 “待会知道了。”柳寒好整以暇的说道。 没有多久,家丁将顾建的老婆押来,顾建的老婆并没有修为,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她脸色苍白,看到顾恒和黑衣黑巾蒙面的柳寒不由浑身发抖,再看到倒地的顾建和顾维,神情更加害怕。 “待会我的人要进来,你们不要阻拦。”柳寒说着甩出一枚信号,没一会,从外面进来两个穿着黑衣,同样黑巾蒙面的汉子。 “带他们去顾建和顾维的房间。”柳寒吩咐家丁,然后对黑衣人吩咐:“仔细点。” “遵命。”黑衣人躬身应道。 “所有人都退出这个院子,擅自进入者,杀!”柳寒冷森森的下令道。 除了顾恒外,其他人都退出了院子。 柳寒将顾建拍醒,没有先问话,而是先检查了一遍他的嘴巴,里面没有发现什么,但从他衣领找出一粒药丸。 柳寒拿着那粒药丸,药丸在手心滴溜溜转动,他凑去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 “这药丸叫什么?”柳寒问道。 “大人!”顾建叫道:“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你不知道?”柳寒冷冷的,带着几分讥讽,抬头看着他老婆,问道:“那个卢舟,你知道吗?” 女人慌乱的摇头:“不,不知道。” “不知道?!”柳寒笑着摇头:“你昨天还去了的。” “我,我,是去吃面,不,不知道他叫什么。” 顾恒神情一变,他已经听出其不对了,柳寒哈哈一笑,摇头问:“你从那知道他是卖面的?” 女人这才明白,顿时惊慌失措,慌张的看着顾建。 柳寒踱到顾建面前:“宫里早怀疑扬州内卫被渗透,这些年,扬州报的情报,有众多的假情报,我这次到江南来,是调查这事。” “那个齐氏便是你们一伙的吧。”柳寒突兀的问道。 顾恒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的看着顾建,柳寒淡淡的说:“那天晚,齐氏杀了顾硕后,便出走了,到了卢舟那,卢舟杀了她,沉尸于屋后的水渠,哼,我的人一路跟踪,一直跟到卢舟那。” “不要抵赖,我亲耳听见你老婆问你,齐氏去了那,所以,你们是一伙的,说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顾建面如死灰,顾恒反应过来,愤怒之极:“顾建!大人说的是不是!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顾家那点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顾建闭口不言,女人浑身发抖,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 “处心积虑,打入顾府,”柳寒盯着顾建:“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顾建还是不说,柳寒叹口气:“你好好说,痛快点,我饶你女人一命。” 顾建依旧闭口不言,柳寒也不再催促,反手将顾维拍醒。 顾维睁眼一看,顾建和顾建的女人都在,知道东窗事发,脸色刷的变得纸还薄。 “他不肯说,你说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是谁指使你们杀了顾硕的?”柳寒问道。 “没,没有,我没杀老主子!”顾维结结巴巴的说道。 “齐氏是你们一伙的,难道你不知道?” “不,不可能,我问过总管......”顾维没说完便住嘴。 顾恒震惊之极,愤怒的看着顾建和顾恒,顾维反应过来,看着顾恒叫道:“少爷,主子,我没杀老主子!我发誓,我真没杀老主子。” “先别叫了,你先说说,你的真主子是谁?”柳寒打断他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听总管的,总管怎么吩咐,我怎么作。”顾维说道:“老主子遇害,我还问过总管,是不是他干的,他说了不是。” “不是!”柳寒冷冷一笑:“你呀,你呀,色迷心窍,女人,那没有,非要看那女人,你看去也不老,怎么迷那女人了。” 顾维神色陡变,苍白无,顾恒冷冷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来人!” “住口!”柳寒抬头看着顾恒,森然说道:“你要再胡乱下令,别怪我不客气!” 顾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是,大人!小的,小的气糊涂了。” “干内卫,第一条便是脑子永远要保持清醒!”柳寒冷冷的说:“记住,冲动,松懈,会让你送命。” “是,大人。”顾恒赶紧应下。 柳寒看着顾建,又问顾维:“你是顾家家生子,你父母老婆,兄弟姐妹,全在顾家,你老实说,我饶了他们的命。” 顾维听后,脸色苍白如纸,他一家子都在顾家,兄弟姐妹好几个,这刀砍下去,是十几条人命。 “机会,给了你了,你若不肯,那别怪我了。”柳寒淡淡的说。 “我,”顾维冷汗直冒,女人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诺诺的,柳寒冷冷的冲外面叫道:“来人。” 两条人影跑来,到门口站住,顾恒一看,来的不是顾家家丁,而是两个穿着黑衣黑巾蒙面的汉子。 “把顾维的父母兄弟姐妹,包括老婆孩子,全抓过来。” “别!”顾维慌忙叫道:“我,我说!” 软到在地的女人突然跃起,扑向顾维,半空忽然闷哼一声,再度摔倒在地,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在我面前杀人,胆子不小。”柳寒冷笑道:“把她拖到边去。” 一个黑衣人来,抓住女人的头发,将女人拖到边。 “说吧。” “我不知道背后是谁,”顾维说道:“每次都是总管吩咐,下面收到的报告,也是先给总管,不,顾建看,老主子下的命令,也是他送来,他让发,我发,有时候,他会改了再送。” “下面的也改?” “下面的改得少些,宫里的才改,总,不,顾建背后是有人,这我知道,有时候,他过两天,才把改过的拿过来。” 柳寒明白了,顾建还是很谨慎,背后的那人,始终没有透露给顾维,说明,他也不完全相信顾维。 柳寒走到顾建面前,顾建依旧闭着眼睛,精神虽然萎顿,神情却很倨傲。 “看来,所有秘密都在你身了。”柳寒神情平静:“你们出去吧,记住,任何人乱说乱动,杀了再说。” “是。”黑衣人应声后,转身出去了。 顾恒吓了一跳,背脊冒出一串冷汗,看着黑衣人的背影,今晚这位大人倒地带了多少人!! 柳寒今晚带的人不多,只有七个,其六个是瀚海商社的护卫,是从西域一路跟着回来的,剩下那个是神眼林淮。 顾建依旧瘫坐在地,柳寒也不说话,伸手点了他数处穴道。 “这套逼供手法叫蚀骨**,不痛,但很**。”柳寒很平静的说道。 顾建神情淡淡的,似乎没有听见。 顾恒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看柳寒,又看看顾建。 柳寒提起茶壶,摇了摇,然后吩咐顾恒把火炉拿来。 柳寒悠闲的烧水煮茶,顾恒迷惑不解的看着顾建,顾建好像没有什么,可过了一会,顾恒看出情形不对了。 顾建先是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慢慢的身体开始发抖,越抖越凶,没有一会,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叫声,身体歪在地,缩成一团,脸色涨得血红,脖子青筋直冒。 柳寒还没完,解开他双手,依旧封住他的双腿和内息,让他双手可以活动。 顾建双手一可以活动,便疯狂的在自己身抓挠,很快将衣袍撕开,脸胸口,抓住一道道血痕,喉咙的嚯嚯声更加嘶哑。 顾恒看得暗暗心惊,顾建是个很硬的汉子,是个宁可流血也不流泪的汉子,可现在却没有丝毫气概的在地乱滚,这前后对的巨大反差,让难以置信,也恐惧无。 而柳寒更让他恐惧,他的神情依旧十分轻松,眉宇间没有一丝怜悯或不忍,顾恒现在看着他心寒。 慢慢的顾建平静下来,他扭头看着柳寒,眼神有愤怒也有不屑。 “这才第一局,喘口气,好好歇息下,待会有第二局,这套刑罚总共九层,你才刚刚过第一层,以后,每一层都是前一层的一倍。” 顾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本书来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尔虞我诈(续) 对江南人共同的鄙视,让俩人找到共同点,俩人相视一笑,气氛稍微和缓点,但这只是第一回合,他们谁都不相信谁,俩人右手举杯,左手依旧藏在袖子里。 放下茶杯,楚明秋冲王泽叹息道:“可惜了方帮主,英年早逝,本来我还想与他谈笔生意,没想到便去了,可惜,可惜。” “是啊。”王泽也惋惜的叹口气,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语气一转便说:“不过,虎父无犬子,方少帮主也算人杰。” 楚明秋立刻明白,王泽见过了方杰,可方夫人却不知道,这说明是秘密的,那么他们秘密见面,说了些什么呢? 王泽目光一闪,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柳兄没见过方少帮主?” 柳寒苦笑下:“我有自知之明,贸然登门,除了自取其辱外,恐怕也没什么收获了。” 王泽微微摇头:“柳兄自谦了,以柳兄的名头,方少帮主一定会以礼相待的。” 柳寒也微微摇头:“王兄太抬举在下了,倒是,王兄若有机会,可给在下引荐一下,说实话,我真不希望漕帮现在北上。” 王泽呵呵笑了两声:“一定,一定,这样吧,这几天我有些俗事,等两天我再请柳兄,到时候,我将方少帮主请来,你看可好。” 柳寒抱拳道:“如此多谢。” “柳兄现在住在?” “现在暂时在石鼓街甲七号租了个院子。”柳寒说道,此前在翁柳巷那房子已经舍弃,石鼓街的房子是七天前租下的,这里距离顾府不远,只有四条街,但这里租下后,他也只住过一晚,其他时候都在顾府。 柳寒不知道王泽是不是知道顾府,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暴露顾府,不管怎么说这是内卫的一个据点。 “好,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王泽一口应下,似乎没有一点怀疑。 “如此多谢,不知王兄在那驻伊,在下可否登门拜访?”柳寒随口问道。 “扬州长史王博乃我堂侄,我暂时住在他的别院。”王泽也随口答道,不过,柳寒知道,他这是假话,王博的别院已经监控了数天,没有看到他出入。 柳寒自然不会点破,而是含笑点头,俩人之间,王泽的左手始终放在袖内,柳寒则有一瞬间拿出来了,俩人之间的高下似乎也判定了,但柳寒不敢如此轻率。 两人分别端起茶杯,几乎同时放下茶杯,柳寒抢先提起茶壶给王泽倒上茶,然后乐呵呵的看着王泽,开始第三个会后。 “要是能和令兄这样坐在一起,相信我们有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柳寒说道。 “家兄也不是顽冥不化之人,异日,我相信一定有机会。”王泽的神情看上去很有把握。 但柳寒压根不相信他,只是笑了笑说:“如此甚好,王兄到扬州多长时间了?” “有半个月了。”王泽答道,这个时间很有讲究,半个月时间,恰好错过方震死亡的时间:“柳兄呢?” “我比你晚一点,就十一天。”柳寒答道,王泽眉头微皱:“三友盐号成立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三友盐号与我关系不大,是扬州分号作的,当然也是我批准的,我此来扬州与三友盐号也有些关系,老实说,盐号生意,获利丰厚,谁不想擦上一手呢,朝廷盐政革新,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只是,这里面有些东西,我得过来看看。” “不知什么事情?”王泽好奇的问道,柳寒笑了笑,没有回答,王泽自嘲的笑了下:“明白了,王某孟浪了。” “我听说王家在渤海郡也有盐田,如果扬州盐政革新成功,朝廷势必在渤海河东齐国等第推广,王兄,你家的生意来了。”柳寒带着三分羡慕的说道。 王泽拿不准柳寒的羡慕是真是假,他略微迟疑便摇头:“我对家里的事了解不多,或许吧。” “王兄这才是神仙中人,不像在下,不得不为三斗米忙碌,以至很多事都不得不委屈求全。”柳寒叹口气,佯装羡慕的神情看着王泽。 “柳兄也要委屈求全?”王泽故作惊讶,不相信的微微摇头:“以柳兄的文才和修为,在下委实难以相信,柳兄,此事可是真的?” 柳寒苦笑下:“这事还假,个人的力量再大,大得过世家吗?大得过士族吗,何况在下这庶族还是买的。” 朝廷分士族、庶族、平民和贱民,贱民实际上罪民,祖上曾经犯有重罪,因而被贬为贱民,而且还是世袭,子子孙孙均为贱民,没有明旨,无法脱籍。 平民和庶族则是两个层次,差别不大,但庶族可以读书,可以直接入仕,平民则不行,必须有两个以上的士族作保。 但平民可以通过交银子,变成庶族,很多有钱的商人便是通过这个途径变成庶族。 当然最高的还是士族,太祖明定,皇家与士族共天下,皇家享受的优待,士族几乎全部都有,除了免税外,士族出生便有官职,尽管绝大多数都是虚职,但毕竟有官位在身。 “是啊,这士庶之别,有若天堑,”王泽叹道,深有同感的点头,语气一转便问道:“既然柳兄知道,那为何还要与我王家相斗?” “那是令兄欺人太甚,在下不得不奋起反抗。”柳寒一点不客气,冷笑着说道:“王兄,我不想与令兄为敌,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咱们大家好好的,挣银子,美女美酒,有什么不好,非要斗来斗去,唉,说句不客气的话,令兄还是看不开。” “是啊,煮酒调琴,白雪赏梅,人生一大乐,”王泽似乎深有同感,似乎很不理解兄长的做法,叹口气说:“开春之后,我就要回冀州,到时候,我一定劝说家兄,你我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甚好。”柳寒也举杯相邀,王泽也举杯相应。 放下茶杯,柳寒接着说:“王兄在扬州的事可做完了?” 王泽微微摇头:“过段时间,我要上吴县,我有个好友在吴县,当年答应上吴县去看看,怎么,柳兄也有意?” 柳寒点点头:“吴县是江南丝绸之乡,另外吴县的棉布产量也高,吴布是天下三大棉布之一,棉布和丝绸是我瀚海商社主要业务,所以,我也要到吴县去看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问道:“可我对吴县两眼一抹黑,王兄,不知吴县的情况如何,还请王兄介绍介绍。” 王泽摇摇头:“柳兄见谅,我至今没去过吴县,对吴县所知不多,不过,陆家深耕江南,陆公子对吴县知之甚详,兄台可以问他。” 柳寒苦笑下,轻轻叹口气:“这陆公子好像不是很好打交道。” “唉,说的是,这陆公子乃世家公子,自小娇贵,举止难免骄狂些,让他看得上的人不多。”王泽叹息着说道。 在陆公子眼中恐怕只有王泽这样的世家公子才能入他的眼。 柳寒微微摇头,王泽露出一丝微笑:“无妨,在下帮柳兄一下。” 说着王泽起身,柳寒跟着站起来,俩人出了房间,小二还在外面守着,看到俩人出来,不由松口气。 刚才老鸨就说了,这里面的两位爷,谁都不能得罪,没有招呼,绝对不能进去,如果里面有动静,他有多远躲多远。 小二在外面心就提着,半点不敢落下,直到看到俩人出来,他才赶紧迎上去。 “陆公子和赛义姆在那?”王泽吩咐道:“带我们上他们的房间。” 小二满脸堆笑:“他们在前面锦绣楼二楼,明珠姑娘房间,二位爷,小的这就带二位爷去。” 小二毕恭毕敬的带着俩人穿过小楼,此刻正是客人众多之时,柳寒留意下,这锦瑟楼的生意挺好,几乎每个房间有客人。 路上,俩人没有说话,穿过楼间长廊,到了锦绣楼,明珠姑娘的房间在锦绣楼二楼,以锦瑟楼的规则,锦雅楼是最红的姑娘,其次是锦霞楼,最后才是锦绣楼。 这明珠姑娘住在锦绣楼,说明她的红也有限度,这赛义姆居然将陆公子拉到这来了。 到了房间里,赛义姆正和陆公子喝酒,旁边有个二十七八的姑娘在弹琴,二十七八在青楼这个行业里已经算是剩女了,这样的姑娘还能留在青楼,必定有她过人的地方。 到了门,隐隐听见一丝琴音,柳寒细听不觉讶异,这琴声清而幽,在喧闹的楼里,站在门外,即感到一丝清爽,让浮躁的心情平复许多。 “锦瑟楼居然有如此雅音,难得,难得。”王泽轻声赞道。 柳寒没有开口,小二轻轻推开门,陆公子怒色一闪正要喝斥,抬头看见王泽立刻便换了个笑容,他依旧没说话,示意王泽进去。 王泽轻轻走进房中,柳寒随即跟着进去,赛义姆神色怡然,大脑袋摇晃着,似乎沉浸在琴音中。 小二悄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消失在门外。 柳寒看着正奏琴的绿衣女子,这女子薄施粉黛,容颜略微苍老,以他的目光看,估摸着有四十来岁了,这个年龄在青楼中绝对是高龄了,而且还能在锦绣楼独占一室,想必有过人之处。 毫无疑问,这琴音便说明了一切! 房间里多了俩人,绿衣女似乎压根不知道,依旧专注在琴上,没有受到丝毫打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水墨山水的琴声 “咚.....” 绿衣女最后一抹,琴弦发出悠长颤音,仿佛置身深谷幽林之中,听到潺潺泉水,又如迷茫在苍莽原野上,远远的看到山鹰的起落。 好一会,绿衣女才起身冲四人屈身施礼,陆康叹道:“明珠姐姐的琴真乃扬州一绝,没有明珠姐姐,这锦瑟楼就要失色三分。” 明珠微微一笑,柳寒顿觉眼前一花,这一笑颇有六宫粉黛失颜色之感,他连忙收敛心神,留心一看,陆康神情呆滞,看着她的目光木讷,赛义姆有些呆了,倒是王泽依旧正常。 柳寒大为警觉,自己的心智早已坚若磐石,此女居然只是微微一笑,便让他心绪晃动,此女的媚功恐怕已经超过甄娘。 心念一动之下,内息自然流出,迅速灌注全身。 “陆公子过誉了,公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来听奴家弹琴了,这二位客人是?”明珠看着王泽和柳寒,问道。 明珠的神情十分自然,没有丝毫做作,陆公子连忙介绍道:“这位我家世交,冀州王家的王泽王公子。” 明珠冲王泽微微施礼:“见过王公子。” 陆康顿了下,赛义姆已经呵呵笑起来,说道:“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瀚海商社的主人,帝都三篇,名满天下,柳寒柳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明珠眼前一亮,神情却很平静,冲柳寒微微施礼:“见过柳先生,先生诗词满天下,明珠早期待拜见先生,今日才心愿得偿,刚才不知先生驾临,未能及时拜见,还请先生见谅。” 这明珠神色平静,可她的言语却很明显,与王泽想比,显然更看重柳寒。 “柳兄,就冲明珠姑娘这番话,你也该为她作诗一首,否则,今儿可过不过。”赛义姆笑呵呵的说道。 “明珠姑娘的琴,啧啧,”柳寒随口赞道:“我自惭形秽,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描述,赛兄,别让我出丑好吗!” 柳寒自我调侃,赛义姆哈哈大笑,神态中颇为得意,陆康则皱起眉头,王泽却是含笑不语。 可,没有人觉着他是胆怯了,除了帝都三篇外,,首首精品,传唱天下,他的才华早已证明。 明珠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轻轻叹口气,赛义姆笑道:“放心,他不给你作首诗,我就不让他走,把他关在扬州。” 柳寒苦笑下,他打心眼里不愿作诗,剽窃这种事,用得太多就可能露馅。 “明珠姑娘,我看你再弹一曲,柳兄,这一曲完毕,诗当成,为此间留下一段佳话。”王泽也笑呵呵的说道。 “对,对,柳兄高才,一首诗词,盏茶便可得。”陆康勉强笑道。 “陆兄,王兄,....” “柳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可别看明珠姑娘住在锦雅楼,十多年前,明珠姑娘可是扬州头牌,多少人排队等着见她,她可是琴仙的嫡系传人。”赛义姆笑道。 柳寒瞪了他一眼,心里略微惊讶,这明珠居然是琴仙的传人。 对琴的知识,是回到大晋方才学到的,主要来自青衿。 琴棋书画,乃大晋士人必修四技,四技中,又首推琴。 大晋士林认为,琴,乃雅技,可陶冶心胸,涤荡俗尘,各书院都设有琴技教习,因此,琴技为士林中人所重。 在泰定一朝,天下公认琴技最好的两个人,琴仙和琴神;这俩人的琴技出神入化,传说俩人曾经在泰山斗琴,结果天上的飞鸟,落于四周,林中的走兽,拜服于地,结果俩人不分轩轾,互为知音,天下人将其分称为琴神和琴仙,至于他们本名反倒不为人所知。不过巧合的是,琴神为北方人,琴仙是南方人。 难怪这明珠的琴如此高妙,原来是琴仙的弟子。 “咱们扬州,每到重要日子,各府院争相请明珠过去,柳兄,你作首诗,让明珠姑娘谱上曲,绝对天作之合。”赛义姆笑道。 柳寒苦笑下,正要开口,明珠轻启朱唇,轻声道:“多谢赛掌柜美言,奴家知道身份,不敢寄望柳大家专为奴家作诗,只不过,奴家深喜柳大家诗词,故而冒昧求诗,还请柳大家见谅。” 柳寒苦笑着摇头,心说这女人厉害,太厉害了,这样一说,他就是不想作也得作了。 略微沉凝,柳寒冲明珠笑了笑:“明珠姑娘误会了,诗乃心声,在下今日了无诗意,勉强作一首,难免唐突不敬,姑娘不满意,在下也不满意。” 这话有点勉强,但还说得过去,明珠十分聪明,抿嘴一笑:“如此还是明珠想差了,请先生原谅。” “姑娘言重,无妨的,在下在扬州还要盘桓一段时间,以后还会叨扰姑娘。”柳寒含笑说道,心里有几分怪异,那几首诗词有这么大魅力?对美女的吸引力有这么大?青衿如此,紫烟如此,这明珠也是如此,可对那些读书人的影响呢?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柳寒自然不知道,他的这几首诗词对士林的影响非同小可,只是,他与那些士子的接触很少,他接触的也就是秋戈鲁璠等人,这些就算欣赏崇拜,也不会表露出来,但其他就不一样了,就说前段时间的扬州秋品,如果他在那时表露身份,恐怕光邀请函便接到手软。 对于青楼女来说,象明珠紫烟这样的名妓,出卖皮肉已经是次要的,她们更多的是卖才气和名气,而要打名气,最好的自然是在花魁大赛上获得好名次;其次自然是请名满天下的诗人作诗作词,再谱上曲,传唱天下,那名气自然高涨,所以,士林中的名人向来是青楼名妓争相招揽的客人。 但这是那些还未成名,或只是小有名气的青楼女的手段,而象明珠这样的青楼名妓,早已超越这个层次。对明珠这样的名妓而言,早已将人间冷暖看透,她也没奢望柳寒就能为她作诗,今儿这事,完全是赛义姆给挑弄出来的。 柳寒狠狠的瞪了赛义姆一眼,心中有些诧异,赛义姆咧嘴一笑,明珠给柳寒和王泽到上茶,然后说道:“柳大家,王公子,明珠失礼了,...” “明珠言重了,我看这样,你就谈一曲春江花月夜,给这位柳大家看看,究竟你弹得好,还是他家那位弹得好。”赛义姆似乎有意与柳寒作对,再度挑起战争。 柳寒再度瞪他一眼,无奈的苦笑道:“青衿的琴虽然不错,可比起琴仙弟子来说,还是差得远了。” “柳大家自谦了,奴家虽然在扬州,也听说过青衿姑娘的名字,她谱的春江花月夜,大家之范展露无疑,奴家可不敢相比。”明珠轻轻的笑了笑。 柳寒摇头:“明珠姑娘这才是自谦了,我不太懂音律,不过,就听刚才半曲,青衿与你相比,差距明显,这春江花月夜是她呕心沥血之作,可单凭这一曲,青衿尚不能与姑娘相比,其实,唉,若姑娘在帝都,我倒想让青衿拜姑娘为师。” 明珠闻言很是意外,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赛义姆眉头微皱,陆康却笑道:“这还不简单,柳兄干脆给明珠姑娘赎身不就行了。” 王泽不由微微摇头,柳寒也摇摇头:“陆公子此言不妥,以明珠姑娘之才,恐怕不少人想收于后庭,之所以今日还未去,想必是姑娘别有所愿,柳某不敢存此奢望。” 赛义姆松口气,笑容立刻堆出,他笑呵呵的说:“柳兄精明过人,这几十年里,想给明珠姑娘赎身的,从这锦瑟楼可以排到城门口,陆公子,你窜缀柳兄给明珠姑娘赎身,这传出去要让你父亲知道了,你的好日子可就不多了。” 陆公子闻言神色微变,显然有些心虚,王泽在心里暗笑,象明珠这样的女人,色艺双绝,这几十年里,还在青楼待着,其中必有缘故,看陆康的样子,说不定,他父亲陆峤便是明珠的裙下之臣。 不过,倒底是什么原因让陆峤都不敢用强,这明珠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王泽心念快速转动,不过,他没有开口询问,明珠面无表情,随即展颜一笑:“奴家给柳大家和王公子弹一曲春江花月夜,这曲子奴家作了点修改,还请柳大家指正。” 柳寒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就想赶快将话题从这上面移开,王泽则有些好奇,春江花月夜现在是名满天下,他在冀州在荆州都听过,曲子的确很好,几乎完美,连他都找不出瑕疵,可这明珠居然能改,他不由精神一振。 琴声响起,一轮明月悬挂江面,江水潺潺,平静的流淌,江风轻拂,一叶扁舟随风荡漾,岸上树影轻轻摇曳。 一幅安静的春夜画卷徐徐展开。 琴声悄悄转变,变得稍稍密集,平静的江水泛起涟漪,江水变得激烈,月,依旧宁静,江水倒映明月,载着明月扑打在岸边礁石。 夜风惊醒野鹤,野鹤振翅,滑过江水,落在江石上,仰头望着明月,发出欢快的叫声。 琴声再变,又密集了些,众人的感觉再度一变,画面中展开的却是满山的梅花,无边无际的花海,在明月之下,花瓣绽放,层层叠叠,夜风吹过,落英缤纷。 此时,江水倒映,明月在天,两岸花木相连,落英随风飘落,江水载着落英,载浮载沉,飘香两岸。 众人不知不觉中沉浸在琴声中,不但屋里四人,整个锦雅楼都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幅水墨山水般的琴声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索诗 最后一缕琴音消,明珠光洁的额头冒出一丝细汗,长长舒口气,半响,才站起来,冲四人微微屈身。 四人这才醒悟过来,王泽轻轻叹道:“难怪!如此琴技,想来当年琴神琴仙,亦不过如此。” 明珠平静下心情,神情有些迷茫的说道:“王公子错了,明珠之技比之家师,如萤虫较之皓月,明珠万万不如。” 王泽轻轻叹口气,流露出向往之色:“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赛义姆也叹道:“今日方知,明珠姑娘以往是敷衍我们,柳兄啊柳兄,我与明珠相交已经几年了,今天才算真的听见她弹琴。” “赛掌柜说的哪里话。”明珠嗔怪的扫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对柳寒说:“还请柳大家指点。” 柳寒仿佛置身梦中,闻言方才惊醒,不由吟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锦瑟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瑶琴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明珠身躯微震,双目溢彩,轻轻念道:“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想起昔年情景,不觉痴了。 王泽轻轻舒口气,叹道:“琴好,诗好,明珠大家和柳兄,堪称琴诗双绝。” 刚从琴声中醒来时,王泽吓了一跳,自己居然失神了,而且是大敌在旁时失神了!这简直难以想象,幸好,柳寒好像也疏忽了,要不然便是有所顾忌,他暗自庆幸。 柳寒同样轻轻舒口气,他好像没察觉,似乎依旧在回味,在想象,半响才沉凝道:“我忽然萌生一个想法,这渔舟唱晚一段,若用洞箫相和,不知明珠大家以为如何?” “洞箫?”明珠微怔,随即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说:“琴和洞箫,合奏,渔舟唱晚,妙,真妙!柳大家,多谢!” 明珠说完兴奋的冲柳寒施礼,再抬头,已经喜不胜收,以她的音乐功底,进而想到更多,比如笛子,埙,筝,金钟等等,曲谱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几乎立刻有了想法。 柳寒迟疑下,又说:“明珠大家,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明珠大家成全。” 明珠还沉浸在曲谱修改中,没有留心柳寒的话,柳寒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遍,她这才回过神,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柳先生有什么需要,明珠定当竭尽全力。” “我想要一份春江花月夜的曲谱,不知明珠大家能否赐予?”柳寒小心说道。 赛义姆闻言,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柳寒,王泽先是眼睛一亮,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寒,倒是陆康笑呵呵的说道:“柳兄还是个多情种子,远隔千里,还惦记着家里的小娇娘。” 柳寒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珠,明珠这下明白了,赞赏的看着柳寒点头:“理该如此,这曲子是青衿所谱,奴家擅自作了修改,照理该请她指点才是。” 柳寒微微摇头:“青衿的琴弹得虽好,可远不如你,再练十年,苦练十年,估计可姑娘并肩。” 别人觉着这话谦虚,可在坐的人却不这样认为,相反觉着有点自吹,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要想再进一步,非常艰难;除了苦练外,还有天分,两样缺一不可,十年,有些人恐怕到死都跨不过那一步。 明珠姑娘过去誊写出一份曲谱,四人则轻声交谈,宁静的锦绣楼又开始热闹起来。 几句闲话后,王泽说起柳寒要去吴县,让陆康介绍下吴县的情况。 “柳兄要去吴县?”陆康显然有些意外,柳寒点点头:“吴县的丝绸,还有松江的棉布,都很有名,我想去看看,市场也很繁荣,我想去看。” 陆康微微点头,邪邪的一笑:“还说漏了一样,吴县的美女也同样有名。” 众人会意的一笑,陆康接着说:“柳兄要想在吴县作生意,便要注意吴县的四大士族,彭家,江家,黄家和许家,这几家各有不同,势力相差不大,而且关系很好,得罪一家便得罪了四家。 吴县的丝绸有两大号,分别是天顺祥和乾泰祥,这两家绸缎行,其实就掌握在四家手里,天顺的背后是彭家和江家,乾泰是黄家和许家。 柳兄若要作棉布生意的话,要注意陈家,陈家不是士族,是庶族,但家族势力不弱,吴县极其下属各县,均有族人出仕,陈家的势力比普通的小士族还强,他家的棉田最多,吴县最大的织布坊便是他家的,叫陈家布庄,嗯,瀚海商社好像与陈家有合作。 吴县的另一大商品便是粮食,吴县没有特定的粮商,商家都是自己到乡间收粮,无论是四大士族,还是陈家这样的庶族,都无法控制吴县的粮食,原因很简单,吴县的田地不像其他地方,很分散,彭江黄许占有的田地加起来还不到一半。 除了这些,吴县是江南会的地盘,江南会与漕帮打过数次,江南会实际是走私盐和与海外经商。” “海外交易?”柳寒兴趣大增,连忙问道:“不知陆公子可知与那些地方经商。” “这海外呢,我也不是很清楚,大致好像是东瀛,柳兄,你到吴县后,一定要去东瀛馆,东瀛女子肤白貌美,身材娇小,性子柔顺,叫起床来,那劲道....” 陆康满不在乎的说着东瀛女的味道,柳寒心里苦笑,越发肯定,这个世界与前世相差不大,这小日本都出来了,不知道欧洲是什么样。 “除了东瀛外,还有高丽,另外还有来自极西的大食,还有,柳兄在西域见过那种黑乎乎的人没有?”陆康好奇的问道:“据说这种来自昆仑,叫昆仑奴。” “黑乎乎的人,”柳寒笑了下:“怎么没见过,那叫黑人,皮肤黑而已,西域有很多奇怪的人,我见过棕色皮肤的,还见过那种绿色头发的。” “居然还有绿头发的!”陆康十分惊讶,瞪圆了眼睛看着柳寒,柳寒点点头:“这些人来自极西,据说,那里没有统一的国家,有数十上百个王国,具体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既然有东瀛和高丽,估计俄罗斯也应该有,但现在具体叫什么,谁知道呢,干脆胡诌。 “是这样啊,”陆康羡慕的看着柳寒:“柳大家,什么时候我随你上西域走一遭,我也弄两个绿头发的娘们玩玩。” 柳寒噗嗤一笑,冲着陆康直摇头:“陆兄啊陆兄,你真,....,” 陆康嘿嘿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最大的愿望便是长眠在花丛中。” 柳寒看着他直摇头,心里嘀咕,这陆家老祖宗怎么就看上他了,叹口气说:“陆兄不知,这西域商道危险异常,用九死一生来说,毫不为奇,每次走西域商道,每个商队,都要死人,那是一条白骨累累的商道。” “啊!”陆康张大嘴,忍不住打个寒颤,绿头发的事顿时淡了。 明珠姑娘将曲谱抄好交给柳寒,然后又拿出一幅字给柳寒:“柳大家,你看对不?” 柳寒一看,正是自己刚才作的诗,明珠已经抄录在纸上,要说明珠的字那可就不如她的琴了,比之紫烟差了不少,只是工整秀气。 “好。”柳寒说着拿出印章,在下面工工整整的盖上印。他的字比起明珠来说就更差了,在帝都时,他只念不写,这次南下便弄了个印章,这玩意看上气派,又避免了写字露丑,。 可众人都愣住了,柳寒收起印章,抬头发现众人神情有异,纳闷的问:“怎么啦?” “柳大家,奴家,这字可不敢...”即便以明珠的老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求助的看着赛义姆。 赛义姆呵呵笑起来,神情鄙夷,对明珠说:“你收起来就行了,别看他诗词做得不错,可那笔字,”说着摇头:“比我老赛还差,在你的这幅字上盖章,算是给他贴金了。” 柳寒干笑两声,略微尴尬,明珠很是惊讶,在她看来,诗书,诗书,私人的字怎么都不会太差。 王泽和陆康也很意外,别看陆康轻狂,可毕竟是世家子弟,就算纨绔,就算轻狂,也有三分。 “怎么会,柳大家,这话可是真的。” 好像故意似的,陆康立刻嚷嚷出来,柳寒倒是无所谓,他苦笑下:“陆兄,我可不是你,三岁启蒙,我十几岁才遇上师傅,要说我有今日,全靠师傅,可读书好说,这练字,实在没那么多时间。” 王泽略微点头,叹道:“柳兄之才,令人妒忌,论文,诗名惊天下,论武,上品宗师修为,真真令人羡慕嫉妒,这字稍差,也算是美中不足吧,这样也好,若什么都完美了,老天恐怕都会妒忌柳兄之才。” “天嫉英才,那我岂不是要短命。”柳寒做个鬼脸,众人大笑不已。 明珠将字收起来,她的心情非常好,坐在赛义姆身边,多数时候都沉默不语,可每每开口,定会引起一番话题。 名妓手段,端的不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梅园赏梅(上) 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色情、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一通酒喝到华灯初上才散,柳寒拒绝了赛义姆的邀请,没有与他同乘一车,而是安步当车,步行回到石鼓街。 这房子只是在当初租时来过一次,此后便再没来过,原本就是准备用来掩饰身份用的。 走在安静的街上,寒冷的风刮来,他下意识的在心里盘算今天的得失,今天这场见面是意外,结果呢,一半对一半。 好的一面是找到了王泽,这家伙在扬州已经快两个月了,躲在那,一直没查清,现在总算找到了; 坏的一面是,他从暗处走到明处,这事是好是坏,暂时还不确定。 至于其他,包括与陆家在扬州城的主事人陆康见面,都是次要的,不过,这陆康给他留下的印象极其恶劣,这人不但嚣张纨绔,还不学无术,毫无世家子弟的见识和风度。 推开房门,房间里一切保持原样,十多天没有人住,桌椅上都有些灰尘,柳寒简单打扫后,又挑了桶水,自己烧上水。 坐在灶台前,再度打量这个房间,老实说,他不知道这里还有用没用,租这房间是不是有画蛇添足之感,瀚海商社在扬州城有商铺有住处,自己跑来租这样一个小院,有欲盖弥彰之嫌。 柳寒拿不准,没过多久,听到院子里有了动静,他眉头微皱,随即展开,有人进屋来。 “主子。” 柳寒转身看着叶秀,叶秀也抬头看着他,柳寒露出一丝笑意:“你倒是来得快,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叶秀神情依旧有两分紧张,低声答道:“我在锦瑟楼就看到主子了,不过,此后我跟踪了陆康一段路,可那王泽与他一块的,我怕被他发现,没敢跟太紧,跟了一段路便丢了。” 柳寒微微摇头:“王泽多半已经发现你了,没跟下去是对的。” 说着他顺势站起来,在桌边坐下,叶秀跟着过来。 “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查到了,只是缺少关键证据,”叶秀说道:“下手的是陆康的一个护卫,叫陆荼,有个小二亲眼目睹,但他不敢说,主子,陆家在扬州的势力太大了,这事就算悄悄查,最后上不了官府,主子这是要为那青楼女申冤。” “呵呵,我可没这个打算,”柳寒笑着摇头,在这个时代当包青天,他柳寒却没这个兴趣:“我只是想拿着陆家的小辫子。” 叶秀秀眉微蹙,纳闷的问:“主子,那陆家在难为我们?” 柳寒摇摇头,现在还说不上,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这陆家对他扬州此行很重要,至于是什么,他还没抓住。 不过,柳寒没有留叶秀在这过夜,而是谈完事后便让她走了,这让她很失望,但柳寒神情坚决,王泽知道这里,这个地方很不安全。 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一晚没有任何动静,这王泽还是很能沉住气,可他不知道,这一晚,王泽同样高度戒备,几乎一晚没睡在等他。 接下来几天,柳寒都没出去,每天在屋里喝茶打盹,要不然便打坐练功,到第三天时,他的等待终于有回应了。 这天午后,有人在园子里叫道:“柳先生在家吗?” “门没关,进来吧。” 一个穿着青衣的汉子推门进来,恭恭敬敬的送上一张请帖。 “我家主子请柳先生在三天后,在梅园赏梅。” 梅园,柳寒知道这个地方,那是在城西北十里处,有一片十多亩的梅园,据说这梅园属于陆家。 柳寒看了看请帖,却是王泽的请帖,便随口问道:“你家主子是王泽王先生,还是陆康陆公子。” “小的是王家下人。” “除了我以外,不知还有那些人?” “还有两位先生,一位是小寒山的宗兴道长,另一位是长生宗的普济真人。” 柳寒略微思索,心里冷笑下便点头:“回去告诉贵主人,到时候我一定准时赴宴。” 青衣汉子再度施礼,然后小心的倒退出房间,然后轻轻的关上门。 柳寒坐在房间里,没有动,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想看看这王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天时间快过去,这三天,除了吃饭,他足不出户,每天都在打坐调息,这是他第二次面对修仙者,上次有纯阳子在身边,这次必须是他自己面对了。 小寒山的宗兴道长和长生宗普济真人,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世俗修行者?他不相信。 思考过后,他没有惊动青灵,渔夫觉明都能对付,这三人,就算是世外异人,那有什么。 正值梅花盛开,满园花开,香飘十里,这样的奇景,不但在这个时代,就算放在前世,也会引来无数游人。 没有人引导,柳寒只是在门口报名,甚至还没报名,门口的庄丁便打开大门让他进去。 漫步在花海中,花香阵阵,微风吹拂,花瓣飘飞,令人心旷神怡。 “梅兰菊竹,四君子,梅排首位,自高洁,傲风霜,向为士人赞赏。” 王泽缓步从花丛中出来,柳寒露出一丝笑容:“如此盛景,令人忘却俗世烦恼,王兄,多谢。” 这梅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梅园又称故园,乃前朝故王所建,这位王爷酷爱梅,曾经下令扬州每家都必须要种梅树,这还不够,又花了大价钱在城外种下千亩梅花,可惜的是,留传至今,仅剩下百亩,现在属于虞家所有。 王泽微微一笑,与他并肩而行:“我在冀州时便听闻此梅园,早就希望一睹真容,唉,可惜的是,这园子居然有墙。” “王兄说的是,雪中赏梅,赏其风骨,观其娇艳,可被这院墙一围,虽留娇媚,却失了几分风骨,少了些韵味,令人扼腕。”柳寒赞同的点头,他现在也学会了这种酸不唧的言语,这个时代在这种场合,就是要不说人话。 俩人缓步而行,穿过花丛,眼前出现一小亭,小亭里有两个道士着装的人正端坐其中,看到俩人穿花而来,俩人起身相迎。 王泽给柳寒介绍了两人,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两个道士看上去都不是很老,宗兴道长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普济真人也不过五十来岁,宗兴道长面容红润,普济真人身材瘦削,肤色较黑。 宗兴道长在城东的三元观修行,普济真人在湖西的湖神院修行,俩人修行的道观其实不算太远,但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湖里。 四人坐下,花丛中出来几个侍女送上干果和佳肴,王泽自己动手煮酒煮茶。 “煮酒赏梅,乃人生一大美事,柳兄,这是宗兴道长精酿的梅花清酒,酒味淡雅,温开后,乃寒冬赏梅的最佳佐味。” “青梅煮酒,乃人生快事。”柳寒酸不拉唧的含笑说道,踏入梅园,铁甲符便上身了,储物环里的飞剑符随时可以动,玉清子赐给他的飞剑也处于随时激发的程度。 坐了这么会,这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看上去好像没有修为,身上没有灵气波动的迹象,这让他有些纳闷,难不成这王泽的目的今日就是闲谈聊天赏梅? 自己和他有这样的交情? 这一年多,王家的笼络的不少高手都死在自己手上,想要的黄河水道,被自己死死掌握在手中。 这就是他们的交情! “宗兴道长乃小寒山长老,不知为何不留在小寒山?”柳寒问道。 宗兴道长温和的笑了笑,王泽在边上说:“宗兴道长是小寒山忘忧峰长老,柳兄,坐忘峰是小寒山五峰之一,宗兴道长道法精深,只是少有涉足江湖,故而天下人少有知其名。” 柳寒看着宗兴道长,宗兴道长神态平静,目光清澈,少有老年人的浑浊,显然他的修为很是精深。 “道长见谅,在下孤陋寡闻,今日才得见道长真容,真是三生有幸。”柳寒很客气的恭维着宗兴道长。 “声名不过身外之物,何况我这化外之人,闲云野鹤,不过,此来扬州确有缘故,方震方帮主是我好友,此次他遇害,老道不得不来扬州搔扰一番。” 柳寒也叹口气:“方帮主雄才大略,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以方帮主的修为,放眼江南,能害他的人屈指可数,听说柳大家有上品宗师修为,当在这有数之内。” 柳寒摇摇头:“道长这是怀疑我,可惜,我到扬州时,方帮主已经遇害,更何况,方帮主遇害时,身边有漕帮高手萧澜,据说萧澜有重大嫌疑。” 宗兴道长点点头:“如果不是有萧澜,老道也不会与柳大家在这赏梅,但以萧澜的修为,就算偷袭,也很难害了方帮主,...” 柳寒这时摇头:“江湖上流传过一句话,据说是拂衣的首领说的,杀人不难,只要抓住机会,一个毫无修为的老妪也能杀死一个宗师。” 这话在江湖上流传了很久,但却是事实。 柳寒自己还在只有武徒修为时便暗杀过一个武师修为的高手。 这宗兴难不成是为方震复仇而来? 柳寒说着便看着王泽,王泽冲他微微一笑,给柳寒倒上酒,然后点头说:“这话我也听说过,不过是不是拂衣首领说的,谁也不知道。” “不过,据我所知,建康捕头苗磊勘查过现场后,断定出手的至少三人,其中一人便是拂衣杀手,另外俩人,一个是萧澜,另一个则不知。”王泽说道。 柳寒闻言不由大为佩服,王泽说这话时,神情很平静,仿佛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没关系的事。 柳寒转头又看着普济真人,难不成这家伙也是为方震之事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梅园赏雪(下) “真人也是来查方帮主凶手的?” 普济真人脸色有些苍白,好像很久没见过阳光似的,他看上去比宗兴道长要年长些。 “贫道与方帮主只有数面之缘,但湖神观也多受漕帮恩惠,此次方帮主之事,贫道责无旁贷。”普济真人平静的答道。 柳寒心里一笑,正要开口,宗兴道长说道:“柳大家说十多日前才到扬州,据贫道所知,此言不实,柳大家数月前便到了扬州,三友盐号虽然成立不久,可柳大家在数月前曾在顾家布庄买了数百匹棉布,不知是否如此?” 闻听此言,柳寒只好在心里苦笑,地头蛇倒底是地头蛇,正要回答,梅花中又出来一道身影,柳寒眉头微皱,来人是个穿着劲装的年青人,这年青眉目俊朗,英气逼人。 “听闻王兄在此宴请瀚海商社柳掌柜,小弟冒昧打搅,还请见谅。”年青人抱拳朗声说道。 柳寒心里冷笑,这才是今天的正主,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已经站起来了,他只好站起来。 “那里,那里,方帮主请坐。”王泽笑道,扭头对柳寒说:“柳大家,我介绍下,这位便是漕帮方杰方帮主,方帮主,这位便瀚海商社柳大家。” 方杰神色不动,目光一闪,看着柳寒抱拳:“柳掌柜,方杰一直想拜会柳掌柜,可惜一直没机会,今日方达成心愿。” “看来,柳某与方帮主心心相印,早就想拜会方帮主,今日有缘,方帮主请坐。”柳寒一点不慌,神情很平静的,心里却已经满是警惕了,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估计应该在宗师以上,方杰是上品武师,再加上王泽这个修仙者,这个阵容比起上次来,只强不弱。 但对他来说,也有有利的一点,这里是梅园,不是帝都,甚至不在扬州城内,他可以肆无忌惮施展。 几人又坐下,王泽给大家倒上酒,柳寒没有半点迟疑便举杯对方杰说:“方帮主,今日不管什么事,咱们先喝酒。” “好。”方杰简单的举杯相应,王泽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人,待俩人喝过之后,便又给他们添上。 “这百亩梅花,有千年历史了,柳兄,诗名满天下,面对如此美景,不知能否作诗一首,为今日之会,添一段佳话。”王泽笑呵呵的说道。 柳寒微微一笑:“有王兄在此,在下哪敢专美于前。” 王泽微微摇头,轻轻叹口气:“论道典的熟悉,在下自认不输柳兄,可要说起诗词,在下甘拜下风。” “王兄谬也,诗词乃小道,陶冶身心而已,与治国理天下毫无助益,道典才是大道,探求万物奥妙,上可匡扶君王,下可安治百姓。”柳寒正色道,这个时代以道典治天下,而不是儒学,至于道典是谁写的,谁也不知道,不过在柳寒看来,其中很多言语在前世的书上都有。 “这话我不敢驳,这是正理,”王泽点头,赞赏的看着柳寒:“诗为心声,可惜,世人都忘记了,人是可以说假话的。” “这话太对了,”柳寒插话道:“诗词歌赋,不过是对一时场景的反应,与道德学识品德没有丝毫关系,这世上,品德低下的诗人太多了。” 俩人说起诗词来,方杰三人丝毫插不上嘴,默默的坐着喝酒,俩人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几乎同时住嘴。 小亭里变得沉默凝重,几通酒下肚后,方杰倒底还是年青,首先打破沉默,看着柳寒问道:“柳掌柜,家父突然遇害,你就突然出现在扬州,不知,此来扬州,所为何事?” 柳寒浅浅呷了口酒,看着他微微一笑:“本来只有一个事,可现在有两个事了。” “还请教那两件事?”方杰沉声问道。 柳寒眉头微皱,方杰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让他有些不舒服,略微沉凝便含笑答道:“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方帮主既然问起,柳某也不隐瞒,此来扬州本来只为盐政革新而来,朝廷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此来大利,扬州分号弄了个盐号,我不放心,因此来看看。可恰逢方帮主遇害,在下担心漕帮动向,因此留在扬州观察。” 面对柳寒的坦率,方杰倒有些出乎意料,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宗兴道长插话问道:“不知柳大家担忧有什么?” “我与王兄的兄长在帝都打得激烈,”柳寒冲王泽笑了笑,后者也同样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所以,我不希望漕帮北上,”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方帮主雄才大略,审时度势,反应敏杰,令人佩服,唉,在这个时候,可惜,可惜!” 方杰和宗兴道长交换个眼色,宗兴道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颌首,显然接受了柳寒的说法。 方震反对现在就北上,为了稳住帮内的青壮派,甚至不惜以帮主的身份进行打击。 而柳寒正与王许两家斗得激烈,王泽此番南下的目的便是希望漕帮北上,柳寒为了不两面受敌,自然不希望漕帮北上。 “所以,在下也想知道,漕帮会不会北上?”柳寒单刀直入,盯着方杰问道。 方杰再度犹豫,王泽也看着方杰,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待,可方震死后,漕帮对未来发展方向有巨大分歧,实际上,漕帮被限制了,限制在彭城以南,吴县以北,向西发展,又受到荆州豪族的抵制。 方震在世时,定下的策略是向西发展,可漕帮的青壮派强烈要求向北发展,进入北方,此举的利益一眼便可看到。 “柳掌柜既然来了,我可以给柳掌柜透露下,我本人是希望向北发展。”方杰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柳寒眉头拧成一团,王泽则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喜色,他轻轻叹口气:“不知这是漕帮的最后决定,还是.....” “这是我的决定。”方杰毫不迟疑的答道,略微停顿:“不过,我不希望与柳掌柜发生冲突,运河和黄河都很大,完全可以容得下贵我双方,所以,我希望柳掌柜可以接受。” “那么漕运呢?”柳寒毫不含糊的问道,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宫里不可能接受漕帮入帝都。 “自然是我漕帮的生意。”方杰的语气十分坚定,没有半点含糊。 柳寒再度叹口气,不再问了,扭头看着满园梅花,沉默不语,小亭内的气氛,随着方杰的话,变得更加凝重,而且多了三分火药味。 王泽很聪明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寒,不时给四人倒酒。 半响,柳寒轻轻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漕帮和我必然发生冲突,方帮主,你的这个决定,让我非常意外。” “运河水道和黄河水道,本就是我漕帮的,”方杰淡淡的说,这个决定很艰难,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很大压力,内部的外部的都有,各种意见都有,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把握说服帮内的元老。 柳寒起身冲王泽拱手:“多谢王兄相邀,现在梅已赏过,在下告辞。” “柳兄,唉,何必呢,柳兄可以和方帮主再谈谈,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王泽满脸都是真诚。 “漕帮不过彭城,是方帮主与我们定下的协定,现在方帮主尸骨未寒,少帮主便要撕毁协定,这实在令在下失望。”柳寒惋惜的答道,这事,他半步不让。 “柳兄,”王泽再度劝道:“其次,我盘算了下,这事对你并无害处,瀚海商社要在江南发展,你们达成协议,贵商社在江南的发展可以获得漕帮的支持。” 柳寒冷笑一声,这王泽好厉害,很显然,这几天他没有浪费,对柳寒进行了调查。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如果方帮主要攻击我瀚海商社扬州分店,那我也只有奉陪。” 顿了下,柳寒又补充道:“不过,我瀚海商社不是软柿子,不好捏。” 说完柳寒转身要走,眼前一花,宗兴道长拦在他面前。 柳寒眉头微皱,没有回头:“王兄,今天我应你之邀来的,怎么,王兄今天设的是...,” 他差点就说出鸿门宴了,可惜这个天下没有这个典故,匆忙中,他改口道:“王兄,这是你的意思?” “非也,非也,”王泽摇头说:“宗兴道长,您这是何意?” “方帮主之事,你还没交代。”宗兴道长面无表情,干瘪瘪的说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寒冷笑道,深吸口气,内息自丹田喷涌而出,霎那间便流转全身。 宗兴道长似乎没有察觉,依旧拦在柳寒身前,几片花瓣随风飘落,缓缓落入俩人之间,忽然好像受到惊吓,飞快的向上飘起,迅速逃离这个危险的区域。 柳寒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他忽然发现宗兴道长的修为居然与那渔夫丝毫不差,绝对达到中品宗师。 妈的,这天下的宗师怎么突然多起来了! 俩人静静的看着对方,他对宗兴道长的修为感到惊讶,殊不知,宗兴道长对他更加惊奇。 柳寒站在那,面对宗兴,背对普济和方震,看上去腹背受敌,可他观察了半天,却丝毫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 柳寒就站在那,与小亭,与梅树,与花瓣,与这天地混若一体,让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而王泽就更加震惊! 柳林一战,他虽没目睹,可事后曾听渔夫详细讲述过,他自信对柳寒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挑选了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 宗兴道长的名气稍微大些,他是坐忘峰首席长老,也是小寒山长老会排名第三的长老。 普济真人是长生宗长老,比现在长生宗宗主的辈分还高一辈,他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潜心修道,五十岁不到便踏入中品宗师。 有这两个人,再加上方震和自己,王泽有信心困住柳寒!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推荐本书,兰岚谢谢您的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破镜与分析案情 困住柳寒! 即便有这样大的优势,但王泽依旧没有信心杀死柳寒。 原因很简单,他自己实际上无法出手。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王泽从来不涉及王家家族事务,他王泽是读书人,没有修为。 除非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但当柳寒展现出修为后,他迅速放弃了这个奢望。 天、地、人,三才合一,浑然天成! “与柳林一战相比,他的修为又精进了!” 王泽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妒忌。 与王泽的震惊相比,普济和方杰又各不相同。 普济真人面无表情,可垂下的道袍慢慢鼓起来,仿佛下一刻便要出手。 方杰的修为与在座的其他人比起来,就差太远了,虽然他的神情也很紧张,可在细微方面,他依旧没有看懂。 宗兴道长依旧紧盯着柳寒,额头上却悄无声的冒出一层细汗,内息汹涌澎湃,却找不到出手的契机,开始还不觉着,可慢慢的,经脉开始了有了丝疼痛感,这种感觉很微妙,就象被蚊子叮了一口,开始并不觉着痒,但随着时间延长会越来越严重。 柳寒看似平静,内里何尝不是高度紧张,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调动起来,身周数丈之内的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在他掌握之下。 他的心绪慢慢的转变了,从宗兴转到四周,慢慢延伸到整个梅园,梅花盛放,花蕊纤细,在风中轻轻摆动,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香。 白雪覆盖着的泥土,种子沉睡在泥土里,小虫在花蕊上努力劳作,青草的种子在树下,在白雪里,在泥土中,在悄悄生长。 感知进一步扩展,江水静静的流淌,渔舟在江面上穿梭,鱼鹰自天而降,尖厉的嘴咬着鱼跃出水面。 岸边,浅滩上,枯干的芦苇丛中,几只野鸭在草丛中欢快的扑腾,不远处软软的枯黄的草上躺着几个白色蛋,新的生命正在孕育,再过上数天或数十天,他们便破壳而出,扑进这生机勃勃的世界。 万类霜天竞自由! 突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清润他身体的每个毛孔。 这一瞬间,神识突然暴涨,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就在那瞬间,宗兴道长、普济真人、王泽脸色同时剧变! “跨境!” “跨境!在这个时候!” 王泽的神情十分复杂,作为出世之人,虽然看不上这种俗世修为,可柳寒已经是上品宗师,居然在这个情况下,再次破镜。 普济真人和宗兴道长无比震惊的看着柳寒,俩人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宗师破镜十分艰难,需要多种条件综合,内息增长当然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但更重要的便是神识。 宗师,每进一步,神识便会扩展三成以上,中品宗师的神识是下品宗师的一倍,上品宗师则是中品宗师的一倍,每升一品,神识要扩展三成。 如此高的要求,宗师破镜的艰难可想而知。 普济和宗兴被困在中品上已经多年,普济被困在六品上,已经看到上品的门槛,而宗兴则有五品修为,踏入上品还遥遥无期。 心念微微一动,神识潮水般退回,可啸声越发高昂,犹如一道道响雷在空中炸响。 梅园外,江面上,扬州城内,人人惊诧,不知道在如此隆冬为何有这样大的响雷。 “我看是老天爷发怒了!” “六月飞雪,隆冬炸雷,民间有冤啊!” “我看是韩家的冤情,让老天爷都生气了!” ......... 大街上,老百姓议论纷纷,喧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一道一道砸在扬州城内。 可扬州城内,并不只有这些无知的百姓,依旧有不少的高手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 甄娘站在窗户前,听着一道道的炸雷般的啸声,她自然不会象街上的普通百姓那样,当啸声传来,没有多久,她便断定,有人在破镜,而且是高手破镜。她很快找到啸声传来的方向,神情中既有羡慕也有妒忌。 炸雷般的啸声,也惊动了钦差行营,句眉头微皱,感到心烦意乱,这一声声雷就象落在他心上。 “这扬州怎么就这样怪!大冬天的打雷!” 句说着转身看着顾玮,顾玮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没有反应,句走到他身边,大声说道:“弘道老弟!” 顾玮这才醒过神来,转身看着句:“大人,怎么啦?” 句苦笑摇头:“这大冬天的打雷,怪哉!” “六月飞雪,冬雷阵阵,民间有冤啊!大人。”顾玮苦笑道。 句闻言不由摇头,六月飞雪,冬雷阵阵,在民间传说中便是有冤情,可俩人不是乡间那些愚夫愚妇。 “大人!” 门口传来虎贲卫都尉南笙的声音,句眉头微皱,不悦的问:“怎么啦?南都尉。” “两位大人勿要担忧,此乃武人破镜之象!下官恐惊扰两位大人,特来说明。”南笙抱拳道,虎贲卫的兵力有所增强,朝廷向扬州增调了兵力,南笙手下有两百人,其中不乏高手。 虎贲卫向来精锐,都是从军中挑选的骁勇善战之士,而且全部都是武人,南笙本人便有中品武师修为。 “原来如此,”句顿时松口气,随即好奇的问道:“南都尉,听这啸声,恐怕该有武师修为了吧。” 南笙羡慕的看着城西,微微摇头:“大人不懂修行,这啸声,武师恐怕不行,该是宗师破镜,而且,听这持续时间,至少是中品宗师。” 句微微点头,顾玮则淡淡的笑了笑。 啸声持续不断,越来越响,仿佛一个个炸雷在耳边作响,无数元气蜂拥而至,环绕柳寒,形成一个白色的巨大蚕茧。 白色的蚕茧迅速减少,可随即又有无数白丝涌入,蚕茧又进一步扩大。 巨大的元气压力向外扩散,宗兴道长首当其冲,他全力抗拒这股压力,看着柳寒的神情,震惊,羡慕,妒忌,交织在一起。 巨大的压力同样袭向小亭内的方杰三人,方杰全力抗拒,可渐渐的压力越来越大,骨骼发出滋滋的响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身上冒起淡淡的白烟。 而王泽则十分痛苦,双手捂住耳朵,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呼吸困难。 普济真人轻轻叹口气,身形一晃便到了俩人身后,内息放出,形成一个无形的圆,将俩人包裹在内,以他的修为,只守不攻,完全可以挡住这股压力。 啸声阵阵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方才渐渐平息,白色蚕茧迅速减少,神识海水退潮般退回来,内息渐渐平息,柳寒感到心旷神怡,整个天地变得无比清新,梅园的每一丝变化都在他的感知内。 “道长一定要拦住在下?”柳寒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粘乎乎的感觉比以前少了些,他迅速内视,经脉进一步扩张,丹田再度扩大,更让他惊讶的是,紫府也扩大少许,两者有融合之势。 内息进一步发生变化,变得更加凝重,更加纯净,那种空荡荡,不舒服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宗兴道长看着柳寒的目光很是复杂,良久才轻轻叹口气:“恭喜柳大家再度破镜,贫道拦住柳大家,是想请柳大家帮忙参详下方帮主之事,这事,贫道和真人探讨多次,感觉有很多疑点,老道想请柳大家帮忙参详参详。” 就在刚才,宗兴道长一直徘徊在要不要打断柳寒破镜,破镜十分危险,稍不留意便会引起反噬,一般破镜,要么找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要么请高手护法,在强敌面前破镜,恐怕也只有柳寒这么一次。 宗兴道长最后没有出手,原因很简单,破镜形成的强大压力,让他没有把握将柳寒留下,一旦柳寒破围而去,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宗兴道长有点自我下台的辩解,柳寒微微迟疑便点头,转身回到小亭坐下。 “柳兄,这就是破镜!动静怎么这样大,我家也有客卿家将,他们破镜没有这么大动静。”王泽似乎刚从震惊中醒悟,心有余悸,又不解的问道。 柳寒心里自然明白,淡淡的说:“王兄没有修为,所以不知道,修为越高,动静越大。” 王泽迟疑下,小心的问道:“柳兄,你这是,大宗师,还是上品宗师?” 柳寒微微一笑:“应该是九品宗师。” “恭喜!恭喜!”王泽喜滋滋的点头笑道,可看得出来,他并不理解九品宗师意味着什么。 九品宗师!已经是宗师的巅峰,再下去便是大宗师了,他会成为第九个大宗师吗? 可,即便不是大宗师,九品宗师也已经是稀有动武了,天下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九品宗师了。 “恭喜柳大家。”宗兴道长缓缓说道。 柳寒平静的答道:“多谢,我们还是说说方帮主之事吧,在最初知道方帮主之事后,我便作了数种设想。 以我的修为,击败方帮主,我有这个信心,可要杀死方帮主,必须具备一个条件,那就是,方帮主不会逃。 我这样说,各位承认吧?” 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点点头,柳寒接着说:“杀害方帮主的主要嫌疑是萧澜,据说,萧澜有宗师初品修为,对吗?” 方杰缓缓点头,柳寒也点头,然后接着说:“据说,与方帮主同行的还有几个护卫,他们也同时遇害,是这样吗?” 方杰再度点头,柳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没有看过现场,所以,很多东西不知道,但我们可以逆推回去,符合逻辑的逆推。” 逆推,逻辑,这两个名词有点新鲜,但方杰王泽四人都没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 “刚才,我说过,要杀方帮主,必须是方帮主不能逃,或者受到突袭,一击毙命。 现在,第二个条件似乎具备了,萧澜,有袭击方帮主的条件和能力。 那么,第一个问题产生了,萧澜与方帮主有十多年的交情,他为什么要袭击方帮主?是什么原因促使或逼得他出手暗害方帮主?” 方杰和宗兴道长、普济真人交换个眼色,三人都在默默思索。 “这个问题先放下,那么方帮主在遇害前有没有反击?少帮主,你说。”柳寒毫不客气,点名让方杰说。 方杰略微思索便点头:“家父有反击,另外,还有六个护卫遇害,我看过他们的尸体,没有任何反抗。” 柳寒点点头,又问:“这六人的修为如何?” “四个武士修为,两个武师修为。”方杰毫不迟疑的答道:“六人一招毙命,身上的衣服都没褶皱。” “也就是说,对方在杀死方帮主的同时,还杀了六个护卫。”柳寒说道。 “出手的应该是两个人,方帮主身上的伤痕,一处是萧澜的剑,另一处则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不是萧澜的剑。”宗兴道长补充道。 “这才合理,”柳寒点头说:“要杀方帮主这样的高手,只有萧澜出手,我也没信心,所以,必定还有一个人,这个其实比萧澜更关键。” 方杰下意识的点头,这些没什么出奇,建康府的捕头和扬州的捕头都可以作出这样判断。 “现场的情况麻烦少帮主说明下。” 整个事情,柳寒心里十分清楚,萧澜早就给他说过了,但现在,他要慢慢将事情揭开,至于能不能将王泽套进去,他没有信心,这家伙隐藏得太好了。 方杰略微沉凝便将现场讲述了一遍,柳寒顺手摘下一根枯草,内力灌注下,在雪地上画出了当时现场的情况,包括每具尸体的位置。 “这个书生的身份查过没有?”柳寒问道,现场还有个书生。 “查了,是荆州来游历的书生,没有修为,出现在那,应该是个意外。”方杰解释道。 柳寒摇摇头:“世上的事,没有偶然,我倒认为,这个书生很可能是被第二个人引过去的,很可能是第二个人为了隐藏身份,故意与他结交,然后结伴到那小亭去的。所以,少帮主少查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这个书生在那段时间,在建康都与那些人交往。” 在场的四人修为放在江湖上都是高手,能成为高手,才智自然杰出,立刻就想明白了,方震如果看到这个没有丝毫修为的书生,立刻便会放松对他们的警惕,所以,当方震受到萧澜袭击,身负重伤后,又受到第二个人的偷袭,而这一击,才是最致命的。 这个设计非常巧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复原现场 “现在,我们回到原点,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宗兴道长,您要杀方帮主,现在知道萧澜为内应,他身边除萧澜外,还有六个护卫,另外还有一个拂衣杀手相助,你会怎么办?” 柳寒看着宗兴道长问道,宗兴道长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他茫然的摇头,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柳寒再看普济真人,普济真人也同样茫然,不明所以,倒是方杰,陷入深深的思索。 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毕竟是世外人,对江湖上的鬼魅伎俩所知甚少,方杰则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对这些手段,很快便明白了柳寒所问的目的。 “你们看,要杀方帮主,同时还要让六个护卫一招毙命,如何才能达到这个结果?”柳寒见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还没有明白,便将事点明。 宗兴道长苦涩的摇头:“柳大家,你就直接说吧,如果是你,要怎么办?” 柳寒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做不到。” 宗兴道长愣了下,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柳寒轻轻叹口气:“别说几个月前,就算现在,我也做不到。” 宗兴道长神情微变,柳寒的意思很明白,就算九品宗师都做不到,那出手的难道是大宗师? “你们看,这是小亭,这是六个护卫的大致位置,”柳寒指点雪地上的几个点,这几个点的位置都散布在小亭外围。 “你们再看,驿道在这里,”柳寒又指了下外面的线条:“按照常理,方帮主和萧澜要在这里暂歇,这六个护卫就算松懈,也应该是远近搭配,门口有人,外面有人,对吧,少帮主?” 方杰眉头皱得紧紧的,缓缓点头,柳寒接着说:“可问题是,这六个护卫却全部倒在小亭外面,为什么会这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看到了小亭内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他们看到方帮主遇袭,所以,他们要进去支援方帮主。” “这个解释合理。”方杰点头道。 “好,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要进去,以他们的修为,完全可以冲进去,然而却在一招之内全部被杀,同时,方帮主也没能逃出来,与他们会合,为什么会这样?” 方杰思索片刻说:“来人修为极高。” 柳寒摇头,方杰皱眉看着他:“难道不是这样?” “修为高是肯定的,而且摘下可以断定,来人的修为应该在宗师以上,绝对不会比萧澜低。” “按照少帮主所言,现场没有找到方帮主的刀,只剩下一个刀柄,是这样吗?”柳寒问道。 方杰点点头,柳寒轻轻叹口气:“也就是说,方帮主在遇袭后,仍然有反抗之力,方帮主是宗师修为,他临死前的反击必定暴烈无比,就算三个月前的我,也要退避三舍,可为什么,他的六个护卫依旧没有一个人逃脱,而且,这小亭就在江边,要逃命,只需跳下江就行了。” 方杰再度点头,可现在,他觉着有点乱,他有些糊涂了,柳寒看出来了,便说:“好,我们再说说现场那书生,那书生显然是被骗到小亭的,那么什么人可以获得那书生的信任,从而与他结伴而行?方少帮主,你行吗?” 方杰迟疑下摇摇头,忽然说道:“你可以。” 柳寒笑了下,点头说:“当然,我的诗词还可以,不过,少帮主,这说明一件事,这位书生多半是和另一位书生一块来的,书生与书生,意气相投,结伴相游,你们说这合理吗?” 方杰点头,王泽心里暗惊,柳寒层层抽茧剥丝,将当时的场景慢慢揭开,就象在现场看见似的。 “呵呵,柳大家说的合理,这我最了解,书生见识,大家一块把臂相游,很常见。”王泽赞同的点头。 “对,”柳寒笑眯眯的看着王泽,这王泽很能沉住气,现在的事,看上去是他推断的,但却是萧澜告诉他的,他只需作出看起来象是推断出来的。 “所以,现场应该是两个书生,甚至三个书生装束的人,”柳寒说道:“这一个或两个书生吸引了方帮主的注意力,给萧澜制造了机会,萧澜从背后袭击了方帮主,但这一击,并没有能杀死方帮主,方帮主依旧有出手之力,少帮主,我们来演一下。” 柳寒说着起身,方杰也站起来,柳寒说道:“假设这就是那小亭,王兄,你来扮演那书生,真人你来扮那杀手,道长,麻烦你到亭外,扮下护卫。” 王泽心里暗暗吃惊,柳寒又说:“少帮主,你把尸体最后的位置都说一下。” 方杰想了想,将方震最后的位置指明,将书生和拂衣杀手的位置也指明了,柳寒点头,不过,方杰也没看到现场,但看过现场的捕头曾经向他详细讲过现场的细节。 “那个杀手应该是扮着卖茶的,但,家父应该识破他,因为,前几年,我和家父去吴县时,曾经在那小亭停留过,家父和那卖茶的,对,应该叫老黄,家父认识他,那杀手绝对想不到这点。”方杰说道。 柳寒轻轻哦了声,似乎有些意外,可实际上,萧澜也已经告诉过他,方震经过那小亭不下数十次,与卖茶的老黄是老相识了,那拂衣杀手一开口便露馅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对了。”柳寒说道:“以方帮主的修为,那杀手被识破身份,定然难以逃脱,但方帮主多半不会杀他。” “对,那杀手身上的伤痕是剑伤,不是家父的刀。”方杰说道。 “那说明我们的判断是对的,方帮主没有杀那杀手,目的嘛,恐怕是要追查幕后指使人,”柳寒思索着继续分析道:“但这个杀手暴露,方帮主多半对小亭内的书生产生怀疑,书生应该在那个位置,王兄,你站过去。” 王泽站到柳寒指的位置,柳寒让方杰面对他,自己则站在他后面,普济真人则坐在杀手的位置,宗兴道长依旧在亭外。 “现在我们要说说那第二个人了,我们姑且认为只有一个人。”柳寒说道,几人都看着他:“这人知道萧澜是潜伏的内应,现在,他该怎么作?少帮主,你说说,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作?” “简单啊!不对,”方杰顺口回道,忽然察觉不对,思索片刻后说:“我会和他说话,给萧澜制造机会,如此才能肯定杀死家父。” “少帮主的这个判断合理,”柳寒赞同的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这样作的代价最小。不过,这个时候,亭外的护卫应该已经发现亭内有动静了,所以,他们该进亭内,同时对外面展开警戒,对吗?” 方杰想了下,肯定的点点头,柳寒示意宗兴道长进来,宗兴道长站在小亭门口,柳寒止住了他。 “不,你不能进来,六个护卫都死在小亭外面。”柳寒说道。 宗兴道长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目光有深深的疑惑,方杰普济也同样疑惑不解。 “现在问题来了,”柳寒说道:“这六个护卫为什么没有进小亭,保护方帮主?” “要不,他们没发现方帮主遇袭?”王泽在边上插话道。 “不可能!”方杰断然反对,这六个护卫都是从帮里挑选的,对方震忠心耿耿,而且有多年经验,小亭内出了这么大事,绝对不可能瞒过他们。 “我也认为不可能,”柳寒当然支持方杰,说道:“如果他们连这个都发现不了,那方帮主恐怕早就死了。所以,一定有什么缘故让他们没法进小亭,那么是什么缘故呢?” 方杰接受了这个判断,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也同时点头,王泽犹豫下,也点头。 柳寒接着说:“那么好了,什么原因呢?是外面有人?不对,按照少帮主的说法,这六人都是面向小亭死的,对吗?少帮主。” 方杰肯定的点头,建康捕头和建康分舵的都是这样告诉他的。 “这说明不是小亭外面出现了什么危险,让他们没有机会进入小亭,而是他们试图进入小亭,却没有办法进去。那么,问题又回到开始,什么原因,让他们没有办法进入小亭呢?”柳寒问道。 方杰困惑不已,扭头看着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他们也同样困惑不解。 “这是一个疑问。”柳寒斟酌着说道,他不能直接说是隐世仙门中人,只好以这个为托辞。 “疑问就先放在一边,咱们回到亭内。”柳寒继续说道:“这时,按道理,方帮主已经与那人对上了,那人吸引了方帮主的注意力,萧澜在身后偷袭,重伤方帮主。” 说着柳寒走到方杰身后,顺手招来一根梅枝,看了看,交给方杰:“你看看与萧澜的剑的长度是不是合适。” 方杰比较了下,将梅枝削去一段,交给柳寒,柳寒示意他转过身,然后刺出梅枝,从方杰肋下穿过。 王泽惊讶的看着柳寒,除了位置稍微有点差以外,其他的与当时的场景几乎无差别。 “少帮主,这时,方帮主要发动反击,首先便要击退萧澜,以你对令尊的了解,他会怎么作?” 方杰想了下,突然拔刀,身体同时向后倒退,撞向柳寒,快撞到柳寒时,身形突然停下。 “萧澜应该躲不过这一撞。”柳寒说着突然伸手拍向方杰,方杰踉跄向前跌去,扑向王泽,忽然之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挥手向王泽劈去。 王泽困惑不解,茫然不知所以,方杰的手掌在离他半尺的地方停下。 “对,是这样,应该是这样。”方杰有些兴奋的转身看着柳寒大声叫道。 “这应该是方帮主临死前的最后一击,”柳寒说道,方杰沉默的点头,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也点头,柳寒悠悠的说道:“方帮主最后一击,必定不留后手,玉石俱焚,即便是现在的我,也要退让三分。” 宗师高手的搏命一击,那怕高上一两品,也不敢轻易硬接。 宗兴道长轻轻叹口气:“如果那人能硬接,那么此人的修为,必定在宗师上品。” 柳寒点头,随即说道:“可问题是,方帮主的刀不见了,现场只留下刀柄,那么,问题来了,方帮主的刀身上那去了?那人用什么方法摧毁了他的刀身,只留下刀柄。” 方杰宗兴普济同时陷入沉思中,柳寒又加了一句:“这个时候,外面的护卫,依旧想要进入亭内,他们依旧在忠于自己的职责,想要保护方帮主,但如果看到这一幕,如果你是,你会怎么作?” “逃!”方杰没有丝毫犹豫就答道,方震已经死了,显然,六个护卫都不是对手,那么他们应该逃出来,留下一个活口。 “对,逃!”柳寒说道:“可他们没跑掉,而是在一招之间,六人同时被杀,那么,大家都说说,什么修为可以在一招之间,将六个在不同方位的人给杀掉?另外,还有个奇怪的地方,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能进入小亭,这又是为什么?我想不出原因。” 说到这里,柳寒深深叹口气,郑重的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方帮主,杀方帮主的目的是什么?少帮主,我曾经想过,不外乎外敌和内鬼。外敌,杀方帮主,借此趁机大举进攻;内鬼,借此机会夺权。这些是我的一点想法,供少帮主参详。” 方杰宗兴陷入深深的思考,王泽微颤,柳寒瞟了他一眼,含笑道:“王兄身子弱,这天寒地冻的。” 王泽笑了笑,摇头说:“我身子没那么弱,只是听了柳兄这一连串分析推理,这江湖,”他摇头说:“波云诡谲,令人不寒而栗。” “江湖和朝堂差不多,争权夺利,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柳寒含笑道。 王泽心里叹息,自从离开宗门后,他没有出过手,回到家里才知道,之所以去青阳书院,其实兄长的目的便是书院后面的隐世仙门,自己离开宗门也让大哥非常满意。 离开宗门后,他从未出手,这次对方震出手,是他这些年唯一一次出手,这次出手,其中有些是炫耀,比如毁了方震的刀身,他完全可以不必这样作,只需一剑断喉便可.... 当初以为,这一切都天衣无缝,除了萧澜,没有什么破绽,可现在经柳寒一分析推理,居然到处是破绽,若不是..... 等等,这柳寒是知道隐世仙门的,他为什么不点明隐世仙门,难道,他不知道隐世仙门?不,不对,这里多半有什么玄机。 王泽心里非常遗憾,他非常后悔,当初若不用炫技,就算放方震逃跑,他在重伤之下,也跑不远,现在多一些格斗痕迹,恐怕这才是最好的掩饰。 但更后悔的则是今天,若不是顾虑隐世仙门,今天便不用挑弄方杰,希望借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试探下柳寒,将他与隐世仙门的关系逼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强大的压力,居然让柳寒寻得机缘,再次突破,踏入宗师九品。九品宗师,即便他有隐世仙门的手段,也不一定能轻松战胜。 与柳寒相同,他进了隐世仙门后,为了满足好奇心,也打听过大宗师的情况,也同样没有得到准确回答,但估计在炼体十层到十二层之间,简单的说便是与青灵的估计相差不大。 大宗师是炼体十到十二层,仅次于大宗师的九品宗师,怎么算也该有五六层炼体,与自己的炼体四层比,还高一点。 王泽这样想,是理所当然的,隐世仙门与俗世修为相比倒底如何,不但世俗武林中人不清楚,隐世仙门中人也同样不清楚。 经过数千年乃至上万年分隔,双方严重缺少交流,彼此都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左右为难 小亭内沉默着,几个人都在思索,方杰很是茫然,以他的见识,完全想不出这这几个疑点,倒底是怎么发生的。 几个疑点,至关重要的是两个: 第一,方震的刀身上那去了,就算碎了,也该有残片,可无论是漕帮还是建康捕头,在现场都没找到残片。 第二,护卫为什么无法冲进小亭,支援方震?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无法冲进去? 柳寒神情自若,他悠闲的喝着茶,放佛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但实际上,他在观察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的神情。 俩人同样在苦苦思索,宗兴道长的神情中有几分忧虑,也有几分茫然,显然,他毫无头绪。普济真人看上去相视,可细细深究,其中还隐藏着一丝恐惧。 王泽与柳寒相差无几,神情轻松的品茶,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梅花盛开,地上多了几许落英,花瓣随着江风飘动,远处的江上,帆影聊聊,渔舟穿梭在寒风中,努力寻找着飘渺的鱼踪。 小亭内,气氛更加凝重,半响,普济真人抬头看着柳寒,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柳先生,不知您是否有线索,可否说说,让我们大家参详参详?” “我是想到一种可能,不过,”柳寒斜斜的瞟了王泽一眼:“还是...。” 这时,王泽插话了,他笑了笑,放下茶杯,笑眯眯的问道:“柳大家旦说无妨。” 柳寒依旧没开口,方杰沉声道:“柳先生不妨直说,若真能找出杀害家父的凶手,我漕帮上下感激不尽。” “柳大家,我们能作出判断。”宗兴道长也说道。 柳寒轻轻吁口气,神情有些复杂:“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好吧,在帝都时,我曾经与王家一战,地点是城外的柳林,对手是渔夫和觉明。” 方杰的目光顿时露出极高的兴趣,这一战已经传遍整个江湖,天下武人对此战的兴趣早已经超越一切,可此战的详情却没人知道,柳寒从来不说,渔夫从此消失,江湖上再没他的消息。 这一战,在江湖上传得神之又神,可谁也不知道具体经过是什么! 柳寒斟酌下才开口:“柳林一战,说来,应该是我中伏了,渔夫和觉明设计了一个阵,叫青云五行阵,这个阵法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人将那小亭布置成一个类似的阵,方帮主没法逃,六个护卫没法进去,他们便可以从容杀死方帮主,再杀六个护卫,或者先杀六个护卫,再杀方帮主,如此,才可以解释,为何六个护卫死在亭外。” 方杰还没开口,普济真人便点头:“多谢柳大家指点迷津,不错,唯有如此,才能解释,方帮主为何没有逃脱,六大护卫为何在亭外。唉,少帮主,此事内情复杂,恐怕要从长计议,待我回宗门后向咱们禀报后再说吧。” 方杰自小是被送到长生宗学艺,算是长生宗弟子,普济真人才有如此说法。 说来,长生宗与王家的交情同样不浅,三公子王奋的身边便有长生宗弟子为护卫。 方杰不笨,立刻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普济真人:“师伯,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按照长生宗的规矩,出了宗门,有什么麻烦自己解决,绝没有向宗门求助的事,宗门也不会给他们出头。 普济真人显然明白,他苦涩的摇摇头,没有回答,长生宗虽然有这个规定,但有些事情是可以向宗门求助的,比如这样的事。 但这话不能给方杰讲,方杰在长生宗里属于晚辈,宗门长辈没有告诉过他隐世仙门的事。 “少帮主,”柳寒叹口气,迟疑下说:“少帮主恐怕不清楚,这天下有些隐秘,唉。” “什么隐秘?”方杰疑惑不解,普济真人叹口气,还没有开口,宗兴道长陡然色变,惊疑不定的望着普济真人:“难道是...?” 普济真人叹口气,缓缓点头,宗兴道长神情凝重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大了,我也必须回去向掌门报告。” 说着重重顿口气,神情惨然道:“看来天下又要多事了。” 隐世仙门对俗世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朝野各界,将群起抗拒,与隐世仙门勾连的世家宗门,将遭到天下围攻。 这是铁律! 柳寒微微摇头:“两位前辈多虑了,帝都城外一战,青云五行阵,渔夫和觉明,都是俗世中人,况且,青云五行阵既然俗世中人可布,其他类似阵法,俗世中也不是不可设,我看还是先在俗世中找吧。” “青云五行阵?”普济真人眉头微皱:“柳大家是如何知道的?” 柳寒露出一丝笑意:“我从何而知,真人就不必追问了,不过,最后一个问题,或许可以帮少帮主找到答案,这就是,为什么要杀方帮主?对方冒这么大风险,杀死方帮主,总有目的是不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什么?”方杰下意识的反问道。 柳寒摇摇头:“我不知道,这要在你们漕帮内部找原因,至于我,少帮主,这天下,恐怕我是最不希望方帮主在现在死的,言尽于此,告辞!” 柳寒说完之后,再无留恋,身形一闪,就消失在梅花中。 寒风中传来他的话声:“漕帮何去何从,少帮主当深思。” 这次再没人出手阻拦,四人默默的坐在亭里,神情各不相同,连王泽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了。 王泽这些天一直以各种方式作方杰和漕帮内部的工作,刚才方杰一句话,基本确定了漕帮未来动向,可柳寒在亭内的一系列分析,看上去是针对方震之死,可实际上,落脚在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要杀方震?杀方震的目的在那?漕帮内部? 王泽不得不叹服,柳寒的确非常高明,借着分析案情,层层剥茧,最后画龙点睛,让方杰对是不是要北上产生犹疑。 任何组织,最怕的便是内部分裂。 柳寒点中了方杰的死穴,在他心里留下一片阴云! 方杰心中依旧疑云一片,看着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要想问,可看看王泽,又不好开口。 王泽笑了笑:“少帮主是想问隐世仙门的事吧?” “隐世仙门?这是什么?”方杰疑窦的问道。 宗兴道长叹口气,看着普济真人,方杰是长生宗的人,这事要说也只能是长生宗的长辈来说,不是他这个外人,即便他与漕帮关系很深。 “这个事说来话长了,”普济真人缓缓说道:“这是江湖隐秘,更准确的说是天下隐秘,只有朝廷世家还有江湖上一些渊源悠长的宗门才知道,以王家的渊源,知道这个也不足为怪。” 隐世仙门是天下的一段隐秘,普济真人缓缓将这段隐秘说出来,方杰听着,惊讶万分。 “方师侄,如果柳大家判断不错,方帮主的死,恐怕与隐世仙门脱不了关系,现在看来,那六个护卫,应该是死在隐世仙门的手段下。”普济真人说道。 方杰震惊无比,良久,宗兴道长才叹息道:“少帮主,这柳寒看来也不简单,恐怕与隐世仙门也不无关系。” 这个推断一出,众人再度震惊,王泽眉头微皱:“道长何出此言?” 宗兴道长微微摇头,没有直接回答,普济真人想了想也没开口,不过,他的神情出卖了他的想法。 “会不会就是这柳寒干的?”王泽摁奈不住,直接问道。 小亭内再度陷入沉默,一个九品宗师,如果再加上隐世仙门,就算最终灭了他,代价也极其巨大。 王泽主要是看方杰,方杰的神情变幻不定,显然他也知道,这个论断不容易下。 “有一条,我觉着柳寒没有说假话,”宗兴道长斟酌着说:“他不希望漕帮北上。” 如果单从这点判断,柳寒没有理由去杀方震。 方杰迟疑下,微微点头,宗兴道长又说:“还有一点,如果是他杀的方帮主,那么,他是靠什么让萧澜背叛方帮主的,难道萧澜就不怕萧家的惩处?” 这也是个要害,萧澜与方震相交二十多年,柳寒凭什么让萧澜卖身投靠? 关于萧澜背叛动机,柳寒故意没有分析,就是让方杰他们去猜。 这个疑问,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也不知道,方杰在心里苦笑,轻轻叹口气:“我还是没有父亲的才智!” 方震在世时,时常告诉方杰,统领一个帮会,最重要的不是修为,而是谋略,那些只有修为没有谋略的高手,万万只是彗星一闪,很快消失在这个凶险的江湖中。 想到方震,方杰忽然想起他过江前的话,如果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去问他娘,这个他娘自然是方梅氏。 “少帮主还是拿不定主意?”王泽看着方杰问道,方杰轻轻叹口气:“帮里的很多元老反对这个时候北上,而且,朝廷严令,西北战事紧张,漕运不能有丝毫疏失。” 他重重的叹口气,没有担任帮主时,他说话毫无顾忌,觉着北上是理所当然,可坐上这把交椅后,才知道,治理一个帮是如此不容易。 漕帮根基深厚,可根基深厚便有大批资深元老,这些元老手下帮众众多,他们的意见,他不能不重视。 王泽心里一沉,眉头禁不住皱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方梅氏的判断 方震没有察觉王泽神情的变化,帮中对未来的发展方向本就争执不断,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漕粮被劫事件,漕帮上下震惊,朝廷震怒。 他深深的叹口气:“王兄,我不是不想北上,我也想北上,可一来漕运出了问题,兄弟会那帮混蛋正找我们麻烦;二来,帮里的很多元老认为暂时不要北上。” 方杰没说实话,帮里现在的意见分歧更大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先抓住萧澜,找到杀害方震的凶手;但这背后是帮里的一些元老认为,方震死后,漕帮实力受到严重削弱,如此,一动不如一静,暂时不要发动战事,而这背后则是对方杰出掌漕帮的不信任。 王泽毫不掩饰他的失望,深深的叹口气,略微思索,便说:“实不相瞒,我接到兄长的传书,我王许两家对帝都的反攻很不顺利,要不这样,少帮主,你们作出向彭城反攻的姿态,将萧雨吸引到彭城,如此,我们在帝都的行动便大为方便。” 方杰略微迟疑才答道:“这样吧,王兄,我再想想。” 这瞬间,王泽在心底里涌出一丝杀机,他强行将杀机压下去,含笑道:“好,我等少帮主的消息。” 普济真人眉头微皱,看了宗兴道长一眼,宗兴道长眉头紧皱的望着大遍梅花。 四人兴趣索然,随意说了几句话,方杰起身告辞,王泽没有送三人到门口,只是起身相送。 三人走后,王泽依旧坐在小亭内,他看着依旧留在桌上的四个酒杯,神情变得很复杂,一会是轻蔑,一会是不屑,只有看到对面的酒杯时,他的神情才变得凝重。 这酒杯是柳寒的。 柳寒的修为超乎他想象,柳林一战后,他详细问过渔夫战斗经过和柳寒的修为,渔夫认为柳寒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修为应该在六品宗师到七品宗师之间。 渔夫是目前唯一与柳寒交手活下来的人,他的判断自然是最真切最直接的也就是最重要的。 如果渔夫没有判断错,从柳林一战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柳寒便有了两次突破,达到九品宗师,仅仅比大宗师低一环。 一年不到,两次突破! 宗师进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简单!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想不通,但他是王泽,是从隐世仙门出来的,所以,他知道,如果用隐世仙门的法门,是有可能的。 顺着这个思路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柳寒与隐世仙门有关,很可能跟自己一样,是隐世仙门的天下行走。 王家是千年世家,家中财富无数,交游满天下,是天下行走最好人选。 那柳寒呢? 瀚海商社同样豪富,但其他条件呢?另外,柳寒还是禁军军官。 天下行走什么时候落魄到去当一个小小的禁军队正了! 王泽想不明白,他很想出手试探下,可在没有摸清柳寒底细前,又不敢出手,可看着柳寒就在面前,他又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过。 轻轻叹口气,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口。 方杰回到帮里,他没有迟疑,找到严齐便要出门,普济真人却过来了,要与他一块去。 这个要求,方杰没办法拒绝,只是心里有些怪怪的。 普济真人不但自己来了,还把宗兴道长也请来,四个人一块到了方氏茶楼。 方氏茶楼并不在漕帮总舵附近而是在城外运河码头附近,四人连袂而来,让方梅氏有些意外。 自从方震死后,方梅氏便没再踏足漕帮总舵,一方面,方杰接任后,她要避嫌;另一方面,她的秘密身份是内卫,负责探查漕帮的内部情报,但她不愿作伤害漕帮的事,所以,干脆不上总舵来。 而方杰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很少上茶楼来,母子关系也是淡淡的。可今天,他却带着三个人到茶楼来了。 将方杰带到静室,这房间很少对外,多数是方梅氏自己用,房间位置很好,透过窗户便可以看到窗外的梅树,梅花盛开,暗香阵阵,远处的运河上,船影聊聊,码头上人迹罕见。 “杰儿今儿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方梅氏坐下后含笑问道,俩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关系上,依旧是母子。 “这段时间帮务很多,没能及时过来探望,母亲这段时间可好?”方杰规规矩矩的施礼,神情恭敬的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那样,”方梅氏淡淡的说,小丫头送来茶水和小火炉,方杰正要接过来,方梅氏却没给他。 “你那会泡茶,还是我来吧。”方梅氏说道,方杰略微尴尬的缩回手,方梅氏熟练的温杯醒茶冲泡,一套程序下来,将头道水倒掉,再冲上滚水。 将茶分好后,方梅氏作了个手势:“道长,真人,严先生,杰儿,请。” 说完也不谦让,首先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口,方杰看着小小的茶杯,心里苦笑,他不喜欢这样喝茶,他喜欢的是大碗喝茶,就象喝酒那样,这样小的茶杯,就是书生们喜欢。 对这美貌继母,这些年,俩人的交往不多,平时相处,也就止于礼,但对这继母,他对她还是很敬重的,从父亲口中,知道她从不干涉帮务,平时待帮众也仁厚宽和,很受一些普通帮众敬重。 放下茶杯,方杰便迫不及待的要开口,这时,方梅氏却看了他一眼,方杰只好硬生生将话咽下。 “漕帮多事之秋,道长和真人能前来,未亡人多谢。”方梅氏先冲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施礼道谢。 “夫人说的哪里话,唉,我与方帮主相交数十年,没想到,...,唉,倒是夫人要节哀顺变。”宗兴道长叹口气答道。 “先夫常说,江湖人江湖亡,今日这结果,先夫早就预料到了。”方梅氏神情平静,似乎没有多少悲伤,可每个人都感到她心中的哀痛。 “方帮主心胸开阔,豁达大度,乃一代豪杰。”严齐神情中很是悲伤,方震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年他不过是一贫困书生,偶然恰遇方震,方震欣赏他的才华,资助他上帝都参与品鉴,可惜他的出生不过平民,比之庶族还差一等,虽然有一定名气,但品鉴只得了下中品,这个品鉴自然不会有人征辟,在帝都盘桓三年,穷困潦倒,最后还是方震带着他回到扬州,从此,他便加入漕帮,为方震出谋划策。 “逝者已矣,还是说说现在吧,先夫留下的这点基业,小杰,你可要守好。”方梅氏这才看着方杰说道。 方杰沉默下,抬头看着方梅氏说:“母亲放心,我绝不会将父亲留下的基业毁了。”顿了下说:“母亲,父亲以前有遗言,让我在拿不定主意时,要多请教您和严军师。” 方杰边说边留意方梅氏的神情,可方梅氏听到这番话,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在心里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怎么?有什么困惑不解的地方?”方梅氏等了会,见他没说下去,便问道。 方杰叹口气,这段时间帮里的事情很多,每一件都不是那样简单,漕粮被截,漕帮北上,追查萧澜,柳寒突然出现在扬州,一桩桩都倒了出来。 方梅氏没打断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时给他添上茶水,好一会,他才说完,喝了口茶后,他才深深叹口气,忽然之间,说完这番话后,他感到轻松多了。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方梅氏没有给他排解,而是反问道。 “我?”方杰连喝三杯茶后,他抹去嘴边的水迹,抬头看着方梅氏,有些意外的问道。 “对,你是一帮之主,你首先要有方略,你的方略是什么?”方梅氏问道。 方杰皱眉想起来,方梅氏没有打搅他,严齐正要开口,方梅氏瞟了他一眼,他便将嘴闭上。 与方杰不同,严齐对方梅氏的交往更多些,因而更了解方梅氏,在过去数年中,好几次重大决定都是方梅氏帮方震下的,几次重大战斗也都是方梅氏替方震谋划的,但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人,其他人压根不知道方梅氏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在外人看来,方梅氏仅仅是因为美貌被方震看上,是方震养在房中的一朵鲜花,可实际上,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帮里意见分歧,按照我的意见是北上,夺回帝都,”方杰说着叹口气:“可帮里的意见分歧,我想先说服大家。” “凡是有利有弊,”方梅氏看着方杰,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方杰还是历练太少,她不懂修为,但方杰显然还没作好担任漕帮帮主的准备,方震还是死的太早。 “北上的好处在那?憋端在那?你可想过?” 方杰点头:“这方面我想过,最大的坏处是,敌人很强,瀚海商社柳寒和风雨楼萧雨,都是强敌,特别是那柳寒,有宗师巅峰修为,萧雨也有宗师修为。” “除了这些,还有吗?”方梅氏平静的问道。 方杰点头:“我们若以主力北上,江南会和淮扬会恐怕会不安稳,而且,此次北上,若损失很大,将来江南会恐怕会趁机西进建康,姓徐的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 方杰忽然觉着有些不舒服,不由扭了扭脖子,方梅氏似乎没看见,接着问道:“还有没有?” 方杰微怔,皱眉想了想:“还有恐怕就是朝廷,可是只要我们击败柳寒和萧雨,朝廷恐怕也只有接受既成事实。” 方梅氏微微点头:“进退,上下,都考虑到了,严先生,您的意见呢?” 严齐苦笑下:“在下的意见是坚守扬州,一动不如一静。” 方梅氏秀眉微蹙,没有说话,方杰想要问,严齐冲他微微摇头,他只好闭口不言。 “杰儿,你知道你父亲为何要退出帝都吗?”方梅氏问道。 方杰点头:“父亲曾经说过,是宫里不愿让漕帮掌控黄河水道。” “那么宫里为什么不让我漕帮掌控黄河水道呢?” “父亲在继位之争上,支持齐王,所以才挑起风雨楼和我漕帮之争。”方杰心里有点不耐,神色中有了些许烦躁,大声叫道:“可现在齐王已经死了,宫里的顾虑应该没有了,况且,我漕帮为朝廷效力几十年了,宫里应该相信我们的忠诚。” 说完这话,方杰感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道歉:“对不起,...” “没事,”方梅氏摆摆手,轻轻叹口气:“杰儿,有些事,你还是只是看到表面,夺嫡之争,你父亲站错了队,不得不退出帝都,齐王虽死,可宫里对齐王的猜忌就放下了?我看没有。 此外,西边战事正紧,宫里对齐王势必更加警惕,若现在漕帮北上,宫里会怎么想?宫里不会只认为是江湖争端,他们考虑的角度与我们完全不同,杰儿,这事,你想简单了。 第三,柳寒是个极难对付的人,北上,兵力少了,不能拿下来,可若重兵北上,一旦战败,江南会,淮扬会,势必趁势而起,我漕帮恐怕会面临覆灭之灾。 第四,帮主的仇还没报,杀害帮主的凶手还没找到,这背后有什么悬疑,我们还不知道。” 说到这里,方梅氏深深叹口气,然后才朱唇轻吐:“杰儿,现在不是漕帮北上的时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漕帮的决定 方梅氏将问题一条条列出来,朝廷,江湖,得失,清清楚楚,方杰愣住了,象不认识似的看着她。 不但方杰愣住了,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也愣住了,他们也都见过方梅氏,特别是宗兴道长,在以前曾经多次见过方梅氏,也在这茶楼喝过茶,以前的方梅氏给他的印象是美貌优雅,与世无争,可今天,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知进退,懂得失的,从容不迫的方梅氏,那气度仿若方震再世。 “夫人说得对,少帮主,此时北上,无论朝廷还是我们自己,都没作好准备,少帮主,方帮主定下的西进的策略正是对各种因素的考虑。”严齐急切的赞同道,对漕帮北上,他一直持反对意见,为此,受到方杰的冷遇,若不是考虑方震的知遇之恩,他恐怕已经佛袖而去。 方杰的思绪终于回到脑子里,他开始细细考量,方梅氏提到宫里的想法,让他有了点想法。 从长生宗回来后,方杰便在方震身边历练了数年,这些年,他也参与了帮里的许多重大决策,对江湖与朝廷的关系有些认识,但总觉着江湖就是江湖,朝廷就是朝廷,江湖人干嘛要牵扯到朝廷中,可没想到,江湖与朝廷居然有这样深的牵连,同时也暗暗心惊,如果按照方梅氏的猜想,漕帮的前途非常不妙。 方梅氏说完后便静静的看着方杰,这时,普济真人开口道:“方师侄,这段时间,你不要一个人活动。” 宗兴道长微怔,不解的看着普济真人:“真人这是何意?难不成那柳寒还会对少帮主下手?” 方梅氏微怔,眉头一下皱起来,普济真人摇摇头,没有开口,严齐注意到方梅氏神情的细微变化,于是问道:“夫人以前见过柳寒?” 众人一下怔住了,都看着方梅氏,方梅氏迟疑下点头,众人不由大感意外,方梅氏轻轻叹口气:“就在先夫遇难不久,柳寒便突然现身茶馆,找到我,提出要查看先夫遗体,请我协助,我答应了。” 众人的神情严肃,心中却惊讶无比,刚才柳寒在梅园与他们复原暗杀现场,没想到,他早就查过方震的死因,此人心思之密,行事之谨慎,着实不凡。 方梅氏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柳寒看了先夫遗体,然后立刻提出要看与先夫同时遇害的几位兄弟的尸体,看过后,他告诉我,先夫遇害很可能与什么隐世仙门有关,可我再问,他便托辞不再说了。” 众人都露出震惊之色,方杰和宗兴道长普济真人交换个眼神,半响,严齐才迟疑着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哦,对了,他判断出手的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是萧澜,另一个便是那个与隐世仙门有关的人。”方梅氏答道。 严齐不知道隐世仙门,他很是纳闷的看着方杰三人:“隐世仙门?这是个什么门派?宫里的?” 没有人回答,方梅氏不知道,方杰刚知道点,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则恪守准则,不能回答。 “这是天下隐秘,”宗兴道长缓缓答道:“夫人,严先生,以后这四个字就从脑子里忘掉,千万不要轻易出口,否则有害无益。” 严齐神色微变,两眼死死的盯着宗兴道长,可宗兴道长说了这段话后便没再解释。 “如此看来,方帮主之死与柳寒无关。”普济真人说道。 方梅氏郑重的点点头,方杰眉头拧成一团:“如果那个人真是隐世仙门中人,那么萧澜恐怕....” 宗兴道长和严齐几乎同时点头,很显然,他们都清楚他要说什么。 隐世仙门中人,既然作了这事,萧澜这个活口就必须封。 “家父怎么会得罪隐世仙门中人呢?”方杰又问道,他的问题虽然是问大家的,可目光却盯着严齐,方梅氏虽然是方震的妻子,但对江湖上的事漠不关心,连漕帮内部的事都很少与闻,整天在茶楼品茶,高兴了便弹上一曲,所以,方杰断定她不知道,而且,方震也不可能将这样危险的事告诉她。 严齐苦涩的摇摇头,如果那神秘的隐世仙门,这要报仇就比登天还难,他参与了方震的几乎所有秘密,没听方震说起过这隐世仙门。 方杰眉头深皱,方梅氏轻轻叹口气:“我不知道什么隐世仙门,不过,既然是隐世,说明常人难以知晓,也难以接近,先夫要得罪他们,恐怕也难,先夫得罪的恐怕是俗世中人,以至招了无妄之灾。” 宗兴道长微微点头,显然是同意方梅氏的判断,普济真人则没有开口,半闭着眼睛,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似乎这些事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方梅氏的话很明显的暗示,暗杀方震,出手的虽然是隐世仙门中人,但一定是世俗中人勾结隐世仙门干的。 可这世俗中人是谁呢? 环顾周遭,漕帮的敌人,现在的和曾经的,有无数,最明显的便是江南会和帝都风雨楼,但风雨楼和瀚海商社联盟,正与冀州王许两家斗激烈,这个时候没有理由再来**漕帮;江南会也不像,他们的主力正准备出海,完全没有西进的迹象。 如果不是这两家,那么就是以前的敌人!百年漕帮,有过无数敌人,方震主掌漕帮数十年,也有过无数敌人,那么会是谁呢? 众人陷入沉默中,半响,方梅氏才叹口气,对方杰说:“杰儿,虽然我非常想为你父亲报仇,但这事急不得,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要把稳,漕帮现在紧要的不是向外,而是内部,我觉着,现在最好是以静制动,” 说着又多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说:“道长,真人,这段时间,小杰就拜托两位了。” “夫人放心,此来就是为漕帮之事,方帮主之事不解决,我们不会离开漕帮的。”宗兴道长沉重的点头,说完后他又叹口气:“这里的事,我已经传信回山,掌门恐怕很快便会派人来。” “贫道也传信回去了,相信不久就会有回音。”普济真人也开口说道,不过,这一句话后,他又闭上嘴,再不肯开口。 方杰眉头微皱,十分不解,忽然看到方梅氏的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他突然明白,这事非同小可,已经不仅仅是他漕帮的事了,小寒山就不说了,长生宗一向不管门人在江湖中事,那怕门人各自依附不同家族或帮派,那怕门人因为家族冲突或帮派冲突,自相残杀起来,宗门也不会管,所以,长生宗门人从来不向宗门求援,可普济真人却向宗门报告了,显然是向宗门求援,为什么?就为四个字: 隐世仙门! 方杰首次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威力。 在梅园时,他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威力,但没有那么深,现在,他开始真正意识到这四个字的威力。 普济真人为这四个字打破了数百年的禁忌,向宗门求援! “另外,朝廷估计也会派人来,”宗兴道长缓缓说道,方杰又是一惊,十分不解的看着他,宗兴道长冲他微微点头:“按照山门与朝廷的默契,隐世仙门一旦现身天下,朝廷必然干预,天下各宗门将无条件与朝廷合作,听从朝廷的征召,少帮主,这事已经不是漕帮一家之事了,夫人说得对,漕帮现在是一动不如一静。” 方杰默然,几个人都沉默了,窗外的风吹过,带来冬的寒意,严齐禁不住打个寒颤,抬眼看着冷清的码头,几个脚夫穿着简单的麻衣围着一堆火,无聊的说着闲话,江面上,几条渔船寂寞的行使在宽阔的水面。 “我有个想法,”方梅氏忽然说道,众人都看着她,方梅氏迟疑下,才接着说道:“我在想,这柳寒既然能看出隐世仙门出手,说明他是知道这隐世仙门的,我们可以与他合作,查找隐世仙门的线索。 另外,听说他在帝都曾经与王家一战,破了王家布下的五行阵,我不懂这些,听说这五行阵与隐世仙门有关,这王家是不是与隐世仙门有关?” 这话有点匪夷所思,众人非常惊讶,特别是对隐世仙门有些了解的宗兴道长和普济真人神情大变。 “不可能!”宗兴道长断然说道:“朝廷,不,天下铁律,除朝廷外,无论藩王还是世家,与隐世仙门勾结者,杀无赦!王家乃千年世家,岂会不知这个铁律,他们就不怕王家被连根拔掉!” 方梅氏没有说话,可她的神情显然在说,不相信。 可普济真人却连连点头,显然也不相信王家会作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夫人说得对,那个柳寒,倒是值得注意,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和他联手。”严齐缓缓的说道。 严齐觉着这个提议有点异想天开,可没想到,所有人均点头,方杰还重重的嗯了声。 “柳寒在三友盐号,严先生麻烦你辛苦一下,就说,明天,不,两天后,我请他到方氏茶楼喝茶,对了,你去的时候别说是找柳寒,他化名吴。” 严齐答应下来,而且是立刻起身到三友盐号,可没想到盐号的掌柜告诉他,柳寒没有回三友盐号,不知道他在那,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严齐很是纳闷,回到帮里向方杰报告,宗兴道长却摇头:“这是自然,我们太着急了,他在梅园突破,自然会找个地方潜修。” 的确,柳寒那天离开梅园后,便潜回鬼见愁,闭门苦修,巩固境界。 修炼无岁月,等他闭关出来,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这三个月,他的境界彻底稳定下来,而且丹田与紫府之间的那道壁垒也越来越薄,进入九品后,丹田进一步扩大,真气的变化也十分明显,由气变成液体,就象无色纯净的水一样,聚集在丹田中。 这个变化让他十分惊讶,所以,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观察真气的状态,在踏入九品之后,元气的吸纳变快了,但真气的增长却变得十分缓慢,以前,吸入体内的元气经过三十六周天的循环便可以纳入丹田,可现在居然要循环一百零八个周天才能纳入丹田,而且量比以前还少了,但更加纯净。 除了丹田,经脉也进一步扩张,如果以前经脉是一条四车道公路的话,现在经脉已经是八车道公路,真气在里面流动时,开始非常空旷,经过一个月的调整后,真气才勉强填满经脉,他才完全适应。 如果仅仅是稳定境界,两个月的时间便够了,但柳寒隐隐觉着在踏入九品后,紫府也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观察紫府的变化,慢慢的发现了,吸纳灵气的速度增加了,这种增加不明显,以前在这灵地,十八个周天可以产生一滴五行真元的话,现在九个周天就能产生一滴五行真元。 丹田的增长速度变慢了,可紫府却变快了,这是什么原因? 柳寒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下,随后他拿起新得的无名功法,这本功法是清虚宗前辈所写,没有名字,这位前辈研究星辰与灵气的关系,他很快看完了这本小册子。 看完后,他十分失望,严格的说,这本小册子压根就不是功法,只是理论,或者说是这位前辈的研究心得,距离成熟的功法还有一段距离。 在开篇,这位前辈就谈到灵气的由来,认为灵气是天地孕育产生的,那么天地是如何孕育这灵气的呢?为什么灵气会消散?在灵气消散之前,为什么灵气不会消散? 为了解释这个原因,这位前辈游走天下,寻找缘由,最后他得出,导致灵气消散的原因是千古之前的神魔大战,这场大战破坏了天地的均衡,故而导致天下灵气消散。 为解释这个理由,这位前辈指出,雪山之巅的雪比记载的融化了更多,极北之地,原来寒冷的地方,现在变得更热了,冬季更短了。 这看得柳寒头皮发麻,这不是环境破坏吗?该不是臭氧层被破坏了吧。 这都是什么事!难不成这位前辈是位环境保护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身乏术 但这位前辈随后便暴露了,他不是一个环保主义者。 对这些现象的解释,这位前辈认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在于阴阳失调,阳气上升,阴气下沉。 有了这个结论后,他进一步阐述了,日月星三者,日为阳,星月为阴,阴阳守恒,是为星辰之力,从而进一步提出,将星辰之力转化为真元。 “日出,为阳,晨曦初露,阳气鼎盛,此时采纳阳气,是为最宜;月上中天,乃极阴之时,此时吸纳阴气,最为纯净,阴阳相交,合二为一,是为真元。” 柳寒很是纳闷,这样容易就转化为五行真元了,那这天下还不炼体满街走,筑基多如狗。 但,他还是决定试试,于是,他找了几个早晨,在鬼见愁山,三个月没出来,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他心里也十分焦急,针对盛怀的行动有没有结果,小刀究竟有没有得手,顾恒在帝都告状的结果是什么?还有,叶秀肯定已经将陆康的案子查清了,也正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命令。 唉,还是分身乏术,要是老黄这家伙在就好了,他完全可以在外面替自己掌控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馅饼还是诱饵 到了城里,他没有去顾府,而是悄无声的摸到叶秀的住处,叶秀一直是他最秘密的棋子,城里没人知道她是他的人,可让他很意外的是,叶秀的住处没有人,进屋看了看,屋里的痕迹显示,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这让他有纳闷。 叶秀居然没在这了,是到外地去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柳寒在心里猜测各种可能性,但他没有在房间里停留,而是立刻闪身出了房间。 四周没有动静,整个城市依旧在沉睡中,街道上,偶尔有城防军举着火把走过,他们或许是这个夜晚中,唯一发出声响的动武。 这些城防军看看撬门盗户的小贼还行,对柳寒这样的人来说,有和无没有区别。 柳寒赶到的第二个点是范守的家,神识展开,院子周遭数十米范围均在他控制下,那怕是只老鼠都躲不过。 踏入九品后,他的神识更佳强大,几乎增长了三分之一,全力施展后可以笼罩上百米的范围,但就这神识依旧遭到青灵嘲笑,按照青灵的说法,掌门玉真子的神识可以笼罩全城,而且可以在数十万人中,准确找到那个他想找的人,听得柳寒咂舌不已,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 范守睡得很香,柳寒开始并没有惊动他,而是在房间里悄悄搜索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将他拍醒。 “是我。” 范守醒来后,看到房间里多了个人,惊讶之下也没作出强烈举动,能悄无声息潜入他房间的人,决不是易于之辈。 听到柳寒的声音后,范守松口气,连忙起身,穿上衣服后到客厅,柳寒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大人这段时间上那去了,属下着急死了,您再不出现,属下就不得不上报宫里了。”范守的语气中有丝埋怨。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柳寒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平静的问道。 “宫里已经来了三次信了,这是宫里的指令。”范守说着拿出两封信交给柳寒,柳寒接过来没有看,顺手揣进怀里:“我闭关去了,你简单说说。” 范守微怔,想起那震动全城的长啸,不由惊讶的叫道:“原来是大人!” 柳寒微怔,眉头皱起来:“什么?” 范守连忙解释:“那日长啸震全城,原来是大人,”柳寒松口气,范守恭敬且羡慕的说:“大人不知,此事已经传遍天下,老百姓都传神了,宫里的指令中也有,让查明是什么事。”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黑暗中,范守也没看见,他继续说道:“半月前,宫里来信,要彻查方震死亡一案,查清是否有隐世仙门插手,让你公开身份,以虎贲卫副统领的身份,全权调动扬州地区城卫军水师和虎贲卫内卫,原钦差行营虎贲卫也归您调动。” “第三个命令是,让您协助句和顾玮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消除推行税制革新的阻碍。” 范守的语气中有些兴奋,这三个命令让柳寒的权力大幅度扩张,等于整个扬州的武装力量都在他掌控下,这位大人倒底是什么人,宫里居然给他如此大的权力!这太少见了!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 “没有其他的了。”柳寒一点不震惊,实际上,方震死于隐世仙门之手,这个判断早就报上去了,宫里到现在才作出反应,这有点慢。 不过,宫里给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 他们倒底是什么目的呢? 范守略微有些惊讶的看见柳寒没有丝毫兴奋,当然,他不知道什么隐世仙门,不过,看来这事挺大,不然宫里不会给这么大权力,大人也不会没有丝毫高兴。 柳寒无法判断宫里的意图,但他感到危险,天上不会掉馅饼,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没有什么馅饼掉下来,并且砸在他身上的,宫里那些贵人们都是老奸巨猾,抬头便是个主意,低头便是阴谋,与他们交道就算加上一百二十个小心都不过。 “宫里调了一队虎贲卫过来,到没有我不知道,估计是在钦差行营,另外,他们还带了宫里的密令。” “密令?为什么没给你?”柳寒纳闷的问道。 范守叹口气,苦笑下:“我怎么会知道,你见了知道了。” “他们到没有?” “命令是三周前收到的,如果他们是密令下达同时出动,到扬州要走一个月左右,就算加快行程,估计也要二十来天,所以,要么刚到,要么过上三五天就到。” 柳寒微微点头,范守看着他,没有说话,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情,房间里没有点灯,只能借着依稀的月光看清他的面容。 这张脸上没有丝毫得到权力的兴奋或喜色,只有一层淡淡的忧虑。 “盛怀怎么样了?”柳寒问道。 “他这段时间花了很多银子,据说朝廷有个案子牵连到他,闹得很大,有不少人弹劾他,但他给潘链和朝中大臣送了不少银子。”范守的语气中带着嘲弄。 柳寒非常失望,自己一番心血,居然被宫里白白浪费,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他们在弄什么,老子把刀都递到他们手上了,都不知道用,就知道催我们!我们能干什么,如果这样,还不如将那盛怀一刀杀了!” 范守有些惊讶,他立刻明白,这次帝都的事是柳寒设计的,可不知是为什么,宫里居然没有抓住。 “他们倒底在犹豫什么!”柳寒愤怒的骂道:“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的,能办成什么事!” 范守长叹一声,作为内卫的下层人员,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了,他们最怕的便是这种涉及朝廷内部纷争的任务,这种任务一旦出现意外,执行任务的内卫整个一条线都可能暴露,最前面的能活着脱身就算命大。“句,算了,这家伙几千两银子便能搞定,顾玮呢?他总不可能放着这机会吧。”柳寒觉着窝心透了,这皇帝看上去精明干练,没成想办一个刺史就这样拖沓,他还是皇帝,这样的皇帝,不管干什么,恐怕都成不了。 “这样的事,我也遇上过两次,上面恐怕有更多的想法,”范守轻轻叹口气,上面的胃口一大,受累的便是下面这些跑腿的人。 柳寒苦涩之极,现在是人为刀俎,可我不是鱼肉,先走走看,随机应变,谁也别想让自己成为牺牲品,哼,宫里那帮老狐狸,那队虎贲卫恐怕不仅仅是来对付王泽的吧。 “朝局有变化吗?”柳寒又问。 范守稍稍有点意外,微微摇头:“属下不知道,不过,黄河开了后,朝廷从江南调了大批粮食,另外,据说今年春天朝廷要在草原上用兵。” 柳寒轻轻哼了声,内部不静的情况下,居然还对外用兵,这位皇帝可谓好大喜功。 “还有其他情况吗?”柳寒又问。 范守摇摇头,忽然想起来:“江湖上那个采花淫贼夏牧最近挺狼狈,据说有个从京兆府来的女捕头盯上他了,从扬州追到泥潭去了。” 范守说到这里,皱起眉头:“顾玮再度弹劾盛怀,连三疏,要求缉拿盛怀,同时弹劾的还有扬州郡守沙昊。” “朝廷恐怕还是没动作吧。”柳寒语带嘲讽,没成想,范守摇头说:“不是,朝廷下旨斥责了沙昊,据说本要缉拿沙昊,不过,最后决定调其到青州的高密郡为郡守。” “哦,”柳寒有点兴趣了,转身问道:“谁来接任呢?” “不清楚,不过,沙昊已经在十天前离开扬州了,现在扬州暂时在郡丞周泰的控制下。” “这周泰又是谁的人呢?”柳寒嘲讽道。 “不知道。”范守这次很干脆的给出答案。 “你在扬州几年了,连郡丞是谁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柳寒含怒道。 “大人,属下在扬州几年,可属下只是备用,手下就两三个人,扬州这么多目标,我不可能个个都管得了。”范守一点不客气的反驳道,可话刚出口,他便不由一惊,自己这是怎么啦,居然敢反驳上司起来,心里顿时揣揣不安起来。 他小心的看看柳寒的神色,柳寒却没有丝毫在意,反倒坐下来,良久,轻轻叹口气:“你先休息吧,看来宫里是老谋深算,在布局,你说,皇帝想对付谁?” 范守没有回答,他觉着柳寒有点疯了,这样的事是他能管的吗?管得了的吗! “潘链这老东西,看来皇帝是要换尚书台,可太后那关怎么过呢?”柳寒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月光下,他的神情很是阴森恐怖。 范守压根不敢开口,这等秘闻,越少知道越好,可这位大人似乎无所顾忌,自己想不听都不行。 “大人,”范守害怕了,深怕柳寒再抖出什么惊天秘闻,连忙打断他:“此等事,乃朝廷大事,我们只需作好宫里交办的差事便可。” 柳寒没有理会,但也没再抖露什么让人头皮发麻的密事,坐在那发了会呆,然后才说:“你先休息吧,天亮后,我先走。” 范守迟疑下起身施礼,逃似的进里屋,衣服也不脱便躺上床,好半天还是合不上眼。 大人今儿是怎么啦?不过,这话解气。 听听外面,没有丝毫声响,连呼吸都没有。 范守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柳寒的话,在内卫干了这么多年,什么龌龊事没见过,大人还是年青啊,恐怕进内卫还不久,这里面东西多了。 天色蒙蒙亮时,他听见外面有些许微小的动静,知道柳寒走了,他等了一会才起身,也没洗漱,在外屋呆坐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柳火的报告 柳寒没有立刻去钦差行营,而是到瀚海商社的扬州分店,按照柳寒的布局,建康分店是江南总店,扬州分店则是江南总店下的分店。 瀚海商社的所有店管理层都一样,经营和护卫两条线,扬州分店负责经营的掌柜是马济,二十六岁,护卫队队长叫柳江,是三十六铁卫之一,修为是武师四品。 在柳寒未来计划中,江南的分量本就很重,搭上清虚宗的关系后,对江南更加重视,江南分店的配备比其他分店还稍微重点,三十六铁卫来了六个,最差的也是武师二品,而柳火的修为在这一年多里,也突破到七品上了,所以,江南的实力还是很强,只要不与陆虞张这样的大士族发生冲突,完全可以支持。 柳江和马济看到柳寒进门,俩人都有些惊讶,连忙将他引到后院见礼,然后向他汇报扬州分店的经营情况。 扬州分店去年的利润增长很快,去年一年的利润翻了三倍,织布作坊和绸缎作坊发展也很顺利,另外还开辟了粮食生意。 柳寒没说什么,经营并不在他最关心的部分,对马济的报告不是很兴奋,只是顺势表扬了几句。 “主子,三哥来了。” 柳江第一句便让柳寒意外,柳寒很是意外,下意识问道:“他不是在幽州吗?他在那?” 柳江笑了笑:“三哥是一个月前到的,现在应该是与火哥在一块。” 柳寒立刻明白柳铁在那了,心里略微有些遗憾,错过了,他略微想了下,便吩咐:“好,柳火呢?” “火哥和康掌柜正在城里,主子要见他?”柳江问道。 “他们怎么在这?”柳寒纳闷的问。 “主子忘了,”柳江笑道:“今年开春后,要选择棉布作坊合作商。” 柳寒一下想起来,这事他已经忘到脑后了,他笑了笑:“瞧我这记性,通知柳火,让他立刻过来,没什么事,你们忙去吧。” 柳江马济很快走了,只在门口留下个伙计伺候,柳寒一个人坐在屋里喝茶,没有多久,柳火便一个人赶过来,柳江马济显然明白,柳寒只说了柳火,便没有让康成过来。 “主子,你可算出关了。”柳火很是兴奋,三个月前那场震动全城的长啸,他甚至没去打听便知道是自家主子所为,随后几个月见不到人,他也不着急,他心里很笃定,柳寒多半在鬼见愁闭关。 柳寒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头:“不错,没被花花世界蒙了眼,七品已经圆满了,再加把劲,就可以突破到八品了。” 柳火嘿嘿笑了笑:“多谢主子赐予的丹药。” “你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吧。”柳寒问道,柳火笑呵呵的点头:“主子好记***才今年二十六了。” “二十六了,不小了,有合适的女人,就成个家,告诉弟兄们,看上谁了,店里出彩礼,不过,成家后,扬州店的家属得住在鬼见愁去。” “是,奴才替弟兄们谢主子恩典。”柳火当即跪下磕头,柳寒没有阻拦,柳火兴高采烈的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不过,这里面有东西的,可以成家的。 “柳铁在鬼见愁?”柳寒又问。 “是主子,三哥是一个月前到的,半个月前,黄师爷调了三十个兄弟过来,奴才都安排在鬼见愁了。”柳火报告道:“另外,奴才招了七十私兵,都是身体棒的小伙子,他们都安排在鬼见愁。” 柳寒点点头,沉凝片刻,说道:“这鬼见愁鬼见愁的,太难听,还是要换个名字。” “就等主子取名呢,奴才可不敢擅专。”柳火笑道。 “这鬼见愁依山临水,无风时,江水滔滔,风起时,紫竹声声,这样,这庄园就叫听涛山庄,明儿找人可块匾挂上。”柳寒说道。 “听涛山庄,这名好,还是主子学问大。”柳火笑呵呵的拍马屁。 “少拍马屁啊!”柳寒笑着骂道:“柳铁在负责他们的训练?” “那帮家伙那值得三哥动手,是雷老弟在负责。”柳江笑道。 “风雨雷电,”柳寒说道:“柳雷也过来了,嗯,江南的力量是应该加强。” “主子,这三十个兄弟都是见过血的。”柳火说道:“主子,都安排在这鬼见愁,不,听涛庄园,还行吧。” “行,怎么不行,”柳寒又叮嘱道:“记住,山:“盯上三友盐号的是扬州三大盐号的富泰盐号,这富泰盐号名义上是严伟严家,实际上是虞家的产业。 据说三友盐号有办法将粗盐变成精盐的法子,各家都盯着三友盐号,不过,出手的只有虞家,不过,其他各家都在暗中支持。 扬州府郡守沙昊被调走,新任郡守还未定,目前暂时由郡丞代理。 朝廷下旨在扬州革新税务,新税务由句顾玮主持,刺史盛怀协助,据说,句顾玮已经起草了税制革新计划,已经上报朝廷,朝廷还在讨论。” 让柳寒高兴的是漕帮安静了,看来方梅氏已经说服方杰,暂时不会北上,如此,他便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抗王许两家。 至于三友盐号的事,那不过是他故意丢出来的一根骨头,让他们去抢,然后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那就是全力发展纺织业,买田买地,中桑养蚕。 康成以前买过数百亩桑田和棉田,但这不够,柳寒的计划最少要上千亩,另外,太姥山那边也要进一步加强,再买上上千亩,将整个山口都包括下来。 至于税制革新,柳寒估计朝廷已经有决定,说不定句和顾玮已经拿在手上了,倒是这沙昊跑得还挺快,居然宁肯到青州那样贫困的地区,也不肯留在扬州。 扬州富庶,是青州完全无法比,沙昊居然舍弃了扬州,跑到青州去了,这让柳寒对他刮目相看。 “帝都有什么消息?”柳寒又问。 “没有什么大消息,黄师爷的信里说,第一批轮换回来的私兵已经回来了,第二批到边塞轮换的私兵将在上元节后出发,估计现在已经快到了。 朝廷在雍州和凉州积累了大批粮食,定了北攻西守的策略,朝廷依旧认为吐蕃只是扰边,吐蕃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西域。 尚书台内斗激烈,蓬柱和潘链频频发生冲突,皇帝现在颇为看重中书监,很多诏书都是在中书监讨论后便下诏。 上个月,潘链受到太后的斥责,这段时间,尚书台安静了很多。 青洪帮发展很快,已经占了帝都近一半赌场和青楼,黄师爷说三江堡今年将完工,可容纳三千人和供三千人吃半年的粮食。”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最重要的消息是尚书台,看来尚书台的变化有可能提前到来,太后已经闻到点味道,所以才斥责了潘链,让潘链老实了点。 “沙昊走了,新郡守没有任命,盛怀现在被弹劾,看来皇帝还是要动手。” “廷尉府对盛怀强占民田案只审理了一次,现在那女子还在廷尉府大牢内,太学的太学生们也开始上疏弹劾盛怀。” 柳火说着神情有些怪异的看着柳寒:“主子,这盛怀犯罪的证据如此明显,这潘链为何还要袒护他?” “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饿久了的人,有了食物之后的举动是什么吗?就是大吃一顿,以至于被活活涨死,现在潘链就是那个饿坏了的人,他虽然是太师,可泰定皇帝却没给他什么权力,甚至连尚书台都没让他进,现在他有了权力,就象饿久了的人突然有了一大堆食物。 所以,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享受起来,而盛怀掌控扬州,扬州是个可以给他带来更多食物的地方,所以,他要保盛怀,除非出现另一个可以替代盛怀的人。” 柳江恍然大悟,不由骂道:“这老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柳寒说完后便没再理他,一手弄着茶杯盖,发出轻轻的响声,两眼盯着外面,扬州的事看来没那么简单,这个税制革新势必震动天下。 但,以他对这个天下的了解,这事的风险异常大,弄不好就象前世看到的很多改革者一样,制定者和执行者都会被保守势力五马分尸。 可这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呢! 更快的接触朝廷中枢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预作安排 柳寒依旧没有去钦差行营接任,而是回到顾府,让他失望的是,无论范守还是柳火都没有王泽的消息,自从梅园之后,王泽的踪迹又成了一个谜,他是否还留在扬州都成了一个谜。 曲路的伤已经痊愈,也重新开始修炼,方氏姐妹同样每天都在修炼,不过柳寒长时间没在,不但三人有些心慌,连梅娘珠娘两女都有点着慌,以为柳寒不告而别,始乱终弃。 柳寒回来让两女放下心来,方氏姐妹更加高兴,当晚便拉着他,让他看俩人的进展,两女的修为在几个月中没有多大变化,但配合更加精妙,柳寒判断两女联手可以和中品武师对抗。 曲路的伤好了,但这次行刺失败对他的信心打击很大,在这几个月中,他数次想走,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于是每天都在煎熬,直到柳寒回来。 柳铁当天接到消息便从听涛山庄赶来,随即便接管了柳寒的护卫,他依旧那样沉默,方雅方婷开始还有点怕他,但没多久便明白。 “你这样练,练上二十年也没多大用,要多用脑,一味瞎练,事倍功半。” 柳铁看着曲路,在初春的阳光下,曲路汗流浃背,**的胸部有几个很明显的伤疤。 曲路没有回话,依旧挥刀练习,柳铁也不再理会,缓步离开,隔壁院子里,剑风阵阵,那不是方氏姐妹,而是顾府家丁在训练,柳寒这次回来后,便接管了顾府的家丁,让家丁每天都训练,早晚都要训练,没事不得随便出府。 对于柳寒很轻易的扬州建了个安乐窝,柳铁没有丝毫奇怪,在跟随这位主子十多年里,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家丁不得入后院,但柳铁可以,他一到顾府,柳寒便让他接管了顾府的防卫,顾府原家丁头目,也是内卫的顾勇,则在柳铁指挥下行动。 柳铁每天早晚巡查全院两次,这里倒底不是柳府,帝都柳府中各院各司其职,三十六铁卫和家丁头目都是跟随柳寒多年,在西域大漠拼杀出来的捍将,知道该如何守卫,几乎不用他操心。 但顾府不是柳府,他只能多花点心思,他当然清楚柳寒的目的,让他接管顾府警卫,并不是对自己的安全担心,这天下能偷袭柳寒的人不超过一双手,而这些人要来,顾府这些家丁压根不可能察觉。 让他有些头疼的是,后院的女人们,顾恒已经成婚,妻子王氏是扬州小门阀王家的女儿,柳寒在后院与梅娘珠娘胡作非为,柳铁接管顾府,她都一声不吭,好像没有看见,每天不是看书,便是到城里的道观上香,偶尔遇见柳铁巡查,态度也是礼貌但冷淡。 让柳铁有点不快的不是王氏,而是那些“寡妇”和歌姬,他每到后院都能感受到那些女人火辣的目光,短短两天,便有女人主动“勾引”,他没向柳寒报告这事,但柳寒好像知道,为此还调侃了他几句。 但,有些事,柳寒可以作,他不能越雷池半步。 拒绝了几个火辣的目光,柳铁回到东院,这个院子有块空地,空地不大,但足以训练,几个家丁在场地上训练。 刚坐下,柳寒那边传来话,他赶紧到柳寒的院子。 “扬州现在波云诡谲,风潮下面隐藏着的危险极高,王泽踪迹全无,百工坊并没有完全查清,他的大部分力量依旧隐藏在地下,所以,我们的力量也不能完全暴露,所以,你得离开顾府,躲起来。” 柳寒看着柳铁,柳铁没有默默的点头,柳寒走到他面前:“以后不要与柳火他们联系,这是你的新身份,安顿好后,再通知我。” 柳铁接过身牒,新的身份叫蔡青,出身徐州快刀门,快刀门覆灭后,流浪江湖,修为在武士三品。 “你没有具体任务,就是藏下来,作为我的后手,”柳寒说道:“我会给你制造离开的机会,明天,会有人到府上,让你回京城,你半道上再转回来。” “明白了,主子。”柳铁知道这是柳寒思考几天的结果,柳寒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方氏姐妹,这对姐妹怎么用,他还没考虑清楚。 “你把曲路带走,以后曲路就归你指挥,这是他的新身份。”柳寒又补充道,回来后,曲路已经向他表示,愿意为他效力,不过,曲路显然还有心结,帝都传来的消息没有瞒过他,他嫂子在廷尉府告状,不但没有告倒盛怀,反而被下狱。对于这事,柳寒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待,但他向曲路保证,他嫂子在狱里不会吃苦,他的侄子会受到极好的照顾。 让柳铁在外面,是他深思熟虑的一招,扬州现在的情况复杂,他不能把底牌全亮出来,不管是宫里还是那个人,他都要防一手。 “柳兄!” 柳铁刚走,方婷便在外面叫道,柳寒抬头看见方婷已经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进来吧,有什么事?” “柳兄,明儿咱们出去游湖吧。”方婷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几个月待在顾府,把两小丫头都憋坏了,已经偷偷出去过几次,不过两小丫头还算谨慎,每次出去都装成男孩。 几个月过去,刺杀盛怀的风声渐渐淡了,但以柳寒的谨慎,还是不想冒险,依旧不想冒险。 扬州的习俗是,春季到来时,都要游湖,扬州的风景很美,岸边多树,满城的梅花盛开,加上湖水清澈,这个时候游湖,别有一番情趣。 “明儿?”柳寒微微摇头,这时方雅和梅娘也进来了,他邪邪的笑了笑:“爷升官了,明儿要上钦差行营报道。” “啊!”梅娘几乎欢呼出口,觉得这几个月的煎熬值了,感到自己失礼,她连忙屈身施礼道贺:“恭喜主子。” 方婷方雅也露出喜色,方婷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臂:“那不正好,晚去一天有什么要紧,咱们先到湖里游一天再去不成。” “想什么呢,”柳寒板起脸,佯装喝斥道:“皇命已下,那能拖拖拉拉的,朝廷俸禄有那么好拿!” 方婷撅起嘴,不高兴的拉着他的手:“柳大哥,整天待在这破院子,闷都要闷死了。” “你不是出去过吗,那有整天待在园子里。”柳寒任由她拉着自己,他给梅娘丢了个眼色,梅娘连忙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招呼珠娘上茶。 珠娘在外面也听见柳寒升官了,此刻听到招呼,连忙端着茶盘进来,笑盈盈的说:“主子,要不先游湖,雇条船,玩上半天,主子下午再去钦差行营。” “怎么,你们也闷着了。”柳寒抬眼看着她和梅娘,梅娘巧笑着点头,珠娘则靠在他身边,饱满的柔软贴在他肩上,撒娇道:“主子,天气暖和了,出去玩玩吧。” 柳寒拍拍方婷的小手:“成。” 方婷刚雀跃欢呼,柳寒又补充道:“不过,明天不行,明天我要上钦差行营,改天吧。” 方婷很是失望,梅娘抿嘴一笑,安慰她说:“妹子,爷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失言,天还凉,等上几天也好。” 方婷神情稍缓,眼珠转了转:“柳兄,干脆我和姐姐随你一块去钦差行营。” “你们俩?”柳寒看看她,又看看方雅,方雅抿嘴直乐,目光温柔,柳寒微笑着摇头:“不行,不行,方雅去还行,你不行。” “为什么?”方婷纳闷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就你这性子,万一把钦差行营给拆了,那罪过不是大了。” 话音刚落,珠娘噗嗤笑出声来,方雅也不由乐了,方婷睁大眼睛,想要生气,可却怎么也气不起来,粉面刚绷了两秒,便乐了。 “不行,我也要去,姐姐都能去,凭什么我不能去。”方婷带着三分娇憨的叫道。 柳寒心里很喜欢这小丫头,方婷方雅也就十七八岁,这么小的年纪便出来跑江湖,浑不知江湖险恶,要不是遇上自己,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遇上什么了。 “你们俩都不能去,”逗了一阵后,柳寒这才正色道:“上次的事也不知道过去没有,你们....” 说到这里,柳寒脑中灵光一闪,心里冒出个念头,便笑道:“这样吧,你们去,可以,你们俩都扮着我的亲随,改男装,进了行营后,不准乱说乱动,这钦差行营可不是随便什么客栈,想上那就上那,在里面一定要小心行事。” “放心吧!”方婷心愿得偿,满心换洗的打断他,拉着姐姐便跑,好像深怕柳寒反悔似的。 柳寒看着她们青春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 “爷,那我们呢?” 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柳寒反手把她拉进怀里,在她香腮上轻轻吻了下,梅娘见状微微一笑,轻轻将门关上。 “你们啊,就在家里,难不成也想让爷带你们到钦差行营,那可不成。” 柳寒将珠娘扶起来,珠娘顺势坐在他腿上,他熟练的将手伸进她怀里,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 珠娘在他耳边催兰吐气的低声道:“那两小丫头那懂伺候人,还是让我们姐妹跟在身边,好不好,爷!” 这声爷,拉长了声调,身体还配合的扭了下,柳寒的手已经侵入那团柔软,梅娘悄没声过来,轻轻将珠娘的衣衫解开,又将她头发散开,长发及腰,后面用绸缎束在一起,这是柳寒喜欢的方式,每次欢好后,柳寒便喜欢将她们的头发拿在手上玩弄,除了这点,这长发还有其他妙用。 “不行。”柳寒依旧不答应:“你们俩没有习过武,一旦有事,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说话间,珠娘身上的束缚就基本被解除了,就剩下红色的绣着鸳鸯交颈的肚兜,薄薄的绸缎面料,雪白的肌肤。 让他食欲大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钦差行营 钦差行营没有在城内,而是在城北,紧靠长春湖,一个叫怡乐园的庄园内,柳寒此前来过这里一次,那是与顾恒一起来交银子。 还是初春,庄园里的蔷薇上已经绽出稀疏黄色的小花,院子里的迎春花盛开,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庄园门口戒备森严,这里不是交通要道,平时便没有多少人经过,钦差行营进驻后,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两匹马护卫着一辆马车慢慢走过来,门口警卫的虎贲卫士兵紧盯着他们,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 马车在院门口停下,门口的四个虎贲卫士兵都盯着,柳寒施施然从车上下来,扮着护卫的方氏姐妹甩鞍下马。 柳寒下车后,抬头打量院门口和站岗的虎贲卫士兵,四个士兵也盯着他,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警惕。 柳寒站在门口,也不说话,方婷紧走两步到士兵面前,带着三分傲慢的吩咐道:“进去通报一声,我家大人要见南笙南大人。” 士兵微怔,抬头看看柳寒,又打量下方婷,方婷挺胸抬头,努力作出傲慢的模样,可在虎贲卫的眼中,这小子压根就是个雏。 “请稍等。” 那虎贲卫士兵没有多作纠缠,也没有盘问,立刻转身走进院子,很快他便出来了。 方婷微微有些纳闷,皱眉问道:“你家大人呢?” “请大人稍候,已经去通报了。”虎贲卫士兵平静的答道。 方婷向里面看看,正要追问,柳寒在后面叫道:“回来。” 方婷立刻转身回到柳寒身边,柳寒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既不动怒也不着急,没有多久,南笙快步走到门口,看到柳寒也没立刻上前,而是上下打量下才过来。 “你就是柳寒柳大人?”南笙看着柳寒问道。 柳寒同样在打量南笙,南笙看上去三十多岁,虎背熊腰,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中军人气概十足。 “本官柳寒,南大人,宫里的命令收到了吗?”柳寒说道。 “宫里的命令已经收到,不过,大人,请出示朝廷令旨。”南笙一点不含糊,伸手便要柳寒拿身份证明。 柳寒淡淡一笑,随手拿出玉牌和身牒,朝廷的命令并不是直接传给他的,所以委任状并不在他手上。 南笙看到玉牌,目光不由变得凝重,作为虎贲卫军官当然清楚这玉牌代表什么,看看柳寒又看看他身后的年青小伙,他没敢接,抱拳吐气开声:“大人,请!” 柳寒迈步走进行营,边走边四下打量,随口问道:“我得到消息,说宫里新增加虎贲卫兵力,他们到没有?” “还没有,根据宫里的消息,半个月前,由武强武都尉统帅两百虎贲卫到扬州,一个月前已经从帝都出发,卑职估计还有半个月才到。”南笙说着上前紧走半步,靠近柳寒压低嗓门说。 随后,南笙又问:“大人,要不要报告两位钦差?” “他们知道我来扬州的目的吗?”柳寒反问道。 南笙微怔,他有点糊涂了,略微迟疑才答道:“宫里的命令已经到了,由您负责协助两位钦差,同时接防扬州,扬州以及附近的所有军力均受大人调遣。” 柳寒的任命早就到了,南笙一直很奇怪,这样的任职令本该由本人亲自带来,这次居然不一样,而是朝廷先下令,这位大人却姗姗来迟,似乎好像不愿意似的。 这只是一个疑问,另一个疑问是,宫里给柳寒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等于将扬州的军力全数交给柳寒调派,宫里这是要作什么? 柳寒则皱起眉头,显然南笙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问的是句顾玮是不是知道他来扬州调查隐世仙门是不是进入俗世,南笙的回答只是他的职权范围。 南笙在他身后,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变化,柳寒没有再问,看看快到中门,南笙低声问:“大人,是不是要通报两位钦差大人?” “当然,不过,先找套官服给我换上。”柳寒说道。 南笙再度愣住了,这才注意到,柳寒穿的是便服,他不由讶然:“大人没带官服?” 柳寒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其实半年前就到扬州了。” 柳寒向他出示的是内卫玉牌,虎贲卫和内卫关系紧密,对内卫身份的各种玉牌了然于心,这种玉牌已经是供奉级了,一旦示人,虎贲卫就必须接受指挥。 南笙一下就明白了,他没有再多问,问道:“大人需要什么官服?” “宫里给我的新官位,我还不清楚,这样吧,给我拿一套都尉的官服来,对了,长春湖水师是什么官?” “都尉。”南笙答道,柳寒微微点头,南笙见柳寒不再说话,便引着柳寒到东院,虎贲卫便驻扎在东院。 虎贲卫毕竟是朝廷最精锐的利刃,柳寒注意到,虎贲卫与禁军完全不一样,住宿区安安静静,没人喧哗,也没人随意走动,整个东院轻轻爽爽,不轮值的士兵或在房间里休息,或在一块小声议论,看到南笙带着柳寒进来,士兵也没多少意外,该干什么,依旧在干什么。 “兵带得不错!”柳寒称赞道。 南笙有几分骄傲,微微一笑:“我们虎贲卫是天下最强精兵,执行的都是最艰难的任务。” 柳寒微微点头,似乎是赞同他的话,可依柳寒一路行来,虎贲卫是比禁军要强,可另外一支军队,秋戈统帅的黑豹也不差。 南笙将柳寒让进自己的房间,柳寒打量下房间,房间的成色很简单,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我i啊,再没有其他。 “军官都住在这里吗?” 柳寒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不由对虎贲卫的战斗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军官与士兵生活在一起的部队,绝对比不住在一起的强,禁军的大部分都尉级军官都不住营区。 柳寒很快换好衣服,这是一身虎贲卫军装,然后他又等方氏姐妹换装,南笙在边上,心中的疑窦越来越重,觉着这位大人的行止怪异,他倒没敢认为柳寒是冒充的,那枚玉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拿得出来,或敢拿出来的。 南笙又带着柳寒到中庭,句和顾玮都住在后院,后院有好几个小院,俩人各占了一个,剩下的则空着,平时办公都在中庭,钦差下属的官员则住在西院。 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在办公的官员并不多,院子里很安静,两个侍从在房间门口,东西厢各有几个官员在办公,看他们的官服,也就是七八品的小官,甚至有两个还没有品级的。 “南大人,这位是?” 柳寒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从西厢出来的一个官员,这官员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五品的浅绯色官服,官服打理得整整齐齐,挎着十金玉带,眯缝着眼睛看着柳寒,目光中似乎有些警惕。 “书白大人,”南笙笑道:“柳大人到了,特来拜见句大人和顾大人。” “哦。”书白闻言快步过来,老远便抱拳:“原来这就是柳大人,晚生书白,见过柳大家。” 书白冲柳寒深深一礼,柳寒也回了个礼,笑眯眯的说:“书白大人,下官来晚了,还请通报两位钦差,下官请见钦差大人。” “大人来得不巧,句大人进城去了,顾大人感染风寒,正在后院调养。”书白神情恭谨的答道。 柳寒微怔,扭头看着南笙,迟疑下说:“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 “不用,我这就去通报。”书白急忙答道,随后不等柳寒有所表示,立刻转身向后院走去。 南笙目瞪口呆的看着书白的背影,在扬州一年了,对钦差行营的官员也基本了解,这书白原是民曹小官,为人倨傲,行事刚猛,连两位钦差都被他怼过,下面的官员也多被他斥责过,从未见他对什么人稍假辞色,今日却对这柳大人如此恭谨,这....,这柳大人倒底是什么人? 方氏姐妹自从进了钦差行营后,一路小心,可也好奇不已,此刻看到书白有些慌张的样子,方婷忍不住噗嗤一笑,方雅连忙瞪她一眼,她连忙将笑容憋回去,可又抑制不住,神情颇有些滑稽。 两厢的官员们也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注目,好奇的打量着柳寒,一边小声的议论。 “这就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大家!” “对,我在帝都见过,他与小赵王爷在一起。” “他是虎贲卫的!” ...... 这些人的话声虽然小,可那瞒得过柳寒和南笙,南笙这才知道为何书白的态度是那样恭谨,再看柳寒的目光便有些怪异了。 这个时代,武人的地位相对文人较低,虽然在反击鲜卑的战争中,武人的地位有很大提高,可朝廷重文轻武实在太久,随着和平的到来,武人的地位又开始慢慢下降,一般人如果有机会入文职,十有**不会选择武职。 “呵呵,真是柳兄,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原来真是柳兄!” 顾玮笑呵呵的快步出来,他穿着一件便服,外面添了件棉袍,显然是匆忙出来的。 “王命下,不敢不快马加鞭,”柳寒文绉绉的抱拳回礼:“听闻大人身体有恙,下官冒昧了。” “说的哪里话,”顾玮微笑着摇头:“不过偶感风寒,那日贪凉,着了风寒,不过小病,已经好了大半,没什么要紧。”他说着左右看看,微笑着说:“柳兄,里面谈。” “大人,请!” 南笙连忙抢前,推开房门,顾玮率先进屋,柳寒跟在后面,书白跟了进去,南笙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 初次见面 柳寒随着顾玮进屋,俩人分宾主坐下,很快有人送上茶,书白在下首相陪,柳寒喝了口茶,见房门没关,便起身关上房门。 书白对他的举动很是意外,这该是小厮的事,柳寒这样作有份,他眉头微皱,觉着此举有媚上之嫌。 “谢谢。”顾玮含笑道谢,柳寒随意的说“大人感染风寒,还是不宜吹风。” 顾玮喝了两口茶,然后抬头看着柳寒“朝廷的旨意已经收到,这是宫里通过太尉府发的,旭儿。” 顾玮的小书童推门进来,顾玮吩咐到“将朝廷的诏令拿来,让柳大人看看。” 柳寒听明白了,顾玮特别指明是通过太尉府发来,那意思是,这诏令没有通过尚书台。 按照朝廷制度,皇帝的诏书没有尚书台的附署是没有效力的,但军事官员和调动不在此例,皇帝掌控军权,只要太尉同意,无需尚书台附署。 所以,柳寒掌控了整个扬州的军权,这事不需要尚书台同意。 柳寒看了诏书,抬头冲顾玮抱拳说“大人,诏书上是让卑职协助大人,推行扬州税制革新,以后什么需要,还请大人吩咐。” “唉,扬州税制革新,难啊,阻力重重,上到盛怀,下到陆虞张,唉,柳兄,难啊。”顾玮叹息着,苍白的脸上全是困难。 “大人,卑职看关键就在盛怀,朝廷不知怎么想的,盛怀贪腐的证据确凿,为什么就不能拿下他”书白大声叫道,神情颇为激动。 “书白”顾玮颇为无奈,看着柳寒苦笑着说“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盛怀乃一方大员,拿下他,对朝局的影响极大。” “大人说的是,”柳寒点头说“不过,我听说有人在极力推荐大人出任京兆尹” 书白睁大眼睛,惊讶之极的看着顾玮“大人,真有此事” 顾玮摇头,神情坚决的说“我不清楚,但,书白,扬州之事若是没有成功,我绝不离开扬州,税制革新,于江山社稷,于百姓,有大利。” “大人有此决心,书白当追随骥后,绝不半途而废”书白起身抱拳,大声宣示。 柳寒没有问税制革新的内容,那不是他关心的,也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他的主要工作是找到方震之死中隐世仙门出手的证据,或者说,证死王泽与隐世仙门的关系。 柳寒微微一笑“大人有此宏愿,柳某当助大人一臂之力,” 柳寒的态度和书白有明显的区别,显然没那么坚定,顾玮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在意。 “柳兄,朝廷这次将扬州的郡国兵和水师都交给你了,你不觉着这有点奇怪”顾玮问道。 “下官初始也觉着奇怪,这样大的权力交到下官手上,下官心里不免揣揣不安,不过,细想后,觉着朝廷还是有道理的。 正如大人所言,扬州税制革新关系社稷安危,而扬州上下阻力重重,朝廷对此洞若观火,为保证税制革新顺利推进,必须以威镇之,这或许就是朝廷将兵权交给下官的原因,不知大人以为否” 顾玮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叹道“有道理,蓬柱蓬大人在陈国清查土地,当地门阀便举私兵造反,这税制革新要动到门阀士族,他们反对也在意料之中。” 柳寒微微点头,他依旧不问税制革新的内容,尽管他已经听出了顾玮的暗示,可他就是不想问。 说了会闲话,柳寒起身告辞,顾玮没有挽留,起身送到门口,站在门口相送,柳寒再度施礼,才转身离去。 顾玮看着他的背影,半响才深深叹口气,书白站在他身后,很是不解的叹道“这就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寒柳大家,他怎么进了虎贲卫” 书白显然有点失望,他以前没见过柳寒,但却深爱柳寒的诗词,不但有帝都三盘,其他流传出来的诗词也都非常喜欢,否则以他的傲骄,那会对柳寒如此恭谨。可惜刚才短短的一番对话,让他有些失望,觉着这柳大家与传言相比,逊色许多。 “书白啊”顾玮目光依旧看着月亮门,柳寒的背影早已消失,他轻轻叹道“这柳大家可不简单,文武双全,武有上品宗师修为,文,三篇震帝都,可世人只知道他三篇震帝都,哪知他胸中块垒,此人可是上马可定国,下马可安邦,只是出身差了,所以,才无法完全施展,书白,久了你就知道了。” 书白愕然惊讶,如果,他对柳寒是好感,欣赏他的诗词文章,那么对顾玮则是崇敬,特别是这次盐税革新,那种运筹帷幄,将扬州的这些门阀玩弄于掌骨之中,有惊无险的完成盐税革新的手段,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柳寒住宿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他的院子在后院,距离句的院子不远,掩映在一遍梅树中,显得十分安静优雅。 “不错,不错。”柳寒满意的直点头,南笙则很随意的打量院子和房间,房间很漂亮,充满脂粉味,很显然这房间的前主人是女性。 “你们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另外让他们送点开水过来。”柳寒对方氏姐妹说道,方婷立刻转身出门,方雅则规规矩矩的答应,施礼后才出去。 南笙皱眉看着两女的背影,以他的敏感已经察觉两女的身份有问题,虎贲卫大都由军中有修为的军官士兵和江湖人士组成,其中不乏女人,对女人没有偏见。可柳寒上任,只带了两个漂亮的女人,这就令人遐想无限了。 “南将军,”柳寒没容他开口便说道,同时示意他坐下,南笙也不客气,横刀大马的坐在柳寒对面。 “部队的情况怎么样”柳寒问道,这话一出,南笙顿时收起心底里的那点轻慢之意。 修为高不等于能带兵,带兵是个很精细的事,部队是由人组成的,几千上万的人组成一支部队,其中的情况多种多样,任何一个意外,小的话导致士气低落,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士兵溃营。 柳寒首先问部队的情况怎样,这说明,他清楚带兵的难处,甚至可能知道如何带兵用兵。 南笙精神微振,带着三分小心的答道“情况大体还好,我们出来已经大半年了,弟兄们的情绪有些波动。” 柳寒微微点头,正要开口,门外有人靠近,他微微皱眉,门外传来说话声“大人,小的送水来了。” 柳寒没有理会,很快方雅出来,让那人将水放下,又问了炉子在那。 “出来大半年了,时间是够长的,这样吧,晚饭后,我和军官们见一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到时候商议。” “是,大人。”南笙答道,柳寒又问“虎贲卫现在有多少人” “回大人,三百人。” “三百人,相当于半个曲。”柳寒沉凝道。 “不是,大人,虎贲卫与禁军编制不同,虎贲卫是以百人为曲,所以,这次到扬州的是三曲人马。”南笙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的军职是”柳寒又问道。 “卑职的军职是军侯。”南笙答道。 “呵呵,与我在禁军的军职相同。”柳寒笑道,南笙微微感到意外“以大人的修为在禁军只是军侯” “军队升职,与修为关系不大,我加入禁军的时间还太短,”柳寒说道,南笙小心的问“大人是什么时候加入禁军的” 柳寒略微想了想才说“应该有一年半了吧,最初我是什长。” 南笙不由哑然,一年半由什长升到军侯,这速度够快的,柳寒平静的打量着南笙,这个人是他必须要收服的,这支虎贲卫是这个人在统帅,获得他的支持,自己就能顺利接掌部队。 “你加入虎贲卫几年了”柳寒又问,南笙小心的答道“卑职加入虎贲卫已经五年了,以前卑职在雍州边军,后调入邙山大营,五年前加入的虎贲卫。” “你从军的时间可不短。”柳寒叹道。 南笙点点头“我十八岁便离开师门,我师门是雍州通元观,在江湖上只是一个小门派。” 柳寒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南笙要是名门大派出身,也不会加入边军,名门大派多与门阀士族有联系,他们的子弟多数加入门阀世家,然后才是漕帮这样的大帮派,只有前两者都不要的才不得不到边军搏命。 柳寒笑了下“我们差不多,我的师傅是个无名之人,我在西域遇上他,唉,武学一道,浩瀚无涯,怎么说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南兄,可以说一下你的境界到了” 南笙也同样笑了下,毫不迟疑的答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武师六品,下面的三百弟兄,最高的武师六品,最低的武士二品。” 柳寒微微点头,心中暗自震惊,他花了十年时间才训练出三十六铁卫,这三十六铁卫全部在武士境界以上,可这里的虎贲卫,整整三百人,全部在武士境界以上。 南笙看出他的疑窦或惊讶,便解释说“虎贲卫的选拔条件便是武士境界,不到武士境界的,压根就进不了虎贲卫。” “原来是这样。”柳寒在心里苦笑,朝廷毕竟是朝廷,难怪虎贲卫威震天下,别说武师了,三百武士再配上合适的战阵,个这样的战阵可以硬撼一个低品宗师。 “你回去整理下名册交给我,名册上,除了名字,还有他们的修为境界,另外,还请说明,他们练有何种战阵。” 柳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了解虎贲卫的机会,当年就是这个恐怖的组织毁灭了杀手营,他的不少朋友都死在这个组织的手上。2k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接管虎贲卫 晚饭后,柳寒和虎贲卫什长以上军官见面,这让南笙再度确认柳寒能带兵,很简单,对军队而言,军官是军队的核心,而下级军官尤其重要。 下级军官每天都与士兵生活在一起,战斗时,由他们率领士兵攻击,所以,掌握了他们就等于掌握了部队。 “今儿与大家见面,宫里让我来统带大家,我也不知道宫里为何这样安排,不过,宫里既然下命令了,我只能服从,今后,我们就捆在一起了,生死在一起。” “请大人放心,卑职等一定服从大人的命令,绝无二话。”南笙站起来,大声答道。在他的目光下,三个屯长也起身保证。 “坐下,都坐下,”柳寒含笑示意道,待南笙和三个屯长坐下后,才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在西域也带过兵,这带兵没有什么诀窍,就两个字,一个是严,一个是爱;军纪要严,要爱兵如子;只要做到这两点,部队就会有凝聚力,就会有战斗力。” “王强潘信古峰,你们是屯长,具体负责管理部队,你们说说部队的情况。” 三百人,也就是三个屯,王强潘信古峰是三个屯长,王强身材硕长,虎背熊腰,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手掌骨节粗大,显然练有某种掌上功夫,按照南笙提供的名册,他的修为在武师五品; 潘信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象个小老头,身材矮小瘦弱,双眼细小,就算睁也不大,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眉角一直到下颌,看上去有点恐怖吓人,可南笙提供的资料上,这潘信的修为相当高,居然在武师六品,兵刃为长刀,在虎贲卫中有拼命三郎之称。 古峰则很普通,外形看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与潘信王强黝黑的皮肤不一样,他的皮肤白净,不像武人,倒像个读书人,南笙的资料上,他出身蜀州,曾经在西屏书院念书,后入蜀州青城派习武,八年后入蜀军,后被推荐加入虎贲卫,擅长使剑,修为有武师五品。 “属下没有什么好说的,弟兄们也没什么,大人有什么吩咐,属下定全力以赴。”王强起身抱拳答道,他的声音洪亮,整个房间都能听到。 柳寒笑了笑,示意他坐下,然后看着潘信,潘信慢吞吞的站起来,浑浊的目光看了看柳寒,然后才慢吞吞的说:“大人所言甚是,大人是朝廷的人,卑职等也是朝廷的人,都是朝廷的差事,有什么任务,没二话,大人尽管吩咐。” 古峰没等柳寒示意便站起来,大声说道:“大人,没什么说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若是办得不好,请大人尽管责罚。”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扫视了下面的人,房间里坐满了人,从什长到南笙,足足好几十号人,他挨个点名,所有人都起身,他都与对方对视五秒,然后才让他坐下。 虎贲卫倒底是虎贲卫,这些军官个个傲气冲天,别看嘴上说得好,什么尽管吩咐,服从命令,可心底里恐怕没那么服气,要让这帮骄兵悍将服从,恐怕还要花点手段。 又说了几句,柳寒让其他人都散去,只留下南笙和三个屯长,然后吩咐方婷方雅:“你们俩出去,这房间附近不准有人。” 方婷方雅齐声答应,出门后便站在门口,南笙和三个屯长互相交换个眼色,知道接下来柳寒要说的一定是大事。 柳寒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喝茶,沉凝半响才放下茶杯,抬头看着南笙问道:“你们是虎贲卫,南大人,你知道隐世仙门吗?” 南笙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柳寒居然提到这事,这可是皇家隐秘。 隐世仙门,对江湖来说是非常隐秘的,但对虎贲卫来说不是,特别是南笙这样层次的军官,在虎贲卫中有一个特殊部队叫斩魔队,这支斩魔队就是专门训练出来对付隐世仙门中人的,宫里的两个供奉就是隐世仙门中人。 “大人,您,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南笙小心的问。 “现在说说我们真实的任务,”柳寒说道:“宫里给你们的命令是护卫钦差的安全,协助两位钦差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但这是明面上的,宫里给我的真正任务是,查清方震之死中,有没有隐世仙门插手,如果有,把他们找出来。” 柳寒的神情严肃,南笙和三个屯长倒吸口凉气,他们就在扬州,自然知道方震之死,原以为不过是江湖仇杀,没曾想居然有隐世仙门中人插手。 南笙知道事情严重了,这隐世仙门可是天下之敌,沾上这四个字的要么被监管,要么被灭门,那怕是怀疑,朝廷也绝不放过,方震之死,居然有隐世仙门的影子,谁这么大胆子!!! “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了,严禁外传!虎贲卫的规矩,宫里的家法,你们自己是知道的!不用我提醒!”柳寒看着四人严厉的说道。 “请大人放心,卑职绝不敢泄漏!”南笙连忙站起来齐声应道。 “坐下,都坐下,”柳寒沉凝着说道:“隐世仙门中人出现在扬州,他究竟是为何而来,只是为方震还是另有目的,这些都要查清,为了保证顺利完成任务,同时减少伤亡,从明天开始,要认真训练,具体的由你们三位屯长负责。” 王强潘信古峰连忙齐声答应,三人都知道这事马虎不得,对付隐世仙门中人,一向是拿人命去填,多训练一分,说不定将来就能捡回一条命。 “你们都是当老了兵的,如何训练不需要我提醒,”柳寒说道:“但宫里既然让我指挥,我也只能服从,具体如何训练,你们负责,对于钦差行营的警戒,我作如下调整。 三个屯,一个屯负责警戒值班,另外两个屯训练,每三天一换。值班屯分作两班,白天和晚上;训练的两个屯,一个进行战阵训练,另一个打坐修炼,尽量提高修为。 虎贲卫不同于其他部队,不是用来对付兄弟会那样的乱贼,而是江湖凶人强人,自身修为是重点。对这个规划,你们有什么意见?” 南笙没有说话,此前,钦差行营的安全是他在负责,他觉着柳寒这样的安排太简单了。王强潘信古峰三人面面相觑,都露出难色。 “大人,”南笙非常谨慎小心的开口道:“我们负责的不只是行营安全,还有钦差大人外出的护卫,也是我们的职责。” “这个我知道,”柳寒点头:“句大人和顾大人外出护卫,由屯长负责,如果两人分别外出,分别由屯长和副屯长各率十五到二十人负责,当然,这只是扬州城内,如果要走得远,我再临时调配。”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笑道:“这钦差行营有什么,核心就是两位钦差,如果谁胆大妄为,也只能是针对两位钦差;如果两位钦差都不在,贼子就算袭击钦差行营,他们敢吗?再说了,训练的两屯就只训练?” “以后,白天,二十个人就够了,主要负责核心区域,重点是晚上,晚上的护卫要五十人,特别是核心区域和后院,两位钦差的安全是重点,剩下的便是档案和文件处。” “如此调整,勉强够用。”南笙拿不准,这位上官显然是高手,绝对在宗师以上,可宗师就能行吗,不知有多少宗师高手隐藏在江南的梅竹兰中。 “可外围呢?”南笙问道。 “外围不用管,”柳寒断然说道:“除非有人想造反,否则他不敢公然攻击钦差行营,另外,这郡国兵不是归我调遣吗,我可以调一曲郡国兵到钦差行营外。” 南笙想了想,觉着有理,柳寒这个部署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其实重点是外出和晚上,白天就敢闯进钦差行营的恐怕没几个人敢作,再说了,就算出事,还有这位上官顶着。 “如此最好,卑职领命。”南笙抱拳施礼,王强三人也同样行礼遵命。 “王强,潘信,古峰,你们先下去,将安全警戒的方案做出来交给南大人审阅,然后再交给我,明天天亮,我要看到这个方案。”柳寒吩咐道。 “卑职遵命!” 三人下去后,柳寒示意南笙坐下后,才说:“警戒护卫,交给下面的人干,你的事就要重些,平时,这些护卫警戒,我是不管的,主要还是你负责,我的工作主要是查方震之死。南大人,虎贲卫以前处理过这样的事吗?” 南笙点头,同样压低声音说:“卑职加入虎贲卫五年,参加过两次这样的行动。” 柳寒心中暗惊,他原以为一次都没有,没成想这南笙居然参加过,而且还高达两次,这隐世仙门也太不隐秘了。 柳寒精神微振,让南笙详细说说,南笙点头,说道:“第一次是四年以前,在交州,当时虎贲卫出动了五百人,斩魔队出动了三个队,这样的活,其实以斩魔队为主,我们虎贲卫为附,那次是卑职第一次面对这些魔人。” 南笙说到这里,面露恐惧,似乎对当时的场景依旧还恐惧不已,那神出鬼没的飞剑,完全脱离认知的光!雷!刀剑无法斩破的身躯..... 到现在提起,他依旧感到匪夷所思。 “我们虎贲卫损失了六十多人,最后还是斩魔队立功,攻破了魔人的防护,将其斩杀。” 柳寒心里纳闷,那斩魔队这么厉害,能破了铁甲符这样的防护?不,不对,这斩魔队恐怕有别的手段,否则不可能攻破铁甲符。 “第二次是三年前,不,准确的说是两年半以前,这次,我们虎贲卫出动了三百人,但斩魔队出动五个队,但这次的魔人要差很多,我们虎贲卫就将他围杀了。” “损失大吗?”柳寒问道。 “死了二十多人,伤的有十六人。”南笙答道,他轻轻叹口气:“其实这些魔人差距很大,前一个,我们费了很大劲,伤亡惨重,斩魔队的手段几乎用尽,才杀掉他,后一个就弱多了,卑职判断,这后一个最多也就宗师中品的修为,交州那个恐怕最差也有上品宗师的修为,距离大宗师也就一步之遥。” 柳寒心里更加震惊,很显然,南笙心里认为,即便大宗师也没什么了不起,虎贲卫和斩魔队可以轻易围杀! 一个疑问在心里升起,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顾玮的第一次试探 柳寒没有傻到直接问,他岔开话题,告诉南笙,宫里新派的五百人要到了,他们的驻地和生活要准备好,南笙向他保证能准备好,这庄园很大,再增加五百人也可以住下。 回到后院,没有外人,方婷立刻原形毕露,几乎是蹦到柳寒面前,笑呵呵的邀功道“我们姐妹没给惹事吧,呵,这就是钦差行营啊没什么啊” “你以为钦差行营怎么样,”柳寒笑眯眯的说“再说了,看你刚进来那样,就差流口水了。” “人家那有”方婷脸色微红,她们姐妹出身普通人家,师门也不富裕,恐怕从未踏足过这样奢华的场所,顾府已经让两女非常震惊了,这院子比顾府更奢华,每个角落都是精心修饰,回廊小亭,无不雕琢精美,看得两姐妹眼花缭乱。 柳寒靠在摇椅上,南笙还是很细心的,在屋子里居然还放了把摇椅,柳寒将腿搭在绣墩上,轻松的冲方婷吩咐道“过来,给爷捏捏腿。” 方婷撅起嘴“美得你。” 人却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开始给他捏腿,神情十分委屈。 方雅抿嘴一乐,提起水壶开始烧水,柳寒浑不在意的仰头躺下“你以为人家没有察觉你们的身份,南笙可是武师六品的高手,以你们的隐匿功夫,哪能瞒过人家,人家只是不想揭开而已。” “啊”方婷很是意外,愣愣的看着他,柳寒拍拍大腿“别停,用点力,认真点,别敷衍了事。” “哼。”方婷不满的捏了两下,柳寒调侃道“你得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瞎说,本姑娘的梦想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方婷非常不满,娇声抗议道。 柳寒嗤的笑出声来,这两丫头不知是不是江湖画本看多了,文青啊把什么都想得很美好,走江湖有那么容易的,照她们这个样子,要不了三月,恐怕连吃饭都有问题。 “有什么好笑的人家,人家就是闯江湖,行侠仗义”方婷的语气明显没什么信心,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这点本事,在柳寒面前压根没法瞧。 “你还拯救天下黎民苍生呢”柳寒带着三分嘲讽,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啊,完全不知道江湖险恶,你知道这扬州城内有多少女侠在青楼挣扎存活” “啊”方婷大惊,满脸不信“不可能” 柳寒依旧仰着头,望着屋了算,我不争权。 但这个表示也隐含另一层意思,这扬州税改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大家都是七窍玲珑心,这意思立刻就琢磨出来了。 顾玮看看房间,然后问“子恕兄,这房间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多谢大人。”柳寒再度表示感谢,心里却在琢磨顾玮这么晚来的原因,他也不问,相反含笑道“句誕句大人还没回来吗这么晚了,不知随行护卫是否足够。” 顾玮干瘪瘪的呵呵笑道“子恕兄担心他的安全呵呵,句大人是不会有人暗害他的。” 柳寒佯作不解,疑惑的看着他,顾玮略微沉凝便问“子恕兄以前没与句大人共事过吧,过上一段时间就明白了。” 柳寒微微点头“大人” 顾玮打断他,含笑说“子恕还是叫我弘道吧,长辈赐字弘道。” “如此,好吧,”柳寒也不谦让,抱拳说“弘道兄,我听闻你一再弹劾盛怀,不知朝廷倒底是什么意思太师可有话” 顾玮闻言不由叹口气,天下谁都知道自己曾经担任太师长史,是太师亲信,按说自己弹劾盛怀,潘链应该支持,可没想到,潘链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反对罢免盛怀,这让人,也让他,非常不理解。 “唉,不说这事,”顾玮神情很是落寂,也稍稍有些不满,半响才说“或许太师的考虑与我们不一样吧。” “太师这样与皇上冲突,恐怕后患无穷。”柳寒说道。 顾玮有点意外的抬头看着他,眉头微蹙“不知子恕为何如此说” 柳寒笑了笑,将球抛回去“弘道兄难道没有这个担心” 顾玮微怔,苦笑着摇头,柳寒叹口气“大人弹劾盛怀,应该是证据确凿,朝廷为何还一直挺他。”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顾玮叹口气“贪腐,乃天下大患,皇上提及,每每深恶痛绝,可对盛怀这样的贪官,皇上为何还要容忍。” “恐怕不是皇上要容忍,是太师要容忍,”柳寒说道“扬州的事,我也看不太明白,不过,大人,只要需要,尽管吩咐,柳某一定服从命令。” 顾玮满意的点头,神情却不见惊喜,很显然,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俩人暂时沉默下来,喝了会茶,柳寒依旧在猜测他今晚过来的目的,刚才他试探了以下,但顾玮守得滴水不漏,让他找不到破绽。 同样,顾玮也在试探他,他回想了下,他同样没露出什么破绽。 “句誕大人对此事是什么意见”柳寒开口问道,从这句话开始,俩人的试探进入第二轮。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虚虚实实 顾玮看看柳寒,柳寒的疑问很有道理。 句誕是钦差正使,你顾玮不过钦差副使,你坚持弹劾盛怀,那么身为正使的句誕是不是赞同呢? 但往深里想,这问题就有意思了,盛怀对扬州税制革新倒底有何妨碍,这次到扬州是推行税制革新,不是纠察吏治,你顾玮顾大人为何一定要弹劾盛怀? 顾玮在心里暗叹,这柳寒拐了十七八个弯,实际还是打听扬州税制革新的内容,这样也好,那就给他好生说说。 “句大人,对盛怀也很不满,”顾玮很快想明白了柳寒的用意,他斟酌用词,慢慢说道:“盛怀在扬州为官多年,上下盘根错节,此次税制革新,对朝廷上下影响甚大,关系江山社稷,但对门阀士族的影响也很大,故而,盛怀勾结扬州的门阀士族,处处为难,致使税制革新举步维艰,要想推行税制革新,必须扳倒盛怀,否则三五年内不会有效,而皇上对税制革新期望甚高,希望在一两年内见效。” 说到这里,顾玮不由轻轻叹口气,神情颇为惋惜,柳寒理解这点,这扬州税制革新,姑且不管其内容,就凭顾玮描述的,就知道阻力重重,要在一年内见效,十分困难,至少要两年才会有初步成效,而且,这还需要地方官的全力配合。 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所以,他笑了笑说道:“大人不必担心,朝廷定能理解大人的难处,尽力就好,早晚朝廷能看到大人的努力。” 看到柳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顾玮心里忍不住苦笑,在心里暗骂,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朝廷来的指令中,柳寒的任务就是保证安全,朝廷将整个扬州的兵权交到他手上,说明朝廷对税制革新的担忧,可柳寒会不会支持他呢?如果他在关键时刻,别说倒戈一击了,就是退缩一下,可能都是决定性的。 “税制革新牵一发而动全身,”顾玮正色道:“朝廷将扬州的兵权交给你,就证明了这事,子恕,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朝廷的期待。” “这点请放心,”柳寒也正色说道:“虎贲卫和郡国兵水师,都由大人调动。” 柳寒滴水不漏,或者说滑不溜手,顾玮提要求,他满口答应,一点不含糊,可就是哪里让他不舒服,无法放心。 顾玮眼珠一转,含笑问道:“子恕,这郡国兵和水师,有很多扬州门阀子弟在其中任职,你能顺利掌握吗?” “明天我就召见水师都尉和扬州都尉,我不信他们敢抗拒朝廷命令。对了,大人能不能介绍下水师和扬州郡国兵的情况。” 看到柳寒又将球踢回来了,顾玮在心里苦笑,略微沉凝才说:“水师应该没什么问题,水师校尉满桐,这人很正直,是荆州满家子弟,与盛怀有矛盾,从来不卖盛怀的账; 不过,扬州都尉张劫,是泰县张阀的子弟,此人与盛怀关系甚密,这次也在我的弹劾中,他擅自扩大职分田,而且还擅自更换职分田,在泰县老家,强买强卖,有好几起拦路抢劫的客商的案件与他有关联。” “有证据吗?”柳寒追问道。 “要有证据,我早就上疏弹劾了,唉,这人非常狠辣,老夫刚查到一点,便被他察觉灭口,断了线索,不过,我找到了部分证据。”顾玮非常遗憾的叹口气。 “能不能把这部分证据交给我,”柳寒说道,顾玮心中一喜,可随即柳寒又补充道:“如果他听话,那就用不着,如果不,那就不用客气了,他的修为怎么样?” 面对柳寒突然的问题,顾玮下意识答道:“武师五品左右,哦,我也不清楚,是南都尉说的,对了,子恕,朝廷的正式行文下来,恐怕你要升官了。” 柳寒微怔,不解的扭头看着他,顾玮笑了笑:“水师的满桐是校尉,你一个都尉怎么指挥校尉,这与朝廷体制不合,我估计朝廷要升你的官。” 柳寒迟疑下,随即摇头,苦笑道:“这升官也太快,半年以前,我才升到军侯,这就校尉,太快了。” “升官快还不好!”顾玮忍不住笑起来,柳寒摇头:“出头的椽子先烂,此事若是真的,后患无穷,最好还是不要。” 顾玮眉头微皱,心中却是暗赞,这柳寒十分谨慎,并没有被升官蒙蔽,树大招风,在大晋,校尉已经是高级将领了,是仅仅比将军低的军官,在大晋,统军出征,最低的将领便是校尉,比如威震西凉的黑豹,他的统领秋戈便是校尉。 秋戈出身士族,在军中奋战了数年,这才升到校尉,这柳寒别说从军了,回到大晋也不过四年,这就已经是大晋的高级将领了。 不说其他,就说这个校尉,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暗中有多少枪口对准了他。 顾玮忽然萌生个想法,虎贲卫的最高指挥是统领,这个统领的品级与校尉相当,宫里如此快的提拔柳寒,是不是有意让柳寒来统带虎贲卫呢? 顾玮的脑子转得很快,想到这一层,更希望拉拢柳寒,于是含笑问道:“子恕到扬州的时间不短了吧。” 柳寒微怔,如果刚才俩人还中规中矩,此刻顾玮抛出的问题,则象天外飞来的一剑,了无痕迹,却是直中要害。 很简单的事实是,如果柳寒是从帝都来的,那他应该与增派的虎贲卫一块到,现在他却是单身上任,说明他不是从帝都来的。 柳寒呵呵一笑:“扬州的事,宫里一直在关注,顾大人,你的担子很重,朝廷对你的期许很大。” 这话又是含糊不清,等于没说,顾玮心里暗骂滑头,依旧笑着说:“子恕严重了,我在扬州是战战兢兢,唯恐办事不周,为朝廷惹下祸事。” 柳寒微微摇头,笑道:“顾大人的盐税革新干得非常漂亮,老实说,柳某非常佩服,以此手段,推行税制革新,定能顺利。” 顾玮真忍不住了,心里不住大骂,他连忙端起茶杯喝茶,以掩饰自己的神态,好一会,心情才平息下来。 柳寒也端起茶杯,偷眼打量他,想了想觉着不能让顾玮完全失望,便放下茶杯,冲顾玮微微一笑:“大人猜得不错,我到扬州已经两个月了,至于为什么到扬州,恕下官不能相告。” 顾玮心里稍稍舒缓,放下茶杯,笑着叹息道:“宫里的事,从来都是密不告人。” 柳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顾玮也不再追问,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刚才一番试探,这柳寒简直太滑了。 俩人看着笑语嫣然,其乐融融,十分融洽,可内里俩人都很清楚,不再涉及具体内容。 说了会话,看看天色,夕阳西下,顾玮准备告辞,还没开口便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说道:“呵呵,听说柳寒柳大家来了,句某回来迟了!” 柳寒和顾玮相视一笑,俩人站起来,走到门口,柳寒率先出门,抱拳施礼道:“下官来得不巧,恰逢句大人进城了,本想晚点去拜见句大人,不想大人已经过来了,下官失礼了!” “是我的原因,拉着子恕说话,以至于耽误了。”顾玮含笑说道。 句誕大步过来,笑呵呵说道:“那有那么多礼的,柳兄,我和顾大人早接到朝廷的廷寄,就等着你来呢。” 柳寒呵呵笑道:“大人言重了,这扬州的事主要靠两位大人,柳某可不敢越俎代庖。” 三人说笑着进屋,柳寒招呼方婷上茶,句誕则让人将饭菜送到这里来,同时还要了两坛酒。 “柳大家,不知你对扬州的税制革新有什么想法?”句誕坐下便单刀直入,含笑问道。 “我那懂这些,句大人,我来扬州是给二位大人保驾护航的,这税制革新是朝廷大事,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妄自议论。”柳寒轻轻一招便卸下了。 句誕这话看上去直率,单刀直入,可实际上却不是那样简单。 柳寒是宫里派来接管扬州兵权的,宫里在这个时候派这样的人来扬州,是什么目的,宫里对扬州的税制革新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所以,句誕实际问的是宫里对扬州税制革新有什么新想法,或者说对他们在扬州的举措是不是满意。 柳寒的回答也同样意味深长,既回答了,又象是没回答。 到扬州来,是听两位大人的,可以解释为谦虚,可往深里究,也可以解释为,朝廷对他们的工作很满意,所以他来扬州并接管扬州军权,不过是朝廷的一种预防,并没有其他意思,扬州的事,还是两位钦差的。 说来,三人中,以句誕的官最大,顾玮和柳寒的品级相当,但在朝廷体制中,顾玮在前,所以,柳寒的官位最下。 可在朝廷里混,最主要的看靠山,可要说到这上面来,句誕却是最差的,顾玮的靠山是主掌尚书台的潘链潘太师,柳寒的靠山显然最硬,那是宫里,天下再没比这更硬的靠山了。 “呵呵,柳兄谦虚了,”句誕依旧是笑呵呵的,两个小厮提着食盒进来,三人立刻住嘴,待酒菜摆好后,三人也不分什么宾主,在圆桌边坐下。 柳寒发现句誕很会说话,也很会调节气氛,几句话就将桌上的气氛调动起来,而且这段时间他在扬州没白待,对扬州的青楼和红姑娘了如指掌,那家的曲好,那家的舞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相反,顾玮这时候却变得相对沉默,只是偶尔插嘴,酒桌上完全就是句誕的个人表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林公公的担忧 春天对寒冷的北方来说,脚步稍显迟缓,长江岸边的扬州已经是梅花盛开,春意盎然,帝都依旧寒气逼人,邙山山脚的牡丹只是绽出新绿。 不过,与寒冬不同,当片片新绿挂在树枝上,依旧让人有恍然一新的感觉,有了春的感受。 初春的阳光很是暖和,林公公坐在院子里,身上依旧盖着件皮裘,惬意的享受着暖和的阳光。 春天到来,驱散了他体内的阴寒,让他从病榻上下来,整个人都感到舒服多了。 对柳寒的重用,是林公公力主的,并说服了穆公公,穆公公小心的在皇上面前提起,结果受到中书监薛泌和张猛的支持,其中起主要作用的是张猛,张猛认为柳寒身家清白,没有任何背景,与朝廷各方势力都没有联系,这个时候用他,可以避免朝廷的策略受到干扰,另外,这是军方任命,可以不需要尚书台附属。 柏公公觉着用柳寒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是个冒险,他不明白穆公公为何会接受。 此刻他也坐在院子里,看似享受着阳光,心里却忧心忡忡,宫里的命令已经下去很久了,可依旧没有接到柳寒的消息,最新的消息是,盛怀与顾玮在前几天公开冲突,顾玮设计的革新措施,受到盛怀的坚决反对,俩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柳寒没有接任,郡国兵便无法调动,仅凭那三百虎贲卫,不可能掌握扬州全境,税制革新举步维艰。 柏公公翻看着情报,扬州的事还是举步维艰,塞外的事就更麻烦,塞外的春天来得晚些,一旦冰雪融化,塞外战火势必重燃,到时候朝廷要如何处置? 林公公眯眼打量了下柏公公便闭上了,嘴角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随即又皱起眉头,他闻到了一股药香。 “干爹,该吃药了。”小麦子小声的说道,边上一个小太监端着碗药汤,看着黑乎乎的。 “还要吃啊。”林公公叹口气,小麦子赶紧过来扶他坐起来,边劝慰道:“干爹,柯御医不是说了,这副药过后,就好了,干爹就又可以精神了。” 说到这里,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儿子不会说话,干爹现在也精神,这副药之后会更精神。” 林公公叹息道:“得了,你也没说错,唉,熬吧!” 小麦子松口气,转身端过药,先搅动下,尝了一小口,觉着合适才端给林公公。 林公公叹息着喝了药,小麦子连忙又送上一粒甜果,林公公含在嘴里,过了会才咽下。 小麦子伺候林公公躺下,让小太监退下,然后进屋拿出最近各地的情报,一张张念给林公公听,林公公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 “柳寒接管钦差行营虎贲卫,第二天,柳寒在钦差行营召见了水师校尉满桐和扬州都尉,宣读了朝廷的命令,随后两天里,柳寒巡查了水师和扬州郡国兵,见了水师和郡国兵各级将官。” 林公公眼睛睁开了,小麦子适时停下来,柏公公皱眉问道:“这就完了?” “是,祖宗。”小麦子恭敬的答道,随后翻看了几份情报,然后抬头说:“没有了。” “内卫在水师和郡国兵中没有钉子吗?”柏公公皱眉道。 小麦子小心的答道:“没有,扬州内卫出了纰漏,损失很大,在水师和郡国兵中没有内卫。” “怎么搞的。”柏公公嘀咕道。 “唉,要不是扬州内卫出了问题,也不会让柳寒去整顿扬州内卫了,这才刚刚开始,过上几年就不一样了。”林公公悠悠的答道。 柏公公想了想,迟疑下依旧说道:“我还是对不放心,这柳寒来历奇特,内卫在西域也没查明白,就是十年多年前,突然在西域冒起,他从那来,家在那,师承是谁,全都没有。” 林公公无声的笑了笑,望着蓝天悠悠的说道:“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生在那,至于师承,他有可能说谎,也可能没说谎,但那又怎样呢,朝廷用的有才之士。 哼,这些年,朝廷数度向各大门派提出,让他们派出精锐弟子,为朝廷效力,结果呢?大多数是应付了事,派来的弟子多是武徒武士,武师以上的,都是从边军中抽调出来,他们的出身多数是小门派。 虎贲卫现在实力越来越弱,就是这些名门大派违背与朝廷的协议,朝廷没有办法,柳寒可是上品宗师实力,他的瀚海商社便有武师十多人,这么多身手高明之辈,却甘愿为他效命,说明这人御下之能,十分高明,放心吧。 他一定能掌控扬州,呵呵,西域可比扬州大多了,情况也复杂多了,此人却能纵横西域,以商贾之身称霸西域,其才干又岂能小觑。” 柏公公苦笑下,他不知道这林公公为何如此相信柳寒,可他却觉着这柳寒实在太神秘。 林公公嘴角撇了下,这柏公公虽然出身潜邸,可对朝政的认识还少,现在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在朝廷,在尚书台。 尚书台的大臣们对税制革新的态度不一,但完全赞成的,除了蓬柱,就没有了,但其中有差别,潘链左辰甘棠态度坚决,秋云态度模棱两可,潘冀则同以往一样,闭口不言,复出的曹晃闭口不言,看上去很明智的保持中立,可林公公知道,这家伙肯定反对。 但在中书监,税制革新却得到一致支持,张猛主导了税制革新的具体内容,薛泌在旁边协助,几个人很快完成了税制革新的细则,交给句顾玮执行。 朝廷的计划本来很顺利,盐税革新时,江南的门阀士族虽然反对,但并不坚决,而且还想从中渔利,可这次不一样,江南门阀和扬州官场联手阻挡,句顾玮几乎无法推动,为此顾玮一再弹劾盛怀沙昊,柳寒也出手相助,几乎是将盛怀送到朝廷的刀下,可朝廷这柄刀就落不下去。 朝廷的刀落不下去,反应到扬州,句顾玮本就十分困难的局面就变得更加困难,税制革新几乎完全停滞,朝廷才不得不紧急提拔柳寒,为句顾玮保驾护航。 “关键还是盛怀,”林公公喃喃自语,盛怀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象征,只有扳倒他,才能在扬州打开局面。 “那妇人在廷尉府还好吗?” “回干爹,有咱们的人看着,没有事的。”小麦子说道。 “别掉以轻心,那些人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林公公眉头微皱。 “干爹,儿子派了八个人在廷尉府保护呢,儿子已经吩咐了,若那曲氏有了差错,他们自己摘了脑袋。”小麦子躬身答道:“儿子也吩咐了,不管是饭菜还是水,都要他们先喝,下毒是断断不可能。” 林公公想了会,微微点头,小麦子稍稍后退半步,躬身问柏公公:“祖宗还有没有吩咐,若没有,儿子这就办事去了。” “没啥了,你去做事吧。”柏公公挥手让他下去,小麦子慢慢退后两步才转身,带着小太监离开。 柏公公看着小麦子的背影,又看看林公公,微微叹口气,吩咐小太监搬个椅子来,也学着林公公的样躺下,享受暖和的阳光。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身边,他没在意,随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在耳边叫唤。 他睁开眼,看见穆公公站在身边,他一激灵,连忙起身。 “老祖宗,您老来了,”说着回头冲小太监喝斥道:“怎么不早叫醒我,老祖宗,儿子不知.....。” 穆公公挥手阻止他,含笑说道:“今儿得闲,来看看你们,没什么事,躺下,身子骨好些了?” 林公公早就醒了,穆公公刚踏进院子,他便惊醒过来,此刻听到穆公公询问,连忙答道:“好多了,多谢干爹挂念,唉,儿子这身子,朝局如此紧张,还要让干爹操心....” “你呀,就是多心,”穆公公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朝局风平浪静,昨日,太后将潘太师叫去了,训斥了一番,现在他老实多了。” 林公公没有言声,柏公公小心的问:“这下皇上该放心了,太后还是向着他的,那盛怀呢?” “明日,薛泌大人将会同廷尉府,共同审理曲家一案,秋云和左辰在旁听监审。”穆公公笑眯眯的答道,这次审理,显然潘链让步了,以前之所以无法开审,就是潘链从中阻拦才迟迟无法审理。 “斗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了眉目,”柏公公面带喜色,这事事实清楚,证人也早从豫州府押来,只要开审,便能坐实盛怀的罪。 “不一定,”林公公依旧忧心忡忡,叹口气说:“证据可以改变,证人可以改口,这事,我看恐怕还有波折。” “咋啦,有左辰这老夫子在,刘淇还敢玩诈!!!”柏公公不信:“再说了,不是还有薛泌薛大人吗。” “薛泌薛大人虽然精明,可毕竟不过是初出茅庐,要论审案,那是刘淇这些老滑头的对手,这刘淇可是干了几十年刑名的老家伙。”林公公微微摇头,他没多少信心,因为他隐隐感觉到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隐伏在暗中,这股力量让他感到恐惧,他很想看清倒底是什么,可怎么也看不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运筹帷幄 这个时代,在廷尉府告状可不是件小事,这廷尉相当于最高法院和最高检察院,在这告状相当于在最高法院复审,那么原审的一切卷宗和相关案件的证人证物都在原地。 廷尉府接受状纸后,要派人到初审地调案宗和证人证物,为什么是廷尉府派人去提呢?这还不简单,这证人证物要是让地方官送,在这个时代,地方官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以给你埋了丢了,所以,廷尉府接了状纸,决定立案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到地方将卷宗和证人证物调来。 证人证物到廷尉府后,证物由官员验证,证人就麻烦了,这个时代可没那么人道,你来作证,官府到旅馆客栈给你开个房间,这样的好事,门都没有,所有证人全都关进廷尉府大牢,要想出去,得等到案件审完才行。 上廷尉府告状,不但自己遭罪,还得连累那些愿意为你作证的人。而告状告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还得背上诽谤官府罪,发配八百里,服苦役三年。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上廷尉府告状,而廷尉府一旦接案便是震动天下的大案。 穆公公微微点头:“小林子说得不错,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也派个人观审,你们看派谁去?” 林公公没有开口,柏公公带着两分小心的试探着说:“老祖宗,要不,儿子去看看那帮官们怎么审。” 穆公公摇头:“小林子身子骨不好,这内卫还要你多费心。” 穆公公的客气让柏公公有点慌,连忙说道:“老祖宗这是折杀儿子了,儿子也是老祖宗的人,什么都是应该的,有什么老祖宗吩咐就行了。” 穆公公微怔随即不在意的笑了下说:“那好,这样吧,内卫这边还需要你主持,这一块一天不能放松,我看这样,让小麦子去,这小崽子挺机灵的。” “老祖宗栽培他,是他的福分。”林公公恭敬的答道,说着叫出小麦子,小麦子听说让他上廷尉府旁听后,心中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你去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就带耳朵和眼睛,切不可随意出声。”林公公叮嘱道,小麦子连忙答道:“儿子明白,儿子就带耳朵眼睛去。” “嗯,你明天带两个小子一块去吧。”穆公公吩咐道,柏公公连忙说:“老祖宗,儿子看让小桂子也去吧。” 穆公公闻言看了林公公眼,林公公低眉垂眼,好像没听见,他略微想想便说:“行,小麦子,明儿你就和小桂子一块去。” 小麦子躬身应是,柏公公将小桂子唤进来,告诉他明儿与小麦子一块去廷尉府观审,小桂子同样感激的下跪磕头。 小麦子和小桂子领命下去后,穆公公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没有说话,林公公眉头微皱,在穆公公身边这么长时间,知道他心里有为难的事,或者当着柏公公不好说的话。 他恍然明白,这位老祖宗今儿过来绝不是为明天廷尉府的案件,那不过是开胃小菜。 果然,穆公公叹口气:“树欲静,风不止,也罢,随他们吧。” “老祖宗,出什么事了?”柏公公心中暗自震惊,不知道什么事这样让这位权倾后宫的老祖宗这样为难。 穆公公轻轻叹口气,说道:“齐王那边,要多加注意。” 柏公公眉头微皱,过了会才想起来,两个月前,齐王府的傅宪突然自杀,这傅宪前段时间突然到冀州与王家那位老祖宗联系,隐藏在王家的内卫传出消息,傅宪与王家老祖宗曾经秘密长谈数次,为此,冀州内卫曾经秘密行刺傅宪,可结果被一个过路的幽州客搅了,冀州内卫还因此受到惩处,可没想到傅宪在不久后便在黄河边自杀了。 这个消息传到宫里,让他和林公公纳闷好久,作了很多猜测,可最终也没结果,加上扬州的事最近突然紧张起来,他们的精力便转到扬州了,没再注意这事,没成想,穆公公居然放在心上,而且,显然认为这事比扬州的事还要紧。 “儿子明白。”柏公公连忙抢在前面答道。 林公公思索片刻后说:“傅宪死了,他与王家那位谈了什么,还有他从王家带的东西都是什么,这些都成了谜。不过,儿子在想傅宪为什么自杀?内卫查证,傅宪在三旗镇曾经遇窃,儿子估计他丢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不得不自杀赎罪。” 柏公公点头,这个消息他也曾看过,可没往心里去,此刻听到林公公的分析猜测,心中顿时有了一层明悟。 穆公公点头:“此言有理。” “那么他丢的是什么呢?”林公公思索着自设一问:“另外,究竟是谁偷了他的东西呢?” “谁偷了?他们自己也查了十多天,没有查到。”柏公公眉头紧皱,内卫查了,报告上说傅宪一伙在三旗镇查了十多天,没有查到任何结果,内卫也进行了秘密调查,同样没有查到结果。 “他们忽略了一个人,马铁,”林公公说道:“傅宪的护卫实力不可谓不强,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走傅宪身上的东西,修为一定低不了,这样的人在当时条件,没有,而马铁是当时修为最高的,猎狗在报告中说他有上品武师的修为,依我看,此人有重大嫌疑,内卫的侦察方向当以此人为重点。” “是他?为什么?”柏公公很是纳闷,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看,傅宪自杀是因为有某个重要东西被盗,可盗贼却一点线索没有,林公公却在这说嫌疑人就是马铁。 “没有理由,”林公公神情坚决,语气决绝:“当时在三旗镇的人只有他修为最高,也只有他最有可能!” 柏公公还是不信,摇头说:“林公公,你,我知道你经验丰富,可这未免..,如果是他,他盗这东西作什么?图财?” 穆公公也同样疑惑,不过,他象柏公公那样,林公公是他培养起来的,这些年,他掌控内卫,展现了惊人的分析才能,好几个案子都是靠他惊人的直觉破的。 “这些事只有找到马铁才能知道。”穆公公说道,柏公公心一沉,知道穆公公是赞同林公公的分析,他连忙堆出一个笑脸:“老祖宗说的是,让冀州全力寻找马铁。” “冀州恐怕找不到马铁了。”穆公公沉着脸,是说着说:“还是让京兆府留心下吧,嘿嘿,这人是谁的人呢?渤海王还是其他人?他们究竟想作什么?” 林公公没有说话,柏公公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三旗镇,位中间,正好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人极多,各种势力交错,冀州和青州分封的藩王不少,这事很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干的。 不过,他们盗走这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威胁王家还是威胁齐王?总有目的。 “让王家和齐国的人加强监督,注意两家的动态。”穆公公继续吩咐道,柏公公连连点头,穆公公正要继续说话,忽然眼前闪过一片阴云,他禁不住抬头看去,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院子里,神情紧张略微有些紧张。 “怎么啦?”林公公坐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黑衣人。 “有人破镜!”黑衣人答道。 林公公松口气,忽然神情严肃:“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那个方向,林公公明白了,那个方向是宫里禁地的方向。 “怎么会?”林公公震惊中差点叫出声来。 柏公公不解,回头看去,穆公公的神情同样严肃。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宗师在宫里破镜! “不对!”黑衣人喃喃道,林公公本来已经苍白的脸色,忽然象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问道:“怎么啦?” “不对!不对!元气波动不对!”黑衣人插话道。 “立刻传令!斩魔队警戒!”穆公公断然下令,他身后的小太监立刻飞奔出去。 黑衣人依旧背对他们,显得很是无礼,但林公公和穆公公好像没看见。 “不对!不是大宗师!这不过是武师破镜!”黑衣人的语气越发坚决。 “怎么回事?”林公公问道。 黑衣人这才转身,柏公公顿时觉着一股寒气扑来,忍不住打个寒颤。 “有人破镜,但应该是武师破镜!”黑衣人答道:“看方向应该是静园。” 静园,就是灵蓝真人他们居住的园子。 “武师破镜?怎么回事?”林公公眉头深锁,纳闷的问道。 若是大宗师破镜,还可以解释为灵蓝真人破镜,可若是武师破镜,那就有问题了? 谁在破镜! ------------------------------------------------- 小合子双目紧闭,浑身发抖,他就觉着冷,浑身上下都冻僵了,连呼吸都冻上了,牙齿禁不住格格直响,他觉着自己要死了,一定会死,他想停下来,可就是停不下来,他想叫,可就是发不出声来,他以最后的意志,保守心中的那点火,温暖内心深处。 寒气一点一点的加重,他的意志渐渐崩溃,那点温暖的火一点一点的衰弱,心脉渐渐被冻僵,如果心脉彻底冻僵,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最后的意识在警告他,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灵气在不断飞入体内,他的身上凝结出一层白色的霜。 就在他的意识渐渐消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咄!” “临!” “兵!” “斗!” “者!” “皆!” “数!” “组!” “前!” “行!” 每个字,响起,便有一股灼热的真元侵入身体,当“行!”字落下时,一个庞大的真元自百会灌入,这股真元迅疾冲入奇经八脉,驱散刺骨寒气,让他从冰冷的寒窟中醒来。 那股庞大的真元压根不受他的控制,一遍一遍的在他体内循环,紫府激荡,没有多久,经脉里的寒气被驱散一空,身体变得暖洋洋的。 神智渐渐回来,小合子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状态,舒服到极点,让他几乎呻呤出声。 灵气依旧蜂拥而至,不断进入体内,融入真元中,随着真元在体内循环,进入紫府。 小合子细细的品味着,欣喜的感受到紫府扩大,经脉变得更粗,真元变得更加精纯,最后一缕寒气从涌泉穴被逼出去,他觉着自己完全活了。 但那股真元依旧在体内循环,他想接管过来,由自己掌控,可那股真元依旧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依旧在经脉中告诉奔走。 经脉渐渐变得生疼,他有些惊慌,连忙抱神守缺,小心的守着心脉,剩下的则完全放开,任凭那股真元肆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惊动皇宫的破镜 灵蓝真人神情平静肃穆,眼神中有丝疯狂,右手拍在小合子头什么,微微点头,起身告辞,桥真人也不送,坐在那目送穆公公出门。 出门之后,穆公公便让虎贲卫除了例行的警卫外,其他人都散了。 他没有上内卫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在后宫有个小院,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正房自然是他住,旁边的厢房是伺候他的小太监。 小麦子扶着林公公进屋后便迅速离开,林公公的病没有完全好,站在那很是辛苦,却一声不吭。 “坐吧,你身子骨不好,别硬撑。” 林公公小心的坐了半个屁股,小心翼翼的问道:“干爹,究竟是什么事?” 穆公公叹口气:“是小合子破镜,没想到,防了十多年,唉,功亏一篑。” 林公公闻言不由目瞪口呆,小合子,那个不吭声的小太监,他几乎不记得他的样貌,可他居然可以修炼隐世仙门的功法!!! “是儿子的错。”林公公苦涩的说道,穆公公摇头说:“这不怪你,这宫里有几千太监,找出几个可以修炼的太监很容易,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小太监而已,顶破天能到宗师境界,要跨入大宗师,谈何容易。”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灵蓝真人也就剩下十来年了,桥真人也只剩下二十来年。” 林公公闻言不由松口气,依旧小心的说道:“干爹,这是个问题,不过,那些隐世宗门依旧还有不少,朝廷可下诏征才,另外,朝廷还可以发掘培养。” “征才!培养!”穆公公叹息着摇头:“那有那么容易,别说那些隐世仙门了,就算江湖门派,朝廷对他们的控制也大不如从前,唉,你不也在着手准备吗,否则怎么会如此大力栽培柳寒。” 林公公没有答话,此言正好戳中他的心思,他着力栽培柳寒,不惜破例将扬州军权交给他,不就是看上他的修为了。 “干爹目光如炬,”林公公也同样轻轻叹口气:“扬州的事非常复杂,隐世仙门都插手了,儿子估计太平道和长生宗的两位很快便会赶到扬州,朝廷在扬州的力量稍显薄弱,不过,柳寒有上品宗师修为,此外,儿子以为,他恐怕与隐世仙门有关。” 穆公公抬头看着他,目露惊讶,林公公解释道:“儿子没有证据,但有些迹象可以推断。” 林公公说着小心的看看穆公公,见穆公公没什么表示,他心里不由一沉,迟疑下没有继续说下去,穆公公眉头微皱:“继续,说下去。” 林公公顿时松口气,连忙说:“干爹,儿子以为这是不是隐世仙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为朝廷所用,儿子查过,这柳寒来历虽然有说不清的地方,但他这十多年的时间是可以查证的,很明显,他与朝廷各方都没关系。” 穆公公当然明白,这是林公公大力提拔柳寒的最主要原因,朝廷最在意的便是背景复杂,柳寒虽然说不清在去西域前的历史,但根据朝廷查到的资料,他在西域的大部分历史是清楚的,简单的说吧,柳寒的背景清楚,与朝廷任何一方都没什么关系。 这非常重要,也是决定性的! 若不是如此,柳寒恐怕早就成了刀下鬼,那容他坐大。 “干爹,儿子现在不是担心柳寒与隐世仙门有关,儿子是巴不得他与隐世仙门有关。”林公公的语气中有些惋惜也有期待。 穆公公当然明白林公公的心思,看着他未老先衰的容颜,才四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身子骨瘦得跟干柴棍似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悲戚和怜惜。 内卫是最耗损心力的,上下左右远近,全得盯着,稍不留意主子不满意,那就是灭顶之灾。 当年穆公公主掌内卫时,内卫实力强大,可这些年,内卫深陷士林清誉漩涡,朝臣不肯开口,可士子却肆无忌惮的抨击内卫,内卫声誉狼藉,这直接导致那些修为高强的武人不愿进内卫,不愿进虎贲卫,现在虎贲卫实力下降与这有很大关系,这些年,若不是林公公苦苦支撑,内卫和虎贲卫恐怕更加虚弱。 “这些年难为你了,”穆公公长长叹口气:“也好,这样也好,那小合子也是宫里的人,学成了,也是宫里的人。” 说到这里,他又长叹一声:“咱们啊,都是没根的人,这皇宫便是我们的根,唉,就这样吧,你多留心下。” 说完穆公公便起身走到软榻,林公公也马上跟过去,拿了一床薄被给他搭上,然后才小心的告辞,刚走到门边,身后传来穆公公的话。 “那柳寒还是不要升得太快,虎贲卫乃国之重器,统领一定要是忠贞之士。” 林公公连忙转身,恭谨的答应,再抬头,穆公公已经合上眼,他这才悄没声的退出去。 ---------------------------- 小合子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当意识回到脑海时,他没有睁眼,而是茫然,脑海中一遍空白,他就记得自己冲关,就记得那股庞大的真元不住的震裂经脉,自己死过一次又一次,自己应该是真的死了。 死了,死了,还有什么比死了更好的呢。 入皇宫报仇,本就是极其侥幸,非数年甚至数十年功夫,恐怕连皇帝的身边靠不上。 万幸遇上师傅,教了自己功法,可惜自己生性蠢笨,无法突破,让师傅失望了。 神智慢慢回来,小合子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好像与以往不同,随即他又在心里苦笑,阴曹地府,怎么会阳世一样呢? 慢慢的他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熟悉的静室,他呆了片刻,爬起来,四下看看,静室依旧是老样子。 心中一惊,连忙坐起来,调动真元,真元自紫府缓缓流出,在体内循环不已,经脉变宽了,紫府扩大了,可惜的是真元却缩小了,但精纯了。 “我成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林公公召见 小合子激动之余,连忙站起来,动作太快没能保持平衡,身子晃了下,他连忙深吸口气,真元运转,这才站稳,神智慢慢回来,冷静也回来了,他想起了很多,也感到肚子饿得厉害。 冷静下来,思虑便回来了,他没有急于出去,而是再次坐下,忍着饥饿,让内息缓缓流动,思路也慢慢打开。 坐了小半个时辰,他慢慢想清楚了,最后决定成败的是那股从头道:“再说了,你老兄担心什么,这小子能跑掉。” “我现在的希望都在这小子身上,不管是谁,坏了我的事,我一定不放过他。”灵蓝真人的语气很平淡,但威胁味道十足。 桥真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小合子战战兢兢的等在门外,虽然在静园,这个宫里最荒芜僻静的园子里,他依然听说了这宫里第二可怕的人的名声。 屋里出来个青年太监,让他进去,他不认识招呼这青年太监,不过,林公公数次来静园,这年青太监都在他身边,但从未开口说话。 他谄媚讨好的冲青年太监笑了笑,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点命运的线索,可对方面无表情,一点痕迹都没有,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笑容有多难看。 进屋后,他没敢抬头,在门口便跪下,感觉有目光在身上萦绕,他一动不敢动,头埋得低低的。 半响,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很轻柔。 “不用害怕,你是个有福的,起来吧。” “儿子不敢。”小合子依旧不敢抬头,脑袋伏得低低的,脸都要贴在地板上了。 “起来吧。” 小合子依旧一动不动,恭谨的答道:“祖宗爱护孙子,可孙子不敢失礼。” “怎么,我的话,现在就不管用了!” 语气依旧平静,小合子迟疑片刻,才答道:“是,孙子遵命。” 说完后,他缓缓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林公公。 林公公打量着他,这小太监很普通,静园的日子很清苦,小太监身上的衣服都有点发白了。 “你叫小合子,今年十六岁,三年前入宫,家里是冀州,自小流浪,入宫前姓毕,叫毕和。” 小合子恭恭敬敬的站着,这些都是入宫前便要交代了的,除了年龄外,其他都是假的,家破人亡后,他四下流浪,到过很多地方,冀州也去过,所以,这经得起查证,姓毕,是因为毕良救过他,要不是毕良,他早就饿死了。 “你的运气不好,入宫不久就得罪了人,被分到静园,宫里人都知道,到了静园便没了出头之日。但你的运气又很好,被灵蓝真人收为徒弟,几十年了,在静园伺候的小太监也有几十个了,你是第一个。” 小合子噗通便跪下了,浑身发抖,不敢言声。 “所以说,你的运气很好,灵蓝真人和桥真人是朝廷供奉,是朝廷柱石,你能成为他们的弟子,是你的运气,但灵蓝真人和桥真人也是隐世仙门中人,你成了他们的弟子,也就进了隐世仙门,你可明白?” 小合子这才抬起头,迷惑不解的看着林公公,林公公瘦削的脸上十分严厉,他摇摇头:“孙子不知,祖宗,这隐世仙门是什么?” 林公公稍稍有些意外,眉头皱成一团:“你不知道隐世仙门?” “回祖宗,孙子不知,真人说要教孙子修炼,孙子不敢不从。” 林公公略微想想就明白了,他微微颌首,冲外面叫道:“小麦子。” 小麦子快步进来,林公公吩咐道:“去把隐世仙门的档案拿来,让他看看。” “是。” 小麦子转身出去,小合子心中顿感不妙,可他的确不知什么隐世仙门,灵蓝真人和桥真人压根没说过。 “隐世仙门是对世外宗门的统称,我们处的这个天下被称为俗世,”林公公简单的将隐世仙门介绍了下,同时也将他们与俗世的关系讲解了一遍,然后说:“你修炼了隐世仙门的功法,就成了世外人,世外人到俗世,便要受到朝廷监管,不得随意在俗世行走。” 小合子如梦方醒,难怪灵蓝真人和桥真人整天都在静园,园外还有不少虎贲卫守着。 林公公一直盯着小合子,从档案上看,小合子没有什么问题,他应该是流民的子弟,走投无路之下才入宫,入宫后,开始还好,后来得罪了人,被派到静园,这也很正常,被派到静园还算好,没有莫名其妙丢了性命,算他幸运。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小合子有些麻木的摇头:“回祖宗,孙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不管怎样,孙子认命。” 这个回答非常正常,既然入宫,那这条命就只能认命,太监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更多的是掌握在主子身上,跟对了主子,就能权倾朝野,跟错了,就只能认命。而跟谁,则不是自己能选的,派到那,就是那。 “起来吧。”林公公吩咐道,这次小合子没有犹豫,小心的站起来,只是依旧低着头。 “老祖宗常说,我们都是没根的人,以前不管怎样,只要入了宫,这皇宫就是我们的根。”林公公温和的说道:“你要记住,这皇宫是你的家,离开这皇宫,你就什么都不是。” “孙子明白。”小合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 “你不明白,”林公公摇头:“你要真明白了,那就到我这个年龄了。” 小合子迷惑不解的看着林公公,很显然,他没有听懂,林公公微微笑了笑,冲他招招手:“过来。” 小合子慢慢走过去,在林公公面前跪下,林公公看着他,他的身子在轻轻颤抖,林公公轻轻叹口气,抚摸他的头,说道:“你还小,还不懂,咱们都是奴才,奴才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有主子的想法。” “孙子明白。” “你的运气很好也很不好,隐世仙门与朝廷的关系很复杂,你在灵蓝真人身边,好好修炼,将来朝廷借助你的时候还长。” “孙子明白。” 林公公看着他,微微点头,略微沉凝后才说:“你下去吧,看了密档后,就回去吧。” 小合子重重磕头,膝行两步,才起身,再度冲林公公施礼,倒退到门边,才转身出门。 这一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问题。 林公公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出门,到了门外,他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小心的站在门边等着,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好像里面压根没人似的,同样的,院子里也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但越是如此,他越不敢有丝毫动作,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刚才跪在林公公面前时,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杜家,曾经显赫一时,可到现在,整个家族的男丁就剩下他一个,为了报仇还入宫了,杜家到现在算是灭亡了。 杜家完了,当今天子还是仇人,内卫是帮凶,自己这条命是几个家**奉高手拼出来的,为了掩护自己逃命,他们先后丧命在虎贲卫的刀下,现在这个仇人就在面前,自己只要伸手便能要了他的命,但他不敢动,半点都不敢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谈判日 “...,太祖当日与诸贤盟誓共天下,八百余年来,天下安宁,百姓安康,然近年来,太祖之誓渐被违弃,天下因此不安,百姓流离,隐忧重重,王当牢记太祖之誓,励精图治,收天下之望,....” 老黄看着这封信,柳铁在三旗镇得到的这封信,每看一次,都感到不寒而栗,难怪这王家老祖宗一定要黄河水道,他所谋之大,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这是要谋反啊!这黄河水道,可以迅速将齐国和冀州的兵送到帝都,如果帝都再有内应,天下立刻变天。 这封信要是被内卫查获,王家恐怕就是灭话,分别坐下后,柳铜和那年青的护卫便退到一边。 按照柳寒走之前的安排,老黄负责与王家谈判,王家这边照例是王奋在谈,王奋与柳寒已经暗地里私通,最初俩人还装装样子,谈判桌上你来我往,谁也不让步,后来便改成私下里谈,各自只带两三个护卫,地点也从固定的茶楼,改为城里城外随处都行。 酒茶菜都摆好了,王奋笑眯眯的给老黄倒上酒:“这是六十年的柳林,味够醇。” 老黄一点不客气,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口,感受下酒味,兴奋的点点头:“好酒,倒底是王家,这酒恐怕只有宫里才有吧。” 王奋点点头:“对,这是前些年宫里赏赐的,家父不喜喝酒,便没有运回去,留在京里了。” 老黄笑了笑,宫里御赐的美酒,居然没有运回家,留在京里,这世上也只有少数几个家族干得出来。 抬眼看着河里的船,船的吃水线很深,显然装满物资,王奋也同样看着,轻轻叹口气:“黄河解封了,可以通行了,咱们从去年夏初谈到现在,依旧没有达成协议,真是令人遗憾。” “达不成协议,那是你家老祖宗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个责任不在你我。”老黄的神情轻松得多,王家那位老祖宗的条件丝毫没变,如果以前还不知道他的目的,现在几乎完全明白,那就更不可能让步了。 与老黄相比,王奋的压力就更大些,开春以后,老祖宗的信一封接一封的催促,可条件丝毫不变,而瀚海商社显然不能接受。 “家里又催了,”王奋叹口气:“咱们这出戏要演不下去了。” “演不下去也得演,”老黄大有深意的笑了笑,王奋没有觉着什么异样,与这老东西打交道几个月了,对方的强硬或许不如柳寒,但狡诈圆滑绝对有过之无不及,真不知道这柳寒是从那找到的这样一个人。 “王兄,给你一句忠告,这段时间不要回冀州,也不要到扬州,最好就是留在帝都。”老黄说道。 王奋没有理解,只是苦笑下:“完不成谈判,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老黄也不点明,俩人笑盈盈的跟往常一样胡扯几句后,王奋又把话题拉回来。 “黄兄,老祖宗催得急,你多少也得给我个回话,就算敷衍,也让小弟可以过关不是。” 老黄眉头微皱,心中暗暗不安,自从拿到那封信后,他便暗自通知萧雨,向冀州和齐国派人,密查王家和齐国的动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得到回报。 略微想了想,老黄笑了下说:“好吧,王兄,看在你的面子上,冀州的船可以通过黄河水道,但有数量限制,船不能超过八百料,载货不得超过一百石,你王家和与王家有关的商家,船队不能超过三条,你看这个条件如何。” 王奋心里迅速琢磨下,忍不住苦笑,这条件老祖宗绝不会答应,太苛刻了!不过呢,这倒可以搪塞下老祖宗。 “王兄,别怪我没提醒你,”老黄狡诈的笑了笑:“咱们没有谈出结果还好,若谈出了结果,你的安全可要小心了。” 王奋心中不由叹口气,这事当然不会忘,他现在是两难中,自己本就是老祖宗的弃子,留在帝都,将自己请来的高手调走了数个,导致自己的护卫实力下降,凭空给柳寒制造出暗杀机会,好在柳寒没有上当,反而提醒自己注意内奸,正因为如此,他才与老祖宗彻底翻脸,与柳寒合谋扳倒老祖宗。 这个冬天,他以各种理由,将自己的人调到身边,但他依旧不敢彻底相信,倒底那个是老祖宗的人。 “我明白,”王奋迟疑下问道:“黄兄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老黄摇摇头:“你家那位老祖宗深谋远虑,将王家经营得铁桶一般,那有消息泄露出来,不过,有时候,感觉很重要。” 老黄忽然意识到,那位老祖宗之所以这样急迫,恐怕就是担心信件曝光,所以准备急着采取行动,想到这点,他背心不由冒出股股冷汗。 在大晋八百年的历史里,有过数十次造反,这里面有夺位之争,有藩王谋反,也有门阀世家谋反,每次的理由各不相同。 历史是胜利者写的,武宗皇帝实际便是谋反登基,他是当时皇帝的第三子,太子原本是大皇子,史书上记载的是太子荒淫无道,得知要被废黜后,举兵谋反,武宗皇帝奉命平叛,可实际上,武宗皇帝是在一场宫廷政变中上台的。 类似的例子还有,大晋八百年了,大义的名称已根深蒂固,这王家老祖宗若是自立,恐怕会遭到天下围攻,这是下策。 这王家老祖宗估计要采取相似的手段,他不可能自立,种种迹象显示,他是想推举齐王,估计是清君侧这样老套的口号。 但若是清君侧,那就要速战速决,一举杀入帝都,逼皇帝下罪己诏或退位,将齐王推上大位。 可若是这样,那战术上便该速战速决,迅速突入帝都,攻进皇宫,抓住当今皇帝,否则,一旦皇帝走脱,大军困于坚城之下,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败亡。 可若要达成这个目的,从冀州到帝都,水陆两条途径,都有很多关隘,他的军队如何避开这些关隘呢? 老黄没有想明白,水师将领和邙山大营的将领,在泰定帝临死前曾经大规模调换,将领多是从荆州扬州雍州调来,王家老祖宗无法影响。 不对,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自己算漏了。 老黄忍不住微微摇头,王奋的心情同样很复杂,老黄的答复虽然可以缓解来自老祖宗的压力,但他的处境没有根本改变。 俩人沉默的看着河面,河面上帆影重重,朝廷征用了大量船只向西边运粮,塞外战鼓阵阵,眼看着便是大军出塞。 “黄兄,以你的判断,此次出兵塞外,能胜否?”王奋看着河上的船随口问道。 老黄没有听见,依旧在沉思,王奋没有听到回答,忍不住扭头看着他,眉头微皱。 “黄兄,黄兄。” 老黄这才醒悟,扭头看着他,王奋苦笑下:“在想什么呢?” 老黄笑了下,摇头说:“在想你家老祖宗呢,我一直搞不清你家老祖宗要作什么,黄河水道有这么要紧吗?你家现在还有船队吗?他这样争黄河水道,倒底是为什么?” 王奋闻言苦笑不已,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无数次,却找不到答案。 “我听说齐王裁兵了,这事真的吗?”老黄问道,前段时间,齐王以王国兵太多,负担太重为由,向朝廷提出裁减齐国兵三成。 “这事倒是真的,”王奋点头:“齐王英明啊,他知道今上始终在猜忌他,所以干脆在这个时候裁兵,既减少了用度,也免除了今上的担心。” 老黄没有回答,迟疑半响,才勉强点头,心里忍不住想,难不成自己错了,这王家老祖宗不是要造反,或者,他造反要拥立的是另一个藩王,不是齐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城门口的杀机 各种猜测乱纷纷涌入脑海,老黄的神情凝重,王奋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对。 “黄兄在想什么呢?” 以王奋的家世才学,能称老黄为兄,已经是非常礼贤下士低姿态。 老黄端起酒杯,轻轻叹口气:“春光虽好,可惜,可惜,齐王此举虽然能让朝廷高兴,其实,皇上现在那有时间猜忌他,塞外之事已经让朝廷诸公焦头烂额。” 王奋点点头,朝廷现在最关心的是塞外之事,好在朝廷在去年秋天以很小代价平定了白山之乱,否则现在的形势更严重。 “黄兄觉着此次出兵塞外,能胜否?”王奋又问道。 老黄抿了口酒,想了下说:“如果我是尚书台诸公,我会忍下来,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朝廷府库不足,权臣掌控朝局,实在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王奋闻言不由点头,这与他的判断相同,现在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机会。 “我有点不明白的是,秋云将军在凉州多年,对塞外十分熟悉,为何不反对出兵。”王奋说道。 “这也是我的疑惑,”老黄吃了口菜,放下筷子说:“不过,我家东主是商人,赚银子才是我们的目的,朝廷之事嘛,自有肉食者谋之,退一万步说,就算战败了,塞外胡族也没能力侵入大晋,咱们何必担心。” 王奋呵呵一笑,赞同道:“这话倒是。” “你知道吗,你那位小叔出现在扬州,这事你知道吗?”老黄忽然想试探下,看看这王奋是不是知道王家的安排。 “扬州?他不是上荆州去了吗?”王奋愕然反问。 老黄露出一丝嘲讽:“长江并不封冻,顺流而下,要不了半个月便到了扬州。” 王奋没在意这点讽刺,他皱眉想了想,苦笑下:“我这位小叔就喜欢四下游历,这些年冀州幽州青州并州走遍了。” “你这位小叔可不简单,”老黄淡淡的说:“我家掌柜的与他接触过了,掌柜的传信回来说,你这位小叔非出世之人,心思很多。” 王奋十分惊讶,老黄看着,忽然明白了,皱眉问道:“你家里没通知你,我家掌柜的在扬州,并且和你小叔王泽见了面。” 王奋摇摇头,神情中有些悲凉,老黄怜悯的看着他,大家族虽然富贵荣耀,可若成了弃子,那比普通家庭还凄凉。 王奋心里既愤怒又害怕,这个消息肯定不是假的,这样重大的消息,家里居然没有通知他,这里面的意思让他不寒而栗。 王奋没有心思再与老黄闲聊,但时间还不够,俩人还需要做戏,给老祖宗的眼线看,所以,他还只能坐着。 “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全。”老黄忽然说道,王奋木然点头,他脑子一团乱麻,如果以前还只是推测,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成了老祖宗的弃子。 在害怕过去后,愤怒占据了上风,自己为了家族出生入死,老祖宗居然就这样将自己抛弃了,他不服。 听到老黄的话,他先是愣了下,才醒悟过来,苦笑下:“现在在帝都的人都是我的人,但这里面有没有老祖宗的人,我也不知道。” “小心点为好,你家那位老祖宗可不是容易认输的角。”老黄再度提醒道,刚才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王家老祖宗要采取突袭方式偷袭帝都,出了沿途的守军外,还有便是帝都内要有人主持。 王奋显然不是,王泽倒是可能,可王泽现在扬州,如果他主持,那么王泽有可能要到帝都来。 “多谢黄兄,我会注意的。” 王奋没有心情再谈下去,他心烦意乱的敷衍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草席茶几等也留下了。 老黄端坐不动,在外人看来,俩人又谈崩了,王奋气冲冲走了,老黄则十分无礼的坐着不动。 实际上,老黄正在梳理刚才冒出的想法,通过王奋和那封信,他逐步掌握了王家那位老祖宗的想法,而且,他是按照最坏情况推演。 推演半天,他还是不敢确定,王家的私兵或郡国兵州兵,有这个能力,突袭千里而不被发现,而且还能突入帝都,顺利活捉皇帝。 不管他怎么推演,这都是不可能的。 他不得不换个思路,如果他纠集士族,就象当年对付邵阳郡王那样,通过某种方式威胁皇帝,逼迫皇帝接受他们的条件,最后让齐王主掌尚书台,进而架空皇帝。 对,一定是这样,这帮士族门阀,这帮吸血鬼,他们吸干了大晋,吸干了天下黎民的血肉,不把他们消灭了,这天下岂能平安。 让柳寒在扬州出手,干掉王泽! 老黄微微摇头,这用不着他去提醒,如果有机会,柳寒一定出手。 当年的事在老黄心里留下深深的痛苦,除了他自己,还有邵阳郡王,当年王爷幕府英才荟萃,大家意气风发,决心改变天下,为万民谋福利,可最后的结果却是灰飞烟灭。 这些年,他反复思索当年邵阳之败,泰定帝转变态度是首要问题,可他为什么转变态度呢? 他思考的结果是,士族的威胁,邵阳革新,严重威胁了士族的利益,引起士族的不满。 当年,他没往太祖之誓上去想,今天他想起了太祖之誓,士族大概便是以太祖之誓为理由,来威胁泰定帝,致泰定帝转变态度。 可太祖之誓有这样大的效力吗? 当年不过是要士族门阀支持他打天下,天下安定后,太祖也许以高官厚爵,也算践行了当初的誓言,几千年了,那个皇帝开国之君不是这样,打天下时,就不断许诺,等天下打下来,谁还会践诺。 王家老祖宗在这个时候搬出太祖之誓,能让天下门阀士族响应吗?他们会冒险一块造反吗? 太天真了! 深吸口气站起来,整理下衣衫,回头看看柳铁,柳铜正在不远,警惕的注意周围的情况。 “上次你说你突破了,现在是武师巅峰还是跨入宗师了?”老黄问后,也不等柳铜回答便提起那坛酒,坛子里还剩点,他毫不在意的举起酒坛,就着酒坛就喝。 一口喝干后,将酒坛随意仍在地上,抹下嘴边酒痕,毫无形象的伸展下身子,便举步就走。 “距离宗师还差着呢,放心吧,黄师爷,一定能保你安全。”柳铜笑眯眯的答道,自从柳寒柳铁离开后,他有了大把时间修炼,在大量丹药帮助下,他终于跨入九品,不过要达到九品巅峰,还需要勤加苦练,然后才能冲击宗师门槛,不过,能踏入九品,已经让他很兴奋了。 老黄笑了笑,摇头说:“傻小子,他们杀我有什么用,咱们瀚海商社真正的核心是掌柜的,真正有大智慧的也是掌柜的,我算什么,我啊,就是掌柜的竖的一块靶子。” 对于前者,柳铜完全赞同,瀚海商社的核心就是柳寒,商社的大事都是柳寒决定,老黄不过是在柳寒决策之后,监督实行而已,远没想象的重要。 当然,老黄也是柳寒的左膀右臂,他的作用在为柳寒拾遗补缺,在西域时,他是监督执行,回到大晋,他是柳寒熟悉大晋朝廷的引路人,而且他对朝政的熟悉,也是柳寒看重的。 王奋心事重重的离开柳林,十二个护卫保护着他的马车,大队人马向城里驶去。 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马车的速度慢下来,在人群中缓缓行进。 眼看着城门口就到了,忽然从边上的面摊上飞出一串银链,银链诡异的穿过外围的护卫,直射向车里的王奋。 “大胆!” 随着一声轻斥,一道鞭影迅疾赶到,就在银链将要射入车内时,将其击落。 “杀!” 从人群中跃起两道剑光,直刺车厢,护卫的反应很快,四个护卫迎上去,在半空中便连续交手数下。 “保护公子!” 护卫首领高声大叫,话音还没落,便听见弓弦声响,一条大汉持弓站在三十余步外,脸上蒙着布巾,长袍撩起扎在腰带上,边上的箭壶里还插着数支羽箭。 “小...!” 一个护卫眼见阻拦不及,舍身扑上去,羽箭带着他的身体,钉在车厢上。 那大汉目光清冷,动作却是奇快,前一支羽箭刚刚离弦,便又搭上一支羽箭,两个护卫舞刀冲上去。 街上的人群炸开,正等着入城的人乱纷纷四下奔逃,隐藏在人群中的杀手拔出刀剑,悍不畏死的杀来。 城门口的兵丁惊呆了,光天化日下,帝都城门前,天下首善之地,有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拉起吊桥!关闭城门!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城头传来军官疯狂的叫声,兵丁慌忙推着城门关上。 “该死!” 车夫见状忍不住骂道,挥鞭抽在马臀上,马匹长嘶一声,陡然加速,向城门冲去,王奋的贴身护卫就坐在他身边,他紧张之极的四下张望,刺客的人数不少,护卫全部陷入苦战中。 马车向城门冲来,城门在缓缓关闭,城头出现大批兵丁,忙乱的将守城弩搬出来,吊桥在缓缓启动。 “驾!” 车夫大喝一声,马车迅速冲过街道,眼看着便要冲上吊桥,忽然腰间一凉,他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刺入腰间,他不相信的看着身边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面无表情,手上再度使劲,匕首更深的插入他的体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 王奋的底牌 王山单掌吐劲,将车夫击飞车下,转身进了颠簸的车厢。 车厢里,王奋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端坐在车厢里,膝间横放着一把外表精美的长剑。 “怎么样?” 王山掀开车门帘,没等他开口,王奋便开口问道。 王山略微迟疑,单膝跪地:“对不起,三爷。” 王奋神色微变,不敢相信的看着王山:“是你!”顿了下,沉声问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多谢公子厚待,可在跟着公子前,属下已经答应了老祖宗。” “你是老祖宗派来的?”王奋十分震惊,这个护卫跟随他七八年了,受过多次考验,这才提拔到他身边,没想到自己担心的奸细居然是他。 “是。”王山答道。 王奋深吸口气:“那今天是老祖宗的意思?” “是。” 王奋神情惨然,数月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他心里非常悲凉,深吸口气,凄凉的问道:“我不相信,为什么?你有老祖宗的手令吗?” 王山也轻轻叹口气:“三爷待我不薄,但我是王家的死士,对王家忠心耿耿,如果没有老祖宗的手令,谁要伤害三爷,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王奋不再说话,只是抓紧了横在膝上的长剑,王山叹口气:“公子待我不薄,所以,我都如实相告,属下将追随公子,唉,我不愿沾上公子的血,还请公子自裁,完成老祖宗的任务,属下必将追随公子于地下。” 王奋毫不迟疑的拔出长剑,站起来平平的指着王山,厉声喝道:“宁战死,绝不作小儿之态!进招吧!” 王山轻轻叹口气,拔出腰刀,长刀竖起,冲王奋恭敬施礼,口称:“公子,对不起!” 刀光一闪,王奋奋力抵挡,车厢内空间狭小,俩人腾挪辗转,眨眼间,俩人兵刃交手数次。 王奋重重的撞在车厢上,体内气血翻滚,长剑下垂,胸前空门大开,这数招之间,他已经数次遇险,要不是对方不愿下杀手,恐怕第一招便分出胜负。 但,这不是比武,是关生死。 王奋喘息数次,将体内激荡的真气平息下去,王山并没有趁机发动进攻,局面已经完全掌握在他手上,他不着急。 马车已经停下来,停在护城河边。长街上,王奋的护卫还在苦战,突袭的杀手有数十人之多,双方在大街上激战不休。 “刚才,你有三次可以杀死我,为什么不动手?”王奋平静的看着他问道。 “三爷是我的主子,老祖宗也是我的主子,对主子下手,本就是大逆不道,可老祖宗的命令,我也不能不尊,主子,接下来,我就不会留情了,请全力应对。” 王奋惨然一笑,奋起余勇,举起长剑,抢先进攻,剑光一闪,直刺王山胸口,王山没有躲避,长刀横档,长剑立时脱手,插在车壁上。 王奋没有半点迟疑,左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匕首,舍身扑上来,施展近身短打功夫,刀刀毙命,目的就一个,逼着王山让开一点空间,只要他让开,便可以舍命冲出去,那怕负伤也行,只要逃出去就有五成活命的机会。 王山半步不让,长刀居然使出了匕首的味道,横档,刺削,没给王奋半点机会。 王奋再度撞在车壁上,口中鲜血狂喷,丹田受到重创,匕首已经断了,王山神情依旧那样平和冷静,王奋的修为不过武士七品,可他的修为已经跨入武师六品,俩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更何况,他是王奋的亲随,完全了解王奋的修为和武技特点,包括他压箱底保命的匕首。 王奋的匕首是在长生宗秘技之一,一般人会认为,王奋这样的贵公子定是惜命,所以突然使出近身搏命之术,定会出人意料,可收突袭之效。 但这手对王山无效,他完全了解王奋的修为,包括他的弱点,老祖宗用他来对付王奋,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奋委顿于地,脸色灰败,两眼死死的盯着王山,王山轻轻叹口气:“三爷,何必呢,你的底细我了解,否则老祖宗也不会让我来了。” 王奋凄苦的叹口气,神色满是死灰,胸前尽是淋漓的鲜血。 “狗急了还跳墙呢,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搏命一把。” 长街上的战斗依旧激烈,不过城墙上却安静下来,帝都城卫军虽说纪律涣散,久不操演,可毕竟是这是要命的事,要知道,按照大晋律,这城门若是失守,当班的城卫兵从官到兵,一体处斩,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些兵丁也得下死命出力。 车厢里,王奋已经放弃了,王山举起刀,噗通跪在王奋面前。 “主子,对不住了。” “慢着。”王奋叫道,王山摇头:“没用的。” “我想作个明白鬼,”王奋艰难的说道,胸口断了数处,疼得他的脸都扭曲起来,双目茫然的看着门帘外,似乎还在期盼有人从天而降,前来搭救他,可惜,曾生不在,平时与老黄见面谈判都是曾生负责贴身保护,前两天,曾生在修炼时出了点岔子,留在家里,这才让王山钻了空子。 “我知道的都告诉公子了,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了。”王山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摇头说道。 “那么外面的那些人都是那的?总不会是我王家的人吧?”王奋强忍着疼痛,暗地里调动内息,准备最后一搏。 “我不知道,命令中只说有人配合我。”王山很诚实,现在局面在他掌握中,王奋现在就是还剩一口气的尸体。 这次行动有点怪,他接到的指令是让他一定要在城门口处动手,过城门口就不能动手,其次,一定要杀死王奋。 “三爷,没用的,您拖时间也没用,待会就算有人进来,也只能看到两具尸体。”王山说道。 王奋知道,自己暗中调息疗伤已经被他看破,只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压根不在乎。 王奋依旧不肯放弃,不动声色的将丹田最后的真气灌注到右手上,王山却似乎没察觉,淡淡的说:“三爷,上路吧。” 他也没动刀,左手成拳头,无声无息的当胸捣来,王奋一看就知道挡不住,可又避不了,只能挥动左拳迎上去。 王山神情木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眼底有那么一丝无奈与不舍,但王奋没有看到,此刻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越来越近的拳头上。 双拳相交,没有丝毫意外,王山的拳很轻易的突破了他的阻拦,眼看着就要落在他胸口。 “香琳怎么办?” 王山的拳忽然顿了顿,就这瞬间,王奋的腰上暴起一团乌光,王山甚至来不及作出动作,乌光便袭至,没入他的胸腹。 他闷哼一声,心知中计,不由大急,急忙凝聚真气,可几个呼吸间,真气便溃散了,他的拳头无力的打在王奋胸口。 王奋长长吐口气,冷冷的看着王山,抖了抖腰间的玉带:“这是黯然销魂针,针上的药是大悲散,见血封喉,你知道是那产的吗?是瀚海商社的最新产品,黄先生送我防身的。” 王山委顿于地,神智却没消散,听到此言,神色大变,死死的盯着他,却说不出话来,王山起身拔出匕首,这个动作稍稍用力,牵动伤处,他不由哼了声,头上冒出一层汗珠。 拔出匕首,看着王奋死不瞑目的双眼,轻轻叹口气,替他合上双眼,然后在他腹部狠狠捅了一刀。 他没有下车,长街上的战斗依旧激烈,从袭击到现在,时间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但这十来分钟却是如此的漫长,如此惊心动魄,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当然清楚自己不是王山的对手,之前作出的种种应对,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击,这条玉带才是他最后的底牌,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给打出这张牌制造机会。香琳,是他第二个小妾房中的丫头,娇媚可爱,王山迷上了她,自己曾经答应在帝都之事完结后,将此女赐给王山为妻,也正是这个名字,让王山的心神露出了那么一丝缝隙,让他抓住了机会。 可最后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长街上的血战还在继续,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护卫赶过来,也没有一个刺客冲过来。 他的护卫在舍命阻拦刺客,刺客则恐怕是为了拖住他们。 王奋也无力下车逃亡,他身负重伤,体内的真气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就算跑也跑不远,城门已经关上了,若是没负伤,他可以爬城而入,可现在,他只能坐以待毙。 护卫还在拼命苦战,地上已经有十几具尸体,有刺客的,也有王奋护卫的,正在胶着之际,忽然街道尽头出现一辆马车,看到这边的情况,马车停下了。 过了会,三匹战马狂奔而至,未到跟前,便听弓弦响起,三名刺客应声而亡,王奋的护卫顿时大喜,刺客们则大惊失色。 两箭之后,马上骑士弃弓拔刀,快马冲过来。 一声唿哨,幸存的刺客跃入两边的草舍棚屋,三匹战马飞掠过长街,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冲到王奋的马车边。 王奋的护卫大惊失色,齐齐向马车奔来,马上的骑士腾空跃上马车,立刻调转车头,两名骑士左右护卫,向王奋的卫士缓缓驶来。 手机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祖宗的后着 两辆马车在王府前停下,王奋遇袭的消息顿时传遍全府,整个王府立刻进入紧张之中,龚绣将王奋接入府内,随即宣布府内外松内紧,派人去将曾生找回来,坐镇府内。 后面的马车是老黄的马车,他的护卫只有五个人,虽然投入战斗的只有三个人,可这却成了压垮刺客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刺客惊跑,然后护着王奋回到王府。 老黄没有进府,面对龚绣的感谢,老黄很大度也很坦率,他告诉龚绣,他只是适逢其会,而且出于避嫌,才出手相助,你我两家虽然相斗,但王奋是来谈判的,我瀚海商社不会作如此卑劣之事。 龚绣很很客气的感激了老黄的相助之情,不顾边上王府家丁的愤怒,将老黄他们送走,然后才急招大夫。 王奋看到老黄时便晕过去了,醒来时已经是傍晚,龚绣等王家在帝都的核心人物都身边。 “向老祖宗报告,我遇袭负伤,王山被人收买,被王定和我一块杀死,王定为掩护我而阵亡。” 王奋的身体被捆成个粽子,看着龚绣艰难的说,龚绣沉默的点点头,想了想说:“放心吧,我会处理,我让彭娟和胡春在房里伺候,屋外由王勤负责,已经通知曾生,让他尽快赶回来。” 王奋听后略微想了想,摇头说:“院子里由乌光负责,王勤协助。” 龚绣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看看王奋,王奋已经疲倦的睡下了,他的伤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样重,在路上,老黄已经给他服下了一粒续命丹,一粒续命丹下去,以他现在的伤势,已经好了四成。 龚绣传达了王奋的命令,整个王府都动起来,但龚绣严禁寻仇,所有部署都是防守为主。 老黄回到柳府,也同样下令,加强戒备,城里城外同时进入戒备状态,柳铜很是不解,他听到了王奋晕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老祖宗下手了!” “王家老祖宗绝对不会这样轻易认输,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可以下杀手的人,你认为他会轻易认输吗?”老黄反问道。 柳铜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可这事不是他们瀚海商社作的,王奋还活着,他可以证明这一切不是瀚海商社作的。 “你这样想就把那老东西想简单了,”老黄习惯性的露出一丝嘲讽,似乎在说,你小子还嫩了点,柳铜早就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掌柜的还在扬州,我们正在谈判,他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动手?要达到什么目的?” 柳铜傻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些问题,他不由苦笑下,忍不住反问:“他要达到什么目的?” 大脑袋在边上也全神贯注的听着,黄师爷笑了下,冲大脑袋问道:“考考你,你来说说。” 大脑袋凝眉思索片刻,小心的说:“老师,我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我觉着那老家伙是不是想借官家的力量,制造一起王奋遇刺案,然后将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对付我们。”老黄满意的点点头,冲柳铜责备道:“给你说了多少次,要多动脑,别以为能打就行,掌柜的最厉害的是什么,不是他有多高深的修为,而是,他很会动脑,每次战斗,他事先会选择战场,尽量收集对方的情报,包括修为,武技优缺点,甚至性格,家里有几个老婆,都要收集,找出缺点,针对他的缺点动手,所以,掌柜的才能功不可战无不胜。”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大脑袋说得不错,这次那老东西恐怕就是打朝廷的主意,哼,赌注够大,连自己的儿子都赌上了。 这次好就好在王奋没死,所以,那老东西的计划出了大漏洞,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蛮不讲理的。” 老黄说完后便进屋了,将今天的事立刻通报远在扬州的柳寒,柳铜冲他的背影咧嘴一笑,拍拍大脑袋的肩膀,转身出了院子,大脑袋同样咧嘴笑了笑,神情中颇有几分得瑟,但这丝得瑟立刻消失,他老老实实的跟着进屋,拿起本书开始看起来。 老黄其实并不担心朝廷的力量,有一点他很笃定,朝廷现在需要瀚海商社,宫里也需要柳寒,现在还不是卸磨杀驴的时候。 再说了,柳寒是九品宗师的高手,身后还有清虚宗这样的隐世仙门为后盾,退一万步说,瀚海商社在朝里也是没有奥援,薛泌便是最大助力,即便没在朝里,老黄也知道薛泌现在深受皇帝信任;此外,还有蓬柱,柳寒以前救过他一命,关键时刻可以让他还这笔债。 到现在,老黄非常佩服柳寒的远见和布局,从踏入凉州算起,不过短短四年,到帝都也不过三年多,便在朝野建立起了足以对抗王家这样的千年世家的实力。 瀚海商社就象一粒又小又硬的核,卡在王家的咽喉,咽不下,吐不出。 不过,老黄内心里并不象外表那样轻松,联想那封信,他觉着那位老祖宗有点摁奈不住了,要铤而走险。 可如何阻止他呢? 老黄心里没底,把那封信交给内卫?这显然不可能,一个是时机不对,另一个则是,这封信的含义明显,但不能说明王家要造反。 太祖之盟,可以作多种解释。 皇帝可以作一种解释,藩王也可以作一种解释,士族还可以作一种解释。 想了半天,他决定先暂时不动,不过,这事还是要给柳寒报告,他提笔写给柳寒写信。 ------------------------------------------- 帝都城门口,公然发生刺杀事件,而且还是刺杀的门阀世家,当天便传遍了整个帝都。 帝都震动。 刺杀,简单,粗暴,但很有效,在大晋的历史中,有过不少刺杀事件,但公然在城门口,以这样大规模的进行刺杀,在大晋八百年中,只有几次,这仅有的几次,全是宫廷政变,全部导致朝局颠覆性变化。 第二天,弹劾的奏疏便雪片般飞到尚书台,尚书台的诸大臣拿着这些弹劾奏疏,忍不住叹息。 弹劾的对象一半以上指向现在代理京兆尹的京兆府长史罗谦,但有几份却指向瀚海商社,偏偏这几个在士林中的名望非常高。 “这郑恺,年龄这么大了,还这样冲动。”蓬柱冷冷的将一篇奏疏仍在案几上,尚书台都是集中办公,每人一张案几,案几上都堆满奏疏。 潘链抬头看他一眼,平静的说:“这两年,帝都的治安是越发崩坏了,这瀚海商社不过一商家,居然如此胆大妄为,郑大人说得不错,有以商乱政之罪,朝廷当严惩。” “潘大人说得好,朝廷有法度,一个商人居然如此大胆妄为,扰乱朝廷制度,朝廷当治其罪。”左辰说着在一本奏疏上写下批语,蓬柱微怔,左辰居然会支持潘链,他起身过来,将左辰刚批好的奏疏拿起来。 “臣丁轩为京治安崩坏并请查抄瀚海商社勾结匪类疏。”看到抬头,蓬柱便明白了,但他还是看下去,丁轩在奏疏中列举了最近数年帝都发生的杀人案,以及风雨楼的覆灭,认为风雨楼首脑萧雨目前依旧在逃,是被瀚海商社收留,瀚海商社入京后,欺行霸市,危害诸多商家,破坏帝都经商秩序,此次为独霸黄河水道,不惜杀人越货,而黄河水道乃天下要隘,断不能被区区商人把控,瀚海商社乃大晋祸乱之源,朝廷当断然处置.... 看完之后,蓬柱不由倒吸口凉气,丁轩的文笔挺好,这篇文章写得文情并茂,读来令人心惊胆颤。 而左辰草拟的谕旨则是责成廷尉府查抄瀚海商社,缉拿商社主人柳寒,这个意见出乎他的意料。 蓬柱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想了想拿起这本奏疏说道:“左大人,瀚海商社有没有犯法,还没有经有司查证,也没有在尚书台讨论,大人如此武断,视朝廷法度为何物?如何堵天下攸攸之口?” 左辰闻言放下笔,抬头看着他:“蓬大人,老夫所为,是为天下黎民,为朝廷安危,现今出兵塞外就在眼前,黄河水道尤其重要,若掌握在一个商人手中,这不是将天下的命脉放在一个商人手中吗!” 左辰声色俱厉,蓬柱摇头:“此言差矣,黄河水道怎么是掌握在瀚海商社手中,朝廷在黄河设有水师,沿河还是数个关隘。 另外,瀚海商社的船队正负责向雍州并州运粮,这个时候查抄瀚海商社,引起变乱,进而影响到出兵塞外,这个责任老大人可担得起!” 左辰微怔,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这个时代可没有国营企业的概念,无论漕运还是此刻向雍州并州运粮,都是雇民间的船。 “这有何难,”潘链适时插话道:“可以交给漕帮,以前,漕帮负责漕粮,有船数百,完全可以满足朝廷的需要。” 蓬柱在心里冷笑,皇帝绝对不会同意漕帮重返帝都,他冷冷的嘲讽道:“如此,那不是将黄河水道又交给了漕帮!潘大人,是不是这样!” “这不一样,”潘链毫不在乎,端着茶杯说道:“漕帮是朝廷承认的,他们负责运送漕粮,十几年了,没有出过岔子,这瀚海商社来历不明,他是不是吐蕃在我大晋的内应!” 蓬柱淡淡的说:“无妨,柳寒是我大晋人,秋云秋大将军曾经查证过,他在西域经商也得到证实,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丁轩,还是郑恺都没有真凭实据,凭猜测为人定罪,与朝廷律法不合,下官坚决反对。” 今天尚书台就他们三个,潘冀最近不在帝都,而是到并州太原去了,监督出兵塞外的准备工作,甘棠在丞相府负责繁杂的后勤工作,而秋云则称病闭门不出。 潘链眉头紧皱,事情又要进入最近的常态,蓬柱要单独上奏,自从蓬柱进尚书台后,尚书台渐渐脱离他的掌控,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多次。 尚书台分裂,对皇帝来说,是绝对的好事,特别是现在,辅政五大臣是先帝指定的,他们占据了尚书台,拟定的批示对皇帝有很大的约束力,现在蓬柱进来了,尚书台意见无法统一,皇帝的权力顿时变大。 潘链神情阴沉的看着蓬柱,没有试图去说服对方,因为他曾经试过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所以,现在再不这样作了。 “一定要将这匹害群之马赶出尚书台!” 潘链拿起笔时,在心里下了决心,他绝不允许尚书台脱离自己的掌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下药 奏疏很快送到御书房,开春之后,皇帝将办公地点又移到御书房,书案上已经有厚厚一叠奏疏,黄公公安静的站在一边,小心的注意着皇帝的招呼。 左边是批好的,看着高高的,黄公公过来将这叠奏疏抱走,交给门口的小太监,小太监接过来便送到旁边的房间,中书监便在这办公。 皇帝又拿起一本奏疏,翻开后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提笔正要批,忽然放下笔想了想问:“这瀚海商社的柳寒,老穆好像说过,黄公公,老穆是怎么说的?” 黄公公连忙答道:“干爹说过,这柳寒是内卫供奉。” 皇帝点点头,不悦的说:“前两天发生的刺杀王家老三的事,是瀚海商社作的?” “这老奴不知,”黄公公诚实的答道:“皇上,要不要老奴传干爹过来。” 皇帝想了想摇头说:“让林公公过来吧,老穆昨晚陪朕熬了半宿,让他歇歇。” 黄公公感动的施礼:“主子恩典,老奴代干爹谢恩。” 皇帝没有说什么,将奏疏放在一边,又看了数本,全都放在边上,黄公公看着不动声色,皇帝有些烦躁,哼了声:“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 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黄公公连忙过去添水,笑嘻嘻的安慰道:“皇上,犯不着和他们生气,不值当。” 皇帝苦涩的叹口气:“国事艰难,塞外战事在即,他们还在互相攻歼,哪里以朝廷为念,都是一些乱臣贼子。” 黄公公将水放好后,转身继续说道:“皇上说的是,老奴在这伺候了先帝几十年,现在又伺候皇上,对朝局,老奴不懂也不敢制言,不过,对于外臣们的心思,老奴倒也见多了。” 皇帝放下笔,抬头看着黄公公,露出一丝笑意:“那你倒说说。” 黄公公嘿嘿笑着说:“这十几年里,老奴没有见过一个完全将这江山放在心上的,能有六成,便算得上忠臣了,大多数也就两三成将陛下和江山放在心上,剩下的七八成都在自己身上。” 皇帝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黄公公,黄公公接着说:“这些人多数是为银子,剩下的多半为名,名利二字,天下少有人能逃脱。” “呵呵,你这老家伙,还真有点眼光。”皇帝笑了,拿起刚放下的奏疏说:“前几天正阳门外的事,这些人把矛头指向陈宣,这陈宣都走了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在那得罪了他们,到现在不放过他。” “那多半是陈宣在冀州又得罪人了。”黄公公随口道,他随即马上醒悟:“老奴多嘴了,多嘴了。” 说着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皇帝笑了笑,正要开口说没事,忽然想起来,他快速从奏疏中拿出数本翻看,然后又拿出数本,一一看过后,冷笑道:“原来如此,哼,先帝驾鹤不过三年,他们便忘了,上次朕严惩了宋庆,结果有人还是要结党,看来有人还是没吸取教训。” 黄公公这下没接话,朋党,是皇帝的最大忌讳,可朝廷能避免朋党吗?同窗同乡,都可能成为朋党,泰定皇帝在世时,对这个问题同样头疼。 皇帝心中极为愤怒,在这个时候了,这些大臣居然还是搞党争,都是些该死的家伙,还是蓬柱说得对,这些门阀士族烂透了。 林公公很快赶到御书房,看着神情阴沉的皇帝,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心的站在边上。 皇帝看着院子里盛开的小花,好半天才无奈的叹口气,开口问道:“正阳门外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回陛下,没有。”林公公很诚实的答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事不是瀚海商社干的,是另有其人。” “遇刺的是王家老三吗?”皇帝问道。 “是的,陛下。”林公公答道,皇帝冷笑一声,拿起本奏疏交给他:“你看看这个。” 林公公接过来,小心而快速的看完,然后说道:“这是无稽之谈,柳寒之所以能控制黄河水道,是宫里定的,赶走漕帮也是宫里的决策,让漕帮重新回来?陛下,老奴怀疑这里面另有图谋。” “另有图谋?什么意思?”皇帝疑惑的问道。 林公公平静而沉稳的答道:“老奴为陛下掌控内卫,就是替陛下盯着,老奴一直没想清楚,王家老祖宗为何要争夺黄河水道,在数次战败下,还不肯降低条件,这不合情理。 王家掌控的黄沙帮已经覆灭,他们已经没船了,不过,最近王家的王泽出现在扬州,从漕帮传来的消息看,王泽似乎在说服漕帮北上。 还有,齐王府的舍人傅宪在三旗镇莫名自杀,而自杀前,他与王家老祖宗曾经密谋,傅宪携密信回齐国,可他却在三旗镇自杀,那封密信也不见踪影。 这几点联系起来,老奴觉着王家那位老祖宗似乎并不只是为了面子,而是有其他目的,只是这目的,老奴还没查出来。” 林公公说完后便看着皇帝,皇帝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皱眉问道:“没查出来?内卫在做什么?” 林公公立刻跪下,垂首不言,他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对王家老祖宗的怀疑只是他的怀疑,没有证据证明,而对这些千年世家的怀疑必须要有铁一般的证据。 果然,皇帝的怒火依旧:“朝廷府库如此困难,朕依旧每年拨百万两银子给内卫,而你现在却告诉朕,没查出来!你这些年在作什么!” 皇帝越说越生气,咆哮声响彻御书房,林公公一句话都不敢分辩,默默承受皇帝的愤怒。 张猛悄无声息的进来,这是皇帝给他的特权,进御书房可以不通报,他在边上听了一会,大致了解了为什么事。 好容易,皇帝稍稍停顿下,他笑嘻嘻的插话道:“皇上就别生气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塞外的事,王家的事没查清就继续查,他们要清查瀚海商社,皇上驳回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 皇帝狠狠的瞪了林公公一眼,半响,才叹口气:“起来吧,别跪了。” 林公公叩首道:“陛下的责备,老奴无话可说,归根到底是老奴办事不力。” “傅宪那封密信,你查到没有?”皇帝很精明,一下便抓住要害。 “老奴派人查了,最大的嫌疑人是当时在三旗镇的,一个叫马铁的,此人是从幽州回来的,奇怪的是,此人在三旗镇露面之后,便再无踪影。” “这么说,又是没查到。”皇帝眉头皱起,林公公沉默下,苦涩的答道:“是,老奴办事不力。” “起来吧,”皇帝看着林公公枯瘦如柴的身体,一件蓝色长袍套在身上还空荡荡的,忽然有丝怜悯,他轻轻叹口气:“起来吧,地上凉,你身子骨不好,别又犯了病。” 林公公先磕了个头,感恩道:“多谢皇上垂怜,这事是老奴没办好,这些年,内卫被削弱不少,唉,好多打入世家门阀的探子,有些莫名其妙失踪了,有些不知怎么的就暴露了,这王家,内卫前后损失了十多人,全数都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前两年好不容易在王家插了一个,可在前几天,也失去了联络。” “怎么回事?”皇帝纳闷的皱眉,阴恻恻的看着林公公:“难不成内卫中还混入了奸细!” 林公公神情依旧,恭敬且谦卑,面对皇帝的质问,没有退缩回避,平静的答道:“回皇上,冀州总管查了,傅宪之后,王家家内死了三个仆妇,两个小厮。” 皇帝神情一滞,张猛也忍不住叹口气,王家那位够狠,一下就杀了五个人,很显然,宫里的内卫在那五个人之中。 书房内陷入沉静中,安静得连呼吸都听得到,一缕微风进来,带来了花园里的花香和隐约的琴声。 “你先下去吧,尽快查清王家那位要作什么。”皇帝吩咐道。 林公公迟疑下,才躬身施礼,慢慢退下。张猛瞟了黄公公一眼,然后才笑了笑说:“这王家那位够狠,不过,这也说明他心虚,皇上,现在看来,这黄河水道很要紧,目前宜静不宜动。” 皇帝点点头,拿起丁轩的奏疏,略微不满的说道:“这丁轩在作什么,怎么会掺和到这事上了。” 黄公公小心的看看,又低下头,皇帝已经看见,淡淡的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别藏着掖着。” “是,陛下,”黄公公谨慎小心的说道:“老奴听说丁大人与瀚海商社的柳寒曾经为争夺一个青楼女结怨,后来,柳寒助崔均崔大人在上元节削了丁大人的面子。” 张猛闻言忍不住摇头,皇帝眉头深皱,眼中怒火更盛,堂堂朝中重臣,为了这点小事,居然弄到朝堂上来,利用公器报私怨,更可恼的是,居然利用起朕来。 张猛轻轻叹口气:“一官来此几经春,不愧苍天不负民,何其难也。陛下也别生气了,官场中这类事多了。” 说着瞟了黄公公一眼,黄公公低眉顺眼,好像没听见似的。 一句这类事多了,道尽官场腐败,也暗中提醒皇帝,若不是柳寒是内卫中人,恐怕黄公公也不会补上这段话。 宫里一向将内卫和虎贲卫视为自己人,得罪内卫便是得罪了宫里,丁轩在这事上犯了忌讳,若不是念在他不知情,黄公公下药恐怕更猛。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朝堂攻守 张猛抱着奏疏走进中书监,将奏疏分了部分给薛泌,中书监虽然权力扩大了,可人数却没有添,对进入中书监的人选,皇帝很小心,尚书台已经这样了,中书监必须绝对控制在他手上。 皇帝的字很是端正,只有两个字:胡说,剩下的就是中书监的事了,中书监要将皇帝的这两个字,用圣人的语言描述出来。 或许是有意,张猛将丁轩的奏疏交给了薛泌,薛泌看了个抬头,神情微变,略微想了想,忍不住冷笑,这丁轩在这个时候,掺和到这事上,真是找死,而且居然下此重手,将来柳寒难免要找他算账。 柳寒去了扬州,走之前,柳寒交给他一只度鸟,告诉他若要事可以通过度鸟联系,但轻易不要动。 薛泌的野心很大,在中书监并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进尚书台,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忍耐,增加名望,潘链这几年的势力增长极快,齐王垮了后,不少人投到他门下,关键的吏曹更是在他掌控之中,这次朝廷出塞作战,他借此机会对人事进行了调整,几个郡守落入了他的手中。 不过,按照柳寒的解释,潘链这是在自寻死路,不过这次出兵塞外,薛泌也暗中作了部署,将薛家的几个门人作了安排,一个进了御史台,两个到并州负责大军后勤,还有陈宣走后,京兆府人事悄悄作了调整,他也安插了两个人进去。 可薛泌也清楚,他目前安插的人还处在中低层,四品以上的大臣中,投靠自己的还没有,至于这个丁轩,暗地里与潘链勾勾搭搭的,满朝大臣谁不知道。 这次弹劾瀚海商社,是他自己所为,还是潘链主使呢?薛泌很简单的作了判断,是他所为,这老小子盯上了瀚海商社的庞大财富。 奏疏很快又发回尚书台,蓬柱看到奏疏上鲜红的玉玺,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这盖上了玉玺的奏疏,就是皇帝的正式态度。 潘链自然也看到了,他不动声色,过了会才说:“这帝都乃首善之地,光天化日下,刺杀门阀士族,这治安崩坏,更何况,朝廷大军即将出塞,胡族的那些质子要是趁机作乱,如何是好?” 左辰放下茶杯,用手帕擦擦嘴,然后才点头:“太师所滤甚是,唉,世风日下,尊卑颠倒,长此以往,圣人所设的礼仪将彻底崩坏。” “左大人所言甚是,”潘链沉重的点头,丁轩的奏疏被驳回,在他意料之中,可....,反正已经尽力了,对那边也有所交代。 “这话就扯远了,我看帝都的治安到了好好治理下的时候了,陈宣走后,京兆尹空缺几个月了,这严重影响了帝都的治安,所以,我想请皇上尽快任命京兆尹。” 左辰没有多想,点头:“这话说的是,京兆府乃天下第一府,府尹不能长期空缺。” 潘链露出一丝笑意,扭头问蓬柱:“蓬大人,你认为呢?” 蓬柱这下有些醒悟了,看来潘链是故意挑起丁轩的奏疏,而他真正的目的是京兆尹。 “老狐狸。”蓬柱在心里暗骂,他放下笔抬头看着潘链,略微想了想:“太师说的是,京兆尹空缺太久,这对战事不利,不过,咱们给陛下上疏,这人选呢?” 潘链胸有成竹,没有半点犹豫的说道:“我看顾玮可以。” “顾玮?”蓬柱心里大致明白,前段时间便有人在串联,要推举顾玮出任京兆尹,不过,这个人选在尚书台讨论时,没有取得一致意见,奏疏被皇上留中了。 看来潘链还是不认输,依旧坚持要提顾玮,蓬柱没有明确反对,而是问道:“顾玮顾大人在扬州,扬州税改正值关键,这个时候调走顾玮,不妥,不妥。” 潘链随即反驳:“我看可以,顾玮走了,还有句嘛,句大人精明强干,定能办好扬州之事。” 蓬柱摇摇头:“太师大人,这不是怀疑句大人的能力,扬州正是较劲的时候,这个时候调走顾玮,无疑将动摇税改的决心,平添不必要的变数,还是让顾玮大人在扬州,将税改完成后,再说吧。” “可京兆尹不能空缺这样久,”潘太师依旧保持平静,心中却暗恨,这蓬柱真是该死,进了尚书台就与他作对,迟早有一天要将他踢出尚书台。 “这倒是个麻烦,顾玮现在走,对扬州税改的确不妥。”左辰摇头晃脑的说道,三人中,他最没私心,觉着俩人都没错,他压根不相信句,要不是顾玮在扬州,别说税改了,盐改可能都不会成功。 “既然顾玮不妥,那我再提一个人,丁轩丁大人如何?”潘链眼见左辰也反对,便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丁轩?他不是掌控少府吗?他要走了少府归谁打理?”蓬柱问道。 “不妥,不妥,”左辰也反对:“少府乃三品大吏,京兆尹却是四品,丁轩丁大人出任京兆尹,岂不是降级了,不妥,不妥。” 潘链微怔,左辰所言不错,少府替皇帝掌控内府,权不大,但地位高,京兆尹权力大,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特殊郡的郡守,按品级算,不过四品。 “丁轩不合适,”蓬柱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两位老大人,你们看薛泌薛大人如何?” “薛泌!”左辰有些惊讶,眉头深皱,他为人方正,对薛泌这样的浪荡子一向瞧不起:“不合适,薛泌不过一纨绔子弟,怎么能担任京兆尹这样的重任。” “我也觉着不合适,薛大人刚刚升任中书丞不久,这就调任京兆府,太快了!”潘链也摇头。 按大晋官制,中书监设令和丞,中书令为从四品,中书丞为五品,中书监在泰定时期不废而废,长期没有中书令和中书丞,现在皇上总算任命了一个中书丞,中书令依旧没有。 “要不这样吧,我们提几个人,让皇上自己定。”蓬柱提到。 潘链想了下,觉着这样也好,至少有两个自己人为候选人,薛泌嘛,就算皇帝用他,中书监刚有了个中书丞,又调走了,中书令和中书丞空缺下来,如此也可以塞个自己人进去。 皇帝很勤政,每天在御书房批奏疏都有六七个时辰,黄公公下值后,接替他的是郑公公。 郑公公比黄公公年青,四十多岁的样子,微胖,是皇帝在潜邸时的太监总管,皇帝登基后,并没有立刻调他到身边,而是先管御厨,上元节后,才将他调到身边。 “小袖子,弄点莲子羹来,饿了。” 郑公公的名字有点女性化,单名袖。 郑公公很快端来一盘糕点和一盘莲子羹,莲子羹稠稠的,糕点是宫里精心烤制的莲蓉糕,有股淡淡的幽香。 皇帝很快将这两样一扫而空,放下碗,抬头看着郑公公吩咐道:“给张先生送一份去,对了,张先生体弱,将朕的那件飞狐毛的袍子送过去。” “陛下,放心吧,张先生那都有。”郑公公有点无奈,语气中不由漏了点, 皇帝微怔,想起这是在皇宫,张猛那应该都有,他轻轻叹口气,低头继续批奏疏。 “请张先生过来。” 皇帝看着手里的奏疏,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就是尚书台联名请求尽快任命京兆尹的奏疏,理由看上去都挺不错,共推荐了三个候选人。 京兆尹空悬,是皇帝有意为之,陈宣之后,各方都在争夺这个位置,京兆尹这个位置比较尴尬,但却是进入尚书台的捷径。 “先生看此事如何?” 张猛合上奏疏想了想说:“京兆尹空悬这么长时间,塞外作战即将展开,老是这样空着,也不妥当,鱼饵放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各方都粉墨登场,皇上想必已经看清了。” 皇帝笑了笑,然后问:“你看这三人选谁?” “丁轩和顾玮,想必是潘太师的人选,薛泌应该是蓬柱提的,我记得原来还有两个,许昆和章逡,许昆是幽州人,章逡是荆州人,这几人都不合适,薛泌也不行,他要走了,中书监便要进人,到时候又是一番争夺,所以,薛泌暂时还是留在中书监,这样吧,我向陛下推荐一个人吧,落武。” “落武,河东落家的,”皇帝想起来了,落武原御史台御史,父亲落攸,并州刺史,上任途中遇刺身亡,丁忧守孝三年:“他守孝满了?” 张猛点点头,落武是河东上品门阀落家人,与皇后薛家有姻亲关系,不过,这不是主要的,门阀士族之间通婚频繁,河东三大门阀,可以说都是亲戚关系。 最重要的,落家是皇帝的坚定支持者,在兄终弟及争夺中,落家旗帜鲜明支持现在的皇帝,落攸遇刺说不定便与此有关。 “落武这人原在国子监,官声很好,在御史台的时间虽然短,可弹劾过潘链和丁轩,为人刚强,不避豪强,有这人出任京兆府,京兆府的治安一定会好转。” 皇帝闻言不由满意的点头,京兆府需要一个敢得罪人的掌控,更主要的是,落武居然弹劾过潘链和丁轩,应该不是潘链一党,只要不是潘链一党就行。 “落武守孝期满,这吏曹怎么没上奏?”皇帝有些纳闷,不满的问道。 “皇帝忘了,他不是从五品吗,”张猛笑了笑说:“按照大晋律,四品以下丁忧官员,守孝期满后,便到吏曹候任,由吏曹考评后任用,不用上奏御前。” “好,那就落武。”皇帝立刻点头,立刻起草圣旨,马上加盖玉玺,让人送到尚书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粮案起 张猛看着郑公公将奏疏交给小太监,心里忍不住暗乐,这次潘链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一把,那有那么容易。 皇帝又递过来一份奏疏让他看看,张猛打开一看,是雍州秦王发来,秦王再度告急,雍州府库饷银不足。 “....,从去岁至今,朝廷共拨给雍州三百万两银子,但凉州边军现有七万,雍州有兵共十二万,其中边军五万,郡国兵七万,按照战时步兵军饷双倍,骑兵军饷三倍,这三百万两银子可支应五个月,这还不包括郡国兵和民夫,若加上郡国兵和民夫,只能支持三个月,过去三月还无战事,但银子已经用去七十万两,若战事一起,臣估计至少持续六个月,现在两百万两银子,最多支持两个月,...” 秦王的奏疏一如既往的哭穷,要银子要粮食要援兵,什么都要,好像雍州凉州就是穷山恶水似的。 “朝廷拨给雍州的银子是三百一十六万两,算下来,五个月过去了,还有两百万两银子,难为秦王了。”张猛说道。 “开春之后,吐蕃是不是还要进攻?”皇帝问道,但他的神情却有所期待。 张猛摇摇头,轻轻叹口气,朝廷实在没银子了,春税还没有收,城外的粮窑空了两个,其他小粮窑还不算。 为了应对这场战争,朝廷已经拨出近千万两银子,但这些银子和粮食七成去了并州,剩下的三成到雍州,这还包括凉州的。 难怪秦王要叫苦。 张猛深深叹口气,这个冬天,朝廷四下张罗银子,将各地官员逼得上蹿下跳,苦不堪言,好容易才搜罗了些银子,现在又要银子,这让朝廷上那去拿。 “唉,”张猛再度叹息:“这打仗就是打银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唉,秦王所滤有道理,雍州的粮饷不足。” “他这次要五百万两银子,朕上那去找,”皇帝的神情很是阴郁,恨恨的说:“句顾玮这两个东西,税制革新,这么久了,还没推行下去。” 朝廷原来计划,在冬天推行税制革新,扬州富庶,春税至少可以增收五百万两银子,可这个冬天,句顾玮居然毫无动作,春税看来没有着落了,那五百万两银子看来没有着落了。 “除了军费外,朝中大臣的薪水已经有半年没发了。”张猛冷冷的补充道,扬州问题的结症在扬州地方,盛怀与扬州地方门阀勾结,公然对抗税制革新,可顾玮看清了问题的结症,数次弹劾盛怀,可朝廷就是搬不走这个石头。 皇帝重重的叹口气,房间里平静下来,郑公公小心的屏气息声,站在角落里,生怕有所动作,惊动了皇帝,进而引来泼天大祸。 伺候了皇帝多年,他非常了解皇帝的习惯,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皇帝很愤怒,想到自己每天宵衣旰食,可国事依旧艰难,每走一步都如此艰难,各种阻拦各种理由都来了。 他很想操起一把剑,将这些家伙全部砍了! ---------------------------- 年青官员匆匆下马,身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一下,急急冲进度支曹,跑得太急,差点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下。 “王爷!不好了!” 延平郡王闻声抬头,看到眼前官员的神情,忍不住皱起眉头,年青官员的神情慌张,发乱冠斜,官服的下摆有明显的黄土。 “慌张什么!成何体统!”延平郡王不悦的喝斥道。 “王爷,出事了!”年青官员顾不得计较延平郡王的不满,连滚带爬的冲到延平郡王的书案前,大声叫道:“平定窑的粮食只有三万石!” “看你这...”延平郡王很是不满喝斥到,话没说完,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平定窑的粮食只有三万石!”年青官员重复道。 延平郡王呆了片刻,忽然站起来,大声叫道:“这不可能!” 说着延平郡王转身,从身后的档案架上翻弄,拿出一本账册,翻到其中一页。 “平定窑有粮食五十万石!这还有错!” 年青官员用袖子擦了把汗水,急急解释道:“我刚查了,确实只有三万石,除了两个窟是满的,剩下几个窟都只有门口一点,里面都是空的。” 延平郡王脸色刷的白了,帝都周围三大粮仓,除了这三大粮仓外,还有几个粮窟,这平定窑便是其中之一,这窑设在城内,就在城南的度支曹仓库。 朝廷调粮食的顺序是,城外三大粮仓,这三大粮仓调过后,才是城内的粮仓。 这个冬天,往雍州和并州运粮车队络绎不绝,三大仓搬空了两个,城外的数个粮窑也都搬空了,延平郡王出于小心,让清查下城内的粮窑,这平定窑便首批清查的粮窑。 城内的粮库有四个,内城两个,外城两个,帝都的存粮规划是按照战时规划的,城外三大粮仓是当敌人攻击八关时,为帝都和守关将士提供粮食;城内四个粮仓是当八关被攻破,敌人围城时,为坚守城池的将士和百姓提供粮食的。 平定窑不是埋在低下的窑窟,而是地面的粮库,粮库位于城南,按照度支曹的账册,这个粮库有二十万石粮食;城东的安定窑也有二十万石粮食;内城的永定窑和车定窑,各有十五万石。 二十万石的粮食实际查下来只有三万石,剩下的十七万石粮食上那去了? 延平郡王背心凉飕飕的,他立刻意识到,这若属实,一定是一场泼天大案。 心中的情感异常复杂,有烦恼也有侥幸,年青官员焦急的看着他,延平郡王想了想,断然说道:“带上度支曹兵丁,立刻上平定窑,来人!” 两个延平郡王的家将跑进来,延平郡王眉头微皱,冲外面叫道:“王洵!阎智!” 阎智从边上的厢房急匆匆进来,抬眼看看看延平郡王和年青官员周耀,感到气氛不对,便小心的站在边上。 王洵则慢条斯理的过来,进门后也没看便径直问道:“王爷,何事相召?” 延平郡王说道:“我让唐克清查下城内的粮仓,结果怎么呢,平定窑只剩下三万石粮食,我们一块去看看。” 王洵听说平定窑,脸色刷的白了,露出惊恐之色,阎智则没有那么多顾虑,眉毛一扬:“怎么可能,账册记得清清楚楚,二十万石,怎么会只有三万!!!” 阎智本是丞相府属官,在丞相府受到排挤,被调来清欠,在清欠中以强硬出名,充分证实了他的臭石头的绰号,但延平郡王则比较欣赏他,将他调到度支曹,还升了一级,从七品升到从六品。 “唐克,你说说!”延平郡王吩咐道,唐克擦把汗水:“昨日,王爷让我今天去清查平定窑,我查过了,平定窑只有三万石粮食,我亲自进库里看过,那帮家伙做得很精妙,每个库外面都堆着粮食,里面却是空的。” 阎智不由大怒:“这帮蛀虫,该千刀万剐!” 王洵脸色苍白,没有说话,延平郡王冷静下来,但这事他兜不住,这场惊天大案将牵扯到谁,他也不知道。 “走!” 延平郡王没有废话,带着度支曹二十多个度支曹曹丁和王府家将,一路浩浩荡荡的赶到城南的平定窑。 刚进门,延平郡王便下令将平定窑仓守逮捕,四十多岁的仓守脸色惨白,连声叫道:“王爷!王爷!小的冤枉!” “闭嘴!”延平郡王厉声喝斥道:“所有库丁,全数拿下,暂时拘押在签押房,本王清查了粮食后,给你们说话的机会!” 王府家丁和度支曹曹丁将十几个库丁凶狠的推进边上的签押房,除了库守外,其他官员也全部被扣押。 延平郡王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平定窑原官员和守窑兵丁全数扣押,换上了自己人,然后亲自监督,清查府库。 “王爷,这事,”王洵悄悄将延平郡王拉到一边,低声问道:“王爷打算如何作?” 延平郡王微怔,诧异的看着他,王洵额头冒汗,低声说:“这事可大可小,王爷打算如何处理?” 延平郡王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王洵,王洵的神情有些慌乱,额头汗珠直冒,延平郡王突然笑了笑:“仲云兄,你也牵扯到这事上了?” 王洵苦笑下摇头:“我王家虽然不算富有,但不至于盗库粮。” 王洵不是冀州王家,而是太原王家,士籍,家中豪富,不算富有,不过是自谦之词。 延平郡王神情慢慢缓和下来,王洵小声说:“王爷,此事可大可小,王爷是想办大还是办小。” “大了怎么讲,小了怎么讲?”延平郡王又问。 “小的话,可以将此事推到库守身上,大的话,小弟恐怕朝廷会掀翻一半。” 延平郡王不由大为惊讶,牵扯到这个案子中的人居然如此之多?盗卖库粮可是死罪,谁这么大胆?!!! “王爷,下官在度支曹已经七八年了,见得太多了,王爷还是谨慎一点为好,这是下官的肺腑之言。”王洵见延平郡王沉凝不语,便小心的再度劝道。 延平郡王看看正在清点的粮食,一袋袋粮食从库房里搬出来,过秤,记录,阎智和唐克在边上监督。 王洵的话证实了他的一个判断,此事绝不是几个库丁和库守干得了的,十七万石粮食,若是只有这十几个库丁和库守所为,他们的肚子未免太大了。 可他能瞒得下来吗?延平郡王没有多想便断定,他肯定不行,这个案子要么不揭开,一旦揭开便是大案,皇帝肯定要派人来查。 “把库守带来。” 延平郡王没有回答王洵,而是让将库守带过来。 王府家将将库守提溜过来,延平郡王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库守不住磕头,颤声道:“王爷明鉴!王爷明鉴!” “本王是不是明鉴,这里都少了十几万石粮食,你这个库守是逃不了责任的,你的罪是砍头还是发配的区别。” 王洵闻言脸色微变,库守迟疑着没有回话,延平郡王冷笑道:“看看,现在还想着替人隐瞒,真是不知死活,这么大的案子,你兜到自己身上,你兜得住吗?” 王洵没有回答,库守闻言脸色惨白,冷汗一粒粒往下淌,诺诺道:“王爷,王爷,给小的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贪污如此大的粮食!小的,小的,........” “大胆!”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弓弦响起,一箭呼啸而至,延平郡王的家将厉喝一声,拔刀,斩落,一支破空而至的羽箭断成两截。 可..... 库守的喉头被羽箭射穿,双眼股股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嘴中冒出血泡,不甘的倒在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狱 “敌袭!” “保护王爷!” 延平郡王家将们迅速将延平郡王围起来,保护进屋,同时四散搜索敌踪,王洵呆如木鸡,唐克正要跑,一看阎智还站在那,连忙回身拉着阎智躲进屋里。 过了会,搜索的王府家将回来报告,敌人已经跑了。 “平定窑,所有窑丁和官员全数收押,唐克,你带领一队人守住平定窑,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刘杰,你立刻快马曹里,记住,回去后,严密看守旧档库。” 延平郡王回过神来,立刻下令,唐克和王府家将刘杰立刻领命,然后延平郡王坐下,他没想到那些动手如此之快,如此果断。 很显然,刚才的刺杀不是针对自己,库守死了,一个关键证人死了,对手很显然是在消灭证据;而且这也可以视为对自己的一个警告。 “把袁凯押过来。”延平郡王下令道,这袁凯是平定窑假窑守,简单的说便是副窑守。 袁凯五十多了,身材矮小瘦弱,被王府家将拎进来,抬头看见延平郡王便痛哭流涕。 “王爷,救我!” “你比他精明,知道死到临头了,”延平郡王冷冷的说,刚才的刺杀激怒了他,他决定将这个案子办大。 “说,阎智,你来记录。”延平郡王迅速将房间变成了一个小的问询室,让阎智记录,王洵旁听。 “是,王,王爷,”袁凯稳定下心神,才接着说:“窑里本就只有三万石粮食,这五六年,就没有新粮运进来,这些粮食还是去年运进来的。” “胡言乱语!”王洵厉声喝斥:“每年平定窑都要调换陈粮五万石。” “大人,小的没有胡说,在去年以前,粮库只有两万石,去年调换五万存粮,这才有了三万石!”袁凯急急答道。 “平定窑乃帝都重要粮库,我问你,既然在之前只有两万石,可账册上记录有二十万石,这是为何?”延平郡王问道。 “回王爷,具体怎么的,小的也不知道,我到这平定窑已经三十多年了,十多年前,窑里便没再进过新粮,相反,每年都要运走三万石粮食,最大一次,是三年前,一次就运走六万石粮食。” “这进库出库的账册何在?”王洵冷着脸问道。 “回大人,这账册是库守收着。”袁凯答道。 “还推诿!”延平郡王冷冷的威胁道:“这事,你是兜不住的,你看看,人家已经开始杀人灭口了,你要不开口,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袁凯额头冒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何尝不知道,可这事他知道得实在不多。 “王爷,小的知道就这么多,以前,每次作这事时都是沈坚亲自操作,每次完结后,就赏赐大家五六两银子。” “你拿了多少?”王洵有些着急了,神情越发严厉。 “回大人,小的这些年,总共拿了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这平定窑每年进粮五万石,帝都粮价一向不便宜,一石粮食四两银子,即便是糙米小麦,一石也在二两多,这一年就是十万两银子,十几年下来,怕有百万两银子了。”延平郡王冷笑连连,心中却暗自心惊,出了这平定窑,城内的其他三个粮库呢?除了粮食,还有食盐,城内同样存有。 “该死!”延平郡王忍不住骂道,唐克过来报告,找到了进出库的账册记录,延平郡王看了看,不由冷笑连连。 为了不让人灭口,将所有窑丁和官员全数押回度支曹,又从王府调来家丁家将,将度支曹的旧账库严密看管起来。 平定窑失窃案在最短时间上报朝廷,朝廷震惊,皇帝大怒,下令度支曹一应官员全体拘押,所有官员戴枷办公,由延平郡王甄别录用,平定窑一案由廷尉府和新任京兆尹落武,中书监薛泌,内卫管事麦小年,共同审理,一应人犯由廷尉府拘押。 皇帝雷霆之怒,奉旨查案的官员不敢怠慢,迅速就位,延平郡王虽然没有戴枷办事,他实际也是待罪之身,另一个没有戴枷的是阎智,他到度支曹才几个月,以前的事自然追究不到他身上。 延平郡王和阎智俩人组织力量继续清查城内另外三个粮库,结果,三个粮库应该存粮五十万石,实际上却只有三十二万石,短缺十八万石,只有一个粮库城东的安定窑,粮食数目是对的,其他两个粮库都不到一半。 延平郡王粗粗估算,这又是几百万两银子,他与阎智不由相对苦笑,如此大规模的盗窃粮食,绝对不是一两天或一两年的事,而且前任度支曹尚书田凝绝对脱不了干系。 报告送到尚书台,尚书台集体失声,潘链领头上奏,请求查封田凝家财,抓捕田凝之子田融。 朝臣们弹劾田凝的奏疏雪片般飞向尚书台,但只有一天之后,弹劾的对象变成了丞相甘棠,度支曹是属于丞相下属的六曹之一,甘棠为相五六年,对此事有疏于查验之责。 度支曹自然是重灾区,官员几乎人人戴枷,几乎每天都有官员被叫到廷尉府查询,整个度支曹人人自危,两天之内,四个度支曹郎官上吊自杀,恐怖弥漫在度支曹上空。 皇帝下旨,让度支曹清查过去十二年的账册,同时清查所有府库,让薛泌和麦小年协助。 延平郡王和薛泌组织了五十多个算账高手,一本一本账册清查核对,那些积满灰尘的账册从库房里搬出来。 槽内整天算盘响个不停,最后汇总到延平郡王和薛泌面前。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薛泌摇头晃脑的叹道:“不过查了四成,对不上的便有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了。” 延平郡王脸色铁青,他现在才知道顾玮的精明,到度支曹便将以前的账册封存,压根不去理会,他恐怕早就知道这些账不能查,一查就是一场绝大风波。 薛泌失踪笑眯眯的,这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从目前查到的结果看,皇帝若是真要穷追,自丞相甘棠以下,上百名朝廷官员牵涉其中,除了度支曹,还有吏曹,民曹,甚至潘链的三弟潘俨都牵涉在其中。 库粮在十多年里,被田凝和几个朝臣上下其手盗卖,库银被几个郎官为首的拿出去放高利贷。 郎官们互相揭发,牵涉的人越来越多,连少府丁轩也牵连进来,根据郎官的揭发,最初便是丁轩鼓动田凝,从度支曹拿银子放高利贷。 “泰定三年的粮食,还没到帝都便送到冀州,直接在冀州给卖了,哼,这田凝真是胆大包天!”延平郡王痛恨又无奈的摇头。 田凝等人真是胆大包天,刚开始从粮库盗卖粮食,还想着事后补足,赚点差价就行了,见没人管后,胆子越来越大,干脆将粮食直接盗卖,事后也懒得补了。 “我说这田凝脑子坏了,致仕之后,怎么不想办法补上?”薛泌有些纳闷,田凝致仕后,明知道这些事迟早会被发现,为何不赶紧补上? “不是他不想补,”麦公公悠悠的叹道:“一来,数目太大,补不了了;其次,他还是心存侥幸,无论是王爷还是先前的顾玮,都没有动下面的人,所以,他还是可以慢慢补上的。” “也就是说,这次要不是我让唐克突然去清查粮库,这桩事还埋着。” 薛泌冲他笑了笑,延平郡王忍不住苦笑,这不是傻吗,明摆着的事,当初让唐克去查,也是突然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的,唐克动作也快,更主要的是办事认真,库内的粮食全部过秤,这才揭开这个惊天大案。 案件并不复杂,但牵连的官员太多,让人纳闷的是,这些官员多是世家出身。 廷尉府一时间人满为患。 皇帝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单,愤恨之色难以摁奈。 “无耻!大胆!” 尚书台以潘链为首都在御书房内,几个人低眉肃穆,默不作声。 “难怪朝廷府库空空,有这么多蛀虫,朝廷府库能不空都难!” 皇帝痛骂一番后,才扭头看着潘链问道:“你们家里还有那些人牵扯进去了?” 潘链吓了一跳,他三弟潘俨参与了盗粮,涉及粮食有八万石,共得银十万两。 “难怪当年他拿出了十万两银子。”潘链在心里深深叹口气,潘俨也是为潘家才冒这个险。 “皇上,臣管教不严,请陛下降罪。”潘链跪下请罪。 皇帝没有理会他,抬头看着甘棠,甘棠轻轻叹口气,跪下,沉声道:“臣有失察之责,还请陛下降罪。” 蓬柱说道:“案件已经查清,陛下,这些人均该问罪。” 没等皇帝开口,甘棠从怀里拿出一张奏疏,双手捧上:“臣之罪,让朝廷蒙受巨大损失,臣不敢推卸责任,这些年,臣尸位素餐,于朝廷毫无建树,臣无颜再居相位,恳请陛下另择贤才,以领百官。” 黄公公悄无声过来,接过奏疏,放在皇帝面前,皇帝打开看,这是甘棠的请求致仕疏,他一目十行的看过。 “甘爱卿为相多年,于朝廷多有劳苦,唉,”皇帝深深叹口气,换了语气说:“这次的事,也不全怪你,但你的确老了,十多年,都没发现,这失察之罪,跑不了,念在你多年为朝廷劳心竭力,你回家养老吧。” 皇帝一点不客气的接受了甘棠的辞呈,甘棠却松口气,规规矩矩的给皇帝磕头,摘下官帽,放在地上,再度叩头,起身倒退出门。 潘链跪在地上,看着甘棠离开,心中焦急,可又找不到理由上疏挽留,最近,朝臣的弹劾汹涌,多数集中在甘棠身上,大有不把甘棠给弹劾下去不罢休之势。 “皇上,一应人犯该如何处理,还请皇上示下。”蓬柱上前说道。 潘链神情紧张,见皇帝要开口,急忙叩首道:“陛下,臣弟糊涂,臣愿意替他归还,皇上还请看在太后的份上宽恕一二!” 皇帝冷笑一声:“宽恕!!!潘链,你脑子糊涂了!这么多人,上下其手,贪污朝廷数百万两银子!宽恕了他,其他人呢!也宽恕了!朝廷法度何在!” 潘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磕头,张猛给皇帝使个眼色,皇帝没有看见,正要开口下旨,张猛只好上前一步:“皇上,现在这些人都关在廷尉府,现在最重要的是,谁来出任宰相?” 蓬柱点头:“对,张先生说得对,塞外出兵在即,甘丞相要负责后勤调度,陛下,此事决不可缓。” 皇帝想了想,忽然看见张猛的神情,明白过来,想了想,说道:“甘棠致仕,尚书台也该调整下了,”说着微顿下:“延平郡王这次能揭发弊案,整顿治理度支曹,有功于社稷,着延平郡王实授度支曹尚书,入尚书台治事。” 潘链的嘴巴蠕动下,没有反驳,心里对张猛深恨不已,知道皇帝抓住了机会,这个时候调整尚书台,朝野上下无话可说,出了这么大一桩案子,上面没人负责是不可能的,甘棠致仕,算是让他出来当个替罪羊,进一步调整尚书台,也无可厚非。 “薛泌,在中书监治事,忠厚勤勉,多有建言,朕深知其才,着令入尚书台公干。” 皇帝一下将两个人调入尚书台,潘家现在可谓繁盛之极,潘链却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潘俨虽然是中郎将,太子太保,可这是闲职,没有多少实权,潘家三人,潘链为尚书令,权倾朝野,潘冀为太尉,掌控军权,潘俨看到两个哥哥都大权在握,心中颇为不甘,整天到潘冀那要官,可潘冀却坚决不肯给他实职,相反警告他安心点,不要乱说乱动。 除了潘俨,潘家还有几个子侄,也在朝中出仕,散布在六曹和禁军之中,全是实权人物。 皇帝吩咐完后,张猛已经将圣旨起草完毕,交给皇帝用印,左辰皱眉,抬头问道:“皇上,这丞相有谁?” 皇帝亲手将印盖上去,然后交给张猛,张猛送到潘链身前,潘链迟疑下,磕头说:“臣遵旨!” 这三个字很艰难,潘链心中无比沮丧,尚书台一下进了两个人薛泌延平郡王,一个外戚,一个宗室,很显然,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掌控尚书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蓬柱任相 “陛下,丞相属意谁?”左辰再度问道。 皇帝没有丝毫犹豫:“朕看就由蓬爱卿出任.....。” “陛下!”左辰有些失态的打断皇帝,大声叫道:“不可!” 皇帝愠怒的看着左辰,这要换成旁人,恐怕就要治他御前失礼,可左辰是皇帝的老师,皇帝在很多时候要多给他几分面子。 左辰随即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退后一步,整整衣冠,然后才郑重的说道:“陛下,蓬大人虽然才华横溢,可丞相需要统领百官,为百官表率,这需要极高的威望,蓬柱大人现在难以承担此责。” “威望不是天生的,”皇帝很不高兴,冷冷的说道:“人人都说威望,哼,官场就是个大染缸,讲究和光同尘,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就是忘了朝廷好不好,百姓好不好。” 这话够诛心的,官场讲究和光同尘,那种特立独行的,往往是官场失意者,年青人在里面磨,磨去棱角,于是变得老成某国。 “看看现在的官们,想做事的作不了,能做事的,什么事都不做,十年了,这么长时间,但凡有一个官,有那么一点为朝廷着想,这群蛀贼能横行十年!” 皇帝越说越生气越愤怒,重重的拍了一掌。 “一群贼!我大晋朝廷就养了这样一群贼!” 皇帝的咆哮响彻内外,书房内的大臣们噤若寒蝉。 “朝廷府库空空,塞外胡族挑衅,天下流民遍野!可谁都不担心!圣人之言!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皇帝将登基三年来的愤懑委屈,对朝局的失望,通通发泄出来。 “陛下息怒,”张猛低声安慰道:“左大人所言也没有什么错,但那是在普通时期,左大人。” 张猛转身看着左辰说:“老大人,您没有察觉吗,今日的朝廷,从朝廷到地方,官员们得过且过,丝毫感受不到危机,塞外胡族蠢蠢欲动,天下流民日益增多,朝廷府库空空,文恬武嬉,拿不出半点办法,老大人,再这样下去,天下大乱,就在眼前。” “我认为陛下的选择没错,蓬柱大人虽然年青,可好就好在年青,他有才华,有冲劲,靠他的干劲可以振奋朝纲,更重要的是,陛下信任蓬大人,由蓬大人出任丞相,必能君臣相宜!” 张猛的话句句刺中当前朝廷的弊端,朝廷府库空虚,天下流民日多,朝廷却没有丝毫办法,各级官员上下一体,其乐融融,对各种问题毫不在意。 要说当今皇帝,自上任来,要说勤政,那是没得说,可奈何大臣们却无动于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皇帝每每气得不行。 “陛下,这丞相非同小可,是不是请朝中诸位大臣共同商议下。”潘链谨慎的上前一步,提议道。 “潘大人此言甚是,”左辰也赞同道:“丞相管辖六曹,度支曹,兵曹,民曹,吏曹,田曹,刑曹,六曹尚书均是老成持重的大臣,也是先帝任用多年的大臣,陛下....” 皇帝心中越发不耐,打断他说:“老成持重,老成持重,有什么用!田凝在时,是不是也一样老成持重!” 这话太重了,左辰脸色涨得通红,潘链这时想插话,皇帝却一挥手:“就这样,拟旨,拜蓬柱为丞相!” 张猛过去,坐在边上,很快起草了诏书,交给皇帝,皇帝粗粗看了看便拿起玉玺盖在上面。 潘链迟疑半响仍然不肯动,张猛叹口气:“太师,朝廷需要有个冲锋陷阵的干将,蓬柱蓬大人,是最好的人选!” 潘链沉默半响,抬头正好遇上皇帝冷冷的眼神,下意识的开口:“臣领旨。” 皇帝扭头看着蓬柱,蓬柱还有点傻,入尚书台,是他的梦想,可当上丞相,这出乎他的意料。 “蓬爱卿,怎么?你没信心?” 蓬柱一惊,振奋的抬头看着皇帝,大声说道:“陛下,臣,鞠躬尽瘁,那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好,咱们君臣,合力将这潭死水搅合搅合,为天下黎民搅合出一个安宁的天下!”皇帝很兴奋,多日来,他就想改组尚书台,今日才最终如意。 穆公公站在角落里,面不改色的看着,潘链左辰黯然退出御书房,不过,俩人心境有所不同,左辰眉头紧皱,忧心忡忡;潘链则神情阴沉,心思重重。 “蓬爱卿,你要有信心,朕选择你来作丞相,你一定要干好,让那些人看看,哼,老成持重,老成持重,朝廷现在要的是锐意进取,不是什么持重!” 皇帝的怒火还没完全消去,这几年憋在心里的委屈都通通发泄出来,蓬柱点头:“臣明白,臣还是那句话,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绝不负陛下所望。” 皇帝点头:“你首要的任务是,拟定个改革纲要,将陈国土地革新,扬州盐税革新的经验推广到全国。” “臣,领旨!”蓬柱毫不迟疑,沉声应道。 皇帝点点头,蓬柱起身退出御书房,到了门外,蓬柱仰头看看天空,天空蔚蓝,一抹白云横在碧蓝的天幕上,恍若一幅美丽的画卷,院子里花香阵阵,眼中满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蓬柱很兴奋,对尚书台进行调整,是皇帝早就计划好的,可迟迟没能推进,连他都以为时机还不成熟,可没想到,皇帝借这次机会,断然下令,不但改组了尚书台,还将甘棠赶回家。 自己居然接任了丞相,这是他没想到的,不是他不想当丞相,但他也觉着自己的威望不足,如果五年或十年之后,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书房内,张猛轻轻舒口气,改组尚书台,他和皇帝讨论过多次,不过,今天皇帝的举动同样出乎他的意料,但效果不错,雷霆万钧,逼得潘链不得不答应。 “陛下做得好,”张猛笑道:“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也算是完成一桩心愿。” “百里征程不过刚刚起步,没什么值得庆贺的,”皇帝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廷尉府的奏疏上,这份奏疏上面是粮库一案的审讯过程和犯罪案由,以及对案犯的判处决定。 “廷尉府拟定的判决,你看看吧。” 张猛过去拿起奏疏,他一目十行的看过,案由不复杂,就是上下勾结,内外联手,盗卖朝廷库粮,涉案的有上百人,其中主要是粮库库丁和度支曹以田凝为首的官员。 但处置办法却有点奇怪,三个窑守一律斩首,窑丁全数发配凉州服苦役十年,田凝抄没家财,度支曹左令丞王洵免官,十年内不得入仕,右令丞武威发配凉州服苦役五年,几个自杀的郎官全数抄没家财,家人发配凉州服苦役十年,另外还有些官只是罚银了事。 张猛看后忍不住摇头:“这梁琦在做什么,这样的判决都出来了,王洵居然都只是发配,丁聪是丁轩的族弟吧,判罚银一万两,这不荒唐吗!” 这十多年里,在度支曹任过职的官员,无论在朝还是在地方,全数抓捕,丁聪是原度支曹郎中,后升任民曹左令丞,这次也落马了。 “地方州郡抓的人还没到京,这梁琦就敢判了,唉。”张猛不咸不淡的叹口气。 皇帝闻言,怒气再度冒起,看着那份奏疏,恨不得将它撕了。 “银库一案还没判,草民估计,恐怕也是如此。” “宣,薛泌,麦小年见驾!”皇帝扭头喝道,黄公公连忙传旨,皇帝瞪了穆公公一眼,穆公公低着头,一声不吭。 “穆公公,你有什么说的?”皇帝忍不住了,冷冷的问道。 “回陛下,”穆公公拱手施礼,平静的答道:“这案子,依老奴看,太顺利了。” “什么意思?”皇帝有些不解,皱眉,有些不耐烦的喝道:“有话直说,别打哑谜!” “陛下,老奴没有证据,有些话不敢说得太明,不过,以老奴的经验看,这案子破得太顺利。”穆公公解释道:“陛下您想,延平郡王随便派个人去查粮库,便查出这么大个案子,廷尉府接手后,所有案犯便开口,所有事都是田凝命令干的,似乎田凝在度支曹一手遮天,谁都干涉不了,这不合常理。” 皇帝眉头皱起来,这次度支曹的粮库盗窃案和银库盗窃案,探查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过这也说得过去,粮库银库,都有人把手,进出都有账目可查,少了,守窑的窑守便要担责,所以,顺着问便能问出来,没有奇怪的。 “另外还有,这么多粮食都卖给谁了?”穆公公又问道:“这在梁琦的奏疏里压根没有。” 皇帝再看了一遍梁琦的奏疏,恍然大悟,更加愤恨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好一个廷尉,好一个梁琦。” 张猛其实早就看出问题了,他轻轻的叹口气,劝道:“陛下,以草民所见,这事不宜大兴牢狱,陛下心里有数就行了。” “不宜大兴牢狱!”皇帝很是生气,他本想穷究这个大案,搅动这死气沉沉的朝局,振奋天下人心,可没想到,他最为倚重的谋士却认为这个时候不宜深究。 “出塞作战在即,朝局当保持稳定。”张猛平静的提醒道。 穆公公暗自点头,张猛就比那蓬柱稳重多了,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可细细研究下来,里面有层看不清的黑雾,将真正的真相给遮挡起来。 皇帝慢慢平静下来,不错,出塞作战在即,这个时候兴起大狱,百官人心惶惶,势必影响前方作战。 皇帝心里非常不甘,可又不得不承认张猛说得不错,现在不是穷究此案的时候,可就这样放过这些蛀虫,他又非常不甘心。 “陛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振兴朝局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张猛的语气也十分惋惜,老实说,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如果不是塞外作战在即,穷追此案,可以振奋人心,刷新朝廷气象。 “不过,对梁琦的这个奏疏,陛下还是驳回,让他严查粮食去向,还有拟定的处置不妥!”张猛又补充道。 皇帝沉默不答,过了会,才说:“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朕想想。” 张猛闻言也不争辩,冲皇帝施礼后,才转身出门。 皇帝看着窗外,不知不觉中天色已近夕阳,窗棂染上一层红色的胭脂,院里有小鸟在雀跃,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 穆公公看着皇帝的背影,那层胭脂也同样染在皇帝发端和袍服上,看上去让人感到异常沉重。 “梁琦有什么动作?” “回陛下,没有。”穆公公立刻答道:“不过,梁琦的小舅子最近到梁琦府上颇为频繁。” “内卫还查到那些东西?” “对方做得很巧妙,廷尉府内的狱卒有一半是三个月前调入的,瞒过了所有人,另外,射死平定窑窑守的刺客没有抓住,所以,这次对方的布局巧妙,行动突然。” 在交付廷尉府严审的同时皇帝同样下令,让内卫密查。 可惜这些布局,现在都用不上了。 “你估计下,这次能追回多少银子?”皇帝又问道。 穆公公略微想了想便答道:“如果按照梁琦的奏疏,老奴估计能追回八十万两银子左右。” “八十万两!”皇帝又开始生气了,朝廷被盗的至少三百万两银子,却只能追回八十万两,他立刻觉着自己吃了大亏。 “老奴只是估算,也许能多点,但绝对不可能超过百万。”穆公公的语气十分肯定,这些银子主要还是田凝潘俨等门阀士族的财产,那些窑丁窑守能有多少银子,就算全部抄家,恐怕也弄不到十万银子。 “找人,暗地里通知梁琦,这次追回的银子,少了三百万,朕就治他包庇之罪。”皇帝咬牙说道,他不得不让步,多少弄些银子回来,一来满足军饷的亏空,而来也算出口鸟气。 “老奴明白。”穆公公躬身领旨。 晚膳刚传来,夏阳宫的齐公公便摇摇摆摆过来,看到书案的晚餐,便劝道:“皇上过于清苦了。” 晚餐很简单,两个时鲜小菜,一个竹笋肉丝,外加一个莲子红枣汤。 皇帝端起碗,吃了几口后,才问:“太后有什么吩咐?” “回陛下,太后想陛下了,想请陛下过去聊聊天。”齐公公恭恭敬敬的答道。 皇帝想都没想便冷笑道:“是不是太师又上太后那去了?” “原来陛下知道。”齐公公笑嘻嘻的。 皇帝心说这还用想,这样的大事,潘链岂不会向太后哭诉去。 想起太后,皇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乱,可又不得不去应付,匆匆刨了两碗饭,放下碗筷便向夏阳宫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太后出手 夏阳宫在皇城西南,这一片宫殿属于先帝的嫔妃,包括仅存的几个光宗皇帝的嫔妃,这一带皇帝一般不奉召不来。 皇帝到时,太后并不在宫里,而是在小花园里看几个小宫女跳舞,看到皇帝过来,太后让人端来个绣墩,让皇帝坐下。 “皇上看她们跳得如何?”太后笑眯眯的看着正跳舞的宫女问道,边上有个宫女正在弹琴。 皇帝对歌舞没有多少兴趣,登基后,还从未开过宴会,那怕上元节也仅仅在宫里举行个没有歌舞的便宴。 “还行吧。”皇帝随意的看了眼,便顺口答道。 太后微微摇头,看着皇帝:“你呀,不要整天做事,适当的调养也是必要的,你父皇就这样,我记得当初鲜卑人在并州打得那样凶,你父皇依旧在皇诞节举行宴会。” 皇帝勉强笑了笑:“母后说的是。” 太后摇摇头,怜惜的说:“你呀,给你说了多次,皇家最大的事是子嗣,你都三十二了,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你登基也三年了,还没选过秀女,哀家想,今年为你选秀女,不需要你花时间,这事就由哀家来操持,你看可好?” 皇帝略微想了想:“母后,选秀女开销巨大,现在塞外作战在即,前方将士正浴血奋战,朕却在这个选秀女,这传到前方,会影响士气。” “这什么话,哀家可不同意,”太后摇头:“这天下的事那有完,今年是出塞作战,明年不知道又有什么事,那有个完,你是天下之主,事情即便多,轻重缓急,只要有条理,什么事都不会耽误。”皇帝无心与太后争辩,想了想便点头:“那就有劳母后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眼皇帝:“我呢,在宫里也没什么期望,就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将来到地下见到先帝也有所交代。” 皇帝心说来了,勉强笑了笑说:“母后说的哪里话。” 扭头问太后身后的老宫女:“太后最近膳食可好?今天午膳和晚膳都是什么?用得可香?” “回皇上,”宫里恭敬回话道:“太后午膳用了半碗幽州香米,晚膳喝了半碗汤。” “怎么才这么点?”皇帝皱起眉头,关心的问:“母后身体可好?” “太后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用得少。”宫女答道。 “身体不好?怎么没人向朕报告?可传了御医?”皇帝不悦的扭头盯了齐公公一眼。 齐公公连忙躬身答道:“陛下操持国事,太后不愿以这些小事打搅陛下,让陛下分心。” “糊涂!太后体谅朕,你们不能这样,太后以天下养,她的事便是头等大事!” “是,老奴错了!”齐公公连忙下跪。 “是哀家吩咐的,起来吧,”太后稳稳的解释道,然后对皇帝说:“皇儿,哀家知道,国事艰难,听说最近又出了个大事,你把丞相甘棠免职了,给哀家说说,倒底怎么啦?” 皇帝在心里叹口气,强摁不耐,笑了笑说:“母后不必担心,儿子会处理好的。” 太后神情微变,冷冷的说:“是啊,皇儿大了,不需要老太婆操心了,老太婆就要自知之明,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几个宫女吓得脸色雪白,通通跪下,一时间,院子里跪了一遍。 皇帝十分无奈,起身冲太后施礼,勉强笑了笑说:“母后说的哪里话,外面的事是比较繁杂,儿子不想扰了母后清修,不想母后就生气了,儿子请母后原谅。” 太后平静的说:“你们都下去吧。” 所有宫女和太监乱纷纷退下,眨眼间,花园里便只剩下皇帝和太后。 太后轻轻叹口气,示意皇帝过来,皇帝坐在她身边,太后拉着他的手,轻轻抚摸道:“皇儿,哀家知道,先帝留下的这遍江山千疮百孔,为了出塞的军饷,你费尽心力,可,圣人言道,治大国如煎小鲜,什么事都不要急,慢慢找办法,总能找到办法的,最主要的是保持朝局稳定,只要朝廷稳定了,其他的就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心不在焉,可表面上还是微笑着点头:“母后说的是,儿子记住了,这次免了甘棠是因为朝廷出了粮库大案,母后可能知道,太祖在城外设了三大粮库,武宗时又在城内设了四个小一点的粮库,按照规制,城内四个小粮库要存粮七十万石,可最近才发现,这四个粮库除了一个外,其他粮库总共只有八万石粮食,被盗的粮食总共有三十多万石,经廷尉府审讯,是前度支曹尚书田凝与度支曹上下内外勾结,这些盗窃粮库和银库,总计达三百多万两银子。” 皇帝将案情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说:“此案震惊朝野,众多大臣弹劾甘棠,认为他负有失察之责,甘丞相不得不提出辞呈,儿子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只能让他致仕养老。” “噢,原来是这样,那怨不得皇儿如此处置。”太后轻声说道,好像是喃喃自语,作为泰定皇后,她虽然从未处理过朝政,但在这个环境中,多少也知道些,如此大案,不找几个替罪羊出来,那帮清流绝不会罢休。 “既然如此,皇儿打算让谁接任丞相?” “儿子已经下旨,让蓬柱接任丞相。”皇帝平静的答道,他知道真正的事来了,对潘链愤恨不已。 “皇儿很信任蓬柱?” 让皇帝意外的是,太后居然没有反对,他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辩解,没想到太后居然没反对。 “是,母后,蓬柱与儿子相交有七年了,七年里不离不弃,儿子若连他都不能信任,那儿子就真没可信之人了。” 太后微微点头:“从这方面来说,蓬柱还是合适的,唯一的遗憾是蓬柱晋升过速,你登基三年,他先奉命到陈国办差,然后就入尚书台,这才一年多一点,就接任丞相,太快了。” 皇帝沉默下,这次他没有反驳,太后说得不错,蓬柱升迁过快,几乎是一年升一级,不,自从登基以来,蓬柱便从五品官升到一品大员,这次出任宰相,等于跨越两级。 可,不用蓬柱又用谁呢? “母后,朕觉着蓬柱能行。” 太后摇头,温和的笑了笑:“哀家没有质疑蓬柱的才干,就是觉着他升迁太快了,丞相府下辖六曹,管着几百上千个官,这些官都是老奸巨猾的,别以为你把他们压住了,这些家伙狡猾着呢,这蓬柱啊,哀家担心这蓬柱压不住他们。” 皇帝有点糊涂了,不知道太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试探着说:“无妨,有朕在背后为他撑腰。” 太后微微摇头:“那些所谓的清流发起狠来,可没那么好挡。” 皇帝自信的笑了笑:“母后放心吧。” 太后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轻轻叹口气:“魏典那不过小事,真正的,唉,你还记得泰定三年时的事吗?” 皇帝想了想,想起来了,泰定三年,昭阳郡王主政,意图废除士族特权,结果清流群起抗议,士族在背后推波助澜,大半个朝廷和帝都几乎所有书院的书生都卷进来了,宫门外跪满了人。 也正是这场叩宫,奠定了昭阳郡王的失败,但门阀士族依旧不肯放过他,给他安上了谋反的罪名。 皇帝脸色微变,太后好像没看到似的,轻轻叹口气:“那次你奉命巡视幽州,没有看到那场景,那可是触目惊心。” 皇帝思虑百转,想了又想,他觉着不应这样,便笑了笑:“母后过虑了,朕是为这天下,天下百姓,朕相信他们定会理解。” 太后凝视着他,皇帝镇定回望,母子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半响,太后才点头:“这样最好。” 皇帝松了口气,太后这时又补充道:“哀家说这些并不是要怎样,只是提醒皇帝,要留心这些,也要预作准备。” “是,母后。”皇帝心情轻松起来,太后露出一丝微笑:“稳住朝政的关键在尚书台,潘太师是我父亲,由他掌控尚书台,才能让人放心。” 皇帝这下有点明白了,想了下说:“母后放心,太师没有涉及此案,朕不会自损柱石的。” 太后微微摇头:“按理不该说长辈的坏话,可哀家不得不说我那三叔是个不成器的人,先帝用了潘太师,用了哀家二叔,就是不用他,这是先帝有识人之明,但你不得不防,有人借这事攻击太师,进而逼迫太师辞职。” 皇帝一惊,心念电转,先是觉着这不过是太后想要保住潘链找的借口,可进而一想,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太后见皇帝已经动心,进一步说道:“如果潘链被迫致仕,皇帝打算用谁来担任尚书令?另外还有用谁来担任太尉?” 皇帝这下完全明白了,太后绕了大圈子,拐着弯为潘俨求情,想清楚这点,他佯装恍然大悟的点头:“儿子明白了,母后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后露出欣慰的微笑,接着说道:“另外,哀家觉着这尚书台还需要个声望高的镇住才行。” “声望高的?”皇帝又有些疑惑了,不解的看着太后。 太后微微摇头:“这次尚书台走甘棠,听说秋云又病重,皇帝让薛泌延平郡王入尚书台,这俩人也同样年青了,皇帝不如再提一个在士林中声望高的入尚书台吧。” 皇帝想了想,点头说:“儿子明白了,请母后放心吧。” 太后点点头,这下将正事说完了,又说了两句闲话,便看见穆公公在外面,太后看着他,微微摇头。 “小木子在外面等着呢,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你忙去吧。” 皇帝起身告辞,等皇帝走后,宫女太监们进来,琴声再度响起,那两个宫女继续练舞。 “太后这下放心了。”老宫女趁着给太后倒茶,低声说道。 太后轻轻叹口气:“那就放心了,都是些不省心的,也就我那二叔还可以,我父亲啊,...” “太师也不知道三爷的事,太后错怪太师了。”老宫女说道,她是太后从娘家带进宫的,跟她已经二十多年了,俩人心意相通,几乎无话不说。 “错怪了!”太后淡淡的说道:“算了,由着他们折腾吧,总有一天折腾不下去了,哀家也没办法。” “太后说的哪里话,不是还有老爷和二爷吗,太后,您就把心放得稳稳的吧。”老宫女安慰道。 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潘家这几年可谓飞黄腾达,鸡犬升天,隐忍这么多年,一旦出头,那嚣张跋扈,让整个帝都侧目。 除了潘链潘冀,还有好些个潘家后代在各曹和军队任职,禁军邙山大营都有,这几年升得飞快,几个二十多岁的便升为中郎将了。 对这些,太后心里有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潘链对潘俨的行为完全不知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案疑点 朝野震动! 甘棠致仕,还没等人醒悟过来,另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出来,蓬柱当上了丞相。 蓬柱才三十多岁,在大晋的历史上,还没有如此年青的丞相,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朝野目瞪口呆,没等他们醒悟过来,薛泌延平郡王入尚书台。 一时之间,朝野被这一连串消息给震蒙了,朝野失声。 平静了两天之后,朝野议论纷纷,但除了少数几个耆宿明确上疏反对外,多数人却只敢在暗地里抨击议论。 盗粮案的审理在继续,廷尉捕快四出,在各地抓捕这五六年间在度支曹任职的官员。 安静几天后,开始出现弹劾潘链的奏疏,这些奏疏直指潘俨涉及盗粮案,认为潘链应当承担责任。 潘链不动声色将奏疏照转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后也不言语,将奏疏留中不发。 但很快,弹劾潘链的官员们发现,他们自己也被弹劾了,弹劾的事件多是些小事。 但更多的奏疏还是反对用蓬柱为相,士林清流的议论越来越大,认为蓬柱德不配位,志大才疏,必将祸乱大晋。 这股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便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却显得很大度,没有追究,但潘链却非常不满,他想出一个巧妙的主意,放出风去,今年的秋品可能由潘链主持。 这可击中了那些士子的命门要害,除了那些自持门第高,有背景的士子外,其他士子对潘链的议论倒是少了很多。 “皇上这次可谓闪电一击,让人措手不及!” 秋云靠在床榻上,额头上还搭了条白毛巾,满脸病容。 秋戈端着药碗,黑乎乎的药汤冒着热气,他用小勺轻轻搅动着。 “有什么措手不及的,皇帝早就看潘链不顺眼,这下可算遂了心意。”秋戈不以为然。 秋云微微摇头,轻轻叹口气,原以为这场病来得不是时候,没成想,让他避开了这样大一场风波。 度支曹有问题,这绝不是秘密,顾玮很聪明,接手度支曹便封了旧账册,延平郡王却在这个时候将这盖子掀开...。 “这延平郡王也入了尚书台,倒是出乎意料。”秋戈低着头说道,秋云病了,他也就只能在庄子里伺候,出去的时候少了,每次病榻前,秋云都要聊些朝局变化。 “一点不奇怪,”秋云说道,看着儿子的目光有几分惋惜,原以为自这个儿子不过是有名士风范的浪荡子,可实际上聪颖过人,可以说是大智若愚,看似不经意的胡闹下,对一切都洞若观火。 “我们几个顾命大臣,呵呵,顾命大臣,这是个催命符啊,皇帝都三十多了,还设顾命大臣,真是笑话。” “那何不干脆借这个机会,称病致仕,皇上也安心。”秋戈随口道,说完试试水温,觉着还有点烫,便继续搅拌。 “你以为你爹是眷恋这个职位,我是想走走不了啊!”秋云叹口气,目光中有深深的忧虑。 顿了片刻,秋云才又说道:“你不觉着这案子破得有点奇怪吗?” 秋戈微怔,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粮案的消息传出来,士林大哗,士子们在各种场合大骂,恨不得生食田凝等贪官的血肉。 秋云仰头靠在枕头上,望着花棚上盛开的小花,这个案子开始也令人他震惊,可震惊之后,长期的宦海经验让他闻到一丝不正常的味道。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案子有什么异常。 “有些事情,看上去理所当然,其实,内里别有经委,以后你遇事要多琢磨。” 秋戈下意识的点头,可随即又迷惑不解,秋云没有解释,微微一笑:“宦海无常,步步风险。这场病来得好啊!” 这句话秋戈懂,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他知道父亲说这些话的意思,可惜,他无意入仕,此生做个闲散逍遥翁,于愿足矣! 同样在另一个花园里,拥裘而坐的望与一袭白衣的张掌柜相对而坐,江塔则抱剑坐在木廊上,神情懒洋洋的。 “小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公子和老总管不在,大师兄手无缚鸡之力,。。。。。” 望看了张掌柜一眼,张掌柜随即住口,轻轻叹口气,笑了笑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些年年纵横花丛,原以为你已经看破情关,没想到还是过不了这关。” 望再度轻轻摇头,问道:“这次你上青州和冀州走了一圈,觉着如何?” 张掌柜笑了笑:“感觉天下大乱的苗头已经凸显。” 望略微有些惊讶,张掌柜解释道:“今年冀州大丰收,可朝廷在冀州的税收将再度减少,原因很简单,冀州的门阀士族厌恶陈宣,陈宣在冀州去年冬天为朝廷收到几百万银子,但得罪了冀州门阀,今年冀州的粮食恐怕就要少收了。 青州和冀州联系紧密,门阀之间互相通婚的很多,再说了青州还有个齐国,这齐王说裁兵,的确裁了,可裁的是老弱,剩下的全是精兵,而且齐王在秘密炼铁,同时从海路秘密购进了大批战马,齐国的军队现在可谓装备精良,丝毫不比邙山大营差。 最后一点,今年将再度出现大批流民,朝廷没有土地安置流民,青冀两州,土地兼并剧烈,大批失地农夫成为流民。” 望禁不住轻轻叹口气:“天下黎民何其苦。” 张掌柜也叹道:“还是公子说得对,只有砸烂这些门阀,将他们通通杀干净,这天下黎民百姓才有活路。” “多少年了,”张掌柜压抑着兴奋:“公子英明,布局谋划,十余载布局,终于看到希望了。” 望摇摇头:“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次田家算是完了,我估计不把田家榨干,皇帝不会罢手,千年世家又倒下一个。” 江塔靠在木柱上,嘴里叼着片树叶,翠绿,稚嫩,他似乎没听见两个师兄在说什么,两眼凝神深情的望着蔓藤间的那朵小花。 望和张掌柜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摇头。 “千年世家倒下一个?”张掌柜摇头说:“恐怕没那么容易,这种千年世家要倒下,多要折腾几次,报告公子没有?” 望点点头,张掌柜连忙问:“公子命令是什么?” “静观其变。”望大有深意的答道。 张掌柜不明白,疑惑不已,望思索着说:“这个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张掌柜纳闷的看着望,小心的问道:“大师兄,你察觉了什么?” 张掌柜是知道他这位大师兄的,虽然身有隐疾,不能习武,但他的才华绝对超人一等,这些年替公子掌控中枢,调度调和平衡四方需求,没有出过一点差错,比皇帝新提拔的宰相蓬柱强多了。 望迟疑下摇头:“这个案子,我总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公子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没有巧合,可这个案子偏偏有那么多巧合,令人费解。”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是有人故意暴露出来的?”张掌柜大为惊讶,望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张掌柜不相信的说:“为什么?如果是故意暴露,那是为什么?田家的仇人?” 望摇摇头,张掌柜看着他,半响,望才幽幽的说:“延平郡王偶然吩咐唐克去核查下粮库,这个吩咐是在背着度支曹左令丞王洵下令的,唐克跑去,却将粮库翻了底掉。 我调查过了,唐克是泰定十一年入仕,是兖州唐阀的子弟,泰定皇帝死前两年入度支曹,在度支曹已经干了六年,他如此尽职,这粮库一案恐怕早就揭开了。” “大师兄,你的意思是唐克,甚至延平郡王都有嫌疑?”张掌柜疑惑的问道。 “或许全是巧合,或许里面别有隐情。”望说着看着雄城方向,轻轻叹口气:“我倒是很想知道,宫里的那位公公是怎么想的。” 张掌柜抬头看去,他知道这个公公可不是穆公公,而是那位执掌内卫的林公公,这些年,望与林公公暗地里交手数次,不得不说,林公公攻得巧妙,望守得智慧,双方平分秋色。 望没有消除林公公对百工坊的怀疑,却也没让林公公找到百工坊的秘密。 “我相信,他也已经察觉问题了,庞大的档案库,密布天下的内卫,不知道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 望的语气中有些妒忌,林公公的支持太强大了,内卫的档案库中有大晋自建立起来便有的档案。 这些都是丰富的宝库! 宝库的持有人此时看着各方传来的情报,眉头凝成一团,想了一会,将这些纸条扔到一边。 “都是些废物。” 柏公公愕然抬头:“怎么啦?” “这些东西没有一点用处。”林公公恨恨的说道,案子一发生,他便感到有些不同寻常,立刻布置探查,可查了半天,全是些无聊无趣的东西。 “怎么会。”柏公公十分不解,看着散落在书案上的情报,这些情报来自度支曹,延平郡王府,唐克的背景调查,平定窑窑守的身家来历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别人故意抛给我们的。”林公公情绪有些失望,他再度感到内卫的力量被削弱的后果。 柏公公没有争辩,抓起一张张情报再度仔细看,林公公没有解释:“看来是我们探查的方向有问题,延平郡王那就不要查了,唐克那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全力查平定窑窑守,还有那个凶手的线索,三个窑被盗,为什么只杀平定窑的窑守?另外两个为什么不杀?” “为什么?”柏公公傻傻的问道。 “很简单,这俩人要么会死硬倒底,要么压根不了解内情。”林公公说道:“我估计是前者,能熬得过内卫刑讯的,还得有副硬骨头,这两人是硬骨头吗?” 柏公公呵呵笑起来,心里却不以为然,这案子铁板定钉,可这林公公却非要查,而且还查到新贵延平郡王和揭开这个案子的功臣唐克身上去了。 “你看看这姓李的窑守,老婆去年病死了,没孩子,父母早就死了,孤家寡人一个,一死百了。” 柏公公觉着有点意思了,试探着问:“万一就这么巧呢?” “哼,老柏,老祖宗曾经告诉我,这世上或许有巧合,但绝大多数巧合都是假的,是安排好的;其次,如果两个巧合碰一块,那几乎可以肯定是安排好的,三个以上的恰和,那铁板定钉是安排好的。这个案子有几个恰和了?” 柏公公不说话了,心中一惊,这案子目前看来已经有好几个巧合了,没等他说话,林公公已经冲外面下令:“传令下去,全力查这窑守,那怕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平道的太上长老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权臣一怒,朝野变色。 林公公不是天子,也算不上权臣,但他这一怒,京兆府的内卫色变,两眼瞪得溜圆,盯着过往行人。 月朗星稀,城外野坟场,一个坟墓被挖开,坟墓内的枯骨被小心的取出来,然后被迅速装上马车,马车先城南驶去,经过一处柳林时,林中使出两部一模一样的马车,驶过三岔路口时,两辆马车分开了。 马车身后,一个黑影出现,他看着两部马车,犹豫片刻,冲一部马车追下去。 又过了几秒钟,又出现另一个黑影,这黑影没有丝毫停顿,追着前面的黑影追下去。 月色从乌云中跃出,照在帝都的城墙,高大的城墙沉默着,默默的守候着这座雄城,在它面前,所有阴暗都不存在。 同样的另一座城就要妩媚多了,春天的江南,姹紫嫣红,莺飞草长,乡野间,河道纵横,远处丘陵上的竹林深深,间或露出红白的梅花,白帆从花朵铺就的天野中穿过。 扬州城好像并没有受到远方帝都的影响,城市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码头停满了来自各地的船,船上都堆着高耸的货物。 春天盛开,顾玮的病也好了,在他生病期间,句独立操作此事,召集扬州各地官员和陆虞张等大门阀士族开了几次会,结果都无疾而终,每次会上,官员们都提出不少问题,门阀士族则一脸无所谓,可最后总是不同意。 新任的虎贲卫校尉柳寒在句眼中就是个异数,他好像是来游玩的,平时压根不在眼前出现,钦差行营的护卫也未见有什么变化,朝廷增援了两百多虎贲卫,将扬州的军务大权交到他手上,可也没见他采取什么措施。 可要说他怠政,也说不上,朝廷增派的虎贲卫到后,武强武都尉带来了朝廷诏书,正式宣布柳寒升校尉,同时接管扬州郡国兵和水师,掌控了扬州府的全部军事。 有了朝廷的任命后,柳寒立刻接管了扬州的军务,召见了水师将领和扬州郡郡国兵各级将领,巡查水师和各地郡国兵。 雷厉风行,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可句就觉着,这柳寒是在推诿。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柳寒除了军务外,其他事绝不涉足,几次会议都没有参加,甚至连会后的通报都懒得听。 对柳寒,句知道闻名没见过面,这次还是首次见到这位三篇震帝都的人物,这位以文才闻名天下的人物,却突然变成了武人,还掌控了一郡兵马,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他试探了柳寒几次,但柳寒应付十分圆滑,依旧让他摸不着头脑。 帝都的消息在最短时间里传到扬州,句顾玮都惊呆了,一夜之间,朝局大变,丞相甘棠致仕,蓬柱拜相,丞相府的属官纷纷辞官,蓬柱毫不畏惧,引入同学好友,重组丞相府。 “这田家算是完了。”句看过朝廷邸报,朝廷下旨,抓捕田家家主田文,查封田家在帝都和冀州所有财产。 “朝廷这是违制啊。”顾玮不咸不淡的说道:“太祖曾经下令,祖产不得因个人犯法而查封。” 句笑了笑,轻轻叹口气:“千年世家,这田凝,唉。” “他该死,”顾玮冷淡的说:“盗窃了朝廷几十万石粮食,朝廷为此损失了三百万两银子。” “是啊,该死是该死,田家可受到牵连了,田家不得不补上这笔亏空。”句皮笑肉不笑的答道,这次田家绝对完蛋了,朝廷要把这三百万两银子全压在田家身上,田家即便是千年世家,要补上这三百万两银子的亏空,恐怕也得折腾得山穷水尽。 顾玮没说话,他依旧仔细看着书案上的计划书,这是这他前段时间拟定的税制革新计划,这份计划最初脱胎于朝廷的计划,他到扬州后根据扬州的情况作了些修正,他打算最后再斟酌下,作最后的修改,再上报朝廷,作为税制革新的最后版本。 税制革新,朝廷关注,可如何革新,是个关键,朝廷最先提供了一个版本,涉及丝绸粮食棉布木器等一系列商品,以及每个生产和销售环节。 这个版本受到扬州官府和门阀的坚决反对,顾玮研究后,作了部分修改,上报朝廷,朝廷同意以这个版本为蓝本推行税制革新。 无论句还是顾玮都知道,朝廷税改的目的是增加税收,如果税改后,税收还减少了,朝廷绝不会答应。 可增加税收,盛怀与扬州那些官们众口一词,与民争利,坚决不从,一副爱民如子的圣人样;至于那些门阀就更不同了,明里不反对,暗地里鼓动那些商人坚决反对,什么万民书,联名信,啥招术都使出来了,而在士林中,这些读书人压根不懂什么经济民生,被那些士族指使着,跟着瞎胡闹。 扬州上下,一体反对税制革新! 声势汹汹! 但民间还没什么动静,这也是扬州现在还安静的原因。 句扭头看了顾玮一眼,嘴角咧了下,顾玮生病期间,他主持了几场会议,会上反对声不断,几乎就听不见赞成声。 “盛怀这个王八蛋,”句忍不住骂起来,这几场会议,盛怀都来了,在会上他什么都没说,可句知道,那些反对的家伙全是他在暗中指使。 顾玮迟疑下,轻轻叹口气:“朝廷该趁这个机会拿下盛怀。” 虽然不在帝都,也知道这次尚书台调整,潘链受到重创,新入阁的两个人是宗室和外戚,很显然,这两个人不是潘链的人。 更要命的是,蓬柱出任丞相,等于就掌控了六曹,这极大的牵制了潘链的势力,可以想象,今后几年中,六曹中潘链的人将慢慢被蓬柱排挤。 而潘链在州郡的力量却很薄弱,在这种情况下,潘链更要力保盛怀,所以,在这个时候,潘链最虚弱的时候,拿下盛怀,否则,等潘链缓过气来,再要拿下盛怀,就难了。 可皇帝和蓬柱不知为何,没有采取这个行动。 扬州的事,依旧僵在这里。 “谁知道呢!皇上恐怕另有想法,再说了,宫里还有太后。”句随口应道,忽然觉着这话很危险,他左右看看,还好只有顾玮在,他赶紧转移话题:“柳校尉呢?这两天又上那去了?” 顾玮低下头没有回答,柳寒在钦差行营,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算好的,有时候消失十天半月才出现,问他什么也不说。 顾玮和句都是老江湖了,没两次便明白,柳寒多半还奉有宫里的密令。 至于什么事,他们不想知道。 --------------------------------- 柳寒打量着眼前的老道,老道须发黑白相间,看上去五六十的样子,没有戴道冠,发髻有点松,上面随意的插了根竹木棍,身上的道袍干净但陈旧,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白色的袜子已经泛黄,靠在臂间的拂尘也有些年了,拂杆都有些裂了。 这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神情温和,还带着淡淡笑意的老道士却给柳寒强烈的压迫感,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比当初面对老总管时还强烈。 “这位道长,不知有何事拦住本官的路,若是有冤屈,可上扬州府衙告状,若扬州府衙不理,本官可带转朝廷。” 柳寒一本正经的说道,三个虎贲卫护卫悄无声息的展开,警惕的盯着老道士。 “贫道宝瓶见过大人,”老道士的目光浑浊,微笑着说道:“想请大人喝茶。” “好胆!”护卫厉声呵斥,柳寒微微摇头,护卫噤声退下,柳寒微微皱眉,略微想了想说:“老仙长请我喝茶,那感情好,我正口渴,还请老仙长带路。” 老道士微微点头,也不多说,转身便走,柳寒跟在他身后,老道慢悠悠的在人群中穿梭,丝毫不担心被人撞倒。 走过半条街后,老道走进一个道观,柳寒这才注意到这里有间道观,这段时间,他已经将扬州城逛遍了,扬州城内的道观几乎都在他记忆中,可这小道观却没有。 走进道观,柳寒不由哑然,知道自己为何忽略了这小道观,这道观实在太小了,就前后两进,前殿供神,后殿住人。 道观的道士不多,柳寒一路进来只看到三个,看到老道进来,三人都放下手中工作,恭恭敬敬的冲老道施礼,对柳寒等人反倒视而不见。 道长推开门进去,柳寒示意护卫留在门外,他独自跟着进去,老道没有说话,跪坐在蒲团上。 柳寒也不客气,径直坐在对面的蒲团上,然后凝视着老道,老道闭上眼,双手重叠,一动不动,柳寒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门开了,茶不是什么好茶,就市场上最普通的,两个铜钱半斤的粗茶,水也是观里的井水,柳寒端起来,轻轻呷了小口,在嘴里略微停留,然后才咽下。 “还行。” 茶进来后,老道便睁开了眼,喝茶的方式与柳寒一模一样,放下茶杯后,便看着柳寒,柳寒半点不回避的看着他。 老道在柳寒的眼中开始很清晰,可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他心中一惊,连忙调动内息,真气进入眼眶,老道这才又清晰起来。 “上品宗师果然不俗。” “道长自称宝瓶,不知是长生宗还是太平道?” “这道观名为太一观,贫道恭为太平道长老。”宝瓶道长平静的说道。 柳寒长身施礼:“柳寒见过前辈。” 宝瓶道长凝视着他,这老道便是大晋六大宗师之一,太平道太上长老,柳寒稍稍有些意外,这老道居然做样,有点洪七公的味道。 在宝瓶道长眼中,柳寒同样气定神闲,举止毫无做作,江湖上传言此人年纪轻轻就有了上品宗师的修为,几个月前,震动扬州的啸声便是此人发出。 “象你这样年青的上品宗师,以前从未见过,请问,柳先生师出何门?” “说出来前辈可能不信,家师没有告诉我他的名讳,家师教了我半年,然后就走了。”柳寒不动声色的答道。 “哦,半年就教出一个上品宗师,令师真乃神人。”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的功夫多数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柳寒笑道。 宝瓶道长面露惊讶之色,看着柳寒,仔细打量后,轻轻叹道:“柳先生大才,数百年里,能自己走上上品宗师的,恐怕柳先生是第一人。” “哦,晚辈倒没觉着什么,师傅曾说过,天下武学,一理通百理通,自己练就行了,不过,我到觉着师傅这话有点敷衍我,他老人家吃喝玩乐,有点不负责任。” 宝瓶道长闻言不由莞尔,却没再追问,只是看着柳寒,半响后摇头:“你说的是假话。” “何以见得?”柳寒没有动怒,平静的反问道。 “如柳先生所言,令师教了你半年,而后所有都是你摸索出来的,”宝瓶道长微微摇头:“天下奇才异士很多,其中不乏惊采绝艳之人,他们可以开宗立派,但无一不是在发扬前辈,推陈出新,其中固然有摸索,可象你这样的,老夫活了八十多,还没见过。” “哦。”柳寒无可不无不可,江湖上怀疑他师门的,没有一万也有八百,宫里就一直怀疑他师门,甚至派人去西域探查,可那又怎么样呢,江湖上行走,不愿透露自己师门的多了去。 宝瓶道长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俩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相互看着对方。 “你是隐世仙门中人吧。”宝瓶道长突然单刀直入,平静的说道,似乎就在平静聊着一件小事,丝毫不知这消息传到江湖上去,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我回到大晋才听说这四个字。”柳寒笑道。 宝瓶道长微微摇头:“除了隐世仙门,我想象不出那个宗门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物。” “我是为朝廷效力的虎贲卫校尉,道长,你要出手的话得小心点。” 进入九品后,柳寒的感觉敏锐多了,在七品时,他遇上老总管只能逃跑,可现在,他却察觉到对面的大宗师有出手之意,与上次只能挨打完全不同,他心里有些痒痒,既希望这老道出手,又有些担心。 大宗师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了! 宝瓶道长略微有些意外,他刚起念就被柳寒察觉了,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柳寒的修为。 柳寒异常小心谨慎的将紫府遮掩起来,这段时间,他依旧勤于修炼,虽然不能回鬼见愁,但手上还有灵石,借助灵石修炼也是一样。 他并不知道这样遮掩能不能挡住,但遮一下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进门之前,他便将铁甲符拍在身上,不过,他不知道这位大宗师有没有察觉,反正就算察觉,他也来个死不认账。 “老仙长,”柳寒决定转守为攻,他不习惯被人牵着鼻子走,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您这次到扬州就是为我来的?我不记得与太平道有什么冲突。” 宝瓶道长很沉稳的摇头:“我是为方震之死来的。” 柳寒微怔,他记得当时在梅园时,是小寒山的宗兴道长和长生宗的普济真人,这小寒山不过几百里,到现在小寒山还没人来,反倒是太平道的太上长老跑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 试探 第一百七十章 “隐世仙门中人除非得到朝廷许可,不得涉及世俗天下事,这是铁律。”宝瓶道长神情严肃,语气十分坚定。 这话柳寒已经听过很多次,没有半点惊讶,他唯一有些意外的是,世俗界对隐世仙门的警惕比他估计的更高,连长时间没露面的太平道的太上长老都来了。 “我不敢确定方震的死是不是隐世仙门出手,”柳寒斟酌道:“说实话,我已经接到朝廷的命令,让我调查此事,我希望道长能协助我。” 宝瓶道长神态平静,微微点头:“我也接到宫里的要求,相信徐道友恐怕也接到了,”注意到柳寒的神情中露出疑问,心中略微感意外,还是解释道:“长生宗徐道友前段时间据说在闭关,也不知道是否出关了。” 柳寒明白了,这定是另一个大宗师,看来隐世仙门之事惊动了不少人,这些早就消失在江湖中的老怪物们纷纷现身,现在这扬州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四下寻觅隐世仙门的线索。 柳寒默默的喝了两口茶,宝瓶道长也没说话,俩人之间突然沉默了。 过了会,柳寒开口道:“我在扬州几个月了,也查了几个月,对此事我没有线索。” 宝瓶道长温和的说:“上品宗师已经是站在江湖巅峰之上了,除了我们这几个老怪物,柳先生不该有什么顾虑吧。” “我对隐世仙门了解不多,不过,可以想象,应该很厉害,你看,现在我走那都带着护卫,”柳寒叹息着说:“我也查了几个月,觉着除了找出萧澜外,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可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所以,我觉着萧澜恐怕已经被灭口了。” 宝瓶道长没有说话,沉默半响才微微点头,柳寒想了下又说:“如果真是隐世仙门,哪人估计应该也走了。” 宝瓶道长再度点头,他今天才来见柳寒,可实际上他到扬州已经一个多月了,对扬州的形势有所了解。 “柳先生在扬州大半年了,对这个案子也查了不少时间,难道没有一点线索?”宝瓶道长又问道。 柳寒迟疑下摇头,宝瓶道长看在眼里,便说:“有什么但说无妨。” 柳寒依旧迟疑,犹豫半响才说:“我是有怀疑目标,可没证据。” 叹息着摇头,他很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将王泽抛出来,这干系太大了,王家可是千年世家,谁知道他与太平道长生宗的交情是不是深厚。 宝瓶道长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道:“紫竹山对面有个鬼见愁,最近被人买了。” 柳寒点头:“对,我瀚海商社买的,怎么啦?道长。” “你知道紫竹山吗?”宝瓶道长问道。 柳寒佯装不解的点头:“当然知道,我去过,山上的紫竹非常美,所以,我才同意买鬼见愁,我有点奇怪的是,这鬼见愁好像不贵,比我预计的要便宜多了。” “紫竹山其实就是隐世仙门之一,”宝瓶道长忽然说道,目光紧盯着柳寒。 柳寒禁不住轻轻的哦了声,略微惊讶和好奇,觉着自己的演技还不错。 宝瓶道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自从见到柳寒后,他便一直锁定了柳寒,可除了刚才,柳寒的真气略微有些波动外,其他时候气息都很平静。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紫竹山在几十年前便断了传承,现在只是世俗界的一个普通门派。”宝瓶道长说道。 柳寒轻轻松口气,喝了口茶,笑了笑说:“吓我一跳,运气,运气,难怪这么便宜。” 宝瓶道长看着他,含笑问道:“为何?” “原来我以为买下这样一座山,花费不小,可最后花费却远远低于我的预期。”柳寒解释道:“江南是我瀚海商社发展的重点,这里物产丰富,运输方便,长江运河,四通八达,丝绸棉布粮食盐茶,名满天下,扬州有金扬州之称。” 宝瓶道长看着柳寒,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羡慕或者说是贪婪,心中禁不住有些纳闷,这家伙看上去不像个武人,更像是商人,那有半点上品宗师的风范。 太平道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门人比长生宗和小寒山还多,只是门中良莠不齐,故而声势比不上长生宗和小寒山,可实际上,太平道的核心人物很少行走江湖,比如,这扬州城就还有一个叫灵镜观的,实际上,只有这个道观才是扬州太平道的核心,而看上去更恢宏,香火更旺盛的灵镜观反倒只是外围。 柳寒没有继续往下说,看着宝瓶道长,忽然忽然大悟的说:“前辈不会是怀疑我吧。” 宝瓶道长没有说话,柳寒摇头笑道:“我可没法子让萧澜背叛方震,前辈恐怕想错了。” 宝瓶道长在扬州前,太平道在扬州的门人便已经开始探查这事。 太平道总观在豫州千株峰,与长生宗不同,太平道的组织相对严密,总观的最高领导人称天师,各州设大真人,每个州只有一个大真人,大真人之下则是真人,真人下被称为行者,行者下设法师等。 严格的说,太平道在南方并不盛行,在北方信徒更多。扬州太平道与漕帮的交往并不密切,双方彼此相待以礼,方震之死,最初并没有引起太平道的关心,可在两个月前,突然接到总观的命令让调查方震的死。 随后,宝瓶道长突然到了扬州,这位已经很长时间没露面的长老突然来到扬州,太平道众吓坏了,这才慎重起来。 方震的事并不难查,太平道很快查清了,宝瓶道长的目的并不是方震是怎么死的,而是隐世仙门,他别出蹊径,将目光注视到柳寒身上,太平道很快又查了柳寒的背景,以及瀚海商社在扬州的作为。 宝瓶道长一开始便注意到瀚海商社买下的鬼见愁,所以,他悄悄去了鬼见愁,潜入山庄查看,还到鬼见愁的山顶看了,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以他的修为,自然也没惊动山庄中人。 宝瓶道长的神情依旧十分平静:“此言在理,不过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方震是大人所杀。” 柳寒立刻察觉他称呼的变化,这个大人,意思是你是不是宫里登记的隐世仙门天下行走。 他略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宫里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觉着奇怪,与渔夫觉明一战,不去怀疑布阵的王家,倒来怀疑我这个破阵的,前辈是不是有些是非颠倒。” 宝瓶道长凝视他片刻,柳寒从他目光中读到失望,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老道这段时间都在这,大人若有什么事,就到这来找我。”宝瓶道长说道。 柳寒立刻起身,从宝瓶道长施礼:“若有发现,下官一定要麻烦道长,此事,我也一定会向宫里报告。” 宝瓶道长没有说话,柳寒转身就走,到门口推开门,忽然背后一股凌厉的劲气袭来,他不由大惊,甚至来不及作出过多的反应,内息自丹田自然而然的涌出,疾风九转展开,脚下一滑,平平移动两步。 可这股劲气随即轻轻一转,好像灵蛇般,半道上蓦然转身,依旧向柳寒扑来,柳寒再度闪身,身形晃动犹若一股青烟,飞掠间隐隐带着风雷声。 疾风九转全力展开,压根看不清他的身形,就象一股旋风在屋里飞奔。 但柳寒却始终不敢停,因为那股劲气始终追逐着他,如附骨之疽,让人绝望。 大宗师就象一座高山,是如此高不可攀吗! 当跨入九品之后,他曾经以为可以与大宗师一战,至少可以自保了吧,可今天,宝瓶道长无情的证明了,不可能! 如果,换一个人,恐怕会因此信心大挫!今后面对大宗师再无一战的信心。 可柳寒不一样,他是从杀手营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从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便时时处在生死边沿,在死中求活!所以,他不会沉沦,这不过又是一个死局! 那股劲气始终不离他的背心,让他无暇分身,甚至没时间开口,也没时间拔刀。 噗,噗。 连续两变,终于将那股劲气拉开半尺,柳寒一咬牙,闪身扑向宝瓶道长,面无表情,挥拳击下。 宝瓶道长的神情古井无波,连胡须都没动半根,袍袖一抖,拂向柳寒。 “砰!” 屋里发出沉闷的声响,就象水泡在空气中破裂,也象瓶塞被弹出,柳寒倒飞出去,半空中身形踉跄,看上去十分狼狈。 可在心里,他却是大喜,对手的劲气破开他的拳劲,侵入他的体内,不过刚到臂弯,就被他的内息化解,更主要的是,身后追逐他的那股劲气消失了,这说明,宝瓶道长在他拼命之下,也不敢一心二用,收回劲气,全力迎击,所以,他看上去狼狈,实际上却没那么严重。 内息迅速化解了宝瓶道长的劲气,在空中迅速调整身形,后背刚撞在墙面,柳寒便再度飞向宝瓶道长。 “且慢!”宝瓶道长叫道,同时平平移动两步,柳寒眼看着要扑到,闻言在空中一闪,疾风九转平地刮起一股旋风,落在远处。 柳寒警惕的看着宝瓶道长,重重的吐出口浊气,内息眨眼间便运转全身。 “三十多岁的九品宗师,比我当年强多了。”宝瓶道长轻轻叹道,欣赏的看着柳寒。 “前辈这是何意?”柳寒沉声问道。 “心中疑惑,故而出手试探,还请柳先生原谅。”宝瓶道长很坦然,屈身施礼道歉。 不过,柳寒注意到,他的称呼又变了,心中不由大安,刚才,就在那瞬间,他差点动用五行真元和法宝,可又觉着不太对,故而冒险不用,只用丹田真气和世俗手段应敌,现在看来,对方还是在试探。 柳寒轻轻哼了声,知道自己赌对了,随即,他便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如果在这房间里,这样近的距离,如果自己动用世外功法,这位大宗师能对付吗? 他的神情落在宝瓶道长眼中,不过,宝瓶道长却会错意了,他再度解释道:“江湖上突然冒出个上品宗师的高手,而且很快便入宫,成了朝廷客卿,天下有很多人怀疑,认为你是某个隐世仙门中人,在帝都的经历,不过是朝廷欲盖弥彰。” “前辈也这样想?”柳寒依旧保持高度警惕,手握长刀,随时准备迎战,但心中却是大为惊讶,难不成这朝廷与这些宗门还有什么龌龊不成。 宝瓶道长沉默了会,点点头,柳寒冷笑下:“现在道长可试探出来了?” 宝瓶道长没有答话,沉默的再度微微屈身,柳寒一言不发,沉凝半响:“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我是朝廷命官,即便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朝廷却可以对付太平道。” 这话的威胁十分明显,宝瓶道长却没有回答,端坐蒲团,双目微闭。 柳寒深吸口气,举步要走,却又收回脚步,冲宝瓶道长施礼,然后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到了门外,忽然一阵微风,手臂一凉,低头才看到,右臂的长袖化作片片布帛,散落在地上。 “大人!” 护卫大惊,他们就在门口,可对屋里的声响却丝毫没有听到,此刻看到柳寒的情境,不由大为震惊。 “无事,咱们走吧。” 走了两步,柳寒回头看了眼房门,那房门安静的关闭着,他深吸口气,带着护卫大步而去。 在柳寒走出道观后,那扇门开了,宝瓶道长睁开眼,进来一个青衣布袍的老头,这老头同样没带冠,头发纯白,发髻上用布帛包裹,面色红润,络腮胡与头发一样白如雪,青衣有些发白,显得很是陈旧,腰间挂着个小葫芦。 老头进来后,也不言语,就这样坐在宝瓶道长的对面,俩人对视了会,老头开口问道:“不是他?” 宝瓶道长没有回答,眉头却慢慢凝在一起,老头没有催,而是取下葫芦,拔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小口,一股酒香在房间里弥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两个大宗师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连呼吸都听得到,老头也不催,盘膝而坐,那蒲团就象是很舒服的绣墩,小酒葫芦挂在腰间,一晃不晃。 老头眼皮下垂,似乎陷入沉睡中,呼吸平静,悄然无声,半响,宝瓶道长深吸口气,老头的眼眶赫然睁开,紧盯着宝瓶道长。 “难以确定,”宝瓶道长的第一句话让老头眉头微皱,宝瓶道长轻轻叹口气:“他气息与你我相同,非紫府真元,但他的身法很奇怪,全力施展之下,居然隐隐有雷电之光,但却没有雷电之声,似乎练得不得法。” “哦,何以见得?”老头好奇的问道,他当然相信宝瓶道长的眼光,这次他们联袂到扬州,各自隐匿踪迹,否则传出去,必然震动整个江湖。 “感觉!”宝瓶道长坦然道:“他的身法如果练对了,就该有雷电之声,而现在只有雷电之光。” “倏忽之间,百里开外,当年我曾经见过,那时我不过三十一岁,”老头轻轻叹口气,神情中尽是向往,半响才接着说:“你们太平道是太平宗的俗世门派,我们长生宗是长生宗在世俗的代表,朝廷对此心知肚明,这一次传信给我们,未尝不是又一次考验。” 宝瓶道长没有说话,这些江湖隐秘,只有掌教和几个太上长老知道,但朝廷是知道的,不过,双方都严守底线,不越雷池一步。 方震的死居然有隐世仙门的影子,这让他们非常纳闷,数千年里,隐世仙门没有插手过世俗之事,更何况是江湖争斗,这简直难以想象,那家宗门如此没品!!! 从目前查到的情况看,方震的死没有什么特别原因,更多的是江湖上的争权夺利,可倒底谁杀了方震呢? 没用多少时间,宝瓶道长和老头就把目光盯在了柳寒身上,原因很简单,柳寒是目前在扬州能找到的,唯一能杀死方震的人。 方震是宗师高手,击败一个宗师级高手和杀死一个宗师级高手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天下的焦点在塞外,可有心人眼中,塞外不过是癣疥之患,扬州之事才是心腹之患。 宝瓶道长睁眼,嘴角露出一丝调侃:“你白老怪还多愁善感,真是难得。” 白老怪不以为意:“跳出红尘,不在三界,那有那样容易,人老了,就越想年青的事。” 宝瓶道长轻轻的吁口气:“难怪你被赶出长生宗,以你这样的心性,哪能证道长生。” “天道碎裂,灵气溃散,长生?虚无缥缈,老道啊,这么多年,还没看透,这么多年,你太平宗有几个人跨过那道门槛?” 宝瓶道长平静的说:“逆天而行,本就是追求的那百万中的一点星光。” 白老怪微微摇头,但没继续,而是换了个问题:“既然柳寒不是是出世之人,那剩下的还有谁?” 宝瓶道长轻轻摇头:“此事迷雾重重,可细想,那人虽然极力掩饰隐世仙门的痕迹,但还是能从中分析出不少踪迹。” “从目前来看,只有柳寒有这种能力。” 宝瓶道长微微点头,可随后又说:“他破镜入九品是在方震之后,方震是四品宗师,柳寒就算八品宗师,要杀方震,还是很难。” 白老怪点头承认,但方震的死究竟是谁作的呢? 宝瓶道长站起来,白老怪微怔:“你这是要上那?” “今晚我就住在这,明天,我上湖城去。” 白老怪明白了,微微一笑,也随即起身。 如果柳寒是那个人,那么今晚将是他的机会,但柳寒不会想到,自己在扬州。 至于湖城......... 湖城萧家,江南上品士族之一,萧家占了半个湖城。 ------------------ 柳寒出了道观大门,依旧不敢放松,行色匆匆,好像在逃亡似的,五个虎贲卫护卫快步紧跟,护卫首领名叫魏豹,是个二十七八的年青人,出身于幽州一个不知名的江湖门派,在边军干了九年,两年以前加入虎贲卫,修为达到武师三品。 他快步追上柳寒,低声问道:“怎么啦?大人。” 柳寒没有说话,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柳寒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苦笑下:“行了,妈的,好厉害。” “大人,发生什么事?要不,属下去把兄弟们都拉出来,把那道观平了。”一个护卫上来就说,骄横之气满血。 柳寒挥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下:“李桥,你小子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李桥,二十二岁,五人中最年青的,性格还有些跳脱,武士六品修为,蜀州青城观门人,加入虎贲卫不过一年半。 李桥嘿嘿干笑着,跟随这位长官不到半个月,感觉跟以前那些长官不一样,更轻松,更随意。 如果禁军是皇上亲军,那么虎贲卫就是皇上的贴身护卫,亲军中的亲军,加入虎贲卫的第一个条件便是,修为在武士阶层以上。 柳寒在挑选护卫时,没有挑选虎贲卫中修为深的,除了魏豹外,其他四人的修为都在武士上,但每个人都有特长。 魏豹胜在沉稳,在边军中历练多年,辨识踪迹。 李桥别看他性格跳脱,可论伪装潜伏,则是一把好手。 剩下三个,周胜,吴曲,章魁,也各有所长,他们的修为同样都是武士阶层。 对于他的挑选,南笙丝毫不奇怪,能从天而降,到虎贲卫担任副统领,能没有点本事,几个月前的啸震全城,不就是这位所为,他不能对付的,虎贲卫那个人能对付。 “是什么人?”魏豹沉声问道。 “太平道的那位,咱们惹不起。”柳寒摇头说道。 魏豹神情大变,显然他猜到了,李桥四人开始还没明白,过了会,脸色大变,李桥哭丧着脸,心有余悸的连连回头。 “还要不要去把那道观平了?”柳寒打趣的看着李桥。 李桥哭丧着脸:“头,饶了我吧,我童言无忌。” 吴曲一下乐了,周胜在他肩上使劲拍了两下,魏豹无奈的微微摇头,李桥咧咧嘴。 “走吧,今后说话做事小心点,别以为入了虎贲卫,就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柳寒带着五个护卫往回走,刚走没一会,对面过来辆马车,将五人的路拦住。 魏豹眉头微皱,李桥就要冲上去,柳寒却伸手拦住他们,五人顿时不动了,只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说赛掌柜,怎么没事开始拦路了,有什么冤屈,说来本官听听。” 赛义姆那张胖脸伸出来,冲着柳寒连连拱手,一张脸笑成一朵花似的。 “柳兄,柳兄,可算找着你了,再找不到你,紫烟姑娘可就不让我进楼了。” 柳寒轻踢马腹,马缓缓走到车前,柳寒的马鞭在空中轻打,笑咪咪的说:“我说赛掌柜,紫烟姑娘是你的相好,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帮你。” “嘿嘿,紫烟姑娘可不是我的相好,不过,我呢喜欢她的琵琶,我说柳兄,青衿姑娘的琴好,这紫烟的琵琶可是扬州一绝,你要没听过,那不白来扬州一趟吗,再说了,朝廷的事那有完的。” 赛义姆钻出来,他站在马车上比骑马的柳寒高出一头,如一堆肉山,他满脸谄笑:“柳兄,柳兄,算我求你了。” 柳寒略微沉凝,回头吩咐道:“你们先回行营,我有事去去就回。” 李桥正要开口,魏豹却抱拳应命,李桥无奈的摇头只好跟在魏豹身后,看着柳寒的目光满是恳切。 到扬州没多久就听说了锦瑟楼的紫烟姑娘是去年的花魁,一手琵琶出神入化,歌喉婉转,能将天上的白鹤唱落。 虎贲卫的待遇是禁军的十倍,比起边军来说那就是天壤之别,但对紫烟这样的青楼花魁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及。 柳寒就像没看见,等他们走后,赛义姆一把抓住他,不住说上车,柳寒无奈只能随他上车,赛义姆的一个护卫将马拴在车后。 马车很平稳,赛义姆靠在车厢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副茶具,柳寒也没多说,给自己倒上茶。 俩人开始也没说话,连动作都没多余,过了好一会,柳寒才说:“听说你在去吴县的路上遇到点麻烦?” 赛义姆随意的摇头:“小事,就是周家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听说周家与小寒山关系颇深。”柳寒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小寒山可是江南武林的领袖,说不定那天你就给人宰了。” 吴县,是江南的另一个核心,赛义姆早就想进入吴县,可吴县的几个门阀联合起来,与赛义姆谈判,要求赛义姆出三百万银子,他们出两百万银子,但股份却是赛义姆占四成,他们占六成,这个条件,赛义姆不能接受。 不过,赛义姆还是在去年,在吴县开了分店,这触怒了吴县的几个门阀,几个门阀联合起来不用通汇钱庄的银票,可出了吴县,银票却通行便利,很受吴县商人的喜欢。 商场上的竞争失败,吴县的几家门阀便采取了另外的方式,先是走官场,可扬州上下,包括陆家虞家,还有官场的上的盛怀都在通汇钱庄有份子,那几家没搞清楚,结果自然碰了一鼻子灰。 商场如战场,赛义姆以胡人身份在大晋开钱庄,其中的艰难,是外人压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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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风雨欲来 一番调侃后,车里又陷入沉默,车夫驾着马车驶过热闹繁华的大街,柳寒还在回味观里的事。 走出道观时,柳寒便确定宝瓶道长是在试探,看上去很凶,劲气始终咬着他的背心,让他无法摆脱,但大宗师出手岂是如此简单。 他见识过总教头的出手,那股威势有让山河变色之感,让他生出无法力敌之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但宝瓶道长却不是,虽然锋锐,回想起来,却始终留有余地,至少要杀他的话,那绝对不够! 放他一马,这里面的含义就深了。 柳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赛义姆笑道:“啥事这样高兴。” “要见美女,还不高兴。”柳寒白了他一眼,随后叹口气:“老赛,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吧。”赛义姆目光中露出回忆之色,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这就十五年了。”柳寒叹口气,赛义姆笑了笑:“说到这里,我还感谢你,当年你建议我到大晋做生意,现在才明白,与大晋相比,西域那点生意就跟列丽依湖与大海相比似的,压根不能比,要不是你,我还得窝在西域那地方。” 柳寒笑了笑,没有言语,端起茶杯喝了,门帘外,车夫在轻轻吆喝,马车停下了。 锦瑟楼赫然就在眼前。 ----------------------- “这个柳寒,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跑去喝花酒。”句誕十分无奈的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的,目光迅速瞟了眼门外的南笙,宫里派来个柳寒,成了他的上司,可南笙却一声不吭,柳寒怎么吩咐,他就怎么作,没有半句怨言。 顾玮依旧低头仔细看着手上的计划书,这份计划已经三次上报朝廷,朝廷都没有同意,这倒不是潘链作祟,而是朝廷认为这个计划有漏洞,让他再度修改。 “朝廷倒底什么意思,倒底改不改,”句誕的十分不满,自从延平郡王和薛泌入尚书台的消息传来,他的怨言就越来越多,他觉着如果自己在朝廷,那丞相的位置很有可能便是自己,蓬柱尽管是从龙之臣,可资历威望比起自己来差远了。 顾玮就像没听见似的,提笔写了几个字,句誕无奈之极,这扬州税改,明面上是他句誕主持,可实际上大部分工作都是顾玮在作,不过,每份计划他都要看,不懂的地方也详细问过。 税改方案,几经修改,可地方上还是不肯接受,在句誕看来,这个税改方案已经顾忌到地方门阀的利益,可地方门阀还是不接受。 “一百二十一个税种,全部归为三十二个,朝廷这个动作很大啊。”句誕拿起方案细细看过后,不由叹道。 大晋的税很多,除了普通的人头税外,养猪的还有出栏税,屠宰税,种桑的有幼苗税,桑叶成熟后,有桑叶税,等等,各行各业的税,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百多个。 这次税收将这些税作了归纳,比如养猪,就收最后的屠宰税,种桑的,只收种桑税,将原来养猪要收的四五个税,归纳为一个,只在卖猪时才收,按照商税来收,种桑的也一样。 按照道理,这份税制革新是一个减税方案,可问题在人头税,朝廷决定取消人头税,将人头税纳入土地中,收土地税,朝廷在这耍赖,非说太祖说的是门阀士族不收税,是指不收人头税,而非土地税,这遭到门阀士族的强烈抵制。 顾玮提出的方案比较温和,认为可以按照门阀士族的爵位和太祖制度,规定一部分门阀士族的土地不纳税。 但门阀士族依旧不能接受。 太祖时,规定的土地岂能和现在相比,八百年过去了,现在还是门阀的士族,土地不知道扩张了多少倍。 于是,顾玮再度让步,决定按照门阀士族的人口,每人规定有多少土地免征,另外在拿出部分土地用于祭祀。 但这个方案依旧被门阀士族拒绝了。 朝廷对这个方案开始还在犹豫,可门阀士族不能接受的消息传到帝都后,朝廷震怒,皇帝便定了一个更严格的方案。 这个方案下发下来,顾玮十分无奈,赶紧给朝廷上疏,建议还是采用原方案,并对原方案作出了些许修改,以满足朝廷的要求。 但门阀士族拒绝协商,甚至连钦差召集开会也不来,以盛怀领头的扬州官员则不明着对抗,而是暗中推诿,导致税改方案完全无法推行。 “唉!”顾玮放下笔,重重叹口气,这段时间,他亲自登门拜见了陆家虞家等扬州一等门阀的家主,劝说他们支持这个税改方案,可惜的是没有一家答应。 “如果还不行,我就实在没办法了。”顾玮说道。 句誕过去将他刚写就的奏疏和方案拿起来,三下五除二的看过后,轻轻叹口气:“老弟,你这啊,我看朝廷不满意,地方上也不满意,我估计太学和国子监那帮读书人又要出来弹劾你了。” “恐怕还有你吧。”顾玮冲他勉强笑了笑,神情中颇为疲倦。 小童进来给他换了杯茶,然后才退出去。 句誕苦笑下,与顾玮共事一年多,对他的了解也多了,别看平时温润如玉,可偶尔发出一剑,却直入人心。 “老实说,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后的办法,如果,...,那我只有向朝廷求去了。”顾玮摇头叹道。 句誕也同样摇头:“我看够呛,这比上个草案还要严,他们会接受?我看还是按朝廷的意思,强力推进吧。” 俩人心里都清楚,朝廷突然让柳寒掌控扬州郡军权,就是为以后的武力推进作准备。 江南不是北方边军,八百年来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因此武备废弛,太祖时,江南水师有三千条船,水师官兵有八万人,经过八百年,江南水师也就剩下两百多条船,其中还几十条开不动的,兵力也就三千人。 扬州郡的郡国兵兵力有两千多人,之所以有这么多郡国兵与十多年前那场与鲜卑的战争有关,泰定皇帝下旨,各郡国招兵,郡国自行训练,以备朝廷调用。那时,扬州郡的郡国兵足有一万人,整个扬州各郡有兵力三万。 有这五千人,再加上六百虎贲卫,朝廷认为足以威慑扬州各方势力,将一切隐患消除。 顾玮面带忧色,轻轻吁口气,叫进南笙,让他派人送出去,南笙不由一愣,他是武将,负责安全护卫,这种事轮不到他的。 “去吧,这次就辛苦你了。”句誕温和的吩咐道。 南笙沉默了下,抱拳领命,拿着请帖出去了。 “五天,”顾玮淡淡的说:“我给了他们五天时间。” 句誕沉默了会,终于点点头,转身出门。 晚上,华灯初上,柳寒满身酒气的回来了。 “你倒是逍遥。” 柳寒抬头看去,绿树丛中,一袭白衣,孤冷的看着明月,面前一杯冷茶。 他笑了笑,过去坐在对面。 “天下大事,有大人,西域说起有数十国,其实大多数还没大晋一州大,有十来个小国还不如大晋一郡国。 “治国无非两手,收钱和花钱,”柳寒笑道:“收钱就是税收,花钱,则是建设。 先说收钱吧,西域各国人口不多,最多的也五六十万,最少的也就七八万,还不如帝都一城的人口多,而且,西域各国多游牧,逐水草而居,所以,西域各国多数没有人头税,各国税收主要来自商税,商税占税收的七八成,西域没有什么士族不纳税之说,西域那怕国王都要纳税,这一点,与我大晋截然不同。” 前世,柳寒对税收政策和关税,有过很深的研究,税收政策的小小变化,都会在金融上引起剧烈波动。 财富越多,责任越大,每个人都有纳税义务,这些都是普世价值,放之四海皆准,那有什么凭祖先身份免税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下之害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怪,比前世历史上的士绅不纳税还过分,柳寒其实看过朝廷税制革新方案,这个方案有点类似摊丁入亩,不过比摊丁入亩要粗糙。 西域那些被他控制的国家都实行一体纳税,主要收土地税和交易税,那怕国王也要交税。 “国王也要交税!”顾玮显然有些惊讶,他不相信的看着柳寒。 柳寒点点头:“对,曾经有些国王不想交税,但民众不答应,所以,有几个国家动乱之后,国王被废黜,重新立了个国王,这个国王是赞成交税的。” 这话很简单,可里面有多少腥风血雨,顾玮不用想就知道,可这正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顾兄不希望流血。”柳寒笑道,顾玮苦笑下,没有否认。 “这个很难,”柳寒很坦率,他略微斟酌下用词才说:“任何体制都有利益获得者,体制革新,势必损坏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就是反对者,就像现在,朝廷推行税制革新,这损害了士族门阀的利益,他们肯定反对,而顾兄又采取了错误的方式,对他们的要求一再让步,这给了他们希望,再加上盛怀强硬反对,所以,他们的立场就变得更加强硬,所以,顾兄,你一开始就错了。” 顾玮依旧没有说话,眼神却是若有所思,柳寒也不理会,径直说下去:“朝廷推行税制革新,却没有说税制革新的目的,或者立意,并没有对天下人说清楚,顾兄在士林中小有名气,为何不在这上面作点文章。” 顾玮悚然一惊,举手拍额,连呼失策失策,然后问:“柳兄既然说起立意,以柳兄所见,这立意当如何?” 柳寒轻轻叹口气:“圣人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朝廷要出征塞外,粮食要百姓出,力夫要百姓担,战场厮杀,也是百姓子弟,那些门阀士族子弟呢?美人醇酒,冥想玄修,玩物丧志。” “可圣人也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顾玮分辩道。 柳寒摇头,打断他说:“圣人之意不能曲解,劳心劳力之分不是天然的,劳力者,若努力,可变为劳心,同样劳心者,若不学无术,则为人所治,圣人有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圣人从未说过,君子之泽,万世恒传。” 这些都是记于道典的圣人大义,但柳寒的解读却与当代的主流解读大有不同,可听在顾玮耳中,却十分中听。 “其次,门阀士族不纳税,对朝廷的危害更重,朝廷税收为何逐年减少?很简单,这些减少的税收都在门阀士族手中。士族门阀不纳税,朝廷用度日增,全都加在百姓身上,百姓的税赋越来越重,百姓只能卖地,自己再租种门阀士族的土地,如此,朝廷可纳税的土地越来越少,税收也就越来越少,更过分的是,门阀士族还将手伸到商业上,这扬州一地,有多少酒楼,多少盐场,多少丝绸布匹作坊在门阀士族手中,于是朝廷的税收进一步减少,朝廷为了保证税收,只能将减少的税赋加征到百姓头上,于是百姓不堪其负,只能卖地卖酒楼卖作坊,于是,朝廷的税赋进一步减少。 老有人在说,祖宗规矩,祖宗规矩是什么?八百年前,太祖定下了规矩,可八百年过去了,太祖的规矩还要一成不变?八百年前,太祖时,天下有多少人?现在天下有多少人? 更何况,太祖还定了,门阀士族不能经商,现在的门阀士族有几家不经商的!这个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提祖宗规矩了!” 顾玮听着,神情越发沉重,眼神却渐渐明亮起来,忍不住大声叫道:“这就是天下之害!对,柳兄说得好,这才是天下之害的本源。” 顾玮站起来:“百姓失地,要么给士族门阀种地,要么沦为流民,士族门阀乃天下之大害!” 柳寒微微点头,纠正道:“应该是士族不纳税,乃天下大害,应该承认,士族多数读过书,是大晋的精英,但不纳税,危害太大,关键的是,多数士族还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所以,顾兄要做的是,首先将道理给大家讲清楚,至于税改,则应该采取强力推进。” 顾玮点头,随即皱眉:“强力推进?唉,我就担心,折损过大,损了江南读书人的根。” 柳寒大笑:“顾兄宅心仁厚,可惜,他们是听不进去的。蓬柱在陈国,开始不一样不想流血,可最后呢,还是不得不流血,而且还流得更多。” 顾玮苦涩的叹口气,看来扬州的事已经无法善了,可这样作,势必天下震动,士族会有什么反应呢?当年邵阳郡王,以王爷之尊,推行改制,最后落得身死政灭。 前车可鉴! 柳寒看着顾玮,顾玮振奋之后,又有些迟疑,显然考虑到一些问题,略微思索便大致明白他的想法,心里不由叹口气,看到问题和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是需要勇气的。 今晚,说了不少,其实是点醒他,这几个月,他们在扬州浪费了不少时间,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最后还是不得不走回头路。 走回头路,是因为无路可走。 如果以前老黄告诉他,士族力量强大,即便皇帝也不免束手束脚,这几月,他完全认识到这种强大,他们可以抵制皇帝的命令,而且是明目张胆的。 燕家这皇帝当得可真憋屈,柳寒在心里嘀咕道,这与他的认识完全不一样,前世看到的那些电视小说,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几乎想作什么就作什么,可现实却是,皇帝束手束脚,一个州刺史就可以挡死他的政策,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柳寒看着顾玮,顾玮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他,柳寒迟疑下才问道:“这盛怀为何要死阻税制革新?他就不怕将来皇帝砍他的脑袋?” “他当然怕,”说起盛怀,顾玮毫不掩饰他的轻蔑,冷笑着说:“但陆虞,甚至还有豫州冀州的门阀,还有他的出身,老师,同窗,都逼得他不得不阻拦,得罪皇帝,他还有办法免了杀身之祸,可若得罪了士族,天下可就没他的容身之所。” 柳寒禁不住有些咂舌,他原以为盛怀是在陆虞等扬州门阀的支持下对抗,现在看来,他对大晋的士族了解还是太少了。 接下来,柳寒也没再说什么,反倒是顾玮有些顾虑,他也没隐瞒,直接告诉了柳寒。 他的担心很简单直接,皇帝能不能坚持下来,万一中途有了变化,他们就成了牺牲品。 在今晚之前,柳寒肯定会回答不会,可现在他不敢保证,皇帝可以翻云覆雨,他的脑袋可只有一颗。 顾玮见状,心中的犹疑更甚,喝了半壶冷茶,顾玮才又幽幽的说:“我还有一个担心。” 柳寒微怔,看着他,顾玮叹口气:“如果他们明目张胆对抗,我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反击,可若他们来软的,比如,让弟子门生全部辞职,整个扬州就会瘫痪,税制革新就推行不下去。” “全部辞职?”柳寒惊讶得眼睛溜圆,这简直难以想象,扬州多少官员,全部辞职,这....。 天方夜谭! 顾玮点头,这种事在大晋的历史上没有发生过,但在前朝大周的历史上发生过,同样是皇帝和士族冲突起来,结果士族让两州的门生子弟全数辞职,不过,这事在事后皇家没有记载,士族也刻意没有去记。 柳寒还在震惊中,顾玮也觉着不太可能,他是从一本孤本中看到的,这都过去一千年了,应该不可能了。 “或许是我多虑了。”顾玮勉强笑了笑。 “十人九心,百人千念,这么多人,要一条心,那有那么容易,除非有人居中联络,或给出更大的利益。”柳寒也点头表示赞成。 随后,他起身对顾玮说:“我巡查一下,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 看着柳寒的背影,顾玮的神情掩饰不住的欣赏,一个商人,一个武夫,居然有此见解,实在罕见,真想知道,是谁能教出这样的人来。 这么多年,在天下奔走,欲救民,却无路,去过很多书院,见识过很多人物,可如柳寒这样的,还从未见过。 江山代有人才出,圣人之言,诚不我欺! 默默的看着,心潮起伏不定,浑然不知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悄然站在边上,静静的守在那。 顾玮的请帖送到各府,本就暗潮涌动的扬州顿时热闹起来,商人们奔走各家门阀,码头上不时有船靠岸,下来的全是掌控扬州各地的家主们。 内卫们紧盯着扬州各家的动向,柳寒借口兄弟会有作乱迹象,命虎贲卫接管了扬州城防,扬州城的郡国兵则被重编,水面上,水师全数出动,在各地巡查。 扬州内外,风声鹤唳。 岸边的梅林里,王泽素衣披发,春风吹佛,乱了发丝,却没有乱了琴音,偶尔抬头,嘴角噙笑,江面上,船如织, 码头上,又一条快船靠岸,早就等在边上的人迎上去,下船的老者什么话也没说便上了马车,几十个家丁簇拥着马车离开码头。 扬州刺史府和扬州郡守府都安静着,郡守沙昊走后,朝廷并没有任命新的郡守,而是让顾玮暂时兼任,但顾玮主要精力都在税制革新上,因此他也就是挂名,主要是钦差行营主薄莫齐主持。 顾玮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沙昊离任后,扬州郡郡守属官几乎全数提出辞呈,这个时代的官员任命方法是主官由朝廷任命,比如郡守太守到丞相,下面的属官主薄长史等,都是主官自己挑选后向朝廷举荐,而朝廷也不会驳回,这就让主官和属官的命运捆在一起,一般主官离任后,属官也随即交接职务,离任而去,而属官犯罪,举荐的主官也犯罪。 所以,莫齐一上任便要处理这些辞呈,他的做法很简单,把这些属官全叫来,告诉他们,朝廷还没任命新太守,顾大人只是暂时兼任,所以,他们的辞呈由朝廷新任太守来处理,但在此期间,他们必须恪尽职守,否则一旦有所错漏,将按朝廷法规治罪。 这让那些本就对税制革新不满的郡守属官们忿忿不平,可也没办法,只能勉强留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初起微澜 莫齐,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原是丞相府属官金曹掾做事,这次到扬州是甘棠举荐。 丞相府属官众多,全都是甘棠自己挑选举荐,整个丞相府有属官便有四百多人,莫齐在四百多人中并不是最突出的,所以这次被甘棠举荐到扬州,颇令他纳闷。 他出身兖州士族,但家中并非门阀,反倒比较清贫,属于家道中落,年青时发奋读书,在秋品中获得比较好的品鉴,被举荐给甘棠,成了丞相府属官。 到扬州这一年多,莫齐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盐税革新基本成功,这几个月的盐税收入比革新前增加了两倍,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很振奋。 可朝廷在盐税革新成功后,却进一步提出全面税制革新的计划,而且是当前最重要的国策,可这个国策受到士族阶层的坚决抵制,扬州官府也同样不配合,到现在,税制革新举步维艰。 作为钦差行营计掾属,莫齐深知行营内幕,这次税制革新,明面上是句主持,实际上是顾玮在掌控,这让他有些迷惑不解。 最大的迷惑便是,句怎么会接受这种状况,大权旁落的句几乎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主动配合,毫不掩饰,以至于行营上下,连负责饭菜的伙房厨子都知道,钦差行营的真正主人是顾玮。 莫齐不明白,所以给他视为伯乐的丞相甘棠去信,在信中隐约提到这事,甘棠的回信也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句此举乃避祸之策。 扬州士族门阀和官员的表现,让他恍然大悟,可这下他就为难了,如果改制失败,他们这些参与改制的人,势必受到门阀士族的追杀,顾玮能保住性命就是幸运。 相通这点,莫齐差点就上疏辞职,但甘棠一封信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甘棠辞相前给他来了封信,让他一定要守住,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却,那怕要辞职也要在扬州事了之后再走。 这让他有些迷惑不解,甘棠在信里没有说税制革新的事,只说风险和机会并存,此事当然有风险,可机会呢?如果成功,今后自己的宦途就一遍光明吗? 正犹豫不决时,顾玮将扬州郡交给他,这让他大为振奋,莫家已经很多年没出过郡守以上的官员,特别是扬州这富庶的郡,如果税制革新成功,回到帝都,说不定便会外放郡守,这让他极为兴奋。 税制革新的第一刀,肯定落在扬州郡,莫齐心知肚明,所以“接任”扬州后,他立刻抓紧时间熟悉扬州的政务,同时理清扬州人口和土地。 顾玮的请帖送出去后,莫齐立刻感到,事情要开始了,今后一年到两年,扬州将是天下焦点。 为了保证税制第一箭不出意外,他请顾玮下令,让扬州郡下属五个县的县令和县丞全部到扬州,顾玮没问原因便答应了。 顾玮给了各个门阀和扬州官员五天时间,莫齐只给下属各县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必须赶到扬州城。 但莫齐没想到,命令刚下,第二天便收到功曹韩章,主薄陆奇,督邮虞葱的辞书。 莫齐很是生气,强压愤怒将三人请到公事房,希望说服他们收回辞书。 “朝廷要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正值关键时刻,诸君在这个时候辞职,是为何意?”莫齐语气很冷,神情更是阴沉。 三人中功曹韩章的官位最高,但却是以陆奇为核心,陆奇只有二十六七岁,面容瘦削,身材硕长,很是风流潇洒。 “下官当然清楚,下官不赞同朝廷之策,士族乃天下之根,是朝廷的柱石,朝廷此举乃自毁根基,下官难以苟同,可朝廷要推行,下官只能求去。” 陆奇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神情十分坚决,韩章叹口气,拱手道:“下官也不同意朝廷此策,本来早就该走了,可朝廷迟迟没有任命新郡守,下官不得不勉强留任,可朝廷现在摆明要强行推行此策,下官只能求去。” 虞葱一直在玩弄手中折扇,他的神情倨傲,虞家子弟用不着对一个下品士族家庭出身的官员客气。 “咱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税制革新,我看是与民争利,朝廷诸公在祸国殃民,在挖大晋祖宗的根呢。” 莫齐略微沉凝,沉声道:“三位大人,你们的辞呈下官可以转呈顾大人,至于顾大人是不是同意,下官不敢保证,不过,在此之前,各位还是扬州府的官员,当恪尽职守,不可懈怠,否则,朝廷自有制度在。” 虞葱冷笑下,没有多说,起身便走,还没到门口,莫齐叫道:“韩大人,请留步。” 虞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陆奇扭头看了眼韩章,韩章平静的站住,莫齐看着韩章,待陆奇出去后,莫齐才缓缓开口说道:“韩大人,你是扬州府老人了,当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税制革新就要开始,还有两天,顾大人就要召开扬州各门阀和官员大会,这个会后,税制革新就要全面展开,大人在这个时候辞职,朝廷将如何作想,还请大人慎重。” 之所以留下韩章,莫齐知道无论陆奇还是虞葱,他都不可能劝动,陆奇是陆家人,虞葱是虞家人,陆虞乃扬州的千年世家,一等士族,劝说他们,压根不可能。 但韩章不同,韩章不是扬州人,是凉州韩家人,自然也是士族出身,在帝都求学时认识沙昊,获得沙昊的赏识,沙昊出任扬州郡守时,便征辟他为扬州功曹。 凉州士族能在江南为官,实属罕见,在大晋所有士族中,凉州本就处于地域鄙视链的下端,不是最低,最低是交州士族,交州士族在鄙视链的最底层。 更要命的是,韩家在凉州士族中也算不上上品,只是中下品,祖上最大的官是随太祖征战时获得过关内侯的封爵,这关内侯是封爵中最低档的,比参与奖稍高。 韩章能在扬州为官,实属不易,而且韩家也不是什么上品士族,莫齐没有把握劝说陆奇和虞葱,但有几分把握劝动韩章。 韩章苦笑下,叹口气:“大人不用劝了,实话说吧,沙大人在时我便想辞职,我是凉州人,凉州现在战火纷飞,胡人入侵在即,老父早有书信,让我回凉州,为家乡父老效力。” 莫齐微怔,眉头稍皱,心中压根不信,他轻轻叹口气:“胡人入侵在即,朝廷却拿不出军饷,迫不得已在扬州推行税改,韩大人,扬州税改成功,能为凉州提供更多的支持,这比在前线杀敌不是更要紧。” 韩章在心里苦笑,冲莫齐抱拳:“大人,其实,我也认为朝廷此时推行税制革新,时机不对,更何况,此举或动摇国本,导致天下大乱。” “圣人言,虽千万人吾往矣!读书人读书,修心,修身,效法先贤,敢为天下先。税制革新,方案相信慕贤兄已经看过,此方案不增加小民之税赋,对士族也只是稍有限制,但就是这稍微限制,朝廷的困境将极大改善,朝廷可以出兵塞外,可以平定吐蕃,可以安置流民,先贤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有个为万世开太平的机会,慕贤兄,为何不愿参与!” 莫齐的话里没有咄咄逼人,以法理情相劝,奈何韩章已经打定主意,他苦笑下:“大人,不用多说了,圣人之言不能曲解,下官主意已定,还请大人原谅,还请大人在顾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莫齐十分失望,看着韩章离去的背影,心情非常复杂,莫齐的话有几分打动他,但他不能留下。 韩章三人回去等候顾玮的命令,莫齐也来不及作其他什么事了,拿起三份辞书就赶往钦差行营。 在行营门口遇见晁攸,晁攸同样是行色匆匆,神情很是严肃。 与晁攸行礼,晁攸看着他的样,忍不住苦笑。 在钦差行营中,晁攸是他的直接上司,钦差行营主薄,顾玮给他派的工作自然更重要,负责居中奔走,联络各方。 钦差行营除了护着警卫的虎贲卫外,其他文官并不多,也就十来人,以晁攸和莫齐为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唉,我这也是一堆麻烦事,走吧,一起去见顾大人。” 晁攸一看到莫齐便知道出事了,他甚至懒得去想出了什么事,要出事,这几天也该出事了。 到了公事房外,晁攸正要求见,里面的书办出来,告诉他们,顾玮和句柳寒正在后花园喝茶。 晁攸闻言不由有些惊讶,柳寒居然也在,朝廷任命的这位虎贲卫校尉,自从任命后,除了第一天外,其他时候都没在行辕露面。 虎贲卫,皇帝亲军中的亲军,虎贲卫的校尉不是一般,别说普通州郡了,就算边军中那些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都比不上。 晁攸也见过不少武将,有秋云那样的儒雅的,也有方回这样强横嚣张的,就没见过柳寒这样市侩的,简直就是懒,一天到晚不知在作什么。 俩人赶到后花园,远远的看到凉亭里,坐着三个人,三人似乎言谈甚欢,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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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走进暴风雨 句誕看到俩人,示意他们过去,顾玮和柳寒都回头,俩人赶紧上前。 “坐吧,德光,敬明,进来坐。” 句誕很随意,满脸笑容的招呼俩人进去,晁攸莫齐俩人也没推辞,柳寒提起茶壶给俩人倒上茶。 顾玮含笑看着俩人,晁攸重重舒口气,看了看柳寒,本想嘲讽两句,可又觉着不是时候,便改口道:“大人。” 刚说了两个字便忍不住苦笑起来,顾玮微微摇头,温和的说:“不急,先喝口茶,慢慢说。” 晁攸无声的叹口气,也觉着口渴,连喝两杯茶,莫齐倒还好点喝了一杯便放下了,静静的等着,知道没有什么好消息。 晁攸抬头看着顾玮和句誕,深吸口气才说道:“这两天下官按照大人的吩咐,拜访了梅花书院紫竹书院扬州书院,城外的安平书院,各书院的山长,他们全都拒绝参加,全都反对朝廷的税制革新,大人,各书院的士子在秘密串联,要在大人开会那天,到钦差行营请愿,要求朝廷收回成命,改弦易辙。” 句誕神情微变,顾玮眉头微皱,柳寒则神情自若,似乎这事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顾玮轻轻叹口气,没有说话,扭头看着莫齐,莫齐也苦笑下,拿出三份辞呈:“大人,这是功曹韩章,主薄陆奇,督邮虞葱的辞呈,下官虽然尽力挽留,但他们的辞意甚坚,另外各县的县官也在最近两天陆续前来,卑职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人辞职。” 顾玮再度叹口气,扭头看着句誕,句誕干笑两声,叹口气:“这下,唉,连士子都不理解朝廷的难处,唉。” 句誕束手无策,只剩下唉声叹气,不知道的人似乎会觉着,他不过是敲边鼓的次要官员,而不是正式钦差。 顾玮淡淡一笑:“陈腐守旧,朝廷推行税制革新,之所以困难重重,就是因为这些陈腐守旧的思想,无论士林还是门阀士族,将圣人的微言大义,皆抛之脑后,不过,无妨,本官已经料到了。” 柳寒皱眉问道:“如果朝廷不准他们辞官,会怎么样?” “不准辞官?”莫齐微怔,似乎还没遇上过。 句誕说道:“那还用说,自然辞不了,不过,照这样下去,他们也不会尽心,对推行税制革新好吗?” “我的意见是让他们走,不过,此事要上报朝廷。”顾玮平静的说道:“如果,以后有人要辞职,一律照准。” “可...”莫齐欲言又止,神情很是不安。 “没有什么了不起,”顾玮淡淡的说:“朝廷让我代领扬州郡守,牧守扬州一府,我当在扬州全力推进税制革新,至于缺额官员,我会向朝廷报告,同时征辟一批希望推进税制革新的官员。” 说到这里,他看着柳寒问:“柳兄觉着如何?” 柳寒笑了笑:“极好,这世上绝对不缺愿意当官的人,不过,人心之战更重要。” “此言甚是,”顾玮赞同的点头,随即皱起眉头:“这人心之战,第一剑该如何出?” 句誕苦笑下,晁攸皱眉思索,莫齐有些迷惑不解,但顾玮只盯着柳寒。 半响,柳寒才开口道:“按我的想法,就从扬州书院开始,大人可以公告天下,在扬州书院办一个辩难,题目就是税制革新。” 此言一出,小亭内的数人震惊万分,类似这样的辩难在大晋历史上曾经有过。道典传承至今,已经数万年之久,可这道典究竟如何而来,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是仙人所传,有人说是古代贤人所留,传承数万年后,自然而然就分裂了,形成了多个门派,这些门派对道典的认识各不相同,在士林中争论不休。 对道典认识的不同,在各家书院特别明显,帝都的书院众多,其实按照道典认识,可以分为数派,其中现在最流行的有三派。 雍凉学派,这一派以长安集贤书院为首,他们主张虚静谨听,以法为符,在帝都的代表便是西山书院; 颍汝学派,这一派以颍川书院为核心,主张无为而治,反对乱天之经,逆物之情,帝都的东贤书院便是宣扬此派学说; 荆襄学派,这一派以松鹤书院为首,主张天人相映,正心明义,这一派在帝都的代表便是龙门书院。 这三派是现今大晋士林的主要学派,除了这三派外,还有数十个小学派,什么竹林学派,临湖学派,翠岗学派,等等,这些小学派也有支持者和研究者,但一直不是主流。 大晋辩难盛行,与学术流派众多有很大关系,每每两派学子相遇,必定有一场辩难,每次辩难,双方的支持者都蜂拥而至,如果能在辩难中出彩,那就扬名天下,历史上不乏其人。 句誕神情复杂,晁攸有些担忧,莫齐则很期待,只有顾玮神情自若,含笑点头:“还是柳兄明白我。” “以大人的名声,这扬州各地的士子还不蜂拥而至,这场辩难想来十分精彩,大人之名,必将流芳百世,”柳寒赞道:“不过,这场辩难之后,大人便再无退路。” 句誕轻轻舒口气,微微点头,显然赞同柳寒的判断,晁攸和莫齐略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们的神情复杂,莫齐有些迟疑。 “敬明,怎么啦?难不成,你要辞职?”顾玮眼尖,立刻察觉莫齐的心思。 “哪能,”莫齐苦笑下:“我是在想,大人到时的风采。” “风采不敢想,”顾玮轻轻叹口气:“税制革新,朝廷没有退路,我顾玮自然也没有退路,诸位大人也没有退路,税制革新若是失败,我们都要向朝廷领罪。” 小亭内的众人顿时沉默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是没人将这话挑明,朝廷对税制革新寄予很高的希望,如果扬州成功了,将在全国推行,就象盐税革新那样,现在陈宣就在冀州推行新盐制,下一步就在产盐区河东推行。 “所以,我们必须成功,不管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还是为我们自己,我们都必须成功!” 顾玮站起来,昂首望天,一袭白衣,随风飘荡。 “我顾玮,为天下百姓,愿一身担之!” 这一刻,顾玮雄心万丈,多少年了,为了实现胸中抱负,他奔走天下,可惜响应寥寥,故而不得已投入潘链门下,希望以朝廷之力,推行仁政,以解天下黎民之苦。 隐忍多年,终于可以一展抱负,顾玮想明白了,他要走入风暴!迎接这场风暴!以这场风暴为,走到大晋权力的最高层,革除弊端,造福天下黎民! 晁攸钦佩的望着他,莫齐羡慕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胸中同样激情荡漾。 “下官愿追随大人,为天下黎民百姓福祉而战!” 晁攸一跃而起,大声叫道,莫齐也站起来:“大人说得好,下官愿与大人共进退!” 句誕心情同样一荡,那瞬间,他也深受鼓舞,为天下黎民百姓,可这丝激动只在他心中微微一荡,而后迅速消失。 他微微一笑:“说得好,弘道兄,朝廷之望,百姓之望,都在咱们身上。” 轻巧一句话,点醒顾玮,这钦差行营最大的大佬是他句誕,顾玮自然听懂了,回头微微一笑:“大人说的是,这一次,咱们不仅要胜,还要胜得他们心服口服。” “到时候,两位大人出马,舌战江南群贤,千百年后,依旧是一段传奇!”柳寒大笑。 “怎么,柳兄不打算露面?”顾玮含笑问道。 柳寒嘻嘻一笑:“你让我杀人,我能办到,让我去与那些山长辩难,大人还是饶我了吧。” “柳兄三篇,帝都纸贵,对道典想必有独到的见解。”句誕笑道。 柳寒没一点羞愧,痞赖的答道:“诗词乃小道,我有自知之明,那些山长一辈子都在研究道典,我哪敢与他们坐而论道,这事,还是两位大人出面为好。” 句誕一笑,晁攸和莫齐心想这该是实话,对柳寒的观感大为好转,顾玮却微微摇头:“柳兄自谦了,一理通百理通,柳兄精通商贾之术,世人不知,其实这商贾之术也是道典推崇的。” 晁攸莫齐微微皱眉,俩人都研习道典多年,这道典何曾有商贾之术?莫齐职位低,只敢将疑问放在心上,晁攸张嘴就要问,可想到柳寒,便又不好问了。 “大人这是骂我,还是夸我?”柳寒眨巴下眼睛,反问道。 顾玮爽快一笑,没有再说,冲外面吩咐道:“拿纸笔来。” 一直在外的小童很快拿来纸笔,顾玮吩咐说:“我说你写。” 小童规规矩矩的坐在边上提起笔,顾玮略微沉凝:“当今天下,隐忧重重,外有胡人作乱,内则流民成灾,百姓困顿,皇上心忧。 为解天下之难,朝廷欲在扬州行税制新政,然士林议论纷纷,至政令难行,国策难施,玮心急若焚,故欲与扬州诸位贤者于十日之后,在扬州书院相会,共论新税制之利弊!” 顾玮的话简短却透着无边豪气,竟是要单挑扬州的读书人,可以想象,这要贴到各书院,还不让那些傲气冲天的士子们群情激昂! 这场辩难势必精彩!势必载于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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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士族的力量 扬州轰动了 江南士林震动了 白衣书生顾玮要与扬州士林就朝廷推行的税制革新来一场辩难。 孤身一人,单挑整个扬州乃至江南的读书人。 朝廷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早就传遍了扬州城内城外,士子们在茶寮青楼议论纷纷,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道,对这事,士林中反对居多,赞成极少。 “与民争利国将不国” “竭泽而渔朝中奸臣当道” 这还是好的,更激烈的将目标直指皇帝。 “皇上此举为了出兵塞外,塞外那些胡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穷兵黩武” “士族乃国之基石,皇上这是自断根基” 一时之间,扬州乃至江南士林群情汹汹,无数士子从各地赶往扬州,准备与顾玮辩难,甚至有急切的士子等不及十天之后,迫不及待的赶到钦差行营,准备与顾玮辩难,但被守在行营门口的士兵劝退。 对士林来说,顾玮的公告是挑战书,对那些门阀世家来说,这份公告无遗是宣战书,最简单的判断便是,十天之后,税制革新将全面推开。 “这是欺我江南无人啊”陆峤看着聚集在书院门口士子们,十分轻蔑的说道。 “白衣书生顾玮也是我江南读书人,贤侄言过其实了。”坐在桌边的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轻松的说道,老人面容清癯,头发已经纯白,简单的束在一起,老人很随意的喝着茶。 “哼,盐税革新,我们总共损失了上百万两银子,明公,这次若再次成功,我江南士族蒙羞受损还是其次,我大晋立国之基亦将崩溃。” 陆峤的语气中含有愤怒,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盐税革新是江南扬州,税制革新还是江南,天下这么大,朝廷凭什么拿江南开刀这不就是欺负江南无人吗 老头姓虞,叫虞文,字云明,是现在虞家的家主,这虞文今年已经六十二了,虞文嫡子有三个,长子虞献,次子虞清,三子虞苏;与别家争夺家主不一样,虞家的三个儿子却不愿意争这家主之位,三子虞苏跑到帝都求学,一去便是七年;二子虞清说出去求仙问道,五年前便跑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上那去了,老大虞献,喜欢诗词,对当家入仕没有什么兴趣,跑到建康的白鹭书院教书去了。 虞文对三个儿子没丝毫办法,每天在家里骂,家中之事只能自己处理。 “这次盛怀还是一张招贤榜,钦差行营发出的招贤榜,招贤榜上明确告诉扬州所有士子,现在朝廷要在扬州推行税制革新,新税制利国利民,为了推行新税制,钦差行营招聘支持新税制的贤士,这些贤士招聘后,将接受二十天的新税制见解,在理解新税制后,将派到扬州郡各县,宣讲并推行新税制。 几个人看完后,张荥微微摇头,虞文眉头微皱,神情有些迷惑不解,王泽若有所思,显然心有所动。 “厉害啊”王泽打破沉默叹道,神情十分凝重。 自从上次梅园与柳寒会面,他便上吴县去了,本想找机会与柳寒战一场,可却没等到柳寒到来,后来他想明白了,柳寒多半躲到那稳定境界去了,境界不稳定,他不会出现。 这让他非常失望,但他断定柳寒一定会到吴县,所以,他在吴县作了些布置,准备守株待兔,可老祖宗一封信让他赶到扬州。 老祖宗在信里告诉他,到扬州关注税制革新,必要时,为陆家虞家帮助。 王泽在扬州,王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扬州。 “贤侄,这是何意”虞文问道。 王泽走到窗前,看着那些士子书生,他在几个书院当过教习,太熟悉这些年青士子了,热血,轻信。 “书生意气,壮志豪情,可惜,状志会消退,豪情会淡漠,血也会冷,但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支持顾玮的,有多少是反对的,顾玮这一手很厉害,一方面将士子中支持他的人召集起来,这样作有两个作用。 陆奇虞葱韩章他们已经惊动到他,他担心扬州五县中还有变故,这些士子也是他准备为应变作的准备。” “这顾玮可谓胆大包天,”陆峤轻轻的哼了声“县令岂是他能征辟的。” “他现在代管扬州郡,有权力征辟县令。”王泽语气很轻的提醒道。 陆峤张荥顿时愣住了,虞文笑了笑,轻轻摇头“陆奇他们只是给个警告,下面五县的县令,呵呵,我们压根没想让他们辞职。” 虞文的语气很沉稳,却有掌控一切的信心,似乎在说,五个县令是不是辞职,由他决定。 但王泽知道,虞文的确有这个力量,下面五个县令全是这三家的子弟或门生,他们是不是辞职,的确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这才对,俗话说,山高皇帝远,这县官才是现管,不管顾玮在扬州怎么折腾,最后还是要那些县官来执行,掌握了这一级,咱们要顾玮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王泽的语气很轻松,这是大晋士族最大的力量,士族门阀掌控了朝廷的基层职务,朝廷政令要想顺利推行,必须依赖他们。 重新回到扬州后,王泽慢慢明白大哥的意思,到扬州的目的是观察扬州的税制革新,明白和理解这税制革新,同时也明白,士族为何是大晋的柱石。 柱石断,天将倾 天倾斜,百姓苦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招贤 告示贴满了全城,告示前挤满了士子,有人摇头晃脑的念着,不时被人打断,有人激动反对,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笑呵呵的打岔。 “柳兄啊柳兄,下官佩服之极” 在书院的另一边的茶楼上,顾玮和柳寒笑眯眯的看着,这个主意是柳寒私下里给顾玮出的,就是为有可能出现的大规模辞职潮,即便没有辞职潮,这些人也可以另有用处。 柳寒随意的歪靠在窗旁,手里端着茶杯,淡淡的说道“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报名,对了,顾大人,听说你也是扬州人,你是在扬州那个书院念书的有没有同窗好友,可以征辟几个到行营任职。” 顾玮没有回答神情有些黯然,不过,柳寒在他侧后,没有看到,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他看了眼那群书生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回到茶几边坐下。 “年青人啊,是最容易被操作的。” 顾玮没有动,依旧看着书院门口,好半响才幽幽叹道“扬州书院,扬州最好的书院,当年我就很羡慕,可惜家里没钱,只能在家读书。” 柳寒略微有点意外,顾玮轻轻叹口气,低下头不愿再谈,柳寒也叹口气,似乎在对俩人相似的命运很有感。 沉默的喝了一会茶,俩人不约而同抬头看着对方,忽然笑了笑,俩人同时起身,离开了这个茶楼。 柳寒骑马,顾玮乘车,看上去就象众人簇拥护卫着马车。 马车驶过大街,从街边的茶楼冲出几个书生,拦在车前,冲着马车叫道“奸贼乱国奸贼” “顾玮你祸国殃民” 柳寒眉头微皱,马车前负责开路的魏豹缓缓上前,大喝一声“住嘴来人将他们拖开” “慢着”柳寒轻踢马腹,缓缓上前,看着那些书生,温言道“朝廷之事自有朝廷处理,你们对顾大人不满,可以去参加辩难,当面质问顾大人,相信顾大人会给你们一个答复,而不是如此冲动,阻拦朝廷钦差道路,须知无恰当理由阻拦朝廷官员道路,按大晋律当枷号三日,速速退下。” “大人我等是梅花书院士子,朝廷税制革新乃乱国之策,朝廷本无此意,就是奸贼顾玮,为谋求权力,一力主张,实乃祸国之贼” “住嘴”柳寒喝道,声震长街,那书生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倒退两步,柳寒平静的说“顾大人给了你们说话的机会,八日后,在扬州书院,现在,各位,请让路。” 请让路,最后三个字,语气平静温和,却用上了无上秘法,书生心神失守,下意识的让开道路,站到边上,等马车过去了,才醒悟过来,看着马车的背影,十分沮丧,又忿忿不平。 顾玮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经过这一事后,前面开路的魏豹加了小心,好在没有再出意外,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行营。 行营门口设有登记点,有小吏专门登记报名,但登记点处空荡荡的,小吏显得十分无聊。 顾玮过去看了看,登记薄上空白,没有一个名字。 柳寒微微摇头,顾玮却不在意,叮嘱小吏,有人来报名就登记,然后就住到钦差行营中,行营中已经准备好了住宿,不过要注意,别让人浑水摸鱼,那些不学无术之徒不能要。 小吏堆笑应下,心中却不以为然,今天摆了一整天,连一个人都没有,还浑水摸鱼。 “两位,你们可算回来了。”句誕看到俩人,好像卸下一副沉重的包袱,浑身上下都轻松了。 “各县县令和县丞都到了,目前安排在馆驿,要不要提前见见。”句誕说道。 明天就要召开税制革新会,下面五县的县令县丞陆续赶到扬州,莫齐在馆驿负责接待。 句誕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状况,一方面朝廷一定要他推行税制革新,另一方面,下面阻力重重,从门阀士族到官员,全部反对,强行推行的后果难料。 两边都不敢得罪,可又不得不注定要得罪一边,心里那个苦,不知道该向谁人说。 句誕的心思,无论顾玮还是柳寒都十分清楚,特别是柳寒,让句誕当正使,顾玮为副使,正是他向薛泌建议的,他原本就是借句誕的圆滑,顾玮在士林的声望,减少盐税革新的阻力,但没想到朝廷居然顺势又推出全面税制革新,而且就定在扬州。 说是全面税制革新,还不如说是朝政推行新政,目标就是对准士族特权,其阻力之大,可以想象,压根就不是盐税革新能比的,后者不过是小打小闹,前者却是颠覆性的。 这个时候,再让句誕当正使,那就不合适了,而是要一个铁腕人物,要敢于打破所有一切的勇气,要有准备死在扬州的心理准备,否则压根别想成功。 “见什么见,他们不过是陆虞张几家养的狗。”顾玮冷冷的哼了声。 “还是见见好,不如这样,句大人,您去见见他们,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柳寒提议道。 句誕马上答应,笑呵呵的走了,顾玮看着他的背影,淡淡一笑,转身去了后院。 大战已经拉开帷幕,两军对垒,形势分明。 柳寒没有过去,转身去了军营,现在钦差行营内外皆安防皆由虎贲卫接管,他重新制定了安保措施。 “外面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税制革新能不能成,与咱们无关,不过,钦差行营的安全,大人们的安全,就与咱们有关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打醒精神,谁出了问题,在朝廷处理我之前,我先处理你们,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柳寒给众军官说得很清楚,所以,这段时间,个个打醒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柳寒先回房间换了身便服,然后才在府内巡查,过后从后院出来,围着整个钦差行营走了一圈。 到了钦差行营门口,在门口与守在招贤台的小吏聊了几句,小吏三十来岁,是扬州人,读过书,没参加过品鉴,入扬州郡府当了个小吏。 小吏告诉他,应该有人回来,但来应征的多半不是书院出身,也没参加过品鉴,那些士子多不肯应聘。 小吏的话很委婉,也是看到柳寒是武官,若是顾玮或句誕问,多半不肯说得这样仔细。 柳寒也不想回去,回去也没什么事,便坐下与小吏聊天。 “你就没想过去干一任县令” “小人倒是想,可没那本事。” “你觉着这税制革新是好还是坏” 小吏迟疑下没回答,柳寒看看左右,笑了笑“此地没有旁人,放心,他们压根听不到。” 小吏左右看看,门口处,除了几个虎贲卫外,其他人都离得很远,便压低声音说“依小的看,这税制革新,对我等小民当然好,可那些士族就不高兴了,地多的多交税,地少的少交,我这样没地的就不用交,我就不清楚,那些读书人为啥要反对,说得天塌了似的。” “估计他们家的地多吧。”柳寒笑呵呵的打趣道,正说着,一个穿着旧袍的书生出现在街角,他显然很小心,边走边看,迟疑不绝。 柳寒盯着他,小吏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也盯着他,书生很快察觉,迟疑下,忽然下决心,快步过来。 到了招贤台,书生冲小吏和柳寒施礼,然后问道“听说这里在招贤,我想应征,不知是否可以” 小吏微微点头“阁下姓名,曾在何处求学坐师是何人” “回大人,我叫唐龙,是城外的唐家私塾念书,坐师姓唐,名讳为爽。” 小吏没有再问,而是点下头,正要提笔记下唐龙的名字,柳寒却压住名册,向前推了下。 “我听说字如其人,”柳寒对小吏吩咐道“以后凡是来应征的都由他们自己登记。” “是,大人。”小吏很顺从的答应下来。 唐龙看了柳寒一眼,也没说什么,提笔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 小吏看后,冲后面叫道“来人请唐先生入营。” 唐龙愣了下,不解的看着从行营内出来的几个小厮,小吏笑眯眯的解释道“登记之后,即入营,吃住都由朝廷管了。” 唐龙迟疑说“我来得匆忙,家里也没告诉,我想先回家一趟,拿些换洗衣服,不知可否。” 小吏迟疑下点头“行,唐先生快去快回。” 柳寒也解释道“住到行营是顾大人的好意,外面的情况想必唐先生也知道一二,住到行营来,是为先生的安全考虑。” 唐龙闻言神情顿时舒展,微微点头“多谢大人,不过,我还是要回去一次,将家里安顿好,最迟明天下午,就到行营报道。” 柳寒点点头,小吏也笑呵呵拱手道“行。” 唐龙拱手施礼,转身快步离开,脚步轻松。 柳寒看着他的背影,略微思索,起身走进行营,看到南笙,招手让他过来。 “派三个人,跟着那唐龙,保护他和他家人的安全。” 南笙点头,转身就要走,柳寒叫住他,略微思索后,又补充道“如果是他和他家里人发生冲突,我说的家里人只包括父母,叔伯兄弟什么的,不算,如果他家里人反对,你们不要插手,明白没有” “遵命,大人。”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设伏 这个安排只是预防,柳寒并不认为陆峤虞文他们那样蠢,唐龙不过是小角色,死活都无伤大雅,他倒是很希望扬州这些门阀出手。 第二天,他没有去参加句誕顾玮召开的会议,依旧在行营大门口,五县的县令和县丞先后到达,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一脸的忧国忧民。 坐在门口的小吏还是昨天那位,他叫洪阳,他也很无聊,在门口迎接县令们的活还轮到他,站在钦差行营门口的是晁攸。 “那是盐渎县县令明贤和县丞张和,明贤是张家门生,张和是张家旁系子弟。” “那是湖城县令朱亢和县丞刘向,这朱亢以前曾在梅花书院求学,是萧家女婿,刘向是陆家门生。” 每到一个县令,洪阳便悄悄给柳寒介绍,倒底在扬州郡郡守府混了七八年,对各县十分熟悉,每县令的履历,以及背后的背景都了然于心。 “大人,”洪阳迟疑下问道“这人都到齐了,您不去参加” “这是句大人和顾大人的事,我的事就是保证这行营安全,还有两位大人安全,另外呢,就是听从两位大人吩咐,至于如何推行朝廷国策,那是两位大人的事。” 柳寒的神情很随意,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其实会议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今天开会的目的是让这些县令准备好所辖的户口名册,土地档案,商户和作坊名单,以及他们历年上缴的赋税,还有历年上缴税赋的账册,等等。 此外,这些县官和县丞还将接受十天的培训,由顾玮向他们讲解税制革新的内容,并解答他们的问题。 会议时间很长,中午吃过便饭后,没有休息,下午继续开会,柳寒依旧没有过去,连门口都没去,依旧在门口。 下午唐龙背着个包袱来了,暗地里派去保护他的三个虎贲卫在午后便回来了,向柳寒报告了唐家的情况。 唐龙是城外唐家村的,距离扬州大约八里,全村主要是唐姓,唐家乃庶族,祖上曾经出过最大的官是县丞,就像唐龙所言,他是在村里的私塾念书的,塾师为唐家人,名叫唐纳,唐纳的背景也很简单,几句话就从村民中套出来了,年青时曾经在一个小书院求学,现在那书院已经散了,原因是书院背后的家族衰败了。 唐龙家贫,家里只有八亩桑田和五亩水田,他能读书是全家节衣缩食和族里赞助的结果,但唐家私塾所教毕竟有限,唐家的家世也浅薄,所以,唐龙二十多了,还没参加过一次品鉴,文名不畅,在扬州这么多士子中,默默无闻。 “这机缘啊,就是机会和因缘,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忙忙碌碌,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有些人看上去整天无所事事,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大人说的是。”洪阳殷勤的送上茶,这位柳大人什么来路,他不清楚,不过,他很清楚,这些大人们一根小手指头便能捏死他。 柳寒笑呵呵的端起茶杯,接着与洪阳聊,这附近很安静,既没有士子来冲撞,也没有什么其他闲杂人等在四周闲逛,扬州很喧闹,但这里很安静。 就在他们聊天时,青梅巷一个破烂的小屋里,头发花白的老妇呆滞的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汉子,汉子说是要喝口水,可进屋后却告诉她,让她上扬州府申冤告状。 儿子蒙冤入狱已经几年了,这几年里,她四下申冤,每个衙门都拜了,可儿子依旧被关在牢里,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房子卖了,老伴气死了,她也绝望了,只能祈求苍天,能给儿子一条活路就行。 可没想到,这陌生汉子却说,能给她儿子申冤,这能信吗她下意识的看看神龛,难道是老天听到自己的哀求 老妇不是那种乡村迂妇,这些年碰的壁太多,不敢轻易相信。 “能申冤,当然好,可,,那陆家势大,盛刺史都不敢为我儿申冤,壮士何来此把握” “实话对你说吧,”汉子笑了笑,直接说道“我是钦差行营派来的,现在扬州府由钦差顾玮顾大人在掌管,陆家阻挠朝廷税制革新的国策,顾大人要修理陆家,顾大人已经查清了,令公子是冤枉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陆家二公子陆康,所以,这一次,您只要去告,就一定能申冤。” 老妇依旧呆滞的看着那汉子,那汉子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两个字,虎贲。 “下官南笙,虎贲卫任职,外面还有四个兄弟,如果老夫人愿意上扬州府衙门申冤告状,那么老夫人现在就跟我们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几日,有人负责保护老夫人到衙门告状;当然,老夫人如果不愿,下官立刻就走,绝不勉强。” 老妇人噗通跪下,泣不成声,嘶哑的叫道“冤枉啊” 南笙深深叹口气,伸手将老妇人扶起来“老夫人,我家大人知道韩澄是冤枉的,他的案子早已经查清,凶手是谁也已经查到,这一次,钦差大人一定会为你们申冤昭雪来人” 一个汉子推门进来,南笙吩咐道“立刻替老夫人收拾东西。” 这家几乎是光秃秃的,几乎什么都没有,那汉子动破木箱中收拾了几件衣裳,随意捆了个包袱,南笙亲自扶着老妇,出了家门。 到了巷口,南笙扶着老妇上了马车,南笙没有随着上车,驾车的是个戴着斗笠的汉子,那汉子的脸色黝黑,手握长鞭,也不多话,老妇一进车内,便驱动马车。 南笙站在街上,看着马车消失,他骗了老妇,他不是顾玮派出来的,而是柳寒派来的。 柳寒给他的命令便是,说服老妇去告状,老妇同意后,便将老妇交给外面的马车,然后就回去复命。 马车走在扬州街上,老妇坐在马车里,心里忐忑不安,想拉开车窗帘看看,可刚抬起手,耳中便传来一道声音“不要动,窗帘别拉。” 声音很干很硬,说话的人已经尽量温和,但依旧很干很硬,老妇放下手,心中的疑窦更盛,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认命,抓着包袱的力气越发大。 与此同时,一队虎贲卫走进扬州府衙门牢房,迅速接管了监牢,为首的军官将所有牢子召集到一起,宣布这个监牢由虎贲卫接管,牢子中只留下三个人,负责送饭和打扫清洁,其他人另有安排。 牢子们惶恐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军官也不解释,将平时负责做饭和打扫的牢子叫出来,其他人立刻离开监牢。 从此,牢房被虎贲卫接管,傍晚,送饭的牢子进去送饭,看到牢房中间多了张桌子,一个虎贲卫坐在边上,对面是一个单人牢房,里面关着个书生。 那书生在牢里好几年了,所有牢子都知道也都认识,牢子将提篮放下,端出一碗饭就要递给那书生。 “等会。”那虎贲卫开口道,牢子微怔不解的看着虎贲卫,虎贲卫扫了眼饭,然后吩咐道“听好了,以后这韩澄的饭菜单作,要有肉,听清楚了吗” “明白了,”牢子心里顿时明了,点头哈腰的答应道,可随即又为难的问道“上官,牢里的开销是一定的,小的也变不出银子来,这多出来的开销。” 虎贲卫压根没跟他啰嗦,抛出一张银票,牢子接过来,居然是一百两,顿时大喜。 “小的立刻去办。” “听好了,以后送饭进去时,要当着我的面,每样饭菜都要尝一口,这里面要多点什么,爷灭你满门。” “不敢,不敢,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牢子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心中颤抖不安,这韩澄的案子,全扬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谁都不敢说,看来上面有人要动这个案子。 扬州书院的辩难传遍了整个扬州,从各地赶来的书生络绎不绝,扬州书院也非常重视,书院山长柏梅是名满江南的博学之士,曾经在泰定初期担任过太学祭酒,其大作明经辨析是大晋士子必读之书。 扬州书院附近的客栈旅舍全部爆满,连城内外的道观都人满为患,而且还有不少人从徐州荆州赶来。 所有人都热切的期待着这场辩难,完全没有注意到扬州城内的悄然变化。 虎贲卫接手扬州府牢房的消息很快传到陆康耳中,陆康完全没放在心上,依旧每天流连青楼,每天都在锦瑟楼,缠着紫烟,要用一万两银子为紫烟梳拢,紫烟自然不愿意,可又不敢强硬拒绝,只能含糊搪塞,要不是赛义姆在边上帮衬着,早已经被陆康得手。 而众人属目的中的顾玮却象没这回事一样,每天给县令们讲解税制革新的各项政策并解释其中缘由,压根不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 只是句誕又病了,每天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对前去探病的顾玮柳寒连声道歉,俩人也不点破,没有他插手,还少些意外。 顾玮就此负起整个税制革新的担子,每天忙个不停,柳寒依旧每天悠闲的在行营内外闲逛,偶尔在招贤处与洪阳闲聊。 招贤,除了第一天来了唐龙,接下来几天一个人都没有,扬州城现在是满城士子,却都象没看见那招贤告示似的。 唐龙在钦差行营住了几天,越住越心虚,在钦差行营,吃住都很好,可就是没事作,他试图与行营内的小吏聊天,与那些看上去很雄壮的虎贲卫聊天,可很快,他便察觉,他们压根没兴趣,说几句也仅仅是出于礼节的敷衍。 行营没有限制他的行动,除了几处关键地方,其他地方都不限制他走动,那怕是普通人不能进的后院,他也可以进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警告 帝都,皇宫内。 穆公公的神情似乎永远是那样小心翼翼,在不知道的人看来,好像他永远都是在担心着什么。 门口伺候的太监没有通报,在他的手势下,无声的行礼,小心的退到一边。 院子里很安静,房间里也很安静,张猛手里拿着书,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感觉有人进来,他抬头看了眼,放下书。 “穆公公,有什么事吗?” 穆公公径直坐下,看了眼案几上的书,拿起来看了封面,丢到一边。 “你设下这么大一个局,自己却稳如泰山,就一点不担心?”穆公公问道。 张猛微怔,随即微微一笑,没有否认:“这算什么局,明日顾玮就要在扬州书院辩难,向天下说明朝廷推行新税制的必要,这很好,新税制不好吗?” “我不懂新税制好不好,”穆公公沉声道:“这天下是燕家的天下,也是士族的天下,我看到的是,你也清楚,新税制将受到士族的群起反对所以,所以,你躲在后面,让顾玮那傻瓜去冲锋陷阵,失败了,前面有皇上,下面有顾玮,你张猛啥事没有,我说得对吧。” 说完,穆公公死死的盯着张猛,张猛没有半点退缩,毫不含糊的盯着他,俩人目光象两把刀在空中相碰。 “公公错了,士族在吸天下的血,让天下难以呼吸,如果再不收拾,天下糜烂就在眼前。”张猛的神情坦然,看着这位在宫里已经大半辈子的老人,心中禁不住有些纳闷,朝中大臣地方大吏士族豪门,提起这位公公都是怕到骨子里去了,可今儿怎么感觉有些失态。 “危言耸听!”穆公公冷笑,眼神依旧凌厉:“天下何曾糜烂,不就是几个流民,除了太祖太宗时期,那一年没有流民,天下可曾乱了!” “流民不是不可以有,但请公公想想,可曾有这样的规模?”张猛不紧不慢的说道,随后叹口气:“都说泰定中兴,可先帝犯了个大错,鲜卑入侵,幽并冀雍凉,数州糜烂,无数百姓惨遭杀戮,留下无数无主之地,这些土地悉数被士族收购。 公公掌控内卫,当知王许两家在冀州所占土地有多少,仅这两家,占冀州土地便有近四成,附属他们的荫户便高达几十万,他们的私兵名义上只有三千,实际上有多少,这两家合起来,恐怕已经上万。 除了冀州,还有并州雍州凉州,战乱失去的土地,九成落入士族豪门之手,秦王在雍州,年年缺粮,戌边将士,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公公在宫里,这些情况可曾知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朝廷府库空虚,而朝廷府库空虚的根源便是土地掌握在士族手中,看看土地兼并最严重的冀州并州青州,公公长在宫中,当知道冀州青州并州最近二十年的税收,冀州与扬州齐名,富足,可去年的税赋才多少?还不到两百万两银子,二十年前呢,是七百万两银子,少了的银子哪去了?二十年前,冀州向朝廷交税的百姓有多少?现在有多少?” 穆公公没有答话,沉默的低着头,良久才叹口气:“你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当年昭阳之事,可别忘了。” 张猛重重的叹口气,从大周到大晋,想要革除这个陋习的人不少,可最终没有一个成功,那些倒下的先辈们在史书上还声名狼藉,最典型的是前朝的一个皇帝,到现在还背着昏君的名声。 穆公公走了,张猛呆了片刻,微微摇头。 “干爹,这是为何?”林公公不解,给穆公公端上茶,问道。 穆公公没有去养心殿,而是上内卫来了,林公公听他说了之后,十分不解。 “我是在警告他,凉州五年,嘿嘿,这张猛越发厉害了。”穆公公低着头,张猛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将所有人都套进去了,他居然一点没察觉,这让他佩服之余又暗暗心惊。 更要命的是,这次张猛将皇帝都算计了,显然他考虑到士族的反扑,所以,将皇帝推到前面。 可,皇帝就动得了士族?! 穆公公深深的叹口气。 “命令扬州内卫,加强对陆虞张各家的监控。” 穆公公有些庆幸,给扬州新增了虎贲卫,还将柳寒这员大将调到扬州。 ---------------------------- 两个小孩站在一个小店前,趁小儿不注意,抓了两个馒头扔给边上的另一个小孩,那小孩接过馒头便迅速溜进人堆中。 小孩跑过人群,在街头的角落,这角落还有好几个小孩,领头的是一个瘦高个小孩。 “又是馒头,妈的,就不能弄点其他的,包子油条也行啊!”瘦高男孩骂骂咧咧的,将馒头顺手递给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连忙接过来,分成数块,分给后面的更小的小孩。 “虎爷,我们下次争取。”小孩点头哈腰的陪笑道。 虎爷自然就是虎哥,自从那个院子被封后,他和小七就当上了乞丐,小七现在在城里,他到了城外,就在码头这一带。 正职小偷,兼职乞丐。 这个行当对他来说,熟门熟路,他很快便和当地丐帮拉上关系,凭着在瀚海商社学的三脚猫功夫,居然在丐帮中混得风生水起,还获得了一块地盘,就是城北码头这块。 虎哥很快便聚集了十几个小乞丐,将这块地盘牢牢占住。 “唉,最近怎么没大鱼了。”旁边的一个脏兮兮的小毛孩唉声叹气。 “就是,上次虎爷出手,一次就弄了五两银子,那可是五两银子的银票!”蹲在边上的小屁孩语气中满是羡慕,小孩穿的衣服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也不合身,挺长,显然是从那偷来的。 小毛孩们叹息着,虎哥却乐呵呵的,目光盯着斜对面的客栈,而在小街尽头,有个货栈已经接近完工。 货栈的主人正呵斥着伙计,那家伙胖乎乎的,穿着上好棉布制的长袍,在指手画脚的,嗓门大得整条街都听得到。 “别急嘛,肥羊总会有的。”虎哥笑呵呵的,一点也不担心,这就是个守株待兔的活,大脑袋说得很清楚,或许要等上几年,或许永远也没机会,但也有可能一两个月就行了。 守在小摊前的孩子跑回来了,这个码头并不是很热闹,在丐帮的地盘中算贫瘠的,没有办法,虎哥的资历太浅,那些油水丰厚的地盘早就被人占据了。 “唉。”小屁孩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叹口气,小脸模仿着成年人。 今儿没什么船靠岸,没船靠岸就意味着人少,人少就没收入。 “大不了又上庄子里去。” 如果偷不到东西,附近的庄子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实际上,这也是大脑袋布置的,通过这种方式,将周围的庄子逐个排查。 这些孩子多是男孩,只有少数是女孩,女孩多数被卖了,其实他们是幸运的,至少活下来了。 “饿了没有?”虎哥随口问道。 几个孩子顿时抬头望着他,眼中充满期待,虎哥从破烂衣裳里摸出几个铜板,大气的吩咐道:“去买几个肉饼,给大家解解馋!” 孩子们欢呼而去,虎哥无聊的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瞟了眼在码头混在人群中的小七。 小七和几个脚夫在一块闲聊,几年下来,小七长高了,黑瘦黑瘦的,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干乞丐了,于是便在这当上了脚夫。 虎哥和小七都没隐瞒他们的关系,但也没刻意密切交往,偶尔打打招呼坐在一起聊天,小七还故意劝虎哥去干脚夫,而且这事还偶然让客栈的人知道。 码头上一艘船缓缓靠岸,脚夫们看了眼便没有理会,很显然这条船是客船,而且是那种贵人的客船,船上虽然只有几个船夫,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但小乞丐们却欢喜起来,对他们而言,货船没什么用,倒是这些贵人,只要打动他们给几个铜板,这一天就能过了。 从后舱拉出两匹马,几个壮汉将车厢从船上抬下来,虎哥眼色眯起来,和人群中的小七交换个眼色,虎哥默不作声的起身,身边的两个小乞丐立刻跑过去,那群小乞丐立刻散布在整条街。 两个穿着棉袍的人下船,三个小乞丐捧着碗上去,叫着大爷行行好,棉袍人压根没理会,三个小乞丐很沮丧,退到一边,接着从角落里又跑来两个小屁孩,端着脏兮兮的破碗,追着要钱。 套好车的汉子过来将小乞丐赶走,棉袍人上车,两个汉子坐在马车后面,一个汉子骑马跟在边上。 小乞丐们很失望,聚在客栈门口低声骂骂咧咧的,客栈的伙计过来将小乞丐们赶走,然后抖抖身上的灰,进去了。 两个小乞丐回到虎哥身边,虎哥的目光跟着马车,直到马车消失,他站起来叹口气:“走吧,今儿就这样了。” 小乞丐打了个唿哨,散布在码头各处的小乞丐们纷纷跑来,一群小乞丐向外面走去。 这个场景很熟悉,每天都是这样,码头极其附近店铺的人都很熟悉,差不多这个事件点,码头的小乞丐就都走了。 小乞丐们都住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在那搭了几间草棚,勉强可以遮挡风雨。 小乞丐们沿途吵闹,没有注意到虎哥带着他们,跟着马车的痕迹走,但很快,虎哥便放弃了,马车是向城里走去。 晚上,小七悄悄到了小树林,虎哥在林边等着他,俩人也不说话,小七将手里的馒头给了虎哥,虎哥打了个呼哨,树林里跑出来个小乞丐,虎哥将馒头递给他,小乞丐兴奋的跑回小树林。 “是他吗?” “肯定是,要不是你挖了我这双招子。”虎哥语气十分肯定。 俩人没再说话,走到林子的另一边,坐在一遍新生的芦苇荡边上,默默的看着摇曳的芦苇丛。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黑影悄悄走进他们,正准备戏弄他们一下,虎哥已经开口:“行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老远就听见了。” 大脑袋嘿嘿笑了笑,过来坐在他身边,小七皱眉问道:“就你一个人?” “怎么会,松叔和强叔在外边呢。” 大脑袋修为不高,还在武徒中品挣扎,他现在出门逛街都有护卫跟着,更何况今晚。 “那人出现了,不过,进城了。”虎哥很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 月光下,大脑袋神情严肃:“他们有多少人?” “五个护卫,两个人,马车还是原来那部马车。” “没有货?” “没有。” “如此说来,这次他是有事才来。”大脑袋很快梳理出脉络:“进城?不对,他不应该进城。” “他会不会进城后又出来?”小七问道。 “有这种可能,”大脑袋说道:“主子说过,这家伙非常谨慎,本身有宗师修为,所以连跟踪都不准。” “如果他明天还会出城,会从那个城门出城?”虎哥问道。 “没用的,他肯定要换马车。”小七说道。 “他上那找马车?”大脑袋眼睛一亮:“只能是城里的几个租车行,对,肯定如此。” “对啊,咱们派人守在租车行不就可以查到了,干脆派人装作车夫,不就知道了。”虎哥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 “不行,他们肯定不会要车夫,”大脑袋摇头说:“他们从这里进城,多半不会再从这里出城,否则就太引人注意了,虎哥,这样,明天你和小七各带两个人到新开门和建阳门外,守在那,不,不能守在城门口,要在城外第一个三岔路口,记住,你们要注意租车行,另外,他们不是五个人吗,但明天可能没有五个人,有可能是三个或四个。” “好,就这样。”虎哥和小七都点头同意,虎哥得意洋洋的说道啊:“饶他奸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别得意,这家伙奸着呢,主子都头疼。”大脑袋提醒道,他知道,这家伙给三分染料就敢开染坊,对主子五体投地的佩服,也只能用主子来吓他。 “放心吧,我做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虎哥嘿嘿干笑两声。 大脑袋摇摇头:“雨前胡同的事,你忘记了。” 虎哥呵呵干笑不已,那次要不是柳寒,他和小七恐怕就死定了。 大脑袋没留多久,作好部署后就起身告辞,虎哥和小七坐在芦苇荡边上,俩人将细节又商议了一遍,才回到小树林,小七也不回去了,就住在虎哥的窝棚里。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俩人叫醒四个小乞丐,俩人各带了两个小乞丐向城东和城西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追踪寻迹 帝都春天的郊外很是美丽,青草茵茵,各色小花点缀其间,城东三岔口有个名字叫孟公亭,虽然叫孟公亭,可实际上没有亭,只是有一丛青草在。 虎哥坐在青草对面的道旁石头上,他的腿上裹着泼布片,布片上隐隐有血迹,他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两个小乞丐蹲在道边,面前摆着破碗,每当看到有人经过,两个小乞丐便捧着破碗过去,追逐在行人身边。 这样装束的乞丐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有,城外的乞丐想方设法想混入城内,混不进去就聚集在城外的各个角落。 马车从城里驶来,虎哥眼睛眯了下,车厢上有福临车行的标记,马车到了三岔口向左边驶去,很快消失在不远外的小树林里。 虎哥没有动,依旧懒洋洋的,两个小乞丐端着碗过来,唉声叹气骂骂咧咧一番,羡慕期待的目光望着城门口。 帝都城外一望无际,在这可以望见城门口,按照朝廷命令,靠近城墙的五十公尺内,无论树木还是房舍一律不许有,一旦战事逼近帝都,一千公尺以内,房舍和树木,一律砍光。 “还是城里舒服。” “谁让大哥新入帮,妈的,赵瞎子那棺材瓤子,都占了飘香楼那块好地方。” “听说飘香楼的花酒一顿就要好几十两银子,你说这几十两银子,能吃多少油饼子。” “傻瓜,什么油饼子,就知道油饼子,要换我,就吃大包子,老杨家包子铺的包子,那味道!” 小乞丐说着就要流口水,虎哥看着他们笑了,他的眼睛忽然睁大了点,瞬间又恢复正常。 又有一辆马车使出城来,不过这是另外一个车行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经过他们时,无巧不巧,一阵春风拂过,窗帘飘起,就这瞬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饶你奸似鬼,还是喝了老子的洗脚水。”虎哥在心里冷笑。 他依旧端坐不动,半炷香后,城里又出来两个骑马的汉子,打马从身边经过。 “成了,这肯定是最后一波了。”虎哥在心里断定,这家伙太谨慎了,第一辆马车是试探,第二辆马车才是真的,如果他跟着第一辆马车跑了,那就不知道被带到那去了,可若他跟着第二辆马车,后面这两个骑马的汉子就可能发现他。 想得都停好,可惜,他压根就没想跟着,他看了眼路上的一滩积水的泥坑,这是他抓紧时间挖的,出了小树林还有几个,这些泥坑绝对可以把痕迹带很远。 “你们俩立刻跑步回去,告诉七哥,让他过来。”虎哥吩咐两个小乞丐,小乞丐听后转身就向城北跑去。 虎哥稍稍移动了下,依旧没去跟踪,不过,他也作了些准备,在柳府学了不少东西,他将车轮的痕迹拓印下来,找出其中特点,然后又坐回原处,想了想,换了个地方。 午后不久,小七带着十几个小乞丐过来了,递给他一块饼子,虎哥正要吃,看到一个泥猴似的小子眼巴巴的看着,便掰下一块给他,小泥猴幸福的咬着,嘴巴塞得满满的,咀嚼时一鼓一鼓的活像个蛤蟆,他的绰号也就叫蛤蟆。 虎哥将小七拉到边上,低声告诉他,小七看着小树林,有些怀疑的问:“你能追上?” 虎哥很有把握的点点头,小七咬牙说:“成,那就追上去,走。” “你不能去。”虎哥说道,小七一怔,虎哥说:“你得留下来,如果我回不来,你得去报信。” “让他们去不行吗?”小七看了眼真闹腾的小乞丐们,虎哥摇头:“咱们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小七想了会,点头:“那你小心点。” 虎哥笑了笑,很是自信,叫过五六个小乞丐,小七则和另外五六个小乞丐留下了。 虎哥一边留心着车辙痕迹,慢慢跟着走,痕迹出了小树林便淡了,很快便没了。 但很快前面又出现一个小泥塘,车辙痕迹又出现了,一路到了一个岔路口,左右两条路,两边的远处隐隐都有庄子。 虎哥略微沉凝便向右边去了,这边的庄子比较远,小乞丐们开始打打闹闹的,可慢慢的一个个都累了,虎哥也不着急,就停下来休息。 小泥猴的精力倒是满充沛的,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眨眼就摸进边上的地里,过了会便抱了两根还比较稚嫩的黄瓜出来。 “舵爷,黄瓜。” 小泥猴塞了根到虎哥怀里,虎哥左右看看,擦了擦,猛地咬了口,很脆,但没熟,还差点火候。 其他乞丐见状,一窝蜂的要去,虎哥连忙叫住他们,让去两个人就行了。 “这瓜还没熟,去两个人就行了,每人掰一根,别掰多了。” 两个小乞丐摸进去了,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可虎哥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着自己漏了些什么。 小泥猴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嘴巴塞着东西,含含糊糊的说道:“舵爷,这瓜..,挺脆。” 虎哥笑了笑,在他脑门拍了下,一群人就在那咯嘣咯嘣的咬起黄瓜来,他吃着黄瓜,目光四下里乱转。 “前面的庄子不知道有没有吃的。”小泥猴用力将食物咽下,转头期待的看着,实际上,这里压根看不清,透过日渐成熟的庄稼和树林,只能隐隐绰抽看到点影子。 乞丐们最喜欢的便是春夏秋,实在过不去时,地里总能找到些吃的,那怕是菜叶子,胡乱煮一下,也能对付,最可怕是冬天,很多乞丐都死在大雪纷飞中。 歇息一会,大家伙又起身,吃了点东西,肚里有了食,小乞丐们的兴致又起来了,沿途闹嚷着,在小乞丐们看来,自从跟了这个大哥,他们大多数时候都能吃饱,去年冬天,他们一个人都没饿死冻死。 连续过了几个庄子,虎哥都没过去,前面又出现一个小庄子,虎哥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迟疑下,还是带着人过去。 这庄子看上去不大,比他们经过的几个庄子都要小,掩映在几丛竹林中,庄外的田里,还没成熟的高粱长势喜人。 “舵爷,那庄子能行吗?”小泥猴怀疑的看着那庄子,又看看前面的那几个大庄子。 “这你就不懂了,大庄子人多,小庄子人少,弄点东西出来,容易。”另一个大点乞丐说着擦了把鼻涕。 “就你知道,鼻涕虫。”小泥猴不服气的回嘴道,说着便向前跑去,于是一群人就跟着过去了,忽然,虎哥发现一道新车辙,从泥坑到这,距离已经很远了,泥坑带出来的痕迹早就没了,可在道边又出现了一道新车辙,这道车辙不显眼,一半在道边的青草上,一半在泥土里,但虎哥认出来,正是第二道车辙的痕迹。 这个发现让虎哥信心大增,带着小乞丐们到了庄前,对着庄门唱起了莲花落。 唱了没多久,出来个老人,老人提着个篮子,给每个小乞丐分了两个窝头。 小乞丐们喜笑颜开,谢谢大爷声不断,虎哥带着他们就走,半道上小泥猴走不动了,虎哥将他扛在肩上。 “只准吃一个,晚上再吃另外一个。”虎哥大声吩咐着,小乞丐们乐呵呵的答应着。 等走远后,那庄子已经看不到了,虎哥才松口气,擦了把汗珠,回头看了眼,心才落到肚子里。 当他靠近那庄子时,那种危险的感觉十分强烈,可到了庄门前,这感觉反而淡了,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可又那么真实,直到这,那种感觉才完全消失。 为了逼真,也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他带着小乞丐们又去了两个庄子,在庄外唱了半天莲花落,有一个庄子出来给了点窝头。 到庄子前唱莲花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只有丐帮中人才行,其他流民若这样作,被丐帮发现,那一定会打起来;此外,丐帮也不能天天来,天天来,那谁受得了。 “怎么啦?” “回主上,没事,一群丐帮子弟来要饭,已经打发了。” 望没说话,来禀告的汉子转身退下,边上的张掌柜皱眉:“以前有过这样的事?” 望点头,轻轻叹口气:“帝都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为争地盘,丐帮和流民打了几次,官府也不管,人命如草芥。” 张掌柜也叹口气,按说今年风调雨顺,眼见着塞外的雪便化了,大军整备,准备出关作战,扬君威于域外,可,为了供应塞外大军,百姓更苦了,朝廷虽没有加赋,但百姓承担的劳役却比以往多了一个月。 别小看这一个月,这段时间正是耕作之时,百姓被迫服劳役,导致田地荒芜,不堪重负的百姓要么逃亡,要么连人带地投入士族门阀的门下,成为他们的荫户,朝廷再度流失大批税赋。 唏嘘一会,望抬头问道:“这次你到并州,此次出塞作战前景如何?” “难说,五五开吧。”张掌柜说道,这次他从扬州到冀州,再到幽州并州,沿着大晋北方边境走了一圈,目的就是观察评估这次出塞作战的前景。 “方回治军严厉,并州边军乃天下精锐,方回虽去,但精神乃在,若太原王获胜即返,此战有七成胜算,可若战事迁延,且深入大漠,后果难料。” “不是后果难料,是必败。”望苦笑着补充:“而且,战事若败,朝局立时便会大乱,但公子希望朝局不要乱,所以,这次必须保证太原王获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掌柜沉默了会点点头,随即轻轻叹口气,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只有公子能办到,可惜公子无法掌控朝局。 “难啊,太原王此人,颇有勇力,缺点是刚愎自用,轻身犯难,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落入别人的陷阱,要想必胜,除非让二师兄挂帅。” 望苦笑下,抬头看着西边,半响才低声说:“他才是我们中最难的,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那苦寒之地奋斗,到今天这程度,其中的艰难,是我们无法了解的。” 张掌柜沉默半响,轻轻叹口气,望着悠悠白云,半响才轻声道:“不知何时才能一展心胸,畅快于天下。” 望同样望着天空的白云,半响道:“快了。” “这次出塞作战,无论胜败,皇帝都会加快新政推行,公子就有机会入尚书台,到时候,赶走潘链,公子就可能掌控权柄。” 张掌柜微怔,扭头不解的看着他:“蓬柱和句誕呢?还有秋云” “真正的麻烦只有蓬柱,这位太子中人,皇上近臣,皇帝太信任那了,可他的弱点在,他是个孤臣,除了皇帝,他没有其他援助,无论朝内还是地方诸侯。” 张掌柜微微点头,轻轻舒口气:“如此说来,公子已经想好如何对付蓬柱了。” “老总管已经去并州了,你要再去冀州,争取弄到粮食,尽快运到并州,数量是越多越好。” “老总管去并州了?!”张掌柜一惊,看着望:“公子的安全怎么办?柳寒可还在扬州!” “公子和柳寒达成协议,我们将米坊的院子交给了瀚海商社,也不再对柳寒出手,师弟,你的猜测错了,柳寒不是狼牙。” 望的语气很平静,但其中的失落还是很明显,米坊的那个院子一向是老总管的,平时由跟了老总管几十年的仆人在打理,可自从那仆人突然被杀后,那房子便空闲下来,直到转让给瀚海商社。 对于老仆被杀一事,公子曾经非常紧张,望亲自主持调查,最大的嫌疑人是街角的一个杂货铺主人,在老仆被杀当天便离开了帝都,追查的结果令人震惊,那人居然有内卫嫌疑。 上报公子后,公子立刻下令停止追查,按照他的意思,这个院子就这样废了,可公子却让他派人去卖。 公子此举是要钓鱼,说明公子压根不相信是内卫动手,是有人在故布疑阵,试图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对手十分狡猾,一直没上当,最后让给了瀚海商社。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辩难(上) 同日,扬州,扬州书院。 书院内外,儒袍云集,来自各地的读书人将书院塞得满满的。 扬州府衙役和郡国兵在书院外面维持秩序,而书院内则有南笙率领三百虎贲卫维持秩序,柳寒则将自己的五个护卫派到顾玮身边,负责贴身护卫,句则没有出席,依旧养病。 由于观战的人太多,远远超过事先估计,书院临时搭建了一个辩论场,按照这个时代的风雅时尚,辩难场所设在书院的小花园内。 扬州书院很是雅致,如同一个大花园,时值花期,院内繁花盛开,花香四溢。 小花园并不在书院后面,而是在西南方,花园内溪水蜿蜒,梅花点缀在绿竹之间。 书院并没有特意搭建什么台子,很简单的在绿竹之间铺设了数席,不过,允许进入小花园的只有五十人,顾玮的护卫不在内。 这显然不能满足需要,书院便想了个法子,让十八名书院学子负责抄写,然后送到院外,院外还有五十名士子负责誊写,这五十份再送到书院内外,供给等候的学子们。 马车穿过愤怒的目光在书院门口停下,这也是书院规矩,不管什么人,都必须在书院门口下车,顾玮自然不会打破这规矩。 “钦差大人!” 扬州书院山长柏梅早已等候在门前,看到顾玮下车,便迎上前来。 “见过山长,见过巨木先生,稚真先生,魏先生,寒先生。”顾玮含笑向前面的几人施礼,随即又向后面的几位白胡子老人施礼,这几位也是江南的各大书院的山长,竟然丝毫不肯失礼。 这种场合,也没人会在礼节上有什么差池,众山长名士也纷纷回礼。 巨木先生看到柳寒,含笑招呼:“没想到长安一别,今日再见,柳小友已经是名满天下,更兼朝廷高位。” “见过巨木先生,稚真先生,各位前辈。”柳寒也只好上前见礼,然后苦笑着对巨木先生说:“世事难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这步田地,唉。” “听着好像心不甘情不愿似的,”巨木先生大笑,稚真先生微微摇头,如果说在长安时,还只是觉着此人有些才情,到帝都三篇传出后,他对此人的看法大为改变。 “好多人一辈子都在期望,小友自谦了。”巨木先生大笑着,转身对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小友,帝都三篇,洛阳纸贵,柳寒柳大家。” 柳寒也陪着笑了笑,心里对这老人的好感更甚。 众人这才知道,此人便是近年名声大起的柳寒,于是纷纷见礼,只有魏典,面无表情的看了柳寒一眼,勉强拱拱手。 柳寒看在眼里,心里却不住摇头,这魏典看来名不如实,差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多了。 寒暄之后,众人向小花园走去,到了花园内,顾玮自然当仁不让的坐在左边的位置,柳寒负责他的安全,便坐在他右侧后,这位置很有讲究,首先表明身份,顾玮为首;其次,也表明自己不参与辩难。 大晋的规矩是左为尊,顾玮左侧后的位置坐的是晁攸,他从门口到坐下,都很低调,但此时却坐在顾玮的左侧后。 对面的名士和山长们则坐成两排,稚真巨木魏典和柏梅坐在第一排,剩下的坐在第二排。 很显然,扬州书院的山长柏梅也要参加辩难,那么主持会议的呢?柳寒目光四下寻觅,这时从梅林中走出三个道士,为首的须发皆白,红光满面。 顾玮看到这老道便起身,恭敬施礼:“见过紫虚道长。” 巨木稚真等人也起身,众人齐齐施礼:“见过紫虚道长。” 柳寒想起来了,这紫虚道长是紫竹院掌院,这紫竹院在江南道观中地位极高,能与之相比的也就是长生宗,比现在执江南武林牛耳的小寒山高出甚多,小寒山的地位只是在武林中,在士林中就差远了,压根就不在这些名士山长眼中。 “我等俗事,搔扰道长了。”柏梅满是歉意,紫虚道长笑了笑:“此等盛会,贫道能参与,也是一段美事。” 紫虚道长在中间坐下,这张茶几就是为他而设,两个中年道士则端坐在他身后。 茶几上的茶已经泡好,紫虚道长端起茶杯,众人也端起茶杯,柳寒有样学样,紫虚道长遥敬了下,然后小抿一口。 放下茶杯,紫虚道长开口道:“朝廷在扬州推行新税制,朝野议论纷纷,反对者有之,支持者有之,今日辩难,就为此事,顾大人,你是朝廷钦差,代表皇上和朝廷,此次辩难就由大人开始吧。” “玮遵命。”顾玮毫不谦让,欠身答道,抬头看着对面的巨木先生稚真先生等名士,开门见山道:“道典言道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譬之若良医,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矣。” “当今天下,外有胡族窥视,内则流民遍地,朝廷府库捉襟见肘,无法支撑,故朝廷不得不变法,不变,则无力除外患;不变,无法安民。” 开章,顾玮便阐述了变制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举出道典对变法的支持,顾玮一袭白衣,侃侃而谈,看上去端的潇洒。 柳寒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顾玮身上,今天他就是来当保镖的,现在扬州书院内外有数千士子,加上其他有心人,估计有上万人,万一其中有人铤而走险,事情就大发了。 南笙带着虎贲卫在四周巡逻,他们的巡逻声势并不大,动作很轻,在柳寒和南笙之间,则是柳寒亲手提拔的五个近卫,如此组成了三重保护网,可以确保顾玮绝对安全。 柳寒观察着,在侧面有五名士子正奋笔疾书,将顾玮的话记录下来,这些士子显然分工明确,谁记第一句,谁记第二句,井井有条,丝毫不乱,顾玮的话刚落,四人即搁笔,随即第五人也录完,立刻有人上前将五人的记录拿走,送到后面,哪里另有士子将顾玮的话誊录成文。 “昔日天下混沌,上下不知,故而圣人制礼,以规尊卑,故先圣垂拱而治,天下熙熙,故礼乃天下之本,乱礼,则动摇天下之本。”稚真先生首先说道,神情慎重:“顾大人所言,乃朝廷之困,窃以为,此乃小患,新制有乱礼之嫌,此乃动摇天下之本。” “先生谬也,”顾玮没有丝毫犹豫,随即反驳:“天下之本在民不在朝,民安则本固,敢问先生,今天下,民安否?” “礼成,则民自安,”稚真先生不假思索便答道:“今天下流民四起,恰恰是因为礼乱。” “敢问先生,何为礼乱?因,何在?”顾玮转守为攻,连发两问。 “礼乱,在朝在野,”稚真先生神情十分郑重:“在朝,不知体恤民力,在野,穷奢极欲,索求无度。而其根则在德,泰定以来,国家安康,朝野私欲泛滥,不知民之所困,此乃天下病根,为今之计唯有尚德,重建礼制,则家国方安。” “天下病也,先生所言甚是,”顾玮反应同样快,立刻说道:“然先生以尚德而治,则是缘木求鱼,不可得也,何也?天下财富,其量有限,分与诸人,此多则彼少,然人心贪婪,非德可解。” “不然,人性本善,人心贪婪,乃贪嗔痴所至,更重要的是德行堕落,方今只有重建德行,方可安天下。” 柳寒听着心里暗笑,觉着有些无聊,这第一番交手,对方看来只是出动了稚真先生,这位老先生如同一位老夫子,将解决府库空虚和流民的问题放在提高德行上面了。 稚真先生看来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可提出的解决办法让柳寒直摇头,德行这玩意,说不清道不明,谁说得清楚。 柳寒很想告诉稚真先生,你错了,这玩意压根就不靠谱。 但想想还是算了,让顾玮去表演吧,当个缩头乌龟,也是不错的。 他再度扫了眼四周,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按照他得到的消息,王泽应该还在扬州,但在小花园里,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自从下车后,虽然与巨木先生稚真先生闲聊甚欢,可周围数丈的动静始终在他控制之内,进入这小花园后,整个小花园都在他的神识监控之内。 踏入九品后,真元方便的变化比较小,但神识变化极大,是八品的一倍以上,现在他的神识若全力展开,整个扬州书院极其周边数条街道都在他的监控下。 第一轮交锋迅速传到书院外,先拿到的士子大声念着,两个家丁装束的中年人各抢了一份,然后迅速跑到附近的茶楼。 “这顾玮厉害啊,稚真先生看来要败。” 茶室内或站或坐着数人,说话的便是陆家家主陆峤,他将抄录的对答递给身边的老者,老者身穿素色绣花长袍,面容清瘦,头发梳得整齐,没有戴冠,发髻随意的用绸缎束着,正是虞家家主虞文。 “顾玮在学识上,自然是有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名声,当年,他奔走淮河两岸,就凭那张嘴,就为两岸灾民募得数十万两银子。” 老者说得好像很轻巧,可神情却十分郑重,没有半点轻视之意。 “明公之意?”陆峤听出老者的意思,好像并不看好,心中不由有些纳闷。 “你没与他接触过,十多年前,我曾与他数次结伴相游,此子才华横溢,其诗词并不那柳寒差,若非出身庶族,命当不会如此多舛,唉,可惜了。” 陆峤摇摇头:“我倒听闻,先帝曾评说此人,大善似伪。” 陆峤心说,难怪这顾玮到扬州后,你虞家少有举动,都是我陆家在前面冲锋陷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辩难(中) 请输入正文。虞文叹口气,没有说什么,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街上的士子,士子们在纷纷议论,声音之大,即便站在楼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对面的茶楼也有人,隔着帘子,那人影有些熟悉,想了想,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盛怀!”说着微微摇头。 “盛怀就在对面。”陆峤问道,虞文点头,神情中有些不屑:“远山,朝里是什么意思?” “不是很顺利,潘链此人胆小如鼠,难以指望。”陆峤的语气中很是不满。 “这新税制可不只是对我们扬州士族,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应该不会,如果他们要这样干,那咱们也不是傻瓜。” 陆峤心里并没有底,自从朝廷决定在扬州推行新税制后,各地士族门阀给他们来了不少信,无一例外都是要求他们顶住,绝不能让蓬柱得逞,如果需要,他们会支持的。 但话虽如此,陆峤依旧不敢将希望寄托太大,江南士族与中原士族的矛盾由来已久,以朝中官员为例,江南士族在朝中为官的除了凉州外最少的,比最南方的交州还少,原因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作为江南门阀士族领袖,陆峤与中原门阀打过太多交道,江南士族被出卖的次数太多,教训太深刻。 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一定不会与那些中原士族合作。 中年人又进来了,陆峤接过记录,看后抬头对虞文说:“还是明公有识人之明。” 虞文压根没去看,任凭陆峤将记录交给张荥,张荥边看边摇头,如果说第一份记录,双方还你来我往,互有攻守,那么这一份,稚真先生就是节节败退。 陆峤没有答话,目光盯着对面的茶楼,他很想知道盛怀现在是什么心情。 -------------------------------------- “圣人制礼,非为上下尊卑,上古之时,未见士庶之别,君主可行走乡野,彼时何来士庶。 圣人制礼,乃为教化乡野,教化乡野是为德,故礼之本在德,在表则在法。” 王博高声念着,盛怀身着布衣,端着在椅上,手里捧着青花茶杯,轻轻抚弄茶水。 “这顾玮厉害啊!稚真先生恐怕不行了。”王博抬头叹道,顾玮居然在这样短时间里,将稚真先生的礼给驳倒。 盛怀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顾玮若没点真才实学,岂敢单挑江南士林,稚真先生这些研究礼,希望恢复古礼,钻进牛角尖啦。” 邓润面带忧色,他对这场辩难不是很感兴趣,战场不在这,而是在帝都,这里不管如何,都不能决定胜败,最多也就是造势。 顾玮很精明,这场辩难有两个目的,一个解释,拉拢士林;另一个则是造势,为新税制造势。 “十年隐忍,一朝得志,哼。”盛怀轻轻说道,邓润知道后面没说出来的,便把令来行,或者也可以说是,便展青云志。 在盛怀邓润这些老官僚眼中,这场辩难既重要也不重要,不过是朝堂攻防的序幕。 当今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扬州! 而顾玮则是天下目光之中心! “大人!” 门外传来禀告声,王博开门,年青汉子又送来了,王博看了眼便说:“巨木先生出手了。” “稚真先生以礼为名,”盛怀摇头说:“巨木先生则深研理,以前代圣人屠坤的学说,认为要立天、立地、立人;巨木先生在此基础上,又提出格物致知,唉,巨木先生真乃天纵之才,可要以此与顾玮相争,恐怕还是难了些。” ----------------------------------------- “先生认为当格物致知,物为何物?物乃百姓,乃天下万民,明晓万民之痛,方能治国平天下。” “万民之痛何在?在无粮,在失地,此乃天下之困。”顾玮从容不迫:“自我太祖开国以来,有土数百万顷,可养育斯民数千万,可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扬州富庶,可城外流民成群,黎民之苦,百姓之痛,朝廷有心救助,却无力救助,原因何在?先生提倡格物致知,可曾格出?” 巨木先生沉默不语,半响,才长长叹息:“我辈研读道典,知圣贤之礼,历代先哲,都在追求家国长治久安之策,我一生研究格物致知,虽然知道黎民之苦,却苦无妥善之策,以助百姓。” “自朝廷决议推行新制,难道新制便可以解百姓之疼,朝廷之难?” 顾玮笑了笑,自己却没回答,扭头对柳寒说:“柳兄,你可能回答巨木先生之问?” 柳寒还没说话,巨木先生已经有些意外,问道:“柳大家对这也有研究?若能解老夫之惑,还请不吝赐教。” 柳寒在心里暗暗警惕,苦笑着正要推辞,巨木先生又说道:“柳大家诗词满天下,若能解老夫之惑,老夫不胜感激。” 柳寒苦笑下,略微沉凝便冲巨木微微施礼:“先生谬赞了,若论圣人微言大义,晚辈不敢与诸位先生坐而论道,可若说起税收,在下还可以说说我的看法。” “今日辩难,是为朝廷为天下,你既不懂,便不要开口。” 柳寒抬头一看,居然是魏典,他不由眉头微皱,坦然道:“魏先生说得很好,既然是天下事,那天下人都可以开口。” “此言甚是,魏兄不必在意。” 巨木先生既然开口了,魏典不好说什么,不满的哼了声,柳寒也没继续追击,开口道:“圣人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天下财富,有一定数,这边多点,那边就要少点,圣人制礼,朝廷制法,不过是规定财富的分配方式。 天下人分群分等,最高位的是皇族,其次是士族,再次是庶族,而后是平民和奴隶,奴隶且不论他,他们依附于主人;现在的问题是,皇族和士族分配太多,庶族和平民分配太少。 更要命的是,皇族和士族是不纳税的,庶族和平民才纳税,占有大量财富的皇族士族不纳税,于是乎,朝廷的税赋全加在庶族和平民身上,庶族平民不堪重负,要么将土地卖给不纳税的皇族和士族,要么干脆弃家而走,成为流民。 故朝廷可收税之土地越来越少,税收也就越来越少,国用也就越来越不足,这还是朝廷不负责地方官的薪水的情况下。” “荒唐,什么国用不足,今日与至正之时相比若何,至正时尚且没有国用不足之说,今日何来国用不足之说!分明是朝廷好大喜功,滥用国帑!”魏典无法忍受,大声驳斥。 巨木先生皱眉,这魏典怎么越老越易激动了,这养气的功夫都上那去了。 “魏先生此言差矣,皇上登基以来,一没选秀女,二没大兴土木,何来浪费国帑之说!”顾玮的反驳,在语气上很是谦和,可用词上却一点不含糊,这言下之意便是,你丫胡说八道,皇帝很勤俭,那有浪费公帑。 顾玮打中魏典的要害,几乎所有人都不以为然,他们虽然反对皇帝的新制,可还没到睁眼说瞎话的程度。 皇帝自从登基以来,除了为先帝修缮陵寝以外,既没有修缮宫室,也没广选秀女,所以,你无法在奢靡上指责皇帝。 但顾玮没有乘胜追击,转而对巨木先生说道:“柳兄之言,正是朝廷此刻的困境,以扬州为例,扬州的士族占有多少土地,藩王占了多少土地。” 顾玮拿起一本账册,说道:“在扬州,士族藩王和各级官员的职分田总共占有扬州土地六成,可供朝廷收税的土地只有四成,往前推,至正初期,藩王士族和官员职分田只占土地的四成左右,可这十多年里,土地兼并加重,上升到六成,直接后果便是,朝廷在扬州的税收从六百万两下降三百万,加上盐税流失,朝廷在扬州的总税收下降到五百万,而在太宗时期,扬州的税收高达一千二百万,一州之力,便当得上当今的全国税收,这少的银子跑那去了?” 顾玮说完之后,在坐的名士山长们无一人开口,场内陷于沉默中,沉默半响,魏典才开口道:“千年田,八百主,土地兼并是自然发生的,有人勤俭持家,有人穷奢极欲,田地流转十分正常,以此归结到士族身上,此乃不合理。” 顾玮摇头:“老大人此言看似有些道理,可实际不然,同样的田,有人纳税,有人不纳税,这纳税的收入就要少得多,积蓄也就少得多,对抗灾害的能力也就差得多;另外这纳税的还要服劳役差役,他们能一样吗?” 魏典奋起反对:“当年,太祖与士族有誓,共天下,士族权宜永远不变,士族乃天下之基,新制将动摇国本。” “天下之基乃百姓非士族,士族的权益,大周也是这样,可为何大周亡于我大晋?” 顾玮的反击非常尖锐,前朝大周同样是士族不纳税不服差役,可为何亡国了? 柳寒在心里恶毒的补充道,大周亡了,士族是大晋的臣子,大晋亡了,士族还不是一样是其他什么王朝的臣子。 “改变祖制,敢问顾大人置皇上的孝道何在?”魏典有点着急了,把皇帝私德都牵扯进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辩难(下) 皇帝的私德可不可以议论,可以,但要分场合,这种场合是不可以的,这是社会的潜规则。 但顾玮没有在这上面追究,而是立刻反击:“老大人错了,孝道?何为孝道?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孝敬父母,对于士子和门阀而言,是守住家学之渊源,而对于皇上而言,要求就更高,那就是守住先辈传下的江山和万民,如此方能称得上孝道。” 这番言论堂堂正正,无可辩驳,魏典无以为继,颓然坐下,柳寒心里暗讽不已。 “顾大人言辞犀利,令人佩服,”柏梅边上的一个老者冷冷说道:“然我大晋以孝治国,皇家与士族共治,此乃我大晋之根本。流民外患不过小恙,若治国之纲崩塌,天下大乱就在眼前,何来江山百姓!” “圣人有言,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民贫则难治也。铤而走险之徒,往往是那家无余粮,贫无立锥之人,”顾玮对道典十分熟悉,随口应用,这是道典上的治国篇。 柳寒读过这篇,这篇文章明面上是说治国之道,可实际上却是重商主义,故而向来为正统士林所不喜,一般书院都不认可,也不讲解,属于道典中的偏僻之学,少有人涉猎。 “荒唐,治国之道在教化万民,在立身立言立行,在敬贤,在亲贤人远小人。” “明溪山长认为道典也是错的?”顾玮反问道。 “道典包罗万象,圣人的想法也多种多样,其中难免渗入些糟粕,为利欲熏心之徒利用。”明溪山长冷冷的说道。 在长达数千上万年的历史中,无数人对道典进行了研究,诞生出无数学派,各学派都对道典重新解释重新整理编纂,把那些与自己学派不相同的内容剔除,其中便有重商的治国之道。 “道典乃天下万学之源,乃前辈圣人编纂,圣人既然将此篇编纂录用,说明圣人是赞同此篇道理的。”顾玮神情陡然严肃起来,断然道:“明溪山长此言晚辈不敢苟同。” 柳寒对道典始终持怀疑态度,他研究过道典的起源,可谁也不知道道典倒底是谁写谁编的,但所有人都承认,道典是天下万学之源,甚至连隐世仙门中人也承认这点。 “大道三千,各有千秋,治国治人,各取所需,无所谓高下。”巨木先生缓缓说道,很意外的没有支持明溪山长,明溪山长皱眉,神情不悦,却没有反击。 “子罕言利与德与仁,”另一位山长开口道:“敢问顾大人,此言何解?” “从表面看,这是圣人对利、德、仁,三者的关系,圣人认为当仁才是核心,推行仁,必然要谈到德行,然而无论德与仁,都可以不必回避利,但圣人的目的并不是利,而是德与仁,这二者并不冲突。” 柳寒立刻察觉,顾玮在解释这个问题时,有些力不从心,有点勉强,对方恐怕要从这反击。 果然,那位山长抓住机会,立刻进逼道:“顾大人恐怕曲解了圣人之意,圣人之意是君子重德不重利,先帝在时,推崇以德治人,可现在朝廷却充斥重利之辈,小民群起效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雨巷山长过虑了,”顾玮说道:“小民本就倾利,朝廷也应该倾利,朝廷有三大要事,祭祀,用兵,抚民,每一件都要用银子,不言利,朝廷可以为继。” “无耻!”明溪山长大喝道:“朝廷之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言利之徒!天下何不崩坏!” “天下崩坏?!”顾玮依旧很平静,笑了笑说:“明溪山长过虑了,今日我言利,是为朝廷言利,为天下万民言利,先生今日在此不是言利,是为何?然先生的言利,是为谁?” 明溪和雨巷顿时语塞,顾玮这话反击很是刁钻,你们说我顾玮今天在此推行新税制,是言利,你们在这辩难难道不是为言利?我顾玮堂堂正正为朝廷和百姓言利,你们是为什么人呢? 柳寒轻轻舒口气,顾玮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但很显然,对手并没有就此放弃。 ------------------------------------ 小丫头灵敏的在人群穿过,跑进茶楼,钻进茶室,将手上的抄录递给坐在窗前的姑娘。 “小姐,给。”小丫头喘口气,擦了把汗珠,端起茶杯,没有丝毫姿态的便喝了。 “别急,别急嘛,小心噎着。”胖乎乎的赛义姆坐在边上,慢悠悠的摇晃折扇,小丫头很领情,感激的冲赛义姆笑了笑。 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两个人坐在另一边,这俩人一个胡须大汉,另一个略微矮小的中年人,这俩人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好像不存在似的。 赛义姆扭头又对姑娘说道:“紫烟,别急。” 赛义姆本没有到这观摩辩难的打算,可紫烟姑娘却派人来,请他带自己来。 “以我对柳寒的了解,他这人别看他修为很高,实际上谨小慎微,这样的场合,别人或许认为是扬名天下的机会,可他的想法恐怕完全不一样。” 紫烟抬头,好奇的问:“这是为何?” “在他看来,人怕出名猪怕壮,猪壮了,就该杀了,人成名了,盯着的就多了,危险就大了。” 赛义姆笑呵呵的将柳寒出卖了,紫烟还没说什么,小丫头噗嗤一笑,抹去唇边水迹,笑呵呵的插话道:“赛掌柜的说得真有趣,柳大家名满天下,还不够出名啊。” “如果我猜测没错,恐怕当时环境所迫吧。”赛义姆笑眯眯的答道。 “赛掌柜,你们在西域认识很久吗?”小丫头很机灵,知道小姐的心思。 赛义姆看了眼下面,好像进入中场休息了,有段时间没记录传出来,士子们的兴致依旧很高,大声议论着。 “算上现在,有七八年了,那时他在西域作食盐生意和织布生意,银子一时不凑手,向我借钱,我就借了,而且利息很低,从此我们就一直合作。”赛义姆的语气中很有几分得意,想来这期间赚了不少银子。 “赛掌柜是不是赚了很多银子。”小丫头很讨喜,立刻帮赛义姆说出来了。 赛义姆呵呵的乐了,小丫头得意的说:“看,我说对了吧。” 紫烟看过后,秀眉展开,纤纤小手将记录放在赛义姆面前:“柳先生还是说了,您看看。” 赛义姆轻轻哦了声,拿起记录,一目十行很快扫过,啧啧称赞道:“这顾玮厉害啊,巨木先生稚真先生,柏梅山长,明溪山长,都被他驳倒了,这场辩难就算输了,也足以自傲。” “赛掌柜,您觉着这新制是好还是坏?”紫烟纳闷的问道。 “我那知道这个,”赛义姆笑呵呵的说:“等那天我把柳寒押来,你亲自问问他。” “那敢情好。”小丫头立刻叫道,紫烟瞪她一眼,小丫头吐吐舌头佯装害怕的低下头。 赛义姆呵呵笑起来:“行,到时候一定将他押来,交给你家姑娘严词审讯。” 紫烟轻轻叹口气,扭头看着书院里,神情中满是向往,赛义姆叹口气:“这都快午时了,饿了没有,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紫烟略微沉凝,勉强笑了下,点点头,赛义姆起身,长长舒口气,扭头看着窗外,笑着叹口气。 ----------------------------------------- “这柳寒是不是那位三篇震帝都的柳寒?他不是钦差行营虎贲卫的假校尉吗?” 盛怀的神情有些纳闷,顾玮之外居然又冒出个柳寒,还是新任钦差假校尉,掌控扬州郡郡国兵。 王博心里最清楚,王泽现在还在家里呢,但他没有开口,邓润点头:“此人文武双全,据说有宗师修为,这一两年在帝都风头甚劲。” “此人是三年前从西域归来,瀚海商社的主人,咱们扬州便有他的分店,他的布很有名。”王泽补充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盛怀沉默半响才慢慢说道:“这几年,朝廷用人越来越没章法了。” -------------------------------------- 小巷内,茶水铺的生意十分兴隆,士子坐满了仅有的几张桌子,毫无顾忌的大声谈论着,范守殷勤的忙碌着,偶尔看着士子们的神情满是欢娱。 叶秀独立梅树下,望着缓缓的河水,几条小舟在河面上游过,她手里拿着几张记录,神情很是有几分落寂。 赌坊内,小刀甩甩还有些晕沉的脑袋,冲着伙计骂骂咧咧的,回头看看街上的人流,心里深深叹口气。 ------------------------------------- 陆峤他们并没有出去就餐,而是让茶店替他们在鸿鹄楼订了两桌,护卫在隔壁吃饭,他们就在雅间里。 饭菜很丰富,鸿鹄楼大师傅手艺依旧那样棒,可几个人全无食欲,房间里十分沉闷。 陆峤吃了半碗便放下了,起身走到窗前,默默无言的看着街面。 虞文也同样放下碗,过来与他并排而立。 “王爷那,有回话了吗?”虞文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陆峤扭头看了他一眼,虞文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 书院并不提供午餐,顾玮柳寒也没出去,而是让人随意订了些饭菜,他们就在小花园里就餐。 柳寒将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请来,两人也不避嫌,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块过来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只作份内事 这场大辩难余波持续,接下来的几天里,聚集在扬州的士子们没有离去,而是继续留在城内,青楼茶寮到处都是高谈阔论的士子,连普通的青楼女和茶楼伙计都知道这新税制的事,无形中为新税制作了普及宣传,这是顾玮和柳寒所乐见的。 但另一方面,柳寒十分不解,这场辩难之后,来应聘的士子一个都没有,招贤馆内依旧只有形单影孤的唐龙,按照他的判断,士子中,有不少出身庶族的,这些人应该赞成新税制,在辩难之后,他们应该来应聘的,为何这些人也不来? 这个问题,他问了顾玮,可顾玮也同样迷惑不解,他的判断与柳寒相同,他也不明白为何这些人不来。 “会有人来,不过,不会在这几天,”倒是句誕为他们解惑,他躺在床上,忧心忡忡的给俩人解释:“现在正是群情汹汹之时,他们就算要来,也会避开这几天。”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再贴一张告示吧。” 他的目光落在尚书台转的皇帝亲笔批复,对顾玮的这场辩难大加称赞,称其廓清士林,一扫颓废荒诞之风,评价之高,实乃罕见。 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亲自出马,他句誕自信对道典的理解,绝不下于顾玮。 在辩难之后,新税制的推行便全面展开,顾玮每天上扬州郡郡守府,与莫齐一块研究,三天里,连续下达十几道命令,在全郡清查全郡土地,重新登记丁口, 柳寒则每天在城里晃悠,扬州城现在完全掌握在他手上,江面上,水师全体出动,警惕的注视着每条经过的船,城里,每天都有郡国兵巡逻,他以虎贲卫副统领召集全城所有帮会,包括漕帮淮扬会双虎庄等等。 “这段时间,诸位不管什么过节,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怕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押后,谁要干预了朝廷的改制之策,就不要怪我灭他满门。” 看着气势迫人的柳寒,方杰和易舒心情非常复杂,就在不久前,俩人还分别与柳寒谈判过,一转眼,这人就变成了掌控扬州城的假校尉副统领,自己的小命就捏在人家手掌心。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遵从大人的命令,”易舒抱拳,陪着笑,心里暗自侥幸,幸亏当初自己以礼相待,而柳寒也没有以势压人。 “漕帮奉命,除非是杀害先帮主的凶手,其他人,我漕帮绝不首先动手。”方杰的口气还挺硬。 柳寒在心里微微摇头,这方杰还是年青气盛,将来免不了还得吃亏,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果找到杀害令尊的凶手,通知我一声,我一定鼎力相助。” 漕帮和淮扬会,扬州最大的两个帮派,他们都低头了,剩下的帮会自然就更不敢胡咧咧,纷纷表示,服从命令。 将江湖安稳了,柳寒其他人都走,独独留下易舒和方杰。 “方帮主,易会首,留下你们,是想请你们帮个忙。”柳寒也不客气,直接说道。 “大人白龙鱼服,神鬼莫测,心胸宽广,令人佩服。”易舒恭顺的答道:“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我淮扬会一定遵命。” 方杰在心里苦笑,看着柳寒郑重其事的样,这个忙恐怕没那么容易。 “请大人吩咐。” 柳寒微微点头,略微沉凝道:“帮会稳定,那是社会治安,不过,我担心还有更大的危险。” 方杰和易舒初始还不明所以,迷惑不解的看着柳寒,慢慢的,易舒的脸色变了,变得苍白,面无血色。 方杰看着易舒的脸色,更加迷惑。 柳寒不由再叹口气,压低声音说:“陆家有私兵两千,张家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还有虞家,也有一千人左右,这两家还有不少武林高手,陆家有宗师高手三人,张家一人,虞家有五人,各地还有不少他们的门生家人,所以,我要你们盯着他们。 漕帮,淮扬会,帮众遍布整个扬州,要有所动作,一定瞒不过你们的耳目,待扬州新税制成功,我会向朝廷为你们二位请功。” 方杰这才明白,心忍不住提起来,易舒却已经表态:“是,保证替大人盯死他们,稍有异动,就向大人报告。” 方杰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自己若是稍有迟疑,说不定漕帮便会成为朝廷下一个打击目标,也连忙保证,动员漕帮上下,为朝廷效力,盯住陆虞张等门阀世家。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叮嘱两句后送他们出去, 魏豹很是不解,待两人出门后,还没等他开口,李桥便窜到柳寒跟前。 “大人,干嘛用他们,咱们不是有内卫吗?再说了,这些人信得过吗?” 柳寒笑了笑没有回答,招呼伙计过来,将账结了,带着他们出来。李桥还想问,看到魏豹的眼色,只好闭嘴,跟在身后出来了。 其实,柳寒何尝不知道这漕帮和淮扬会与江南的门阀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这正是他要的,他要借他们的口,告诉这些江南门阀,他已经准备好了。 回到行辕门口,洪阳很是兴奋的告诉他,又有一个来应聘的,名叫鹿溪,是个士子。 柳寒笑嘻嘻的说哈,他当然知道这人,这鹿溪便是曲路,自然是他安排进来的。 曲路这段时间一直在鬼见愁听涛山庄,昨晚,柳寒传信过去,让他前来应聘,具体的,到了行辕再说。 第二天,柳寒继续在城里闲逛,他没再带五个护卫,而是孤身一人在茶楼喝茶,听着士子们的高谈阔论。 出乎顾玮的预料,新税制开始推行后,各方反应很平淡,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离职潮,这让他们稍稍安心。 “怎么样?还顺利吧。” 柳寒进门便问,顾玮苦笑下:“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问题,可我心里就是不安,好像总觉着要发生点什么事才能安心似的。” “没事,最好,这要有事便是大事,”柳寒说着自己坐下:“我觉着他们可能在朝里活动了。” “我也是这样判断的,”顾玮叹口气,柳寒微微摇头:“有什么好叹息的,朝廷让干,您就接着干,不让干,咱们就打道回朝。” 顾玮摇头,吩咐衙役上茶,莫齐忧心忡忡的插话:“大人,难不成朝廷又不让干了?” “我说的是,我们对这事的态度,这新税制,冲击太大了,天下士族恐怕都会反对,你看,咱们花了多少精力,盛怀依旧稳如泰山,就能证明,朝中反对的力量有多强。” “子民此言差矣,这新税制于国于民都有利,我等应全力助其推行,否则我等上负皇恩,下负黎民。”顾玮正色道。 柳寒在心里苦笑,随口打个哈哈:“那是,不过,现阶段没事很正常,真要出事,要过一个月。” 现在是五月中旬,到六月中旬开始收春税,那时才是出事的时节,现在不过是清查土地和人口。 “我担心的正是清查土地,”顾玮说道:“我担心有人在土地等级上耍花招。” 按照大晋律,土地按照产量分四等,每等税率不一样,比如山坡地为四等,几乎是二十税一,而一等的水田则是十税一,还有桑田与水田,税率也不一样,所以,在这上面耍点手段,就能逃税。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柳寒含笑说道。 “哦,还请三变老弟指点。”顾玮抱拳说道。 柳寒拉下脸来:“没了。” 说着起身要走,顾玮连忙起身拉住,陪笑道:“成,成,子民老弟,下官失言,还请子民老弟原谅则个。” 柳寒本就是佯装生气,被这一拉,顺势坐下,莫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要知道顾玮是钦差副使,品级是从三品,比柳寒那假校尉从四品要高两级,而且大晋现在重文轻武,文官的分量重多了。 “大人想过换地契没有?”柳寒问道,顾玮眼前一亮,顿时大喜:“好主意!好主意!好!” 换地契看上去不起眼,地契上有地主和地的等级,以此为依据,自然不会错了。 “不过呢,这事先不忙,现在最主要的招贤,”柳寒说道:“再好的政策也要正确的人来推行,大人以为,下面的那些官们能把这事作好?” 顾玮略微迟疑,莫齐皱眉问道:“柳大人不相信这些县官?他们是朝廷的官,如果在这种大事上做假,就不怕顾大人弹劾他?” “盛怀的贪腐证据如此明了,可朝廷为何治不了他的罪,盛怀在原籍,为强占别人土地,杀三十余口,现在苦主在廷尉府告状,朝廷依旧毫无动静,是什么人压下来的,盛怀的势力有如此之大?” 柳寒一连串质问,顾玮深深的叹口气,莫齐眼珠子都瞪圆了,失口叫道:“杀了三十多人?!!!天啊!” 顾玮再度叹口气,微微摇头:“为了土地财富,他们是无所不用其及,唉,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扳不倒盛怀,下面的官就有指望,盛怀护着他们,朝里就有人护着盛怀,两位大人,现在的安静,不过是沙尘暴前的平静。”柳寒悠悠说道。 莫齐沉默不语,他似乎还沉浸在那三十多口的命案上,嘴唇始终在动,却听不到说什么。 顾玮沉默半响后,对柳寒说:“这招贤纳士之事,就委托柳兄了,不知柳兄意下如何?” “这事,”柳寒想都没想便答道:“我干不了,我的职责是为新税制提供安全上的保护,如果有人想以武力作乱,我负责平定,至于其他,顾大人,这是你们的事。” 这话简单直接明白,我只做自己份内之事,其他的事,你们自己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凉州变 面对柳寒坚决的神情,顾玮轻轻叹口气:“子民,不是我要强人所难,我打算两天后下去巡查,莫齐要坐镇郡守府,晁攸要与我一块走,句大人身体欠安,现在我就只能指望你了。” 柳寒怔了下,顾玮说的倒是实情,他是新税制的具体执行人,自然不能坐在扬州府内,要到下面去看看,掌握具体情况。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他皱眉问道,有些不高兴:“你要下去,安全方面怎么作,这些都要提前安排!” 柳寒越说越不高兴,顾玮连忙说:“这不是与你商量吗,这不是还有两天吗。” “你打算要多少人?”柳寒问道,顾玮略微思考便答道:“让南都尉带一百人就够了。” “一百人?”柳寒念道,微微摇头:“不够,你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五十人,这江南的高手虽然比不上帝都,可依旧不少,仅陆虞张三家,网络的宗师高手便有七八个,三家的私兵就有五千多,暗地里还藏着多少力量,谁也不清楚,你这次下去,带上三百人。” “三百人?”顾玮微微皱眉:“那城里就剩下两百人了。” “不少了,这城里还有郡国兵,老实说,要不是有大牢要管,两百人我都嫌多,不过,南都尉的修为不过武师八品还是九品,对付宗师高手,恐怕还是,要不,大人,还是我陪你走一遭,如何?” “这倒不用,”顾玮很是自信:“杀我顾玮一人,岂能阻挡朝廷推行新税制的决心。” 随后又补充说:“你还要主持招贤,来的士子还要培训,子民,你的任务不轻。” 柳寒想了会,无奈叹息:“成,就这样吧,不过,我先说明啊,我挑的人,你不一定满意。” “无妨,”顾玮松口气,似乎对柳寒的态度很满意:“除了招贤外,句大人那,你还要多注意,他身体不好....” “放心吧,没人会伤害句大人的。”柳寒大有深意的笑起来。 顾玮微微点头:“还有,句大人身体不好,小事就不要烦他,另外,朝廷有什么旨令,还请子民尽快转达给我。” “那是自然。”柳寒满口答应,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便笑道:“大人怎么婆婆妈妈的,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尽力。” “好,那就拜托了。”顾玮闻言不由一笑,冲柳寒抱拳,柳寒冲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莫齐这才醒悟过来,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皱眉看着柳寒的背影,不解的问道:“招贤之事非常重要,他,能行吗?” “放心吧,子民的能耐我们想象的更大。”顾玮笑了笑说。 莫齐满肚子疑问,可看着顾玮很有信心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将疑问藏在肚子里。 -------------------------------------------- 长安,秦王府内。 秦王看着塞北和凉州传来的军报,眉头拧成一团,开春以来,从帝都送来的粮食和银子比往年多了三倍,可依旧无法满足战事的需要。 雍北的战事暂时平息,中部鲜卑在西部拓跋部的压迫下,向东边转移,拓跋部落占领了大片中部鲜卑的草场,暂时停止追击,转而向大晋示好。 与中部鲜卑的木碟和鹿部落相比,拓跋部落与大晋的关系要好很多,可秦王依旧无法相信他们,拓跋部现在的大王是拓跋平,老王拓跋风行事较稳,虽然也在扩张势力,但还顾忌大晋的反应,可这拓跋平上位后,没有老王拓跋风的稳重,更加冒进,对大晋也少了三分忌惮。 秦王最担心的是这些鲜卑人若突然讲和,转而进攻大晋,与正在进攻凉州的吐蕃相呼应,那大晋就有大麻烦了。 以雍凉两州的力量,对付一边还行,若是两者联手,雍凉两州便难以抵挡。 犀锋快步走到门口,向里面报告,秦王从沉思中惊醒,吩咐他进去,犀锋将一封军报送上,军报上贴了五根羽毛。 八百里急报,十万火急! 秦王急忙撕开封口,是凉州来的急报,他只看了两行便吩咐:“去请白先生和峦先生过来。” 犀锋应诺,转身出去,没一会,白朴和峦玄过来,这段时间,他们都没回去,就在王府内住宿办公,接到消息便很快过来了。 “黄池口破了!” 秦王第一句话便让俩人一惊,俩人连忙拿起秦王递来的急报,一目十行很快看过。 急报是端木正送来的,黄池口是凉州西南的一个小关口,平时驻防三百人的州军,为何只有三百人呢?原因就在这黄池口的地形。 黄池口非常奇特,关外的左边是沼泽,右边是草原,有条称为白水的河流从关前流过,草原过去十多里,是高耸神秘的巴彦博格山,当地牧民传说山上住着神仙,从山腰到山顶,终年积雪,别说人了,就算鸟都飞不过来。 所以,这黄池口从来不是防御重点,平时这个关隘只有一百多人,端木正在吐蕃犯边后,还增加了两百人。 可没想到,就是这个看上去万无一失的关隘,丢了。 端木正在急报中没有说清楚吐蕃兵力倒底多少,想来他也不没弄清楚,只说有三千到五千吐蕃军队翻越巴彦博格山,在黎民时偷袭黄池口,黄池口守军大部分阵亡,逃回来的只有七人。 端木正在报告中还说,对吐蕃军队的后续进攻目标还在判断中,他已经抽调马竞的部队前去堵截,提防吐蕃军队插到落雁关后面。 “犀锋!” 秦王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大声叫道,犀锋快步进来。 “王爷!” “你来看看,这吐蕃人下一步会怎么作?” 犀锋过去,看着地图,凉州地广人稀,从黄池口出来大约五十里便是西葱峡谷,穿过西葱峡谷,吐蕃人可北上,便威胁落雁关侧后,若南下便可以直逼姑臧,若东进便可占领灵渠县,如此可掐断黄沙关的后勤运输线,进而威胁凉北重镇定羌郡。 “如果换臣选的话,臣会选落雁关,”犀锋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语气坚定的说道:“吐蕃人虽然攻克了黄池口,但能翻越巴彦博达山的,兵力一定不多,三千五千,恐怕都多了,臣估计大约在一千人上下。 巴彦博达山,山势雄峻,要翻越这座山,能携带的粮草绝对不多,最多也就是随身携带,他们必须尽快与落雁关外的吐蕃主力汇合,否则要不几天,这支部队便会被凉州军消灭。” 秦王看着地图点头:“不错,吐蕃人不可能太多,端木正有些慌了,他应该冷静点。” “端木正的确错了,他不该抽调马竞的部队,马竞的部队总共才五千人,要围剿这支一千到两千的吐蕃军,十分困难,他现在应该命令马竞坚守落雁关,守住姑臧和灵渠县,然后抽调秋歌的黑豹,追杀这股吐蕃军。” “抽调黑豹?黑豹可是在黄沙关,有几百里。”峦玄不解的问道。 “对,这股吐蕃军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绝对是挑选的精锐之士,马竞率领的郡国兵,只有五千人,他恐怕要留两到三千人马在落雁关,剩下的两千左右的部队,与这一千左右置之死地的敌人对阵,能不能胜利,臣觉着困难,更要命的是,如果马竞战败,落雁关很可能崩溃,吐蕃就打开了一个缺口。” 秦王闻言,顿时起身,急道:“立刻给端木正去信,落雁关马竞部队绝不能动,立刻抽调秋歌黑豹,星夜返回,追剿这股吐蕃人。” “恐怕来不及了。”犀锋叹口气,说着抱拳:“王爷,臣愿率军到凉州去。” “你要走了雍北怎么办?长安不就空了!”峦玄说道。 “无妨!”犀锋神情坚毅:“我可以秘密率军前去,以一月为期,击退吐蕃人就回来,长安虽空,可鲜卑人暂时还打不到长安,王爷,臣请命,臣就率三千鹰翎卫出战。” 秦王沉凝半响,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叫声: “报.........!” 屋里四人脸色陡变,峦玄的脸色苍白,白朴轻轻叹口气。 犀锋快步出去,没一会便回来,向秦王呈上一封军报,军报上贴着五根羽毛。 “落雁关丢了。”秦王脸色铁青:“端木正这笨蛋!” 峦玄拿起军报,果然如犀锋所料,马竞战败了,两千人马损失了一千多,最后随他逃到姑臧的只有三百人,落雁关守军听闻后,军心动摇,迅速战败,余部不足千人逃到姑臧,姑臧现在四门紧闭,端木正已经下令让方劲所部即刻回援。 犀锋盯着地图,似乎没听见,峦玄也看着地图,可他看不明白,秦王没有催促,神情凝重之极的看着墙上挂的横幅,上面只有两个字:“三思” 思前,思后,思侧; 思进,思退,思危; 三思而后行。 “王爷,凉州的事复杂了,”犀锋抬头说道:“三千鹰翎卫恐怕不够,端木正乱了阵脚,吐蕃人倒底多少,领兵的是谁,行动方向,什么都不清楚,这仗怎么打的!” “别抱怨了,说说你的判断和对策。”秦王看着墙上的三思,平静的说道。 犀锋是秦王鹰翎卫校尉,同时也是他的重要军事幕僚,在作战上,秦王很是看重他的意见。 犀锋,峦玄,秦王麾下最倚重的文武官员。 “不好判断,”犀锋叹口气:“我最希望的是他们进攻姑臧,最不希望的是,他们绕道渡过巴曲河,攻击黄沙关,如此就打开了关隘,获得后勤保障;其次,便是东进攻击灵渠县,然后继续东进,攻击定羌郡。” “姑臧空虚,为何还最希望?”峦玄眉头紧皱,很是不解。 “姑臧兵力虽少,但城里各门阀的私兵,加上民众,就算临时凑也能凑出七八千人来,姑臧险峻,易守难攻,如果吐蕃人攻击姑臧,那怕五六万人,端木正也能守上两三个月。” “民众也行?吐蕃可是虎狼之兵,骁勇善战。”峦玄还是很担心。 “行。”犀锋的语气十分肯定。 “凉州民风彪悍,十来岁大的孩子都能提刀上阵。”秦王替犀锋解释道:“姑臧城有十来万人,城外还有门阀的庄园私兵,聚集七八千兵力,没有问题。” 峦玄这才明白,这雍凉两州与内地完全不一样,民风着实彪悍善战。 “王爷,现在要作的是,放弃黄沙关,命令黄沙关守军撤退到三江口,依托三江口的地形,坚守待援。” “可若吐蕃人不攻三江口呢?” “如果吐蕃不攻三江口,那么三江口就是卡在他喉咙的刺,守军可随时出击,截断其粮道,如此,吐蕃大军的后勤供应就只能走落雁关,而落雁关的路要远上百里,关外的路也不平整,这将加重吐蕃大军的后勤困难。” 犀锋一路解释下来,同时也勾画了对吐蕃一战的整个战略。 “王爷,我要两万大军,最多两个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 凉州变(续) 两万兵力,秦王不由一怔,下意识的反问道:“要这么多兵力?” 随即秦王明白,犀锋对局势的认识与他不一样,更严重,更危险。 “三千鹰翎卫,绝对不够,两万,其中至少一万骑兵,我带兵去凉州,会合方劲所部,从灵渠方向展开反攻,争取一战灭敌。”犀锋神情严肃,语气非常自信。 “我上那给你找两万军队,还一万骑兵。”秦王佯装冷静,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焦躁。 “有,现在驻守眉县的两千骑兵,驻守北地郡七千骑兵,加起来便有一万骑兵,再抽调高奴,上郡两地边军六千人,抽调长安郡国兵四千,组成步兵部队,如此有了两万军队。” 犀锋在刚才看地图时便计算好了兵力从何而来,他说完之后,又担忧的补充道:“集结这么多部队需要半旬时间,这期间,需要凉州独自,还是等着朝廷的处置吧。” 他看着案几上的急报,说道:“端木正应该已经向朝廷报了,咱们也写一个,另外,将咱们作的部署也上报朝廷。” 峦玄怒骂一番,发泄心中恶气后,坐下将奏疏写好,秦王看后,盖上印章。 “八百里急递!” -------------------------------- “端木正!” 御书房里传来皇帝的咆哮,程公公叹口气,提起开水推门进去,御书房里,除了张猛蓬柱,还有大病未愈的秋云和白发苍苍的曹晃。 秋云猛烈的咳嗽,皇帝胸口不住起伏,黄公公连忙给秋云端来杯茶,几人中也只有秋云坐着。 “皇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处理吧。”张猛神情也很严肃,他心里也很紧张,扬州税制革新刚刚起步,凉州便出了这么大一件事。 “皇上,臣举荐有误,还请皇上治罪。”秋云拍着胸口,喘息道:“臣,臣请命,再赴凉州。” “秋爱卿,先别急,先把身子养好,”皇帝说道:“这事不怪你,先看看秦王拟定的这个策略,是否合适?” 秋云还没开口,曹晃便答道:“凉州的事并不要紧,秦王拟定的策略很是恰当,朝廷现在当务之急是塞外,这一仗打好,凉州的事也就解决了。” “不可,万万不可。”秋云急了,着急下,胸口一阵烦闷,禁不住又猛烈咳嗽,他看了秦王的策略后,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这不是要保住凉州,而是要牺牲凉州。 “秋将军,别着急,慢慢说。”蓬柱也劝道,他的心里也在评估凉州之事对新税制的影响。 “臣还是坚持,吐蕃此番犯边,实际还是声东击西,意在西域,”秋云喘息道:“雍北其实并不大碍,只要行动迅速,可以很快击退吐蕃,收复黄沙关和落雁关。” 皇帝脸色依旧还有些许潮红,眉头皱得很紧,目光看向曹晃。 “皇上,雍北的部队不能调,”曹晃说道:“雍北的部队是威慑中部鲜卑,同时也威慑事后的拓跋部落,否则我们很可能会在战后对拓跋部落让步,如此拓跋部落便可能坐大,为今后埋下隐患。” 张猛没有开口,眉头拧得紧紧的,扬州税制革新这场局,本是他布置的,借塞外危机,强行推进新税制,可没想到凉州生变。 当初,他也判断吐蕃是声东击西,自从柳寒从西域回来后,本被他以各种手段团结起来的各国,渐渐瓦解,这样一个力量真空期,吐蕃不向西发展,偏偏来跑来进攻强大的大晋? 这不通啊! 他拿起端木正和秦王的急报奏疏,秦王的应对处置还是恰当的,可端木正在搞什么,应对失措,导致凉州战事崩坏,这与以前的端木正判若两人。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端木正举止失措,深负朕望,传旨......。” 张猛连忙打断他:“皇上且慢。” 皇帝扭头看着他,张猛说道:“临阵斩将,于军不利。” “凉州战事糜烂,他不该负责?不惩处他,朝廷法制何在?”皇帝厉声质问。 “皇上,兵凶战危,谁敢保证每战必胜,”张猛说道:“端木正举止失措,皇上可下旨严斥,让他戴罪立功,现在凉州诸将中,能替代端木正的没有,从朝廷派人接替他,除了秋将军外,又没人比他更熟悉凉州。” 皇帝沉默下来,深吸两口气,他觉着胸口堵得慌,他一再告诉自己,克制克制。 “张先生说得对,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先帝时的四大都督也有打败仗的时候。”曹晃也支持张猛的提议,他思索着说:“皇上,仅凭凉州的力量,已经无法将吐蕃人赶出凉州,必须增加兵力。” “雍北的兵力不能动,那就只有从邙山大营抽调兵力了。”曹晃说道:“邙山大营现在还有五万部队,臣建议抽调三万部队到凉州。” “不行,”蓬柱摇头说:“五万部队倒还好说,可粮食军饷呢?从那来?帝都现在已经没法再提供粮食了,三大窑还剩下些,可这些是必须的,一粒米都不能外运。此外还有银子,度支曹的银库也空了,再也拿不出银子来了。” 为了塞外的这一战,朝廷已经将裤腰带勒得紧紧的,再也弄不到粮食和银子了。 提起粮食和银子,房间里的众人顿时沉默了,上那弄粮食和银子呢? “实在不行就只有挪用长安大库的了。”蓬柱试探着提议道。 长安大库是雍凉两州最大的军需仓库,负责给凉州和雍北两个战场提供后勤保障,不过,这次主要是给雍北战场提供后勤支持,从帝都送去的粮食大部分都在这。 “不行,雍北战场是重中之重,吐蕃人就算杀到凉州,对大局的影响也不大。”曹晃坚持道。 秋云坚决反对:“不行,若是让吐蕃人在凉州站稳,后患无穷。” “秋将军,你不是说吐蕃是声东击西吗,他们在凉州待不了多长时间吗,如何能站稳。”曹晃反驳道。 秋云立时语塞,皇帝看着秋云,神情很是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秋歌的判断 这时张猛缓缓开口:“正是因为判断吐蕃的目的在西域而不是在凉州,所以才应该增兵,不过,增兵不用太多,三万,太多了,朝廷无法提供这么多粮食和银子,皇上,臣建议,增兵一万,另外从雍州州兵中调一万,组成两万大军,由长安大库提供粮食和武器装备。” 现在书房内的众大臣阵营分明,秋云张猛支持增兵,蓬柱曹晃反对,皇帝心里清楚,张猛秋云是从凉州回来的,对凉州有感情,蓬柱曹晃此生从未踏足凉州,在他们心中,凉州不过是蛮荒之地,战乱不休,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 皇帝内心里是倾向增兵的,可增兵就要给粮食军饷,这些从哪来?可要不增兵,自己登基几年,就失去凉州,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臣请命,再去凉州,臣,臣,”秋云有点着急,看着皇帝,下决心似的说:“臣只需一万骑兵,一月粮饷。” “秋将军先养好身体吧,凉州穷苦,你要再出点什么事,朕还要倚重将军。”皇帝很坚决的摇头拒绝。 “皇上!”秋云恳求的望着他,皇帝依旧摇头。 “朕从少府调拨十万两银子,以作军饷,至于粮食,先从长安大库调吧,军队呢,从邙山大营调五千,让秦王再从州军中抽调五千,凑足一万,交给秦王。” 皇帝这番部署看上去不偏不倚,可在众大臣耳中 “陛下,一万军队的统兵将领是中郎将。”曹晃提醒道。 “中郎将?”皇帝愣了下,秋云插话道:“不用,这次的部队是从各地调去的,秦王不是派了鹰翎卫校尉犀锋驻守陈仓口吗,就让犀锋统兵,我在凉州时,听说过这人,领兵打仗很有一套。” “好,就让犀锋统兵,告诉他,打胜了,朕不吝厚赏;打败了,”顿了下:“就不要回来了。” “臣等领旨。” 众大臣退出去后,皇帝心烦意乱的批了几本奏疏,放下朱笔,愣愣的盯着案几。 程公公小心过来,将茶水换下,皇帝忽然叹道:“泰定老将亡的亡,病的病,老的老,朕现在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担任凉州战场的主将。” “皇上,这秋将军不是最好人选吗?”程公公有些纳闷的问道:“为何不让他去呢?奴婢看他的病也不算严重。” “秋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借重秋将军之处还多,即便他身体尚好,也不能去凉州。”皇帝说道。 程公公没再多说,只是哦了声,然后安慰道:“皇上别着急,这不打仗,就显不出来,这一打起来,谁行谁不行,一下就瞧出来了。” 皇帝点头:“倒是这个理。” 说着又拿起一份奏疏开始看,程公公端着茶杯慢慢退出去。 ----------------------------------- 凉州,黄沙关。 “下去喝点水,吃点东西。” 满身血污的信使,被两个士兵扶下去,为了送这道命令,九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到达黄沙关,他的背上还被砍了一刀,幸好不是要害。 秋歌抬头看着诸将,驻守黄沙关的除了他的黑豹外,还有州军何磊部的两千人,凉州边军朱靖所部四千人。 朱靖与他同为校尉,可在黄沙关,朱靖却甘愿听他的。 诸将看着秋歌,可秋歌在看过后,随即转身盯着悬挂的地图,朱靖上前道:“少将军,这落雁关已破,黄沙关也就破了,咱们得赶紧撤退,否则就被包围在这了。” 秋歌没有答话,依旧看着地图,朱靖苦笑下,这位少将军是个领兵的天才,黄沙关外有吐蕃八万大军,可这位少将军却视若无物,频频出击,每战必捷,黄沙关在现在安然无恙,伤亡还不到一千人,都是这位少将军的功劳。 “你们看,”秋歌终于开口了,众将精神一振,立刻围上去,秋歌却转身回到帅座上:“端木将军规定的撤退路线是经狐岭峡谷,渡过巴曲河,撤到三江口,然后守在那。” 这是刚才信使送来的命令,众将都听到了,朱靖意识到不对,问道:“对啊,怎么啦?” “不能走这条路线,我估计三江口要么丢了,要么吐蕃人就在狐岭峡谷等我们。” 秋歌语气平静,众将大惊,朱靖连忙问道:“少将军,这是真的?” 秋歌点头:“落雁关失守已经四天了,乞力满在吐蕃有名将之称,他统帅的飞狮军与黑熊军金牛军被称为吐蕃三大精锐,他作战一向以行动迅速著称,这四天时间,再加上我们准备和行军怎么也要一天时间,这五天时间,足以让他的部队赶到狐岭峡谷,在狐岭峡谷设下埋伏。所以,我们若走狐岭峡谷,不说全军覆灭,至少折损大半。” 众将脸色陡变,朱靖眉头紧皱,看得出,他比较紧张,秋歌扫了众人一眼:“所以,我们不能按照端木将军的部署,从狐岭峡谷撤退,我们走牧山,牧山有小道可通过,我们这八千人马,一天时间穿过牧山,然后越过扎莫哈河,赶到望川县休整,然后,我们再看吐蕃人的动向再决定下一步行止。” “遵少将军令。”众将抱拳轰然答应。 第二天吐蕃军斥候看到,关上依旧高挂旗帜,黑豹士兵在关墙上高度戒备,统军的吐蕃将领心中大安,他没有急于进攻,只需要拖住秋歌便可。 可实际上,当天晚上,秋歌便秘密率军走入牧山,他亲自领军断后,关隘上留下的黑豹军只有一百精锐,他们要负责牵制吐蕃军两天。 牧山,是黄沙关东北面的雄山,山道崎岖难行,只有一些经验丰富的猎人才能通过,但秋歌曾经进去过,他十五岁时便只身一人走入牧山,一年后出山,成功破镜进入武师上品。在这一年中,他走遍了半个牧山,对这一带的山路十分熟悉。 进入牧山后,秋歌又带着一千黑豹在前面开路,全军将士也明白情况的危险,一路上,人人卖力,那怕伤兵都没一人叫苦。 经过三天的强行军,秋歌率领部队成功穿过牧山,将士们踏上山外草地的瞬间,全军将士欢声雷动,人人喜笑颜开。 秋歌却没有那么高兴,冷静之极的向四周派出斥候,黑豹的斥候都是武士以上修为的士兵军官组成,那怕就是对上宗师级高手也能结阵对抗。 派出斥候后,他并没有命令士兵立刻行动,而是让士兵们休息了两个时辰,待断后的部队和辎重部队赶到后,他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行动。 在秋歌心里,部队还没有脱离危险,吐蕃军在狐岭峡谷等不到自己,必定会想到自己率部穿越牧山,但牧山的出口比较多,有三四处,乞力满要花一到两天时间来寻找他的踪迹,但他只有一天时间,超过一天,大军就危险了。 会议很短,大军顺利翻越牧山,极大的鼓舞了全军将士的士气,众将本就相信秋歌,现在更加信任,对秋歌的决定没有丝毫置疑。 秋歌让部队休息了半天时间,吃过饭后,部队立刻上路,夜色降临时,部队赶到扎莫哈河。 扎莫哈河并不很宽,顺水而下便是三江口,在这里汇入巴曲河,扎莫河不宽,枯水季也不深,但现在正是雪水融化季,水深且河水冰凉刺骨。 秋歌没有理会,派出十二组士兵寻找可以徒涉的渡河点,剩下的部队立刻散开,各自准备渡河工具。 长途行军,士兵们又累又饿,趁着这会功夫,不少部队开始埋锅造饭,秋歌见状立刻命令不准升火,所有军官士兵一律吃干粮。 过了会,十二组士兵先后回来,只有一队士兵找到一个可以勉强涉渡的点,秋歌立刻率部过去,在河上很快拉了四条绳索,他把自己的马让给了一个体弱的士兵,自己与其他士兵一样抓着绳子走过扎莫哈河,其实以他的修为,纵身一跃便可过河,但他却与普通士兵一样,牵着绳子过河。 不过,也有人这样干,不时有黑影从空中跃过,落在对岸,秋歌也不阻止,相反传话过去,过河的人立刻组成一个个小队,向三个方向搜索,五十里后返回。 全军过河后,秋歌依旧不准升火,全军立刻整队,向黝黑的东方行去。 快天亮时,全军赶到水泡子,这水泡子其实就大一点的水塘,是凉州边军养马的地方,不过这时养马场空无一人,想来已经撤走了。 秋歌下令在这里休整,走了一夜的官兵顿时松口气,正想卸甲,中军大营又传来命令,人不许卸甲,马不准卸鞍。 各营主将又被叫道秋歌身边,两个秋歌的亲卫将地图打开,秋歌看着众将说:“到目前为止,吐蕃人还没发现我们,一天一夜,我们走了一百三十里,吐蕃人一定料想不到我们的行军速度如此之快,他们肯定还在找我们。” 在平时,秋歌可以说是个很无趣的人,可一道战场,立刻象变了个人似的,分析战情头头是道,而且并不独断专行。 “朱将军,你带部队继续向望川县转移,我带三千黑豹出沙虎口,向三江口行动。” “如果乞力满要在狐岭伏击我们,那么他就没有足够的兵力攻取三江口,端木将军既然让我们撤到三江口,就会先派人到三江口,三江口城虽然小,可三面是水,易守难攻,一千人可挡住一万人的攻击。” “大人,如果三江口还在,我们是不是就按照端木将军的命令,守在三江口。”朱靖问道。 秋歌摇头:“三江口看似有利,可实际上是一块死地,驻军最多也就两千人,吐蕃人如果不想攻占三江口,只需派一千人盯着三江口就行了。 另外,三江口有两条江,后勤补给可以通过水运,可实际上,这两条江都不宽,吐蕃人可以轻易封锁。 第三点,这是最要命的,端木将军肯定是想到黑豹,希望黑豹可以在吐蕃人攻击姑臧时,袭击吐蕃人粮道,可黑豹是骑兵,骑兵是需要奔驰的平原,三江口地形狭窄,不利骑兵驰骋。” “可端木将军要我们去守三江口,少将军,咱们要不去,这端木将军要追究...?”朱靖有点心惊,秋歌这是要否定端木正的部署,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这样公然违抗军令,若是出了差错,将来可不好交代。 “我会把我的部署上报端木将军,我带黑豹,到三江口附近寻找战机。”秋歌说着起身:“朱将军,你带部队到望川,这一路上还有七八十里路,路上小心点,斥候放远点,至少五十里。” “明白。”朱靖答道。 “好,就这样吧,黑豹集合。”秋歌下令道。 三千黑豹迅速集结,黑豹大旗迎风飘扬,秋歌象以前那样站在队伍最前面,他只是看了前排士兵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拨转马头,率先走入晨曦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秋歌的计划 帅帐四周的士兵手持长矛,有些紧张的看着四周,帅帐内寂静无声,可士兵都知道,越是这样,事情越严重。 乞力满被称为吐蕃名将,满吐蕃都知道他的两大特点,骁勇善战,脾气火爆。 自从突破落雁关后便诸事不顺,先是在狐岭设伏,结果黄沙关守军居然翻越牧山,乞力满发现后,追到扎莫哈河,可惜就晚了几个时辰,马粪还是温的。 终于突破了黄沙关,吐蕃人多年夙愿终于得以实现,大家伙正憋着劲想要直扑姑臧,夺占整个凉州。 可没想到,黄沙关外的大军却没有进关,而是转身撤走了,突破黄沙关的军队也就剩下他们这支孤军。 落雁关一破,晋军反应很快,大部分军队迅速后退,撤到各个城市中,躲在高大厚实的城墙后面。 乞力满重重的喷出股粗气,他心中很是不满,好容易破了黄沙关,国相大人却不肯率军继续进攻,反要去什么西域,西域有大晋富庶吗?能有多少战利品? 晋人撤得挺快,部队并没有掳掠到多少财物,也没有俘获多少人口,无法抵消这次出征大晋的消耗。 吐蕃的军队是由各部落组成,吐蕃大汗直属军队只占吐蕃军队的三成,每次出征都是临时征调各部落勇士,征伐中所获,便是这些勇士的酬劳。 国相啊国相,这次你恐怕失算了。 当今吐蕃大汗年幼,权力掌控在国相桑普坚赞手中,桑普坚赞是吐蕃三大部落之一的松吉部可汗。 松吉部与吐蕃大汗出身的雪鹰部是盟友,他们之间结盟有上千年历史,那时吐蕃还只有一小块土地,两家便结盟对敌,经过数十年的征战,打下了这块辽阔的土地。 国相一职,要么是松吉部出任,要么是三大部落的另一个桑果部中人出任,不过,这十多年里,都是松吉部中人担任国相。 乞力满更是桑普坚赞亲信,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 “这秋歌小蛮子倒底去了哪?”乞力满大声问道。 黑豹声名显赫,统帅秋歌更是名震凉州,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吐蕃边军提起他的名字便害怕,乞力满早就想和他较量较量,这次入关后,其他的,他都可以放过,但秋歌和黑豹,一定要消灭。 可让他失望的是,秋歌和黑豹在渡过扎莫哈河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派出数支斥候小队渡河搜寻,结果只有一支斥候小队回来,其他全部消失。 从地图上看,秋歌在渡过扎莫哈河后,有几条路,最大的可能便是到三江口,三江口这个关隘是文宗时名将秦携所筑,这个关隘有两个目的,一个是黄沙关的后勤支持,另一个则是在黄沙关被破后,守军可撤退到此,威胁进攻姑臧之敌的侧后。 从地理位置上说,三江口是个绝佳的战略要害,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后勤补给。 三江口,扎莫哈河与巴曲河在此相汇,而后迤俪出两百里再汇入凉水,三江口便因这两条河得名。 三江口倚两河而建,形同孤岛,从外面进攻,只能从一面强攻,另外两边都是河流,后勤补给可以通过两条河进行,可问题便在这。 凉州的河的特点是要么很小,要么很激,扎莫哈河与巴曲河便属于后者,河水激且深,但不够宽,弓箭可以射穿两岸,所以,要封锁三江口也很容易,只要在岸边设上五百弓箭手,便可封锁河道。 在攻击凉州的计划中,占领三江口是计划之一,如此可让大晋认为,吐蕃军的目的是在攻击姑臧,可实际上,姑臧压根不是这次进攻的目标。 “大帅,这秋歌是不是躲到望川县去了。” 终于有人开口了,但乞力满轻蔑的哼了声:“他若躲到望川去了,我倒清闲了。不,他不会跟你一样蠢!他绝不会躲到望川去!他一定就在我们附近!我感觉得到!” 帅帐内一片安静,就听见乞力满的咆哮,人人噤若寒蝉。 乞力满咆哮一会后,气呼呼的端起奶茶猛灌两口,将奶茶重重撂在帅案上,正要继续斥骂,忽然有所感,他扭头看着边上穿着僧袍的喇嘛。 “活佛,您的看法呢?”乞力满神情恭谨,与之前有天壤之别。 吐蕃与大晋不一样,大晋以道典为圣书,治国治学治家,都以道典为标准,而吐蕃则是推崇佛教,从大汗到普通百姓都崇信佛教,境内佛寺广布,寺庙的主持均称为活佛。 活佛没有睁眼,手缩在僧袍内,不住拨动佛珠,好一会才缓缓点头:“闪电都躲在乌云里,将军小心为妙。” 乞力满合什,然后沉声道:“再派斥候,加派十组,每个方向都放,侦察范围从五十里增加到一百里。” ---------------------------------------- 乞力满在为找不到秋歌发火时,秋歌却悠闲的坐在树下,这里是距离三江口八十里左右的山谷,三千黑豹全都在这里。 “少将军,”一个军官跑来:“斥候回来了,乞力满没有向姑臧进攻,他停在野草岗。” “多少兵力?” “我们斥候不敢过于靠近,他的军营外有高手在巡逻,岗哨放到十里外。” “十里!”秋歌面无表情,语气中带着丝轻蔑。 “黄沙关呢?” “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秋歌眉头稍稍拧起,吐蕃军没有继续向姑臧进攻,这本在他预料之中,可乞力满进关后便没有任何举动,就停在野草岗,这出乎他意料。 从黄沙关到野草岗不过一百五十多里,距离比较短,秋歌希望乞力满再深入点,后勤线变得更长。 “少将军,这吐蕃人是不是在搞什么鬼,”旁边一个军官说道,这军官肤色黝黑,身材看上去并不是很强壮,但却偏偏给人英武的感觉。 秋歌轻轻嗯了声,那军官又说:“这乞力满是吐蕃名将,前些年,咱们交手不少,这人行动一向迅速,这次为何如此迟缓?” 秋歌平时比较冷傲,可一到战场上,就变得十分谨慎,并不象传说那样独断独行。 “战前要慎重,多听老兵的意见,多派斥候侦察。” 这是秋云一生征战的经验总结。 秋歌想了想,决断道:“咱们在这再等两天,另外,多派斥候,各部一定要隐蔽好,不准升火,一律吃干粮。” 躲在这不动,是十分危险的,黑豹骁勇善战,可毕竟只有三千人马,若吐蕃人重兵围剿,即便能杀出血路,也必受重创,进而丧失了威慑力。 黑豹军纪严明,秋歌的命令得到迅速彻底的执行,士兵们全都吃干粮喝溪水,无人抱怨也无人违反。 傍晚,秋歌巡视部队后,便回到他的窝棚,继续研究地图,天色渐渐黑下来。 “少将军,谷口发现吐蕃斥候。” 秋歌腾地站起来:“多少人?” “一队,十人,已经全部杀了,没有跑掉一个。” 秋歌松口气,但心里却明白,这里不能待了,部队必须转移。 黎民时分,山间升起淡淡的薄雾,秋歌代领部队悄然出发,全军三千人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悄无声息的穿过薄雾中的山岭。 这支部队是秋歌的部队,全军上下,每个士兵每个军官都崇拜他,愿意跟随他赴汤蹈火。 两个时辰后,雾气散去,阳光明媚,是个罕见的好天气,部队加快了行军速度,一路上,秋歌依旧小心翼翼避开大道,专走山间小道。 快午时时,秋歌才下令休息,依旧不准升火,所有士兵都吃干粮。 “少将军,咱们这是上那?” 秋歌埋头盯着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我想去这里。” 军官细看是黄沙关西南的一个小树林,他不由皱眉:“少将军,这里离黄沙关是不是太近了。” 秋歌点头:“黄沙关现在是乞力满的辎重大营,关外来的辎重全在这,乞力满有至少三万人,人吃马嚼,每天得消耗多少粮草,就算吐蕃人吃羊,可马呢?马总要吃草料吧。” 中原民族与塞外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最大的差别便是后勤,中原民族作战对后勤依赖很深,粮食草料都要从中原运过去,游牧民族则不然,赶着一群羊便可以了,但有一点是一样的,草料! 战马需要草料,地上的青草无法满足战马的需要,战马需要的是精饲料,这些只能通过后方运来。 而吐蕃与北边的鲜卑人匈奴人又不太一样,他们虽然也吃羊,但也需要青稞。 “我们等了五天了,黄沙关没有向乞力满送过辎重,我估计,最多两天时间,黄沙关就必须向乞力满送辎重。” “吐蕃人肯定在四下找我们,在找不到我们的情况下,他们必然派重兵押送,这时,黄沙关就空了,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秋歌语气平静,目光却闪烁着兴奋,军官们却激动起来,唯独刚才发问的军官还保持平静。 “可我们守不住黄沙关,他们还可以再送。” “可我们就调动了乞力满,他不得不分兵,保护黄沙关,保护辎重通道,我们就可以再找机会,烧了他大营的粮草。” 那军官想了想,对这个计划很是心动,但没等他点头,秋歌已经站起来下令,部队立刻转移。 手机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突袭黄沙关 秋歌在山岭间悄然行进,姑臧已经草木皆兵。 在此之前,姑臧几乎是空城,全城只有护羌大将军府的两千直属亲军和一千姑臧郡国兵,其余部队全部在边境的各个关隘上。 当马竞战败时,端木正便知道麻烦大了,连忙下令,将各门阀私兵全数征调,又在百姓中募集了三千人,好在凉州民风悍勇,即便女人也能持刀挽弓。 马竞逃回来了,带回来千余骑兵,端木正并没有对他治罪,相反却将城防交给他,由他组织防御。 马竞知道自己丢失落雁关,朝廷定然追责,自己唯有将功折罪,因此异常积极,几天功夫便将姑臧的防御布置完成。 就这几天,朝廷处置也下来了,朝廷的措词十分严厉,但处置却很轻,处罚最重的就是端木正和马竞,俩人都是戴罪立功。 朝廷的处置让全军将士松口气,在凉州的将士都知道,战场厮杀,胜败难料,若一场失败就治罪,以后谁还敢领兵作战。况且,马竞和马阀是凉州本地门阀中坚。 但朝廷的处置也让端木正和马竞诸将不满,面对凉州危机,朝廷却只抽调了一万部队,更重要的是,军饷粮食! “朝廷这是要做什么!不管我们凉州人的死活了!” “娘的!奸贼误国!老子迟早有一天要砍了他们!” 马竞在护羌将军府大骂不休,可最终也无可奈何,还不敢将消息泄漏出去。 凉州部队久经战阵,动作非常快,落雁关一破,护羌将军府命令一下,各支部队立刻行动,按照部署撤退。 但端木正很快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按照他的命令行动,秋歌和方达都没有按照计划行动。 秋歌没有退到三江口,方达没有率部回援姑臧,而是去了灵渠县,另外还派偏师占领了归德堡,掐断了吐蕃人东进定羌郡的路。 对于这帮骄兵悍将,端木正很是无奈,他没有秋云的威望,俩人还算好,派人来通报了。 凉州现在兵力薄弱,东边的定羌郡空虚无比,几乎没有兵力,更北边的河西郡,除了边境上的少数兵力外,剩下的几个县便只有衙役和城卫军,守城尚且不暇,更别论出战了。 端木正和马竞心里都有怨气,这次为了出兵塞外,朝廷从凉州抽调不少部队,边军主力几乎被抽调一空,幸好方达所部被调回,但他也只是带了原三万兵力的一半。 凉州的形势如此险恶,朝廷却仅仅提供如此少的援助,这也怨不得姑臧城内谣言四起,说朝廷要放弃凉州。 对朝廷不满,但秦王的举措,端木正和凉州人还是心存感激,他的卫队都派到陈仓,虽然只有三千人马,但凉州人心里依旧很感激。 姑臧一夕三惊,但却只有极少数人外逃,原因无他,无路可逃,从姑臧到陈仓,有几百里路,其中流民盗匪,危险重重,没有保镖护卫,谁也不敢孤身上路。 面对留言,端木正只好安抚人心,宣布朝廷已经派出五万援军,秦王也派了两万大军,正在向陈仓集结,只要守住一个月,秦王大军便到,守住两个月,朝廷五万援军便赶到了。 通告贴出后,姑臧渐渐平静下来,流言渐渐消去,而接连几天,城外并没有见到吐蕃人大军,只有几个骑兵斥候在城外耀武扬威。 几天过后,端木正渐渐回过味来,吐蕃人好像没有向姑臧进攻的打算,他和马竞商议后,决定让马竞的儿子马汉代领一千骑兵出去作试探进攻。 马汉,马竞长子,自小便被称为麒麟子,与秋歌并称的凉州青年将领,十四岁随父征战,十五岁破镜入武师,二十一岁踏入武师上品,这次落雁关守军能杀出重围,全靠马汉拼死力战。 马汉率军秘密出城,在城外伏击了三起吐蕃斥候,三战三捷,吐蕃人无一漏网。 从俘获的吐蕃人口中,端木正总算了解了吐蕃人的动向,让他很是意外。 吐蕃人居然没有去占领三江口! 吐蕃国相居然不在凉州,黄沙关外的吐蕃军大部已经退走,只是剩下乞力满的五万人马。 这个情况实在令人震惊。 端木正不敢就此上报,命令马汉再探,同时向吐蕃大军方向派出斥候,一定要将吐蕃人的兵力状况查清。 不过,在心里,他认为这个情报是真的,这很好的解释了,为何吐蕃人在突破黄沙关后,没有直接扑向姑臧。 马竞在心底也相信这个情报,这让他非常生气,他向端木正请命,自己要返回河西郡募兵,重新与吐蕃人较量。 马竞是河西人,他夫人却是羌族人,是羌族九支之一的烧当羌大汗的女儿,马竞在河西郡的威望极高,更深得羌人的信任,所以,他只要回到河西郡,必定能得到羌人的支持,可以很快组成一支以羌人为主的大军。 但端木正不能让他走,姑臧防务还需要他,端木正自己清楚,在战略上,他还可以说说,可真要说起战场拼杀,他是万万不行的。 但马竞的决心很大,端木正最后妥协,同意他派长子马汉回河西郡募兵,马竞勉强同意了。 同时,在另一方面,端木正将消息暗地里悄悄放出去,姑臧人心大定,几大门阀将私兵全数提供给他,他无形中又得了两千人马。 ------------------------------------ 天边刚刚露出一丝白光,隘口的士兵打个哈欠,虽然到了春末夏初,可这里的早晨依旧比较冷,算算还有会才到换岗时间,士兵向关墙外看了看,黑黝黝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转身便要走,忽然一阵风从墙外拂来,后颈窝冷飕飕的,他刚伸手,忽然发现喉咙多了一截东西,低头看了眼,雪亮的枪尖,他想回头看看,却无力转身,不甘的逼上眼,临死之前,他看到另一个哨口也多了一个黑影,这黑影正冲这边打手势。 秋歌抽枪,顺手挡了下尸体,让其无声的靠在关墙上,从下面又飘上来几个黑影,落地之后,秋歌才迈步向前,他的步子看上去不大,但两步就到了关楼门前。 闪身进去,只是一会便出来了,空气中多了几丝血腥。 没有多余的言语,跟着上来的几个黑影,迅速而无声的到了秋歌身前,秋歌冲他们微微点头,一个黑影走到关墙边,冲外面晃动火折子。 两个黑影开始转动轮子,慢慢放下吊桥,秋歌带着三人向关下奔去。 “啧啧,胆量不小!居然敢来摸老子的哨!” 黎明中突然响起一道粗豪的声音,秋歌神色一凝,停下脚步,长枪背在身后,三个黑影不答话,纵身向大门扑去。 “砰!” 小屋的屋顶陡然炸开,一道人影陡然升起,没有丝毫停留扑来。秋歌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向黑影冲去,半道上,枪尖陡然炸出一团白光,没等黑影作出反应,白光便湮灭在黑影身上。 “你...,你,你是秋..” 话还没说完,黑影便突然爆炸,化作满天尸块,伴着血雨落下。 秋歌穿过血雨尸块,站在炸开的屋檐上,倒背长枪,黑衣在晨风中飘荡。 就这一会,随他下关墙的三个黑豹好手刀剑齐出杀散守在门前的吐蕃兵。 “敌袭!”“敌袭!”“敌袭!” 隘口各处响起凄厉的叫声,秋歌冷冷的站在屋檐上,看着惊慌的吐蕃人从各处狂奔而出。 几道人影越过慌乱的士兵,从屋顶杀来,秋歌冷静的迎上去,枪出枪落,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关隘大门打开了,蹄声如雷,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白马,秋歌跃起,落在马背上,马速丝毫未减,一闪而过。 三千黑豹,在黎明时,突袭黄沙关。 黄沙关,对黑豹们来说,实在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知道走到那了,这一点对制定作战计划至关重要。 杀入关隘的黑豹迅速分成数股,沿着街道杀去,另外还有一小部分,干脆弃了战马,组成数个小组,从屋顶杀向纵深,最后进来的一百人,则在军官率领下,在门口布成防御阵势,守住大军的后撤之路。 睡眼惺忪的吐蕃士兵拿着刀枪冲出房门,还没看清敌人在哪,便被一阵箭雨射倒。 火光在各处冒起,吐蕃人更加慌乱,有人开始向后跑,于是更多的人开始向后跑。 白马,黑衣,长枪。 如一道旋风刮过,无人能挡其分毫,无人能让其停下半步。 “报!” 秋歌一拉马,高速奔驰的白马就像踩了刹车似的,立刻停下。 “少将军,草料场已经烧了。” “报!” “少将军,粮库已经烧了!” “报!” “少将军,在前面,发现上百车粮食,有几个喇嘛挺厉害,徐都尉正激战。” “走!” 秋歌一拉马头,转身向前奔去,一群黑豹紧紧跟在身后。 赶到战场时,正好看到徐都尉将一个喇嘛砍倒,另外三个喇嘛护着一个金色僧袍的喇嘛逃走。 “不要追!”秋歌叫住徐都尉。 徐都尉满脸杀气,身上满是血污,着急的叫道:“少将军,那黄喇嘛肯定是要紧人物。” “我知道,烧了这些粮食,然后撤退!” 秋歌吩咐完后,抬手发出三支响箭,这是撤退信号,这次是以快打慢,目的是烧掉乞力满的粮食和草料,得手后迅速撤退,不与敌人恋战。 火光,满街都是,整个关隘都在燃烧。 秋歌站在关门前,从各处撤出的黑豹迅速从他身边驰过,每个人都非常兴奋,当最后一个黑波奔驰出去后,他才拉转马头,飞驰而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战机 “砰!” 报信的吐蕃士兵被一拳打出帅帐,半空中鲜血便狂喷不已。 “秋歌!” 帅帐外的士兵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小心翼翼的抬走报信士兵。 乞力满愤怒异常,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黄沙关一破,凉州各地的晋军迅速向姑臧方向收缩,大晋皇帝恐怕已经开始从中原和雍州向凉州调兵,国相的战略目的已经完全实现,现在他只要将晋军吸引到黄沙关附近就行了,若能相持到冬天,那就更完美了。 但乞力满却不满足,这次出征,他最大的期望便是在战场击败黑豹,如果能砍下秋歌的脑袋,那才完美。 所以,他最在意的便是秋歌。 可秋歌却不按常理出牌,没有走狐岭峡谷,没有到三江口,撤到不知那去了,自己在四下找他,他却转身偷袭了黄沙关。 秋歌不知道,他夜袭黄沙关,烧了关上的粮食和草料,战果却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国相撤走时,给他留下大批粮草,后勤补给暂时不用,不过,这些天过去,也到了该补给了,昨天,正好有补给粮队赶到黄沙关,结果被秋歌一把火烧了。 一通发泄后,乞力满才气呼呼的,抓起一块令牌,命令后方即刻组织第二批粮草,半旬之内,必须送到军前。 “格桑丹增,你去守黄沙关,别象顿珠那个笨蛋给人宰了。” 据败兵回报,黄沙关守将顿珠被秋歌一枪挑毙,让乞力满震怒之余又暗暗心惊。 黄沙关这样重要的要隘,自然不会派个笨蛋驻守,守将是国相亲自挑选的顿珠,这顿珠同样是名满吐蕃的勇士,出自格尔寺,塔尔寺护寺金刚的弟子,有七品武师的境界,居然不是秋歌一枪之敌。 粮食现在是关键,乞力满虽然看上去很粗鲁,可实际并不是莽撞之人,连续两道命令后,他下令清查全军粮食和草料,所有人从现在起,粮食都要定量。 但这是不够的,统计数字很快便送来,乞力满发现即便压缩口粮,也只能维持十天,可要在十天内送来粮食和草料,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唯一能作的便是以战养战。 抢!这是唯一的办法。 于是,乞力满决定出兵攻打各地的坞堡。 在过往的战争中,吐蕃人很少攻击坞堡,除非坞堡首先攻击他们。 这是自然是有原因的。 吐蕃人与鲜卑匈奴一样,擅长野战不擅长攻城,而且坞堡看上去很小,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特别是凉州的坞堡,外有吐蕃鲜卑窥视,内有流民做乱,所以,坞堡一般都建在易守难攻之地。 攻击坞堡,都是一个目的,获得粮草,无论坞堡中人还是吐蕃人都明白,所以,逼急了,坞堡中人玉石俱焚,将粮食一把火烧了,结果便是双方都得不偿失。 所以,攻击坞堡并不完全靠武力,但乞力满并不懂这个,他也无法派出更多的兵力,只能派出两个部落的勇士,告诉他们,攻下坞堡,除了粮食马料,其他金银财宝女人都归他们所有。 两个部落的头人闻言不由大喜,这两个部落不是小部落,这次各自带了三千和四千部落勇士出战,他们最大的希望是能占些草场,如果不能,抢些东西也好。 乞力满还是提醒他们,在攻击坞堡时,要注意晋军的动向,别只顾头不顾腚。 两个头人满口答应,带着部队就出发了,乞力满在他们走后,又叫来两个将领,两人各带五千兵马,往东面搜索攻击。 --------------------------------------- 秋歌很快得知乞力满的举动,乞力满分兵正是他期待的,黑豹只有三千人马,乞力满不分兵,五万人马聚在一起,他啃不动,只有乞力满分兵后,他才有机会。 朱靖率部退到望川,派出两队斥候来找他,将凉州的形势告诉他,他也就大致了解护羌将军府的部署。 徐都尉建议退到灵渠,与方达会合,按照护羌将军府的部署,展开下一步行动。 但秋歌没有接受,黄沙关是在他手上丢了的,他要亲手夺回来。 偷袭黄沙关,一把火将乞力满的粮草烧了个精光,而后,秋歌便带着部队远遁七十里,休息一晚后,他又绕道潜伏在乞力满的东南的树林里,窥视乞力满的动静。 他就像潜伏在山林中的豹子,盯着猎物,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黎明前,秋歌率部立刻山谷,所有士兵全部口衔树叶,所有马嘴都上了马嚼,马蹄上都套上了厚厚的棉布,整个大军悄无声息的向西行进。 天色大亮后,秋歌率部运动到一条小溪边,这一带比较狭窄,地形对骑兵很不利,部队停下来,全军将士拉出数里,几乎是成单行,所有人都自动选择好隐蔽点,若有斥候从外面看,压根看不出,这里隐藏着三千精锐。 秋歌将地图拿出来,看了半天后,叫来三个军官,手指指点着三个地方,低声下达命令,三人点头,随即回去,各自叫了十个士兵,悄声使出草丛。 随后所有士兵下马,人不许卸甲,马不许卸鞍,靠近溪水,却不许马去溪边饮水。 这样严格的伪装,在凉州所有军队中,也就是黑豹能执行,这支黑豹是秋歌亲手训练的,每个士兵每匹战马都是他挑选的,所以,他才有信心带着三千孤军与五万吐蕃人周旋。 计算下粮草,他还可以支撑五天,如果五天内找不到战机,他就必须撤退。 时间慢慢过去,快午时,三支斥候先后回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吐蕃人正在攻打前面的韩家坞堡,兵力大约四千人,有两千多步兵。 “战况如何?” “不是很激烈,吐蕃人正在伐木造梯,准备攻城器具。” 秋歌冷冷的哼了声,包含着轻蔑,现在才知道造攻城器具,说明乞力满压根没想攻姑臧。 对着地图看了半天,另一支吐蕃军在三十里外,攻打卫家坞堡。 这两个坞堡,秋歌清楚,韩家坞堡有大约八百人,韩家不是士族,是庶族,家族有士兵两百,在凉州不算大,加上坞堡内的人,估计能调集五百人左右,吐蕃人用四千人去攻,恐怕要费时费力,能不能攻下还不一定。 卫家坞堡几乎相同,有大约五六百兵力,吐蕃人的兵力是三千,要攻下,也不是一两天时间。 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吐蕃人在进攻坞堡时,身后盯得很紧,斥候放到五十里左右,三千人马,要悄无声息的摸到吐蕃人身后,很是困难。 看了半天地图,秋歌依旧没有好的作战计划,韩家坞堡在一个小山岗上,四周无遮无掩,地形很好;卫家坞堡地形更好,在倚山而建。 秋歌没有下令,所有士兵都在焦急的等待,但没人躁动,更没人去问。 时间慢慢过去,申时末,秋歌终于下令出发,不过,他命令徐都尉带领十二名好手在前面开路,遇上的吐蕃斥候,必须全数杀死。 大军悄无声息的向韩家坞堡运动,半道上,秋歌又停下来,对着地图看了半天,这个举动让全军都感到意外,以往秋歌下令后,行动十分迅速,从未有过犹豫。 很快命令下来,十多个小队士兵打马离开部队,向各个方向驰去,部队再次出发,这次速度明显加快。 酉时一刻,部队赶到一处小树林外,徐都尉带着十个士兵迎出来。 “少将军,卑职完成任务,杀了三批斥候,损失两个兄弟。” “他们还在攻吗?”秋歌直接问敌情,徐都尉说:“估计还攻一次,刚才那次,吐蕃人冲上坞墙,又被韩家人打下来了,好像韩进在里面。” 韩进是韩家的少当家,在凉州小有名气,文武双全,是凉州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是韩家的希望之星。 秋歌微微点头,有韩进在,韩家坞堡可以多守一段时间。 牛角号响起,吐蕃人又开始进攻了,吐蕃步兵扛着简易云梯向坞墙冲去,五百盾牌手保护着弓箭兵,在堡外五十步的地方站住,开始对坞堡进行压制性射击。 “不对啊,韩家人的还击怎么这么弱!” 徐都尉很是纳闷,从坞堡内射出的箭稀稀落落的,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 吐蕃人的箭又急又快,坞墙上的韩家人被压制得不敢抬头,看看吐蕃人就冲到坞墙下。 就在这时,碉楼上红旗晃动,坞墙上抛出一个个木桶,木桶落在地面裂开,黑漆漆的油流出来,碉楼上射出几支火箭。 “轰!” 火焰腾空而起,窜出数丈高,火光中,吐蕃士兵挣扎翻滚,凄惨无比。 活着没收到波及的吐蕃士兵转身就跑,唯恐慢了。 坞门大开,一群骑兵冲杀出来,骑兵转眼就追上吐蕃人,一通砍杀,吐蕃步兵几乎没有抵抗。 列阵于后的吐蕃骑兵开始缓缓启动,秋歌露出一丝笑意:“这韩进还是有胆的,该我们了。” “鲁敖,你带队冲击左边;徐锐,你带本部冲击右边,剩下的跟着我。” 秋歌跨上战马,取下长枪,部队迅速在后面成排。 轻踢马腹,白马晃动下脑袋,长长的马鬃飘了起来。 山林间,斜阳西下,远处的火光与斜阳相映,天地间一遍血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百九十五章 白马秋歌 黑豹开始加速,蹄声如雷,震动大地。 吐蕃的牛角号凄厉的叫起来,正在准备冲击韩家坞堡的吐蕃骑兵慌乱的拨转马头。 秋歌高举长枪,黑豹旗高高飘扬,黑豹舞动豹爪,露出锋利的牙齿,黑豹整齐的取下骑弩,马速依旧保持高速。 长枪依旧高高举起,马蹄敲击大地,坞堡内的韩家人士气大振,坞堡上战鼓轰鸣,堡门大开,韩家步兵蜂拥而出,韩家骑兵舍弃慌乱的吐蕃步兵,冲进吐蕃弓箭兵阵中,正在集结的吐蕃弓箭兵大乱。 白马,白甲,白披风,长枪,划出一道白色闪电。 凉州人都知道,这是秋歌。 白色闪电,带起黑色狂飙,看看到了百步左右,长枪稍稍前指,所有黑豹端起骑弩,斜向前方,无一箭离弦。 五十步。 长枪倾斜。 “嗡!” “咻咻咻........” 箭簇撕裂空气,密集的箭云遮蔽了天空,锋利闪亮的箭尖闪烁着血红的光亮。 箭尖入肉,发出噗噗的声响,正在列阵的吐蕃骑兵倒下一遍。 白色闪电越来越,长枪再次竖起,左右晃动下,同样凄厉的牛角号在战场响起,黑色狂飙一分为三。 白色闪电冲进吐蕃人中,一路上,劈波斩浪般,无人能阻其半步,随后跟进的黑色狂飙迅速淹没了吐蕃人,战场上除了沉重的马蹄声,多了几许兵刃交击声。 吐蕃人迅速溃散,黑豹分成数十上百小股,在各处追杀吐蕃人。 秋歌却停下来,长枪横在马鞍上,取下水囊猛喝了数口,就在这瞬间,尸体堆中的两具尸体动了。 两具尸体突然活了,血淋淋的身体鬼魅般窜出,没等秋歌的亲兵反应便到了秋歌身前。 左刀右剑,几乎同时刺出,秋歌的亲兵都是跟随他四五年的老兵,他们不但是黑豹中人,也是秋家精心栽培的高手,可他们组成的防御圈,被这俩人轻易突破。 刀,本该势若奔雷; 剑,本该慷慨豪迈; 可此刻,却犹若毒蛇,无声无息,冲着目标露出毒牙。 秋歌突然从马背上消失了,毒蛇一口咬空了。 吐蕃人愣了下,就这一刹那,秋歌已经回来了,长剑一闪,两颗头颅飞上半空。 “少将军。” 秋歌轻轻哼了声:“原以为这乞力满是条汉子,没成想也是鸡鸣狗盗之徒,还是高看他了。” 他满意的看着战场,整个战场已经完全被黑豹控制,在黑豹的强力冲击下,吐蕃人乱纷纷的四下逃窜。 两匹战马飞快驶来,秋歌的亲兵拦住他们,秋歌看到来人,正是韩进,他示意让他们过来。 “秋少将军,多....” 韩进没有下马,刚开口,一匹战马飞一般的从远处奔来,来人显然非常着急,战马已经跑得很快了,依旧在不断鞭打,马的四蹄几乎飞起来。 两个黑豹迎上去,马上士兵拉住战马,战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前蹄高高举起,原本有力的后腿却突然软了,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马上骑士甩出去老远。 秋歌眉头微皱,韩进也看到了,他没再说下去,神情有几分紧张。 报信的军官被扶到秋歌面前,他的后背上插着支箭,那匹倒下的马身上也插着三四支箭,难怪它无法站稳。 “吐蕃...,大军.....。” 没等说完,军官便晕过去了,秋歌身形一晃到他跟前,伸手搭在他肩头,输入一道内息,左手迅速拿出一个小瓷瓶,抛给身边的护卫,护卫什么话都没问,拔开瓶塞倒出一粒,喂进他嘴里。 “命令部队回来。”秋歌的语气平静,这个什长是派出的斥候小队队长。 大军作战,不能顾头不顾腚,作战期间,外围哨探始终不断,否则就有可能被偷袭。 秋歌总共派出了五队哨探,这什长是其中一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说明,他这一什其他人都完了。 外围敌情肯定出现重大变化。 药力在内息驱动下迅速化开,秋歌的内息始终不断,护住他的心脉,什长悠悠醒来。 “吐蕃,吐蕃大军,十里,十里外!” 秋歌抬头看着正收拢的部队,心里明白了,这是乞力满的诱饵,自己上当了。 十里,说起来很远,可这是发现吐蕃大军的距离,从发现到跑回来,这段时间,吐蕃大军就算慢,也走了三里,再加上自己收拢部队的时间,恐怕部队刚刚收拢,吐蕃大军就到了。 “部队加快速度!快!” 现在只能抢时间了,秋歌下达命令后,转身对韩进说:“吐蕃大军距离这里大约还有五到七里。” 韩进脸色陡变,对抗这四千吐蕃军,韩家坞堡已经非常吃力了,现在又来了一股,而且肯定比前面的要多,韩家坞堡怎么办?这数百男女老幼怎么办? “韩兄,我会把吐蕃人引走,不过,有件事要麻烦韩兄,我部伤兵还请韩兄收容照顾。” 秋歌压根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提出自己的要求;韩进也没拒绝当即答应:“只要韩家坞堡在,黑豹弟兄就安然无恙。” “好,战后,我会派人来接他们。” 秋歌翻身上马,韩进招呼韩家子弟过来,在他耳边吩咐几句,韩家子弟脸色发白,转身拼命打马,向坞堡奔去。 号角急促长鸣,正在追击的黑豹纷纷打马奔回。 吐蕃主力不足十里,大队骑兵奔驰扬起的烟尘已经历历在目,前哨已经隐约可见。 秋歌稳坐马上,神情依旧那样冷峻,他把头盔摘下,扭扭脖子,很是惬意。 烟尘越来越近,吐蕃斥候出现在远处,肆无忌惮。 黑豹在高速奔驰中迅速变化,向各自的队旗奔去,队旗在秋歌面前停下,他的身后是高高飘扬的黑豹大旗。 白马,白甲,长枪。 被各色小旗簇拥。 散开的黑豹,如潮水退潮般,迅速在各自队旗下聚拢。 “黑豹!” 长枪高举,秋歌大声吼道,白马双蹄高举,长嘶不已,兴奋异常。 “黑豹!” 黑豹们齐声高喝,声震平野。 “黑豹!” “黑豹!” “黑豹!” 韩进站在坞堡围墙上,看着黑压压的黑豹,还有越来越近的烟尘,吐蕃大军的旗帜已经清晰可见,呜呜高叫的牛角号在空旷的原野凄厉的鸣叫。 韩家堡锣声急促,韩氏族人急匆匆上坞墙,堡内鸡飞狗跳,十几个黑豹伤兵被韩家人护送入堡,随即吊桥高高拉起。 “吐蕃人想要围歼我们,做梦!”秋歌高声吼道。 “做梦!”黑豹大声吼道,他们无比敬佩他们的少将军,绝对相信他们的少将军。 “跟着我!杀出去!” 秋歌吼完,一夹马腹,白马长嘶一声,向前迈步,不快不慢。 大队黑豹慢慢跟着。 韩进看清秋歌的去向,忍不住咂舌,秋歌居然直直的冲着烟雾腾起的大队吐蕃人冲去。 “秋歌倒底是秋歌!好汉子!”韩进大声称赞。 吐蕃人发现秋歌的动向,大队吐蕃军整队完毕,秋歌长枪高举,左右晃动,黑豹在奔驰中变幻队形,队列缓缓变成攻击锐利的锥形阵,大锥的最尖锐的锥嘴便是那白马白甲长枪。 白马渐渐加速,黑色狂飙渐起。 马蹄敲击大地,轰鸣如雷。 黄色的烟雾在空中形成一条长长的龙。 韩进站在堡墙上,看得心旌摇动。 吐蕃人排成方形阵,黑麻麻的,可韩进却有些纳闷,看上去好像不多,与卷起的烟尘相比,差了不少。 两团烟尘之间,有一匹白马,长枪雪亮,闪烁着光亮。 吐蕃人也动了,骑兵对决,最重要的是速度,吐蕃人若站着不动,那是将自己送上砧板,任凭人斩杀。 马蹄轰鸣,吐蕃骑兵多是黄色服饰,吐蕃马矮壮有力,不及黑豹的高大强壮。可吐蕃人跃马扬刀,高声呼喝,刀光闪闪 长枪微微晃动,黑豹整齐划一的取下弓弩,一团黑云陡然升起,弓箭带着死亡气息射入吐蕃人中,吐蕃人整齐紧凑的阵型顿时空了一团。 没有人理会,落马的骑士眨眼间便被奔腾的马群踩成肉泥。 两队骑兵相向而驰,眨眼间就到了,那一点白色,一往无前的冲进吐蕃人中,在黄色浪潮中,劈出一条小径。 大队黑骑奔腾而入,小径迅速扩大为大道,黄色的浪潮顿时衰落,黑色狂飙继续突进,黄色浪潮挣扎着,然后在黑色狂飙中消失。 秋歌长枪远挑近打,劲气关注枪上,长枪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 枪尖依旧雪亮,枪身上却血迹般般;白盔上同样沾满了血。 秋歌的眼中只有敌人,一个个敌人冲到眼前,一个个血溅三尺。 忽然眼前一空,秋歌抬头看,他已经杀透敌群,他拨转马头,斜刺里冲出去一段距离。 “不要恋战,吹号,告诉弟兄们,不要恋战!” “徐都尉,带队,走!” 号角长鸣,吐蕃人和黑波互换了个位置。 黑豹没有继续纠缠,秋歌带了两百亲卫,亲自断后。 一人一马一张弓。 弓起,箭出,人落。 五十神射手,站在秋歌身后,同样是张弓搭箭,箭起,人落。 剩下的亲卫则气定神闲的站在他身后,手持长刀。 气势迫人! 两百人,两百马,将数千吐蕃人压得死死的! 远处,韩进看着,忍不住赞叹,堡内,韩家族人忙碌着,将各种守城武器搬到堡墙上。 但能不能守住,谁都没信心。 吐蕃人凶残,破堡后,往往是人畜不留,男人杀光,女人掠走,东西抢光。 凉州人都知道,跑是没法跑的,只能打下去,在堡破之前,尽可能多的杀死更多的吐蕃人。 所以,一旦有胡族攻打坞堡,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拿得起刀枪,都要上阵。 “呜!呜!呜!” 远处号角长鸣,东面扬起稀疏的烟尘,渐渐的烟尘高起,在空中形成一条状烟雾带。 这是精兵! 在这样高速运动中还保持整齐的行军队形,不是精兵是什么! 训练有素的精兵,行进时,保持队形;缺乏训练的士兵,特别是骑兵,在行进中,队形散乱,扬起的烟尘,便是散的,形成一团一团的烟雾,现在天空的烟雾都是条状的,显然下面行军的是精锐骑兵。 韩进大吃一惊,原来吐蕃精兵都埋伏在东边,难怪秋歌这样容易就冲破了吐蕃人的围攻。 大地震动越来越剧烈,没过多久,上万骑兵从堡前飞奔而过,韩氏族人脸色惨白,这个小坞堡,数百韩家兵,挡不住数万吐蕃人的进攻。 “韩猛,韩烈。”韩进叫过两个精干汉子,神情严肃的吩咐道:“你带上孩子们和女人,我再给你二十个人,立刻进山。” “进山?大哥,外面都是吐蕃人。” “吐蕃人是冲秋歌来的,我们还有点时间,如果他们追不上秋歌,必定回来报复,到时候咱们韩家堡就是灭顶之灾。” “那要走,不如一起走。” “不行,这是韩家堡,我们要拖住他们,你们要进山,至少要走大半天,别再磨叽了,赶紧走!” 韩猛韩烈赶紧套车,二十人小队,全是精壮汉子,很快集合好,大车也很快套好,孩子和女人坐车,在壮汉的保护下出了坞堡,向南边迅速驶去。 秋歌显然也看到了,他的二百亲卫也看到了,可没一个慌,没一个拨转马头,依旧气定神闲,张弓射箭。 看看大队已经走远了,秋歌转头对亲卫说:“你们看那个黄袍将,我斩下他的脑袋。” 黄袍吐蕃将,仗着马快,冲在吐蕃人最前面,提着大刀,狂吼不已。 “少将军,我去!”一个粗豪汉子大声叫道,说着便打马飞驰而出,单人匹马,向着吐蕃人冲去。 双马交错,一颗头颅飞上半空,粗豪汉子一刀挑住脑袋,高举着转头就走,丝毫没在意身后越来越近的吐蕃兵。 秋歌打马上前,将长枪横在马鞍上,取下强弓,张弓搭箭,一箭一个,将追在粗豪汉子身后的吐蕃一一射落。 “上箭!”秋歌大声下令,二百亲卫动作整齐,取下弓箭,张弓搭箭。 “放!” 弓箭腾空而起,正奋力狂追的吐蕃人顿时空了一大片。 “放!” 弓弦颤动发出整齐的嗡嗡声,羽箭腾空而起,撕破天空。 箭,带着死亡气息。 追赶的吐蕃人倒下一片,队伍立刻空出一大块。 三射之后,秋歌拨转马头,大吼一声:“走!” 依旧是白马领路,二百亲卫狂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翻手为云 烟尘一路,乞力满愤怒异常,这一次他又输了,秋歌的敏锐,黑豹的强悍,远远超出他的估计。 这次攻击坞堡,其实就是他给秋歌下的诱饵,但这还不够,这是连环计。 他亲自率领两万精锐主力埋伏在东边,西边则只有八千人马,秋歌无论救援那个,另外一个则迅速与伏兵会合,然后一起从背后杀向秋歌,逼秋歌向东边突围。 可秋歌却偏偏选择了向西突围,一通砍杀,强悍的黑豹杀出一条血路,八千人马损失近半。 愤怒,在他身上燃烧,催促部队加快速度。 钓鱼,饵被吞下,鱼却跑了,他乞力满将成为整个吐蕃的笑话。 带上几百人断后,视数万吐蕃大军为无物! 欺人太甚! 吐蕃大军死死咬在秋歌后面。 秋歌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迎战,两百亲卫紧紧跟随。 一追一逃,眨眼间就跑出五十里,乞力满咬牙死追不放,吐蕃马矮小壮实,不擅长冲刺,但耐力却好。 秋歌同样有信心,黑豹的马都是他挑选的,精心饲养,短途冲击,长途奔袭,都受过考验,而这两百亲卫更是他亲自训练,武技高强,弓马纯熟,修为都在武士层级以上。 这两百亲卫隐藏着一个秋家的秘密,秋云身为护羌大将军,位高权重,秋云很早就察觉到泰定帝的猜忌,所以一向低调,但秋云也作了准备,秋家的私兵在世家门阀中算是少的,可实际上,秋云采取的精兵政策,而且实际兵力是明面上的三倍,隐藏起来的,就是藏在秋歌的亲卫中,这两百亲卫有一半多是秋家私兵。 五十里,八十里,一百里。 双方都快到极限,人还能坚持,但马快不行了,即便耐劳的吐蕃马也快坚持不下去了,陆陆续续,吐蕃大军拉出几十里去。 “将军!不能再追了,马快不行了!” 副将桑木索朗冲到乞力满跟前,大声吼道,乞力满愤怒扭头,挥手给他一马鞭:“我们累,他们就不累了,我们的马不行了,他们不也一样!” 桑木索朗直挺挺的受了乞力满一鞭,大声吼道:“将军,回头看看,回头看看!” 乞力满没有回头,挥起马鞭,连抽数鞭,狂吼道:“追!” 桑木索朗不再规劝,狠打两鞭,冲到前面去了。 秋歌沉默无语,白马依旧矫健,奔驰依旧有力,但麾下亲卫的情况也丝毫不漏的传到他脑海中。 马快不行了,秋歌估计再有二三十里,有些马就要废了。 但追兵依旧在奋力追赶,乞力满大概气疯了,这样不顾马力,他的部队大概已经乱了。 秋歌飞马奔上一处小山丘,山丘有个不知那个年代的烽火台,已经废弃,只剩下几处风化严重的土墙,形成一个废弃的土围子。 “准备。” 秋歌奔入土围子,亲卫下马,秋歌迅速部署,马匹迁到后面,五十个亲卫负责照顾,给它们喂马饼和水。 所有的马,包括秋歌的玉狮,都是通体汗珠,疲倦的不住打着响鼻。 剩下的一百五十人,五十人在左右两翼,八十人在正面,二十人作预备队。 秋歌单人持枪,站在土围子外面。 站在小山丘上,对整个战场看得更清楚了。 吐蕃人追来了,山下的吐蕃人陆续赶到,很快聚集了大约五六千人,剩下的稀稀拉拉的拖了几十里。 秋歌看到一个黑盔黑甲的吐蕃将领正指挥部队,七八个将领正聚集他身边。 吐蕃人穷,他们护具简陋,只有高级将领才有铜甲,这个将领穿的便是铜甲,所以,秋歌估计这家伙便是乞力满。 秋歌冷冷一笑,乞力满太大胆了,居然跑到最前面来了,他将长枪插在地上,取下弓箭,搭上三支羽箭。 一弓三箭! 乞力满正对众将作攻击部署,忽然心生危机,他压根没抬头,腾身后跃,刚刚离开马鞍,三道黑影挟着令人窒息的劲风,呼啸而至,半空中乞力满大吼一声,弯刀猛地劈出。 三道刀光,凭空而起,迅即斩下。 两声刺耳的爆裂,夹杂着乞力满的怒吼,几乎同时传到诸将耳中,战马长嘶呜咽,颓然倒地,马脖上赫然擦着一支羽箭。 诸将骇然,扭头看向小山丘,山丘上那个人傲然而立。 小山丘上欢声如雷,吐蕃人慌忙后退,再退出一箭之地。 “少将军,他们在做什么?” 吐蕃退远后,没有立刻开始进攻,而是下马休息。 “我们累,他们也累,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都要休息。”秋歌淡淡的说,眉头微皱,随着时间推移,吐蕃人将越来越多,这会给他们最后突围增加难度。 亲卫抓紧时间喝水吃干粮,干粮不多,连续行军作战,携带的干粮差不多吃完了,实际上,马料也不多了,勉强够吃。 战场上陷入平静,乞力满吃了个小亏,反倒让他平静下来,没有立刻发动进攻,给士兵们更多的休息和准备时间。 秋歌,已经是在网中,什么时候吃,不着急。 秋歌也回到土围子中,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水被严格控制,主要给马,人则少喝。 “两个时辰后,他们若不进攻,我们就突围。” 秋歌吩咐后,便盘膝坐下,亲卫或坐或躺,没有人大声喧哗。 陆续还有吐蕃人赶到,乞力满这才清楚,他的部队拉了多长的距离,半个时辰过去了,才聚集了一万两三千人马。 看看已经休息了半个时辰了,他站起来,将水袋抛给亲兵,他的干粮是烤干的小羊羔肉。 “报!” 乞力满刚要下令,一匹快马飞速赶到,马上骑士满脸血污,神情焦急。 乞力满一惊,骑士到他跟前,滚落马下:“将军!大营遇袭,粮草尽毁。” “你说什么!!!”乞力满大吃一惊,这次他出动的总兵力有四万多人,大营留守的有近五千多人马,负责守卫大营看守粮草。 顿珠索朗担心他暴怒下,将信使给杀了,连忙抢上前:“怎么回事?” “大营被晋军偷袭,看旗号是方达的部队!”信使答道。 乞力满大吃一惊,方达不是守在灵渠县吗,怎么跑过来了! “方达有多少人?”顿珠索朗追问道。 “看兵力大约五千到八千。”信使答道。 乞力满感到血又往头上涌,他在大营留了五千兵马,居然被偷袭了!关键是方达什么时候跑过来了? “呜!”“呜!”“呜!” 远处传来凄厉的号角声,乞力满大吃一惊,号角声如此之近,而且不是吐蕃联络信号,是晋军的联络信号。 吐蕃人大吃一惊,各级军官慌忙下令,将士们乱纷纷上马。 “呜!呜呜!” 又一阵急促号角响起,全军将士都扭头看着乞力满,所有人都听清了,这是求援的号角。 一骑飞驰而至,几个士兵飞快迎上去,快到大队时,马的前蹄软倒,马上骑士翻滚落马,没等他爬起来,两个士兵飞驰过去,将他提到马上。 “报,报,将,..,将军,后队,后队遇袭!” 报信的骑士喘息着,艰难说道,他背上插着一支羽箭,箭头深深刺入他的后背。 远处号角不断,两种号角此起彼伏,小山丘上下,心情各不相同。 “成功了!这是徐都尉在袭击吐蕃人!” “娘的!狗日的!追了老子半天,这下知道厉害了!” 所有人都兴奋的议论着,敬佩的看着盘膝坐在土围子前的身影。 “少将军,是徐都尉!”亲卫队军侯秋瀚很是兴奋,跑到秋歌身前说道。 秋歌点点头,神情却没有丝毫兴奋,目光看着远处,良久才轻轻的说:“关键在方达。” 今天对乞力满来说是一场围猎,可对秋歌来说何尝不是一次钓鱼。 几天前,在知道方达到了灵渠县后,秋歌便传书方达,告诉他自己将引诱乞力满出来,让方达借机偷袭乞力满后队,最好将他的粮草全部烧毁。 在知道,乞力满分兵攻坞堡时,而且兵力不多时,秋歌便猜到,这是乞力满设下的诱敌之策,钓的便是自己这条鱼。 但他也想钓乞力满这条鱼,出发前,便派出四组信使,分别去寻找方达,告诉他,自己将牵着乞力满走,让他抓住战机,争取重创乞力满。 这个计划开始十分完美,他吃掉了鱼饵,可没想到,乞力满这么狠,死追不放,逼得他不得不退守小山丘。 严格的说,这土围子只能三面围困,背后那面比较陡峭,秋歌临时匆忙选择的地方,地形对他们来说,还不错。 听着外面的号角声,乞力满冷静下来,他派出五千人马援助后队,那些掉队的士兵,早已疲惫不堪,根本不可能抵挡晋军的攻击。 不过,乞力满也知道,等援军赶到,晋军早就跑了,可他还没输。 这个小山丘,秋歌在山上,在他的包围圈中,只要抓住他,这场仗就没输,那怕此战之后,退出黄沙关,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依旧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取防御态势,将秋歌死死困住,他不相信黑豹不来救,现在他要用秋歌来钓黑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百九十七章 救援(上) 驻马山坡,看着火光冲天,尸横遍野,一遍狼藉的营地,方达十分满意,上午两队黑骑信使找到他,他当时并不在灵渠县,灵渠县县城并不大,最多也就容纳五千人马,他把三千步兵留在灵渠县,与县城临时凑集的一千多人人和五百郡国兵,共同守城,自己带着两千骑兵,外出寻找战机。 循规蹈矩,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与秋歌不一样,方达到了灵渠后便与姑臧取得联系,姑臧的命令是坚守灵渠。 可方达认为,这样是被动挨打,凉州兵力不足,这样被动防守,处处皆守,处处漏洞,倒不如主动出击。 他与秋歌的想法大同小异,都想打击乞力满的粮路,但他的位置不如秋歌,他在乞力满的东北,而秋歌从黄沙关撤下来时,便撤往西北,对乞力满后路的威胁更大。 朱靖到了望川后,便派人与他取得联系,将秋歌的战略通报给他,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两千骑兵,其中五百是他的亲卫,全是边军精锐,他率领这支部队悄悄出了灵渠,移动到三江口北方的树林中隐藏起来。 两天之后,他得到了秋歌袭击黄沙关得手的消息,这让他大为兴奋,于是他向秋歌的方向移动了数十里,打算与秋歌合兵一处,半道上遇见秋歌的信使。 看了秋歌的信,他当即调转马头,决意偷袭乞力满大营。 一击成功。 乞力满的大营被他烧成灰烬,留守大营的五千人马几乎被他屠戳殆尽,这是黄池口被突破以来第一场大胜。 “吹号,集合,转移。” 方达的命令简单明了。 号兵吹响号角,四处追杀的骑兵立刻调转马头,向军旗奔来,胜利让他们兴奋异常,所有人都崇敬的看着军旗下主将。 没有清点战果和伤亡,方达便下令开拔,半道上,方达才将各将领分别叫来,统计伤亡,他不关心战果,乞力满的大营和粮草都没了,这就够了。 高速跑出十多里,方达才放下心,将各级军官召集过来,统计了下伤亡,伤亡并不是很大,但也不小,阵亡的有三百多人,负伤近两百,这就去了五百多人,兵力一下就少了四分之一。 派了五十人护送伤兵回去,方达看着剩下的一千四百多人,心里微微叹口气,他麾下的三万边军,被朝廷拆分得七零八落,现在就剩下这一千四百多人能用,要是全军在手,他就敢拉出来与吐蕃大军正面对决。 凉州并不只有一个秋歌。 忽然警报大作,方达连忙起身,这是外围发来的敌情示警,所有士兵都赶紧起身,没过一会,撤销警报信号传来。 士兵们纷纷坐下,方达站在那,看着路口,没有多久,两骑奔驰而至。 “将军,是黑骑。” 方达大感意外,看着那黑盔黑甲的将领,他认识这将领,是黑骑将领。 “见过方将军,下官黑骑都尉徐济,拜见将军。”徐济抱拳施礼,朗声道。 “徐都尉怎么在这?”方达纳闷的问道。 “乞力满要钓鱼,少将军将计就计,吸引乞力满,撤军途中,少将军让我们率主力走茶道,他率亲卫二百骑,继续吸引乞力满追击,而我则偷袭乞力满的后队,得手后,向东撤退,不成想,遇见了将军。” “好!好!这下乞力满的粮草全毁,看他怎么办!”方达大为兴奋,连声叫好,徐济却没有半点兴奋,相反有些着急:“将军,少将军被围住了,还请将军救援。” 方达大吃一惊,秋歌被包围了,诸将也大为惊讶。 “有多少兵力?”方达连忙问道。 “少将军身边只有两百亲卫,乞力满亲率至少一万以上。”徐济很是无奈。 徐济袭击了吐蕃大军后队后,便带兵跑了,以为吐蕃人会追,可吐蕃人却没追,斥候抓了几个吐蕃斥候,这才知道,秋歌被围在一个小山丘上。 徐济这下发愁了,吐蕃大军云集,至少一万以上,他才不足三千人马,如何救得了秋歌。 只好带队在附近转悠,不知道该怎么办,恰好在这时,遇见了方达。 方达将敌情打探清楚,吐蕃人全去了那,外围警戒放得挺远,足有三十里。 “全军过去了?”徐济大为惊讶,这乞力满要作什么?大营不要了?粮食草料不要了?就为杀死秋歌?!!! 他疯了! 方达完全不能理解乞力满的行为,乞力满现在缺少粮草,几万人的吃喝,就靠他们随身携带的那些?能吃几天? 方达迅速想到个计划,用秋歌消耗乞力满,自己统帅部队,复夺黄沙关,将乞力满关门打狗。 可这个计划有两个问题,第一,黑豹是不是愿意,这意味着,要牺牲秋歌,两百人,被数万人包围,即便宗师也不可能获胜,黑豹若不愿意,就凭他手下的这一千四百多人,能夺回黄沙关? 若黑豹不愿,那就产生第二个问题,必须抽调灵渠和归德堡的守军,可等命令穿过去,他们再过来,至少要三天时间,秋歌他们二百人能拖住乞力满三天? 方达没有半点信心,围着他们的不是数百或数千,而是几万。 徐济很着急,他的兵力不足,可看方达的兵力也不多,就算合在一起也不到五千,也不足以将秋歌救出来。 “将军!”徐济迟疑下叫道:“咱们该怎么办?” 方达低头细想,微微摇头:“少将军,我们一定要救,可咱们兵力不足,这要向姑臧求救,时间来不及,.........” 方达显然很犹豫,这时一个黑甲军官冲过来,还没到跟前,便大声叫道:“还在犹豫什么,我们该立刻去救少将军,难不成,你们想见死不救!” “放肆!”方达厉声呵斥:“黑豹名震天下,就是这样冲撞军议的!” “刘强!退下,休得鲁莽!”徐济连忙下令,两个黑豹士兵跑来将刘强退下去,刘强没有挣扎,大声恳求,要立刻去救秋歌。 刘强这番举动,让本就不安的黑豹变得更加不安,一群黑豹自动围过来,方达的部下连忙也过来。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退下!”方达看到情况不对,连忙将自己的人呵斥下去。 “干什么呢!”徐济也连忙出言阻止,冲着黑豹厉声道:“少将军身处险境,方将军也同样担心,同样在想办法,你们都是历经沙场的,就靠我们这点人,能救出少将军吗?退下!” 徐济是秋歌的副手,一向得到秋歌的信任,被他这样训斥,黑豹的情绪稍稍稳定,其中一人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大声叫道:“方将军,只要能救出少将军,我黑豹感激不尽,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黑豹呼啦跪下一遍,齐声道:“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方达见状,上前两步,冲众将士抱拳大声道:“少将军身处险境,我方达感同身受,吐蕃人势大,十倍于我,我们要救少将军,但要有个完全之法,这样直接冲过去,不但救不了少将军,我们自己也会受到重大损失,如果,诸位有什么好办法,请提出来,大家参详,如果可行,我方达一定冲在最前面。” “我和方将军正在商议营救少将军之策,大家先下去,休息,喂下战马,待会好上阵厮杀。”徐济也大声说道。 黑豹们这罢休,起身退到一边,方达和徐济商议后,连续派出十余队斥候,告诉他们务必尽量接近吐蕃大军,将情况探查清楚。 除了这以外,方达又派人到附近坞堡求援,尽量收集兵力,坞堡不是边军也不是郡国兵,是私兵,只有护羌将军府有权力征调,但每次胡族入侵,当地守军将领都会向周边的坞堡求援,坞堡会视情况派出私兵。 做完这一切后,方达便坐下,让人将地图打开,徐济也没什么好主意,他们都是高级将领,不可能象普通士兵那样冲动。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消息传来,有友军前来,方达和徐济精神一振,起身看去。 数百骑飞驰而至,到简易营地的数丈外停下,三骑快马过来,到方达徐济面前停下,三人下马。 “将军,这两位是韩家坞堡和卫家坞堡的少主,他们应召前来。” 什长报告后,他身后的俩人上前,抱拳施礼: “韩家坞堡韩进,率韩家坞堡堡丁一百二十人前来助战,秋少将军是为救我韩家坞堡陷入困境,我韩氏族人愿为少将军赴汤蹈火!” “卫家坞堡卫群,见过将军,愿听从将军军令,杀胡为国,报效朝廷。” 卫群显然要书生气些,说话更合朝廷体制;韩进站在那便有点桀骜不驯。 “多谢俩位壮士大义相助,请先去休息。” 方达还没有说完,韩进便大声叫道:“将军,救兵如救火,此时不进兵,还等什么!” 方达脸色一沉,徐济连忙抢在前面:“吐蕃人势大,十倍于我,我和方将军正在想办法。” 韩进轻蔑的说:“乞力满不过五万人,几仗下来,至少减员八千,我们这里有五千人马,乞力满的精兵也不过这样多,其他的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打垮这五千人,吐蕃大军必然溃败!” 方达气不打一处出来,厉声呵斥道:“放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救援(下) 面对震怒的方达,韩进并不畏惧,上前一步说道:“将军,我有一计,可破敌。收藏本站” 方达心中有些不耐,徐济却眼前一亮,急忙问道:“韩兄有何妙策?” 韩进上前,蹲在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少将军被围在这,这地方我知道,虽然不是峡谷,看上去挺宽,可实际上,乞力满只能三面攻击,他虽然有四万多人,可实际上一次进攻只能用上三到四千人,以少将军亲卫的战斗力,少将军至少可以守到天黑。 一到晚上,乞力满就不得不停止进攻,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乞力满专注进攻,所以,营地一定比较简陋,我们可以夜袭,打了就跑。” “说得轻巧,”徐清和方达都非常失望,徐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口气,方达冷冷的嘲讽道:“乞力满久经战阵,岂会不防到这手,我们恐怕还没靠近他的营地便被发觉了。” 韩进微微一笑:“恰恰是乞力满久经战阵,他才会上当,我们若是这样直接去袭击,我敢断言,就像方将军所言,我们还没靠近吐蕃人营地,就被发现了,但,我们这样办” -------------------------- 长枪翻飞,连续挑落十多人,秋歌退入突围喘口气,缺口迅速被一个战队堵上,小山丘上杀声阵阵。 黑豹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三人一组,三组一队,左右循环,轮流上前,另外有数十精于射术的黑豹,则在阵后,轮流射击。 秋歌则不一样,那边出现危机,他便出现在那边,他和手下十二人组成的小队,简直成了吐蕃人的恶梦。 半天的交战,死在秋歌手上的吐蕃人已经几十人了,吐蕃人看到秋歌就双腿发抖。 号角响起,吐蕃人乱纷纷的退下,众黑豹长舒口气,也不追赶,开始救护受伤的袍泽。 秋歌则四下巡视,查看伤员,两次打垮吐蕃人的攻击,部队的伤亡并不大,阵亡了七人,负伤的有十人,与他们相比,吐蕃人的伤亡可说惨重,一眼看去,足有三四百人,山坡上到处都是吐蕃人的尸体。 打退敌人,黑豹们没有欢呼,沉默的作着自己的事,多数坐在地上喝水吃点干粮。 “少将军,属下统计了下,粮食和水都不多了。” 前来报告的是亲卫队军侯秋瞿,他是秋家的家生子,自小便展露出武学天赋,秋家便培养他,现在已经有武师上品修为。 秋歌没有答话,站在土围墙上,围墙并不高,秋歌站在上面,落阳照在他身上,显得无比高大。 “告诉弟兄们,节约点,对了,到那些吐蕃人尸体上搜一下,能找到多少算多少。” “诺!” 秋瞿转身下令,很快十几个黑豹悄然摸出土围子,在尸体上翻检,将水袋和弓箭收集起来。 打退吐蕃人两次进攻,弓箭消耗极大,再来这样规模的进攻一次,弓箭就消耗完了。 吐蕃的弓箭制作粗糙,比不上大晋的精良,平时黑豹是绝不会要,现在也是顾不得了。 秋瞿没有再打搅秋歌,大声命令,将吐蕃人留下的尸体堆积起来,这个小山丘并不是很大,正面坡度也不陡峭,骑兵若是加力冲击会受到影响,在正常情况下,将领不会下令骑兵冲击,但现在情况不同,万一乞力满疯了呢。 尸体迅速被堆积在土墙缺口,秋歌扭头看了眼,眉头微皱,吩咐道:“不用。” 秋瞿微怔,没有问为什么,立刻下令取消。 天边越来越红,太阳在最后的燃烧,秋瞿拿了块干粮送到秋歌面前。 “少将军,吃点东西。” 秋歌也不言语,接过来三两口就吃了,然后吩咐道:“告诉大家,赶紧休息,今晚敌人不会进攻了。至少前半夜不会进攻了。” “少将军,这是为何?” 秋歌轻轻哼了声,神情轻蔑:“乞力满现在还舍不得我死。” 秋瞿微怔,随即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明白了,他是在拿我们当诱饵,想的是咱们的主力。” “恐怕还不止,他想的恐怕还有方达。”秋歌说道,今天乞力满虽然发动了两次进攻,但规模都不大,每次也就七八百人,而且显然不是精锐。 黑豹战斗力虽然强,可毕竟人少,乞力满若是加强进攻,秋歌有信心守到晚上,但代价肯定很大,这里人至少要少一半。 乞力满丝毫没有隐瞒他的意图,这也是兵力过于悬殊,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徐清一定会来,秋歌对此没有丝毫怀疑,可方达会不会来,他就拿不准了,可从心底里,他不希望他们来。 他已经有了突围计划,明天黎明杀出去。 ----------------- 与秋歌忐忑不安相比,乞力满很满意,攻了两次,虽然损失很大,但很显然,秋歌的力量消耗了很多。 整整一天,颠簸了上百里,马和人都累了,正好天色已晚,他下令休息,但又命令,加强警戒。 士兵们裹着牛皮,就睡在马下,营地就简单的搭了几根木头,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士兵们也的确累坏了。 乞力满的困难同样不小,粮草绝大部分已经晋军烧毁了,抢坞堡的计划没有成功,现在全军的粮食和草料就算节约着用,最多也就能保证三天,所以,如果明天方达黑豹不来,他就必须杀掉秋歌,然后率军退往黄沙关。 为了防止秋歌突围,乞力满将部队分成三个部分,分别堵住秋歌逃跑的方向。 小山丘下,点燃了数十火堆,上百士兵在火堆外监视着小山丘。 夜色渐浓,乞力满的心却渐渐提起来,以他的经验判断,今晚肯定没那么平静。 没有营帐,乞力满盘膝坐在地上,所有士兵都待在自己的战马边上,刀就放在手边,随时可以起身作战。 果然,夜色中响起阵阵警讯,所有人都赶紧爬起来,迅速排成整齐的队列,夜色中传来马蹄敲击地面的沉重声。 吐蕃人十分紧张,不知道浓厚的夜色中有多少敌人来临,警讯越来越急,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高度紧张。 可夜色依旧是夜色,越来越近的火把渐渐熄灭,马蹄声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浓厚的夜色中。 乞力满松了口气,他不想现在就与晋军交战,白天累了一天,好多士兵的体能还没恢复,急需休息。 解散令下达后,士兵们立刻睡到地上,吐蕃环境艰苦,一张牛毛毡便可为床。 乱腾腾的营地刚刚安静下来,外面警讯大作,整个营地立时又乱起来,士兵们赶紧起来,翻身上马,迅速组成队形,警惕的望着外面。 黑暗中,突然亮起大片火把,牛角号声此起彼伏。 晋军肆无忌惮,似乎丝毫不担心被发现。 “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准备!” 命令一路传达下去,全军将士高度紧张,弓弦拉成满月,就等着火把进入射程之内。 忽然马蹄声放缓,火把一个个熄灭,原野重新陷入黑暗中,马蹄渐渐又远去,不久,夜空再度陷入平静中。 乞力满盯着马蹄消失的方向,气得发抖,他死死握住拳头,现在他大约明白晋军的目的了。 晋军没有打算夜袭,他们的兵力不足,但又想援救秋歌,所以采取了这种搔扰疲兵之策。 乞力满再度下令休息,士兵们再度下马,他们一下马几乎倒头便睡,没有多久,整个营地的鼾声便此起彼伏。 可半个时辰不到,警讯再起,马蹄声很快传来,火把又将夜空照亮。 这次乞力满下令,让半数士兵起来,准备作战,另外一半士兵继续休息。被赶起来的士兵很不满,在军官厉声催促下,才不情不愿的上马,拉弓。 果然,晋军没有进攻,再度消失,吐蕃人咒骂着睡下了。 这一晚,晋军来了七八次,到最后,乞力满都懒得下令了,军官们也懒得再催,士兵们听到马蹄声,也只是翻个身,骂上两句,然后继续睡。 就像他们预料的那样,马蹄声消失,火把熄灭。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风带来清新的味道,火堆渐渐熄灭,整个营地一遍寂静。 马蹄声再度响起,远处出现黑黝黝的身影,但却没有警讯传来,负责警戒的士兵好像都睡着了。 望哨发现了晋军,却没有发出警报,看着晋军再度逼近,快进入弓箭射程范围之内了,哨兵笑嘻嘻的看着,等着晋军转头。 可随后,哨兵的神色变了,晋军没有停下,相反,晋军的速度加快。 警报急促响起,可营地里,包括乞力满都不为所动,士兵来报告时,乞力满连眼睛都懒得睁。 马蹄如雷,方达一马当先,冲进吐蕃营地,他没有理会被惊醒的士卒,而是直接向最深处冲去。 “冲过去!” “不要停!不要停!” 方达高声叫道,号兵用力吹响号角,将命令传达下去,徐清在左,韩进在右,三股人马,从三面杀入。 吐蕃士兵乱纷纷爬起来,刚刚爬上战马,晋军便呼啸而至,雪亮刀光已经劈到眼前。 大营内一遍混乱,以黑豹为主的晋军肆意砍杀,吐蕃士兵张皇失措,要么被砍死,要么被踩死。 侥幸躲过的士兵,不是爬上战马,就是爬上战马就开始逃跑,勇敢的军官高声呼唤士兵,但很快便被砍死,没了军官指挥的士兵就像没头的苍蝇,晕头转向。 黑豹凶狠异常,三五成群,组成一个个小组,他们的作战经验也十分丰富,不准吐蕃人集结成群,只要发现吐蕃人有这个企图,必定引来一两群黑豹的攻击。 大营里混乱之极,吐蕃人乱轰轰的,方达在营地里四下寻找,他在找乞力满,几个晕头转向的吐蕃士兵跑到他面前,被他一刀一个砍翻。 但他没找到乞力满,这个营地简陋到连帅帐都没有。 吐蕃人四下奔逃,晋军在营地里来往厮杀,韩进兴奋异常,带着一帮韩家私兵纵横奔驰,砍死一个又一个吐蕃人。 徐清也在找乞力满,但他更关心秋歌,拼杀中,他不时抬头看看远处朦胧的小山丘。 营地杀声一遍,号声刺破黎明前的黑暗,小山丘上肯定知道,可秋歌为什么还没动静? “张麦,你带两个人,去通知少将军!赶紧突围!”徐清忍不住了,对身边的亲兵下令道。 张麦二话不说,带着两个黑豹向打马向小山丘奔去。 徐清继续找乞力满,半道遇上方达,方达大声问道:“少将军突围没有?” “我已经派人通知去了!” “动作快点!两边吐蕃人围过来之前,我们必须撤退!”方达大声叫道。 乞力满将部队分成三部分,原意是要堵死秋歌突围之路,同时不管晋军援军从那边来,攻击那个营地,都会遭到另外两部的围攻。 但今天凌晨的偷袭,让乞力满措手不及,部队迅速崩溃,连最低强度的抵抗都无法组织起来,完全任由晋军肆虐。 吐蕃人乱纷纷的向四面逃跑,但方达和徐清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他们手下包括各坞堡征集的援兵,也只有五千三百多人,即便打垮了这里的吐蕃人,兵力依旧处于绝对劣势。 远处的牛角号声不断传来,吐蕃人正在集结,危险进一步增强。 “命令部队,不要追杀!”方达有种强烈不安,下令收缩部队,扭头对徐清说:“我再等一刻钟,如果还看不到少将军,那我就只能走了。” 徐清脸色沉重,焦急的看着小山丘。 意犹未尽的晋军迅速过来集结,侥幸逃得性命的吐蕃人不敢回头,拼命逃跑,几千匹战马同样四散奔逃。 韩进看着这些战马,忍不住有些眼红,带着韩家私兵四下围堵,方达见状忍不住大为光火。 “娘的!这才是要钱不要命!”方达忍不住嘲讽道,在这个险境,韩进居然还忘不了捞财,说他见钱眼开还真是小看了他。 这要是方达的部下,甚至是黑豹,方达都要惩处他,可韩进是来帮忙的私兵,而且今天的作战计划还是他拟定的,可以今天这场胜利,他居头功,方达对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就在这时,从黑暗中传来马蹄的轰鸣,方达神色一变,部队还没集结完成,吐蕃人的反击够快的。 “准备迎战!”方达急忙下令,号兵正准备吹号下令,徐清忽然叫道:“是少将军!” 一群黑骑冲破黑暗杀到营地前,领头的是熟悉的白色。 昨夜的动静,秋歌在小山丘上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断定这是徐清的疲兵之计,不过,这对他凌晨突围的计划有很大帮助。 凌晨时分,秋歌将所有人叫醒,把所有粮食和水都吃掉,喂了战马,准备突围,这时,再度传来熟悉的号角。 秋歌开始以为这又是一次搔扰,他计划等搔扰过后,便立刻开始突围。 可随后,吐蕃人的号角急促的响起,他不由有些纳闷,山脚下的火堆已经熄灭,远处漆黑一遍,压根看不清,只听到两种号角此消彼长,隐隐有杀声传来。 秋歌觉着不对,这不像是搔扰,随即,他立刻断定,这是个机会,立刻率军下山。 乞力满留下的监视哨吹响了号角,秋歌率部一冲而过,半道上遇见来报信的张麦。 方达看到秋歌到了,立刻下达撤兵令,而后不等部队集结完毕,立刻率部撤离战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培训 大捷! 朝廷迅速将捷报传扬天下,同时将皇帝褒奖即封赏的旨意也向天下臣民宣告。 天下一遍欢腾! “......,涉险境,冒矢石,破要隘,激励三军,驱逐吐蕃,廓清凉州,朕心甚慰,.......” 唐龙大声宣读诏书,语气中满是羡慕向往,凉州一战,吐蕃大败,晋军复夺黄沙关,乘胜出关追击数十里,夺得牛羊上万,歼敌数万,朝廷论功行赏,秋歌提升为偏将军,乃就统帅黑豹,方达则升为讨寇将军,除了升官外,还封赏了不少田地和钱财。 课堂上,议论纷纷,柳寒面带微笑,凉州之战的经过和结果,他早就知道,这是一场胜利,但不是一场纯粹的胜利,歼敌数量也远不是诏书中宣称的数万,最多也就一万多人。 不过,凉州的局面算是稳定了,不过,西域就变得危险了,老黄建议彻底结束西域业务,所有人撤回大晋。 柳寒放弃西域回大晋,但他在西域的影响深远,各种业务众多,他离开时将大部分业务结束了,还剩下一小部分,交给手下人打理。 柳寒回信同意,同时告诉老黄,留在西域的人,愿意到大晋的,自己想办法过来,不愿意的,就用出让产业的银子安置。 “好了,都坐下吧。”柳寒吩咐道,房间里立时安静下来,唐龙将邸报放下,冲柳寒微微施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房间是间临时教室,下面坐着的八个人全是前来应募的士子,辩难过后,又多了七个应募的士子。 按照顾玮和柳寒商议的计划,顾玮下去各县巡查,看看新税制推行,前来应募的士子由柳寒负责培训。 培训,这是新法子,自然出自柳寒的主意,顾玮,不但他,而且这个时代都没这意识。 员工岂能不培训就上岗! “朝廷的邸报,大家都听到了,”柳寒说道:“凉州的问题不过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在北方塞外,这次太原王率军出塞,速战速决,是最好,最糟糕的是,战事拖延下去,朝廷为此将不得不付出大批粮饷。 战争打的是什么?太祖说过,就是银子和粮食,现在朝廷每年的税收不过一千六百多万两银子,此次太原王出塞作战,军费支出便要七百万两,另外还有维持朝廷各级官府正常运转,边军军饷,救灾,等等,这些算下来,大约需要一千五百万,简单的说,朝廷今年的亏空是三百万以上。” “沈富,你别笑,”柳寒冲一个有点富泰的年青人直摇头,这年青人叫沈富,家里经商,有些银子,曾经在观潮书院读书,不过,没读几年。 “这术从数中来,朝廷也一样,要算计着过日子,每年税收多少,有多少要开支,就像圣人说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大道至简,看似复杂的东西,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柳寒话声一转:“新税制不是简单的一种税制,代表着新的管理,给你们的小册子,你们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 柳寒微微点头:“那你们讨论下,如何推行新税制,洪阳,你负责记录。” “是,大人。”洪阳答应道,他本是个小吏,本没有参加培训的机会,可没想到柳寒居然让他也参加,而且还给了他一定的权力。 培训本是柳寒主持,可柳寒却只是在最初几天讲了半天课,然后就让他们自己讨论,他也不在边上听,但每次讨论的记录,他都要看,然后在第二天或第三天参与讨论。 这种方法对这些士子来说,别说见了,简直闻所未闻,有人甚至指责柳寒玩忽职守。 柳寒对这种指责嗤之以鼻,反问他们是不是刚启蒙,需要老师一个字一个字的讲解,新税制的各项法令制度都在小册子上,需要一句一句解释吗。 “你们自己看,自己理解,把自己当作一县之长,管辖四方,推行新税制,会遇上那些问题,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让你们讨论并不是辩难,而是在讨论中统一认识,充分认识到,推行新税制的困难。” “我必须提醒你们,推行新税制的困难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 士子们尽管还有些不服,可也没再继续纠缠,接下来几天,他们发现柳寒对他们的讨论记录,每天都看,而且对他们的想法了如指掌,最初,他们头天讨论的东西,第二天还要重新讨论,当然这第二天的讨论便是在柳寒主持下。 几天的讨论下来,众人对旧税制的危害的认识越来越深,对推行新税制的越发理解。 沈富提出一个激进的观点,为什么不干脆废除士族,这个观点有些惊世骇俗,士族庶族平民奴隶,天下行之有年,深入人心,从未有人敢废除,就连雄才大略的太祖皇帝都不敢,还在太祖制诰中明确,皇族与士族共天下。 这沈富居然提出废除士族,这简直大逆不道,若是在书院中这样说,恐怕会被赶出书院。 幸好,这是进行培训,也经过几天的讨论,众士子的思想也放开了,对这个观点讨论了两天,居然大部分人都赞成。 对于这个问题,柳寒也没有给出解释,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如果废除士庶之别,有那些阻力?他们会怎么阻拦?会造成那些影响? 于是士子们又讨论了两天,越是讨论,震憾越大,越是沉重,士族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士庶之别,不是说废便能废的。 最后还是柳寒来作结论,士庶之别,是一道鸿沟,要填平这道鸿沟,非一蹴而就,需慢工细活,文火煲汤,缓缓而行,这新税制便是第一步。 柳寒不管他们如何开始讨论,晚上,洪阳自会将记录给他,到时候自然知道。 他到后院句那晃了一圈,陪着句闲聊了一阵,说了会凉州大捷和太原王出塞,然后便告辞了。 句现在越发不安了,下面新税制已经在下面各县开始推行,顾玮下去巡视,书信往来,问题很多,几个县都阳奉阴违,压根就没有执行,顾玮愤怒之极。 “你那几个培训得怎样了?能用了吗?”句兴致有些不高,看着朝廷的邸报,皇帝嘉奖的诏书,他心里暗暗羡慕,端木正接任护羌大将军才多久,这一次就坐在姑臧,啥事没废,就捞了个关内侯,这关内侯虽说是最低等的爵位,没有封国,但好歹是爵位,而且可以传两代。 这次新税制推行成功,朝廷的封赏是什么?关内侯是不用想,那是赏赐军功的,最多也就给子孙挣个恩赏。 “怎么着,顾大人是不是参人了?”柳寒笑道,句叹口气,指指案头的信:“你看看吧,就明白了。” 柳寒没有看信,这种情况早就料到了,培训的这些人便是为这准备的,陆虞张如果老老实实,还能留下点,如果真暗中使绊子,那就将他们在扬州郡的老底给刨了。 这是顾玮私下给柳寒讲的计划,只是现在培训的人还少了点,按照顾玮的计划,一个县,除了县令,还有主记,功曹,廷掾,主薄,县尉,捕头,等等。县尉可以算武职,捕头则不算,剩下的主薄功曹廷掾主记,这些都是文职,品级虽低,但也是朝廷官职,协助县令掌管一县政务。 这五个人全都要换,至少要十五个人,再加上郡守府,怎么也要二十多人才够。 “现在只是开始,我看以雷霆手段,震慑一下,那些宵小自然知道收敛。”柳寒含笑说道,他对句的心情十分了解,这家伙既想要好处,又怕惹上一身骚,始终患得患失。 “现在正是较劲的时候,”柳寒说道:“大人知道,朝廷不会允许咱们后退,咱们只有死不定他们已经在街上找了自己好几天。 “马兄。”柳寒心中有数,含笑抱拳,打量着马烨。 这马烨身材不高,看着很瘦,估摸着三十多岁,长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两撇八字胡,一双小眼睛,发髻以麻布条系着,身上的麻布长袍洗得发白,显得有些落魄。 “柳大家。”马烨含笑拱手施礼,龙铮笑道:“马兄是我们刚认识的。” “相逢即是有缘,我们都是有缘人。”柳寒笑眯眯的坐下,三人也各自坐下,柳寒问道:“这辩难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们还在扬州?” “这新税制,天下观瞻所系,我们想多看看,所以到盐渎县和湖城县去看了看。”施凯也不避讳,直接说道。 “去看了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柳寒说道:“不知几位有什么感想?” 施凯三人互相笑了笑,龙铮笑了笑,说:“还是马兄来说吧,我和施兄见识还是浅了。” 柳寒轻轻哦了声,转眼看着马烨,含笑道:“那就有劳马兄了。” 马烨微微一笑,摸了摸八字胡:“龙老弟过谦了,不过龙老弟既然要考考我,那我就说说。 这新税制虽然是托言税制革新,可实际上是我大晋八百年的一次体制改革。” 柳寒心中顿时收起轻视之心,这马烨看上去猥琐,可却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次改革,朝廷是迫不得已,朝廷府库空虚,税收一年比一年少,所有人都知道症结在那,可谁都不敢动手解决,为何?邵阳郡王前车之鉴不远,甚至当今为太子之时,稍稍动了下,即差点被废,先帝保下了太子,但终泰定一朝,再无人敢动这个念头。” “当今天子,在太子期间便有革新天下之志,可惜刚开始便碰了霉头,于是蛰伏数年,身边羽翼尽毁,现在有布衣朋友的张猛和尚书台的蓬柱,就是少数幸存下来的。” “当今天下最大的难题不是塞外胡族,而是流民,扬州富庶,可流民依旧有数万,而冀州并州雍州青州等地,流民高达数百万,流民问题不解决,终会成为大晋心腹之患。” “要解决这些问题,朝廷就得有银子,可现在朝廷没银子,于是,当今便顺势推出了新税制,这个税制恐怕是他谋划已久的了。” 柳寒微微点头,这个与他和黄师爷的判断相同,没什么出奇的。 “但,我以为,当今还是着急了,”马烨语气一转,严肃的说道:“就像刚才,当今在当太子时折了一场,羽翼尽失,所以,当今在推行新税制时,缺人。” 缺人,这话中肯,柳寒觉着有点意思了,这马烨看上去还有点真才实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章 王八之气 马烨似乎没察觉柳寒态度的微妙变化,但也停下来喝口茶才接着说:“皇上没人,这个新税制上得很是匆忙,本来在扬州搞了盐税革新后,就该收兵,过上两三年,再推出新税制。 可皇上太着急,现在就推出来了,所以,他让两个人,句顾玮来推行,句是老滑头,不情不愿,他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凡是触动士族利益的,必遭天下士族的群起攻之。 而顾玮呢,他的情况复杂些,我观顾玮此人,其人在一个忍字,顾玮名满天下已经十多年了,却始终不得意,只谋到太师府长史,据说太师潘链曾经数次向先帝举荐,可先帝却始终不为所动,当今天子登基后,潘链掌控太师府,顾玮得到重用,一度执掌度支曹。 可顾玮没想到,潘链掌控尚书台后,势力大肆扩张,引起皇帝的注意,结果,顾玮想入尚书台的希望渺茫,所以,顾玮这才坚定了推行新税制之心,否则,顾玮早就行动了,何必拖了几个月。” 柳寒看着马烨,心里越来越奇怪,这家伙将顾玮的心思摸得挺准,这也是他对顾玮的判断,这也是为何他不愿插手新税制,只做点敲边鼓的事。 句和顾玮,他都信不过,这两位一个是赶鸭子上架,另一个是权欲熏心,他若插手,将来有什么变故,俩人将事往他身上一推,他上那喊冤去。 他天天待在在顾玮句身边,后面还有个老黄,这才看清扬州这团乌烟瘴气,这马烨是从那得知的呢? “两位大人有两位大人的想法,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的,他们都已经在这条船上了,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要把这新税制搞下去,而且,还必须成功。” “大人这话说得对....”马烨放下茶杯,说话间,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小眼睛带着几分嘲讽。 柳寒打断他:“不过,我不明白,马兄为何对我说这些,要知道,我也在这条船上。” 马烨却摇头,大有深意道:“柳兄可没在这条船上。” 柳寒也笑了笑,反问道:“何以见得?” “柳兄在船上,也不在船上,不是这样吗?”马烨反问道。 柳寒淡淡一笑,没将这猜谜语的谈话继续下去,直接问道:“不过,我有点好奇,马兄说了这么多,可我没明白,越听越糊涂了?” 马烨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新税制能不能实行,还未为可知,新税制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天下大乱,另一种则是天下因此大治,所有的结果就看如何得人了。” 柳寒呵呵干笑,喝了口茶,沉凝道:“我还是不明白。” “这次我们走了两个县,这两个县对推行新税制并不积极,用推诿怠工来说一点不冤枉。” “这是自然的,句大人和顾大人早就料到了。”柳寒心里越发奇怪了,这马烨是什么意思,分析了一大堆,好像有点内容,可目的是什么呢? “新税制,田少的少纳粮,田多的多纳粮,杂役全数取消,所有税赋全部折算成银子。”马烨沉凝着说道,这些都是新税制的内容,推行新税制,首先便是统计所有丁口,然后便是丈量土地,统计近十年的税赋,以十年的平均税赋,摊入田亩中。 “税制的设想很好,可其中可操作的漏洞太多,扬州还好,扬州富庶,商业发达,流民较少,而冀州并州青州等地,流民众多,过去十年,税收一年比一年少,所以,按照这样算,冀州的税就会比扬州低很多。” 柳寒低头想了想,觉着这马烨说得有道理,大晋的流民主要在冀州青州并州等几个州,这几个州的土地兼并厉害,九成土地在士族门阀手中,朝廷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少,过去十年,有粮仓之称的冀州税收居然还赶不上豫州。 “这是第一,”马烨继续说道:“第二便是田地,地有良田和贫瘠,在扬州更有稻田桑田之分,良田每年可收水稻两到三石,差点的只有一石左右,朝廷将丁银平均摊入这些田中,对小民不公。” 柳寒只听了一半就明白了,马烨说得不错,由于准备匆忙,这些细节被忽略了,税收平均到每亩田中,对产量高的田来说,是不错,可产量低的就不公了,可能交得比以往更多。 “这话很对,”柳寒点头说道:“这设计上,的确草率了,没有能细化。” “还有,在计算人口时,以往士族有大量荫户,现在若不收人头税,按田亩收税,士族的影响巨大,几乎是挖了士族的根,所以,士族势必强力抵抗,新税制的推行,势必阻力重重。扬州现在看上去平静,实际上却是杀机重重,稍有不慎,恐怕就会粉身碎骨。” 柳寒没有说话,这会说话,是多余的,他轻轻的摆弄着杯盖,茶水冒着热气,热腾腾的水汽被拨到一边。 房间里暂时陷入沉静中,柳寒还在琢磨,这三人今天倒地什么目的,劝说自己?不像。 “马兄说得好,”柳寒开口打破沉默,看着马烨说:“其实,这些都是小问题,顾大人下去,相信他也能看到这些问题,自然会作出调整,我们在这空谈,不过是杞人忧天。” 马烨和施凯龙铮互相看了眼,施凯笑了笑:“可这新税制于朝廷和百姓都有利,听说大人主持招贤,我们虽然算不得贤才,但也想报效朝廷。” 柳寒很是意外,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这个,那还不简单,这不正培训吗,加上三个不就行了。 “大人,我们的意思不是说加入您的那培训班,我们的意思是弘绪和子泰想去郡守府,至于我,我想去虎贲卫。”马烨淡淡的说道。 柳寒微怔,有些困惑的看着三人,显然很是不解。 “郡守府没问题,可虎贲卫?”柳寒看着马烨,那意思很明显,凭什么。 “我知道虎贲卫难入,其实是不是加入虎贲卫,没什么,我想的是跟随柳兄。”马烨郑重的说道。 柳寒大为惊讶,难道自己终于有了王八之气,虎躯一振,天下英雄来归?这不是瞎扯淡! “我马烨五岁启蒙,五岁习武,十八岁就通读道典,二十五岁破镜入武师,现在我三十有四,武师四品修为,”马烨说着,神情中有几分得色,也有几分悲凉:“二十岁到帝都,二十四岁离开帝都,十年中,我走遍了幽冀并青徐雍,见识过大漠风光,也见过江南水乡,十年间,见识过无数人物,可入得了我眼目的还没有一个。” 马烨骄傲的扬着头,可柳寒在他眼神却中看到浓浓的寂寞与失落。 “马兄能看中我柳寒,实乃三生有幸;可我柳寒自认才华高不过秋云秋大将军,统兵作战,勇不过方回段昌,权力,那就更不用说了,我这虎贲卫假校尉,权力只有芝麻粒大。” 马烨微微一笑:“不错,现在柳兄还是龙困浅滩,可龙就是龙,注定要飞腾九天,傲游四海。” “哈哈哈。”柳寒干笑几声:“马兄言重了,我不过是个希望自保的小人物,马兄慎言。” 马烨笑了笑,没有解释改口,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柳大人最初也不在马某眼里,不过,有人提醒了在下,在下再打听了这段时间,大人的所作所为,所以,我想走大人的门路,谋个出身。” 走门路,这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是拜在门下,成为门生。 但柳寒注意到的是另一件事,便含笑问道:“不知那位友人是谁?” “柳兄见过,柳兄容在下卖个关子,暂时保密。”马烨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施凯和龙铮看着俩人,俩人越听越惊讶,显然俩人此前对马烨的了解也不多,此刻听了,看马烨的目光就不同了。 “想不到,马兄居然文武双全。”龙铮很是羡慕,他不会武,没有修为。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马兄,居然走过这么多地方,佩服,佩服。”施凯尽管努力克制,可还是难挡两眼冒出的星星。 柳寒心里在琢磨,这人难道是延平郡王的人,不对,这马烨心高气傲,以他对延平郡王的了解,他恐怕还笼络不了,至于薛泌小赵王爷,更是不可能。 难不成是那个人?柳寒背心寒毛都竖起来了,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那人应该没这个必要。 那个人的影子又在心里冒出来,说来他到现在还没见过那人,只有那一次,还是蒙了脸的。 他说话的声音,身材,都印在他脑海中,可在扬州这么长时间,就没遇见过。 那个人应该还没离开扬州。 这个感觉很强烈,可他在扬州就是找不到这人。 柳寒看着马烨,马烨笑了笑,小眼睛转了转,明白有施凯龙铮在,他定然不会说。 “尽管马兄有武师修为,可要加入虎贲卫,依旧不是我可以决定的,虎贲卫是皇上亲军,为朝廷执行秘密任务,所以,要加入虎贲卫,要由宫里审查,宫里造册,手续十分繁杂,所以,马兄若是不嫌弃,就暂时留在在下身边,至于职务,容我再想想,马兄以为如何?” “成。”马烨满口答应,柳寒又对施凯和龙铮说道:“两位想要进扬州郡守府,实不相瞒,我也没这个权力,这需要句大人和顾大人同意。” 说着,他冲马烨自嘲的笑了笑:“你看,我这官就是个空心大老倌,什么都作不了主。” 马烨和施凯龙铮也同样大笑起来,龙铮笑呵呵的说:“无妨,我和施兄也同样不是为句或顾玮而来,希望以后能跟随大人为朝廷尽一分力。” 柳寒心里再度一怔,没等他开口,施凯便插话道:“新税制对朝廷对百姓有利无害,士族再不约束,天下必受其害。” “虽千万人吾往矣,”龙铮神情略微有些激动:“那怕将来,我们也和昭阳郡王那些前辈那样,亦在所不惜。” “好!”柳寒喝道,这俩人今天的举动让他对他们的认识有了变化:“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年青人当有安邦定国的雄心,何惧前途风波恶!两位既有此心,我柳寒将来必不负尔等!以茶当酒,敬三位。” 四人举杯而饮,而后相视一笑。 柳寒开口介绍了顾玮传回的信,顾玮毕竟只是副使,重大事件还是向句通报。 但奇怪的是,顾玮的信写得很详细,事无巨细,都向句通报,顺便也就告诉了柳寒。 柳寒开始还没觉着有什么,后来觉着味道有些不对,便借口不属份内之事,不看了。 可就看过的,也足以和马烨三人聊了,其实马烨说的事,顾玮在下面巡查时,大部分已经察觉了,只是事情繁杂,还没想出修正之法。 从新税制,又聊到凉州此次大捷,柳寒不想把真相端出来,只是顺着朝廷的邸报称赞了几句,马烨却没那么顾忌,直接批判朝廷刻薄。 “凉州此次危机,其实还是朝廷从凉州抽调了大批人马北上雍州,导致凉州空虚,给了吐蕃人可乘之机。” “此言在理,”柳寒点头:“这次是我们幸运,吐蕃人这次入侵凉州,目的有二,一个是试探,摸清凉州虚实,自与吐蕃大战后,我大晋有十来年没动刀兵了,大晋军队战斗力如何,还有当今朝廷的意向,摸摸底;第二个便是西域,我始终认为,这两年,吐蕃的战略方向该是西域,只是吐蕃面对的西域诸国,对吐蕃保持警惕,吐蕃这次主动挑起对大晋的战争,他肯定大张旗鼓将西线部队抽调过来,然后再秘密调回去,对西域诸国发动突然袭击,只要破了一国,西域诸国便麻烦了。 这一次,我们是幸运,如果,吐蕃的主力部队侵入凉州,凉州现在恐怕已经丢了。” 说完之后,马烨三人没有怀疑,特别是马烨,重重的叹口气,龙铮勉强笑了笑:“还好,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柳寒却摇头,神情严肃:“其实,这次胜了,倒不如败了,胜利的代价太小,今后,凉州面临危机时,朝廷诸公恐以此为理由,拒绝向凉州增兵。” “柳兄此言有理,”马烨赞同的点头:“凉州人本就对朝廷不满,这事之后,凉州人对朝廷更加不满,以前,秋云在凉州时,为了凉州的利益,数次与朝廷力争,因此秋云得到了凉州人的支持,可换了端木正后,端木正没有秋云的威望,不敢与朝廷争,这次战争更暴露了他的弱点,凉州今后多事了。” 柳寒微微有点意外,他对这些了解还不多,在他与秋云的接触中,并没有感到秋云对凉州多照顾。 但他也没轻易否定马烨的判断,只是沉凝着说:“这个判断有道理,不过,秋云在朝廷,凉州乱不起来。” 马烨也赞同的点头,施凯和龙铮就完全插不上话,俩人只有当听众的份,柳寒不想俩人感到冷落,便换了话题。 “你们以后做官,要作一个好官,但不要作一个清官。”柳寒说道。 施凯龙铮大为惊讶,施凯十分不满:“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要作盛怀那样的贪官,才是对社稷百姓有利?” 柳寒笑着摇头:“当官的诀窍在和光同尘,官场上最忌讳的是特立独行,不错,当个清官,名声很好,可问题是,你也成了同僚的眼中钉,官场的道路上,随时都有陷阱,所以,要么长时间在低层,要么很快就完蛋了,你的所有抱负都没有机会施展。 所以,不要当清官。不过,不但清官,也不意味着当盛怀那样的贪官,至于,倒地该怎么作,你们今后慢慢品味,我送你们四个字吧,知行合一。 另外,建议你们看看道典中的易物篇,须知,天下事,其实说穿了就是个利益交换。” 这话有点惊世骇俗,马烨却频频点头,施凯龙铮觉着有点颠覆世界观,柳大家的形象摇摇欲坠。 马烨轻轻叹口气:“柳兄说得很对,要施展胸中抱负,首先得你们自己生存下来,否则一切免谈,柳兄的意思是,不要特立独行,至于清官与否,则不必那样在意。” “不过,要有底线,在守住本心的同时,要懂得变通。”柳寒觉得还是要解释下,这两个年青人若真的跑去当贪官,那也不是他的本意。 施凯和龙铮这才松口气,柳大家的形象暂时稳固了。 几人又说了会闲话,柳寒看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告诉三人,最迟明天到行辕报道,至于他们最后的去处,他尽量为他们争取。 让柳寒意外的是,三人傍晚就带着行李过来了,马烨开玩笑的说既然决定加入,那就早点过来,还可以省一天房钱。 行辕内,空房还有,施凯龙铮俩人住了一间,马烨单独住一间,马烨找了机会,低声对柳寒说:“王爷让我向先生问好。” 柳寒大为震惊,他立刻明白了,马烨,秦王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一章 密谈 所有应募的士子都住在同一个院子中,施凯龙铮很快便与先到的打成一片,在院子里聊天,打听培训内容,马烨心中有事,陪着聊了会,然后便借口散步,独自离开。 慢慢走到后院,前后院之间,有虎贲卫站岗,没有许可不得轻易进入后院。 马烨没有采取悄悄潜入的方式,而是直接到门口,告诉守在门口的卫士,求见柳寒柳大人。 卫士打量下他,也没盘问便放他进去,马烨心中纳闷,问明柳寒住处后便进去了。 后院挺大,句和顾玮住在西边的两个大院,柳寒住在东边的一个小房间里,这个房间不大,没有院子,临湖。 马烨到门口,迟疑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话声:“门开着,进来吧。” 马烨推门进去,柳寒坐在案几后面,案几上两杯茶正飘着茶香。 “坐。” 柳寒手里拿着本书,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十分明亮。 马烨略微沉凝,冲柳寒抱拳施礼,低声道:“秦王幕府,帐下马烨,见过先生。” 随后上前两步,将一块玉牌放在案几上,柳寒拿起那玉牌,仔细看了看,是秦王的信牌,只有少数人有这样的信牌,柳寒也有。 柳寒微微点头,马烨撩袍在柳寒对面坐下,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王爷有什么吩咐?”柳寒问道。 马烨微微摇头:“王爷就是让我来看看,让我自己决定行止。” 柳寒微微皱眉,马烨解释道:“我虽然愿意为王爷效力,但不在王爷帐下行走,所以,除了王爷的心腹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柳寒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掀起万丈波澜,秦王那开明俊朗的形象在心里模糊了,这家伙想作什么,手上还藏有多少马烨这样的人。 “来看看?有这样轻巧?”柳寒反问道。 马烨点点头,很是诚恳:“王爷早就有志革新天下弊端,但,一来力有未逮,这事干系太大,王爷即便为王爷,也不敢轻易行之;其二,王爷也不知道从何入手,新税制让王爷怦然心动,王爷想知道新税制推行的详情,而先生在这方面的情报甚少,故而让我来协助先生。” 柳寒淡淡一笑:“恐怕是对我不放心吧。” 马烨微怔,想起来前峦玄的叮嘱,便微微笑道:“大人多心了,大人的本事,峦大人和犀校尉都十分佩服,王爷很是看重大人。” 柳寒笑了笑,没有继续揭穿,他轻轻叹口气:“说吧,王爷有什么吩咐?” “王爷让我来,就两个目的,一个是协助大人,另一个是拿到新税制推行的第一手情况。”马烨说道,顿了下看着他问:“大人对新税制如何看?” 柳寒放下书,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真有武师四品修为?” 马烨心中顿紧,迟疑下,说道:“大人法眼如炬,在下岂敢在大人面前妄言,武师四品,在大人面前,算得了什么,大人一根手指便能捏死我。” “武师四品,在江湖上也算高手了,在虎贲卫中也能有一席之地,”柳寒说道:“不过,虎贲卫非同小可,别看我现在暂时挂了个虎贲卫假校尉,可半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作,宫里的眼睛盯得紧。” “我明白大人的难处,进虎贲卫不过玩笑,”马烨露出一丝笑意,这笑容看上去很有几分狡诈:“我的事,就由大人安排吧。” 柳寒点点头,马烨这下放下心来,喝了口水,然后看着柳寒,柳寒没有说话,默默的盯着他,让他心里直发毛。 柳寒自然不会相信什么要新税制的第一手资料,他就在扬州,秦王想知道什么,只需给自己说一声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马烨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武师中品修为,上次自己向秦王求援,结果只派了个武师初品的,然后召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就没舍得将这马烨派来。 不过,这马烨看上去是个谨慎的,今晚他没有悄悄潜入,而是直接从大门进来,如果他仗着武师中品修为,悄悄潜入,恐怕已经被斩杀当场。 “这样吧,你去郡守府,扬州府现在有个案子,”柳寒从案几上拿起卷宗,放在马烨面前,马烨一坐下就看到这个卷宗:“这是那个案子,你看看,把这个案子了结了,该关的关,该放的放。” 马烨没有回答,而是翻开卷宗看了一遍,正是韩姓书生杀人一案,他看得很细很慢,不时凝神细思。 “怎么?觉着有难处?”柳寒淡淡的说道。 “案子不复杂,相信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证人,陆家应该是跑不了了,可,大人,陆家现在还没动作,现在就要把这张牌打出去吗?” “王爷想知道这新税制推行得如何,实话说吧,我并不看好,新税制的舆论和理论基础都没有,就像你说的,皇上太着急,没有准备好,就开始了。 而新税制对士族的利益损害很大,或许多数士族并不再乎那点税金,但这点税金代表了士族的特权,上千年的特权要丢了,士族阶层岂会罢休,看着吧,这不过是刚开始,后面还有得玩。 我现在让你审这个案子,就是未雨绸缪,警告下陆家,指使杀人的是陆康,但他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完全可以凭此脱罪。” “我明白了,大人这是敲山震虎,告诉陆家,老实点。”马烨说道。 柳寒点点头,马烨又说:“如果这样,我就走到明处了。” “这世界多的是聪明人,句顾玮,就蠢了?还有宫里,都是些成精了的,倒不如反其道而行。”柳寒语气淡淡的。 马烨想了想,点头说:“属下遵命。” “好,回去吧,离开太久,担心让人怀疑。”柳寒说道。 马烨取出一件玉如意放在案几上,柳寒含笑调侃道:“真漂亮,可句大人那,又要送什么呢?” 马烨露出一丝嘲讽:“属下自然有准备,不劳大人费心。” 柳寒拿起那玉如意,随意的在手里把玩:“这是京里鸣玉斋二挡手吴青的手艺。” “大人慧眼如炬,佩服,佩服。”马烨这次是真心佩服,这样随意一眼就看出了鸣玉斋,而且还认出了谁的手艺,这份眼力和见识,至少他没有。 “慧眼,呵呵,不过是见多了,你忘了,我也开着个珠宝行,鸣玉斋正是我们的对手,鸣玉斋七大挡手,每个的特长,缺点,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商场如战场,来不得半点马虎。” 柳寒说着将玉如意抛给他,马烨接过来,又放到柳寒面前,柳寒摇摇头:“你小看了句,今晚你来我这,明天句就知道了,过上两天,我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单独见他,然后把这送给他。” “我知道大人有钱,这主要是掩饰....” 柳寒没有容他说完,便打断他:“欲盖弥彰,画蛇添足!把句顾玮当傻子,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最好现在就回去。” 马烨沉默了下,将玉如意收起来,起身告辞,出门之后,转身将门关上,走出数步,一阵轻风拂过,后背一阵发凉。 无论是峦玄还是犀锋,都提醒过他,在柳寒面前一定要小心谨慎,万勿自作聪明。 今晚,不过短短的半炷香时间,双方言谈随意,可实际上,柳寒给他施加巨大压力,差点让他心境失守,彻底崩溃。 回到院子里,施凯龙铮房间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俩人显然已经睡下,他打开房门,点上灯,案几上多了几本书。 简单梳洗下,感觉没有睡意,他干脆坐在案几边开始看书。 这几本书其实就是新税制的法规,另外还有两本是整理出的最近几天的讨论。 新税制的小册子,内容大都是他知道的,倒是那两本整理出来的讨论更吸引他,让他越看越有兴趣。 讨论中提出了各种问题,比如统计人口,士族豪族家的奴仆和荫户,这些是不是属于统计内容,因为士族的特权,这些人以前也是不交人头税的。 统计还是不统计,争论很激烈,最后达成统一是要纳入统计,决定作用的是,柳寒提出的一个问题,这些人要不要吃饭,要吃饭就要统计。 马烨在小册子中很留意柳寒的言论,他将柳寒的言论找出来,其中有些言论让他眼前一亮。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他也要承担天下安危的责任。” “财富越多,责任也越多,纳税是臣民的具体责任,圣人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话被曲解了,圣人从未说过,劳心者不纳税。” “纳税,是臣民的责任,财富越多的人,应该纳更多的税。” ............. “这简直是离经叛道,曲解圣人之言。” 马烨越看越兴奋,不知不觉中,就看完了,合上,他忍不住长叹道,难怪王爷对这人如此重视,峦玄说此人胸中自有韬略,犀锋说他有上品宗师修为。 此等才学,就算入朝主掌一曹也不为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二章 门生 柳寒的动作并不快,马烨三人很快与士子们混熟了,士子们本就年青,更何况,柳寒这几天的洗脑,让他们有了一种神圣的责任感,能到这院子的都是志同道合的兄弟。 上课,参加讨论,就是他们现在的日常生活。 柳寒对他们也没给特别关注,只是在第一次上课时提醒他们,要加强学习,尽快赶上进度。 看书是一种感觉,亲身参与又是另一种感觉。 课堂上,所有人都参加到讨论中,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丝毫顾忌,施凯龙铮没有一点拘束,几乎立刻就投入到里面。 相反倒是马烨显得沉默了些,听得多说得少,目光偶尔还溜到记录的洪阳身上。 三天后,柳寒主持了一次讨论,课后柳寒将三人留下,问了下三人的生活和学习,没有觉着有意外,因为每个人都有过这种待遇。 又过了两天,顾玮开始动作了,上疏朝廷,弹劾三个县的县令,请求罢免三个县令。 三个县令也丝毫不含糊,同样上疏朝廷,状告顾玮,亲率浮躁,贪利冒动,竭泽而渔,引地方不安,百姓骚动,请求朝廷罢免顾玮,另外派人主持新税制推广。 按照朝廷体制,县级官员没有权力直接上疏,只能由刺史转呈,盛怀自然不会含糊,立马转送朝廷。 句的病更重了,躺下不再见客。 莫齐又收到两封辞职信,郡守府又走了两个官,莫齐跑到行辕抱怨,句哼哼唧唧,安慰几句,然后把柳寒叫去,问那些士子培训得怎样了,能不能用。 “勉强可用,我让他们来见见大人。”柳寒说道:“大人,卑职建议,那枚棋子可以用了。” 句愣了半天,才弱弱的问道:“现在就用,是不是太早了。” “大人,顾大人那边已经贴身肉搏了,这枚棋子可以用了,帮顾大人减轻点压力。” 莫齐击掌起身,大声叫道:“好,早就该动了,这后面没有陆家虞家捣鬼,才有鬼了!我来审,保证三天结案!将元凶捉拿归案!” “莫兄还有更重要的事办,审案的,我已经物色好了,句大人,莫大人,要不要见见。”柳寒说道。 句摆摆手,正要开口拒绝,转念一想,便点头:“好,叫来我见见。” “莫兄,你府衙不是还却几个人吗,人选我也准备好了,就一起见见?”柳寒看着莫齐说道,莫齐点头:“好,就一起见见。” 柳寒转身吩咐,将施凯龙铮和鹿溪马烨叫来。 “这施凯龙铮马烨不是刚来没几天吗?”句有些纳闷的问道。 柳寒笑了笑说:“正是,不过,这三人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们更坚决。” 句轻轻哦了声,便没有再问,柳寒又说:“我有个想法,大人。” “说,说,子民,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句拿出礼贤下士的神态,宽容大度之极的说道。 “莫大人这官不过是暂代,他们的官,我看也暂代,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莫齐迟疑下点头,但没开口,句微怔,沉默了会,才叹口气:“我看就这样吧,子民宅心仁厚,心存慈悲,我也不想当这恶人,就这样吧。” 莫齐开始没听明白,略微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忍不住重重叹口气。 马烨四人来了,句靠在床上,含笑让他们坐下,随意问了几句,然后说:“看你们都是一表人才,柳大人又一力举荐,认为你们乃才能出色,可堪大用,现在莫大人那缺人,我希望你们到莫大人帐下任职,不知你们可愿意?” 四人起身施礼:“愿为朝廷效力。” 句含笑点头,这里面有区别,一般出仕之后,对举荐他的人,都是口称学生,从此成为该人门下,官场上也将此人看作是他的人。 官场就是这样,上上下下,枝枝蔓蔓,牵连无数。 莫齐打量着四人,四人又向莫齐施礼,莫齐看着四人正色道:“新税制利国利民,扬州率先推行,为天下观瞻所系,你们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肆意妄为,辜负了本官和柳大人的期望。” “大人叮嘱,我等牢记在心,请大人放心。”四人齐声应道。 “你们先下去吧。”柳寒吩咐道,四人没有丝毫犹豫便退下了。待四人退下后,柳寒才说道:“这四人,莫大人打算如何使用?” 莫齐笑了下,反问道:“柳大人的意思是?” “施凯擅长文牍,龙铮年青热情,鹿溪马烨文武双全,鹿溪年青,有些冲动,马烨稳重多智,莫兄可量才而用。”柳寒简单几句,将四人的特点介绍了下。 莫齐想了下说:“郡府现在缺额甚多,这样吧,施凯暂代主薄,龙铮暂代功曹,马烨暂代督邮,这鹿溪...” “门下贼曹。”柳寒见莫齐犹豫,立马提醒道。 门下贼曹负责缉拿盗贼,在柳寒看来就是公安局长,而督邮则是检核众官,核查刑狱。 句心里明白柳寒此举的意思,立刻点头:“很好,敬明,就这样吧,剩下那些也要抓紧,顾大人在下面恐怕也很为难,一次就弹劾三个县令,看来他也是被逼急了。” 莫齐赞同的点点头,句正色道:“新税制今年必须见成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莫齐语气坚定的答道。 句摇摇头,叹口气:“唉,我这身子骨,唉,不争气啊,不争气!现在全靠你们了,我,我真是愧对朝廷。” “大人说的哪里话,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大人安心养病,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们会来向大人请教。”柳寒安慰他说,句在心里苦笑,心里十分哀怨,自己怎么就跳进这汤浑水了,这事不管成与不成,将来都是麻烦事。 “大人,剩下的那些士子,学得也差不多了,我想这培训也该结束了,顾大人那缺人,我看就将他们全送到顾大人那去,由顾大人安排。”柳寒又提议道。 句迟疑半响,犹豫道:“是不是早了点,毕竟朝廷还没旨意下来。” “这一点我倒不怀疑,圣旨很快就会下来,让他们提前去,是给顾大人熟悉他们的时间。” “对,柳兄说得对,七个人,挑选三个县令。”莫齐也赞同道:“柳兄,这些人都是你培训的,要不你给顾大人去封信。” 柳寒很坚决的摇头:“顾大人有自己的想法,我最好不插手,不过,可以把这些天的讨论记录交给顾大人。” “好吧,就按柳大人的意见办。”句说完疲倦的闭上眼睛,柳寒和莫齐见状,起身告辞。 柳寒和莫齐出了句的门,俩人相视一笑,马烨四人还在外面等着,莫齐告诉他们明天到府衙报道,然后摇摇摆摆的走了。 柳寒知道他的意思,这是给自己留点时间,这四人摆明是自己的门生了,靠,有点意思,到这世上,居然还有门生了。 “明天你们去府衙报道,如果没有意外,施凯将接任主薄,龙铮接任功曹,马烨接任督邮,鹿溪接任门下贼曹,莫齐的职务是暂代,你们的职务自然也是暂时的,新税制结束后,我们回朝,你们的职务也就结束了。” 四人默默点头,柳寒对四人的态度感到满意,轻轻嗯了声:“接下来就听莫大人的,记住,府衙里的人不要轻易相信,包括那些捕头捕快书办,都不可轻信,唉,难为莫大人了,他才是孤身入狼群,你们对他不可有半点轻慢。” “明白,老师。”施凯神情恭谨,规规矩矩的答道。 “嘻嘻,那哪能,他可是我的完后,柳寒便走了,四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柳寒的话有些沉重,让四人都没了兴奋。 回到小院,院子里,参加学习的士子们正三三两两的聊天,看到四人,纷纷过来与他们打招呼。 有人话里话外想要打探消息,有人直接了当的问,施凯和龙铮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烨倒是坦然,告诉他们,自己四人被明天到府衙报道。 “那我们呢?” 马烨笑眯眯的看看大家,众人目光热切,施凯龙铮犹豫下不知该不该说。 “我听说,顾大人弹劾了三个县令,估计这三个人要罢职,所以,你们” 马烨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那神情意味深长,七人立时明白了,三个县令,七品。 他们七人都是庶族和平民家庭出身,才智并不突出,若是正常情况,他们能谋得一个县令的机会十分渺茫,几乎不可能,可现在,初入仕途便可能是七品县令,如何让他们不动心。 七人难以压抑兴奋之情,立时议论起来,四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不作声,一起到了施凯龙铮的房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三章 得闲 晚饭后,柳寒到院子里来宣布培训结束,两天后七人都将被派到顾玮顾大人那作事,具体工作由顾大人安排。 这个意料之中的宣布,依旧让培训生们兴奋不已,柳寒在时,还矜持的压抑着,待柳寒走后,众人立刻兴奋起来,一种天将降大任的兴奋,围在一起聊起来。 施凯四人也加入进去,与大家聊着,晚饭时,柳寒特地给众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他和莫齐都亲自来给众人敬酒,在席上鼓励大家为朝廷效力。 一席酒喝得皆大欢喜,多数人都醉醺醺的,柳寒莫齐走后,施凯龙铮将喝醉了的扶进房间,巧的是,他们四个留在扬州府衙的都没喝醉。 施凯煮好茶,四人就在院子里喝茶闲聊。 闲聊一会后,龙铮说道:“我觉着恩师是不是太谨慎了,我看当今革新之志甚坚,登基之处,便派蓬柱蓬大任到陈国清查土地,随后清查度支曹,又派句大人和顾大人到扬州革新盐税,朝廷气象为之一新,可恩师为何还如此谨慎。” 龙铮话里暗含的意思是,柳寒并不相信皇帝,对新税制的前景悲观。 要说这个时代,言论还是很自由的,可以任意评论天下事和天下人,皇帝经常被评价议论,不相信皇帝,并不是罪。 不过,作为门生,龙铮指责柳寒不相信皇帝,这不是好事,毕竟,不相信皇帝不是罪,但可能影响仕途。 “这是大人谨慎的地方。”鹿溪小心的说道,他的身份不一样,既入扬州府当差,同时也是内卫,有收集情报的责任。 “宦海艰险,谨慎些也好。”马烨淡淡的说道,喝了口水:“我倒不觉着老师这样有什么问题,谨慎些还是好的。” 龙铮第一句便被俩人反对,不由有些沮丧,施凯说道:“我也觉着老师是不是太谨慎了,当今天下暮气沉沉,我辈当趁此良机,廓清宇内,为朝廷,为天下百姓,一扫阴霾。” “一扫阴霾是对的,”马烨提醒道:“但也要想到困难,现在,扬州是刀对刀,枪对枪,顾大人数次弹劾盛怀,可盛怀就是屹立不倒,这里面的问题,值得深思。” “明辉兄说的是,”施凯点头,但语气一转:“可如果我们瞻前顾后,畏首畏脚,导致新税制失败,我们岂不辜负了朝廷的期待,也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对,”龙铮插话道:“这施政就是要雷厉风行,摧枯拉朽,将那些蛇蛇蝎蝎,一扫而净。” 马烨忍不住笑了,微微摇头:“这世上的事那有这么容易,要这么容易,新税制早就成功了。” “对,子泰想得太简单了,”施凯说道,他比较注意鹿溪,鹿溪比他们先到,却只是门下贼曹,在四人中品秩最低,不过,门下贼曹负责缉捕追盗,干这个职务的没有点武勇可不行,这鹿溪看来与马烨一样,是文武双修,只是不知道他与马烨相比如何。 “老师不是说过吗,每次社会变革都有获益者,也有受害者,新税制的获益者是朝廷和百姓,受害者是门阀豪族,以门阀豪族的势力,他们一定会暗中阻挠。” “这个我相信,”龙铮争辩道:“所以才要以雷霆手段,震慑他们。” “在我看来,推行新税制更重要的是一个稳字,”马烨觉着口干,不住喝水。 鹿溪说了一句话后便没再开口,他始终记着柳寒的吩咐,少说多听,但又不能太沉默。 “我也觉着老师的意思是一个稳字,”他思索着说:“其实新税制对朝廷来说是个新东西,对百姓来说也是个新东西,而且,在具体推行中,还会出现问题。” “此言甚是,”施凯点头道:“新税制是个新东西,推行中以稳为主,朝廷现在恐怕最担心的便是出事,今年,出塞作战才是皇上最关心的事。” “明辉兄,你看朝廷这次出塞作战,胜算如何?”龙铮好奇的看着马烨问道。 马烨沉凝半响,神情有些凝重:“胜负难料,我大晋利在速战,胡人若远遁大漠,将战事拖延,我大晋就麻烦了。反之,若胡人自恃强大,与我大晋决战,我以为,我大晋有七成胜算。” 闲聊,慢慢偏离新税制,到了塞外和凉州,凉州击退吐蕃人,便给朝廷宣扬为大捷,可实际上只是小胜,吐蕃这次入侵不过是试探。 聊着聊着,几人忽然觉着没上青楼,是件很憾事,现在再去,又觉着太晚,于是话题自然而然转到风花雪月。 第二天,培训院内人去影消,施凯龙铮四人搬着行李上府衙去了,莫齐自会安排他们的住处,其他人则在虎贲卫和郡国兵护送下到湖城县顾玮那去。 柳寒终于有了些空闲,现在他一点不担心行辕的安全,句誕摆出的姿态,相信扬州没人会傻到来刺杀他。 于是,柳寒偷闲到淘宝山庄去看了看,山庄的主体工程已经完毕,特别是山腰和山话,只是苦笑,内卫并不富,薪水是几百年前定下的,这几年朝廷府库空虚,想涨薪水,门都没有。 “我给宫里写了报告,希望能给大家涨涨饷银。”柳寒叹口气:“不过,我估计就算涨饷银,也是杯水车薪。” “大人能如此体恤下情,属下已经十分感激了,唉,这么多年了,只有大人说起为属下等涨饷银。”宋嫂十分感激,尽管她心里也清楚,这事成不成还难说。 “今儿我过来,是想问你件事,”柳寒转身看着她,神情郑重:“扬州内卫整顿已经告一段落,你有什么打算?” 宋嫂没听明白,困惑的看着柳寒,柳寒见状叹口气:“我的意思,你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脱离内卫,以新的身份,开始新生活,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那也没问题。” 宋嫂十分恐惧,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噗通,跪下,颤声道:“大人,属下,属下,...” 门帘一掀,珍儿从外面冲进来,冲柳寒大声嚷嚷:“我妈犯了什么错,你要杀她,别仗着修为高,官大就欺负人!” 秀娘也冲进来,跪在宋嫂身后,泣声道:“大人,就算要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柳寒哭笑不得,自己难得发次善心,居然被误解了,这内卫的凶名,不但外人怕,连自己人都怕。 “什么死呀活的,都起来,爷难得发善心,别逼我改主意。”柳寒皱眉说道。 宋嫂大为惊讶,与秀娘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和失落。 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内卫,宋嫂没有什么积蓄,要是离开内卫,她们又能干什么呢? “起来吧,”柳寒叹口气:“现在我手上还有点权力,等我没了这权力,我就算想帮你们,也帮不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尽快作决定。” 母女三人这才完全放心,宋嫂冲柳寒磕了个头,起身说:“多谢大人,容我们母女商议下。” 柳寒点头:“这样吧,你们商议,过上几天,我再过来。” “多谢大人。” 宋嫂感激涕零的送柳寒出门,到了门口,柳寒便不再让她们送了,他出门后,迅速展开身形,很快便出了村子。 放宋嫂母女三人离开,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思考多日的结果。 毫无疑问,宋嫂母女的身份已经泄漏,尽管渗透内卫的是百工坊,可百工坊的后面究竟还有谁?他不知道,所以,宋嫂母女已经不适合再在扬州工作。 所以,要么将母女三人调离扬州,要么放她们走。 思前想后,柳寒决定放她们走,当然这里面,同情因子发挥了重要作用。 宋家母女混得太惨。 到城门口处,城门已经关了,柳寒现在可有身份,叫出兵丁,打开城门,策马进城。 他没有回钦差行辕,而是悄悄去了顾府,在府内混了一夜,享受了珠娘梅娘的温存。 这段时间,他都在钦差行辕,珠娘梅娘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扬州,见到他突然来了,两女自然喜出望外,一夜风流。 柳寒的内息本就走阳刚,这些天没有发泄,早就兴趣昂扬,这一夜,将两女折腾得差点散架,到最后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 绑孙上堂 莫齐很快便任命了四人的职务,马烨如愿暂时接任督邮,随即便到了档案库,开始审查过往案件,连样子都没作,便找到韩澄杀人案,还没等他开始审理,韩澄母亲便到府衙喊冤。 于是韩澄杀人案顺理成章开始重新审理,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很久,韩澄被打得不成人形都不认罪,韩老夫人数次告状喊冤,闹得满城风雨,此刻重新审理的消息传出,扬州城轰动了,开庭那天,整个门外被扬州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韩澄的同窗邀集各书院的士子,将府衙对面的茗香楼给占满了。 莫齐没有出面,他想看看马烨的本事,可实际上,整个案子的所有脉络和证人,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开庭的头一天,鹿溪带人将所有证人全数拘入扬州府大牢,整个监牢的看守全数调换,由虎贲卫看守。 没有周折,所有证人很快证明韩澄没有作案时间,秋露死的那天,韩澄没去见过秋露,而是在白鹭书院。 这白鹭书院是扬州城北的一个小书院,但书院的历史悠久,是扬州最早的五个书院之一,只是这家书院的财力不足,地方狭小,无法发展,这些年渐渐衰落了。 证人证言,一一落实,马烨当场宣布,韩澄无罪释放,随后,韩澄当庭写状纸,反诉陆康诬陷,要陆康反坐。 马烨还没开口,围观的扬州百姓和周围士子立时大声鼓噪起来,陆康平时过于招摇,招人恨。 马烨当庭接受了韩澄的诉状,鹿溪带着徐虎等扬州府捕快衙役就要出发去缉拿陆康。 “让!让!让!” 一辆马车缓缓穿过人群,喧闹的人群看到那辆马车,顿时安静下来,驾车的不是粗豪汉子,而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人抖动缰绳,两匹老马有气无力的拉动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在门前停下,驾车老者下车,从车上扶下一个看上去更老的老者,那老者下车后,环顾四方,轻轻叹口气。 “下来吧。” 老者轻轻吩咐后,陆康从车上下来,看到陆康,众人禁不住发出惊呼,陆康五花大绑,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平时的嚣张气势。 “陆.....,老祖宗都来了!” 有人低低惊呼,街上响起一遍嗡嗡声,很快,这嗡嗡声又消失了,万千目光都聚焦到这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府衙门外,一遍寂静。 陆家,扬州的千年世家,千年之威,千年之望,千年的积累,在这一刻尽展无遗。 陆家老祖宗,已经近二十年没在扬州城现身,扬州每任刺史都会登门拜访,但扬州人没忘记他,无人敢直呼其名。 马夫老者扶着陆家老祖宗,走得很慢,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府衙,自动向两边让开。两个蹒跚而行的老者,就像劈波斩浪般,走到那,那就有路无人。 “老了,老了,这几步路就累成这样,真是老了。” 到了大堂上,陆家老祖宗轻声叹道,他满脸红光,须发皆白,可目光明亮,腰肢挺拔。 “给老先生看坐。”马烨吩咐左右衙役,徐虎醒悟过来,连忙端了把椅子过去,还殷勤的用袖子擦了几下,才请陆家老祖宗坐下。 陆家老祖宗也没推辞,坐下后,抬头看看四周,才开口说道:“我这孙子,顽劣不堪,仗着陆家的财富,肆意妄为,作下不法之事,老朽年迈,为这不消子蒙蔽,今日才知道真相,唉,他作下这等事,有辱陆家门风,乃我陆家之耻辱,今儿,我把他送来了,交由大人发落,请大人依朝廷法度,予以严惩!” 说完之后,陆家老祖宗起身:“陆福,我们走。” 马烨连忙下来,含笑道:“陆老先生,深明大义,令下官佩服,老先生能绑孙上庭,足见先生高风亮节,陆家门风淳朴。” 陆家老祖宗呵呵干笑两声,没有答话,在老车夫的搀扶下,出了府衙,上马车而去。 马烨一直送到车前,直到马车消失,才转身回到大堂,下令将陆康收押,改日审理。 “这陆家老祖宗,果然老奸巨猾,居然来了这一手。”莫齐叹道,他和柳寒都坐在后堂,今天的审案非常重要,莫齐本想自己出面,可柳寒不赞同,认为还是按照原计划,由马烨出面审理为好。 “什么老奸巨猾,”柳寒哼了声,冷笑连连:“这是向我们宣战呢!下战书来了!” 施凯龙铮自然也在座,俩人神情凝重,谁都没想到,陆家居然来了这一手。 “这些千年世家,都成精了!”莫齐轻轻叹口气,神情有几分沮丧。 审判平反韩澄一案,有个最重要的目的,便告诉扬州门阀士族朝廷推行新税制的决心,不惧任何阻碍。 可陆家老祖宗以绑孙上堂回应,陆家不会让步,那怕鱼死网破,也要周旋到底。 马烨进来了,看到屋里的情景,沉默了下,抱拳道:“大人,现在该如何办?” 莫齐很无奈,想了想说:“先将陆康收押,暂时别审。” 柳寒点头:“莫大人说得对,暂时先这样。”说完他看着众人,笑了笑说:“怎么啦,高兴点,这第一个会合已经结束,咱们略占上风,算是小胜一把。” “小胜一把?”施凯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当然,”柳寒笑道:“平反了韩澄,逼得陆家老祖宗亲自出面,绑孙上堂,大义灭亲;难道这不是一场胜利!” 众人释然,勉强笑了下,柳寒微微摇头:“陆家这一手很高明,可以作多种解释,一是向朝廷示弱,你不是要收拾我陆家吗,我认了,把陆康送来,这陆康能有多大罪?那秋露是自杀,不是陆康逼得她自杀,是她自己想不开,明辉,你说,就算他顺势设陷,诬陷了韩澄,能判多少?” 马烨苦笑不已,就算这些陆康全承认,也只能判苦役三月,连发配流放都判不上,如果陆家能作出补偿,刑期还能更短,甚至只需打板子就够了。 “但是...”柳寒叹口气:“万恶的但是,陆家此举也可以作另一番解读,你不是要用陆康来牵制我陆家吗,那好,我将陆康送来,我陆家宁折不弯,定要周旋到底。” 屋内一遍寂静,都呆了,半响,莫齐才叹息道:“这人心啊,都让柳兄你给琢磨透了。” 柳寒耸耸肩:“要是我,我也这样做,很明显,陆家知道,我们将证据都作实了,虎贲卫接管府牢多长时间了,韩家老夫人突然消失,你们真以为瞒住了陆家?陆家为何一直没动作,今天审案,刺史府为何没派人来观审?很简单,陆康肯定早就向家里交代了,他的罪并不重,不然,今日盛怀定会派人来观审,甚至要求将案件调到刺史府审理。” 施凯龙铮俩人相视苦笑,以前常听说宦海凶险,到今天,他们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种凶险,那些千年世家,能传承千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莫齐问道,柳寒淡淡的说:“这一回合是咱们主动出手,他们的应对没有疏漏,我们安排的后手就没法再用,这事就暂时告以段落。接下来,咱们按兵不动,看看顾大人那边的情况。” “我得到一个消息,”莫齐说道:“盛怀又上疏弹劾顾大人了。” “不出意外,”柳寒平静的说:“这盛怀要还没动作,那才让我们奇怪。” ---------------------------- 马车回到陆府,陆峤带着全府人都恭恭敬敬的等候在那,奴仆下人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昨天,老祖宗突然来到扬州,到府便将伺候二少爷陆康的三个伴当打死,平时负责保护二少爷的家将也被调到盐椟县去了,雷霆手段,让整个陆府都战战兢兢。 “都在这站着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总管恭顺的答应后,转身吩咐下人侍女干活,下人侍女冲老祖宗施礼后,纷纷散去。 陆峤上前扶着老祖宗进去,老祖宗边走边吩咐道:“你们也都散了吧,待会若有人来,就请他们进来。” “今儿天色不错,好长时间没来了,陪爹到后面去看看。” “是,院子里的梅花兰花都开了,早年爹种下的牡丹也开了。” 陆峤扶着老祖宗慢慢走到后花园,跟在身后的老马夫和总管到了院门口便停下了。 后花园早就得到消息,原本在里面的女人们全都回去了,待陆峤和老祖宗到时,花园里已经空无一人。 俩人慢慢而行,默默的欣赏着,偶尔说上几句,春光下,一派父慈子孝。 在桃花树下,老祖宗似乎累了,陆峤扶着他坐下,老祖宗示意他也坐下,陆峤这才坐下。 “怎么,还没想通?”老祖宗淡淡的问道。 “儿子是还没想通,送康儿法办,儿子去就行了,爹亲自去,未免太给那莫齐面子了,”陆峤说道:“还有,盛怀王泽那边如何交代。” 盛怀王泽可没那么容易交代,盛怀身后是潘链等朝廷高官,王泽身后是北方门阀。 “不管他,”老祖宗冷冷的说:“他们想的是将我们推到前面去,可这新税制已经快半年了,他们在帝都作了什么,什么也没作,盛怀说将顾玮调走,出任京兆尹,可结果呢。” 陆峤沉默不语,前段时间,京兆尹突然宣布由原御史台御史落武接任,让顾玮明升暗降的谋划就此落空。 这个结果对扬州乃至江南的门阀产生重大影响,长期积累的不信任感爆发,老祖宗亲自到扬州处理这事,就说明了一切。 “可,”陆峤犹豫下说道:“父亲,现在扬州搞新税制,顾玮弹劾了三个县令,把目标对准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宰割。” “这是没办法的事,”老祖宗的语气满是凄凉,江南士族一向弱势,大晋立国以来,出身江南的大臣本就不多,进过尚书台的寥寥无几,连荆州都不如,八百年中,荆州好歹还出过一个尚书令,两个丞相,扬州却从来没有过,连进尚书台的都没有,朝廷长期为北方士族掌控,朝廷为何选在江南开始推行新税制,看看朝廷现在掌权的都是那些人就明白了。 “你以为王泽他们存了什么好心。”老祖宗严肃的看着他,陆峤迟疑下:“这事我想过,这些年,我们是吃了他们不少亏,可这次王泽不是带来了王家老祖宗的信,况且,这次不是我们江南一家的事,若新税制成功,太祖之誓便没了,我们士族的权力也就没了。” “太祖之誓没了,你说是我们损失大还是他们损失大?”老祖宗反问道。 陆峤一下愣住了,老祖宗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这盘棋错综复杂,咱们陆家又要过关了,千年世家,一千年了,陆家过了多少关,你要记住,不要急于上台,要留有余地,你这样毛糙,我怎么放心将陆家交到你手上。” 陆峤心中颇为激动,这还是老祖宗第一次露口风,要将家主之位交给他,他非常歉意的说:“是,老祖宗,我太心急了。” “将不可因怒兴兵,越急越要慎重,”老祖宗冷笑道:“你看吧,我们退了一步,他们就要着急了。” 陆峤这下明白了,如果他们冲到前面去了,那些家伙就会躲在后面,可若他们按兵不动,那些家伙就会冲到前面去。 看着父亲已经有些稀疏的白发,陆峤非常佩服,对事情的观察炉火纯青,处理的手段圆滑,让各方面都找不出错来。 陆康,他是陆家子弟,千年以来,有多少陆家子弟为了家族牺牲,现在陆康不过是其中之一。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得失必须服从家族利益。 陆峤轻轻叹口气,抬头看到老马夫进来,他连忙起身:“忠叔,有什么事?” 老马夫看上去只是马夫,可实际上却是老祖宗最信任的人,幼年便在老祖宗身边,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比他陆峤都高,陆家无人敢对他不敬。 忠叔平静回礼,然后向老祖宗报告:“主子,盛怀和王泽来了。” 老祖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陆峤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不由在心里长长叹息,要论精明睿智,自己还远远赶不上父亲。 “去请他们进来吧。”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 能屈 陆家老祖宗亲自出马,绑孙上堂,不但震住了柳寒莫齐,也震惊了盛怀和王泽。 谁都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 柳寒找不到王泽,其实王泽就一直在州府衙门内,他犯了个错误,以为王泽会躲在王博的家里,于是便派人盯住了王博的几个宅子,却没想到王泽给他玩了个灯下黑。 由于柳寒的存在,王泽一直小心翼翼,他不知道柳寒已经知道他隐世仙门的身份,但王家与柳寒的恩怨纠缠,到现在还没完,柳寒要是有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当然,自己也一样。 可柳寒现在的身份是虎贲卫假校尉,手上掌控扬州所有军备,州兵,郡国兵,水师,全在他手上掌控,出入都有护卫,加上他上品宗师的修为,要想杀他,已经非常困难了。 王泽只能等机会,在此之前,还得保证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否则,正在寻找真凶的漕帮,就会将目光盯到他身上。 陆峤将俩人引进客厅,老祖宗端坐不动,待盛怀王泽恭恭敬敬的施礼,才淡淡的请他们坐下。 “老祖宗今天此举可谓震动天下,”盛怀开口道:“只是可惜了二公子。” “树大了,难免有枯枝,断了落了,今儿这事,要放在王家,贤侄,令兄的处置,恐怕与我没什么两样。”老祖宗慢条斯理的说道,语气和神情都很平静。 千年世家,自然有千年世家的气度,取舍。 “世伯的处置,令人佩服,二公子毕竟没杀人,只是要吃点苦头,”王泽缓缓的说道:“不过,此事看上去简单,可实际上是顾玮柳寒为新税制使出的手段,世伯,顾玮越来越咄咄逼人,最近又弹劾了三个县令,看来,他是横下一条心了。” 陆家老祖宗冷笑一声:“他早就横下一条心了,从盐税革新到现在,他那次不是横下一条心,盛大人,这次能不能保下三个县令,就看你的了。” 陆峤在边上没说话,心中却大为佩服,老祖宗这招连消带打,先发制人。 果然,盛怀一脸难色,苦笑着连连摇头:“老祖宗,不是我不使力,弹劾他的奏疏,我几乎每月半旬一篇,皇上压根不理会,潘太师来信,让我们不要乱,唉。” 老祖宗,在扬州只有陆家老祖宗有这个称谓,不管是官还是普通老百姓,都这样叫,倒不是盛怀上赶着讨好。 “世侄,令兄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在这要是与顾玮硬碰,那可是鸡蛋碰石头?”老祖宗也不难为盛怀,转头问王泽,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从一开始,老祖宗便掌控了全部局势,盛怀和王泽都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指挥棒在转,被他牵着鼻子走。 “老祖宗,随是鸡蛋,谁是石头,还说不定呢。”王泽轻松的笑道:“这顾玮不过一野心勃勃的小人,好容易掌权了,自然要兴风作浪了。” “可是要平这风浪,仅靠我们扬州是办不到的,还得从朝廷入手。”老祖宗稳稳的说道,半点不着急。 “老祖宗错了,”王泽说道:“这事,光靠朝廷也不行,得上下使力才行。” 说到这里,王泽顿了下:“咱们要有耐心,顾玮就让他猖狂一阵,三个县令,保得住就保,保不住就弃,顾玮必定从那些利欲熏心之徒中任命县令,可下面的里长呢,不还是我们的人。 其次,今年的春税要开始了,皇上现在信任顾玮,是因为顾玮向皇上许诺,新税制可以给朝廷带来更多的税收,可若没能呢,皇上还会那样信任他吗?” “要能少缴税,那当然好,世侄有什么好主意吗?”老祖宗闻弦歌知雅意,皱眉问道。 王泽毫不迟疑的点头,冷冷的说:“每逢春夏之交,便有梅雨,如果,这时若有溃堤洪涝,这粮食减收,是定然的,朝廷则一定会抚恤免税。” 众人都倒吸口凉气,溃堤洪涝,一泻千里,这有多少人要受灾,要死多少人。 够毒!够狠! 王泽说完之后便没再说话,只是注意各人的神情。 “计是好计,可这是天灾,能扳倒顾玮吗?”老祖宗迟疑下问道。 “天灾,我看是人祸。”王泽淡淡的笑道。 “对啊,天灾还是人祸,这得朝廷怎么定。”盛怀大笑。 “那么谁去办?还有在那溃?”老祖宗又问。 “溃堤不能只溃一处,江南江北都要溃,而且,顾玮就算有所警惕,可他找不到人,也没钱。”王泽压低声音说道:“江南的事就托老祖宗了,江北的事,就由张家来办。” “成,”老祖宗很干脆的答应下来:“不过,盐田不能淹。” “那是自然,盐田又不交税。”王泽露出会心的笑。 正说着,下人进来报告,虞文和张荥前来拜访。 ---------------------------- 陆家老祖宗的这一手,迅速传遍江南,得到士林学子的高度赞扬,陆峤在当天又去拜访韩家,给韩家送去百两银子,同时将韩家的产业赎回,归还了韩家,此举再度得到扬州百姓的称赞,陆家的声威不但没有因陆康的犯罪滑落,反而有更胜一筹之势。 陆家的这一连串举动,让柳寒迷惑不解,他当然不是市井小民,本能的感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可究竟有什么阴谋呢? 柳寒下令内卫加强警戒,城卫军和郡国兵加强警戒,又悄悄的到水师,与满桐密会,让他严密监视军中扬州门阀子弟。 “这陆家到底想作什么?”柳寒将这几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句誕。 句誕靠在床上,闻言不由一笑:“这还不简单,这是告诉你,陆家承认失败,你看吧,顾大人那边肯定顺利,再没有人暗中使绊。” “可我总觉着这里面有蹊跷,陆家不应该如此简单的认输,还有盛怀几乎没有抵抗,....”柳寒说着微微摇头,他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大晋官场人脉太少,太不熟悉。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句誕靠在床上,满脸病容,这几天,他是真病了,看着柳寒的目光有气无力:“有屈有伸,这些千年世家,啥事没经过。” 柳寒明白了,陆家不是老实了,只是在收时待机。 可能不只是陆家,所有士族门阀都在收时待机。 历史上,历来改革都是艰难重重,更何况,这次改革,只是少数人推动的。 果然,接下来一个月,顾玮的行程突然加快了,一切都很顺利,再无人暗中使绊子,清查人口,丈量土地,更换土地证,所有事都很顺利。 更重要的还是,朝廷旨意下来了,罢免三个县令,所遗空缺,由顾玮量才录用,同时严斥盛怀。 柳寒将这份圣旨四下散播,扬州官场失色,新税制声势顿时高涨,前来应募的士子又来了十几个,但柳寒却一个没要,告诉他们,招募已经结束了,是否进行下一次招募,得等顾玮回来再议。 士子们十分失望,少数士子想要发火,可柳寒一脸诚恳,频频道歉,反复告诉他们,自己做不了主。 送走士子们,柳寒算是轻松了,有了闲心,溜到顾府与珠娘梅娘鬼混了两天,抚摸着她们光滑如绸缎的肌肤,忽然想起宋嫂母女三人,也不知道她们作出何种决定。 偷偷溜到小村,宋家母女三人还在,母女三人见到他很是恭谨,这种恭谨与以前相比,多了几分味道。 “看来你们已经想好了。”柳寒坐下随意的扫了眼,房间里有几个包袱,显然是收拾出来的。 “是,大人。”宋嫂恭恭敬敬的答道,秀娘和珍儿也规矩的站在她身后。 “我知道你们的决定了,”柳寒微微点头,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五百两银票,你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吧,别再惦念江湖了,这江湖,不混也罢。” 说完起身要走,又停下脚步:“放你们走,不是宫里的决定,所以,以后,宫里要是发现你们,你们知道后果。 我建议你们到南方去,根据我的观察,内卫在南方的力量薄弱,小心一些,这辈子可以安稳过日子。” 说完抬脚就要出门,宋嫂连忙开口:“大人。” 柳寒眉头微皱,转身看着她,宋嫂迟疑下说:“说实话,我们母女的确不想再留在内卫,这朝不保夕的日子,我们受够了,可...,离开内卫,我们也不知道该上那去,大人加入内卫的时间不久,宫里若真要找某个人,那有找不到,这莫昆不是跑了吗,前几天传来消息,他已经死了,是在舆县找到的。” 柳寒的眉头皱得更深,莫昆恐惧逃亡,他是漕帮虎堂护法,但他的名字却不在方梅氏给他的名单中,很显然,宫里对漕帮的渗透是两条线。 追杀莫昆是他下的令,在内卫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可...,要杀宋嫂母女,也得是他下令,他自然不会下这个令。 “大人自然是会护着我们母女的,可大人在扬州能待多久呢,大人走后,接替大人的还不是一样会追杀我们,所以,我们母女有个想法,想要托庇大了门下。”宋嫂说着期待的看着他。 “托庇我门下!”柳寒非常意外,脸色极为难看。 得寸进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 网开一面 “我是内卫中。”柳寒冷哼一声,宋嫂母女三人噗通跪下,柳寒转身静静的看着她们。 “大人的好意,我们知道,只是我们母女真无处可去,莫昆东躲西藏,不还是被找出来了吗,大人既然要救我们,那就救到底。”宋嫂神情平静,可面若死灰,两女跪在她身后,珍儿还不太懂,脖子扬得高高的,不高兴的叫道: “你要帮我们,不能只帮一半,我们最后确是落个死,那好死不如赖活着,还不如留在这。” 柳寒微怔,转念一想,心里萌发一个主意,点头说:“这话有理,这样吧,你们到帝都去,宋嫂,身牒的事,我给你们安排。” “大人,身牒,属下已经办好。”宋嫂说着从怀里拿出三张身牒,她们早就准备了。 “那就好。”柳寒接过来看了眼,是正规的身牒,想想也对,作为内卫,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还作什么内卫。 “你们到帝都后,住进正阳门附近的如意客栈,这个客栈是今年新开的,掌柜的姓苏,你们要编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世来历,要经得起调查。” 宋嫂点点头,又问:“然后呢?” “你们到了再说,我会派人告诉你们具体任务。”柳寒说道。 “是,大人。”宋嫂磕了个头,起身站在边上。 柳寒迟疑片刻,将身牒仔细看了看:“你们的身牒是扬州的,这个身牒只能用到徐州,你们到徐州后要换船,身牒用并州的,你们会说并州话吗?” 宋嫂为难的摇头,她们一直在扬州,没有去过并州,柳寒感到为难了。 宋嫂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为何扬州的不行,但她可以猜测,和以后的任务有关。 “汝南行不行?”秀娘试探着问道,柳寒扭头看着宋嫂。 “我们曾经在汝南执行过任务,会汝南话,对那也有一定了解。”宋嫂解释道。 柳寒没有回答,沉默半响:“这样吧,你们不要直接上帝都,而是先到汝南,生活一个月,我只有一个要求,大街小巷,都要熟悉,街道有什么特色,那儿有颗树,街上老字号的掌柜叫什么,你们选择的住家附近,有什么店铺,都要了解清楚,要经得起盘问调查。” 宋嫂点头:“放心吧,我娘家其实就在汝南怀城,干脆我回怀城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你们在怀城待上一到两个月,然后再去帝都,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们的。” “明白。”宋嫂应道。 柳寒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宋嫂母女三人面露喜色,珍儿一下就蹦到桌边,拿起身牒,冲姐姐做个鬼脸,学着柳寒的语气:“要经得起盘问调查。” 可宋嫂和秀娘都没笑,宋嫂上去拎着她耳朵呵斥,小丫头哇哇乱叫,三人收拾好东西,关上房门,宋嫂回头看了眼,深深叹口气,这是她偷偷建立的避难所,可没想到,压根早就在别人眼中,这次扬州风波,来的若不是柳寒,恐怕母女三人尸骨已寒。 让宋嫂母女三人上帝都去,是柳寒临时起意,原本只是同情她们,可宋嫂的理由让他改了主意,他在帝都的人手看上去挺多,可实际上,有经验的人比较少,这母女三人有经验,是外地陌生面孔,到帝都后,可以作些事。 更主要的是,这事不麻烦,宫里压根不会知道。整顿扬州内卫在他的职责范围,少上几个人,很正常。 不但宋嫂母女三人要走,从吴县也调出来俩人,这俩人也得离开,他们直接上荆州内卫总管那报道,柳寒都不认识。 人员调整,意味着,扬州内卫整顿到了尾声,内卫要发展起来,需要时间和银子,这需要时间。 现在柳寒手上的人手其实并不多,范守盯着盛怀和刺史府,小刀盯着江湖,方梅氏盯着漕帮,顾府依旧是大脑,他则掌控城卫军郡国兵和水师,可以说,整个扬州的武备都在他控制下。 可柳寒觉着还不够,所以,处理了宋嫂母女三人后,他便开始整顿郡国兵和城卫军,开除了一批低级将领和老弱士兵,然后重新招了一批人,这些人多是北方来的流民,这个过程中,他自然作了些手脚,悄悄塞了些人进去,这些人都是老黄和柳铁秘密挑选出来的。 这些事,他都先向宫里报告,得到宫里批准后才实行,当然,宫里也不是省油的灯,给了他四个人,让他塞进了城卫军。 这一切顺利得让柳寒都感到意外,还是老黄给他作出解释,宫里相信他,因为他在大晋没有根基,与任何势力都没有关系。 城卫军实际是郡国兵的一部分,而州兵则是个泛称,平时并没有州兵一说,以扬州为例,州兵的最高将领是校尉,这个校尉平时手下并没有多少兵,兵都在各郡,战时需要时,州校尉凭太尉府的命令,调集各郡郡国兵,组成一支军队。 所以,扬州下属郡国中,最重要的便是扬州郡,控制了扬州郡国兵便控制了扬州城,这城卫军是郡国兵的一部分,平时负责夜间巡逻,守卫城门等等。 在之前,扬州郡的都尉已经换成虎贲卫军侯谢实,被柳寒开了的军官便是他提供的名单。 郡国兵经柳寒整顿后,剩下的训练便丢给了谢实,在这上面,柳寒是能少干一点是一点。 五月,阳光渐灼,扬州的花开得更艳,柳寒摇摇摆摆的回来,在门口被一个年青人拦住,年青人冲他深深施礼,柳寒含笑接受,随后带他到行辕里。 “身体好些了?”柳寒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很是瘦弱的年青人,长期的牢狱生活严重摧残了他的健康,脸色苍白无血,瘦得象根竹竿,一阵风就能吹走。 “多谢大人关心,草民已经好了。”年青人恭敬的答道。 “沉冤得雪,可喜可贺,韩老弟,今儿来所为何事?”柳寒说得文绉绉的。 “今儿是特地来谢谢大人的。”韩澄满是感激,长期牢狱,让他染上了不少病,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大部分伤病都好了,今天是特地来感谢柳寒的。 “谢我就不用了,这主要是莫齐莫大人之力,再说了,彰显正义不就是我们这些做官的本分吗。”柳寒说着示意他坐下,亲手给他倒茶,韩澄连忙又要起身,柳寒赶紧让他坐下。 “咱们这是私下见面闲聊,不用多礼,你要这样,我可不敢留你聊天了。”柳寒含笑说道。 “是,多谢大人。” 柳寒随口闲聊,韩澄的应答很规矩,甚至可以说无趣,这让柳寒很纳闷,这小子如此木讷,那青楼花魁是如何看上他的。 “韩兄,今后有何打算?”柳寒扯了一阵后,问起他比较关心的东西。 “老母这些为我的事,劳心费神,故而,我想伺候老母。”韩澄答道。 柳寒微微摇头:“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我劝你最好离开扬州,找个不认识你们母子的地方,隐居避世。” 韩澄微怔,没有说话,半响才轻轻叹口气:“这正是晚生的顾虑,老母是扬州人,生于斯,长于斯,不愿离开故土。” 柳寒对他的观感有点转变,微微点头:“看来你不算迂腐,这陆家势大,你们要留在扬州,将来必定没有好结果。” 韩澄的神情有忧色,苦笑下,冲柳寒抱拳:“晚生知道,只是不知该如何办,还请现身指点。”“既然退不了,那就进嘛,富贵险中求,仅仅靠躲,不是办法。”柳寒说道。 韩澄犹豫半响,才轻轻叹口气:“听着行辕前段时间招募士子,可惜晚生福薄,唉。” “这无妨,如果韩老弟有意,我可以举荐。”柳寒开始有点欣赏这位书生了,压根不用多话,便明白他的意思,并立刻作出响应。 韩澄抬头看着柳寒,目光中有丝疑云,想了想抱拳:“多谢大人。” 柳寒笑了笑:“不知你是想去顾玮顾大人那,还是希望去莫齐莫大人那。” 韩澄再度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柳寒:“大人,我希望进虎贲卫。” 柳寒愣住了,进虎贲卫!这可不是小事,虎贲卫是宫里直接管辖,连太尉府都管不了,他一介书生,就想进虎贲卫。 “书生豪气,仗剑天下,可要真有降龙伏虎的本事。”柳寒含笑说道。 “若是上阵争锋,我自然不如,”韩澄说道:“可若筹谋于暗室,俯首于案牍,晚生自信还可以为朝廷效劳。” “哦。”柳寒盯着韩澄,韩澄平静的看着他。 俩人目光碰撞,韩澄竟是丝毫不惧。 “顾玮顾大人是钦差副使,新税制成功后,必定要入尚书台,莫齐莫大人回朝后,也必定能得到提升,而我不过虎贲卫假校尉,就算回朝,最多也就是将那个假字去掉,为何要选择虎贲卫?”柳寒继续问道。 “无论顾玮还是莫齐,都无法保证我和家母的安全。”韩澄的回答及其简单直接。 柳寒同意这个判断,无论顾玮还是莫齐,在新税制推行完成后,便会回朝,即便将招募的士子都带回帝都,全部委任为官,也无法保证安全。 陆家势大,更何况,陆家身后还有士族。 但虎贲卫不一样,虎贲卫是皇上亲军,执行过无数黑暗行动,朝中大臣和门阀士族,对其恐惧之极,反而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柳寒想了想,拍手叫进外面的魏豹,平时在行辕时,五个护卫一般只有一个在外面伺候,他们五人也知道,柳寒是上品宗师,压根不需要他们保护。 “咱们虎贲卫可以招士子吗?没有修为。”柳寒问道。 “回大人,属下不知。”魏豹老老实实的答道。 柳寒沉默了会,挥手让他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七章 韩澄入幕 抬眼看见韩澄疑惑的眼神,他笑了笑:“我加入虎贲卫不久,很多事还不清楚,你现在还确定要加入虎贲卫?” “我确定。”韩澄毫不迟疑,肯定的答道。 柳寒点头:“那好,现在你暂时留在钦差行辕,暂时作我的主薄吧,我这假校尉应该可以有个主薄,正式的任命,我得上报宫里,等宫里的正式任命。” “卑职明白。”韩澄起身抱拳施礼,领命。 “家里安顿好了吗?”柳寒问道,韩澄点头:“只要我平安,家母不会有事。” 柳寒笑了,对韩澄更加满意,不过,他还是提醒道:“现在应该没事,以后咱们要离开扬州,家里就要重新安排了。” “晚生明白,多谢大人关心。”韩澄再度抱拳施礼,柳寒又说:“这里的事不用着急,你先回家,对了,我略通医术,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韩澄略怔,迟疑下将手伸出来:“如此,劳烦大人了。” 柳寒给他把脉,脉搏还可以,又看看他的脸色,然后提笔给他写了张药方,告诉他去那抓药。 “你呢是身体虚弱,这几年牢对你损害挺大,这张药方主要是补,唉,恐怕你要折几年阳寿。” 韩澄淡淡一笑:“我在牢里的时候,以为自己活不了,现在居然还能活着出来,看见梅花,还能伺养老母,已经是赚了,没啥大不了。” 说完再度冲柳寒施礼:“多谢大人。” 拿了药方,缓缓出门,柳寒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口气。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陆家将来麻烦不小。 转身坐下,喝了两口茶,便出来转悠,很快转到后院,遇上句带来的小厮,告诉他,句请他过去。 柳寒赶紧赶到句的房间,进门便看见书案上摆着几份朝廷廷寄,坐在句的旁边。 “大人,今儿怎么啦?”柳寒开口问道。 句示意书案上的廷寄,柳寒拿起来,一本一本的看,句没有打搅他。 柳寒看得很快,这些廷寄中,最要紧的是两份,一份是大晋军队出征塞外,太原王统帅八万大军出征中部鲜卑,另外还有白山匈奴的三万大军;第二份便是要求各地将粮食送到帝都。 “大人怎么啦?”柳寒有些纳闷,在他看来,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子民兄,你对这次出兵塞外怎么看?”句幽幽的问道。 “风险与收益同在,如果不恋战,速战速决,我们胜算大,战事若是拖延下去,那就不好说了。”柳寒叹口气,他其实并不看好这次出塞作战,太仓促,各方面准备都不充分。 句苦笑下:“唉,先哲说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真的很担心,朝中诸公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子民,我们自己都知道,胡人会就这样与我们决战?先帝三次出塞作战,有两次都是追入大漠深处,作战时间超过半年,损失马匹过半。” 柳寒沉默的点点头,泰定帝在将鲜卑人赶出中原后,泰定帝便制定了反击方略,三次远征大漠,除了第一次,鲜卑人都采取的诱敌深入,其中第二次惨胜,第三次则是战败,被鲜卑人拖在草原深处,人员马匹疲惫不堪,要不是方回当机立断,撤兵回国,恐怕就要全军覆灭。 每一次出塞作战,代价都极大,第三次出塞作战,十万匹战马损失了六万,十五万大军只有十二万回国,这还是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的结果,可谓损失惨重。 柳寒没有经历过那些,但知道一件事,战争不会按照你的设想发展。 “唉,大人忧心国事,可,现在大人最要紧的是把身体养好,这才能为皇上分忧,为黎民造福。”柳寒叹口气,在心里嘲笑,这句什么时候也开始忧心国事了。 句轻轻锤打床铺,叹道:“可问题是这些事,唉,若塞外战败,势必天下震动,严重的话恐怕有不可言之事,咱们今天作的事,将来可能全部作废。” 柳寒忽然明白了,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若塞外战败,朝议纷纷,士族趁机发难,皇帝能扛住这压力,到时候来个改弦易辙,他们这帮人不就成了罪人。 其实,这也是柳寒担心的,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中,事情的成败往往取决于皇帝的意志,而这个皇帝急躁冒进,很容易留给对手攻击把柄。 “大人不用担心,这事好早着呢,”柳寒笑嘻嘻的宽慰道:“咱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大人多心了。” 句重重叹口气,抬手下,又无力的放下:“你看看大军刚出塞,这不,就开始催粮食了。” 柳寒再度笑了下:“这不要紧,这是盛怀的事,他要收不上来粮食,朝廷处罚的是他,与咱们有什么干系。” “这你不懂,我可以断定,最后这事还是要落在咱们身上。”句无奈的苦笑下。 “那行啊,这盛怀就把刺史交出来,”柳寒笑道,丝毫没在意。 “你呀,有怎么简单就好了,唉,你倒是轻松,顾玮这么拉你做事,你就是不肯,是不早就看明白了,这事不管怎样,都落不到你身上。” “大人,您这话就诛心了,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您,也跑不了我。”柳寒在心里疑云暗起,这句倒是想作什么,今儿这话没头没脑的,不管是出塞还是粮食,与他有多大关系。 心中有了疑窦,便生出探寻,可句却叹着气,疲倦的闭上眼,柳寒只好起身告辞。 柳寒心里依旧非常纳闷,句这个时候怎么想起这事了。 这个疑问,他一直在心里萦绕。 第二天,韩澄来行辕报道,柳寒这时也清楚了,他作为虎贲卫假校尉,也有一定的人事权,用个主薄是可以的,但必须报告宫里,在宫里没同意前,不能让了解机密。 所以,韩澄来了,但宫里的批复还没下来,他也就无所事事。 “你也不要着急,不让做事是为你好,如果宫里认为你不合适,你还可以抬脚就走,反之,你想走都走不了。” 韩澄沉默的点点头:“大人做事谨慎,晚生佩服,这再次证实了,晚生的选择没错。” 柳寒也同样沉默片刻,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他,韩澄想了半响才说:“句大人的心思,晚生还不明白,不过,晚生猜测,句大人恐怕是想着大人的身份。” 柳寒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回事。 “这句大人,真是老奸巨猾,不过,这恐怕他是打错主意了。” 韩澄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站在边上,柳寒示意他坐下,韩澄也没谦让,径直给自己倒上茶。 柳寒完全明白句的用意,可句错了,不参与新税制推广,是他自己的决定,不是宫里的意思。 此外,句恐怕还认为,自己还负有监督他和顾玮的任务,当然,这也是他的任务,但现在不是主要任务,主要还是监控扬州的门阀士族和军队。 他相信对这个任务自己做得很好,现在,扬州的军权在他的控制下,这座扬州城在他的控制下。 宫里的指令在一个春雨绵延的上午到了,同意韩澄出任他的主薄,韩澄正式加入虎贲卫。 柳寒没有公开韩澄加入虎贲卫,而是暂时让韩澄代替晁攸,以行辕主薄的身份出现,带着他去拜访莫齐和盛怀。 到扬州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与盛怀直接打交道,盛怀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公事公办的交代几句话后,非常冷淡的将他打发了。 扬州校尉沈惜不是扬州人,而是青州沈阀中人,柳寒这次也一并拜会了,让他很意外的是,这校尉乃武官,可这沈惜却压根不象武将,活脱脱一文弱书生,身穿彩绸,手拿折扇,脸上还抹了粉,跟戏台上的戏子似的。 这位沈校尉能直接掌控的士兵只有校尉府内的百余人,只有在战时,凭太尉府命令,才能调集下属各郡**队,组成大军,若无朝廷旨意,擅自调兵则以谋反罪论处。 这个制度是太祖定的,可到泰定皇帝,为了更快速调动军队,泰定皇帝下旨,州校尉和刺史的联合命令便可以调兵。 从刺史出来,韩澄才告诉他,这沈惜在扬州名气不小,喜欢唱戏,没事就在校尉唱戏,还曾经在青楼,与青楼女同台唱戏。 “不过,这人没啥坏心眼,也不管事,整个一甩手掌柜,这校尉府真正管事的是军司马,就是刚才站在边上的那个年青人,叫虞效虞安国,是虞阀中人。” 柳寒明白了,这沈惜敢情只是个幌子,这扬州的军权实际掌控在虞阀手中。 “大晋这几十年,战事都在北方,南方最多也就是与山黎打打,这些山黎不过小患,所以,南方是门阀子弟任职,特别是武职,最好地方。” “那是,不用上战场,没有危险,高官厚禄,混上几年,再到帝都,当个更风光的官。”柳寒语带嘲讽。 韩澄叹口气,幽幽的说:“寒门无贵子,卿相出豪门,我大晋现在就这么个现状。” 柳寒笑了下:“听着有点怨天尤人,这人啊,不能与天斗。” 韩澄低着头,半响才抬头看着柳寒,淡淡一笑:“大人说的是。” 柳寒微微皱眉:“什么事不能强求,要懂得在现有规则下,合理利用,谋求最大利益。” 韩澄若有所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八章 贺坚上任 同样担心出塞大军的还有秋云,他不住上疏,请皇帝下旨警告太原王,要谨慎进军,万不可侥幸突进。 他的不断上疏,让皇帝不厌其烦,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将他的上疏留中不发。 不过,皇帝还是为塞外之战作出应对,组成了由前车骑将军曹晃,秋云和太尉潘冀,布衣张猛,组成他的军事幕僚,负责指导塞外作战。 在帝都还有一个人也忧心忡忡,那就是延平郡王,粮库案爆发,田家几乎被抄灭,但粮食已经无法追回,帝都粮食储备大幅减少,可以说已经到了危险地界。 从去冬开始,帝都粮价便逐步上扬,到春天,粮食价格已经翻了两番,上涨势头依旧没见缓和。 延平郡王上疏,提醒皇帝注意帝都粮食紧张的情况,告诉皇帝,如果塞外作战持续下去,帝都再无粮可调。 皇帝看到这份奏疏,想起粮库案,不由怒从中起,梁琦奉旨追查粮食去向,同时追缴赃款,暗地里,皇帝通过穆公公告诉梁琦,至少得追回三百万两。 可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梁琦只追回了不足百万两,然后便不住上疏,称实在追不回来了,追查粮食去向也没结果。 皇帝将延平郡王和蓬柱叫到御书房,向他们问策,如何解决帝都粮食问题。 大晋的粮仓主要分布在三个地方,扬州,蜀州,冀州,其中,扬州是帝都的主要粮食来源,蜀州粮食产量虽然高,可道路艰难,转运困难,所以,蜀州粮食一般就近提供给黔州和云州。 “臣查阅了最近十年的粮食运量,要填满几个窑,臣认为至少需要五年时间。”延平郡王语气沉重,每年扬州荆州都要向帝都送大批粮食,这些粮食要满足帝都数百万百姓需要,剩下的才能入粮窑。 蓬柱脸色也不好,眉头拧成一团,见皇帝看着他,他重重叹口气:“冀州的粮食要送到并州,还有幽州,青州可以抽调部分粮食,还有荆州。” “丞相大人,这些我都考虑到了,荆州的粮食还要支持凉州和雍州。”延平郡王苦涩的打断蓬柱的话。 “可以让蜀州给凉州提供粮食,今年黔州粮食丰收,可以少三成,云州的也一样,如此省下来的粮食,可以运到凉州和雍州,还有,荆州的粮食,不用再送到帝都来,直接送到雍州。”蓬柱说道。 “此言甚是,这样可以免了道路跋涉之苦,”皇帝面无表情的点头:“粮食的事,尚书台和丞相府给扬州盛怀去信,让他在春税之后,尽快送来,还有青州徐州的粮食,都要尽快送来。” 说完之后,皇帝喝了口茶,然后才说:“粮库一案,审理了几个月了,梁琦上疏说,已经查完了,银子追回来九十三万,你们怎么看?” 蓬柱和延平郡王都沉默了,这个数字比期望的相差太多,三百万的数字,皇帝在小范围内透露过。 “朕以为,粮库案不能结案,必须继续追查,但梁琦才干有限,朕打算重新派人审理此案,三位爱卿,你们看派谁去审理此案?” 书房内又是一阵沉默,皇帝看着蓬柱,蓬柱想了想说:“臣举荐薛泌薛大人,薛大人此前一直在协助梁琦审理此案,替换梁琦顺理成章。” “臣赞同。”延平郡王立刻表示赞成。 “草民反对。”张猛开口道,皇帝扭头看着他,张猛说道:“薛泌薛大人协助梁琦审理粮库一案,如果薛泌薛大人有办法,粮库一案早就查清楚了,梁琦上疏要求结案,薛大人没有任何表示,说明他也没办法,要么他也查不清,所以,换薛大人,此案也查不清。” 皇帝点头,蓬柱和延平郡王沉默无语,这话无法反驳,皇帝微微点头:“此言有理,可若不是薛泌,那换谁呢?” “臣给皇上举荐一人吧,”张猛说道:“前廷尉右监贺坚。” “贺坚?”皇帝想起这人来,贺坚原任廷尉府右监,此人行事古怪,手段狠辣,有酷吏之称,在泰定九年,因贪腐去职。 “此人现在祁门书院任教习,负责教授律文。”张猛说完之后便低下头。 “既然如此,那就贺坚吧,让贺坚复职,不,担任廷尉府左监,让梁琦因病修养,原廷尉府左监调任,”皇帝迟疑,一时不知该安置在何处,迟疑一会,才说道:“就请蓬卿安排吧。” “臣领旨。”蓬柱屈身领命,张猛已经很快起草了诏书。 “薛泌麦小年,依旧协助审理此案。” 旨意很快传到尚书台,潘链咬牙切齿,十分不甘:“贺坚向有酷吏之说,先帝因此将其罢黜,皇上重新启用,让其审理粮库一案,这妥当吗?” “梁琦审理粮库一案,追回近百万两银子,也算尽心尽力,皇上还不满意!” 左辰放下笔,过来拿起廷谕看了看,眉头紧皱,他非常不喜欢贺坚这人,认为其有违圣人仁道。 秋云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这是皇上对梁琦不满,皇上的压力也很大,出塞作战,打的是什么,不就是粮饷,现在朝廷缺粮缺饷,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皇帝希望能多追回些粮饷,九十万两,显然不能满足皇帝的期待。 “皇上既然已经下旨了,就按旨意办吧。”秋云息事宁人的说道。 潘链心中苦涩之极端,他很不想在这圣谕上盖章,可现在他已经无法掌控尚书台了,潘冀很少到尚书台来,而且已经明确告诉皇帝,这场仗打过之后,他就要辞去太尉之职,致仕回家。 潘冀的举动让他愤怒不已,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不支持自己,潘家的兴衰,难道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左辰虽然不甘心,可想了想,也点头:“秋大人所言甚是,皇上既然下旨了,就按旨意办吧,这些蛀虫,就让贺坚去收拾他们。” 潘链看着那圣旨,知道自己对尚书台已经完全失去掌控,现在尚书台已经成为皇帝的改玺机构了。 皇上终于达到目的了。 潘链自然不是无能之辈,知道的皇帝的目的,先帝留下的五个顾命大臣,甘棠致仕,潘冀是能不管事就不管,秋云左辰压根不会听他的。 现在,延平郡王和薛泌入尚书台,这俩人应该看着宗室,自然更不会听他的。 愣神了好一会,秋云和左辰都没留心,潘链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盖下尚书令大印。 贺坚四十二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眉宇间还有股英气,他接到圣旨,当天上疏谢恩,第二天便到尚书台报道。 这是惯例,四品以上的官员升迁,都要写谢恩贴,一部分官员上任前还要接受皇帝召见,贺坚就属于这一例。 皇帝依旧是在御书房召见的贺坚,还是太子时,皇帝便见过贺坚,只是那时不熟,也不敢熟。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他,让他尽心做事,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你要记住,朕是你的靠山,大胆去干,不要去管那些流言蜚语,朕不是那种听风便是雨的人。” 皇帝一再鼓励,贺坚神情平静,语气坚定的回道:“请陛下放心,臣绝不会因难退缩,定竭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君臣对奏,时间不长,贺坚退出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被太监引到另一个院子。 “贺大人,能重回朝廷,可喜可贺。” 林公公起身笑嘻嘻的说道,贺坚自然认识这个名声不显的中年太监,他连忙抱拳施礼。 “见过林公公,”贺坚也不避讳,径直说道:“粮库一案,时间很长,牵扯颇多,要想彻底查清,恐怕十分困难,皇上的意思,下官还不是十分清楚,还请林公公指点迷津。” 林公公心里暗笑,这贺坚也不是蠢人,他示意贺坚坐下,贺坚小心的坐了半个屁股。 “大人说得不错,粮库一案要彻底查清很困难,依咱家的看法,只要银子追回来,相信皇上的气就消了。” 贺坚恍然大悟,粮库一案,震惊朝野,此案受到朝野关注,梁琦在这一案子中也算尽心尽力,可皇帝还是不满意,现在看来,皇上是对追回的九十多万两银子不满。 可据他所知,梁琦已经田凝及其儿子的家都抄了,牵扯到的也都抄家了,这才凑足了九十多万两银子,还能从那弄到银子? “田家,就只有田凝牵扯进来?田凝就只有三十多万两银子?”林公公慢悠悠的提醒道。 贺坚恍然大悟,也在心里倒吸口凉气,林公公从袖筒里拿出一卷文书,放在案几上,一个小太监将文书送到贺坚面前。 “这卷东西,大人拿回去看就好,不过,不要给其他人看了。”林公公提醒道,说完他就起身,贺坚连忙起身,躬身相送。 待林公公出门后,他才拿起那卷文书,只看了几页,便忍不住冷汗直流。 梁琦因病调养,贺坚闪电上位,继续审理粮库一案,闪了帝都很多人的眼。 暗中关注此案的人心惊之余,开始有所动作。 御史台一个御史上疏,认为朝廷任用贺坚不妥,贺坚声名狼藉,先帝时,犯贪腐之罪,故而罢职,用这样的人来审理朝野关注的粮库案,非常不妥。 皇帝看后,不以为意,打算将奏疏留中了事,可张猛却觉着此事不可小觑。 “这是有人放出来的试探,看看陛下的反应。” 皇帝猛然醒悟,略微沉凝,提笔在奏疏上批下几行,然后交给张猛:“明发邸报。” 张猛一笑,抱起奏疏出去。 薛泌也有些意外,他想不明白,就算梁琦下去了,也该自己接替,怎么突然掉下来个贺坚。 “大人,这贺坚可是刑名老手,也是捞钱高手,薛大人年青,还不知道官场上这些鬼魅。” 麦小年的安慰让薛泌感到宽心不少,便有心看看这贺坚的手段。 皇上对追回的赃款不满,这个消息,宫里早就透露给他了,可梁琦如何弄到这些银子,他是全城参与,简单的说吧,能抄的都抄了,该关的都关了。 田凝田融的家眷,几个粮库官员及其家眷都在廷尉大牢,薛泌想不起,还有什么法子捞银子。 但贺坚上任第一天便让薛泌和麦小年大开眼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九章 在廷尉大堂的暗杀 贺坚首先提审田融,开始问的问题都是梁琦问了一百遍的,田融关了这么多天,身上的傲气早就消磨没了,也知道这案子没人能插手,唯一的希望是朝廷启用八议。 八议,即所谓: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凡是与这八议有关的罪犯,可以减轻处罚,田家出过贵妃,与皇帝算得上沾亲带故,可以算到议亲中,同时田家乃千年世家,祖上追随高祖,这议贵和议功,勉强可以靠上去。 田融现在唯一的期望便是不死。 贺坚开始还挺温和,可田融几句不知道后,贺坚翻脸了。 “哼,田融,你若老老实实交代,还可以少受点苦,否则就别怪我了。” 田融神情呆滞,一副心灰意懒样:“大人,我都交代了,粮食去那了,我真不知道,那些事,都是我父亲干的。” “好,冥顽不灵,不见棺材不落泪。”贺坚冷笑道,一拍惊堂木:“来人,上刑!” 田融大惊失色,他是上品士族,而且还是皇亲,按照大晋律,皇亲士族犯律,均不得用刑。 薛泌一怔,正要制止,麦小年一把拉住他,冲他微微摇头。 “大人,不可。”廷尉主薄上前低声劝道:“这田融乃皇亲,上品士族,按律,不能动刑。” “胡说!对这等蛀虫,犯不着客气。”贺坚严厉下令:“动刑!” “你不能....!”田融看到刑具,禁不住魂飞魄散。 几个衙役上前,毫不客气的给田融带上夹棍,田融大喊大叫,用力挣扎,两个衙役死死抓住他,让他无法动弹。 “动刑!”贺坚大喝道,两个衙役用力拉绳,田融顿时发出一声声惨叫。 贺坚看着痛苦挣扎又无法挣扎的田融,冷冷的说道:“还是招了吧,其实你不招也有人招,邓师爷许师爷,还有,田响田范,这些人都在牢里。” 田融惨叫不休,依旧不肯开口,贺坚冷笑道:“我这廷尉府有三十六套刑具,你田融要熬过去了,我向圣上请旨,饶你不死。来呀,上断肠琵琶!” 衙役将夹棍松开,田融一下就瘫在地上,听到这断肠琵琶,忍不住浑身哆嗦。 “我,我招,我招。”田融哆嗦着叫道。 贺坚轻蔑又得意的笑了笑,看了薛泌和麦小年一眼,然后吩咐将田融扶起来。 “给他碗水。”贺坚吩咐道,一个衙役出去,很快端了碗水进来,正要递给田融,麦小年突然叫道:“慢着。” 那衙役微怔,不解的看着麦小年,麦小年看着他说:“你先喝两口。” 那衙役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贺坚和四周的衙役。 “怎么还要咱家帮你不成。”麦小年语气越发冰冷,他身边的两个虎贲卫已经拔刀在手,另一个虎贲卫大步过去。 那衙役忽然将手上碗向虎贲卫砸过去,身形一晃便出了大堂,那虎贲卫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便拦在衙役身前。 贺坚脸色大变,田融面如死灰,薛泌神色愤怒。 衙役转身跃起,还在半空便被那虎贲卫追上,只是一招,衙役便从半空坠落。 虎贲卫落地,拖着那衙役走进大堂,衙役委顿在地,贺坚看着四周的衙役问道:“谁认识他?” 班头脸色惨白,自己的手下居然作出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他,他叫孙槐,是,是...”班头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虎贲卫将孙槐提起来,仔细看了看,伸手从他脸上揭下一块面皮,然后说:“这人不是孙槐。” 班头顿时精神了,上前看后,说道:“回大人,这人,卑职不认识。” 贺坚沉凝片刻,叫道:“来人!” 班头连忙放下那衙役,转身应道:“大人。” 贺坚扭头冲麦小年抱拳:“麦公公,还请派人随班头到孙槐家里看看。” 麦小年点头:“这些家伙,胆大妄为,居然敢在廷尉大堂上行此卑劣之事,你们就随班头走一趟,要小心。” 身后的两个虎贲卫躬身领命,班头又叫了三个衙役,几个人一块出去了。 “大胆狂徒,说,谁派你来的?”贺坚厉声喝问。 那衙役轻蔑的看着贺坚,忽然嘴角流出一股血痕,身体一软就要倒下,他身边的虎贲卫连忙扶住他,摸摸他的鼻息,抬头对贺坚报告。 “大人,他已经死了。” 贺坚连忙下来,走到衙役身边,麦小年和薛泌也过来,麦小年也摸摸他的鼻息。 “这是个死士,无法脱身就得死。”麦小年叹口气,抬头瞪着那虎贲卫。 “是属下大意了。”虎贲卫有些沮丧,很显然,毒药就在牙齿里,一旦无法脱逃,就立马自杀。 “哼,...”麦小年正要继续,薛泌开口道:“算了,公公,贺大人,死士,就算抓到,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麦小年没有说话,转身回去了,薛泌明显感到那虎贲卫松了口气,贺坚微微点头,让人将那衙役拖出去。 回到座位上,贺坚看着田融,田融几乎瘫在地上,就像没骨头似的。 “田融,看见没有,有人就想你死,说吧。”贺坚说道。 田融依旧呆呆的,贺坚又逼上去:“怎么,还要顽抗,我告诉你,我见过的硬汉多了,最后还得乖乖开口,哼,想死,我告诉你,死,很容易,难的是死不了。” 麦小年起身走到田融身边,非常阳光的笑了笑:“田公子,这里是廷尉府大堂,他们都敢下手,这要到了其他地方,你还活得了?好好想想吧。来,给他搬把椅子。” 衙役搬来把椅子,虎贲卫将田融拎起来,塞在椅子上。 “你参加过几次盗卖粮食?” “记不清了。”田融说道。 “那盗运出去的粮食都卖给谁了?就说,泰定六年,江南漕运的十万斛粮食,粮库压根没见到,拉到那去了?” “那次我知道,是拉到冀州去了,卖给了冀州的几个粮商,他们弄到那去了,我也不知道。” ........ 接下来,田融就是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了,不但交代了田家的事,还交代了丁家潘家,以及远在冀州的几家粮商,最为重要的是,他交代了账本的去向。 “等会。”麦小年打断他的话,贺坚有点意外,麦小年说道:“今儿这里的人,一律不准出门,都留在大堂,吃喝都由虎贲卫送。” 贺坚一愣,薛泌也愣住了,俩人随即明白,不由苦笑:“公公,这,未免风声鹤唳。” “此案前后十余年,到现在为止,还有没抓住的大鱼,”麦小年冷笑道:“廷尉大堂上行刺,咱大晋八百年了,此等事情,闻所未闻,贼子如此铤而走险,说明其中干系甚大,在场中人,难免有人通风报信。” “公公说的是,谨慎些好。”贺坚连忙点头,薛泌也点头,安坐在旁,身后的两个家丁也纹丝不动。 贺坚下令,大堂上所有人都不准乱动,不准出去,麦公公下令,让虎贲卫出动拿人。 贺坚分派人手,十几组虎贲卫冲出廷尉府大门,拿着廷尉府拿人的命令,奔向城里各处。 十几个宅子人声鼎沸,廷尉府大牢又塞进上百号人,大牢都装满了。 “呵呵,这十几年的账本,”贺坚看着面前十多口箱子,喜不自禁,乐得脸上都开花了。 同样乐开怀的还有薛泌和麦小年,梁琦以前也问过账本,可田融说他父亲在致仕之后,便将账本烧了。 这话有道理,田凝致仕后,再无法染指粮库,再留着那账本就没用了,再说了,做贼也没留记录的道理。 梁琦信了,可贺坚不信,他首先打破了田融的侥幸,廷尉府大堂上行刺,胆子够大,也彻底击溃了田融。 “这些账本如何处理?还请公公示下。”贺坚看着麦小年拱手说道。 “这案子是你在审,我和薛大人只是协助,该怎么处理,还得你贺大人决定。”麦小年晃悠悠的起身:“大人,咱家就不打搅了,到后院休息去了。” 薛泌也起身,冲贺坚笑道:“我也过去休息了,今儿这一天算开眼界了,贺大人,恭喜恭喜。” 麦小年和薛泌一块到后院去了,到现在,十几个府邸和粮商被抄,但禁足令依旧没有解除。 贺坚恭恭敬敬的将俩人送走,然后看着那十几口箱子,他当然知道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麦小年和薛泌为何对这泼天之功丝毫不眼红。 这十几口箱子里都装了那些门阀世家呢? “今儿幸亏公公目光如炬,否则让贼子得手,我们就麻烦了。”薛泌讨好的对麦小年说道。 麦小年微微一笑,随即侥幸的叹口气:“这事还是皇上福气,就我那眼光,那看得出来。” 薛泌微微一笑:“这贺坚啊,拣了个大便宜,唉,真是替公公抱屈。” 麦小年笑了笑,推开房门,里面干干净净的,他随意的坐在榻上,薛泌站在院子里,没有跟着进来,而是进了边上的房间。 麦小年知道薛泌看出了点什么,只是拿不准,这薛大少爷看上去并不象传说那样笨,只是还不够老辣,所以才来套自己的话。而贺坚就不会,那都是成精了的家伙。 整个局,就只有那个笨蛋田融被真正瞒住了。 到廷尉府大堂上行刺! 那与谋反无异!谁有这么大胆子!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章 粮案新局 粮库案获得重大进展,贺坚连夜进宫,皇帝下令调来几十个太监,连夜算账,结果让皇帝大为震惊,原来估计的贪污总额在三百多万两,可现在算下来,足有五百多万两。 度支曹掌控朝廷收支,田凝掌控度支曹有十多年,上下其手,不但盗卖了粮食,还盗卖了丝绸棉布。 朝廷收税都是收实物,粮食,丝绸,棉布,茶叶等等,除了商家交银子外,其他的都是收实物,这些多收在各地仓库。 田凝等人胆大包天,将丝绸棉布茶叶转卖,十余年下来,贪污了近两百万两银子。 账目查清后,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穆公公轻轻叹口气。 “老奴失职,”穆公公跪下叩首:“先帝将内卫交给老奴,十多年了,内卫居然没有丝毫察觉,是老奴失职,请皇上降罪。” “这事与你无关,”皇帝冷着脸:“我只是感叹,我大晋怎么就养了这样一帮城狐社鼠!居然就把我大晋吃空了!” “皇上,亡羊补牢,现在尚来得及。”张猛劝道,说完也叹口气:“现在最要紧的是追赃。” “皇上!”没等皇帝开口,穆公公便急忙抢先说道:“这沉疴已久,涉及的人事太多,若一体处置,势必引起朝野动荡,老奴认为,当缓缓行之。” “缓缓行之!”皇帝冷哼道,满脸红光:“还要缓到什么时候!等他们把朕的金銮殿给拆了!卖了!” 穆公公一头磕在地上,不敢再开口,蓬柱点头:“皇上说得对,国事糜烂,贪官污吏横行,必须以重拳惩治,以廓清朝政。” “贺坚!” 贺坚躬身低头,皇帝厉声说道:“彻查此案,凡涉案者,无论是谁,一律不得姑息枉纵!否则,朕绝不宽恕!” “臣领旨。”贺坚躬身道,抬头又道:“可陛下,廷尉府可以调动的人手有限,牢房里已经装满了,抓来的人不知...” “这事,你和穆公公商议下。” “臣还要请旨,”贺坚再度施礼:“此案涉及的官员众多,扬州,荆州,冀州,青州,各路转运使,廷尉府实在抽不出人手。” “要抓那些人,你和穆公公拟个名单,朕批了。”皇帝说道。 “臣领旨。” “老奴领旨。” 贺坚与穆公公退下,俩人到了边上,名单没什么问题,账本上早就有,俩人没费什么口舌便拟定了。 穆公公看着那份名单,足有上百人,他轻轻叹口气,手指敲着名单,沉凝半响,摇摇头。 “公公,怎么啦?”贺坚看出穆公公神情阴霾,不解的问道。 “唉,算了。”穆公公摇头道:“由他们去吧。把名单按地区分出来。” “是,老祖宗。”旁边的小太监应道,很快按照地区将名单分好,名单上的人分布很广,各地都有。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穆公公问道。 “押到...,公公您的意思是?”贺坚说了一半,便改口问道。 穆公公叹口气,望着窗外的浓墨重色,贺坚看到他眼中的担忧。 “你看看,这名单,背后还不知牵扯到多少人,哎,贺大人,要谨慎小心。” 贺坚点头:“公公放心吧。” 穆公公看了他一眼,心说我还不知道你,你贺坚贺大人心狠手毒,只要能升官,啥事不敢干。 穆公公想了会,觉着还不能放任这贺坚将这事无限扩大,便说:“这样吧,其他地方的人,就押到廷尉府审,扬州正在搞新税制,这地方不能乱,正好,句誕顾玮在扬州,扬州的案犯就交给他们审。” 贺坚连忙点头:“公公想得周全。” 俩人将名单和处置方案交给皇帝,皇帝看到皱眉问为何扬州的案犯留在扬州审? 穆公公连忙解释,扬州正在搞新税制,句誕顾玮两位大人正在扬州,可以就近审理。 张猛立刻就明白穆公公的意思,连忙开口支持:“穆公公说的是,扬州的案犯可以就近审理,就交给...,” “句誕生病,顾玮忙着新税制,他们哪来时间办案!”皇帝不悦的摇头。 穆公公和贺坚没有说话,张猛笑了下说:“扬州在推行新税制,这是大局,扬州不能乱,另外,在扬州就地审理,句大人身体不好,顾大人要负责新税制,不是还有柳寒柳大家吗,就让这位诗文满天下的柳大家来审,穆公公,您认为如何?” 穆公公面无表情:“柳寒始终有个来历不明的问题,老奴也不知道这事交给他办,能不能办好。” 皇帝听出来了,穆公公实际是不希望将这案子交给柳寒审理,蓬柱想了想建议道:“要不让莫齐审吧。” 穆公公低头顺目,也不说话,黄公公在边上更是小心,面无表情。 “我看交给柳寒挺好,莫齐要协助顾玮,”张猛说道:“新税制事物繁杂,仅靠顾玮一人,难以应付,还是交给柳寒比较妥当。” “好吧,就按张先生的意思办。”皇帝立刻下了决断,穆公公身体微颤,很快便平静下来,除了黄公公以外,谁都没注意到。 “臣领旨。”贺坚和蓬柱都躬身领命,蓬柱很快起草了圣旨,皇帝盖上玉玺,吩咐道八百里加急。 贺坚连夜出宫,黎明十分,廷尉府衙役班头在禁军配合下,抄了帝都十多家商户和七家官员,同时八百里加急,分送各地。 帝都震动! 各衙门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道消息满天飞。 潘链在宫门口被众多官员拦住,纷纷向他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 “诸位,不要着急,也别去打听,以我看,还是粮库一案,贺坚贺大人辛劳一天,估计找到新线索了,呵呵,过两天就知道,呵呵,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潘链打着哈哈进宫了,又一辆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薛泌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他在廷尉府衙门关了一夜,今天是直接从廷尉衙门过来的。 没有例外,薛泌也被官员围住了,纷纷向他打听,薛泌自然也只是打哈哈,一句话都不留,摇摇摆摆的进了尚书台。 “薛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招呼都不打,你看看,现在外面议论纷纷。”潘链立刻问道。 薛泌苦笑,连连叫苦:“潘大人,老太师,这我那知道,我也在太尉府住了一宿,连家都不能回。” 左辰大怒,拍案而起:“贺坚大胆!无旨,岂能扣留大臣!” “唉,也不是他成心扣留,而是怕走漏消息,”薛泌摇头叹息着将昨天廷尉大堂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为了不走漏消息,麦公公建议,凡是知道消息的,都不准出去,贺大人连夜进宫,所有账本全数送到宫里,嘿嘿,这下事情大发了。”薛泌一脸幸灾乐祸,唯恐事情不大。 潘链脸色大变,左辰大为震惊:“在廷尉府大堂上行刺!匪夷所思!匪夷所思!真是胆大妄为!胆大妄为!” 潘链好一会才压下心中的惊慌,转身刚坐下,秋云也进来,他却一言不发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尚书台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 潘链看着秋云,嘴唇略微动动,没有开口。 延平郡王和曹晃同时到的,延平郡王很自觉的走在后面,曹晃进来也没说话,便径直到自己的座位上。 “昨天没有军报吗?”曹晃只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文书便问道。 并州和雍州的军报都是他和秋云在处理,这次出塞作战,太原王每三天就八百里快报送到帝都。 “回大人,今儿没有。”负责分发奏疏的小吏恭敬的回答道,这些小吏能在尚书台工作,相比其他衙门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若能获得某位大人物的赏识,那无疑是仕途捷径。 “王爷,这粮库一案,现在是越来越热闹了。”薛泌开启了闲聊模式,每天到尚书台后,众人都要闲聊一会,时间长短,视话题有趣与否。 延平郡王似乎一点不意外,笑了笑说:“宫门口有这么人,今儿一大早,便听说了,贺大人好气魄。” “昨儿并州没什么大事,帝都倒真出了大事,这账本找到了,按照账本抓人即可。”左辰低头,拿着本奏疏,目光留在奏疏上。 “这事要这样简单那就好了,”薛泌的语气依旧满是幸灾乐祸,这柳寒去了扬州快一年了,自己每每遇上难事,便飞鸟求助,柳寒给出的方略,总能让他茅塞顿开。 到现在,他还很庆幸网络到柳寒,简简单单几个策略,便改变了皇帝对他的印象,为自己进入尚书台打下基础,随后,又出奇招,终于让他进入尚书台,进入这个大晋的权力中心。 秋云抬头看了薛泌一眼便又低下头,曹晃不为所动,延平郡王神情微变,眉头微皱,左辰却没有明白,依旧说道:“有账本,自然有名册,按名拿人,还能怎样。” “老大人说的是。”薛泌没有与他争辩,只是笑了笑,便偃旗息鼓。 延平郡王却明白,薛泌是对的,左辰老学究,象飞在天上的神仙,飘飘然,不食人间烟火,哪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正想着要不要给左辰挑明,门帘掀开,一个小太监进来,怀里抱着厚厚的奏疏,进来后便放在桌上,然后拿出几本来,对潘链说:“太师,这几本是今天必须盖的八百里加急,皇上请老太师尽快盖印。” 潘链下意识的点头,小太监也没再说什么,便抱起一叠奏疏,转身走了。 潘链看着那几本奏疏,无声的叹口气,拿起最上面一本,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啦?”延平郡王注意到,便过来拿起第二本,翻开看,却是命令捉拿冀州的几个商家和官员到帝都受审,看来这是贺坚昨天的成绩。 “真是异想天开!”潘链不悦的咕哝道,延平郡王微怔,凑过去看,却是下令将扬州涉及粮库一案的相关人等,一律交给柳寒审理。 这又是出人意料。 “让柳大家来审,有意思,嘿嘿,有意思。”延平郡王笑着摇头。 薛泌竖起耳朵听着,听到此言,连忙放下茶杯,过来,眉头不由皱起来,这一两年中,他对朝中之事大有长进,也对阴谋诡计有了更深的了解,一看到这个圣谕,直觉判断,有阴谋。 参与审理粮库一案,深知此案诡秘,背后还有不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象蒙着层面纱,让人琢磨不透。 这个时候,让柳寒来审理此案,那怕仅仅是扬州的案犯,也让柳寒卷入此案,究竟是谁干的,想要作什么? 薛泌立刻就想到中书监去,问问到底是谁出的主意,这不是把他的一条胳膊弄到火堆中烤吗! “让柳寒去审?能行吗?” 没等薛泌开口,秋云已经发出疑问,潘链更加郁闷了,粮库一案,朝野瞩目,居然让一个商人出身的人去审,这样重大的人事任命,居然压根没和尚书台商议便决定了。 倍感失落。 “皇上身边有小人!”曹晃不阴不阳的应了句。 薛泌有点害怕这位军中老将,此刻却皱眉:“老将军此言差矣,柳大家的才干,王爷和秋老将军都知道,审理此案,当不会有问题。” 延平郡王点头:“柳寒此人,做事圆滑,不是那种愣头青,秋将军,您认为呢?” 没等秋云回答,曹晃冷冷说道:“这柳寒,一个来历不明,锱铢必较的商人,却在几年间,居然一再升迁,今天,掌控了扬州军权不说,还要审理朝廷大案,这让皓首穷经的士子,该作何感想,皇上这是在开幸进之门,我担心,从此坏了朝廷制度。” “曹车骑此言甚是,此风不可长,我等当向陛下进言,对这种希图幸进之徒,当短起念想。”左辰也有几分激奋。 薛泌顿时怔住了,他没想到居然引出这么大一篇议论,他很想为柳寒辩解,可一想到柳寒的话,便没有开口,而是默默回去。 “不拘一格用人才,”秋云却摇头:“太祖登台拜朱然,太宗拔赖珉于野,武宗一年五升丁武,千载佳话,何曾有错。” 朱然赖珉丁武,都是名臣,死后配享太庙,然后在太祖太宗武宗提拔他们之前,他们都是籍籍无名,丁武甚至还是奴隶之身,可武宗去在一年之内,五次提拔,最后,丁武辅佐武宗成就万世令名。 曹晃却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嗨了声,延平郡王微微点头,却又摇摇头,左辰眉头紧皱,显然不服气,有多少成功的,就有多少失败的,大晋八百年历史中,幸进之徒,每每扰乱朝政,导致天下纷乱。 可没等他反驳,潘链已经拿起印章,盖在圣旨上。 “皇上既然已经定了,那就这样吧,这案子已经拖了这么久,早点结案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抄家 柳寒做梦都没想到,一块不知道是馅饼还是炸弹落在头上,拿着圣旨,呆愣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拔腿便到了句誕的房间。 “大人,朝廷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来审这案子?” 句誕看着圣旨,又看看眉头紧皱,迷惑不解的柳寒,想了想,觉得还是帮帮这笨蛋,这笨蛋与宫里关系颇深。 与人善,留一线香火。 “这案子,”句誕沉凝着,思索着说道:“现在情况咱们还了解不多,如果你在京里有消息,相信过两天就到了,如此事情就能清楚,不过,就这案子,我有点想法,子民,你姑且听听。” 朝廷八百里急递,昼夜不停,从帝都到扬州不过两天多时间,快过度鸟,所以,不管帝都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还不清楚。 “粮库一案,从开始我就觉着这里面有隐情,至于啥隐情,你以后自己慢慢琢磨。 梁琦审理此案,我估计他是知道这个火山碰不得,所以有暗中想大事化小的企图,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可能有所察觉,故而让他病休,转而启用贺坚。 贺坚这人,你不了解,此人原是廷尉右监,心狠手辣,有酷吏之称,我估计他发现了新线索,这案子恐怕再也遮不住了。” 句誕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柳寒挺佩服这句誕的,别看这老小子偷奸耍滑,贪污受贿,金钱美女,啥都敢收,可脑袋够用,难怪能进尚书台,连权倾一时的齐王都扳不倒。 “可我还是不明白,有大人,还有莫大人,怎么就轮上我了?”柳寒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估计是宫里的意思,可不知道宫里是让他严审,穷究其罪,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估计是宫里的意思,”句誕眯眼看着他,嘴角闪过一丝不满,那意思很明白,都是明白人,谁也瞒不过谁,用你肯定是宫里的意思,尚书台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想起你来。 “我也知道是宫里的意思,”柳寒立刻改正错误,点头承认:“可我不知道,宫里到底是啥意思,是做大呢,还是控制范围。” “我说子民老弟,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先把该抓的人抓了,宫里自然会有信,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作了。” 句誕一句话提醒了他,柳寒拍拍脑门,感激涕零的抱拳:“还是句大人看得远,看得深,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句誕笑了笑:“子民,这就多礼了,你是聪明人,只是骤逢意外,没想通而已,我敢说,你要不了多久就会想明白。” “大人过谦了,说实话,朝廷中的很多事,我都不明白,自从入仕以来,我一直都迷迷糊糊的,稀里糊涂的从禁军到了虎贲卫,稀里糊涂的升官了,老实说,我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有时候想起来都怕,不知道啥时候,稀里糊涂的就把命送了。”柳寒苦笑着摇头。 句誕不由笑了,柳寒也不再打搅他,起身告辞,句誕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凝固,心中暗叹,这人实在太精明。 柳寒真的是不明白?还是装着不明白?恐怕后者居多,可他目的是什么呢? 句誕暂时还没想明白。 柳寒出来便将虎贲卫军官召集过来,同时让人将莫齐谢实都请到钦差行营,将朝廷命令交给众人传阅。 虎贲卫在扬州有五百多人,但顾玮带走了三百人,剩下的两百多人,其中有三十多人到城卫军兼职,二十多人随莫齐到扬州府,还剩下一百八十多人。 众军官看过圣旨后,全都迷惑不解的看着柳寒,在以往,他们只服从命令,至于什么任务,上司说就行了,今天柳寒的做法让他们新奇又纳闷。 “诸位都看过了,”柳寒将圣旨收起,看着众人说道:“这次朝廷在扬州要抓的人不少,总共有七家,可这八家都是扬州市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第一位的韩家,韩记是扬州头号丝绸商,有丝绸作坊七座,店铺分布在扬州建康吴县,几乎遍布江南,这些全都要查封。” “这第二个是丰顺赵家,赵家是扬州最大的粮商,粮号同样遍布扬州各地。” “这七家虽然只是商家,可背后却是扬州的几个门阀世家,比如,这韩记韩家,背后是扬州的千年世家陆家,赵家的背后是上品门阀张家,所以,这次抓捕,明面上是针对这些商家,实际上很可能牵扯到扬州的门阀世家,这是这次行动的第一个要点。” 众人齐齐点头,即便不关心朝政,可这些虎贲卫军官也知道,那些千年世家很麻烦。 “韩澄韩大人,这赵家就交给你了,你带二十名虎贲卫和一百名城卫军,记住,账本和书房的书信,要全部抄回来。” 韩澄领命,柳寒又让莫齐,谢实,马烨等人分别领兵,查抄其余各家,莫齐面带忧色,他有些懵了,朝廷在这个时候采取这样大的动作,对新税制推行是好还是坏,他实在无法评估。 “韩家由我带队查抄。”柳寒最后说道,看看时间,已经过了申时,便要下令展开行动。 “大人,这抓捕的人押到那?”谢实突然开口问道。 莫齐回过神来,也连忙说道:“对,大人,这是抓一人还是一家?” “当然是所有人,这些犯的钦案,凡涉案官员和其他人等,要全数扣押,这七家不过开始,后面多半还有。”柳寒叹口气,想了想说:“这七家的犯人估计上千了吧,莫大人,扬州郡的大牢容得下这么多人吗?” “上千人!”莫齐苦涩摇头,扬州郡大牢已经关了不少犯人,那还有空间容纳上千的犯人。 “这样吧,这些都是豪门,在他们家里找个不要紧的地方先关起来吧,唉,以后再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莫齐叹口气,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悲凉。 在官场混迹多年,见多了朝为天子臣,暮为阶下囚,可今天却让他感到世事无常。 各路人马纷纷出动,柳寒带着二十名虎贲卫和一队城卫军到了韩家。 韩家在城西的甜井巷,韩家虽然不是士族,但府邸占地面积挺大,占了大半个巷子。 开门的家丁还想阻拦下,被魏豹一巴掌拍到边上,柳寒径直闯入客厅大堂,站在房中央。 “来个能做主的!” 韩府总管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看到柳寒来势不善,战战兢兢的上前:“大人,小的已经去禀报了,还请大人稍待。” 柳寒一言不发,转身坐下,总管连忙让人送上茶,看看柳寒的神情,还有四周如狼似虎的兵丁,这些兵丁进门之后,立刻分散守住了各个通道。 来者不善! 总管心里有些发麻,可韩家不是普通人家,他平息下心情,鼓足勇气上前。 “大人,不知大人今日有何事?” 柳寒压根没理他,总管讨了个没趣,总管见试探失败,正要进一步尝试,从门外进来个中年人,那总管要迎上去,那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总管退到一旁。 “草民韩峰,见过大人。” 柳寒抬眼打量下中年人,中年人穿着简朴,面容略微有些富泰,穿着却很简单,一袭布袍,发髻简单的用帕子包着。 “韩峰,韩家你做主?”柳寒这是明知故问,韩家的情况早就查清楚了,这韩峰是韩家的家主。 “是,大人,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韩峰不卑不亢的答道。 “那就好,”柳寒起身,沉声下令:“拿下!” 李桥上前便要将韩峰摁倒,客厅外的韩家家将见状便要冲进来,周胜上前与他对了一掌,那家将连退数步,还没反应过来,两把雪亮的钢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大人!草民犯了何罪?”韩峰抗声道。 “你的事犯了,”柳寒说着拿出圣旨:“韩家勾结田凝,盗卖国库,奉旨,查封韩记及韩家。” 韩峰脸色大变,象是被抽了骨头似的,委顿在地。 韩府顿时鸡飞狗跳,众兵丁在各个房间贴上封条,韩家人被集中到东院,直系女眷被集中在西厢,男人则被集中东厢。 柳寒则带着韩峰到了他的书房,书房的规模不是很大,柳寒没让其他人进去,只让魏豹和李桥进去,告诉他们,书房的一个纸片都不要放过,要仔细搜查。 韩峰面无表情的跪在书房中,厚厚的木枷已经枷在他脖子上,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柳寒在房间里四下打量,魏豹李桥将所有书信,典籍,账本全数收集在一起,贴上封条,放进箱子里。 没有多久,书房几乎被搬空了,柳寒皱眉,让魏豹将书架搬开,韩峰闻言抬头,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书架搬开后,柳寒过去,敲敲了墙壁,回头看了眼韩峰,然后在边上摸索了一阵,墙壁上突然响起轻微的响声,墙壁向后缩,露出一道门。 “这还藏了道门!妈的,这老小子。”李桥惊喜的骂道。 魏豹抢先进去,这房间不大,里面堆着十几个木箱,柳寒吩咐将木箱打开,全是账本。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守株待兔 柳寒此前没见过大晋抄家,今儿抄韩家算是见识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抄家,前世没经历过,今世算是头遭。 将从密室抄出的账本抬到院子里,柳寒就没再离开院子,然后就看着兵丁们将韩家财物从各地搜出来。 从钦差行辕抽调的书办,将每一件财物登记造册,士兵们则兴高采烈的,在另一边,柳寒可以听到厢房里传来悲悲切切的哭声。 “他们干嘛这么高兴?”柳寒悄声问道,魏豹笑了笑,在他耳边说:“大人有所不知,这抄家是个发财的活,弟兄们多少都能落点好处,而抄家的主官,那更是不在话下。” 柳寒微怔,很是不解,魏豹低声说:“您没看见,那登记的,不时看你,那意思就是,你要是看上那件,那件就不用登记。” 柳寒恍然大悟,难怪那造册的小官不住看他,他笑了笑,起身过去。 “九天云凤簪。” “我看看。”柳寒伸手接过来,端详了下,揣进怀里,那造册小吏便不再写上册子,随后,柳寒又拣了几件首饰,有玉佩,有珍珠项链,也有手镯。 看看差不多了,他转身回来,对魏豹说:“我是不是耽误你发财了?” 魏豹一笑:“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孤家寡人一个,要这些玩意有什么用。” “去吧,多少都落点,”柳寒叹口气:“这韩家啊,我看是出不来了,不死,也得落个发配千里。” 说完抬头看看西厢,眉头微皱:“我对朝廷处置还不太明白,这男的发配千里,女的呢?” “这得看案情,照这案子,若是落实了,女眷,年青的收教坊司或由官府拍卖,老的,卖不了价的,恐怕就得发配,这发配恐怕是走不到的。” 柳寒轻轻叹口气,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谁让他们卷到案子中了。 “去吧。” 柳寒又坐下了,魏豹感激的抱拳施礼,带着五个护卫到后院去了。 夜色降临,院子里点上火把,各种财物继续运到院子里,快起更时,才清点完。 从下午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所有人都粒米未沾,可个个喜气洋洋,很显然,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发了笔小财。 西厢的哭声更大了,柳寒忍不住皱眉,魏豹低声报告,犯人到现在还没吃饭,恐怕都饿了。 柳寒点头,吩咐人去做饭,然后开始最后一项,给犯人造册。 一个一个的清点,男人们都呆若木鸡,女人则楚楚可怜。 柳寒看着那些男人,想了想吩咐将那些家将家丁分开关押,将那些显然有修为的,另外关押。 “你们呢,有些是雇的,有些是家生子,主子犯法,你们跟着吃挂落,这也是命,所以呢,你们也要认命,谁让你们跟了这么个主子呢。” “按照朝廷律法,你们的罪过不高,所以,你们安心待着,案子审清了,你们该上那上那,这期间,别找不痛快,言尽于此,自己琢磨吧。” 柳寒说完转身要走,有人哀求道:“大人,我们一天没吃饭了,行行好吧。” “已经有人给你们做饭去了,对了,把韩府厨子找出来,让他负责做饭,别饿着了。” 随后,柳寒留下五个虎贲卫,带着二十个城卫军,负责看守这些犯人,但有几个人却不能留在这,韩峰和他的儿子,以及两个账房,这几个是要犯,要押回钦差行营。 押着几个犯人回到钦差行营,韩澄他们都已经回来了,所有犯人都带回来了。 吃过晚饭后,柳寒将莫齐韩澄留下,莫齐显然想通了,神情自若,直言自己没时间。 “大人,这案子是朝廷交代要办的,我这除了一帮武夫外,谁都没有审案的经验,莫大人,您不能让我坐蜡吧。”柳寒一脸苦相,吐沫横飞的吐着苦水。 对朝廷的这个决定,莫齐心里有几分窝火,这案子没交给盛怀,他可以理解,朝廷压根不相信盛怀,可自己还主掌扬州郡,朝廷为何不让自己来主持审理这个案子?偏要用这个柳寒? 心里不舒服,可还不能对柳寒发脾气,老实说,他对柳寒并不反感,自己代理扬州郡以来,柳寒对他很支持,顾玮数次要柳寒出来做事,固然是欣赏柳寒,可未尝没有分自己权的意思,但柳寒都拒绝了,绝不越雷池半步。 “子民兄,不是我不肯,朝廷明旨,此案由你来审,这说明,朝廷不让我和句大人插手,咱们得领会朝廷的意思。”莫齐也艰难且苦涩的辩解道。 韩澄看着俩人,他对一些事还不了解,不过,他感觉到俩人中的那丝嫌隙,于是插话道:“这案子发生在扬州,扬州郡脱离不了干系,不过,朝廷既然已经指令让柳大人审理,不如就以柳大人为主,莫大人派两个人协助,这样可好。” “成,就这样。”莫齐立刻答应,柳寒也点头赞同:“那这样吧,你让那班头带两个人过来,另外,让马烨带几个账房过来,要老手,如此可好?” 莫齐没想更多,立刻点头答应,让俩人明天过来。 韩澄以为柳寒立刻便要动手开始审案,可没想到,柳寒却压根没审案的意思,只是将韩家赵家抄来的书信,一封封看,另外叫马烨带着几个账房清点账目。 韩澄忍了两天,终于忍不住了,放下书信,抬头看着柳寒问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柳寒正看得津津有味,闻言头也没抬便回道:“怎么啦?” “犯人已经关了两天了,大人不审也不问,这是为何?” 柳寒放下信件,抬头看着他,笑了下,低下头继续看信:“嗯,我在等人呢,或者说等消息。” “等人?”韩澄皱眉想了半天,脸色微变:“大人,这可是钦案。” “对啊,是钦案,怎么啦?”柳寒随意道。 韩澄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半响,才下决心劝道:“大人,是不是在等有人送银子,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是这样,卑职奉劝大人,千万不要,在这种案子里伸手,后患无穷。” “哦,”柳寒放下书信,抬头看着他,韩澄神情严肃,他噗嗤一下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人送银子?” 韩澄愣了下,他仔细看了柳寒,半响才略微有些歉意的说:“我以为,...,可卑职还是不解,大人为何这样拖沓。” “皇命下,我辈自当,宵衣旰食,急于王事,对吗?”柳寒笑着问道。 韩澄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难道不该如此吗?” “当然不该,”柳寒正色道:“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要一味求快,就说此案吧,这个案子很大,钦案,按照朝廷律法,钦案不得轻易动刑,而审案,其实就是主审官与案犯的较量,主审官希望案犯能痛痛快快,竹筒倒豆子,把所有事都交代出来,而案犯呢,则希望少些罪责,能躲则躲,能少则少。 特别是这个案子,这前面抓的是韩家赵家,后面是陆家张家,这楚家还牵连到淮阳王,这个案子能不谨慎吗,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需要时间来寻找他们的破绽,找到突破口,而这些信件说不定就能发现线索。 另外,扬州正推行新税制,在这个关口,朝廷是不是真希望在扬州掀起大案,这些都要考虑,否则,干了活,却落不到好。 第三,这几天我在等,等有人坐不住,有人自己跳出来,你看着吧,说不定第一个上门的便是盛怀。” 韩澄有些歉意的点头:“我误会大人了,大人这是在守株待兔。” 柳寒笑了笑,拿起书信继续看,韩澄也拿起书信继续看,他注意到,柳寒偶尔会在纸上记下几笔,略微想想便明白,于是,他也开始照着学,将可能的线索记下来。 没过多久,魏豹进来通报,扬州刺史盛怀盛大人求见。 柳寒看着韩澄,露出得意的笑容,起身道:“这刺史大人上门,咱们怎么也得出去迎迎。” 韩澄也是一笑,眼中满是敬佩。 钦差行营,即便盛怀也不敢硬闯,他站在门口,很有耐心的等着。 “盛大人来访,迎接来迟,见谅,见谅。” 柳寒满脸带笑,抱拳施礼,连连致歉,盛怀面无表情,抱拳回礼:“哪里,这是钦差行营,警戒森严,这让我们也放心不少,这都是柳大人的功劳。” “哪里,哪里,”柳寒随口打着哈哈:“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盛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满的哼了声:“柳大人前两天将扬州闹了个鸡飞狗跳,可我这刺史府,居然没有一点消息,现在,扬州市面上,流言蜚语甚多,几乎人人心惊胆颤,你要知道,韩峰赵强,都是扬州商界的头面人物,韩峰是丝绸公会的会长,赵强是粮食公会的会长,你们把他们抓了,半个扬州城都慌了,我这个刺史不能不来问问,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大人,里面说话。”柳寒笑眯眯的说道,盛怀背着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句大人在那?”盛怀边走边问:“我要问问他,他是奉谁的命令?” “哦,这事,我可以告诉大人。”柳寒说着将他们引入大堂:“大人请坐,上茶。” 柳寒看着盛怀,今天盛怀是孤身前来,颇有单身闯敌营之势,想想让人好笑,这家伙的目的不过是打探消息,看来这次是捅到他们的痛楚了,堂堂刺史大人居然沦落到打探消息的探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太原王 “我要见句大人!”盛怀压根不想理会柳寒,再度提出要见句誕。 柳寒也不生气,将茶端到盛怀面前,然后坐在他对面,盛怀怒气冲冲,柳寒笑了笑。 “你笑什么?”盛怀语气冰冷。 柳寒依旧笑嘻嘻的,盛怀大怒,腾地站起来:“老夫到此,不是来受你嘲讽讥笑的,句誕在那!让他出来!” “盛大人,少安毋躁,”柳寒手捧茶杯,慢慢抚弄杯盖,盛怀抬腿要走,李桥冷冷的站在门口,盛怀大怒,转身怒视柳寒。 “打探消息,最好方式是低姿态,而不是虚张声势,盛大人,你这做作了。” 盛怀神情微怔,瞪着柳寒,柳寒同样含笑看着他,俩人目光对视一阵,盛怀率先收回目光,坐在柳寒对面。 “看来盛大人有段时间没收到帝都的信了,”柳寒说道:“有些着急了。” “我有什么着急的。”盛怀在刚才落了下风,气势有些弱,却还是不服气的怼上了。 “心里有数就行了,”柳寒没有乘胜追击,神情淡淡的放过了他:“盛大人如果是来探望句大人的,我这就让人带你去句大人那,若是为抓的人来,直接问我就行了,这事,句大人管不了。” 盛怀愣住了,看着他,好一会才问:“什么意思?柳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事,朝廷派给我的差事,句大人不能插手。”柳寒笑眯眯的说道。 盛怀神情微变,再次打量着柳寒,老实说,柳寒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还不如莫齐,这人突然到了扬州,随后接管了扬州的军事力量,但他行事非常低调,除了郡国兵中开了部分低级军官,其他什么都不理会。 可今天,就这短短几句话,盛怀觉着自己犯了大错,忽略了这柳寒,这人属于那种不叫的狗。 “那么柳大人能说说吗?”盛怀沉声问道。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人卷进了粮库案中,过几天,盛大人肯定能收到帝都的详细消息,这次,韩赵几家恐怕死定了,至于还要牵连到那些人,只有审过之后才知道。” 盛怀神情微变,沉声问道:“大人可有证据?” “证据很快就有,”柳寒答道:“这抓谁不抓谁,可不是我定的,盛大人,我可没这么大胆量,去捅这个马蜂窝,实话告诉大人吧,这名单是朝廷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严命抓人,其他材料,随后送来。” 没等柳寒说完,盛怀的脸色已经大变,柳寒看在眼里,心中颇为不屑,这盛怀看上去气势很高,可实际上就是个草包,半点沉不住气。 略微沉凝,便决定再刺一剑,他叹口气:“田凝将国库几乎卖空了,江南的府库也同样如此,盛大人主掌江南多年,难道不知道?” 盛怀忍不住轻轻发抖,背心冷汗淋漓,田凝的案子有多大,他是知晓的,朝廷震惊,天下震惊,士林口诛笔伐,早已吵得天下皆知。 这是当今天字一号案! “江南府库是度支曹江南转运使管辖,本州管不了。”盛怀勉强说道,柳寒看着他,没有继续敲打。 盛怀不知道该再问什么,柳寒也不再透露什么,俩人干瘪瘪的坐了会,盛怀借口要去探望句誕,起身告辞,柳寒也不挽留,送到门口便停步了。 “老弟,你怎么啦?身子骨不舒服?”句誕看到盛怀,不由大为惊讶,盛怀的脸色苍白,两眼无光,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 盛怀勉强笑了下,句誕摆手,让下人退下,然后才开口问道:“怎么?见过柳寒柳大人了?” 盛怀点点头,句誕叹口气:“这田凝实在胆大包天,居然将帝都的几大粮窑卖空了,这可是大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也难怪皇上震怒。” 盛怀重重叹口气,句誕冲他微微摇头:“这次的事,你若也牵扯其中,最好立刻与柳大人说清楚,该退多少就退多少,也不瞒你,这事,我说不上话,朝廷下旨,柳寒审案,连抓人的名单都是朝廷给的。” 盛怀叹口气,想了想从袖兜中拿出几张银票,没等他递出去,句誕就已经摇头:“盛兄,这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插不了手,完全取决于柳寒柳子民。哎,我句誕虽然爱财,可收了银子,就要办事,办不了的银子,我不敢收。” 句誕说得义正词严,可盛怀知道,这是不想趟这趟浑水,这让他更加不安。 “大人,朝廷这次的目的是什么?”盛怀低声问道。 句誕微微摇头,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唉,盛兄,小心点吧,你若与卫振有牵连,最好早点撕扯清楚,否则后患无穷。” 卫振,度支曹江南转运使,田家的门生,也是田凝亲信,掌控江南转运十多年,这次被抄的七家中的一家。 但盛怀还听出一层意思,句誕这是隐晦的告诉他,这次若是卷入案中,就算潘链也救不了他。 “这卫振可不是一般人,我与他关系不深,”盛怀解释了一句,然后苦笑下:“大人有所不知,这淮南王和卫振的关系颇深,如果朝廷要深究,我担心牵连甚多。” 句誕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深究不深究,得看朝廷的,至于柳大人那,你倒不用太担心,这是个妙人。” 说完之后,句誕闭上眼睛,盛怀明白的说了两句安慰话,无非是安心养病等等,然后便起身告辞。 柳寒送走盛怀后,也没回去,而是去看马烨他们查账,抄回来的账册很多,最多的不是韩家抄出来的,而是转运使衙门的,足足堆满了一个房间。 转运使衙门几乎全数落网,转运使卫振和副使陈湘以及两个账房均被关押在钦差行营,另外几个小官则被关押在扬州郡大牢。 “明辉,算出来多少?” “现在还不清楚,要与京里的账目对后才知道详细数目,不过,与韩家赵家的账目相对,少说有三百万两银子。” 马烨神情感慨,这只是江南一隅,而且还是一部分账目,就已如此触目惊心,这帮贪官污吏实在太大胆了。 房间里有十八个账房在算账,这些账房是柳寒从钦差行营和顾家瀚海商社甄娘盐号抽调的。 “漕运在即,这转运使不能没人啊,唉,”柳寒轻轻叹口气,看看卫振就知道了,转运使可是肥差,江南富庶,江南转运使更是肥中之肥,这次恐怕会争得头破血流。 更让人担心的是,漕运马上就要开始了,这转运使却没人,整个衙门空转,这是非常危险的。 转运使衙门可不仅仅是安排漕运那么简单,还有其他工作,比如绸缎,他要考察那些绸缎作坊的设计,质量,产量等等,还有棉布,瓷器等等,这些都要考察,挑选,品鉴。 转运使看上谁的货,谁就等于获得一个无限大的市场,利润虽然比市场价要低那么点,可若算上量,也就非常丰厚,更何况,打上皇家贡品或其他什么的,也是一笔无形资产。 正因为这样大的利益,转运使一向是油水最丰厚的职务,一有空缺,便争得头破血流。 这一次,转运使空出这么多来,各方恐怕又要大打出手。 马烨也叹口气,柳寒低声问:“王爷有信没有?” “我已经给王爷去信了,估计回信在路上。”马烨同样低声答道,他向左右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凡是与各位王爷侯爷有关的线索,先收起来,万不可泄漏。”柳寒叮嘱道。 马烨会意的点点头。 柳寒在等待朝廷和宫里的旨意,或者更多的是后者,这个案子太大了,如果全部掀开,江南的几个头等士族门阀都要卷进去,几家宗室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句誕为什么不敢收银子,看他的眼神就象看死人一样,这家伙老奸巨猾,嗅觉比狗都灵,早知道这案子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沾上谁倒霉,别看现在是审判官,可到最后,谁审了谁还不知道呢。 -----------------华丽分割线--------------------- 茂密的青草,从天边铺到大地的尽头,各种颜色的小花夹杂在青草间,随风摇曳,天地间,充斥着青草与花香。 一顶顶帐篷,整齐的排列在青草间,从天空看下去,就像在碧绿的青色中,长出朵朵白色的蘑菇。 营帐间,士兵们在悠闲的聊天,战马低头吃着草料,偶尔抬头看看广袤的草原,露出驰骋的渴望。 数百上千的营帐围绕着中间那个最大的营帐,披挂整齐的军官们正纷纷离开营帐,跳上战马,带着护卫离去。 最后从帐篷出来的将军,穿着金黄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他与外面的卫士说了几句后,便跨上战马,带着几个护卫奔出营帐。 这小队人马出了营门,冲上一处小土丘,小土丘上停着辆马车,马车不远处,有个白衣人坐于树下,另有一麻衣老者站在不远处。 看到金甲人过来,白衣人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金甲人甩鞍下马,向白衣人走来,几个护卫则迅速散开,向四周警戒。 “王爷,会开完了?”白衣人面带微笑,手中拿着支竹笛,神情悠闲。 金甲人爽快的点头,走到白衣人身边,一个年青人从马车中端出案几,拿出两张草席,铺在在青草上。 “鲜卑人跑了,朝廷催促甚急,唉。”金甲人叹口气,端起酒杯就喝,眼前一亮:“好酒,到底是帝都的酒,好酒。” “王爷是好长时间没喝酒了,王爷军令,营区不准饮酒,没想到作茧自缚了。”白衣人笑眯眯的说道。 金甲人,就是统兵出塞的太原郡王,一般都称他太原王。 王爷哈哈大笑,神情豪迈,白衣人继续说:“鲜卑人逃走,这是预料中的事,朝廷催促甚急,那是朝廷财力不足,不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爷知道,这场仗许胜不许败。” 太原王沉重的点点头,还没出塞,他便知道,这次出塞与以往不同,各方面准备都不充分,不说别的,就说麾下统帅的这支边军,就没有完全准备好。 并州边军,原来的统帅是方回,方回为人张狂,可待下却极好,士兵无不乐意为他效死。 方回案后,并州边军进行了清理,一批方回的亲信被杀或被逐,可这种清洗是不彻底的。军中依旧还有大量方回亲信,这些低级军官对朝廷非常不满,认为方大将军是冤枉的,时刻想着为方回翻案申冤。 太原王并不是那种整天玄修,混吃等死的王爷,他是马背上的王爷,十六岁便上阵,在马背上砍杀了几十年,若不是宗室缘故,以战功论,他并不输给泰定朝的四大总督。 泰定帝选他接任方回,按说没选错人,可问题是,这支边军是方回统帅过的,甚至可以说是方回创建的,这支边军中有大晋人,有匈奴人,有鲜卑人,有以前的马匪,有并州边民,他们在方回统帅征战几十年,这支军队已经深深打上方回的烙印。 要清理这些烙印,需要很长时间,可当今皇帝没这么多时间给他,便让他统兵出塞。 这一路上,太原王一改方回的战法,沿途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直到会合了白山匈奴的三万大军,才稍微大胆些。 “望,你有什么建议?”太原王随意的问道,从语气判断,太原王与望的相交匪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落水原 望望着悠悠白云,轻轻叹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里虽然不是大漠,可景色之壮阔,是中原远不及的。” 长长的舒口气,转头看着太原王:“王爷着什么急,看看这美景,这要班师回朝,这景色可就看不到了。” 太原王苦笑下,在小马扎上坐下:“一仗未打,就回去,皇上饶得了我?朝廷那些言官还不淹了我。” “当然不能一仗不打就回去,”望淡淡的一笑:“王爷可召鲜卑诸王过来议事,共商大漠之事,告诉这些鲜卑王爷,三十日之内,到落水原的,可不算反叛,不到者,则莫怪朝廷雷霆之怒。” 太原王率兵出塞,花了近一个月时间与拓跋部落和宇文部落协调,又将匈奴部落一万大军等到,总算集结起十万大军。 可这时中部鲜卑大王荼利采取了最正确的战法,坚决避战,为此放弃了南部鲜卑的大片草场,退到中部鲜卑领地。 太原王想了下:“好,不过,朝廷那边还要打招呼。” “那是自然。”望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奏疏递给太原王:“这是我起草的一份奏疏,王爷让师爷抄录一份,转呈朝廷。” “如果朝廷不同意呢?”太原王接过奏疏问道,望淡淡一笑:“朝廷肯定同意,有曹晃和秋云在,王爷就不必担心了。” 太原王一想也对,秋云和曹晃都是老人了,和鲜卑人打了半辈子交道,大漠上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那好,大军向落水原进发。”太原王很果断,起身上马,向营地奔去,身后传来悠扬的笛声。 第二天,大军拔营,十万大军分成三路向落水原进发。 落水原在南部鲜卑北方,莫日愣河以北,古勒山以南,这里地形开阔,适宜大军驰骋。 大军在十天之后到达,先期抵达的拓跋部落大王拓跋缨数十家鲜卑部落已经在外围驻扎,拓跋缨带着众多小王在落水原迎候。 远远看见太原王的旗帜,拓跋缨带着众王连忙躬身行礼,太原王催马到跟前,见状下马。 “免礼!免礼!”太原王豪爽的大笑着下马,今儿他没有穿盔戴甲,而是一袭灰色布衣,头发上也仅仅用布帕包裹,看上去压根不象统帅十万大军的统帅,而象是个出来游玩的书生。 “王爷,一路辛苦。”拓跋缨上前笑道,太原王大笑:“我倒是不怎么辛苦,拓跋缨,倒是你很辛苦,从西边跑到这来,这一路恐怕有几千里了。” “同为鲜卑一族,我与南部鲜卑的恒锋大王是为兄弟,荼利谋夺他的领地,我岂能坐视。”拓跋缨先解释道,语气中多有委屈。 太原王豪爽的笑了笑,看了下众多鲜卑王,随口问道:“恒锋还没到?” “昨天独孤豪那家伙挑事,他赶去处理了,以至于不能前来迎接王爷,还请王爷见谅。”拓跋缨很有几分歉意。 太原王曾经在方回统帅下作战,对这些鲜卑王爷很了解,他们并没有太看重他,如果是方回,他们恐怕要迎出十里去。 “无妨!”太原王豪爽的挥了下马鞭子:“这独孤豪又不安分了,先帝殡天前就在闹腾,先是兼并山鹰部落的草场,又与伏满部落争夺草场,他想做什么?是不是恒锋管不了他了?” “他自然不敢,”拓跋缨恭顺的陪着笑:“他若有此野心,只要朝廷一句话,我西部鲜卑愿意出兵,灭了他。” 太原王大笑,拍拍拓跋缨的肩膀:“好!好!有你这句话,朝廷就可以安心了。” 拓跋缨陪着笑,与太原王边走边聊,大军扎营的号角响彻落水原,晋军在各处扎下营盘,进入落水原的仅仅是中军大营,前军左军右军匈奴大军则驻扎在各隘口,斥候放出十里。 落水原水草充沛,是放牧的好地方,也是鲜卑的重要马场,更是战略要点,在数百年中,中原铁骑曾经在这里与塞外胡族数次大战,这块草地上倒下过无数英勇的战士。 闲聊了一会,太原王让鲜卑诸王先回去,三天后再来,诸王告退后,太原王脸色阴沉的回来。 “这恒锋要做什么?” 望冲他摇摇头:“恒锋对大晋的忠诚当不会动摇,不过,方回被朝廷诛杀,以他和方回的关系,没有顾虑,恐怕不可能,王爷可派人去安慰他。” 太原王沉默了一会,这才点头,随即起草一封书信,派出三个亲兵给恒锋送信。 在击败鲜卑,鲜卑诸部投降后,泰定帝将鲜卑分成四部,分别是东西中南,这四部鲜卑中,以东部鲜卑的段部落和南部鲜卑大王恒锋对大晋最为忠诚,不过,恒锋与方回的关系最亲密,恒锋自己本人和麾下鲜卑战士曾经在方回的统帅下作战,恒锋也是在方回的支持下击杀自己的哥哥登上南部鲜卑大王的宝座,方回被杀,恒锋自然害怕。 “王爷要保持高度警惕,这次大会,恐怕没那么简单。”望又补充道。 太原王赫然转身,看着他问:“怎么,你有什么情报?” 望微微摇头,叹道:“朝廷这些年对大漠的控制越发无力,这事,最要紧在一个防字。” 太原王沉默的点点头,这些鲜卑人反复无常,这次到落水原的鲜卑大小王,最多可以带兵一千,少的只有数百,可加在一起也有上万人马,而且根据斥候得来的情报,每个王爷带了三五千士兵,只是这些军队离落水原远远的。 一队游击士兵在营地附近巡查,经过小树林时,看到林边有两个女人,这俩个女人穿着不像塞外胡人,一个穿着水蓝色劲装,另一个则更随意,穿着一条绣花长裙,带着白色帷帽,那样子不像是军营中人,而向帝都出来踏青的仕女。 士兵正想上前盘查,从林子里出来几个军官,几个军官到了女人身边,神情恭谨的说着什么。 带队军官看到这情景立刻打消念头,带着士兵离去。 “大小姐,赶紧走吧,这里太危险,万一被发现,我们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大小姐要有半点损伤,将来我们如何向大帅交代。” 边上的年青军官苦口婆心的劝道,方慧芸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帷幄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看着绵延不绝的大营,曾几何时,她是这大营的公主,全军上下谁不知道她,谁不认识她。 朝廷为了消除方回的影响,高级将领死的死,逃的逃,朝廷从禁军和雍州调了一批军官来,可这毕竟是方回带了十多年的部队,军中有大量方回的亲信,朝廷压根就不可能清除干净。 逃出帝都后,方慧芸一路潜行,沿途没有惊动任何人,很顺利的回到并州,返回师门。 在师门待了足足五年,最近听说朝廷出兵塞外,她这才向师门请求下山,她师傅考虑再三,同意了。 看了一会,方慧芸忽然心生警讯,抬头看去,在远处有个白衣老叟,老人须发皆白,站在树下,全身气息均融入整个天地间,不是留心,压根就不可能发现。 方慧芸全身戒备,缓缓拨转马头,边上的两个军官顿时松口气,四下看看,没有发现有异常,这才跟着进入林中。 “师妹,看到那老头了吗?”方慧芸低声问道。 “老头?在那?”水蓝色劲装女子很是意外,回头看去,没有发现。 方慧芸神情凝重,心里明白了,对方是故意露出行藏,这是警告。 “营中有高手。”师妹醒悟过来,方慧芸点点头,两个青年军官中的一个说道:“朝廷调了不少人过来,内卫也盯得紧,兄弟们现在都不敢说话。” “大小姐,你去过掩月森林没有,徐大哥他们在那。”后面的军官问道。 这两个军官都是军中有实权的都尉,前一个叫赵浩,后一个叫焦辙,都是前军都尉,俩人也是魔门弟子,是方回一手提拔起那的。 魔门在并州的势力不小,大批弟子进入并州边军中,但这事不是公开的,这里面自然是有缘故的。 魔门的名声不好,与中原武林嫌隙甚深,而且在大晋争雄天下时,魔门是公开支持前朝的,要不是魔门分裂,太祖能不能一统天下,还未为可知。 太祖问鼎天下后,对支持前朝的士族豪门和武林门派清算,而且魔门在武林中结怨不少,朝廷做得很聪明,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暗中鼓动中原武林对魔门展开追杀,内卫为中原武林提供了强力情报支持。 这场武林大战持续数十年,其中内情十分复杂,还牵扯到隐世仙门,但最后,魔门战败,被迫逃到并州,逃到边塞才站住脚,并且从此,魔门子弟在外行走都对身份保密。 几百年过去了,朝廷对魔门依旧有几分忌惮,但在并州却比较松,在大晋与塞外胡族的数次战争中,魔门都支持了朝廷,这在很大程度上缓和了朝廷与魔门的关系,特别是在那场对鲜卑的战争中,大批魔门弟子进入军中,成为边军中坚,为大晋出生入死,朝廷也投桃报李,对魔门的限制也大为放松,也正是这个原因,甄娘才能在燕京开上百漪园,萧雨才能创办风雨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魔门在边军 数百年下来,魔门不再是大晋禁忌,但魔门弟子依旧保持隐秘作风,从不对外声称自己魔门弟子的身份,魔门整天也保持着神秘的行事风格,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魔门还有个致命的问题,便是内部不团结,魔门在近千年前,门主斗破天死后,代表魔门权威的天魔剑和天魔印丢失,十二卷《天魔录》散,整个魔门分裂成日月星三派,另外还有十多个小门派,有些连魔门内部自己都不知道。 方回与魔门关系密切,唯一的独身女儿送到魔门习武,麾下并州边军中有大批魔门弟子,所以,尽管方回身死,但方慧芸可以轻易得到并州边军情报,自由出入并州边境。 “徐师兄去了掩月森林?”方慧芸有点意外也有些惊喜,他们口中的徐师兄名叫徐杰,是魔门月宗大长老的弟子,有天才之称,二十多岁便看到宗师门槛,为了寻求破镜,加入并州边军,希望能在战场上,生死之间,寻求突破瓶颈的机会。 “大帅死后,徐师兄得到消息后,便带了一些兄弟去了掩月森林,他们幸亏走了,要不然也要象星宗的吴师兄那样,死得不明不白。”赵浩的语气中带着丝怨恨。 方回死前及时送回消息,边军中的嫡系将领比朝廷旨令快了一步,徐杰带了一批人出走,有些将领因为种种原因,或是家庭,或是抱有侥幸,没有走,结果一部分作为方回余孽被杀,一部分被罢黜,一部分被调离。 “除了徐师兄,咱们月宗还剩下多少人?”方慧芸叹口气,低声问道。 这次回到宗门,成为内堂弟子,方慧芸才弄明白魔门的很多隐秘,比如隐世仙门,比如魔门内部三派之间的关系,等等。 “还有一些,不过,中级将领就剩下郑明郑师兄,他是郑师兄的,咱们月宗的主要是些什长屯长,军侯剩下两个,一个是辎重营的武袄,另一个是长屯营的陶霆,陶霆为军侯,现在右军。” 无论军侯还是屯长什长,都是军队的下级军官,军侯还勉强算得上中级将领,屯长什长就是带兵冲锋的低级军官。 “日宗和星宗呢?”方慧芸有些不甘心,最多时,魔门弟子在边军有上百人,中高级将领中都有,现在居然只剩下低级将领了,朝廷,够狠! “不太清楚,这恐怕得问徐师兄。”赵浩摇头道,日月星三宗分裂,各自对外保密,即便在边军中也一样。 方回在边军将士心中地位那样高,并州边军战斗力那样强,有个最大的因素便是方回治军,不管出身,他从不问出身来历,军官提拔全凭军功,没有军功,天王老子也不行。 要不是边军辛苦又危险,仅这一点,方回便会成为大晋士族豪门的眼中钉肉中刺,边军多少职务,士族豪门们心里能不清楚,就这样给了那些庶族平民,甚至奴隶罪犯?!!! “大小姐,您这次来....?”焦辙迟疑不决的问道。 方慧芸突然出现,俩人在兴奋之余也很担心,不知道她要作什么。 “没什么,今儿来有两件事,一件是,”方慧芸从怀里取出两瓶丹药扔给两人:“师傅说你们修为遇上瓶颈,这瓶丹药可以助你们突破瓶颈;” “多谢师傅,多谢师姐。”俩人很是兴奋,他们被困在武士上品上很久了,有了这瓶丹药的帮助,可以突破武士瓶颈进入武师境界。 方慧芸的年龄比他们小,入门比他们晚,但方慧芸是内门弟子,身份尊贵,故而内门弟子在外,在称呼上要尊贵一点。 可俩人也不相信,方慧芸是专门给他们送丹药来了,从并州边境到落水原有数百里,送丹药用不着跑这么远。 “这次出门也是为朝廷大军出塞之故,”方慧芸还是解释道:“朝廷对我方家不公,但我方家受并州百姓供养,与并州百姓休戚与共,现在并州百姓受胡人威胁,我方家自不当坐视,所以,我来看看,不为哪个朝廷,只为并州百姓。” 赵浩俩人顿时松口气,俩人非常担心这位并州边军的公主作出什么疯狂举动,虽然对朝廷不满,但他们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 这里是塞外,一旦战败,死的是麾下的兄弟。 “门主还有什么交代吗?”赵浩又问。 这话很有意味深长,魔门的宗门所在天魔山,从东南向西北倾斜,绵延上千里,横跨大晋和鲜卑,门中弟子不但有晋人也有匈奴鲜卑等胡人,故而在历次大晋和胡人争端中,宗门表面上都保持中立,但也不禁止门下弟子投军报效,至于投哪个军,自己选择,宗门也不管。 方慧芸听明白了,她淡淡的答道:“宗门的态度与以前一样,塞都他们回鲜卑了。” 塞都是月宗弟子,在宗门内小有名气,是鲜卑人,显然,方慧芸是告诉他们,塞都回鲜卑参战了。 “有乌其木大巫师的消息没有?”方慧芸问道。 赵浩神情凝重的摇头,乌其木大巫师,曾经是鲜卑国师,天下六大大宗师之一,在鲜卑人心中有无上威名,鲜卑人认为他是神明的使者,代表神明照佛大草原。 在鲜卑国最鼎盛时,鲜卑王秃发树机能征战四方,其中功劳最大的便是乌其木国师,可在大晋与鲜卑大战中,乌其木却不见踪影,鲜卑人认为正是因为失去神明使者的眷顾,鲜卑人才最后战败。 但知道内情的高层才清楚,在鲜卑与大晋之战开始后,大晋朝廷的四大宗师联手出击,数次设伏,最终乌其木落入圈套,遭到重创,不得不遁世养伤。 大宗师很难负伤,可一旦负伤要恢复原有修为境界,也十分困难,其中内情很复杂,方慧芸在没进内门之前也不知道,在进内门后才知道。 乌其木疗伤便养了十多年,宗门得到消息,听说他又重新出现了,随着他重新出现的还有他门下的五大弟子。 乌其木重新出现,对远征草原的晋军来说绝对是坏消息,乌其木在鲜卑人心中的崇高威望,让分裂的鲜卑人重新凝聚成一团成为可能。 方慧芸沉默了会,没有再问,进入内门之后,知道了更多隐秘,这些秘密是外门弟子不知道的,甚至很多内门弟子都不知道。 进入内门之后,方慧芸接触了更广阔的世界,但这并不是全部,魔门内部的竞争十分激烈,内门弟子也同样激烈,与方慧芸一同进入内门的弟子现在就剩下三个。 这次入世,是宗门对三人的另一次考验,方慧芸到塞外和并州幽州,另外俩人,一个去了雍州凉州,一个去了冀州青州。 说来也巧,剩下的三人分别来自魔门三宗,日月星,三宗各一人。 应该说,这已经是最后的考验了。 三人入世,离开之前,宗主很明确告诉他们,他们还不是云笈殿弟子,所以在外行走不能声称是云笈殿弟子,否则一旦宗门知道,将受到严厉惩处。 每五年一次的内门弟子选拔,实际上是云笈殿选拔宗门弟子,每次都有数十甚至上百人入选,但最终留下的只有一个,这一个将成为云笈殿弟子。 方慧芸四人缓缓行走在小树林中,她还在想那个神秘的白衣老人,这老人给她很危险的感觉,她相信要不是为了警告自己,白衣老人压根不会让自己发现。 询问赵浩,赵浩告诉她,他对中军营地的情况不了解,不过,军中将士都知道,太原王麾下有不少江湖人士。 方慧芸又失望又稍稍有些放心,有这样的高手在,太原王的安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们回去后,小心点,告诉弟兄们,一切要谨慎,蛰伏待机,皇帝那混蛋王八蛋的账,咱们以后再与他算。” “明白,大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小姐的话转告大伙。”赵浩拍着胸脯保证。 “告诉弟兄们,这一仗要好好打,不可坠了我并州边军的威风,哼,父帅留下的边军可不能毁在燕溱这纨绔手上。” “放心大小姐,那些鲜卑人想要赢,得等下辈子。”赵浩笑道,并州边军乃常胜军,骄兵悍将比比皆是,压根没将鲜卑人放在眼里。方慧芸点头,猛抽一鞭,跨下马猛地向蹿,劲装女也随即打马跟上,赵浩俩人站在小树林边上,目送俩人离去。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大军环绕之下,依旧敢这样纵马奔驰。 路上遇见两队巡逻,方慧芸和劲装女压根没回避,径直迎上去,巡逻队带队军官只是看了方慧芸一眼,便放她们过去了。 出了落水原,方慧芸放缓速度,劲装女追上来,与她并排而行。 “师姐,咱们下一步上那?”劲装女问道。 方慧芸说:“掩月森林,找徐师兄。” 劲装女一惊:“师姐,你要去掩月森林!” “怎么,怕了,徐师兄在那呢,怕什么,再说了,让你不要跟来,你非要跟来,这下怕了,要不,你自己回去吧。”方慧芸淡淡的说道。 “谁怕了,去就去,有你这宗师在身边保驾,谁怕了。”劲装女孩子气的作了个鬼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黑夜来人 掩月森林的名字很有诗意,可它还有另外两个名字,魔鬼森林和马贼森林,这两个名字比前一个更有名。 掩月森林在落水原东南,大晋灵狐关西北,这里地形复杂,森林绵延上千里,沼泽密布,凶兽出没,无论晋军还是胡人都不想进入这片森林,就算马贼,不到走投无路,也不愿进入这座森林。 大晋和胡人都不管,这里便成了三不管地带,成为马贼的乐园,徐杰带了部分逃出并州的边军便在这里落草。 缓行一会后,俩人又加快速度,向南边奔驰数里后,听到一阵歌声,歌声苍凉,很有草原特色,方慧芸放慢速度,奔驰上一处小山丘,远处行来一队马车车队,车队很长,粗看便有数百辆马车和数百峰骆驼。 “应该是粮队。”劲装女说道。 方慧芸点头,大军出塞,粮道是最重要的,十万大军出塞,负责保护粮道的部队大慨要占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至少三万人马要用来维护粮道安全。 “这次送粮的是哪个商社?”方慧芸问道。 按照大晋惯例,大军出塞,负责送粮的不是民夫,而是商社,军队只负责安全保护,商社负责筹集马车民夫,主要是民夫,这让朝廷省去很多时间。 对商家来说,这样作也有利可图,不过,敢包揽这种业务的也只有少数大商社。 “这次,”劲装女想了想才说:“是一个叫瀚海商社的商家。” “瀚海商社?”方慧芸想起来了,劲装女肯定的答道:“对,是宗门提供的消息是这个商社,这个商社是五年以前才到并州的,主要走草原,商社的掌柜很精明,北走塞外,西走长安,南下帝都,生意很是红火,现在已经是并州数一数二的大商社。” 方慧芸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队越来越近的车队,车队的伙计很是放肆,边走边扯着嗓子唱歌,似乎压根不知道,他们正走在战场上,鲜卑人的铁骑随时都可能出现,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击。 方慧芸干脆下马,将马鞍松了松,让马匹歇息下,她想看看这个商队,在帝都时,她受了瀚海商社主人的恩惠,救了她一命,这救命之恩,岂能忘记。 方回在时,边军有固定的商社为边军运输粮食布匹等物资,方回被杀后,与边军合作的商社自然也被牵连,有两家商社获罪,在一段时间里,边军的生意没人敢作。 车队越来越近,马车很多,人也不少,方慧芸很快便看清了,这人分两部分,一部分是负责保护的边军,大约三千人左右,一部分是商社伙计和护卫,这部分穿着与边军截然不同,杂七杂八的,各色都有,总人数也不少,一眼看上去也有三千左右。 能组织起上千人的商队都是大商队,有能力走草原大漠,这个瀚海商社居然组织起了三千人左右的商队,仅这个规模,便称得上并州的大商社。 前哨的巡游的探马看到小山丘上的方慧芸俩人,十多人打马奔来,方慧芸俩人依旧很平静,带队的屯长围着俩人转了一圈,盘问俩人,劲装女简单的回答,同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关文。 屯长看了看后,将关文还给她们,带着人奔下小山丘,后面的军侯看着直摇头。 “你小子命大,这两个女人一看就不简单,这个时候,敢孤身上路,走塞外的,还是女人,都不好惹。” 屯长是个年青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闻言有些赧然,却又有些不服气,辩解道:“她们突然出现在那,让人起疑,我不得不去盘查一番。” “行,你没错!”军侯笑着摇头,屯长拨转马头,打马飞驰而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晋军探马走后,方慧芸和劲装女也上马,从另一边下山。 一路上,再没遇见什么人,这一带已经沦为战区,胡人晋人通通远遁,唯恐躲之不及,偶尔遇见几个游骑,都是军中哨探,显然太原王很谨慎,警戒哨已经放到百里以外。 三天疾走,俩人赶到掩月森林,驻马于森林边,俩人都没急于进森林,这魔鬼森林可不是小树林,随随便便就进去,那只能是送命,此外,连续几天赶路,马也累了,俩人便在森林外的小溪边扎下帐篷,人马都休息休息。 方慧芸从行囊中拿出钓竿和小马扎,这钓竿很精巧是可以收缩的,收起来不到半臂长,放开却有近五尺,那马扎也差不多,收起来挂在马鞍上,小巧玲珑。 她很惬意的在溪边钓起鱼来,劲装女则躺在草地上,嘴里咬着根草根,眯着眼看着天上飘着的白云,两匹马卸去马鞍,洗得干干净净的,悠闲的在边上吃草。 劲装女慢慢的睡着了,等睁开眼,天边已经是红霞满天,嗅到一股香味,她翻身起来,看到方慧芸正在烤鱼。 “师姐,你怎么弄的,这样香?”劲装女爬起来,跑过去,盘子里已经有几条烤好的鱼,火堆上还有一只狍子。 方慧芸一笑,这种烤鱼烤肉法是在柳府学会的,其实在内门这几年,压根不讲究吃,内门都是些修炼狂魔,压根不讲究吃,吃饭对他们来说还是浪费时间。 劲装女迫不及待的抓起一条鱼,鱼烤得很好,外焦里嫩,吃起来特香。 “师姐,你们在内门都吃什么?”劲装女问道,方慧芸眉头微皱,瞪了她一眼,劲装女连忙将嘴塞住。 内门弟子的身份是秘密,出来之时便宗主便有叮嘱,在任何时候都不准提起内门,更不可提起方慧芸的内门弟子身份。 “好生吃吧。”方慧芸淡淡的说道,她依旧专心的烤肉,劲装女很快吃了一条鱼,又拿起一条边吃边过来。 “这狍子是那打的?” “自己跑来的,我也就顺手了。”方慧芸说道,这劲装女是她小师妹,名叫兰欣,与她的关系一向很好,方家出事时,她正在宗门中,准备参加内门弟子选拔,可惜的是,她没有入选,这次出来,非要跟着。 兰欣年岁小,今年不过十八岁,又是首次出塞,处处感到新鲜,什么都想去看看,要不是方慧芸在身边管着,也不知道她会弄出什么来。 狍子肉烤好了,夜色也浓起来,方慧芸在火上添了两块木头,俩人围着火堆吃起来,远处传来狼吼,兰欣忍不住打个寒颤。 “没事,放心吧。”方慧芸安慰她,兰欣还是四下张望,草原上最可怕的便是狼群,草原上的狼群有大有小,大的上千,小的数百,一支百人的商队遇上狼群,除非有身手高明之士,否则难逃全军覆灭,如果遇上上千的大狼群,宗师以下也只能落荒而逃。 忽然方慧芸眉头微皱,兰欣吃饱了,便开始动起来,她提起水罐准备去溪边打水,方慧芸叫住她,让她不要乱走。 兰欣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方慧芸神情严肃,兰欣忽然也听到了,黑暗中隐隐有马蹄声。 兰欣连忙将马拉过来,迅速将马鞍和笼头系上,然后警惕的望着黑暗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显,方慧芸神情平静,兰欣则有些紧张,这里是魔鬼森林。 一匹快马在月色下时隐时现,马上人明显是冲火堆来的,马蹄冲破黑暗,在火堆边停下。 马上人穿着黑色长袍,脸被面巾遮去一半,只剩下眼睛,他看着方慧芸和兰欣,似乎要说话,却一头栽倒马下。 兰欣差点惊叫出声,就要上前,方慧芸却一把抓住她,然后小心的问道:“这位兄台,你是谁?” 那人倒在地上,没有回答,方慧芸迟疑下,小心的上前,劲气贯注全身,轻轻摸了摸鼻息,可以感受到轻微的呼吸。 “把他扶起来。”方慧芸吩咐道,兰欣过来,将蒙面人扶起来,靠在树干上,然后喂了他一碗水。 蒙面人慢慢醒过来,方慧芸走到他身后,手掌落在他背心大穴,然后问道:“你是谁?” 蒙面人抬眼看了她们,没有回话,艰难的盘膝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丹药一口吞下,然后便开始运气疗伤。 方慧芸示意兰欣过来,兰欣低声问怎么办,方慧芸摇头,俩人也不去打搅那人,坐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那人睁开眼,看到方慧芸和兰欣,轻轻舒口气,起身正要开口,忽然望向黑暗中,冷哼一声:“竟是放不过我。” 说着便要上马,方慧芸开口道:“你的伤势还没好,再这样跑,伤势会加重,后患无穷,至少修为会倒退两个境界。” 蒙面人微怔,看着方慧芸,眉头微皱,心说,这我还不知道,给方慧芸兰欣拱手道:“多谢两位姑娘,他们来了,两位姑娘修为虽高,可双拳难敌四手,再说此事与姑娘无关。” 蒙面人说着便要上马,这时,弓弦响起,一支羽箭幽灵般破除黑幕,眨眼便到了蒙面人跟前。 蒙面人大喝一声,挥掌将羽箭拍落,手掌与羽箭相交,竟让有金属撞击之声,那羽箭砰的一声炸开,蒙面人急退数步。 方慧芸和兰欣陡然色变,这一箭之强,竟然厉害如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鬼影 蒙面人后撤数步,凭空一拳,架在火上的水罐爆裂,水花四溅,滋滋声响,四周顿时一暗。 方慧芸和兰欣同时拔剑在手,俩人背靠背,环顾四周。 四周忽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笑声,这笑声忽东忽西,让人难以捕捉方位。 “是什么人?”兰欣有些紧张,方慧芸没有说话,老实说,她的江湖经验也不多,以前在军中时间多,就算偶尔走江湖,身边也有方回派出的一大票高手;方回难后,她便进了内门,所以真正的江湖经验也就是从帝都逃回并州那段时间。 “他们是鬼影,两位姑娘小心了。”蒙面人说道。 鬼影,方慧芸倒吸口凉气,这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鬼影是草原上的传说,恐怖传说。 方慧芸以前在帅府的档案库中见过鬼影的记载,这鬼影实际是鲜卑国师乌其木大弟子蒙豹下属,由蒙豹精心调教,其出现均戴面具,无人知道其真面目以及作战方式,因为凡是见过鬼影的都死了,但他的凶残却传遍整个草原,在大晋与鲜卑战争中,让大晋吃了不少苦头,虎贲卫甚至付出巨大代价。 笑声继续在四周,方慧芸神情严肃,兰欣很是紧张,在知道鬼影后,方慧芸便没打算再走,因为鬼影不会让见过他们的人跑掉的。 嗖,嗖,嗖! 从黑暗中又射出三道黑影,三道黑影直扑蒙面人,兰欣甚至没看清黑影是什么,蒙面人避开两道,挥手震飞第三道,然后迅速转身,再度挥拳,黑暗中响起一声爆裂,兰欣愣了下才明白,原来在三道黑影之外,还有第四道,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犹若一条黑暗中的毒蛇,悄悄的向蒙面人游来。 笑声还在四周回响,兰欣心中禁不住有些烦躁,冲黑暗中叫道:“装神弄鬼!何不出来一战!” 话声刚落,方慧芸一把抓住她,向边上平移数步,远离火堆,还美站稳,原来的位置上便落下一到黑影,黑影插在地上,兰欣定睛一看,原来一支羽箭,箭尾上的羽毛还在不住颤抖。 看到这羽箭,兰欣禁不住背心冒汗,以自己的修为居然没听见弓弦响,也没听见羽箭破空的声音,要不是方慧芸拉了她一把,她恐怕就伤在这一箭下。 “平心,静气,勿要被笑声干扰!”方慧芸叮嘱道,这不过是类似魔门摄魂魔音的功法,用声音来扰乱对手心神,而后趁机偷袭。 实际上,自从第一支羽箭从黑暗中袭来,兰欣便将内劲贯注全身,可没有一点效果,内息都不住震荡,让她心烦意乱。 或许察觉兰欣的困境,方慧芸伸手抓住她的左手,一股如丝的内息进入她体内,如一股清泉从头浇下,内息迅速稳定,再听那笑声,就没那么烦心了。 蒙面人又退了两步,退到马边,将马鞍搬上马背,方慧芸眼珠一转,与兰欣互相掩护着退到马边,将马鞍系上。 “一块走!”方慧芸叫道,蒙面人没有丝毫犹豫:“好!” 话音刚落,蒙面人从马背上抽出一把短刀,对着岸边猛劈一刀,刀光一闪,一道人影从地里跃出,飞上半空。 方慧芸拔剑,身形跃起,剑光闪了闪便迅即湮灭,与此同时,蒙面人身形掠过,就听见黑暗中传来数声兵刃交击,蒙面人倒跃回来,脚下踉跄,勉力站住。 啪嗒,一具漆黑的尸体才落到地上,空气中多了几分血腥。 兰欣非常惊讶,忍不住看了眼蒙面人,他怎么知道这人在土里,而且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这绝不是血浸湿的。 这个黑衣人倒下后,在四周飘荡的笑声戛然而止。 蒙面人又服了一粒丹药,气息明显变粗,他向方慧芸和兰欣这边走了两步,与俩人成犄角之势。 “鬼影一次出动是五人,还有四个。”蒙面人低声说道。 “你是谁?鬼影为什么追杀你?”方慧芸也同样低声问道。 蒙面人没有回答,方慧芸也不催,过了会,蒙面人才说:“不杀了鬼影,咱们谁都走不了,好吧,在下牟竑,江湖浪子,两位是魔门弟子吧。” 方慧芸微微皱眉,既没否认也没承认,而是继续问道:“鬼影为何追杀你?” 蒙面人沉凝片刻,才笑道:“我杀了一个人,所以,他们追杀我。” “杀了谁?”方慧芸眉头皱得更紧,牟竑淡淡的说:“慕容部落的慕容天骄。” “慕容天骄!你把慕容天骄给杀了!” 还没等方慧芸开口,兰欣已经叫出来了,这慕容天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慕容部落大王的次子,如果仅仅是这一点,倒还没什么,慕容部落的大王慕容尚,妻妾众多,儿子女儿加起来有十七八个,死个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慕容天骄不一样,那真是天骄,容颜俊美,号称草原第一美男子,文武双全,才智过人,曾经在大晋帝都求学十年,参加过著名的颍川书院的辩难,闯出不小的名头;此外,他还是武师上品高手,这十年过去,应该已经破镜,踏入宗师门槛,四年前从大晋回来,协助父王慕容尚打理部落事务,赢得部落上下敬佩,是慕容部落公认的继承人。 没想到,这等人物居然死在这人手中。 “真的假的?”兰欣有些不相信,怀疑的看着牟竑。 牟竑面巾下的面容之是笑了笑,方慧芸却问道:“你为何要杀慕容天骄?” 方慧芸对慕容天骄也是久仰大名,不过,那不是什么好事,她父亲方回私下里曾数次提到这人,称赞之余,总是要补一句,有机会一定杀了慕容天骄,否则将来一定是另一个秃发树机能,甚至比秃发树机能为祸更烈。 “没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牟竑淡淡的说道。 兰欣眼珠子瞪得溜圆,就这个理由! 当然不是这个理由,这是托辞,不过,也告诉了俩人,不要再问了,问也不会说。 四周静悄悄的,躲在草丛中的昆虫发出清亮的鸣叫,听不到丝毫杂音,可三人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火已经熄灭,草原的风有点冷,树林发出低低的声响,溪水流淌,静静的,月光穿过云层,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鬼影是慕容部落的人?”方慧芸又问道。 牟竑始终没有摘下面巾,夜色浓郁,看不到什么东西,他干脆将将眼睛闭上,只以神识感应,这一路上与鬼影交手,自己数次设下圈套干掉一个或两个,可没想到这鬼影身法诡异,个个修为精深,每一个都在武师上品,领头的更是有宗师初品修为,五人配合娴熟,让他无机可乘。 现在干掉一个,五人配合之势已破,他倒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发生什么。 深吸两口气,内息继续流转,药力逐渐散开,伤势得到控制,但依旧没好转趋势,这一趟大漠之行,虽然干掉了慕容天骄,可他的损失也不小,这慕容天骄名不虚传,踏入自己的圈套,在以寡敌众下,还杀了随自己来的三个好手,自己多少年没受过这样重的伤了。 “慕容天骄是乌其木二弟子萨瑟朗的弟子,萨瑟朗死后,乌其木亲自教过他一段时间,可以说是乌其木的徒弟也不差。”牟竑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可方慧芸却十分震惊,慕容天骄居然是乌其木的门人,如此说来,慕容部落与这位鲜卑国师关系很深,她立刻想到到朝廷这次出兵,这里面有没有联系? 根据她打听到的消息,这次草原之乱,最初是中部鲜卑与南部鲜卑的草场之争,而后各引外援,南部鲜卑找上了西部鲜卑的拓跋部落,中部鲜卑找上了东部鲜卑的宇文部落,慕容部落并不没有参与这场战争。 可方慧芸不知怎么的就觉着这原本很明朗的局面,在牟竑这个消息后,立刻变得模糊不清,多了些看不透的东西。 如果,这场战争是乌其木的计划,他的目的是什么?重新统一鲜卑?可鲜卑现在缺少一个秃发树机能,无论是拓跋部落的拓跋缨,还是慕容部落的慕容尚,亦或中部鲜卑的大王荼利,还是东部鲜卑大王宇文赟,都不能让其他鲜卑各部服从。 这个判断不是方慧芸作出的,而是方回的,他与鲜卑打了一辈子,方慧芸完全相信他的判断。 没容她继续想下去,黑暗中有了一丝动静,她眉头微皱,长剑在空中连续划出,夜色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在涟漪中心,是一柄黑色的剑,这把剑突如其来就出现在那,又好像一直在那,最令人奇怪的是,剑后无人,没有人掌握这柄剑。 剑在拼命挣扎,方慧芸不住画圈,长剑吐出一丝丝劲气,劲气就像蚕丝,将那柄剑裹成一个蚕茧。 这个蚕茧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柄黑色的短剑。 就在方慧芸出剑,困住了短剑的同时,牟竑也出刀了,他与方慧芸又完全不一样。 方慧芸是阴柔,那一丝丝劲气没有半点声响,他的刀却罡风烈烈,声势骇人,一刀接着一刀,与面前的黑影杀得难分难解。 兰欣正在迟疑要不要过去协助,耳中传来方慧芸的叮嘱:“小心!待会我可能顾不上你。” 兰欣连忙提起精神,全神贯注身周的情况,可没等她发现敌人,眼前剑光一闪,一柄长剑深深的插入地下,地底下一阵翻动,兰欣连忙后退两步,紧张的盯着地面。 方慧芸轻轻哼了声,拔出长剑,剑身清亮,一滴鲜血慢慢在剑尖凝聚,最后滴落在地上,融入泥土中。 半空中,那柄短剑依旧在挣扎,但显然已经没有最初的力道,变得有气无力。 “鬼影附身,不死不休!” 黑暗中传来一声唱和,语气平静而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鬼魅伎俩,何不正大光明一战!” 方慧芸半点不客气,冲着黑暗喝道。 “当!” 一声悠长的兵刃交击,牟竑的刀风依旧在向四周扩散,黑影从刀势中跃出,站在他对面。 与此同时,从黑暗中缓缓步出两个黑影,这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中,俩人一现身便盯着方慧芸,压根没理会身边的兰欣,好像她不存在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敌友 两个黑影好像是飘出来,行走之际没有丝毫响动,连青草都没惊动,俩人浑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着,连发型都看不到,只有两个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 “你是谁?” 黑影的声音有些嘶哑,没有刚才那样干净,还有点飘,听着让人不是很舒服。 兰欣甚至不清楚这三个字是谁说的,面对这俩人,她忽然失去了方位感,俩人虽然站在面前,这让她非常难受,她的目光不住在俩人之间来回寻摸。 “留心四周。” 耳边传来方慧芸的叮嘱,兰欣连忙收回目光,警惕的望着四周。 方慧芸看着左边的那黑影,淡淡的说:“废话那么多干啥,鬼影什么时候成了慕容部落的奴才了。” 方回早就想杀了乌其木,十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乌其木的下落,结果乌其木的下落没找到,倒是收集了不少他的资料,可经过方回的鉴定,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很低,甚至可以说全部是假的。 关于鬼影的资料就更少了,只知道他们是乌其木大弟子蒙豹统帅,有多少人,修为如何,全数不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鬼影不是慕容部落的人。 方慧芸压根不想与鬼影废话,她直接间接杀了鬼影两个人,以鬼影眦睚必报的风格,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死战。 短剑发出一声哀鸣,掉落在地上,无论方慧芸还是鬼影都没理会,双方都盯着对方,空气中满是火药味。 鬼影盯着方慧芸,说道:“小丫头,你可以走,不过,他必须留下。” 方慧芸眉头微皱,牟竑笑道:“承蒙看得起,两位姑娘,你们先走吧。” “牟兄,这话你信?我可不敢,我虽孤陋寡闻,但鬼影的名声还是听说过。”方慧芸淡淡的答道,目光依旧紧盯着俩个黑衣人。 牟竑哈哈大笑,从黑衣人调侃道:“看来你们的名声不好,这就怪不得两位姑娘不信了,换我,我也不敢相信。” 牟竑对面的鬼影修为显然要高些,可看上去不善言辞,露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此刻听到牟竑的调侃,也仅仅是哼了声。 方慧芸也不再开口,扬手扔出一枚信号,信号在高空砰的炸裂,绽放点点星光,在夜幕中组成一个奇怪的符号,看着十分醒目。 鬼影的目光陡然剧变,俩人几乎向前飘去,他们的路径十分怪异,似乎不像是冲方慧芸去的,而是冲方慧芸身前数尺的某个点,对她没有丝毫威胁。 方慧芸屏气凝神,没有后退,两道人影就要相遇,看着象是要相撞,就在这时,方慧芸剑光一闪,便冲上去。 兰欣依旧紧张的盯着四周,耳边忽然传来牟竑的话声:“鬼影出动,一般是五人,死了两个,还剩下三个。” 兰欣松了口气,牟竑虽然提醒了她,但却没有去助方慧芸的意思,而是紧盯着他面前的鬼影黑衣人。 方慧芸冲上去了,源于她的判断,不能让这俩人撞在一起,一旦他们撞在一起,会比他们分开还要危险。 方慧芸一动不已,动则快若奔马,迅若闪电,但长剑没有直接刺向任何人,而是刺向俩人相撞的点。 两个鬼影的手中忽然多了柄短刀,刀光一闪,俩人的身形忽然扭曲起来,划出诡异的弧线,他们不可思议的以某种诡异的身法改变了行进方向,猛然转向,分左右向方慧芸包抄过来。 夜幕中,刀尖闪烁着微光,左右两柄,几乎相同的身形,完全一样的短刀,几乎相同的速度。 方慧芸的剑忽然抖了三下,在急冲中,身形忽然停住,就像急冲轿车,忽然踩下刹车,就这样生生的停住了。 高手过招,讲究的是精准,不会多一分力,也不会少一分力,半点多余的力道都不会有。 方慧芸突然停下,鬼影则已经来不及变招,短刀齐齐落空。 一点光亮在剑尖升起,迎风暴涨,迅速变成一个夺目光球,在浓烈的夜幕中,显得无比耀眼。 光球脱离了剑尖,晃悠悠的向左边的鬼影黑衣人飘去,速度不快,可鬼影黑衣人这时似乎呆住了,光球晃悠悠的飘进他胸膛,随即左边的黑衣人就像泄气的皮裘一样,胸膛迅速憋下去,整个人就像被抽调骨头那样,迅速瘫软在地。 光球刚刚离开剑尖,方慧芸身形猛地向右边拧身,身体突然呈现个奇怪的弯曲,剑尖与刀身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鬼影人浑身一震,连退数步,方慧芸却只是晃了晃便站住了。 牟竑对面的鬼影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方慧芸身形一顿,脚尖点地,右边的鬼影身形刚展开,即被追上。 兰欣惊讶的望着方慧芸,方慧芸从鬼影胸口抽出长剑,顺势在他身上擦了擦,然后转身看着牟竑。 牟竑也看着方慧芸,目光十分复杂,有意外,有惊讶,也有震惊。 “为什么放他走?”方慧芸沉声问道。 “不是要放他走,是力有未逮。”牟竑叹道,说着又服下一粒药丸,刚才的拼杀牵动伤势,本来已经平缓的伤情,又加重了两分。 “你的修为在宗师以上,应该比我高,这几个人不该伤得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方慧芸问道,兰欣闻言,本已垂下的剑,随即又提起,戒备的望着牟竑。 牟竑略微沉凝,抬眼看看依旧悬挂在半空的奇怪符号,才叹口气:“伤我的最初是慕容天骄,另外就是这五人,对上姑娘,他们轻敌了,否则,纵然能击退他们,我们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姑娘与他们交过手,当知道,他们的修为都在武师上品,我面前的这个有宗师二品的修为,这鬼影每次出动都是五人,这是因为因为他们练有一种合击术,诡异异常,今晚,他们料错了姑娘,故而一开始便被我们杀了一个,这合击术自然也就破了。” 这个解释合理,慕容天骄非普通人,这牟竑要杀他,自然也要付出点代价。 “鬼影到底有多少人?”方慧芸又问。 “具体人数不清楚,不过,这样的人绝非很多,依在下估计,在十到二十人之间。”牟竑沉稳的答道。 “也就是说还有两到三组。”方慧芸沉声道,兰欣眼中隐隐有丝不安,四下看看,一个组合都如此难以对付,再来两到三个,简直难以想象。 “那家伙走了吗?”兰欣小心的问道。 牟竑眼中隐隐有丝笑意,大有深意的说道:“这位姑娘的修为出乎他们意料,他不走只能死在这,不过,姑娘,有些秘技还是不要轻易在人前显露。”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杀人灭口了。”方慧芸沉声道,手已经扶在剑柄上,兰欣迷迷糊糊,以为这不过是内门秘技,但方慧芸心里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牟竑举起双手:“别,别,我这不过是提醒姑娘,是好意,姑娘救我一命,我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为回报。” 方慧芸盯着他,牟竑神情坦然,兰欣感觉气氛不对,很是迷惑不解的看着俩人。 方慧芸松口手,牟竑抬眼看看半空中开始消散的信号,随手也扔出一枚信号,在半空中炸开。 “你在等人?”方慧芸警惕的问道。 “你不也在等人吗。”牟竑同样回应道。 到此,俩人都没再开口,鬼影的尸体就在摆在那,牟竑找来些柴火点燃篝火,方慧芸和兰欣没有过去,牟竑冲俩人摇头,正要开口,忽然传来滋滋声响,三人连忙找到来源,却是鬼影的尸体,几具发出滋滋的声响,还冒出淡淡的烟雾,伴随着一阵恶臭。 三人连忙后退,同时服下解毒丸,滋滋声响了足有一盏茶,半炷香时间,尸体化为一摊黄水。 牟竑倒吸口凉气,神情凝重,兰欣很是不解:“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方慧芸盯着那滩黄水,牟竑叹口气:“这人体内有剧毒,我猜是练功时服了某种秘药,可这药有剧毒,平时有内息或其他什么法子克制,可一旦身死,这克制也就没了,毒也就发了。” 即便如此,这毒药也太诡异了,一般毒药在人死后也就没效果了,可这毒药却是在人死后才爆发,实在太奇怪了。 “这毒药,恐怕只有神农谷才配得出来。”牟竑叹息道,说完他忽然觉着有异,抬头看着方慧芸,方慧芸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顿觉失言。 方慧芸没有再追问,彼此心照不宣,三人围坐火堆,兰欣没有出剑,却是心力耗费最多的,满腹疑问,想问又不好问,只好低头,闷闷不语,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等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火堆虽然还在,可火已经小了,一罐水已经烧开,冒着水汽。 没有看到方慧芸,她急忙爬起来,抬眼四望,方慧芸背手站在溪边,正望着北方。 “粥已熬好,你趁热吃吧。” 兰欣微微一嗅,果然有股清香,她笑了笑,又看看,没看到牟竑,便问:“那牟竑呢?” “走了,天还没亮便走了。” “哦!”兰欣略感意外,却也没往心里去,随口问道:“他的人来了?” “没有。”方慧芸心里清楚,这牟竑匆忙离去,倒不是担心她,而是猜到自己来掩月森林要见什么人,他可能与徐师兄有所嫌隙,不过,这不是她要操心的。 不过,这牟竑是操心多了,昨晚一战,看上去她胜得轻松,实际上她付出了巨大代价,在内门辛苦修炼的真力耗费大半,击杀鬼影的光球,不是世俗功法而是世外功法,牟竑正是看出了这点,才提醒她注意。 可这牟竑也露了点马脚,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神农谷的,可他居然知道,只不过,方慧芸拿不准他是故意泄漏的还是疏忽了。 抬头看着北方,朝廷大军已经在落水原三天了,情况怎么样了?要是父帅在,草原上的这些胡人岂敢如此造次! 想到这,方慧芸心里忍不住一阵疼! 兰欣吃过饭,到附近收拾了点柴火,她们要在这等徐杰徐师兄,如果今天午时没来,她们还要接着发信号,然后晚上再发,直到徐杰找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遗惠 第807章遗惠 落水原。 春夏之交,草原变得生机盎然,青草之间,红色的黄色的白色,各种花朵在春日里迎风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马蹄踏过青草,却无法将草根折断,花瓣散落,融入泥土中,马上的骑士穿着各异,有披盔戴甲的大晋士兵,有穿着各色皮袍的鲜卑人和匈奴人,这些来来往往的马蹄踏破了青草和野花。 晋军大营四周扎下不少营盘,这些营盘都不大,只有一两百人的大小,白色的帐篷散布在草原各处,如群星拱月,拱卫着晋军大营。 依旧在小山包,还是那颗小树下,传出悠扬的笛声,望依旧是一袭白衣,端坐树下,神情专注,远远望去,恍若神仙。 忠心的老仆束手低头站在不远处,安静得好像没有这个人。 笛声悠悠,落入草原,巡逻的兵丁开始还纳闷好奇,现在则不以为怪,巡逻之时还远远避开这个小山丘,唯恐惊扰了这笛声。 “军营里不得有丝竹之音。” 这是方回定下的规矩,也是太原王下的令,所以,大营里,士兵每天操演,却没有丝毫娱乐,若是有的话便是打架,可在这草原上,在这个当口,在军营内打架,会受到严惩。 这书生的笛声便是唯一的享受。 望的旁边坐着个中年文士,中年文士穿着规规矩矩的官服,头上戴着漆纱笼冠,两条流苏垂在耳边。 一曲奏毕,中年文士轻轻叫好,端起茶盅,含笑道:“先生好手段,这塞下曲居然还能用笛子奏出,令人耳目一新,佩服!佩服!” 望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耳,当不得军国大事。” “不一样,不一样,”中年文士摆手道:“这草原风光虽美,可满地腥膻,让人难以忍受。” “伯鱼兄,这胡人常年茹毛饮血,况且牛羊味重,胡人又不知调养之道,难免有味。”望假装没听懂,反倒替胡人解释。 这中年文士乃太原王延揽的记室参军,乃雍州傅家的三公子,姓傅名闻字伯鱼。 傅闻原为御史台御史,可在两年以前因魏典叩宫案被罢官,随后被推荐到并州太原王帐下,实际上不降反升,在御史台,他不过是一个七品御史,到了太原王帐下,变成六品参军。 傅闻一笑,听到一阵号角,他扭头看去,又一群人在营门口下马,旗手打的旗帜上绣了一头黑色的狼头。 “黑狼到了,看来荼利不回来了。”傅闻说道。 黑狼部落是中部鲜卑第二大部落,部落大王叫熊霸,熊霸在鲜卑人中声名极盛,号称中部鲜卑头条好汉,麾下由黑狼部落战士组成的黑狼骑兵是草原最骁勇善战的骑兵之一。 不过,熊霸与荼利素来不合,俩人都拿对方没办法,北部鲜卑的部落不是靠向荼利就是靠向熊霸,这次中部鲜卑与南部鲜卑之争也是源于荼利手下的部落与南部鲜卑的草场之争。 熊霸的黑狼部落没有参加这场战争,但他毕竟是中部鲜卑的一员,为了中部鲜卑的利益,也不会公开反对荼利。 “他来是正常的,”望淡淡的说:“荼利恐怕也没想到朝廷这次反应这么大,决心这样坚定,他现在不敢来,不过,熊霸既然来了,荼利的要求恐怕也就到了。” “如此说来,这次草原上的争端可以善了。”傅闻试探的问道,望是出塞前才到太原王幕府的,没有任何官职,但太原王对他及其看重,几乎所有事都要问过他以后才决定。 “善了?”望微微摇头:“草原平静了快二十年了,新的一代成长起来,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突发树机能的惨败,他们野心勃勃,想要恢复秃发树机能的所谓荣光,所以,这次只是开始。” 傅闻闻言神情很是凝重,扭头看着大营,熊霸他们已经进了大营,太原王在大帐门口迎接。 三天过去了,太原王没有浪费这三天,凡是到落水原的鲜卑大小王都见面了,向他们解释了朝廷对这次草原乱局的看法。 熊霸应该是最后来到落水原的,他之后便不会再有重要人物赶到落水原,荼利不到落水原,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荼利不来,可以作几个解释,但关键是朝廷会如何处理。 “朝廷如何处理荼利?”傅闻问道:“难不成,朝廷大军还要北上?” “朝廷大军不会北上。”望坚定的说道:“北上风险太大,伯鱼兄,这次出塞,许胜许平不许败,能不北上,就坚决不北上,何况,要取荼利的脑袋,不一定非要朝廷大军北上。” “荼利不过是个蠢货,死活无关紧要。” 傅闻微怔,似有所悟:“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没有发现其他势力插手中部鲜卑和南部鲜卑之争,可从望的语气判断,这里面还有内情。 望没有解释,他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可从收集到的零星消息看,这次草原动乱并不简单,本来是件小事,却被人借机闹大,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背后隐藏了什么目的,还没查清楚。 “哼,与我大晋作对,以秃发树机能之才,最后都只能落得黯然失败,还有谁能?”傅闻不以为意。 “你别小看了这些胡蛮子,”望郑重的警告他:“这些胡蛮子,从拿得动刀箭就开始在打仗,十多年下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骑射功夫远超我大晋士卒,我大晋比他们强的是,粮饷充足,草原丰饶却贫瘠,胡蛮子不懂经营之道,战争一旦拖延,无处劫掠,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傅闻略微沉凝,点头道:“先生说的是,这独孤豪呢?先生认为该如何处置?” “处置?干嘛要处置。”望一笑,提起茶壶给傅闻倒上杯茶:“南部鲜卑是我大晋屏障,也是我大晋的一条狗,狗养得好,就不要让他吃饱,独孤部落和恒锋有矛盾是好事,只有分而治之,他们才能完全听我们的。” 大晋在击败鲜卑后,将鲜卑分为四部,目的就是分而治之,其中南部鲜卑一向与大晋友好,南部鲜卑和白山匈奴,共同构成了大晋北方屏障。 但南部鲜卑内部同样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大王恒锋,另一部是独孤部落,俩人同样有草场之争,泰定帝时期便发生过,还是方回将这事处理了。 说来,恒锋和独孤豪与方回的关系莫逆,方回虽然仇恨鲜卑人,杀得鲜卑人血流成河,可方回与恒锋和独孤豪的关系挺好,特别是恒锋,几乎是他一手扶持到南部鲜卑大王的位置上。 这恒锋原是鲜卑野狐部落小王的小儿子,按照鲜卑人的继承秩序,应该继承王位的是他的大哥,可方回却说服了他父亲让恒锋继承了王位。 野狐部落是小部落,方回又将战争中俘虏的大批鲜卑人交给恒锋,同时将占领的大遍草场给了野狐部落,生生将野狐部落从一个数千人的小部落扶持成有十万之众的大部落,将恒锋扶持成南部鲜卑大王。 对独孤部落也一样,独孤部落是仅次于野狐部落跟随方回作战的鲜卑部落,所以,战后,方回将以这两个部落为主体的鲜卑部落放在靠近大晋边境的区域,同时强行将部分中部鲜卑小部落划到南部鲜卑,放任南部鲜卑坐大。 此举为大晋建立了一个屏障的同时,也埋下了南部鲜卑与中部鲜卑的矛盾,在四部鲜卑中,中部鲜卑与大晋的关系最差,也因此被削弱最严重,安置的地方也最靠北,环境也就最恶劣。 望轻轻叹口气,低声道:“朝廷欠方回良多。” 傅闻听到这话,也随之叹口气,没有答话,方回一案,乃朝廷禁忌,方回在大位竞争中站错了队,被泰定帝诛杀,当今皇帝也不会给他申冤平反。 可又不得不说,大晋到现在还在享受方回留下的遗产。 大军在落水原已经驻扎了三天,三天里,太原王燕溱见了几乎每一个鲜卑王爷,熊霸是来得最晚的。 “荼利怎么没来?” 简单寒暄之后,太原王单刀直入,神情不愉的看着熊霸:“难道他即这么怕被我一刀砍了!” 熊霸呵呵笑着点头,别看他名字很硬,可实际上他的身材不高,在鲜卑人中算是比较矮的,但很壮实,颌下留了一大蓬胡子,头发有些发黄,两侧剃得精光,只在中间留了一溜。 “大王托我给王爷带信,”熊霸拿出一封信交给燕溱身边的亲卫,亲卫转交给燕溱。 燕溱拆开信看,信不是很长,胡人大都没什么文化,信件很短,鲜卑人也没文字,所用文字依旧是大晋的文字,也就不用翻译。 “他什么意思?道歉,自己不来,让你来道歉!他把朝廷看成什么了?!!!” 燕溱非常生气,荼利在信中说了三件事,第一,这次纠纷是恒锋的责任,这些年,恒锋不断引诱中部鲜卑的部落和人口,此举违反了当初的协议;第二,此次草场之争,乃恒锋故意挑起,恒锋暗中抢夺草场,他不得不应战;第三,他向朝廷请罪,不该在没得到朝廷许可下兴兵,这次他不能来落水原是因为作战负伤,无法起床了。 燕溱觉着看完这封信后,不由大怒,他这一生气,威势顿涨。 可熊霸身经百战,乃鲜卑有名战将,当然不会被吓住,他呵呵一笑,抱拳道:“王爷息怒,来之前,我去看过大王,大王的确是负伤了,卧床不起,实在来不了。” “哦,恒锋够厉害的,”太原王燕溱冷笑道:“荼利身边多少勇士,居然能伤得了他!” “战阵之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熊霸正色道:“当初,就连先大王都曾数次负伤。” 熊霸口中的先大王,指的是秃发树机能,当年,他是秃发树机能手下骁将,始终忠于秃发树机能,就算秃发树机能死后,他依旧保着秃发树机能的儿子森春,继续与大晋作战,后来森春死于内乱,他这才臣服大晋,算是最后一批臣服的鲜卑部落。 “那么这次中部鲜卑的事就由你来做主?”燕溱也不与熊霸废话,直接问道。 “大王已经委托我了。”熊霸点头称是。 燕溱没有说话,他也意识到,现在事情由于荼利没来,变得复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章 两策 将熊霸送走后,燕溱略微沉凝便问袁先生,侍卫告诉他袁先生与傅大人一块出去了。 燕溱随即上马,带了三个侍从到小山丘,丝毫不顾忌其他人的目光。 “不用多礼,都坐,都坐下。” 燕溱见望与傅闻要起身行礼,跳下马,随意的吩咐,然后也盘膝坐下。 望与傅闻也坐下,傅闻含笑问道:“王爷,这荼利是什么意思?” “熊霸说他负伤了,这里的一切事都由熊霸负责。”太原王说着将荼利的信递给了望。 望很快看了信,略微沉凝说:“王爷,您的意思是?” “我就是拿不定主意,”太原王说道:“朝廷的意思很明确,这场战事不能拖长,要速战速决;其次,要将那些敢冒头的胡蛮子打下去,要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保证并州边疆十年安全。” “朝廷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傅闻苦笑着叹息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望放下信,思索着说:“这事不好办,就看王爷的意思,属下有两策供王爷选择。” 燕溱颇为意外,荼利的消息才刚有,这袁先生居然就有两策可供选择,他含笑说道:“还请先生明示。” “先说第一策吧。”望说道:“这荼利现驻扎百雁原,”说着他拿出地图,摊在小茶几上:“在这,王爷请看,距离咱们有八百到一千里,这一策是,王爷可拣精骑万余,以十五日为期,突袭荼利。 王爷在落水原大会草原诸部,调停草原纠纷,荼利的戒备必定降低,不会想到我军会轻骑奔袭,所以,此举有六成把握。” “第二策,王爷主持调停,以朝廷的名义,责罚荼利,下令将荼利下属部落,划出一万户给熊霸,另外再划出一万亩草场给熊霸,两千亩草场给恒锋分配。” “这两策各有优缺点,”望又补充道:“轻兵远袭,最大的要害是保密,首先要瞒住这里的鲜卑人,朝廷大军不能抽调太多,抽调太多必定要引起注意,所以,我建议王爷只是在大军抽调三千精锐。 剩下的,从匈奴中抽调五千人马,让恒锋出三千人马,独孤部落出两千人马。 行军路线也必须慎重,不能直接去百雁原,要这样....。” 望在地图上画了道弧线,从西面直扑百雁原,而不是直线过去。 太原王和傅闻都沉默的盯着地图,想着这两条策略,细细琢磨,俩人都琢磨出味道来了。 好毒! 第一策就不说了,荼利没来,朝廷对他展开攻击,道理上说得过去,即便中部鲜卑的熊霸也说不过去。 关键是第二策,这一策看上去平缓,不出粮不出兵,可实际上丝毫不比第一策差。 人口和草场,草原游牧部落的命根子,有了人口才有军队,有了草场才能养活人口。 让荼利划出一万户人口给熊霸,还要加上一万亩草场,这不是要荼利的命吗! 熊霸和恒锋独孤,有了朝廷的命令,可以名正言顺的向荼利要草场要人口,荼利肯定不给,于是在俩人间便埋下嫌隙的种子,荼利以后便不得不顾忌熊霸,猜忌熊霸,到某一天,这粒种子便会发芽。 同样,将中部鲜卑的草场划给南部鲜卑,便给南部鲜卑和中部鲜卑中打下契子,两大部落将为此争斗不休,草原将不再安宁。 “这第一策是速效,朝廷会很满意,但危险在奔袭,这一路上的保密,至关重要,大军到时,犁庭扫穴,依据奏效。 与第一策相比,第二策要缓和得多,其中的变数也比较多,能否成功,关键在熊霸,如果熊霸不中计,恒锋便没有办法,以南部鲜卑之力,还不足以对抗中部鲜卑。” 望说完了,端起茶杯喝茶,太原王燕溱看着地图斟酌着。 老实说这第一策非常有吸引力,秘密行军千里,突袭,各种冒险因素都有,可一旦失败,后果也十分严重。 而第二策呢,看上去缓,可实际上更狠毒,不过,能不能成功的确看熊霸,而且要命的是,朝廷会不会满意呢?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燕溱自己清楚,自己接掌并州边军朝廷非议颇多,如果这一仗打不好,朝廷恐怕会立刻让自己回太原养老,再不会让自己统兵,而后自己会在太原的夕阳下老去,再没机会了。 “王爷,你只有一晚时间作决定。” 望看出燕溱的犹豫,便提醒道,燕溱默默点头,傅闻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听,心中对望佩服不已,难怪王爷如此看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便拟出这两条可行性极高的策略。 太原王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这是正确的,并不是对望不信任,而是作为主帅的慎重。 当晚,太原王燕溱在帅帐秘密召开心腹将领开会,将两个策略都拿出来询问诸将的意见。 如果采取第一个策略,太原王是不可能率军出击的,他必须留在落水原迷惑鲜卑人,所以,这率军出击的主将便至关重要。 但出乎燕溱意料的是,帐下主要将领却意见分歧,以主薄杨亮为首的文职官员倾向第二个策略;以前军校尉柏萁为首的武将则主张第一个策略,千里奇袭。 最后还是得由他来决定。 在偏帐中,傅闻好奇的问袁望:“如果是先生,先生打算怎么作呢?” 袁望淡淡一笑,悠然答道:“怎么做,得取决于王爷心里所想,想要什么,就用什么。” “王爷想要什么?”傅闻下意识的问道。 “王爷要什么,只有王爷知道。”袁望慢悠悠的答道,神情十分自然。 ----------------------- 同样在一个破旧的帐篷里,火塘在帐篷中心,将帐篷照得通亮,也将整个帐篷烤的热热的,正北的供桌上供奉着一尊黑色的神像,这尊神像黑色的脸,有六条手臂,穿着黑色的铠甲,六条手臂拿着刀剑等不同的东西。 供桌上没有香炉,自然也就没有香,桌前有个蒲团,一个穿着旧羊皮袄的老人跪坐在上面。 老人的年岁看得出比较大,须发皆白,长髯垂到胸前,脸上满是褶子,裸露的皮肤松弛。 老人恭敬的对着神像三拜九叩,嘴里念念有词,最后伏在地上,额头碰地,虔诚之极。 帐篷外,一条大汉非常恭敬的站在三丈外,大汉虎背熊腰,肤色黝黑,脸上有道刀疤,这道刀疤如此恐怖,从左额向右腮,鼻梁都被划,让他看上去异常恐怖。 老人终于出现在帐篷门口,大汉这才快步上前,到老人面前躬身问道:“国师,巫神可有指示?” 老人轻轻叹口气,两眼望着天空飘浮的白云,半响才持杖前行,大汉恭敬的跟在身后。 “巫神的指示晦暗不明。”老人平静的说道:“秃发大王之后,巫神对我们鲜卑人很失望,唉,什么时候,巫神才会再为我们挑选一个神选者,带领我们鲜卑人征战天下!” 大汉没有说话,神情显然变得有些失望,老人踏过青草,木杖重重的敲击在地上,这木杖很长,超过了老人一个头,木杖顶端镶嵌着一个铜制的骷髅头。 “巫神的指示虽然晦暗不明,可也有一线希望,”老人说道,大汉闻言抬头,露出喜色,老人思索着刚才的神谕:“神谕虽然晦暗,可也有一丝光明,只是这卦象却没指明,光明在那。” 大汉不由苦笑,伺候老人这么多年,见过不知道多少次老人向神求谕,聆听巫神的指示,鲜卑国按照神谕行事,则无往不利,一旦不尊神谕,则无不败。 巫神,鲜卑人的最高神! “神谕不明,那这次荼利怎么办?”大汉问道,这才中部鲜卑和南部鲜卑的草原之争,正是在老人的巧妙调度下,才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 老人的身份尊贵,曾经是鲜卑国中最受尊崇的人,只是这十多年里,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隐居,在草原流浪。 “荼利不过是个蠢货,”老人的话变得世俗起来,也因而变得更锐利:“关键在熊霸,可熊霸是神谕之人吗?” 大汉小心的说道:“熊霸恐怕不是那个人吧,如果他是,这些年,神谕早就明示了。” 老人迟疑下点头,他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熊霸已经到了落水原了?” “到了五天了,传来的消息,因为荼利没到,太原王燕溱有些生气,已经上报大晋朝廷,宇文赟也传来消息,说燕溱准备严惩荼利,要从荼利的部众中划出一万户人口和一万亩草场给熊霸,另外给南部鲜卑恒锋,几千亩草场。” 提到恒锋时,大汉的语气顿了下,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是仇恨。 “哦,这想得到,可熊霸会要吗?”老人露出一道嘲讽的笑。 大汉没有笑,只是点头,老人提起木杖,木杖落在地面上,竟然有金属之音,不知这木头是什么材质,竟然能如此沉重。 老人忽然站住了,皱眉思索片刻:“回信给熊霸,告诉他,接受,但恒锋那部分,不给。” 大汉微怔,就这短短瞬间,老人居然改变了主意,但他没问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质疑过老人的决定。 但老人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在解释:“荼利是个笨蛋,狂妄自大,非神选之人,不足为鲜卑之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削弱他。” 大汉松口气:“师傅说的是。” 顿了下,大汉又问:“这次宇文赟也出兵了,他这边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就这样吧。”老人的语气也有些无奈,草原不再是以前的草原了,秃发大王统一下的强大鲜卑,已经没有了。 大晋国实在太卑鄙了,一个完整的鲜卑国被分为四部,四部各不统属,而且又在每部内部挑动不合,分而治之,以胡制胡,这为他的大计制造了极大障碍。 神谕上看,新的神选之人不在草原,而在南方? 老人的目光望向南方,他越过了南部鲜卑,背叛鲜卑之人,巫神不会选择他们的,再往南便是大晋了,难不成此人在大晋? 怎么会是大晋! 神怎么会选一个大晋人来继承秃发大王的事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塞外大捷 月朗星稀,山峦倒映。 一支部队沿着山峰的阴影,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着前进,人人静默无声,马蹄上裹着厚厚的棉布,马嘴都套上马嚼子,数千人的队伍拉出近十里长。 绕过山脚,前面是一遍平原,月色下,远处黑黝黝的营帐,赫然在目。 命令低低的传出,整个部队悄然停下,两只鹰隼悄声飞起。 大军静伏,犹如躲在在暗处的猛兽,正欲伺机而发。 夜色慢慢过去,队伍始终保持安静,命令悄然传下,队伍开始有了动静,悄悄的向前移动。 天边亮起一丝鱼肚白,队伍走出山凹,在山脚排成整齐的队列。 穿着红色战袍的将领在队伍最前列,沿着队列慢慢走了一个来回,然后拨马向前,缓缓前行。 整个队伍开始前进,马蹄轻微,大地寂静。 慢慢的,靠近了营寨,鲜卑人的营寨很简单,没有寨墙,只有简单低矮的栅栏。 哨兵被莫名的震动惊醒,他茫然的抬头看着四方,最后找到震动的源头,他惊恐的睁大眼睛,那面黄红色相间的旗帜正迅速靠近。 哨兵抓起号角就要吹响,一支羽箭破空而至,准确之极的钉在他的喉咙上。 战马开始加速,马蹄重重的敲击大地,几个哨兵惊恐的看着奔驰而来的战马。 “呜!呜!呜!” 警报终于响起,沉睡中的鲜卑人从帐篷中奔跑出来,战马已经杀进营寨,马刀挂着初升的阳光。 一面倒的屠杀! ---------------------------- 度鸟扇动翅膀,落在营寨里,士兵过来将鸟腿上的小竹筒取下,然后迅速送到帅帐边的小营帐里。 没一会,傅闻从营帐出来,匆匆走到帅帐外,略微等待便听到里面叫进声,他快步冲进帅帐。 “王爷,大喜!” 傅闻喜出望外的挥动捷报,燕溱正和望说话,听闻也不由站起来,冲过来,一把夺过去,匆匆看过,禁不住在帅案上猛击一拳。 “干得好!” 抬头看着望,叫道:“先生,大捷!” 望有些矜持笑了,燕溱最终选择了第一个策略,一万精骑绕道千里奔袭百雁原,今日得报,一举成功,斩首一万三,俘虏部众为五万六,牛羊十万余头,荼利仅仅带着百余骑逃出,老婆儿子均被俘。 “通报全军,祝贺大捷!” 燕溱喜形于色,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下了。 这是十年来大晋对鲜卑最大的胜利,这一仗胜了,朝野上下都有交代了。 “王爷且慢。”望连忙阻止,燕溱回头看着他:“先生怎么啦?” “这个消息明天再宣布,另外,命令左军王胜,即刻率部出发,前去接应隗荫。” 隗荫,右军校尉,太原王燕溱心腹宠将,此次千里奔袭的主将。 “好!”燕溱满口应允。 “王爷还要去安慰下柏萁。”望又提醒道。 燕溱微怔也满口答应,当初这柏萁一力主战,甚至提出自己单军出击,但燕溱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他,没有其他原因,这柏萁是原并州边军中留下的少数还直接统兵的将领。 燕溱不敢将身家性命托付给这些方回留下的骄兵悍将,而是选择了隗荫,这隗荫跟着他已经十多年了,原是帐下亲卫队都尉队长,也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悍将,而王胜则是从冀州调来的将领,俩人与方回没有丝毫关系。 “有了这场胜利,朝廷上下都可以松口气了。”傅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看着燕溱的背影,长长舒口气,说实话,这些天,大军高层人物都亚历山大,所有高级将领和太原王亲信幕僚都知道,这一仗许胜不许败。 望在心里轻轻叹息,脸上却是微笑着点头:“是啊,朝廷上下期待这场胜利很久了,皇上会非常兴奋,王爷这次立功甚巨!” 傅闻点头,有些感慨的说:“是啊!王爷此乃万世之功,草原因此会安静十年,朝廷可以有时间推行新政,改善财政,十年之后,我大晋铁骑将更加锋利。”望微笑着点头,俩人步出帅帐,傅闻快步离去,望在帅帐门口微笑着看着大营,过了会,才缓步回到自己的帐篷。 看了眼跟进来的老仆,老仆微微颌首,望这才轻轻叹口气,很是沮丧的说:“王爷太急功近利了,这一仗虽然胜了,可银子了,就连粮食都没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反应 “每个士卒十两太多了,减半,五两吧。” 蓬柱叹息着摇头,朝廷拟定的犒赏中猪羊自然不消说,有功将士论功行赏,太原王燕溱不消说,首功,皇上下旨,燕溱从郡王升一级为亲王,儿子中可拔一人为郡王。 这个赏赐之厚,令人侧目,郡王升亲王,大晋八百年历史中,不到十人,八百年历史中,燕家子弟遍布天下,有亲王郡王,也有贩夫走卒,跟刘备那样只能卖草鞋为生的不是少数。 太祖对宗室定下的政策便是,三代五代之内,可以让你享福,可富不过三代,三五代之后,便看自己,不能只躺在祖宗的恩泽上。 对于其他将领,领兵出征的前军校尉隗荫,提升为荡寇将军,赐爵关内侯,左军校尉王胜为奋勇将军,赐爵关内侯;前军校尉柏萁为扬威将军,赐爵关内侯。 朝廷一下封出了三个将军,这不是普通将军号,而是实权将军,从三品衔。 大晋朝廷有很多将军,如果清点下来,足有上百位,可这些多数是杂号将军,杂号将军也就是个荣誉衔,压根没有资格领兵作战,品级还不如一些校尉。 “不行,五两太少。”秋云摇头说:“十两已经不多了,这些赏银拨下去,层层盘剥,最后落到士兵手中也就三四两,如果五两,能有一两落到士兵手中,那就是万幸,如果这样,还不如不给。” “不给怎么行。”皇帝摇头,这点上他相信秋云,他调侃的笑道:“凉州大捷,咱们为赏金发愁,好容易凑齐了,这一次更多,唉,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冒矢石,历万险,才获得胜利,可朝廷居然拿不出赏银。” 众臣惭愧无语,皇帝看着延平郡王:“现在能凑出多少银子?” “九十万两。”延平郡王答道:“今年春税大部分到京了,扣除常备开支,还剩下三十万两,皇上,这笔银子不能动。” 朝廷每年都要从财政收入中留下一笔银子,这笔银子其实是为意外准备的。 十万大军,赏银至少得二百万两,加上其他的,最少得三百万两,这缺口有两百一十万两。 皇帝犹豫下,正要说从内库拨发,薛泌开口道:“陛下不必着急,这赏赐要等大军回来才发,这大军回来还有一个月左右,我们可以催一催,让下面尽快将银子送上来。” “可,”延平郡王苦笑下:“冀州荆州上缴的税金已经用了。” “也就是说江南的税还没到。”薛泌问道。 延平郡王再度苦笑:“薛大人,这春税是朝廷主要税收,秋税往往只有春税的七成,而且主要是粮食,银子很少,这一年还不到一半,朝廷百官的饷银,还有,凉州的...” “算了,朝廷这家,”皇帝苦笑下:“催催句誕,新税制搞了一年多了,塞外这场仗都打完了,还没搞完,尚书台给他们去信,语气严厉点。” 皇帝有些生气,扬州的事情他心里如明镜似的,句誕装病,实际是害怕了,顾玮下去巡查,一查就查了三个月,也不知道查了些什么,柳寒在扬州城内优哉游哉,粮库案抓了七个人,一个多月下来,居然还没审清,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告诉句誕顾玮,新税制事关天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皇帝神情严肃,可秋云却从中听到一丝愤怒。 “是,陛下。” 皇帝坐下,开始批阅奏疏,其他人见状便告退,张猛没有出去,依旧坐在边上。 “你说他们行不行啊。”皇帝忽然开口问道。 张猛没问这个他们是谁,便微笑道:“皇上放心,他们一定行。” “这句誕是个老滑头,装病就装了好几个月,顾玮在下面巡查,三个县令已经罢官了,扬州郡现在是莫齐在代理,除了盛怀,其他的朕都满足了他们。” 皇帝的语气很是不忿,有些孩子气,张猛笑了:“皇上不用着急,太原王这一仗打得好啊,干净利落,草原上至少可以有五年平静,加上凉州,臣估计,五年内边境上没有大事,咱们可以安安静静的干点大事。” “是这个理,”皇帝放下笔,抬头看着张猛,刚才的那丝阴霾一扫而空,有些兴奋的说:“扬州新税制成功后,朕用三年时间解决财政上的问题。” “新税制会触动士族豪门的利益,”张猛说道:“陛下看,在扬州,多少官员辞职,句誕顾玮他们不得不张榜招贤,将来推行新税制,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辞职。” 皇帝沉重的点点头:“张榜招贤,这招很好。” “这次他们在扬州的经验其实已经有了。”张猛说道,皇帝闻言转身看着他:“在推行新税制之前,顾玮首先在扬州书院与江南名士辩难,此举造成声势,在士林中引起很大反响,陛下,我们不能干等,臣建议,在太学和翰林举行新税制讲学,陛下可给帝都各书院下旨,他们都可以派人前来听课。” 皇帝微微点头,张猛深吸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叠文稿:“陛下,臣写了一篇文章,讲述新税制对朝廷和百姓的好处,陛下可将此文发给太学和国子监,以及帝都各书院,由此,拉开新税制的序幕。” “好,朕先看看。”皇帝从黄公公手中接过文稿,张猛自然不会反对,这篇《财富论》不是最近写成,而是在太子府时便开始构思,在凉州便已经写成,最近又根据扬州推行新税制的经验作了修改。 ----------------- 朝廷的捷报和训斥,先后到了扬州,句誕看着先后发到的廷谕,一跃而起,招呼下人更衣,下人惊讶中赶紧给他换上衣服。 “大人,这是怎么啦?”下人边给他换衣边小心的问。 句誕不悦的呵斥:“少废话,动作快点。” 句誕这一病便是几个月,这几个月病情不断反复,他要么缠绵病榻,要么在调养身体,总没干过事。 可今天,一看到廷谕,他立刻起床了。 匆匆换好官服,句誕便到了前院。 看到句誕,柳寒很是意外,这一个多月,他忙坏了,按照朝廷给的名单,他抄了起家,抓了几百人,全都关在各自的家里,可具体审理,他却并不着急,到现在,一个刑讯的都没有,隔三岔五,提一个案犯过堂。 过堂,他与其他人也不一样,压根就不在大堂,而是在小房间里,案犯进去后,先落座,再上茶,然后开始问话,边上有个书办负责记录,一点不回避,公开明示。 不但柳寒惊讶,就连钦差行辕的下属都感到惊讶,句誕也不管众人异样的目光,挥手让众人坐下,走到柳寒面前。 “这是刚到的朝廷廷谕。” 柳寒心里苦笑,接过来看过,顿时松口气,冲众人叫道:“诸位,太原王塞外大捷,斩首一万六,俘虏五万多人,掠牛羊战马十万余!” 房间里顿时欢声雷动,柳寒也面带微笑的看着大家,这场胜利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原以为会打成平手,鲜卑人跑得远远的,朝廷在草原耀武扬威一番,然后便撤回来,千万不能追逐北上。 可没想到,太原王奇兵偷袭,几乎全歼荼利部,他当然立刻便想到,有了这一场胜利,朝廷很多事都可以从容处理了。 翻开第二封,居然是朝廷的批评,指责他们办事拖沓,耽误了朝廷国策的推行,口气十分严厉,同时还隐约警告,新税制若因拖延导致失败,朝廷将追究他们的责任。 如果说这些还与柳寒关系不大,那后面便有关了,后面廷谕还专门提了一句,要加快粮库案审理,加快追缴赃款,以资朝廷。 柳寒心情舒畅的笑道:“好了,塞外大捷,当要全城百姓都清楚,句大人,就由您来写,再盖上您的钦差大印,贴到全城去。” 句誕也呵呵大笑:“成!” 马烨等人七手八脚将文案清理出来,句誕提笔很快四骈八俪一挥而就,辞藻华丽,读着兴奋喜悦之情扑面而来。 “句大人这书法,啧啧,令人佩服,想想我那狗刨。”柳寒笑眯眯的叹息着,马烨也陪着笑称赞,句誕的字满朝有名,他这笔字可是下过苦功的,师从前朝书法大家颜真和黄苇,青出蓝而胜于蓝,创出他自己独创的书法,被士林成为句氏书法。 句誕一点不谦虚,笑呵呵的调侃道:“子民老弟,要不老夫给你写张字贴,你拿去临摹。” “成啊!”柳寒一点不介意,笑呵呵的,他也练过这毛笔字,前世附庸风雅,练了几天便丢了,后来便主要是用电脑,谁还提笔写字,写得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名字;这一世也练过,可惜经常都在生死间徘徊,那有时间练字,那一笔字也就比狗刨好点。 几个人说笑着,马烨叫来几个书办,吩咐他们抄上一百份,盖上钦差大印,贴到全城去。 吩咐完后,马烨很识趣的要退出去,句誕却让他留下,拉着柳寒出门了。 柳寒默契的随着他出门,俩人也没去后院,而是到了句誕的公事房。柳寒的公事房与句誕顾玮的不在一起,这是柳寒故意这样的。 自从顾玮下到县里后,这公事房基本没人来,俩人进屋后,分别坐下,下人送上茶后下。 句誕起身将门关上,柳寒明白的端起茶杯。 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今天的谈话很私密也很重要。 “子民老弟,你说说这新税制还要怎么加快进度?”句誕问道。 柳寒稳稳的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子,轻轻抿了口,然后抬头看着句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攻心 “其实咱们的进度已经很快了,顾大人在下面泡了几个月,三个县令给免了,小吏换了一堆,我可不相信顾大人在下面游山玩水,大人,这顾大人很快就要回来了。” 柳寒笑呵呵的放下茶杯,句誕微怔随即就明白,顾玮在下面听到塞外大捷的消息还不一样快马加鞭赶回来。 看看柳寒,句誕心里暗骂一句小狐狸,这场胜利会改变很多东西,皇上的龙椅算是彻底坐稳了,原先还在观望的会很快表明态度,新税制的阻力将大幅度减少。 都是些聪明人,句誕在心里叹道,可还是强装笑脸,问道:“那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柳寒笑眯眯的:“这还不简单,一方面这新税制已经拖了很久,朝廷有些不满,二呢,我觉着朝廷是在给咱们警告,这春税不能马虎;三嘛,恐怕是朝廷有什么难处了,希望咱们给朝廷分忧。” “难处?”句誕眼前一亮,大概有摸着方向了。 柳寒点头,加重语气道:“是难处,至于什么难处,朝廷没说,我也不好猜测。” 句誕默默想了会,想着廷谕中的话,忽然眼前一亮,想起来了,抬眼看着柳寒,柳寒正若无其事的喝茶。 “这柳寒到底是什么人啊!宫里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把他给找出来,人精!宫里的那位老公公,厉害啊!”句誕心里忍不住叹息,又是佩服又是惊讶。 句誕断定柳寒已经想到了,只是不说出来,想到他居然比自己还先想到,想到那么大一笔数目,句誕在心里叹息,又暗自有些幸灾乐祸。 “你就一点不担心?”句誕看到柳寒还在若无其事的喝茶,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柳寒从容答道:“我已经抄了七家,大致的也摸底了,老实说,若不是担心扰乱新税制的大局,我还可以至少再抄十家,这江南富庶,一家弄上点,怎么也都够了。” 句誕很是意外,虽说托病不出,可行辕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差不多都知道,唯独对柳寒主持的粮库案不是很了解,柳寒封锁得太厉害,有个负责记录的书办,刚给他透露了一次内容便给他开了。 此刻听到柳寒说他手上控制着近十家,就算吹牛,打个对折也有五家,江南富庶,这五家怎么也有上百万银子。 “问题是,我弄不清朝廷需要多少银子,我才能过这一关。”柳寒叹口气,宫里没给他消息,他倒是每周向宫里作报告。 “放心,宫里会给你消息的。”句誕心说你是虎贲卫校尉,虎贲卫是什么?皇上的亲军,宫里直接指挥,连太尉府的军令都管不了,宫里那位公公岂不会照顾你。 句誕心里挺羡慕妒忌柳寒,居然与宫里搭上了关系,俩人各怀鬼胎,表面轻松。 句誕始终在拐弯抹角,想要打听顾玮在下面进行得怎样了,有那些需要修改的,柳寒自然不会给他留下口实,十分委婉的介绍了顾玮的行踪,解释了新税制推行的进度。 句誕心里暗骂,这家伙居然滴水不漏,说了半天,全是顾玮公文上说的。 “顾大人这次可是将五个县走遍了,事必亲躬,连土地丈量都亲自操作。”柳寒笑眯眯的赞扬着顾玮,句誕心里清楚,这是在提醒他,再不做点事,将来论功行赏,可不那么好说。 “其实我们都多虑了,顾大人与潘太师相交莫逆,潘太师恐怕早就通知他了。” 句誕不由一震,随即苦笑,这顾玮背景强大,潘链是他的恩主,自己不可能昧下他的功劳。 看来不能再躲着了! 柳寒告辞走后,句誕在房间里坐了半天,然后叫来下来,让他给陆家虞家张家,迟疑下,没有再提盛怀,今儿晚上请三家到钦差行辕赴宴。 朝廷借着这场胜利,如果运作巧妙的话,可以顺势将盛怀拿下,彻底扫清新税制在扬州官场上的障碍。 柳寒回到房间,马烨让几个书办回房间抄录,然后将门关上,走到柳寒身边。 “看来这位句大人也开始着急了,估计以后也不会生病了。”马烨调侃道。 柳寒呵呵一笑,随口道:“同意,你说句大人都开始努力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加快进度。” 马烨哈哈大笑,柳寒问道:“这七家,清点出多少财物了。” “若是银子的话,倒是不少,有一百六十万两,另外还有财物,初步估计有三百万两以上,还有房产,这个,不好估计。” 清查财物是马烨的事,数据张口就来,一点不用想。 “你说我们要不要上报?”柳寒问道,马烨想了想:“这得看朝廷的意思,宫里的意思,今时不同往日了嘛。” 宫里最初的意思是不扩大,以稳定为主,这场大捷改变了很多。 抄家的结果,柳寒一直借口还没清点清楚,压着没上报, 柳寒又问:“韩澄回来没有?” “没有。” 韩澄的母亲生病,他请假回家照顾,假期还没到。 “这韩家也是多病多灾,唉。”柳寒叹口气,韩澄出狱,陆康坐牢,陆家做得很光棍,不但舍了陆康,还给韩家大笔赔偿,韩家老太太不要,可韩澄却收了,随后将原来的房子给买回来了。 “王爷那边有消息吗?”柳寒又问。 马烨摇摇头,秦王到底安的什么心,连他都很纳闷,把他派到这里来后,便不闻不问,每次送过去的消息,也没回复,好容易来封信,也就短短的几行字,让他用心做事。 “我有点不明白,以你之才,完全可以参加品鉴,为何要投到秦王幕下?”柳寒问道,这个疑问在他心里萦绕了很长时间,峦玄马烨都是很有才干的人才,这些人却死心塌地的效忠秦王,这是为什么? 马烨愣住了,柳寒这一剑如此突兀,让他猝不及防,呆呆的看着柳寒。 柳寒没有再问,拿起案卷看起来,马烨半响回过神来,过去给柳寒倒上茶,说道:“王爷礼贤下士,为王爷效力,是我自愿的。” 柳寒抬眼看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马烨也不想聊这个话题,看着案卷问道:“大人,我也有一事不明。” “嗯,说吧,啥事。”柳寒头也没抬便答道。 “这案子已经问清了,大人为何一直不上报?”马烨纳闷的问道。 “这案子那有如此简单,”柳寒摇头:“这卫振七人的事查清了,可还有一些人没查清,可是不是往下查,得看上面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下,轻轻叹口气,低声道:“其实,详细的案情我都上报宫里了,可宫里却没有明确的命令,我只好等着。” 再度叹口气,他又说道:“这卫振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下手,粮食,丝绸,棉布,茶叶,什么都敢拿,就一点担心暴露?” “是啊,这些家伙要钱不要命,开始时肆无忌惮,到想补时,窟窿已经太大了,补不上了,这卫振都六十多了,还不敢致仕,不就是不敢走吗。” “把卫振叫来,我再和他聊聊。”柳寒说道。 马烨点头,刚才的话,他已经听明白了,还有案情没查清,还有人在柳寒兜里,只看他愿不愿意查。 卫振已经六十二了,头发花白散乱,漂亮的袍服变得很脏,看上去很是萎靡。 “好大的味。”柳寒微微皱眉,吩咐道:“待会给他们都洗个澡,给每个人一套换洗的衣服,不过呢,洗澡的时候,必须有人在边上盯着,对了,我说的所有案犯,包括关在家里的犯人。” 卫振不由抬头看着他,深吸口气,拱手道:“多谢大人。” “别客气,我可不能让你们死了,这长时间不洗澡,有可能导致瘟病发生,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发病,就能传染一遍。”柳寒说着又吩咐:“上茶。” 小吏又送上茶,然后退出去,马烨留在边上,提笔开始准备记录,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三个。 “卫振,现在我们开始了。” 每次开始审理,柳寒都要说这句话,马烨提笔开始准备记录,卫振依旧耷拉着脑袋。 “想好没有,别再藏着掖着,这个时候再想东想西,没有哪个必要,对了,忘了告诉你件事,田家已经被抄了,我说的这田家是冀州田家,不只是田凝的家。”柳寒娓娓道来,就像聊天,不像是在审案。 马烨韩澄最初很不理解,也不适应这种审案方式,可随着审案的进行,俩人不由大为佩服,几乎所有案犯最后都不得不交代,完全被柳寒攻破心房。 田家被抄,是前几天的事,皇帝下旨,由田家负责赔偿田凝贪腐的钱款,然后就派人抄了田家,千年积蓄一扫而空,只是田家虽然被抄,可人还没事,这已经是网开一面。 卫振抬头看着柳寒,神情中有些惊讶,也有些怀疑。 田家乃千年世家,家里出过好几个皇后皇妃,当今皇帝的太妃便是田家人,符合八议,再说了,田家犯案的是田凝,与田家其他人有何关系。 田家是他的靠山,靠山若倒了,他还有希望吗? 柳寒轻轻叹口气:“田凝把朝廷都掏空了,田家不赔谁赔,皇上开恩,没有涉及田家其他人,卫振,你我都知道,你还有没交代的,都倒出来吧,你全交代了,我负责向朝廷求情,至少保下一个孙子,给你卫家留条后,你看如何?” 马烨微怔,有些诧异的看了柳寒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记录。 以卫振的罪,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最好也是充军发配,家属要么充军要么发官谋卖,要么充军服苦役。 可柳寒的意思居然是,卫振全家抄斩的架势。 卫振虽然低着头,可明显被触动了,他深吸口气,迟疑半响才问:“大人,我是很佩服的,早几年若能遇见大人,恐怕那窟窿也就补上了,唉,一啄一饮,因果报应。” 柳寒也叹口气:“世人谁不爱财,可爱财不能贪得无厌,十多二十年了,我粗查就是上千万两银子,我相信这一千多万两肯定不是你一个人拿了,分银子的也不仅仅是你们七家,可如果查不出来,你也曾在官场厮混几十年,自然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卫振没有再开口,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上千万两银子是江南一地的,如果查不出来其他人,那就只能落在他们七家身上。 田家是个信号,如果他们七家的家产无法填补亏空的话,那么卫家整个家族都要付出代价,这就是柳寒告诉他的目的。 这给了卫振很大压力,如果说他卫振被判死刑,那么他儿子还可以在家族的保护下,将来有重新再起的可能,可若卫家也倒了,那么他的后代再无再起的机会。 卫家也是士族,但是小士族,托庇在田家门下,卫家人几乎都是田家的门人。 马烨看着卫振,心中很有几分感慨,这卫振现在很老实,除了守住心中那点秘密外,其他的都倒出来了,可在最初,这卫振之嚣张,压根不像个罪犯,几个办案官员气得差点揍他,可柳寒却一点一点将他的气焰打下去,现在这家伙彻底老实了。 他看得出来,这卫振很怕柳寒,目光都不敢与柳寒相遇,而柳寒的态度始终平和,可出招却是招招见骨。 “我已经六十多了,生死已经看淡了,”卫振缓缓说道,马烨心中一沉,到这种程度,这卫振还为他们保密,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让他到现在还在死保,看了眼柳寒,柳寒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 “该说的,我都说了,上千万银子,这么多银子,我们那吃得下,没那么大的肚子。”卫振苦涩的自嘲道。 “看来你对他们还有期待,卫振,这你可真想差了,你看看过去几十年里,倒下的就倒下了,他们的后代在贫苦中挣扎,谁管过,这世上,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卫振沉默不语,柳寒轻轻叹口气:“如果你不把卫家放在心上,我何必操这个心,行吧,你回去吧,就这样吧。” 卫振缓缓站起来,步履沉重的向外走去,马烨也叹口气,微微摇头,柳寒端起茶杯拨动盖碗,房间里发出轻轻的声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烫手山芋 到门口的距离不长,卫振走得极其沉重缓慢,他的脚上没有上脚链,可却象拖了千钧重担似的,到了门口,卫振的手握住把手,他沉重的呼吸声连马烨都能听见。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卷宗看了看,将卷宗收起来,这个案子好像准备结案了。 “大人!” 卫振声音有些嘶哑,柳寒抬头看着他,卫振迟疑下才接着问:“大人当真能保全我孙子?” “朝廷将此案交给我,如何处置,本官有很大发言权,以你为官的经验,当知本官没有骗你。”柳寒正色道,语气与神情都很郑重。 卫振面色麻木,柳寒缓缓的说道:“不过,本官信奉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以你现在的态度,能得到宽大处理吗?” 卫振没有答话,神情变幻不定,说明他的思想正在激烈斗争。 半响,他缓缓过来,站定,深吸口气:“我招!” 柳寒点点头:“如果你所言为实,我保证保下至少一个你孙子,至于其他人,能不涉及就不涉及。” “多谢大人。”卫振面无表情的抱拳。 马烨神情一振,提笔在手,准备开始记录,卫振先喝了口水,然后才开始讲。 十多年的跨度,从第一次听田凝的,将府库的绸缎交给田家人,到去年将棉布倒卖,涉及的商家,几乎每一家都记得清清楚楚。 敢作这种生意的商家,都不是普通商家,背后都有门阀世家高官皇族的支持,江南涉及到的便有陆家虞家张家和淮南王丹阳孝侯两家宗室,向北还涉及到徐州冀州和青州的几个门阀世家,还有便是齐王和河间郡王,以及刚取得大捷的太原王。 现在柳寒开始理解卫振了,涉及到这么多门阀世家和皇家宗室,换作自己,也不敢说。 马烨越记越慌,只觉着自己记不是口供,而是一枚足以撼动朝野的大霹雳弹。 卫振说了很长,也难得他的记忆力有这样好,中间喝了三壶水,柳寒不时插话,提出疑点,他都一一作答,有些时间太长,细节记不清,大致情形还说得清楚。 审讯结束,将卫振送回牢房,柳寒拿起审讯记录,又仔细看了一遍。 马烨端了饭菜进来,让柳寒先吃点,柳寒叹口气,将记录放下,然后问:“你怎么看?” “这可是个烫手山芋,”马烨苦笑下:“卑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案子要查下去,整个天下都要震动。” “天下,无妨,”柳寒沉凝着摇头,夹了块青菜放进嘴里,其实饭菜对他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必要的了,自从踏入九品后,他可以几天不吃,没有丝毫饥饿感。 “有了这场大胜,政局不会因此大乱,”柳寒说道:“只不过,要查可不容易。” 马烨略微想想便点头承认,摆在前面的都是商家,门阀世家皇族宗室都在后面,不过,只要查到这些商家,便可以将这些豪门世族给查出来。 但能不能查,却是另一回事,这案子将江南的几个主要门阀卷进去了,还将宗室也卷进去了,一旦查下去,势必天下震动。 柳寒随意的吃了部分,然后又坐下来,仔细看口供,马烨给他端上茶,然后小心的问:“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怎么想的?”柳寒随口问道。 马烨苦笑下摇头:“卑职可不知道,这事,唉...” 一声长叹,显然他正左右为难,柳寒却笑了笑,将口供放下:“这有什么为难的,把这口供誊抄两份,明天交给我,嗯,这口供是绝密,只能你我知道,如果外泄,我绝不饶你。” 最后一句话,柳寒的语气非常严厉,马烨知道兹事体大,连忙点头保证。 马烨坐下誊抄,柳寒也没离开,坐在边上,再度仔细看了一遍口供,不时还停下皱眉思索。 “这个卫振,真的狡猾,”柳寒喃喃道,马烨不解,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啦?” “你看他的口供,涉及很广,连徐州和冀州青州都涉及到了,可偏偏没有官场的,盛怀在扬州执政七八年,他有没有参与,还有扬州各地官员,有没有参与?” 马烨点点头,柳寒又说:“根据我们查到的账目,泰定六年,朝廷收绸缎五万匹,棉布七万匹,这些绸缎和棉布在吴郡就地卖了,买的是隆茂绸缎庄,这隆茂绸缎的东家叫陶胜,背后是奉国将军和江南会,这奉国将军燕澍是宗室,江南会是江湖帮派,吴郡官员却没有参与。 再有,泰定四年,江南粮食丰收,朝廷收粮十五万斛,结果只运了五万斛。剩下十万斛在青州卖掉,接手的商家,背后是齐王。 十多年时间里,田凝卫振之辈,上下其手,地方官员就一点不知道?一次,可以办到,可十多年,地方官员一点都不知道,这不合情理。” 马烨恍然大悟,不由点头,柳寒起身整整袍服:“看来还得审一次,誊抄后,连同原件,一块送到我这来,这份供词,由我亲自掌握。” 卫振既然已经开口,却还隐瞒着点什么,不过,这不要紧,既然开口,就不可能闭上。 刚出门,就接到密报,盛怀来拜会了句誕。 “又来了,”柳寒淡淡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盛怀看来有点着慌,所以,不断上行辕打探消息,估计他是想到这个刺史差不多了。 柳寒正迟疑着是不是要去句誕那探探口风,魏豹过来,在他耳边低声报告,盛怀派人来,请他赴宴。 “什么时候?” “今晚,就现在。”魏豹说道,现在天色已晚,请帖是下午送来的,可当时柳寒在审卫振,柳寒曾经下令,审案时,不许任何人打搅,魏豹便没有进去报告。 “现在?妈的,老子是他想请便能请的吗?”柳寒冷笑道,略微想想:“你派个人去,告诉他们,我今晚有事,没空,改日。” “是!”魏豹微微一笑,叫来李桥,让他去送信。 柳寒略微迟疑便吩咐魏豹与他一块出去,吩咐周胜和吴曲带人负责保护马烨,保护那份口供;章魁带人保护卫振。 “要防止有人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柳寒淡淡的说:“现在扬州肯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 魏豹等人露出了笑意,在柳寒身边久了,他们也习惯了他的幽默,知道什么时候该笑。 周胜他们领命走了,柳寒带着魏豹出了行辕,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在巡查的时候,从旁边的院墙跃出,然后向码头奔去。 一路上,他们避开大道,尽拣人迹少见的小巷,俩人的速度很快,魏豹没有问上那,只管跟着。 半道上,偶尔有人,都被柳寒预先发现而避过,俩人一路悄无声息的到了码头附近。 “你留在外面,我进去。”柳寒吩咐道,魏豹点头,身形展开,躲进边上的树枝中。 柳寒自然不会去敲门,依旧是找了院墙,站在院墙外面,神识放出,查探一番后,才跃入院内。 在院内站定,柳寒径直迈步向正房走去,正房亮着灯光,有人影在窗前。 让他非常意外的是,这院子没有任何防备,别说暗哨了,就连明哨都没有,完全是敞开的。 到了门口,他立刻断定里面只有一个人,这个的气息他比较熟悉,正是方梅氏。 “咄,咄,咄。” “谁呀?”里面传来方梅氏的略微疑惑的声音,柳寒束音成线,偷过房门,答道:“是我。” 方梅氏迅速过来,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的柳寒,很有几分意外,但却没问,而是让柳寒进去,然后迅速关上房门。 “大人,出什么事了?”方梅氏关上门,纳闷的问道。 柳寒打量下房间,房间布置得很素雅,窗口放着几支梅花,给房间舔了几缕幽香,其他的便没有什么摆设。 “你这里挺安静,怎么连个护卫都没有?”柳寒问道。 方梅氏平静的答道:“妾身不过方家未亡人,那需要护卫,这茶楼不过亡夫的礼物,既不是漕帮的堂口,也不是帮中机密所在,那需要护卫。” “就不怕有宵小之徒闯入?”柳寒好像在故意与她抬杠。 方梅氏微微摇头:“满扬州城都知道,这里是谁的茶楼,不管是宵小,还是胆大妄为之辈,在闯进这茶楼前,都要好好想想,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哦!”柳寒颇有些意外,这方梅氏没有修为,他扫了眼屋内,没有发现有什么利器。 方梅氏微微一笑:“大人不用找了,防身利器,自然随身携带,秘不示人,当然,对大人是没有用的。” 说到这里,她正色道:“方梅氏,寡居之人,还请大人告知来意。” 柳寒一笑,转身坐下:“这就驱客了,说来我还是你的上司。”“大人来自然是公事,小女子与大人也没私事可谈。” 方梅氏的语气很硬,丝毫没留半点余地,柳寒笑了,微微点头,显然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这方梅氏虽美,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这女人可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他更希望她能留在现在的位置上。 “两件事,一是,方震的死,查到新线索没有?”柳寒没再试探,开口说道:“第二,我要漕帮最近十年,每年每次的运货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别出蹊径 方震之死,震动江湖,漕帮倾全帮之力在查找线索,柳寒前段时间提醒他们,从现场死亡的书生身上去找线索,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 至于第二件,那就更重要了,无论粮食还是绸缎布匹瓷器盐巴,转运都得通过漕帮,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即便田凝卫振也改不了,只有漕帮有这么多船。 所以,通过漕帮的账,便可以查到这些年转运了多少货,都运到那去了,交接给谁了。 方梅氏听后,略微沉凝,抬头看着柳寒:“先夫之死,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哪个书生倒是查到了,是从吴县的,姓侯。 此人没什么背景,家里也没背景,出来游学。” 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我们查到他住在建康的金湖客栈,认识了一个来自荆州的士子,据说,他们一块结伴去了吴县,所以,这个来自荆州的士子有最大嫌疑,我们已经查到他在客栈登记的路引,方杰已经派人去荆州查了。” “派的是谁?”柳寒问道。 “放心吧,是方杰的亲信蔡全和先夫的弟子徐理,人选上也没问题,另外,我也派了人,两路人,不会出啥意外。”方梅氏神情沉稳,不急不躁。 柳寒微微点头,这事看来还得有段时间,他皱眉想了想说:“你该派个丹青高手,我估计那人留下的恐怕是假名,荆州很可能查不到任何东西。” 方梅氏略微想了想点头:“大人考虑周到,这是我们疏忽了,明儿,我就提醒方杰。”柳寒心里叹口气,恐怕已经晚了,王泽这家伙恐怕已经想到了,把这漏洞补上了。 追查方震之死,是要把王泽套进去,把王家套进去,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行,那就只有兵行险招。 “漕帮的账目能拿到吗?”柳寒问道。 方梅氏摇头:“账目是漕帮的机密,妾身要打听消息是可以办到的,但要仔细查账,妾身做不到。” 柳寒眉头不由皱起来,方梅氏嫣然一笑:“大人怎么糊涂了,妾身查不到,可大人能查到啊。” 柳寒微怔随即展开眉头,方梅氏给他倒上茶,端到他面前:“大人要查漕帮的账,多是为了卫振一案,大人这个法子巧妙,其他人多半没想到。” 卫振一案震动江南,很多扬州门阀世家都揣揣不安,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特别是那些心里有鬼的,很希望卫振其他的了,就算将卫振女儿或媳妇弄到床上,也不是什么难事,这种事,在大晋监牢中发生过太多次。 俩人长吁短叹一番,既为田凝卫振的胆大妄为感到惊讶,又为朝廷的无情十分感慨。 喝过几杯茶后,句誕又冲柳寒笑了笑,好像随意的问道:“听说今儿盛怀他们请你赴宴,你没去。” 柳寒恍然明白,恐怕这才是句誕今晚的主要目的,心思迅速转动,这句誕要作说客? “是这样,这卫振实在太难审了,审了他出来,时间已经晚了,便推了,再说,这个时候请我吃饭,我担心是冲案子来的,正好有借口,不如就这样算了。” 楚明秋很老实很诚恳,句誕没有察觉半点假话,根据他了解到的,柳寒审完后,时间是比较晚了,但要说来不及,那倒不是,不过,考虑到前期盛怀他们的态度,柳寒借这个时候,拿捏下,也属正常。 于是句誕便点点头,然后问道:“粮库案已经不短了,朝廷忽然抓紧了,子民可知这是为何?” 柳寒想了下,试探着问:“该不是为银子?” 句誕大有深意的点头:“子民果然聪明绝顶。” 柳寒赧颜苦笑,句誕叹口气:“朝廷缺银子,这场大捷虽然打赢了,可朝廷的府库恐怕也空了,这次劳军的银子,朝廷恐怕就要着落在这几家身上。” 柳寒心里大致明白了,他再度试探道:“大人的意思是....?” 句誕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柳寒心里暗骂,这老狐狸,收了别人的银子,却丝毫不落口实。 这才叫万花银子落口袋,半点灰尘不沾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谈 不过,柳寒这次倒是冤枉了句誕了,句誕没敢在这上收钱,不过,瞧在前面的银子上,给盛怀他们指了条路。 句誕放下茶杯,轻轻的说:“商场和官场其实都差不多,讲究以和为贵,和光同尘,多个朋友多条路,过于正直的人,看上去挺好,可实际上,走不远。” 柳寒微微一笑:“大人这话是肺腑之言,卑职这也是凉凉他们,咱不也得狐假虎威一回,呵呵,他们啊,吃肉的时候没想起咱,这喝凉水倒是想起咱来了,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句誕不由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里颇为赞赏,想了想,决定还是点点他,先卖个好。 “官场上有些事可以作,但有些事是万万不能伸手。” 柳寒微怔,拱手请教:“还请老大人指点。” 句誕微微一笑:“在官场上,人情往来是常事,请客送礼,也是常事,实不相瞒,收银子这样的事,老夫作过,有些银子,是不能不收,不收便成了敌人,但有些银子是万万不能收,在事情明摆着时候的,这银子便不能收,收了便是引祸上身。” 柳寒若有所思,眉头拧成一团,似乎颇为为难。 句誕微微摇头,柳寒苦笑:“大人,卑职这下倒有些糊涂了。” “这有什么糊涂的,子民,你是聪明人,”句誕笑了笑:“盛怀那边先不忙着去见,凉凉他们也是好的,你先把卫振的嘴撬开,但口供先不忙上报,而是通过虎贲卫的途径,直接报告宫里,宫里肯定会有命令下来,等宫里的消息下来,你再作决定,如此,你可立于不败之地。” 柳寒没有立刻答话,低头盘算,从心里说,句誕这还真不是假话,至少在卫振案中,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没有害他,也与他的打算吻合。 “多谢大人指点,卑职知道该怎么作了。”柳寒起身拱手致谢,俩人相视而笑,房间里,一时间,其乐融融,十分融洽。 柳寒让人送来酒,俩人干脆到院子里喝酒聊天,也不聊案子,就聊些风花雪月,春末夏初,扬州城内外,百花盛开,空气中弥漫各种花香,令人迷醉。 夜色中,有淡淡的丝竹传来,画舫在城中慢慢游荡,舫中美女翩翩起舞,各路豪客拥妓调笑,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柳寒发现句誕对扬州的青楼非常熟悉,各青楼的花魁,相貌若何,擅长何技,全都了若指掌。 “这扬州的青楼,比起帝都来,各有擅长,帝都青楼汇聚了各地青楼特色,可谓百花盛开,这扬州的青楼,歌舞要长于帝都,即便帝都的百漪园,也无法说必胜,要说精巧,这扬州恐怕还要稍胜一筹,不过,帝都汇聚天下财富,巍巍气象,非扬州可比,青楼也同样如此,百漪园,清音楼,非扬州青楼可比,不过,江南美女,柔美可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柳寒笑了笑,老实说,在帝都,还经常去百漪园,可到扬州后,除了那次被赛义姆强拉到锦瑟楼,还真没进过那家青楼。 “怎么?老弟还没见识过扬州青楼?”句誕察觉柳寒的神情异样,不由有些意外,柳寒赧颜,句誕微微摇头,叹道:“老弟,人不风流枉少年。” “卑职那还称得上少年,”柳寒依旧很惭愧:“今儿他们送来的请帖说是在锦瑟楼,这锦瑟楼,我倒是去过一次,倒是精巧。” 句誕笑眯眯的抿了口酒,放下杯子:“锦瑟楼的紫烟姑娘的琴,倒是极好,可惜的是,没有与之相配的舞。” “春色在重楼,曾醉玳筵歌舞,”句誕正凝神倾听,可柳寒却戛然而止,长长叹口气:“老了,再无从前的少年风流,老哥,你不知道,当年我在西域,乌桓国,小弟一夜御十女,那风流阵仗。” 句誕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老弟厉害,厉害,老夫也曾有过一夜六女的记录。” 俩人相对大笑,半响,柳寒又叹口气:“塞外大捷,朝廷算是解一忧,估计胡人也能安稳一段时间,朝廷有时间推行新税制,可,按说这是好事,可我怎么就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把握呢?”“没有把握是对的,”句誕也叹口气,略微有点醉态,比划着说:“新税制看上去是挺好,朝廷可以增加税收,普通百姓也没有受损,可问题是,总有人受损吧,谁受损?士族。 士族是天下的柱石,士林领袖,士族受损,岂会善罢甘休,今后,朝堂攻防将更激烈,所以,子民,以后咱们可是步步荆棘。” 柳寒似乎有些意外,心里却在说,步步荆棘的恐怕是顾玮,你句誕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呢是游走在外,所有事都是顾玮在作。 句誕醉眼蒙蒙的看着柳寒,觉着这家伙还是读书太少,不知道士族到底有多厉害,大晋,甚至加上大周,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削弱士族特权的权臣皇帝,最后都落得身死政亡的结果。 士族不是那么好惹的。 “你知道太祖之誓吗?”句誕问道。 柳寒摇摇头,其实他是知道的,老黄曾经讲过,不过,这个时候装装浅薄倒没什么。 “当年大周崩坏,太祖兴兵,最初困难重重,好容易占了雍州,可三次出兵中原,都铩羽而归,而后太祖与中原士族世家,在洛水之滨盟誓,燕家与士族共天下。” 说到这里,句誕看了柳寒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天下人大都知道这句话,可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柳寒一愣,下意识问道:“后半句?这后半句是什么?” “燕家子孙有违此誓,天下共诛之。”句誕悠悠叹道。 柳寒默默低头,句誕说道:“这新税制削弱了士族的权利,士族会有什么反应现在还不知道,到目前为止,只有江南顾虞张几家露面,其他士族呢?那王泽始终留在扬州不走,为什么?” “我也觉着挺纳闷的,这王泽为何还在扬州?难道他是在代表王家?”柳寒一听王泽,心中忍不住一凛,立刻追问道。 句誕微微点头,这柳寒就是聪明:“我听说你在帝都数次击败王家。” 柳寒点点头,句誕笑道:“是不是觉着王家也不过如此。” 柳寒没有说话,佯装惭愧,句誕叹口气:“王家这些年一直在冀州,朝廷中枢乏人,所以很多人都忘记了王家,可这王家却是个庞然大物,这个王家出过七个皇后,太宗武宗的皇后都是王家女儿,还出过十几个丞相太师尚书令,门生弟子遍布朝野,底蕴之厚,天下无出其右,连皇家燕家也比不了。” 柳寒无声的笑了,句誕叹口气:“你是刚回来,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王家的厉害,王家恐怕也低估了你,没想到你的修为这样高,这才吃了亏。” 这话柳寒不同意,打心眼里不同意,为了对付自己,王家出动了渔夫觉明,这两个都是中品宗师,岂能说是小看自己,只是没料到自己的底牌。 句誕很惋惜的看着柳寒,觉着这人实在可惜了,修为高,悟性强,懂利害,知进退,若不是得罪了王家,官场上肯定大有前途,可惜,得罪了王家,今后在官场上恐怕难有作为,弄不好啥时候就身首两地。 柳寒倒不觉着有什么,他没想过在官场发展,找到那人,杀死那人,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回不去也没办法,这个世界,他有娇妻美妾,与她们过一世,也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陆峤的请帖便送来了,请他当晚赴宴,柳寒没有自己去接,让韩澄去接,然后让韩澄告诉来人,自己不在扬州,等自己回来后再说。 柳寒集中精力再审卫振,连续三天,卫振终于吐口了,又交代十几个地方官和朝廷官员。 “这老狐狸,还藏着掖着。”马烨看着口供,忍不住骂起来。 柳寒叹口气,将口供随意扫了眼,吩咐道:“誊抄两份吧,都交卫振摁手印。” 马烨见状低声问:“宫里还没消息?” 柳寒点点头,叹了口气:“看来朝廷也为难啊。” 马烨默默无声的到他身边,看着满天红霞和霞光下摇曳的梅花,也不由深深叹口气。 这山芋越来越烫手了! ---------------- “都是些贼!” “贼!蛀虫!” 御书房里响起皇帝愤怒的咆哮! 刚进门的薛泌禁不住吓了一跳,以目光询问门边的黄公公,黄公公冲他微微颌首,薛泌放下心,悄无声息的进去。 地上满是纸,张猛勾腰在地上拣,薛泌连忙放下奏疏,帮忙拣起来,便笑嘻嘻的问道:“皇上这是生谁的气,谁这么大胆,敢惹皇上生气?” 张猛边整理边说:“皇上何必生气,天下积弊已久,要海清河宴,还须慢慢来。” “我大晋,我大晋,”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深深叹口气:“城狐社鼠何其多!” “还是想想该如何处理吧。”张猛说道,从边上踏出个身影,薛泌这才注意到,原来穆公公也在。 “皇上,”穆公公沉闷的躬身,似乎没有半点波澜:“张先生说得不错,粮库一案,现在已经基本查清,朝廷还需尽快拿出处置办法。” “皇上,与他们生气有何用,这城狐社鼠是抓不完的,粮库一案到现在基本查清,牵连的朝廷官员,皇室宗亲,还有士族门阀,甚多,一旦彻底清查,势必天下震动,这如何处置,还需慎重。” 皇帝更加愤怒,穆公公将柳寒审出的口供,以八百里快骑送到宫里,很显然,这份口供是原供,连一个字都没改,包括私下里保全卫振孙子的话,都没删。 皇帝烦躁的在屋内来回疾走,脸色铁青,蓦然站住,看着张猛薛泌,却什么也没说,一抖袍袖,再度来回疾走,完全失去形象。 薛泌从未见过皇帝这样,心情十分紧张,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张猛则很是担忧,想要劝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穆公公则与以往没什么两样,依旧那样面无表情,低头垂眉,随时准备听从皇帝的命令。 “你们说,该如何处理?” 皇帝猛然站住,抬头看着几人,三人就感到一股怒火扑面而来,那气息强烈到令人窒息。 张猛苦笑下,看看薛泌穆公公,俩人都没开口,他知道只能自己首先开口。 “塞外大捷,天大的麻烦过去了,咱们有时间来处理这些事,皇上,草民以为,这案子还没结,先把这些查出来的处理了,该抓的抓,该抄家的抄家。” 薛泌想了想,试探着说:“是不是范围太大了,这一抄,要牵连不少人,臣以为,先抓几个大的,小的让他们交罚金就行。” 皇帝胸口不住起伏,眉头深皱,在看到口供的瞬间,他的反应是将这些蛀虫全都抓起来,可这上面涉及到的门阀世家朝廷官员,甚至皇室宗亲,这样简单的一抓,天下人怎么看皇室?怎么看朝廷? 几个原来的贤王,甚至连刚获得大捷的太原王都牵连其中,连他们都查处?他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可就这样放过这些贼!这些蛀虫!他又不甘心! “你说说!” 皇帝站在穆公公面前,穆公公抬头看着皇帝,目光浑浊。 “老奴以为,查小放大。” 皇帝一愣,眉头微皱,沉声道:“说清楚,怎么抓小放大?” 穆公公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一份传书,送到皇帝面前。 “这是柳寒的意见,他不敢直接上疏陛下,所以,通过虎贲卫渠道,送到老奴这来。” 皇帝不想看,冷笑声:“他倒知道取巧,左右都不得罪人,哼,你就拣主要意思说吧,朕就不看了。” “是,老奴遵命。”穆公公低头答道,这不是一份奏疏,而是柳寒送来的处理建议,他看了数遍,踌躇半天,才敢拿出来。 “陛下,张先生,薛大人,柳寒在这份建议中提出三种处理办法,上中下三策,下策,凡涉案官员皇室宗亲,一律抓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中策,皇室宗亲在外,其他的涉案官员世家,一律抓捕。 上策,除了江南和转运使官员外,其他官员世家一律不抓,涉案商家,一律抓捕,该抄家抄家。” 皇帝眉头稍稍舒展,薛泌心中一动,柳寒可是他的盟友,立刻插话道:“既然是三策,自然各有优劣,他有没有详细解释。” 穆公公看了他一眼,薛泌面不改色,神情中居然有几分忧虑,可细细看,眼底却有一抹期盼。 “柳寒在信中也解释了,下策的好处是声势浩大,能震动官场,扫扫官场的颓废之风,缺点是牵连太多,不容易审清,有些事连卫振都不是很清楚,特别是冀州和青州之事,这些都是田凝操作的,卫振也不过是听田凝所言,而且如此处理,将牵连皇族,有损皇家声望。 中策,中策的优点和缺点,与上策相似,唯一的是不牵连皇家,但问题依旧存在。 上策,柳寒详细解释了上策,他先解释了卫振他们的操作手法,卫振他们并不是直接与世家豪门或皇室宗亲交往,而是谈好后,将货物卖给世家宗室庇护下的商家,有这些商家在变卖后,再将银子交给世家宗室。 所以,柳寒认为,与其去追世家宗室,导致朝局混乱,倒不如拿着这把刀,逼他们推行新税制,但对那些商家,则要重处。” 穆公公解释之后,皇帝面对窗外,沉默不语,御书房内一时间沉默下来。 就这份口供涉及的官员和宗室,看着便让人心惊,如果按照朝廷律法,不但这些要被捕,连他们的族人门生弟子都要牵连去职,如此朝廷恐怕要为之一空。 这么个大案!天大的案子! 连皇帝都感到棘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暗潮起 “主子,高明啊!” 老黄抬头看着大脑袋,大脑袋看着柳寒送回的密信,这密信不是普通信件,而是加密的,经过老黄翻译后的。 在老黄身边几年,大脑袋的成长速度超过了老黄的预期,现在,他已经可以涉入部分重要事务。 “你说说。”老黄含笑看着大脑袋。 大脑袋胸有成竹,将密信放下:“老师,主子的这封信,是告诉我们,江南和冀州徐州甚至还包括青州齐国,至少是商界要发生巨大变化,让我们预作准备。” “江南,主子在那,定会作出安排,我们可以不管,但冀州和徐州,应该是我们的重点。”大脑袋思索着,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缓慢:“冀州,有王许两家,咱们要扩张,恐怕有些难处,老师,您看可不可以利用小赵王爷,咱们与他合作,牵制下王许两家。” 老黄微微皱眉:“那并州呢?” 大脑袋想了想,微微摇头:“并州有太原王,这位王爷刚取得塞外大捷,正是强势时,并州,咱们最好不要与他有什么冲突,这次就算了。” 老黄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点头:“很好,具体,你去拟定个计划,另外要考虑到调用多少资金和人手,嗯,另外,最近的一批护卫队训练完成,派他们到幽州并州和凉州去,前一批中表现优秀的调回来,这事要快,我估计掌柜在江南需要人手。” 大脑袋点头答应,马上出去,这是他第一次承担如此重要的任务,也标志着,他完全进入柳寒的核心决策中枢。 柳寒在密信中将卫振案原原本本告诉他们,提醒他们,这个案子涉及到众多商家,敢作这样买卖的商家都是有背景的大商家,这些商家占有很大的市场份额,他们倒下了,市场份额就空出来了,如此,就急需有人填补这空白,瀚海商社就此获得一个空前难得的绝佳机会。 但各地又不一样,江南这次是重灾区,以老黄对柳寒的了解,扬州的那些商人这次会被柳寒收拾得很惨,势必让出大部分市场,江南市场将由瀚海商社和他的盟友占据。 但冀州不一样,冀州有死对头王许两家,还有渤海郡王等宗室,瀚海商社的发展受到很大限制,必须要与人联手,共同占据市场。 老黄再度拿起柳寒的密信,这封密信已经看过数遍,密信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讲述卫振案的案件情由,第二部分边是牵涉到的商家和官员,然后便没再说什么了。 老黄忽然觉着意外,这份口供中没有帝都的,帝都的任何官员和商家都没牵涉到,难不成这帝都是田凝在亲自处理,卫振不知道。 老黄无法作出判断,想了想,觉着这个可能性很大,否则以柳寒的精明,不可能没注意到这点。 老黄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起身出门,扬头看看明媚的阳光,享受暖融融的春日。 背着双手在院子里踱步,带着淡淡的笑容。 --------------- 御书房内,皇帝徘徊良久,转身,看着张猛。 张猛眉头拧成一团,半响,微微点头:“这柳寒的心思倒是巧妙,这样作也不错,贪腐积弊,由来已久,不能靠一场贪腐案就打扫干净,陛下,不用着急。” 皇帝还没转身,薛泌就急急道:“臣以为,张先生说的是,不过,皇上,这次可以趁机将盛怀拿下,他在扬州多年,这样的大案都没发现,当有失察之罪。” 皇帝微震,看着薛泌,薛泌神情有几分紧张,皇帝看出他的紧张,微微一笑,点头称赞道:“嗯,看来你有进步。” 薛泌长吁口气。讨好的笑道:“这也是陛下教诲有方。” 皇帝笑了笑,扭头看着张猛:“好,就这样,”他正要说把这个交给尚书台商议,忽然想到这个只是柳寒的秘奏,压根不能交给尚书台,便对穆公公吩咐道:“就按张先生的意思,给柳寒去信,让他和句誕顾玮商议下,以正式公文和奏疏,上报朝廷。” “老奴领旨。”穆公公低头,后退两步,才转身出去。 张猛看着穆公公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柳寒还是个人才,既然文武双全,陛下多留心,日后可以大用。” 薛泌心中一动,故意道:“他不过一商人,有些才干倒是不假,可若说大用,张先生,恐怕夸大了吧。” 张猛微微摇头:“见微知著,这个案子的处理,十分棘手,柳寒把全部真相都审出来了,却不向上报,也整个过程也不让其他人插手,只有他和另一个叫马烨的小吏参与,整个行辕中,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卫振交代了什么。 这说明什么,他一开始就知道此案十分棘手,案子审清楚了,他也不向上报,换一个不知大局的,巴不得赶紧上报,好博取功劳,可他呢,却通过虎贲卫途径,密报宫里,如此就给朝廷赢得处理此案的机会。 能撬开卫振的嘴,是为有智;用虎贲卫途径上保宫里,而不是急忙报功,这是知进退,再加上他宗师上品的修为,这样的人,难道不能大用!” 薛泌略微思索,微微点头:“如此说来,我倒是小瞧此人了,早知道,就该在禁军中给他谋个大点的官职。” 皇帝不由微微一笑,张猛却好奇的问道:“你在禁军中给他谋了个什么官?” “队正。”薛泌有些懊丧的答道,张猛不由一乐,惋惜的冲他直摇头,皇帝哈哈大笑:“薛泌,在识人上,你还要擦亮眼睛。” 薛泌连连点头,心中却十分得意。 ------------------- 傍晚的红霞染红。 披着蓑衣的老翁依旧盯着鱼线,小舟的后面飘起阵阵炊烟,一个穿着灰衣短褂的年青汉子小心的扇着炉火,炉火上的砂罐传来淡淡的香味。 两条货船载着沉重的货物从不远处驶过,小舟随着水波荡漾,老翁和年青汉子纹丝不动。 一条小舟,从对岸晃悠悠的飘来,乌篷小舟,舟头上同样坐着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小舟离得远,看不清相貌和年岁,舟后摇撸的汉子也同样穿着蓑衣带着斗笠。 小舟慢悠悠的靠过来,蓑衣人没有过船,垂钓的老人提起钓竿,一尾鲜活的河鱼落在后面。 “收获如何?”蓑衣人悠悠的说道,他的声音有些苍老,也有些嘶哑。 “没看见吗!”垂钓老人语气带着几分骄傲:“怎么,你也想钓上一钓,不行,不行,你那手艺,差远了。” “明明是书生,却擅长杀伐之道,书生将军,相去甚远。”蓑衣人说道。 “呵呵,书生提笔杀人,将军挥戈战场,你我差不多,都是满手血腥。”垂钓老人淡淡的说道。 “不闲聊,”蓑衣人说道:“田凝一案,余波未平,新税制看着便要大行其道,这太祖之誓,燕家看来是不想守了。” “田凝胆大包天,居然连库粮都敢盗卖,死了都该下地狱。”垂钓人冷冷的说:“这田凝一案,是不是你的手脚。” “与我何干,”蓑衣人淡然说道:“不过,老曹,当年我们联手扳倒邵阳,维护太祖之誓,今日,又要过关了。” 垂钓人沉默不语,蓑衣人也不打搅他,垂钓人看着平静的河面,蓑衣人提到当年之事。 当年,邵阳郡王权倾朝野,突然以谋反罪被满门抄斩,邵阳新政全部废除。可外人不知道,为了扳倒他,其中的凶险有多大,中间有一步错,身死家灭的便不是邵阳就是他们了。 十多年前,他们互相配合,那时,他们位居朝廷中枢,可现在呢。 十多年前,泰定皇帝对新政实际是犹豫不决,所以才为他们所趁,可现在呢? 要推行新税制的是皇帝! “我作了些安排,很多老朋友都赞成,可没有你,这事作不了。”蓑衣人说道。 “你想作什么?”钓鱼人终于转过身来。 蓑衣人的斗笠压低低,只能看到他的下颌飘着雪白的长须。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四维,礼居首,当今要乱了礼,这大晋天下可不仅仅是他燕家的。” “你想弑君!”钓鱼人的语气陡然严厉。 蓑衣人淡淡一笑:“什么弑君,不过是换一个人作皇帝,依旧是燕家子孙。” “你胆太大了!”钓鱼人哼了声。 “什么新税制,不过是新瓶装旧酒,还是邵阳那一套,老曹,别再钓了,你已经钓了十多年了,打算剩下的日子就在你府上的那几垄田里和这小舟上过去?” 钓鱼人没有再说,蓑衣人很平静,两条小舟靠得很近,晚霞映在江面,江水变得红红的。 “谁来坐那个位置?” 蓑衣人面不改色:“齐王贤良,可当大任。” 钓鱼人没再问,提起钓竿,将鱼线扔进水里,蓑衣人小舟慢慢离开,向江北驶去。 一场短暂的见面结束了,蓑衣人瞒过了所有人,秘密前来帝都,为的就是这短短几分钟时间,现在他们又要冒着奇险,返回冀州。 黄河依旧安静的流淌,两条小舟越走越远,就像江面上偶然遇见,这种事在黄河上每天都有许多次,完全没有引起人注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赴宴,很无聊 宫里的命令是通过度鸟送到扬州,柳寒接到命令后,心情顿时舒畅,接受了陆峤的邀请,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期间,卫振和其他案犯已经把整个案件都交代清楚了,所有牵扯到的江南地方官和门阀世家,全都清楚了。 这份口供也上报宫里,不过,宫里的决定已经出来了,没有出他的判断。 为官之道,统治之道,古今中外都差不多,这异世界也一样。 大局为重,何为大局,朝廷的稳定,便是大局。 更何况,有这把锋利的剑,挂在扬州半空,扬州推行新税制,将无往不利。 不过,柳寒惹不起门阀世家,惹不起皇室宗亲,但那些白手套的商家,他可不打算放过。 就像大脑袋猜测的那样,打掉这些商家,整个江南商场便会出现一个真空,瀚海商社便能趁机大发展。 不但瀚海商社,包括甄娘的盐号和三友盐号,都能抓住机会。 江南商界将彻底重新洗牌! 到了江边,陆家的私家画舫早已等在岸边,一个年岁苍老的布衣老头在岸边等候,看到柳寒过来,连忙迎上来,将柳寒迎上画舫。 春末夏初,漕运正是忙碌时,水面上,船帆憧憧,南下北上的船只往来不绝。 “金扬州,银蜀州,腰缠十万下扬州。”柳寒站在船头,看着繁忙的江面,忍不住感慨。 “柳兄文武双全,三篇震帝都,文名满天下,可柳兄到扬州,却未见诗词传出,今日柳兄可有意留下大作?” 柳寒回头却是陆峤从船舱里出来,缓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而立,几个汉子解开缆绳,画舫缓缓离开岸边。 “诗词乃小道,不足道也,”柳寒说道:“当今士林,多喜柔媚奢靡浮躁之词,空洞乏物,与圣人之意相去甚远。” “人说柳兄乃一介商人,赳赳武夫,几篇诗词多半是买来的,原先我还相信,可今日听柳兄之言,我才相信柳兄之才。” 陆峤的姿态极低,柳寒心里好笑,却没有拂他的意,只是笑了笑,俩人并肩站在船舷。 “漕运又开始了,顾大人该回来了吧。”陆峤问道。 柳寒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漕船,一溜整齐的漕船迤俪北上,画舫飘着小曲,从边上过去。 “陆兄,着相了,”后面又传来话声,俩人回头看,从船舱里又出来两个人,张荥在前,虞文在后。 张荥笑呵呵的过来,站在柳寒的旁边:“今儿风花雪月,何必说那些不痛快的事,柳大人,你说是吧。” 柳寒笑了笑,微微摇头:“张先生此言有误,喝酒就要敞开喝个痛快,心中有事,这酒就喝得不痛快,有些事说出来,心情好了,畅快了,这酒喝得也就痛快!您说是不,张公。” 一袭话,柳寒悄然用了两个称呼,不但张荥,陆峤和虞文都注意到了,俩人悄悄交换个眼色,彼此会意。 “惭愧,惭愧,柳兄说得是,”张荥没有在意,笑了笑说:“不过,今日宴饮,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对,边喝边聊。”虞文也赞同道,陆峤则很干脆的抓住柳寒的手,柳寒没有动,笑了下说:“我看这样吧,这景色雅致,不如这样,咱们就在这船头,就着这美景,开怀畅饮,如何?” 张荥和虞文一愣,陆峤已经鼓掌叫好:“好!好主意!” 酒席迅速布置好,柳寒很随意的与陆峤聊天,风花雪月,江南风物。 四人坐定后,酒菜很快上来,酒过三巡,陆峤重拾话题: “这两年,扬州风波不断,先是盐税革新,然后又是新税制推行,新税制还没完,又爆出卫振案,唉,前段时间,我上青竹观求签,希望这风波早点平息。” “听说青竹观的签挺灵的,”柳寒装模作样的接过话,安慰他道:“走西域商道的都知道一句话,风沙再大,也有平息的时候。陆公,你说是吧。” 陆峤拿不准柳寒的意思,风波当然会过去,可问题是这风波到底多大? 张荥作了个手势,船尾飘出淡淡的琴声,水鸟在湖面清鸣,让人心旷神怡。 “柳先生高论,风沙无论大小,最后都会平息,”张荥说道:“柳先生,朝廷府库空乏,我等深知,可新税制有竭泽而渔之感,乱了江南,朝廷的府库就充实了?” 柳寒在心里好笑,这才是二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的真实写照,前段时间也见过三人,三人压根没用正眼看他,现在却是一口一个先生,恭敬又亲密。 他面带微笑的摇头:“张公此言差矣,江南何曾乱了,有诸公在,江南乱不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加重语气道:“新税制是皇上亲定国策,不但要在江南推行,也会推行天下,诸公若是希望新税制停下来,或暗中对抗,窃以为,殊为不智。” 从陆峤开始,双方就在试探交锋,张荥以乱了江南为名,暗中则是威胁不支持朝廷,可柳寒却压根不当回事,江南是大晋天下的一部分,你们在江南呢,你们的身家性命都在江南。 柳寒觉着这三人有些名不副实,这些世家都这样无聊,拐弯抹角的,说些看似藏有机锋,实际很苍白无聊的话。 “柳先生说得对,”虞文点头赞同:“我倒是挺关心卫振一案,转运使衙门几乎被一扫而空,幸亏盛大人和句大人合力,才未影响到漕运。” 柳寒看了虞文一眼,虞文的话不多,可给人实在的感觉,对此人略有好感。 但柳寒没有回话,只是冲他笑了下,举起酒杯遥敬一杯。 “卫振一案,听闻是大人在审,不知审得如何了?”陆峤总算开口直接询问。 “唉。”柳寒先叹口气:“此案触目惊心,田凝卫振胆大包天,十多年时间,盗卖国库,涉案金额高达上千万两,涉及的案犯众多,老实说,我是越审越心惊。” 说着柳寒不住摇头,三人听着脸色微变,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柳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游移,心中好笑,正琢磨着是不是再给点压力,张荥已经佯装感慨:“是啊,此案震动天下,听闻朝廷已经抄了田家,仅留下部分宗产,唉,这天下又少了一个千年世家。” “风水轮流转,千年世家,呵呵,这千年之前,可有这些世家?”柳寒故意反问道。 这个问题很刁钻,三人都无言以对,半响,张荥干笑两声:“呵呵,柳先生所言甚是,所谓千年世家不过世间传闻,看似很重,实际并没有那么重。” 陆峤和虞文没有说话,柳寒点头:“想想看,我大晋立国以来,多少千年世家湮灭,可这天下崩溃了吗?乱了吗?没有,多少世家没了,天下乱了吗?依旧没有。” 柳寒深深叹口气:“西域商道,一旦走过去,便是暴利,我见过很多人,豪情万丈,觉着自己修为挺高,商道上那些小贼,一刀过去,便烟消云散,可最后呢,成了商道上的一堆白骨,这个世界,没有谁是无往不利的,也没有缺了谁就不行的。” 这话太赤裸裸,简直就是直接打脸,陆峤脸色顿变,直勾勾的盯着柳寒,张荥眉头拧成一团,只有虞文神情自若,含笑点头。 席间,沉默下来,画舫安静的驶在河道上,两岸郁郁葱葱,景色十分优美。 幽幽的琴声始终没断,柳寒听出已经换了几首曲子,现在正弹奏的正是《春江花月夜》,演奏者完全理解这首曲子,琴声意蕴深远。 陆峤有些恼怒,本想先警告下柳寒,没成想柳寒压根不吃这一套,反过来警告他们,这下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给虞文使眼色,请他出来转圜。 虞文先笑了下:“柳先生这话不好听,却是实情,我虞家千年以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才得以维护宗祀,其中辛苦,外人难知。” 柳寒似乎同情的点头:“虞公说得好,套用民间一句话,只看见别人吃肉,没看到别人受罪。” “这话太对了,”张荥也附和道:“世家是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大多如履薄冰,就说这次卫振案吧,我在家查了一下,有几个子弟便与卫振有过往来,还请柳先生到时手下留情。” 总算正事了,柳寒心说,还是这个张荥傻点,那两个家伙都是云里雾里,与你绕弯。 “张公说的是张镝和张邛吗?”柳寒说着便摇头:“张家牵连到其中可不只是这俩人,他们的量还比较小,只有七八万两银子,还有几十万两银子。” 张荥脸色刷的变了,张镝和张邛在张家可不是旁系子弟,而是直系子弟,更何况,还有几十万两银子! 陆峤和虞文也不由冒出一层细汗,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恐惧。 这个混蛋,把他们全卖了,亏得自己还提前打了招呼,朝中贵人会保下卫家,保住他的子孙,可这家伙还是把他们都卖了! 是卫振太软弱,还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温和的家伙,太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手遮天 从一开始,整个局面便被柳寒掌控,他已经掌握了宫里的决定,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他现在是要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 席间气氛凝重,只有柳寒神情轻松。 三人不住交换眼色,思考对策,目光在空中嗖嗖来去。 鱼鹰从空中扑下,钻入水中,很快叼着条鱼跳上小舟。 柳寒的思绪开始飘来飘去,一会想到宫里,一会想到秦王,觉着自己就像那只鱼鹰,只是不知那渔夫是谁? 自从回到大晋后,很多事情都是云遮雾绕,好像看清了,可细细一想,又觉着不对,逻辑无法解释清楚。 “树大了,难免有些枯枝败叶,唉,”虞文忽然反应过来,他开始有点猜到柳寒的目的:“听闻瀚海商社要在江南大展拳脚,不知是否需要我等协助。” 陆峤眼色一亮,立刻附和而上:“对,对,我陆家与瀚海商社合作,柳先生。” 柳寒在心里对虞文又高看一眼,冲他微微点头:“商社的事,我管不多,不过,柳火告诉我说,想在江南买点地,种植桑树,另外,想买几个丝绸作坊,你们也知道,我瀚海商社织的布很好,染布也很畅销。 可不管蚕丝还是棉花,都掌握在几位手中,虞公,以后能不能多卖点给瀚海商社?” 这可不是讨价还价,虞文立刻点头:“这没问题,以后我虞家的蚕丝棉花,可以全部卖给瀚海商社。” 陆峤略微迟疑,陆家与虞家不一样,陆家有数百张织机,占了江南织机的四成,瀚海商社经过数年发展,织机也不过一百多张,还不到陆家的三成。 柳寒微微一笑:“根据卫振的口供,他分别在泰定初年六年八年,将江南府库的丝绸共计七万匹,棉布,共计十一万匹,卖给了刘家和段家。” 陆峤神色大变,这刘家和段家原是陆家奴仆,后给了他们平民身份,两家都经营绸缎和棉布,也是江南最大的绸缎商和棉布商,但实际上,这两家都是陆家的人,他们的织机全是陆家的。 柳寒听见虞文轻轻舒口气,他冲虞文笑了笑,虞文同样笑了下,俩人彼此明白,虞文随即加码。 “听说三友盐号也有柳先生的份子,我虞家愿意让出三块盐田,共计五十亩,不知柳先生意下如何?” “三块?”柳寒先是皱眉,虞文连忙补充:“数量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柳寒微微一笑:“虞公,三块太多了,盐利巨大,扬州盐业还需要诸公,这样吧,三十亩。” “好,咱们一言为定。”虞文投桃报李,立刻满口答应:“以后,我虞家的棉花和蚕丝,都交给瀚海商社。” 赤裸裸的落井下石,虞文的慷慨大度,让陆峤感到很大压力,张荥这下有些明白了,他也很为难,张家的产业同样在盐号和织布作坊,让出这两部分,张家的收入立刻下降大半。 柳寒稳坐钓鱼台,不急不躁的与虞文一唱一和。 “虞公,我听说虞家有造船作坊,不知虞家能造出多大的船?”柳寒问道。 虞文微怔,眉头微皱,一时拿不准柳寒的意思,试探着问:“我家最大能造出三千石的船,怎么柳先生对造船作坊还有意思?” 柳寒微微摇头:“我是有点意思,不过,我听说吴郡那边有人出海贸易,我也想作,我们的丝绸棉布瓷器,在海外应该有市场,我想弄两条船到海外卖货。” 虞文松口气,苦笑下:“柳先生,恕我直言,这海外行货不是那么好作的,我和陆兄都想过,也试过,我爷爷就曾经造过三条船,第一次出海便沉了两条,我爷爷不服气,又造了两条,这次倒没沉,可遇上海盗,逃回来一条,损失奇大,我虞家差点一蹶不振。” 柳寒没有再说,沉凝思索,他很想看看吴郡到海外的船是什么样,海上交战用火炮还是弓弩。 还在西域时,他便试过火药火炮,原以为这个时代没有火药,可没想到大晋便有,只是只能造出黑火药,可他也只能造出黑火药,什么黄火药tnt,诺贝尔什么的,他压根不懂。 火药火炮都弄出来了,可效果奇差,首先是射程,比弓箭稍微长一点,可一炮之后,要再发,那就费老大劲了,简单的说,要发射第二发炮弹,人家恐怕已经冲到你面前了。 其次,他不知道炮弹该怎么弄,在另一个世界,他是搞金融投资的,银行怎么运作,他门清,可这炮弹该怎么造,他上那弄去,连百度都一定有,谷歌下或许能弄明白。 这两条,让他决定放弃火药火炮火枪,不过,他倒是弄出了强弩,这种强弩是从军用十字弩改进的,射程比强弓还强,破甲威力也强,能弄出这种十字弩,也得益于前世的金融投资圈,他经常陪几个大客户去打猎,这几个大客户每人拿一个军用十字弩,这种军用十字弩是管制品,没点关系,压根别想,不过,这对那几个富豪来说,压根不是事。 数十次保养,他熟悉这种十字弩的每个部件,可要造出这种十字弩也不是容易的,这个时代的工艺太落后了,直到最后,他弄出了几种模具,才成功将这十字弩量产,可在生产了一百具后,他便将这模具毁去。 那时,他不想大规模生产这种利器,这种利器的操作简单,比现在晋军使用的弩箭强多了,操作简单,一个普通百姓只要略微训练便能操作,而且威力强大。 军事装备,在那个时代都是统治者关注的,能生产军事装备的商家,多数是身死家灭。 不过,这种十字弩在船上肯定是大利器,对付那些海盗,还不是小菜一碟。 虞文很纳闷,看柳寒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对走海有兴趣。行船走海,多是些亡命徒,而且走海是控制在江南会那帮人手上,自己家和陆家的海船被抢,到底是海外番人还是江南会这帮贼下的手,还不知道呢。 “走海虽然大利,可风险很大,柳先生还是谨慎点好,”陆峤目光一闪,江南会控制了海外贸易,他们一直想插手,可奈何一是船不行,而是没有航线,这海上的船与内陆江河的船不一样,而航线更是核心秘密,江南会里也只有几个核心人物才知道。 “这是以后的事。”柳寒微笑着说:“不过,应该很快了。” 虞文立刻明白了,他首次失态的问道:“这么说,江南会牵扯到卫振案中了?” 柳寒点点头,江南会比陆虞张三家牵连更深,江南会毕竟是作海外贸易的,需要的货更多,价格还给得高,卫振在口供对陆虞张还满腹牢骚,认为他们以势压人,强买强卖。 “好,这次把江南会连根拔起,以后那些番人就只能和我们交易了。”张荥摩拳擦掌的叫道。 柳寒没有说话,虞文给陆峤使个眼色,陆峤咬牙点头:“好,我陆家将织机让五成给瀚海商社,以后陆家的棉花和蚕丝,五成卖给瀚海商社。” 张荥也随即答应,卖出五成张家的织机和五成蚕丝棉花。 但柳寒还不满足,他笑了笑说:“没有那个必要,太多了,瀚海商社也消化不了,不如这样,陆公,张公,三成就行了,若三成还觉着多,那就两成。” 三人都感到意外,柳寒又补充道:“不过,瀚海商社想要买点地,种棉种桑,还请诸公玉成。” 这一下,不但陆峤张荥,就连虞文都不开口了,这卖地和卖棉花蚕丝完全不一样。 棉花蚕丝就算卖,可根子上还控制在三人手中,随时可以断,可以说他们依旧可以控制瀚海商社;但这土地卖出去,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来名声不好听,二来瀚海商社就彻底脱离掌握。 张荥实在气不过,腾地站起来,指着柳寒,大声怒喝:“柳寒,你别太过分!” 柳寒没有说话,若无其事的喝着酒,船上的伙计也没动作,柳寒上船后便以神识在船上走了一圈,或许是为了表示诚意,三人都没带高手,只有几个护卫在船上,这几个护卫的修为虽然不错,但即便联手也不是对手。 虞文连忙起身过去,将张荥摁下,转身对柳寒说:“柳先生,这土地一事,唉,还请退让一二。” 虞文居然对柳寒如此屈膝退让,这要传出去,势必震惊江南,虞家可是江南仅存的两个千年世家之一。 “虞公,商场上有句话,风险越大,利润越大,我承担的风险有多大,你们应该知道,否则也不会一再相邀,今天我既然来了,那就说明,我希望与各位一同解决这个问题,但你们不可能不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咱们就只能公事公办。” 气氛又有些凝重,柳寒点中了三人的要害,陆虞张三家,江南的士族领袖,不要说朝廷不会抄了他们,已经被抄家的田家,在士族中的地位远比他们高,三家加一块也比不过,更别说,当今皇太妃还出自田家。 “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张荥的语气有些气馁。 柳寒呵呵干笑两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放下酒杯,看着张荥说道:“别的事不敢说,就这事,我敢说,就一手遮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章 诱饵 萧雨大吼大叫,完全不像一方霸主,倒像个十七八的,刚入江湖的小年青。柳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闹完后,才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堂堂风雨楼楼主,江湖上赫赫有名,还怕上漕帮走一趟吗?看来我是多心了。” 柳寒站起来作势要出去,萧雨随即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其实呢,我也有些朋友,只是他们都不在,去了外地,我身边暂时缺个人。” “缺个人?你三千兄弟,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用得着我吗?”柳寒继续调侃道。 “柳兄是明白人,什么都知道。”萧雨背着手在与柳寒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院子里空空的,有些萧瑟。 柳寒微微摇头,扭头看他一眼:“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帝都人不少,你干嘛要找我呢?” “很多人对你好奇,我也对你好奇,”萧雨说:“另外,你的修为很高,还有一帮修为同样高的下属,说实话,我风雨楼三千弟兄,也最多能找出差不多同样数量的高手,至于漕帮,别看人多,真正的高手很少。” “这与我无关,我只是个商人,商人信奉的是长袖善舞,交好各方,至于江湖帮派,朝廷分歧,我不参与。” 柳寒委婉的拒绝了萧雨,照常理,萧雨会觉着大丢面子,他是堂堂风雨楼楼主,帝都地下世界坐头把交椅,邀请一个人作朋友,这人居然不给面子,那自然该教训教训。 可萧雨没有,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叹口气,赞叹道:“难怪你能做成这么大生意,道亦有道,你别多心,这道可不是盗贼的盗,而是行道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可惜这世上绝大多数都不懂这个道理,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柳寒笑了笑:“你太高看我了,我们现在可以算朋友了。”随后他警觉的看着萧雨,感到自己好像上了他的当,于是小心的问:“你该不是为了让我在漕帮葬礼上出手吧?” 萧雨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你很害怕得罪漕帮?” “害怕倒不至于,”柳寒说道:“不过,我的商队需要漕帮,现在我的商队主要在雍州并州幽州活动,主要走大漠胡族,不过,将来我会向江南扩张,漕帮控制着通往的江南水道,所以,我不愿得罪漕帮。” “有理。”萧雨点头称是:“不过,你知道吗?上面已经有人对漕帮不满了,想让他们让一让。” 柳寒大奇,这可是,我倒想去西域看看了。”萧雨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道。 “西域遥远,大晋才是根。”柳寒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随后他把话题拉回来:“刚才你说上面有人对漕帮不满,这有人究竟是谁?” 萧雨扭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笑意,似乎在嘲弄他刚才的表示。柳寒没有一点耻辱的感觉,耸耸肩说:“如果能从漕帮中分一杯羹,我倒是情愿的。” 漕帮包揽了从江南到帝都的粮食运输,这可是笔巨大的肥肉,别说全部弄过来,就算弄一半过来,这也是笔巨大的收益,每年数万银子没有问题。 这样巨大的收益,谁不眼红谁是傻子。 可柳寒考虑更多,这萧雨要是朝中某派的白手套,那么他用什么方式从漕帮身上切下一块肉呢? 暗杀? 将漕帮的头面人物一一杀掉! 这肯定有效,但肯定疯狂,很难成功。 如果是他来操作的话,他会制造漕帮内乱,让漕帮分裂,杀掉漕帮的核心人物,然后再稳定的名义,稳住漕帮,再将分裂的漕帮收编下来,最后与对方谈判,双方将市场份额确定下来。 当然,也有最小的办法,那就是容许其他船队加入漕粮运输,官方出面拍卖,价低者得。 但这个办法恐怕不会被朝中那些大佬接受,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发号施令,习惯别人按照他的主意办,而不是公平公正的竞争。 “为什么找我?”柳寒又问,同时招手,柳铁从外面过来,柳寒吩咐道:“把咱们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拿来。” 柳铁退下去了,萧雨转身进屋坐下,双腿岔开,笑道:“你这人真是个商人,没利益连酒都没得喝,这看着钱上门,连酒都有了。” “国丧期间,禁止饮酒。”柳寒依旧站在门口,脑中各种念头翻来覆去不断变化,心情从最初的惊讶,又变得忐忑不安。这事一旦执行起来,那肯定是要死人的,而且不在少数。 “那这算什么。”萧雨依旧笑眯眯的,这人看上去嘻嘻哈哈,其实,心思敏捷,老谋深算。 “葡萄酒本质上不算酒,特别是对你这样海量的人来说,只能算水。” 柳铁的动作很快,红酒一会便拿来了,柳寒打开葡萄酒,给萧雨倒上。 萧雨看着只有杯底的一点酒,微微摇头,柳寒也报以一笑:“这葡萄酒就这样,不像咱们大晋的酒,要大碗的喝,这葡萄酒应该是这样的。” 柳寒先闻了闻,感受下葡萄的芬香,然后才小口的抿了下,让酒在嘴里均匀分布在舌头表面,然后将酒集中在口腔前部,充分感受了其中的甘醇后才咽下。 萧雨看着柳寒的作法,学着他作了一遍,可学了一半便耐烦了,一口吞下,抓过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柳寒见状问问i为摇头,这要丫就是个暴发户,脱不了身上那股江湖气。 他没说什么,依旧在满满品他的酒,萧雨一口喝了半杯,看他的酒几乎没动,忍不住摇头:“你这喝法,连娘们都不如。”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文化,”柳寒说道,萧雨迷惑不解的看着他:“文化?什么文化?我可告诉你,别看你能写几首诗,我也上过几年私塾,照样能写诗作赋。” 柳寒笑了笑没有与他争辩,这种喝法只有前世才有,这个时代没有。 俩人各自按照自己的喝法喝着红酒,却不约而同的不再提分肉之事,柳寒心里清楚,这就是场谈判,谁先开口谁弱势,就得让出主动权。 国丧期间禁酒,可在家里,除了朝廷高官,谁也没当回事,老百姓在家喝酒,官府也不可能来管,俩人按照各自的喝法喝着,一瓶红酒经不起萧雨的喝法,没多久便没了,这瓶红酒,十之**进了萧雨的肚子。 萧雨拿着酒瓶,这酒瓶是陶瓷的,从外面看不到里,晃了晃,抬眼看着柳寒,柳寒没理会他,他有些不满的叫道:“就一瓶!你这也太小气了。” “我从西域千里迢迢带回来,是要赚钱的,不是给你白喝的。”柳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真是个奸商。”萧雨恨恨的骂道,将酒瓶放下,回味着说:“不过,这酒比以前的好,哎,我问你,是怎么保存的?” 这话有讲究,从西域到帝都,千里迢迢,葡萄酒运过来,由于时间太久,会有点发酸,所以,葡萄酒在中原的销售并不好,可柳寒的这酒却一点不酸,很甘醇爽口,带着淡淡的果香,这让萧雨有些不解。 “这可是商业秘密。”柳寒耸耸肩,掉起了萧雨的胃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夜航.奔袭 但事情还是向柳寒预料的那样发展了,只是短暂的犹豫,虞文便首先答应,随后张荥也答应了,这俩人倒戈后,陆峤也就不再坚持。 盛怀就这样被陆虞张三大江南门阀抛弃了。 但柳寒心里始终有个疑问,为何皇帝就罢不了盛怀?就算潘链护着盛怀,可现在潘链已经缩回去了,为何还是罢不了盛怀?还要自己来搞点小动作。 回到钦差行辕,他带着这个疑问去见句誕,试探着询问。 “子民对咱们大晋还是不了解,”句誕笑了下,不过,在心里他很满意:“咱们大晋,以孝治天下,潘链是太后的父亲,皇上若要动潘链,太后必然干预,而皇帝要罢免盛怀,必须得到潘链的同意,没有潘链附属的圣旨,没有作用。” 句誕说到这里,心里也微微有些诧异,这潘链的骨头怎么硬起来了,皇帝的意思如此明显,他还在抗。 柳寒觉着匪夷所思,以前老黄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还是觉着不可思议,皇帝的态度如此明确,这太后为何还要阻挠! 句誕看着他,没有再说,他看好柳寒,可柳寒对大晋官场的了解太少,想要有更大发展,还需时间沉淀。 同样的问题,柳寒也问过马烨,他的回答与句誕大同小异,不过,他要直接些。 “潘链这次很意外,潘链以前给人的印象不是这样,这次为何如此坚定,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马烨的解释有几分道理,但这不是柳寒最关心的,他现在已经拿到宫里的命令,一方面要解决朝廷的财政困难,简单的说便是,要用这些贪官的家产来填补朝廷府库;另一方面,要稳住江南,不能影响新税制推行。 柳寒考虑了两天,决定还是要与句誕商议,给句誕卖个好。 “他们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你想怎么办江南会,处理吴郡?”句誕问道,当柳寒拿出这个方案时,句誕十分意外,如此困难的事,居然就这样解决了,将整个吴郡拿来瓜分,老实说,他没有这个魄力。 “我查过江南会的情况,江南会其实是个松散的帮会商家门阀世族的联合体,要打掉江南会,首先要弄清楚其成员,然后咱们照名册抓人就行了。” 句誕很惊讶的,柳寒居然如此若无其事,压根没将江南会放在眼里,可江南会以一郡之力,力抗漕帮,陆虞张这些江南豪门,达数年之久,实力不容小觑,可在柳寒这里,压根不是事。 “既然子民都准备好了,那什么时候行动?”句誕含笑问道。 柳寒笑了笑,没有回答,句誕明白了,同样也微微一笑。 ------------- 徐维总觉着眼皮直跳,心里忐忑不安,总觉着有什么事发生,可细想回来的点点滴滴,又没有什么事。 吴郡很平静,大概是最近十年最平静的时期。 方震死了,对漕帮最大的威胁已经消除,方杰接任漕帮,可这头小狮子,他还没放在眼里。 徐维,江南会会长,最近才从海外回来,带回大批奇珍,这次比较顺利,没有损失一条船。 江南会总会设在吴县,但他的活动中心在余杭县,他回到吴县不过三天,这次回来是要向股东报告这次出海的收益。 江南会是个松散的组织,成员包括了吴郡的最大的商号和吴郡的门阀世家,还有散布在南部的畲人部落首领。 吴郡的门阀士族并不强,没有什么千年世家,在大周时期,吴郡还属于蛮夷之地,大周末年,战乱不休,中原流民南迁,吴郡人口才慢慢增多,大晋八百年,晋人与畲人征战,历时数百年,最终将畲人赶到南部山区去了,此后,晋人与畲人达成和平协议,双方停战,和平相处。 又经过数百年,现在吴郡晋人和畲人相处融洽,通商通婚不断,畲人在吴郡各处都能看到,即便治所吴县也能。 留守吴县的师爷向徐维报告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特别是扬州发生的卫振案。 徐维目光一闪,觉着抓住了些东西:“卫振被捕,你打听过没有,朝廷是怎么处置的?” “负责审理卫振一案的是虎贲卫假校尉,名叫柳寒,此人作势缜密,此案的审理,外人一概不知,连钦差句誕句大人都不知道。” 师爷神情忧虑,江南会从卫振手中拿过不少货,这案子要往浅了问,那就是卫振和官场中事,可若往深里问,那就大了,恐怕整个扬州都要乱。 “咱们在扬州的暗舵,有没有消息传来?漕帮和陆虞张这些老王八蛋,有没有什么动作?”徐维思索着问道。 师爷摇摇头,暗舵在扬州监视漕帮和陆虞张等门阀,只要他们稍有动作,很难瞒住他们。 “漕帮正集中力量漕运,陆虞张三家正忙着对付顾玮和新税制,都没有动作。” “也就是说平安无事咯。”徐维松口气,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那刘家绣坊还好?” “挺好,卫振之事一出,我就吩咐那边注意刘家绣坊和段家布庄,都没事,照常经营。” 这刘家绣坊和段家布庄是卫振的大客户,背后是陆家,这两家没事,说明卫振一案还仅仅局限在官场,不过是官场上的交锋。 “看来没事,”徐维满身轻松:“卫振,这家伙捞了不少,活该他倒霉。” 师爷却摇摇头:“会长,这次咱们就算侥幸过关了,可今后这样的生意不能作了。” 徐维豪爽的笑道:“没了卫振,以后就算想作也没得作了。” “对了,周玉有没有消息。” 周玉是城里周家的家主,这周家是吴郡最大的士族,但不是上品士族,最多算个中品士族,可就凭这身份,他便是吴郡少数几个和扬州的陆虞张数家有联系的人家。 “我上周家打听过了,没有什么消息,唉,这案子,咱们还是谨慎点。”师爷说道。 “你说得对,咱们在东山岛上的东西,可不能乱动,那是咱们的老底子。”徐维点头。 当天,江南会照传统宴请这次走海的伙计镖师,每次走海都是大风险,九死一生,回来后,要谢海神,然后大家伙再聚在一起喝酒庆祝。 一个汉子站在阴影里,望着酒气冲天,热闹非凡的院子,过了会,一个青衣小帽的伙计悄悄出来,站在门口,拍拍身上的烟尘,冲汉子方向点点头。 汉子转身就走,穿过几条胡同,汉子走进一家小院,没多久,从房间里取出只度鸟扔上天。 ------------- 傍晚,度鸟自空中落下,李桥取下鸟腿上的小竹筒,送到柳寒房间,柳寒检查了竹筒的蜡封再打开竹筒。 “告诉弟兄们,出发。” 柳寒说着将纸条以内劲揉碎,抬头对马烨和韩澄下令,俩人早就准备好了。 韩澄回来后,柳寒也不瞒他,将如何处理卫振一案的全部谋划都告诉了他。 让柳寒意外的是,韩澄考虑半响后,便表示支持,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 三人与魏豹五人带了一百虎贲卫,这已经是钦差行营的九成兵力,从西门出城,到岸边,水师的船已经准备好了,等柳寒上船,水师立刻升帆。 十几条船迤俪南下,半道上,又有十多条船加入,这些船显然不是水师的船,他们挂着各种各样的旗帜,有些还带着小部分货物。 “夜航可行吗?”柳寒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江面,根据他和水师校尉满桐商量的计划,连夜行船,争取在中午到达吴县。 在这个计划中,柳寒最担忧的便是夜航,这个时代夜间行动都是很麻烦的事,无论是在陆地还是水面。 “放心吧,大人,这条水道,我每年都要走上几次,现在闭着眼睛也能走到吴县。”满桐信心满满,不但对他自己有信心,也是对他亲手训练的水师有信心。 柳寒对满桐很满意,他到过这个水师将领的帅帐,检验过水师将士,毫无疑问,这支水师中有不少世家子弟,但满桐对他们的管束卓有成效,简单的说,这支水师训练有素。 “他们能跟上吗?”柳寒又问。 满桐朝船尾看了眼,淡淡的说:“这我就不能保证了,不过,大人,有我们水师两千将士,完全可以控制吴县。” “控制吴县?我要的是控制吴郡,包括吴县余杭宁县。”柳寒说道:“三千人马,不够。” 余杭是吴郡最大的港口,宁县则是第二大港口,根据柳寒掌握的情报,这两个港口的货运量不小。 总体而言,这个时代的外贸很赚钱,但外贸的量比较小,无论是外商来晋,还晋商走海,都是九死一生。 满桐没有答话,良久才微微摇头:“大人,当年太祖用了十万人马,打了将近三年,才打下吴郡,咱们这么点人,能在三天时间占领吴郡,已经非常快了。” “这那跟那,大晋立国都八百年了,”柳寒摇头,看着渐渐黑暗下来的江面,沉默半响:“派人去建康,通知郡守,齐集郡国兵,立刻开赴吴郡。” “大人,我看还是算了吧,建康,陆奇那小子,他们的兵,我的兵,水师,一个打他们十个,”满桐语气中满是轻蔑:“如果大人真觉着兵力不够,吴郡不是还有兵,吴郡的周骏比陆奇强多了,这次周家有没有事?” “不好说,要看了江南会的账本才知道,你与周骏的关系很好?”柳寒反问道。 满桐大咧咧的摇头:“见过几次,这人挺直爽,算个将才,这次周家要有事,这周骏,可惜了。” 柳寒没有再说,也不再提从建康调兵,这次出兵,为了保密,他只是动了水师和漕帮,另外让陆家和虞家提供了部分私兵,总兵力大约在三千人左右。 天色渐渐黑暗,月亮从东山跃起,江水缓缓拍打船只,发出哗哗的声响,前面的船上挂出防风灯笼,船头船尾各挂一个。 船的速度开始放慢,满桐沏好茶,请柳寒进舱,几个人坐下喝茶聊天。 满桐很歉意的告诉柳寒,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上船后便禁止饮酒,柳寒不在意,相反他对船很感兴趣。 “这船不能出海,在内陆的江河湖泊走走还行,到海上还是要福船,这船到海上必翻。” “福船现在只有宁县和余杭会造,建康和扬州都不行,大人如果想造福船,只能上余杭和宁县,这海船是不一样的。” 满桐说着,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失望,和向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夺军 “将军难不成还想到海上去走一遭?”柳寒察觉了,含笑问道。 满桐抬头看着满天星光,嘿嘿笑起来,而后满怀期待的说道:“跃马草原,扬波大海,宣我大晋国威于四海,乃我辈武人心愿。听说海外还有不少国家,从余杭出海,向东北航行,有大岛东瀛,上面有两个国家,而向西南航行,更有数小国,我真的很想去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叹口气,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年了,从搏命挣扎的少年到现在,他一直想搞清楚,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有什么不同。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发现了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都有黄河长江,也有大运河,甚至还有扬州,吴县很像那个苏州,湖象是太湖。 这些相同的地方还有很多,可也有不同的,比如,没有听说过长城,没有听说过秦朝,没有强汉盛唐,没有什么至圣先师,倒是有了本什么道典,可这本道典乱七八糟,涵盖了儒家道家佛家。 现在又冒出个东瀛,这东瀛该不是擅长动作片的岛国,不知道还有没有罗马帝国。 船队沉默的顺流而下,尽管各船都在控制速度,快子时时,船队到了丹阳。 过了丹阳,便离开长江水道进入运河,这段水道比起长江来说没有那么危险,但依旧不好走,而且,从丹阳开始,便进入了吴郡管辖区域。 领头的船打出信号,拐弯走入运河水道,这次不但柳寒担心,满桐也十分担心,这个没有灯光的夜晚,这样的操作很危险,稍不留意便可能搁浅。 船只缓缓驶入运河,满桐不时让信号兵打信号,询问后面船只的情况,一个时辰后,整个船队进入运河水道,他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午后我们可以到达吴县。” 柳寒略微想了想:“速度可以慢点,傍晚到都行,各船的标志都要收好,没有命令不准挂出来。” “明白。” 实际上,船队就算想快也快不起来,运河水道并不宽,水流平缓,没有风,行船要么靠纤夫,要么靠船桨,纤夫要白天才有,现在只能靠水桨。 -------------------------------- 四个精壮汉子围着使枪的紫袍汉子,紫袍汉子一杆长枪神出鬼没,将四条汉子杀得连连倒退,四周叫好不断。 从营门口跑来个小兵,到战团边上,笑呵呵的看着,很快一条汉子被打出战团,那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加入鼓劲中。 刀光闪烁,尘土飞扬,战团中传出一声:“着!” 又一条汉子应声飞出,随后砰砰两声,两条汉子倒在地上,四周围观的军汉轰然叫好。 紫袍汉子持枪哈哈而立,看着四人豪气万丈的仰天大笑,神情十分畅快。 “行了,小兔崽子们,好好练!” 紫袍汉子说着将枪扔给边上等候的亲兵,众人并不着急训练,笑呵呵的围着紫袍汉子说话。 “将军!将军!” 小兵挤进人群叫道,紫袍汉子扭头看着他:“怎么啦?你不在营门口站岗,跑这来做啥!” “有人求见将军!”小兵急忙报告,紫袍汉子不过都尉,可营里上下都知道,他喜欢被称为将军。 紫袍汉子从亲兵手里接过外套,随口问道:“谁呀?有啥事?” “不知道,是外地口音,看上去好像官家人。”小兵很有眼力,与那几个人没说几句话便找出这么多特点。 “官家人?”紫袍汉子床上外套,又系上披风:“走,去见见,你们,好好训练!别给爷丢脸!” 紫袍汉子带着两个亲兵随小兵到营门口,营门口有五个精壮汉子正等他,这五人的穿着都差不多,麻衣长袍,腰挂长刀,足蹬草鞋,站在营门口,神情自若,没有半点紧张拘束, “几位,找我,有什么事?”紫袍汉子随意问道。 为首的麻衣汉子上前两步,走到紫袍汉子的身前:“你就是吴郡都尉周骏?” 紫袍汉子一愣,身后的亲兵不悦的喝道:“放肆!我家将军的名讳岂是你随意称呼的!” 麻衣汉子也没说话,撩起长袍下摆,露出一块黄色的牌子,周骏神情微变,正要开口,麻衣汉子压低嗓门:“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好,大人,请!” 周骏瞪了亲兵一眼,亲兵退后一步,周骏在前,麻衣汉子跟在身后,一行人到了周骏的大堂。 “几位大人到我这吴郡,有何贵干?”周骏将麻衣汉子让到上座,那块牌子是虎贲卫的虎卫牌,虎贲卫是皇帝的亲兵,凡是虎贲卫出动,几乎都是大事。 麻衣汉子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张公函交给周骏,周骏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州校尉和钦差行营的命令,命令他将吴郡郡国兵指挥权交给眼前这个叫魏豹的虎贲卫军官。 “魏大人,这是何意?”周骏十分不解,也十分不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魏豹神情平静,他们五人是分批进入吴县的,在吴县已经三天了,将吴县大街小巷走了个遍。 周骏正要答话,眼角忽然看到亲兵给自己使眼色,他疑惑不解的看看房间,四个随魏豹进来的虎贲卫并没有坐下,而是不动声色的分散在房间各处,可看似无意,却是封死了他进出的路子。 周骏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沉声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没事,”魏豹神情平静,大手向下按了下:“请坐,上面交代下差事,至于什么事,待会就知道了,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周骏压了胸口的怒火,沉声道:“请大人下令。” “现在吴郡郡国兵有多少?”魏豹问道。 “七百六十二人。”周骏心中一沉,随即又坦然,按照朝廷规制,吴郡是大郡,大郡当有郡国兵一千五百人,可现在却只有一半,不过这吴郡,甚至可以说江南,承平已久,各郡郡国兵都不足额,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他接任时,郡国兵还只有五百多人,还是他上任后招了两百多,才有了这七百多人。 “七百六十二人,少了点,但也够了,”魏豹没有追究,自言自语道:“马上集合全军,就在校场上。” “遵命!”周骏忍气应道,魏豹站起来,周骏随着他一块出门,到了校场,魏豹看着校场上正在操演的士兵,下令集合。 士兵们停下操演,先看看周骏,周骏阴沉着脸,士兵们慌忙跑过来,乱哄哄一阵后,士兵们在校阅台下集合。 “人都到齐了?”魏豹问道。 周骏扫了眼,抱拳答道:“在家的都到了,队正许海请假回家了,他媳妇要生了,什长曹强请假。” “七百六十二人,都到了?”魏豹问道。 “除了伙夫,粮台,其他都到了。”周骏大声答道,下面的士兵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听出周骏语气中的不满,可很显然,问话的是上官。 “点名!”魏豹已久没有将就。 周骏再度忍气,下令点名,趁着点名期间,魏豹对周骏低声说:“今儿这事,十分重大,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住。” 周骏大为惊讶,连忙低声问:“大人,到底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骏满腹疑窦,可魏豹已经转身,其他四个虎贲卫则散布在校场各处,却对校场中集合的郡国兵们隐隐形成包围。 人数清点完毕,除了正在作饭的伙夫和请假的十一名官兵外,其他七百三十人都在这,请假的除了两个军官外,还有九名士兵,这种事,在郡国兵中常见。 “都坐下!”魏豹下令,自己率先盘膝而坐,周骏一头雾水,可想到魏豹刚才的言语,作了个手势,自己也就地坐下,郡国兵们看到周骏的手势,也只能坐下,几个心急的士兵叫嚷起来。 “大人!这是要作啥!” “这是干嘛!” ............ 魏豹压根不理会,盘膝而坐,似乎压根没听见。 周骏起身厉声喝道:“军令如山!坐下!再敢喧哗者,鞭三十!” 几个闹嚷的士兵不敢再说,无可奈何的坐下,所有人都坐下了,下面的士兵和周骏一样,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几个突然降临的上官究竟要作什么! 一个虎贲卫竖起一根竹竿,周骏发现,魏豹的目光紧盯着那竹竿,心里有些恍然,这是不是在等人。 时间慢慢过去,众人已久端坐在校场,士兵们的疑窦越来越大,可不敢开口。 “大人!”一个队正举手,周骏点点头,队正起身,冲魏豹抱拳:“请问上差,让我们坐这,到底为何事?” 魏豹盯着他:“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这声斩,凌厉无匹! “大人!军令自然要守,可,就算要我们去死,也该让我们知道到底要作什么吧!” 队正被吓倒了,周骏却冷冷的问道。 魏豹看看时间,太阳已经慢慢西斜,心里也十分焦急,听到周骏的质疑,看着下面士兵不满疑窦的神情,深吸口气。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们在这等人,待会校尉大人会亲自来给你解释,在校尉大人到达之前,任何试图离开这的人,一律杀无赦!” 周骏神情严肃起来,他当然知道虎贲卫校尉的分量,而现在,整个江南,只有一个虎贲卫校尉,那就是在扬州,负责钦差行辕安全,同时掌控扬州军力的,柳寒柳大人。 营门外,小茶摊上,一个带着斗笠的落魄汉子,正端着碗最便宜的苦茶,慢慢喝着,目光偶尔瞟下郡国兵大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江南会的覆灭 柳寒赶到吴县郡国兵大营时,天边已经是彩霞满天,整个城市都映衬在火红中。 “大人!”魏豹身躯挺得笔直,声音洪亮,整个校场都听得到:“吴县郡国兵七百六十二人,十一人请假,伙夫除外,七百三十人全数在此!” “消息没有走漏?”柳寒神情严肃,目光鹰般紧盯魏豹和周骏。 “卑职以项上人头作保,没有泄漏消息,按照原定计划,卑职当在上午控制郡国兵,可卑职估计夜间行船恐怕没那么顺利,便拖延到午后,卑职近郡国兵大营后,便将全营将士集中在这里,可具体要作什么,卑职没有说。”魏豹应声答道。 柳寒点点头,扭头看着周骏,周骏神情有几分紧张,他看着柳寒,这位上官穿着虎贲卫军装,胸前绣着飞虎,长袍边上镶着金边,看上去既漂亮又威武。 “你是吴郡郡国兵都尉周骏?” 柳寒的声音不大,可周骏却下意识的挺胸抱拳:“卑职周骏,见过大人。” 柳寒打量下周骏,微微点头,吩咐所有什长以上军官开会。 周骏心里忐忑不安,引着柳寒到房间,柳寒坐在首位,魏豹站在他侧后,周骏不敢坐,带着部下站在下面。 “今儿到吴郡来,是为江南会的事。” 柳寒一开口,周骏心中打个激灵,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作得这样神秘,他是吴郡土生土长的吴郡人,对江南会十分了解。 江南会在吴郡盘根错节,官场上下,门阀士族,大半都与江南会有关,不说别的,就说他周家,便是江南会股东之一。 “江南会勾结江南转运使卫振,盗卖国库,经查证,证据确凿,本将奉朝廷之命,抓捕江南会会首徐维及一干人等,查封江南会所有财产!” 柳寒说话时便盯着周骏和郡国兵的军官,周骏脸色苍白,下面的军官神情都十分不安。 “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与江南会有关系,自己报名,周大人,下面的士兵中,有多少与江南会有关?” 房间里一遍安静,周骏脸色发白,下面的军官不敢说话,却不住交换目光。 “怎么?”柳寒眉头微皱,不悦的说:“有什么话就说,本官的时间很紧,抓捕工作要立刻展开。” “大人!江南会勾结卫振盗卖国库,可有证据?” 终于有人壮起胆子问道,柳寒淡淡的说:“当然有证据,来人,将证据拿给诸位将士看。” 这个早有准备,立刻有人将卫振的交代,卫振私下的账本,一一展示给众人。 柳寒淡淡的说:“这些都可以证明,江南会参与了卫振盗卖国库一案,而且是重要案犯,本官知道江南会在吴郡盘根错节,所以,对江南会,本官以为,江南会普通会众对此案并不了解,所以,对江南会,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尔等即便参与江南会,说清楚便行了。” 军官们交头接耳,周骏下首的一个壮汉抬头四下看看,忽然指着门口的一个人叫道:“那不是漕帮的方杰!” 方杰站在门口,神情非常平静,这次行动,漕帮也秘密调集了帮中核心,先期以各种借口离开扬州,半道上加入水师船队。 “那是方杰方帮主,他是本官请来的贵宾,漕帮愿为国效力,值得诸位效仿,说来,尔等不感到惭愧吗,卫振一案,持续十多年,漕帮的力量在扬州比起江南会来,只强不弱,可漕帮却从未参与,可江南会呢,居然将国库的丝绸棉布粮食瓷器,盗卖到海外,胆大包天!” 大堂内一遍寂静,周骏面如土色,他心里明白了,这次江南会多半完了,卫振一案不过是个由头,这是漕帮勾结官府,趁机清剿江南会。 “闲话少说,凡是与江南会有关的,可以不参加此次行动,都站在右边。”柳寒下令道。 下面所有军官都看着周骏,周骏沉默半响,直直的盯着柳寒,柳寒神情平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周骏默默走到右边,下面的军官自动分开,大约三分之二站到右边去了,柳寒心里点头,比估计的稍稍严重,也证明首先掌控郡国兵是正确的。 “周都尉,”柳寒对周骏说道:“留下的军官,请留在这里,不要乱动,否则,...,朝廷律法在,大晋军法在,就别怪本将无情。” 说完起身,率先走出大堂,周骏迟疑下跟在他身后,大堂大门随即关上,四个虎贲卫守在房间四周。 “你别多心,这不过预防,只要你们不乱动,就没事。” 周骏拱手:“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我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有些事有些人化不了,只能说徐维胆子太大了,眼界太浅,所以,这么多年就只能龟缩在江南一隅。”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这徐维也算一枭雄,可枭雄毕竟不是真英雄真豪杰,眼光还是差了,比起方震方帮主来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周骏默默的听着,知道徐维算完了,这位上官手段狠辣,部署周密,行动迅速,徐维恐怕没有半点机会。 到了校场,周骏按照柳寒的吩咐,公布了朝廷清查江南会的命令,清理了与江南会有关的士兵。 清理后的郡国兵就剩下两百多人,柳寒将这部分士兵交给一个叫沈腾的虎贲卫军官统帅。 随后柳寒便带着周骏急赴江南会总舵,半道上有人报信,满桐已经将江南会总舵拿下,总会的所有人和账目都已经拿下,没有遇上抵抗。 “找到徐维没有?”柳寒问道,报信的士兵摇头:“徐维不在江南会总舵。” 柳寒叹口气,报信士兵退下。 这次奔袭吴郡,虽然说晚了几个时辰,可总体还算顺利,到达吴县后,柳寒便按照预定方案,进城之后,迅速分成数路,分别控制江南会总舵,徐维的家,接管郡国兵,还有便是江南会下属的几个商号,这只是第一步。 在第一步完成后,便要查封余杭和宁县两处的江南会财产,这两处的重点是船,造船作坊,码头。 徐维家外面早就有人监视,柳寒到的时候,徐家已经被控制,负责控制徐家的是虎贲卫将领南笙,他麾下有漕帮和陆虞两家提供的高手。 “抓到徐维没有?” 柳寒还没踏进徐家,南笙便迎出来,徐家内外布满水师士兵和虎贲卫,整条大街都已经戒严,满眼望去都是肃杀之气。 “没有,今儿他没回来。”南笙有些担心,柳寒又问:“抓捕时,有没有反抗?” “这个倒是没有,有两个人家丁要动手,刚动手便被弟兄们拿下了。”南笙有些担心:“大人,要不要封锁城门?” “徐维有上品武师修为,就吴县这城墙,挡得住他吗,放心吧,我派了人盯着他呢。”柳寒胸有成竹。 柳寒进院子看了一圈,徐维的家挺大,完全可以称为庄园,建筑满是江南风格,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小溪绕树环流,既雅致又显富贵。 “这园子挺不错,”柳寒随口称赞:“家属关在东西厢,家丁仆妇,那些下人都关在西院,书房里要仔细查,一张纸片都不能放过。” “是,”南笙大声传令,心里却有些纳闷,这徐维是江南会会首,抓不到他,怎么向上面交代,这位大人怎么不着急,难不成真派了人?可虎贲卫中没见少了谁? 清查财物的工作迅速开始,马烨韩澄带队接管了吴郡衙门和吴县衙门,吴郡郡守冯胜大为恼怒,可马烨拿着钦差行辕的手令,冯胜只得屈服,吴县县令宫偻就更没办法,没给韩澄找半点麻烦。 徐维没有在家,而是上海上花喝花酒去了,这海上花不是吴县最大的青楼,却是吴县最热闹的青楼,这个青楼的美女都来自海外东瀛国,吴县的人都爱在这招待朋友客人。 乖巧的东瀛女卖着小碎步,一颦一笑都满是异域风情,徐维很喜欢这,东瀛女给人,特别是男人最大的满足,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修长的脖子,白皙细腻的肌肤,带着几分天真的眼神,崇拜的望着他,让他在心里上得到极大的满足。 怀里的女子娇小可爱,小手将酒杯送到他唇边,徐维笑嘻嘻的抿了口,左手伸入女子的怀里,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一边与友人说笑。 微熏之时,一个精壮汉子慌乱的冲进来,门口的东瀛女正要开口,却被他粗鲁的推到一边,那东瀛女惊讶又慌乱。 “慌什么?出什么事了?”徐维当然认得这人,不悦的喝道。 “会长!”汉子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还没听完,徐维的脸色大变,腾地站起来,冲朋友拱手告辞,朋友讶异的看着他。 “徐兄,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小弟帮忙?” “唉,不连累兄台了,多谢。” 徐维抬腿就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转身向后院走去,徐维友人目瞪口呆,知道发生了大事,徐维连正门都不敢走。 正在游移间,忽然听到后院传来话声,这声音很大,整个海上花院子都听见了。 “徐会长,这是要上那去?” 还没听见徐维的回答,便有道威严的声音喝道:“虎贲卫办案,闲人回避!” 徐维朋友脸色大变,丢下银票,拔脚就走。 徐维脸色阴沉,盯着站在墙头的大汉,这大汉肤色黝黑,浓眉重目,身材魁梧,身着锦袍,腰间吊着块金牌,金牌上的飞虎振翅欲飞。 大汉很平静的站在那,渊渟岳峙,气势如山,徐维一时间,居然找不到逃路。 “虎贲卫办案!闲人回避!” 身后又传来叫声,徐维下意识回头,身后又出现一个汉子,这汉子穿着虎贲卫军服,腰间同样挂着块代表虎贲卫的金牌。 “徐会长,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我们出手将你拿下!”身后的军装冷冷的说道。 徐维没有说话,缓缓提起下摆,扎在腰带上。 锦衣汉子冷哼一声,抬脚迈步,就这样松松垮垮的走过来,脚下好像不是空气,而是坚实的大地。 距离徐维还有两丈远,大汉抬手拍出一掌,徐维丝毫不敢大意,但依旧微微皱眉,两丈远,就算再强,劲气也不可能.... 没等他嘀咕完,一股如山般的压力缓缓走来,对,那种感觉是走过来,不是奔来,也不是袭来,就像一个老头,蹒跚着过,缓缓走来。 徐维不敢小觑,凝神戒备,锦衣汉子走在半空中,跨出半步,又是虚虚一掌。 后掌叠加在前掌上,两掌叠加,蹒跚的老人摇身一变,气势高涨,直迫而来。 蹒跚的老人变成了迅速的闪电,徐维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思考,深吸口气,吐气开声,劲气勃发。 “砰!” 一声爆裂刺耳的响声,徐维连退数步,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出,锦衣汉子不声不响,身形一晃便凭空消失。 徐维大惊,慌忙向边上躲闪,一股劲风袭来,徐维躲无所躲,避无所避,只能咬牙硬碰。 “啪,啪...” 一串细密的爆裂,徐维就觉着手臂一凉,长袖已经化作片片布块飞走。 一股劲气突破徐维的防护,侵入体内,徐维大惊失色,慌忙后退,才短短两招,徐维的心就坠入冰窟中,到目前为止,他完全处于被动中,没有一招反攻,甚至连对方的身形都没看到。 “不错!” 耳边传来锦衣汉子的称赞,这声称赞更象是在嘲讽,在徐维耳中十分刺耳,可他来不及反驳或品味,锦衣汉子化掌为拳,朴实无华的一拳。 徐维已经顾不得侵入体内的劲气,强行提气,凭着感觉,挥拳抵御。 拳劲刚出,徐维陡然发现,对方的拳劲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暗叫不好,一只手掌轻轻落在风池穴上。 强大的劲气破体而入,眨眼间在体内循环一周,瞬间冲入丹田,在丹田内爆炸。 徐维鲜血狂喷,飞出数尺,瘫倒在地。 锦衣汉子看也没看,转身跃出围墙,消失在夜幕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四章 江南会的覆灭(续) 夜色慢慢降临,整个吴县一遍肃杀之气,市民心情忐忑不安的待在家里,偷过门缝,陌生的士兵高举火把在街上站岗巡逻,任何人不许上街。 随着徐维被捕,江南会核心人物陆续被抓捕,柳寒也进入吴郡郡守衙门。 “大人,本官到此,只为江南会盗买国库一案,吴郡其他事务,还是由大人决定。” 柳寒的语气很平和,可吴郡郡守冯胜却感到寒彻骨髓,辖区内发生这么大案子,他这个郡守却一无所知,这失察之罪跑不了。 但冯胜的恐惧却不及宫偻,冯胜来吴郡不过三年,是新君登基后才来,而他宫偻在这吴县已经干了七年,江南会的头面人物都很熟悉。 “你们两位,干好自己的事,如果参与了江南会,自己向朝廷说清楚,你们只要不给我添麻烦,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可若谁要给我添麻烦,我就让他麻烦不断!” 柳寒语气平和,可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府县两级的官员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言声。 莫齐提供了七八个查账老手,根据卫振的交代,重点查泰定年代的账目,十几个可疑账目迅速被查清,随后虎贲卫带着吴县衙役和郡国兵连夜查抄了六个吴县大商家。 柳寒强调迅速周密,满桐在天明时刻带兵上余杭,与他一同前去的是韩澄。 对宁县,柳寒让马烨和一队虎贲卫与漕帮提供的高手前去,用三千人马想要控制吴郡,他的人手很紧张。 第二天,吴县市民开门,惊讶的发现,半个县城的商铺关门,门上帖着封条。 大名鼎鼎的江南会被查封了,门口有四个威武的士兵站岗,不少穿着官服的官员在进进出出。 吴县市民很快安心下来,每天打听谁被抓了,那家又被封了,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两天后,满桐和马烨都传来消息,拿下余杭与宁县,江南会在余杭和宁县的船队和船坞都完整拿下。 “方帮主,你的人会航海吗?” 柳寒没有亲自去审徐维们,对于徐维,他压根没报希望,审问的重点放在徐维的师爷和江南会军师身上,这俩人很快开口,交代了所有事,包括江南会隐匿在海外的财物,柳寒立刻传书满桐,前去取运。 几天下来,虎贲卫轻骑四出,江南会核心人物大都被捕,也有少数逃掉的,其中便有徐维的弟弟徐蛟,徐蛟当天并不在吴县,而是在余杭,满桐率兵到吴县时,他又正好上吴县来,半道上接到消息,立刻逃跑。 漏网的江南会首脑,柳寒下令绘影缉拿,全州通缉。 徐维这样的江湖人物容易处理,而那些参与江南会的门阀士族和畲族部落的处理才是麻烦事,而畲族是最麻烦的。 吴郡南部山区和会稽郡的南部有大批畲族和山黎族,这些畲族和山黎,大晋官方的管辖很少,都是当地土官管理。 无论畲人还是山黎,都曾经与中原王朝殊死作战,经过大周大晋持续数百年的战争,中原王朝才不得不承认畲人和山黎的部分特权,畲人和山黎也不得不承认中原王朝的权力。 畲人和山黎由他们自己的土官管辖,土官执行的还是朝廷律法和他们自己的持续数千年的习惯。 柳寒仔细看了三天江南会的资料,不由叹为观止,当年设计江南会章程的那家伙肯定是个天才。 江南会看上去是个江湖帮会,可在柳寒眼中,这无疑是个股份制公司,徐维不过是ceo,股东很多,包括了大部分吴郡门阀士族和几个畲人部落。 柳寒提审了徐维的军师,这军师手无缚鸡之力,五十多岁,叫陈凝,在江南会已经有十多年时间了。 “加入畲人部落是因为畲人的竹编和漆器在东瀛非常受欢迎,不过,我们打算长期采购,可畲人却不太愿,他们更喜欢打猎和种粮食,最后,我们没办法,只能以加入江南会为条件,如此才能保证产量。” 加入江南会,会有很多好处,江南会成员在吴郡范围内的货运价格要便宜一成,而且有优先权,同时可以通过江南会可以买到更多更便宜的粮食和布匹。 无论是畲人和山黎,居住在山区,粮食一直是困扰他们的物资。 “他们对外人,特别是晋人的警觉性很高,我们费了很大劲才取得他们的信任。” 陈凝缓缓解释了他们与畲人部落的关系,但柳寒心里还有些纳闷,按照他的说法,这畲人对晋人非常警觉,可吴县城里便有翕人的商铺,甚至还有畲人的货栈。 “那是封山畲,封山畲部落土官曾经在吴县的笠泽书院读书,对我大晋了解甚多,他接替父亲当上土官后,才在吴县开了店铺和货栈,主要销售封山的漆器和织锦。” “封山畲人的织锦很漂亮,但不出名,在我看来,唯一能与他们相比的便是瀚海商社的染布,听说瀚海商社是大人的,大人,瀚海商社的棉布在东瀛及其受欢迎,价格是我大晋的十倍。” 陈凝提起商业来,口若悬河,头头是道,神情十分热切。 “你不是学的儒家学生吗,怎么对商道这样热衷?”柳寒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这人压根不象士林学子。 “我学的是道典,道典中同样有商道,为商之道,经商并不违反道典。”陈凝抗声道,神情中似乎还有几分委屈。 柳寒笑了笑:“江南会与周家,黄家,凌家的关系是什么?” 陈凝抬头看着他,沉默了半响,摇头没有说话。 “摇头是不知道呢,还是不肯说?”柳寒说着拿起账本,翻了几页:“这是分红账册,周家家主周波,黄家家主黄恒,凌家家主凌琳,怎么象个女人的名字,他们都签字摁了手印。” 陈凝抬头应道:“大人难道不知道,这凌家家主凌枰身体很差,常年卧床不起,凌家现在的大小事都是大小姐凌琳做主。” 柳寒微微点头,心里暗骂顾硕该死,他对吴郡的了解都来自内卫的情报,可内卫在吴郡的力量非常薄弱,顾硕在扬州经营这么多年,却连这个都没掌握。 他忽然想起个问题,便问道:“你们江南会与百工坊做过买卖没有?” 陈凝点头:“作过两次,但百工坊开价太高,当然他的利润也很高,可...,价格高不说,产量还少,大人你想,我们走海一次,风险奇大,海上有海贼,风浪大到你完全没法想象,最初开辟海上航线时,我们出去三条船,翻了两条,后来慢慢的摸清规律,这损失才减少下来,现在几乎可以不损失了。” “所以,陆家虞家想要海图,你们不肯给。” 陈凝点点头,柳寒也微微颌首:“换我,我也不给。” 柳寒的审问多数时候象是在聊天,陈凝的神情很轻松,觉着这位大人看上去很奇怪,一点没有官威。 “我对江南会的运作有不明白,你们是怎么运作的?”柳寒又问。 “我们主要是针对海外的需要,吴郡还是太小了,我们曾经想卖到会稽郡,甚至整个扬州,可,几次西进,都失败了,所以,我们便开辟了南洋航线,每次卖货之后,我们便要统计那些东瀛人高句丽需要什么,然后回来便组织货源。” 陈凝的回答让柳寒有些苦笑不得,这恐怕是最原始的市场调查了,江南会的人看来挺会经商。 可惜了。 “大人,”陈凝抬头看着他,突然问道:“是不是陆家虞家他们暗中作祟,目的便是为了我们的海图?” 柳寒微微摇头:“当然不是,陆家虞家有这本事,还用等到现在,你们胆子太大了,当初吃下卫振的十多万石粮食,几万匹绸缎棉布,就没想过,将来朝廷有可能追查,唉,这才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陈凝也叹口气,低下头,柳寒说得没错,如果陆家虞家张家有这能力,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柳寒没有趁机追问,而是让陈凝下去休息,他到牢房里看了徐维,徐维是被虎贲卫带回来的,那汉子在将其重伤后便离去了,虎贲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虽然他挂了块虎贲卫的牌子。 徐维盘膝而坐,两眼失神的看着他,也不言语,柳寒在牢房外看着他,无声叹口气,转身出来。 还在扬州时,他就向宫里报告了对卫振一案的处置,宫里的回复在前两天到了,宫里的要求就一个,吴郡不能乱。 吴郡不能乱,柳寒思考后,认为宫里在担心畲人叛乱,所以,对涉及到畲人和山黎的事,他非常谨慎小心,到现在,吴县该抓的人都抓了,可畲人和山黎没动一个。 现在,他必须处理畲人和吴郡士族门阀,这两个处理好了,江南会铲除了,吴郡也不会乱。 “大人,有人求见。”魏豹突然出现在面前,低声说道。 柳寒眉头微皱,这几天,周家的黄家的凌家的都递了请帖或拜帖,他都挡下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见他们。 “他没说名字,只是说禁军旧人。” 柳寒眉头扬起,低声吩咐:“你亲自去,从后门进来。” 魏豹点头,转身出去,柳寒则走向后院,没过多久,魏豹带着一个穿着陈旧棉袍,带着斗笠的,穿着旧草鞋的汉子进来。 柳寒让魏豹退下,左右无人后,才问:“我算计着你早该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汉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刚毅的脸,正是去了汝南的厉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谣言 第823章谣言 厉岩去应县,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杳无音信,没成想这时候回来了。 “事情不是很顺利,盛怀这老狐狸,得罪的人太多,家里防范很严,来历不明的不能进府,非三年以上的,不能进内府。” 厉岩苦笑下,这一年多,他费尽心机,好容易才接近了给盛府,又很不容易才接近了盛怀大公子的奶娘,最后才有了机会。 可柳寒的要求是不见血,要作成病逝,这又花了一番心思,在开春时,让盛老夫人感染风寒,病倒床榻,缠绵几个月,这中间,他不时暗中下药,其中要有半点差错,任务就完了。 为了掩盖行藏,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待了一个多月,然后才找到机会正大光明的离开。 “盛大人的母亲在一个月前病逝。”厉岩压低声音说道。 柳寒轻轻哦了声:“实在太遗憾了,如此盛大人该丁忧了吧。” “盛大人没有向朝廷报告。”厉岩说道。 柳寒笑了,厉岩也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心照不宣。 “那个女人呢?”柳寒问道。 “哦,半道上她走了。”厉岩说道,接近盛家,他借助了盛家的一个侍女,通过她进入盛家,在得手后,他依旧带着她离开了盛家。 柳寒看着他,厉岩神情不变,柳寒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干净利落,没有痕迹。” 说完之后,他舒口气:“虎组已经到吴郡了,依旧交给你统带,记住,没有命令,不许有任何行动。” “卑职明白。”厉岩躬身,柳寒拿出几张银票交给他:“这不是朝廷奖赏,这事宫里不会知道,但你的功劳,我知道。” 最后三个字,柳寒加重了语气,厉岩躬身:“多谢大人!” 接过银票,柳寒将虎组成员的地址告诉了他,厉岩这才离开。 厉岩在这个时候回来,是偶然还是有人让他回来的,不过,那天晚上,他去见的人让他非常意外,完全没料到。 不过,厉岩是长线,要钓出那个人。 另一个线索便是百工坊,可惜百工坊这次逃脱了,那个人居然没有加入江南会,与江南会的合作也是点到为止。 这符合他做事的一贯原则,谨慎,绝不冒险。 不过,现在他不是重点,现在重点是让江南会一案尽快解决。 在扬州,他答应陆虞张几家,从吴郡获得土地,补偿他们在扬州的损失,可清查江南会的财产,土地居然极少,也就徐维陈凝一干核心人员,家里有点土地,都不多,最多的也就是徐维,家里有百来亩,总共加起来也就七八百亩,远远不够,当然,这可以理解,以江南会的运作方式,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土地。 与江南会相比,陆虞张这些门阀,就是一土财主,自耕自织,多余的产品拿出卖,属于效率低下的自然经济;而江南会则类似现代企业,可惜这家企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上。 然并卵。 与我何干! 严格的说,是毁在徐维的贪婪上。 柳寒出了江南会总舵,现在这总舵被他征用,魏豹带着李桥和吴曲跟在他身后,其实三人都知道,以柳寒的修为压根不需要保护,他们跟着只是帮他免除些麻烦。 江南会在吴郡的势力庞大,市井之中不乏愿为江南会效死的草根,在魏豹看来,这些人压根不可能伤到柳寒,能死在上品宗师的手下,那是他们的荣耀。 不过这样的垃圾实在讨厌,他们负责清除这些垃圾,用不着麻烦上官。 柳寒安步当车,神情很有几分逍遥自在,市面有些萧条,城市的近半店铺被封,想不萧条也不可能。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小巷子冲出来,冲着柳寒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口水在柳寒脚边落下,李桥脸色一变,就要上前,魏豹微微摆手,李桥停下脚步。 柳寒若无其事的过去,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慌忙跑来,将孩子拖回去。 “对这种事,不去理会,一个小孩而已。”柳寒说道,魏豹上前一步:“大人这是大人有大量。” “拉倒吧!你倒是会拍马屁。”柳寒笑骂道。 开门的店铺还是有,伙计和行人,看到柳寒都赶紧躲到一边去,为他们让路。 吴县比起扬州来要稍微小点,可比其他县城来说就大多了,界面也繁华多了,亭台楼阁,举目便能望见。 这个季节,扬州满城飘香,吴县也一样,扬州是梅花香,吴县则是桃花满城,水溪边,墙角下,不时冒出一株翠绿的桃树,树下还有残留的花瓣。 封山客栈,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城西南,临近水门,位置倒是不错,客栈不远便是个小码头,利于上下货。 门口的伙计穿着畲人特色的服装,看到柳寒,伙计神情有些紧张,手下意识的握住刀柄,警惕的盯着他,柳寒到门口,取出拜帖,含笑请他通报。 畲人伙计疑窦的打量下他,迟疑着接过拜帖,转身进去,柳寒心里疑惑不已,低头看看自己,没有穿错什么啊。 抬头再打量这客栈,客栈的外貌与其他客栈没有什么差别,挂的匾额却是笠泽书院山长的亲笔,笔力雄健,张弛有度。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快步迎出来,还没出门便抱拳行礼。 “蛮荒野人,封霄见过大人,不知....” 不等他说完,柳寒含笑打断:“封山主见外了,我原以为封山主是个年青英武的汉子,没想到居然是位老当益壮的老者。” 封霄其实年岁不算很老,只有五十多岁,他的穿着却书生式样,细布长袍,发髻上插着根铜簪,唯一引人注意的是,他耳朵上吊了个金耳环。 封霄呵呵笑道。笑声很是爽朗:“大人客气了,请里面坐。” 柳寒也不客气,率先走进客栈,客栈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些,外面是普通客房,穿过月亮门,到后院便是上房雅间。 封霄自然不会将柳寒带到普通房间,将他带到后院,后院的院子里有几个畲人装束的人,看到封霄带着柳寒进来,几个人也没回避,齐齐躬身施礼。 “大人,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是畲人,是我封山的邻居,这位是兰溪的林程,这位是虎岭的雷鹰,这位是福溪的兰朵。” 柳寒一一见礼,心里暗暗高兴,这下用不着自己还专门跑一趟。 “我是首次到吴郡,也是第一次与畲人朋友交流,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诸位朋友多原谅。” 柳寒开口便先道歉,他不知道这些少数民族有什么忌讳,今天他过来是安抚畲人的,不想激化矛盾。 柳寒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让封霄他们很是意外,以往大晋的官员见他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将他们视为化外蛮夷,今儿柳寒让他们有耳目一新之感。 “大人说的哪里话,随意,随意。”封霄笑道,边要让柳寒进屋,柳寒摇头:“我看这里挺好,就在这聊聊吧。” 封霄一愣,随即点头:“好,就随大人,只是怠慢了。” “无妨,”柳寒说道:“要不,这样,我出钱,来两坛酒,听说吴县的桃花仙挺有名,咱们来两坛桃花仙,封老伯,你这店有什么特色菜,上两盘。” “好!”封霄自然满口答应,也不与柳寒争,吩咐下去,柳寒也拿出银票让李桥去买酒。 封霄让院子里的其他人都退出去,院子里就剩下他们几个。 柳寒当仁不让坐在首位,其他人则随意坐下,封霄开口便问江南会一案。 “江南会在吴郡势力很大,诸位也牵扯进去,是这样吧。”柳寒随意的提起茶壶,挨个给他们倒上茶,几个人都有受宠若惊。 “查封江南会是朝廷的命令,田凝和卫振勾结,盗卖国库粮食丝绸和棉布瓷器等,你们向朝廷上供的漆器竹器,都被卫振给卖了。” 封霄等人目瞪口呆,他们是首次听闻此事,封霄的脸色发白,手微微颤抖。 “江南会便是买家之一,徐维他们将盗买的粮食绸缎等卖到海外去了,你们说该不该查?”柳寒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没话说。”封霄喃喃道,林程叫起来:“可,大人,我们有何罪?我们又不知道这事,为何大人要出兵封山?” “出兵封山?”柳寒很意外,纳闷的看着封霄,封霄点点头没有说话,封山及其附近 “出兵封山?你们从那知道的?我要出兵封山,今儿就不会上这来了。”柳寒反问道。 “具体是谁说的,我们也不知道,可封山那边已经传遍了,我儿子给我来信,让我赶紧回去。”封霄答道,他没说的是,封山已经全境动员,部落族人已经拿上刀箭,封锁了进山路口。 “你们也收到这样的信了?”柳寒扭头问林程他们,林程点点头,柳寒心里一沉,看来有人走在他们前面了。 “原来如此,那好,你们记住,卫振和江南会一案,是我在处理,我说的话,便是朝廷的决定。 我告诉你们,这是谣言,你们赶紧给家里去信,告诉他们,朝廷没有出兵的打算。”柳寒郑重的说道。 封霄林程他们长长松了口气,院子里的紧张气氛立时变得轻松,柳寒这下明白了,难怪门口的那畲人伙计看到他如此紧张,也难怪进来的一路上,都有人持刀警戒,原来症结在这。 “散布这个谣言的人,其心可诛,挑拨朝廷和畲人的关系,引起朝廷和畲人的矛盾,甚至引发朝廷和畲人的战火,哼,我若抓到他,绝不轻饶!” 封霄等人也大恨,心中不寒而栗,战火一起,要死多少畲人,要添多少孤儿寡母。 “幸亏大人前来,本来我等今晚就准备离开。”封霄说道,说着也看看林程他们,他们接到家里传信后,封霄并不相信,可林程他们却有几分相信,封霄跑去拜会太守冯胜,冯胜来个闭门不见,这让封霄他们心中的疑窦更深,便准备先回封山再说。就在这个时候,柳寒来了。 柳寒大感庆幸,老天还是眷顾自己的,幸亏自己突发奇想,过来拜会,否则事情很可能就不可收拾。 但封霄说起他们去拜会冯胜,冯胜闭门不见时,柳寒心中不由大恨,也大为警惕,这冯胜是什么意思!故意的,还是站在边上看笑话!不知好歹! “大人,这江南会,我们和江南会作的事,可没关系。” 放下这个担心,另一个担心又起来了,林程首先开口辩解,可显然他不善说辞,只是意思表达很清楚。 柳寒笑了笑:“朝廷让我处置卫振一案,江南会案是卫振一案的延伸,我已经向朝廷上疏,对卫振和江南会案,都采取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朝廷已经认可了这个方案,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属于胁从。 同时也请你们转告没来的畲人朋友,还有山黎朋友,他们也一样,属于不问的胁从。” 这下,封霄他们彻底放心了,这时,伙计将菜送上来,李桥也将酒买回来。 心事去了,封霄等人笑逐颜开,拍开封泥,倒上酒,几碗酒下去,林程将外套脱了,封霄连忙制止,柳寒却笑了,主动将外套脱下,林程大笑。 “柳大人,一看就知道你是爽快人,成,你这朋友,我林程交定了。” 封霄连忙解释:“大人,我们都是山里粗鲁汉子,言语失当处,还请大人原谅。” “那有失当,封山主多虑了。”柳寒笑道:“山主有所不知,我柳寒当官也不过几年,以前在西域经商,走西域商道,以命博财。 你们不知道,这西域商道,比起走海来,危险丝毫不差,各种危险都有,大漠走马,扬刀飞箭,喝最烈的酒,睡最野的美女,交豪爽的朋友。” 封霄林程面面相觑,林程大笑:“说得好,大人说得好,西域商道,大漠走马!说得我都想去看看。” “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看。”柳寒笑眯眯的放下酒碗,这酒碗比较小远比不上大漠上的海碗。 “好,到时候,和你一块!”林程豪气冲天。 席间其乐融融,除了封霄还略微拘于礼节放不开,林程他们则完全放开了,你一杯我一杯,喝到高兴处,林程放声高歌,粗狂的嗓门,让柳寒有种回到大漠的感觉。 席间散乱,杯盘狼藉,林程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柳寒却依旧保持清醒,封霄点头:“大人好酒量。” “这江南的酒,绵延敦厚,比不上凉州的烧刀子,那酒够烈,一碗下去,就像在肚子里点起一团火。”柳寒笑道,封霄没有怀疑,不由乍舌,可也满心向往。 “江南会封了,今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柳寒又问道。 封霄苦笑下,连日担惊受怕,压根还没想到这。 不过,这的确是个问题,封山的产出绝大部分都是经江南会销出,畲人的土地本就贫瘠,少了这块收入,畲人就更加贫困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江南会虽然没了,可新的江南会会再起来,走海还是要走的,很快船队便又要出海,不过,除了不再叫江南会了,对了,他们会给你们一个好价钱。” “真的?!”封霄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柳寒微微一笑,林程噗通倒在地上,兰朵趴在坐上,只有雷鹰还能保持两分清醒,端着酒碗的手不住发抖,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声。 “查封江南会,是因为江南会违反朝廷律法,犯下重罪,并不是为了打击江南商业,天下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没了江南会还有江北会江东会江西会,取代江南会的很快就会出现,到时候,他们会与您联系的。” 封霄这还有不明白,不由大喜过望,再度拱手致谢。 “有件事,还得麻烦您。”柳寒说道。 封霄连忙说:“请大人吩咐。” “我希望你尽快赶回封山,告诉封山族人,同时通知山黎人,江南会一案,不会牵扯到畲人和山黎人,此事至关重要。”柳寒郑重的说道。 “大人放心,明日,我就回封山。” 这边的事有了结果,封霄也担心家里出现意外,恨不得马上赶回家,以免家里的冒失鬼闯祸。 柳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酒酣耳热后,他才告辞回去,半道上想起一事,将魏豹叫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魏豹领命离去。 柳寒没有直接回总舵,而是径直到吴郡太守府,冯胜正在家喝闷酒,虽然他没有停职,但柳寒几乎接管了吴郡所有事,他不算停职也停职了。 “冯大人,我问你,封霄他们来见你,你为何不见?”柳寒见面便劈头盖脑质问。 冯胜满肚子委屈,但他还是不敢与柳寒正面冲突,辩解道:“他们来肯定是为江南会一案,江南会一案是大人在处置,我不能为他们求情。” “荒唐!该怎么处置,由我说了算,但你是吴郡郡守,有安民守土之责,要是畲人心怀恐惧,进而举兵谋乱,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柳寒看着这张白净的脸,忍不住气从中来,这小子怎么当上郡守的!纯属草包一个! 冯胜脸色发白,他完全没想到这一节,老实说,畲人的事很麻烦,处理起来很棘手,所以,他有心看柳寒的笑话,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严重。 “大人危言耸听了吧,我大晋国事蒸蒸日上,畲人山黎也久受我大晋教诲,当不至于叛乱。” 冯胜的辩解让柳寒更加生气,他喷着酒气,冷冷的说道:“现在封山那边已经有传言,说朝廷要派兵到封山,今儿要不是我赶去,封霄他们明天就回封山,封山现在全族戒备,哼,这要差一天,你我就等着朝廷治罪吧!” 冯胜脸色顿时变了,禁不住一阵后怕,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这是真的?大人是从何而知?” “我刚和封霄喝了酒,他亲口告诉我的。”柳寒冷冷的盯着他,冯胜不由阵阵发冷,柳寒冷冷的说:“我来吴郡是处理江南会一案,不是接管吴郡郡守,至于公务,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柳寒没有给冯胜留半点面子,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但还不想弹劾他,现在不是更换太守的好时机,必须要有个人坐镇郡守府,就算背锅也需要这个人,可惜他手上可用之人太少,要是马烨或韩澄在就好了。 不过,封霄提供的消息让柳寒十分警惕,有人想搅乱吴郡的形势,只是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归途杀机 初夏的阳光,没有那么炙热,特别是岸边,江南莺飞草长,到处都是绿意,坐在树荫下,喝着凉茶,很惬意。 封霄林程他们十几个人坐在桌边,茶铺不大,就一个小竹棚,里面两张桌子,外面有四张石板,赔上凳子便是石桌。 这里已经靠近封山,连日赶路,众人都很辛苦,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大家都轻松下来,几个汉子说笑着,开始小声,随后便大声起来。 两个脚夫坐在一边,茶碗放在边上,手里拿着馒头,就着家里带的咸菜,狼吞虎咽的吃得很香。 一个瞎眼道士敲着木棍过来,道士肩上挂着个褡裢,手里拿着算命的招牌。 感觉到人声挺大,道士敲着地面过来,打算作笔生意,有人跟他开起玩笑,道士也不生气,顺着他的话调侃。 老板乐呵呵的在边上瞧热闹,还给瞎眼道士送了一碗茶,道士从褡裢中拿出块干饼,咬一口饼,喝一口水。 封霄看看休息得差不多了,从外面又过来条大汉,这大汉面容黝黑,用刀挑着个包袱步子很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到了茶铺门口,大汉迟疑下向老板要了碗茶,老板听他的口音是不是本地人,便打听从哪来,大汉也不隐瞒,说是北方来的,到前面的定阳上任,老板不相信,大汉嘿嘿笑着包袱解开,露出里面的锁甲和官衣。 大汉看来口渴利害,坐下便喝了三碗茶,旁若无人的直骂天气。 这大汉一坐下,周围的汉子便小声多了,大汉看没人搭理他,也不生气,依旧大声骂着。 大汉正骂着,路上又过来三个汉子,这三个汉子挑着担子,象是脚夫,只是三汉子腰上挂着长刀,林程冲手下使个眼色,手下悄悄摸上腿边的刀柄。 三个汉子在茶铺对面的树荫歇息下来,过来要了碗茶,然后坐在边上默默喝茶。 军汉瞧了三人一眼,扯着嗓门问他们担子的盐送那去。 三个汉子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这三个汉子显然是走私盐的,自从盐税革新后,私盐贩子少了很多,但在畲人和山黎地界,依旧有不少盐贩子,这些盐贩子大部分已经不是私盐贩子,可这里的百姓依旧习惯性的叫他们贩私盐的。 私盐贩子警惕的看了眼大汉,大汉顿时火冒三丈,吼叫着过去,要查三人路引,三个汉子忍气吞声,将路引拿给他查看。 军汉看了路引后骂骂咧咧的将纸条扔回去,三个汉子敢怒不敢言,茶铺的气氛立时降到冰点,变得十分尴尬。 封霄见状招呼大家伙上路,军汉没有动,依旧骂骂骂咧咧的,两个脚夫也吃完了,起身担起挑子便走。 封霄他们一走,茶铺立刻空出大半,瞎眼道士随后也走了,三个私盐贩子挑起担子也走了,一转眼热闹的茶铺变得空荡荡的,茶铺外面就剩下军汉一个人还在骂骂咧咧的。 老板心里好不厌恶,可又不敢得罪,只能抖袖转身进屋。 屋里两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有人,两个负笈游学的书生在沉默的喝茶,两个书生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了,老板问过他们,他们是吴县笠湖书院的士子,来这里是去小寒山游学的。 小寒山是吴郡最大的山,在吴郡西南,被称为道家的名山胜地,也是江南武林最负盛名的武林门派,门下弟子遍布江南各派。 书生的行李中除了书箱外,还有把长剑,那剑细细的,剑身修长,很是漂亮。 俩人没有说话,看着外面的军汉,神情中都露出鄙夷之色。 军汉坐了会,丢下几个铜板,依旧将包袱挂在刀鞘上,甩着大步,腾腾的走了。 没有走出多远,军汉便追上了脚夫和封霄他们,封霄一行人也不是空手,带着不少在吴县采购的货物,有粮食布匹,也有食盐等等,走得不是很快。 三个私盐贩子和两个脚夫挑着担子跟在后面,看到军汉大步过来,私盐贩子赶紧走到边上,给他让开路。 看到封霄他们,军汉豪爽的大笑起来,封霄林程无奈之极,只能应和,表情却跟吞了个苍蝇似的。 军汉好像没看见,得意洋洋的与封霄他们一块走,沿途都听到他自吹自擂的大嗓门。 天气炎热,走出三四里,路过一遍瓜田,两个女人在那卖瓜,绿油的西瓜,很是诱人。 封霄对军汉很是不耐,很干脆的停下来,招呼大家吃瓜,军汉看了眼西瓜,没有理会直接走了。 脚夫和私盐贩子也默契的停下来,看着军汉大步过去。 没有多久,两个书生也到了,看到西瓜,书生惊喜连连,要了两个大西瓜让女人给他们开了,也不觉着太多。 卖瓜的女人是母女俩人,两母女娴熟的挑选西瓜,年青的女人提起西瓜刀,一刀将西瓜切开,汁液横飞,令人食欲大动。 一行人全在吃挂,两个女人一下卖出去这么多瓜,神情欢娱,笑眯眯的。 “倒了!倒了!” 年青的女人忽然笑着叫道,正狼吞虎咽的书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回头一看,封霄等人已经倒在地上,私盐贩子和脚夫也摇摇欲坠。 书生大惊失色,伸手去抓剑,身上一软,倒在地上。 但所有人的神智都是清醒的。 “你们,你们,”封霄大悔,回来之前,柳寒还特意赶来提醒他,要留心路上的危险,可惜他没放在心上,如果在茶铺还有几分警觉,在这西瓜摊上,没有半点警惕。 “我们是要你们命的人?”年岁稍大的女人笑眯眯的说道,提起西瓜刀向封霄走来,年青一点的女人则走向私盐贩子。 “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谁派你们来的?”封霄绝望的问道。 “行啊,奴家就告诉你吧,是虎贲卫柳寒柳大人。”年岁稍大的女人笑眯眯的看着他,林程愤怒之极,奋力挣扎,可不知道中的什么药,浑身酸软,内息劲道完全失控。 “到这个时候还骗我。”封霄压根不信,两次和柳寒见面,柳寒给他留下的印象极佳,不像作这种事的人。 “骗你作什么,我们可是内卫。”年岁稍长的女人依旧笑眯眯的,年少女子不耐的说道:“废话那么多作什么,快点。” 说着年少女子走到私盐贩子面前,挥刀斩下,眼看着刀锋就要落在私盐贩子身上,私盐贩子的身体忽然平平横移数尺。 年少女子一惊,食盐贩子翻身而起,为首的私盐贩子,身形一晃便到封霄面前,挥刀将年长女子的刀挡下。 两个女人后退两步,横刀看着私盐贩子,神色凛然:“你们居然没中招。” “区区芙蓉醉就想麻倒我们,那是妄想,”为首的汉子神情冷漠:“说吧,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暗杀封山主,挑起畲人叛乱,祸乱吴郡,该死!” “不是告诉你们了,柳寒柳大人派我们来的,哼,内卫办案,你有几个脑袋敢插手!”年岁稍长女子声色俱厉。 “这个时候,还不忘诬陷柳大人,哼,等我把你擒下,将你交给柳大人,你还能这样嘴硬!”为首的私盐贩子冷笑下。 年青女子不耐烦,压根不想废话,挥刀直冲向两个私盐贩子,她的修为竟然不弱,两个私盐贩子联手才堪堪将其挡住。 为首的私盐贩子竟然也被逼得节节后退,年长女子刀势凌厉,一点不像女人,竟比男子更加铁血,刀刀搏命。 封霄看得心惊不已,脸上忽然感到有雨点落下,再看林程脸上和衣服上也同样有点点红色。 私盐贩子负伤了! 封霄刚升起的希望,眨眼间又向下沉,以三敌二,居然还处下风,为首的私盐贩子居然还负伤了。 为首的私盐贩子脸色凝重,年长女子却娇笑连连。 攻守之势完全颠倒,年长女子攻势凌厉,私盐贩子头担心封霄他们,不敢后退,每一招都以命换命。 “当,当,当!” 十几声连续不绝的兵刃交击,私盐贩子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最后一声长鸣,两道人影分开,私盐贩子猛烈喘息,身上五六处同时冒出血来,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年长女子借兵刃交击的劲道,身形倒飞,手中长刀对着脚夫一刀劈下。 这一刀及其果决,刀势更加凌厉,劲气却更加内敛,竟然比与私盐贩子时更胜一筹。 私盐贩子柱着长刀,猛烈喘息,目瞪口呆,那女子在刚才的激战中,居然还没施全力。 “当!” 一声悠长的金属相交声,年长女子倒飞出去,身形在半空中略作调整,落地之后还稍微摇晃了下。 两个脚夫慢慢站起来,左边的脚夫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抓着黝黑的扁担,这刀居然是从扁担中抽出来的。 “虎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弱了。”左手脚夫开口便嘲讽了一句。 为首的私盐贩子松口气,不悦的反问:“阁下何人?” “咱们是同僚,只是你不知道我,我却是知道你的。”左边脚夫语气平淡,说完之后,左边脚夫又冲边上喝道:“图穷匕现,走了一路,大家都累了,事情该有个了结,都现身吧。” 咄,咄,咄。 几声熟悉的声音传来,从树后转出来个瞎眼老道,老道手持探路长杆,肩上披着褡裢,左手还抱着招牌。 “内卫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连老道都察觉到了。” 脚夫冷哼一声,目光依旧紧盯右边的草丛。 一声长笑,草丛中飞出一条人影,落地后,居然便是那茶铺老板,老板依旧笑嘻嘻的,冲着脚夫伸出大拇指。 “修为不错,该踏入上品武师了吧,再过个十年八年,就可以看见那道门槛,可惜了!” 脚夫神情平静,凝重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敌人的实力超过他预料,或者说,超过大人的预料。 大人预料错了! 年青女子与私盐贩子也停下来,她与年长女子,瞎眼道士,茶铺老板,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 必杀之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陷阱 年青妈妈坐在台阶上,背对着茶楼大门,小姑娘面对着她,泪眼蒙蒙,小手拿着糖葫芦,推车汉子迟疑着,正转身准备离开。●●▲网-.`.糖葫芦握在小姑娘的手里,年青妈妈抱着她,糖葫芦从她的肩头,云髻下,伸向前面。 一切都很自然,受惊的小姑娘,安慰的年青妈妈,不知所措的推车汉子,可就在这时候,一粒糖葫芦悄无声的离开了葫芦串,破开茶楼紧闭的大门,坚固的大门在这粒糖葫芦面前,就算破纸片一样。 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开始很警惕,可当推车汉子彷徨的转身,准备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麻袋时,俩人的神情都稍稍放松,目光就盯着推车汉子。 这时,异变生了,那粒糖葫芦离开了葫芦串。 度极快,只是一闪就破门而入。 这一闪,度极快,肉眼几乎看不清。 今天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一个叫丁三,另一个是他的兄弟丁四;他们的父母不识字,不知道该给出生的双胞胎取个什么名字,前面有两个哥哥,于是他们便排名三和四,简单明了,容易好记。 丁三丁四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就从眼前过去了,俩人察觉不对时,黑影已经破门而去。 但他们今天能站在门口,守住至关重要的大门,绝非易于之辈,这是从数千风雨楼弟兄中选出来的,虽然没有列名七星八将,修为差距不大,反应更是机敏。 “大胆!” 丁三惊怒之极,也懊悔之极,出手极其狠辣,拳风暴起,直扑年青母亲。 丁四的拳头同样刚猛,目标却是女人怀里的小丫头。 兄弟俩心有灵犀,没有一句商量的情况下,便采取了最合理的分工。 拳风刚烈,刮在脸上烈烈生疼。 小丫头却出一串娇笑,手里的糖葫芦稍稍一偏,又一粒糖葫芦飞离葫芦串,在这样短的距离,丁四无暇躲避,仓促之下,他暴喝一声,身体只来得及稍稍偏了偏,糖葫芦穿过他的肩头,一股指头粗的血箭喷射而出。 小丫头娇笑着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身形向左边的小巷落去。 “哼!” 闷哼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一震,这声响好厉害,几乎将她体内的内息震散,内息一荡,立时混乱,身形便往下落。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声音从屋顶传来,一道黑影遮蔽了天空,黑影未落,猛烈的罡风已经袭身,小丫头临危不乱,身形半空一扭,右手小拳头忽然生出一层些许流光,对着袭来的罡风猛轰出去。 “砰!” 一声脆响,半空中,小丫头一路喷血,那道黑影只是微微摇晃,便又追来,小丫头咬牙,左手扬起,两粒糖葫芦破空袭至,黑影冷笑一声,拳劲再起,两粒黑影飞开,拳头和枣粒撞击,居然有金石之声。 丁三的拳风袭上坐在台阶上的妈妈,似乎没感觉,拳风刚临体,她的右手在地上微微一撑,身形猛然转过,拳风擦肩而过,带起衣襟,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左手上忽然出现一柄阴寒的匕,朝着丁三的心窝狠**下。 她的裙裾带着地上的尘土扬起,细细的土粒飞上空中,绣花鞋穿过土粒,横踢丁四,既然是连踢带打,以一敌二。 丁三双眼喷出火来,自己兄弟一时心软,居然被这几个杀手乘虚而入,帮主在里面还不知道怎样,这女人必须留下,楼主要有个闪失,他们兄弟万死难赎。 尖锐的刃尖,带着丝丝暖意,丁三脸色几乎扭曲,身体猛地偏了下,让开心窝,右手的拳头依旧不改,直击女人的小腹。 女人没有想到丁三如此悍勇,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就听两声轻响,两条身影豁然分开,血腥大作。 突变开始时,推车汉子刚走到歪倒的独轮车前,弯下腰正要扛起一个麻袋,就在这时,异变爆了。 正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听见丁氏兄弟的暴喝,神情大变,腾空而起,掠过独轮车,推车汉子好像被吓呆了,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就在大汉的身影掠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手从麻袋中抽出一把刀,一刀便砍向大汉,大汉似乎没有准备,身形继续向前掠去,推车汉子眼中的狠辣愈浓。 “当!” 就在推车汉子以为已经得手时,刀却被一把长剑架住,推车汉子神色大变,刀上传来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向后倒退两步,还没站定,就见中年大汉已经在对面站住,正嘲讽的看着。 所有事情都生在几个呼吸之间,一眨眼间,丁氏兄弟,小丫头母女,四人双双受伤,推车汉子也被逼现身,暗算失手,中年汉子长剑遥指着他。 就在这瞬间,在茶楼左侧的小巷里,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倒在血泊里,楚飞冷冷拿起那把肮脏的扁担,扁担头抽出一丝缝隙,露出生冷的锋刃。 茶楼后面,临水的岸边,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披头散,滑过水面,鲜血染红了水面,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岸边,没有追击,脚下落着一只手臂,手臂光滑无暇,没有丝毫皱褶。 在茶楼四周各处,这瞬间,茶楼四周各处,留下了三四具尸体,侥幸逃生的也有三四人。 这个茶楼竟是个陷阱,陷阱的中心便是一楼的两个人。 糖葫芦破门而入,萧雨和江塔正处在僵持中,俩人的额头都冒起一层细汗,江塔脸上闪过三次青光,脸色变得青幽幽的,甚是吓人。萧雨也同样不好受,同样闪过两次黑光,脸色变得阴沉黑。 空气的爆裂声没了,俩人之间的空间生出一条细细的蜿蜒曲线,这条蜿蜒曲线起伏不定,就像下面将沸的水,不住冒着水珠和热气。 在这个平衡中,任何一个外力的进入,都会打破这个短暂的平衡,恰恰这个时候,一粒糖葫芦闯了进来,直奔萧雨眉头。 萧雨神情大变,身上突然冒出黑烟,眨眼间,黑烟便将他包围起来。 江塔见状大惊失色,糖葫芦没入黑烟中,没有任何声息。江塔咬破舌尖,喷出口血,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惨白。 “噗嗤!” 就像水泡裂开,内气猛然向萧雨涌来,江塔却猛地跃起,汹涌的劲气刚抵达黑烟边沿,便象潮水遇上大堤,被黑烟挡在外面。 江塔脱身跃出,坐下的椅子缓缓寸裂,黑烟完全包围了萧雨,他的整个都包围在黑烟中。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雨楼萧雨,居然是幽冥宗中人。”江塔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很是感慨的说道。 幽冥宗是魔门三大派之一,魔门在江湖中名声狼藉,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也是现在武林威名最盛的小寒山天师道的大敌。 “难怪惜花公子纵横江湖,未有一败,原来身怀世外之技!”黑影里的话有些低沉,嗡嗡作响,听着很不舒服。 “这也是我好奇的,幽冥宗居然有世外的功法,这要传出去,恐怕贵宗会有灭顶之灾吧!”江塔嘴角挂着冷笑,隐世仙门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否则将遭到朝廷和江湖的联手对付,那将是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俩人同时住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隐秘,也让俩人都有巨大顾忌。 隐世仙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隐世仙门弟子无必要不得内斗,因为这容易引起宗门之间的战争,如此将严重削弱隐世仙门的力量,削弱隐世仙门对抗世俗界的力量。 “今儿这里是个陷阱。”江塔依旧全神戒备,内心隐隐不安,隐世仙门不成文的规定毕竟是不成文的,如果萧雨在这里将他杀了,宗门恐怕也不会为他出头。 “今天凡是到了这里的,都跑不了。” 黑烟渐渐淡去,露出萧雨的面容,连续施展秘法,萧雨的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不过,他依旧紧盯着江塔。 江塔往嘴里扔了粒丹药,脸色变得稍稍好点,萧雨淡淡的说:“还是那句话,今天,要么交出指使者,要么把命留下。” “你觉着能留下我吗?”江塔淡淡的问。 萧雨傲然一笑,双手握拳,向前迈出一步,一拳击出,虽然他向前迈了一步,可他与江塔之间的距离依旧还有三四步,可这一拳,似乎将整个茶楼的空气凝聚在拳头,拳头表面竟然有丝丝亮光出。 拳劲带着猛烈的罡风,矢若闪电,暴若雷霆,这一拳居然有风云变色之感。 江塔眼睛微微收缩,深吸口气,胸膛居然微微向内收缩,轻斥中同样一拳击出,这一拳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出奇,没有丝丝亮的光点,没有威慑人心的雷霆,什么都没有,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落叶。 可这片落叶偏偏就挡住了疾矢的闪电,狂暴的雷霆;闪电消失,雷霆熄灭,茶楼再度陷入平静。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较量,没有常见的花俏招术,萧雨没有拔剑,江塔也同样没有拔剑,可凶险却过了他们以往的任何一战。 这是修为的比拼,是宗师的战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稳定吴郡 倏乎而来,倏乎而去,一刀之威,震世骇俗! 粗豪军官走了,白须老头也悄悄走了,剩下的五人面面相觑,看着倒在地上的封霄等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好。 半响,年长脚夫拿出块牌子,对厉岩三人说:“柳大人有令,这里暂时由我负责。” 厉岩心里有些纳闷,五人里修为更高的应是年青脚夫,没想到负责的却是这位年长脚夫,他上前一步,要过令牌验看,令牌是虎贲卫令牌。 “遵命!” 他甚至没有问姓名职务,因为他知道,问也是白问,不会有答案。 水珠伤势比较重,年青脚夫服下瓷瓶伤药后,脸色变得红润了些许,厉岩去雇了几辆马车,几个人保护着封霄到前面的镇上,这个镇子已经是畲人为主了。 他们在镇上住下,第二天,封山便来了大批畲人,为首的便是封山少主,封霄之子封淼。 厉岩以为将封霄交给封淼后,任务便完成了,可年长脚夫却告诉众人,大人的命令是护送封老山主到封山,这里还不是封山。 ----------------- 柳寒依旧坐镇吴县,虎贲卫水师郡国兵,四下出击,数日之内,先是吴县数个世家门阀被查抄,家产被抄没入官,吴县大狱人满为患。 冯胜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知道柳寒对他不满,有弹劾他的意思,心中有些惶恐,加上几天前,封山畲山主封霄在回程路上被截杀,要不是突然出现的虎贲卫和内卫,就遭遇不幸,这让他震惊无比,心中感激之余,打点精神处理县务,配合柳寒稳定吴县。 对他的变化,柳寒看在眼里,心中还是颇为满意,这冯胜还算识趣,若不然,他还真会上疏弹劾,而且相信一定能弹劾成功。 “冯大人,本官乃虎贲卫校尉,这虎贲卫是皇上亲军,这吴郡虽大,可对大晋而言,不过一边远小郡,无足轻重,若不是江南会,” 柳寒有意无意留下的话,冯胜心知肚明,这是告诉他,他就是来处理江南会一案,不会与他争权夺利,这吴县还是他的。 冯胜安心之余,可随着被捕的人越来越多,吴县的几个小世族都被查抄了,他不由再度心慌起来。 大晋任何地方官,要想坐稳这个官位,没有地方世族的支持是绝不可能的,而且,这些世家在吴县吴郡的根基深厚,一旦热翻了他们,恐怕会引起吴郡动乱,就算现在不会,将来呢.... 柳寒不理会冯胜怎么想的,他每天审案,案子很清楚,不过,还有两家该抓没抓的。 吴县最大的两家士族,周家和顾家,这两家是吴郡门第最高的士族门阀,特别是那周家,家中豪富,有田地上千顷,有织布作坊三个,织机数百张,是吴郡最大的布匹丝绸商,除了这些,家中还出两任州长史,一任水师校尉,可谓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柳寒手里不是没有周家的证据,但是不是要动周家,他还在犹豫。 这天晚上,一道身影跃过围墙,落地后向亮着灯的房间走去,到了房门口,轻轻推门进去。 灯光下,柳寒拿着卷宗看着,进门的蒙面大汉抱拳:“见过主子。” “坐吧,事情办得怎样?” “封老山主已经回到封山,”蒙面大汉说道:“出手的有四人,粉豹,鬼竹追魂,还有个不清楚。按照主子的计划,奴才放了他们一马,牛福和柳骏追去了。” “得了,把那玩意摘下来吧。”柳寒放下卷宗说道,柳铁将面巾摘下,他依旧恭敬的站着。 这次到吴县,柳寒不但调动了内卫和虎贲卫,还秘密派柳铁柳骏提前潜入吴县。 柳铁到扬州后,便在鬼见愁山庄,柳寒后来又带他进了山少不算少了,”柳寒思索着说:“柳铁,你知道吗,我总觉着那要出事,眼前总有层迷雾,让我看不清。新税制,士族,门阀,那家伙究竟想作什么呢?” 柳铁笑了:“主子,想那么多干嘛,咱们就在京城,等他露头,将他宰了就是。” 柳寒笑了笑:“宰了还不容易,可我越来越好奇,这家伙弄了这么多银子,到底想干什么。” 柳铁憨厚的笑了,柳寒冷冷的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就麻烦点。” 柳铁乐了。 两天后,牛福和柳骏都回来了,听了两人的报告,柳寒没有再动周家和顾家,牛福报告说,他跟的双豹,一直出了吴郡,过江后跟丢了。 柳骏则更复杂些,他跟的是鬼竹追魂,在路上被察觉发现,两人打了两场,按修为,他不是鬼竹追魂的对手,可鬼竹追魂在瓜摊一战中负伤,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他的踪迹也暴露了,被鬼竹追魂甩下了。 先后听了两人的报告后,柳寒终于作了决定,暂时不动周家和顾家,现在查封所获的银子,已经足以向朝廷交代,光从江南会便查获了三百万两银子,几大商家还查获了上百万两银子,这还没算那些土地和作坊,这些卖了还有几十万两。 如果再加上扬州城内的收入,算起来有七八百万两银子,怎么也可以交差了。 对于柳寒来说,这个世界与他关系不大,如果找到机会,可以回去,他会毫不犹豫的拔脚就走。 周家和顾家送了几次请帖来,柳寒都没理会,作了决定后,他接了两家的请帖。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去,而是带着赶到吴郡的陆峤虞文一块赴宴,周家的家主周瑟和顾家家主顾侗一同接待了他们。 这场宴会在周家的庄园里举行,周家的庄园就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桃花掩映,香飘四方。 潺潺流水,悠悠琴音,宾主双方笑意盈盈,周瑟和顾侗明白,柳寒能来赴宴就说明周家和顾家已经平安了,但两人也同样清楚,柳寒手里握着他们与江南会合作的证据。 柳寒对这个只字不提,相反在宴会上大谈商业合作的重要性。 “合作总比对抗好,化干戈为玉帛,吴郡物产丰富,吴绸是天下最好的丝绸,吴郡的漆器,棉布,竹器,在帝都雍州的销路很好,可以卖个好价钱。 大海凶险,每五条船便可能沉没一条,如此凶险带回的商品,只在吴郡售卖,岂不可惜,不卖个大价钱,都对不起自己,你们说是吧。” 柳寒大谈生意经,陆峤和虞文感觉怪怪的,周瑟和顾侗却觉着很正常,这与吴郡的氛围有关,在这谈经商很正常。 对柳寒的话,周瑟和顾侗频频点头,两人似乎完全同意他的话。 于是,温情脉脉中,一个取代江南会的新商会成立了,新商会叫百货商会,主营海外业务,江南会余下的内陆货运则交给漕帮负责,运费下浮一成。 而最为重要的会长一职,双方则陷入僵持,柳寒明白,陆峤虞文希望能任命一个扬州方面的人,周瑟和顾侗则希望由吴郡的人来担任。 “我看这样吧,”柳寒为他们分解:“百货商会是个股份商会,大家都有股份,所以,商会内部,各方的人都要有,我建议你们采取这样的架构,成立一个董事会,董事会成员由主要股东组成,由董事会负责聘用会长,会长下设总账和副总账,负责掌管财物,同时监督会长,另外再设一个监事,监事负责监督会长和总账。” 这个构想有几分新奇,与江南会原来的组织架构大同小异,多了总账副总账,多了个监事。 周瑟和顾侗很快明白了柳寒的意思,倒是陆峤和虞文琢磨了会才明白。 “大人这个主意很好,不过,这会长一职很重要,既然周兄对我们提出的人选有异议,不如请瀚海商社派人出任会长。”陆峤提议道,这显然是向柳寒示好。 没成想,柳寒坚决的摇头:“天下人都知道,瀚海商社是本官的产业,清查江南会,是朝廷令旨,乃是为公,若以瀚海商社之人接任,那就变成本官因私而剿。” 陆峤显然没意识到柳寒会拒绝,而且理由很恰当,犹豫下,陆峤苦笑下说:“那还请大人帮忙。” “对,对,还是请大人指点。”顾侗也拱手求助。 柳寒略微沉凝:“这样吧,我提个人选,不过此人暂时不在扬州,要等他回来后,才能确定他是不是愿意。” “哦,这人是谁?”陆峤有些好奇了。 “他叫顾恒,他父亲顾硕被小妾谋杀,小妾逃亡了,到现在还不知所踪。” 陆峤和虞文这下想起来,顾硕之事轰动整个扬州,两人都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顾恒居然与柳寒有关系。 虞文还知道得多一点,知道柳寒与顾恒开了三友盐号,这个盐号收购了大批粗盐,经过加工后,变成精盐售卖,获利丰厚。 “既然大人推荐,那就这个人,”顾侗很识趣,立刻同意,周瑟随即点头,两人判断基本相同,柳寒顾惜名声,不愿让瀚海商社沾上百货商会,那么这顾恒就是他的代表,陆峤虞文不过是在配合他演戏罢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直困扰柳寒的一个问题,他作出了决定,这个问题便是扬州内卫交给谁。 扬州内卫交给方梅氏,但吴郡内卫交给顾恒,顾恒担任方梅氏的助手,他在驻守吴郡的同时要将目光放到海外和吴南。 这一场酒喝下来,双方皆大欢喜,特别是周瑟和顾侗,一切商议完后,自然是照常的歌舞,柳寒居然发现里有东瀛女。 周瑟注意道他的神情,便含笑道:“这些都是来自东瀛的女子,这东瀛女子肤白貌美,最令人称道的是性子温和,特别会伺候男人。” 说到这里,周瑟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柳寒含笑道:“我听说过东瀛,可这东瀛到底在哪?从余杭出海,要走多久?两位可曾去过?” 周瑟摇头:“我没去过,倒是有个本家侄子去过,我听他说过,东瀛在我大晋东北方,从余杭出海,如果天气好,没有风浪,顺利的话,大约要走五十天左右,每次去东瀛,这船上有三成空间要装食品和淡水。 东瀛人很仰慕我大晋,东瀛人普遍身材矮小,在女子看来是娇小玲珑,喜欢色彩艳丽的服装。” 柳寒听着,心里不住与岛国相比,相似点极多,或许真是岛国吧,不过,他们的民族性还是那样吗? 几个东瀛女穿着晋服,在翩翩起舞,她们看上去是没有多高,但也不矮,比起晋女来说,最多也就矮了一点。 他把这点疑问提出来,周瑟笑道:“这些都是挑选出来的,当然要好些,大人若有兴趣,草民就将她们送给大人。” 柳寒依旧看着东瀛女的表演,这些女子外形上与晋人无差别,不像天娜她们,有明显的异族人特征。 “下官就不夺周老的喜好了,我要把这帮女乐带回帝都,呵呵,恐怕还没走到帝都,御史的弹劾就堆满了陛下的书案了,周老若是为下官好,还是免了吧。” 陆峤色迷迷的笑道:“周兄,这东瀛女很会伺候男人,其中滋味若何?” 其中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平时,这话就落了下乘,不过,在这个时候倒没什么,相反还显得风雅。 众人一阵暧昧的大笑,柳寒也笑眯眯的,顾侗迟疑下问起新税制之事,此话一开,陆峤虞文的神情略微不适。 柳寒略微沉凝,才开口道:“这新税制是肯定要推行的,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朝廷之所以要推行新税制,是因为朝廷不得不这样作,这次出征塞外,暴露了朝廷的很多弱点,其中最主要的是府库空虚,为了筹措军饷,朝廷使出了吃奶的劲,但依旧无法满足,所以朝廷才在扬州改盐税,进而推出新税制,都是这个原因。 现在塞外战事告一段落,可问题没有解决,什么问题?朝廷没钱,今年,吐蕃入侵凉州,幸亏被打出去了,可朝廷却无法反击,如果,吐蕃明年再来一次,朝廷怎么办? 朝廷没钱,传统的做法是加税,可,若朝廷加税,剩下的那些平民庶族,无法承担的话,势必破产,土地转卖给士族,士族不纳税,朝廷财富进一步减缩,于是不得不再度加税,更多的庶族和平民破产,这就等于是饮鸩止渴。 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朝廷才推出新税制,新税制的目的是限制士族权力,为朝廷开辟新税源,进而改善府库空虚状况。” 柳寒说完之后,这大概是首次将新税制解释得如此清楚,而且明确提出,就是要限制士族特权,这是非常大胆的,即便顾玮在大辩难中,对这个目的也是遮遮掩掩,不敢明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声色中,布局 限制士族特权,在大晋绝对是敏感话题,士林中不是没有过,但都遭到打压,官场上更是如此,前者邵阳郡王,只不过稍稍有此动作,即落得家破人亡,从此之后,更无人敢提。 “士族权力,是高祖定下的,祖宗规矩,皇上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周瑟震惊中喃喃道。 “士族乃天下柱石,士林元气,皇上此举恐怕会动摇国本。”陆峤也忍不住说道。 柳寒耸耸肩:“我不懂这些,不过,诸位都熟读道典,道典上说过,穷则变,变则通,现在朝廷府库空虚,实在找不到办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然,”陆峤摇头道:“道典也说过,国有道,不变塞焉,强者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朝廷即便困难,也不能取此动摇国本之举。” 柳寒微微一笑,这可就是曲解了,这是针对个人修养,而不是说的国家大政,不过,他没有意思为他们解惑或进行一场辩难。 “说得好,不过,陆兄,你要是能给朝廷找到另外一条财源,朝廷就不会采取新税制了。” 陆峤顿时哑然,半响才嘀咕道:“朝廷当开源节流,以节俭度日,勿要轻起战端。” “陆兄此言乃老生常谈,”柳寒没有丝毫客气:“开源做不到,节流呢,朝廷要养官,野外有这么多流民要安置,边境上,胡人要安抚,如果不能保持强大的威慑力,胡人就会纵马犯边,幽并雍凉,立刻就要乱,到时候花的银子比这次出兵塞外要多上十倍,请问,银子从那来?” 陆峤无言以对,席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东瀛女的歌舞还在继续,柳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见状便笑呵呵的岔开话题。 “周老,能不能让她们跳个东瀛舞?让我等也见涨涨见识。” “好。”周瑟拍拍手,东瀛女们停下,恭敬的跪地,她们的跪姿很有意思,双手重叠,右手放下左手上,额头磕在手掌上,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周瑟对领头的女子吩咐了几句,让柳寒失望的是,他说的是大晋语而不是东瀛语。 女乐很快退下,柳寒和陆峤虞文不解的看着周瑟,周瑟笑着解释,这东瀛舞自然要穿东瀛服装,她们下去是换服装去了。 顾侗眨巴下眼睛,他一直在注意柳寒,到现在为止,柳寒已经展现出他的善意,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还有个重要的问题没谈妥。 “大人,这百货商会的股份如何分配,您有什么意见?” 这意思很明显,如果你要股份,那就开口。 柳寒笑了笑说:“这个问题我不管,你们自己商议,商会的章程,也是你们自己定,我看这样,等顾恒从帝都回来,你们再商议,不过,有一点要记住,要有畲人和山黎人的份额。” 柳寒的语气十分决断,不容置疑,与在扬州时判若两人。 陆峤和虞文对此深有感触,钦差行营中,最不受重视的便是这位虎贲卫假校尉,他甚至还不如代理扬州府的莫齐,可现在看来,此人的心机手段,比顾玮丝毫不弱。 柳寒将此事脱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丝毫把柄,还表现得很廉洁。 可若在下面商议,瀚海商社占的股份会少吗?他们敢不给或少给股份!!! 柳寒随即意识到,他笑了笑:“顾老哥,百货商会,瀚海商社不会占任何股份,不过,百货商会不能有造船作坊,特别是海船。” 周瑟顾侗四人微怔,先是一喜,随即又很纳闷,周瑟拱手问道:“我等不懂,还请大人明示。” “这还不简单,我大晋没有海防,水师不过是内陆水师,”柳寒说道:“满桐已经向皇上上疏了,要求将江南会造船作坊交给水师,要组建一支海上水师,所以,这造船作坊,江南会不会有,但可以在作坊造船。” “原来如此。”周瑟松口气,这不要紧,只要能买到船,那就行。 周家的豪富丝毫不比陆家差,女乐歌舞一队接着一队,侍女端上来各种美食美酒。 不久,东瀛女们换好东瀛服,开始进行表演,果然如同柳寒预料的那样,东瀛服便是和服,至少大体相同,背上有个小包袱,音乐也与传统的岛国音乐相同。 柳寒下意识的随着音乐鼓掌,为首的东瀛女眼前一亮,笑容更加迷人,腰肢扭动也更有韵味。 “这就是东瀛舞。”陆峤有些失望,这舞蹈就是手上动作,拿把扇子作道具,压根没有大晋舞蹈那么多动作。 “东瀛不过一小岛,能有多少好东西。”顾侗笑道。 “顾大人家里可有东瀛舞女?”柳寒反问道,顾侗笑着点头:“东瀛女柔顺多姿,舞蹈不怎么样,但箫和琴还不错,我挺喜欢。” 柳寒大奇:“难不成这吴郡有很多东瀛女?我听说余杭和吴县还有专门经营东瀛女的青楼,可有此事?” 周瑟笑呵呵的摇头:“吴郡的东瀛女是有不少,余杭还有不少东瀛武士,前些年,东瀛内战,战败的东瀛武士便成了流浪武士,生活困窘,有不少便跑到我大晋来了,不过,他们还不敢进入内地,主要在沿海一带活动。” “活动?都是那些活动?”柳寒警惕的问道。 “主要经商,”周瑟忽然有些忧色:“以前,这些东瀛武士主要和江南会作生意,现在江南会倒了,这些东瀛人恐怕有些着慌。” “这些东瀛人武士,粗鲁,没有礼貌,作生意不讲规矩,来过扬州,与我们打过两场,将他们打回去了。”陆峤语气很随意,东瀛武士虽然不怕死,可修为的确不高,至少高的没来,最高的也就是武师中品。 周瑟听后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这事他当然清楚,这事说来复杂,东瀛人是不懂在大晋作生意的规矩,而扬州的商人联合起来压价,给的价格比余杭还低,东瀛人当然不干,双方后来就冲突起来,东瀛人打不过,便跑回吴郡,货物损失不少。 “吴郡到底有多少东瀛武士?”柳寒神情严肃起来,这些东瀛武士要是在吴郡作乱,原来那个世界可是闹过倭寇的。 周瑟微怔,不明白柳寒为何忽然紧张起来,顾侗也挺纳闷,踌躇下答道:“大人怎么啦?这东瀛武士,在余杭大约有百余人,首领叫武藤。” “东瀛人在我大晋作生意,这是允许的,”柳寒缓缓说道,他注意到,当他提到东瀛武士时,场中表演的东瀛女的神情有微妙变化:“但也不能不考虑到,江南会覆灭,东瀛人忽然失去交易对象,生活困顿下,若是铤而走险,势必荼毒地方。” “原来如此,”顾侗松口气,点头道:“大人顾虑甚是,这些东瀛人不懂我大晋礼法,生活困顿下,有可能作出这等事来。” 柳寒想了想,叹口气:“这些东瀛人漂洋过海,也挺难的,周老顾老,你们与他们更熟,派人告诉他们,生意很快便会恢复,有什么困难,你们先帮衬下,等百货商会成立后,生意照做,另外,也要告诉他们,这段时间老实点,不要闹事,否则本官绝不轻饶!” “是,是,我马上安排。” 柳寒声色俱厉,周瑟连忙答应,立马就要安排,倒是顾侗劝阻他,等宴会完了再安排也不迟。 东瀛女的舞更热烈了,柳寒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陆峤和虞文则昏昏欲睡,周瑟挥手让人送上金石散,柳寒微微皱眉,他没有阻止,在大晋士族中流行这东西,他在帝都就见过,还拿了些回去研究,发现这金石散不过是一种药,里面有十几种药和六七种矿物,甚至还发现了硫磺,这些东西混合到一起,服用后浑身发热,容易产生幻觉,简单的说,这玩意在前世就是迷幻剂,属于毒品一类。 对于毒品,他自然敬而远之,对送上来的金石散直摇头,陆峤和虞文却喜形于色,两人整整衣冠,松了下冠带,然后将金石散与酒混合,拿着勺,一勺一勺的吃下。 没有一会,药劲上来,浑身燥热,几人都将袍服脱去,就穿着内衣内库,跳到场中,手舞足蹈。 跳舞的东瀛女似乎见过,一点不慌乱,依旧笑盈盈的,随着音乐起舞,下面伺候的侍女也同样没有一点异样。 柳寒笑盈盈的看着,陆峤依旧觉着热,将衣服全脱光了,赤条条的在那手舞足蹈,虞文则不同,披头散发,在场中乱走,顾侗和周瑟也差不多,披头散发的,顾侗脑袋乱甩,跟服了摇头丸似的。 一道倩影飘过来,柳寒冲她微微一笑,正是那领舞的东瀛女,这女子在他面前跪坐,笑盈盈的给他倒上一杯酒,双手捧到他面前,柳寒笑眯眯的,就着她的手,将酒一饮而尽。 东瀛女笑容不变,又倒了一杯,送到柳寒唇边,柳寒依旧是一饮而尽,如是三杯,东瀛女才起身要走,柳寒也不客气,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放浪形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章 循循善诱 陆峤睁开眼,感觉依旧迷迷糊糊的,觉着身上压着东西,他想抬手,手臂同样被压着,眨巴下眼睛,脑子慢慢清醒过来,想起发生了什么。 他急忙抬头四下看看,入眼的都是白花花的肉体,分不清那些东瀛女那些是周府侍女,虞文周瑟顾侗被埋在白花花中间,他费了几分力气才分辩出来。 一声舒服的呻呤,周瑟从白花花中抬起头,两人互相看了眼,周瑟看看自己的身边,有几分得意的冲他笑了笑。 陆峤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顾不得这些,依旧在四下张望,周瑟忽然明白了,脸色微变,也抬头张望,没有找到人,两人连忙从白花花中起身,身上一阵凉。 此刻两人也顾不得了,叫来侍女,侍女早就等在外面,进来后,给两人换上衣服。 两人的动作惊醒了沉睡的白花花,白花花们醒来,惊慌失措的找到自己的衣服,躲到边上去了。 “柳大人呢?”周瑟先问,他是这里的主人,自然要抢在前面。 “柳大人已经回去了。”侍女答道。 “回去了?”周瑟眉头微皱,陆峤沉声道:“你说说昨晚之事。” 侍女很聪明,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忙答道:“昨晚柳大人与静香和美香在客房歇息的,今天一大早,柳大人便离开了。” 听到此话,周瑟和陆峤几乎同时松口气,两人都没想到柳寒不喜金石散,不过,还好这柳寒没有当场拂袖而去。 周瑟穿好衣服出来,吩咐将静香美香叫来,细细盘问柳寒说了些什么,两女都说没什么,就是伺候他睡觉。 周瑟打量下两女,两女在东瀛女中是佼佼者,年轻美貌,此刻没有梳妆,清汤寡水,浓密的黝黑的秀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柔顺中多了三分羞怯。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周瑟忍不住食欲大动。 可昨晚用力过猛,心有余力不足,周瑟挥手让两女下去。 “怎么,老弟舍不得?”陆峤微微一笑,梳洗完毕的他又变得气度从容。 周瑟摇摇头:“几个东瀛女有甚关系,我担心的是他不肯要啊,再说了,这几个女人算甚么,百货商会那么多股份,他都不要,陆兄,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真不要,还是嫌少?” “千里做官只为财,那有不要的。”陆峤冷笑道:“只不过所要甚大,这次抄没的田地,稻田,周兄可以拍下,但量也不要多,棉田和桑田,就不要参加了。” 周瑟先是微怔,随即就淡然,没放在心上。这也是吴郡与扬州其他郡县不同,商业及其发达,土地收益比不上商业收益,故而无论世家还是士族门阀,拥有的土地都不多,当然这个不多是与其他郡县士族门阀相比,故而少买或买不到抄没土地,对周瑟而言,不是很要紧。 “老兄打算分一杯羹?”周瑟问道,陆峤点点头:“当然,你老弟也同样可以分一杯羹,不过,要在瀚海商社之后。” 周瑟神情有些阴霾,吴郡与扬州郡对抗这么多年,绝不是一场宴会便可以消除的,周瑟是吴郡世家中与扬州关系最好的,即便这样,在江南会与漕帮等扬州世家交战时,也是倾力而出。 十多年的对峙交手,双方结下了不小的仇怨,若说瀚海商社进入吴郡,在吴郡买地造船建作坊,吴郡还可以接受,可若陆虞张和漕帮等扬州世家帮会进入吴郡,受到的抵触就不是一般大,即便周瑟心里也有几分不舒服。 “周兄,接受现实吧,”陆峤叹口气,这时侍女过来请他们去用餐,两人一块向餐厅走去:“这位柳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利害,不过,这人不吃独食,大家都有好处。” “他究竟想要什么?”周瑟问道,陆峤笑了:“老弟,你这还没看明白,柳大人要的是吴郡,江南会在吴郡盘根错节,这拔出萝卜带出泥,吴郡的大部分世家豪门都牵扯进来,还有山黎畲人,整个吴郡都满是恐惧和忧虑,柳大人担心吴郡发生动乱,所以,才留下你们,你应该感到庆幸,老弟,现在不是想什么土地作坊,你该想的是稳定吴郡,如果吴郡出现动乱,你和顾老弟是天然领袖,到时候,柳大人恐怕就会斩草除根。” 这话让周瑟脸色发白,他用尽力气才让自己保持镇定,可缩在袖子里的手依旧不住发抖。 “如果吴郡稳定了,他还会追究吗?”周瑟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陆峤心中暗笑,他坚决的摇头:“这位柳大人与其他人不一样,查抄江南会不过朝廷的命令,我这样说吧,如果没有朝廷的命令,他压根不会搭理,吴郡稳住了,朝廷那边可以交差了,他会拔腿就走,多一天都不会待。” 周瑟松了口气,两人到了餐厅,虽然只是早餐,依旧非常丰盛,各种食物摆满一桌,三个侍女站在边上,看到两人坐下,忙过来为他们伺候。 “陆兄,恐怕你也是如此吧。”周瑟说道,陆峤点头:“的确如此,这无须隐瞒,所以,你我都算是幸运的,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家族。” 两人边说边吃饭,没一会,顾侗和虞文也来了,两人精神都有些萎靡,看到两人都会心的一笑,虞文唉声叹气直说老了老了,吹嘘说自己年青时一夜曾经干翻过九个美女。 众人乐成一团,在这些人面前,女人不足为虑,随时都可以有大把女人,女人只不过是调味品,或者拉拢关系的物品。 陆峤和虞文没有离开周家,他们清楚,柳寒让他们到吴郡的目的便是要稳住吴郡的士族和士林,按照大晋律,柳寒要处置士族,那怕是小士族,依旧要上报朝廷,朝廷查证之后才能处置,而其他平民和庶族便不再此列,他自行处置就行了。 吴郡的士族本就不多,除了周顾两家,还有几家小士族,这几家小士族家境并不好,没有加入江南会,影响力并不大,但吴郡的士林却比较大。 江南文胜,吴郡的书院比起扬州郡来丝毫不差,吴县城内外便有七八个书院,而且,吴郡的武学也同样很盛,执掌江南武林牛耳的小寒山便在吴郡西部。 对武林中人,柳寒并非不在乎,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来疏通,但他又相信小寒山不至于站出来兴风作浪,除非他想灭门,对这种江湖门派,朝廷监督非常严。 柳寒相信只要摁住世家豪门,吴郡便乱不起来,武林中人就算仗着豪勇,杀几个官员,也出不了大事。 不过,有一丝阴影没有消除,究竟是谁派人暗杀封山山主封霄?鬼竹追魂和粉豹的背后是些什么人? 半个月后,满桐带着船队回来了,他是满载而归,江南会藏在外岛的两百多万两银子和大批珍宝全数被起获。 满桐将满满一斗珍珠送到柳寒面前,这些珍珠个大,散发着幽幽的光彩,另外的小盒子里则装翡翠首饰。 “大人,这是孝敬您的。”满桐心情非常紧张,不知道这位大人会不会收纳,他这次出海收获颇丰,全军从上到下,都有不少收入,可他不敢独吞,柳寒虽然没去,但大头还得给他。 柳寒拿起一颗珍珠在手里把玩,笑道:“这些都是南海珍珠吧,嗯,没错,在珍珠里算得上极品了。” 满桐小心之极的陪着笑,柳寒又问:“弟兄们怎么样?遇到抵抗没有?” “还好,狗崽子在岛上留了人,我们死伤十几个。”满桐答道,这么多银子放在岛上,怎么可能不留人看守,他们上岛后,遇到及其顽强的抵抗,最后他们将整个岛上的人杀了个精光。 “负伤的弟兄安置好了吗?”柳寒关心的问道。 “放心吧。”满桐连忙说道:“都安置好了。” “阵亡的弟兄呢?”柳寒又问。 满桐愣了下,按照军中惯例,阵亡士兵都是那死那埋,水师也不例外,阵亡士兵都埋在岛上了。 柳寒明白了,轻轻叹口气:“朝廷抚恤不多,唉,这样,我拨银子,凡阵亡士兵,抚恤金,每人两百两银子,要给他们的家属,负伤的士兵,每人赏五十两。” “多谢大人。”满桐大喜,深深一礼。 “这带兵嘛,两个字,一个是严,一个是爱;严,好说,这爱,就宽泛很多,如何对待阵亡士兵,便是其中之一。” “卑职明白,卑职替阵亡负伤的兄弟,谢过大人。”满桐真心实意的再度施礼。 “不过,其他东西也就罢了,这银子一分一毫不许动,要全数上交朝廷。”柳寒正色道。 满桐乐了:“大人,咱们又不傻,这银子那有珍珠首饰值钱,大人放心,这银子一分一毫都没动,全在。” “好,上交入库。”柳寒点头,然后冲那斗珍珠示意下:“这些东西,都拿下去,给弟兄们分分,这一路,辛苦水师弟兄了,连夜奔袭,而后马不停蹄,又奔赴余杭,紧接着又出海,实在太辛苦。” 说到这里,柳寒叹口气:“朝廷府库空虚,肯定给不出赏赐,而且,朝中那些贵人们,高高在上,哪知道下面的辛苦。” 满桐闻言,顿有知己之感,连连点头:“大人深懂下面的辛苦,能为大人效力,乃我等的幸运!” 满桐见柳寒没再吩咐,便抱起那斗珍珠下去,过了会又进来,这次抱了个小盒子,他将小盒子放在书案上,满满一盒珍珠。 “大人,这些都是上好的南洋珍珠,大人一点不要,我等也不安心。” 柳寒看了他一眼便点点头,提醒道:“记住,分战利品时,阵亡的弟兄那份不能少。” “卑职明白。” 满桐放下小盒子,兴奋的出去了,就算柳寒不提这话,他也打算这样作,这事关军心,厚待阵亡士兵,将来这些活着的还不为他效死力。 对于这些基层官兵来说,这趟吴郡之行收获蛮多,每个人至少多挣了两三年军饷,这趟海外之行不算,吴郡还抄了这么多家,以柳寒的性格,还不扣下些以作赏赐。 满桐回来了,柳寒可以开始统计战果了,准备上报朝廷,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奏疏还没写完,冯胜来报告,余杭出事了。 东瀛人在余杭作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江南的东瀛人(上) “近日,十余东瀛人在城内四下挑衅,与水师和漕帮多有械斗,强占造船作坊三间,对抗官府执法...” 余杭知县在急报中很隐晦的提到,他带着县府衙役前去执法,却受到东瀛人的抵抗,简单的说便是打了败仗。 柳寒不明白,自己对东瀛人已经够宽容了,压根没追究他们,他们还要作乱。 “这些东瀛人就帮贼!大人,卑职愿带兵去余杭!”南笙大怒,立刻站出来,提出要带兵去余杭。 柳寒没有吭声,看着冯胜,冯胜也很茫然,他知道的就是这些,这余杭县令也没提供更多的消息。 “江南会查封了二十多天了,为何开始他们没闹,现在却跳出来,这是为何?余杭县令姚苑作了什么?”柳寒的语气渐渐严厉,冯胜忍不住在心里哆嗦下。 柳寒进吴郡后,查抄了不少家族,可没碰官场,吴郡十几个县的官员,一个没动。 这姚苑到底在作什么! 冯胜也忍不住暗骂,他咬牙切齿的骂道:“不是已经发文给姚苑,要他安抚住东瀛人,怎么还闹出这事来!哼,若是查出是他的责任,本官绝不轻饶!” 柳寒想了想,让人去请周瑟顾侗,然后对冯胜说:“府台大人,先不要急,是不是派兵,再等等,等事情清楚后再作处置,你先回去,给姚苑去信,暂时不要动,只要东瀛人不伤人,就不要管他。” “不管?”冯胜有点意外,在赶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柳寒会不会看到这急报便立刻上马带兵赶往余杭,没成想,柳寒在生气之后,居然轻飘飘抛出个不管。 “不管也管,所谓不管,是不要出兵弹压,管呢,让姚苑与东瀛人谈谈,问问他们为何作乱!告诉东瀛人,我大晋是有法度的,违法必究。” 冯胜答应离去,南笙很不理解:“大人,这些东瀛人太嚣张了,居然敢在我大晋闹事,大人,咱们不能太软弱了。” 柳寒摇摇头,南笙自然不知道,可他心里门清,抓捕或杀了这些东瀛人很容易,可后患不小,大晋没有海军,只有内陆水师,这些东瀛人一旦作乱,逃到海上,再以海岛为根据地,袭扰整个东南沿海,东南沿海立时便会大乱。 现在他对事情还没头绪,要等更详细的消息传来。 “你选十个人,每人配双马,准备跟我去余杭。”柳寒吩咐道,南笙精神一振,立马答应,柳寒又补充道:“你不要去,你留在吴县,替我盯着。” 南笙先是一愣,随即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出去了。 柳寒依旧写给宫里的报告,不是奏疏而是报告,将吴郡行动的经过都写上了,除了底下分钱赏赐外,其他事情都报告了,他不知道宫里在吴郡还有没有其他眼线,这些事只能如实上报,至于水师弄钱这些事,在宫里看来不过小事,就算知道,也没事。 在报告中,他还解释了自己对吴郡的策略,包括为何放过周顾两家,为何要成立百货商社,同时建议朝廷在余杭和宁县设立市易司,专管收税。 “自海外买入之商品,当有税;自我大晋卖出之商品,也当有税,应当鼓励民间建立船队,开展海外交易,按照目前每年的交易量,若以十五税一,每年当有数十万两以上的税收,若交易扩大十倍,则税收可以增加到数百万两。” 柳寒没有去说什么征服海外,开疆拓土,这个对皇帝没有丝毫吸引力,可若提能收多少税,保证皇帝有兴趣。 报告写完了,柳寒没有立刻封口,而是再读了一遍,然后收起来放进卷宗,这是他的习惯,每次给宫里的报告,他都要反复检查,字斟句酌,务必不出一点破绽。 一个疑问浮现在心头,东瀛人之事是偶然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如果是有人指使,会是谁呢? 联想到封霄事件,难道真有人在背后挑动,意图搞乱吴郡? 他不得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封霄事件,他也在卷宗里向宫里报告,请宫里帮忙缉拿鬼竹追魂和粉豹等人,至于另外个茶铺老板,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此人的修为颇深。 魏豹进来报告,周瑟和顾侗来了,另外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东瀛人。 柳寒目光一闪,吩咐让周瑟和顾侗先进来。 周瑟和顾侗先进来,看到柳寒连忙拱手施礼。 “你们来了,”柳寒也没让他们坐下,径直问道:“外面的两个东瀛人是什么意思?” “回大人,”周瑟急忙解释:“这两人正是为余杭之事前来。” “余杭,哼,他们在余杭闹事,还有胆量到这来!”柳寒冷冷的说道。 “大人,”周瑟缓缓的说道:“这里面有内情。” “内情?有什么内情?有内情可以上官府告状,为何在余杭作乱?”柳寒的语气愈发严厉。 “大人,”周瑟还要进一步解释,顾侗拉拉他的衣袖,周瑟住嘴,顾侗上前一步:“大人,他们既然来了,不如叫进来问问,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若是无理,大人将他们拿下即可。” 柳寒略微沉凝,便点头:“既然他们来了,那就叫进来,听听他们的理由。” 两个东瀛人进来,柳寒大马金刀,端坐不动,周瑟和顾侗则站在边上,堂上人虽少,却气氛森然。 “化外野人,小野村三见过大人。” 跪在前面的东瀛人朗声叫道,他的大晋话说得不错,但依旧可以听出些许口音。 “你们东瀛人在余杭占据造船作坊,搔扰百姓,对抗官府,你还有胆到这里来!真当我大晋无人了!”柳寒冷冷的盯着两人,那小野显然就是头,身后那挎着刀,稍微年青点的是他的侍卫。 “大人言重!我等前来拜见大人,正是为余杭之事前来,还请大人听听我这化外野人的话。”小野不卑不亢,抬头朗声道。 柳寒点头:“好,你说。” “东瀛乃化外野地,我等向往大晋,故远涉重洋,不畏艰险,九死一生才来到大晋,本为求学,可惜,大晋书院不愿收我等读书,盘桓于此,不得已做点生意以求温饱。 可不成想,天降灾祸,朝廷查检江南会,这与我东瀛人何干,可朝廷水师却将我们辛辛苦苦挣的银子给抢了,还请大人给我们做主。” 小野说完深深磕头,身后的那个武士也同样低头,柳寒大感奇怪:“胡说,朝廷水师查抄的是江南会隐匿在海外的贼产,与你东瀛人有何干!” “回大人,江南会藏在小西岛,我们的放在牛角岛,两岛相距不远,朝廷水师上岛后,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人,打死我东瀛武士三十二人,我身后的龟尾便是岛上幸存之人,化外野人若有半句假话,大人可以将我乱刀砍死,绝无二话。” 小野神情决绝,鬼尾抬头,血红的眼珠睁得圆圆的,大吼道:“大人,我等未违大晋律法,为何要杀人劫掠!你们晋人不是最讲礼数的吗!” “休得放肆!”周瑟厉声呵斥道。 柳寒冷冷的看着他,心里却有几分相信了,水师这帮兔崽子,出了海就觉着天高凭鱼跃,海阔无人管,抄了江南会后,顺手又把东瀛人的窝给抄了。 “来人!” 魏豹应声进来,柳寒吩咐道:“把满桐叫来。” “大人!”魏豹看着小野和龟尾,迟疑下没挪窝。 “去把他叫来,别让人说我大晋护短。”柳寒淡淡的说道。 魏豹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柳寒看着小野和龟尾:“就算是我大晋水师误抄了你们东瀛人,你们为何要闹事,杀伤我大晋百姓!” “大人,”小野很无奈,解释道:“我们东瀛分五个大岛,来大晋的人也不一样,在余杭的,主要是我们长岛和鹿岛的人。” 柳寒满满听明白了,简单的说吧,这东瀛人不是一伙,分成好几伙,在余杭的主要是长岛和鹿岛的,这小野是长岛的头,鹿岛的头是一个叫山田的。 水师抄了他们的窝后,东瀛人分成了两派,小野认为应该找官府申辩,讨回财产,惩办凶手;山田对此建议嗤之以鼻,认为大晋人怎么可能惩办自己的水师将领,而且那么大一笔银子,晋人岂肯吐出来,只有武力对抗,把被抢去的银子抢回来。 “这个山田胆不小啊。”柳寒听后连连冷笑,小野没有说话,龟尾却神情不忿。 周瑟神情有些担忧,看着柳寒想要说话,顾侗却冲他使眼色,让他安心。 “起来吧,”柳寒叹口气,吩咐道,小野起身,龟尾却依旧跪着,冲着柳寒叫道:“大人,若不能为我等申冤,龟尾绝不起身。” 柳寒淡淡的说:“你们若真有冤,不管你起不起来,本官都会为你做主,反之,你就算把地跪出个洞来,本官都不会管。” “下人粗鄙,还请大人原谅。”小野始终不卑不亢,言语上没有丝毫违规。 柳寒对他有了兴趣:“你到大晋多少年了?” “回大人,化外野人到大晋已经八年了,”小野说道:“原来是打算到大晋求学,可没想到,大晋书院不收我等化外之人,我等只能在大晋蹉跎下去。” “哦,八年,时间不短了,人生没有几个八年。”柳寒也叹口气:“那为何不回去?” 小野深深叹口气,神情悲戚:“未得真学,无颜归家啊!” “江南士林还有这个规矩?塞外胡人都可以进国子监,为何他们不能进吴郡书院?”柳寒有些纳闷,冲周瑟问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江南的东瀛人(中) 周瑟苦笑,这事还真与他无关,他和东瀛人有交往,对这小野的印象也极好,曾经介绍小野到吴县的书院读书,可吴郡的中正却坚决反对。 吴郡的中正叫杜兴,这杜兴在江南士林中的名望很高,曾经担任过国子监的副祭酒,正是这杜兴坚决反对东瀛人进书院,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书院不能收这种人,为此,他还特地函告各书院,禁止收东瀛人。 其次,便是江南会,江南文盛,各商会和大家族都出资办书院或私塾,江南会自然也不例外,受他资助的书院在吴郡便有好几家,但江南会在这事上的态度却晦暗不明,实际上是赞同杜兴的主张,认为东瀛人狼子野心,粗鄙野蛮,难以驯服,不如让其自生自灭,来作生意,可以,进书院读书则不行。 第三,便是执掌江南武林牛耳的小寒山的态度,小寒山对此事的态度明确,禁止小寒山门人收东瀛人为徒。 所以,当初小野求到他门下时,他也只能敷衍了事,给他介绍了一家私塾。 这些话当然不好当着小野的面说,周瑟只好含混的暗示,这是前中正杜兴的意思,杜兴去职后,现任吴郡中正是他的学生叫董珉,是豫章郡董阀之人。 “这杜兴心胸未免狭窄,我大晋包容四海,草原上的鲜卑匈奴,西北的吐蕃,都可以到我大晋国子监求学,这杜兴却容不下一个小野。”柳寒微微摇头,神情颇不以为然,文化优势都不懂得利用,真是蠢。 小野躬身道谢:“多谢大人,我东瀛一向向往大晋文化,如果大人能让我们进书院求学,我等感激不尽。” 柳寒苦笑下摇头:“这事啊,我还真帮不上你什么忙,虽然我很鄙视这种行为,可我对书院没有半点影响力,如果周老顾老都帮不了你,我恐怕就更不行了。” 小野很意外,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坦率的大晋官员,可这是真话吗,以他所知,大晋官员的权力很大,没成想这位看上去官位不小的官员居然毫不迟疑的承认。 满桐来了,看到小野和龟尾,满桐神情微变,可依旧满不在乎。 柳寒看着他,没有说话,满桐神情渐渐变了,有些揣揣不安起来。 “你们这次出海抄了几个岛?”柳寒终于开口问道。 “两个。”满桐迟疑下没有隐瞒,很爽快的承认了,柳寒微微点头:“为什么?” 满桐眼珠子急转,忙说道:“都是江南会的,大人,这没错。” “八格!”龟尾大怒,右手握刀,扬头怒视满桐,如同一只暴怒的斗鸡,羽毛张开,随时准备扑上去。 “龟尾!”小野喝道,斗鸡顿时耷拉下来,收敛起羽毛,低下脑袋。 “这位小野朋友说有一个岛是他们的,与江南会无关!”柳寒说道。 “不会,绝对不会。”满桐皱眉:“大人,我们事先是调查了的,不是随便上岛的。” “胡说,东瀛人和晋人难道看不出来!”柳寒厉声问道。 “这,都有东瀛人,也有晋人。”满桐分辩道。 柳寒微怔,扭头看着小野和周瑟:“江南会雇得有东瀛人,你们东瀛人也雇了晋人?” 小野迟疑下,终于点头,在岛上的确有晋人,但他分辩道:“可那不是江南会的财产,而且,我们的人告诉了这位将军,我们是东瀛人。” “谁知道是不是,”满桐大怒骂道:“娘的,老子上了岛,一群杂碎挥刀便冲过来,老子死了十几个士兵,娘的!” “行了!”柳寒呵斥道,心里很满意,这满桐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满桐一进来,他便给他传话,就四个字,把水搅浑。 “行事孟浪!”柳寒神情严厉,满桐气鼓鼓的不服气,柳寒不理会他,扭头问小野:“这次你们损失多少银子?” 小野稍稍放心,拿出一叠纸送到柳寒面前:“大人这是我们的损失清单。” 柳寒接过来,清单上的物资不少,除了七十多万两银子外,还有珍珠玉石翡翠等等,另外,居然还有一批书籍。 “你们还抄了书?”柳寒抬头问满桐,满桐讶然:“书,要那玩意做什么。” 柳寒点头,没再问什么,将清单交给满桐:“按照清单把东西点出来,能找到的,都要找出来。” “大人!”满桐急了,这上面的珍珠玉石翡翠等,早就被士兵瓜分了,现在要从士兵手上拿回来,士兵引起怨气。 “执行命令!”柳寒瞪他一眼,满桐没办法,只能退下。 柳寒扭头对小野说:“按照清单,我如数退给你们,不过,乱军中,必有损失,如果找不回来,我们也照价赔偿,你们死了三十多个人,每人赔偿一万两银子,这样处置,你可接受?” 小野大感意外,原以为能追回一半,就心满意足,可没想到柳寒居然这样讲道理。 龟尾也傻了,以前不是没与大晋发生过纠葛,不管是冲突还是生意,只要冲突起来,都是他们东瀛人吃亏,这次难道有意外。 “你的伤势要紧吗?”柳寒又问龟尾,龟尾下意识的点头:“不要紧。” “没事就好。”柳寒松口气:“你们先住下,这找东西,就算快,恐怕也要到明天了。” 小野起身冲柳寒深深施礼:“多谢大人主持公道。” 小野好像卸下一副重担,露出安慰之色,可柳寒随即又说:“不过,在余杭参加作乱的东瀛人,必须受到惩处,按照我大晋法律处置!” “大人!”小野一惊,慌忙叫道:“还请大人体谅!他们只是冲动了,不懂大晋法律。” “荒唐!”柳寒呵斥道:“不懂就乱来,到我大晋来,就要遵守我大晋律法,违反我大晋律法就要受到惩处,这一点,无可置疑!小野,给你的族人去信,告诉他们不要参加作乱,否则我一样不饶!” 小野忧心忡忡的下去了,周瑟迟疑下,上前问道:“大人,你就不怕小野给他们通风报信。” “跑,能跑那去?”柳寒冷冷的说道,冲外面吩咐道:“满桐走了没有?” 魏豹进来答道:“没有,还在边上等着。” 柳寒点点头,吩咐让他进来,满桐很快进来。 “大人,真要把银子还给他们。”满桐很不甘心,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他还是首次看见,除了银子,还有大约两万两黄金。 “当然,满大人,记住,我们查抄的是江南会,若是因此引起吴郡动乱,朝中大臣饶不了你我,皇上也饶不了你我。”柳寒正色道,随后叹口气:“那么银子,谁不心疼呢,可稳定吴郡却更重要。” 满桐很是沮丧,柳寒微微摇头,也不避讳周瑟和顾侗,从书案上的卷宗堆里翻出地图,这地图在他看来非常原始,他将地图摊开。 “你来看。” 满桐和周瑟顾侗过去围着地图,柳寒的手指沿着海岸线移动。 “你是水师将领,这次也出了海,知道内陆江河水师与海洋水师的不同,你的士兵到海上有没有呕吐,恐怕有吧。” 满桐没有分辩,的确如此,海上和江河完全不同,士兵们刚出海时,几乎站不稳,多半士兵呕吐,连他自己都呕吐不止。 “我大晋的海岸线如此之长,仅江南就这样长,可我们没有一支真正的海洋水师。 这些东瀛人若退到海上,以海岛为基地,袭扰江南,整个江南立刻便会糜烂,到时,朝廷追责,你我都跑不了。” 满桐听着顿时冒出一层冷汗,柳寒又对周瑟和顾侗说:“到时候,生意也就没有了。” 周瑟和顾侗沉重的点点头,柳寒继续说道:“所以,这事可小可大,对这些东瀛人,要恩威并施,归还他们的银子,抚恤被误杀的人,这是恩,处置余杭闹事的东瀛人,这是威; 只有恩,那是软弱,只有威,那是强权,不会让人心服,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让这些东瀛人服帖。” 柳寒抬头看着满桐:“我刚起草了给朝廷的奏疏,建议在吴郡成立海洋水师,由你来担任水师校尉。” 满桐不由大喜,这是他的梦想,他急不可待的问道:“朝廷会同意吗?这造船的银子从那来?”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柳寒没有将底牌揭开,严肃的说:“所以,这东瀛人的事,看上去小,可若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我明白了,大人,我马上回去,尽量将财物找回来。”满桐点头,就差拍胸脯了。 说了这么多,目的就在这里,柳寒不可能长期留在吴郡,将来吴郡要留给满桐冯胜,满桐将掌控吴郡的军队,要建立水师,如果他在吴郡乱来,最简单的说吧,在海上抢劫,那就酿成大祸了。 满桐走后,柳寒又对周瑟顾侗说道:“这稳定吴郡,还需要两位的大力协助,你们和东瀛人比较熟悉,在处理东瀛人的事,还望两位多出主意。” “大人的处置让人心服口服。”周瑟依旧盯着那张地图,刚才柳寒描述的前景,让他暗暗心惊。 “东瀛,东瀛。”柳寒也看着地图,轻轻叹口气,这地图上没有东瀛岛的位置。 “那张海图找到了吗?”柳寒问道,江南会有一张珍贵的海图,这张海图徐维看得非常紧,整个江南会只有一张海图,由会主徐维掌握,而徐维在被捕后,无论怎样用刑,都不交代,这张海图到底在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江南的东瀛人(下) 海图对未来的百货商会至关重要,柳寒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便将徐维扔给周瑟和陆峤,让两人去审问徐维。收藏本站 “徐维交代了,海图藏在他家的密室里,已经找到了。”周瑟眉开眼笑,这算是去了块心病。 柳寒点头,官府都没打开徐维的嘴,他们却打开了,用了什么手段,不言而喻,不过,这不是柳寒关心的。 “海图立刻送来,朝廷要复制几张,将来满桐将军需要。” 周瑟自然不会反对,柳寒又问:“你们认识山田吗?” 两人互相交换眼色,顾侗答道:“我与他比较熟,曾经来过吴县,此人作事比较急躁,言谈粗鲁,他和小野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小野其实是主要来求学的,经商是附带的,他则是个武士,主要是经商。” “武士?”柳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顾侗点头:“我的人与他交过手,此人应该有武师中品的修为,在东瀛,武士的修为与我们大晋不一样,他们叫忍者,分为九品,一到三品为下忍,四到六品为中忍,七品以上为上忍,还有一种特殊的,九品上的,则被称为天忍。” 柳寒乐了,不过,顾侗显然意会错了,他也笑道:“一个小岛,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们和他交过手,在大人面前自然更不值一提了。” 柳寒没有解释,他只是笑了笑,周瑟和顾侗看没有什么事了,便告辞退出去了。 柳寒将报告取出来,放在边上,现在要上交的银子要少近百万两,这帮东瀛人在大晋赚了不少银子,流失的关税恐怕不少,但没办法,谁让大晋没有海关呢。 思考半天,柳寒又起草了一份报告,建议设立市舶司,关于市舶司这个新机构的职责功能,和人事设置,他都作了详细的解释。 这一写便是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全是大白话,与官场上四骈六骊截然不同,谁都能看懂。 傍晚,冯胜又来了,带来的是余杭知县的第二封急报,东瀛人在余杭抢劫商铺,查封的江南会仓库也被东瀛人劫掠。 “看来,我必须立刻赶往余杭,冯大人,你得坐镇吴县,保证吴县不出事。”柳寒神情严肃。 冯胜迟疑下,低声问道:“如果这样,大人就快去快回,而且,最好将周瑟和顾侗一同带去。” 柳寒微微点头:“我把南笙留给你,他统帅的虎贲卫留在吴县,吴县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另外,我们要带小野走。” “放心吧,大人,卑职一定保证吴县平安。”冯胜忧心忡忡。 柳寒倒没多在意,他甚至不想带虎贲卫,现在的政治局势不允许在吴郡出现大规模动乱,没有畲人,没有山黎人参与,吴县就算有人作乱,他也有把握在十天之内平定。 周瑟和顾侗两人刚到家,又被紧急请回来,两人心中忐忑,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到柳寒行辕时,小野和龟尾也都在。 柳寒将余杭传来的急报交给他们看,小野神情焦急,周瑟和顾侗忧心忡忡。 “今晚,我们就赶往余杭,我们必须在事态变得更严重之前,控制住,”柳寒说着便看着周瑟和顾侗。 周瑟微怔,有些为难:“大人,不是老夫不愿去,只是,没有半点准备,至少让我回去准备下。” “老哥,我知道事情很急,可等不及了,多等一天,事态就可能更加恶化,我们从这里到余杭有几百里路要走,漕帮已经准备好了快船,抓紧的话,两天时间可以赶到。” 对这支军队,柳寒可不敢有什么日行百里的期望,在西域,他曾经率领护卫队创造过日行百里,成功突袭敌军的战例,但对这支部队,包括虎贲卫,他都不敢寄这样的期望。 吴郡水道四通八达,比较江北来说,还要宽阔很多,行船快很多,而且可以连夜行船,他这才敢开出两天的时间。 方杰率领漕帮主力到宁县,接收宁县造船作坊,马烨在宁县干得不错,平静的接管了宁县。 柳寒觉着自己失策了,让满桐回来太快,韩澄看来还是经验不足,没能弹压住东瀛人作乱。 满桐这家伙,这次惹的麻烦不小。 周瑟还想争取下,顾侗却在背后捅捅他,然后上前一步:“好,我们马上和大人一块乘船去余杭,不过,我想派人回家,取几件衣服,给我们送来。” 柳寒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周瑟也明白过来,他赶紧吩咐跟来的家将回家,同时写了封信给家里,周家子弟在他从余杭回来之前,一律不准出门,谁要出门,打断两条腿。顾侗也写了意思大致相同的信,顾家封门,族人子弟一律不准出门,否则严惩不贷。 小野心情非常焦急,这山田太莽撞了,怎么就不等他回余杭再动手呢! 这一路上,小野都试图与柳寒谈话,为山田辩护,但柳寒一点不客气的告诉他,现在下论断还早,到了余杭后,先看看山田的举动再说。 不过,柳寒对他还是挺热心,告诉他,准备推荐他到帝都去求学,帝都书院没有那么臭规矩,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进国子监。 这个消息稍稍缓解了小野的焦急,路上没事,周瑟和顾侗说起道典来,柳寒很小心的听着,没有插话。 又一个夜航,不过这次气氛轻松多了,半夜时分,周瑟顾侗扛不住,进船舱睡觉了,小野和柳寒依旧留在二层甲板上。 小野看着后面的船,夜色中只能隐约可见。 “大人就带这点人上余杭?”小野很小心的问,这次出来总共两条船,柳寒就带了五个亲卫,而后面的那条船上也就十几个明显是江湖汉子的人。 “够了。”柳寒神情随意,小野目光一滞,龟尾颇不以为然,他对本国武士很有信心。 柳寒心里有个判断,周瑟和顾侗都认为山田的修为不咋地,可山田却在余杭闹得这样凶,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山田修为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屑;另一个则是,有人在暗中鼓动,并出手相助,而周瑟顾侗这些吴郡世家则采取了袖手旁观之举。 “要不要去休息下?”柳寒问小野,他对小野有点琢磨不透,这家伙看上去好像没有修为,可偏偏给他修为不错的感觉。 小野微微摇头:“多谢大人关心,我还能挺住。大人,对山田,我不想为他辩解,不过,我请求大人手下留情。” 柳寒再度摇头:“法不容情,这得看他干了什么,大晋尊崇道典,可治理天下,不能只靠道典,要靠大晋律。 不管是皇子王孙,还是贩夫走卒,大晋人还是你们东瀛人,只要在我大晋土地上,都必须遵守大晋律,如果,每个人觉着自己受了委屈,便付诸武力,这天下还不乱套。” 小野只能再度叹息,沉默不语,柳寒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你的族人,在大晋,就要遵守大晋律。” “是,大人。” 接下来的行程中,小野没再提这个话题,柳寒却饶有兴趣的与他聊起东瀛,可这一聊,差点颠覆了柳寒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东瀛与前世的岛国不一样,这东瀛主要是两个大岛和周围数十小岛组成,没有什么皇帝,有数十个小国,小国之间战乱不休,不过,最近十多年里,大国兼并小国,形成了五六个大国,彼此之间实力相差无几,也就形成十多年里少有和平时代。 小野将东瀛岛简单的画了个地图,柳寒一眼便分辩出这东瀛与彼岛国完全不一样,从形状上看,到像个葫芦,两个大岛,中间一条峡谷连接,上下大岛之外,各有个较大的小岛,这小岛比大岛要小一半左右,此外,还有星星点点的小岛环绕。 这上下象葫芦似的两个岛被称为北东瀛岛和南东瀛岛,小野所在的长岛便在南东瀛岛的西南角落,并不是孤立于海外的小岛,而是伸向大海的半岛,而山田的鹿岛则是距长岛不远的一个叫鹿国的土地。 北东瀛岛现在有三个国家,具体怎样,小野也不知道,南东瀛岛上有两个大国,另外还有七八个小国,这七八个小国分别隶属于两个大国。 常年战乱的结果自然是民生凋敝,而且每灭一国,该国武士便四散流落,形成了流浪武士群,这些武士失去生活来源,一部分在岛上流浪形成类似雇佣兵团体,一部分则铤而走险,变成了海盗,以劫掠为生,这一部分即便在东瀛也很受鄙视;还有极少部分,则被商人雇佣,先是当保镖,后来慢慢变成了商人。 在东瀛,武士便是武士,农夫便是农夫,战争是武士的事,农夫只负责种地和交粮纳税,整个社会层级分明,互不干涉。 不过,海路凶险,敢到大晋来的东瀛武士也不多,以余杭为例,东瀛商人武士大约有六七百人,其中武士大约有五百多人,剩下的则全是商人,这里面长岛武士大约三百人左右,剩下的是鹿岛武士。 柳寒问了个他很好奇的问题:“你们为何只停留在吴郡?为何不到扬州,甚至帝都去?” 小野闻言苦笑不已,实际上,东瀛物产匮乏,没有精美的丝绸,甚至没有棉花,完全不能和大晋相比,所以,他们的船队其实不仅仅到大晋,还向更南面和更东边,但大晋是最大的市场,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地。 没有更深入大晋,更大的原因则是吴郡地方的阻拦和扬州地方的排斥。 几次试探,他们都失败了,损失很大,相反吴郡地方上给的价格比较合理,他们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深入的愿望。 南下的速度比柳寒预料快,原本预计两天的行程,一天半就走完了,第三天的上午,船到余杭。 还没靠岸,柳寒他们就分明感到空气紧张,码头上空荡荡的,没有一条船,连画舫都不知上那去了,下船之后,街上人影空空,店铺纷纷关门,偶尔有几个行人小心且匆匆的走过,看到他们的目光都有几分惊讶。 柳寒忽然觉着自己失策了,他不喜欢穿官服,这次到余杭,也没在意这个,他应该穿官服上岸。 余杭县城不小,即便关了门,也看得出来很繁荣,各种店铺鳞次栉比,仅从招牌上便看得出,种类繁多。 但现在这些店都关着,整个城市几乎死了一般。 好容易看到一家开门的店,是一个粮店,两个中年人正在买粮,掌柜的边称边提醒他们赶紧回去。 “掌柜的,这城里怎么啦?”柳寒过去问道,掌柜的看他们气宇不凡,身后的侍卫挎刀佩剑。 “客官是刚到吧,赶紧找个地方躲躲,这城里...”掌柜的叹口气,扭头叮嘱买粮的中年人:“赶紧回吧,路上小心点,我也马上要关门了。” “掌柜的,这城里怎么啦?”柳寒没有动,继续问道。 “客官不知,东瀛人正在城里作乱,到处打人,大家都吓坏了。”掌柜的说道:“你们也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 “如此放肆,官府不管吗?”柳寒皱眉问道。 “官府?哼,”掌柜的不满的说道:“早就躲起来了,哼,现在东瀛人正堵在县衙门前呢。” “堵在县衙门前,好大的胆子。”柳寒面沉似水,扭头就朝县衙走去,周瑟小野等人赶紧追上去,小野越走越心慌,他有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粮店掌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连连摇头,县令说了,已经向府衙报告了,请太守大人派兵来,这几个外乡人胆子不小,可就是人太少了,自己要不是开着粮店,周围街坊邻居要买粮吃饭,自己也不会开门的。 柳寒非常生气,这姚苑就是胆小鬼怕死鬼,居然放任不管,这余杭不是没有衙役,还有水师,世家门阀也在这里,好好组织下,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将东瀛人的气焰打下去。 可这家伙什么都没作!就这样看着!就像个死人! 拐过两个街口就到县衙,可看到县衙门口的情景,柳寒差点将鼻子气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安余杭(上) 十几个东瀛武士乱七八糟的坐在衙门大门前,他们在大门前架起火堆,上面烤着不知是羊还是猪,几个人在那大吃大喝,不时还冲着衙门叫嚷,而衙门里却毫无动静。 看到这一幕,柳寒无来由的愤怒了! 这是侮辱! 柳寒回头看了眼魏豹,魏豹五人的脸色涨得通红,看到柳寒凶狠的目光,魏豹毫不迟疑,纵身而出,没等东瀛武士反应过来,便一脚将架上烤的羊或猪肉踢飞。 火星四溅! 这几个东瀛武士这几天嚣张到天了,在余杭四下横行,没人敢管他们,现在突然冒出个家伙,居然敢挑战他们的武力,顿时大怒,叫嚷着拔刀。 魏豹站在中间,轻蔑的看着他们,缓缓拔刀。 “八格!混蛋!”小野脸涨得通红,大步走过去,几个东瀛人显然认识他,看到他都不由一愣。 小野过去,对着面前的壮汉,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光,那家伙看上去比小野要壮实,可在小野抽他耳光时,却一动不敢动。 不但他不敢动,其他十几个东瀛武士也都不敢动,小野挨个过去,一个个打耳光,嘿依嘿依不绝。 柳寒冷冷的看着,小野打完之后,转身回来,在柳寒面前低头:“非常抱歉,我为我的族人的行为感到非常抱歉,还请大人原谅。” 十几个东瀛武士跪在地上,但却是扬头盯着柳寒他们,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轻蔑。 “原谅?”柳寒冷冷的说,抬脚上前,走到县衙门口,冲里面喝道:“姚苑,给我滚出来!” 先是从衙门里出来一个衙役探头看了看,然后飞快的缩回去,没一会,府衙大门敞开,一个戴着七品冠的中年人快步出来,身后有七八个衙役。 大晋没有官服,官员的品级以头冠区别,七品县令的头冠是朝天冠,知府则是进贤冠,朝中重臣则是以颜色区别的通天冠,比如太师尚书令潘链戴的便是紫色通天冠,现在的丞相蓬柱与他相同,但秋云便要低一等,是红色的通天冠。 姚苑一眼便看到柳寒手中的令牌,赶紧到柳寒面前,躬身施礼:“下官,余杭知县姚苑见过大人。” 柳寒上下左右的打量他,神色冰冷,姚苑神情十分紧张,身后的几个衙役也十分不安的低着头。 “这里是大晋余杭知县县府?” “是,大人。”姚苑愈加不安。 “我还以为是菜市场!”柳寒沉声喝道:“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可大人,东瀛人无理取闹,下官手下就只有这十几个三班衙役,实力差距太大!” “水师呢?为何不征调水师?” “下官那调得动水师,再说了,水师主力已经被满桐将军带回吴县了,留下的水师,不过百余人,都是些骄兵悍将,下官调不动。” “你这笨蛋,我大晋朝廷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柳寒喝骂道:“你等着听参吧!” 随后不再理会姚苑,喝道:“将这些在府衙前聚众闹事的东瀛人给我拿下!押入大牢,听候处理!有敢反抗者,杀无赦!” 东瀛武士大哗,好几个跳起来,正要拔刀,小野立刻喝止,上前一人一耳光,喝令他们跪下。 柳寒转身看着东瀛武士,最后停留在为首的东瀛武士身上,这人肤色黝黑,矮壮敦实,半跪在地上,昂首看着柳寒,右手扶刀。 “魏豹,敢拔刀者,杀无赦!”柳寒冷冷的下令。 魏豹五人就等这句话了,暴喝答应,刀光闪烁,五人与随同周顾两家的家将同时拔刀,将十几个东瀛武士包围在中间。 “大人!”小野真有些急了,连忙过来,龟尾十分紧张,手扶长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是你的族人!”柳寒盯着小野,小野不知该说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你的族人没有参加作乱吗!” 小野无话可说,又气又急,衙役们迟疑着,柳寒冷冷的盯着他们:“怎么?不敢!不敢就把这身衣服脱了,滚回家,永远不准录用,穿上这身衣服,拿了朝廷俸禄,就要为朝廷出力,欺负百姓时,冲在前面,遇上外敌,就软蛋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柳寒骂得狠了,班头受不了了,冲上去,将半跪着东瀛武士枷上,那武士想要反抗,可看到小野的神情,便不敢乱动,任由捕头将他枷上。 班头得手,衙役们顿时受到鼓舞,上前将东瀛人全数押起来,个个兴奋不已。 “县丞何在?”柳寒问道,姚苑身后出来个矮小的中年人,中年人唇上有两撇胡子,一双小眼睛半睁半开。 “盖埙见过大人。” “从现在起,你暂代县令之职,至于,姚县令,你停职待参。” “大人!下官有何罪?”姚苑有些急了,高声质问。 “还不知罪,看看余杭成什么样了!不说为官一县,牧守一方了,他娘的,就算是个泥人,被打在脸上,也要红一下,你狗日的居然连半点惭愧都没有,朝廷要你作何用!”柳寒怒气冲冲,周瑟顾侗微微点头,魏豹等人则士气高涨,有舒心爽气之感。 看着暴怒的柳寒,姚苑有些害怕,可眼看乌纱帽不保,强行鼓起勇气分辩道:“大人,你无权免我之职!” “无权!别说你了,就算冯胜,本官也免得了!”柳寒淡淡的说,这次到吴郡,他奉有宫里密令,接管吴郡所有权力,可以这样说,吴郡所有官员的官职,都由他一言而决,否则冯胜也不可能这样听话。 “县尉是谁?”柳寒又问,没有人应声,柳寒眉头微皱,县丞盖埙上前一步:“大人,县尉受伤了,在家养伤呢。” “哦,受伤了,还不错,余杭还有条汉子,我以为都是些没卵子的软蛋!” 班头等衙役几乎无地自容。 在县府这一层,算得上朝廷的官的就这三个人,县令姚苑,县丞盖埙,县尉朱均;至于下面的师爷班头衙役什么的,不算朝廷官员,由县令县尉自己雇,薪水也是三人开,朝廷不管。 “这些人先押牢里。”柳寒下令,班头等衙役将东瀛人走,小野迟疑下依旧上前求情,希望能从轻发落。 “小野,你听清楚,”柳寒正色道:“水师误抄了你们的财物,杀了你们的人,该归还的,我还;该赔偿的,我赔;但这些,借机作乱,侵扰百姓,必须受到惩罚,我大晋的威严不可侵犯!” 这些话掷地有声,即便周瑟顾侗也频频点头,八百年大晋,威压四方,国民的荣耀感,民族自豪感,比之前世的老美要强多了。 魏豹等人兴奋异常,感觉跟对了人,这位长官够劲! 虎贲卫本就自视甚高,瞧不上地方官,现在自然就更瞧不上。 “那个山田在那?”柳寒问道。 县丞自觉上前一步:“山田占据了造船作坊一带,另外,他们还劫持了两条商船,大人来得太及时了,要再晚上两天,事情恐怕就更不好收拾了。” 柳寒冷笑一声,这山田太嚣张了,居然敢强占造船作坊,还敢赖着不动。 柳寒带着魏豹五人进县衙,换上虎贲卫官服,然后吩咐县丞派个人带路,告诉县丞,通告全城,凡是受东瀛武士侵害的,都到县衙登记。 县丞派了个书办和两个衙役带路,周瑟顾侗交换个眼色,也跟了上去,小野忧心忡忡的,也跟着。 半道上,龟尾以东瀛话低声问了小野几句,被小野低声呵斥后,退到一边。 造船作坊不在城内,在城东南的海边,从县衙出东门向南走三里路便到了。 留下的两个衙役沿途敲锣打鼓,告诉城里百姓,朝廷派人来了,有被东瀛人袭扰的,家里有财产损失的,一律到县衙登记。 城里百姓开始还将信将疑,随后看到柳寒等人,于是从家里蜂拥而出,有人甚至就在大街上,向柳寒喊冤。 到东门时,身后已经有了浩浩荡荡半城人。 出了东门,海上的波涛声愈发清晰,造船作坊占地很大,门口有一处栅栏门,门后便堆着几堆木材。 还没到门口,便听见飘来的东瀛歌声,显然东瀛武士在唱歌。 守在门口的几个东瀛武士远远的便看到一大群人过来,慌忙进去报告,没一会,歌声消失了,东瀛武士涌到门口。 柳寒在距离门口还有两三里的时候停下,告诉带路的书办和衙役,带百姓回城,要看热闹就到城头上去看。 “待会打起来,我可没时间管百姓。”柳寒提醒道。 书办和衙役连忙告诉百姓,百姓们听说可以在城头看,于是转身向城头奔去。 待百姓离去后,场中就剩下柳寒他们,柳寒的神识展开,周围数百米都在他掌控下。 小野忧心忡忡:“大人,这应该是个误会,山田过于莽撞,我先进去,劝他放下武器,这事可以谈判解决。” “没有谈判,告诉他,无条件放下武器,接受我大晋法令审判!”柳寒冷冷的说道。 小野没有再争执,这一路上,他已经清楚了柳寒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可以商量,在那些地方半点不让。 小野带着龟尾过去了,东瀛人看到他们两人,有些诧异,低声议论起来,手中的刀慢慢低下来。 柳寒带着人就站在外面等着,看着小野进去,然后对周瑟说:“待会要打起来,你和你的人守住左边,顾老,你和你的人守住右边,剩下的交给我们办。” 周瑟顾侗自然不会拒绝,这次两人带的人也不多,周瑟带了三个家将,顾侗带了两个,不过,他们都是有武师修为的高手。 柳寒一点不着急,在他眼中,这些东瀛人压根不成气候,人多有什么用,全是囚犯。 小野在里面待了很久,柳寒好整以暇,魏豹却有些不耐了,小心的过来建议冲进去算了。 柳寒摇头,魏豹嘟哝道:“可我们也不能老等下去啊!你看看这日头,再等下去,就该吃晚饭了,咱们中饭可还没吃。” “你这话倒是对的,不能无限期等下去。”柳寒点头,说完之后,魏豹便看见他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魏豹脸色陡变,随即想起这位上司的传说,不得不苦笑,他知道这门修为,千里传音,这比密语传声更利害,前者,需要强大的神识和内力修为,二者缺一不可。神识,控制方圆数里数十里,内力将声音传到对方耳中;后者则必须看见对方才能传声,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是天上和底下的差距,简单的说,以他的修为可做到密语传声,可要说千里传音,压根不用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安余杭(中) 在城头的百姓眼中,柳寒带着五个威风凛凛的虎贲卫,站在造船作坊的门口,对面数十个东瀛武士,无人敢动。 这本身就是巨大的成功,让人热血沸腾。 这些天,东瀛武士在余杭耀武扬威,官府无所作为,余杭百姓憋了一肚子气,现在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大人,宰了他们!” “教训教训这些东瀛番子!” “操他娘的!” ........... 嘈杂声越来越大,整个城头都洋溢着热烈的气氛,这些人似乎丝毫不担心兵力差距是如此之大。 虎贲卫,皇上的亲军,大晋民间有很多传说,绝大多数晋人,终其一身也见不到一次。 华丽漂亮的战衣,沉默孤独的战士,无来由的给了余杭百姓信心,让他们坚信,胜利唾手可得。 人群边沿,一个带着普通斗笠,穿着土麻衣的汉子,这汉子在人群中一点不显眼,周围普通百姓的穿着与他大致相同,但与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一点不激动,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默默的注视着下面。 海上的风吹来,带着浓浓的腥味,拂起锦带,柳寒站在队伍最前列,魏豹站在他身后,李桥吴曲四人,分置两边,六人成雁行阵。 对面的东瀛武士看上去依旧那样散乱,但却嚣张许多,一个武士敞开衣衫,露出胖胖的肚子,用力拍打,其他武士则哈哈大笑。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 城头上,那个斗笠麻衣人则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退出人群,他的动作很慢,唯恐惊动了边上人,他一点一点的移动,好像是被挤出了人群。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小野和一个壮汉出来了,一大群人跟在他们身后。 “大人,这就是山田。”小野介绍道,柳寒微微点头,盯着山田,这山田的发型给他熟悉感,两侧剃得光光的,中间留了一道短短的头发。 山田出来后就盯着柳寒,遇上柳寒的目光,他禁不住躲了下,然后才沉声问道:“小野说你是来还我们银子的?” 小野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柳寒点头:“对,岛上抄走的银子,如数奉还,误杀的人,每人抚恤赔偿一万两,银子现在在吴县,过两天就送到。” 山田和他身后的东瀛武士忍不住喜形于色,可小野没有丝毫喜色,山田大手一挥,很大气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把这还给你们。” 柳寒摇摇头,山田微怔,柳寒淡淡的说:“不过,你们占据造船作坊,在城里抢劫,打杂商铺,打伤我百姓,这些罪行,都必须受到追究,接受我大晋律法惩处!” 山田微怔,抬头看看柳寒,又伸头看看身后的魏豹等人,放肆的大笑起来。 小野和龟尾却没有笑,小野非常担心,龟尾则规矩的跟在小野身后,就像个木偶。 城头上骂声一遍,但声音却小了很多。 山田收敛笑容,挥手下,挑衅似的看着柳寒:“就你们几个人?你这官口气太大。” 小野急忙说道:“大人,山田到大晋时间短,不知道大晋的法令,还请大人原谅他的无礼。” “粗鲁的人我见多了,”柳寒淡淡的说:“只要他不违反大晋律,我都不会计较。” 柳寒说完看着山田,很认真的说:“如果你放下武器,接受审判,我就视你的行为为对抗朝廷。” 山田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就凭你们几个!” “对付你们几个,还需要很多人吗。”柳寒饶有兴趣的盯着山田,就像看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 山田对这目光非常不舒服,慢慢的,他生气了,盯着柳寒叫道:“巴嘎!” 柳寒却乐了,这他娘的太小日本了,这也穿过来了。 山田怒不可遏,拔刀而出,小野大惊,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可随后他又停下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柳寒冲山田微微摇头,露出一丝笑意,双手背在身后,向前迈去。 魏豹就要跟上,柳寒背在身后的手冲他摆摆,魏豹停下脚步,满是好奇。 自从到柳寒身边后,五人护卫还没见过柳寒出手,可柳寒的传说却听了不少。 三十多岁的上品宗师,就这一条就足以让人产生无穷想象。 宗师,已经是稀罕玩意,在江湖上被视为武道巅峰之人。 中品宗师,天下凤毛麟角,属于传说中人。 虎贲卫乃皇上宗师,向天下揽才,队中向来不缺修为高深之人,统领一向为宗师担任,可这些年,队中宗师逐年减少,现在的统领也不过宗师下品,跨过宗师门槛的也不过四人。 现在,眼前有个上品宗师,有过辉煌战绩。 但,他们却从未见过他出手。 山田戒备的盯着柳寒,身后的武士也没上前,而是四下散开。 人人戒备。 柳寒的神情悠然,步伐不快,一步一步。 外人感受不到,身在局中的山田却十分清楚,别看他嚣张粗鲁,修为见识眼光还是相当不错,否则也不会这几百鹿岛武士的头领。 山田的刀握在手上,先是平平的指向柳寒,随后又高高举起,却始终不敢进招。 柳寒微微有些诧异,原以为这山田会很快出刀,没想到居然还有点眼光。 柳寒又踏出一步,山田依旧不敢出手,向后退了一步。 柳寒再踏前一步,山田再度后退。 两人一进一退。 山田连换数种招术,依旧不敢出刀。 在外人眼中,山田胆怯了!害怕了! 城头观战的余杭百姓顿时兴奋起来,叫骂声再度高涨。 散开的东瀛武士先是莫名其妙,随后一丝耻辱开始萌芽,迅速上升到愤怒,进而高涨。 山田一步一步后退,退到栅栏门口。 “呀!” 左侧的一个络腮胡武士再也无法忍受,高叫着举刀向柳寒冲来。 还没冲到柳寒面前,柳寒冲山田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抖抖袍服,络腮胡子腾空飞出,人在半空中便鲜血狂喷,远远的落在地上。 东瀛武士大哗,这才知道,山田不出手是有原因的。 小野倒吸口凉气,他知道这络腮胡子,在这些鹿岛武士修为达到下品忍者,按照龟尾的说法,此人在鹿岛武士中排得到前五。 小野听见身后的龟尾的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他扭头看了看龟尾,龟尾的呼吸急促,额头上冒出层冷汗。 这一击,没有任何招术,没有任何身法,就凭内劲,以绝对实力碾压。 所有武人都知道,内劲是一切的基础,招式再神秘花俏,没有内力为基础,全是花架子,一碰就倒。 络腮胡子落在远处,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动,两个东瀛武士奔过去,围着他干着急,不知该如何下手。 山田退到门口,他没有再退,神情中有了股决然的狠辣,长刀斜斜向上,丹田内息全数灌注在刀身。 在强大的压制下,最正确的应对便是避其锋芒,待其势衰。 这也是山田最初的应对,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自己每退一步,对方的气势便高了一分,再这样退下去,对方的气势将越发高涨,自己恐怕连出刀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自己不但败了,连武道之心都会蒙尘,将来修为将不会有寸进。 不进则退! 山田不甘心,他强行提聚内息,丹田里的内息涓滴不剩。 大喝一声,山田快步向前,他的步伐看上去是一条直线,直直的冲向柳寒,可实际上,在这中间,有不少变化,随时可以根据柳寒的应对,改变出刀角度和速度。 但山田惊喜的发现,柳寒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这样漫不经心的,随意的走来,无论步幅,还是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山田变了,长刀由斜向上方,改为高举。 一刀劈下! 刀,雪亮,锋利,放射着阳光。 山田没有留手,胜负就在这一刀,也只有一刀! 没有第二次机会。 他对这一刀很满意,这是他从来没有这样满意,几乎是完美无缺。 但,刀,停下了。 就停在柳寒身前一尺,而后一寸一寸的开始碎裂。 魏豹五人目瞪口呆。 东瀛武士则完全傻了,当山田这一刀发出时,那完美的弧线,没有外泄的刀劲,让他们赞叹不已。 可这一刀居然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波澜,悄无声息。 锋利的长刀,就在眼前一寸一寸的断裂,化为粉末,随海风飘散。 一股庞大的内息倒灌而来,蛮横的破开护身罡气,冲入山田体内,在丹田内绕了一圈,才又回去。 山田不由自主,双膝跪地,面如死色。 东瀛武士们傻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山田跪下了,那柄长刀就剩一个刀柄 柳寒站在山田面前,转头看着四下,对东瀛武士沉声喝道:“从现在开始,不放下武器者,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野,他急忙站出来:“诸君,放下武器,柳大人说到作到,会公平判案!” 所有东瀛武士都呆呆的,看着山田,看着天人般的柳寒。 山田依旧跪在那,柳寒神情冷峻,面沉似水。 小野真急了,冲到鹿岛武士面前,挨个扇耳光,将他们的刀扔在地上,鹿岛武士们这才醒悟过来,慌忙将刀扔下。 “都给我押回县衙,”柳寒下了第二道命令:“有逃跑者,反抗者,杀无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安余杭(下) 没人注意到,麻衣人已经下了城头,他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听到城头发出的雷般的欢呼,他没有回头,依旧慢吞吞的向城里走去。 穿过几条小巷后,他走进一个小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小院很普通,外面看甚至有几分破败,可推开门,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谓纤尘不染。 在屋里两个道人盘膝而坐,麻衣人推门而进,两人似乎没有看见,连眼皮都没动。 麻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他的脸,正是王泽,他没有打搅两个道人,而是在两人对面盘膝坐下。 过了不知多久,左边年岁稍长的道人睁开眼,这道人面色白净,目光澄净,显得很干净。 年长道人没有开口,王泽却已经知道,他微微一笑,依旧没有开口,道人却已经明白了,闭上眼睛。 ----------------- 今天,余杭县的百姓非常兴奋,县衙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告状的百姓络绎不绝,县丞盖埙忙得不可开交,余杭知县姚苑却不知去向。 柳寒一举镇服山田,将其抓捕之后,鹿岛武士完全失去斗志,余下的七八十人随即被捕,小野随后也带着长岛武士到县衙投案,收押在牢里。 县衙大牢一时人满为患,不得不将征用了两间客店为牢房,这余杭的客店不少,征用客店到不费劲。 除了被捕的东瀛武士,让柳寒有点意外的是,跑到县衙来的还有十几个东瀛商人,这些东瀛商人跑来请求保护,他们受到余杭百姓的攻击,货物被抢。 柳寒顾不得其他,先派人去保护这些东瀛商人的店铺,抓捕趁机抢劫的暴徒,让这些东瀛商人先在驿站住下。 驿站不大,就在西门边上,有五六个驿卒负责,平时也没什么人,一下子住进这么多东瀛商人,立时显得很拥挤。 柳寒让人在全城巡逻,贴出告示,不准趁机抢劫,对抢劫的暴徒,一律严惩不贷。 “我大晋欢迎守法商人来作生意,对这些守法商人,我大晋一律保护,你们放心,丢失的货物,我们定想办法追回,实在无法追回的,我们负责赔偿,你们安心作生意。” 听到这话,原本愁眉不展的东瀛商会会长上村立刻放心了,上村四十多岁,他来自南东瀛岛,敢走海到大晋的,都是些胆气过人或者说胆大包天之徒,上村自然也不例外,他在大晋很久了,是属于最早到大晋的东瀛商人之一,当初与他一同到大晋的东瀛商人多数回去了,少数葬身大海,他是硕果仅存的几个人之一。 对柳寒释放出的好意,上村自然感激不尽,顺势说了好些感谢话,陪上很多小心。 为了安抚这些东瀛商人,柳寒在第二天在余杭最大的酒楼观海楼宴请东瀛商人和余杭本地商人,在酒宴上,他很坦率的承认,余杭遭受的这场动乱,是他处置不当产生的,首要责任在他,所以,在这场动乱中受到损失的,都由朝廷赔偿。 “诸位,吴郡要繁荣,要富裕,就要商通四海,但行商,要走正道,不要走邪路,走邪路会得手一时,但最终会有报应,江南会就是前车之鉴!望各位从江南会案中吸取教训,诚信经商!” 柳寒的措施见效了,余杭很快安定下来,各家店铺的损失也统计出来,这期间满桐带着水师回转余杭,同时带来的还有抄走的东瀛人的银子和一部分珠宝。 不过,柳寒没有立刻将银子珠宝交还给东瀛人,而是在第二天开始审理这些东瀛人的案件。 与满桐几乎同时回来的还有韩澄,在余杭东瀛人开始失控后,韩澄便力主调兵镇压,但留在余杭的水师都尉楚宁拒绝出兵。 楚宁的理由很简单,他手下只有三百多士兵,兵力差距太大;其二,他的兵都是水兵,不擅长陆战;他的主意是封锁海路,断了东瀛人从海上逃跑的路子,而让韩澄到吴县求援。 韩澄连夜赶往吴县,他嫌乘船太慢,带着几个士兵快马连夜赶往吴县,于是便在路上错过,好在,还没都到吴县,半道上遇见满桐的水师南下,得知柳寒已经赶往余杭,转身便和满桐一块赶回余杭。 柳寒没有从山田开始,而是先从长岛武士开始,长岛武士由于有小野的吩咐,没有大的作乱,只是在期间有少数几个人禁不住鹿岛武士的挑唆,参加了抢劫,有余杭店家出来指正。 这几个东瀛武士被判枷号一日,赔偿店家的损失和被打伤者的医疗费。 这个判处实际上是轻了,柳寒也不隐瞒,直接告诉大家,这次是因为事出有因,所以轻判,以后再有抢劫的,一律重处。 小野对判罚自然没有异议,该缴多少银子就缴多少,被判枷号的,拉到县衙外枷号示众。 随后对山田进行审理,山田承认了所有罪行,提出只惩处他一个人,饶恕其他人,柳寒没有同意。 “谁的罪归谁,你是头领,罪行最大,处罚也是最重,鞭打十下,杖二十。”柳寒说着扔下三根木签,一根木签代表十下。 小野在边上很意外,山田的罪看上去是最大,居然只是打三十下,这样的判罚已经很轻了。 山田自己也很意外,他原以为怎么着也是砍头,自己对上官拔刀出手,这位上官怎么会放过自己,没想到就打三十下就完了。 韩澄很不理解,他觉着这样处理太轻,山田至少应该服苦役,而那两个打伤人的,应该流放八百里。 “知道为什么放过你们吗?”柳寒看着他和小野上村说道,也是韩澄说,山田摇头,小野也不明白,韩澄气鼓鼓的在边上,观刑的余杭百姓,当听到判决后,都发出不满的嘈杂声。 “很简单,你们在这期间,虽然抢劫了财物,打伤了人,但你们没有杀人,没有强奸女人,这说明,你们还是知道利害的,还是没想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想因此拿回自己的财产,所以,你们还有救。” “刑罚的目的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为了惩罚而惩罚,但凡心中有一丝善意,就要挽救他们,而不是一刀毙命。” 柳寒没有隐瞒,声音好像不大,却是灌注了内力,县衙内外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百姓们的反应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柳寒也没完全放过,两个出手很重的放火的鹿岛武士被判服苦役一个月,就在余杭的苦役场。 剩下的鹿岛武士被判处鞭十下或枷号不等,有七八个当场打了五大板后就释放了。 对于余杭商家的财物损失,柳寒就从满桐带来的银子从赔偿,最后,柳寒对满桐进行了处理,水师在这次查抄江南会中,有误判,虽然事出有因,但满桐身为主将,当负主要责任,按照军法,在全军官兵面前,鞭刑十下,水师全体官兵观刑。 这个处理结果在事先给满桐说过,满桐开始有些不满,但柳寒说服了他。 “今后,水师将独立行动,他们要是在海上抢劫,你能怎么办?所以,水师的军纪要加强,一支军队,没有军纪约束,那就是乌合之众,是土匪,加强纪律,就从将军开始吧。再说了,以将军的修为,十鞭算个屁,做作样子罢了。” 柳寒的话让满桐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处置,而且,柳寒也没说错,十鞭对他而言压根不是事。 随着满桐在全体水师将士面前接受十鞭处罚后,余杭算是彻底平静下来,市面恢复正常,随着消息向四下散播,渡口码头有船只停靠。 “余杭是个大有作为的地方,满将军,盖知县,余杭要发展的关键便是走海作生意,要鼓励大晋商人走出去。” 满桐信心满满,盖埙的笑容则有些勉强,他这个县令是临时的,能不能坐稳,他自己都不敢有多大的期待,原因很简单,他是平民出身,能当上县丞已经是出乎意料了。 “我知道你觉着对东瀛人处理太轻,可这样处理,我是有考量的,余杭要发展,就必须发展走海经商,余杭,甚至可以说吴郡扬州,乃至大晋,需要海外商人进来,来经商,来作买卖,只有这样,余杭百姓才能富起来,百姓富了,天下才能安稳。 你要记住,不管是对什么人,不管是晋人,还是东瀛人胡人,都要做到公平公正,不要存了胡夷之念。” 韩澄不得不拜服,柳寒大有深意的拍拍他的肩头。 柳寒在余杭停留了七天,将一应事务处理之后,将县务交给了盖埙,江南会未完之事交给了韩澄,让他继续留在余杭。 清晨,水码头,柳寒带着魏豹五人准备上船,韩澄和盖埙站在岸边相送,薄雾中,气喘吁吁的跑来几个人,柳寒不由苦笑,原本选在这个时候走,就是不想惊动太多人。 别看他只在余杭七天,这七天却征服了余杭百姓,街头巷尾全是在议论这威风凛凛的虎贲卫大人,直将他吹到天上了,就差给他树碑了,魏豹悄悄出去打听,听说百姓要给他送万民伞,把他给吓了一跳,所以,走的时候便十分低调,不想惊动任何人。 没想到还是让人察觉了,等这几位到跟前,柳寒松了口气,是周瑟顾侗他们,居然还有小野和山田。 “大人,你这样要走也不知会老朽一声,这可是大人的不是了。”周瑟佯装生气的说道。 “是我的不是,只是不想惊动大家伙,少些麻烦,再说了,我还要去宁县看看。”柳寒笑了笑,冲大家伙拱手说道。 “这次,我们多亏大人,我代表东瀛人感谢大人!”小野说着深深对柳寒鞠躬,他看上去轻松多了,这话倒是不假,若是换个人,这次余杭的东瀛人说不定要被连根拔起。 “言重了!”柳寒抱拳回礼:“有因才有果,我大晋包容天下,定然也能包容你们东瀛人,如果你还想求学,可以上帝都去,帝都没有那些臭规矩,要不然上扬州也行,让陆峤虞文他们推荐你进扬州书院。” 小野满心欢喜,打心眼里佩服,不是因为介绍他入学,而是柳寒展示的宽阔心胸,他再度深深的鞠躬,感谢的话已经多余。 “老实作生意,守法!” 柳寒转身又对山田吩咐道,山田却噗通在跟前跪下,头深深的磕在地上:“大人,化外野人深感大人的威德,希望能在大人麾下效力,恳请大人收留。” 山田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柳寒不由一愣,神色中闪过一丝愠怒,抬眼看着小野,想知道是不是与他商量好的,小野显然也十分意外,非常惊讶的看着山田。 “山田君!你太冒失了!” 山田突然来这一手,小野也傻了,半响才回过味来,跺脚呵斥起来,柳寒略微想想,温和的说:“我是大晋官员,你若想加入虎贲卫,得宫里批准,我无权决定,你若想加入我门下,成为我的私兵或徒弟门人,现在是不可能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柳寒婉拒了,可山田却坚持,他跪在柳寒脚下,头依旧磕在地上:“我本是鹿岛武士,家主一家在战争中覆灭,从此成为流浪武士,不得已渡海到大晋谋生,同时也希望在大晋能拜名师,能在武道上更进一步,可是到大晋后,无论到那个门派,都不肯收我,现在,我终于遇见一个名师高人,还请大人收下我!为大人效死,绝无怨言!” 柳寒没有半点迟疑:“绝对不行,小野,满桐,你们帮我劝劝他,这事没商量!” 说完之后,柳寒转身上船,山田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小野叹口气,对他说:“你太冒失了!” 满桐也说:“山田,拜师那有这样的。” 山田抬头看着他,满桐说道:“柳大人这样的高手,在我大晋也是顶尖的,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在他门下,若知道他要收徒弟或门人,不敢说多了,从余杭一路排到吴县,绝不是假话,你这样跪一下就能拜在柳大人门下,我只能说,你太小看了柳大人!或者,更严重点,你是在侮辱柳大人!大人宽宏大量,没有生你的气,你还是起来吧。” 山田抬起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帆船,露出深深的失望,小野深深的叹口气,即便在东瀛,要拜师学艺,也没这样简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岸边踏剑光(上) 良久,山田才起身,在薄雾中,脚步迟缓。 薄雾中还有个人没有走,他站在那,无声无息,就像长久以来那样,没有引起过别人注意,但总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山田君,你若真想拜在柳大人门下,还不够诚啊。” 山田愣了半天,追上那道人影,躬身道:“还请盖先生指点!山田,感激不尽!” 盖埙,出身余杭平民,家里世代打鱼为生,到他这一代,好容易出了他这个读书人,小心翼翼的经营十多年,才谋到一个县丞的位置,可只有极少人知道,这次余杭东瀛人事件中,他才是功劳最大的一个。 就在东瀛人开始闹事,留守的水师将领拒绝出兵,韩澄不得不连夜向吴县求救,是他单枪匹马闯到东瀛人那里,说服了山田,不要杀人,不要放火,把事情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这才制造出,柳寒来了后,比较容易处理的态势,否则,就算柳寒也不得不开杀戒,而这样处理的后果,...,后患无穷。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山田君,你诚意不够啊!” 山田再度躬身:“还请先生指点。” 盖埙微微叹口气,却没有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山田迷惑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半响,似乎有所悟,神情坚毅的离开了。 天色大明,余杭百姓这才知道,柳寒柳大人已经离去,数万百姓涌到码头,涌到城头,然而船影已经遥不知踪。 来时急如星火,走时闲庭信步。 船,早已经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下,码头只剩下空空的江水,和带着腥味的海风。 柳寒没有直接回吴县,而是继续南下到宁县,即便在余杭,他与吴县的联系也没断,每天都有消息从吴县传来,吴县的局势很平静,一切都在掌控中。 三天后,他赶到宁县,见到了马烨方杰和宁县县令田凯。 马烨毕竟不是韩澄这样的没有经验的政坛初哥,将宁县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查封的商铺全是与江南会有关,没有扩大,甚至还有减少。 宁县同样有东瀛人商会和武士,这些武士商会同样是来自南东瀛岛,余杭东瀛人作乱时,没有与他们联系,等他们知道时,余杭的东瀛人已经被柳寒强力镇压,山田乖乖的接受惩处。 柳寒同样见了这里的东瀛商会会长和武士首领,宁县的东瀛人主要来自南东瀛岛一个叫东成国的地区。 柳寒同样与他们交谈,发现这些东瀛人更好打交道,他们在海外岛上也同样藏有财物,但很幸运,没有被水师发现。 与这些商人交流,柳寒试探的问他们需要什么,这些来自东成国的商人几乎一致希望能到大晋内地作生意。 在余杭,来去都匆忙,柳寒有意发展吴郡的海外贸易,但没有时间,更主要的是,这不是他份内的工作,这是盛怀和冯胜的活,他要作这些,是越界了。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如果开展海外贸易,需要这个朝廷作那些改变。 详细询问后,柳寒才知道,东瀛人这些年一直试图去扬州,甚至更远,可在扬州便受到当地商会的排挤,与当地商会门阀发生数次冲突,最终导致朝廷下令,东瀛商人只能在吴郡经商,不准进入扬州各地。 除了这点,东瀛人还抱怨,朝廷官员任意压榨他们,税收很重,每船商品都是七抽一,有时甚至达到五抽一,三抽一。 对这个要求,柳寒不置可否,他没有这个权力,与这些东瀛的交谈,主要想了解东瀛。 他最后问了个问题,为何东瀛人不到齐国或青州作生意,这两地比吴郡更靠北,路程更短。 “不是我们不去,是不准去,那边更利害,看到我们就直接罚没财物,人还送官。” 东瀛人提起青州齐国便叫苦不迭,连连摇头。 柳寒又打听了些东瀛岛上的情况,这些东瀛人与小野山田所言大致相同,没有什么新消息。 不过,东瀛人还是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向南继续航行,走上三到四个月,南边有一个大岛,再走上一个月左右,可以到南边更远处的陆地。 “你们见过金发碧眼的人没有?” “见过,”东瀛人很肯定的点头:“在南边,野得很,蛮横无礼,他们不作生意,只抢劫,是海盗。” 柳寒很是惊讶,原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真有,西边的人居然真跑来了,难不成大航海时代开启了?见鬼了! 连忙细问,可惜东瀛人也不知道更多,这些金发碧眼的家伙其实是海盗,凶残无匹,没人愿意遇上他们。 在宁县待了五天,查看宁县的情况后,他对宁县非常满意,马烨方杰做事谨慎,没有什么大麻烦。 最后,柳寒告诉马烨方杰,自己会在吴县等他们,他们将这边的事处理后,尽快赶到吴县。 所谓处理之后,自然是财物上的事,宁县是江南会的重要据点,仅仅造船作坊便有两个,比起余杭来也就差一点。 另外还有宁县主要几个商家被牵连进来,银子可以直接运到吴县,其他什么房子店铺什么的则要由官府拍卖,人犯则一律押往吴县,等待朝廷处置。 离开宁县时,柳寒心情轻松,他依旧选择乘船,初夏时节,江南已经是酷热难挡,坐在船上,享受习习河风,整个旅途很是惬意。 “怎么?有什么问题?现在我有心情来回答了。”柳寒端了把椅子坐在二层楼上,一把大伞遮住了阳光,边上的小桌上,摆着些许果脯和几块切好的西瓜。 李桥在船头打理着白鱼,这种白鱼是宁县特产,生吃最为鲜美,县令,魏豹先是站在边上,柳寒让他坐到自己对面,两人开始闲聊。 魏豹正啃着块西瓜,闻言几下将瓜啃完,这段时间,他心里有无数疑问,可要么不敢问,要么问了,柳寒也没回答。 “我就觉着大人对东瀛是不是太客气了,山田那家伙,要换我,直接砍了脑袋,绝了后患。” 柳寒摇头:“你这是治标不治本,就说你吧,换你处在山田的境地,辛苦挣的银子被人抢了,你会怎么办?恐怕要拔刀杀人了吧。” 魏豹嘿嘿一笑,吴曲在边上笑道:“那还用说。” “至于你说的,太客气,不是客气,是胸怀,本官是大晋的官,代表的是大晋朝廷,我大晋乃天下强国,东瀛是什么地方,有我大晋繁荣强大吗? 一根小指头就戳死他们,我们用不着打打杀杀,相反宽容却更让他们心服口服。 我可以这样断言,未来十年,东瀛人不敢在吴郡兴风作浪,而十年之内,若朝廷采纳我策,我大晋必能建起海洋水师,有了海洋水师,便可保护我大晋人出海通商,这商路要活了,吴郡扬州,乃至整个江南,便可将货卖到天下。” 魏豹吴曲两人没有什么感觉,觉着天下就是大晋,大晋便是天下,柳寒忍不住摇头:“你们几个啊,从来没走出过大晋,不知天下之大,我在西域待过十多年,西域就比扬州大,而西域的西边还有极大国家,据说疆域不比我大晋小,而更西边还有国,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柳寒现在也没自信,至少有一点很不同,原先的天下没有修炼这回事,而且这东瀛人描述的东瀛岛与前世完全不一样。 船走得不快,魏豹给柳寒倒上茶后,又在啃西瓜,吴曲则站在边上,目光四下看着,两岸的风光很好,各地的稻谷开始成熟,很显然,今年是个丰收年。 柳寒眯眼看着过往的船只,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说,有没有弹劾我的奏疏?” 魏豹微怔,正啃着的西瓜放下,皱眉不解的望着他,吴曲同样先是一怔,随后疑惑的答道:“不会吧,大人,这差事,咱们办得很好,江南会查抄了,主要案犯都抓住了,谁还能说什么,鸡蛋里挑骨头!” 柳寒微微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只是一个问题,没有答案,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还在吴郡,吴郡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有关,都在御史的弹劾范围内。 一般情况下,御史不会弹劾虎贲卫所作之事,但具体到柳寒,...,柳寒心里清楚,自己还有个强敌,王家还盯着他呢,帝都的谈判已经陷入停滞,两边都知道对方的算盘,都在走过场。 老黄给他的信中就提醒他,王家若想一举获胜,杀了他柳寒便是最快捷径,王泽滞留江南,恐怕也是在寻找机会,杀他。 可要杀他,除了直接出手外,还有一招,让朝廷出面,余杭东瀛人作乱,便可以成为一个罪名。 不过,这个罪名不致命,最多恶心下自己。 对于自己在扬州和吴郡所作所为,柳寒感觉宫里多半已经知道了,对于自己这个来历不清的人,宫里不会完全放手,说不定,身边这五人中便有宫里的眼线。 起身伸个懒腰,看看四下的风景,手扶栏杆,看着两岸风景。 “大人,鱼好了。”李桥在下面叫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漱香斋(上) 阳光照在江面的船,也照在辉煌的宫殿上,明黄色的宫殿显得更加恢宏,气势迫人,一扫久蓄的阴森。 林公公又躺在院子里,享受着夏日的阳光,感到浑身通泰,他喜欢春天,喜欢夏天,喜欢阳光。 惬意的喝上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案几上,顺手拿起卷宗仔细看起来,看着看着,倦意起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柏公公缓步踱进,走到林公公跟前,看看他,忍不住摇头,示意下,一个小太监悄悄过来,搬了张躺椅过来,然后又端来茶杯茶壶。 柏公公坐下,同样惬意的喝了口水,仰头看着天空,明晃晃的阳光,刺眼。他不由将眼睛眯起来,心里再度纳闷,为什么这林公公会喜欢这样,这有什么舒服的。 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卷宗,看了几眼,神情随即严肃起来。 “这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林公公闭着眼答道,柏公公笑道:“您没睡着啊。” “长眠春光中,乃平生所愿,可惜,...,唉,睡不着啊!”林公公叹口气,望着头上的翠绿,幽幽叹口气:“树欲静,风不止!老柏,江南的事,诡异!” 柏公公点头:“暗杀封霄,挑动东瀛人;胆大包天!” “这次柳寒立下大功了,”林公公闭着眼说道:“若不是他应对得当,恐怕江南已经乱了,新税制随即也就终止,这一计,厉害。” “谁干的?柳寒有没有抓住凶手?”柏公公急促的翻看卷宗。 “唉,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林公公面无表情:“他派人跟了,但跟丢了。” “是真跟丢了?”柏公公皱眉问道,在这里久了,很自然有了凡事都打个问号,对任何事最初都打个疑问。 林公公没有回答,他的沉默便是一种态度。 柏公公翻看几页,拿出一页,上面记载的是柳寒这些天的行踪和言论。 “他身边有咱们的人?” “这是自然,”林公公的声音有些飘:“这柳寒毕竟来历不清,在没完全弄清他的来历之前,必要的防备还是要的。” 柏公公微微点头,林公公的声音又飘来:“不过,以柳寒的精明,恐怕也猜到了。” 柏公公再度点头,心中禁不住涌起些疑窦。 “不过,从他在江南的作为来看,此人对朝廷还是忠心的,不过,有些事,还有些疑点。”林公公说道。 “哦,是那些事?”柏公公问道。 “也不是,”林公公微微摇头:“有些事,还得再看。” “既然还有疑点,你就敢把虎贲卫交给他?”柏公公不解的问。 “既然有疑点,与其放在远,不如放在身边仔细盯着。”林公公慢悠悠的说道。 柏公公再度点头,密报对柳寒的言行记载很清楚,作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做的那些决定,甚至连两大大宗师一起降临扬州,都作了报告。 柏公公又仔细看了一遍卷宗,心中依旧疑惑不已,他没有看出任何疑点,在扬州,与顾玮句誕相处都很好,半点不争权;处理田凝库粮案中,连夜奔袭吴郡,无论手段,还是周密,都令人称道,那有什么疑点?甚至连中饱私囊都没有,竟是个清官能吏。 象这样的大案,就是个肥缺,办案官员不趁机搜刮的,以柏公公的见闻,就几乎没有。 柏公公扭头看了看林公公,林公公好像睡着了似的,他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叹口气,将卷宗放下,靠在椅子上。 似睡非睡中,忽然觉着身边有动静,连忙睁眼,小麦子正说着什么,看到他醒来,林公公笑了笑:“让他低声点,没想到还是打搅了你。” 柏公公揉揉眼睛,小麦子连忙挥手,一个小太监很快送来温水和毛巾,柏公公擦了把脸,抬头看着林公公苦笑道:“没想到就睡着了。” “春眠困顿,人之常情,”林公公微微一笑:“正好,说说下一步安排吧,小麦子,传信江南,让柳寒尽快将赃物赃款送回来,那些田地庄园,尽快变成银子。” “是啊,有了这笔银子,朝廷这一关就算过了。”柏公公宽慰的舒口气,塞外大捷,朝廷许下的赏赐,可朝廷府库空虚,压根拿不出这笔银子,只有靠这次抄家来填补亏空。 林公公也同样点头,熬过这一关,朝廷可以有段舒心日子过了,林公公喝了两口茶,抬头看着柏公公说:“盛怀的事可以解决了。” “压了这么久,时机到了?”柏公公有些疑惑,盛怀的案子一直在控制中,廷尉府过了两堂,然后便压下了,不让再审了。 “小麦子,把新收到的消息说说。”林公公说道,小麦子上前一步:“祖宗,刚收到消息,盛怀的母亲死了,但盛怀没有上报。” 柏公公先是一怔,随即醒悟:“隐匿母丧!这可是大不孝。” 匿丧不报,在大晋是大罪,不光免官,身败名裂,也会被士林鄙视,子孙还会因此抬不起头来。 “你怎么知道的?”柏公公纳闷的问道:“难不成在盛怀家里还有眼线?” 盛怀虽然是封疆大吏,可还没到专门部署眼线的程度。 “是豫州的查到的,盛母几个月前便患病,前不久病逝,至今棺椁还停在家里,没有下葬。” 柏公公皱眉:“这事没实证,可不行。” “回祖宗,这事已经证实了,豫州方面密捕了盛家的人,盛怀他母亲已经死了一个多月,给盛怀去信了,盛怀回信让秘不发丧,这封信,豫州方面已经拿到,正送往京里。”小麦子答道。 柏公公这下放心了,满意的点头:“这可是天助朝廷,这盛怀跟朝廷对着干,哼,潘链这下护不住他了吧。” 林公公又躺下了,躺椅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摇椅,他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神情很是惬意。 “盛怀一案,会不会牵连到潘链?”柏公公低声问道。 林公公没有答话,小麦子更加不敢开口,柏公公苦笑下,这动作已经表明,盛怀就算倒了,潘链依旧安如泰山。 要扳倒潘链,仅靠一个盛怀绝对不行,甚至可以这样说,只要太后不死,潘链就倒不了。 小麦子无声退下,剩下的事就要他去安排了,明天朝堂上就会有御史出面弹劾盛怀匿丧不报。 柏公公四下看看,还好除了小麦子和林公公,没有其他人听见他的话,在宫里,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自己怎么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躺在椅子上,柏公公觉着这阳光真是舒服。 可刚躺下,有小太监过来传旨,让林公公立刻去漱香斋见驾。 漱香斋,是宫内的一个雅园,每到夏季,园内百花灿烂,草木繁盛,假山流水,满园清凉,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泰定帝时,如果不去寒山避暑,便会入住这里,只在病重那几年没有过来。 前两年,皇帝没心思避什么暑,今年不知怎么的想起来这园子,便搬过来了。 站在门口的黄公公给林公公一个眼色,然后让俩人进去。 房间里,皇帝盘膝坐在炕头,面前的书案上整齐的堆着两堆奏疏,张猛潘链规矩的站在边上。 抬头看见林公公俩人进来,皇帝放下笔,温言问道:“江南的盛怀上疏,弹劾柳寒,借粮库一案,肆意抓捕良民,扰乱地方,江南现在市场萧条,民情汹涌,你们看看。” 皇帝说着将一份奏疏扔到俩人面前,林公公默不作声的拣起奏疏,翻开仔细读起来。 读毕,他顺手将奏疏交给柏公公,然后躬身说道:“回禀皇上,盛怀此疏满是不实之言,据奴才所知,柳寒在扬州抓捕的人是按照朝廷给的名单抓捕的,没有扩大,另外扬州抓捕的转运使卫振,也交代出不少人,柳寒抓了一部分,还有几个没抓。” “没抓?为什么?”皇帝眉头紧皱,面露愠怒:“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银子,故意放纵!” “这,他倒是不敢。”林公公沉稳的答道:“如果是放纵,他不会向宫里报告,”顿了下才说:“这次库粮案,最重的便是扬州转运库,卫振在扬州十年,是田凝的亲信,他犯案后,扬州涉及的人众多,包括棉布行,绸缎行,盐业行,珠宝行,等等,连士族也不例外,包括陆家虞家张家,全都要抓。 如果这样,整个扬州便瘫痪了,所以,柳寒决定,对陆虞张等士族门阀不追究,但要罚款,对单纯的商家,特别是涉案数额巨大的几个商家,全数抓捕。 不抓陆虞张,是为了稳定江南,柳寒认为陆虞张这几家在江南树大根深,只要这三家不出问题,江南就不会乱。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吴郡,他放过了周家和顾家,江南会在吴郡盘根错节,吴郡上下几乎都牵连进去,如果,完全按照涉案抓捕,整个吴郡将为之一空。 奴才以为,柳寒此次处置卫振一案,是很妥当的,既办了事,又没引起太大的乱子。” 皇帝闻言,转眼看着潘链:“潘卿听见了,盛怀不过是危言耸听,夸大其词罢了,江南如果乱了,句誕顾玮为何没有报告,这么明显的事,都没看出来?!” 潘链心中苦涩,轻轻叹口气,抬头看着皇帝:“臣,老了,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穆公公要告老(上) “你先下去吧,这本奏疏,你拿去批。”皇帝的语气很平和,却让潘链有点无地自容。 潘链颤颤巍巍的向皇帝行礼,倒退着出去,半道上,趔趄下,差点摔倒在地。 林公公面不改色,好像没有看见,柏公公脸上滑过一丝笑意,随即正色。 待潘链退出去后,皇帝才抬起头,示意俩人过去。 “太后说,今年夏天想去寒山避暑,朕想也是,这段时间,大家伙都辛苦了,寒山的房子够多,大家一块去,柏公公,你先去打个前站,打扫下。” “老奴遵旨。”柏公公顺从的答道,林公公皱眉:“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程,虎贲卫现在主力在外,桥真人外出了,灵蓝真人也不在宫里,皇上....” 林公公的意思很明显,不赞成这个时候上寒山避暑,两大宗师都不在宫里,桥真人是去某个隐世仙门拜访,灵蓝真人则去什么荒野之处找什么灵药,宫中警卫缺乏。 “不是还有禁军吗,再说了,朕不相信缺了他们,朕的安全就有问题,”皇帝很大气,也不以为然:“再说了,这要走,怎么也得再过上一个多月。” 林公公心中苦笑,桥真人和灵蓝真人这才出去没多久,按照以往的经验,俩人要出去了,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 “粮库一案该结案了,这柳寒干得不错,这个人,林公公,你举荐得好。”皇帝心情很舒畅,塞外的胜利,扬州新税制的顺利,让他感到重担卸下多半。 “还是陛下的洪福。”林公公答道:“只是这个人来历还是有点问题,皇上若是....” “张爱卿,你说说。”皇帝笑呵呵的,扭头对张猛说道。 “来历不清是个问题,可问题是,我大晋有多少子民流散在外,草原,西域,吐蕃,听说海外还有,贫寒之人,为谋一食,不得不铤而走险,但这不能说他们不心向大晋,皇上胸怀天地,只要是人才,有为朝廷效力的心,皇上就会量才而用。” 张猛缓缓说着,林公公沉默半响,躬身施礼:“是奴才小心了。” “你小心没有错,”皇帝豪爽的挥手:“说来这个人才还是你发现举荐给朕的,这要记你一功,传书给柳寒,让他尽快将查抄的银子送到京里,将财物尽快变现。” “是,”林公公答道,迟疑下,他又开口说道:“陛下,柳寒还建议了两件事,只是这两件事,奴才以为在他职权范围之外,虎贲卫不能干预朝政,奴才便没有上报。” 皇帝心情很好,笑着对张猛说道:“看看,这老东西,忧谗畏讥的样,将来这满宫太监怎么交给你管。” 林公公正色道:“陛下,内卫不得干政,这祖训,太祖也有内侍不得干政的训导,奴才必须小心自律,否则有污陛下的圣明。” “圣明不圣明,倒无所谓,不过,这自律倒是很好,柏公公,你可要记住。”皇帝赞赏的点头,目视柏公公说道,这是皇帝第一次明确表示,要将内卫交给柏公公。 尽管早在猜测之中,可林公公心里依旧有些黯然。 林公公不动声色拿出柳寒的一封奏报交给皇帝,皇帝先是皱眉,随后神情慢慢变得明亮,看完之后他没有照惯例立刻递给张猛,而是重新读了一遍,又凝神想了想,才递给张猛。 “张卿,你看看,可行否?” 张猛自然早就等着,没有丝毫意外的过来接过奏报。 奏报与奏疏不一样,遣词用字随意性很大,奏疏则有严格的格式,用词有严格的规范,绝不能错半点。 “在吴郡设市舶司,对出口进口的商品征税,这倒是符合他的思路。”张猛看后笑呵呵的对皇帝点头:“我看这个法子行,吴郡一地,每年的进出口额居然有数百万两,就算十税一,每年也能收到数十万两,有这笔银子,花上几年时间,便可以建成一个海洋水师,这笔生意,划算。” 皇帝点头:“这柳寒是个人才,这到江南才多久,就能提出这样的建议,盛怀在江南十年,却一点没有发现,真真尸位素餐!除了捞银子,什么都没干。” 说到后面,皇帝的恨意难以阻挡的溢出来。 林公公面色沉静,柏公公却跃跃欲试,他正要开口,林公公轻轻咳了两声,皇帝扭头看着他:“身子骨还没好?让御医看过没有?” “已经看过了,谢陛下关心。”林公公说道,他这一打岔后,柏公公悚然而惊,立刻沉默了。 “这事让吴郡太守上个疏,尚书台议议。”皇帝说道。 “皇上,老奴求见。”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皇帝微怔,随即点头,林公公立刻转身,穆公公已经在黄公公的搀扶下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皇帝对柏公公说:“拿张凳子,给穆公公坐下。” “不敢,老奴不敢。”穆公公颤颤巍巍的说道,黄公公在边上扶着他,穆公公拿出一份奏疏,林公公连忙接过来,送到皇帝案上。 “你也上疏。”皇帝没有看,放在边上,很显然他心里有些不高兴。 穆公公叹口气:“陛下,老奴年级大了,精力实在不济,老奴请求告老回乡。” 林公公大吃一惊,不由看了黄公公一眼,后者显然也大为惊讶。 “干爹,您老...,您老在说什么啊!”黄公公很是着急:“您老不过患病,太医看过了,说没啥大碍的。” 皇帝也十分震惊,穆公公不但是宫里上万太监的总管,还掌控着内卫和虎贲卫,还兼任管着禁军,宫里的安全等,全是他一手在抓,泰定帝病重那几年,他的权柄甚至超过了尚书令。 满宫的太监和宫女,从来没人想过穆公公会离开,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枚定海神针,有他在,这宫里的上万宫女和太监便觉着安心。 林公公看着穆公公,眼中满是悲戚,却没有开口,柏公公上前两步,同样不解的问道:“祖宗,您这是怎么啦” 穆公公摇摇头,冲皇帝跪下:“陛下,老奴自八岁入宫,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前后伺候了三位主子,战战兢兢到现在,老奴老了,做事经常出差错,无法再伺候主子,还望主子让老奴回乡。” 皇帝沉默半响,眉头微皱:“你也算三朝元老了,要养老,难不成宫里还不行?” “皇上隆恩,让奴才在宫里养老,奴才该感激,可奴才想回家了,家里虽然没什么人了,可奴才还是想回家看看,还请皇上看在老奴这几十年辛苦上恩准。”穆公公说道。 皇帝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疑惑,似乎要看穿穆公公的真实想法,穆公公神情坦然,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的皱纹却更多了,几颗明显的老人斑贴在脖子和额头。 苍老,难以掩饰的苍老。 以往睿智的目光,现在满是疲惫。 “父皇临终前,对你还念念不忘,特意叮嘱朕,对你要优渥,是不是朕那做得不好,你这就非要走?” 穆公公推开黄公公,整整衣衫,慢慢跪下,对皇帝叩首,再抬头已经是涕泪满面。 “先帝和陛下的洪恩,老奴这辈子都报答不了,可老奴正是想到先帝,想到陛下,老奴这才非走不可。”穆公公泣声道:“说句冒犯的话,先帝待老奴如弟,老奴能有今日,多亏先帝教导,可老奴老了,这段时间犯了不少错,老奴想,与其将来因犯错,被陛下责罚治罪,倒不如现在告老归乡,还能落个善始善终,全了这段主奴之情。” 穆公公跪在地上,皇帝眉头稍展:“你先起来,黄公公,扶你干爹起来。” 黄公公将穆公公扶起来,皇帝沉默半响,房间里空气十分凝重,连张猛都没敢开口打破沉默。 穆公公,他的威权可不仅仅在宫里,他若离开,甚至可能影响朝局。 穆公公站起来,黄公公现在也平静下来,小心的搀着穆公公。 良久,皇帝终于开口,有点象喃喃自语,又有点象是在说服他人:“善始善终,是啊,这宫里,有几个人能善始善终的。” 抬头看着穆公公,温言道:“穆公公,你先回去吧,你要走,还得太后点头。” “多谢陛下。”穆公公又要磕头,皇帝摆手道:“免了,免了,黄公公,扶你干爹出去吧。” “是。”黄公公搀着穆公公出去。 林公公和柏公公目送俩人,林公公无声叹息,心中满是凄凉。 “你们也回去吧,柏公公,你拟个条陈上来,要带多少人到寒山,拟清楚。” “是,陛下。”柏公公答道,兴致显然没有刚才高了。 “告诉柳寒,尽快将查抄的银子送京里,唉,太原王该班师回朝了。”皇帝的兴致也同样不高,语气间难掩萧瑟。 俩人离开后,皇帝看着张猛,迟疑下问道:“你怎么看?” 张猛略微想了下:“这是陛下家事,还是陛下决定吧,臣不敢多言。” 皇帝眉头再度皱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章 告老归乡(下) 林公公和柏公公出来,看到黄公公和穆公公都在前面,一个小太监跟在后面。 “干爹,你这是怎么想的?干嘛要回去,就留在京里不好吗,如果不想在宫里,儿子在城里给您找个地方,也能经常去看看您,在您跟前尽孝。” “你呀,还不懂啊,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干干净净,做事不要拖泥带水。” “干爹,你这一走,儿子以后还能见到您吗!”黄公公难过之极。 穆公公停下脚步,抬头看看他,又看看这宫殿,回头再看看跟上来的林公公和柏公公,不由深深的叹口气。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父子的情分,就算尽了,你们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穆公公伸手出去,小太监赶紧上前扶着,黄公公没有再往前送,今儿他值班,不敢离开太远,更不敢离开太久。 柏公公沿途都在劝,林公公却是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然后便陪着穆公公踽踽而行。 走了一段路,穆公公让柏公公去办自己的事,皇帝要去寒山避暑,这项工作非常繁杂,寒山在黄河以北,避暑行宫多年没用,柏公公又只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行宫中那些需要修缮,安全上怎么部署,都需要一一确定,事情多如牛毛。 林公公陪着穆公公一路行来,沿途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向俩人行礼,默默的看着这一路宫殿,阳光热辣的扑在身上。 宫女换上春衫,红粉相间,那一抹白腻,煞是动人,走动中,腰肢轻扭,顾盼间,美目生辉。 正是一年间,最美好时间。 可惜,这低头行走的俩人,全无心肠,品尝这世间繁花。 到了穆公公的小院,穆公公没有进屋,让小太监端了把椅子出来,就躺在院子里,小太监随后去边上熬药,穆公公不喜欢药味,熬药的地方在很远的院子。 “干爹,真要这样走吗?”林公公坐在他边上,低声问道。 “该走的时候就要走,”穆公公喃喃说道:“干爹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大福分了,将来你也要记住,该走的时候就走,别舍不得。” “干爹,你不是说,我们这种的人根就在这宫里吗?您干嘛要走?” “干爹教你最后一招,”穆公公深深叹口气:“咱们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都是这所宫里的,可主子给的,依旧是主子的,咱们这种人,靠着主子威风,可以镇宫内,镇朝廷,那些官们听到我的名字就害怕,着实威风。” 说到这里,他轻轻哼了声,哼出无尽的轻蔑与不屑。 “这么多年,我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因为我丢官,有多少人死在边塞,不说别人,就说那张猛吧,当年可是我亲自安排陷害他的,他的一家人在凉州死得只剩下他一个,他心里能不记恨我们,还有齐王,先齐王去了,现在这个主,是个不安分的主,迟早是个祸害,你要小心他。” 穆公公不知不觉中,话题便走偏了,林公公默默无言的听着,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象黄公公那样挽留,只是无言的坐着。 但这个态度,让人更觉着悲凉。 穆公公说累了,靠在躺椅上,林公公悄悄起身,进屋拿了床毯子来给他盖上。 穆公公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半响低声说:“你比我难,如果有机会,能离开那个院子就早点离开吧。” “唉,我知道,干爹,可老柏,唉,他不是这块料啊。”林公公轻轻叹口气。 “先帝说过一句话,人才,慢慢找,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没关系,象你这种资质的,那有那样容易找到,小林子,你天资聪慧,要不是没了根,尚书令丞相,举手之劳,可你的问题是,身份谦卑,却心高气傲,能入你眼的人没两个。 与小五相比,他更简单,更真诚,所以,先帝才让他到身边伺候,将来,他的结局恐怕比你好,但我还是要请你多照顾他。” 穆公公对门下的几个弟子的资质才干缺点了如指掌,林公公和黄公公是他最亲信的两个弟子。 “干爹放心吧,我会照顾大家伙的。”林公公低声道。 穆公公微微摇头:“其他人不用你照顾,你只需照顾小五。” 林公公微怔,但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头答应,迟疑下,他问:“干爹,我对柳寒拿不准,您说此人能不能大用?” 穆公公露出一丝微笑:“不是能不能用的问题,是你敢不敢用,上品宗师,与隐世仙门若有若无的关系,手上还有瀚海商社,很有钱,唯一的缺点就是出身差。 小林子,你知道我从先帝身上学到的最大一点是什么吗?是胸怀,先帝用人极有胆色,秋云,方回,段昌,都是先帝一手拔擢;秋云虽是士族,但在秋云之前,秋家已露颓气;方回段昌,都是行伍中人;方回不过一猎户,段昌乃刑余之人,在军中服罪;可先帝不以他们出身卑微,大胆使用。 小林子,这柳寒,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先确定一点,他是不是齐王的人,是不是鲜卑的人,只要这两点确定,你就可以用。” “儿子明白了。”林公公点头,随后又忧心的问:“干爹,皇上和太后真会放您走吗?” 穆公公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都展开了,老人斑啧啧生辉。 林公公看着他欲言又止,穆公公压低声音说:“在宫里,你要留心太后。” “儿子明白。”林公公同样低声。 太后是宫里,甚至可以说是天下权力最大的女人,在大晋的历史上,太后可不是甘于寂寞的人,多少事件都与她有关。 第二天,穆公公便在小太监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的后花园,只半天时间,他请求告老归乡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沿途的大太监都上前嘘寒问暖,纷纷挽留,他也只是淡淡的应付着。 花园里,空气中都飘着香味,太后没有让他多等,一到便宣他进去。 太后和皇后都在,与几个太妃在一块聊天赏花,穆公公在她五尺远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的施礼。 “皇上说你要告老还乡?”太后温和看着他问道。 “是,老奴老了,精力实在不济,早就想告老还乡,就是想着先帝梓宫还未入土,朝廷事情繁杂,现在,先帝梓宫归葬,塞外大捷,朝廷也安稳了,是老奴走的时候了。” “瞧瞧,瞧瞧,看这老东西说的什么,”太后笑着对薛皇后说道:“好像我们嫌弃他似的。” “老奴不敢。” “唉,先帝在时,常与哀家说起你,说你这人忠心,细致,宫里交给你,安心,临了,还特地嘱咐皇上,要善待你。” 穆公公泪水长流,哽咽道:“先帝待老奴之恩,老奴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太后端详着他,穆公公以袖擦泪,半响才平静下来,又慌忙向太后施礼告罪:“老奴失态,请太后原谅。” “唉,你是老了,宫里这么多宫女太监,这么多事,都要你照顾,是挺难。”太后叹口气,眼中有些失落和寂寞。 “我们主奴能善始善终,也算一段佳话,不过,在宫里养老不行吗?得闲,咱们还能说说话。”太后的神情温和。 “老奴八岁入宫,老了,就越发想回家看看,还请太后体谅。”穆公公神情悲凉。 太后没有答话,看着满园繁花,薛皇后小心的端详下太后的神情,然后才对穆公公说:“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穆公公神情凄凉的摇摇头:“回娘娘的话,老奴不知道,只有回去后才知道。” “你老家在哪?”皇后又问。 “老奴的老家在淮南郡,还记得当年到帝都时,坐船走了好久,在徐州停靠了几天。”穆公公答道。 皇后轻轻叹口气,微微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后也叹口气:“你要走了,这宫里交给谁?” 穆公公闭嘴不答,太后看着他,秀眉微蹙,穆公公叹口气:“太后,这太监总管,掌控虎贲卫和内卫,职责重要,由谁来接任,不该老奴说话,这得由太后和皇上定夺。” 太后微微摇头:“先帝真没看错你,一生谨慎,慎言慎行,好吧,既然你要走,哀家也不挽留了。” 穆公公弯腰深深鞠躬,泣声道:“老奴拜谢太后圣恩。” 看着穆公公孤寂的背影,太后深深的叹口气:“宫里这老人越来越少了。” 忽然之间,太后看着眼前的锦绣繁花,觉着索然无味,起身道:“乏了,回吧,你们也都回吧。” 皇后和众妃起身,恭送太后回宫,宫娥们簇拥着太后离开,皇后抬头看着,笑盈盈的,眼底却有一抹阴冷。 七天之后,穆公公带着简单的行李,林公公黄公公和他几个弟子齐齐聚在十里铺,为他送行。 阳光明媚,穆公公神情舒爽,罕见的为弟子们吹奏了一曲洞箫,然后哈哈一笑,转身上了船,众弟子在船下齐齐躬身施礼拜别。 穆公公站在船头,面带微笑的看着渐渐远去的雄城,六十年了,这城,这宫,无数英杰,走上人生巅峰,或落入深渊,现在自己终于脱离这个漩涡。 这一生,自己还是幸运的,可有多少人有这种幸运呢。 迎面过来条船,几个年青正兴奋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雄城,他们正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进这座雄城,丝毫没注意另一条正在离开的船,更没注意船头上那个孤单的,满头白发的老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赛义姆的生意 “先生以诗词名扬天下,行事也如作诗一般,天马行空,毫无踪迹。”方夫人说道,柳寒微微摇头:“夫人误会了,王博乃盛怀的长史,掌握着盛怀的机密,而且,...” 柳寒沉凝下,才说:“其实,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王博的七叔,王家那位七爷,叫王泽,最近到扬州来了,我很好奇,他到扬州来作什么。” 方夫人轻轻点点头,秀眉微蹙:“前几年,随先夫去过冀州,到王家去见过王家老祖宗,虽然没见过这位王七爷,可听说过,他性格散漫,喜诗书,对家里的事并不热衷,柳先生,不知为何对他有兴趣?” 柳寒摇摇头:“我与王许两家在帝都斗得厉害,或许是草木皆兵吧,王泽这个时候到扬州来,我总觉着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见见这个人,不过,这不是任务,是我的私事,请夫人帮忙。” 方夫人略微沉凝,便点头说:“好,我打听下。” 柳寒端起茶杯致谢:“多谢!” 方夫人嫣然一笑:“大人太客气了。” 和了两杯茶,方夫人起身告辞,柳寒也没送,依旧依窗望外,看着码头,码头上比起前些日子略微萧条,一些脚夫在码头无聊的聊天。 凝神注目,他忽然觉着冬日的长春湖别有一番风味,寒风,孤雁,小舟,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隔壁又传来一阵大笑,柳寒微微皱眉,起身站起来开门,正好旁边的门也开了,赛义姆庞大的的身躯领头出来,迎面撞见柳寒,赛义姆微怔后,打量下他,呵呵笑道:“这不是吴昆,吴兄吗。” “赛掌柜恐怕认错人了,在下吴雄,不是吴昆。”柳寒抱拳乐呵呵的笑道。 赛义姆微怔,再度打量,大手一拍脑门,呵呵笑道:“怪我,怪我,吴兄,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我对兄台却是闻名已久,一直想认识兄台,没成想今日巧了,在这遇上。” 柳寒苦笑下,心里暗骂,老子在扬州很有名吗?这家伙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佯装热情的笑道:“赛掌柜的大名,扬州谁人不知,小可也早想结识,没成想在今日遇见。” 赛义姆大笑,拍拍他肩膀:“咱们算是有缘了,走,走,醇香楼,我请你喝酒,我可听说,兄台与顾家晋家,合作开了盐号,生意兴隆,兄台可要照顾小号生意。” 赛义姆一点不避讳,直来直去,声音洪亮,满茶楼都能听见,不少人抬头看来,柳寒神情略微有几分尴尬。 “赛掌柜说的那里话,汇通钱庄财通天下,我不过作点小生意,还要求掌柜照顾呢。”柳寒无可奈何的答道。 “呵呵,好说,好说。”赛义姆笑呵呵的拉着他下楼,柳寒无奈只好跟着,几个人一路出了茶楼,赛义姆的马车过来,柳寒轻轻一下便挣脱赛义姆的手。 “老弟,请!”赛义姆说道,柳寒略微迟疑还是上了赛义姆的马车,赛义姆却转身对同行的另一人说:“戚兄,楚兄,咱们就此别过,明儿到店里来,咱们将合约签了。” “好!好!”俩人也抱拳施礼,赛义姆站着没动,目送俩人先走了。 赛义姆虽然胖,动作笨拙却很灵活,爬上车坐在柳寒旁边,这马车可不是帝都那种四轮马车,而是两轮马车。 吩咐一句醇香楼,车夫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启动,走出一段路后,赛义姆才开口说:“怎么样,生意还顺利吧,我可听说了,那晋亮四下收购粗盐,银子还凑手吗?我可以给你们一分。” 柳寒笑了笑,半响才说:“赛掌柜这么大的生意,怎么连马车都没有。” “北人骑马,南人行舟,这里是江南,是扬州。”赛义姆笑道:“我说的,可行。” “赛掌柜消息够灵通,”柳寒沉凝着说:“不过呢,这得晋亮同意,盐号是他负责经营。” 赛义姆笑道:“当然,不过,我与他谈过,他说要取得你和顾兄的同意,吴兄,你们可谈过。” 柳寒干笑两声,没有回答,赛义姆也不着急,俩人沉默着,似乎在比试谁的耐心更好。 醇香楼距离码头并不是很远,俩人在沉默中,马车便已经到了。 赛义姆却感到有点意外,伸头出去看看,这才慢吞吞的下来,柳寒跟在他身后,俩人施施然走进酒楼,赛义姆很大气的叫了雅间。 “清蒸鲈鱼,狮子头,臊子豆腐羹,煮干丝,炒两个小菜,两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赛义姆大咧咧的点菜,小二很快出去,赛义姆看着柳寒,柳寒也看着他,俩人几乎同时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赛义姆低声问道。 柳寒轻轻叹口气,随即问道:“上次看见你身边有个护卫,今儿怎么没见着。” “哦,”赛义姆微怔,随即笑道:“他有事上徐州去了。” 柳寒眉头微拧:“怎么啦?” “也没什么,”赛义姆说:“我从扬州调了笔银子上长安,这笔银子是朝廷要的,他去护送。” “多少?”柳寒问道,赛义姆笑了下,正要开口,小二端着茶壶进来,给俩人送上茶,等小二出去后,赛义姆才说:“八十万两。” 柳寒微微点头,思索下问道:“不要紧吧?” “没事,”赛义姆笑道:“陆家虞家总共入股了三百万两银子,现在我发愁的是怎么把这些银子用出去。” 柳寒噗嗤一笑,随即问道:“听说盛怀也入股了?” 赛义姆摇头:“他倒是想,可我没敢收,本来是不接受任何人入股的,可江南人排外,只能接受陆家虞家的股份,本来淮南王也想入股的,可我没接受。” “聪明!”柳寒对他竖起大拇指,赛义姆笑了下,他凑到柳寒面前:“我说,掌...,吴兄,你需要银子,我这有的是,咱们可以合作。” 话音还没落,门开了,两个小二端着菜盘进来,将菜放下,很快后面进来第三个伙计,拿来两坛女儿红。 “老兄,这一坛归你,”赛义姆豪爽的提起一坛酒放在柳寒面前,柳寒连忙推辞:“赛掌柜的,您太客气,这顿....” “别跟我争,咱们虽然初次见面,可我很看好你们盐号,我希望我们能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你放心,利息上,我一定给你优惠。”赛义姆十分热情,小二一声不吭的在边上布菜,然后转身出去,柳寒刚要开口,门又开了,又送来两个菜,然后小二恭敬的说菜齐了。 “好,你们下去吧。”赛义姆很爽快的扔出张银票,小二欢天喜地的将银票收起来。 “这扬州的酒楼,”赛义姆压低声音说:“得福楼虽然好,可是顾家的,其他几个,要么是顾家的,要么是虞家的,就这醇香楼,谁的也不是,就是个酒楼,老弟,你以后要请客,就上这来,清净!” 柳寒含笑拱手:“明白!多谢,多谢。” “尝尝这个,清蒸鲈鱼,是这酒楼的一绝。”赛义姆说着给柳寒夹了筷子鱼肉,随即给自己夹了一大块。 柳寒笑了笑,提起酒坛要给他倒酒,赛义姆连忙说道:“那是你的,咱们各喝各的。” 柳寒呵呵一笑,给自己倒上,几杯酒后,柳寒问道:“你有盛怀的业务没有?” “怎么没有,他在我这前后就拿了三十多万两的银子。”赛义姆说道。 柳寒微怔,赛义姆笑道:“都还了,就剩下最后一笔,三万两银子。”赛义姆说道。 柳寒竖起大拇指:“赛掌柜豪气,连他的生意都敢作。” “有什么不敢的,不怕告诉你,这天下没什么生意不敢作的,鄙号实力雄厚,再说了,咱们公平生意,明码实价,谁也不骗谁。”赛义姆十分豪气,一点不在乎。 柳寒点点头,正要开口,赛义姆忽然压低声音说:“再说了,玩阴的,谁怕谁,顾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能把盛怀赶走,可要是盛怀欠了我的银子,三天就让他滚蛋。” 柳寒顿时警觉起来,凝视着他,赛义姆得意的笑笑:“鄙号的实力雄厚,要论送银子,咱们谁怕谁。” 柳寒微微摇头:“赛掌柜的一向小心,岂会作这样无智之事,这话,我就当没听见。” “对,对。”赛义姆连声说道,笑了笑说:“喝了点酒,胡说八道呢,胡说八道。” “我听说,宫里对盛怀很不满意,要不是潘太师阻拦,皇上已经免了他的职,收入廷尉府治罪了。”柳寒压低声音说。 “这事我知道,”赛义姆点头道:“有潘太师在尚书台,盛大人稳如泰山。” “不一定吧。”柳寒摇头说:“不过,赛掌柜,交游广阔,知道的比我可多多了。” 赛义姆笑呵呵的,一点不谦虚的点头:“那是,老弟,咱们联手,完全可以在扬州盐业中争得一席之地。” “多谢,多谢。”柳寒笑眯眯的说:“不过,咱们说好了,年息一分,可好?” “年息?!”赛义姆的小眼睛瞪得溜圆,连喝三杯酒,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老弟,老弟,这可不行,你知道这扬州的利息是多少吗?每月一分五到两分,我给你一分,已经很低了。” “每月一分!”柳寒惊讶得头发差点竖起来。 黑!真黑!真他妈的黑! 看着赛义姆胖乎乎的脸,柳寒苦笑下:“赛掌柜,这个利息,我可真不敢做主。” 赛义姆呵呵笑道:“没事,你满扬州打听下,那家有我这样公道,那些高利贷,全都是月息三四分,这扬州经济繁盛,比帝都强多了,银子的流转速度比快多了,而且,无论是盐还是丝绸,利润都在四成到五成。” 柳寒又是一惊,盐的利润居然有四五成,丝绸和布帛的利润也高达三四成,在帝都,布帛的利润也不过三成,这还是他采用了新工艺新织机,减少了损耗,这才有的利润,没成想这扬州的更高。 “赛掌柜的好算计,”柳寒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他猜到赛义姆的业务恐怕主要是短期贷款,最多也就一个月,超过一个月的恐怕少有。 柳寒张嘴想劝,可想想还是算了,人家的生意让他们自己操心,只要能把自己的降下来就行。 “赛掌柜,我们的利润很薄,最多也就两成利润,一成给你,我们喝西北风啊。” “你不是还有一成吗。”赛义姆没有丝毫廉耻的答道,柳寒苦笑,放下酒杯,说道:“老兄,你这样作,我们还赚什么,话,我可以带到,不过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多谢赛掌柜的酒菜,在下....” 柳寒起身要走,赛义姆连忙起身阻拦,笑嘻嘻的说:“吴兄,咱们再谈谈,再谈谈。” 柳寒无奈坐下,赛义姆也不谈生意了,频频劝酒,柳寒来者不拒,一坛酒很快消灭大半,桌上的菜也七七八八了,可这满桌佳肴,多数装进了赛义姆的大肚子。 酒足饭饱,赛义姆才又重提,他显然很希望柳寒他们的盐号向汇通钱庄贷款。 “我说,赛掌柜,我们只是小盐号,这扬州比我们大的盐号多了去,干嘛非要找上我们呢?”柳寒反问道。 赛义姆嘿嘿笑道:“老弟,我很看好你们盐号,晋兄满世界收购粗盐,可卖出来的都是精盐,那些粗盐那去了,呵呵,吴兄,咱们明眼人就不说假话了,这粗盐和精盐的价格差距多少?十倍不止吧,就算其中有些损耗,最多也就三成,老兄,这可是块肥肉。” 柳寒没有说话,俩人双眼对双眼,足足瞪了两分钟,柳寒才摇摇头:“赛掌柜,这生意很难作,赚钱,是我们的聪明才智,况且,我们不一定需要银子。” 赛义姆摇摇头:“不,不,老兄,你们需要,晋亮来找过我两次了,本来都谈妥了,两分的利息,可不知那个狗日的泄漏了消息,淮扬会的找到他,只给一分半的利息,不过,淮扬会要求包销贵号的盐,价格嘛,嘿嘿,我就不说了,你回去问问晋亮就知道了。” 柳寒不由暗惊,这么大的事,晋亮怎么没给他说,他们前几天才见过面,晋亮一个字都没说。 “不可能,我前天,不,三天前才见过他。”柳寒摇头说。 “三天,已经很久了,”赛义姆耻笑道:“老兄,你还是多了解下情况吧。” 柳寒沉默了会,点头说:“如此,多谢,作为回报,这次就是一分,下次一个月内还,八厘,三个月,一分,六个月,一分二,如何?” 赛义姆眨巴下眼睛,似乎很是肉痛,半响,叹口气:“好吧,老兄,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利息了。” 柳寒笑道:“成交。” 赛义姆叹息着伸出手来,不住说:“我还是太心软了,以后不能这样了,不能这样了。” 柳寒不由大笑,俩人一前一后出来,赛义姆付了账,到了酒楼外,赛义姆才恢复过来,就象往常那样,笑嘻嘻的,与柳寒道别,俩人会意的笑了笑,才转身上车。 柳寒目送马车离去,这才施施然走到河边,叫了条小舟,不紧不慢的走了。 待俩人走后,从他们包房的旁边出来一个中年人,那人拿着一张纸到后面,交给掌柜的,掌柜的略微看后,重新抄录一遍,才叫来一个小厮,小厮接过来,转身便离开。 柳寒在船头盘膝而坐,神情很是悠然,河道上的小舟并不多,这大冷天的,没有多少人愿意出来,舟子用力的划船,船桨在水里发出哗哗的声响。 转过一到弯,迎面一叶小舟过来,舟上站着两女子,前面一个女子,怀抱琵琶,穿着红色面料白色狐狸毛镶边的大氅,女子面容白净俏丽,可眉宇间带着丝淡淡的阴郁;后面那个略微有些稚气的小丫头穿着绿色短袄,小脸冻得通红。 两条小舟交错而过,柳寒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略微沉凝便问道:“好一个美女!这是那家青楼的女子?这么冷的天还出堂会。” “客官来扬州的时间不长吧,这可是今年新科探花,锦瑟楼的紫烟姑娘。”舟子笑呵呵的说道。 “哦,原来是她啊!”柳寒想起来了,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名不虚传。” 那日紫烟在青楼门口挂出三联,柳寒暗助顾恒对上两联,至于第三联,就看顾恒的文才,不过,从事后看,顾恒恐怕也没跨过那道门。 “咱们扬州出美人,”舟子说道:“这解元就这样了,客官还没见过花魁和榜眼吧。” “这花魁和榜眼又是那家青楼的?”柳寒豪气的问道。 “这花魁是香满楼的云霞姑娘,这香满楼是咱们扬州数一数二的青楼,据说,进去喝口茶就要十两银子,乖乖,十两银子,够咱们活半年了。” 舟子咂舌,柳寒没有打搅他,让他继续说道:“这香满楼啊,美女如云,每个姑娘都是羞花闭月,象天上的仙女似的。” 舟子说着说着便偏题了,柳寒也没纠正,任他说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吴郡事 冯胜眉头紧皱,觉着他话里有话,可又没琢磨出什么来,转念一想,那醉翁之意,不知出自那个典故,抬头再看,柳寒已经不在房间里。 柳寒拜访了陆峤虞文,这俩人最近有些小动作,当初他答应两人在吴郡土地上给俩人补偿,可这次土地拍卖,瀚海商社争得很厉害,俩人觉着这是柳寒布置的,便没有争下去,让瀚海商社拣到不少便宜,可俩人心里也留下个疙瘩。 俩人在私底下便有了些小动作,针对百货商会的小动作,想要拿下会长之职。 封山番山主封霄悄悄给柳寒报告了,封山番山主封霄这次是带了大批手下到吴县,不但他来了,他还将黎山番山主黎坌一块带来了,这让柳寒非常高兴。 封山和黎山都是拟议中的百货商会的一员,有这俩人的支持,柳寒有六成把握护顾恒上位。 顾恒在帝都执行任务,就在前不久,又奉命南下前两天接到消息,他已经到扬州了,正兼程赶往吴县。 其实,柳寒对百货商会有把握,别看这几天陆峤虞文与周瑟顾侗频频宴饮,酒酣歌舞,好不热闹,可实际上,这么多年的隔阂,那是那么容易,所以,只要周瑟和顾侗不支持他们,这会长便是囊中之物。 敲打过陆峤和周瑟后,柳寒看他们的神色,心里有底了,便含笑告辞,出门之后,习惯性的瞧了眼,果然看见山田就在不远处。 回到吴县后,柳寒忽然发现,身后多了条尾巴,就是余杭的那个东瀛人山田,这家伙不死心,每天守在行辕门外,差点被守门的虎贲卫当奸细给拿了,柳寒一出门便追上来,也不言语,只是跟在他身后。 柳寒拿这小子没什么办法,他招手让山田过来,山田面无表情的跑过来。 “你整天这样跟着我,就有用吗?”柳寒问道,山田以标准的东瀛式低头:“大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柳寒一头黑线,这狗日的还够倔的,想了想,摇摇头,算了,随他吧。 他随后有去了周瑟顾侗那,俩人向他保证,百货商会一定支持他的人选。 顾恒没有让他多等,两天后便赶到吴县。 “这一路辛苦了。”柳寒见面第一句话便让顾恒十分欣慰,觉着这一路紧赶慢赶,所有辛劳都是值得的。 谦虚几句后,随着柳寒到后院,进屋后,柳寒将左右屏退,顾恒知道正事要来了。 “先说说京里的事。”柳寒说道。 顾恒正色,先清清嗓子,然后才开口:“事情很顺利,到京里后,宫里便派人来联系,曲张氏到廷尉衙门告状了,可不知为何,廷尉衙门十分拖延。 属下在京里,还见到了麦公公,当时麦公公说扳倒盛怀,时机还不够成熟,属下有些不明白,可麦公公也没说是什么。” 顾恒在京里待得十分无聊,刚到京里,他还满腔豪情,以为自己会震动京城,可没想到宫里先是让他保护曲张氏,按兵不动。 后来曲张氏到廷尉府告状,进了廷尉府大牢,按理他的任务便告终了,可宫里却让他照顾曲家的小孩,而这场控告也不过只是在帝都泛涟漪,连波浪都算不上。 最让他纳闷的是,廷尉府居然只开庭两次,负责审问的廷尉府大人只是简单的问了问,便再无下文。 在京里很无聊的当了几个月保姆,好容易才接到柳寒的度鸟传书,于是赶紧将曲家小孩交给其他人,自己飞奔赶往吴县。 柳寒很明显感到顾恒的怨气,他笑了笑说:“你要记住,进了这一行,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会死得很快。” 顾恒惶恐之极,连忙起身致歉,柳寒挥手让他坐下,然后才说:“这次让你回来,两件事,一件是吴郡内卫主管,由你担任,这个宫里已经批复下来;第二件,江南会完了,徐维很快会被处死,但吴郡的商业不能受影响,这关系到吴郡的稳定,所以,我设计规划了一个新商会,叫百货商会,以取代江南商会。 你将出任商会会长之职,另外设有总账和监事,总务,三个职务,这三个职务将分别由吴郡的周瑟顾侗,扬州的陆峤虞文,还有便是江南的商家担任。” 柳寒详细向顾恒解释了江南商会的目的,他的目的是用百货商会将吴郡的商家士族全数收揽,稳定吴郡之后,再向海外发展。 “你当上会长之后,要在暗地里控制吴郡,你知道怎么才能控制吴郡吗?”柳寒问道。 顾恒心中狂喜,这已经超乎他想象,这比扬州内卫总管丝毫不差,甚至要更好。 “还请大人指教。”顾恒尽量平稳情绪,诚心诚意的拱手。 “这得从吴郡的情况分析,吴郡北部地势平缓,晋人的力量主要在这一带,而南部则是畲人的力量,畲人的主要力量是封山畲和黎山畲,所以,你要拉住封山畲和黎山畲,拉住他们的法子就是照顾他们的利益,但也要兼之以威。 第二招便是稳住周瑟和顾侗,陆峤和虞文肯定想要大举进入吴郡,此外漕帮恐怕也想接下吴郡的船运,对于漕帮,你可以暗助他们,但不可以明着来;对于陆峤和虞文,你要暗助周瑟和顾侗,记住,你不可以直接跳进是非中,你要当裁判者,保持超然地位,才能完成你的使命。 这第三招,便是处理好与官府的关系,你要记住,你是民,他们是官,但也要记住,你有百货商会,身后有宫里和吴郡商家士族的支持,所以,这个度要掌握好,不必怕,但也绝不能轻慢。” 柳寒将他设想的如何稳定吴郡的几招全盘交给顾恒,顾恒听得心服口服,从官府到民间,再从士族到畲人,吴郡与扬州的关系,梳理得清清楚楚,自己完全不用多想,只要照着执行便行了。 “最后一点,如果我没猜错,朝廷在不久之后会在吴郡设立市舶司,负责管理海外贸易,你要在暗地里监控此事,但不可插手此事,朝廷会派专人前来。” “明白!大人。”顾恒连连点头。 “最后,最至关重要的是,你还是内卫的人,你的身份,呵呵,你是我推荐的,这可能让你的身份受到怀疑,这你要有心理准备,但是,你依旧要尽力掩盖,提醒你以下,三友盐号是个不错的借口。” 顾恒略微想想便明白,自己是柳寒力推的人,其他人势必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联想,但他们又不确定,自己与柳寒在扬州开了个三友盐号,这想必瞒不过有心人,这三友盐号正好提供了个掩护。 柳寒大有深意的看着他,顾恒微微一笑:“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瀚海商社和三友盐号,你要好好利用。”柳寒又点了他一句,顾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向柳寒示意:“掌柜的,大家发财!” 柳寒哈哈大笑,将吴郡交给顾恒,其实是个冒险,但他手上实在没有更多的人选,除了顾恒外,剩下的就是林淮,可这个人,柳寒不敢放手用。 接下来,两人也不避嫌,柳寒带着他四下拜访,首先便是周瑟和顾侗,在周家再度享受了一场豪华欢宴,面对金石散,顾恒与柳寒的态度截然不同,很愉快的享受了这玩意,随即与俩人一块狂舞,柳寒则拉着静香和美香到另一间房云雨。 两女将东瀛女的柔媚展露无遗,到最后,尽管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两女依旧在竭力逢迎。 云收雨歇后,柳寒将两女搂在怀里,就像对天娜她们那样,以内息走遍两女周身经脉,很意外,两女身上居然都有浅浅的内息。 这个发现让柳寒有点惊讶,趁着两女疲倦而眠,他冷静之极的探查起两女的经脉穴道。 两女的内息修为不高,丹田的内息极为薄弱,最多也就武徒刚入门的样子,甚至可能还没入门。 “大人。”静香喃喃呢哝,美香则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胳膊。 柳寒想了想,点了美香的黑甜穴,然后向静香输入一道内息,在她体内循环,没有多久静香悠悠醒来。 “大人。”静香很快发现体内的异常,丹田内息前所未有的饱满,那种感觉十分舒服,她惊喜得差点叫起来。 “能说说吗?”柳寒的手在她的背上游走。 静香爬起来,在床上双膝跪倒,手掌交叉重叠,额头搁在手掌上。 “大人,我们是一群没家的人,不得已漂洋过海来大晋,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隐藏身份,委身为奴。” 柳寒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这具美丽柔媚的躯体。 静香告诉柳寒,她们是东瀛一个叫青鸟流的忍者门派,可这个门派在动乱的东瀛中,跟随山后国作战,可山后国战败灭国,她们也就成了没主的流浪武士,并受到灭亡了山后国的伊佐国的追杀,宗里的高手相继战死,她们不得已逃到大晋,可没想到,到大晋后不久,商人便将她们给卖了,因而进了周家。 柳寒听完,没有说什么,一指将她点晕,然后又将美香拍醒,同样输入一道内息。 美香的回答与静香相同,柳寒沉凝片刻,将静香拍醒。 两女并排跪在面前,风景着实美丽。 “你们干嘛没想过逃走?” 这是柳寒一个疑问,静香苦涩的摇头,神情很是无奈和迷茫:“这里是大晋,我们能逃到那去呢?想回东瀛也不可能,追杀我们的是甲伊流,现在是东瀛最大的流门,门内高手如云,我们这点修为,....” 柳寒微微点头,这些东瀛女逃到大晋,若说有修为,也就比寻常人稍稍强点,身无分文,能跑到哪去! “她们都是你们同门?” 静香摇摇头:“我们逃出来的姐妹只有六个,我们姐妹被周家买了,另外四个姐妹在海上花。” 柳寒微微点头:“你们认识小野和山田吗?卖掉你们的商人叫什么?” “那个商人叫原田,去年还见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小野君,我们是认识的,只是,他可能不认识我们,山田君,我们听说过,但没见过。” 柳寒没有再说什么,静香和美香都很害怕,到大晋已经有几个年头了,知道些大晋的事,象她们这种难民似的东瀛女几乎没有保障,就算被家主打死,也没人管。 柳寒点点头,没有再盘问,身体一滑,缩进了毯子里,两女立刻会意,钻进毯子里,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平吴事,收徒 柳寒对东瀛人始终很警惕,尽管这个东瀛与记忆中的岛国有很大不同,但有些东西还是有相同的痕迹。 传统的岛国女人曾经是天堂的象征,以柔媚顺从闻名,而岛国的男人以坚韧残暴留名。 现在的东瀛与曾经的岛国一样吗? 他不知道。 不过,他保持深深的警惕。 第二天,顾恒头痛欲裂的爬上马车,继续随柳寒拜访了陆峤和虞文,在海上花又喝了一台,不过,没有在这留宿,晚上,随着柳寒拜访了封山畲和黎山畲山主封霄和黎坌。 封霄对柳寒感激异常,双方相谈十分融洽,随柳寒来的除了顾恒外,还有瀚海商社吴郡分店的掌柜朱炽。 这朱炽原是瀚海商社扬州分店广昌裕的二掌柜,也是随柳寒从西域回来的老人,这次筹建吴郡分店,柳寒便将他调来主持。 “大人放心,我和黎兄定会支持顾老弟。” 封霄拍着胸脯保证,柳寒满意的点头:“吴南多山,土地贫瘠,畲人生活困苦,可只靠耕织,无法改善畲人的生活,必须要商业通畅,才能改善畲人的生活,我已经上报朝廷,为畲人修路。” 封霄和黎坌相互看看,俩人神情疑惑,柳寒露出笑容:“要想富,先修路,只有道路通畅,畲人生产的彩锦,漆器,竹编,才能卖到吴县建康扬州,才能卖出好价钱。” 封霄和黎坌这才明白,俩人齐齐抱拳:“多谢大人。” 很显然,俩人还没明白,这道路对畲人的经济发展有多大意义,柳寒也没在意。 封霄和黎坌交换个眼色,封霄小心的说:“大人将畲人的生活放在心上,我们畲人感激不尽,可这修路毕竟费时日长,倒不如容许我们开矿。” “开矿?”柳寒有点意外,要知道开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朝廷对这种事情十分慎重。 “你们打算开什么矿?”柳寒缓缓问道。 “盐矿。”黎坌说道:“在我们黎山和封山都发现了盐岩,我们想开个盐矿。” 柳寒稍稍放心,如果是铁矿的,那几乎可以肯定朝廷不会同意,不过,盐矿倒有几分希望。 “开矿,事关重大,我作不了主,要向朝廷申请,我会尽力,不过,两位山主想过没有,这岩盐的成本与海盐相比如何?” “这个,我们测算过,岩盐的成本要低六成,”封霄神情有些兴奋,海盐最大的问题便是靠天吃饭,靠日头暴晒,而岩盐只要加把火,熬就行,当然,产量稍微低点。 “低六成?”柳寒非常吃惊,心里压根不信:“你们没算错?岩盐要先过虑,再熬制,柴火也要算钱的。” 如果说海盐,柳寒还不太清楚工序,岩盐则要熟悉多了,他在西域便发现了岩盐,弄过岩盐指造,只是规模不大,原因很简单,他在沙漠里发现了天然盐矿,而且是精盐,只不过路途较远,用岩盐以补充罢了。 封霄微怔,柴火也算钱,封山和黎山,满山都是树,这要什么钱。 柳寒一看便明白,他们没计算过这些,便含笑解释,如果是小批量熬制,可以不算,但大规模制造就必须算进去,一棵树需要十年才长成,砍掉一棵树来熬盐,能熬出多少盐,这个必须计算,否则到时候别盐没产出多少,满山的树就给砍光了,这不划算。 听柳寒这样说,原本兴致很高的封霄和黎坌顿时被泼了桶凉水,柳寒看在眼里,便含笑说:“这样吧,朱炽是跟我的老人了,在西域,他办过岩盐,他随你们去看看。” 封霄和黎坌顿时大喜,向柳寒连连致谢,看朱炽的目光便热情起来。 朱炽微微一笑:“我这两下子还是主子教的,要说这个岩盐,首先要看岩盐的含盐量,如果含量低了,那就没有开采价值,所以,首先要确定的是含盐量,然后才定其他。” “这样吧,待吴县事了,你随封山主黎山主走一趟,到实地看看再确定。” “是,主子。”朱炽很恭敬的应下来。 封霄和黎坌先是忐忑不安,随即对他们的关系产生兴趣,柳寒微微一笑,解释道:“这瀚海商社是我的产业,宫里,还有陆峤虞文他们都知道。” 封霄和黎坌这才明白,俩人都笑了,不过,他们说的什么含盐量,又让他们忐忑起来。 柳寒看出他们的不安,安慰了他们几句,然后又打听畲人有什么特产和风俗。 双方气氛融洽,过了个很舒服安逸的晚上。 第二天,柳寒便召开百货商会的成立大会,在会上,顾恒没有任何意外,以全票通过,当上了百货商会的会长。 陆峤和虞文派出的人担任了总账,周瑟和顾侗的人则当上了监事,漕帮的人则出任了总务,这个职务类似coo。 剩下的事,就不是柳寒管的了,商会的规章制度,各地要开多少分店,各分店的掌柜等等,筹建的船队,等等,都是顾恒他们的事。 这些事看起来简单,但十分琐碎,涉及各方面的利益,谈判将是个艰苦的过程,也是顾恒最好的试炼阶段,他能不能坐稳这会长,就看这段时间的表现。 成立大会后举行的庆祝宴,不但柳寒参加了,郡守冯胜也带着大批属官参加了,宴会上少不了歌姬舞女。 周瑟端着酒杯,醉醺醺的过来向柳寒道谢,他自然是要道谢的,没有柳寒,周家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这人讲究恩怨分明,”周瑟豪气万分:“大人请放心,以后有用得着我周家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柳寒压根没往心里去,这话要信了,他就是傻子,不过,话还是顺着讲:“如此多谢,我瀚海商社以后在吴郡就要拜托周老多照顾。”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周瑟有几分醉意,拍着胸脯保证,随后诡异的一笑:“大人,我送了两件礼物,就在外面的马车上,待会大人出去就知道了。” 柳寒一笑,看到冯胜向自己看来,便没在说什么,举杯向他遥遥相敬,冯胜也举杯相应。 柳寒在吴郡时间不长,不到一个月,手段狠辣,将江南会给连根拔起,徐维被斩首,几十号商家被抄,哭哭啼啼发配充军的,就有上百人,人市上拍卖的女人,一个月前可能还是锦衣玉食的夫人小姐,现在就沦为命运完全被别人掌握的女奴。 可光狠辣又不足以说明柳寒,比狠辣更厉害的是,他的手段还有圆滑,按说这么大的动作,整个吴郡还不得翻天了,畲人桀骜不驯,东瀛人凶悍,可都被他一一摆平。 这让原本存心看笑话的郡守府的官们又对他产生畏惧,人都是这样,原本轻蔑的对象,忽然获得了令人意外的成功,于是他们的心便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从轻蔑变成惧怕。 柳寒便是这样的人,让这些官们从轻蔑跳到惧怕。 冯胜迟疑下,端起酒杯,穿过舞姬们扭动的腰肢,走到柳寒面前。 “柳大人,江南会一案,大人劳苦功高,让下官佩服,敬大人一杯。” 柳寒含笑起身:“不敢,都是朝廷定的,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说不上有功。” 冯胜笑了笑,虽然到吴郡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这事不好处理,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动乱,或者留下无穷后患,可柳寒却处理得极好,没有留下任何后患,也没让吴郡伤筋动骨,百货商会取代江南商会后,吴郡便可立刻安静下来。 没等宴席结束,柳寒便起身告辞,冯胜陆峤挽留,柳寒告诉他,明天他就要返回扬州,他必须得回去收拾下,周瑟将他送到门外,冲他眨巴下眼睛,诡异的笑了笑。 柳寒拱手向众人道别,掀开门帘上车,不由愣住了,两个女人诚惶诚恐的跪在车厢内。 “静香见过主人。” 柳寒扭头回看,周瑟冲他诡异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进屋。 柳寒走进车厢,静香美香膝跪,就地转身,深深的埋下头。 “起来吧。”柳寒吩咐道,静香美香抬起头,精美的妆容,俏丽的容颜,只是神情带着些许惶恐和不安。 静香美香不知道柳寒要作什么,除了吩咐了句起来吧,便没再说话,一路回到临时衙门。 虎贲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拔营,这百多名虎贲卫还要随他一块返回扬州。 看到柳寒带着两个女人回来,南笙微微皱眉,迎上来,低声问怎么回事。 “人家送的礼物,老南,怎么样,不错吧,要喜欢,我送你。”柳寒笑道,南笙摇头:“大人,这怎么可以,咱们是不能接受这种礼物的。” 柳寒笑了笑:“为何不可?咱们也是人,有七情六欲。” “大人!”南笙有些着急,追着柳寒进屋,静香美香没敢进去,抱着个小包袱,怯生生的站在门外。 “大人,咱们是虎贲卫,是皇上的亲军,您收下这礼物,要是让言官御史知道,参您一本,那就麻烦了。”南笙低声说道。 “很简单啊,这俩美女是我买的。”柳寒觉着无所谓,南笙有些着急,柳寒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知道轻重,这两人是东瀛人,你就算放他们走,她们能上那去呢,国破家亡的,对了,你去外面,把那个山田叫进来。” “大人,您这又要作什么?”南笙当然清楚那山田是什么人,这段时间跟在柳寒屁股后面要拜师,让虎贲卫的兄弟嘲笑了半天。 上品宗师的门是那样好进的! “闲得无聊,想收个门人玩玩。”柳寒笑道,冲门外叫道:“进来,还在外面站着,我要更衣。” 静香美香连忙进去,放下包袱就动手给柳寒更衣,南笙困惑不解的看着他,半响才说:“大人,这就能拜在您的门下,大人,这要传出去,今后您身后恐怕得跟数百人!” “那可不行,”柳寒笑道,举起双手,让静香美香给他更衣,边对南笙说道:“这山田,我有用处,打开国门作生意,就必须了解外面有什么,就算没有害人之心,也要有防人之心,山田就是我了解东瀛的一把钥匙。” 南笙点点头,又看看俩人,迟疑下:“大人,这两个女子,大人最好还是谨慎为上。” 说完转身便出去,柳寒脱下外衣,让静香美香站下,他坐在桌边,沉默了会才说:“给你们个选择,一个是我送你们五百两银子,你们安心做点生意;另一个便是留在我身边,我的女人很多,你们恐怕连小妾都混不上,只能为奴,你们选吧。” 两女没想到柳寒说的是这事,俩人没有迟疑,噗通跪下。 “奴愿意留在大人身边。”静香说道。 柳寒略微沉凝,问道:“你们不反悔?” “大人,我们姐妹累了,就想找个安稳的依靠。”静香低声说道。 柳寒理解,在东瀛被追杀逃亡,到大晋被骗,品尝了太多苦难,心力交瘁,现在剩下的唯一期望便是找个靠山,好好活下去。 “大人,奴,”静香迟疑,有些胆怯,有些犹豫。 “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奴家姐妹六人逃到大晋,我们姐妹有幸遇见大人,就想,就想,大人能不能将我们的姐妹也接出来。”静香越说声音越低,感觉这个要求很不合理。 柳寒起身走了两步,看着静香,静香的目光中满是期待:“有情有义,行,她们叫什么名字。” 静香大喜,几乎蹦起来,扑过来抱住柳寒,拼命的亲吻他,泪水沾湿了他的脸。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静香愿为大人效死!” 柳寒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这人,久了你就知道了,好伺候,也不好伺候。” 正说着,南笙在外面禀告,柳寒让静香美香站在身后,然后吩咐道:“让山田进来吧。” 山田进门便跪在地上,柳寒看着他,山田沉声道:“徒儿拜见师傅。” “你跟在我身后好些天了,诚意够了,现在,最后一关,”柳寒盯着山田:“静香美香有四个同门师妹,失陷在海上花,你去把她们赎出来,记住,不能用武力,只许用银子,但我只给你一千两银子。” 山田重重的叩首:“请主上放心,我这就去。” 柳寒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他:“我知道你有银子,但不许用你的银子,就这一千两,如果赎出来了,以后就可以跟着我,否则,你就回余杭吧。” “请主上放心。”山田咧嘴一笑,转身就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园说志向 两天后,柳寒带着人马返回扬州,扬州还有一大票事等着他,卫振一案的案犯还关在牢里,抄了数百万银子还要送帝都,这些都要等到他回到扬州去处理。 船还没靠岸,他便很意外的看到句誕和顾玮站在码头,心中不由有些纳闷,顾玮到下面的县巡查,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可俩大钦差亲自到码头来迎接他,这个举动还是有些惊世骇俗。 “呵呵,子民老弟,这一趟辛苦了!” 柳寒刚踏上跳板,还没下船,句誕便笑呵呵开口了,他急忙下船,还没踏上岸,便抱拳施礼。 “两位大人亲自来接,下官诚惶诚恐!” 上岸后,柳寒便冲俩人深深一躬,句誕呵呵笑着:“子民,这就见外了,你老弟在吴郡大展神威,还吴郡一个朗朗青天,我们来接一下是应该的。” “大人过誉了,为朝廷效力,乃柳某应尽的职责,况且,朝廷方略早已拟定,柳某不过照方抓药罢了。”柳寒依旧很谦虚,绝不肯将大帽子带上。 句誕哈哈一笑,没有再继续,柳寒又向顾玮施礼:“顾大人才是劳苦功高,巡视五县,推动税制,着实辛苦。” 顾玮含笑道:“辛苦命,说来还是子民老弟,八面玲珑,朝廷的差事办了,可谁也没得罪,佩服,佩服。” 柳寒苦笑下:“大人这是夸我呢,还损我?” “你说呢?”顾玮故意反问道。 “那,就当大人夸我好了。”柳寒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就像吞了粒黄连丹似的。 顾玮和句誕微怔,三人相视,忽然同时大笑起来,句誕拉着柳寒向回走,没有马车,扬州城内外,水道纵横,就算是官衙距离码头也不远。 到了屋里,三人随意坐下,柳寒问道:“两位大人,朝廷是不是又有差事了。” 句誕顾玮相视一笑,句誕笑道:“聪明!朝廷秘旨已经到了两天,就等你柳大人回来了。” “哦,不知这次又是什么差事?”柳寒小心的问道。 句誕正要开口,顾玮却笑道:“子民猜一猜。” 柳寒皱眉:“大人是要考考卑职,这个卑职却不擅长,朝廷的事,太多,猜不过来。” 顾玮微微摇头,大有深意的笑道:“子民是藏拙了。” “所见相同。”句誕笑道:“今晚咱们为子民接风。” “大人,还是不要了吧。”柳寒苦笑下:“离开吴县时,已经喝了好多。” “咱们不去外面,就后院,就咱们三个。”顾玮说道:“这事办完,咱们恐怕就该回京了。” “回京?”柳寒微怔,随即露出一丝喜色:“朝廷决定了,要动他了?” 顾玮微微点头。叹道:“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也算恶贯满盈了。” 句誕也叹口气:“盛怀这次是难逃了,走吧,咱们喝一盅去,子民,这次吴郡干得漂亮,里外,朝廷上下,都满意,这可不容易。” 柳寒随着他起身,顾玮也起身,一块向后院走去。 “我就不如子民了,这上下左右得罪了一大堆人。” “大人,您做的事和我不一样,我那是打扫房间,您要难上一百倍。” 无论是税制还是前面的盐税,顾玮都得罪了不少人,朝中的贵人,下面的士族,还有扬州的商家,被他得罪了个遍。 句誕呵呵笑了,三人中就他没事,一身轻松的来,一身轻松的回去,不过,这次随着盛怀倒台,塞外大捷,皇上恐怕有足够的底气改组尚书台。 等回到帝都,尚书台恐怕就该大变了。 “子民,你在吴郡辛劳,知不知道扬州的事。” 在小花园里刚坐下,顾玮便含笑问道,柳寒摇头:“这还有啥大事?大人就别打哑谜了。” 顾玮微微一笑,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说:“你在吴郡奔波,扬州可被人趁机占领了。” 柳寒有些纳闷,他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报告,顾玮看他的神情,心里有些诧异。 “你真不知道。”顾玮微微摇头,有些惋惜的告诉他,就在他在吴郡期间,张荥在扬州迅速重建了盐业商会绸缎商会粮食商会等等,各商会现在又重掌握在他们手中。 柳寒恍然大悟,难怪张荥没到吴郡去,原来留在扬州办这事,可还不得不说,他们机会抓得真好,当然这也是他们有的深厚根基所至。 “怎么,有没有为他人作嫁衣的感觉?”句誕笑道。 柳寒摇头:“都是为朝廷效力,那来嫁衣之所,如果说我是作嫁衣,两位大人又是为何呢?这脓包总是要挤的,挤了脓包,朝廷得了好处,百姓得了好处,那有什么不好。” “这话说得好,”顾玮赞赏的点头,下人送来酒菜,顾玮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只要对朝廷有利,对百姓有利,那就是对的,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柳寒不由乐了,句誕也笑起来,顾玮察觉到用词不恰当,连忙解释:“这也算是一种替天行道,我们读圣贤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安邦定国,济世救民吗!” “这话在理,”柳寒点头,随即又笑道:“读书人就当存有这个志向,就像道典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句誕拍手鼓掌:“说得好,朝廷要的就是要安民,为官就是要为百姓负责。” 三人慷慨激昂一番,柳寒觉着心里有些腻味,这顾玮还好说,名满天下,可句誕这样说,就显得有点怪了。 夏日里坐在这小花园,享受习习暖风,看着满园繁花,那滋味可比什么都舒服。 喝着小酒聊天,乃人生一大快,句誕即兴作诗,顾玮乘兴相和,柳寒也随口抄袭一首,让俩人佩服不已。 三人都没提明日缉拿盛怀之事,圣旨交给柳寒看过,宫里点名让柳寒出面缉拿盛怀,柳寒依旧没问,句誕顾玮在扬州,他们若没有准备,他们还是句誕顾玮吗。 不过,圣旨上没有说拿了之后怎么办,是在扬州审还是送帝都廷尉府,若是前者,麻烦就多点。 这一顿酒,一直喝道深夜,句誕醉了,被下人扶回房间,顾玮也有七分醉意,柳寒倒丝毫不掩饰酒量,跟喝水似的。 “今年的春粮已经收上来了,你知道吗,增收了多少,足足两倍,银子也达到四百万两,这才一个郡,如果扬州六郡全数推行税制,仅扬州的岁入便可达到千万两,若再加上冀州徐州荆州,朝廷岁入便可超过两千万两,如此,朝廷便有银子安置流民了。” 柳寒有几分疑窦:“可大人,这只是一个方面,银子只是安置流民的一个要素,必不可少的要素,但安置流民还需要土地,这才是关键,没有土地,流民还是没办法安置。” 顾玮喝了口酒,点点头:“这话对,总有办法的,哼,其实,不是没办法处理,从士族手里夺,天下士族,那家没有多占土地,只要朝廷肯查,肯定能查出来,只要将这些土地拿回来,安置流民的土地便有了。” 柳寒眉头微皱,瞬间又展开,露出一丝微笑:“您这话说得对,只是清查土地可不是小事,这士族的力量强大,他们恐怕没这么容易摆平。” “那有什么,敢呲牙者,掰之!”顾玮信心十足。 柳寒神情凝重,显然没有他这样有信心。 从前朝到现在,上千年了,皇帝换了很多,士族巍然不动,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要动他们,就算皇帝也得掂量掂量。 “乘风上青云,展我平生志!”顾玮漫声吟道。 “顾兄这是,只觉苍天方溃溃,欲凭赤手拯元元,好志气!”柳寒大笑起身:“我不喜欢现在的诗,矫揉造作,毫无男儿气概。” “这诗词与风气有关,本朝初年,勇武之气盈朝,诗词多有杀伐之音,现在承平日久,男儿气少了,脂粉气自然就多了。”顾玮也叹息道。 “只觉苍天方溃溃,欲凭赤手拯元元!”顾玮喃喃道,有些怪异的看着柳寒,柳寒没有留心,坐在椅子上,看着荡漾在水面的半月,嘴角还有淡淡的微笑。 “想什么呢?”顾玮问道,柳寒回头看着他:“我在想,这天下流民都该感谢顾兄。” “感谢我?以后不骂我就好了。”顾玮幽幽叹道。 “骂你?你作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了?”柳寒笑着打趣道。 顾玮一笑,半响才幽幽叹道:“人言可畏,这世间颠倒黑白的事少吗。” 柳寒微怔,不由敬佩的看着顾玮,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一句人言可畏,道尽人生沧桑。 月光如水,浇灌在满园花瓣上。 第二天,柳寒带着上数百虎贲卫走进了扬州刺史府,盛怀似乎料到了,他端坐在大厅,看着柳寒。 “盛怀盛大人,圣旨到,起来接旨吧。” 盛怀慢慢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满园的阳光,轻轻叹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柳寒淡淡的说,他身后的曲路的目光就像两把刀似的,恨不得刮了他。 “你不懂,你不懂,人在江湖,那能随心所欲。”盛怀平静的转身跪下:“臣盛怀恭迎圣旨!” 柳寒展开圣旨,照着念,圣旨很严厉,盛怀的罪名足有十八款,匿丧不报,只不过排在第七位。 盛怀的神情始终很平静,没有喊冤,周围的下属也没言语,每个人都那样平静,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拿下。” 曲路上前一巴掌将盛怀的官帽打掉,魏豹将木枷给盛怀带上,盛怀满头白发,风一吹,凌乱不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密审(上) 两天后,朝廷发明诏,公布盛怀罪行,十八条大罪,条条令人愤慨,朝野大哗,朝臣们纷纷上疏,要求严惩,顾玮奉旨代理扬州刺史,三天时间里,弹劾了十多位扬州官员,扬州官员人人噤若寒蝉。 抓了盛怀后,宫里来了密旨,让柳寒密审盛怀,柳寒琢磨宫里的意思,感觉就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在柳寒看来,抓了盛怀便可以在扬州全境推行新税制,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在打扫战场。 盛怀带着脚铐手铐进来,柳寒吩咐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下,还给他上了杯茶。 “茶不好,随意。”柳寒神情平静,就像朋友聊天似的。 盛怀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口,放下茶杯后,看着柳寒,面无表情。 “衙门里的规矩,你都懂,”柳寒说着吩咐将边上的门打开,一个书办坐在里,书办看到门开了,连忙站起来,柳寒吩咐他说:“我们聊,你负责记,不用躲着藏着。” 书办迟疑下点头,上次审卫振时也这样,不过交上去的记录,却是整理过的。 盛怀依旧很平静,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柳寒。 “盛大人,今天咱们聊聊,随便聊聊。”柳寒含笑说道。 盛怀冷冷一笑:“聊什么?你是主审官,我是犯人,能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聊,你是官,当了几十年官,我呢,官场新兵,想向老大人请教下如何才能当官,如何才能当更大的官。”柳寒说道。 “当官?”盛怀嘲讽的看着柳寒,柳寒微微点头:“不错,是当官,不为当官,我跑官场来作什么,我瀚海商社干得好好的,要银子有银子,要美女有美女,我干嘛跑当这个官。” 盛怀的情绪并不高,看着柳寒,神情玩味,却多了几分兴趣。 柳寒重重点头,随后叹口气:“你这个案子,有几个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比如,大人为何一定要拒绝新税制,你不是不知道,推行新税制的决心很坚定,你在官场几十年了,我都看明白的事,自然瞒不过你,可你依旧坚持对抗,这是为何?”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盛怀神情冷漠,随口道:“你是商人,当然不懂,我这是为朝廷,为天下,才反对新税制。” “这我不懂,”柳寒摇头说:“新税制,我听顾大人说起,对朝廷对百姓都有好处,你为何要反对?” 盛怀的神情更加鄙夷:“给你说了,你就能懂?” “这不是向大人请教,”柳寒神情恭敬,含笑说道:“昨天还听顾大人说,如果全国都推行新税制,朝廷每年可增加岁入上千万两,如此,天下流民可以安置,如果真象他说的,这是好事啊!” “好事?!”盛怀连连冷笑,柳寒皱眉问道:“难道不是?” “这是祸国之策,”盛怀神情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太祖立国之初,便立誓与士族共天下,这是国本,懂吗,国本,我大晋八百年了,期间多少艰难,都是在士族辅佐下,协力共渡,化险为夷,不说远了,就说先帝对鲜卑一战,如果没有士族的协力,秋云,方回,段昌在前面作战,他们的粮食是那来的,鲜卑人进攻渤海,段昌八千人马守南皮,可你知道,除了这八千人马,还有多少士族私兵和家丁,告诉你,足足两万。” 柳寒微微点头:“这是个答案,可新税制皇上喜欢,你这样与反对,那不是与皇上对着干吗?” 盛怀淡淡的说:“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只是皇上的天下,皇上只是被蓬柱张猛那些人给迷惑了。” “迷惑了?我看不是,还是朝中有人吧。”柳寒浅浅的刺了他一句:“我知道,你给尚书令潘链送了不少银子,潘链是太后的父亲,他有太后护着,你有潘链护着,皇上就奈何不了你,对吧?” 盛怀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一笑,柳寒又说道:“顾大人弹劾你贪污受贿,朝廷已经查实了,可依旧无法奈何你,所以,你心里就定了。” 盛怀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柳寒心里暗骂,老奸巨猾的家伙,不过,他也指望这样一番话就能打动盛怀,将他心里的话全倒出来。 又说了几句,柳寒便吩咐送盛怀回牢房,盛怀愣了下,书办起身将录下的口供拿来,让盛怀画押摁手印。 “告诉看守,盛怀要单独关押,记住,饭菜不需亏待,但,任何都不准与他说话,他的目光所至,不能有任何人。” 命令被严格执行,盛怀关在牢房里,牢房很安静,可就是太安静了,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一个给他送饭菜的狱卒外,其他什么人都看不到。 盛怀开始还没觉着什么,可两天后便感到不自在了,有话没话的找话跟狱卒说,可狱卒压根不理他,三天下来就把他急得心急火燎的。 第四天,看看天色又晚了,狱卒将牢门打开,盛怀不明白,试探着出来,牢房里多了两个虎贲卫,他心里明白,随着虎贲卫向外走。 到了外面的房间里,灯笼照得通亮,柳寒坐在桌边,桌上有几碟小菜和一壶酒。 盛怀在心里冷冷一笑,看来还是不死心,他也没冲柳寒施礼,径直坐上去,端起酒壶就给自己倒酒。 柳寒也不说话,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来,一壶酒看看就见底了,盛怀忍不住了。 “怎么?今儿就喝酒?” 柳寒耸耸肩:“没事,就请前辈喝杯酒。” “就喝酒?”盛怀微怔,柳寒点点头,盛怀不死心:“你就不怕朝廷追究你失职?” “失职?失什么职?”柳寒很纳闷,十分好奇。 “朝廷让你审我,你审不出结果来,朝廷还不治你的罪?”盛怀神情带着丝倨傲,语气中便带上了教训的味道。 “哦,这事,”柳寒恍然大悟,笑道:“多谢前辈为我担心,不过,这事不要紧,你的事,已经有证据了,有没有口供都不大紧,你不知道吧,就说匿丧不报吧,朝廷让汝南郡守和...,你老家的那个县令,入府查看,所以,这事已经证实了,还有,你家人霸占田产之事,你家的账本就已经足以证明了,嘿嘿,五两银子一亩,盛大人,你作得好买卖,啥时候,给我介绍介绍。” 盛怀放下酒杯,看着柳寒:“按照朝廷制度,钦案必须要有口供,否则要追究主审官失职。” “失职?我没失职啊,”柳寒摇头,指着边上记录的书办:“他不是正在记录吗,到时候,你签字画押,摁上手印,这不就是口供。” 盛怀哑然失笑:“这也算口供?” “那什么算口供?”柳寒问道:“好吧,我问你,为何匿丧不报?” 盛怀轻轻叹口气,这是他心里的隐痛,柳寒没有逼问,只是安静的等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盛怀深深的叹口气:“这什么时候,新税制推行正急,卫振一案,牵动扬州地方,这个时候我能走吗?” “所以你就匿丧不报,”柳寒摇摇头,惋惜的说:“我说老盛,这事你办得不妥,你想啊,老夫人病故,这纸包不住火的,这要泄露了,就是大罪,身败名裂,再说了,这扬州不是离不开你,你走了,还有王泽他们,他们也是士族,还是千年世家,王家的势力比你盛家可大多了,有他们顶着,这新税制的阻力只能更大,你说是不是?” 盛怀没有说话,阴影里的厉岩不由一阵恶寒,柳寒又加了把火:“再说了,不是有太师在朝中,下一个刺史,不一样得挡着新税制。” 盛怀神情木然,柳寒轻轻叹口气:“我觉着这事上,你上了别人的当。” 盛怀还是没说话,不过神情却有写异样,柳寒微微摇头:“你看这次扬州抓了这么多官,可就没有王博,你觉着这是什么原因?” 盛怀大为惊讶,抬眼看着他,王博是他的亲信,扬州长史,在扬州可以称得上第二号人物,居然在这次幸存了! 这是什么原因! 柳寒端起酒杯小小的品了口,目光注意到,盛怀的手不住弯曲又张开,心里知道有门了。 “第二个晚辈不懂的是,你家里抄到的银子,对不上账,实不相瞒,你的管家已经被我拿下了,可账目对不上,有些银子的用途很奇怪,你的管家也说不清楚。” “很简单,那些都送到京里去了。”盛怀说道,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其实,我就算告诉你,又怎样。” 柳寒笑道:“那说不定。” 盛怀抬眼看着他,目光颇为玩味,柳寒神情坦然,盛怀拿起酒杯,一口喝干,目光挑衅。 “我就算告诉你,你敢查吗?” “敢不敢查,是我的事,说不说,是前辈的事。”柳寒微微一笑,毫不掩饰自己希望得到这个消息。 盛怀想了想:“我在扬州这些年,总共收了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我猜猜你抄到多少?十五万两左右,对不对?” 柳寒心中微感意外,这盛怀对家里的情况非常清楚,这次在盛怀扬州家里抄到的银子是十五万两千多两,就是因为数目差距太大,所以才要问一下。 “其实很简单,除了,老家送回了十万两左右,其他的都送到京里了,不说别的,先帝娶当今太后时,我就送了贺仪十万两,去年太后寿诞,我就送了八万两银子。” “可这也不够,才十八万两。”柳寒补充道。 盛怀笑了笑,笑意中带着丝鄙夷,那眼光就像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密审(下) 柳寒神情自若,他当然清楚,除了太后皇帝那,朝中的高官恐怕多数都收了他盛怀的银子,包括前齐王。 在夺嫡之争中,盛怀是支持齐王的,皇上继位后,盛怀却屹立不倒,甚至连潘链都成了他的保护伞,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盛怀送了重礼。 “听说盛大人与先齐王殿下甚为交好,大人能出任扬州刺史,乃先齐王力荐,估计送了齐王不少银子吧。” 盛怀目光一闪,冷笑道:“是不是想吧齐王拖下水?” 柳寒含笑不言,算是默认了,盛怀哼了声:“实话告诉你吧,我送过很多人银子,光潘链前后就送了三十万两银子,太后那,每年送五万两银子,你敢查吗?” “不敢。”柳寒很坦率的承认,随后释然:“难怪你敢与皇上对抗,有潘链和太后在后面撑腰,还有什么不敢的。” 盛怀冷笑下,起身道:“老夫乏了,你要还想知道什么,改天,咱们再聊。” 柳寒点头,书办将口供拿来,盛怀看也不看,便画押摁上手印,转身拖着脚链走回牢房。 出了牢门,南笙小心的上前,当时牢房里,除了那书办,就是他和厉岩俩人,盛怀是重要囚犯,由南笙带着五十名虎贲卫亲自看守,除了他们,谁也不准接触。 “大人,你就不担心?”南笙忽然低声问道,柳寒回头看了他一眼,展颜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知道,有些案子审了犯人审官员,朝廷的有些隐秘被抖露出来,所以,很多人害怕,我也怕,但害怕有用吗,没用。既然没用,那害怕做什么,再说了,朝廷不能不讲道理吧,盛怀贪了这么多银子,他的那点家产压根抵不上,这银子去了那,不得问清楚。” “大人真是....。”南笙不由摇头,好些官接到这种案子就吓得要死,审案时生怕犯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而犯人也知道这点,所以在审案时,气焰比官还嚣张。 “南大人,我教你一手,这种案子,口供是要上送的,你把口供原件密送宫里,等宫里的指令下来,你再处理口供,把隐秘的部分删了,再把干净的口供送到尚书台,这不就完了。” 南笙惊讶之极,随即明白,这是最好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但也只有他们虎贲卫才能这么干,其他官那有这样便利与宫里联系。 厉岩沉默的跟在身后,从吴县回来后,柳寒便将他调到钦差行营,虽然没有进虎贲卫,但也在钦差行营当差,而且还是在柳寒身边,这让他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不过,此举也带来点小麻烦,他受到虎贲卫们若有若无的排斥。 所以,厉岩在柳寒钦差行营的说话做事十分谨慎,他本来话就少,现在就更少了。 “大人,您为何不让人与那盛怀说话?”厉岩忽然开口问道,前几天,盛怀还一言不发,今天却侃侃而谈,这里面的变化看上去好像他是故意泄露些让柳寒为难的线索,可厉岩却觉着与柳寒之前的策略有关。 “这人啊,是需要交流的,那怕哑巴也需要交流,不让与他说话,就是憋他,等到有人肯与他说话时,他便会迫不及待的说,我再稍稍诱导下,自然就成了。” 柳寒说着露出了笑容,轻轻补充道:“这法子,我在西域用过,抵抗最久的也就五天,盛怀嘛,老了。” 在扬州,柳寒的事依旧不少,最主要的是查抄财物的拍卖和银子转运,宫里回信同意让通汇钱庄转运,而且同意给一分银子的费用,这让柳寒省了不少事。 吴县的拍卖组织很匆忙,这有故意的因素,扬州的拍卖便不会再那样,柳寒回到扬州便开始组织拍卖,各地有意的商人陆续来到扬州。 第三次审理,柳寒让盛怀足足等了五天,五天里,盛怀没有看到一个人,没有人与他说一句话,把他憋坏了。 再次见到柳寒时,盛怀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气度,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开口。 柳寒却一点不着急,神清气爽,态度虽然依旧平和,但却不急不躁,气度从容。 “我有些奇怪的是,卫振与很多人作生意,也送了很多人银子,可却没送银子给你,这是为何?”柳寒先从卫振案开始,卫振一案,朝廷已经批复,没有任何意外,斩立决,家属发配凉州为奴,家中三十岁以下女子拍卖为奴,卖不出去的,也一律发配凉州。 与卫振一块被判斩立决的,还有转运使衙门的十多个官,发配凉州的还有七八个商家,这七八个商家都是扬州的大商,不是大商也不敢作这样的生意,涉及扬州盐业商会绸缎商会和粮食商会等数个商会。 柳寒这几天都在处理这些事,杀人的刑场,整理拍卖的财物,加上有意凉凉盛怀,这才拖延了五天才来。 “他送过,老夫没敢要。”盛怀的声音有些嘶哑,柳寒露出疑惑之色,盛怀解释道:“卫振作的事,老夫有耳闻,只是此事牵扯到很多人,老夫没有那个胆量,他作这样的事,暴露是迟早的。” “老前辈谨慎,令人佩服。”柳寒赞赏的给他倒上酒,这盛怀收了不少银子,平均每年达十多万两,这个数目十分惊人,大概也只有扬州这样的富庶之地才能达到,要在凉州,想都别想。 盛怀的神情隐隐有几分得意,柳寒的目的并不在卫振案上,这个案子早就查清楚了,卫振也承认没给盛怀送银子,甚至在言谈中隐隐对盛怀有几分瞧不起。 转运使衙门是独立机构,有自己的办事机构,甚至还有兵丁,地方官府压根就管不了。 柳寒之所以提起这个案子,目的就在让盛怀松懈,彻底松懈下来。 “两年前,你有一笔银子,大约三万两,送到冀州,这笔银子是作什么了?” 盛怀微怔,警惕的看着他:“这是给常山郡王的,我为一个子侄买个官。” 柳寒微微点头,迅速又问:“去年又有一笔五万两银子,同样是送到冀州,一年买两个?” 盛怀张嘴要答,却又闭嘴不言,这条线索是从盛怀家账房嘴里敲出来的,最近几年,盛怀往帝都和冀州送的银子明显多了,这让柳寒很是怀疑,其中有什么目的。 “怎么啦?老前辈有什么顾虑?”柳寒追问道。 盛怀冷笑下,没有答话,只是抓起筷子快速的吃菜,柳寒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嘲笑道:“老前辈还是有不敢言之事。” 盛怀冷笑:“你不要激将,激也没用,老夫会说的自然会说,不会说的激也没用。” “五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说说看,是送给谁了?”柳寒含笑问道,今天,他将盘问的重点放在最近几年的支出上,查看盛怀家的账本,最近几年的大额支持明显多了,这让他很是疑惑不解。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朝廷给的俸禄不足,当官的暗中都有运作,你在帝都和王家打生打死,王家的船队毁了,王家想要重建船队,缺银子,找我合作,双方算股份,我占四成。” 这是个很意外的消息,柳寒大感兴趣:“五万银子才占四成,这船队的规模可不小。” 这个时代的工艺落后,但不管怎样,都是内河船只,一条货运大船的造价要两三千两银子,当初柳寒与萧雨合作建船队,柳寒前后投入近十万两银子,但那是漕运船队,船只数量高达五六十条,而且还包括接受漕帮的码头,漕帮码头是和平移交,名义上也要花钱买的。 所以,五万银子只占四成,那么这个船队的数量肯定十分庞大。 “如果能夺回漕运,这五万两银子,几年就赚回来了。”盛怀很有信心,柳寒的眉头却皱起来,他已经算到王家会重建船队,可没想到王家那位老祖宗决心这样大。 “王家,又是王家。”柳寒低声细语,盛怀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王家可是树大根深,千年世家,没那么容易对付,你惹上了他们,今后可就没安稳日子过了。” 柳寒淡淡一笑:“前辈就不用为我操心了,王家,哼,在你眼里是庞然大物,可在我眼里,不过是快死的僵尸,差的就是谁来补上最后一刀。” 盛怀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年青人有信心是好事,但也不要狂妄自大。” “狂妄自大?我和他斗了一年多了,王家那位老祖宗也没拿我怎样,庞然大物,看起来很吓人,人们习惯了,可实际上,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盛怀连连冷笑,柳寒又问:“你给潘链送银子,就送了一次?” “两次,一次三十万两,一次两万两。”盛怀这次很爽快,回答得干净利落:“他当上尚书令才几年,已经够了。” 柳寒想了想,忍不住叹口气,这潘链也太能捞了,这才几年,单单一个盛怀就三十二万两银子,若再加上其他州的进项,恐怕有百万银子的进项。 当初齐王那么大的声势,可在当今继位后,却没有什么人事变动。 在大晋当官,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送行 同样是晚上,月色晕黄,昭示一场大雨便在眼前,牢房阴森,灯笼通亮,卫振也与盛怀一样,带着手铐脚链,步履蹒跚的走出牢门,抬头看看天色,深吸口清新的空气,精神略微好转。 提着灯笼的虎贲卫,将他带到边上的房间,房间里面已经摆好一桌酒席,卫振走进去,虎贲卫将门关上。 里屋的门开了,柳寒从屋里出来,卫振的目光迅速从他身上滑过,落到边上的小孩。 “爷爷!” 小男孩先是迟疑下,然后便跑过来,卫振弯下腰,将小男孩抱住,泪流满面。 “爷爷,我怕!” “不怕,不怕,小安乖乖的。”卫振声音哽咽嘶哑,肮脏破烂的囚衣擦擦眼泪。 小男孩显然很害怕,死死的包住他,卫振低声安慰着,半响才抬头看着柳寒。 “多谢。” 两个字很平淡,却很诚恳。 “不用。”柳寒说着作个手势,请他坐下,目光怜惜的看着小男孩:“在我的思想里,谁的罪归谁,这种牵连家人的做法,我很不赞同,但,这是朝廷的规章制度,我也没办法。” 这是柳寒的真心话,作为受过现代法制教育的人,很难接受这种株连制,一人犯罪,全家遭殃,连这个几岁的孩子都无法幸免。 卫振的判决已经下来,卫振和同案官员全部斩立决,连秋后问斩都轮不上,但这已经是开恩了,同案的商人,斩立决的有四个,金额较少的,发配凉州,充军边塞;所有案犯的家人,男子和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全部充军凉州,四十岁以下的女人则全部拍卖为奴,拍卖所获,上缴国库,以抵贪污。 充军凉州,路途遥远,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汽车火车,几千里路全靠两条腿走过去,一路上风餐露宿,别指望押送的兵丁会好好待你,他们心里烦着呢,这几十家数百口人,能有一半走到凉州,就算老天开眼了,再算上艰辛的苦役,等遇上大赦时,能有百分之一活下来,就算幸运。 眼前的小男孩,柳寒敢打赌,他不可能活到凉州。 “爷爷,姐姐呢?我想要姐姐。”小男孩抬头看着卫振,显然他和姐姐的感情很好。 卫振无言以对,无力的摇摇头,柳寒轻轻叹口气:“你打算把他送到那去?” “豫章郡彭泽县有个小山村叫野麦村,我有个朋友,叫徐湖,他住在那,我对他有大恩,他住在这里,也是我出的银子。” 柳寒看着那憔悴的小男孩,沉凝片刻:“这个人怎么样?能放心吗?” 卫振一怔,很是讶异的看着柳寒,柳寒却没看他,而是盯着那小男孩,小男孩正拿根鸡腿吃着。 “慢点,别噎着了。”柳寒温言道,小男孩怯生生的,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吃得慢了。 “喝口汤。”柳寒给他舀了碗汤,小男孩小心的接过来,看看柳寒又看看卫振,卫振微笑着冲他点点头,小男孩这才小心的喝了口。 “谢谢。”卫振再度道谢,柳寒也再度拒绝:“不用。” “我造的孽,累及孩子,....。”卫振眼眶红了,从进牢房到现在,他的态度便一直很强硬,可现在却软了。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柳寒也叹息道,他忽然发现,这个时代的贪官和前世一样,都是翻船后才开始忏悔。 卫振看着他,微微摇头:“你不该进官场,这官场不适合你。” 柳寒微微皱眉,不解的看着他,卫振说道:“你这人不够狠,官场上要够狠,要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斩草除根,可你这人做不到,你知道吗,现在若是你我调个个,你是囚,我是官,我才不会作这样的事,我会斩草除根,杀个干净。” 卫振居然如此直接,让柳寒非常意外,他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为何?你就不怕我反悔?” 卫振微微摇头:“我虽然贪了银子,可这几十年见过不少人,这双眼睛还没瞎,你要是反悔的人,我自己把这双眼睛挖出来,至于说到为何?这是你不了解大晋官场。” 柳寒看着他,卫振轻轻叹口气:“这大晋能当官的,当大官的,都是士族,方回段昌,那是时势造英雄,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你要换个时间,他们最多混个队正,顺便说一句,你要不是在虎贲卫,也当不上校尉。” “为何?”柳寒问道,卫振有点意外:“你不知道?这虎贲卫是皇上的亲军,执行的都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太尉府压根管不了,也是唯一靠才干升迁的地方。” 这下柳寒有些明白了,卫振又说道:“这天下就是这样,落井下石者众,雪中送炭者少,我进了这,就没指望有人雪中送炭,柳大人,你能为我卫家保留一丝血脉,我卫振九泉下也感谢你。” 小男孩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从锦衣玉食到阶下囚,囚房的饭菜自然不会好,他大概很长时间没见到这样好的饭菜,吃得狼吞虎咽的。 “别急,别吃太多,”柳寒笑眯眯的对小男孩说:“以后还有,这样吃可不好。” 小男孩看看他,又扭头看看爷爷,卫振含笑对他说:“少吃点,不要太急,以后还有。” 柳寒又给他倒了碗汤:“喝点汤,你饿了太久,不能一次吃太快太多,这样对胃不好。” 小男孩轻轻的嗯了声,他喝了两口汤,忽然抬头看着柳寒,眨巴下眼睛:“叔叔,你能带我去看看姐姐吗?” 柳寒微怔,抬头看着卫振,苦笑不已,卫振轻轻叹口气:“他姐姐叫卫灵,今年十一岁了。” “我听说以利相聚者,利尽则友散,你确定能相信那位朋友?”柳寒再度问道。 卫振苦笑不已:“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利益熏心之人,相交也是利益熏心之辈,但这个朋友,我还是相信的,本来托付给我卫家是最好的,可...,他的身份,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想,他有危险。” 柳寒微微点头:“好,他妈妈叫什么?” 卫振愣住了,他当然清楚这个问题的目的,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半响才说:“唉,多谢,他妈妈叫卫谢氏,是淮阳谢家的女儿,谢家应该会赶来将她买回去。” 这也是惯例或潜规则,象卫振这样的门第,联姻的多是士族,媳妇或儿媳妇,如果她们被青楼或其他什么的买去,以此为噱头挂牌,娘家将颜面无存,所以,娘家无论如何也要将女儿买回去。柳寒微微点头:“那好,我会把他姐姐买下来,将他们姐弟送到豫章,这事要不要告诉他妈妈?” “多谢。”卫振略微想想:“可以偷偷告诉他妈妈,但不要让谢家的其他人知道。” “好。”柳寒点头:“朝廷的判决下来了,三天后执行。” 卫振微微点头,看着满桌的酒菜,他已经猜到,可当知道后,他还是有无尽的悲凉。 “我在城外有个别院。” 柳寒点头:“知道,飘梅园。” “园子里的小花园有个假山,假山下面有个密室,里面有些东西,我送给你,另外拜托你给他们姐弟留下点银子,如果他们母亲愿意来抚养他们,就把银子交给他们母亲。” 柳寒很是意外,飘梅园不是他亲自带队搜查的,但虎贲卫都是老手,能瞒过这些老手,这密室够密的。 “好。”柳寒点头,然后低头看着小男孩:“我们走吧。” 小男孩不愿意,可不敢表示,只是求援似的看着卫振,卫振心里也不愿意,柳寒轻轻叹口气,没有再催。 卫振和小男孩说着话,吃了点东西,又待了半个时辰,柳寒才领着依依不舍的小男孩离开,卫振以更不舍的目光追逐他们。 三天之后,扬州城外,十多颗脑袋掉地,柳寒当了监斩官,这是他首次担任这样的官,看着十多个或老或年青的人押上刑场,四周围观的百姓兴奋异常,不住叫好。 压抑的生活,这样的事,无疑是一剂很好的调味品。 杀人的通告贴满了扬州的大街小巷,扬州的茶肆青楼都在议论,今天的刑场不过是这场剧的最**。 当晚,柳寒第三次提审盛怀。 “今儿将卫振他们送走,唉,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盛大人。”柳寒叹口气:“说实话,我还第一次作这样的事。” 盛怀目光鄙夷:“我听说你在西域也挺威风的,还没干过这事?” “没干过。”柳寒心情有些郁闷,在西域,他的确没干过这种事,在那里,他的地位高得多,这种小事,那需要他亲自去作。 喝着小酒,聊着天,盛怀对着他一通冷嘲热讽,柳寒也不以为意,偶尔反讽两句,盛怀也哈哈大笑。 两个人相两个老友似的,聊天说笑。 旁边的书办很是为难,不知道是该记还是不该记,厉岩更是糊涂,不明白柳寒这是在作做什么。 “看看你老兄,位高权重,捞了不少银子,可一遭灰飞烟灭,落得鸡飞蛋打,辛苦操劳,所为何事。” 盛怀苦笑,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他已经有了六分醉意:“所为何事?既入官场,身不由己,有什么办法,别说我了,就算皇上,不也没办法吗。” “这话倒是实在,皇上要不是被掣肘,你做多也就落个罢官了事,那象现在,你说送了几十万银子,这是何苦来哉。” 盛怀很是失落,何尝不是如此,这潘链是帮了自己,还是害了自己? “我还是想不明白,扬州推行新税制,你在扬州不损一分一厘,干嘛要死抗到底,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吗,你看你还没倒,陆峤虞文他们便抽身上岸,这次的事,与他们没有半分牵连。” 柳寒好似无异,却是在下面又加了把火,盛怀说什么保留元气,什么为天下,等等,他压根不信,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为利,只有利益足够大,才能铤而走险。 千里为官只为财! 老马不是说过,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盛怀不惜一切,与朝廷对抗,与皇帝对抗,没有大利在前,他岂肯如此。 可这大利是什么?是谁许给他的?谁敢许他这个? 这才是柳寒关心的。 盛怀醉眼茫然,身死家灭,他想起那个人那封信,就是有这封信的保证,他才铤而走险,坚决反对新税制。 欲言又止,心底里最后那丝警觉还在坚守心房,面对柳寒的激将,他再度采取沉默以对。 那是个大人物,他不能也不敢出卖他。 柳寒看着他的神情,感到自己判断对了,盛怀身后还有人,正是这个人在支持盛怀。 他没急着问,而是给盛怀倒了酒,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两杯酒,才幽幽的叹口气:“卫振死了,我对大晋律不是很了解,你的这个罪,会怎么判,娘的,再来一次,小爷可要让别人去了。” 盛怀面无表情,按照大晋律,他的这个罪丝毫不比卫振轻,十八条大罪,抄家是肯定的,但灭族还不至于,所以,盛家肯定会被牵连,但不会到卫振那种程度。 不过,他盛怀死定了,抄家也没跑,家小发配充军也是肯定的,至于其他,恐怕就没有。 回想这些年的种种,盛怀感慨万千,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了,难道是疯了。 柳寒看似在喝酒,实际却在仔细观察盛怀的神情,琢磨他的心思,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强,这盛怀都要死了,还不肯吐露,那个人是谁?难道那个人比他自己更重要?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首次有了不想再审的念头。 以盛怀的身份,什么人能给他许诺!而且还让他坚信不疑!潘链能办到?绝对不可能! 连潘链都不行,那肯定就在宗室内? 宗室内的人,小赵王爷,延平郡王,这样的宗室!估计盛怀甩都不甩他,只能是手握重拳的宗室。 手握重拳的宗室,有那些?炙手可热的太原王,长安的秦王! 还是,齐王! 无论是谁,都是他柳寒惹不起的人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变数 盛怀没有注意他的神情,他只是幽幽的看着火光,头发很长时间没打理,很是凌乱,囚服肮脏,对比之前的威仪,很是凄凉。 柳寒轻轻叹口气:“你还指望他们会保你?” 盛怀神情麻木,嘴角滑过一丝嘲讽,以教训的口吻说道:“柳大人,你这人还不错,至少到现在没对老夫上刑,老夫告诉你个秘诀吧,官场上,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老夫落得如此,别人踩上一脚还唯恐不及,指望有人保,老夫不是刚入官场的小毛头。”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保他们呢?”楚明秋不解的问道。 盛怀再度笑了笑,这笑容显得很是凄凉,叹口气,没有答话。 柳寒也不再追问,他心里清楚,再追问下去,抖露出来的不是宗室就是皇亲,量级都不低。 “这样吧,我也给你留下纸和笔,你要想好了,就写下来。”柳寒起身,刚走到门口。 “天意如此,老夫也不怨谁。” 柳寒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劝。 出了牢门,南笙迎上来,纳闷的问:“大人,这就不审了?” “还怎么审?这盛怀心如死志,问也问不出来,再说了,按照大晋律,钦案不能动刑。” 南笙迟疑下没再劝了,钦案不能动刑,可虎贲卫至少有一百种刑罚,表面看不出一丝伤痕。 “再说了,真要问出啥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呢,算了,向宫里请罪吧。” 南笙心一颤,也就不再问了,以往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审案官问出了不该问的,然后变成了囚犯。 看着柳寒出去了,他连忙追上去,回到房间里,柳寒起草了一份报告,连同誊写的口供,一并封上,交给南笙,让他八百里快骑送到京里。 对盛怀的同情也就那么一会,如果时间倒流,他依旧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盛怀早已是局中人,清楚知道游戏规则,他也接受游戏规则,既然如此,那就按规则办事。 深深叹口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能掌握过自己的命运,可看来,盛怀贵为一方封疆大吏,同样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从盛怀案件看,楚明秋隐隐觉着,这大晋天下很不寻常,除了皇帝外,还有一股势力,在左右天下大势的发展。这股势力十分强大,就算盛怀也不得不受其钳制,为其所用。 柳寒没再去理会盛怀,专心准备拍卖,该死的已死,流放的也走了,剩下的便是那些查抄的店铺财物,这其中最大的便是扬州城内的数十个店铺和上千亩盐田良田,还有丝绸棉布作坊。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如果正常拍卖,可以收入数百万两银子,可.......,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短时间里,要想拍卖出好价钱,几乎不可能,更何况这还是罪产,有不少人忌讳这个。 当然,柳寒不会在意这个,瀚海商社将借此机会在江南进行第二次扩张。 “这次查封的盐田便有八百亩,总共分十二块,两天后首先拍卖这个,接下来,便是十八个作坊,三十二个店铺,四十八间房屋,还有上千女人,这些都必须要在二十天内拍卖。” 柳寒有些愤怒的从句和顾玮发泄起来:“尚书台那帮家伙是不是疯了!这样匆忙,要少挣一半银子!” 顾玮微微一笑,笑容中大有深意,句呵呵笑着:“子民,稍安勿躁,他们才不会这样想,他们只想早点看到银子,好去填补亏空。” 顾玮点头:“句大人说得对,田凝将国库几乎卖空了,朝廷需要银子去填补亏空,另外,塞外的大军也需要银子。” 柳寒深深叹口气:“这朝廷诸公要去做生意,那还不得亏死!不是送回去七百万两银子了吗。” “这点银子那够,仅仅塞外劳军的军费,我大致估算了下便要六百万两左右,剩下一百万两,够什么使!” “那还把银子向外送,这多不好意思!”柳寒调侃道。 扑哧,句一口茶喷出来,随即连连咳嗽,顾玮也乐着,冲他直摇头。 句擦擦嘴边的水迹,清清喉咙,指着他,好一会才笑道:“你呀,就偷着乐吧,这次瀚海商社要拣大便宜了。” 柳寒耸耸肩:“我只能承认,不过,这可不是以权谋私,这是朝廷诸公送的。” 三人再度大笑不已,神情都很欢愉。 都是精明过人之人,柳寒若真的大公无私,首先拍卖的便是人口,然后是田地,店铺,作坊,最后才是盐田。这些财物中,盐田的价值最大,其次是作坊,只有这样,才能让准备参加拍卖的人有最充沛的准备时间,也就能拍卖出最大价值。 柳寒却反其道而行,最先拍卖的是盐田,这让其他人毫无准备,价格自然大打折扣,如果暗中再做点什么,价格会更低。 “现在有多少商家报名了?”顾玮问道,柳寒叹口气:“六家?” 顾玮略微迟疑便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六家勉强可以,句笑了下:“听天由命吧。” 正说着,莫齐匆忙进来,他这个郡守现在是越来越忙了,不但要处理郡内之事,还要协助顾玮处理州务。 顾玮代理刺史,可刺史下属的长史司马通通没有,盛怀任用的官员要么被捕,要么辞官,整个刺史衙门几乎空了。 顾玮也厉害,一声不响,从下面的县中抽调了唐龙等五人到刺史衙门,又破格提拔了十来人,算是勉强能维持刺史府的运转。 “王博辞职了?”柳寒问道,顾玮点头:“那是自然。” 柳寒清清叹口气,顾玮微笑问道:“怎么啦?王博不是没卷进去吗?” “王家和盛怀有银钱往来,盛怀前后给了王家近十万两银子,所以,我想问问他。”柳寒叹口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完全可以一推了之。” “我可听说了....”句刚说到这里,莫齐已经过来了,冲柳寒施礼:“大人,....” “莫大人,切莫如此,”柳寒连忙阻止:“咱们坐下说。” 莫齐迟疑下坐下来,然后才说:“大人,今儿又有两家盐号报名参加拍卖。” 顾玮和句交换下眼色,柳寒不动声色,报名参加拍卖,这很正常,压根不用莫齐亲自跑一趟,他现在来了,说明这两家有不同寻常的。 “这两家都是新近才开张的,全都来自冀州,我怀疑是王家和许家背景。”莫齐知道柳寒与王许两家的纠葛,突然出现的两家盐号,让他警惕起来,这才匆匆过来报信。 柳寒眉头紧锁,他已经嗅到一丝危险,王家那位老祖宗要做什么?仅仅只是商业上给他找点麻烦?还是有其他目的? 如果仅仅是在商业上找点麻烦,那还不要紧,以前,柳寒不过是有点银子的商人,与王家这样的千年世家相比,好像蝼蚁与大象,可现在,他是虎贲卫假校尉,算得上走进朝廷核心,这个身份即便千年世家也要避让三分。 “王博据说上小寒山清修去了。”莫齐插话道,柳寒微怔,王博乃盛怀心腹,这盛怀还在牢里,他居然就抽身离开了,这要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不好。 按照大晋士林的习惯,王博乃盛怀征辟,盛怀对其有知遇提携之恩,自当共进退,现在他虽然退了,可就这样甩手走了,那也是私德有损。 按照大晋士林对士子的品德要求,盛怀犯了国法,自然该服刑,可王博乃盛怀赏识提携之人,当为其收尸下葬,以全了这段情谊。 柳寒并不懂这些,他更注意另一个迹象,王博为何会在此时上小寒山? “这王博看上去,谦谦君子,没想到也是个薄情寡义之徒。”句叹息着摇头。 “王家这些年,声望颇盛,子孙人才辈出,这王博才干是有,可惜,德行有损。”顾玮也十分惋惜的摇头,王博此举势必让人诟病,将来就算再有机会入仕,上升空间也有限。 “王家不是还有个王泽在扬州吗,他现在在那?”柳寒思索着问道。 莫齐摇头表示不知道,柳寒想了想,忽然露出个笑容:“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他去吧,王家那位老祖宗,有啥招,就使出来,又不是没见识过。” “好!这才是子民!”句豪爽的大笑。 “你还是要小心,”顾玮则担心的劝道:“这王家是士族领袖,千年世家,树大根深,切不可掉以轻心。” “多谢。”柳寒笑眯眯的说:“后天的拍卖,还要请两位大人到场坐镇。” “后天?”顾玮想了想,苦笑下:“我这代理刺史,好吧,行,到时候一定到。” 句也满口答应,莫齐则含笑看着,他自然不会缺席。 柳寒心里清楚,这批财物总金额高达数百万两银子,暗中窥视的人不少,可真敢出手的不多,现在多了王家这个变数,最多也就多出点银子。 可到拍卖的经过却让他大为意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离开之前 拍卖在盐业商会的大堂进行,拍卖师是盐业商会的人,柳寒和句誕顾玮到时,大堂上已经满是人,这让柳寒稍稍有点意外,因为按照报名上说,只有八个商家参加,这八家中还有两家与他有关系。 “见过大人!” 参加拍卖的商家纷纷向行礼,句誕笑呵呵的与众人招呼,在甄娘面前还特意停下来说了几句。 “哟,大人,奴家可是小本生意,还希望大人多多照顾。” 甄娘笑盈盈的,两眼含情脉脉,不住放电,句誕哈哈大笑,顾玮则含蓄得多,柳寒同样笑了笑,给甄娘使个眼色,甄娘则隐秘的回了个眼神。 在众人中,柳寒不意外的看到几个熟人,三友盐号的晋亮,淮扬会的纪宁和郑耀,还有不少老相识。 但无论是甄娘的盐号,还是三友盐号,亦或淮扬会,都是小盐号,真正的大盐号都在虞家陆家张家手里掌握着。 还有一个熟人站在角落,王泽,带着淡淡的笑意和一丝孤傲。 句誕没有看到,顾玮瞧见了,含笑过去:“王公子也来了。” “王家千年世家,也作经商这样的贱业?” 没等王泽开口,柳寒便抢在前面讥讽道,王泽不以为意的笑了下:“世家经商,不是什么秘密,可即便如此,也不好亲自出面,今儿我不过是瞧热闹,看看这交错于梅花丛中。 每一栋小楼亭台,晃眼一看并不起眼,可仔细揣摩,却是精心雕琢,柳寒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进了这园子也禁不住赞叹不已。 此刻梅花花期已过,园子里似乎依旧留有淡淡的余香。 后花园的假山看上去并不高大,却是怪石嶙峋,山腰处还有一株苍翠小松,山窝处,有潺潺流水淌下。 柳寒围着假山走了三圈,压根就没看出来,这里面居然还有个密室。 “如此雕琢,真是叹为观止,你说,里面真有个密室?” 柳铁也在看,同样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他忍不住摇头:“这里面?” 以俩人的修为,但凡有点异样,都逃不过他们的眼力,柳寒上去要开机关,柳铁连忙阻止:“还是属下来吧,万一这卫振心怀怨怼,设下圈套。” 柳寒一笑,没有坚持,柳铁上前,在将小松的朝向转了下,潺潺小溪慢慢消失了,左边的石头向前推出,露出一个洞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章 密室密帐 不得不说这个密室外观设计非常巧妙,作为装饰的小松是开门的机关,入口则是一块怪石,这块石头大约半个人高,而开门的方式不是向左右滑动,而是向前,其中的动力,毫无疑问是利用了水,最后一点,把密室设在这里,周围毫无防护,很巧妙的利用人在认识上的盲点,没有人会想到这点。 入口比较小,成年人无法直着身子进去,只能弯腰进去,进去后,是一段向下的台阶,沿台阶走到底,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宽大的密室豁然出现在眼前。 站在密室内,没有丝毫憋气的感觉,通风设计良好,让柳寒忍不住称赞了两句,柳铁将灯点燃,整个密室的全貌出现在眼前。 密室不小,柳寒打量了下,足有两个书房那么大,比上面的池塘还要大点,密室的东西不少,排列整齐。 在入口对面是两排木箱,左右两侧则是一排木架,房间中央则有一把木椅一张案几。 木架上整齐的放着些盒子和古董,另外,还有便是金锭,放在最靠里面的一个架子上,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东西不少。”柳寒随意的拿起个铜制奔马,看了看又放下,奔马造型古朴粗犷,充满远古的沧桑。 柳铁咧嘴一笑,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在意,打开几个盒子,里面多是些奇珍异宝,另外还有几个盒子装着银票,柳铁将银票的数字估算了下,有几十万两银子。 柳寒站在木箱前面,柳铁过来将木箱打开,里面全是黄金,但最中间的两个箱子却账本。 柳寒眉头微皱,柳铁也同样看着这些账本:“这就是他的账本?案子都结了,这个时候将账本交给咱们,是什么意思?” “我估计这些都是几年前的,这卫振不是傻瓜,田凝翻船那刻,恐怕就知道有今天了。”柳寒叹口气。 他转身去将架子上的盒子一个个打开,全都是各种珍宝或股本善本,前朝的名画,另外还有便是银票。 “银票就有上百万两,黄金估计有十多万两,主子,这下咱们可发财了。”柳铁笑道。 柳寒站在两个铁盒面前,打开的铁盒是里有三本账册,另一个里面则是一个瓷瓶。 柳寒先拿起瓷瓶,拔开瓶塞,立时有股异香散布,柳寒将瓶塞塞住,很显然这是一种丹药,看卫振珍视的样子,应该是非常名贵的。 但这无法吸引他,不客气的说,现在他手里有世俗天下最好的丹药,就算加上隐世仙门,也可以比较下,清虚宗不比任何仙门差。 拿起本账本,仔细看了看数页,脸色不由微变。 “掌柜的,怎么啦?”柳铁过来。 柳寒将三本账册收起来,扫了眼房间:“难怪卫振的账总对不上,原来都藏在这,这些东西交给康成。” 这段时间,江南店投资不少,柳寒没有查问便知道,康成现在资金紧张,连带老黄那的资金恐怕也够呛。 康成要建船队,需要大量资金,远洋船队是大资金项目,除了船以外,更重要的是船员和船舶维修厂,这些都需要大资金投入,而且回收周期很长。 “把这个拿上。” 柳铁将那个丹药盒子拿起来,随着柳寒出来。 园子里静悄悄的,柳铁将小松又扳回原位,洞口的石头,又缓缓退回去,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十分巧妙的嵌入假山中,从外观上看,压根看不出这个假山是密室的入口。 “这些银子,要给卫振的孙子孙女留十万两,全部换成银票,嗯,不能直接交给他们,他们还太小了。”柳寒叹口气,他已经将卫振的孙女买下来了,姐弟两见面后抱头痛哭,不过,这两孩子太小了,柳寒打算给他们十万银子,但又想到他们可能留不住这些银子,反倒给他们惹祸。 “派人秘密去见他们的母亲,记住是秘密,把他们姐弟的事告诉她,不过,不要干涉她的选择,只是将他们姐弟的消息告诉她就行了。” 柳铁答应下来,就像卫振预料的那样,他的儿媳妇被娘家买下来,可他还是拿不准那女人的态度,最简单的,她的儿子正确的说是逃犯,藏匿逃犯,在大晋是要连坐的。 回到房间里,这房间的布置看上去很普通,可实际很奢华,屋里所有陈设都是都是精心雕琢,价值不菲。 柳寒在案几边坐下,柳铁将手中的盒子放在边上,转身出去。 打开账本,柳寒仔细看着,作为曾经的金融从业人员,对数字自然十分熟悉,但他关注的却不是数字,而是账本中的人。 “主子,怎么啦?” 柳铁烧好水,端着茶杯茶壶进来,看到柳寒的神情不好,不由自主的低声问道。 柳寒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低声吩咐道:“磨墨。” 柳铁立刻拿出笔砚,开始磨墨,没一会便磨好。 柳寒提笔在写下,淮南王,齐王,王博,三个名字,翻了数页后,又添了潘链,然后在下面写下一笔笔数字。 三本账册,柳寒足足看到半夜,卫振的这本密账,记载了最近三年每一笔银子的去向,柳寒看过卫振以前的账册,而这三本的资金流动频繁多了。 在那些被查获的账本中,没有涉及到藩王和朝中重臣,但这本密账中不但有,而且特别重。 到半夜时,账目清理出来了,这三年中,卫振给潘链十六万两银子,淮南王有十二笔,十万两银子,齐王则给了三十万两,让柳寒琢磨不透的是,居然给了王博二十二万两,是淮南王的一倍。 “这卫振真是个善财童子。”柳寒将账本合上,忍不住摇头叹息。 柳铁始终守在门口,中间仅仅进来过两次,闻言回头说道:“主子,这卫振怎么啦?” “这本账要交上去,这大晋天下恐怕要塌一半。”柳寒摇头说道,难怪这王博突然辞职,随即离开了扬州,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看来这王博是知道卫振有本密帐,肯定也派人找了,只是没想到卫振藏得如此隐秘。 卫振在扬州城内外有四处宅院,最好最常去的城内的卫宅,也是虎贲卫搜查最仔细的宅院,也是柳寒唯一亲自坐镇的搜查,而这飘梅园是南笙带人搜查的。 账本内容让人心惊胆颤,不得与藩王交往,是大臣的铁律,如果说与淮阳王交往还有点原因,可齐王是为什么?另外,为何只给王博送银子,而不是给盛怀? 这本账册交到朝廷,恐怕淮南王齐王都要完蛋,但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他这个上交账册的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柳铁起身进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柳寒将那张纸放在火上烧掉,迟疑下,将账册收起来。 毁掉,还是留下,暂时他没下决心。 王博,卫振为何要给王博银子?以官职论,王博的官职还在卫振之下,即便盛怀也管不了他,为何要给王博银子? 柳寒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王博掌握了卫振什么把柄? 要是知道王博上那去了,能把这家伙抓住就好了。 当晚,俩人并没有留宿飘梅园,而是连夜进城,以俩人的修为,城墙压根不可能挡住他们。 进城之后,柳寒回到自己的宅院,现在他的身份不再是秘密,瀚海商社在扬州有宅院,另外这次又买了两处宅院,作为瀚海商社江南分店高层的住宿地。 柳寒没有去后院,原来后院没有女人,现在的后院女人不少,除了美香静香六个东瀛女,还有珠娘梅娘两女,这两女是被顾家卖给柳寒的。 说起女人,柳寒觉着这是个隐忧,跟着他回来的都是赤条条一个人吃了全家不饿的汉子,这些人都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可到现在也没两个成家的。 “柳铁,你啥时候成亲?想过没有?”柳寒躺在床上问道,柳铁就在边上搭了个地铺。 “想那做啥,”柳铁瓮声瓮气的答道:“一个人多爽快,想干啥就干啥,多个女人,多个累赘。” “你呀。”柳寒直摇头。 就在柳寒柳铁离开飘梅园后,一道黑影飘进了飘梅园,这条影子在园内寻找了半响,然后才出了飘梅园。 黑影一路疾驰,天色蒙蒙亮时,到了一处庄园,黑影没有丝毫停顿,身形一晃便进了院子。 黝黑的院子中点亮一盏灯,黑影到了院子,推门进去。 “七叔,回来了。” 黑影将面巾摘下,露出王泽的脸,案几边的王博抬头看着他。 “怎么样?找到账本了吗?” 王泽脱下黑衣,王博见状深深叹口气,这几年他从卫振那收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都送到冀州,交给老祖宗了。 可那本账本就是悬在他头上的剑,自从卫振落网后,他是茶饭不思,可随后传来的消息,账本里没有他的名字,于是他知道,卫振肯定有本密帐。 可这密帐藏在那呢?城里城外的园子都悄悄的搜了一遍,压根就没有。 随后盛怀落网,王博赶紧辞官,随后对外宣称游学去了,实际还是留在扬州。 “密帐,可能落在柳寒手里了。”王泽缓缓说道。 王博大惊失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新税制 王泽冷眼看着王博,论辈分,他是王博的叔,王博是老祖宗安插在扬州的,这些年,在扬州给王家弄了不少银子,老祖宗对他都是另眼相看。 可惜,要不是卫振案发,恐怕....,不对,..... “七叔,这可怎么好?那密帐到底藏在那?”王泽有些着急,自从卫振案发后,他的心就提着,可慢慢的,被此案牵扯的人陆续被捕,柳寒居然放过了他,这让他有点无法理解。 可随后,从各方传出的消息表明,柳寒查获的账本上压根没他,于是,他明白了,卫振多半有本密帐。 为了找到这本密帐,卫振的几个宅院都被他派人翻遍了,可就没找到,他想派人跟踪柳寒,可柳寒的修为太高,无论谁跟踪他,都难保被发现。 王泽从吴郡回来后,他与王泽商议,王泽断定柳寒并没有拿到密帐,密帐还藏在卫振家,柳寒放过谁都可以,绝不会放过王家。 “那密帐一定还在卫振手里,不过,他很可能交给柳寒,以作某种交易。所以,我们只要跟着柳寒就行。” 可柳寒的行踪很好判断,几乎没出钦差行辕,瀚海商社买下了几处园子和店铺,其中原是卫振的就有两处,另外在鬼见愁下还有接近完工的山庄。 除了鬼见愁山脚的庄园,其他几个王泽都悄悄去查了,之所以没查鬼见愁下的山庄,是不敢去查。这个庄园,他去了,可山庄外面潜伏了半夜,他愣没敢进去。 当时他看着黝黑宁静的山庄,星光中的隐隐瞳瞳,心中却是阵阵恐惧,觉着自己只要踏入这山庄一步,就会身死道消。 卫振的密帐也不是完全没有踪迹,瀚海商社就买了两处宅院,一处在城内,一处便是城外的飘梅园。王泽左思右想,认为如果卫振有密帐,那么就一定在飘梅园,所以,他暗地里将飘梅园查了两遍,可就没查到密帐在那。 可今天柳寒去了,以柳寒的修为,他自然不敢靠近,而是远远的躲在园外观察。 “那密帐到底在那?”王博不死心的追问道。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在飘梅园,柳寒在飘梅园待了很久,过了子时才走,你说一个空园子,他在那待那么久干什么?” 王博露出思索之色,王泽叹口气:“很简单,他拿到了账册,在计算账册上的银子。” 不能不说王泽很是精明,仅从这个迹象就判断出密帐的下落。 “所以,”王泽看着王博:“今天,你必须离开扬州,我估计柳寒还没决定是不是上报朝廷,你得抓紧时间离开扬州。” 王博迟疑下没有答话,王泽叹口气:“这密帐上肯定不止你一个人,肯定还有其他人,说不定淮南王,潘链,甚至太后都在上面,柳寒要上报就得全部上报,恐怕柳寒也不敢随便上报。” “不过,”王泽语气一转,郑重的说:“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你必须尽快离开扬州,秘密离开。” 王博点点头,随即又茫然的问道:“回冀州?” 王泽略微迟疑便摇头:“暂时不回去,先去荆州,我向老祖宗报告,看老祖宗的意思。” 王博轻轻松口气:“好,天亮我就走。” “还天亮?”王泽看着外面,天边已经微微发白,王博叹口气,起身施礼:“我这就走。” 王博离开后,王泽坐在案几边,没有微皱,神情琢磨不定,过了会,他写了张纸条,然后将纸条裁成数条,卷成小卷,装进小竹筒中,用蜡封住。 “来人。” 一个精壮汉子推门进来,王泽示意下面前的五个小竹筒:“立刻发出去,到冀州,老祖宗那。” “是,七爷。”汉子躬身领命,拿了五个小竹筒出去。 在房间里略微沉凝,王泽起身,到后院的一个角落,推开门进去,两个道士盘膝而坐,闻听到推门声,也没有丝毫动作。 王泽也没说什么,在两人边上盘膝而坐,慢慢的物我两忘。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泽睁开眼,窗外是明亮的阳光,寂静无声,这个院子,他特别吩咐了,没有招呼不准任何人进来,违令者直接处死。 两个道士依旧盘膝而坐,就像两个泥雕,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动过。 这两个道士是师门来的援兵,老祖宗来信,让他找机会干掉柳寒,他知道仅凭自己一人压根无法,便向师门求援,师门派来两个师兄来协助他。 这两位师兄在师门潜修数十年,几十年下来,这是第一次离开师门,若论修为,两位师兄远在觉明渔夫之上,可王泽依旧不敢轻易下决心。 柳寒是少有的上品宗师,上品宗师就算按照隐世仙门的评判,修为也在炼体七八层,王泽自己的修为在四五层之间,这也是他向师门求援的原因。 另外,王泽觉着柳寒有隐世仙门的背景,按照师兄的说法,鬼见愁的旁边其实是隐世仙门紫竹院,王泽觉着柳寒与紫竹院有关系,否则紫竹院不会坐视柳寒就在他旁边建山庄。 王泽足足等了七天才接到老祖宗的回信,这七天,他足不出户,没有再参加后面的拍卖,剩下的拍卖就是那些女人,其中有关系的女人早就被赎出去了,剩下的就是些丫环婆子,就算卖也没几个银子。 看过老祖宗的回信后,王泽沉默了会,提笔写了封信,叫过一个庄丁,让他立刻去追王博,将这封信交给王博。 “你附耳过来,”王泽让庄丁:“把信交给十二爷后,你悄悄告诉王汉和王连,就说老祖宗吩咐,济水会流。” “是,七爷。” 庄丁没问为什么转身出去,王泽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起身走到案几边,轻抚瑶琴,琴声清幽,有着淡淡的忧思。 -------------- 就像柳寒预料的那样,他把口供交上去后,没有多久,朝廷的旨意下来,盛怀处斩,汝南盛氏一族,十年不得出仕,盛案牵涉的十多个官,两个秋后问斩,其他发配交州和桂州。 这道圣旨严厉,但却网开一面,盛怀被抄家,家产抄没入官,家中男性子孙被发配交州,女子发官谋卖,处置几乎与卫振相同,但其他人则不一样,仅仅是犯官被问斩或发配,没有涉及到其家里或宗族。 盛怀就在扬州城外执行了,由曲路充当刀斧手,曲路算是报了家仇,那一刀砍得无比畅快。 回到行辕,曲路大礼道谢,柳寒慰勉一番,告诉他,现在他的仇报了,以后好好为朝廷效力,不过,曲路并未编入虎贲卫,宫里还没同意,柳寒只好暂时让他以禁军军官的名义留在行辕。 盛怀一案结案,柳寒的事就算完结了,他又重新回到那个只负责行辕安全的安全官上。 句誕和顾玮都判断,他们该回朝了,在扬州快两年了,从盐税革新到新税制,朝廷的使命不算圆满也有十之八九,也该回朝入尚书台了。 可没想到,朝廷再度下旨,让顾玮继续代理扬州刺史,在扬州全境推行新税制。 “朝廷的意思是让咱们继续在扬州,顾大人,你怎么看?”句誕放下廷谕。 “看朝廷的意思,是要我们趁热打铁,趁机在江南推行新税制。”顾玮目光落在廷谕上,斟酌着说道,心中很是失落,他抬头看着柳寒,问道:“子民老弟,你的意思呢?” 柳寒耸耸肩:“我没意见,很显然,这是朝廷给二位大人的旨意,我呢,是给二位大人保驾护航的,二位大人回不去,我也就走不了,不过呢,依我看,尚书台诸公恐怕不想二位大人这样回去吧。” 句誕和顾玮互看一眼,几乎同时点头,柳寒又笑道:“不过呢,潘太师恐怕想岔了,其实,现在扬州推行新税制正是时候,盛怀一案余波未了,谁敢阻拦新税制!两位大人正可趁势而为,为朝廷再建新功,将来朝廷在天下推行新税制,两位大人是唯一有经验的人,朝廷势必更加倚重两位大人,此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顾玮呵呵一笑:“子民说得不错,不过,要想完成朝廷交付的任务,我们还缺人。” “那就继续招聘,我想,这次肯定会有更多的更有才华的人来应募。”柳寒觉着这事不算什么难事,上次唐龙施凯他们现在都是县令了,这能不让那些缺少进身之阶的平民士子眼红。 句誕点头,他心里有些烦躁,这次扬州之行,他的收获已经够多了,银子就收了七八万,但他最关注的是朝廷,当然,若是在扬州当刺史也挺好,可问题是代理刺史不是他, 他感觉到朝廷已经不信任他了,他是钦差正使,顾玮只是钦差副使,可代理扬州刺史的却是顾玮! 但在柳寒看来,这是朝廷知人善任,句誕在为前段时间的怠政付出代价,这个刺史是顾玮辛苦挣来的。 顾玮的行动很快,第二天便贴出招募通告,通告不但贴满扬州城,还贴到了建康,吴郡,徐州,按照通告上说,这次招募要持续一个月时间,招募结束后,所有应募士子将进行三个月的培训,而后根据应募士子的才学,量才录用。 这一次柳寒抽身事外,不像第一次那样,帮着顾玮培训,句誕则很积极,每个来应募的士子,他都要见上一见,馆驿住不下了,便征集了两个庄园,同时与扬州书院商议,让部分士子住进书院。 而应募则与上一次完全不同,十分踊跃,不但建康吴郡的士子,连徐州荆州,甚至帝都都有士子赶来,短短十天里,便有上百个士子到钦差行辕应募。 顾玮和句誕都感到照这样下去,人数很可能达到数百,这远远超过了他们的估计,俩人都感到有些为难,有心终止吧,可话已经放出去了,可继续下去,来的人多了,没有相应的职位安排。 “卑职认为应该继续下去,朝廷不能失信,至于能来多少,到时候再说。” 扬州官场都不知道,为何钦差行辕突然又开始大规模招募士子,张荥急忙来钦差行辕拜访,句誕顾玮一起见了他,明确告诉他,朝廷有意在扬州全境推行新税制。 “征募士子只是第一步,张先生,我希望在推行新税制时,能得到扬州士族的大力协助。”顾玮神情温和,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张荥有些心惊胆颤。 张荥感到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回家后立刻与还在吴郡的陆峤虞文联系,把事情通知他们,同时让他们赶紧回来,别在待在吴郡了。 顾玮在七月初,召集扬州下属各郡县所有官员到扬州开会。 一时间,扬州六郡的郡守和数十个县令县丞齐齐赶到扬州,顾玮在府衙大堂宣读朝廷谕令,宣布在扬州推行新税制。 “新税制仅仅在扬州一郡推行,产生的巨大效果,诸位都已经目睹,朝廷因此决定在扬州全面推行新税制,新税制乃朝廷国策,诸君回去,要拟定策略,全力推行。” 顾玮声色俱厉,下面的郡守和县令噤若寒蝉,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仗马之鸣,盛怀前车之鉴不远,顾玮已经磨好刀,谁敢冒头谁就挨刀。 顾玮随后公布了自己拟定的计划,这个计划上报了朝廷,得到朝廷批准。 这个计划就是顾玮在扬州郡计划的放大版,但更完善,顾玮总结了扬州郡推行新税制遇到的问题,给出了近乎完美的解决方案。 就在顾玮大聚扬州官员时,在距离扬州数百里外的江面上,王博看着飞舟送来的信,满意的露出笑容,吩咐开船。 有了老祖宗的承诺,王博放心前往荆州,王汉王连作了一桌酒菜,陪着王博喝酒。 心情舒畅的王博喝得醉醺醺的,半醉半醒之中,王汉对王博说道:“十二爷,对不住了,这是老祖宗的命令。” 说完之后,王汉一刀砍下了王博的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宅 “冯大人,盖大人,周兄,顾兄,都坐,坐!” 柳寒招呼众人坐下,冯胜盖埙是来参加顾玮召集的会议,俩人在会后便来拜会柳寒,周瑟和顾侗是随陆峤虞文一块到扬州,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到扬州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来拜访柳寒,这不是一次正式拜访,柳寒在自己的新家接待他们。 这个宅院就在扬州城内,原先的主人是个盐商,这个盐商卷入了卫振一案,家产被抄没入官,瀚海商社在拍卖中买下了这个宅院。 侍女送上茶水水果后退下,柳寒含笑看着他们,这些人与他多少都有些交往。 盖埙是他破格提拔的,这个人能力很强,也挺有胆识,冯胜则比较胆小,才干平庸,不过,他的长处在有自知之明,做人做事很本分。 闲聊几句后,冯胜开始说起今天的目的:“大人,顾大人要在全州推行新税制,这新税制我也听说了,议论很多。” “周兄,顾兄,你们是怎么看的?”柳寒好整以暇的看着周瑟和顾侗。 周瑟苦笑下,缓缓说道:“顾大人推行新税制的决心很大,可新税制实际加重了我们的税收,老实说,我是不赞成这个税制的。” “对,虽然说按照新税制,商税下降了,可征收的范围却扩大了,实际上,税是增加了。”顾侗也抱怨道。 柳寒点点头:“新税制的目的实际上为充实国库,我看过扬州历年税收,其实吴郡还算好的,众所周知,扬州郡比吴郡繁华,可吴郡的税收却与扬州相差无几,这是为何?” 几个人都茫然看着柳寒,柳寒叹口气:“其实很简单,吴郡的士族比扬州少多了,扬州的土地商号有六七成掌握在士族手中,吴郡士族少,吴郡的商业贸易,主要在江南会控制下,免税的就少,所以,吴郡虽然不如扬州繁华,可税收却不比扬州少。” 周瑟顾侗微微点头,盖埙眨巴下眼睛,若有所思,冯胜明白了点,盖埙试探着问:“如果是这样,那这新税制不就是...” “对,新税制目的是从士族手中拿银子,”柳寒很直接:“咱们大晋从开国就定下了士族不纳税的规矩,可问题是,天下就这么大,土地就这么多,这几百年下来,士族占有的土地越来越多,不但如此,还将手伸到丝绸棉布,酒楼茶肆,盐业粮食,你们说,这世间百业,有几项,士族没插手的。” 这下不但冯胜盖埙,就算周瑟顾侗都不得不点头,柳寒说道:“所以,这新税制就是从士族手里收税,吴郡还比较好办,士族比较少,象丹阳九江这些士族比较多的地区,那才是麻烦。” “明白了,我等下去一定按照顾大人的计划,推行新税制。”冯胜连连点头。 柳寒含笑点头:“这就对了,顾大人的这个计划很周密,你们只要按照这个计划执行就行了,千万不要对抗,这新税制是朝廷国策,任何对抗的,都要受到朝廷严惩,盛怀就是前车之鉴。”“放心,大人,我等明白,一定全力推行。”冯胜盖埙连连点头,就差拍胸脯了。 柳寒转头又对周瑟和顾侗说道:“周兄顾兄,你们是士族,按照新税制,士族有部分田地可以免税,剩下的才收税,比起以往来,你们要受到些损失,但这些损失不算什么,你们的收入主要来自作坊和贸易,土地带来的收入不算什么,所以,你们千万不要硬,只能点头。 一顿饭,宾主尽欢,华灯初上,柳寒将众人送出家门。回到后院,梅娘送来茶水,现在她和珠娘已经正式到了柳家,不过却不是送礼,而是买的,有正式的买卖合约。 躺在椅子上,梅娘坐在边上,轻轻摇动绣扇,柳寒微闭双眼,和她聊天。 名义上,梅娘珠娘是他买的奴婢,实际上两女享受的是小妾待遇,身边有两丫鬟伺候着,倒是美香静香六女,倒是实实在在的是家里的歌舞姬。 “哼!” 随着一声不满的哼声,方婷方雅结伴进来,方婷一点不客气,径直坐到柳寒边上。 “大色狼,把那些贪官污吏送走了。” 柳寒嘿嘿一笑:“是啊,饱暖思**,这吃饱了,喝足了,是该作点什么了,两位女侠是不是帮帮忙。” 方婷粉面绯红,贝齿轻咬,恨恨的骂道:“看吧,色狼。” 不过,她却端坐没动,梅娘和方雅笑眯眯的看着俩人,俩人经常斗口,方婷就没讨到好过,可俩人依旧乐此不疲。 柳寒这样调戏方婷已经不止一次了,却从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在顾府时,他有时候与梅娘珠娘亲密调情,也不避过方婷方雅两女,让两女面红耳赤。 “柳先生,我们姐妹搔扰已久,我们打算告辞了。”方雅就如其名,很雅静。 “告辞?去哪?老实待着。”柳寒好像没觉着有什么意外,眉头都没皱一下。 “待着?凭啥!”方婷不满的叫道,柳寒慢条斯理的说:“凭啥?就你们那三脚猫工夫,还闯荡江湖,还不被人生吞活吃了。” “好像就你行似的。”方婷很是不满,嘟囔着嘴。 “这样吧,我叫个人来,你们俩要打得过她,你们就可以去闯了。”柳寒笑眯眯的说道。 “成!”方婷满口答应,柳寒一笑:“先别答应太快,我可告诉你们,她可有武师中品修为,年龄比你们大上五六岁,师出冀州流风,原来在许家当护卫,后来被我擒获,现在是我的乖乖小奴。” 说到这里,他冲外面叫了声:“进来吧。” 没一会,从外面飘进来个素衣劲装女子,女子腰佩长剑,英姿飒爽,到了院子里,走到柳寒跪下。 “奴婢见过主子。” 叶秀泫然欲滴,声音都有些哽噎,看着都让人怜惜心疼。 柳寒去了吴郡一个多月,叶秀却没有去,依旧留在扬州,柳寒给她的任务是盯着扬州的动静。 柳寒从吴郡回来,盛怀案发,叶秀便潜隐下来,夏牧已经离开了扬州,据说前往青州,她的捕头身份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便换了个身份。 让叶秀哀怨的是,柳寒回到扬州后,还一次没找她,她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柳宅外痴痴的看着宅内,直到今天,柳寒才让她进来。 女人,一旦被征服,比很多男人还忠诚。 “起来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柳寒短短一句安慰的话,让叶秀感激涕零,她没有站起来,而是膝行到柳寒身前,抱住他的腿,哽咽道:“奴还以为主子不要奴了。” 柳寒抚摸她的手:“瞧你,想那里去了,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好奴儿。” 叶秀闻言破啼而笑,这段时间她守住外面,看到柳寒身边又是一群女人,这些女人个个娇媚,便傻乎乎的以为柳寒不想要她了。 “你空手和她们姐妹过几招,记住别伤了她们。”柳寒含笑说道:“这段时间没耽误练功吧。” 叶秀嫣然一笑,颇为得意的仰头看着柳寒:“爷,奴现在快破镜进入七品武师了。” “嗯,进展不错,回去可以给米娅炫耀下,这丫头太懒了,等你超过她了,看她还怎么懒。”柳寒赞赏的笑道。 叶秀撅嘴撒娇道:“奴可不敢,她可是小主子。” 柳寒呵呵一笑,方雅方婷听到这个在柳寒面前自称为奴,抱住柳寒腿撒娇的女人,居然到上品武师门槛了,俩人那还有信心与她对战,方婷眼珠转动,急切的想着如何脱身,方雅文文静静的说: “姐姐真厉害,这么年青就快到上品武师了。” “你要在主子身边修为进展也能很快的。”叶秀含笑看着她,她知道方家姐妹,在心里,她已经把她们当作女主子看待,而且她也挺喜欢这两姐妹的天真。 “真的?”方婷不相信的眨巴下好看的眼睛,秀眉微蹙:“这色狼还有这本事,该不是姐姐骗我。” 叶秀一下乐了,这小丫头的激将法太拙劣,在这些老江湖面前使这招,未免有班门弄虎之感。 叶秀也是美人,更有股成熟的魅力,这一笑便如牡丹盛开,让方雅眼前一亮,再看看梅娘,同样的秀美,浑身散发着成熟的诱惑。 “算了,不比了,”方婷很爽快的起身,将比武的事撤了,然后问柳寒:“柳大哥,你是有什么办法提升修为?” “简单啊,”柳寒说道:“珠娘,把房间里的那瓶药拿出来。” 珠娘很快拿了瓶丹药出来,叶秀接过来递给方婷,柳寒说道:“这里面是几粒丹药,是我早年得到的,现在对我无用了,你们拿去,可以帮助你们提升修为,至于,到江湖上行侠仗义什么的,就别再想了,人家曲路都投身军旅,谋一个正当的出身,你们俩还忙活什么。” 方婷撇撇嘴,扬了下瓷瓶:“别瞧不起人,哼,禁军就算正当出身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瞧不起人。” 说完方婷便向外走,方雅连忙追上去,俩人低声说着话,很兴奋的出去了。 叶秀看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叹口气,身体忽然一歪,便倒入了柳寒怀里。 “主子!”叶秀呢喃着,立时浑身软了,柳寒低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这些天你都在外面,傻妮子。” “奴想爷了。”叶秀喃喃道,柳寒轻轻笑道:“裹得太严实了,爷还是喜欢你在家里穿的那身。” 叶秀撒娇似的扭动下,浑身滚烫,好像没有骨头似的,更加软了。 “主子,奴没带在身边,要不,奴明天去买。” 柳寒在她挺翘上轻轻拍了下,叶秀腻了会,勉强起身,珠娘笑眯眯的过来扶着她。 “姐姐,主子早就准备好了。” 珠娘扶着她进去,梅娘笑眯眯过来,占住了叶秀刚才的位置,柳寒习惯性的环住她的细腰。 现在她和珠娘总算将心落到肚子里了,再无其他念想,全心伺候柳寒。 “主子。”梅娘靠在他怀里,将胸前的系结轻轻一拉,袍服顿时松开,一只大手顺势进去,在娇嫩的肌肤上游走。 “咱们什么时候回帝都?” “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了,”柳寒享受着女人的温存,漫无心机的说道:“你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 “奴当然是想回去,只是不知道大奶奶会不会....” “家里的情况,你多问问叶秀就知道,没必要在这瞎担心。”柳寒知道她们的担忧,到现在为止,她们对柳寒在帝都的家一点都不了解,自然有些担心。 把叶秀叫回来,是他考虑多时的决定,她继续留在扬州没多大意义,相反很可能遇上危险,倒不如留在家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厘清线索 一袭白衣,慢慢的行走在水边,方雅看着水里倒映的弯月,秀美的面容上待着淡淡的愁绪。 坐在小亭内,亭边柳梢轻拂她的面容,她靠在亭柱上,轻轻叹口气。 “姐,想什么呢?”方婷悄无声的过来,从后面搂住她,低声问道。 方雅勉强的笑了下:“没什么。” 方婷得意的晃晃瓷瓶:“姐,你说这丹药真能帮我们提升修为吗?” “柳兄既然说能,自然是能的。”方雅平静的答道,神情中有种说不出的寂寞,但在身后的方婷却没察觉,她兴奋的打量着瓷瓶,拔出瓶塞闻了闻。 方婷玩了会,忽然在姐姐耳边低声说:“你说柳兄是不是丹师?” 方雅怏怏不乐的答道:“不知道,这要问师傅。” 方婷闻言不由深深的叹口气,她们姐妹出身东海大知堂,这大知堂主要在北海郡,名气不小,不过他们的名气并不在武功,而是在治病救人,历代大知堂堂主都叫济散人。 每一代济散人下有三个弟子,分别担任大知堂青红白三行者,这三使者又称为天地人三行者,方雅方婷的师傅便是大知堂白衣行者。 丹师,几乎是江湖的一个传说,即便下品丹师,也会被各门各派珍藏起来,轻易不示之于人。 大知堂在江湖上虽然有点名气,但要养一个丹师或丹徒,几乎不可能,原因很简单,无论丹师丹徒花销都非常大,大知堂财力薄弱,压根不可能提供这样的资金支持。 方婷压根没意识到,这瓶丹药要是流入江湖,不知多少人会一掷千金来抢购,她将瓷瓶在手里一抛一抛的玩着。 “姐,师傅才武师四品,那叶姐姐就有武师六品了?你说,我们要留在柳兄身边,一直到突破武师境界,师傅岂不是会很高兴。” 方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嗯了声,方婷察觉了点,也不再说话,俩姐妹沉默的坐了会,方婷起身:“姐,回吧,先睡觉,明儿开始,练功!哼,咱们就练给他看。” 方婷带着莫名的兴奋走了,方雅还在亭内,茫然不知所以。 第二天,天色微明,柳寒轻轻掰开白皙的藕臂,叶秀依旧疲倦的睡着,昨晚一夜癫狂,多日相思,尽付消散。 柳寒没有大被同眠,只留下叶秀,这让叶秀满心欢喜,床榻之上,竭力伺候,最后才疲惫不堪的睡去。 小心的起身,回头看了眼,叶秀依旧在沉睡,昨夜实在太疲劳,柳寒下床穿上袍服,这大晋的袍服实在太复杂,他简单的穿上后,走出来。 梅娘和珠娘早已醒来,看到柳寒披头散发,袍服胡乱的裹在身上,俩人忍不住笑了,柳寒轻轻的嘘了声,两女会意的掩口无声而笑,而后两女轻手轻脚的过来,给他穿好衣服,不过,柳寒却没让她们梳头,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束在一起。 随意吃了点东西,柳寒略微活动下,吩咐两女不要惊动了叶秀,让她好好睡会。 两女点头答应,柳寒出了园子,随意的在院子里漫步,说实话,买下这宅院后,他还没好好看过。 不知不觉到了池边,看到小亭内一个人影靠在亭柱上,很显然她睡着了。 柳寒悄悄过去,他拿不准是方婷还是方雅,这俩小丫头天真浪漫,毫无心机,所以,他不想放走她们,象她们这样的,走进江湖这个大染缸,要不了多久便会面目全非。 方雅睡得正香,柳寒过去脱下锦袍,轻轻给她盖上,方雅一惊,睁眼看,却是柳寒。 “怎么在这睡着了,不回房间去?”柳寒含笑问道。 方雅不好意思的起身,将袍服递给柳寒,修行到柳寒这样的境界,早已寒暑不浸。 “瞧你,这蚊虫这样多,让我看看。”柳寒说着打量端详方雅,还好是夏天,小丫头倒没受寒,只是看上去有些憔悴。 “有心事?”柳寒神情依旧温和,低声问道。 方雅有些慌乱的摇头,脸蛋腾的红了,躲开柳寒的目光,低下头:“昨晚,昨晚,昨晚觉着月色很好,就在这赏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柳寒无声叹口气,温言道:“先回去吃早饭吧,好好梳洗打扮下,本来一朵花骨朵,你看看,现在跟过气红娘似的。” 方雅扑哧一下乐了,随即赌气的挺胸道:“谁是花骨朵!” 说完后,觉着不妥,转身就跑,柳寒愣了下,随即笑着摇头。 今天,他没打算抢去钦差行辕,盛怀伏法后,陆虞张代表的江南士族门阀归顺,扬州的兵权牢牢掌握在手中,现在没有人能阻碍新税制了。 坐在水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柳寒开始清理这段时间的收获,他到江南的目的很简单,查找当年的线索,可现在看来,这线索断了,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全死了。 看来那个人打扫痕迹十分彻底,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剩下的就是现在的线索了,百工坊。 百工坊在丹阳郡和吴郡的交界处,长塘,由三个庄园组成,柳寒先后派了三组人马去查探,这三个庄园几乎没什么秘密,主要是作坊,有庄丁上百,与那些普通士族没什么两样,比起陆家这样的豪强士族来说,还差了不少。 简单的说,就是三个富豪平民庶族的庄园,庄园外有几个小作坊,产量也不高,所以,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百工坊并不象瀚海商社那样,有大作坊,大产量,而是靠精巧的设计,靠收专利费赚钱。 柳寒将到扬州后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忽然发现自己还遗漏了几个点。 夏牧查出竹岛,可随后,他与白衣人在珍珠画舫交手,故而就没再查,现在看来,还是需要查一下,如果这里也是百工坊的一个点,那么百工坊为何要在这里设个点呢? 其二,在珍珠画舫交手时,白衣人流露出对自己有相当了解,自己的那几首诗词还挺熟悉。 还有一点,帝都的那块福地,老黄来信,已经移交接手了,就是那个院子,地下室内的一切都没动,那口深洞依旧在冒灵气。 也就是说,那院子的老人便是那晚两个白衣人之一。 谁会来了解自己呢?更何况,当时自己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人自己是见过的。 从百工坊到帝都,这人到底在作什么呢? 柳寒呆呆的看着水面,几尾红色的鲤鱼灵巧的在水里游动,岸边的柳枝垂吊水面,几丛红色的月季绽放着花瓣。 几条线索不住在脑海中闪过,可无论从那个点下手,都没有把握。 “这家伙到底在忙活什么呢?”柳寒十分好奇,很显然,这家伙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自己恐怕只是摸到点皮毛。 “主子在说谁呢?” 柳寒回头看却是梅娘珠娘和叶秀,叶秀上前:“主子醒来,也不叫小奴。” 神情间有几分撒娇,柳寒笑了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再说,有梅娘和珠娘嘛。” 随后吩咐梅娘和珠娘将茶端来,两女转身去端茶了,这泡茶很麻烦,这个时期可没有保温瓶这类东西,要泡茶,必须将小火炉一块拿来。 “昨晚忘了告诉你,今后你就留在府里,”柳寒让叶秀近前,低声吩咐道:“梅娘珠娘原是顾府中人,照道理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你还是注意。” 叶秀低头:“是,主子,那方家姐妹呢?” “也盯着,照理,她们应该没什么问题,”柳寒思索着说:“这后院就交给你了,记住,如果有危险,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保住其他人。” 叶秀点头:“小奴明白了。” 叶秀心里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现在获得了天娜的职权,在帝都的家里,天娜在后院的权力无可动摇,天娜也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柳寒没有后顾之忧。 “主子,扬州还有什么危险吗?那百工坊查清了吗?”叶秀低声问道。 “百工坊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虽然还没完全查清,但不急,”柳寒缓缓说道:“不过,王家却还没完,王泽留在扬州,但王博却不知去向,王家那位老祖宗恐怕还在想搞点什么。” 叶秀明白了:“主子放心吧。” 王家是另一个变数,他实在想不通,那位老祖宗到底想作什么,这样死缠不放,看来要解决这事,必须再给王家一次重击。 王泽,杀死王泽,恐怕能让王家老祖宗清醒过来。但王泽是隐世仙门中人,如果能把王泽的身份揭露出来,那是最好,如此,朝廷和门阀世家都不会放过他。 可怎么才能将王泽身份揭开,又不引火烧身呢? 这又是件很困难的事。 叶秀看着柳寒,知道他正在思考事情,柳寒现在看上去威风,可实际上隐忧重重。 扬州城内,官场上的事已经梳理清楚,可以说新税制派大获全胜,扬州再无人可以阻挡。 可江湖上依旧混沌不清,一团乱麻,最大的悬案便是方震之死,方震死亡的最大嫌疑人萧澜,至今还找不到,而萧家已经公开宣布,将萧澜除名,撇清了与萧澜的关系,漕帮依旧在江湖上搜寻萧澜。 当然,这一切对柳寒来说没有秘密,萧澜正在鬼见愁修行呢,可他却没办法将事情揭开。 “在家闷了没。” 柳寒含笑问道,叶秀眨巴下眼睛,有些迷惑不解,她昨天才进府,连后院还没走完,那说得上闷。 “听说紫竹院的签挺灵,找时间,咱们上紫竹院抽签去。” 别人的事,他可以不管,自己的事还是查清的,那就先从紫竹院开始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紫竹旧闻(上) 从远处看,紫竹院绿意盎然,满山翠竹,散布在各处的道观,掩映在苍翠之中,而其中间或有淡紫色的竹子出没,更增添了雅致。狂沙文学网 与之相比,对面的鬼见愁就是一遍荒漠,整个山头树木稀疏,显得荒凉无趣。 “柳兄,你也抽一个,看看你的运气!” 方婷抽了个上签,兴趣十分旺盛,不但帮梅娘珠娘抽了签,还催促着方雅和柳寒。 方雅文文静静的先虔诚的拜了紫竹仙君,然后才去抽签,她认真的摇动签筒,然后拣起签。 柳寒也笑了笑,随意的拜了下,方婷在边上不满的摇头,嘀咕着:“太没诚意,太没诚意,仙君老爷,给他个下签,给他个下签。” 叶秀在边上差点笑出声来,柳寒和方雅将签交给解签的老道,老道看上去已经很老了,须发皆白,不过面色依旧红润。 方雅让柳寒在先,柳寒却示意让她先解,方雅迟疑下将签递过去,老道接过来,看了签号,取出签文。 “敢问施主是问什么?” 没等方雅开口,方婷便快人快语道:“自然是姻缘,快说说,是不是上签?” 方雅脸腾地红了,羞涩的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反对,老道见多了这事,微笑着点头,翻开签文,含笑道:“这位女施主说得不错,是个上签。” “我就说嘛,我们这样有诚意,还不得个上签!”方婷很得意,似乎能得上签全是她的功劳。 “小荷方露展新叶,风平浪静桃花盛;一心待得摘花人,竟得平安事如意。” 老道念着,欣喜的说:“恭喜小姐,这是上上签,意思是说,小姐不用多担心,顺其自然,便能心想事成。” 方婷很高兴,方雅也露出羞涩的笑容,方婷将姐姐拉到边上,示威的看着柳寒。 柳寒也将签递上,老道接过签,看了眼,便拿起签文,同样问道:“施主也问姻缘?” 老道的语气有点游移,毕竟柳寒的年龄看上去应该是有老婆的。 柳寒想了下:“我想找个朋友,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去了那,您看看在那能找到他。” “不知施主的那位朋友怎么称呼?”老道依旧含笑问道。 “这就要看仙君的了。”柳寒笑眯眯的说。 老道略微沉凝,念道:“一蓑烟雨任平生,若得诗书沉梦醒,老人求得灵签去,不如守旧待时来。” 老道抬头看着柳寒,有些惋惜的说:“实不相瞒,施主若是寻人,此乃下签,此签的意思是,施主要找的人已经云深不知去处,若要相逢,还得等待很长时间。” 柳寒笑了笑,不以为意,方婷幸灾乐祸的冲大方向拜了拜:“活该!活该!仙君真灵,小女子谢谢您了!下次再给您烧香。” 叶秀抿嘴一笑,梅娘珠娘也掩口而笑,柳寒哈哈一笑,调侃道:“你不知道,他可是我的债主,见不到才好。” 方婷吐吐舌头,作个鬼脸:“鬼才信你。” 柳寒又问道:“道长,我想到这后山去看看,不知可不可以?” 老道面带微笑说:“这后山是本观中人潜修之处,出世之人,不喜闹,故而,这后山非本观之人,不能入内,还请施主原谅。” “除山中魔,先除心中魔;这世上的风雨,躲起来就能躲过的?”柳寒笑呵呵的应道。 老道神色微变,冲柳寒微微施礼:“施主慧言,实乃真知灼见,只是,这已经是本观之规。” “明白,我不会让观里为难的。”柳寒含笑致谢,带着一群女人出了解签房。 柳寒带着女人们在山上四下游逛,老实说,紫竹山的风景很美,尤其是这个季节,山上有不少士子在游玩,也有不少女人,但柳寒带的女人不但多,而且个个媚如花。 柳寒抽了个下签,让方婷有了种报复的快感,一路山兴奋的唧唧喳喳的不断与柳寒斗嘴,柳寒边斗嘴边四下打量。 到了后山口,有两个道士站在门口,门口贴着谢绝游览,柳寒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看,眼里除了一遍淡紫色的竹林外,什么都看不见。 “所有的秘密都在紫竹后面。”柳寒心里叹口气。 山上的道观不少,供奉的神君也不少,多是道典上记载的人物,除了,紫竹仙君,这个道典上还真没有。 当然,柳寒已经知道,这紫竹山曾经是隐世仙门之一,现在还剩下两个弟子,这俩人的修为恐怕都比他高。 纯阳子曾经闯过紫竹山后山,算是为鬼见愁下了个奠基礼,柳寒估计,这紫竹山已经觉察到鬼见愁的异常,对莫愁山庄恐怕也保持警惕。 按照白衣人所言,他们是紫竹山最后两名弟子,现在的紫竹山与隐世仙门没多大关系,不过,柳寒判断,观里肯定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不然,那晚上纯阳子探营,也不会有人发动护山大阵。 看着紫竹莽莽的后山,柳寒有股探查的冲动,可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纯阳子探查后山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护山大阵要是还能启动,他恐怕就难逃罗网了。 在紫竹山看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柳寒在心里叹口气,正准备下山,一个小道童过来,冲柳寒施礼:“施主,主持有请。” 柳寒微怔,扭头看了眼诸女,然后问道:“不知主持有何事?” “主持吩咐小道,请施主前去喝茶,几位女施主可以在十方茶室喝茶。”小道童可,说话一板一眼,在竭力装得成熟。 柳寒只是略微沉凝便答应下来,让小道童带路,叶秀试探着上前一步,柳寒手在后冲她微微摆手,如果他都冲不出来,叶秀跟着也没用。 “你们到十方院喝茶,我一会就来。”柳寒吩咐道,叶秀诸女齐齐应声。 柳寒随着小道童穿过一重宇,到了一处偏,小道童依旧没停下,而是从旁边的小门过去。 眼前又是一处小院,院内满是翠竹,两间茅屋掩映在翠竹中,青色的石板小路在林间穿过,路的两旁都是清清的野草,整个院子很是雅致。 小道童在茅草屋前停下,冲里面叫道:“师傅,柳施主已经来了。” 门开了,同样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开门出来,冲柳寒施礼,含笑道:“贫道灵竹冒昧请施主前来,多谢。” “搔扰主持了,”柳寒也不客气,含笑回礼:“请柳某前来,不知有何事?” “请施主喝茶,顺便说点事。”灵竹说着侧让开,柳寒微微施礼,不肯走在前面,灵竹也笑了笑,转入内。 柳寒跟着进去,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木榻,两张蒲团,一张案几。 灵竹作了个手势,俩人在案几边分宾主坐下,灵竹看着柳寒说道:“施主乃明人,鬼见愁下的山庄乃施主的产业。” 屋里已经煮好茶,灵竹提起茶壶给柳寒倒上,然后微笑着说:“这是本山特产,雾隐茶,据说此茶对修行中人很有效。” 柳寒略微惊讶:“哦,那得好好尝尝。” 清虚宗也有这种茶,被称为灵茶,不过,这茶一入口,柳寒便知道,这茶已经没有那种效果了,五行真元没有丝毫动静。 “好茶!” 柳寒将茶杯放下轻轻称赞道,虽然没有了灵气,但这茶清淡可口,的确乃上品。 “这茶每年也就产四五斤,贫道一直珍藏。”灵竹微笑着说。 柳寒含笑:“如此,柳某就受宠若惊了。” 灵竹笑道:“柳先生乃我紫竹山邻居,世俗中有言,远亲不如近邻,咱们邻居间没有那么多彼此。” 柳寒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灵竹问道:“不知道长请我过来,就是为喝茶?” “当然不是,”灵竹说着轻轻叹口气:“柳先生乃隐世仙门中人,不知令宗是?” 柳寒微微一笑:“我曾经遇到过两个人,蒙面,白衣,一个年青,与我的岁数相当,另一个苍老,与您的年龄相当,他们自称是紫竹山门人,可据我所知,紫竹山已经被隐世仙门除名了,所以,紫竹山到底现在如何?还请道长为我解惑。” 这话很直接,灵竹微微沉凝,轻轻叹口气:“果然如此,老道不得不说,他们是紫竹山门人,可也不是紫竹山门人。” “这是何缘故?”柳寒纳闷的问道。 “这紫竹山分前山和后山,前山为世俗道门,后山原为隐世仙门,可,百年前,灵气消散,紫竹山的灵气也渐渐消散,加上最后一任紫竹君飞升,消耗大量灵气,仙君飞升后,紫竹山的护山大阵也被损坏,宗门无法修复,紫竹山的渐渐衰落,到百年前,灵气终于没了,没了灵气,宗门也衰落了,以至于从数十年前便没再参加登仙会,因而被隐世仙门除名,可实际上,那时宗门还三个人。” “还有三个人,除了您以外,就是那俩人?”柳寒问道。 灵竹点头:“贫道在三十年前便离开宗门,小师弟在二十六年前入门,小师弟是个修炼天才,宗门的灵气消散,可毕竟还有些残留,小师弟就凭这点残留,短短十多年时间,便超越了贫道,唉,可惜了,小师弟若是能入大宗门,估计能跨过那道门槛。” 听着紫竹山的秘闻,柳寒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听闻历史,灵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哀伤,更有种无力,在大势面前无力回天,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紫竹旧闻(下) 但灵竹忧伤中,又有股解脱的欣慰,说着自家小师弟的事,就像在说江湖八卦。 “十八年前,小师弟和师弟,离开宗门,入了红尘,从此,贫道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灵竹叹息着说道。 柳寒叹口气,听着灵竹的话,也深深的为那个人惋惜,那家伙的确才华横溢,年岁与自己相当,修为比自己高上一大截。 天下不仅仅只有六大宗师,还有第七个大宗师! “能说说您的这位小师弟吗?”柳寒又说道。 “我的这位小师弟是我师傅临终前收的,家在江南,具体在那,贫道也不知道,当时,贫道已经离开宗门了。” “你们的宗门就在后山吧?”柳寒插话问道。 灵竹点头:“不错,可这隐世仙门和世俗门派,即便一墙之隔,也是天渊之别,这后山,现在我们可以进去,可在我师弟在时,就算是我,没有他们的同意,也进不去。” 柳寒点头,此言不错,隐世仙门都有世俗门派,但世俗门派要想进仙门,除非得到同意,就说清虚宗,柳寒自己是特例,可静仁他们要想回宗门,那是非常困难的。 “也就是说,十多年前,你师弟便离开了宗门?”柳寒问道,灵竹点头,柳寒又问:“具体是那一年?” 灵竹沉凝片刻,又算了下:“准确的说是二十一年前,师弟忽然来到这,告诉我,他们决定离开宗门,这后山就交给我了。” 柳寒默默的计算了下,自己进入杀手营的时间便是在十八年前,在杀手营待了六年,十七岁逃出杀手营,亡命西域。 到目前为止,白衣人是最大嫌疑人,他几乎可以断定,百工坊的张掌柜便是当年追杀自己的人,可张掌柜背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此人有几个特点,年青,天才,思虑周详,修为不知,但总教头的修为高深。 “令师弟今年高寿?”柳寒又问道,灵竹微怔,却也没迟疑:“具体多少,贫道不知,不过,贫道估计当在七十以上,其实,小师弟虽然是师傅领回来的,可实际上,他的修为主要是师弟传授的,师傅在小师弟入门后,没两年便过世了。” 柳寒微微点头,这又对上了,灵竹叹口气:“说句先生不相信的话,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小师弟,这些年,后山其实也没住多少人,唉,宗门,象我这样的老人,还记得宗门的恩典,现在的年青人那还知道曾经的紫竹山。” “这世上总是这样,有些东西消散在时间的尘埃中。”柳寒叹道。 灵竹也深深叹口气,自从灵气消散,不知有多少宗门消失,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还有更多的宗门消失。 想想灵气充沛时,那百花盛开的时代,真是令人向往。 沉默的喝了会茶,灵竹开口说道:“为了表示诚意,贫道对道友知无不言,不过,贫道也有点疑惑,还望道友解惑。” 柳寒微怔,随即明白,灵竹已经断定那晚闯入紫竹山的便是隐世仙门中人,自己随后在鬼见愁大兴土木,毫无疑问,自己也是隐世仙门中人。 想通这点,柳寒也就明白了,灵竹这是担心,甚至说是害怕,与隐世仙门为邻,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隐世仙门中人,绝情灭性,视俗世为蝼蚁,这样的邻居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便是灭门之祸。 所以,今天灵竹请自己喝茶,实际上是在向自己示好。 “我也不瞒道友,”柳寒也坦率的说:“我是本宗世俗行走,与宗门也有联系,至于是那个宗门,还请恕晚辈保密。” 灵竹理解的点头,柳寒又说:“现在我在为朝廷效力,直属宫里,所以,我的事,还请道长保密,那怕对令师弟也要保密。” 灵竹再度点头:“请先生放心,不过,鬼见愁山庄是贵宗的下宗吗?” 柳寒摇头:“不是,那是我个人的私产。” 宗门福地,不可示之于人,现在灵气稀缺,福地更是少得可怜,杀人夺地的事,在隐世仙门的历史上,多有发生。 灵竹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柳寒微微一笑:“道长,看在一脉相承上,我也他坦承相告,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以后不要有什么误会。” “请道友放心。”灵竹再度保证,柳寒又问:“道长,我对您的小师弟还有点问题,您知道他俗家姓什么吗?” “师弟的道号灵叶,小师弟道号灵虚,至于他俗家叫什么,贫道还真不知道,他入门时,贫道已经立刻宗门十多年了。” 柳寒不由轻轻叹口气,紫竹山最后两名门人,整个后山就他们俩人,他不死心的又问:“那他是那的人呢?” 灵竹苦笑下,微微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他是江南人,至于到底是那,贫道真不知道。” 柳寒惋惜的哦了声,灵竹纳闷的问:“道友与贫道的两个师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怎么知道是误会?”柳寒有几分好奇。 “道友如此关心贫道的两个师弟,定然是与他们有什么交往,不知贫道判断是否正确?”灵竹问道。 柳寒自然不会承认:“那里,按照朝廷的规矩,隐世仙门中人入世,必须到朝廷登记,并为朝廷效力数年,可令师弟显然没有在朝廷登记,也未为朝廷效力,按照朝廷的制度,他们一旦被发现将被治罪。” 灵竹沉默的接受了这个说法,柳寒继续问道:“令师弟离开宗门后,就没再回来过?” 灵竹点头,有些茫然的说:“十多年了,贫道再没见过两位师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别的我不敢说,不过,以您两位师弟的修为,江湖上能动他们的,少之又少,最近数年里,还没有这样的高手被杀的记录。” 灵竹微微摇头,勉强笑了下,说道:“红尘俗世,烦恼愈多,由他们去吧。”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柳寒含笑补充道,灵竹有点诧异的看着他,这完全不像出世修行人说的话,出世修行,视富贵如浮云。 又喝了两杯茶,柳寒起身告辞,灵竹也不挽留,将他送到门口,在门口,俩人互相施礼告辞。 柳寒带着女人们下了紫竹山,顺道到莫愁山庄,山庄已经成规模,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层峦叠嶂,很是精美。 女人们边走边看,不时发出赞叹之声,柳火在前面带路,边走边介绍,一路上,遇见了一些婢女,看到柳寒他们,便避在一边垂头施礼。 柳寒知道这些女人的来历,多数是人市买的,另外十来个是这次拍卖的罪属。 “我说柳火,有没有相好的了?”柳寒随意的问道,院子里的树还没长成,小树稚嫩,花草稀疏,地上的野草倒不多,拾缀得很干净。 “属下可不敢。”柳火连忙分辩,柳寒一笑:“你们随我从西域到扬州,千辛万苦,都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有合适的,放手去追。” 柳火嘿嘿笑起来,边上的几个庄丁也不由大乐,柳寒扭头看着他们说:“男欢女爱,乃人之天性,我不禁这个,不过,我先警告你们,追女人可以,但不许用强,柳火,你是我的老人了,知道我的规矩。” “主子放心吧,绝对不让那些兔崽子乱来,咱们护卫队是有纪律的。”柳火笑呵呵的保证,柳寒不禁男女之事,但护卫队有严格的纪律,具体在女人上,你情我愿,可以,强迫,不行。 到了后院,这里的建筑更加精美,不过,这里的所有建筑都是按照玄天七巧阵建的。 这后院卡死了上山的通道,当然修为高绝的江湖人可以通过两边的悬崖上山,但这两边更加凶险,沿途有不少杀招陷阱,半山腰上还有一个颠倒七星阵,而山有办法就有办法,等他出关就知道。”柳寒笑了,神情颇有些高深莫测。 飘梅园的那笔意外之财,足以缓解江南分店的困难,不过,那笔银子还在飘梅园的密室内,他并不急着取出来。 “这次买的几个园子,都派了人吗?那飘梅园现在有人没有?”柳寒问道。 柳火点头:“都派了人,飘梅园只有五个人,主要是收拾收拾,主子,这莫愁山庄够大了,再买个飘梅园作什么。” 对于飘梅园,在拍卖前,柳寒便下令了,一定要买下来,可在不知内情的柳火康成看来,这飘梅园如同鸡肋,没多大用处,莫愁山庄已经足够了,那怕五六百人,都绰绰有余,距离扬州城又不远,庄园修得结实坚固,普通的坞堡都比不上,何必再买个飘梅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莫愁福地 柳寒自然没有解释,当然,夜宿莫愁山庄,晚上,他悄悄上山,到了洞里,洞里无岁月,柳骏正练剑,萧澜却坐在边上一个人在打谱,看到柳寒进来,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有感到惊讶。 “你对这个还有研究?”柳寒坐到他身边,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两世为人都没搞清楚这玩意怎么玩。 “琴棋书画,乃士子的必修课,师兄诗名满天下,这棋当学上一学,好应付某些场面。” 柳寒耸耸肩:“你别忘了,我还有个身份,唯利是图的商人,棋这样高雅的东西,自然是不会的。” 萧澜不由乐了,将棋子放在棋盘,抬头认真的看着他,柳寒故意好气的问:“怎么啦?不认识了?” “你这人有些奇怪,我有时候想不通,说你是为朝廷效力吧,柳骏是朝廷通缉要犯,你却毫不在意的收留了他,你和萧雨联手,将漕帮逼出了帝都,按理是漕帮的敌人,方震死后,方杰接任,我了解方杰,年青,冲动,加上方震之死带来的冲击,他很可能莽撞盲动,因此造成漕帮混乱,可漕帮却没有乱,柳兄在其中恐怕功不可没,这又是我看不懂的地方。” 柳寒耸耸肩,乐呵呵的说:“将漕帮逼出帝都,争夺漕运,那是宫里的意思,我不抢都不行,至于漕帮之所以没乱,更多的是漕帮内部的原因,与我关系不大,倒是方震之死,有不少人怀疑是我干的。” 萧澜微微感到意外,柳寒苦笑下解释道:“很简单,在江南地界上,有能力杀死方震的人不多,而我又不能说,是王泽干的,没有证据啊。” 萧澜想了想,忍不住乐了,玩味的看着柳寒,柳寒不住摇头。 半响,柳寒才说:“王泽还留在扬州。” 萧澜愣了下,眉头微皱:“他还没走?” 柳寒点点头,萧澜想了想:“他恐怕是为了你才留下的。” “为我?”柳寒很意外,这出乎他的意料,萧澜想了下:“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还留在扬州,他应该早就走了。” “按照他的解释,他留在扬州的目的是观察新税制推行。”柳寒解释道。 萧澜摇摇头:“观察新税制?这个解释牵强,扬州有王博,最重要的是,不管新税制是什么样,士族门阀都会反对,所以,...” 柳寒恍然大悟,萧澜的判断是对的,自己判断错了,王泽压根用不着留在扬州观摩什么新税制,他留在扬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机会杀死自己。 “原来是这样。”柳寒忍不住摇头叹息,要早知道这个,他完全可以设个圈套,引王泽上当。可转念一想,光凭自己就能杀得了王泽? 柳寒没有这么大的自信,就像击败一个宗师和杀死一个宗师,这其中的差别,十分巨大。 这个圈套该怎么设? 王泽是隐世仙门中人,也不知道修为到了炼体几层,修炼的是何种功法,有没有驭气飞行的本事。 扭头看看洞府内,青灵的门关着,萧澜见状微微摇头:“师兄,将来您还会遇见很多这样的人,若事事都指望宗门内,对您的信心,甚至修为都大有影响。” 柳寒悚然一惊,萧澜提醒了他,这不过是王泽,将来还要对付紫竹山那两位,宗门能帮他出手吗? 答案显然不确定,玉真子和纯阳子说得很清楚,宗门不会干预世俗事物,上次出手不过是为了这块福地。 “你说得对,求人不如求己,对了,你修为到了那了?”柳寒问道。 萧澜微微一笑,抬手发出一颗小火球,小火球直奔柳寒,柳寒微微一笑,一招手,火球嗖的灭了。 “不错,不错!这才多长时间,就到了三层境界了,比我当初强多了。”柳寒夸奖道。 萧澜也很高兴,这才一年左右,他便连破三境,跨入炼体三层境界,也只有到了三层境界,才能发出火球术。 柳寒自然是说了假话,当初他半年就突破到四层,他的资质比起萧澜来强太多,而且萧澜还是在大批丹药的辅佐下,要不然,玉真子也不会一见就起了收徒的念头。 俩人聊了会天,柳骏出关了,上次让他冒险到吴郡,出手保护封霄,事情结束后,立刻返回。 柳寒与柳骏对战一场,柳骏的剑法进展很快,柳寒很满意。 “你练的是剑典吧。”柳寒问道,柳骏点头,这剑诀便是剑留下的练剑心法。 “是,主子。”柳骏恭敬的答道,柳寒点头:“我看过这剑典,这剑典没有固定招式,讲究的是心眼手,快准狠,所以,剑留下的这部剑典,根源核心在内劲修为,所以,你要加强内劲修炼。” 柳骏听着柳寒的指点,默默与剑典对应,不由感慨,这才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段时间,他练剑总觉着那不对劲,原来在这,他的内息不足以支撑,不对,另外还有,对剑的感觉不够。 “柳师兄,你以前练过剑吧?”萧澜忽然插话道,柳寒迟疑下点头,左手抽出长剑,挽出个剑花:“实际上,我原来是练剑的,后来亡命西域,才改练刀。” “亡命西域?”萧澜敏锐的察觉到,柳寒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略微迟疑便点头:“对,那是另一个故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讲吧,这事,你们不要给任何人讲。” “剑,是一种兵中之皇,刚烈无匹,宁折不弯,却又灵性十足,每一把剑都有他的性格,只有了解了你的剑,你才能用好他,柳骏,你了解你的剑吗?” 柳骏一头雾水,剑还有性格,这可闻所未闻。 萧澜却凝重的看着他,柳寒剑交给右手,开始慢慢舞动,边舞边漫吟: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八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漫声中,剑光越来越快,渐渐的只见剑光不见人,整个洞窟内都是剑气飘荡,当“谁羡当时万户侯”吟完,剑光忽然消失,柳寒身影才又出现。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这四句间,剑却忽然变得凝重了,每一下都十分吃力,剑上仿佛有千钧重,剑光却是凝聚不散,似若实质。 瓶字一落,剑光顿散,化作点点星光,瞬即湮没。 柳骏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剑居然能使成这样,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萧澜同样目瞪口呆,柳寒收剑,在案几边坐下,俩人依旧还在震惊中。 半响,萧澜才喃喃道:“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柳兄啊柳兄,将来你一定能名留青史,不是你上品宗师,更不是你家财千万,而是你的诗,你的诗那怕千年后,依旧会被传颂。” 柳寒心说,那是自然,这些诗词都是名篇,前世便传了上千年,他笑了下,摇头说:“我可不希望什么留名,过好今生就行,至于其他,就算了吧。” 萧澜冲他直摇头,这要放在任何一个士子身上,能写出这样的诗篇,都要得意半天,可这柳寒却是个另类,好像唯恐出名。 “主子,您这剑是怎么练的?”柳骏喃喃说道,没有对比便没有差距,老实说,在此之前,他还比较得意,觉着自己练得不错,可柳寒这一施展,他才明白,这差距有多大。 “这剑典,没有招式,可任何举动都可以当作招式,剑随身走,身随剑行,身剑合一,方是大圆满。”柳寒说道:“柳骏,你要多在一个悟字上下功夫。” “是,主子。”柳骏心服口服。 三人又说了会话,柳寒到了自己的静室,洞府开得挺大,可还是不够用,除了青灵三人一人一间外,还有一间当库房用,一间被青灵用来种药草,最后剩下一间,便是柳寒和宗门来的人共用。 这段时间,柳寒对五行真元的修炼都是通过丹药和火灵石,这导致体内的五行有些失调,几个女人成了他最好的发泄对象,可这也就是治表。 柳寒这一坐再出来便是三天之后,洞府里静悄悄的,他注意了下,青灵的静室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动过,里面好像没人,柳骏的静室里传来一阵阵的剑风,而萧澜的静室则跟青灵一样安静。 也没多停留,他便悄悄离开了,到了外面,满天繁星,呼吸着带着水分的空气,心情非常舒畅,几天的调养,五行真元再度恢复平衡,紫府内非常充实。 略微停留,他向山下飞去,山谁呀?他不动声色站在阴暗处,以他的修为,有心隐匿,压根不可能是方雅能发现。 “或许该走了,哼,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妹妹没所错,就是个色狼。” 柳寒脑子嗡的一下,原来说的是自己,说实话,他对方氏姐妹的感觉挺复杂,是一种保护欲和占有欲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看多了人心的复杂残忍,对方氏姐妹的单纯和美好,有一种保护的冲动,不忍这样的单纯和美好被这个残酷的社会给毁灭;可另一种声音在告诉他,她们的单纯和美丽迟早会被毁灭,他的守护不过是徒劳。 听着方雅的独白,他心潮翻滚,忽然之间不知该怎么作,老实说,这世界阴暗面看多了,心肠变硬了,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可以舍,为了报仇,他已经舍了很多,西域的事业放弃了,很多女人放弃了,未来,他不知道还要放弃多少。 将她们姐妹留在身边,可行吗? 让她们走,他放心吗? “可,可,我还是不想走,这是怎么啦?”方雅很苦恼,心事无人可诉,只好在这静夜中,对着凄凉的月色说说心里话。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望着迷茫的星空,她不由痴了。 柳寒沉凝片刻,看着月光落在孤单的身影,小巧挺直的鼻梁,细腻的肌肤,有些瘦削的肩,犹若孤夜中的小草,散发着清清的味道。 “怎么啦?怎么一个人在这?” 冲动下,柳寒从阴影里出来,温和发声,惊动了正遐思的方雅,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下跳起来,扭头看是柳寒,脸腾地红了。 “你,你,你怎么在这!”方雅的声音有些颤抖。 柳寒走到她身边,方雅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靠在亭柱上,柳寒背着手,看着池塘,幽静的水面,倒映着一轮孤月。 “这么晚了,不休息睡觉,在想什么呢?”柳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方雅呆呆的看着他,赶紧收敛心神,感觉脸上发烫,连忙低下头:“我,我,睡不着,太热。” 柳寒的修为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对冷热的感觉不到,他抬头看了看,点头说:“是挺热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惧这些了。” 方雅迟疑下,壮起胆子说:“柳兄,我和妹妹已经叨扰多日,明儿,我们打算告辞了。” 柳寒迟疑下回头看着她,方雅再度低下头:“你们要去那呢?” 没有预期的挽留,方雅有些失望,抬头看着柳寒,勉强笑了下,低声说:“师傅让我们到江湖历练。” 柳寒点头,明白了,那就是没有目的地,在江湖山随便走,更深的说是寻找机缘。 想了想,柳寒拿出块玉牌,递给方雅:“这是我瀚海商社的信物,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就到瀚海商社求助。” 方雅迟疑下接过来,柳寒又拿出几张银票,他不好多给,递到方雅面前:“这个也拿着。” 方雅见状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拿着,傻丫头,”柳寒将银票塞到她手上:“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没有银子可不行。” 方雅却不过,只好收下,柳寒迟疑下,又拿出两瓶丹药:“这两瓶丹药,这瓶是解毒丹,天下七成毒物迷药都能解,你们女孩子,切忌要防宵小,这瓶是伤药,内伤外伤都能治,记住,别多吃,每次一粒就够,外伤的话,将药丸碾成粉末,抹在伤处。” 方雅沉默的听着,直到柳寒说完,才轻轻嗯了声,然后抬头看着柳寒,眼睛亮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朝中乱(上) “主子,干嘛不把她们留下。” 马车里,梅娘削了块西瓜,喂进柳寒嘴里,小心的低声问道,方雅以为没人知道她的心事,可那瞒得过这两女,更何况,走时那幽怨的模样,就算瞎子也看得出。 柳寒的脸色不好,珠娘小心的试探,她们现在还把握不到这位爷的性格,从归了他后,还没见过他发火,似乎不像顾硕那样不好伺候,可俩人依旧小心翼翼,唯恐惹柳寒不高兴。 “主子有主子的想法,你们啊,别问了。”叶秀轻轻挥扇,她的地位有些奇怪,严格的说,她在府里的地位比梅娘珠娘要低,可实际上,她又比梅娘珠娘要高,至少要受宠些,自从她到府里后,主子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宠爱她了,夺了梅娘珠娘的专宠,特别是主子不在时,特别吩咐,后院听叶秀的。 三辆马车驶入扬州城,直入柳宅,女人们下了车,静香美香小步快走,到柳寒身前,没有上前,而是小心的站在边上,等候吩咐。 柳寒吩咐叶秀带众女回去休息,他转身拉出乌锥,上马去钦差行辕,这个命令无疑进一步确立了叶秀在后院的权威。 “秀姐,你说主子为何要让方家姐妹走?该把她们留下。”梅娘在叶秀身边小声问道。 “留下?你就不怕,她们姐妹夺了你们的宠?”叶秀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梅娘嫣然一笑:“哪能呢,主子喜欢,奴便喜欢,奴家可不是醋坛子。” “是吗,那就好,我提醒下,别违了主子的规矩,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叶秀笑眯眯的招呼美香静香她们进去,这几个东瀛女子很规矩,她们对能柳寒充满感激之情。 回头看了眼,山田正带着几个小子将马车赶到别院去,山田干得很卖劲,不过,到目前为止,柳寒还没传他任何功法。 梅娘珠娘神色微凛,顾家虽然只是庶族家庭,可顾硕的后宅女人不少,争风吃醋常见,知道什么事能作什么事不能作。 回到后宅,叶秀没人众女去休息,而是让婢女们烧水,准备洗澡。 “主子不喜欢女人邋遢和脏兮兮的,”叶秀神情严厉:“主子待我们好,那是主子性子大度,不想小肚鸡肠的计较,可我们自己要知道轻重。” “是,秀姐。”没人敢与叶秀呛声,女人们低眉顺眼的应道。 “这后院的女人都是伺候主子的,主子在的时候,伺候主子,主子不在的时候,就好好调养休息,准备伺候主子,记住了,主子是天。” 叶秀连敲带打,让几个女人战战兢兢,对于后院的认识,她更深,在许家,她虽然是三小姐的护卫,可三小姐也住在后院,对后院女人们的勾心斗角认识更多。 在帝都,她从天娜那又学了些,柳寒让她负责后院,她明白其中的意思,这里面的人中,只有她在帝都待过,她负责后院的目的便是让她好好教教这些女人。 ---------------------------- 柳寒到了行辕,刚下马,南笙就过来。 “大人,这几天您上那去了,宫里来令了。” 南笙的语气中有些埋怨,在他看来,柳寒不明不白消失了几天,这属于玩忽职守,是严重错误。 “什么命令?”柳寒没理会那么多,将缰绳扔给赶来的魏豹,这几天他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身边的护卫都是瀚海商社中人,他们五个留在了行辕。 “命令在大人的书房,属下没看。”南笙答道。 虎贲卫军令森严,说是给柳寒的命令,就只有柳寒能看。 柳寒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间,周胜在里面,柳寒进门便吩咐他拿出最近的公文。 几天时间里,公文没两件,他在扬州剩下的工作也就是负责保护钦差行辕,至于其他,是顾玮和句的事。 一件是无关紧要的屁事,柳寒看过后交给南笙去处理,另外一件是宫里的命令,柳寒看过后不由眉头紧皱。 宫里的命令是虎贲卫调回帝都,在袁营口的禁军已经奉命南下扬州,接受柳寒的命令。 柳寒默不作声的将命令交给南笙,南笙接过来看后却很理解。 “大人不知道,这几天朝廷邸报上说,朝廷决意在雍州冀州豫州推行新税制,雍州是秦王在主持,冀州是陈宣陈大人在主持,豫州是吴缜吴刺史,朝廷反对声如潮,皇上甚至不得不取消了去寒山避暑的计划。” “为何?”柳寒纳闷的反问道,南笙摇头:“估计是几个老夫子上疏劝阻吧,什么浪费公帑啊,劳民伤财啊!差不多就这样吧,加上推行新税制,皇上恐怕也没什么心情。” 柳寒深吸口气,觉着南笙的判断很有道理,沉默了会,他点头:“宫里既然下令了,你们收拾收拾,等禁军到了,你们就回去吧。” “您不跟我们一块回去?”南笙有点意外。 柳寒苦笑下,他也不愿意留在扬州,而且在虎贲卫,便意味着留在权力中心,更便于追查那个人。 “宫里的意思看来是让我留在扬州,你不知道,要来接替你们的禁军是我的部下,所以,你们要走,我还得留下。” 南笙这下明白了,不由叹息不已,忍不住问道:“大人,宫里这是什么意思?大人留在扬州还能作什么?” 柳寒摇头:“我估计宫里还有指令下来,扬州估计还有事。” 虎贲卫离开扬州,扬州的局面变化不大,那怕军队也不会出事,扬州校尉沈惜是个文弱书生,对军旅一无所知,扬州的军队掌握在虞阀手中,现在虞阀被他收服了。 扬州乱不了! 南笙走后,柳寒在屋里徘徊两圈,抬头看见周胜,轻轻叹口气:“你也知道了,咱们兄弟这一场,暂时只有这样了。” “大人,不能和您一块回去,实在遗憾,唉,宫里把大人留在这做什么。”周胜也很遗憾,在柳寒身边其实没作什么,倒是在吴郡和扬州的抄家中,收入不少,而且做得干净利落,没落丝毫痕迹。 柳寒的前景一遍光明,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他的卫士,自然水涨船高,前途同样一遍光明。 千里做官只为财,虎贲卫也免不了俗套。虎贲卫的饷银比禁军还高几倍,而且每次出任务,都有赏银,所以,一个虎贲卫的饷银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没事,或许以后,我们还能共事。”柳寒微笑着说:“把朝廷的邸报拿来,我看看有什么新消息。” 果然如南笙所料,邸报上有很多消息,太原王圆满结束使命,在草原上大会塞外诸部,开始率部返回大晋;另外最重要的便是,朝廷宣布在冀雍豫三州全面推行新税制。 随后便是朝臣的一遍反对,邸报上没说有多少人上疏,可也透露了,朝臣大部分反对,邸报上甚至还摘抄了几个名儒的奏疏片段。 柳寒看到这,不由摇头,这邸报是尚书台负责,很显然,这是尚书台故意为之,潘链这家伙现在是赤膊上阵了。 ----------------------------- 柳寒的猜测没有错,反对的奏疏都快堆满漱香斋了,皇帝的怒火也一天比一天高。 薛泌又抱着一叠奏疏进来,放在皇帝的书案上,皇帝烦躁的提起朱笔在摊开的奏疏狂躁的批上四个字,胡说八道! “皇上!”薛泌着慌了,这不合体制,皇帝不能直接在奏疏上批注! 皇帝将奏疏抓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荒唐!无耻!” “皇上,息怒!”黄公公连忙将奏疏拣起来,拍拍上面的灰。 皇帝气哼哼的站起来,薛泌叹口气,回头瞪了咱们一眼张猛一眼,在全国推行新税制便是他和蓬柱的主意。 扬州郡新税制的成功,让张猛蓬柱大为振奋,前段时间,在张猛授意下,蓬柱上疏,建议在全国推行新税制。 这道奏疏在尚书台引起激烈争论。 潘链认为此举过于急切,应当缓缓,等扬州推行后再看,秋云则沉默不作声,延平郡王支持了潘链,认为等等看,看扬州的结果,而薛泌自己很聪明的生病了。 但蓬柱和张猛却坚持,双方激烈争论,蓬柱拿出扬州的数据,扬州仅仅在一个郡推行新税制,全年便增加财税三倍,照此估计,在全国推行新税制,朝廷财税收入将增加三到五倍,可以彻底解决朝廷的财政紧张。 在这场争论中,皇帝毫无意外支持了蓬柱,但潘链拒绝在推行新税制的圣旨上附属,此举又引起皇帝暴怒。 盛怒下,皇帝决意要改组尚书台,要免去潘链的尚书令,可此举又被太后阻止,太后调和,最终决定在雍州豫州和冀州推行新税制。 朝廷圣旨发布,朝臣一遍反对。 张猛起身从黄公公手中接过奏疏,只看了一眼,便放在书案上,然后沉稳的劝道:“皇上何必为这些目光短浅之徒生气,这些都是意料中事。” 大臣和士林的反对,本就在意料之中,张猛甚至准备了太学和国子监士子叩宫请愿的预案。 “目前,秦王和陈宣已经上疏,答应在两州推行新税制,现在就差吴缜的了,尚书台应该催促下,同时讨论下秦王和陈宣的方案。” 张猛的眉头微蹙,陈宣的方案很简单,就是将扬州的方案全盘拿过去,但秦王不一样,秦王的方案也考察了扬州方案,从这个方案后退很多。 其一,在盐税上,雍州没有盐矿或盐田,他的盐都是从外地来,主要是河东和渤海,少部分是蜀州,所以,秦王压根没提盐税,而是建议将商税下调,扬州是十税一,秦王认为雍州贫困,商税过高会压制商业,建议下调商税到十二税一。 其二,秦王建议,在北地郡和上郡开市,建榷场,以利贸易,朝廷在榷场收税。 其三,新税制将税赋平摊到土地中,然雍州士族众多,当年太祖龙兴雍州,很多雍州士族门阀追随太祖,故而雍州多勋贵之家,按照新税制,这些勋贵之家也要交税,可大晋祖制,这些勋贵之家不用交税,所以,秦王建议区别对待,分步骤推行新税制。 对此,秦王建议,税金可以平摊到土地中,对勋贵之家,暂不收税,普通士族则对最近五年新买的土地收税,两年后,对勋贵之家在最近七年买入的土地进行收税,如此再过三年,再增加士族和勋贵之家可供收税的土地,如此再三年,再三年,士族和勋贵之家的土地便能全部收税。 其四,在雍州,士族门阀同样经营作坊茶肆酒楼,对这些茶肆酒楼,秦王认为可以降低税费。 秦王奏疏中最关键的是第三条,如果按照这个方式推行,时间跨度前后高达十年,对于朝廷而言,这是难以接受的。 “秦王向有贤名,雍凉凉州紧邻边塞,加上吐蕃刚刚入侵,塞外大战刚结束,雍北连连遭灾,我听说雍州门阀一直在出钱出力,家里早就抖空了。”薛泌越说越心虚,因为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薛大人,”张猛看着他微微摇头:“这些不过是托词,雍北土地贫瘠,加上战乱不休,所以,雍北的门阀勋贵极少,雍州的财富集中在雍南,关中富庶,与江南冀州相比,丝毫不差,太祖凭这平定天下,可雍南的土地兼并严重,九成的土地掌握在勋贵和门阀士族手中,朝廷就没多少税,太祖时,连年征战,雍州的税赋不但可以满足自己,还可以支援凉州,可现在呢,每年都要朝廷外运粮食银子,才能满足自身需要,这些银子哪去了?” 薛泌没有多话,他家在河东,现在朝廷和士林对新税制的议论越来越大,连青楼茶肆都在议论,从民间到朝廷,反对的居多,赞成者少。 “首鼠两端,怕了自己的贤名。”皇帝冷冷的哼了声,刻薄的说道:“驳回去,警告他,新税制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 “是,皇上!”薛泌接过奏疏,转身离去,新税制在朝野引起巨大风波,薛泌直觉此事没那么简单,朝中大臣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上疏弹劾不过刚刚开始。 可,他该怎么办呢?支持,肯定会得罪大批朝中大臣和门阀士族,反对,又要惹皇上不喜,对自己将来掌控尚书台不利。 这让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选择,也让他无比想念柳寒,要是柳寒在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朝中乱(中) 薛泌一整天都在这种忐忑不安,患得患失之中过去,幸好皇帝的心情不错,没有察觉,倒是张猛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下朝后,薛泌回到家中,茶饭无味,罗师爷看出他有心事,便旁敲侧击询问。 “这事,左右都为难,前后都不好走!”薛泌叹口气,随后又微微摇头。 罗师爷很理解的叹口气:“是啊,朝廷这摊事,稍不留心,恐怕就是万丈深渊,大人必须小心又小心。” “你这不废话吗,”薛泌没好气的骂道:“能不能出点有用的主意,朝廷这摊子事,谁都知道,这新税制是给朝廷收了不少银子,可也得罪了不少人,朝中那些大臣,还有太学国子监的士子们,反对的不少,唉,这事,不好办。” 罗师爷也沉重的点头:“朝廷这事做得太急,现在很多人都在观望,大人,你不能作出头鸟,现在那些大士族门阀还没表态,我估计他们还在观望,大人若这个时候出头,将来事情若有了变化,大人便成了众矢之的。” “谁说不是呢,”薛泌叹口气,这正是他为难的地方,新税制对朝廷有利,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在扬州便出了不少事,顾玮弹劾了多少人,现在冀州,陈宣又弹劾了不少人,今天他又弹劾渤海郡郡守苏东,还有两个县令。” “陈宣做事一向刚猛,冀州又是本朝财富之地,朝廷派他去冀州推行新税制,这冀州要乱了,朝廷诸公恐怕就坐蜡了。”罗师爷叹息着说道,眼前的朝局一团乱,任谁都看不清。 薛泌喝了两口,看着渐渐起来的月色,月色朦胧,如同在明亮皎洁的月亮上盖了层面纱,如眼前的朝局,看不清。 看着罗师爷,薛泌不由想起柳寒,以往朝局纷乱时,总能及时得到柳寒的指点,那怕身在扬州,都能及时送来,可不知为什么,这次却没有? 薛泌忍不住有些纳闷,想了想起身:“算了,大不了,我躲着。” 罗师爷也随着起身:“大人,朝局看不清,就暂时按兵不动。” 薛泌勉强笑了下:“那是自然,出头鸟,看上去风光,可最先倒下的便是他们,这次就让给张猛蓬柱他们了。” “不过,秦王那边要小心应付,他上的奏疏,您还是要帮着说话的。”罗师爷提醒道。 从府里出来,薛泌的马车在城里乱转,还不到三更天,街上还没宵禁,即便有宵禁,以薛泌现在的权势,巡城的城卫军对他也只能退避三舍。 可在城里绕了两圈,薛泌也不知道该上那,望着热闹的青楼酒肆,他忽然觉着这些很无聊。 “上柳府。”薛泌吩咐道。 此前,即便柳寒在帝都,薛泌也很少上柳府,更没在这么晚上柳府的事。 到了柳府,柳铜立刻通报老黄,柳寒不在家,家里就由老黄做主,后院由天娜主掌。 “薛大人漏夜来访,是有什么急事?”老黄开口便直奔主题,神情间有几分不满,柳寒与薛泌的合作是秘密的,私下进行,薛泌这样公然造访柳府,很犯忌讳。 “怎么,连茶都不请我喝一杯?”薛泌笑呵呵的,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老黄微微一笑:“成,不知大人喜欢喝什么茶?” “雾山吧,这茶比较淡,”薛泌说着便走进屋里,老黄只好跟着进去。 双方在榻上相对而坐,老黄看着薛泌,薛泌也看着老黄,半响,轻轻叹口气:“黄先生,最近心里乱糟糟的,所以,今日特地登门,想请先生为我解惑。” “纾困解惑?那你来错地方了,你该上道观去,哪里专管纾困解惑。”老黄神情冷静,甚至有一丝嘲讽。 薛泌自嘲的苦笑下:“黄先生切莫戏弄在下,新税制在三州推行,朝中大臣谏言汹汹,下面除了陈宣那二杆子道,这时家丁送上茶水,又搬来小炉,将水壶放在上面烧。 老黄待家丁出去后,才有开口说:“其实没什么难的,要想执掌尚书台,你首先得在尚书台,现在尚书台的诸位大臣中,你和延平郡王资历最浅,但也最年青。 延平郡王是宗室,你是外戚,皇上把你们调入尚书台,就是将你们视为自己人,是他准备改组尚书台的第一步。” 薛泌点点头,这个问题,在他刚入尚书台时,柳寒便传信给他,就是这样分析的。 “现在,我们假设,皇上开始改组尚书台,有能力争夺这个位置的,其实就你,延平郡王,和蓬柱,此外,还要注意一个人,那就是张猛,我估计下一个尚书令就在你们中间产生,大人,您不并不占优势。” 薛泌点点头,忽然心里又有些纳闷,这与当前朝政有何关系? 老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说:“知道目标,就可以作出选择,我家掌柜的常说,这人生,其实就是选择,选择对了,可以一飞冲天;错了,就沉沦地狱。” 薛泌点头:“柳兄此言很有道理。” “朝局现在看上去复杂,其实很简单,”老黄平静的说道:“新税制的目的是什么,增加朝廷财政收入,可天下财富就这么多,朝廷多了,民间就少了,这多的部分从那来呢? 张猛定的这个新税制呢,其实就是从门阀士族手中抢银子,这个策略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大晋为什么这么穷,满地都是流民。” 老黄说道这里轻轻叹口气:“大晋八百年,有多少人想解决这个问题,前有邵阳,结果落得身死家灭,当今在当太子时,也曾想解决这个问题,结果,差点步昭阳后尘。 张猛曾经是太子幕府主要成员,结果,发配凉州十来年,一家子去,一个人回来。 张猛此人,唉,算得上个人物,历无数挫折,现在形单影孤,一个人,依旧还坚持当初的信念。可惜....” 老黄惋惜的摇头,薛泌很是不解:“怎么啦?” “皇上决心坚定,张猛手段狠辣,新税制看上去一切顺利,可,张猛低估了士族的力量。”老黄面无表情的说道:“先帝曾经也想解决这个问题,可最后呢,最后失败的还是邵阳,所以,大人现在不出头,是对的。 但仅仅是不出头,这在皇上面前就失分了,落下个不能担当的印象,所以,这不出头,就不对了。” 薛泌糊涂了,出头不对,不出头也不对,那该怎么办? “大人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当皇上征询你的意见时,要支持新税制,在尚书台时,就要支持潘链,让他与皇上打擂台,他打得越凶,倒得越快。” 薛泌想了想,苦笑不已:“黄先生,这漱芳斋与尚书台就几步路,皇上潘链,这就瞒得住?” “这就得看你的机变了,”老黄点道:“话不能直接说,另外,你还可以多参加些聚会,什么灵修啊,多去去,如果,在聚会中,有人说起新税制,你要表明反对态度,并设法传出去。” 薛泌想了想,觉着还是挺难办的,这边要支持皇帝,那边要支持潘链,这可怎么作! 老黄看着他,这事的确不好办,可薛泌必须迈过这道坎,这是一场大风波,也是一场大洗牌,帝都,地方,士族士林,全都逃不掉,都会身不由己的卷进来。 可朝廷显然小看了士族的反击,当年昭阳郡王的声势多盛,可转眼就灰飞烟灭。 这些都是老黄的亲身经历。 张猛推出的新税制,说到底,就是昭阳之策,都是要解决士族门阀这颗毒瘤。 士族门阀,不但掌握了天下财富,还掌握了天下权力。 在大晋,士族子弟,一出生便有官职爵位,而平民子弟就没有出头的机会,若说还剩一条,那就是从军,这个军还不是郡国兵或城卫军,而是九死一生的边军。 可这近十年,边境上平安无事,边军的主要将领也渐渐被士族取代,方回段昌,功勋盖世,可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弹劾他们,不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大晋三分之一的兵力,现在方回死了,就剩下段昌了,若不是新君继位,段昌现在也麻烦不断。 “明着反对新税制,皇帝会厌恶你;明着支持新税制,士族门阀会反对你,现在,没有两全之策,你只能当墙头草,那边风大,倒向那边。” 老黄给薛泌定了,这也是唯一安全点的位置。 这场风波过后,很多人要倒下,很多家族要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朝中乱(下) 薛泌眉头皱得很深,心中却波浪滔天,看上去正在好转的朝局,在老黄眼中居然如此严重,危机重重。 更主要的是,老黄的话里暗示,皇上恐怕这薛大人能行吗?”大脑袋又小心的问道。 老黄依旧没有回答,这话很好回答,也很不好回答,他与薛泌没有多少交往,这段时间才与薛泌有了直接接触,今晚薛泌打破常规跑来,说明这人嗅觉灵敏,没有被这一时的景象给迷惑,这是从政的基本素质。 可这朝局, 老黄自己也拿不准,当年邵阳一败涂地,可邵阳毕竟是仰仗皇帝的支持,没了皇帝的支持,失败不可避免,可今天不一样,是皇帝在主持,这与邵阳有天壤之别。 大脑袋看看老黄的脸色,没有再问,小心的站在边上,老黄思索半响,回到房间起草了一份秘书,交给大脑袋,让他赶紧发出去。 当晚,薛泌在家也同样辗转难眠,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坐在马车上又小睡了会,睁开眼,已经到了宫门前。 摇摇晃晃走到尚书台前,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的声音。 “秦王这是首鼠两端,新税制乃国策,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 “秦王的顾虑是有道理的,雍州乃太祖龙兴之地,当年,太祖起兵,兵寡缺粮,要不是陈杨侯等门阀的支持,太祖不可能攻取长安,也不可能获得河东门阀的支持,而正是有两大地区的门阀支持,太祖才能攻取天下,建立八百年大晋,隆兴元年,太祖于黄河之端盟誓,与士族共天下。” 左辰又在作历史教育了,这就是所谓的太祖之誓。 大晋立国之后,雍州河东门阀功勋卓著,太祖封了大批从龙之臣,对这些勋贵很是优容,赏赐了大批田地,并赋予了不纳税的特权,经过几百年发展,这些勋贵之家少数衰落了,可依旧还有大量勋贵存在。 “左大人此言差矣!”这是蓬柱的声音:“新税制没有违背太祖之誓,当年,太祖封赏的土地并不纳税,只有新增的土地才纳税!” “不对,太祖封诰中有言,士族不纳税!” 这是潘链的声音,随即蓬柱愤然驳斥:“可现在士族占天下六成土地,而且土地兼并之风,越演越烈,不向士族收税,向谁收税!城外那些流民!” 左辰生气的起身:“大晋能有今天,正是贯彻了太祖之誓!” “祖制不可违!”潘链既生气又着急,敲着案几叫道。 “道典有言,世易时移,法,则可变!”蓬柱反驳道:“况且,新税制已经尽力维护士族勋贵的利益,没有对他们的田地,全部征税。” “薛大人来了!” 尚书台的书办看到薛泌推门进来,连忙开口招呼,薛泌矜持的点点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书办连忙端来茶水。 “怎么啦?诸位大人,又在争什么?还是秦王的奏疏?” 潘链没有说话,低头翻起今天送来的奏疏,左辰却接过话头:“老夫以为,秦王所言甚是,雍州与扬州大为不同,不能一味照搬,不知薛大人以为如何?” 没等薛泌回答,蓬柱已经抢在前面:“下官不同意,新税制乃朝廷国策,秦王以雍州情况特殊,可问题是那一个州情况不特殊,若照此办理,豫州冀州,是不是也照此办理,那朝廷的国策不就不废而废!” 蓬柱的话很尖锐,薛泌一下就明白了,皇帝坚决不同意秦王的奏疏,原因就在这里。 “这新税制对朝廷自然是好的。”薛泌打定主意,准备当墙头草,思索着缓缓而言,大家伙都等着他说话,可却转头问延平郡王:“不知王爷的意思是什么呢?” 延平郡王温和的笑了笑说:“潘大人左大人所言甚是,蓬大人的顾虑也很有道理,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是啊,这事是不好选,”薛泌顺势说道:“新税制乃国策,除了雍州外,还有冀州豫州,对了,吴缜开始动了没有?有奏疏吗?” “还没呢,这吴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蓬柱很是无奈,语气中有几分愤怒。 尚书台已经再三催促,让吴缜尽快拿出策略,朝廷批准后,便在豫州推行新税制,可吴缜却始终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咱们是不是再催一下。”延平郡王插话道。 “成!”左辰点头:“不管怎样,吴缜都该给朝廷回个话。” “这话有道理,我来起草这封信。”潘链说道。 “大人,措词最好严厉点。”蓬柱提醒道。 潘链没有回答,提笔写着,小太监抱着厚厚一叠批阅了的奏疏进来,将奏疏放在案几上,然后转身出去。 三个小吏随后又抱来一堆奏疏,同样放在桌上,延平郡王起身过去,拿起最上面一本翻看。 “吁请停止新税制疏。” “弹劾新税制动摇国本疏” “张猛妄言伪策疏” .. 三叠奏疏,全是奏请废除新税制,弹劾张猛的奏疏,涉及的大臣不但有六曹,还有士林,既有朝中的,也有地方的。 经过数十天观望,隐忍的士族门阀,终于开始行动了。2k阅读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章 墙头草(上) 至治五年的这个春夏,吐蕃犯边,被凉州守军成功击退,出塞大军一战定乾坤,大晋依旧是一个庞大的巨人,依旧不可战胜。 在出塞大军还没凯旋,一场朝争风暴,爆发了。 在观察数十天后,士族的反击终于展开了,而且目标十分精准,就是对准新税制的策划者和核心,张猛。 两天之内,弹劾张猛,要求废除新税制的奏疏,足足有数百封,接下来,地方大员的弹劾奏疏一封接一封飞到尚书台。 至治五年七月,豫州刺史吴缜上疏,反对在豫州推行新税制,认为新税制乃与民争利,小民不堪重负,强行推行,势必动摇国本。 随着吴缜的上疏,朝中大臣再度上疏,要求罢新税制,驱逐张猛,罢免蓬柱。 “都是一帮混蛋!” 漱芳斋内再度响起皇帝的咆哮,潘链率尚书台诸臣肃立一旁,张猛则站在另一边。 左辰听到皇帝暴出口,忍不住皱眉,正要劝谏,皇帝已经转过头来,看着潘链怒喝道:“你看看,吴缜说什么当裁减用度,好像朕多奢侈,朝廷用度都用在朕身上了。” 皇帝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一般来说,奏疏不需要向外公布,可若朝廷要反驳,便要将整份奏疏公布。 “朕登基以来,每日所用不过五两银子,皇后每天也不过四两银子,除了太后,宫里所有的用度都下降了三成,老十七,你掌控度支曹,你说,是不是!” “皇上节俭,臣等尽知。”延平郡王答道。 “什么穷兵黩武,出兵塞外是穷兵黩武吗!这才过了几年,鲜卑人的教训就忘了,草原上的胡人要整合了,雍州并州幽州立时便有大患,这雍州并州幽州百姓就不是我大晋百姓了!” 皇帝愤怒之极,对吴缜的奏疏逐条反驳,显然已经气得发疯。 左辰眉头深皱,心中有些焦急,这吴缜的官声还不错,在豫州声望颇高,与盛怀不同的是,他为官比较清廉,从不受贿。 潘链面无表情,吴缜是少数没给他送过银子的刺史,对他的去留不关心,可今天,却必须保下来。 “皇上,吴缜所言有些过,但吴缜官声一向很好,在豫州声望很高,” “官声好!”皇帝冷笑道:“他这官声于天下百姓有何用?沽名钓誉!虚伪!” “皇上,吴缜不赞同在豫州推行新税制,朝廷该如何处置?”潘链问道:“臣以为当以说服为主。” “说服?还怎么说服?”蓬柱尖锐的反问道:“朝廷不是没有说服,尚书台给他的廷谕便两份,潘大人给他的信也有三封,还要如何说服!” 皇帝走到潘链面前:“你说!” 潘链迟疑下:“皇上,吴缜在豫州干得还是很好,皇上,新税制争论很多,如果吴缜不愿在豫州推行,朝廷可以在其他州先推行,不一定非要在豫州。” “朝廷向吴缜让步?!”张猛冷冷的插话道:“按照朝廷的计划,雍州冀州豫州,三州之后,明年就在全天下推行新税制,现在朝廷向吴缜让步,雍州呢?冀州呢?以后还有荆州,交州,并州!如果他们也照此办理,这新税制还怎么推行!” 皇帝没说话,继续盯着潘链,潘链略微沉凝:“蓬大人的顾虑很是,不过,新税制要推行,必须要上下合力,才能事半功倍,皇上,臣以为,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要多长,要议多久!”蓬柱逼上来,质问道。 潘链不动声色的答道:“新税制,朝中大臣,士林领袖,都反对,要求罢新税制的弹劾,都快将尚书台堆满了,皇上,这新税制就不能缓缓吗!” “缓?要缓到什么时候?”蓬柱追问道,潘链略微想想便说:“这上计刚开始,蓬丞相知道,这上计繁琐复杂,涉及多广,乃国家头等大事,万不可懈怠。” 上计,每年春初,地方州郡主官派下属到帝都,向丞相府汇报本州本郡的财政,人口状况,治安状况,等等;简单的说便是每年的gdp考核。 为了上计,每年开春后,各地官吏便上帝都来,从各地的官吏便要启程,远的要走上半年,到帝都后,在丞相府汇报,与丞相府掌握的账册对应,这其中要有一个数字错误,所有账册就得重新作,因此,每年上计都很繁琐复杂。 潘链的意思很明显,你蓬柱先把上计搞好吧,省的上计出问题。 “丞相府有几百官员,都是老人了,上计能出什么问题!”蓬柱反驳道:“新税制才是国家根本,今年上计,已经统计的司隶,财政收入与往年持平,青州,下降了两成,徐州,下降了一成,这些都是统计出来的,扬州呢,上涨了两成。” “为什么扬州会上涨,就是因为扬州推行了盐税革新,推行了新税制,青州徐州,风调雨顺,财政收入却下降了,这是为什么?” 从目前上计的情况看,情况还是很乐观,扬州比往年增加收入两成,扬州一向富庶,财税收入远超青州徐州,所以,这两州减少了,扬州增加两成,总的财政收入还增加了。 而且,这一年,真如蓬柱所言,风调雨顺,除了雍州照例报了干旱外,另外蜀州有一个县报了水灾,其他就没有报灾的,比往年强太多。 大晋粮仓,扬州荆州蜀州和冀州,这四个州只要不出问题,便不会有大问题。 “据老臣所知,冀州荆州和雍州,这一年都风调雨顺,财政收入应该没问题。”潘链并不着急,不慌不忙的说:“扬州在至治二年和三年,连续修了青卯江,灵安江,六贤溪,加上,今年风调雨顺,财政收入有所增加,也是应该的,与新税制的关系恐怕不大。” 蓬柱闻言,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皇帝冷冷的盯着潘链,潘链低头顺眉的,神情坦然。 “潘太师此言恐怕有误,”薛泌眼珠一转,出言道:“同样风调雨顺,为何司隶,青州,徐州的收入却下降了呢?这又该作何解释?” 皇帝扭头看着潘链,潘链没想到这个时候薛泌跳出来了,他皱眉想了下:“这个,这个” 说着,他狠狠的瞪了薛泌一眼,薛泌神情自若:“新税制增加了朝廷税赋,这个自然是好的,不过,朝廷行此策恐怕太急了,扬州推行新税制成效还不显著,不如缓上一缓,等扬州的成效显著后,再行推广!” 薛泌的话刚开始时,皇帝的神情缓和,可随后薛泌的话,皇帝的神情渐渐又难看起来。 “此言有理,”延平郡王插话道:“皇上,张先生,蓬丞相,道典有言,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扬州推行新税制后,效果究竟如何,天下人还没真的看到,若他们真的看到了,相信他们会支持新税制的。” 看到薛泌和延平郡王的表态,皇帝非常失望,可没等他表态,左辰上前一步:“薛大人和王爷的意见有道理,道典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不可太急。” “太急!”蓬柱几乎是跳脚叫道:“还太急!就是不急百姓!不急这天下的流民!老大人,你知道去年冬天,帝都城外冻死多少流民吗!他们不是我大晋子民?!!!” “在老大人眼中,涉及士族的事,是不是都太急!”张猛冷冷的说:“百姓就不是大晋的子民,流民也不是大晋子民!” 左辰冷冷的反驳道:“百姓自然是大晋子民,可那些流民,多是刁民,算不算我大晋子民,还难说!” “你!”蓬柱气得一跺脚。 皇帝冷冷的反驳道:“流民也是大晋子民,他们在家乡要活得下去,谁肯去当流民!” 说到这里,他转身走到书案边,一手放在书案上,抬头看着窗外灼热的阳光,今年本来要去寒山避暑,可朝中大臣进谏,朝廷财政紧张,若要去寒山,这笔银子只能内库自己出,朝廷府库不能出一两银子。 张猛也劝说,既然朝廷财政紧张,边军将士的奖赏一时都拿不出来,今年不去寒山避暑为好,以示皇家与天下共苦。 皇帝接受了俩人的建议,太后虽然失望,可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他,边军将士的奖赏要尽快拨付,别冷了将士的心。 可就这样,吴缜还在指责皇室开支过度,这让皇帝尤其愤怒。 “你们先下去吧,蓬柱留下,”皇帝顿了会,又说:“薛泌留下。” “臣等告退!”潘链率众臣退下。 皇帝转身看着薛泌,薛泌神情自若,蓬柱很生气:“薛大人,你就不解释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薛泌微微一笑:“新税制的反对者不少,朝中大臣,地方大吏,都有,蓬大人,这么多人,你总不能把他们都罢了吧!” 这话很尖锐,也很无奈,蓬柱和张猛都无言以对,皇帝面沉如水,薛泌接着说:“吴缜这人,与盛怀不一样,又臭又硬,素有廉名,在士林也颇有声望,在豫州也安置了不少流民,对付他,不能采取与盛怀相同的方式,皇上,臣提两个法子,一个是明升暗降,这御史台不是缺个侍御史吗,可以让他来,嗯,不行,御史台不好,最好是国子监或太学,让他去国子监或太学;如果这法子不行,那就看蓬丞相的了。” 皇帝神情稍缓:“关蓬卿何事?” “蓬丞相不是正在搞上计吗,在豫州的上计上作点文章,朝廷顺势罢了他,谁也说不出话来。” 薛泌说完后,看着皇帝,皇帝神情松缓,冲薛泌点点头,然后看着张猛和蓬柱。 “好,臣就这样办。”蓬柱咬牙点头,吴缜其实还是挺有能力,可惜,道不同,只好弃之。 张猛点头:“先查上计,然后皇上出面优容,调吴缜到太学当个司业。” 皇帝点头:“好,就这样办。” 太学,最高长官为祭酒,司业相当于副祭酒,本朝以道典治国,尊为国学,太学国子监为国家两大最高教育机构,太学祭酒为四品,司业为从四品,一州刺史一般为四品,部分为从四品,南方的交州等地,则为五品,豫州刺史为从四品,所以,吴缜调任太学司业的话,算是平调。 皇帝看着平静的薛泌,心里在说,这小子也学谨慎了,刚才自己还错怪了他。 “薛卿,这秦王那该怎么处理?”皇帝又问道。 薛泌心中暗喜,知道自己过了这关,连忙答道:“秦王,就更不好处理了,罢免秦王不可取,明升暗降也不可取,西边的雍凉两州,需要秦王坐镇,臣的意见是,由张先生或蓬丞相,给秦王去封密信,将新税制的得失,仔细分析给他,臣以为,以秦王之明,当知取舍。” 皇帝沉凝半响,转头问张猛:“张卿,你的意下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墙头草(中) 走出宫门,薛泌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巍峨的宫门,满意的笑了笑,等在宫门前的几个官员纷纷上前,薛泌温和的与他们一一寒暄,然后登上马车。 今天的结果,让薛泌很满意,皇上几乎全盘接受了他的建议,唯一改变的是给秦王的信,张猛认为自己与秦王素无交往,建议由蓬柱给秦王的幕僚峦玄去信, 让薛泌有点意外的是,蓬柱居然与峦玄有过交往,蓬柱曾经想把峦玄介绍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皇上,可没等峦玄入幕,太子贪腐案发,幕府中人被发配的发配,斩首的斩首,峦玄便没再来,等再有联系时,峦玄已经在秦王幕下。 “老爷,咱们是回府还是?”车夫问道,车夫看上去并不强壮,不过却是家族挑出来的高手,有武师上品修为,在薛家已经有二十年了。 “去百漪园。”薛泌靠在垫子上,懒洋洋的说道。 马车很平稳,出了内城,刚要转向,一匹马跑来拦在马车前,车夫拉住马,马车立时停下,车夫皱眉看着马上的青衣汉子,那汉子跳下马,冲马车行礼。 “静明公主府上张然见过薛大人!” 薛泌掀开窗帘,含笑问道:“不知公主有何事?” 张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帖,捧在手上,薛府护卫上前接过来转手递给薛泌。 薛泌打开看,却是静明公主请他参加茶会,他合上请帖,含笑问道:“好,到时一定到。” 茶会在明天晚上,静明公主经常办类似的聚会,有时三五个人,有时七八个人,最多的时候,也就二十来人,参加的有士林士子,也有士族豪门的公子。 这静明公主不但人美,而且颇有才情,府上的歌姬侍女也多美女,参加的士子,一旦被她看上,说不定能成为入幕之宾,帝都士子对她的聚会,多趋之若鹜,颇为羡慕。 百漪园,薛泌很无聊的喝了一通酒,就算有三娘陪着,他也觉着无味。 “柳兄走了,这酒喝得没味。”薛泌懒洋洋的歪着,秋三娘好像有同感的点头,白嫩的手捧着酒壶,给他倒上。 “唉,柳大家在外面好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秋三娘神情同样有些萧索,秀目中流露出思念之色,她和青青都没料到,这一走便是这样长的时间,让两女在百漪园中度日如年。 以秋三娘目前的地位,就算薛泌来了,也断没有亲自出面招待的事。薛泌看着她,含笑道:“三娘越发诱人了,唉,我好后悔,让柳兄先下手了,唉,可恼!” 薛泌不是很清楚秋三娘与柳寒的关系,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秋三娘肯定与柳寒勾搭上了,很可能已经是柳寒的女人,所以,就算秋三娘再诱人再美上十倍,他也不会动她的心思。 秋三娘抿嘴一笑:“薛大人说笑了,以大人的财富,薛家的权势,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薛泌哈哈一笑:“这倒是,不过,家里的女人看着都一个样,远不如园子的女人有趣。” “有趣?”秋三娘轻叹着摇头:“咱们这不过是变着法陪大爷们高兴。” 薛泌没有答话,扭头看着楼下的士子,今儿,他没有在后院,而是选了前院二楼的雅间,楼下有不少书院的士子,春品刚结束,还有很多士子滞留帝都,这段时间比较空闲,正是交友打名气的大好机会,但凡有点才华的都想方设法混在其中。 士子们的声音很大,议论的却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最近朝廷热点,新税制。 秋三娘看到薛泌听得专注,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新税制到底是什么,最近园子里都在说这个。” 薛泌依旧是懒洋洋的:“呵呵,这新税制是朝廷大事,这些家伙,在青楼不说风花雪月,却在议论这个,真是的。” 秋三娘摇头说:“这些天都在说这个,奴家又不懂,只好听着,大人,这新税制到底是好还是差?” “你听了这么多,你觉着是好还是差?”薛泌反问道。 秋三娘嫣然一笑:“大人这是考奴家啊,奴家一个青楼女子,这种国家大事,奴家那知道,不过呢,听士子们的样,说好的少,说差的倒是挺多的。” 薛泌起身走到窗前,下面的大厅觥筹交错,七八张桌子都坐满了,每张桌上都有两三个青楼女陪着,士子们则激扬文字,评点江山,青楼女偶尔插话,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 这也是青楼的常情,士子多数贫困,百漪园这样的销金窟,***娱的渡夜之金,可当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若是有点名气的青楼女恐怕就几年甚至是十年的生活费用。 所以,绝大多数士子来百漪园并不过夜,也就是喝喝花酒,只有少数门阀世家的子弟,才有过夜的资本。 “说句实话,你可能不相信,”薛泌说道:“我也不知道新税制是好还是差,不过,皇上决心推行,咱们作臣子的自然要支持,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秋三娘点头,刚要说,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薛大人在吗,在下王奋,求见薛大人。” 薛泌闻言扭头,皱眉看着秋三娘:“这家伙常来?” 秋三娘点头:“以前不常来,最近一段时间,倒是经常过来。” 王家与柳汉的事,俩人都很清楚,秋三娘主掌百漪园,不得不与他打交道,薛泌则很少与他交往,偶尔遇见,也冷淡得很。 可王奋今天却直接登门拜访,很显然,这里多半有事。 薛泌略微沉凝便点头,秋三娘过去拉开门,王奋满脸堆笑,先对秋三娘道谢,然后才进门。 跨进门,王奋便抱拳行礼:“薛大人,听说您一个在这喝酒,便冒昧过来相请,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哦,热闹倒是可以,不过”薛泌有些犹豫。 王奋一笑:“都是老熟人,有小赵王爷,太原王世子,江南陆家的大公子陆尧,秋云秋大将军的公子秋戈,颍川崔家的公子崔灏,还有雍州傅家的三公子。” 薛泌依旧皱眉,王奋马上明白,他笑了笑说:“太原王世子在太学读书,大家在一块喝喝酒,就算朝廷知道了,也没事,再说了,太原王这次在塞外立下大功,皇上宠信正当。” 薛泌一笑,心里知道王奋会错意了,便顺势说道:“说那话呢,唉,朝中大臣不得擅自结交边将,我这个位置,尴尬,成,就去叨扰几杯。” 这话有点乱,但解释清楚了,王奋闻言也同情的附和道:“只要不是经常见面,朝廷当不会说什么,就算那些御史知道,又能说什么,对了,傅家三公子便在御史台,他也是御史,正好来个现场监督。” 薛泌笑呵呵的随着王奋出门,王奋可不是在前院,而是在后面的小院,陪着的几个青楼女显然比外面的质量更高。 房间里的确就王奋说的几个人,除了傅家三公子,其他几人,薛泌还比较熟悉。 “薛大公子,”小赵王爷也没起身,笑呵呵的举起酒杯:“听说你一个人在前面喝闷酒,就让王兄过去请,来,来,坐,三娘,给薛公子找个美女!” 秋三娘抿嘴一乐:“成,再给王爷送上两坛好酒。” 众人要给薛泌让坐,薛泌赶紧推辞了,就在秋戈边上坐下,秋戈已经喝得有三分酒意,微醺的说道:“老薛,自从进了尚书台,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高处不胜寒啊,喝酒都一个人。” “说哪里话呢,我可不知道你们在这,”薛泌佯怒,随即叹口气:“这尚书台看上去风光,实际上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你爸不是在尚书台吗!” 秋戈摇头晃脑的搂着身边的美女:“尚书台,我爸提起就头疼,我说薛公子,干脆,你把这职务给辞了,咱们每天喝酒,多爽快!”“瞧瞧,到底是秋公子,说得这尚书台跟这百漪园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说秋公子,你这口气也忒大了。”薛泌笑呵呵的反驳道。 众人一阵讪笑,薛泌又说道:“不过,和大家喝酒灵修,倒真的快活,比尚书台的事容易多了。” 说着薛泌叹口气,小赵王爷目光一闪,问道:“听说秦王上疏,要在雍州分步骤推行新税制,不知皇上有没有接受?” “这事,”薛泌目光闪动,笑了笑没说,小赵王爷立时觉着自己唐突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在这里说,便笑了笑说:“小爷唐突了,不过,吴缜上疏,公开反对新税制,这三个州,有两个已经反对了,只有陈宣那二杆子还在硬干,将来,这家伙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小王爷慎言,”薛泌摇头:“皇上的决心很大,新税制是一定要推行的,只是早晚而已,陈宣在冀州推行,皇上很是欣慰,其实,新税制还是有好处的,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我看这新税制就是张猛这幸臣,搞出来欺蒙皇上的,张猛该杀!”太原王世子将酒杯放下,不满的说道。 新税制下,就算宗室也要收税,这让燕家的人非常生气,这天下是燕家的天下,居然还向燕家人收税,几百年了,还从未听说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墙头草(下) 太原王世子燕漳,二十六岁,年青英武,原来一直在太原,太原王领兵出塞后,他便到帝都来了,名义上是到帝都读书,实际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 世子一开口,就象开了水闸,立刻引起小赵王爷的共鸣,他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娘的,爷乃太祖子孙,天潢贵胄,张猛算什么东西。” “听说吴缜上疏,反对在豫州推行新税制。”傅三公子小心的说道,在场这么多人,他的身份是最低的,傅家虽然说是士族,可只能算下品士族,这里的无论那个,门第都高过他很多,所以,他非常小心,唯恐引起某人不快。 话虽然象是随口说的,可众人都看着薛泌,吴缜上疏之事,在朝廷内已经传开了,虽然具体内容还不知道,但大致的内容却已经传开了。 薛泌见众人都看着他,略微思索便笑道:“传言就是传言,有些传言可信,有些不可信,不过,新税制的争议很多,尚书台分歧很大。” 话点到为止,薛泌自认不错,可小赵王爷却不满意,笑呵呵的嘲讽道:“薛大人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你在尚书台,吴缜的上疏,你不是没看到,说说又有什么,傅大人,你不会弹劾他吧。” 众人哄堂大笑,薛泌也笑了,然后说:“王爷,不是我不肯说,皇上若有意,吴大人的上疏就会下发到各曹,让百官讨论;可皇上若无意,就会留中,你掌控宗人府,这里面的差别,还不清楚。” 小赵王爷笑了笑,听出薛泌语气中的埋怨,尚书台位居中枢,这里发生的事都是大事,不能随便透露出去,如果小赵王爷私下里问,薛泌还可能说,可在这个场合,那就很不合时宜。 “新税制是朝廷国策,”薛泌沉凝下说:“这个新税制在扬州郡已经推行了,效果很不错,地方上并没有出现动乱,现在朝廷在三州之地推行,如果效果依旧很好,那下一步就在全天下推行。” 这其实已经是众所周知之事,先扬州郡再三州再天下,朝廷一步一步推行新税制。 “陆贤弟,令尊有没有信来,听说令弟已经判了。”王奋问道。 陆尧神情不愉,平静的说道:“家门不幸,让我陆家蒙羞,家父来信到是有的,只是叮嘱我好好念书,对于新税制倒是没说。” 看得出来,陆尧很谨慎,但众人却没逼他,只是理解的点点头,陆家这次在背后支持盛怀,结果儿子进了大牢,盛怀被斩首,消息传来时,整个帝都都震惊了。 盛怀之事,整个帝都都没料到结果如此严重,朝廷给他罗织了十八条大罪,当罪名公布时,所有人都知道,盛怀完了。 这里面所有人中,薛泌是最清楚盛怀罪名来历的前因后果,尚书台当时也是分歧严重,潘链依旧在保盛怀,认为只治他匿丧不报之罪,可张猛却下了狠手,指使御史上疏,弹劾盛怀十八罪,皇帝早对盛怀不满,借机杀鸡吓猴,震慑四方,为新税制在全国推行扫清障碍。 盛怀的命运就此决定,这个过程,让薛泌想起来就心有余悸,在他看来,盛怀的罪就一个,阻拦新税制的推行。 薛泌忽然明白了,所谓朝局,其实就是权力,无所谓正义,也无所谓真相,有的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想到这些,薛泌就象打开一扇窗户,有一缕阳光照进来,将心中的重重迷惑驱散。 秋戈抬头看看小赵王爷和薛泌,举起酒杯,嚣张的叫道:“扯这些闲篇作甚,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良辰美景美色,为何浪费。” 言罢一饮而尽,随后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众人轰然大笑。 “这次春品,居然被荆州来的马家弟子给夺魁了,...” 王奋摇头,打断小赵王爷道:“现在的品鉴越来越没意思了,再也没见到《春江花月夜》这样的佳作了,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几年前,柳寒三篇震帝都,至今传唱不休,其中《春江花月夜》和《下元》,天下每座青楼都在传唱,青衿谱成的琴曲,成为每个重要聚会必备的琴曲。 柳寒的辉煌导致后面几年的春品都变得索然无趣,每次有诗篇出来,都被人拿来与柳寒三篇比较,结果自然无趣。 “自从柳大家的三篇传世,这天下就没诗了,唉,对了,陆兄,这柳大家这一年多在扬州,有没有什么好诗词传出来?”小赵王爷举起酒杯,歪在身边美女的怀里,问道。 陆峤摇头说:“没听说,家父来信说,这柳大家倒是个妙人,先是在扬州,只给句誕顾玮当护卫,啥事不理,可朝廷查封江南会,这柳大家连夜行船,突袭吴县,江南会首脑措手不及,一举成擒。” “哦!”太原王世子有些惊讶,在坐的人中,只有他知道连夜行军的危险,而且还是行船,比陆地行军更加危险。 这个时代,一到晚上,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军队最怕的便是乱,乱了建制,乱了联络,夜间行军,陆上联络都极其困难,更何况是水上。 “这事我知道,”薛泌笑道:“柳兄事后将经过上报了朝廷,为江南水师请功。” 柳寒事后上疏朝廷,对于夜间行船,突袭吴县之事,秋云和曹晃大为称赞,认为江南水师训练有素,柳寒策划定策决断,行动迅速,有名将之资。 但在封赏上,俩人意见不同,秋云认为事情不大,通令嘉奖便行,曹晃则认为可以给满桐提一级,从校尉提升为水师中郎将,柳寒则可以从假校尉转正为校尉。 最后朝廷折衷了下,将满桐提升为水师中郎将,柳寒则原地未动,依旧是假校尉。 “王兄,令家与柳兄相争,没曾想还如此欣赏柳兄的诗词?”薛泌故意挑动王奋。 众人闻言都看着王奋,王家与柳寒的争斗,在帝都不是秘密,在座的人全都知道。 王奋一笑,毫不在意的答道:“是就是,非就非,我王家与柳大家的事是一事,诗词歌赋是另一事,这不搭的,其实,就算我家老祖宗也很喜欢,他曾说过,这几年也就柳大家的诗词还能入眼。” 王奋的话说完,房间一时没人说话,陷入短暂的沉默,秋戈忽然抬头,四下看看,长叹一声:“好冷,好寂寞!” 随即又一头栽倒,边上的美女忍住笑,赶紧去扶,却醉乡中的秋戈推开。 “薛兄,这柳兄啥时候能回来?”小赵王爷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薛泌摇头说:“我估计,新税制在扬州推行成功后,与句大人顾大人一块回来吧。” “那不要等到明年了,”小赵王爷笑眯眯的在身边美女的粉腮上拧了把:“小美人恐怕要失望了。” 美人撒娇似的娇笑道:“失望可不是奴家姐妹,奴家姐妹这等姿色还入不了柳大家的眼,只有青衿姐姐和青青姐姐那样的,她们才是真的着急。” “瞧你这满嘴醋味!”小赵王爷哈哈大笑,状极欢娱。 百漪园的红美女青青被柳寒包了,现在已经不出来接客了。 帝都权贵满地走,百漪园开门作生意,青青又是名满帝都的红青楼女,仰慕者自然不少,可不管是谁,到百漪园点青青,都被百漪园坚决拒绝,为此,百漪园还惹了不少麻烦。 不过,别看百漪园只是一间青楼,结交的朝廷高官就不少,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朝廷高官在这喝酒,所以,也没人敢在这用强。 调笑一阵后,王奋看着薛泌,忽然问道:“薛大人,你对新税制是如何看的?” 薛泌微怔,苦笑下没有回答,小赵王爷插话道:“听说潘大人坚决反对,可在尚书台孤掌难鸣,薛大人,你们尚书台到底什么态度?” 薛泌叹口气:“新税制是张猛主持,皇上也赞同,我还能怎么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主忧臣辱,我们身为皇上的臣子,还能怎样,只能尽力通融,让上下都满意,唉。” “上下都满意!”小赵王爷怪叫一声:“我说薛兄,你这左右摇摆,让上下满意,我可想不出怎么让上下满意。” 薛泌苦笑着摇头:“事在人为,没有办法也得想出办法来,争取上下满意,各退一步吧。”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叹口气:“朝廷有朝廷的难处,就说这次塞外大捷吧,朝廷连犒赏三军将士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你说皇上能不着急吗,这次能过关,把窟窿补上,还多亏句大人顾大人在江南弄来银子,否则,皇上恐怕更着急。” 说起塞外大捷,太原王世子神情凝重:“朝廷居然没有犒赏三军的银子,原来是这样。” 塞外大捷,朝廷公开给出的消息是,赏赐在回来之后再给,只是让太原送了一批劳军物资去,而后朝廷频起大案,先是田凝,后是盛怀,上下牵连一大堆人。 “没想到吧,”薛泌大有深意的看着他:“太原王这次立了大功,一战定了塞外,若是拖上两三个月,朝廷连军饷都拿不出来,诸位,你们站在皇上的立场上想想,这个时候,有人拿出个法子,说能大幅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你会不会接受?”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墙头草(续) 薛泌的质问,冠冕堂皇,合情合理,正大光明,毫无破绽,无人能指责。 太原王世子燕漳闻言不由冒出一身冷汗,一阵阵后怕,鲜卑人若是退往草原深处,这战事便不是一两个月能结束,出塞大军若是粮饷断绝,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 “我大晋富甲四海,怎么会到如此地步!”世子长叹道。 “我看都是田凝闹腾的,”崔灏恨恨的叹道:“这田凝罪该万死!” “崔兄的话有一定道理,”薛泌点头:“田凝要负很大责任,不说其他的,就说帝都附近的粮窟,度支曹有估算,需要三到五年时间才能补足,不过,田凝这一搞,他死不要紧,可把我等给害了。” “田凝该死!”小赵王爷也赞同的点头:“张猛抓住了一个好机会,皇上被他蒙骗了。” “必须将张猛从朝廷赶出去!”王奋也附和道。 将张猛赶出朝廷,这几乎成了反对新税制大臣的共识,可怎样才能将他赶出去呢? 张猛行事非常小心,这段时间就住在宫里,而且皇上还吸取了蓬柱遇刺的教训,从虎贲卫中抽调了十个好手作他的护卫,给他们下的命令是,张猛有失,他们全体治罪。 至于朝臣弹劾,以皇上对他的宠信,会有用吗? 薛泌心里不住摇头,把张猛赶出朝廷,看似容易,实际压根就办不到。 “薛大人,你看该怎么着?”小赵王爷笑眯眯的盯着他。 薛泌苦笑下:“小王爷,您别挤兑我,你是燕家子孙,掌控宗人府,您试试上个疏,看皇上是赶您走还是张猛。” “我这宗人府算个啥,燕家子孙多了,你可是皇后的弟弟,说话比我这闲散宗室强多了。”小赵王爷痞性十足。 薛泌心中顿时警惕,苦笑摇头:“我实话告诉您,别说我了,就算太后的父亲,潘链也赶不走张猛,若是他能办到,早就出手了。” 王奋点头:“薛大人说得不错,张猛现在势头正热,皇上要靠他完成新税制,这个时候不可能赶走他,谁出面谁完蛋,所以,潘链这老狐狸才不肯动手。” 薛泌心中微惊,他下意识的便想到,这帮人看来已经走过潘链的门道了,估计是被潘链拒绝了。 看看四周,薛泌有些不安了,在这个场合谈论这样的事,这要传出去,被御史上一本,就算能脱身,麻烦也不小,而且与自己的目的也不符。 “张猛先生乃皇上身边的重臣,”薛泌决定将话题岔开:“深得皇上信任,况且,新税制也不是一无是处,增加财税收入,对朝廷也是好的。” “道典有言,道为先,术其后,非道取利,利愈大,害愈大!”王奋正色道。 “对,先贤早有明言,这是与民争利,”小赵王爷说道:“薛大人,朝廷争了这蝇头小利,却失了根本大道,动摇国本。” “你说的这些,顾玮大人在扬州书院的辩难中便解释过了,不足为奇,”薛泌摇头道:“问题是,朝廷现在财政困难,你得提出解决办法,如果你没有,那就只能听别人的。” 这话击中了要害,朝廷现在财政困难,人家有主意,你们没主意,那就只能按人家的法子办。 房间里陷入沉默,薛泌看到自己居然将众人给堵回去了,心中颇有几分得意,便接着说:“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朝廷府库空空,这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发点大水,来个旱灾,又或者边境上来一场战争,今年,吐蕃犯凉州,幸亏被打出去了,如果他们明年再来,怎么办? 还有,现在流民遍地,如果有心怀叵测之辈,鼓动流民作乱,又怎么办?军费在哪里?你们可以不考虑这些,可皇上必须考虑,尚书台也必须考虑。” 薛泌象是赌气似的,一股脑的倒出一堆苦水,众人依旧哑口无言。 半响,王奋才缓缓说道:“说来是朝廷财政出了问题,要改善财政,无非两手,开源和节流,依我看,开源可以增加税收,可以增加商税,另外还可以提高人头税。” “不行,”薛泌打断他,没好气的说:“这事在漱芳斋张猛和潘链争了很长时间,还有顾玮顾大人在扬州辩难时,就说过,现在平民的税已经很高了,比起太祖时期已经高了四成,再加恐怕民不堪负,流民就更多了。” “如果开源不行,那就只能节流了。”王奋沉凝道,扬州书院的辩难,已经传遍天下,王奋所提建议,在辩难中已有,被顾玮驳斥得体无完肤。 薛泌叹口气:“朝廷节流,无非是宫里少用点,然后还砍什么?百官的俸禄?你要砍了百官俸禄,明儿朝中官员便能把尚书台给围了,你信不信?” 王奋被薛泌这一堵,倒也没生气,只是苦笑着叹口气,小赵王爷将酒杯往案几上重重一磕:“这么说,就没办法了,只能是新税制了!” “其实,”陆尧缓缓说道:“这新税制完全没必要。” “哦,为什么?”薛泌有点意外,陆尧一直很低调,很少插话,主要是听,此刻开口却有点石破天惊。 “朝廷目前的财政困难其实主要是贪腐造成的,”陆尧认真的说道:“朝廷府库被官员挪借一空,到现在还没完全收回来,田凝和度支曹官员私分朝廷税银,粗算便有上千万,如果这笔银子在,朝廷还会如此困难吗!显然不是,就凭田家卫家的家产,朝廷便将塞外的仗打完了,而且这笔银子还远不如被私分的银子。” 陆峤说完之后,小赵王爷一拍大腿,大声道:“说得好,陆贤弟,说得好,照这样算下来,朝廷是不缺银子,银子是被那些贪官给贪没了。” 薛泌看着陆峤,这小子文文静静,看上去还有些瘦弱,心思居然如此缜密,要知道这些数据可不是他弄得到的,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这么多东西,这小子了不得。 “陆世侄说得好,”王奋冲陆峤举起酒杯,陆峤也举杯回应:“世侄今年参加春品没有?” “上下品。”陆峤神情中有几分羞愧,对他这样的千年世家嫡系子弟,上下品已经算差的了,不过,陆峤身上已经有官职,士族子弟,生下来便有闲职,在太祖时,这份官职还有俸禄,可在仁宗时,将俸禄取消,就剩下闲职,可这也是很多平民子弟,奋斗一生而不可得的了。 这次主持春品的是国子监祭酒糜宸,另外还有几个名满士林的大家,从阵容上说,丝毫不比往年差。 “王爷,想陆世侄这样的年青干才,当征召入仕。”王奋半点不客气,小赵王爷的封地便在冀州,他与王家的关系一向交好,彼此说话从未有过客气。 “这个事最好是老十七来作。”小赵王爷摇头说:“宗人府不过清水衙门,陆贤弟来了,是大才小用,最好上度支曹,或者御史台。” 他们俩人三言两语便把陆峤的未来安置了,可在坐的人都知道,他们有这个能耐。 老十七便是延平郡王,尚书台尚书,主掌度支曹。 王奋点点头,此事就此作罢。 陆峤心里有几分忐忑,父亲来信告诉他,现在不是入仕的最好时机,让他再等两年,另外还警告他,不要卷入新税制之争中。 他连忙起身:“家父来信,让我安心学业,在学业未成之前,暂时不要入仕,王爷,世叔的好意,陆峤心领了。” 王奋微微皱眉,小赵王爷不解的看着他:“令尊真是的,居然还有这个想法,不知陆世侄现在那读书?” “回王爷,我在太学进学。”陆峤恭敬的答道。 国子监,太学,是大晋两大高等学府,前者有点象皇室私塾,后者则宽泛多了,士族子弟皆可入学。 “既然令尊有吩咐,自然按照令尊的意思办,”薛泌插话道:“不过可惜了,陆贤弟,这个时候正是朝廷需要你的时候,新税制争论甚烈,正是你为朝廷出力的时机。” 王奋和小赵王爷看着薛泌,俩人几乎同时露出一丝笑意。 薛泌假装没看到,依旧在劝陆峤尽早出仕,陆峤开始还分辩,过了会,态度终于动摇,同意写信告诉父亲,若父亲同意便没有问题。 对这个结果,王奋和小赵王爷似乎很满意,俩人频频劝酒,薛泌也有了三分酒意,他借着酒意问王奋,王家与瀚海商社之事。 “还没解决,王兄,你们这要打到什么时候,令尊就不着急?” 王奋苦涩叹息,小赵王爷也看着他,眼中似乎也有忧虑,他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这事,我们还在谈判,家父的意思是,让瀚海商社多少分点出来,不要吃独食。” 薛泌没有开口,小赵王爷却说:“这容易啊,柳寒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要不要我从中说合说合。” “需要时,一定会麻烦王爷的。”王奋没把话说死,他说还在谈判,其实谈判已经停了,老祖宗要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从开始到现在,老祖宗的条件就没变过。 黄河水道,瀚海商社必须让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静明酒会(上) 马车轻轻晃动,薛泌摇晃下脑袋,将窗帘打开,夜风吹拂,酒意略微消散,脑子清醒少些。 慢慢想着今晚的事情,细细思量自己所言,觉着自己已经将情况放出去了,不过,他们能领会吗? 薛泌还是拿不稳,王奋,小赵王爷,陆峤,太原王世子,薛泌忽然有了疑问,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王奋到帝都已经三年了,最初看是为了与柳寒的争夺,可往深里想,未必不是为王家重返帝都作准备。 进一步想,王家那位老祖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小赵王爷这混世主怎么也裹进来了? 薛泌隐隐觉着这事没这么简单。 朝局就是这样,看着简单,顺理成章的事,可往深里想,恐怕就没那么简单。 薛泌想了一会,觉着脑仁疼,想不明白,过了会,便沉沉的睡了,等被叫醒时,已经到家了。 第二天,到尚书台,依旧是众多的弹劾,潘链很有耐心,一封封的看,一封封的转,很显然,这是皇上添堵,薛泌有脚趾头想都知道,皇上压根不会看,会全部留中,堆在某个角落吃灰。 倒是另一封奏疏,秦王上疏,请求调整雍凉两州兵力部署,要从雍州抽调三万边军入凉州,以备吐蕃再次犯边。 但要调兵入凉州,需要粮草,需要军饷,太尉府还要拟定行军路线。 薛泌思索片刻,认为秦王的顾虑有道理,便批转皇上,建议同意秦王所请,同时请太尉府给出行军路线。 太尉潘冀,在塞外大捷后,便向皇上请求辞去太尉之职,潘链坚决反对,这段时间,秋云和曹晃都在太尉府,协助潘冀。 从这个动作看,皇帝有意同意潘冀辞职,让秋云或曹晃取代,可不管是秋云还是曹晃,尚书台恐怕又有一番变化。 照惯例,这样重大的军事行动,要交给尚书令潘链看,可薛泌犹豫片刻便自己作主了,交给小太监,送漱芳斋。 潘链连续看了十几封弹劾张猛,要求废除新税制的奏疏后,觉着疲倦了,揉揉太阳穴,抬头看看薛泌。 清清嗓子,潘链问起皇上对秦王奏疏的看法,薛泌扫了眼延平郡王和左辰,俩人都很抬头看着他。 尚书台现在比较冷清,蓬柱在主持上计,非必要不会来尚书台,秋云和曹晃在太尉府,协助潘冀。 在场的四人中,只有薛泌知道皇上如何处置秦王奏疏的。 “应该留中了。”薛泌笑道,神情不变:“皇上很生气,可秦王的顾虑有道理,雍州的情况与扬州不一样。” 说完拿起一本奏疏,这是扬州的,居然是柳寒上的疏。 薛泌有些好奇,柳寒到扬州后,很少上疏,上次上疏是谈查抄的赃银的事,这次又是为何事呢? “唉,皇上是越来越固执了,也不是张猛灌了什么迷魂汤!”潘链嘀咕道。 延平郡王看着薛泌,似乎要从他的神情中作出判断,得出结论,半响才试探道:“张猛和蓬丞相也同意?” “他们是不同意,可没办法,西边离不开秦王,”薛泌随口道:“再说了,皇上只是留中,并非不处理,估计还没想好吧。” 这话说得通,秦王不是普通的藩王,对他的建议或担忧,皇上还是必须考虑的。 薛泌回答时,潘链和左辰都在凝神细听,延平郡王叹口气:“想来,秦王这些年在西边也够为难的,雍北年年旱灾,凉州本就苦寒,边患又重,真是难为他了。” 说起这点,尚书台内立时响起同情的叹息。 “是啊,这些年,朝廷对西边的支持比起先帝时,少了很多,秦王也够为难的,唉。” “先帝时,雍北开榷场,后来又在北地郡开榷场,这两处榷场收税不知多少?”左辰皱眉问道。 延平郡王想了下:“嗯,雍州方面有报,北地郡的榷场每年大约能收入十万左右的税金,雍北的榷场要少些,八万左右。” “十八万!”潘链有些惊讶,这十八万在江南或冀州,看上去不起眼,可在雍州却是不少的,朝廷每年给雍凉两州的补贴也不过百万左右,这两个榷场的税收便接近朝廷补贴的两成。 “王爷太实诚了。”薛泌笑道:“我估计超过二十万,一般下面上报都层层减少,秦王估计也不知道真实的到底多少。” “是这个理,”延平郡王也笑了,思索着问:“既然雍州可以开榷场,凉州行不行呢?能不能在凉州开个榷场?” “这个...”薛泌没想过,潘链想了想:“或许吧,要不给秦王去信说一下。” “我看不必了,”薛泌这下反应过来:“现在西边不太平,吐蕃明年会不会再度犯边,凉州要开榷场,恐怕还要等吐蕃安分后再说。” “是这个理。”延平郡王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了,凉州主要是西域商道和吐蕃,如果吐蕃不安分,无论西域商道还是吐蕃,那么这个榷场就没必要。 几个人从秦王说到榷场,又说到吐蕃,吐蕃果然如朝廷判断那样,在六月突袭西域,一举拿下高昌,西域震慑,但这时,西域各国陷入内乱,各国互相开战,已经无法形成合力,对抗吐蕃。 “西域估计一到两年内,就会落入吐蕃之手。”潘链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左辰三人也赞同的点头。 三人都没有多想,反倒有种轻松感,吐蕃将主要力量投向西域,凉州就安全了。 至少朝廷不会花银子了,可以喘口气了。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今天薛泌换了本奏疏,居然是柳寒来的,柳寒报告最后一批赃款的处理经过,同时正式建议在吴郡设市舶司,管理海外贸易。 薛泌心里暗笑,这柳寒还真是个商人,什么都能想到生财的方式,想了想,提笔批了,自然是支持。 房间里安静下来,薛泌连看了数封奏疏,都没什么意思,进尚书台后,薛泌慢慢知道了,尚书台看上去位高权重,其实很多时候都在批这些无聊的奏疏,大多数时候都挺无聊的。 一天下来,薛泌双手展开,舒展下身体,估摸下,时间差不多了,皇上今天没有招尚书台去,估计没什么大事。 今儿轮值的是延平郡王,薛泌到时辰便离开了皇宫,马车晃晃悠悠的向静明公主别院来了。 静明公主府并不在内城,别院更是在城外,出了新开门,香味渐渐浓,薛泌看着远处的花海,这片花海被一个神秘人买下了,谁也没见过主人。 别院在伊水边上,靠着水边,庄园内同样栽种着各种草木,时值花期,百花盛开,绿叶与鲜花中,亭台楼宇间映。 “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你了,薛大人,入座吧。” 静明公主看到薛泌,笑面如花,也没起身,很随意的招呼他入座。 薛泌向四周抱拳,也借机看看参加聚会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一眼下来,看到几个熟人,有秋戈,有王奋陆峤,还有一个是太学的教习,应该叫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士子,而且还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认识,嘉泰公主;而另一个女人则不认识。 “薛大人!” “薛世兄!” 众人纷纷起立向薛泌抱拳问好,薛泌随意的点头,然后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很显眼,就在静明公主下首,也是唯一一张空着的案几。 侍女很快送来酒菜,静明公主笑眯眯的说:“本来是请大家来参加茶会,可天色已晚,就改茶为酒。” “好,这样好,”秋戈鼓掌:“茶那有酒带劲,改得好!改得好!酒呢!上酒!公主,啥酒!” “当然是好酒,”静明公主抿嘴一笑:“今晚我准备了三种酒,扬州的女儿红,并州的杏花烧,最后一种是凉州的烧刀子!” 众人大笑,前两种都是名酒,最后一种最近名声鹊起,可实际上在凉州压根就是低层百姓的酒,没成想居然被静明公主拿到这个场合来了。 侍女们穿梭出来,每人面前摆了三坛酒,静明公主含笑提醒,酒喝完了,还可以再添。 琴声响起,一队歌姬翩翩而入,笑靥如花,长袖飘飞,腰肢轻盈,恍若彩蝶。 众人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曲舞毕,舞姬们飘然退下,静明公主拍拍手,琴声顿时消失。 静明看着大家,露出笑容:“诸君都是我大晋才子和重臣,有匡扶社稷之责,诸君,朝廷现在推行新税制,这新税制对我大晋,到底是好还是坏?为何这么多人反对?” 场中一时陷入沉默,随即,一个穿着绣花长服的士子起身,冲静明公主抱拳道:“公主殿下,这新税制对大晋来说,短期有效,可长期来看,是有害的。” “这是为何?”静明公主不解的反问:“新税制,增加了朝廷税收,应当是对朝廷有利的?为何宋公子会认为有害?” “天生万物,自有其序,上下尊卑,自有其规,新税制不分士庶,乱了尊卑,朝廷这是饮鸩止渴,长此下去,则天下危也!” 宋公子说完傲然扫了边上的士子一眼,然后才坐下。 没等静明公主开口,边上的一个穿着白色服装的士子起身道:“不然,道典有言,众生平等,士族占地广阔,却不纳税;平民田地少,却纳税多,此为不公,而平民田地少,所获甚少,交税之后,仅剩下糊口,一旦遇上灾祸,便只能卖地求生,若再有灾害,便只能成流民,此乃我大晋流民之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静明酒会(中) 没等静明公主开口,边上的一个穿着白色服装的士子起身道:“不然,道典有言,众生平等,士族占地广阔,却不纳税;平民田地少,却纳税多,此为不公,而平民田地少,所获甚少,交税之后,仅剩下糊口,一旦遇上灾祸,便只能卖地求生,此乃我大晋流民之源!” 静明公主秀眉微蹙,给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冀州来的居闲居公子,公子的先祖居菁,曾为光宗皇帝的国子监祭酒,尚书台尚书令。” 后面这点补充很重要,说明居公子出身名门,但光宗皇帝已是数十年前的事,此后居家再无出色人物,简单的说,居家已经败落了。 “道典也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王奋缓缓插话:“天生万物,各有所属,此乃大道,大道乱,则天下乱。” 静明公主点头:“王先生此言,我不太懂,不过,先贤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民不在,江山何在?”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从来必可轻。”居公子叹道。 “不然,士为国之干,民为国之叶,干之不存,叶何以存!”王奋坚定的摇头。 “这新税制本是解决这朝廷财政上的困难,居然涉及到天下大道,奈何如此?”静明公主不解的问道。 “道乃治国之本,本固则邦宁,”王奋郑重的解释道:“新税制违了大道,动摇了国本,乃大害,当废之。” 静明公主微微一笑,举杯相对:“王三爷说得有理,本固方能邦宁。” “有什么理!” 没等其他人附和,嘉泰公主已经大声说道:“皇姐,什么本固邦宁,扬州辩难,顾玮顾大人就驳斥过,何为本,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既然民为本,安民则为本!民不安,这才要乱!” 秋戈鼓掌叫好:“嘉泰公主说的是,当贺之!” 说着冲嘉泰公主举起酒杯,嘉泰公主笑眯眯的举杯相应。 薛泌也笑着举杯响应,王奋和陆峤交换个眼色,勉强举杯。 放下酒杯,陆峤开口道:“民为本,乃正理,但天下财富有其数,朝廷多了,百姓就少了,新税制增加朝廷财政收入,百姓收入就只能减少,更加贫苦,何来本固?” 话音刚落,居公子便摇头:“陆兄此言差矣,这新税制多收的银子并不是从百姓身上收取,而是从士族门阀身上收取。” “居兄此言差矣,以冀州为例,按照大晋律,士族不纳税,士族的荫户也不纳税,士族占有的土地是很多,可问题是这些土地并不是士族在耕种,而是租给小民耕种,士族作为地主,不过收取部分租金,可张猛认为,这些租种土地的小民也不纳税,这就错了,实际上,他们是纳税的,小民要交地租,还要纳税,已经很重了,新税制更进一步加重了他们的负担,可张猛还说没有,这岂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居公子微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静明公主笑了,秀目流转:“薛大人,您位居中枢,您是怎么看的?” 薛泌还没看明白呢,不过,有一点他清楚,今晚这酒会看来就是一场类似扬州的辩难,居公子和嘉泰公主,看来是支持新税制的,王奋陆峤宋公子看来是反对的,秋戈还不清楚。 他忽然想起个问题,昨晚的百漪园,还有今天的酒会,为何都有秋戈? 看来是要通过秋戈看清秋云的态度。 可为何要这样? 还没想明白便听到静明公主的问话,他抬头看看静明公主,又看看嘉泰公主和王奋陆峤,笑了下说:“公主殿下,您知道我读书不多。” 众人发出一阵讪笑,薛泌也自嘲的笑了笑:“这新税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我看来,先凑合吧,还是那句话,你拿不出办法来,就得按人家的办。” 一句话,又让众人沉默了,静明公主笑道:“是这个理,反对新税制的,就是反对,却拿不出办法来,这就有差了,王公子,你说呢?” 王奋沉默了会,点头:“公主,薛大人说的是,但,道理还是要说清楚,顾玮在扬州辩难,看似有理,可实际上,此策不过是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王大人言重了吧。”嘉泰公主眉目流转,娇笑道:“新税制可以改善朝廷的财政,朝廷有了银子,可以反击吐蕃,可以安置流民,这样不好吗?” “安置流民?”王奋冷笑道:“那朝那代没有流民?顾玮此人一向沽名钓誉,打着为民的旗号,实际上,不过是为自己谋求权力,皇上现在还没调他入尚书台,恐怕他很失望吧。” “顾大人曾经为灾民奔走,为流民奔走,这也是沽名钓誉,那我倒希望这样沽名钓誉的人多些。”嘉泰公主冷冷的嘲讽道。 边上的女子也笑道:“三舅,咱们嘉泰公主对顾大人可是推崇得很。” 薛泌微怔,陆峤也愣住了,都看着王奋,王奋苦笑下:“这是许家的二小姐许舒,是我的侄女。” 王许两家世代通婚,关系错综复杂。 许舒娇笑道:“三舅,我也觉着这新税制没什么吧,最多也就是点银子,家里不缺这点,何必计较。” “胡说!”王奋神情严厉:“大晋养士八百年,我辈岂能不为大晋呼!” 王奋说得慷慨激昂,宋公子也振臂而起:“说得好!道典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有匡扶社稷之责,不能坐视张猛顾玮之流毁坏社稷。” 薛泌并不认识这位宋公子,便以目视秋戈,秋戈开始没注意,随后明白,便低声介绍,这位宋公子叫宋定,字自悟,乃青州宋阀中人,这次春品中,获上中品,并因此声名鹊起。 “哼,人人都在说匡扶社稷,可到底谁在真心匡扶社稷,谁是虚情假意。”嘉泰公主不满的哼了声。 宋定顿时有些张皇失措,嘉泰公主和许舒,就象两朵娇艳的花,在酒宴上盛开。 这一年多,这两女在帝都可谓恶名昭彰,两女都不是安分的主,惹了不少事,有时穿着暴露,打扮得跟歌舞姬似的,还跑到青楼门口,惹得一些不知的士子上去搭讪,结果被两女暴揍一顿;有时又女扮男装,最有趣的一次是两女扮成男装,参加了一次诗会,在诗会上,将众士子大大嘲讽了一番,才扬长而去,闹得那些士子人人灰头土脸。 两女不认识宋定,可宋定认识她们,这两小恶女简直是士子们的恶梦,宋定曾亲眼看到她们将一个士子扔进河里。 宋定不敢反驳,秋戈油腔滑调的笑道:“公主殿下说得好,都在说匡扶社稷,这好心办坏事的不少,新税制到底对社稷有没有用,还得用过之后才知道,就象薛大人所言,你没有办法,人家拿出办法来了,那就只能按照人家的办法作。” “我以为,朝廷并非财政不足,而是被田凝辈贪腐所坏,”陆峤又将昨天的理由拿出来,今天他更进一步补充:“朝廷财政主要来自人头税商税,而盐铁税中,有很大一部分进了少府,少府现在还有多少银子,谁都不知道,朝廷呢,每年还要补贴两百万两银子给宫里,另外,每个宗室,每年还有不少年俸,真正用于朝廷的,大致只有整个财政收入的五成,如果,朝廷能节约开支,挤出两到三成,另外,盐铁税,再拿出部分交给朝廷,朝廷的财政势必大为好转,犯不着推行新税制。” “哟,陆公子,要按你这样,我们喝西北风去啊!”嘉泰公主笑道:“我每年可就六千两银子,一大家子人,就指着这点银子吃饭,皇姐,你一年也就五千两,要不是有点产业,比我还少,我说,陆公子,敢情收点你们的银子,你就怨天尤人,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匡扶社稷就是这样匡扶的。” 嘉泰公主一番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让陆峤不好意思开口,秋戈大笑:“公主所言有理,皇家也要银子的,少府的账目从来不清,到底有多少银子,只有皇上和丁聪知道,再说了,少府来银子的路子就那几条,再削减,恐怕皇上连打赏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按照大晋律,少府来银子的途径主要有几个,盐铁作坊,纺织作坊,矿山的税收,还有帝都入城费,最重要的便是金银铜矿,金银铜为铸钱材料,铸钱所得,悉归少府。 在武宗时期,国库用度不足,于是武宗将部分本归少府的来钱路子交给了国库,比如盐铁作坊,纺织作坊,交出了部分,但帝都入城费和铸币费,则全数归少府。 此外,少府还掌握宫里的各种开支,比如每年的宫人需要布匹衣物,每天需要的粮食肉类,还有属于皇家的园林,另外,每个与外番交易的榷场,少府都要派市监,负责收银子。 整个少府,每年的收入到底多少,除了少府令丁聪,恐怕连皇帝都不清楚。 薛泌皱起眉头,这陆峤怎么啦?居然把主意打到皇家头上,他脑子是不是有病,自从武宗皇帝被迫将部分少府收益转给度支曹后,少府收入便一直是个秘密,任何探查这个机密的,都会受到皇家的打击。 让皇室来填补国库的亏空,简直是笑话,看来这陆峤也是徒有其表,薛泌想着便忍不住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静明酒会(下) “薛大人,你是怎么看的?” 薛泌这下摇头,被静明公主看到了,她立刻敏锐的问起来。收藏本站 “陆老弟这个法子,”薛泌摇摇头:“恐怕不行吧,这等于说是让皇上掏腰包,填补田凝他们的亏空,再说了,皇家也有不少开支,你们算算,宫里有多少人,吃穿用,这些得花银子吧。 虎贲卫,内卫,这些得花银子吧,现在先帝刚下葬不久,这笔银子是皇上自己掏的,少府现在恐怕也不轻松。” 陆峤脸色微红,却有些不服气,抗声道:“少府的情况,朝廷谁都不知道,可,朝廷有些机构应该缩减,以减少开支。” “有些机构?那些机构?”薛泌反问道。 陆峤脸色微红,王奋却赞同的大声支持:“说得对,朝廷当压缩开支,太祖时,武宗时,朝廷有多少机构,有多少开支,现在呢,朝廷有多少机构,有多少开支。 朝廷总说税收减少多少,可却不提开支,还有,虎贲卫,内卫,朝廷每年开支多少?这两个机构,虎贲卫如果说还有必要,内卫呢,我以为内卫应该裁撤。” 薛泌脸色微变,迅速瞟了眼秋戈,秋戈好像没听见似的,低头喝酒。 废除内卫,这个事情不是王奋第一个提出来,几百年前便提出来过,太祖创建内卫制后,经过太宗仁宗两朝,在武宗时便提出来过,被武宗强硬镇压,消沉百余年后,在代宗时又提出来,再次遭到否决,随后几乎每个皇帝登基后,总有朝臣提出这个建议,包括泰定皇帝时,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内卫乃皇家耳目,尔等欲使朕耳聋目盲!” 这是武宗对废除内卫的回答,历史上,每次这个提议,皇帝都引用武宗皇帝的话,作为回答。 “上好德,则下无隐;治国以德以仁,”王奋继续说到:“而内卫之制,有违圣人教导,致礼乐崩坏,人相侧目而不敢言。” 席间鸦雀无声,就听到王奋的慷慨,静明公主抿嘴一笑:“这裁废内卫不是什么好建议,皇兄不可能同意。” 随后她又补充道:“咱们还是继续聊聊有什么办法解决朝廷财政问题?陆小兄提出缩减开支,我倒觉着这或许是个办法,朝廷机构太多,官员也太多,开支繁杂,如果能减少些,或许可以缓解朝廷目前的困难。” “难,”薛泌摇头:“改善朝廷财政困难,无非两途,开源节流,新税制算是开源,朝中很多大臣反对,如果按照陆老弟的法子,裁撤朝廷机构,无论内卫还是虎贲卫,都很困难,而且,效果不一定好,为什么呢?这部分原来并不占用朝廷府库开支,而是皇上用内库开支。” 裁撤内卫,薛泌压根不敢想,整个朝廷,恐怕除了皇帝,所有人,包括静明公主嘉泰公主这样的皇室成员,对内卫都又恨又怕,若能裁了内卫,恐怕满朝皆欢。 “那么将内库掌握的部分税收交给度支曹,这个想法是不是可行呢?”薛泌自设一问,然后很坦率的承认:“这个问题,我没想好,不知道该怎么说,请教王兄,你是怎么看的。” 王奋看着薛泌,感觉薛泌跟传言的不一样,以前帝都流传,薛泌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要不是皇后的堂兄,压根不可能进尚书台。 薛泌进尚书台,士林中还嘲笑了一段时间,不过,大晋向有外戚掌权的传统,尚书令潘链也是外戚,故而,士林议论了一会便渐渐没了声音。 可从这番话来看,薛泌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并非不学无术,虽然还比较稚嫩,可也很坦率。 “在我看来,裁撤用度是可以办到的,首先是朝廷的官员,官员太多,诸位想想,不说太祖时,就算武宗时期,现在朝廷官员比武宗时要多了一倍。 其次,军费可以削减部分,经过塞外一战,鲜卑人这段时间恐怕不会再有动作,朝廷可以喘口气,至于凉州方面,吐蕃的注意力在西域,两年之内,他们没有精力侵犯凉州,所以,两年之内,当不至于有战事。 其三,目前,各州郡都有郡国兵和州兵,数量越来越大,这些可以裁撤部分,不说多了,裁三分之一,就能为朝廷节约大批军费。” 王奋娓娓道来,很显然,他对这个有研究,众人仔细听着,只有秋戈在大口喝酒。 大晋每个州都有州兵,每个郡都有郡国兵,郡国兵编制有大有小,大郡的兵多些,小郡的兵少些。 除了这些州兵郡国兵,郡治所和州治所,还有城卫军,所以,大晋各地兵多,这也是一笔巨大开支。 “裁撤郡国兵和城卫军?”薛泌想了想,微微摇头:“现在各地流民成灾,南方的土人最近也有些动静,荆州上报说荆州蛮几个部落与当地晋人冲突,荆州刺史金顺报请增加州兵,更别说凉州和雍州了。” 没等王奋反驳,秋戈将酒坛重重搁案几上,大叫:“痛快啊!痛快!还是凉州烧刀子,好!好!再来一坛!” 静明公主微微一笑,一个侍女抱着坛酒,小步快走的送到秋戈案几上,秋戈一把抓过来,正要倒,摇头说:“这凉州烧刀子要用碗,这不行!” 案几上精美的酒盏,小巧玲珑,可在秋戈眼中,却不是最适合的,侍女很快拿来个精美的白瓷碗,秋戈翻翻白眼:“不行,不行,喝烧刀子得土碗,算了,算了!” 侍女有些手足无措,有点委屈的看着静明公主,土碗,公主府那样东西不是精挑细选,精美无端,那种大街上遍地都是的土碗,进得了公主府吗! 秋戈抓起酒坛,就向嘴里倒,喉咙不住吞咽,就在侍女目光中,半坛酒就没了。 一把抹去嘴边的酒水,秋戈醉态淋漓的叫道:“痛快!痛快!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痛快啊!痛快!” 说完,脑袋咚的一下磕在案几上,就此睡过去,侍女张皇无措的看着静明公主。 静明公主微微一笑,示意侍女在边上伺候,然后对王奋说:“王公子,薛大人的意思是,州兵郡国兵不能裁!你认为呢?” 薛泌却抢在前面:“不是不能裁,比如江南,扬州就可以裁,豫州的部分郡,也可以裁,但青州冀州幽州等地,要裁撤的话,就要小心了。” 薛泌迟疑下,又说:“而且能不能裁,尚书台的意见不是最重要的,太尉府才是最重要的,皇上一定会问潘冀秋云曹晃的意见。” “是这个理,”王奋点头,薛泌不等他继续,便插话道:“裁撤军队,这个难度比较大,裁撤官员小吏,这个恐怕还容易点,可问题是,六曹,恐怕裁那个都难,王三爷,这恐怕比推行新税制还困难!” “是很困难,可必须作,”王奋点头承认,朝廷机构庞大,丞相府,太师府,太尉府,御史台,每一个下面都是庞大的组织。 丞相府分管六曹,实际上可以说是总理,负责行政; 太尉府,实际便是国防部和总参谋部,负责全国的军队; 御史台,等于监察部反贪局,等等,负责督察百官; 可能机构稍微少点的便是太师府,这个职务带有很大的荣誉性,平时不怎么管事。 除了这些,还有少府,宗正府,等等,整个朝廷,不算司隶校尉府,在帝都的官员便有上千人,这还不算小吏书办,虎贲卫禁军邙山大营的军官。 “王三爷,你这是画饼充饥吧。”嘉泰公主却毫不客气的嘲讽道,王奋略感意外,扭头看着她,许舒在边上拉拉她的衣袖,意思很明显,让她客气点。 嘉泰公主冲她笑了笑,然后才说:“按照大晋律,州郡县,朝廷只划职分田,而且,县一级,只有三五个人有职分田,简单的说,州郡县,朝廷的开支并不大,裁撤或缩减机构人员,其实对朝廷改善财政的效果并不大。” 薛泌眼前一亮,想起来了,不仅对嘉泰公主刮目相看。 按照大晋律,大晋的州郡县,三级官员,朝廷并不支付薪俸,而是授予职分田,而且,一般只有官才给职分田,吏是没有职分田的。 官吏,官吏,官和吏是不一样的,以县一级为例,只有县令县丞主薄和县尉,这四个人有职分田,这四个人的下属,就是吏。 朝廷是不给吏支付薪俸的,不是体制内的人,吏的薪俸是各级自筹,朝廷不给半毛钱。 所以,王奋要缩减开支,帝都可以裁些人,可下面地方,压根就没用,可如果仅仅在帝都裁人,能有多大效果?恐怕王奋自己都不敢相信。 果然,王奋点头:“公主说得有道理,裁撤官员,效果恐怕不大,另一条法子,缩减宫里的开销,是可以考虑的,而且效果应该很大。” “宫里?”静明公主秀眉微蹙:“你还是在打内卫的主意?” 王奋沉默的点点头,薛泌轻轻叹口气,他觉着恐怕裁撤军队还容易点。 谈话陷入僵局,谁都不敢继续下去,这后果谁也不知道。 静明公主目光流转,举起酒杯:“来大家喝酒,不过就是说说,没什么关系的。” 众人举杯相应,静明公主连喝三杯,然后放下酒杯,继续说道:“其实不管新税制还是裁撤机构,都是为改善朝廷财政,集思广益,总能找到大家都满意的法子。” 说到这里,她叹口气,眉宇间多了层愁绪:“前几天,我去看皇兄,皇兄又瘦了,我打听了下,皇兄现在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唉,太后为皇兄选秀,可皇兄那有心情。 唉,皇兄快三十了,还只有一个女儿,唉,所以,各位,我们身为皇上的臣子,当为皇上分忧。”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唏嘘,皇帝登基以来,勤政上找不出半点问题,此乃朝廷公认,每天睡三更,起五更,勤于朝政。 “皇上!”王奋喃喃自语,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深深叹息。 月上中天,酒宴才散去,当晚众人都没有走,走也走不了,这样的晚上,即便在帝都附近,走夜路也是很不安全的。 每个人都有美貌的舞姬陪伴,薛泌也没客气,一宿欢娱,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进城。 半道上,看见秋戈的马车,这马车有些奇怪,没有车厢,跟板车似的,驾车的是个老头,秋戈则躺在后面,袒胸露腹,还哼着小曲,一副浪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秋戈的眼光 薛泌探出头去,看着秋戈放浪的情形,忍不住叫道:“秋兄,你这是上那?” 秋戈抬头看他一眼,又躺下,漫声道:“我乃闲散人,一匹老马,一辆破车,兴之所至,随意而行。” 薛泌无奈的摇头,这无奈中有几分羡慕,几年以前,他也这样,随兴而行,狂放嚣张,无所顾忌。 天下皆知,名士风范! 薛泌想了想,将外套脱下来,换了身粗麻衣衫,然后让车夫回家,又告诉随行的护卫,让他们到尚书台请假,就说自己染病,请假一天。 四个护卫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犹豫下,问他要去哪里?薛泌笑了下,跳上秋戈的马车,秋戈闭着眼。 “我说薛大公子,薛大人,薛重臣,你跑我车上作什么!朝廷多少大事等着你去干!” 马车有点颠,薛泌坐着有些不舒服,踢了秋戈一脚,秋戈向边上挪了挪,薛泌盘膝坐下,他剩下的三个护卫交换下眼色,决定跟在后面,以保护他的安全。 帝都附近并不安全,四野的流民和乞丐,是他们最危险的东西。 马车走得并不快,老车夫不时打盹,那匹老马走走停停,最后在一片小树林边停下来,彻底不走了。 三骑护卫远远的看着,没有敢上来,薛泌睁开眼,看看四周,自从一上车,没走多久他便闭上眼,放空心思,只随着车摇晃。 没等他看明白,秋戈坐起来,四下看看,冲老马夸奖道:“不错,不错,比上次好多了,这多安静,挺会找地方。” 说着他跳下车,上身赤裸,向林子深处走去,薛泌连忙跟上去,小树林并不大,一会儿,他们便穿过树林,走到林外,看着平缓的江水。 秋戈在林边的草地上躺下,薛泌也靠着一棵树,双腿摊开,懒洋洋的。 “你就白拿朝廷俸禄。”秋戈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薛泌没说话,看着静静的江面,江面上的小舟,鱼鹰起落,白帆点点,一派安详。 “这静明公主也对朝政感兴趣。”薛泌忽然说道,静明公主经常举办这样聚会,会上讨论的都是朝廷热点问题,以前,薛泌很少被邀参加这样的聚会,可自从到了尚书台后,他已经被邀请参加过三次了。 以前,他没有想什么,可今天他却有点异样的感觉,这静明公主是不是太热衷这些事了。 “有什么,”秋戈懒洋洋的说:“闲得无聊吧,就跟我们现在似的。” 薛泌想了下,觉着可能是这样,这静明公主这样干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帝在时便这样,或许,就是借以消磨时间。 说来这静明公主也够可怜的,年纪轻轻的便守寡,又没孩子,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昨晚讨论新税制,你就喝酒了,你说王奋提出的那几条,可行吗?”薛泌问道。 “我哪知道,”秋戈冲他翻起白眼:“你们这些朝廷重臣搞的事,我等小民,那配谈。” “得了,你可不是小民,你身上可有朝廷官职。”薛泌笑道。 秋戈还只有两三岁时,便被朝廷封了个只有官职,没有俸禄的散官,虽然没有俸禄,可毕竟是品官。 “拉倒吧,一个不入流的九品官,算得了什么。”秋戈不以为意的说道,顿了下,他忽然说道:“那王奋,呵呵,就是个绣花枕头,他那几策,没施行倒也罢了,若真的施行了,恐怕天下要不了多久便会大乱。” 薛泌一惊,连忙问:“为何?现在这城卫军郡国兵,训练很差,装备很差,兵力却很多,耗费了朝廷许多粮饷,去弱留强,这有什么不好?” “还有,裁撤内卫,这内卫能裁,当然好了。”薛泌小声说道,还恐惧的四下看看,生怕被旁人听见。 “好,当然是好,可能行吗?”秋戈拣起块小石子扔向江里,在水里溅起个浪花,然后看着对岸:“你看那边。” 薛泌抬头看着对岸,对岸是片荒沙地,此刻沙地搭了几间窝棚,几个人影在窝棚附近忙碌。 “这样的流民在帝都附近有多少?几万人,甚至十几万,”秋戈说道:“这些人以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所以,大部分不敢铤而走险,即便当了流民也这样。 王奋要裁减部分城卫军和郡国兵,这些人被裁后,失了生活依靠,便会加入流民中,这些人与那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可不一样,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会舞枪弄棒,会杀人,到时候,走投无路下,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薛泌略微想想便冷汗直流,能作什么,杀人越货呗,甚至,..,聚众造反! “这王奋,他娘的,”薛泌咬牙切齿的骂起来,他想明白了一点,昨晚王奋故意这样讲,很有可能就是想借他的嘴,告诉尚书台或皇上,而后潘链在尚书台力推,可问题是,这个建议的致命弱点,肯定瞒不过秋云和张猛,所以,这个建议肯定通不过。 转念一想,王奋为什么要这样作呢?把自己搭进去,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薛泌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圈子,越转越乱,秋戈继续说道:“其实这个建议能不能被接受,不是关键,而是可以借机掀起政争。” 薛泌恍然大悟,他有点明白王奋的举动了,自己多虑了,王奋压根不是想通过自己去讲,而是在造势,他相信要不了两天,这个策略便有人上疏,而后传遍天下。 彼时,朝中,士林,群起,逼皇上让步。 可皇上会让步吗? 一场政争,眼看着就来了。 “我说秋兄,你不入朝廷,真是可惜了。”薛泌都有些妒忌了,自己只是恍惚觉着有问题,可秋戈却已经想得明明白白,这份才华,在他见过的人中,恐怕也就柳寒可以比一比,不,柳寒可能也比不上。 “入朝?拉倒吧。”秋戈语气鄙夷:“这其实压根没什么了不起,尚书台那些老东西,谁不是老狐狸,王奋这招,压根就瞒不过他们。” 薛泌忍不住苦笑,尚书台的老狐狸,自己算是老狐狸吗! 他有些尴尬,可心里已经放下一块石头,勉强露出个笑容:“对了,这几天没见着鲁璠,昨儿怎么没见他?” “鲁兄怎么会看得上静明的茶会,前些日子他上龙门万圣观说法去了。”秋戈说道,鲁璠对寻仙访道的兴趣越来越浓,而且以鲁家的势力,压根就不怕静明公主。 士族门阀,也有大小,鲁家是与王家不相上下的一等门阀士族,普通皇族还不在他们眼里。 “唉,真羡慕你们,”薛泌半真半假的说道,不入朝廷不知朝政的复杂,只看他们的风光。这一年多,薛泌算是见识了,朝政斗争的残酷与黑暗。 “羡慕我们?”秋戈抬头看看他,露出一丝嘲讽:“我可不敢相信,你现在多威风,出将入相的。” “不入朝不知道,朝廷的事,唉,想要办成一件事有多难。”薛泌苦笑着摇头。 “难就对了,我就瞅你们那,瞧着挺烦,倒不如我现在自在。”秋戈调侃道:“要不这样,你干脆向皇上告老,咱们兄弟一块逍遥。” 薛泌苦笑下:“爷还不到三十,怎么告老,你当朝廷的官职是说着玩的。” 说着他叹口气,羡慕之极的说道:“秋大将军有福啊,两个儿子,一文一武,文武双全,你们秋家,该当兴旺。” 秋戈闻言,嗤之以鼻,不过,提到大哥,他不由叹口气,朝廷宣扬凉州大捷,可就从朝廷的报告中,他就知道这一战打得有多惊险,大哥冒了多大风险。 “吐蕃今明两年应该不会向凉州进攻,你不必担心你大哥的危险。”薛泌看出秋戈的担忧,便安慰起他来。 “将军难免阵上亡,我一点不担心。”秋戈说道,薛泌点头:“也是,听说你大哥秋歌有宗师修为,白马银枪,威震凉州。” “什么威震凉州,不过虚名,我倒希望他默默无名,”秋戈望着天空,冷淡的说道,可眼中的神情却流露出担忧。 秋歌统帅的黑豹在这次战斗中再度大放异彩,黑豹威名更盛,可这名声太大,下次吐蕃人就会专门针对他,他的危险就更大。 “咱们这是散心呢,这朝政之事,你还是和别人说去吧。”秋戈又懒洋洋的躺下,一脸拒人千里之相。 柳寒远在扬州,鲁璠跑去炼丹寻仙了。 唉!寂寞啊! 秋戈在心里长叹一声,在他心中,凉州有无名,帝都有鲁璠柳寒,余子皆碌碌,难入他眼。 薛泌没有见怪,他和秋戈鲁璠的交往也不是一两天,知道这些家伙的性情,不过,今天秋戈让他刮目相看。 对过往瞎混的日子,他更加后悔,看看秋戈,再想想柳寒,年岁相差无几,可人家的才华。 “我说老弟,以你这性子,静明公主为何要请你去喝酒?”薛泌笑嘻嘻的问道,这是他对昨晚的最后一个疑问。 秋戈翻翻白眼,半响才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我说你干脆致仕算了,就你这样愚钝,在尚书台那样的地方混,迟早得骨头不剩给人吞掉,还要连累薛家。” 薛泌微怔,想了一会,看着秋戈,忽然明白了,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的是秋大将军,这么简单的事,自己居然要想这么久,真他娘的蠢! 薛泌有些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脸颊,还不住嘀咕:“蠢!确实蠢!” 秋戈睁眼看着他,薛泌神情却很欢娱,他伸手叫过附近的护卫,让他们去弄些酒水来,诚心诚意的请秋戈喝酒。 看着薛泌忙碌的样子,秋戈有些明白柳寒为何愿与薛泌交往了,这家伙有一点好处,就是不妒忌,心胸美那么薄。 唉,柳兄到扬州去了一年,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秋戈忽然想念起与柳寒一块的日子。 ------------------ 阳光洒在湖面上,画舫迤俪而行,琴声轻柔,佳人清歌。 柳寒坐在首位,陆峤虞文张荥坐在下首相陪,四人身边都有美女相伴。 一曲歌毕,弹琴的美女起身万福,陆峤轻轻鼓掌。 “紫烟姑娘,不愧扬州花魁,琴好,歌好,人美。” 紫烟一袭白裙,恍若盛开的幽兰,悄然独立于富丽堂皇的画舫。 画舫不是锦瑟楼的画舫,而是陆家的私人画舫,今天,陆峤特意请紫烟前来。 陆峤招待的自然是柳寒。 盛怀案结,柳寒很快便隐身,虎贲卫接到宫里命令,北上返京,留在袁营口的禁军南下,接替虎贲卫的工作。 对于柳寒来说,这是好事,虎贲卫并不是他的人,至少他认为是这样,而袁营口的禁军则已经被他收服,可以当自己人用。 程甲接到命令后,行动很迅速,只用了十五天时间便从袁营口赶到扬州,向柳寒报道,同时接管钦差行营防务。 一年多不见,这支原来只有二百六十人的禁军,现在已经齐装满员,整整五百人。 程甲率队到后,柳寒花了三天时间检查全曲,结果让他还比较满意,在他不在这段时间,程甲他们没有偷懒,部队训练搞得不错。 部队的士气很高,毕竟扬州与袁营口相比,差距太大,简直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检阅部队后,柳寒又详细问了这一年的情况,包括士兵的来历,这些士兵并不是在袁营口招的,而是在徐州,从流民中招收的,其中还有十多个小门派的弟子。 彭余组建了一个二十人的队,明面上是维持军纪,实际是监督全曲,执行着柳寒给他的盯着每个人的命令,而且他身上秘藏着一张柳寒的手令,这张手令授权他在紧要关头,接管全曲的命令。 新部队换防,看上去简单,实际有很多问题,特别是柳寒离开部队已经一年了,这与他此前在部队的时间也就短了几个月,所以,他要重新熟悉部队,不过,好在军官绝大多数还是原来那些,只有几个新提拔的伍长什长,他还不熟悉。 面对柳寒,彭余有些紧张,部队扩编后,程甲对军官进行了一番调整,他没有阻拦,毕竟部队扩编了一倍,基层军官不够。 但柳寒没说什么,程甲这么作并没有什么错,至少对部队是有好处的。 陆峤虞文从吴郡回来后,便一直想与柳寒拉近关系,几次请柳寒赴宴,柳寒都推了。 直到将事情理顺得差不多了,柳寒才答应。 柳寒没想到,陆峤居然将紫烟请来来了,而且还将家里的画舫开出来,除了紫烟外,还请了几个歌舞俱佳的扬州青楼名妓作陪。 船舱里就柳寒陆峤虞文张荥四人,对于张荥,柳寒接触比较少,有几次接触,最后都不是很愉快,不过,这一次见面,张荥的姿态比较低。 一曲歌毕,紫烟站在那,美目紧盯着柳寒,陆峤看出来了,心念一转,便笑道:“早就听说紫烟喜爱柳大家的诗词,对柳大家十分推崇,今日宴会,紫烟姑娘,你可得偿心愿,这柳大家就归你照顾了。” 柳寒身边已经有个姑娘,据陆峤介绍,是扬州翠香园的头牌,也是去年花魁大赛的探花,花名明珠。 这明珠生得珠圆玉润,肤色白净,面容娇媚,弹得一手好琵琶,在扬州颇有名气,不过,今天的明星是紫烟,这两年,紫烟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文人墨客莫名去拜访,请她弹一曲,唱首歌,就得上百两银子。 紫烟看着柳寒,那目光满是期望,柳寒略微想想便点头,含笑道:“那就麻烦紫烟姑娘了。” 紫烟满心欢喜,冲柳寒微微一礼,然后袅袅婷婷的走到柳寒身边坐下。 歌舞暂停,陆峤便说起吴郡之事,这次江南会后,陆虞张组团下吴郡,将家族势力一举扩张到吴郡,完成了家族上百年的心愿。 此前,陆家与柳寒交手过招,陆家就没赢过,二公子陆康还进了监牢,到现在还没放,不过,陆峤是陆家的当家人,能掌握这么大个世家,当然知道进退取舍。 酒过三巡,张荥笑道:“柳大人,这陆家的二公子还在牢里,这小子做事莽撞,也受了教训,是不是可以...” 柳寒微微一笑,扭头看着陆峤:“这是陆先生的意思?” 陆峤苦笑下,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说道:“小儿自小娇生惯养,唉,这次希望他能吸取教训,柳兄,这孩子...,唉,作为父亲,还是希望他少吃点苦。” 柳寒点头:“这事现在不归我管,当初我也只是协助莫大人审案,您也知道,扬州之事,主事的是句誕句大人和顾玮顾大人,我呢,就是个保镖,当初,句大人病重,顾大人在下面的县里巡视,我才不得不担了份责任,现在,句大人顾大人在,陆先生,这事你找我,....” 柳寒摇摇头,陆峤神情不变,只是微微叹口气,根据他从钦差行营得到的消息,确如柳寒所言,句誕病好,顾玮回来后,柳寒便将全部行政权力交还给他们,自己只负责钦差行营的安全。 张荥却不依不饶,笑嘻嘻的冲柳寒说道:“柳兄,你要说句话,句誕顾玮应该要听吧,你要说句话,二公子就能从牢里出来了。” 柳寒微微皱眉,这张荥今天看起来,来者不善啊。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画舫冲突 虞文一直盯着柳寒,看到他眉头稍缩,随即展开,心知不好,正要插话,柳寒已经微微一笑。 “张先生此言怎么说呢,不知张先生把大晋律视为何物?” 张荥微怔,没等他反击,柳寒又逼上来:“在张先生看来,张家乃千年世家,头等士族,所以,大晋律管不了,是这样吗?” 张荥脸色刷的落下来,冷冷的说道:“柳大人何出此言!” 柳寒冷笑一声:“二公子之事,恐怕不止扬州,已经天下皆知,按照大晋律明文规定,诬人罪者,反坐。” 陆峤神情微变,虞文张口结舌,张荥脸色顿变,柳寒盯着他,神情严厉。 如果真要反坐,陆康得问斩,这如何让三人不紧张。 柳寒随后又问:“张先生,您与陆家是有仇还是有怨?” 张荥神情更加不安,沉声反驳:“柳大人,我敬你诗词文章,安定吴郡,为朝廷立下功勋,你不要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柳寒冷笑一声:“陆家二公子,诬人以罪,玷污了陆家的声名,让陆家蒙羞,此事天下皆知,为挽回陆家声名,陆家老祖宗不惜绑孙上堂,陆家声名才未受损。 可,扬州士子百姓,都看着陆康一案,如何处理,若陆康就这样轻轻松松出了郡府大牢,对陆家的名声,有好处?扬州百姓会不指着陆家人的脊梁骨骂。” 柳寒还没说完,陆峤看张荥的脸色就变了,这些千年世家都是那种当婊子还立牌坊的主,私下里什么坏事都可以干,可名声还要,都怕落下坏名声。 陆康的事已经重创陆家声誉,陆家正想如何挽救呢,陆康拘押到现在还没宣判,市面已经有不少议论,都在传陆家使了银子,要保陆康平安无事。 若这个时候陆康真的从牢里走出来,无疑就证实了市井传闻,对陆家的声誉造成的打击就更大,更要命的是,若是那个御史再上疏弹劾,陆家的麻烦恐怕就更大。 “此事休要再提,”陆峤断然打断张荥,正色道:“康儿做错事,就该受惩罚,我陆家绝不偏袒包庇,绝不罔顾国法!” 柳寒点头:“陆先生深明大义,唉,听闻二公子在家中颇受宠爱,自古慈母多败儿,二公子受此一难,吸取教训,或许对他今后还大有好处。” “柳大人,张兄此意绝非我陆某人之意,”陆峤郑重的说道:“今日请大人宴饮,只为答谢大人在吴郡之事和孽子一案上的照顾。” 柳寒勉强点头,再度瞪了张荥一眼,虞文在赶紧打圆场:“张兄,此事你错怪柳大人了,还不给柳大人赔罪。” 张荥连忙举杯,陪笑道:“大人请勿见怪,是我思虑不周,我自罚三杯。” 说完也不等柳寒开口,便连饮三杯,最后一杯,柳寒陪了一杯。 随着柳寒这杯酒下去,干才的紧张气氛立时消散。 陆峤冲边上的姑娘说道:“翠云姑娘,好长时间没听到你的萧了,怎么样,给柳大人来一曲。” 翠云姑娘娇笑道:“奴家倒没有问题,只怕紫烟姐姐不高兴。” 几个女子娇笑不已,紫烟白皙的面容染上一层红晕,显得更加娇美,柳寒哈哈一笑,抓过紫烟的手。 “琴箫双演,紫烟姑娘若能与翠云姑娘合奏一曲,那绝对是一段佳话!” 紫烟嫣然一笑:“翠云姑娘的箫是很好的,奴家很久便希望与翠云妹妹合奏一曲,只是没有曲谱。” 说着,紫烟满含期待的看着柳寒,虞文笑道:“柳先生,看来只有你出手才能满足紫烟姑娘的期待。” 柳寒耸耸肩:“我对音律一向不擅长,属于五音不全那类人,只能让紫烟失望了。” 紫烟有些失望,柳寒随即说道:“听说虞先生对音律颇有研究,还请虞先生一展高才。” 虞文苦笑摇头:“这恐怕是误传,虞某对音律也五音不全,不过,张贤弟对音律倒颇有研究。” 张荥笑道:“这音律其实也没什么讲究,倒是柳大人的词,意境高远,胸怀壮阔,不如请柳大人作词一首,紫烟姑娘谱曲,翠云姑娘吹箫,如何!” “好!”陆峤首先鼓掌,虞文心中忐忑,却也跟着叫好。 柳寒心念一动,紫烟满心欢喜,连忙起身去拿笔墨,雨蝶要来磨墨,紫烟却不肯让,自己动手磨墨。 “诗词就罢了,作首歌吧,”柳寒试探着说道,紫烟姑娘微怔,点头说好,陆峤虞文张荥也随着称好。 “我念,你写。”柳寒对紫烟说,随后又解释道:“我的字不好,就麻烦紫烟姑娘了。” 紫烟和雨蝶都愣住了,堂堂柳寒柳大家,三篇震帝都的主,居然承认字不好,这是什么状况! 柳寒看大家的疑惑,只好苦笑下:“我这双手握刀握习惯了,笔这样精巧的东西,不太习惯。” 紫烟和雨蝶抿嘴直乐,众女娇笑不已,心里都不太信。 紫烟提笔准备,柳寒起身,在船舱中来回徘徊,众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他,生怕发出点声音,打乱他的思绪。 柳寒有点为难,前世出入卡厅,还记得不少歌词,可倒地那个合适呢? 看着窗外的湖水,装神。 “扬州,千年古城,依水伴湖,这江水湖水,记录了多少风流人物,记录了多少历史,”柳寒缓缓,众人神情微凝,轻轻叹口气:“我等在扬州,看似无限风光,可与史书上的那些人物相比,又如何呢!” 没人回答,文青式的叹息,柳寒吟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没等众人叫好,柳寒精神一振,提起酒壶,仰头长饮,然后长声道:“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念完之后,他转身看着张荥大声说:“在西域,我曾经遇见一个中原过去的得道之士,他告诉我,人要有所敬畏,纵然得意时,也别忘记漫漫古道上的黄沙,莽莽草原上的青草,它们目睹过无数豪杰,策马扬鞭,弯弓射雕,可最终呢,也就是一杯黄土。 就象这江这湖,多少年了,始终静静的看着扬州,看着世人,千年轮回,古今多少事,到今天,也不过是咱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船舱里,静静的,只剩下凝重的呼吸,雨蝶眼珠一转,笑眯眯的打破沉默。 “难怪紫烟妹妹对柳大家念念不忘,柳大家的诗词,冠绝当今。” 紫烟双目异彩连连,痴痴的看着渐渐凝固的文字,深邃的字句,完全没听到雨蝶的话。 “说得好,”陆峤手捏胡须,颇为感慨:“这样豪气的词,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了。” 虞文也点头:“巨木先生就曾说,当今士林,满是柔媚,造作,此风会毁了大晋文气,幸亏还有柳大家。” 张荥也不得不拜服,这景,这词,大气,磅礴,由景到史,书尽了历史的无奈。 “诸公谬赞了,”柳寒苦笑下,他们的反应都意料中,那个世界里,这首词香飘百年,经久不衰:“紫烟姑娘,你看能否谱成曲?” 其实从内心,他更喜欢另一首,沧海一声笑,从气势上说,更豪迈更风流,可这首的歌词却没那么押韵,多了点白话,能不能被这个时代接受,他拿不准。 紫烟抬头,遇上他的目光,她有些慌乱,连声说:“多谢柳大家,奴家一定尽快谱成曲子,到时请柳大家品鉴。” “能不能现在就谱成曲子?”张荥试探着问道,紫烟坚定的摇头:“柳大家这首词,需仔细品味,若匆忙谱就,奴家担心配不上这词。” “此言有理,”虞文点头称赞:“这样的词,当细细品味,谱出其中的韵味,否则宁可不写。” “这谱曲之事就拜托紫烟姑娘了,”柳寒笑了笑:“我看前面有个小岛,倒是挺幽雅,不如,咱们上去游览一番。” “哦,是吗。”陆峤走到窗前,前面不远处的确有个小岛,岛上半绿半石,绿意中隐隐有紫色点缀,恰在此时,飘来一团水汽,更添了几分仙气,煞是美丽。 “既然还有这样的岛,柳兄,神目如电,这岛叫什么?”陆峤很是意外,自己在扬州几十年了,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岛。 柳寒耸耸肩,虞文过来看,也大为惊讶,张荥也过来看了看,认出来了。 “这岛叫竹岛,今儿怎么不一样了?”张荥有些纳闷:“以前也见过,没这么美,今儿这样瞧,居然很不错。” “我看你这是久居期间,不识其美。”虞文笑道,陆家和虞家的家族重心在长江以南,张家的重心却是在长江以北,故而同为扬州的头等士族,其中的区别还是有。 陆峤下令向竹岛驶去,几个人走出船舱,站在船头,湖风迎面吹来,带走了酷热。 柳寒看着渐渐近了的竹岛,这个岛是夏牧发现的,柳寒迟迟没有来看,原来是因为找到百工坊的老巢,随后又是一系列案子,实在抽不出时间。 现在空闲下来,柳寒便想到这竹岛,他对百工坊的查探从未停止,那个人就在百工坊,既然如此,那这竹岛就不能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竹岛议新政 柳寒下了船,很自然的转身,伸手将紫烟和雨蝶接下来,两女都是一愣,这个时代可没什么绅士风度,陆峤虞文张荥都是下船后便自顾自的走了,陪着他们的几个名妓都是在小丫头搀扶下下的跳板。 紫烟和雨蝶陪着柳寒走在后面,柳寒一边与两女说着话,一边随意的打量四周,好像游客似的,漫不经心。 这竹岛看上去并不大,不过,从码头下来,穿过一遍竹林,眼前一亮,一块幽雅的草地,远处却是几丛竹林,竹林稀疏,中有间隔,草屋散布在林间。 可没走多远,柳寒便发现这个岛,有问题。 自从踏入九品境界后,特别是进入七品炼体后,神识暴涨,穿过竹林后,他便悄悄将神识放出,可立刻,他便感到有问题。 他放出去的神识被压缩了,或者说被限制了,如果说正常状态下,他的神识可以覆盖百米方圆,可现在,神识只能放出二三十米,不但被压缩,而且还隐隐受到反制。 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中,柳寒与陆峤虞文他们走到一起,张荥反倒落后了,与几个女人说笑着。 “柳大人,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陆峤忽然发现柳寒脸色有点发白,不由担忧的问道,柳寒笑了笑:“没事,我这样的,想生病都难。” 陆峤乐了,自己是瞎担心了,柳寒什么人啊,天下少有的上品宗师,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的确是想生病都难。 可他不知道,柳寒此刻心中巨震,就在刚才,他的神识如瀑布般疯狂外泄,五行真元自动流出,快速运转一个周天,这才止住,此刻他心头难受之极。 柳寒看着小亭,略微迟疑才走进去,内息流转,暗自戒备。 小亭临湖,坐在厅内,便可欣赏秀美的湖光,景色恰是宜人。 柳寒看了下,陆峤虞文张荥却没有丝毫异样,四周陆家的护卫也也同样没有丝毫异样。 “好厉害!”柳寒心中暗叹,五行真元迅速游走一周后,迅速纳入紫府,不敢再动神识,但精神却高度紧张。 护卫将茶烧好送来,四人坐下,女人们则被吩咐,让她们到四周随意游玩,但不要走远了。 喝过几口茶后,陆峤冲虞文使个眼色,然后才缓缓开口:“吴郡之事还要多谢大人。”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柳寒爽快的笑道:“大家合作赚钱,林外,朝廷将在吴郡设市舶司,专管海外贸易,瀚海商社准备组建一个船队,不知陆先生虞先生有没有兴趣?” “哦,组建船队?”陆峤目光一闪,有几分意外,这海外贸易都是江南会在作,瀚海商社居然想分一杯羹,看来在吴郡时,他便有了这个心思,否则也不会将百货商社拱手相让。 “好啊!”虞文首先开口道:“老朽愿入一股。” 陆峤一愣,转头看看虞文,虞文的神情平静,柳寒说道:“好,虞先生,咱们一块赚银子,陆先生,张先生,不知有没有兴趣?” 张荥摇头:“我现在手头比较紧,还是算了,听说这走海,风险很大,十条船,能平安回来的最多也就五六条,柳大人,还是小心点为妙。” 陆峤听后有些犹豫,柳寒含笑不语,拉陆峤他们入股,是柳寒临时想起的,靠着卫振留下的财富,造船的资金是有了,但柳寒缺人。 要跑海外,除了船以外,最重要的便是船员,后者甚至更重要,陆峤他们是江南的地头蛇,在江南有很大的影响力,有他们帮助,至少可以简单些。 当然,他还有更深层的目的,就是分化江南士族,同时将他们捆上自己的马车。 在两个月前,瀚海商社在江南公开挑选合作商,陆家便入选了,长江以南瀚海商社选择了陆家,长江以北,则选择了两家,一家便是顾家,另一家则有淮扬会背景的商号李家布庄。 “陆先生,不着急,一个月内,都有效。”柳寒含笑说道。 陆峤叹口气:“实不相瞒,最近家里事情多,开销比较大,咱们合作的作坊,投入也不少,吴郡投入也不少,如果投入太多,我恐怕也拿不出。” 说完期待的看着柳寒,柳寒点头:“走海的船比内陆江河上要复杂,造价也要贵些,考虑每次走海的风险价格,我打算造两千石的船,这种船材料和工时费加在一起,估计要八千到一万两,我打算先造十条,另外每次出海后都要维护,所以,需要有个修船作坊,总投入大约在十五万两左右。” 陆峤闻言,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比估计的少很多了,柳寒接着又说:“朝廷有意设海水师,江南水师的船就必须换,所以,造船作坊还可以为朝廷出力,咱们也可以赚点银子。” “好,老夫也出,不,两成,三万两银子,柳兄以为如何?”陆峤满脸笑容的问道。 “成!”柳寒点头:“到时候,你派人去找康成,把银子交给他,同时签一份协议,船社的组织架构,仿照百货商会,瀚海商社是大股东,出任掌柜,陆先生是二鼓动,可派出总账,这监事就由虞家派出,你们看这样可好?” “好,好!”陆峤满口答应,虞文也点头。 张荥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安静的看着,陆峤转头问:“怎么,张兄还是没意思?” “走海获利虽大,可风险也很大,不瞒几位,吴郡税改,我张家损失很大,今年光交税便交了五万两之多,我说陆兄虞兄,你们也准备准备吧。” 陆峤虞文很是意外,柳寒也看着他,张荥叹口气:“按照新税制,将人头税摊入田地中,以吴郡过去五个正常年份的平均,将整个吴郡的税收摊入田地中,以此计算每亩水田要交七分银子,旱田要交五分银子,桑田也是七分,另外,各处的铺子作坊,都要交税,我张家总共交了五万四千两,再加上....,唉,陆兄,虞兄,你们也早作准备吧。” 张荥家的田地占了扬州郡的三分之一,足有数万亩之多,陆家在长江以南占有的田地比张家只多不少,虞家的田地与陆家相差无几,至于作坊酒楼等,三家都差不多。 新税制下,三家可以免税的田地还不到所占田地的一成,而酒楼作坊盐田,也全数要交税,在以前是不需要交的。 “唉!”陆峤和虞文不约而同的深深叹口气,自从朝廷决定推行新税制后,他们便计算了自己要交多少税,数字是不小。 “听说吴缜上疏,拒绝在豫州推行新税制。”张荥低声说道。 柳寒微微摇头:“句顾玮绝不会学吴缜,张兄,此事想都别想。” “柳先生说得对,句胆小如鼠,指望他去冲锋陷阵,绝不可能,顾玮,”陆峤沉凝片刻,冷笑道:“顾玮此人十多年前,我便知道,此人名气不小,可仕途始终不顺,好容易有了份差事,而且此人,在我看来实际是昭阳一党,对新税制压根就是支持的。” “唉。”虞文沉重的叹口气,几万两银子交出去,换谁心里都不舒服,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在扬州已经尽力了,朝中诸公就让他们孤军作战。 “柳兄,你对新税制怎么看?”张荥问道。 “我?”柳寒笑了,放下茶杯:“我没意见,我不过禁军一个小军官,这种朝中大政,那轮得到我说三到四。” 柳寒自嘲,可陆峤虞文张荥三人都以为然,这样的大政方针,可以说皇上登基以来最大的政策,的确轮不到一个禁军军官开口。 “今日只是随便聊聊,唉,我等也一样,不过多了,应该是有利的,”柳寒说道:“怎么说呢,在旧税制下,我要交税,你们不需要交税,这成本上就差了一大截,你们说是不是?” 陆峤点点头,可对庶族平民有利,对士族就不利了。 “不过呢,新税制在我看来是不彻底的税制革新,”柳寒说道:“我大晋除了税以外,还有很多费,什么入城费,过桥费,过河费,等等,还有什么杀猪捐,青苗捐,等等,税费比例大约是2:1,每收2两银子的税,就会有大约一两银子的费,这些费,以我看来,都是不合理的,应该诏告天下,予以废除。” 陆峤三人愣住了,也有些糊涂了,这柳寒倒底是支持新税制还是反对呢?听着好像是支持,可总觉着那不对,可要说反对,好像也不对。 “此话怎讲?”陆峤好奇的问道。 “收税的目的是维持朝廷运转,执行公共开支,什么是公共开支,比如修缮道路,整治河道,维持治安,等等,”柳寒解释道:“所以,这些都是包含在税里的了,可现在,百姓交了税,还要交各种费,这实际上是重复收税,是不合理的。” “此言有理,”张荥点头,神情轻蔑:“张猛顾玮之流,说什么新税制有利天下黎民,我看他们不过是沽名钓誉,有本事把这些什么费都废了!” 新税制是张猛主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张荥就把矛头对准他。 “都废了!”虞文笑眯眯的摇头:“你当他是善财童子!” “那是,真要废了这么多费,....”陆峤不赞同的摇头:“朝廷每年能拨多少银子下来,这些费都要废了,恐怕底下的官们便要叫了。” 一个新税制的建立,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且涉及到社会的各个层面,这期间有人的利益受损,有人也因此获利,整个商业社会会因此产生调整。 要想取消所有费,那是不可能的,柳寒最不耐的是各种税卡,这些税卡名义上是税,实际上是费,这种税卡,从扬州到徐州几百里水道,每过一个都要交银子,总体算下来,比正常的税都高。 “是啊,”柳寒也叹道:“朝廷,各级官府,要维持运作,开支的银子不少,朝廷能拨下来多少,不足的便只能靠这些费了。” “这吴缜胆挺大,”虞文插话道:“居然敢公开反对新税制。” 到目前,地方大吏中,公开反对新税制的就两个,吴缜和盛怀;后者不但身死,还连累家族。 “朝廷以重手处置了盛怀,”张荥冷笑道:“以为可以震慑天下人,可我大晋养士八百年,家国动荡,自有挺身而出之士!” “说得好。”柳寒赞同的点头,这让陆峤三人很有几分纳闷:“自古以来,每一项政策,都有赞同者,也有反对的;赞同的不一定是好人,反对的不一定是坏人,只不过是观念不同罢了。” “此言甚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虞文点头附和。 四人在小亭里议论着新税制,柳寒时而赞同,时而反对,让陆峤三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倒底是支持还是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章 再探竹岛 柳寒慢慢稳定心神,这个岛有古怪已经无疑,而且很可能与隐世仙门有关,那种能防御神识,甚至攻击神识的阵法,只有隐世仙门才有。 “看来在珍珠画舫,他们没完全说实话。”柳寒心说,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底牌完全交出来。 珍珠画舫在那晚之后,便从扬州消失了,画舫的消失在扬州也没引起多大注意,只在青楼中引起数日议论。 “诸位,依我看,皇上推行新税制的决心很坚定,盛怀便是前车之鉴,”柳寒沉凝下便笑道:“咱们别去作出头鸟,让那些家伙去挡,咱们坐观其成就行。” 虞文点头,陆峤没开口,张荥却说:“柳大人,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不该坐视。” 柳寒摇摇头:“大道理谁都会说,实话说吧,朝廷为何会选在扬州试行新税制?不就是看江南士族在朝中没有助力,这一年多,你们反对新税制,损失多大,可朝中那些高官作了什么?有帮助吗?盛怀身死,盛家受到牵连,又有谁雪中送炭了?” 这一番话,让陆峤三人悚然惊醒,大晋优待士族,可士族与士族又不一样,大晋立国主要依靠北方士族,最主要的是雍州和河东士族,在太祖之初,朝中遍布雍州河东士族门阀。 太宗时,为了平衡朝廷力量,注意引进了豫州士族,武宗时,为了征讨塞外胡族,又引进了冀青并三州士族力量,此后,朝政便大致成这样,雍州河东士族,冀青士族,豫州士族,基本上是这三地士族轮流掌权,间或有荆州或徐州士族冒起,而江南士族则从未掌握权力,一直游走在朝廷核心权力边沿。 长期以来,朝廷都被北方士族把握,这导致南方士族的严重不满,不但江南士族不满,荆州,交州,蜀州等地士族都很不满。 柳寒转头看着张荥:“对我而言,不管什么税制,我都要交税,新税制旧税制,我都支持,当然,对瀚海商社而言,新税制要稍微有利点。” “这么说,你是支持新税制的。”张荥说道。 柳寒沉凝思索片刻,然后问道:“冀州王家是反对新税制吧?” 陆峤虞文交换个眼色,郑重的点头,柳寒又问:“你们说,王家掌权后,会不会对我网开一面?” 三人都不说话,这事明摆着,柳寒与王家交恶,王家若掌握权力,柳寒和瀚海商社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不管什么制,王家与我,注定只能有一个立于朝廷。”柳寒亮明了自己的立场,王家若支持新税制,他就反对,反之,他就支持。 **裸,没有丝毫遮掩的**裸,彻底的利己。 天下怎么样,与我何干,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王家树大根深,柳大人还是谨慎为好。”虞文好心提醒道。 “树大根深不假,”柳寒点头:“可这不是我所能选择的,我是商人出身,商人讲究和气生财,我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大家经商赚钱,有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柳寒似乎意犹未尽,接着说道:“陆兄,虞兄,张兄,对于新税制,你们是有损失,但不必冲到前面去,我给三位建议,韬光隐晦,暂避风头。” 说到这里,他起身看着湖面:“江南好啊!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三位兄台,你们说江南与北方的主要区别是什么?” 没等三人回答,柳寒便自己回答了:“我认为,江南与北方最大的区别在社会氛围,江南虽然讲耕作,但商业气氛远超北方,看看物产,大晋八百年中,最初的两百年里,北方的物产超过长江以南,可在两百年前,江南的物产已经超过北方。 以粮食为例,帝都的粮食主要来自江南,以水稻为例,北方一年一熟,小麦也是一年一熟,而江南呢,水稻小麦都是一年两熟。 江南气候温暖,北方气候寒冷;北方面对的是贫瘠的塞外游牧民族,即便有商业,规模也不会很大,可江南就不一样了,走海,风险很大,可一旦成功,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广阔的世界,商业贸易将远超北方。 所以,新税制对江南的影响,将远小于北方,咱们只要打通了海上商路,将丝绸棉布销往海外,新税制那点银子,算得了什么。” 柳寒豪气干云,陆峤三人面面相觑,走海会有这么高的利润吗?据说江南会,最好的一年,也不过三万多两银子,怎么可能超过田地带来的收入。 柳寒转身看到三人的神情,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心中不由乐了,也不解释,故作兴致高涨的样。 “走,看看这小岛,居然还有紫色的竹子,恐怕是从紫竹山移植过来的吧,不是说紫竹山的紫竹只能在紫竹山吗,这里怎么会有?” 说完率先出了小亭,拉着雨蝶和紫烟向竹林走去,虞文起身,但陆峤冲他使个眼色,虞文冲柳寒叫道:“柳大人,你们去逛逛,老朽就在这等你们。” “成!”柳寒转身冲他们挥挥手,然后带着两女向茅屋走去。 竹林边沿的茅屋,就与扬州城边所有农家小院一样,茅屋,竹篱,院子收拾得很整齐,右边挂着件渔网,靠在窗户下的是两个陈旧的木桶。 院子里很安静,柳寒也不进去,带着两女从边上的小径随意漫游,看着挺稀疏的竹林,能一眼望尽,可布置却独具匠心。 或是突兀的出现一株梅树,可以想象,梅花盛开时的景象,或看似无路,拐过一道弯,眼前又豁然开朗,又是一处景象,或是怪石,或是摇曳着的野花。 绕过竹林,另一间茅屋出现在眼前,小院里有个老者正整理木桶,柳寒上前招呼,老者乐呵呵的回应着。 “这是大夫人二夫人?”老者好奇的打量着紫烟和雨蝶。 柳寒哈哈大笑:“对,对,今天她们是大夫人二夫人。” 雨蝶和紫烟俩人抿嘴直乐,柳寒推开竹门,到院子里,老丈搬来凳子,柳寒没有坐,而是先请紫烟雨蝶坐下,自己扯过一条木凳坐下。 “这岛上有多少人?都作什么营生?” “还能做啥,打鱼呗。” “这岛上能种粮食吗?有水田吗?”柳寒好奇的问道。 老者摇头:“这岛上那有水田,连旱田都没有,都是渔民,指着这湖吃饭,鱼季过后,就靠运点货。” “那日子还行吗?”柳寒依旧笑嘻嘻的,紫烟看他坐在凳子上,起身让出竹椅,柳寒没有坐,紫烟也不坐,走到他身后,轻轻摇扇。 柳寒始终笑眯眯的,目光却将老者看了个仔细,老者身体看上去很不错,说着话,手上没停。 喝了几口水,柳寒起身告辞,老者也没送,乐呵呵招呼柳寒再来。 柳寒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中,陆峤便坐下了,三人喝了几口茶,陆峤才抬眼看着虞文和张荥。 “如何?” 这话没头没脑,但虞文和张荥却神情凝重,小亭内陷入沉默,远处传来鱼鹰鸣叫,清脆响亮。 “这柳寒真是厉害,”虞文苦笑下摇头:“我看他比句顾玮加起来还厉害,滑不留手,你说,咱们说了这么多,他都说了些什么!什么话都没落实。” “我看落实了,”张荥思索着,完全没有刚才的冲动,陆峤和虞文看着他,张荥说道:“刚才他说得很明白,对新税制,他没意见,支持也可以,反对也可以,但有一点,他说得很清楚,那就是王家,不能让王家掌权。” “对,他是这样的,”陆峤也点头:“他和王家斗得太狠,双方都没退路,王家若是掌权,柳寒将死无葬身之地。” “好吧,那咱们怎么办?”张荥问道。 “哼,”虞文不满的哼了声,端起茶杯慢慢拨弄:“柳寒有句话说得对,咱们不用冲在前面,哼,已经折了个盛怀,难不成还要把我们自己搭上。” “我的意见也这样,张兄,你转告王爷,这次我们不动,”陆峤也平静的说道,张家与陆虞两家不同,这两家与皇室关系不近,但张家与淮南王是亲家,张荥的大女儿便是淮阳王世子的世子妃。 张荥思索片刻点头,陆峤接着说:“咱们好不容易拿下吴郡,这两年,我们要全力经营吴郡。” “柳寒的确精明,”虞文插话道:“我看此人能文能武,将来的前途绝不仅仅是禁军军官,陆兄,二公子之事就算了吧。” 陆峤没有说话,以陆家的势力,很快查清了,陆康之事,是柳寒一手策划,韩澄一出狱,便加入了虎贲卫,这不是柳寒干的,还是谁干的。 陆家老祖宗绑孙上堂,对陆家而言,是大大丢脸的事,陆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以我看柳寒此人,胆气,学识,修为皆为上乘,”张荥缓缓说道:“你看瀚海商社,到江南才多久,这气象,比多年老字号还盛,这柳寒也是个狠角色,看这次拿徐维的手段,够狠。” 陆峤缓缓点头,他同意张荥虞文的判断,今天请柳寒作客,目的就是要缓和两边的关系,老祖宗也同意,但提出了一个问题,柳寒是不是也同意,否则,陆家还是要出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竹岛论财 和解,是双方的,只有一方的和解,那不叫和解。 今天的酒宴,当然没那么简单。 虞文也劝道:“虎贲卫,呵,入了虎贲卫便是皇上的人,算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况且,这柳寒本身还是天下少有的上品宗师,王家与他斗了这么久,竟丝毫没占到便宜,现在不得不龟缩在冀州。” 虎贲卫,皇上的亲兵,只听皇上的命令,其他任何机构管不了,所以,官场上的手段便用不上,这也是为何王家在与柳寒的争夺中,没有采用官场手段,而这种手段才是门阀世家最强有力的武器,没了这个武器,就等于废了一半以上的武力。 没了官场手段,就只有用江湖手段了,暗杀,公开决斗,这些都是江湖常用手段,可柳寒本身是上品宗师,瀚海商社实力不俗,用江湖手段不一定讨得了好。 王家过往的经历便是教训,他们不得不以江湖手段对付柳寒,结果是损兵折将,没讨到一点好处。 陆峤心里叹口气,虞文接着又说:“吴郡的事,现在刚刚开始,咱们还没在吴郡站稳脚跟,还有,走海的事,我们都需要柳寒,需要瀚海商社。” “虞兄这话在理,陆兄,万不可因小失大,”张荥也劝道:“再说了,你家这位二公子,这些年确实不像话,令尊怎么会看上他,陆家真要交给他,你能放心吗!” 在下一代中,张家比陆家稍好,两个嫡子,一个出仕,在青州为官,一个在帝都读书,过两年便可以参加品鉴。 陆峤本就动心了,见张荥也这样劝,便叹口气:“不是我想,是家父咽不下这口气,唉,年级大了,有时候就看不开,这柳寒没那么容易对付,也罢,我再回去劝劝家父。” 虞文张荥顿时松口气,他们也怕陆峤不顾一切,坚持与柳寒作对,江南的形势对他们前所未有的好,吴郡拿下来,这颗在背的芒刺被拔下来,正好趁热打铁,巩固吴郡,现在见陆峤已经点头,俩人终于放下心来。 “北边的信,咱们该怎么回答?”张荥问道。 “不是说了吗,这次咱们不参与,告诉朝中咱们的人,对新税制不表态。”虞文神情坚决,江南士族的最大问题便是朝中无人,仅有的几个出身江南的官员也在四五品去了,距离尚书台还远着呢。 但江南士族最大的问题便是不团结,缺少领军人物,吴郡便是典型的例子,吴郡士族压根不理会扬州士族,双方矛盾甚深,扬州士族压根无法踏足吴郡,这一次,好不容易借助卫振案,将吴郡囊括,不趁此机会好好巩固,彻底免除后顾之忧,还要等什么时候。 三人很快达成共识,草拟了给北方的回信,然后叫过几个女人,坐在小亭里,没一会,便欢声笑语。 柳寒转悠了一圈,小岛的确不大,转悠一圈也没花多少时间,可即便这样,俩女也有些乏了,柳寒不得不一手挽一个,雨蝶趁机钻进他怀里,让他半搂半抱,看得紫烟两眼冒火。 小岛不大,竹林内外,只有五六间茅草屋,就象夏牧描述的那样,柳寒没有看到一个孩子,也没看到一个女人,静悄悄的,那个老者是岛上唯一见到的活人。 慢慢的,柳寒也放浪起来,在竹林后面,狠狠的亲吻了俩女,两女钗群散乱,面红耳赤,被他搂着出了竹林。 紫烟雨蝶都不是普通的名妓,是扬州青楼的得太多,太超前了,略微想想便解释说:“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明白,等有空了,我写篇文章,给天下人解释下,财富是怎么来的,税收是怎么回事。” 陆峤苦笑下,这柳寒口气也忒大了,好像天下人都不明白,只有他知道似的。 “那好,老朽就等着看柳先生的大作。”虞文笑眯眯的,神情也颇不以为然,显然有敷衍之态。 “说得那样复杂,先贤不是早有解释,《钱论》,《盐铁论》,《道典》,都有论述,柳大家难道还有什么新见解?”张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任,直愣愣的质问道。 柳寒略微沉凝,抬头看着他:“那就简单点,以张先生的张家为例吧,张先生还莫怪。” “成。”张荥随意的点头,心说我要看看你倒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张家财产构成,土地,作坊,酒楼,客店,”柳寒说道:“土地,种出粮食,作坊,生产出丝绸棉布瓷器,酒楼贩卖,客店住宿,都会收入银子,所有这些银子构成了张家的总收入。” “那么我们把这总收入分成两份,一部分为土地,一部分为非土地;为何这样分,因为土地带来的收入稳定但有限,好年景多少,坏年景多少,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固定的;而作坊酒楼客店等,带来的收入是不固定的,是可变的。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土地也是固定的,张家拥有的土地是固定,但作坊酒楼客店,却不是固定的,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开设作坊酒楼客店。 从人力上说,耕作土地的农夫,是固定的,一个年青的壮汉,一天下来,能耕作多少亩土地,也是差不多固定的;可一个店小二,一天能接待多少客人,那就是不固定的。 .....” 柳寒以很简单的方式将商品社会的分工作了解释,很简单,很清晰,不但陆峤三人明白,就连边上的紫烟雨蝶等名妓也都听明白了。 “所以,土地能承受的人口是有限的,从张家扩大到大晋,咱大晋的土地是有限的,但人口却是无限的,太祖之时,咱们大晋有多少人口,现在有多少人口,承平时间越久,人口便越多,有限的产出,被无限的人口摊薄....。” “照你这样说,战争天灾,造成人口减少,是有利的?”陆峤不住摇头,难以接受这个结论。 “我看有道理,道典上不是说过,天地不仁,义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张荥反倒很坦然,虽然被柳寒举例,他倒没有被针对的感觉:“人口增加必然导致财富被分摊,太祖时,长期战乱导致人口减少,官府统计,太祖十年,全国户口不过七百多万户,现在仅一个扬州便有三百多万户,扬州的土地有增加吗?没有,粮食产出,有增加吗?还是没有。” 陆峤想了想,迟疑下,点头称是,柳寒微微一笑,现代社会分工明确,社会经济研究,随便拿出点,在这个时代都是爆炸性新概念。 可以现在的条件,要解决人口增长后的问题,或者说发展工业,让农村多余的劳动力转移到工业中,能行吗? 绝对办不到! 婴儿要出生,需要在母亲体内孕育十个月,才能成熟,才能落地,工业社会是在农业社会中孕育的,现在,他还远没成熟,还不到落地的时刻。 “江南的土地,能开发的差不多都开发了,要想增加财富,就只能从瓷器棉布绸缎上想办法,然后销往海外。” “这海外市场,可不止是东瀛,这东瀛在我大晋东北,可若是向南部呢?我在西域遇见过从西边来的客商,他们告诉过我,大晋南方可以走海路到更西边,哪里很多国家,那些人很喜欢我大晋的瓷器丝绸和棉布,价格是我们这边的七到八倍,若我们能找出这条海路,你们说我们能挣多少银子?” 陆峤三人不由大为兴奋,张荥开始后悔了,连忙开口,要入股一成,柳寒毫不迟疑的便答应了。 看看天色渐晚,众人回到船上,画舫慢慢离开竹岛,柳寒站在船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岛,神情有几分凝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湖上神识斗 一袭披风搭在肩上,香风袭鼻,紫烟转到前面,给他系上,柳寒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俩人并肩站在船头。 “柳先生,在想什么呢?”紫烟翘首看着柳寒,心里有些紧张,靠在这张宽厚的怀里,这是她梦寐以求,朝思暮想了多日的事,可不知为何,她却很紧张,生怕一言不对,惹他生气。 “能想什么啊,江湖,朝堂,什么都要想,”柳寒沉沉的看着远处的小岛,船舱里传来阵阵欢笑。 陆家的画舫极大,船舱足以容纳数十人而不觉着拥挤,此刻舱内,又一场宴会开始,美女们轮番上阵。 与其对比,船头俩人尤嫌寂寞,此刻落霞满天,飞鸟满天,余晖将飞鸟羽毛染上一层红色。 “你看那岛,那老者,每天修修木桶,打打鱼,每天都看着这美景,生活逍遥自在,何尝不是件美好的事。” “嗯,先生若喜欢,何不长留扬州。”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唉,有什么办法。” “以先生的才学地位,还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为难的事,谁没有,那怕皇上也有,我告诉你,官越大,为难的事越多,也越不好解决。” 紫烟点点头,她忽然觉着这柳大家的心思挺重,这让她忍不住产生一丝怜惜。 感受到怀里娇躯渐渐平静下来,柳寒依旧盯着小岛,暮光之下,湖面生出一缕轻雾,这缕轻雾在湖面上飘来飘去,小岛依旧安静如初,没有丝毫动静。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此刻无声胜有声。 “哟,两位在这呢。”雨蝶从舱里出来,袅袅婷婷的向俩人走来。 紫烟很不高兴,柳寒扭头看着她,笑眯眯的说:“舱里太闷,这里舒畅。” 雨蝶嫣然一笑,打趣道:“哟,紫烟妹妹,这就卿卿我我了,放心,今晚没人跟妹妹抢。” 紫烟脸色微红,娇嗔道:“姐姐说的什么呀!” 雨蝶过来,拉着紫烟的手,对柳寒娇笑道:“我这妹子可经常念叨大人,今儿算是得偿所愿,不过,奴家私下里琢磨,倒不如让柳大家给紫烟妹妹赎了身子,以常伴左右,到时,红袖添香夜读书,双宿双飞羡鸳鸯。” 紫烟娇羞不已,却没有反驳,柳寒哈哈一笑:“红袖添香夜读书,双宿双飞羡鸳鸯;令人羡慕,雨蝶姑娘真是满腹诗文,将来不知姑娘花落谁家,到时候,可要请我喝杯酒哦。” 柳寒轻巧的放过,紫烟有些幽怨落寂,雨蝶上前拉着紫烟的手,手有点凉,雨蝶加了点劲捏了捏。 “那是自然,不过,到时候,也不知道柳先生是不是还在扬州。”雨蝶依旧是笑嘻嘻的。 “这倒是,”柳寒点头:“人在朝廷,身不由己,这句大人和顾大人推行新税制,我估计,最迟明年,我就要回京城,所以,雨蝶姑娘,你要是不能在今年把自己嫁出去,你这喜酒,我可就喝不上了。” 雨蝶娇笑不已,拉着紫烟:“我可没紫烟妹妹的福气。” 紫烟眉宇间多了丝阴郁,勉强笑了下:“姐姐说的那里话,柳先生乃朝廷中人,天下有名的大家,小妹那入得了先生的法眼。” “瞧瞧,瞧瞧,紫烟妹妹动心了,柳先生,你看是不是和妈妈商量下,给紫烟妹子赎身。”雨蝶笑眯眯的拧了下她的粉腮,柳寒心里也不由皱眉,以紫烟这样的名妓,应付客人的手段圆滑,可紫烟这回答却落了俗套,一下被人瞧破了。 柳寒笑而不语,紫烟在心里轻轻叹口气:“能得柳先生一首临江仙,紫烟已经三生有幸了,再多便是奢望了。” 柳寒依旧没有说话,老实说,紫烟无论才情还是容貌都是上上之选,可他觉着自己家里的女人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再增加了。 这个时代,那个权贵家都是美女如云,多几个都可以,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家里的女人,那是故意露出来的目标,这样说吧,如果帝都的家遭到袭击,除了老黄,其他皆可弃,包括天娜美姬米娅。 到目前为止,柳寒发展很顺利,顺利到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时候午夜梦醒,他都在想是不是太逆天了,这才多久,便快混到朝廷核心圈子里了,再过几年,那还不主掌禁军,掌控太尉府了。 抬头看到紫烟幽怨的目光,柳寒笑了笑,从紫烟深深一鞠:“辜负美人心,是件很不美的事,可惜,今日不得不辜负美人,还请紫烟姑娘.....” “哟,柳兄,这就相敬如宾了,”张荥从舱里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便忍不住调侃起来:“紫烟姑娘,啥时候将这首临江仙谱成曲子,咱们也好上锦瑟楼捧场。” “哟,张公,没临江仙,就不上咱们锦瑟楼了,张爷,您可不能这样偏心眼。”雨蝶娇嗔的佯装责备道。 “那能呢,这不是还有雨蝶姑娘吗,”张荥笑眯眯的上前,却没有搂着她,这里面也有讲究,紫烟和雨蝶是负责陪柳寒的,也就是说现在属于柳寒的人,他可以调戏,但不能动手,特别是现在柳寒是主客。 柳寒笑眯眯的看着,心中却陡然升起疑团,张荥怎么这么巧,这紫烟是不是有什么身份吧。 “张兄家世深厚,文采风流,雨蝶姑娘,有没有脱籍,随了张兄?”柳寒顺势调侃道。 雨蝶笑眯眯的:“奴家倒是愿意,就怕张老爷不敢呀!” 张荥冲柳寒摆手:“柳先生别打趣,张家祖训,青楼戏班女子,不得入张家,张某还不敢破了老祖宗的规矩。” “哦,张氏一族还有这规矩!”柳寒故作惊讶,其实这消息,他已经从内卫那知道,张家的这条祖训已经执行上千年了,张家子孙可以流连青楼妓馆,但绝对不敢给青楼女或妓女赎身,张家的歌舞姬全是自己培养的家妓。 张荥苦笑下,张家的这条家规,扬州几乎所有士族都知道,连青楼女都知道。 “张先生家学渊源,”紫烟笑眯眯给张荥解围:“张家祖先立下这条家规,恐怕也是惊醒后人,不要流连青楼,只是咱们姐妹少挣了许多银子。” 这才是名妓风范,雨蝶就差了少许,这话落在柳寒的耳中,效果又不一样,紫烟似乎与张荥又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如果有关系的话,紫烟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张荥解围。 船舱里面传来阵阵欢笑,丝竹之声又起,张荥拉着柳寒进去,紫烟和雨蝶也跟着进去。 月上中天,画舫渐渐安静下来,楚明秋忽然觉着心中一动,下床推开窗户,看着漆黑的湖面,他感觉到不远的地方,有条小舟快速经过,他静静的站在窗前,神识展开,笼罩了整条船极其附近三丈远。 小舟忽然停下了,一股冰冷的意识忽然落下,柳寒一惊,闪电般将神识收回,这股神识迅速在船上游走一番,然后落在柳寒身上。 柳寒眉头微皱,释放出神识,将对方的神识着,柳寒拉着紫烟上床,紫烟自然而然的依偎在他怀里。 “其实,你看错了,”柳寒握着她的小手:“我其实是个好色兼无情之人,不过,这是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紫烟扑哧笑了,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低声说:“先生真是个趣人,别人生怕被说无情,先生却生生将这帽子戴上,先生不会是怕紫烟伤心吧。” “说好色吧,”柳寒看着床道:“我没有受过训练,所以,不会有人怀疑我。” 柳寒想了会,点头:“成,不过,淮南郡王非比旁人,要扳倒他,不是一两天之事。” “紫烟明白。” “在西域有句话,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你对淮南王了解多少?” 柳寒说着将紫烟拖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宗师来访(上) 柳寒对淮南王并没有什么想法,朝野均知,这个王爷是个修道王爷,对权力没有丝毫兴趣,每天就是醉心玄修,可没想到就这样一位王爷,居然与紫烟有灭门之仇。 第二天,柳寒就提出给紫烟赎身,锦瑟楼的妈妈佯装讨价还价一番,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好像是因为得罪不起柳寒,这个虎贲卫校尉,更得罪不起陆虞张,这样的江南头等门阀。 但实际上,...,紫烟告诉柳寒,这锦瑟楼是淮扬会的密舵,易舒让她想法混到柳寒身边,目的是什么,她估计是打探消息。 可柳寒却不这样认为,费尽心思将一个美女送到自己身边,估计是看中自己好色的美名,可关键是为什么要送给自己? 论权势,句誕是尚书台大臣,顾玮是权力新星,实际扬州掌控者,回朝后,势必进入尚书台,这俩人的权势都比他大,要送美女也应该送他们。 但易舒却送给了自己?为什么? 最后一个疑问,易舒为什么要这样作? 柳寒自认与淮扬会没有厉害冲突,这次瀚海商社寻找合作伙伴,其中之一便是淮扬会控制的商会,所以,易舒压根不用这样,但他却这样作了,柳寒不得不在他身上打个问号。 “江南这洼水够深的。”柳寒想到这些不由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主子说什么呢?”叶秀在边上没有听清,下意识问道。 “没事,”柳寒顿了下:“这家,你要看好!” “主子放心,奴婢盯着呢。” 叶秀很高兴,紫烟进府后,柳寒便让她盯着,这个家,现在是她在当。 柳寒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便出门了,他现在是代理扬州校尉,但日常事务,他压根不管,自然有程甲彭余负责,他又让柳铁从训练的私兵中抽调了八个人交给彭余,并入他的刺监小队。 禁军和虎贲卫又不一样,从指挥系统来说,禁军也受太尉府节制,而虎贲卫则不是。 在营地混了半天,柳寒给这些老部下定的任务便是训练,主要负责钦差行营的守卫,至于其他的,城门,维持治安,等等,则交给城卫军和州军。 这段时间比较闲暇,柳寒抓住这段空暇开始训练部队,以前他没在这上面用心,训练全交给程甲他们自己,现在他要用心雕刻,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部队。 五百多人的部队,有一半是新兵,这些新兵有几个月的训练,每个人都传授了柳寒留下的刀谱,柳寒一个一个考校他们的训练。 考校持续了整整三天,柳寒稍稍有些满意,程甲倒底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训练士兵有一套。 对于厉岩那屯,柳寒不知道他有没有埋下钉子,对这个屯,他心里已有计较,只不过要等待时间。 禁军到后,柳寒没有让厉岩回到队伍里,依旧让程甲负责全曲,而厉岩则被调去协助管理校尉府,双方都皆大欢喜。 但这里面隐藏了柳寒的一个心思,减少厉岩对部队的影响,厉岩此人不善交际,对下有严但缺爱,他那一屯的官兵对他有怕有敬,但缺少爱和亲近。 除了这些,柳寒借口部队扩大了,将军官进行一番调整,简单的说,便是将部队打乱重编。 柳寒现在的情况有点怪,从官职上讲,他为校尉,校尉当统帅一营兵力,按照大晋兵制,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五什为队,二队为屯,五屯为曲,两曲为部,五部成营。 翻译过来,队正要统帅五十人,屯长统帅二百五十人,曲的长官为军侯,军侯统帅五百人,两曲为部,统帅的军官为军司马或别部司马,五部成营,统帅的军官为校尉。 按照虎贲卫的军衔,柳寒现在是假校尉,简单的说,应该统帅一部或一营,一千人马或五千人马。 可这是虎贲卫军衔,虎贲卫的军官到其他部队,军衔还要升一级,从假校尉变为校尉,简单的说,他可以统帅五千人马。 对于这种情况,柳寒也不知道该怎么作,他在给宫里的密信中,提到过这个问题,宫里的回信说,他可以招兵,但不能超过一千,同时会知会杨晖。 禁军的信还没到,柳寒也不好开始招兵,毕竟他现在还是属于禁军系统,但军队的编制扩大了,自然要进行调整,厉岩就算有所察觉,也说不出什么来。 至于厉岩,让他到校尉府协助他工作,名义上说,也是提升重视,毕竟那是校尉府,名义上,厉岩不过是屯长,而协助校尉府工作,那意味着提升,至少是军侯,甚至是军司马。 锦瑟楼名妓紫烟于归,在扬州青楼界并没有产生多大的轰动,这种名妓被名士或官宦赎身收藏,几乎每年都有发生,紫烟也不过其中一例,扬州青楼产业链每年都生产出大量新鲜美丽的姑娘,少了一个紫烟,会有无数个紫烟出现。 紫烟的到来,让梅娘珠娘很是紧张了几天,俩女更加温柔顺从,唯恐失宠。 六月底,句誕留在扬州,顾玮由程甲带领一队人马到江南,巡查江南五郡,查看五郡新税制推行情况,同时解决出现的问题。 柳寒到莫愁山庄,山庄已经完工,有柳铁坐镇山庄,柳寒自然放心,但柳铁告诉他,前两天,山顶有动静,阵法有发动过的痕迹。 柳寒大为惊讶,连忙追问为什么没立刻通知他,柳铁说是柳骏不让通知,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柳寒心里有数了,他没有立刻上山,而是在山庄里面转悠,柳铁和柳火都跟在身边。 “这是个信号,咱们山庄虽然没多少秘密,但还是要警惕,这山庄是山上的的外围防线,一般的人可以拦下来,拦不住的就放上山去,山上自然能解决。” 莫愁山庄的主要作用便是掩护山上,为此在山庄东边和外围建了数个作坊,还整修了道路,大车可以一直到山庄里面,另外还在开条渠,让船可以到山庄的码头。 柳寒到工地看了看:“这个工程要加快,但,山体不能动,半分都不能动,引水要绕过山体,建设的时候也要注意。” 柳铁知道山上是什么,柳火不知道,但他没问,种种迹象表明,山上有绝大的秘密,这种秘密最好不要去打听,如果柳寒认为可以告诉你,他会告诉你的,否则,问也没用,这是他跟随柳寒这么多年得出的经验。 柳寒感到山庄的人手还是不足,显得有些空,柳火解释道:“现在实在抽不出太多人手,私兵已经有一百多人了,而且现在吴郡古峰那也需要人手,我调了些人过去。” “古峰那不需要抽调太多人,让他自己招,你派几个人帮他训练即可,另外告诉古峰,吴郡的护卫队要达到两百人。” 柳火略微有些意外:“主子,这是为何?” 要知道莫愁山庄才一百多人,吴郡就要有两百人,这让他感到为难。 “吴郡是退路,”柳寒解释道:“现在我们与陆虞张处在蜜月期,可将来呢,这些士族门阀,一旦有大利益,完全可能抛开我们,到时候,吴郡便是你们的退路。” “明白了,主子。”柳火躬身领命。 柳寒正要继续,一个庄丁头目快步过来报告,外面有一道一俗俩人求见,柳寒有些意外,皱眉问是什么人? 庄丁头目皱眉想了想说:“他们说一个叫宝瓶道长,另一个姓徐。” 姓名徐,宝瓶道长。 柳寒连忙吩咐:“快请,到客厅备茶。” 说完自己转身就朝前院走去,柳铁和柳火互相交换个眼色,赶紧追上来。 “你们俩不要去,待会不管出现什么,任何人都不准插手,违令者斩!”柳寒的语气严厉,柳铁和柳火心中大惊,跟随柳寒多年,在西域时,也曾经下过类似的命令,每次这样的命令都是重大事件。 柳火立刻去安排,将前厅附近数十丈空出来,严令任何人不准靠近,而柳铁则去了后院,就守在后院通往山上的道路门口。 整个山庄,气氛悄无声息的变了,有些凝重和紧张。 “柳先生,此次冒昧前来,还是有些事情要问。” 外面的变化,宝瓶道长已经察觉,但他不动声色,神情平缓,柳寒含笑冲他点头,注意力却集中在另一人身上。 这人穿着简朴,就跟乡间老农似的,白须白发,身上没有任何饰物,发髻上就一根普通的乌木木簪,腰间袍服用一根草绳系着。 “请教前辈如何称呼?”柳寒没有回答宝瓶道长,也没有怪罪他没有介绍同伴,彬彬有礼的冲俩人施礼。 “老夫姓徐,来自长生宗。”徐老者语气平和。 “长生宗太上长老,”柳寒眉头微蹙,扭头对宝瓶道长问道:“方震之事,不知道长还想了解什么?” “不是,方震,而是鬼见愁,我们想知道鬼见愁上,倒底有什么?” 宝瓶道长此言一出,柳寒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位大宗师居然盯上了鬼见愁,而且还这样直言不讳,似乎有所倚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宗师来访(中) 柳寒平静的盯着宝瓶道长,宝瓶道长平静且温和的看着他,徐老头则双眼微闭,似乎什么都不关心。 “上面有什么,道长上去就知道了。” 柳寒毫不畏惧,语气中挑衅味极浓。 “如果能随意上去,老道也就不向柳先生询问了。”宝瓶道长的神情依旧平和,不紧不慢的答道,而徐老头则象没听见似的,象座雕塑般坐着。 “不知道长这是何意?”柳寒反问道:“我每次到山庄来,都要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柳先生,咱们就不用绕弯子了,方震之死,有隐世仙门插手,朝廷要老道和徐老怪来查,我们去了萧家,也查过漕帮,方杰说你曾经还原过方震遇刺案的现场,得出隐世仙门的线索,所以,我们又查了你,柳先生,你这个山庄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我曾经告诉过你们,方震案与我无关,”柳寒的态度很强硬,这里是他的主场,两个大宗师又怎么样,他身上还有两件纯阳子给宝符,别的不敢说,自保应该没问题。 宝瓶道长依旧没有动怒,甚至连神情都没一丝波折:“方震一事,隐世仙门插手,不过是猜测,没有明确的线索。” “所以,你就怀疑我了?”柳寒的问题很尖锐,半步不退:“那就说吧,你们有什么证据?” 宝瓶道长沉凝下,点头:“不错,的确没有证据说明是施主下手,不过,我们很好奇,柳先生还原现场就象亲眼目睹似的。” 柳寒嘲讽的笑了:“这就是理由?” “我们查了漕帮,查了萧家,内卫不可能,漕帮甚至追查了,那个可能的书生,所以,顺便也就查了你。” “紫竹院原来是隐世仙门一员,去年有人闯进了他们的山门,触发了护山大阵,但来人却全身而退,不久,柳先生便买下了鬼见愁,所以,我们很好奇,柳先生是那个宗门的?” 柳寒笑了,原来是来盘我的底,我的底有那么好盘吗!那怕是大宗师,也不行!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守为攻:“山上有什么,两位都是江湖上享名已久的大宗师,为何不自己上山看看,我柳寒就算想拦也拦不住。” 宝瓶道长神色一滞,这是他们进来后,第一次在神色上有波动变化。沉默了会,他沉声道:“不错,实不相瞒,我与徐老怪去探查过,但只走到半山,便陷入阵法中,后为一独臂人引导出阵。” 这是比较丢脸的,可宝瓶道长说出来,神色却没丝毫羞怯,俗世人败在世外人手中,半点不丢人。 柳寒心里清楚了,前段时间山上的动静原来是这两位造出来的,青灵看来是手下留情了。 修为到了他们这种程度,江湖上几乎可以横着走,压根不用考虑是不是需要别人同意。 沉凝半响,柳寒缓缓说道:“太平道,隐世仙门太平道的俗世山门,长生宗,隐世仙门长生宗的世俗山门,我没说错吧?” 宝瓶道长点头,徐老怪淡淡的说:“没错。” “前几天晚上,我在长春湖上,遇见一个高人,虽然没见面,但修为超过我,不知...” 宝瓶道长很是惊讶,眉头微皱,摇头道:“不是我们,不过,最近扬州附近有不少隐世仙门中人出入,不知是不是他们。” 柳寒深感意外,他完全没有察觉,这段时间,他除了理顺部队外,剩下就是悄悄派人寻找王泽。 这王泽的行踪神秘,上次偶露身形后,便再度消失无踪,柳寒也不好公开派人查找,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可这宝瓶道长却说有隐世仙门中人在扬州出入,这让他很是意外。 “隐世仙门中人在扬州出入?”柳寒眉头深凝:“道长如何得知?可知他们为何而来?” “隐世仙门中人,非普通武者,气息收敛于身,常人很难察知,但,瞒不过同为仙门中人,”宝瓶道长毫不避讳,神情坦然:“我和徐老怪都是从隐世仙门中出来的,长生不老,虽然令人兴奋,可遥不可及。” “灵气消散,长生之道,渺不可及,”徐老怪的声音有些沙哑,幽幽叹息道:“我八岁入宗门,在宗门三十多年,恍若一梦。” 柳寒眉头皱得更紧:“隐世仙门中人在扬州出没,这违反了朝廷与隐世仙门定的契约。” 宝瓶道长却摇头:“不,没有,隐世仙门中人可以到俗世来,但停留时间不得超过三个月,而且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出手,不准伤害任何一个世俗人,第三,若在世俗有纠纷,必须通过官府解决。” “满足这三个条件,隐世仙门中人可以在世俗停留或行走。” 柳寒这下明白了,宝瓶道长问道:“所以,我想知道,这些隐世仙门中人是不是你的缘故?或者说是你宗门中人?” 柳寒没有上当,只是静静的看着俩人,这俩人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江湖上,都会引起江湖震动,如果换个地方,他恐怕会拔腿就跑,可现在,..,这是他的主场。 “这么说,你们是从隐世仙门出来的,为什么没留在宫里呢?”柳寒开口问道。 “没留在宫里是因为与宫里达成了协议,我们出来的目的是照顾宗门的山门,所以,宫里网开一面,同意我们留在山门,但若宫里需要,我们必须无条件出手。” “其实,隐世仙门中出来的人,并不是都待在宫里,我记得有个清虚宗的,修为要低点,也没住在宫里。”宝瓶道长说道。 “住在宫里,其实是因为宫里还有道灵脉,住在宫里的都是不甘心,还想继续修行。”徐老怪补充道。 “不过,我们很好奇,宫里为什么没有留下你,而且,好像宫里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是隐世仙门中人。”宝瓶道长说道:“虽然你不承认。” “你们就那么认定我是隐世仙门中人?”柳寒依旧很镇定,笑眯眯的反问道。 “你从西域归来时,不过初品宗师,在短短数年里,就跨入上品宗师,除了隐世仙门外,没有其他可能。” 柳寒依旧没说话,徐老怪又补充道:“隐世仙门与世俗功夫相比,有最大的不同,隐世仙门修炼的是紫府,世俗修炼的丹田。” “普通人无法察觉其中的区别,但对隐世仙门中人,却很清楚其中的差别。” 柳寒依旧很平静:“两位前辈,你们倒底想什么?” 宝瓶道长和徐老怪互相看看:“首先,我们想知道,贵宗门是那个宗门,另外,贵宗门的意图是什么?” 柳寒觉着这两人怎么一根筋,非要把这事弄明白,弄明白了,双方都没了退路,这不是麻烦吗! “谁言世事不可说,只是看破不说破;这话说得好啊,”柳寒叹息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都有退路,方震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的理由。” 宝瓶道长和徐老怪交换个眼色,俩人神情有两分凝重:“扬州有隐世仙门中人行走,也不知道是那个宗门的,柳先生负责扬州防务,不知有没有接到这方面的知会。” “我知道几个隐世仙门的门派,”柳寒很满意的点头,不紧不慢的答道:“其中清虚宗是名门大派,我还认识帝都的静仁道长,不知两位认识他不?” 这话很好解释,柳寒承认了自己的隐世仙门中人的身份,宝瓶道长又追问他的宗门,并且,扬州出现的隐世仙门中人,是不是他宗门的人。 今天,宝瓶道长和徐老怪联袂来访,其实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探查鬼见愁,结果刚到半山腰便被困住,俩人十分狼狈,若不是一个独臂人将他们引出阵,到现在,俩人恐怕还困在半山腰。 有了前车之鉴,俩人今日的态度才如此温和。 “方震的死,柳大人有没有怀疑对象?”宝瓶道长又问道。 柳寒略微沉凝便点头:“有!我一直怀疑一个人?” 宝瓶道长和徐老怪都盯着他,柳寒决定将牌揭开,但又不打算彻底给他们实情:“王泽。” 不等俩人问,他便解释道:“王泽出现在扬州的时机太巧,我与王家在帝都争夺黄河水道,王家的船队全军覆灭,我和王家的两位供奉在帝都郊外打过一场,他们布下了一个五行阵,以木晶推动,我在想,王家既然有木晶,那他们就可能与隐世仙门有联系,那么王泽会不会是隐世仙门中人呢?” 宝瓶道长和徐老怪的神色顿时大变。 太平道和长生宗,都主要在北方发展,特别是太平道,主要在冀青并雍四州,这四州中门人众多,与当地的门阀势力多有来往,王家许家是冀州顶级门阀,太平道与他交往甚多。 现在柳寒居然说,王家与隐世仙门有关,即便宝瓶道长的深厚涵养,也禁不住有些动容。 “但我没有证据,这只是我的推测,”柳寒又说道。 可宝瓶道长和徐老怪却不这样认为,他们本能的判断,柳寒所言不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宗师来访(下) “王泽?王家?”宝瓶道长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一团,显然陷入为难之中。 柳寒心里咯噔下,顿时有种冒失的感觉,忐忑不安的问道:“道长,太平道是不是与王家有关?” 宝瓶道长微怔,然后摇头,柳寒立刻补充道:“如果太平道与王家有关,我可以在黄河水道上作出让步。” “老弟多虑了,”宝瓶道长再度摇头:“太平道门徒众多,或许冀州方面与王家有交往,这些年,我对山门的事管得很少,嘿,看来山门得整顿下了。” “长生宗呢?”柳寒扭头就问徐老怪,他可记得,在围攻自己的王家帮手中,有不少长生宗高手。 “我对山门俗事管得更少,”徐老怪没有丝毫迟疑便答道:“这些年,宗门太势利。” 柳寒静静的看了他们片刻,微微点头:“这事就请两位前辈查一下,找到王泽,不过,我提醒两位前辈,王泽可能是隐世仙门中人,那么他本人,还有他身边,应该有隐世仙门中人。” “放心吧。”宝瓶道长面露微笑,柳寒心念一动,心中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浮现。 “宗师,大宗师,对上隐世仙门中人,相当于隐世仙门的那个程度?”柳寒问道。 宝瓶道长有点意外,似乎这压根不该是个问题,特别是对隐世仙门中人而言,他微微摇头:“清虚宗在隐世仙门中有三大宗门之称,”本来他想问,你出宗门时,难道连这些都没搞清楚,可话到嘴边又变了:“应该有这方面的记录。” 顿了下,他解释道:“这方面,其实没有那么具体明确的划分,只能根据经验判断,一般而言,大宗师相对而言,在炼体十层左右,上品宗师在七八层,中品宗师在四五六层,下品宗师在二三层左右,炼体一层,大致在武师上品。” 柳寒微怔,这比他预料的要差,与青灵的判断相去不远。 “如果王泽与隐世仙门有关,那么,我判断,是东海,琅琊郡,那边有什么隐世仙门吗?”柳寒又问道。 隐世仙门的世界并不大,数万年的灵气匮乏,让很多宗门自然淘汰,存活下来的百不足一,再加上三十年一次的登仙会,隐世仙门之间,大致应该了解。 可宝瓶道长却摇头:“这老道还真不知道。” 徐老怪也沉默着,柳寒皱眉,忽然他明白了,这些家伙就同青灵似的,入了宗门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等几十年后,灰心了,觉着无望了,便出了宗门,能了解本宗之事,就算好的了,其他地区的宗门,压根就没了解的欲望。 事情都差不多了,宝瓶道长和徐老怪告辞,柳寒也没挽留,将俩人送出庄门,当晚就上山了。 很顺利进入福地内,这次很意外,萧澜和柳骏居然都在大厅里面喝茶,而不是在修炼。 看到他进来,俩人都没有感到意外,萧澜冲他一笑,微微欠身,他那残缺的脸,让这个笑意变得非常诡异,而柳骏则连忙起身,退到一边,安静的充当起自己的角色。 随意闲聊几句,说起几日前的事故,萧澜笑了笑说没事,闯到半山腰的两个人不是隐世仙门中,自己出去放他们走了。 柳寒扭头看了眼,青灵的门关着,萧澜说:“师兄还在闭关。” “他什么时候出关?”柳寒皱起眉头。 萧澜摇头苦笑,这闭关最短的一次是两个月,出关也不过几天,看看药草,作点别的事,然后又开始闭关。 “最近,扬州有隐世仙门中人出没,”柳寒说道,萧澜眉毛微扬:“冲我们来的?” 柳寒摇头:“也可能是冲我来的。” “王泽。”萧澜目光一闪,冷冷的问道:“他还没走。” “没有。”柳寒说:“我不清楚他藏在那,这家伙很擅长躲,跟老鼠似的,藏在地下。” 萧澜忍不住笑了,柳寒待他笑了会,才正色道:“现在你修为到几层了?” “炼体三层。”萧澜没有丝毫得意,当他跨入三层时,曾经有几分得意,可青灵告诉他,柳寒半年就跨入了三层,在清虚宗宗门,待了两个月便进入了六层,当然,青灵没有告诉他,除了四层外,其余五层六层都是玉清子亲自帮助下才有这样快的进展。 “三层。”柳寒在心里默默沉凝下,按照刚得到的消息,也就是下品宗师的程度,这对萧澜来说是个相当令人兴奋的进展,当初他身负重伤,丹田碎裂,别说恢复修为了,就算活下来也难,现在他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恢复了修为。 “丹田没有影响吗?”柳寒问道,萧澜微微摇头:“师兄说我因祸得福,没了丹田,杂气散布在体内,比普通人更容易排除体外,将来紫府也容易扩大。” 柳寒温言微怔,内心好像有点触动,可凝神一想,那丝触动又消失了。 “宝瓶和徐老怪来找我了。”柳寒将宝瓶道长和徐老怪到来的情况说了一遍,萧澜心中微惊,没想到方震之死居然引起这样大的波动,两大大宗师居然联袂而来。 “我已经将对王泽的怀疑告诉了他们,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有所动作,还能不能遵守那千年之约。” 千年之约,并不是指千年以前,而是数万年前,隐世仙门与世俗界达成的协议。 隐世仙门中人未得允许,不得干涉世俗之事!否则,隐世仙门与世俗共伐之。 萧澜也没把握,无论太平道还是长生宗,都与王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能不能出手,甚至会不会反手来对付柳寒,他们都没把握。 萧澜沉默了,柳骏极度震慑,大宗师是什么存在!在江湖人中,那是不可战胜,神一般的存在。 可就这样的存在,柳寒和萧澜居然没事人似的在讨论,就象讨论一个普通人似的。 他暗自庆幸,自己居然跟随了这样一个家主!能与大宗师平起平坐的,这天下有几人! 柳寒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收敛心神,安静的站在边上,柳寒正要开口,忽然警讯传来,柳寒眉头微皱,却没有动,萧澜柳骏也同样没有动作,显然他们对山腰的部署很有信心。 可随后不久,柳寒的眉头便皱起来,不久,萧澜的神情也变了,柳骏则一无所知,依旧很有信心。 柳寒和萧澜都听出来了,来人很快便破了山腰的幻阵,向山道。 “你有很多灵石吗?”青灵反问道,柳寒一愣,青灵哼了声:“灵石如此宝贵,不好好用来修炼,用在布阵上,你当现在还是灵气充沛时期啊。” “我就是不懂,才请教师兄,师傅可说了,你这师兄要代师传教。”柳寒笑嘻嘻的,语气中却已经带上痞赖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 首战仙人(上) 青灵呵呵笑了笑:“这布阵除了了解阵法外,还必须要有灵石来保持运转,这个你知道。” 柳寒点点头,这个他很清楚,青灵又说:“可现在一个灵石稀少,高品质灵石更加稀少,阵法的运转非常消耗灵气,就以这个两仪天罡幻灭阵,需要五块中品灵石才能运转,而且,攻击力强的话,灵气消耗更快,以我们清虚宗几十万年的底蕴,高品质的中品灵石也不过区区几十块,上品灵石压根没有,而在筑基时,更是需要大批灵气,现在灵气不足,这些灵石就是灵气的重要补充。” 说了半天,柳寒总算明白了,现在灵气短缺,灵石是灵气孕育的精华,灵气稀少,灵石自然跟着罕见,几乎就是用一块少一块。 “现在,除非不得已才不会布阵,而且布阵的法子也变了,以前是灵石,现在是直接将催动阵法需要的灵气,与福地的灵气源头接通,所以,这阵法的灵气源源不断,这个阵法的强度将始终保持。” 柳寒这下明白了,为何在京城的那神秘小院中,没有发现与鬼见愁类似的保护阵型,除了有所顾忌外,那小院的灵气稀薄,也是个重要原因。 不过,他还有疑问:“师叔不是说过,隐世仙门之间,达成一个协议,彼此之间不得拼斗,今儿,他们这是?” “的确有这个协议,但不包括这种情况,”青灵盯着阵中的俩人,俩人现在分开了,相距不到两尺,可彼此之间却象压根没看到似的。 “找死。”青灵摇头叹息:“闯护山大阵,本身就是挑衅,杀他们,谁都说不出话来。” 柳寒微微点头,也看着俩人,俩人始终没有找到破阵之法,于是又停下来,站在那苦苦思索。 站在外面压根就不知道阵中的情况,只有阵中人才知道,这个阵的凶险。 半山腰的阵没有杀伤力,就是纯粹的幻觉,这是为防止有附近村民绕过下面的山庄,上到山里,如果这样,就会被困在山腰,不会受到伤害。 但山:“倒底是师傅亲自布下的,这家伙怕了。” 青灵却摇头:“不一定,小心点。” “阵中俩人,师兄能看出他们的修为吗?”柳寒问道。 “炼体八层和十一层。”青灵毫不迟疑的答道,柳寒心中一沉,宗门若是来援,多半只有玉真子或纯阳子,也就是说,只会来一个筑基期,剩下的俩人,将由青灵和他对付,萧澜的修为太低,还不能参加这样的战斗。 白袍中年人动了,迈步走进阵中,柳寒三人都紧盯着他。 进阵之后,中年人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而是站在那先看了一会,然后才开始行动。 他行走的路线并不是直线,而是绕着走,每一步都很小心,明明前面空旷无碍,他却向边上迈出,偶尔还低身,好像唯恐惊动树枝。 “这个阵挡不住他。”柳寒说道,青灵点头,柳寒又问:“师兄,你能挡他多久?” “从气息上看,他的修为恐怕在筑基二三层之间。”青灵神情非常凝重,他的修为炼体十二层,还没到巅峰,如果柳寒的修为高一些,到了炼体十层或以上,俩人联手,还可以与对方周旋一二,可柳寒的修为差了,对方还有两个炼体上品,交手的话,他们毫无胜算。 柳寒开始转动心思了,打不过,宗门要过来,需要时间,可他们能拖过这么长时间吗? “拖时间!”柳寒低声说道。 青灵微怔随即想起柳寒已经发出求救传声符,微微点头,开口向里面传声:“不知前辈是碧潮宫的那位前辈?” 中年人微怔,停下脚步,抬头四下看看,眉头微蹙,轻轻哼了声,很刺耳。 “何方小辈!” “前辈闯入晚辈的洞府,却来问晚辈,这是何理?”青灵反问道,清虚宗,隐世仙门三大宗门,在任何场合都不能掉价。 中年人停下来,略微想想:“碧潮宫韩元子。” “碧潮宫与我清虚宗从无过节,为何闯我清虚宗山门?”青灵的语气变得严厉:“当我清虚宗无人吗?” “清虚宗?”中年人语气很冷:“好大的名头。” “碧潮宫!没听说过。”青灵毫不示弱,中年人神情轻蔑,不再理会青灵,继续向里面走。 萧澜眉头拧成一团,他也感到形势严重,可看柳寒和青灵的神情依旧平和,他稍稍有些放心。 护山大阵是掌门玉真子亲手布置,柳寒和青灵心里都有信心,这大阵是简化版的宗门大阵,攻击力稍弱,主要是迷幻,但要破,也没那么容易。 果然,没有多久,中年人的行动再没那么从容,变得迟疑缓慢,有时候还退几步,偶尔还出手,打出一股股蓝色真气。 “我们这可不是颠倒五行,”青灵松口气,神情重新变得轻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首战仙人(中) 护山大阵,倒底叫什么,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清虚宗人都习惯叫护山大阵了,这个大阵是创派老祖清虚真人布下的,在玉真子纯阳子的生命历程中,还没见过护山大阵全力发动过。 鬼见愁的这个阵法,是玉真子参照颠倒五行阵和七玄迷幻阵布下的,来人若是按照颠倒五行阵去破,注定会被困在阵中。 柳寒也稍稍松口气,他开始试想若是自己困在阵中,该如何应对,他曾经在清虚宗门内陷入过阵中,可那不是战斗,他很识趣的留在原地等候救援,故而算不上真正参加战斗,真正的战斗也就算帝都城外,柳林中的战斗。 那场战斗,他获得了胜利,但,那场战斗并不是隐世仙门的战斗,无论觉明还是渔夫,都不是隐世仙门中人,那个所谓的阵,也不过仅仅是困住他,没有什么杀招,可以这样说,连简化版的仙门阵法都算不上。 今天,这才是第一次目睹仙门阵法的战斗。 “师兄,我们说话,他能听见吗?”柳寒低声问道。 青灵摇头:“刚才我是以真元送入阵内,现在咱们说话,他听不到。” 柳寒放心了,但还是压低声音问道:“师兄破过阵吗?” 青灵微怔,随即摇头,神情变得有些奇怪,有几分滑稽:“破阵,嗨,还真没做过,现在谁没事去闯别人的山门。” 柳寒和萧澜交换个眼色,彼此都懂了,隐世仙门这上千年的时间没有大动干戈,别说青灵这一代人,就算玉清子纯阳子他们,恐怕都严重缺少实战经验。 “其实破阵也不难,万变不离其中,只要找到阵眼,便可破阵,”青灵说道:“阵眼无非在两处,防守最严密处,或者攻击最强处,师傅说过,天下没有不能破的阵,就看你的修为够不够,师弟,那本阵法概要,你要好生读一下。 这位碧潮宫前辈修炼的是水属性功法,在水中,此种功法的攻击力要增长三成,你的功法偏火属性,与这种水属性的功法,有相克之处,对敌时,你要注意。” 柳寒笑了下,青灵对他有些纳闷,感觉他好像很轻松,丝毫不紧张。没等柳寒回答,青灵神情一变:“不好,他找到阵眼了。” 话音刚落,就看白衣中年人手中多了一把鞭子,鞭子舞动,阵中传来阵阵啸声,脚下的山岩微微晃动。 青灵手一招,取出一本外形古朴的书,随后又取出一只粗大的笔,这支笔与书大不相同,灵气盎然,黑色的毛笔饱满,好像吸满了墨汁。 柳寒略微沉凝,也取出玉真子赐予的一柄短剑,这把短剑一直收藏在他的储物袋中。 储物袋在最初很是引起他的兴趣,不过玩了一段时间后,便没了意思,空间里的东西也不多,几套衣服,还有十几块灵石,其实,他还不知道,他的灵石别说在清虚宗,就算在隐世仙门,也算得上多的。 火晶,按照西域的叫法,叫火云石,自从知道这玩意的用处后,他便给还留在西域的下属传信,让他们全力收集,不管大小,一律收购,于是又获得十几块火晶,其中上品火晶有五六块,这些火晶全收在这个空间中。 阵里轰轰直响,阵中三人已经会合,设为阵眼的石碑不住摇晃,眼看着便要倒了。 阵眼一倒,此阵就破。 “师兄,这个给你。”柳寒说着拿出一块上品火晶交给青灵,青灵面露喜色:“好东西,师弟,你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哦,对了,你说过的。” 青灵毫不客气的将火晶接过去,端详一阵后收入储物袋中,阵眼碑又是一阵摇晃,柳寒心里有些不安,这可是比大宗师还厉害的筑基期修仙者,他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打不赢,就跑! 这是柳寒这些年能活下来的原则。 洞天福地又怎么样,又跑得了吗?先让给他们,等援军到了,再夺回来就行了,犯不着冒险与高出一个层次的筑基期高手拼斗。 可看上去好像青灵不愿,柳寒迟疑下:“师兄,要不咱们暂时退避三舍如何?” “退?”青灵皱眉,柳寒解释说:“师兄,现在呢,是三对三,对方有个筑基期前辈,我和萧师弟的修为低浅,以三对三,咱们必败无疑,” 阵型又是一阵摇晃,这时,洞里的柳骏也觉着不妙,从洞里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境不由呆了。 “师兄,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柳寒催促道。 青灵盯着阵中的三人,神色中首次露出恨意,搬迁,意味着洞府内种下的药草全废了,还有洞府内的设置。 作为清虚宗弟子,这还是首次被人逼得搬迁洞府,青灵一跺脚,转身进了洞府,迅速收起洞中的东西,转身出来。 “轰!” 阵中一阵巨响,阵眼的石碑出现一道道裂纹,青灵叹口气:“走!” 青灵拿出一张毯子,随手一扔,毯子迅速涨大,青灵一手拉着柳骏,一手拉着萧澜,跃上毯子,柳寒则将短剑向天上一抛,跃上短剑。 “走!” 四人向江对面飞去,走出不到两百丈,就听见后面轰的一声巨响,三个白色身影飞速追来。 “他们追来了!”柳骏很紧张,如果被追上,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会被秒杀,这是一场,他压根没有资格参与的战斗。 柳寒回头一看,后面三道白影,速度奇快,越来越近了。 “加速!” 柳寒的五行真元涌出,速度陡然加快,边上的青灵也同样将真元灌注到脚下的毯子中,飞毯四周散发出淡淡的灵光,在夜空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可追来的三人丝毫不差,察觉他们加快速度后,也同样加快了速度。 “娘的!这是要往死的赶!”柳骏恨恨的骂道,后面的白影越来越近。 柳寒一咬牙,两张符出现在手中,随手向后扔去,符一出手,在空中一变,化作一道白光向后飞去,另一张则凭空燃烧,化作一个火球,拖着长长的红影,向后激射而去。 “咦!” “哼!” 三个白袍人,其中两人手忙脚乱,而碧潮宫筑基期人则随手一抓挥,半空中忽然生出一个碧绿的水球,在月光下,甚是瘆人。 水火相撞,无声无息,在夜空中,就那么一下便消失不见。 筑基期高手脚下是条小舟,他没有理会另外俩人,因为他知道,以他们的修为对付一道符剑,没有什么问题。 事实也正象他判断的那样,两个碧潮宫弟子在渡过了最初的慌乱后,迅速找到对付符剑的法子。 筑基期高手灭了火球符后,抬头一看,就这短短瞬间,柳寒青灵便跑出了上百丈。 心中恼怒,自从离开碧潮宫后,首次真正出手便遇上这样难缠的小辈,这让他非常生气。 灵力灌注小舟中,小舟速度陡然加快,没多久,又迫近了上百丈,将刚才丢了的时间又追回来。 可没等他高兴,又是两颗火球激射而来,他眉头微皱,水球随手生成,将火球扑灭。 两颗火器刚灭,又是两颗火球激射而来,他微怔,在这个灵气匮乏时代,制符已经被视为鸡肋,有些宗门甚至已经完全放弃,没有几个人会认真去研究符箓,就算去研究,也不过弄个几张,可前面那家伙居然一下抛出了四张,噢,不,是六张! 刚刚追上一截,又有两个火球激射而来,他不得不分心,尽管这种分心很小,可在这种情况,那怕是半点分心,情况便会截然不同。 柳寒没有办法,只能不断扔出符箓,在所有符箓中,他制作最多的便是火球符和剑符,另外还有风刃符和土障符铁甲符,其他更复杂的符箓则没有去作,只是作了了解。 他修炼的功法偏向火属性,手上又有火晶,便制作了大量火球符,这本是他练习和掌握火属性灵气的法子,这些制成的符箓全放在他的储物袋中,没想到,今天起了大作用。 就这样,一追一逃,从长江北岸,一路逃过长江,几百里下来,逃到建康附近,碧潮宫筑基期高手穷追不啥, “他妈的,还死追不放了!”柳骏又骂起来,青灵闷头不响,取出柳寒刚给他的火晶,开始边走边吸取里面的灵力,边上的柳寒则早已取了块火晶在吸取灵力。 “师兄,咱们发出传声符有多长时间了?”柳寒问道。 “或许师傅就在来的路上。”青灵也不笨立刻知道柳寒在问什么,传音符不是电话,跑到宗门需要时间,玉真子或纯阳子再赶过来,也需要时间,柳寒问的意思便是,宗门来援,还需要多少时间赶来。 柳寒又向后面扔出两张火球符,青灵忍不住问道:“你倒底制了多少火球符?” “没数过,大概有个五六十张,照这样下去,还可以维持一会。”柳寒有些担心,制作符箓是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失败率很高,每次失败,注入的灵气和材料就全部作废,这也是为何现在隐世仙门中人都不愿意作符箓的原因。 柳寒愿意花这么大精力学制符,原因也很简单,到扬州不久,便被百工坊那个疑似总教头的家伙追杀,要是有符,冷不丁给他一下,再不然趁其不备,偷袭下,斩了这老小子。 与别人不一样,柳寒手中有大批火晶,不担心消耗灵气,随时随地都可以制符,特别是火属性符箓,有极大助益,对提高成功率有很大帮助。 这一年多,柳寒回到这里便要制符,开始时,成功率也就十分之一二,现在成功率高达八九,而火球符则是百分之百。 碧潮宫筑基期高手挥手又灭了个火球,他心中十分恼怒,前面的小辈修为低劣,可符箓一张接一张往外扔,跟不要钱似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符箓。 两个炼体期的碧潮宫弟子则落在后面百多丈,全力向前追赶。 “你还有吗?”青灵问道,柳寒随手又扔出两张:“放心吧,够呢。” 前后一逃一追,又跑出去上百里。 柳寒渐渐觉着不对了,宗门的增援怎么还没到?难不成宗门也出了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八十八张 首战仙人(下) 回头看了眼,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柳寒心中一急,又扔出两张火球符,同时将另一张符攥在手中,神情间很有几分肉痛。 这张符也是火球符,但却是中品火球符,中品火球符需要灵气和真元是初品的数倍,而且,制符与修为有关,一般是下品层级只能制作下品符箓,中品炼体能制作中品符箓,上品修为能上品符箓,踏入筑基期后可以制作顶级符箓,筑基上品后,可以制成符宝。 而到了传说中的结丹期及其以上,符箓便真正成了鸡肋,到了这个层级,现在柳寒打出这种火球符,人家压根不用理会,仅凭肉身便可以挡住。 这张中品火球符是柳寒唯一制成的中品火球符,失败十几次后,唯一成功的产品,现在就要用了,让他大为肉痛。 两张火球符阻了阻,两边的距离又拉到两百丈以上,对方始终穷追不舍,表现出一定要将他们留下的气势。 碧潮宫高手气疯了,前面四个小辈,其中一个显然还是世俗中人,另外三个,一个炼体巅峰,一个炼体中品或上品,还有一个不过炼体下品,这要在平常,挥手便能灭了,可今天,没想到,先是被幻阵所困,随后追逐中又频频被阻,一直追到现在居然还没追上。 心里恼怒,灵力灌注脚下,速度陡然加快,顺手拿出一面小旗,迎风一抖,小旗顺势暴涨为三尺左右的旗帜。 碧潮宫高手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旗帜迎风招展,散发着庞大的威压。 柳寒和青灵都感受到那股威压,俩人扭头回望,脸色大变,柳寒叹口气,将手中舍不得的中品火球符扔出了。 中品火球符在空中化作一个火球,这个火球比刚才的火球要小些,但更凝练厚实,火球飘着火须向后面激射,半道上,忽然化为三颗更小的火球,三个火球并非成品字形激射,而是一个正面冲击,另外两个则左右缠绕。 碧潮宫筑基期高手眉头紧皱,这种火球符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想想,他见过的符箓攻击也不多,没有多少人愿意制符,自然就没有什么符箓攻击,更何况是中品符箓的攻击。 “海灵旗!” 随着一声沉喝,飘扬的旗帜变得灵动起来,好像有了眼睛,盯着飞射而来的三颗火球。 “扑!”“扑!”“扑!” 旗中凝聚出三颗晶莹的蓝色水球,水球刚刚成型,便脱离了旗帜。水球离开旗帜后,慢慢的就变了,每离开一分,水球便涨大两分,没一会便膨胀到三尺见方。 暴涨的水球撞在火球上,就象张开巨口的怪兽,将火球一口吞下,火球依旧在水球内燃烧,可过了没多久,火球也慢慢熄灭,再看水球,也缩小了很多,变得只有拳头大小。 说这么多,其实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个呼吸,火球覆灭,水球缩小,缩小的水球却没有回来,而是向前激射。 但就这短短几个呼吸的耽误,柳寒青灵又拉开了两百多丈,将刚才这位高手的努力化为乌有。 火球一灭,柳寒便感受到了,想都没想便又拿出两张火球符,但没有立刻扔出去,这符箓扔出去后,便以神识操控,他的神识可以操控百丈多,现在还不到。 三个水球激射而止,柳寒回首挥掌,五行真元涌动而出,就听见噗噗两声,两个已经大为削弱的水球在空中爆裂,第三个水球则被萧澜击灭。 耽误这一下,青灵便飞出近百丈,柳寒落在后面,他也不着急,看着追近的筑基期高手,连续扔出两张火球符。 “走!”“别管我!” 柳寒看出青灵的速度有些下降,连忙向他传音,自己却一转身斜斜的飞出去。 青灵只略微迟疑便加速飞走,柳寒与他越走越远。 俩人都没有心思联手对抗这个筑基期高手,纯阳子曾经告诉过他们,隐世仙门中,层级越高,差距越大,简单的说吧,五六个炼体巅峰可以联手对抗筑基期高手,可七八个筑基期高手才能对抗结丹期高手,但结丹期绝对无法对抗元婴高手。 只是,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别说元婴了,就算结丹,也有几千年没见过了,到了现在,筑基上层都没见过。 可,柳寒和青灵还是没打过联手对抗这位筑基期高手的打算,很简单,他们俩人,就算加上萧澜,也压根不是对手。 俩人分开跑,碧潮宫筑基期高手稍稍怔了下,便向青灵追去,而在他身后五六十丈的两个碧潮宫炼体期弟子则向柳寒追去。 柳寒又跑到长江上了,地头看看江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故计重施,一头栽倒江底,躲过这一遭再说,忽然转念一想,觉着不行,这两家伙是碧潮宫的,修炼的是水属性功法,也不知道在水里有什么不知道的功法。 想到这些,他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又向南边飞去,后面两个白影始终紧追不舍,可彼此间的距离却缩小不多。 没有了筑基期高手的追赶,柳寒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心思开始活络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出来。 这个几个碧潮宫的高手为什么对他们穷追不舍,按理,他们抢了鬼见愁福地,便该知足了,再穷追不啥,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不正常,或者,难不成,这隐世仙门一旦撕破脸便要赶尽杀绝??? 想着想着,觉着内息有点紧,他赶紧将火晶取出来吸取灵力,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两道白影还在两百丈外。 以前飞行都是纯阳子或玉真子带着,半点真元都不用,今天才知道,飞行也是挺耗真元的,难怪萧澜现在都还没有飞行器物,以他的那点修为,飞上百里恐怕真元就耗费干净了。 边抽取灵力边向后看,自己的灵力都耗费很多,这碧潮宫的也有灵石? 柳寒边跑心里边纳闷,自己得老天眷顾,意外发现这么多灵石,这才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五行真元,难道这碧潮宫也藏有大量灵石? 慢慢的,他的速度慢下来,后面碧潮宫的两个高手见状大为兴奋,催动灵力速度陡然加快。 柳寒看到前面黑黝黝的,心念一转,飞舟迅速落到地面上,随即变成掌心大小的小舟,顺手放进储物袋里,身影一晃便躲进树林中。 他的身影刚消失不久,两道身影落在地面,两个白衣人站在树林外,这树林看上去并不大,黑黝黝的,压根看不清人影。 “呵,躲在树林里就行!”左边身材稍高的白衣人乐了,语气轻蔑。 “这清虚宗徒有虚名。”右边的白衣人也觉着可笑:“师兄,还是让我来吧。” 师兄点头,追了这么久,这逃跑的清虚宗弟子的情况大致也莫清楚了,最高不过九十层,与师弟的修为差不多,有自己略阵,让师弟历练下也好。 师弟站了会,神识展开,不一会,露出一丝笑容,冲师兄点头,然后身影一闪便进了树林。 师兄神情轻松,正要迈步,忽然脸色一变,身形微动,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柳寒藏在树后,收敛气息,五行真元缓缓流动,将各种气息封锁在体内,让自己尽量融入树林中。 忽然心念一动,身体直直向上移动了三尺,靠在树杈上,一粒光点落在树下,他刚刚离开的位置。 想都没想,手势一动,脚下凭空生起一团光盾,那粒光点撞入光前,发出轻轻的滋声响,就象烙铁浸入水中。 柳寒知道自己隐藏的位置被发现了,身形没有停留,一晃便窜到另一棵树枝上,看也没看便扔出一张剑符,剑符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向林中激射而去。 林中的师弟发出一声冷笑,面前忽然出现一张晶莹的水盾,白光撞在水盾上,随即顺势弹起,转到上面,水盾随即也移到上面,白光却没有下冲,又转到右边,水盾也相应转到右边。 就在这时,一到黑烟贴地而至,暴起向师弟刺来,眼看着就要破入师弟体内,师弟的身体却忽然向后移动两尺。 “米粒之珠,也敢....” 话音未落,师弟的语气变为惊恐:“好胆!” 第三道黑影从左前方袭来,这一次出乎师弟的意料,匆忙中,他再度后退,黑影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一串血光。 师弟又惊又怒,可疼痛感还没消失,一道黑影自天而降,刀未至而劲气已笼罩全身。 柳寒面无表情,挥刀劈下,师弟大惊失色,连退两步,后背撞在树干上,柳寒强行流转五行真元,忍住紫府震荡,脚尖在飞驰而来的剑身上一点,身体由落改为平飞,刀尖直指。 师弟有些慌乱,匆忙中轻喝一声,一道水盾在身前浮现,柳寒压根就象没看见似的,刀尖狠狠的插进水盾中。 师弟脸色腾地闪过一丝白光,柳寒则毫不犹豫的将全身真元灌注到刀上,水盾和刀尖吱吱作响。 “小心!” 师兄的声音刚到,一团白光扑向柳寒,柳寒不为所动,师弟正惊讶,忽然胸口一凉,一段剑尖透过胸,浑身的真元刹那间丢失,水盾顿时消散,柳寒的刀凶狠的插入他的腹部。 就在这时,白光袭至,柳寒匆忙间只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子,白光便撞在身上,将他撞出数尺。 重重的撞在树干上,柳寒就觉着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铁甲符碎裂,一口精血喷出。 用了最后的力气,他勉强向侧面翻过去,一团劲气从背后刮过去,身体刚落在地上,柳寒便摸出一把丹药,也不管是什么,一口吞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八十九章 血战(上) 这一番拼杀,以柳寒行险,越级杀掉碧潮宫师弟,告以段落。狂沙文学网 不到十岁,柳寒便在拼杀中度,二十多年里,他过的都是刀头tiǎn)血的子,他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 被穷追一路,柳寒心里便一直在想,该如何破局,如果后面是筑基期高手,他压根不会有任何想法,可后面两个碧潮宫炼体弟子,他便萌发了一点想法。 很简单,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真正与隐世仙门中人打过,现在从各种迹象上看,隐世仙门中有部分宗门在悄悄入世,无论朝廷还是他自己,都会十分小心的处理这事,但对他而言,迟早要与这些隐世仙门中人交手,既然如此,那就找机会与他们打一场。 碧潮宫的两个弟子正好附和要求,这俩人的修为比他高,可高得不是太多,从鬼见愁开始,俩人先是被困在阵中,消耗大量真元,现在又追了这么长距离,真元就算没枯竭,也消耗了不少。 相反,对柳寒而言,这一路逃得虽然辛苦,可真元消耗却不多,灵石随时补充真元,此外,他的神识消耗虽然多,可他也有底牌,其中之一便是,他可cāo)控自如的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如果,一次突袭可以干掉一个,那么另一个就可以见机行事。 “你该死!我要把你抽魂煎魄!” 师兄抱着师弟的尸体,悲愤之极的叫道,他没想到,这个修为低下的清虚宗弟子,居然反手杀了师弟。 柳寒冷冷的盯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迅速擦掉,然后漠然的看着这位碧潮宫师兄。 “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师兄将师弟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看着柳寒:“碧潮宫甘成,阁下可是柳寒?” 柳寒心里一愣,眉头皱起来,难不成对方来鬼见愁不是针对他的,而不是来抢清虚宗福地的。 这可奇怪了,自己没得罪碧潮宫啊! 心念一转,难道是王泽? “柳某的名字居然让碧潮宫知晓,真是荣幸之至,不过,柳某不明白,柳某那得罪了碧潮宫?”柳寒不动声色的问道,内息高度运转,让药力消散,修复受伤的经脉。 甘成毫不在意,隐世仙门的傲慢,让他压根没想过,柳寒话里的试探引。 “你得罪了王师弟,就是得罪了我碧潮宫,我碧潮宫上天入地也要将挖出来!” “王师弟?”柳寒眉头微皱,随即讥讽的笑道:“原来王泽是你们碧潮宫的,我与王家争斗,乃世俗之事,碧潮宫乃隐世仙门一员,为何要干预世俗之事。” “我碧潮宫行事,用不着谁来同意!”甘成傲慢之极,师弟虽然亡,可柳寒的修为也大致被摸清了,与师弟相比还差些,师弟有炼体十层的修为,乃上品巅峰,炼体十一十二层,被称为炼体巅峰,进入这两个层级,便可以服用筑基丹,冲击那道门槛。 在师门中,自己被称为百年来最有可能跨过那道门槛的弟子,有这样的底气,他才会如此从容的面对柳寒。 “好大的口气!”柳寒冷冷正继续嘲讽,甘成打断他:“我给了你几十息的时间,想必也已经调整好了,那就不用废话了!” 话音刚落,甘成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抛向半空,口中念道:“墨蛟!” 随着两个字,树林里乌光大盛,半空中乌云翻滚,乌云中,出一条条碧绿的灵蛇。 柳寒压根就没看清那墨蛟是什么东西,甘成刚将墨蛟抛出来,他便向后退,速度越来越快,铁甲符上,火球符抛出,人却飘向后方。 甘成看到柳寒向后跑,冷笑一声便追上来,那墨蛟的速度更快,眨眼便追到柳寒前七八长的地方。 柳寒将疾风九转发挥到极致,形展开,在树林中恍若一道幽灵,每每在赫乎之间,躲过墨蛟中发出的灵蛇。 灵蛇打在树上,树枝悄无声息的便化为尘埃,柳寒勉力躲开一道灵蛇,一道土墙忽然在前竖起,土墙刚刚成型,七八道灵蛇便打在上面,土墙摇摇坠,却没有消散。 柳寒也没管,形先后飘去,没一会,土墙便消散,甘成神冷漠,继续催动墨蛟追击。 “滋!”“滋!”“滋!” 夜空中,亮起一堵火墙,几条追来的灵蛇撞进火墙中,发出滋的一声便湮没。 甘成挥手打出一道蓝的劲气,火墙摇晃数下,便熄灭了。 火墙后面却没了柳寒的影,甘成没有丝毫迟疑追了下去。 出了小树林,夜空中凭空生成两颗火球,火球燃烧着,放出妖艳灼的光芒,一前一后,激而至。 甘成神严肃,前忽然生出一面蓝色的水盾,水盾刚刚生成,前一个火球便撞进水盾中,水盾发出滋滋的声响,火球就象被困在盾中,拼命挣扎,慢慢的缩小。 后一个火球却没有直接撞进来,就在要撞上水盾时,忽然划出一道弧线,试图从边上绕过水盾,就在火球刚刚绕过时,甘成的前突兀的又生成一面蓝色的水盾,这水盾湛蓝湛蓝的,看着就十分惹眼。 火球一头撞进水盾中,迅速变小,湮没。 就耽误了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甘成抬头再看,柳寒的影已经出去上百丈。 “去!” 甘成轻喝一声,声音虽短,却带着愤怒与仇恨。 始终跟随在头顶的墨蛟微微一抖便消失,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墨迹。 灵蛇再起,嗖嗖,十来条灵蛇向黑暗中红光激而去。 柳寒手里拿着快火灵石,边跑边吸取灵气,对追来的灵蛇似乎没有察觉。 灵蛇激而至,柳寒的影也动了,疾风九转提到最高,影在原地消失,灵蛇入草丛中。 柳寒的影刚出现,灵蛇便再度追到,他再度消失。 追逐,在原野上展开,刚开始,柳寒的影出现后,还有几息时间,灵蛇才追到,到后面,时间越来越短,往往柳寒刚刚出现,灵蛇便到了。 “撕拉。” 一道灵蛇打在他上,柳寒形踉跄,又有两条灵蛇打在他上,咔嚓一声,铁甲符碎裂,柳寒忍住疼痛,内息流转,疾风九转展开,形消失。 甘成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冷笑,小辈居然还在强撑,深吸口气,继续追上去。 俩人一追一逃,柳寒又将一张新的铁甲符拍在上,他制的符最多的便是火球符和铁甲符,这两种符便宜好用,价比最高。 但便宜好用的结果便是,这两种符都有缺陷,火球符是攻击符,可攻击力偏弱,铁甲符也一样,防御力不足。 这两种符,都是为世俗人士准备的,柳寒从未想过今天这个局面,要面对修仙界的追杀,在他的想法中,修仙人士,便由纯阳子玉真子去对付,犯不着自己动手,哪想到今天这局面,早知如此,就该准备几个更厉害的符,又不是不会。 以柳寒的修为,制作上品符,几乎没可能,可中品符还是可以的,攻击力强大的闪电符雷符什么的,都可以制,只是成功率要低些。 扔出两张火球符后,柳寒闪进了一遍甘蔗林,这遍甘蔗林大,甘蔗生长茂密,躲上百十个人压根不是问题。 柳寒正想喘口气,墨蛟便赶到了,这东西似乎失去了目标,在甘蔗林上空盘旋,灵蛇也暂时没有发。 柳寒屏息凝神,就在这时,一股冷的感觉扫过他的体,他下意识的闪,三条灵蛇闪电扑到原地,甘蔗地顿时空了一遍。 柳寒大悔,修仙者的搜索不是用眼的,而是用神识,只要气息外泄,便会被搜到。 眼看无法回避,柳寒干脆跃出,站在甘蔗尖上。 “不跑了!”甘成冷笑着,师弟刚死,但他却毫不在意。 柳寒也同样报以冷笑:“你觉着你就赢定了。” “一个连本命物都没有的东西,还敢在叫阵!真不知天高地厚!”甘成冷笑道。 本命物,是修仙者最强大的武器,但要有本命物,最差也得到炼体巅峰,因为滋养本命物,也要耗费灵气,而且需要的灵气不少。 在灵气充沛时期,必须要筑基成功后,才会有本命物,现在炼体巅峰,师门便许选择本命物。 不到炼体巅峰,压根不会有本命物。 甘成说着,体里冒出一只鱼钩,鱼钩黑黝黝的,唯独那勾亮闪闪的。 鱼钩浮在甘成头顶,柳寒心里非常紧张,青灵也有本命物,他的本命物是一节竹鞭。 柳寒曾经十分好奇的与青灵对战过,那竹鞭绝对比他的刀可怕,青灵就算收手,可也让他差点神魂皆散。 符要靠神识cāo)控,可本命物不但威力比符更强大,而且与主人的联系更紧密,只要心念转动,便能暴起杀人。 柳寒神凝重,心念不住转动,神识锁住那鱼钩,不等甘成开口,形一闪,便向甘成冲过去。 “哼,不知死活!” 没见甘成如何动作,鱼钩蓦地消失,柳寒形在原地消失,原地竟隐隐出现电光。 柳寒形刚露,还没等他看清,便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袭来,他想都没想,一刀便劈,就听见当的一声,一股庞大的力量直冲而来,他不由自主向后连连倒退。 形还在途中,那极度危险再度袭来,他感到强烈的危险,心念一动,一面土墙在升起,随即又一面火盾升起。 嗤,嗤,两声轻响,鱼钩破盾而至,他想都没想又是一刀,形再度飘出。 半道上,他脚尖在甘蔗尖上一点,真元猛烈流转,猛地在原地消失。 滋! 一点星光闪过,落下一缕布衫。 柳寒的影再度出现,依旧落在甘蔗尖上,不过比较狼狈,形还在微微晃动。 吐出一口浊气,再看甘成,这家伙依旧神潇洒,面带微笑,头顶上飘浮着一枚鱼钩。富品中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章 血战(中) 柳寒总算明白了,为何世俗界对修仙界如此恐惧,一个小小的炼体巅峰便让他这上品宗师如此狼狈,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几经生死。 刚才那会,只要有一次,他反应慢了半秒,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看着甘成,他不想逃了,他要赌一把,这十几年里,他赌了很多次,都赌赢了,这次他依旧要赌。 他还有底牌没有拿出来。 还要证实一个猜测! 在鬼见愁,楚明秋和青灵练过一次,结果自然是他败得很惨,那是他唯一与修仙者交手的经验。 结合今天,他忽然冒出个念头。 今天,他便要试试。 一张银色符箓滑入手中,右手则握紧了刀柄。 “蝼蚁就是蝼蚁,居然想与日月同辉,可笑!” 甘成依旧冷漠,刚才一番激战,让他更加确定,对面这蝼蚁的修为在六七八层之间,与他这炼体巅峰差距好几层,在修仙界,这个差距几乎是无法跨越的。 现在,他要好好玩玩这个敢于向日月挥刀的蝼蚁。 柳寒咽下几粒丹药,澎湃的药力迅速滋养着经脉,无论丹田还是紫府都有臌胀的感觉。 “你们的胆量也挺大,居然敢向我清虚宗出手!” 扯虎皮,拉大旗,清虚宗这块牌子,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清虚宗!好大的名气,过了今晚,再说吧!” 柳寒心里一沉,难怪清虚宗的援军现在还没到,看来宗门也出了麻烦。 指望不上宗门,就只有自己面对了。 那就战吧! 柳寒不再废话,身上每根神经都松弛下来,神识却锁死甘成。 甘成感受到柳寒的战意,他依旧不紧张。 “你的修为不错,不过,今晚,是你的忌日!” 话音刚落,鱼钩立时消失。 鱼钩刚刚消失,柳寒捏碎了银色符箓,身形就在原地消失。 鱼钩划过,没有丝毫阻碍。 “隐匿符,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符箓!”甘成冷笑着,鱼钩回到他头上,他依旧好整以暇,没有丝毫紧张。 隐匿符,在符箓中属于中品符箓,也属于比较鸡肋的符箓。 首先这隐匿符的制作比较复杂,所用材料异与普通符箓,比如其他符箓都是用朱砂,这隐匿符用的是银砂,这银可不是普通银子,而是一种特殊的叫红银的材料。 其次,这隐匿符说是隐匿,但其实并不隐匿,如果,你隐藏起来不动,那怕元婴高手也找不到你的踪迹,可只要你动,那就有灵气波动,那就有痕迹,只要修为高,就能找到你。 所以,这隐匿符就是鸡肋,制作麻烦,用处不大。 甘成比较谨慎,站在那没有动,神识展开,搜索方圆数百丈的范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甘成神识在这遍甘蔗地扫描了十多次,依旧没有发现柳寒的踪迹,这让他大为奇怪,难道这清虚宗的小辈真的就消失了?难道这隐匿符还有不外泄的? 他向前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神色微变,神识向地下放去。 过了会,他的眉头再度皱起来,地底下没有丝毫动静。 难不成真的走了?可他怎么走的? 甘成心里十分纳闷,实话说,他对符箓的了解并不多,符箓已经成了修仙界公认的鸡肋,没人愿意在这上面多投入精力和资源,对符箓的了解,也只是口口相传,或者是师门的典籍,缺少直接的第一手资料。 沿途下来,柳寒扔出不少符箓,都没产生什么大作用,这更坐实了符箓无用的传说。 对隐匿符的了解,他也是在师门典籍上看过的,不知道是那位前辈留下。 天边微微发白,甘成的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再度向前迈出数步,神识又一次扫过甘蔗地。 有些懊恼的叹口气,甘成收回神识,双臂环胸,眉头深锁,他依旧不相信那清虚宗小子已经走了。 柳寒当然没走,他的位置就在最初的位置数步之外,这是他几个时辰才移动到这里的。 这几个时辰中,他几乎是半寸半寸的挪动,几个时辰下来,他才挪动三五步之远。 他在静静的看着甘成,甘成已经向前走了数步,距离他的位置更近了,但还不够,还需要他再走近点。 耐心,他就象大漠上的狼,一动不动的蹲在那,这蹲下,也是这几个时辰才完成的动作,每次都只能蹲下一点点,唯恐引起波折。 手缓缓移动了点,就那么一丝距离,然后便不敢再动。 看着甘成,甘成依旧在用神识探查,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很显然,他拿不定主意,心里越来越焦躁。 柳寒内心冷笑,看来他的第一个判断是对的。 修仙界,长达上千年的和平,修仙者的战斗经验极少,应变能力不足。 甘成又向前走了数步,距离柳寒又近了,但柳寒还是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鱼钩从头顶上掠过,象幽灵,速度不快,慢悠悠的。 柳寒心中冷笑,甘成急了,只要再等等,甘成便会进入他的攻击范围。 天边越来越白,晨风吹来,甘蔗林发出哗哗的声响,甘成放弃了,心中疑窦丛生,首次对看多的典籍产生怀疑,这种怀疑不是怀疑典籍,而是怀疑自己的修为。 写典籍的是宗门传说中的高手,他们修为深厚,早早的跨过那道门槛,而自己还只是站在门槛边沿,看着里面的风光。 莫不是自己的修为不到? 甘成将鱼钩召回,依旧悬浮在头顶,脸色阴沉的迈步向前,神识依旧展开,随时准备发起突然袭击。 连续数步,没有丝毫动静,甘成叹口气,精神松弛下来,准备将鱼钩重新纳入体内,忽然感到不对,不远处有动静。 一把长刀突兀的刺出,不是劈,不是砍,而是刺,就象剑那样,穿过晨曦的薄雾,悄无声息的刺过来。 甘成大吃一惊,他甚至来不及召唤鱼钩,刀尖便到了心窝,慌乱中,他一掌抵住刀尖,刀尖刺破他的手掌心。 “成了!” 柳寒还没来得及高兴,神情便顿变,左手迅速捏碎一张符,火球凭空生成,呼啸着激射而出。 刀尖刺入肌肤后,进入三寸即动弹不得。 甘成凭借肉身便挡住了柳寒的刀,血顺着刀尖流下来,柳寒眯眼看着,甘成的血与普通人不一样,更凝重,更粘滞。 甘成愤怒之极,这个蝼蚁居然敢伤害自己,居然能伤害自己。 扑! 鱼钩穿过火球,火球只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便灭了,比起刚才的水盾,灭得更快,没有丝毫挣扎。 一面火盾在柳寒身侧生成,鱼钩毫不在意的冲上去。 盾裂。 鱼钩穿过烈火扑来。 柳寒收刀,横扫。 鱼钩弹飞。 柳寒身形倒飞出去。 “去!” 甘成冷斥一声,鱼钩应声而回,柳寒目光清冽,看着越飞越近的鱼钩,嘴角流出一抹血迹。 鱼钩擦着肩膀飞过,柳寒闪电一刀。 鱼钩趔趄,柳寒倒飞。 又一枚火球升起,掠过蔗尖,去势如风,快若闪电。 甘成冷笑,水盾扬起,火球一头撞进盾中。 第二颗火球.....撞入盾中。 第三颗火球,从右侧袭来。 第二面水盾生成,接着火球撞入。 鱼钩画出一道弧线,悄然激射而来。 刀光闪烁,鱼钩再度被击飞。 柳寒嘴边的血迹更多,体内气血翻腾,可他的眼睛更加明亮,简单的说,他知道了自己能对抗鱼钩。 不知道的东西,永远是最恐怖的。 本命物,很可怕,无法力敌。 可现在,自己不但与它对战,还能避开或力敌。 三颗火球再度生成,同样的路径同样的速度,向甘成扑去。 甘成心中恼怒,他从未遇见这样难缠的对手,修为不高,符箓却象不要钱似的,四下乱扔。 可以说整个修仙界没有人有这么多符箓。 甘成自己也练习过制符术,在浪费了大量材料后,才制成了两张符箓,随后他便放弃了,那两张符箓也早就用了。 有本命物,还要符箓做什么! 鱼钩再度被击走,柳寒的身形踉跄,铁甲符再也承受不住,哗的一声裂了。 柳寒赶紧又拿出一张铁甲符,还没来得及上身,危险的感觉袭来,他连忙闪身。 鱼钩跟踪而至,柳寒勉力挥刀,鱼钩歪歪扭扭的飞走,从他肩上带走一抹血痕。 柳寒再度飞出,半空中喷出一股鲜血。 修仙者的战斗,打出了铁血味道。 鱼钩,神出鬼没的鱼钩,无所不在的鱼钩。 总能在最短时间里,向柳寒杀来。 土墙。 破! 鱼钩依旧寒光凛冽。 土盾,破! 就象纸糊的,好像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火遁,破! 水盾,..破! 柳寒也有水盾符,虽然也被破了,但时间,要长那么一点,好像就那么一点,差距很细微。 “当!” 又是一刀,劈在鱼钩上,鱼钩向远处疾飞。 柳寒吐出了血泡,眼睛却明亮了几分。 这一刀,将鱼钩劈得更远。 柳寒始终非常清醒和冷静,这不是天生的,而是多年生死搏杀中积攒下来的。 失去理智的人,死得更快! 只有始终冷静,始终按照自己节奏战斗的人,才有机会活下来! 柳寒就是这样,从未失去冷静。 现在他手里就捏着一张符箓。 井栏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一章 血战(下) 此刻,柳寒的心境就象一洼平静的水面,战场的每个角落,每个变化都映射在水面上。 数枚火球,凭空而起,左右奔袭。 鱼钩悄然袭来。 长刀闪烁。 柳寒不住倒退。 不知不觉中,他与甘成的距离再度拉近。 一道白光从甘成后面袭来,在满天红光中,这道白光显得尤其显眼。 一通暴雨般的打击,让甘成手忙脚乱,甚至连鱼钩都没时间操作,白光袭来,他在匆忙中,生出一面水盾。 白光破盾而出,甘成大吃一惊,慌忙闪身,白光擦身而过,没等甘成反应,两颗火球袭来。 甘成恼怒的凝成两面水盾,看着火球在盾中挣扎。 “困!” 甘成抬头看,一团乌云在头元婴金丹自爆了,修仙者踏上修仙路便在紫府中诞生元神,从炼体到筑基,元神逐步强大,结丹之后,元神成为金丹,再到元婴,当修仙者感到自己无法脱逃之后,便可引爆自身元神,以求与对手同归于尽。 以柳寒的修为,别说元婴金丹了,就算筑基期的元神自爆,也是他无法承受的。 甘成在此前消耗灵力太多,元神虚弱许多,但也让柳寒重伤。 良久,坑里才冒出一缕红光,柳寒一手持火晶,一手在地上爬,好容易才爬上地面,坐在坑边,他勉强摆盘膝而坐,手握火晶,抽取其中灵力,干涸的紫府犹若干枯的土地流入清泉,慢慢的丰润起来。 一个时辰下来,天色大明,柳寒稍微恢复了点力量,现在别说宗师了,就算来个刚踏上武道的初品武徒也能杀了他。 他不敢在这多待,伸手召回巨剑,巨剑落在他手上,重新变作巨剑符。 走到甘成自爆之处,这里同样有个大坑,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没有看到甘成的尸体,连碎肉都没有,在坑底找到一个储物袋,这储物袋看上去品级不错,居然没有被炸烂。 鱼钩还悬浮在那,孤零零的,暗淡无光,柳寒慢慢伸手,鱼钩躲了下,依旧被抓住,柳寒将其收在储物袋内,然后离开了这遍甘蔗地。 走出不远,便感到浑身都在疼,丹田紫府都依旧空荡荡的,那中空虚匮乏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胡乱抓了把丹药咽下,也不管是什么,全数咽下。 丹药猛烈,迅速修补经脉,让他恢复了点力量,而后蹒跚而去。 天色大明,柳寒也不知走出多远,他不敢去附近的村寨,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走到湖边,他感到疲乏之极,四下看看,这里比较僻静,很少有人来,不远处有大遍芦苇荡。 不想再走了,柳寒摸进芦苇荡中,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膝而坐。 ....... ....... 七天之后,芦苇荡深处,柳寒从深层的打坐中醒来,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石,原本火红色石头,现在已经是苍白色。 空气中飘着清新的味道,微风吹佛,芦花飘飞,水鸭在芦苇中鸣叫,世界如此多彩。 柳寒轻轻舒口气,他依旧没有起来,继续品味此刻的美妙,五块灵石,金木水,五块三种属性的灵石,重新填满他的紫府。 不但如此,紫府好像还扩大了一点,隐隐呈现出突破的迹象,查看下,伤口全部吻合,只是体内还有些经脉的创伤,需要进一步治疗。 沉默半响,柳寒将甘成的储物袋拿出来,神识毫无阻碍的进去,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东西取出来后,让他很是失望,与他相比,甘成可以说是个穷鬼,储物袋里,有几块下品水属性灵石,有几张银票,面额不大,总共只有几百两,此外还有几瓶丹药,拿起来闻了下,一瓶应该是疗伤的,另外两瓶则不清楚是什么。 储物袋内还有两把短刀,短刀灵气流转,显然不是凡品。 将灵石收到自己的储物袋内,其他东西依旧放入甘成的储物袋内,这储物袋比他的要大一倍多。 那把短剑再度回到腰上,充作腰带,那把刀在几天前的战斗中已经碎了。 他把刀鞘摘下来,扔进湖里,然后从容走出芦苇。 四下看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凭感觉选了个方向,开始向那边走去,他没有拿出符舟,现在天色已经亮了,这个时候,若是让人看见,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清虚宗内是什么个情况,谁也不知道。 想到清虚宗,柳寒不由心里一沉,看上去好像这碧潮宫在进攻清虚宗山门。 自己怎么办? 一个法子是回扬州,如此可以避开这场大战,但,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碧潮宫若要攻打清虚宗,居然还会分兵去攻击鬼见愁,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让他们这样干的?紫竹院?不会。 紫竹院已经离开修仙界很长时间了,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王泽。 看来这王泽便是碧潮宫弟子,如果他是碧潮宫弟子,那么自己回到扬州,便是等死。 可回清虚宗山门呢? 看碧潮宫信心十足的样子,他们这次是有把握的,可清虚宗除了有玉真子和纯阳子,还有护山大阵可依赖,就算胜不了,保持个平局应该没问题。 简单的说,回去,可能是自投罗网;可不回去,后患无穷。 奔走了一段路,看到远处一个镇子,他四下看看,走进镇子里,小镇不大,只有一条街。 肚子里咕咕叫,七天时间里,他也有吃,其实以他的修为,七天不吃不喝,没有问题,但他不习惯。 没有大酒楼,只有一个小饭铺,柳寒进去吃了两碗饭,饭店没有伙计,只有一对中年夫妻,柳寒问了下,此地叫浊水镇,距离最近的冷安县有八十里远。 店老板劝他雇一辆马车,这里走到县城,至少要晚上了。 柳寒笑了笑,留下一钱银子,起身出了饭铺。 冷安县,还是在扬州境内,不过已经是长江以南的九疑郡,这一夜逃亡,居然跑出去五六百里,这不比火车差多少。 柳寒此前研究过清虚宗山门的地理位置,冷安县在太姥山北面,如果直接先南,便直达清虚宗山门。 可直接走大门,可行吗? 显然不行,那儿估计打得正热闹呢,自己这点修为,要赶上,估计渣都剩不下。 出了镇子,他展开身法,向西南奔去。 再也无所顾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二章 清虚宗的底蕴(上) 在半道上,遇上一个驿站,柳寒直接出示虎贲卫的腰牌,向驿站要了匹马,快马加鞭。 这一带是山区边沿,走了半天,看看天色渐晚,柳寒四下看看,远处隐隐有炊烟,他拨马便朝那边跑去。 那股炊烟看着挺近,可他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那是个小村子,与江南的很多村子相差无几,土墙为骨,上面覆以茅草,全村都是如此,没有一家是砖瓦结构的房屋。 敲开村头的一间房屋,出来的中年人看到他很是意外,简单问了来历,中年人很热情的请他入门,将偏房让给他住。 “我们这村子很少有外人来,先生恐怕是走错路了。”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些...” 在得知柳寒还没吃晚饭后,中年人又殷勤的叫老婆做饭,饭菜很简陋,中年人感到很抱歉。 柳寒没有多话,只是在间歇中简单回答两句,当然也问了此地的位置,中年人的回答让他很是满意,自己没有跑错方向。 两个小孩跑进来,柳寒有点意外,这两个孩子太小了,一个八岁,另一个五六岁,按照这个年代的结婚年龄,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的孩子应该有十几岁了,再过几年便可以娶媳妇了。 再问才知道,中年人实际只有二十六岁,老婆才二十三岁,这个答案让柳寒很有几分感触。 两个孩子对柳寒很是好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躲在父亲的身后,柳寒摸了下身上,摸出一块玉玦送给哥哥,身上再没有其他适合的东西了,便拿了张银票送给小弟弟。 中年人开始不明白这银票是什么东西,在得知银票可以换十多两银子后,坚决不肯收。 柳寒拗不过他,只好将银票收起来,想了想,将头上的头冠摘下来,给小弟弟戴上,这次中年人没有推辞便收下了。 柳寒又问了下附近的情况,中年人告诉他,最近天气不好,老是打雷,可又没见着下雨,里长让大家伙最近不要进山打猎,据说山里有妖怪出没。 中年人神情忧虑,这个村子的村民除了种地便打猎,种地其实难以满足生活需要,不能进山,对他们的生活有很大影响。 “里长既然这样说,那就照他说的办,如果山里真有妖怪,要出了什么意外,家里老婆孩子怎么办,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中年人沉默的点点头:“是这个理,可不让进山,家里吃什么,唉。” 中年人唉声叹气,愁容满面,柳寒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修仙者的战斗,特别是筑基期以上的战斗,连他都不敢轻易靠近,更别说这些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回想昨晚的战斗,那场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将那遍甘蔗地几乎全毁了,如果战斗发生在莫愁山庄,恐怕整个庄子都要毁了。 与中年人闲聊了会,中年人回屋睡觉了,柳寒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先照顾马,这个小山村找不到喂马的精饲料,只能喂些干草。 喂过马后,他回到房间,神识放出去探查一番,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他放心了,盘膝坐下,取出一块灵石,开始调息。 一夜无话,柳寒睁开眼时,晨光已经落进屋里,他收束内息,经脉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有两次就痊愈了。 五行真元比以前更厚重纯净,流动的速度却变得缓慢了些,但感觉却比以前饱满。 这一切都是要破镜的感觉,或许将来某一天,某个不经意的时候,他便破镜了。 离开时,他悄悄在枕头下塞了一张银票,希望能帮他们一点。 出了村子,抬头看看群山,山里有雷声还有电光,那说明清虚宗还没有陷落。 这一天,他绕到太姥山以南,半道上,错过宿头,在山林中住了一宿,他躲在树洞中,悄悄的修炼。 第四天,他决定进山,这条路他从未走过,山里的情况并不清楚,他将马放走,自己换了身衣服,装成进山打猎的猎户。 实话说,山里的情况他一点不清楚,走过一个山头,他猛然觉着情况不对。 感到危险,他立刻转身,采取了以前在宗门内的法子,待在原处不动。 护山大阵既然已经展开,那么整个山门都在保护中,自己贸然闯入,就会被大阵视为侵犯者。 柳寒躲在一颗树下,拿出一张传音符,说了几句话后扔出去,传音符化作一道白光,射进山里。 原处传来哄哄的炸裂声,有红光白光交织,罡风阵阵,可若是普通人的话,会以为这不过是山风。 天空中一道白影飞快闪过,随即另一道灰影追逐而去。 忽然一面紫色的旗帜在云层飘荡,一把长剑飘浮在旗帜对面。 紫色的旗帜散发出一串串紫色的刀刃,就象风刃那样,而长剑则散发着圣洁的光辉,灵活的游走,就象在调戏大象的猴子,边走还边吐出细细的丝。 这种层次的战斗,柳寒看不懂,也不敢参与,他收敛气息,安静的等着。 忽然之间,紫光大盛,长剑吐出的白丝在紫光下化为青烟,在远处,一柄巨大的镜子升起,悬挂在半空。 巨镜发出一股庞大的白光,那柄长剑来不及逃脱,被白光罩住,哀鸣一声即消散不见。 白云飘飘,紫色旗帜消散,巨镜的光芒照向别处。 天空响起一串炸雷,雷声回荡,山峦震动。 柳寒以真元护住心脉,幸亏他反应快,没有继续深入,否则就刚才那紫旗与长剑相斗,他便得负重伤。 拍张铁甲符,他盘膝而坐,现在他进退不得,一变祈祷战斗不要在自己附近展开,一遍祈祷宗门赶紧来人,将自己接进去。 天色忽然一暗,耳边响起阵阵风啸,罡风猛然加剧,五行真元激荡不已,闷哼一声,经脉巨震,五官皆在冒出血痕。 没有其他想法,他只能勉力护住心脉,只要心脉不断,就死不了。 忽然觉着自己挺可笑,这点修为还要回来保护宗门! 连续几个巨响,就象炸雷在耳边炸响,经脉再度巨震,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精血。 他连动都不敢动,身上的伤药都不敢取,牢牢护住心脉,唯恐松了一口气,便被罡风雷声乘虚而入。 罡风越来越猛烈,雷声也越来越响,柳寒身形摇摇欲坠,只能勉力维持不倒。 “噗!”“噗!”“噗!” 连喷数口血,柳寒首次感到自己要死了,恐怕过不了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府渐渐枯竭。 忽然罡风断了,雷声没了。 “柳师弟,醒来!” 柳寒觉着一股甘甜的气息涌入体内,快要干枯断裂的经脉迅速好转,紫府重新恢复生机。 他睁开眼,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他面前,老头手里举着把彩色的伞,他恍惚记着,在宗门内见过这老头,但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跟我来!” 老头也不再说什么,单手抱起柳寒,一手举着伞,向山里急奔。 半道上,柳寒睁开眼,没有听见雷声,也没有感受到罡风,心中有些纳闷,再看老头的伞,知道这肯定是件宝贝,可以遮蔽那些东西。 俩人沉默赶路,看着很复杂的山路,在老头带领下,几下便绕到山后,老头拿出一个黑黝黝的令牌,将令牌扔出去。 眼前豁然一亮,出现一道小门,老头带着柳寒走进门内。 “你怎么来了?” “听碧潮宫那小子吹牛,估计宗门有事,我来看看能不能出点力。”柳寒解释道。 老头微微点头,心说,你能出多大力,整个宗门,就你和青灵带回来的两个家伙修为最低,还有一个居然是世俗中人,到宗门能有什么用。 不过,这个心是好的。 “师兄,现在怎么样?”柳寒问道:“咱们清虚宗这么大名头,总不能连个小小的碧潮宫都应付不了吧。” “来的不止是碧潮宫,还有三家宗门,小师弟,见到师叔再说吧。”老头简单解释下,也没说清,倒底是那三家宗门。 这次就不是去柳寒上次住客房了,而是直接到山顶的一间道观中,宗门中人全数聚集在此。 “徒儿见过师傅。” 柳寒看到玉真子,赶紧上前施礼,玉真子冲他微微点头,让他起来,柳寒看了下,玉真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受伤了,心中不由大为惊讶。 “师傅,徒弟回来了,碧潮宫的两个家伙被徒弟砍了。” 柳寒说着拿出一个储物袋,没等玉真子开口,青灵便惊讶的叫道:“杀了?那两个家伙都被你杀了?!” 柳寒冲他笑了笑,青灵负伤了,脸色惨白,两眼无神,玉真子便是接应他的过程中受到三个筑基期高手围攻,这才负伤的。 回到宗门,青灵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玉真子和纯阳子,随即碧潮宫联军便开始进攻,玉真子没有丝毫迟疑便打开了护山大阵。 众人都看着柳寒,他们都以为柳寒已经死了,青灵回来时告诉大家,柳寒被一个炼体上品,一个炼体巅峰追赶,以柳寒的修为,对抗两个修为比他高的家伙,断无生还的可能。 可现在柳寒居然说将那两个家伙灭了,这怎么能让人相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三章 清虚宗的底蕴(中) 玉真子也很纳闷,柳寒于是将战斗过程简单说了下,同时拿出那鱼钩,以玉真子的眼光,自然知道,这是一件灵器。 玉真子以灵力抹去甘成的印记,但也没将鱼钩交给柳寒,而是给了边上的六师兄。 六师兄叫苏椿,看上去四十多岁,可实际上有六十多了,修仙界并没有固定的代表辈分的名号,因为修仙界的辈分是可变的,简单的说吧,柳寒现在叫玉真子师傅,可他若踏入筑基期,而玉真子没有进入结丹期,那么俩人的关系便变为师兄弟。 感觉有点可笑,是吧,可这就是修仙界的现实和传统,谁都没办法改变。 “这鱼钩是你的战利品,但以你的修为无法驾驭,而且你更擅长剑。” 玉真子的解释,让柳寒深以为然,这鱼钩对他而言就是鸡肋,没多大用处,他更喜欢刀剑。 “灵器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修为,你要赶紧增强修为,”玉真子语气平静:“闭关去吧,争取能早日到炼体巅峰,以你对师门的贡献,到了炼体巅峰,可以得到一颗筑基丹。” 柳寒还没想明白筑基丹是什么,但他注意到周围所有师兄师姐都露出羡慕的神情,知道这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他赶紧道谢。 “师傅,还是等打退敌人之后,弟子再闭关吧。”柳寒雄心万丈,要为师门出力。 “你的修为太低,先去疗伤。” 玉真子不为所动,柳寒心里暗笑,可依旧担忧的问:“师傅,来的都是什么人?碧潮宫的实力看上去不弱。” “哼,区区一个碧潮宫,那有胆量来挑衅,放心吧,我清虚宗岂是如此容易的。” 玉真子压根没将这些来犯之敌放在眼里,清虚宗为修仙界三大门派之一,岂是这几个小门派可以撼动的。 柳寒放心的去闭关疗伤了,青灵也跟着他去了,柳寒悄声问他如何逃脱的,青灵告诉他,他逃到宗门外围时,玉真子前来接应。 但玉真子受到三个筑基期高手的围攻,一番激战下来,玉真子击杀一个,自己也负伤回到宗门。 “那现在不就剩下师叔在独撑大局了。”柳寒很是担心,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给王泽,如果清虚宗完了,自己也就不能回扬州了,如果回去,以王泽的行事风格,绝不会放过自己。 “没事,”青灵很有信心:“放心吧,咱们清虚宗可是三大派之一,那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说到这里,他低声说:“其实,到目前为止,咱们虽然开了护山大阵,可真正的实力连一半都没使出来。” 柳寒大为惊讶,在他看来,玉真子负伤,纯阳子不得不孤军作战,其他人都是炼体期弟子,清虚宗的高端战力已经损失了一半,怎么说连一半都没使出来。 “你以为咱们清虚宗就只有师傅和师伯两个筑基期前辈?”青灵淡淡的说。 柳寒顿时有兴趣了,连声追问,青灵笑眯眯的说:“宗门还有三个师伯,他们常年闭关,最长的一个已经闭关三十年了,我都只听到他说过话,没见过人。” 柳寒忍不住咋舌,闭关三十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要不是亲耳听见青灵说,他压根不相信。 “这位师伯是在冲击结丹,他的修为比玉真子师伯还高。”青灵露出羡慕向往之色,结丹,修仙界已经有上万年没有成功的先例了,一旦结丹成功,寿数可延到上千年。 修仙,不就是追求长生吗! 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 柳寒坐在静室内,宗门的灵气浓度比鬼见愁更甚,他慢慢明白了,玉真子看来经验比较丰富,他想不是简单的将敌人击退,而是要全歼这批敌人。 开启护山大阵,看来是示敌以弱,可也可以说是诱敌深入,将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全诱出来。 玉真子的勇气,不得不说令人佩服,一战定天下。 心中安定了,柳寒盘膝而坐,开始疗伤。 静室外面,玉真子依旧盘膝而坐,众弟子盘膝坐在他四周。 外面轰隆隆的,敌人显然在攻击大阵。 玉真子就象没听见似的,神情冷静平和。 一道白光飞来,落在面前,正是纯阳子,他收敛气息。 “师兄,看来没那么严重,就四个宗门,碧潮宫是其中最强的,有三个筑基期高手,两个中层,一个下层。 白枫谷,两个筑基期,都是下层, 水云阁,一个筑基期,六个炼体, 玄冰潭,两个筑基期,都是下层,五个炼体。” 纯阳子说着坐在玉真子对面:“这些宗门的灵气有的消耗殆尽,有的也就剩下十来年,他们急需新福地。” “急需新福地?”玉真子冷笑道:“就看上我清虚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与本门这些年比较低调有关,我们参加了数次升仙会,外界知道的,我们只有两个筑基期,所以,就盯上咱们了。” 纯阳子也觉着可笑,本门低调却被认为好欺,四个小宗门,便敢打上门来。 “护山大阵依旧稳固,我干掉一个小辈。” 纯阳子没有半分得意,他与敌人交手都是在阵中,有护山大阵的帮助,干掉一个冒险深入大阵的小辈,没有丝毫问题。 “师兄,要不,现在就放他们进来,用大阵对付他们。”纯阳子建议道。 玉真子眉头微皱,觉着时机还没到,可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他也拿不准。 上万年了,清虚宗山门没有受到过攻击,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还有人攻击山门的事。 几千年了,修仙界没有爆发过大的战斗,就连玉真子这样的高手,对战斗都有些陌生了。 这种情况直接导致对机会的把握不够敏锐。 柳寒便是利用了这点,杀了两个修为比他高的碧潮宫弟子。 玉真子采取最保守的作战方式,那就是,等。 等对手消耗,等对手撕开大阵第一层防御,也是最简单的防御。 这个战术的好处是,可以消耗对手。 护山大阵的阵眼便在这个道观中,玉真子直接掌控。 山外,雷鸣声在继续,需要这块福地的是四派,着急的也是四派,而不是清虚宗。 所以,玉真子有时间等。 雷鸣声渐渐湮没,过了一会,雷鸣声再起,这次声音更大。 剑光直冲上天。 天边乌云滚滚,漆黑无光。 玉真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袍服挥动,就在大厅里生成一幅水幕,一群人清晰的出现在水幕上。 一个穿着黑色袍服,神情阴霾的老头,祭出一把黑黝黝的木杖,这木杖上雕刻了一个怪兽的头,这头很怪异,似龙似虎,双目圆睁,虎口喷出股股浓烟,其色如墨。 墨汁般的乌云迅速散开,半边天都黑下来,显得十分诡异。 天色暗下来,乌云占据了优势。 玉真子面露冷笑,手指在水幕上一点,一把大剑从山峦中升起,大剑对着乌云便猛砍一剑。 乌云散开,一下就少了一大半,阳光洒下来,照亮大地。 阴霾老头没有开口,伸手握住木杖,兽头喷出的黑烟顿时猛烈,与此同时,另一个麻衣中年人则祭出一根玉如意。 玉如意飘浮空中,向巨剑发出一股绿濛濛的绿色光芒,巨剑的气势顿时一衰,乌云气势再度大盛。 玉真子没有动,只是看着,对方八个筑基期高手,到现在还只有两个筑基期高手出手,看来还不到时候。 水幕中有两个人已经盘膝而坐,手中握着灵石,显然灵力耗费得差不多了。 巨剑与玉如意和木杖斗在一起,巨剑落了下风,但玉如意和木杖也奈何不了巨剑,双方僵持着,可这样僵持下去,对巨剑来说是有利的。 巨剑是在本土作战,经过清虚宗灵气滋养万年,而玉如意和木杖最大不过是两件本命物,两者相斗,就算巨剑一时落在下风,时间一长,也能扳回来。 三具灵器激斗不休,白色的剑光,紫色的光柱,黑色的乌云纠缠在一起,剑光稍弱,却始终不灭。 玉真子看了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呵道:“斩!” 巨剑光芒大作,隐隐有一丝金色透出,乌云和绿光顿时落下去,巨剑高高扬起,凶狠的一剑落下,乌云一扫而空,绿色的光柱回缩到玉如意边上。 剑光大盛,连续数剑,木杖发出呜呜的声响,就象受到委屈的小孩在哭泣。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 玉真子语气很冷,纯阳子则显得有些无聊,张嘴打个哈欠,苏椿等弟子则安静的看着,刚才神情还比较紧张,现在则轻松下来。 护山大阵,第一重主防御,唯一的反击手段便是这巨剑,相比后面几重,第一重的攻击手段简直可以说是小儿科,这几个小宗门,破这第一重便花费好几天,后面几重岂不要他们的命。 就这点手段还敢到清虚宗调山门! 水幕上,那阴霾老头看着巨剑,眉心忽然冲出一道黑光,这老头修炼的功法显然走的阴邪一路,看着便诡异得很。 黑光落在空中,注目一看却是一幅百鬼图,百鬼图展开,百鬼栩栩如生。 阴霾老头大喝一声,手中木杖黑光大放,同时,那中年人手指玉如意,玉如意散发出一道道绿色的光圈,将剑光死死挡在外面。 “收!” 绿光顿消,剑光大盛,乌云被驱散,天空中布满目露红光的鬼怪,这些鬼物散布在空中,呆呆的,盯着悬在空中的巨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四章 清虚宗的底蕴(下) 巨剑跃起,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剑气四射,涤荡人间。 百鬼忽然齐齐拍胸,发出沉闷的吼声,声音怪异难闻,双目忽然射出红光,数百股红光汇集在一处。 天空中肆虐的剑气,忽然烟消云散,红光只是稍稍弱了点,巨剑摇晃下,红光聚集之后,形成一个红球,红球迅速膨胀到数百丈,马上又迅速缩小,缩小到拳头大小。 当红球膨胀时,满天都是红色,可当他缩小时,却散发着血红色的光,整个天空充斥着血腥的红。 所有的战况都通过水幕清清楚楚展现在清虚宗众人面前,水幕上满是刺目的血红色,那股血腥味似乎通过水幕都能闻到。 玉真子眉头紧皱,纯阳子却满不在乎,他手上握着一块白色的灵石,刚才一战并没有消耗他多少真元,但后面还有强敌,他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拳头大小的红球带着夺目的血腥气冲向巨剑,巨剑毫不迟疑,一剑斩下,这一剑挟天地之威,将血红的天幕斩开。 百鬼齐齐怒吼,这次他们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污水,污水不黑,带着丝橄榄油的棕色。 棕黑色的污水同样在空中会合,然后迅速向巨剑蔓延过去。 巨剑威风凛凛,小红球被罩在剑势中,压根就无法躲避。 小红球被一剑劈成两半,可令人惊讶的是,小红球并没有就此湮没,而是顺势分成两个,分别从左右向巨剑包抄过来。 黑色的污水继续蔓延,腥臭笼罩着整个空间,巨剑似乎意识到危险,猛地飞上高空,在空中连续斩下数剑。 剑风每次斩在黑水上,黑水就如退潮般向后退去,剑风一过,黑水又再度涌来。 两颗小红球向巨剑撞来,巨剑似乎不敢让小红球撞上,每每小红球撞过来,它便躲过。 在黑水和小红球的攻击下,巨剑的威力完全被压制,但依旧还可以支撑。 就在这时,东边又升起一面紫色旗帜,柳寒在的话,就可以认出这面旗帜就是他刚进大阵时的那面旗帜。 紫旗很快加入战团,巨剑完全被压制。 玉真子没有再迟疑,手指一点,水幕上,巨剑迅速缩小,回头便跑,小红球和紫旗没有跟踪追击,黑水就象退潮一般,化作百股细流,被百鬼吸回。 水幕上,天空依旧是血红色的,两颗红球在天空飞舞,得意洋洋,好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君主。 巨剑消失了,大阵破了? 连正在进攻的敌人都不敢这样认为,这不过是大阵的第一重。 几个筑基期高手聚在一起,商议之后,决定让炼体期弟子先去试探。 碧潮宫是联军的主力,炼体期巅峰的弟子就有五六个,要不是福地灵气不足,缺少筑基丹,碧潮宫恐怕已经多了几个筑基期高手。 第一重是其他三派派人试探,花了五六天时间,最后才引出巨剑,又花了四天时间才击败巨剑。 “接下来,只有请碧潮宫出手了。” 说话的是水云阁的阁主,也就是那个黑衣阴霾老头,在边上背手而立,神情舒展的灰衣中年人露出一丝微笑。 “好,请诸位歇息片刻。” 甘成上前一步:“师兄,我去吧。” “三师弟,五师弟,潮生师侄,田超师侄,你们也一块去,小心点。” 甘成应声称是,四人腾空而起,各自驾器飞上天空。 两颗小红球消失不见,四人慢慢向前,四人都知道,他们依然在清虚宗的护山大阵中,攻击很可能在下一刻就会出现。 向前走了数步,四人眼前景色忽然一变,四下里苍翠葱葱,仿佛置身于一百花盛开的山谷。 四人还没欣赏完山谷,眼前景色便变了,四周出现四面悬崖,悬崖上爬满青得温暖的蔓藤,蔓藤间布满花蕾,花蕾分四种,前面的是黄色,左边的是红色,右边的是白色,后面的是橙色。 甘成是四人中修为最高的,他站立不动,四人站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四周。 蔓藤中的花蕾慢慢绽开,空气中飘浮着花香,可四人没有一个敢呼吸这种花香,看到花开,四人几乎同时转为内呼吸。 蔓藤中间忽然生出一朵大花蕾,花蕾慢慢长大,变成数十丈的花蕾,微风拂过,花蕾绽放,花瓣展开,弹出长长的花蕊。 花蕊长达数百丈,毛茸茸,粉嘟嘟的,很是可爱。 甘成神情凝重,以传音警告其他三人,小心。 四人身前浮现出一面面水盾,两名炼体弟子身上隐约有蓝色光环,显然身上有防御法器。 花蕊弹出,轻轻拂过四方,就象随着微风在摇晃。 甘成没敢硬接,腾身飞起,黄色花蕊从脚底滑过,可没等他松口气,心中警讯暴起,真元涌出,身形晃动,连续闪动数次,红色花蕊从身边掠过,带起的气流,刺得他脸腮隐隐生疼。 “啊!” 一声惨叫,甘成低头看,却是紫色花蕊刺穿了潮生的身体,潮生被串在花蕊上,而花蕊依旧在上下摆动。 紫色花蕊慢慢缩回花瓣中,田超纵身要去救援,五师弟连忙喝止,田超看着潮生,潮生还在挣扎,他胡乱的抛出身上的法宝,每个法宝刚刚离开,就花蕊身边的小花蕊给击碎,而花瓣也同样变得可怕,一个扇动,几丈范围内都在它的攻击下。 没有人会认为,这些花瓣是在展示它的可爱。 另一支小花蕊刺入潮生的身体,潮生的挣扎渐渐停止。 甘成看着不由倒吸口冷气,才第一次个照面,便损失了一个弟子,这是什么阵法。 “四象阵的变形!” 五师弟提醒了,他看着四面悬崖,这部署有点象四象阵,可他总觉着那不对。 “小心下面!” 甘成刚说完,下面云层突兀的冒起一节金色花蕊,花蕊扫荡一下后又迅速落下。 “不是四象,是五行!” 甘成稍好,五师弟和田超手忙脚乱,田超差点就受伤。 俩人的话声通过水幕传到玉真子和纯阳子耳中,纯阳子打了个哈欠,将灵石收起来,显得有些不耐烦,玉真子则露出一丝嘲讽。 五行,如果清虚宗的护山大阵这样简单,如何保得清虚宗万年不倒。 “师叔,咱们这真的是五行吗?”其余师兄弟都没敢开口,护山大阵是宗门绝密,只有掌门和长老才知道其中详情,才能启动和操纵大阵迎敌。 可以这样说,护山大阵,除了掌门和长老外,其他人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了解和打探,违者将受到宗门最严厉处罚。 青灵这是仗着玉真子和纯阳子的宠爱才敢有此一问。 “五行不假,识得不见得破得,”纯阳子随口道:“五行轮转,千变万化,变幻莫测,这护山大阵乃我清虚宗创派祖师所设,防御的乃元婴大敌,岂是这些家伙所能破的!” 青灵微微点头,再看水幕,花蕊又发出第二次攻击,依旧象前次那样,花蕊挥舞,犹若舞女在晃动长袖,美丽且令人着迷。 甘成拿出了他的法宝,一面紫色的旗帜,旗帜在空中迅速变大,五师弟也同样祭出他的法宝,一根红色的珊瑚,红珊瑚并不很大很长,短而粗,上面有奇怪的花纹。 紫旗迎风狂涨,发出一股股风刃,向四面激射而去。 而红珊瑚却发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无声无息,毫无威势。 花蕊依旧在舞蹈,合着某种韵律,与此同时,花瓣猛烈扇动,空间里,灵压猛然狂涨。 纯阳子笑了:“这有点意思。” 看纯阳子的神情,玉真子微微摇头,这纯阳子也不过筑基三层的修为,还没踏入筑基中层,与水幕中碧潮宫的俩人相差无几。 花蕊如金色狂舞,花瓣的动作却缓和下来,一扇一扇的,好像在夏日乘凉。 “五行!”玉真子笑着嘀咕道,语气中隐隐有丝轻蔑,青灵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水幕里的景象一变,从蔓藤中飞舞出四队美女,这些美女从青青的蔓藤中飞舞而出,载歌载舞,向甘成三人飘去。 甘成三人自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女,况且,这些美女压根就不是人,而是大阵生出的幻觉,灵气凝成的。 田超十分狼狈,从开始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发动过攻击,一直在躲避,躲避,刚刚他躲开橙色花蕊的攻击,随后又闪过红色花蕊,一队黄色衣裙的美女载歌载舞的飘到他面前。 田超急躲,美女的动作更快,欢笑着将他围住,田超急忙唤出本命物,他的本命物是颗蓝色的珍珠,珍珠散发着美丽的光彩。 美女们对珍珠视而不见,长袖飘飞迷魂,媚音蛊惑夺魄,笑面如花的将他围在中间。 “叱!” 从田超身体里飞出一道蓝光,蓝光迅速向美女们扑去,美女齐齐舞动,飘飞的彩带飞向蓝光,蓝光瞬间陷入彩带的包围。 田超大惊失色,这瞬间,他与自己的本命物失去了联系,张皇失措下,他拼命催动,可依旧联系不上蓝光。 就在他以为自己完了时,一股强烈的灵气袭来,紫色的风刃布满天空,围困蓝光的彩带纷纷断裂,蓝光趁机冲出包围,与田超再度联系上。 “到我这来。” 田超没有收回蓝光,而是让亮光恢复成原样,悬浮在他头顶。 这蓝光是一颗散发着蓝色光彩的珍珠。 田超飞快跑到甘成身边,在紫色旗帜的庇护下,才稍稍喘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五章 清虚宗大战(上) 先道歉,甘成已死,糊涂又糊涂了,三篇的甘成应该是三师弟。 美女们载歌载舞的飘到上空,三队美女,绕蝶穿花,歌声柔媚,舞姿动人,让人心神摇曳,意乱情迷。 可背靠背站立的三人压根心神守一,不敢有丝毫分神,慢慢的,田超受到蛊惑,就要上前,三师兄大喝:“咄!” 田超浑身一震,连忙止步,真元流转,竭力抵御歌舞。 水幕前,玉真子淡淡一笑,手指轻点。 四周的悬崖陡然狂涨,直冲云霄。 三人脸色陡变,三师兄眉头紧皱,三队美女的出现似乎推翻了此阵依据五行而设的判断。 破阵之法无外两路,其一,以力降之,绝对实力碾压一切;其二,识阵,以法破之。 掌门让他们四人入阵,目的很明显是试探,而他的阵法造诣颇深,让他带队便是识阵。 没有这三队美女,还可以判断为五行,具体叫什么不要紧,万变不离其宗。 可这冒出来的三队美女,让他对五行有了怀疑。 田超的修为倒底还是弱,没一会,心神再度失守。 “咄,抱魂守一!以处其和!” 五师弟叹口气,伸手握住田超,助其稳住心神。 “清虚宗,堂堂名门正派,居然出此宵小手段,令人遗憾。” 三师弟冷笑着大声喝道,紫旗飘飞,风刃狂飙,犹若落雨。 五师弟的本命物,红色珊瑚猛然亮起,发出一颗又一颗的红色光团。 花蕊依旧狂舞,风刃飞来,花瓣扇动,将风刃挡下,三队美女不断有被风刃击中,甚至有美女被劈为两截,可风刃过后,两截美女又再度重合。 歌舞始终没断,更加诱惑。 “杀!” 玉真子一声轻叱,花蕊陡然化作一根根长矛,向三人飞刺而来,同时,美女的袍袖向齐齐向三人飞来。 背靠背的三人顿时散开,田超被两个美女的袍袖裹住,红色花蕊刺入他的胸口。 田超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告身灭,肉身被扔到红色花蕊的悬崖上。 五师弟避开紫色和金色花蕊的攻击,红珊瑚回到手中,他举起珊瑚,犹若举起一柄火炬。 红光大盛,整个天空都充满红色! 灵压暴涨! 飘飞的美女身形略微迟缓,随后五五合一,三队美女合并成三个人,姿容绝美,巧笑嫣然,喃喃细语于耳边,彩带飘飞夺魂魄。 已经粗壮的花蕊再度变得柔软,更细小,上面的绒毛在红光之下,纷纷脱离主干,在空中飘飞。 三师弟和五师弟却半点不敢让那些绒毛碰上,风刃更加猛烈,从紫旗向四面发射,所有都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 纯阳子的笑容更浓了,这第二重其实是五行叠加八卦,阵法变化万千,外面这两个碧潮宫弟子显然没有认出,其实就算认出来,也不一定破得了,而要以力破之,至少得元婴巅峰或化神期修为才行。 玉真子的神情却比较严肃,手指在水墨上连点数下,水幕上,青色暴涨,隐隐将红色压制住。 花蕊脱离花朵,五条花蕊在空中会合,纠缠在一起,迅速融合,成了一柄五彩长剑。 长剑一经形成,天地间灵压狂涨,三师弟和五师弟神色大变。 三名美女同样溶于一体,化作一道灵光飞入长剑中。 “剑成!” 一声断喝,长剑在天地间闪烁,五彩霞光尽展。 “走!” 三师弟扭头边走,长剑一剑劈落,整个天地间的灵气狂涌,放佛都被吸入长剑之中。 剑锋落下,剑芒足足长达数十里,整个天地都在震荡摇晃。 一剑之威,足以开天,劈地。 落在后面的五师弟一声不吭,就地兵解,连元神都没逃出来。 紫旗飘飞,拼尽全力,发出阵阵紫光。 剑到! 紫光一触即散,紫旗在剑风中断成数节。 三师弟喷出数口精血,继续向外逃逸。 一丝金芒迅速追上他,祭出的水盾就象纸糊的,金芒从三师弟身上一闪即过,三师弟依旧在狂奔,可这路好像就跑不完,他的身体忽然分成两片,整整齐齐的。 大阵之外,碧潮宫掌门,看着眼前的魂灯,最后一丝火光,在挣扎数下后,终于熄灭。 碧潮宫掌门脸色铁青,身边的数人神情悲哀,这才一个试探,就损失四名好手,其中两个还是筑基期高手,这要破阵拿下清虚宗,最后还能剩几个人?!! 可能退回去吗?答案显然不能,宗门福地的灵气即将耗尽,最多还有五年时间,五年时间对世俗界来说不算短,可在修仙界,那不过短短一瞬。 数十年,上百年坚持,灵气耗尽,一切都变成虚妄。 巨大的落差,让他们充满焦躁,不得不铤而走险。 数十年前,四个门派就暗地里派出门人弟子行走天下,寻找那还有剩下的福地灵气,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既然找不到,那就只能抢。 “费宗主,百归图,还能再用吗?”碧潮宫掌门施缪沉声问道。 黑衣阴霾老头乃水云阁的宗主,名叫费苑,正在打坐调息的他睁眼看着施缪:“百鬼消耗太多,至少要再等一天一夜,才能重新使用,否则威力不及最初一半。” 施缪深深叹口气,沉默半响:“那咱们再等等。” “咱们若退回去,这第一重岂不就白破了。” 施缪抬头看,说话的是白枫谷掌门沈蕲,他在心里叹口气,这白枫谷看来是没有人才了。 “第一重已破,就算清虚宗重建,也不足为滤,再破一次,也不复杂。” “施宗主说得对,可这清虚宗倒底有多少重?”玄冰潭的掌门莫羯有点烦躁。 “按照本宗典籍记载,总共三重,每重阵都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施缪叹口气,这恐怕已经是最详细的介绍清虚宗护山大阵的记载了。 每个山门都有护山大阵,都是宗门的不传之秘,能探查到这么多消息,已经非常不易了。 看到四派退走,众人松口气,青灵纳闷之极,上前问道:“师傅,师伯,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纯阳子调侃的问道:“怎么?你还想追杀出去?” 青灵不解:“难道我清虚宗就让他们打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如此,将来谁都可以欺负我清虚宗一下。” 不但青灵有此疑问,其他弟子也同样有此疑问。 玉真子起身道:“他们还会回来,另外,云笈殿和阴符门什么时候到?” “传讯回来了,云笈殿路途遥远,估计还有七八天,阴符门就在这两三天了。”纯阳子答道。 宗门传承越久,积淀越厚,但末法时代,灵气消散,各宗门面临的威胁也越来越大,大宗门之间互为奥援,小宗门则抱团取暖,争取传承不灭。 碧潮宫四派,就是典型的小宗门抱团取暖,出来找福地,也是一块出来。 “师弟,你到四下看看,其他人各自休息。”玉真子吩咐道,纯阳子点头,起身便走,青灵诸人则各找地方休息。 玉真子拿了块灵石,开始吸取里面的灵力,刚才那番战斗,他的消耗也不少。 夜晚,纯阳子回来了,他的眉头紧皱,低声告诉纯阳子,有两处的灵石灵力消耗过多,还能挡两天,两天后灵力下降,大阵的威力会大减。 所有的阵都需要灵力推动,威力越大的阵需要的灵力越多,象护山大阵这样的阵,绝不是那种下品灵石可以推动的。 护山大阵的灵力一般来自宗门福地的灵脉,可大阵复杂,需要的灵力越多,故而有些地方也需要灵石提供灵力。 玉真子叹口气,没有说话,推动大阵的最好是上品灵石,可宗门存下的灵石大多是下品灵石,只有少部分中品灵石,而上品灵石没有,中品和上品可不是一点差距,三四块中品灵石还抵不上一块上品灵石。 “多用几块中品灵石,至少可以把下一波挡过去。”纯阳子知道宗门的情况,便建议道。 “师傅,是不是需要上品灵石?”青灵鬼头鬼脑的跑来,听到后面这点,赶紧过来。 纯阳子扭头看着他,青灵连忙说:“柳师弟有,他有上品灵石,不过是火属性的,我们逃回来的路上,他还给了我一块。” 说着青灵拿出了那块火晶,火晶依旧闪烁着耀眼的红色,灼热如夏。 纯阳子大为惊讶,上品灵石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别说上品灵石了,就算灵石都极为少见,有灵石的无不宝贝之极,可这柳寒好像不识货似的,随手送人,而且还是送的上品灵石。 “我去找他。”纯阳子和青灵一块去了,没多久,俩人和柳寒一块回来了。 柳寒将身上仅有的两块上品灵石全数给了纯阳子。 “你怎么来了?伤势好了吗?”玉真子眉头微皱,看着柳寒。 柳寒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伤势显然没有痊愈。 “师傅,弟子想到个问题,心中疑惑不已,因事关宗门安危,故而不得不向师傅报告。” 柳寒的神情凝重,玉真子眉毛微扬,沉声问道:“你先说说。” 柳寒略微沉凝:“师傅,以外面碧潮宫诸人的实力,师傅评判下,能否攻破我护山大阵?” 玉真子神情轻蔑之极,纯阳子笑道:“就凭他们,想都别想,这第二重,他们就过不了,柳师侄,你多虑了。” 柳寒摇头:“所以,弟子疑惑不解,他们为什么不退走?” “他们那知道.....,”纯阳子神情微变,沉声道:“你说清楚。” “是,师叔。”柳寒很恭敬的答道:“如果,弟子来攻打本宗山门,以本宗的威名,我绝不会小觑护山大阵,也不会小觑本宗的实力,所以,我会采取两手。 第一,打一阵,然后退走,目的是引诱师傅师叔出阵追杀,而后伏兵四起,围杀师傅师叔。 可这一策,有个问题,万一师傅师叔不上当,或者,只有师傅或师叔,其中一人出阵,剩下那人守在宗门,那么夺取福地的目的依旧没有达到。 所以,此策虽然有可能,但没有完全把握。” 说到这里,柳寒看看玉真子和纯阳子,纯阳子点头:“此话不假,我和师兄,始终有一个会留在宗门,主持护山大阵,这几百年都是这样。” 柳寒也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么要攻破夺取本宗福地,还有什么办法呢?弟子想了半天,觉着还有个法子,就是安排内应。” 内应?玉真子和纯阳子大惑不解,向青灵等人看了一眼,他们当中会有碧潮宫的内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六章 清虚宗大战(中) 青灵心中惶恐,不悦的皱眉:“师弟,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这些师在师门多年,入宗门之前,都是经过考察的。” 玉真子和纯阳子又都看着柳寒,眼中同样有浓浓的疑惑。 “青灵说得不错,本宗弟子没有野修出身,入宗门前都没有修为,如果要说的话,你和萧澜才是。”纯阳子玩味的调侃道。 柳寒微微点头,他没把这当玩笑,皱眉思索片刻,然后问道:“这些年,本宗弟子有没有人经常出去?” 玉真子摇头:“除了参加升仙会,几乎没人出去过。” “本宗弟子每七天巡山一次,”纯阳子说:“可这是轮换着来的,而且不离本宗范围。” “可不可以这样说,本宗弟子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几乎没有,是这样吧。”柳寒追问道。 玉真子和纯阳子点头,青灵皱眉:“柳师弟,以本宗弟子的修为,就算要偷袭师傅师伯,也是非常难的,而且,本宗弟子没有理由这样作。” 柳寒眉毛一扬:“你确定?本宗弟子就算偷袭师傅师叔也无法成功?或者说造成致命伤害?” 青灵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玉真子和纯阳子,纯阳子也点头,表示肯定,修仙界可不是世俗界,在世俗界,那怕是个武徒,有心算无心,也能杀死柳寒这样的上品宗师。 可在修仙界不是这样,要想偷袭,必须是同级,简单的说吧,柳寒可以偷袭青灵,但绝对不可能偷袭纯阳子玉真子这类筑基期前辈,原因很简单,他没有可能做到让对方形神皆灭,如果无法一下消灭对方元神,他甚至可能遭到对方元神的反噬,夺舍重生。 就算不能夺舍,元神自爆,也能重伤或同归于尽,筑基期的元神可比炼体期强大太多,以甘成炼体巅峰的修为,元神自爆都能重创柳寒,若换成筑基期元神自爆,柳寒便无法幸免。 听着纯阳子的解释,柳寒苦苦思索,神情依旧很是困惑:“这解释不通啊,他们要想占领本宗福地,必须全部消灭本宗,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冒险?没有内应,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可能,师叔,他们的实力能行吗?” 纯阳子迟疑下,摇头,以他探查到的情况表明,就算不用护山大阵,四派的机会也没超过五成,要知道,清虚宗正在闭关的三个筑基期高手,都是筑基上层高手,比他的修为都深。 名门大派的底蕴,不是那些小宗门能比的。 纯阳子忽然想起一事,脸色顿变:“如果时间算计没错,最迟后天,阴符门的援兵就会赶到。” “阴符门?”柳寒疑惑的问道,玉真子的神情也变了,纯阳子点头,柳寒不解:“我们向阴符门求援了?” 纯阳子点头:“这是几百年前,前代掌门与阴符门云笈殿达成的协议,双方互为应援。” 数百年前,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不是三大宗门,而是九大宗门,但数百年前也是因为争夺福地,修仙界爆发大战,各宗门互相攻击,其中六大宗门因此陨落,断了传承,修仙界损失惨重。 而世俗界也同样混乱,大周末代,朝政腐败,民众不堪其负,兴兵反抗,大晋太祖在秦陇起兵,最终取代大周。 雄才大略的大晋太祖皇帝趁着修仙界混战,立朝不久便对修仙界宣战,派兵围剿修仙界,灭了数十宗门,逼着修仙界签下城下之盟。 清虚宗就是在那时,与阴符门和云笈殿签下联盟协议,三方约定,互为奥援,共同对敌。 “阴符门敢背弃盟誓?”青灵不敢相信,修仙界结盟是非常慎重的,都以各自的祖师堂发誓,违背誓言,祖师堂将受到天外天魔的攻击,严重的话甚至可以断了祖师堂的魂魄。 “如果,阴符门福地灵气即将消散,背弃盟誓,又有何不可。”柳寒反倒认为完全可能。 玉真子沉默半响:“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柳寒,你还是回去疗伤,放心吧,本宗岂是那样易于的。” 柳寒和青灵互相看了眼,俩人躬身告退,玉真子以传音吩咐纯阳子,随后纯阳子也领命而走。 玉真子独坐在此,这里是阵枢,掌控整个大阵,这里如果被破坏了,整个大阵便被破了。 灵气,福地,一个宗门绝对无法回避。 在灵气充沛时期,这种事便不少见,大宗门强占小宗门的福地,在修仙界实在太常见了,现在灵气匮乏,这种事自然更常见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外人都进不了宗门的核心地区。 可若是现在这个情况呢?阴符门来援,清虚宗就不得不打开大阵,让阴符门进来。 阴符门一旦进入宗门,在宗门内发动袭击,与外面的四派,里应外合,正在闭关的几个清虚宗高手,恐怕连反应都来不及,宗门便陷落了。 玉真子越想越觉着可能,后背不由冷汗淋漓,这个计策真是毒辣,要不是柳寒精明,自己就上当了。 说来这柳寒真是宗门的福星,来了没多久便为宗门找到块福地,现在又识破了敌人的诡计,挽救了宗门。 等击破敌人的阴谋后,自己该好好赏赐他。 一夜无事,纯阳子在天黑之后回来,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以传音告诉玉真子,事情已经办妥。 第二天上午,四派并没有发起进攻,纯阳子悄无声息的出去探查一番,四派的敌人并没有退走,而是在十多里外休整,他没有靠近,四派的筑基期高手不少,惊动了他们,被缠上,那又是一番苦战。 到了下午,四派的人前来进攻,很显然,他们是来摸阵法的,在此击破了第一重后,他们没有向第二重发起进攻便退下去了。 纯阳子和玉真子交换个眼色,彼此都明白了。 就这样打打停停,过了两天,纯阳子再去探查,对方的警戒变高了,外围都是筑基期高手在巡查,他更加不敢靠近,远远的观察了片刻便回来了。 回来便看到柳寒青灵一众弟子都在,纯阳子用目光询问下柳寒,柳寒微微欠身,表示伤势已经好了。 纯阳子将观察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玉真子没有回答,而是问柳寒,他是怎么看的? “师傅,师叔,我判断是他们的援军到了,”柳寒思索着说:“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阴符门到了,他们正合计如何偷袭我们,这里应外合,必须配合好。” 除了青灵外,其他弟子都是第一次听说原本以为是援军的阴符门居然是敌人,众人都深感意外,低声议论起来。 “师傅,师伯,弟子不解,可以问问吗?”苏椿上前小心的问道,纯阳子摆手:“柳师侄判断,外面的敌人明知不可能破阵的情况下,依旧坚持破阵,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内应动手,我和掌门师伯研究后,认为这内应不是本宗弟子,那么内应是谁呢?只能是来援的阴符门或云笈殿,考虑云笈殿太远,阴符门是最有可能的。” 苏椿皱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小心的问:“万一小师弟判断错了呢?” 玉真子扭头看着柳寒,柳寒想了想,摇头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攻破我们的护山大阵,这几天的战斗,诸位师兄师姐也看到了,他们压根破不了咱们的护山大阵,破不了护山大阵,他们又如何抢夺咱们的福地呢!里应外合是最好损失最小的法子。” 苏椿没有再问,沉默半响,轻轻叹口气。 玉真子决断道:“不要再犹豫了,事关本宗存亡,不能有半点迟疑,所以,阴符门是我们的敌人,大家都不要再存半点怀疑。” 众人心中一凛,这个时候,有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宗门灭亡,自己自然也难逃生天。 “你判断他们会如何行动?我们该如何应对?”玉真子问道。 柳寒心中叹息不已,清虚宗实在太久没战斗了,自己作了判断,他们也认可这个判断,可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深吸口气,他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师傅,弟子觉着,他们在进来之后,不会立即动手,他们会象盟友那样与师傅商议战斗方法,但,这不重要。 我们的麻烦是,这一切都还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我们贸然动手,万一判断错了,我们在道义上有亏,名声受损,弟子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师傅的大道。 所以,弟子以为,我们应该后发制人,让他们先动手。” 说完之后,柳寒拿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很简单,但阴符门进来后,玉真子和纯阳子负责接待,将阴符门的筑基期高手引入一个阵法中,阴符门其他炼体期弟子则由众师兄师姐负责接待。 在另一方面,苏椿带领的炼体期弟子也要布置个阵法,利用阵法将阴符门弟子全数干掉。 在杀掉全部阴符门弟子后,再发出信号,将四派敌人引入护山大阵第三重,将他们全部杀死,不让一个人漏网。 玉真子听后,沉默着,这个计划非常大胆,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在修仙界,修为几乎相当的情况下,首先出手的当然占有很大优势,后出手者,十分危险。 苏椿和青灵看着玉真子,都想反对,可又拿不出作战方案来,俩人只好怒视柳寒,柳寒却象没看见似的。 柳寒对这些修仙者有了新的看法,他们个体的战斗力无疑十分强大,可作为整体的战斗,他们却非常差,这也难怪,强调整体的世俗界能向修仙界发起挑战,当然,前提条件是,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七章 清虚宗大战(下) 白光破开迷雾,在玉真子面前停下,玉真子伸手摘下,传音符在他手中碎裂。 “他们到了,让我们开阵。” 玉真子看着众弟子:“就按柳寒的建议部署,师弟,你带上苏椿,去布置下,这边交给我。” 纯阳子带着众人走了,柳寒要跟着出去,玉真子叫住他,柳寒不明所以的站在那。 “看你的样子,没有停下修行,这很好,虽然入世了,但修行不能停。”玉真子温和的看着他,柳寒放下心来,心里却苦笑不已,这修行需要时间,七八天算少,动辄几个月闭关,自己还做不做事了。 “生死之间的领悟,对提高修为很有帮助,看你的样子,这次收获不小,快破镜了吧。” 柳寒心中佩服,倒底是筑基期高手,就这么看了看就知道自己要破镜了。 这次五行真元几乎耗尽,重新调息养伤后,经脉竟然隐隐生疼,紫府臌胀臌胀的,这些都是将要破镜的迹象。 “破镜就是八层了。”玉真子语气多了一丝萧瑟,真是个天才,这才三年,就从四层到了八层,若是在灵气充沛时期,妥妥的一个筑基期高手,甚至结丹也不是不可能,从此踏上长生之路。 “你不要参加这次行动,去闭关,争取破镜。”玉真子吩咐道。 “现在闭关?”柳寒愣住了,这个时候闭关,这清虚宗真要败了,他岂不是就让人瓮中捉鳖了。 玉真子会错意了,他微微一笑:“你的修为太低,对方来的必定是高手,这次咱们胜定了。” 柳寒想了想,躬身遵命,的确,什么都作了,如果还胜不了,玉真子纯阳子也太差劲了。 于是他安心的去练功了,临走时,玉真子给了他一瓶叫融灵丹的丹药,这种丹药是清虚宗的不穿之秘,对炼体期上层弟子非常有效,可以说仅次于筑基丹。 丹药,对修炼至关重要,没有丹药的协助,没有人能在一生中能修炼到筑基成功。 灵气溃散,丹药变得尤其重要,可好的丹药需要好的药材,比如这融灵丹,其中的主药便需要三百年时间才能成熟。 种植这些药草,也是宗门的一大要事,每个宗门都划出专门的地方以种植这些珍贵的药草。 柳寒到了静室,这里的灵气比外面又要浓一些,他没有立刻服药,而是先静坐,稳定下心情,然后才开始调息,让真元缓缓运行在经脉中。 慢慢的,物我两忘。 玉真子和纯阳子在客房处,也就是柳寒萧澜最初住的地方,这地方是清虚宗的客房。 来客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中年人神态潇洒,举止从容。 “我派人探查了一番,来的是几个小宗门,玉宗主,以清虚宗的护山大阵,连这几个小毛贼都应付不了。” 中年人的语气很不客气,玉真子淡淡一笑:“几个小蟊贼没什么了不起,何门主能带门中高手来援,本宗上下非常感激。” 阴符门门主何修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其实已经两百多岁了,在筑基期中算是到了中年。 何修问了下战况,玉真子也没隐瞒,但也没说得那么详细,只是大致说了下。 “如此说来,这几个小蟊贼破不了护山大阵,那他们还在这眷恋不去,这是为何?”何修纳闷的问道。 玉真子摇头,纯阳子插话道:“我估计对方在等人。” “等人?”何修有点纳闷,纯阳子点头:“我们判断,他们是在等人,估计他们还有援军。” “谁?”何修追问,玉真子和纯阳子都摇头,纯阳子笑道:“不过,没什么,我们有护山大阵,完全可以御敌于宗门之外。” 何修毫不在意的露出冷笑,清虚宗看来是衰落了,面对几个小宗派的进攻,居然只想到依靠护山大阵,而不是出去与敌决战。 看看对面,居然只有两个筑基期高手,外面的白枫谷都有两个筑基期,碧潮宫损失惨重,第一次试探损失两个筑基期高手,现在也还剩下两个。 “我们明天迎敌。”何修起身宣布,玉真子摇头:“何门主,不必着急,这一仗我已经有主意了。” “哦。你想怎么打?”何修追问道。 “其实很简单,将他们引入阵中便行了。”玉真子显得很有信心:“明日,请何门主出战,我在宗门内主持大阵,门主只需将他们引入护山大阵就行了。” 何修正要答应,边上穿着黑衣的年青人冷言道:“难道清虚宗就制人躲在大阵中,不敢出战?” 纯阳子眉头一皱反击道:“怎么,胥道友是害怕了,放心,只要将他们引到大阵中,其他的便交给我们。” “护山大阵!贵宗的护山大阵,真这么厉害?”第三个开口的阴符门高手语气中带着疑惑:“玉掌门,你不是刚说了,第一重已经被破,对方并没有出动全部主力,若出动全部主力,贵宗护山大阵还守得住?” “这一点,姜道友可以放心,本宗护山大阵有数万年历史,乃本宗开山祖师清虚真人所创,威力无穷。”玉真子正色道。 “那为何第一重如此轻易被破?”姜姓阴符门高手不解的问道。 玉真子一笑,纯阳子淡淡的说:“姜道友若是不信,我们也没办法解释,到时候,姜道友自然知道。” “到时候?”姜姓阴符门高手冷笑道:“到时候我等已经灰飞烟灭了,拿什么知道!” 纯阳子沉默不语,玉真子只是看着何修,何修却没有制止之意思,玉真子沉默了会,开口说道:“本宗护山大阵已经杀掉碧潮宫两个筑基期高手和两个炼体巅峰弟子,威力已经展示无疑,不知道姜道友还在怀疑什么?” “怀疑?我当然要怀疑,没有十足把握,我们不能冒险。”姜道友断然说道。 玉真子沉默半响,抬头看着何修:“何门主,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两个法子,一个让我们看看贵宗的护山大阵,我知道,这护山大阵是山门之秘,外人要看,那是绝对不行,不过,今日事情特殊,我想看看贵宗的护山大阵,如果,玉掌门有顾虑,那就我一个人去,两位师弟就在这里等候。” 何修说到这里,停顿了会,看着玉真子,玉真子没有说话,显然在思考,随后何修又说道:“这第二个法子就简单,我们现在有五个筑基期高手,我和胥师弟都是中层修为,玉掌门也是中品巅峰,纯阳子道友和姜师弟都是筑基下层,我们五人出战,这法子,不知玉掌门以为如何?” 玉真子微微一笑,扭头看了眼纯阳子,然后才说:“何门主,你们能来,我们很感激,这份情,我们领,至于如何迎敌,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说。” “好。” 何修也没坚持,他知道,这样的事,清虚宗内部肯定要商议下,反正不管怎样,自己的条件已经开出去了,玉真子总要答应一个。 一夜无事,外面的人也没进攻,大家都在等待什么。 第二天,玉真子来见何修,没有任何寒暄,修仙界的人就不懂什么寒暄,直接了当的告诉何修,按照第一种办法办。 玉真子在前,何修在后,俩人到了道观后面的静室,玉真子打开一个暗道入口,率先走进去。 何修跟着进来,玉真子在前,边走边说:“这里便是护山大阵的中枢。” 何修没有说话,入口的两边墙壁上都画着奇怪的花纹,线条上隐隐有灵气流动,很显然,今天若不是有玉真子领路,谁进这个房间谁死。 到了里面,这是个不大的房间,中间是一个有点象祭坛的东西,俩人并排站在外面,玉真子说道:“这就是护山大阵中枢,大阵启动全靠四周的灵石,平时,这些灵石没有被激发,激发后,大阵便开始运转...” 刚说到这里,玉真子身形鬼魅般一闪,一道白光险之又险的擦着胸口飞过,将他的道袍划了一道口子。 玉真子向后飘去,身形再度诡异的扭曲下,一道乌光飞过去,带走一溜血迹。 “起!” 玉真子冷喝一声,三柄青幽幽的短剑从体内飞出,在他身周环绕游走。 “何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真子冷冷喝问。 何修正大感后悔,他低估了玉真子,原以为突袭之下,就算不能当场杀了玉真子,也能重伤他,没想到只是让他负了轻伤,还得再费一番手脚。 “自然是杀了你,毁了这护山大阵。”何修笑呵呵的,显得很是轻松,仿佛事情已在他控制之下。 “贵我两门在八百年前便定下盟约,你此时背盟,就不怕天魔反噬!”玉真子喝问道。 “天魔反噬,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阴符门便面临生死,实不相瞒,我们的福地还八年时间便耗尽灵气,我们需要一个新福地。” 何修压根没有丝毫羞愧,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这次行动是碧潮宫提议,他阴符门首先响应,并促成这次联军,否则以那几个小宗门就敢向清虚宗挑战,抢他们的福地! 天方夜谭!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等的便是你们!”玉真子冷冷的说道。 “对,这块福地,将来我们阴符门要占七成。”何修也不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玉真子虽然只是负轻伤,但他依旧有把握战胜玉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回到扬州(上) 玉真子连连冷笑,心中暗叫侥幸,他没想到这何修一进这就下手,幸亏他一直流心对方的动作,才侥幸避开,可也负伤了。 修为到他们这个层次,就算小伤,也非常严重。 白光和乌光回到何修身边,缓缓游走,白光是把小剑,乌光则是一粒小球,小球上布满尖锐的刺,外面还有一丝毫淡淡的乌光在流转。 “去!” 何修轻呵一声,短剑和小球左右向玉真子扑来,玉真子跺脚,一袭道袍飘出,落在身上。 道袍灰色的,上面有金线绣有奇怪的花纹,显得古朴又神秘。 三柄短剑自动迎敌,五件兵器在空中杀成一团。 何修见一时无法突破,又祭出一个小鼎,小鼎古朴庄严,飘浮在空中。 小鼎刚刚出现,玉真子挥手向祭坛打出一道灵气,祭坛嗡的一声,四周岩壁上灵气流转,洞内霞光万丈。 何修大惊失色,连续向小鼎打出数股真元,小鼎灵光暴涨,在空中滴溜溜转动,告诉转动中,小鼎发出数股乌光,乌光与霞光相遇便灭。 五件法器还在厮杀,何修心中发苦,按照道理,这是护山大阵的阵枢,怎么还布有其他的阵法? “这里是专门为你布置的,我和师弟忙碌了一个晚上。” 霞光中,玉真子缓缓说道,何修再度震惊,他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小鼎的乌光渐渐暗淡,何修连忙打出一道真元,乌光再度暴涨,可霞光依旧大盛。 这鼎叫乌木鼎,是阴符门的镇派之宝,其实说来,无论清虚宗还是阴符门,都藏有历代宗门高手留下的法宝,可要驱使法宝就要有相应的修为,炼体期无法驱动筑基期的法宝,同样,筑基期无法驱动结丹期的法宝,那些法宝就算将你的真元全数输入,涓滴不剩,可能也就达到法宝启动需要的一小部分,所以,清虚宗藏宝窟里的宝贝不少,可真正能用的不多。 玉真子看着何修,没有回答,何修有些疯狂的叫道:“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噗!” 何修惊讶的看着玉真子,又低头看看胸口冒出的剑尖,缓缓回头,身后出现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老头红光满面,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一丝嘲讽。 “你!”何修睁大眼睛,他做梦都没想到这里还埋伏了一个人,而且这人还能瞒过自己的六识。 “多谢师兄!”玉真子冲老头施礼,老头展露出的修为足有筑基上品,接近巅峰的水准。 “事关宗门存亡,责无旁贷。”老头淡淡的说,他已经闭关三十多年,这还是首次出关。 “不要不服气,为了对付你,我师兄都出关了,还动了祖师传下的隐匿符,还有这法阵,”玉真子说着:“这个阵法也是我清虚宗老祖所创,名叫七玄阵,陷入阵中之人,六识会被削弱。” 说到这里,他双手摊开:“你看,我们为你作了这么多事,你应该满足了。” 说到这里,老头的手猛地一搅,何修倒下,一颗绿色小球从他身体跑出去来,慌张的四下转悠,正要向洞口扑去,霞光落在他身上,绿色小球呜咽一声,化作一股青烟。 形神皆灭! 玉真子轻轻叹口气,他肩上的伤口就在这短短时间里,愈合了。 这里的事解决了,外面的情况也平定了。 萧澜就守在洞口,洞里的阵法一启动,他便发出消息,纯阳子和两个出关的清虚宗高手立刻动手将姓胥的和姓姜的干掉,三人的修为,特别是出关的两个清虚宗高手,都是筑基期上层修为,在他们刻意偷袭下,很顺利的将俩人干掉。 这边完事后,炼体期的阴符门弟子自然难逃,护山大阵加持下,连逃都没地方逃。 柳寒自深层的打坐中清醒过来,睁眼看看,内息还在缓缓流转,紫府又扩了一分,经脉中居然有空虚感,他知道,自己又破镜了,踏入炼体八层。 略微调息下,他再度进入深层的打坐。 静室外,清虚宗开始大举反攻。 在毫不知情下,碧潮宫四派被诱入护山大阵中,玉真子和三大高手埋伏在阵中,将入阵的四派高手悉数歼灭,碧潮宫掌门被玉真子阵中斩杀。 随后纯阳子带着苏椿等人杀出山去,玉真子返回坐镇宗门,掌控护山大阵。 所以,柳寒在出关后,这场大战已经结束,清虚宗大获全胜,而且损失极小,只有一个炼体期弟子在战斗中不小心阵亡,在传承稀少的情况下,这也是个巨大损失。 但清虚宗高端战力丝毫无损。 在距离清虚宗还有不短的距离的山里,七个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全都盘膝而坐。 一道白光飞速而至,云笈殿长老伸手接过传音符,听过其中的消息后,眉头紧皱。 其他人都看着他,半响,长老才说:“殿主来信,清虚宗传讯,已经击败来犯之敌,阴符门背盟,让我们去阴符门。” “阴符门背盟?!!!” “他们就不怕天魔反噬!!!” 云笈殿中人大吃一惊,顿时议论纷纷,长老沉默而威严的端坐不动,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清虚宗居然独立击败五派联盟,而且其中的阴符门实力不弱。 想起临走之前殿主的吩咐,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叹息,这次说是出援,实际上,殿主打的主意却是坐山观虎斗,然后看机会行动。 福地,灵气充沛的福地,在这个时代实在太珍贵了。 阴符门在行动之前,实际上试探过云笈殿,如果能拿下清虚宗福地,阴符门愿意与云笈殿平分,殿主没有答应。 这次殿主派他们出来,一方面看看能不能占便宜,殿主的话颇值得玩味,按照他的理解,如果阴符门在进攻清虚宗时,伤亡过大,那他们就以阴符门背弃盟约为理由,攻击阴符门,进而夺占福地;可若反之,就要小心了,天魔反噬,那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还有个深浅不知的护山大阵。 夺取新的福地,在出来之前,他很有信心,阴符门算什么,可没想到,清虚宗居然如此强大,阴符门领导的五派联盟,几乎全军覆灭。 如此说来,阴符门山门内就没剩几个人了,如此,那就按照殿主的命令,转向阴符门吧。 长老宣布新的目标后,众门人没有反对,他们对殿里传来的消息深信不疑。 云笈殿与其他宗门不同,在世俗界有好几个门派,因此门人弟子比较多,这次来的却是殿中的精锐,可惜以这样的阵容,他依旧不敢到清虚宗去冒险。 云笈殿援军沉默转向,为这场战斗画上一个结局。 --------------------- 柳寒出关了,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他很快受到玉真子和三个出关前辈的召见,这次他虽然没有参战,却立功巨大,若不是他看破阴符门的诡计,这次清虚宗就危险,就算最后能打退阴符门联军的进攻,最后的代价也肯定不小。 若花费巨大代价,清虚宗实力下降,那危险了,在修仙界,就是丛林世界,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这次以微小代价,歼灭阴符门联军,清虚宗势必威望大增,今后数百年,没有那个宗门再敢打清虚宗的主意。 柳寒得到了重赏,玉真子送给他一件符宝,这可是真正的符宝,这种符宝比上品符的威力还强。不过,玉真子也警告他,不要轻易使用,这符宝使用过多,灵气便会渐渐消散,最后也就完了。 除了符宝,还在藏宝窟给他挑选了一把剑和一把刀,另外还给了一件法袍,这件法袍,普通的刀剑压根对它无效。 拿了这些宝贝,纯阳子带着柳寒青灵和萧澜柳骏飞回到鬼见愁,纯阳子重新修复了山腰和山着便靠在躺椅上,叶秀拉了个绣墩,坐在边上,手拿秀扇,为他轻轻打扇。 紫烟轻抚瑶琴,果然很清淡,他没多久便睡着了,紫烟正要停下,叶秀冲她微微摇头,让她继续弹。 紫烟不解,但还是继续弹奏,淡雅的琴声在后院飘荡。 叶秀又将珠娘和梅娘叫过去,低声吩咐她们准备晚膳,同样要清淡点。 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无所思,无所想,梦中只有宁静的大海。富品中文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二百九十九章 重返扬州(中) 醒来时,夜已朦胧,听着依旧清淡的琴声,他略微有些诧异,睁眼开去,紫烟依旧在弹,动作轻微,优雅。 他没有制止,而是安静的听着,叶秀依旧在身边,她的目光除了温柔外,还有三分依赖两分畏惧。 听了一会,他才起身让紫烟停下,紫烟也真有点累了,她从来没弹这么长时间过,手指非常疲惫。 柳寒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然后温言道:“累了吧,傻丫头,我都睡着了。” 就这一句,紫烟差点落泪,她含泪摇头:“主子压力大,睡得不好,好容易能睡个好觉。” 柳寒将她搂在怀里,手自然而然的握住那团柔软,紫烟脸色绯红,进入柳府不久,她便领略了柳寒的荒唐,可她脸皮薄,到现在还放不开。 叶秀笑眯眯的看着柳寒的轻薄举动,她有点不懂,这些青楼女子按说是见惯风月的,怎么在闺房比那些大家闺秀还放不开,紫烟如此,青衿更甚,幸亏是被主子收入房中,这要入了陆府那样的门阀世家,那可怎么受得了。 叶秀曾经做过许家的护卫,对这些所谓世家的荒唐十分清楚,柳寒的荒唐在他们面前,只是小巫见大巫。 紫烟略微挣扎下便放弃了,红着脸色靠在柳寒身上,柳寒过了会手瘾,停下来,就这样简单的将紫烟抱在怀里,享受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幽香。 “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我?” 叶秀立刻答道:“句誕句大人回来了,派人请你过去,彭余来过两次,厉岩来过一次。” “都什么事?” “好像没什么要紧事,”叶秀答道:“奴家问了,他们没说。” 柳寒很满意,这是他特意叮嘱过的,军营之事不可向外人说,那怕是他家里人也不准说,看来他们都记住了,不过,句誕找他作什么呢? 柳寒没有动身,他觉着没什么事,而且,从内心来说,他瞧不上句誕,觉着这人有点小聪明,办不了大事。 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柳寒抬头看,紫烟有些不好意思,柳寒笑着起身:“饿了,走吃饭去。” 叶秀起身叫过一个小丫头,让她去吩咐,澡房准备热水。 果然,柳寒吃过晚饭不久,就吩咐洗澡,这次似乎要照顾紫烟,没有让她进去伺候,而是让梅娘和珠娘伺候。 两女神情欢娱的进去,然后疲惫之极的出来,几乎连路都走不动,被柳寒半抱着出来的。 第二天,柳寒也没起大早,而是赖在脂粉中与紫烟叶秀缠绵了好一会,两女早已不堪挞伐,不住温言求饶,他还不依不饶的摁着两女过了会手足之欲,才起床。 骑着乌锥到钦差行营,句誕回来后,钦差行营的人多了些,句誕巡视江南丹阳郡,顾玮则走得更远,到彭湖郡巡视。 这俩人出去巡视,分别由厉岩和程甲带兵护送,其中顾玮的风险最大,南巡走得更远,彭湖郡乃民族杂居之所,除了晋人外还有翕人蛮人等,这里民风彪悍,很多地区都是类似封霄这样的土官在管理,有自己的土兵和宗法,朝廷压根就管不着。 彭湖郡的税制革新一直悬在句誕顾玮心里,唯恐这里出了乱子,那些翕人蛮人可都是彪悍不知礼法之人,真要乱了,那就是兵祸相连,连锁反应下,朝中也可能生变。 所以,顾玮一定要亲自去,了解情况,现场处理。 到了钦差行营,没等去拜会句誕,彭余便快步迎上来,低声说:“大人,宫里来信了。” 柳寒微怔,点头说:“到公事房再说。” 路上,各级军官均来施礼,他突然消失一个月,这些禁军没有慌张,可文官却有些着慌,在句誕顾玮走后,主持钦差行营日常工作的便是柳寒,虽然他不愿这样,可句誕却指定由他负责。 到了公事房,彭余拿出宫里的信,信是封口了,检查印泥封口,完好无损,他拆开信,信的内容很出乎他的意外,宫里让他加强监控陆虞张,同时要监控淮南王,宫里怀疑淮南王与豫州几个门阀世家有联系,同时还与齐王有联系,而最后一件事却是通告他,告老还乡的穆公公没有回到家乡淮南郡,让他留心是否到了扬州,如果到了扬州,便向宫里报告。 略微想想,柳寒便明白了,这封信的重点是最后一件事,也就是穆公公是不是回到扬州。 前面的陆虞张淮南王什么的,其实都不是事,淮南王早就在监控下,陆虞张现在已经被捆在他的战车上,虽对税制革新不满,可断不会作出什么出格之事,所以,最后一件,才是这封信的重点。 穆公公告老还乡,这是柳寒怎么也没想明白的事,这老家伙位高权重,宫里多少秘密,都在他脑子里,而且,宫里遍布他的徒子徒孙,这样的人撂以前那时代,便等于中央秘密情报头子,需要终身管制的,那可能说走就走,这万一要落到什么人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宫里放他走了,可最终还是不放心他,让自己派人去查看。 信上说穆公公的老家在淮南郡,淮南郡属扬州管辖,穆公公离开淮南时乃幼年,估计记不得家乡,而淮南郡并没有发现他,宫里怀疑他到扬州来了。 “这段时间,行营有什么事没有?”柳寒将信件用火烧了,宫里的秘密命令一般都是阅后即焚。 彭余笑了:“能有什么事,就是厉岩回来后,好像有什么事,问了好几次。” 这是彭余最佩服柳寒的事,虽然掌控了钦差行营,可实际上是个甩手掌柜,而且事情都井井有条,压根不担心出事。 所有这一切都在于规矩,柳寒做事的法子首先定好规矩,然后照着规矩走,如此这样,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职权范围在那,那些能干那些不能,如此,整个行营都有条不紊,即便他不在,也不会有丝毫乱子。 柳寒又问了问部队的情况,他始终有些担心,部队的新兵太多,训练一支成熟的能上战场的部队很不容易,而要把新兵变成精兵,则更难,按照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而要练成护卫队那样的精锐中的精锐,怎么也要三年。 当初他训练护卫队,花多少心血,为了给他们积累战斗经验,还特意带他们参加剿匪。 “弟兄们都不错,大部分已经跨入武徒,少部分已经进入武徒中品。” 说起这个,彭余便有些兴奋,柳寒给了大批丹药,这才是他们进展神速的关键,最主要的是,彭余自己也破镜进入武师中品境界,这在这支禁军中排得上前五。 他破镜了,柳寒自然看得出,这彭余当初还只是个武徒修为,在禁军这么多年,境界没有丝毫动静,可自打跟了他,便接二连三的破镜,这如何让他不兴奋。 和彭余聊了会,厉岩急匆匆进来,看到彭余,他略微踌躇,便上前报告,说江南丹阳郡湖扬县来报告,太姥山区出现异象,有异彩铺满天空,此乃天现祥瑞。 柳寒很努力的憋住笑,脸拉得老长,好半天才反问:“这事让句大人去管,我管不了。” “大人,这事非同小可。”厉岩有些紧张,赶紧提醒道。 祥瑞,麻痹的,狗屁祥瑞,那是战斗! 不过,他没必要去点破,就让他们去报祥瑞吧。 可厉岩这一提醒,他猛然想起,这不是挺好吗,皇帝现在需要支持,什么支持最大,老天爷的意志,皇帝搞新税制,你们不是反对吗,现在老天降下祥瑞,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呵呵,这湖扬县县令叫什么,挺会抓机会。”柳寒的语气不无嘲讽,想了想觉着这事还是不掺和的好。 “算了,这事还是交给句誕句大人吧,毕竟他是钦差正使,我不过是护着保卫他的护卫。” 厉岩心有不甘,还要劝说,这祥瑞报上去,皇帝一高兴,势必有封赏,说不定,柳寒还能加官一级。 “得了,”柳寒看透他的心思,便含笑摇头:“厉兄弟,咱们是一块进的禁军,这才多长时间,咱们都升官了,这要换个人,能这么快?你说,咱们要知足,不能太贪,让宫里难办。” 厉岩叹口气,显得很是失望,这本来是个机会,句誕回来的时间并不长,下面送来的报告,也没处理,厉岩是偶然看到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不对呀,县令的奏疏该由刺史转呈朝廷,怎么送到钦差行营来了?”柳寒忽然绝对不对,那县令这样作绝对破坏了朝廷制度。 厉岩没想到这些,听到柳寒的问题,他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这家伙够会钻营的。” 柳寒哈哈大笑,厉岩羡慕又有几分妒忌的看着他,俩人同时入禁军,人家几乎每年升一级,从队正一路升到假校尉,现在掌控扬州全城兵力。 唉,人比人,气死人。 看到句誕,柳寒便知道他很高兴,眉宇间都透着喜色,看到柳寒进来,便忍不住笑逐颜开的叫道:“大喜!子民老弟,大喜!” 柳寒知道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调侃:“啥喜事,大人这是纳妾!卑职这就去准备贺礼!” 句誕哈哈大笑,拉着柳寒的手走到公案边,拿起一本奏疏:“你看看,天降祥瑞,我皇上有福啊!” 柳寒打开奏疏,写得还不错,有些典故不懂,但透过字里行间,阿谀奉承之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这家伙怎么把奏疏送到钦差行营来了?”柳寒故意问道。 “顾大人不是兼任扬州刺史吗。”句誕笑眯眯的提醒道,柳寒这才想起,他几乎忘了这茬,不过,这县令的眼力 “不过呢,你也没说错,这陈县令是挺会钻营,”句誕说道:“湖杨县多数是山区,蛮夷杂居,穷山恶水,这地方,都是那些不得志的人去的,过去十年,六任县官,有三任主动挂冠而去,三任死在任上,被蛮人杀死的。” 句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柳寒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没办法,人家资格老,了解的东西多。 “现在这位陈挺,在那也干满三年了,是最近十年干得最久的县令,吏曹历次考评都不错,按照惯例,他该挪窝了,至少可以换个上等县。” 上等县和下等县的差别非常大,不说别的,就说薪水,也就是职分田的收入的差距就很大。 “这家伙知道顾大人去了彭湖郡,担心无人转呈,这才将奏疏送到咱们这来。” 要说句誕不精明吧,他压根没见过陈挺,却将他的心理分析分析得清清楚楚,柳寒不得不在心里暗骂老官僚,油滑老官僚。 俩人聊了几句,然后句誕问道:“这段时间你上那去了?我听说你快一个月没见人影。” 柳寒微微一笑:“有点事要办,耽误了。” 句誕眉头微皱,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含糊不已,可偏偏他还没法问。 柳寒是宫里的人,顾玮和句誕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搞不清柳寒是不是奉宫里的命令行事。 “事情解决了吗?”句誕好像挺关心,柳寒点头:“解决了,还有些收尾的事,不过,这不要紧,对了,大人巡视丹阳,情况如何?” 句誕也同样点头:“不错,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呵呵,这丹阳是陆家的根基,在那,陆家说句话,比我这钦差强多了,很顺利。”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倒是顾大人那让人担心。” “顾大人足智多谋,卑职一点都不担心他。”柳寒笑呵呵的,句誕也忍不住乐了。 俩人说着并排坐下,下人送来茶水,柳寒觉着有些口渴,端起来喝了几口。 放下茶杯,柳寒问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这出来都一年多了。” 句誕摇头:“这个时候最好留在扬州,帝都可不平静,扬州,歌舞升平,多好,对了,听说老弟给紫烟姑娘赎身了。” 柳寒自嘲的笑了笑:“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我这凡夫俗子。” 句誕大有深意的轻轻摇头,柳寒也不多说,忽然想起:“我这没有违反朝廷制度吧?” “没有,绝对没有,美佳人配才子,那是一段佳话,哈哈,哈哈!” 句誕大笑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三百章 重返扬州(下) 两人轻松调侃了一会,句誕将话题引到关心的事上。 “老弟,你知道吗,豫州刺史吴缜被调任太学。” 柳寒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笑了笑:“这很正常,朝廷在扬州豫州和冀州推行新税制,吴缜不该强行抵制,还上疏反对,如此这般,朝廷焉能容他。” “是这个理,”句誕点头:“这吴缜实在太倔了,这到太学正好合适。” 柳寒摇头:“我要在尚书台,这种人就该放归山林,而不是留在太学。” “这是为何?”句誕很是纳闷,吴缜的名望很高,在士林中的影响很大,所以,尽管正面硬抗朝廷,朝廷也只能采取明升暗降的法子,而不是象盛怀那样,拉到刑场一刀砍了。 “太学也能上疏,他要鼓动起那帮太学生来,给你来个叩宫,事情更大条,到时候是杀还是抓,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将他放到某个书院,嗯,最好是离帝都远点,到荆州或巴州去。” 句誕听着不住点头,这话在理,皇上解除吴缜的职务,未尝不是为了保全他,可这家伙到帝都,指不定搞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抓瞎的只能是皇上。 柳寒倒觉着皇上这次的手段圆滑了,比起以前,好多了,他的决心依旧没变,坚定推行新税制,谁挡路,踢开谁。 “唉,”句誕叹口气:“皇上也难啊,新税制虽然增加了朝廷岁入,可反对的人太多,特别是门阀世家。” “那有什么,我看皇上的决心挺大的,应该不会有意外。”柳寒不以为然,为了新税制,杀了一个刺史,免了一个刺史,朝廷中枢还不知道被免了多少人。 句誕再度摇头,这柳寒倒底读书不多,对大晋了解太少,不知道这些门阀世家的力量。 “你知道太祖之誓吗?”句誕试探的问道。 柳寒点头:“知道,这是太祖元年之事,可过了八百年,燕家的江山已稳,而且,当今天下的情势已变,门阀世家还能翻天!” 看着柳寒不以为然的神情,句誕轻轻叹口气:“其实你不知道,当年太祖与众门阀代表对天盟誓后,众门阀并不相信燕家,所以,门阀代表定了个密约,监督燕家,若燕家背盟,他们有权力起兵废除皇帝。”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超过了他的认识,皇权天授,皇帝乃天之子,皇帝处置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受着便行。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这他娘的,也太大胆了! 这太祖知道不知道?要知道,还不把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给宰了。他忍不住将这个疑问拿来问句誕。 “这个不清楚,不过,以我判断,太祖是知道的。”句誕思索着说道,这是他家族传的秘密。 “那还不宰了。”柳寒更加纳闷。 “那有那么简单,”句誕摇头,柳寒随即明白,太祖真要杀了那些门阀,天下立刻动乱:“太祖雄才大略,心胸宽广,忍了。” 柳寒目瞪口呆,这就忍了,在前世的历史中,没有那个皇帝能忍这个,那怕将当初参加盟誓的门阀全杀了,也要将这些人镇压下去。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这帮家伙居然敢钳制皇帝,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他的历史不算好,可也知道,自汉高祖刘邦开始,历代皇帝,建国之后,都要杀几个功臣,其中以明太祖朱元璋为最,将功臣几乎杀尽,以至于,燕王朱棣造反,朝中居然选不出一个合适的统帅。 可这位太祖皇帝,甚至可以说燕家子孙都忍下来了,这可...真真...真不可思议!!! 句誕看着柳寒目瞪口呆的样,忍不住摇头:“子民,你回大晋不久,对大晋了解不多,朝中之事,复杂着呢。” “的确,难以置信。”柳寒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叹口气:“可,大晋立国八百年,这八百年前的事,再说了,这些年,无论先帝还是当今皇上,都处置了不少门阀世家,也没发生什么。” 句誕摇头:“那不一样。” 柳寒自然明白这个不一样是什么,以往那些没有触及门阀士族的根本利益,或者说,在经过八百年后,一些门阀士族已经深深的依赖大晋,不愿铤而走险。 “给你说这个,...”句誕迟疑下,说道:“子民,你和王家的事,要小心,这王家是千年世家,与他们打下去,后果真不好说,能和,就和了吧。” 柳寒眉头紧皱,心里有些明白了,他淡淡的说:“不是我不想和,是王家那位老祖宗欺人太甚,我是不得不打,大人,是不是王泽找到您了?” 句誕微怔,迟疑下才点头:“不过,子民,见好就收吧,不要真闹到不可收拾,王家树大根深。” 柳寒想了想,他很想除掉王泽,一方面与王奋有约,另一方面这王泽威胁太大:“他们这次开的什么条件。” “具体条件,你和王泽谈,这样吧,我把王泽约来,你们聊聊。”句誕说道。 柳寒不由将眉头皱起来,这句誕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连条件都不问,便来说和,转念一想,这也对,以句誕的圆滑,不会留下他倒底偏向那一边的印象。 “成!请大人安排吧。”柳寒也不拒绝,得罪君子好说,得罪句誕这样的小人,绝对不值得。 句誕面露微笑,似乎松了口气:“那好,我这就去通知王公子。” 柳寒起身:“那就拜托大人了,我就先告退了。” 柳寒心里清楚,碧潮宫主力被歼,剩下的恐怕就没几个人了,王泽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他不得不低头。 低头? 以王家的狂妄,恐怕没那么容易。 回到右边的军营,一队士兵正在厉岩指挥下训练,彭余看到他过来,快步跑过来。 “从今天开始,派人查一下扬州各个客栈旅舍,找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他的路引应该是帝都开的,操一口官话。” 彭余重复了一遍,转身要走,柳寒连忙叫住他,严厉的吩咐道:“记住,一定不能失礼,告诉弟兄们,谁要失礼了,我就以违反军令,砍了他。” 彭余心中凛然,柳寒从未以这样严厉的口气下命令,他大声重复道:“卑职明白,不得失礼,违令者,斩!” 柳寒点点头,他对部队的要求便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军令高于一切,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 在军营里走了一圈,他很快便发现当值的士兵有些懈怠,他眉头微皱,部队的新兵倒底是多了些,在西域,他便发现,扩兵是有讲究的,一般不能超过三成,否则便导致部队战斗力下降。 这次程甲一次就扩兵一倍,虽然训练了一年多,可没上过战场的兵,就是新兵。 “看来,该整顿下军纪了。”柳寒在心里嘀咕着,转身离开训练场。 剩下就没什么事,他漫无目的的随意走,到工房里,两个书办正在处理公文,现在顾玮不在,有些公文便送到钦差行营来了,他们俩人便负责将送来的公文分类。 柳寒问了下最近的邸报,书办将邸报给他拿来,邸报,每三天送一次,通过驿站传递,最远的地方要走三个月。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慢慢看这些邸报,朝廷通报了不少事,出征塞外的军队已经回到并州,为防御吐蕃,朝廷将原凉州的军队调回凉州,豫州刺史吴缜调任太学,方达的部队调回凉州。 “朝廷对凉州有点刻薄。” 柳寒忍不住摇头,凉州缺兵缺粮缺饷,朝廷却只是调兵回去,而且方达原来就是凉州的部队,如此一来,凉州实际压根没增兵。 接下来,好几封都是弹劾奏疏摘要,柳寒一一看去,居然是冀州下面的几个郡守上疏弹劾刺史陈宣。 下级弹劾上司,这些家伙真敢作,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接下来,柳寒便觉着不对了,很多上疏,全是反对新税制,理由还是那些,什么祖制,与民争利,等等。 可上疏的人却大部分不是官,而是散布在各地的门阀家主,太祖定下的规矩,士族都有权力上疏。 柳寒快速翻看,他没看内容,就看是那的人,冀州的,河东的,荆州的,青州的,各地都有,但很奇怪,没有扬州的,不,扬州有几家小士族,而其他各州都是赫赫有名的士族门阀。 除了这些士族门阀家族,还有士林中人,各地有名的书院山长也都上疏,反对新税制。 “这阵势,前所未见!” 柳寒忍不住咋舌,如果不知道那密约,他还真拿这些当回事,只要皇帝的信心坚定,军权在握,这些压根就不是事。 自古以来,造反的都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没听说过士绅造反的,这些家伙掀不起什么大浪。 可知道那份密约后,他的想法就不同了。 这是在向皇帝示威啊! 赤裸裸的威胁皇帝! 八百年过去了,这些士族门阀还坚守着那份密约?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样同时上疏,背后一定有人在奔走串联,这个人是谁呢? 柳寒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王泽的身影。 王家的那位老祖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