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怀里那朵白莲花》 第1章 鱼 “听说了吗,邺主想给他那傻儿子招贴身护卫,而且指明要妖修,月俸开的是天价,咱们可以去试试呀。” “啧,我们这点修为还是算了吧。” “真不去?月俸十万晶。” “什么!” 两只狐妖边在那吃着青菜小火锅边讨论,随着“月俸十万晶”这几个字被说出来,一只狐狸屁股处的尾巴抖了一大下,狐狸爪“嘭”地放下筷子,猛地变成人形,然后将坐在对面的小狐妖抱起来往怀里一揣,走去前台结账,满脸写着“我得去研究一下这个事情,还吃什么吃!”的激动和迫不及待。 待两只狐妖走出客栈,流筝眼前的那本《灵根喂养要诀》摊到桌上,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脑海里也转悠着“十万晶”这几个大字。 想她辛辛苦苦开客栈,一个月最多盈利五千晶,若是去当护卫,那她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就可以跻身年薪百万的白领阶层了吗。 为了确认真有这么一回事,流筝将书丢进乾坤袋里,对客栈小二交代了几句,出门到大街上逛悠的了一圈,果然看见有几个猴妖官爷正在墙上张贴告示。 流筝走过去,将告示一撕,把上面的内容认真瞅了一遍。 【蓝湖邺邺主府招:少公子贴身护卫八人 要求: 一、蓝湖邺人士 二、妖修 三、真诚|善良|勤劳|勇敢|衷心 形式:比武 时间:十月底卯时三刻 地点:留都清风烟 月俸:十万晶(附赠一袋飘仙饼) 非诚勿扰】 流筝看完后,默默将告示对折再对折,然后好生揣进乾坤袋里,心中已然下了决定——去留都混。 留都是蓝湖邺的首城,相当于她原来那个世界所在国家的北上广地区,虽然竞争大,但灵气充裕,经济发达,赚小钱钱的机会多,她窝在长横复这样的小地方也当了有几年的小富婆了,早就想卷铺盖到留都那种大地方混一混,只是留都那边儿的地价实在太高,开客栈的成本太大,她一时想不到去那边能做什么谋生就一直没行动,这会儿,倒是终于找着个好机会。 到时候没被选中,再回来开客栈也成呗。 秉承着穿越人士的乐观精神,流筝如是想着。 对,流筝是个穿越人士,蹲马桶的时候穿越的。 这“牛逼”的穿越经历流筝一点儿都不想提起,她走回客栈,见客栈的生意依旧那么红火,打尖和住店的客人都不少,唇角翘了翘,将一堆事都丢给那些她高薪聘请的伙计们,悠哉慵懒地朝客栈后面那片小湖慢步而去。 长横复是蓝湖邺西南部一个小山窝里的小城,山多水多,溪水人家绕,家家户户几乎四面环水,流筝开的这个客栈亦建在水上,后面是一片幽静的碧绿小湖,与客栈里头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恰是一个修炼的宝地,流筝时常在这里闭目养神、浸泡身心。 她走到湖边,褪了身上的衣裙,双臂张开,拥抱了一会暖阳之后,纵身一跃,娇小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瞬息变成一朵粉粉白白的小莲花儿。 小白莲花儿坠到湖面上,欢快地在水里游了一圈,再次变回人形,慵懒地往湖岸一靠,纤细粉嫩的手臂趴到湖岸上,像是累了,将旁边一朵荷叶剥开,从里面掏出一壶小酒,未取酒杯,直接握着酒壶仰头一倾,樱桃似的小嘴瓣将从酒壶里流出的细涓接进口中。 喝了几口,如剥了壳鸡蛋般白嫩的脸蛋儿氲出红润。 流筝落下酒壶,去抓被随手丢在湖边小案上的裙襦,摘了挂在上面的乾坤袋,在乾坤袋里翻了翻,掏出一把地契和房契。 数了数,竟然有二十来张,十二块田地,十五套宅子,这便是她在长横复所有的家当了。 若是将这些东西全部变现成晶币,也够她到留都那种地方逍遥快活个几个月,可流筝还真有些舍不得,在这小小的长横复,她可以当个衣食无忧、生活滋润的小富婆,去了那挥金如土的留都,这点家当真算不上什么。 流筝在心中考量一番,决定去了留都确定能落了脚后再将这些东西卖了,然后用这些钱看能不能在留都买上一套宅子,到时候在留都有了房,还有了一个月薪不错的工作,那当真是更利于她走上人生巅峰。 不错,流筝有个伟大的梦想——当神仙。 将地契和房契叠好,落回乾坤袋里,流筝掏出《灵根喂养要诀》继续研究,一双玉白的小脚丫在水里撸水,看了一会书,流筝在湖中屏气凝神,双手结势开始修炼。 神海里有一搓绿油油的草,灵气一吹,那草掀开一些,冒出一个脆黄的小尖尖儿,那小尖尖儿就是流筝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灵根,此时才冒出一点头,当真是好难养起来,流筝使出吃奶的劲,全力吸收周围稀薄的灵气。 灵气吸进身体里后,她双手结出另一种势,竭力将所有灵气催化成一团,随着灵气聚集越多,透明状渐渐变成如云朵一般的纯白颜色,在流筝一鼓作气之下,全部朝那小搓草萦绕而去。 触及到那纯净清甜的灵气,那小搓草旋即从地中拔高了一截,并轻颤了起来,宛若正在跳草草牌迪斯扣。 流筝睁开眼,累得喘气,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整个人趴到湖边,抹了一把汗,叹道:“修炼真是个技术活。”养颗灵根都这么难。 轰隆隆一声,晴空万里的蓝天倏然变天,阴风一起,倾盆大雨砸落,流筝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和闪电惊回白莲花原形,稍一回神,又淡定地变回人形摊到湖边,任那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到身上。 因为方才修炼着实累惨了,口渴难耐,倒是趁此机会直接昂起小脑袋,对着天空喝了几口砸下来的雨珠。 “爽。”流筝甩甩湿哒哒的头发,准备起身回屋,一泼鱼雨接踵而至。 每当变天刮大风下暴雨,长横复中央湖里的各种小鱼摆就会被吹起一大片,然后被狂风刮到长横复四处,凭着这些因为天气白送到家门口的鱼,不知道填饱了长横复多少户人家的肚子,每当下雨,都不用出门工作了,吃鱼都能混上好几天。 流筝小手一挥,命令客栈的伙计们将这些鱼都收了,到时候卖烤鱼,又是一笔赚钱的好买卖。 从湖里上岸,随便拢了件粉色外衫,遮住内里穿的大红色小肚兜,不曾想刚走了一会,一只肥肚圆身的小鱼摆摔到流筝洁白光滑的小脚边。 流筝低头,发现这条小鱼儿通体紫色,双目泛蓝,竟是十分与众不同。 如此俊俏的小鱼流筝还是头一回见,一时兴起,将那条小鱼抓进手里,带它一起回厢房。 与此同时,长横复某座荒岭中,那口被深埋在地底下的棺材剧烈颤动起来,天雷轰响,银电刺眼,土丘坍塌,“嘭”的一声,那口棺材被里面躺着的尸体推开。 一个紫袍男人从棺材中爬出来,深蓝的双目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变成深棕色,身上的长袍也瞬间从紫色变成黑色,皮肤惨白得令人心惊,焦黄杂乱的长发显得整个尸身令人颤栗。 魏煊扒开额前的长发,看了看天。 五百年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荒岭中行走,任瓢泼大雨砸在身上,他摊开手心,是一颗通体血红的珠子,男人冷哂一声,又瞥了眼左边肩膀的位置,那处似乎绣着一朵火红色的曼陀罗花,但大雨砸上去时,整个花身会动,像普通的绣花,又更像活物。 走到一颗老柳树下避了雨,魏烜开始用神识搜寻自己的第一片碎魂。 就近寻找,触感很快延伸到一个小镇密集之地,是在一间客栈后面的湖岸边,他碎魂所附的那条小鱼周身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捏着,好像是……一只手? 那种被捏着的滋味并不好受,魏煊蹙起眉头。 随后感觉到身上被两根软软的手指头来回抚摸,耳边传来少女音,“你怕不是湖里最靓的崽?” “呦呦呦,鱼鳞好滑,好喜欢。” “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烤你了,当我的宠物鱼叭。” “呐……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小紫紫?小肥肥?” 魏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吓 流筝让伙计找了个大碗来,舀进一瓢水,将手里的小鱼放进去,怕它渴死了。 紫色的小鱼儿落入水里,旋即打了个圈儿,鱼头微微转过来,一双鱼眼睛看向流筝。 魏烜盯了一会流筝那张圆圆的小脸,当视线触及流筝微微敞开,露出里面肚兜一小角的胸前时,立马挪开目光,鱼身发烫。 流筝葱白的指尖戳进水里,撩起小溜水泼到小紫鱼身上,唇角翘得老高,“叫你小肥肥怕你生气,还是叫你小紫紫吧,不过你这小身板是真的肥,看看你这鱼肚子,得是塞了多少好吃的才撑成这样。” 瞅着自己捡的这条小美鱼可能是个吃货,流筝又让伙计去找几个馒头来。 伙计直接给她端来一碗。 流筝揪了一小戳馒头丢进去,“小美美快吃。” 不是叫小紫紫吗,怎么又变成小美美了? 小肥鱼:“……” 魏煊无视掉眼前那小搓馒头,鱼尾巴一甩,游开,只拿尾巴对着流筝,另一边,魏煊也强行睁开眼,可神识里,竟然又感觉到两根细细软软的手指头在摸自己。 他黑了脸,瞥了眼被乌云笼罩的天,颀长的身躯从老柳树下走出,透入朦胧的雨幕中,径直朝一个方向而去。 小紫鱼游在水里,身上的鳞片灿着不棱不棱的亮光,跟装了亮片似的,惹得流筝忍不住又伸爪摸了一把,还捏了捏小紫鱼的肥肚子,殊不知,她骚扰在小紫鱼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远在荒岭的某个人造成身心上的严重不适。 - “卖烤鱼咯,新鲜的烤鱼,五晶粒一串,五晶粒一串!先到的十位可免费试吃哟!” 水竹客栈门口架了两片硕大的荷叶,荷叶下面摆了两盆发出红艳艳火焰的跳舞石,石头上架着两块铁网,铁网上是一串串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小烤鱼。 这味道越过那逐渐从倾盆大雨变成绵绵细雨的雨帘飘到街道上,不一会儿,立马有三只蝴蝶妖飞过来,因为太过激动,三只差点撞在一起,美丽的翅膀急转弯才避免了一场车祸,紧接着两个头顶冒出圆圆虎耳朵的少年跑过来,试吃完一串,立马掏腰包买了二十串,虎兄弟刚走,五只青蛙扑跳过来变成人形,试吃之后也纷纷下了单。 两只肥成球的白兔子紧跟在青蛙妖后面跑过来,发现试吃名额满了,兔脸露出伤心的表情。 其中一只小白兔从胳肢窝里掏出一把晶粒,数了数,捡了十五颗朝火盆另一头正在烤鱼的伙计递过去,声音跟她的物种很匹配,软绵绵的,“给我来三串。” 刚说完这句,小白兔就咽了咽口水,为了不让旁人笑话,她把口水咽得很矜持那种,一点一点往喉咙里吞,兔眸直直盯着那烤鱼一会,红了兔脸立马挪开眼。 另一只肥兔子没她那么腼腆,兔爪将几十颗晶粒一拍,豪气道:“给我来十八串!” “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你。”那只腼腆的小白兔立马瞪了他一眼。 “吃不完拿给孩子们吃呀。”肥兔子不以为然。 “宝宝刚出生,哪能吃这个?”小白兔皱起兔脸,似乎很不满意肥兔子花钱大手大脚。 两只兔子吵了一阵,最后肥兔子乖乖扒了七十五颗晶粒回来,改了口,“那个,给我来三串就行。” 烤鱼的伙计们忍俊不禁,算是猜出来了这两兔子原来是一对夫妻,而且还妻管严呢。 两只肥兔子兔爪刚拿上烤鱼,有好几只妖也被吸引了过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荷叶蓬前已经排了两串长长的队伍。 流筝趴在客栈二楼见生意这般好,那钱跟水一样流进兜里,心情赔儿好,从乾坤袋里掏出那本《喂养灵根要诀》看。 看书看累了去撸大碗里的那条小美鱼。 “怎么不吃呢?”见之前她揪到碗里的馒头屑还全飘在里面,那小鱼还是不肯吃,流筝捧着脸探究地看它。 “你不会是一只鱼妖吧?可你身上没有妖气啊。”流筝将小鱼抓到手里,小鱼两只鱼眼睛瞪她。 莫名的,流筝觉得小鱼的眼睛有点慎人,她挪开目光,将它丢回水里。 “老大,我刚烤的,快尝尝。”一只青脆脆白嫩嫩的大白菜扭着腰跑进来,两片菜叶上端着一盘撒着葱花的烤鱼。 流筝拿了一串来吃,咬上一口,对那大白菜竖了大拇指,“味儿不错,赞。” 大白菜被夸得脸红,扭了扭腰,红扑扑着小脸说:“那老大你吃,我继续去招呼下面的客人啦。” “去吧去吧。”流筝从大白菜手里接过盘子,对他摆摆小手。 大白菜雀跃地离开。 流筝很快就吃完一串,要吃下一串的时候,目光移向大碗里那条鱼,她走回去,将手里的盘子落到桌上。 咬了一口手上的烤串,流筝将烤鱼推过去,“来,给你闻闻你同类的味道。” 碗里的鱼:“……” 鱼尾巴一甩,背对流筝。 流筝拉了椅子坐下来,小脚丫从绣花鞋里脱出来,往桌上一搭,靠在椅子上悠哉地吃烤鱼,花眸盯着大碗里那条小鱼。 瞥了一眼桌上那只嘚瑟摇晃的小脚丫,碗里的小紫鱼黑了脸,鱼身红了红。 “你不吃东西的话,信不信我把你烤了。”流筝将吃光的串串放下,拿下腿,小脸凑进大碗。 她指头伸进碗里将小紫鱼的鱼脑袋转过来,看着它,另一只小手还新拿了一串烤鱼,故意把烤鱼落到小紫鱼眼前晃。 “啪”的一下,小紫鱼突然打了一下水。 流筝眨了眨眼,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咽了口沫,她将手里的串串拿开,将大碗旁边的那盘烤鱼也推远了一些。 “看来你不是一条普通的鱼,长得这么俊不说,还很有灵性嘛。”流筝说完这句,打了个哈欠,将手里没吃完的串串落回盘子,从椅子上起身。 她从袖兜抽出块帕子擦擦嘴,走到衣柜面前打开衣柜,从里面端出一个粉红色的瓷碗。 将粉碗放到桌上,让伙计提来一壶热水,先倒了点凉水到碗里,然后冲点热水,再然后流筝又到衣柜里翻出两只玉瓶,一只白色,一只蓝色。 走回桌边,她先将白玉瓶的塞嘴抽开,往那只粉色瓷碗里倒了倒,小丝小丝的白色粉末从白玉瓶里流出来。 这玉瓶里装的,可是她花重金买的美颜粉。 然后捏过那只蓝色的小瓶子,蓝色小瓶里装的是可帮助催化滋润灵根的淬基液,这玩意儿比美颜粉还贵,流筝没舍得滴太多,小心翼翼地滴了小半滴进碗里。 等弄好了自己的“床”,流筝旋即变成白莲花原形,美滋滋跳进那只粉碗里。 在粉碗里扑腾了一会,呼呼大睡过去。 旁边大碗里的小紫鱼:“……” 通过自己碎魂所附小鱼的鱼眼睛,魏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朵白莲花。 等雨停了,天空笼罩的乌云散去,太阳终于刑满释放,挺了挺胸,重新普照大地,魏煊现在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他不喜欢光,皱了皱眉,就近找了个山洞落脚。 - 流筝醒过来的时候,客栈伙计们已经给她上了三菜一汤在桌上,还热腾腾的飘着热气和菜香,流筝扒拉在粉碗边用鼻子嗅了嗅,心情愉悦。 她在粉碗水床里伸了个懒腰,从水里跳出来。 白莲花要落地的那一瞬间,变成一个美艳的粉衣少女。 “用晚膳啦。”虽然房里没人,但流筝兀自兴奋了一句,拉了椅子坐下,从袖兜里抽出一块帕子系在胸前,她有轻微洁癖,怕油点子溅在身上,或者说她懒,怕搓衣裳,谁叫这个修仙世界没有洗衣机这种东西。 伙计们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菜,一盘辣子鸡丁,一盘拔丝土豆,一盘粉蒸肉,还有一盅养颜的鲜菇豆腐汤。 因为流筝在努力塑造人形时候自己的身材,晚上基本不碰米饭,都是碰点好吃的蔬菜和低脂的肉类以解决嘴馋的问题便罢,她吃了一会,突然“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大碗里的小紫鱼一抖。 流筝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比出一个招式,紧紧盯着对面的空气,眼神凶凶的,吼道:“1433223!1433223!!嘿哈!”她对着空气打了几拳。 大碗里的小紫鱼:“……” 另一边,正窝在山洞里躲避太阳的魏煊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呛出来。 流筝帅气地甩甩头发,把胸前的帕子正了正,坐回桌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享用美食,小嘴还哼起了小曲,她哼了一会,又戏精地对着空气演了一场苦情戏,最后收碗筷的时候,还表情痛苦地捂了捂胸。 小紫鱼瞪圆了鱼眼。 - 差不多戌时三刻之际,客栈里几乎没什么打尖的客人了,多是些要住店的,流筝只留了两个伙计在一楼守着,召集其他伙计开了个小会,说自己可能几个月后要去留都一趟,让他们做好准备,并提前分配出三个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负责管账。 散会的时候留了两个她比较看重的伙计,试探性地问了问他们有没有意愿接任她当客栈的老板。 其中一个伙计虽然能干,做事情从不让她操心,但是人比较佛,适合当执行者而不是领导者,另一个就比较有野心了,之前也坦诚地同她说过他在她客栈上班,是为了攒够钱自己开家饭店然后娶漂亮媳妇。 谈了一番下来,算是初定了可以接下客栈的人,流筝打着哈欠给他们挥手说拜拜,让他们早些休息,往自己的厢房回,小脚踩在客栈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遽然“咔”的一声,她踩了空。 因为这个客栈有点点破,有木板松动了,若不是她反应快,要摔一跤不可,她把小脚从那块被她踩断的木头缝里抽出来,蹲下身去检查。 恰在此刻,一双大脚出现在她眼前,那双大脚沾有血。 流筝抬起头,是一个笑眯眯的老头。 “你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吗?”老头问。 流筝站起来,没回答他,问道:“你是住店的?” “是啊,都付过钱了呢,五号厢房。”老头递了块小牌子到流筝眼前,那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五”字。 流筝“哦”了一声,朝不远处指了指,“房间在那边。” “谢谢。”老头笑眯眯的,那笑容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搓了搓老爪,对流筝说:“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吧?就是……老夫有个事想与姑娘商量商量可否?” “不行,我现在很困,要睡觉了。”流筝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老头带血的脚,拔腿朝自己的厢房跑。 不是她胆儿小,这大晚上的突然冒出一个脸上笑眯眯脚底却沾了血的怪老头,她瘆得慌。 见老头没追来,流筝松了口气,“嘭”地关上厢房的门。 靠在门边听了会外面的动静,流筝大着胆子拉开一条门缝,朝外瞅。 她瞅见外面的老头走到五号包房门口,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锁,进去后没再出来过。 “老大,给你送热水。”流筝还在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方脸。 得了一跳,流筝头往后缩,拉开门,“走路怎么没声,城心吓我呢!”她踮起脚用指头戳戳方脸少年的脑门。 方脸少年几分委屈,小声嘀咕:“哪里没声啊……” 这时候流筝也缓过来了,她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将方脸少年扯过来,“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个怪老头来住店?” 方脸少年去倒水的时候的确看见过一个笑眯眯老头子在柜台那里付钱来着,他对流筝点点头,说道:“好像是只人类?反正他身上没有妖气。” 那老头身上有没有妖气,流筝自然也闻见了,她拇指和食指放到下巴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小脚还翘起来打了打地面,“长横复住的几乎都是妖,你说他一个人类跑来这里做什么?” “可能……来旅游的吧?谁叫俺们长横复山好水好。”方脸少年笑道。 流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她拍拍方脸少年的肩膀让他出去后跟其他伙计提个醒,让大家注意这个怪老头。 方脸少年也觉得这个老头有点诡异,对流筝“嗯嗯”。 - 这晚流筝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做了个噩梦,梦里一个笑眯眯、脚上带有血迹的怪老头一刀捅了她,然后将她身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揪下来丢进水里喂鱼。 喂的那条鱼她还有点眼熟,仔细一瞅,是那条她捡回来的俊俏小紫鱼。 于是等流筝被噩梦惊醒过来,她和大碗里那条即便睡着了也闭不上眼睛的小紫鱼大眼瞪小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痛 流筝忙不迭地从粉碗里爬出来变成人形,用伙计送来的凉水拍拍一双因为做噩梦没睡好觉就长了黑眼圈的眼睛,然后将伙计送来的一盘水饺和两坨肉包以及一瓶牛乳装进乾坤袋里,就匆匆赶往长横复云梦山。 云梦山地底下有灵果,长横复的灵气几乎都来源于这颗不知道什么形状也不知道大小更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果子,这里的妖们,都靠这颗果子飘出来的灵气修炼。 曾有恶妖想去将这颗果子挖出来占为己有,但他刚爬上云梦山顶,就被守护在云梦山上的山魂撕成碎片,自此没妖再敢打这颗果子的主意,也少有人敢靠近云梦山。 长横复的妖都知道云梦山的山魂是个脾气差的,但是山魂喜欢睡懒觉,早上的时候还会打出呼声,渐渐的,大伙都鸡贼地选择起得早早的爬去云梦山蹭灵气,流筝入乡随俗,自然加入了蹭灵气的大部队。 她爬到半山腰,见已经有好多只妖窝在那盘腿打坐,她瞅了瞅,选择一处植物妖比较多的地儿落脚,先屁股一坐,往那占了一个位置,然后先将肚子填饱。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填饱肚子,谈何修炼。 流筝往跟前铺了一张小毯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伙计们给她精心准备的早餐。 筷子戳了一只水饺落到嘴里,吃得眉毛都扬了起来,精神抖擞,旁边的旁边有一只妖也在吃自己带的早餐,是一只油光滑亮的鸡腿,流筝瞅了一眼,再看向手里的水饺时,努力用自己充沛的想象力把它想象成烤鸭,心想,明个儿早上她要让伙计们给她做得更丰盛一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听到云梦山山魂的呼噜声,一群蹭灵气的妖修们抖了抖,抖完继续修炼,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不少妖怕山魂中途醒来,纠结一番,还是选择早些离开。 离开的人越来越来,最后只有胆子大的几个还坚守在蹭灵气的岗位上,流筝便是其中之一,她还留在那也不是因为她胆子大,平日这个时候她早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撒腿跑了,但这会儿她不知道怎么的,神识竟然被困在神海里出不来了。 “啊啊啊啊!妈妈呀,怎么回事?!”神海里的流筝急得一头梳得美美的发髻都炸成了乱毛,她抓抓头发,围着自己只冒出一小搓头的灵根转了好几圈,又一使力,发现还是出不去。 自古还从未听说过有人的神识会被困在自己神海里出不去的,这说出去得有多丢人,流筝瞅着外面的日头似乎快要爬上天,山魂就要醒来了,慌成一团无助又可怜的小鸡仔,裹紧被几瑟瑟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流筝还是出不来,已经感觉到死神在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果然,没过多久,就感觉几颗碎石被醒来后脾气爆臭的山魂砸到她肉身上,可流筝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承受。 “呵,哪来的小妖?”一缕半透明的青色魂影悬浮笼罩在整个云梦山上,像是从山体里脱离出来。 这缕青魂扭来扭去,目光倏然定到半山腰处一坨小小的粉粉的东西身上。 那坨东西快抖成筛子,可是却粘在原地一动不动,它吼了几句那坨东西也没反应。 山魂清醒那刻,来蹭灵气的妖们能跑的几乎都跑了,有一只妖还好心地跑过来拍拍流筝的背,见她修炼地忘我,怕她忘了山魂的可怕,想把她叫醒一块跑,可是拍了好几下流筝都没反应,那只妖只好自己逃了。 就在山魂发了怒,滚下一颗能将流筝砸成肉泥的巨石之刹,流筝的神识终于得以从神海里挤出来,她“腾”地从地上弹起,立马惊吓成白莲花原形扑跳进不远处一弯小水沟里。 滚下来的巨石“嘭”地砸了个空,将她原本蹲的那个位置砸出巨坑,流筝回头瞅了一眼,小脸惨白,赶紧动用全身的花瓣齐齐势力,拼命地往前游。 山魂“哈”地一声,又挥下几颗落石,流筝躲掉一颗,又来一颗,身上的花瓣都掉了好几十片,千钧一发之际,她运气颇佳地觅见不远处是一个瀑布,她立马冲过去,在头顶的落石快要砸下来之刹,她的花身被那溜瀑布直冲而下,湍急地水流拯救了她。 流筝被那水流一路冲到云梦山脚下。 … 总算到了安全地带,流筝心酸地望了一把天,苦着脸数了数自己身上的花瓣,发现只有五十八片花瓣了,差点没“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完全没了要变成人形的心情,丧着一张心有余悸、饱经沧桑的花颜顺着河水往自己客栈的方向游,身上的花瓣都蔫蔫的。 戴着帷帽的黑袍男人行在河边,眼前出现一朵白莲花,这朵白莲花的花身几分熟悉。 男人目光淡淡,跟在这朵白莲花后面。 而那朵白莲花因为太过饱受摧残而气愤难过,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灵气变得浓郁极了,而且那浓郁的灵气紧跟在她后面。 - 回了客栈,流筝谁也不想见,“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因为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和悲痛里走出来,她本来想跳进自己的水床里,然而却错跳到了粉碗旁边的大碗里,整个花身“咚”地一下,压到大碗里的小紫鱼身上。 正在客栈一楼柜台处付帐准备住店的魏煊黑了脸。 可是身上的白莲花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发现她跳错“床”了。 鱼尾一翘,朝身上的胖花打去,力道不轻,流筝直接被打到碗边。 流筝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被自己好心捡回来养着的小紫鱼,终于再也憋不住了,花眸一红,“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两溜泪水从莲花花蕊里滋出来,越滋越高,好些洒到了小紫鱼身上。 魏煊:“……” - 哭完了后,某人也没意识到自己爬错“床”了,就那么挂着哭红肿的花眸在大碗边边上睡了过去,一直黑着脸无语的小紫鱼游过来看她。 看了一会,它尾巴一甩,拍了点水泼到流筝的花身上。 流筝没反应,依旧睡得跟头小猪仔似的。 少焉,魏煊推开厢房门,走进来。 他走到桌边,看了眼大碗里的白莲花,将她旁边的那条小紫鱼抓到手里。 流筝迷迷糊糊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怎么躺在小紫鱼的大碗里?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大碗里的小紫鱼还不见了。 她从大碗里跳出来变成人形,将大碗旁边的粉碗看了看,也不见小紫鱼的身影。 “小紫紫?”流筝怕小紫鱼是因为她猝不及防跳错进它的地盘受到惊吓而后乱蹦出来,蹲下身去看桌子下面。 可是桌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她又在厢房其他地方找了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不知道为什么,流筝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很难过,她蹬蹬蹬跑出房,逮着一个伙计就问“你见过我捡的那条小紫鱼吗?” 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过,与此同时,就在她右手边门牌上写着“九”的厢房里,一个黑袍男人看着被他抽了魂后随手丢到茶杯里还在蹦跶的小鱼,唇角勾了勾,轻哂了一声。 男人站起身来,听着门外女孩在那一个劲地抓人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小紫鱼的声音,端起那只杯子,走到窗户边,对着窗外那口深井,一脸冷漠地将茶杯伸出窗户,然后一甩,茶杯里的小鱼飞出去,不偏不倚地掉进那口井里。 - 差不多有好几天,流筝都没能从小紫鱼突然消失不见这个事情里走出来,伤心程度堪比她被山魂追着打然后掉花瓣这件事。 她也不清楚她对小紫鱼的感情为何会这般深,分明她才养了它一天不到一点儿。 一根胡萝卜精进来给流筝送早膳,见她坐在桌边捧着下巴看书,没有要出门的意思,胡萝卜精将手里的盘子落到桌上,问她:“老大,今天又不去云梦山了?” “不去!我要再去那地方,就是猪头臭王八瞎□□@!#$%^&*(!@#$%^^&*!” 流筝一股脑就骂出一大长串脏话,气得牙牙痒,应该说是怕得牙牙痒。 “……”胡萝卜精咽了口沫,赶紧将盘子里的早膳给流筝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到桌上,知道流筝还在气头上,他不敢再多嘴。 “老大慢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胡萝卜精说。 “等会。”流筝将那小盘鸡腿扒拉到跟前,用筷子戳上去,对胡萝卜精问:“九号包厢的客人怎么回事?我咋没见人出来过?” “哦,老大说他啊,这个客人比五号厢房那个笑眯眯的老头更奇怪,就呆在房里,烛灯也不要,三餐也不吃,有一次我去敲门问要不要换床单他也没理,有几次大白好心去送饭,敲了一会门里面的人也没理,最后被大白喊得不耐烦了,才回了一句‘不用’。要不是他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钱,进去后就没见出来过,我们都以为里面没人的,也不好去打扰人家,毕竟人家付钱了不是。”胡萝卜精对流筝说。 流筝走到门口,对着九号厢房的那个方向动动小鼻子使劲嗅了嗅,对胡萝卜精说:“我总觉得有灵气从九号厢房里飘出来。” 胡萝卜精:“没有呀?哈哈哈哈哈老大你蹭不着云梦山的灵气了,也不能胡思乱想呀。” 流筝扭头瞪他。 胡萝卜精一缩脖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脚底抹油似地跑掉:“老大,我去下面招呼客人啦!” - 如今她不再敢去云梦山蹭灵气,一下子就多出了好多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流筝便决定去一探究竟,大快朵颐完早餐后,她走到九号厢房门口敲了敲房门。 她刚敲了一下,就听见天空在打雷,要下暴雨的既视感,长横复的夏天就是这样,爆晒几天就会迎来一波大雨,甚至暴雨,她没当回事,又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流筝好巧不巧地打出一声“嗝”,好尴尬,因为心情不好,她刚刚没控制住吃得有点撑。 不过流筝也就不好意思了一小会,她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她这么有魅力吗?随便敲敲人家就给面子地开门了,不是说这个客人很避世的吗。 正这当儿,一股浓郁的灵气扑到流筝脸上,她怔了怔,抬起头,从房里走出一个黑袍男人。 男人头发杂乱不堪,焦黑发糊,像被火烧过一般,脸色惨白得像鬼,手上捏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左边肩膀绣着的那朵火红色曼陀罗有些刺目。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萦绕着一大股比泉水还甘甜的灵气,流筝立马猛吸了一口,整个人快飘起来。 魏煊用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朝外走。 流筝忙跟在他后面。 “这位客官您好,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很高兴为您服务。”流筝小跑着蹭到男人旁边,对他灿出一张菊花笑脸。 男人看她。 流筝立马对他讨好地眨眨眼,水眸弯弯。 男人没理他,转回头去,继续朝外走。 “诶客官,外面要下暴雨了!”流筝追过去。 她话落,外面果然砸落大颗大颗的雨珠,电闪雷鸣,狂风乱作,魏煊走到门口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流筝扯了扯他的袖子。 魏煊没理。 “客官,您这是……在看雨景?”重口味啊。 这下暴雨,除非体内长变异灵根的,谁会冒着雨和闪电杵外面啊,可是魏煊盯外面盯得那般认真,让流筝觉得他或许有什么喜爱看下暴雨和观赏闪电这种特殊癖好,或者男人体内有雷属性的变异灵根也不一定。 虽然她问完那个问题后,男人也没鸟她,但是流筝却喜滋滋得不行,因为她的鼻子边飘着香醇的灵气,她一口一口地往体内吸。 吸了一会,见男人也没赶自己,提起裙摆直接厚起脸皮往地上一坐,蹭在男人脚边双手结势,趁机开始修炼。 魏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嗯 于是客栈二楼就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那通向外面楼梯的侧门门口,站着一个如鬼魅一样的黑袍男人,而男人腿边一个粉衣少女盘腿打坐,似在修炼。 胡萝卜精和大白菜精脑袋探出来瞅见,惊了一跳。 “老大在做什么?” “好像……在蹭灵气?”胡萝卜精表示很了解流筝地说。 “可我没从那只人类身上闻见灵气啊。”大白菜精疑惑,明显对流筝这么厚脸皮蹭人家灵气的行为没有表示一点吃惊,凡是有身上灵气充裕一点儿的客人打尖住店,流筝都会去勾搭人家然后“很顺便”地蹭一蹭人家的灵气,客栈里的伙计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胡萝卜精:“不,那男人不是人类,是只野鬼,还是一只没有魂魄的鬼,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大白菜精震惊地看他。 “你看我做什么?不信你仔细瞧瞧,他身上冒着黑色的冥气,肯定死过一次,而且还死得很惨的那种。”胡萝卜精说。 “为什么?” “因为他的冥气不稳定,一会有一会没的,只有惨死者才会这样。”胡萝卜精很有学问地说。 大白菜精:“原来是只鬼修,一只鬼的修为都比我们厉害,好丢脸。” 天地万界,各物生灵,做神仙的,从来藐视一切,定天地准则,万物必遵,而做人的通常瞧不起妖魔鬼怪,虽然更多情况下是害怕,魔则瞧不起妖,妖呢,大多瞧不起鬼。 可是不远处那只黑乎乎的鬼,大白菜精和胡萝卜精都有些怕怕的。 因为这只鬼一看修为就很高,虽然他们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气,只能看见他周身萦绕的黑色冥气,但就这么看着男人的背影,就隐隐觉得脊背发凉,从而有些佩服起流筝的胆子。 此时暴雨越下越大,雷声炸响,狂风似魔鬼一般在咆哮,客栈里挂的灯笼都被吹飞了几只,大白菜精和胡萝卜精忙去捡掉下来的灯笼。 暴雨未歇,鱼雨噼里啪啦地紧随而来,有好几条鱼还被风通过客栈那口侧门刮进客栈里,魏煊身子往旁边站,任那些鱼儿打进来,全部打到流筝身上。 与此同时,他目光冷漠地睨向外面澎湃而至的鱼群,很快锁定一只通体紫色眼睛深蓝的小鱼,他抬掌运出一团黑雾,轻松一吸,将那条小紫鱼吸进掌心。 随之将小紫鱼抽魂,三片淡紫色的魂雾从小紫鱼身上脱离,被魏煊渡进自己的神识,手里的小紫鱼随即像褪去一层皮一般,须尾从紫色恢复它原来的灰色,深蓝的眼睛也变成无神的黑色。 等了好几日,才等来三片碎魂。 魏煊脸色不太好看。 “啊,怎么这么多鱼!”流筝是被一条一条飞过来的鱼砸醒的,醒来之时,脑壳顶还被旁边的男人扔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灰鱼。 她小手抬上去把鱼抓下来,再抖了抖胸前的衣裳,抖落好几条小鱼,刚站起身来,又扑来几条鱼,她赶紧往旁边一躲,“嘭”地一声将侧门关上。 一回头,见那黑袍男人回了包厢。 她也没追过去,只是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瞧了一眼神海里那从只冒出一小个尖尖儿,到终于冒出一小截的灵根,心里的激动快溢出来。 这几日的烦闷和不痛快瞬间烟消云散,流筝又满血复活。 她吩咐完伙计们记得雨停后去兜鱼好做烤鱼生意后,又叫胡萝卜精和大白菜精给九号厢房的客人准备点纸钱。 胡萝卜精看着流筝说:“老大,那男人是只鬼。” “我知道啊,所以叫你们去给他准备纸钱啊。”流筝看到魏煊的第一眼自然也看出来他是一只鬼,她继续说:“要讨好一只鬼,烧纸钱自然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到了冥界,还不是和别地儿一样,谁钱多谁就是老大?” “……”胡萝卜精和大白菜精觉得流筝说得好有道理,他们竟然无话反驳。 半柱香后,两精给流筝抱来一桶纸钱,还很考虑周到地捧来一只火盆和几颗跳舞石。 流筝让伙计们将这些东西放在九号包厢门口,她走过去,敲了敲门,哼了一下嗓子,把声音放得很甜地说:“客官,打扰了。” 里面的人没理。 她挥手让伙计们退下,将跳舞石丢火盆里,然后嘴巴一吹,吹了一会也没见那石头燃起火苗。 穿越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流筝看过太多神奇的东西,跳舞石也算一样,这石头比打火机还方便,只用轻轻一吹就能把它吹出火苗,吹的力道轻重决定火苗的大小。 因为火苗燃烧起来就跟跳舞一样,人们便非常有想象力精神地将它将称做“跳舞石”。 流筝撸撸袖子,把小脸凑过去一点奋力一吹,这回成功将跳舞石吹燃,她从木桶里抓了一沓纸钱出来,按照前世每年清明节都会去祭坟时养成的习惯,流筝很有诚意地三张或五张并做一叠把纸钱丢进火盆里。 烧完一沓,又去抓来一沓。 路过的客人们看见流筝这一行为,抽了抽嘴角,选择快速走开。 他们倒不是嫌晦气,只有人类才会嫌弃这些东西,他们只是觉得流筝可能脑子不正常,得避远点,还有人叹:这么水灵灵一个小妖精,怎么喜欢跟妖族们都瞧不起的鬼打交道呢,可惜了可惜了。 房内,看着桌上越来越多的厚厚一沓钱,魏煊无语。 他掌心落到那沓钱上,稍一运气,那沓钱瞬即变成一堆齑粉。 流筝非常真诚地将一桶纸钱全烧了,烧完后满头大汗,小脸还被火盆里的火烤得红扑扑的。 她站起来捶捶发麻的膝盖,凑过去敲敲房门,然后在门口把身子站直了,小手交叠在肚子上面一点的位置,客气又充满诚意地说:“九号包厢的客人您好,这是我的一点谢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流筝说完,还弯了弯小腰,鞠了一躬,然后不再打扰,抬脚离开。 她也不是吃了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人贵在知恩图报,方才那只鬼身上的灵气让她灵根长出了一小截,那些纸钱就是回报他的。再说了,表现得真诚一点,再蹭也好说嘛。 流筝叫伙计们把厢房门口的火盆和木桶都清理掉,甩着自己微酸的胳膊,喜滋滋回了厢房。 殊不知房内的男人一脸冷漠。 - 回到房里的流筝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那只粉色瓷碗,用温水和美颜粉还有淬基液铺好“床”,而后立马变成白莲花原形跳进去,溅出兴奋的水花儿,在粉碗里扑腾了几圈,流筝满足地呼呼大睡过去。 入睡那刹,喃喃了一句:“他要在客栈住三个月呢。” 胡萝卜精说那个奇怪的黑袍男人付了三个月的房钱,说明她还有三个月的机会蹭他的灵气。 流筝午憩这小会儿,做了一个美梦,她梦见她的灵根终于发芽了,并且还是牛逼哄哄的五行灵根,金木水火土样样齐全,灵根刚长出来,她的修为就从筑基期飞涨到大乘期,然后一道天雷轰隆隆砸下,她飞升了,美美的她姿势优雅地坐在一朵比牛奶还白的云朵上,那朵云载着她,去到那仙雾缥缈的天宫…… 有小溜口水从白莲花的花蕊里流出来,滴答一声,溅到白莲花身下的水床里。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流筝发现是她太天真了,一觉醒来后,她去九号包厢前敲了好几次门,门里的人都没理她,被她敲得烦了,丢出来一个字:“滚”。 这时流筝也反应过来,早上那会儿她随便一敲男人就打开了房门,全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要下暴雨的天气。 男人是因为想观暴雨和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才出来的。 “看来得等下暴雨的时候了吗?”流筝有点不甘心。 她扒拉到二楼的梨花木栏杆上,手掌杵着下巴,一脸认真琢磨思索着什么的小模样懒懒地望着下面。 客栈一楼最右边搭了个小高台,一个笑眯眯佝偻着老背的胡子拉碴老头站在上面,手里握着把吊着一块青色玉佩的折扇,老头用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老爪一甩,手里的折扇“咔擦”一声,飒气地合上。 他攥着扇子继续口沫横飞、表情丰富地给台下的一群客人讲述那些修仙大能的传奇故事。 那日,笑眯眯老头张口说,想与流筝商量的事就是这事,让流筝允许他在她客栈里说书论古,得到的赏钱与流筝五五分。 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和坏事,也不占多少地儿,有个人杵在店里说故事还能给她拉来不少客人呢,流筝自然也就忽略掉他身上的诡异答应了他。 此时,那笑眯眯老头讲到了令万界生灵色变,心中油然生出敬畏的九重天天帝大佬。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有多久呢,大概五百年前吧,梦虚太宰圣君与魔域波光粼魔帝联合攻进九重天,意图抢夺植孕天地灵气的灵树,两厮和天帝大战了三百六十五个回合,最后你们猜怎么着?”笑眯眯老头手里展开的折扇又收拢回去,故意卖关子。 “能怎么着,当然是天帝赢了呗,不然我们妖魔几界早就乱了套。”台下一个正蹲在八仙桌上吃减肥沙拉的美蛇精说。 若没有天帝统治万界,还制定了什么《万界守则》,这万界生灵肯定又会回到大混乱时代,妖魔鬼怪靠吃人血肉、吞噬生魂等不入流的残暴野蛮行径增长实力,而人类再费尽心思地搞出一套降妖除魔的法术。 史卷里的大混乱时代简直太可怕了,现在多好,人类和妖魔鬼怪和谐相处,虽然还有不少人类对妖魔鬼怪嗤之以鼻、避如蛇蝎,但大部分有点修为有点涵养的人,还是会用发展的眼光看妖魔的。 而妖魔鬼怪中,凡是起歹念想伤害人类,或者干偷鸡摸狗的坏事,便会触犯天帝制定下的法律,将会受到当地政.府的严重的惩罚。 如今这大通融文明时代,全权是九重天帝的功劳啊。 笑眯眯老头捋捋下颚上的灰胡子笑道:“非也非也,这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天帝可是魂飞魄散,尸身难寻!而大宰圣君和波光粼魔帝却是好生生的,只是这两厮不知怎么的,把天帝搞死了自己倒主动放弃了继续抢夺灵树,回自己的地盘继续当了老大去。” 流筝抠抠脸,心想:真的假的? “一派胡言!!”一个婴儿肥有点严重的小少年气得一拍桌子变成仓鼠原形,鼠爪指着笑眯眯老头唾骂:“天帝是神,怎么可能那般脆弱?就大宰和波光粼那两厮,能与天帝相比?!就凭他们两个,能打得过天帝?!” 他话音刚落,流筝听到“嘭”地一声,似乎她身后的房门被人从里面重重拉开。 还没等她转过头一看究竟,身后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她反应极快地歪过头,一团直冲过来的火球堪堪擦过她的耳边,都烧掉了她一小搓头发。 那团火球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冲出二楼的梨花木栏杆后像长了眼睛似地拐了个弯儿,朝方才那气啾啾的小仓鼠精袭去。 小仓鼠精惊圆了眼,立马跳开,那火球却追着他不放。 流筝回头,看见诡异一幕。 房里一个黑袍男人摊在椅子上,他惨白的俊逸大脸面无表情,双目在闭着,似乎睡着了,而他左边肩膀上绣着的那朵曼陀罗花却从衣裳里延伸出来,火红色的花瓣扭在一起,邪肆地舞动,好似在操控着什么。 “火球?”流筝猜到什么,再转回头,发现那团火球果然还在追着那小仓鼠精跑,小仓鼠精吓得都哭了出来,破音喊着“娘!” 台上的笑眯眯老头脚尖一点,从台上飞下来,威风凛凛地对准那团追着小仓鼠精不放的火团甩出手里的折扇。 可那折扇特别没出息地擦过那团火球砸到小仓鼠精毛茸茸的小脑袋上,笑眯眯老头一噎,捂住脸。 最后是那只打扮得贼美的美蛇精运出两块冰凌朝那火球砸去。 “呲”的一声,火球偃旗息鼓熄灭掉。 流筝瞅准时间旋即转过头去观察房内男人左边肩膀那朵花,见那花竟然燃烧了起来。 “诶!”怕火苗烧到男人那张俊美的脸,流筝想也没想跑过去,她抓过桌上的水壶“噗”地一下泼到男人左肩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是花类的缘故,流筝竟然有些感觉到那朵花熄灭的那一刹,用不存在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流筝小脸凑过去瞅,想研究研究那花怎么回事。 恰时她身前本来在熟睡的男人睁开了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花 男人睁开眼那刹,仿佛有无名的怒火从他神识里散出来,顷刻间,他左肩那朵火红色的曼陀罗复又燃烧起来。 流筝一惊,手里的水壶一泼,又将那朵花浇灭。 “哗”地一声,那花又燃烧起来,似跟她作对一样。 流筝眨眨眼,想再泼水过去,发现水壶里没水了,然后睁眼看向男人,“你衣服着火了!” 魏煊盯着她不说话。 “喂!”流筝小手抬起来在男人眼前挥了挥。 突听那朵被烧起来的曼陀罗花大骂起来,“艹你奶奶的爷爷的十八代祖宗,你他妈要么给老子一个痛快!有本事烧死老子啊!烧死老子啊!来啊来啊!!” 流筝瞪大眼睛,“果然是活的哦。”此时她才发现,那朵突然从男人衣服里钻出来的、从绣花变成活花的曼陀罗,虽然起火了,可它头上的火焰却根本蔓延不到其他地方,就烧在它花身上,不会烧着男人的衣服,更不用说男人那张脸了。 只听它吼了半天“来啊来啊!”,男人稍微侧过一点脸,毫无血色的菱唇一动,轻轻吹了口气,就将那朵花上的火焰吹灭了,似乎故意跟它反着来,随后手抬起来,五根白皙劲痩的长指对着那花打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强势诡异的手势,那花被烧糊的花瓣猛抖了好几下,缩回他衣裳里,缩回去那刻,流筝感受到它浓重的怨气和仇恨。 “它好像很讨厌你?”流筝粉粉的身子站在男人面前说,小手还抱着水壶。 魏煊明显没有想要跟她聊天的意思,还摊在椅子上跟没骨头似的一动不动,他眼皮也没抬一下,声音淡得像白开水,“出去。” “它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说话?”流筝厚着脸皮赖在那一脸好奇地问,问完赶紧蠕动小鼻子嗅啊嗅,抓进时间多吸几口灵气,还没嗅到第三口,她的身子飞了出去。 客栈一楼,一只绵羊精带着一家八口正在边吃着螺丝粉,边听着旁桌的客人讨论方才那突如其来的火球到底怎么回事,坐在他和他媳妇中间的其中一只小绵羊突然“啊”了一声。 他抬头,见一个粉衣少女从天而降。 那少女砸落他们饭桌的一刹那变成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儿,那朵白莲花掉进他的碗里。 绵羊精皱起眉,一脸心疼,他还没吃完呢!这么香的螺蛳粉! 坐在桌子边的六只小绵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肉手齐齐朝它们爹爹的大碗伸过去,准备将那朵白莲花捧出来,这么美的花儿,让他们心动。 然而那朵白莲花转了个圈,从碗里跳出来,风一般地跑了。 跑的过程中,身上的花瓣掉了两片,她冲回来利索捡起又往二楼跑。 小绵羊们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让伙计们打来水,流筝在浴桶里把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搓了不知道第多少遍,鼻子再嗅了嗅,终于闻不到螺丝粉那臭哄哄酸笋的味道了,她“呼”了口气,后脑勺靠到浴桶边边,小嘴张开,骂了一声,“臭鬼!” “咒你在冥界找不到媳妇,不就是蹭你点灵气么,做人那么小气干嘛,不不不,你连人都不是,哼,臭鬼!” 流筝骂了几句也就释怀了,那般惨烈地掉到人家螺丝粉碗里这件事情,似乎对她没有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这人消停了几天,见迟迟不变天,迟迟不下暴雨,男人也跟死人一样闷在房里不出来,她受不住那隐隐约约从九号厢房里飘出来的灵气的诱惑,深思熟虑之下,她忙乎了一下午搞出了一堆用来勾搭男人的东西。 捣鼓完那些东西,流筝将其装进乾坤袋里,然后爬到客栈房顶。 今日蓝天白云,万里晴空,有几只羽毛惊艳的漂亮鸟儿在空中飞过,太阳像个老大爷一样翘着腿躺在白云上懒懒洋洋地照耀大地,流筝踩在房梁的青色瓦片上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为了搞出一点神秘感,她小手一甩,甩出一张粉色的帕子,将那帕子蒙住小脸。 粉衣蒙面少女鸟悄地轻步踱到九号厢房的位置,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小木桶,和一条绳子,还有一封系了粉色蝴蝶结丝带的信。 信是她绞尽脑汁想了蛮久写出来的。 她将信好生落进小木桶里,用绳子栓住木桶,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檀香木小盒子,随着信一起放进桶里,盒子压住信封的一边小角。 装好东西后,她把自己挪到房梁边边,然后像吊死鬼一样垂下头,小手攥着绳子另一头,一点一点将小木桶往下放。 小木桶顺利到达九号厢房的窗户边。 流筝垂着头看见男人的窗户是开着的,心里一喜,她还怕男人因为是只鬼,害怕光这种东西,所以大门紧闭窗户也可能会跟着紧闭的,原来鬼修跟普通的鬼还是不一样的,这就太好了。 流筝把声音放得极甜,“客栈,您已经在我们客栈住了十三日了,感谢您光顾我们客栈的生意,这是小小谢礼,请莫要嫌弃,动动小指头收下哦。” 她晃了晃手里的绳子,那只小木桶也跟在九号厢房的窗户边晃了晃,努力地、专注地吸引房内男人的注意。 可是她晃了半天,都没见窗户里面伸出只手来接下她精心准备的小木桶。 流筝也猜到会这样,她挑挑眉毛,变成白莲花原形,然后将绳子系到自己的花腰上,顺着房梁往下爬,两片花瓣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墙根一点一点往下挪,挪到男人窗户边。 她没敢支头去瞅窗户里的状况,怕又被男人轰飞出去,捂了捂因为紧张和害怕的小心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出两片花瓣解开花腰上的绳子,然后再用另外两片花瓣将顺移到下面的小木桶提上来一点往窗户里面放,然后几片花瓣一起轻轻一松,将小木桶落进房里。 送达小木桶,她立马几十片花瓣一并用力往上爬,赶紧遁了。 爬回房梁顶,流筝喘了几口气,擦擦额头累出来的汗。 交朋友最要紧的是真诚和用心,不花点心思人家怎么可能让你白蹭灵气?流筝很满意自己的这一波很有创意又显得诚意满满的操作,雀跃地回了屋,静候佳音。 等了一两天,佳音也没来,流筝又折腾了一次,用同样的方式给九号房的鬼新送了一只小木桶。 第三天、第四天、第……半个月后,流筝对着空气演了一场挥剑斩恶鬼的戏码后,在管理客栈和修炼之余,又耐着心做出新一只小木桶给九号房的男人送去。 “做事情重在锲而不舍不是?勾搭一只修为如此高的鬼,也是需要毅力的。”流筝都有点佩服自己,窝在浴桶里边泡着澡边看书的时候忍不住咕哝出一句鸡汤。 另一边,魏煊看着窗户边那一只挤着一只、歪歪扭扭、起码有十五只的小木桶,没忍住哂了一声。 那朵小白莲挺逗,几乎天天来给他送这玩意儿。 在椅子上瘫了近乎半个月的身子终于舍得挪动,男人起身,走到窗边,无视掉透过窗户射进来打到他脸上的光,惨白的脸面无表情地随手拿起一只小木桶。 桶里是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 魏煊无视掉那封系有粉色蝴蝶结的信,将桶里的小木盒拿出来。 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颗一颗用纸折成的小星星,一看就知道折星星的人手艺不好,把星星折得不是胖就是瘪,样子有点丑。 不过那怕是在天宫,魏煊也没看过这种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折的,能折成这样,他捏起一颗来看了看,又丢回去。 看完了小木盒里的东西,魏煊没心思去看别的,直到那朵小白莲在太阳落山之际又给他送来一只小木桶。 这回,他起身将那些小木桶扫了一遍,发现每个小木桶里都装有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 他像是发了好心一般,施舍一般,随便选了一封桶里的信。 将信封上的粉色蝴蝶结扯开,抽出里面的信。 信中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跟鸡爪似的,字写得比她折的那些小星星还丑。 不过魏煊破天荒有耐心地将字看完了,字虽然丑,但勉强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阎王爷写日记(打一成语)】 下面还有一行字,写着:“想看下文吗?想知道答案吗?请出来和我把酒言欢吧!啊朋友,等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香 “老大,我、我对不住你,呜呜呜,我怀孕了,我相公让我回家待产,不让我在客栈里烧菜了。” 一个肚子圆鼓鼓的大葱精哭得一抽一抽地对流筝说,红通通的眸子写满了对流筝和水竹客栈的不舍。 流筝努力忍住,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用帕子擦擦鼻子,又故作没所谓地对大葱精笑,小手摸摸她圆圆的小肚子,“瞧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怀小宝宝是好事呀,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每天客栈那么忙,要累坏了肚子里的宝宝可咋怎,都鼓这么大了你才来告诉我,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大葱精怕流筝又被自己身上的刺鼻气味熏着,往后退了退。 这植物妖里面,要数花妖最好找对象,因为花妖们都香香的,花妖们也眼光高,多接受战斗力强悍的兽妖或者能遮风挡雨的树妖的追求。 而像大葱精这种,由于身上的特殊味道,属于相亲市场上的边缘者,多和同类结合比较多,流筝面前这只大葱精的夫君就是一个大蒜精,听说是一个特勤快的船夫,对大葱精非常体贴。 流筝柔着脸,不在意地把大葱精又轻轻拉回来,摸她的小肚子,对她说:“你放心,水竹客栈的员工福利非常好的,可以带薪休假,你待产的这两个月,我照开你工钱,等你生完了小宝宝和做好了月子,再回来给我烧菜就是。” 大葱精震惊地看着流筝。 “老大,你、你这么做,会不会破产啊?” 大葱精没有问一句“真的吗?!”因为流筝对客栈里的伙计们素来阔气,震惊了一下她也就相信了,反倒担心起流筝的经济问题来。 流筝笑:“你们每天帮客栈赚这么多钱,我这个做老板的还开不起你这点工钱?哈哈哈你就安心回家待产吧。” 这回大葱精哭得更凶了,是被感动的。 离开的时候,揪了一搓自己的头发塞到流筝手上,她说:“我们族怀了孩子的孕妇的头发比别个儿时候都更能调味,老大你吃面的时候撒上去,保准味道巴适哦!” 流筝欣然收下。 大葱精挺着大肚子刚离开,一个土豆精跳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篓子,里面装满了用纸折的小星星和千纸鹤这些小玩意儿。 流筝眉毛挑了起来,“哟,今天速度很快嘛。” 土豆精挠挠头,内敛地嘿嘿一笑,将小篓子给流筝放桌上,“老大,这些小玩意太难折了,我和小胡和小白他们几个折了好久才折了这么一点。” “没事啊,这点就够了,明天继续。”流筝嗑着瓜子说。 土豆精差点没哭出来,认命地离开,心疼自己的一双小手手。 - 流筝用指头拨弄着小篓子里那些她手把手教客栈伙计们折的小星星和千纸鹤,撇了撇嘴,“臭鬼,你给我点面子成不?”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怜见,她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大白菜精在门外喊,“老大老大,那只鬼开门了!” 流筝“腾”地站起来,理理头发,心里有个小人在欢呼跳跃,但面上十分矜持淡定地拉开厢房门。 果然见那一身黑的披头散发男人从房里出来,正往一楼去。 “客官!”流筝喊了一声,蹬蹬蹬跑过去拦住男人。 魏煊看她。 流筝对男人扑闪了一下水汪汪的美眸,声音甜甜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我折的那些小星星和千纸鹤你还喜欢吗?” 不远处的几个伙计露出一个坦诚又不是礼貌的微笑,内心:小星星和千纸鹤是我们折的。 流筝恬不知耻地抬起自己的一双爪子凑到魏煊面前,“你看,手都有点肿肿的,就是因为每天给你折那些东西给累的。” 分明那双小手嫩得跟什么一样,半点都不肿。 客栈伙计们:保持微笑。 流筝也没凑多久,把爪子放下去,笑靥如花地对男人说:“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 跟你交个朋友,然后蹭点你身上的灵气这句话还没冒出口,男人开口:“你喜欢我?” “……”流筝呆立住,“啊?” 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这只鬼的脑回路,流筝又听他说:“我不会要一只妖。” 魏煊的心如他的皮囊一样冷淡,能跟流筝说这两句似乎用尽了他有所的耐心,他话毕,绕开流筝扬长而去,走出客栈之时,手里捏着的帷帽戴到头顶。 流筝转身看他,眼睛亮了亮。 “对啊,要是能和这只鬼成为道侣,那蹭灵气这种事情不是家常便饭了么!”流筝突发奇想地想出一个更好的勾搭法子。 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鸡皮疙瘩就起了一地,“咦,要和这个冷冰块臭王八蛋鬼成为道侣,那也太没趣了吧。” “还是算了算了。”流筝抠着鸡皮疙瘩赶紧跑回屋表示要静静。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流筝踩在桌子腿中间的杠杠上,捧着脸听小高台上那笑眯眯老头胡编瞎叨着某位修仙大能的故事,完全将魏煊这只黑乎乎的鬼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胡萝卜精走到她跟前说:“老大,那只鬼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要不要把他的厢房清了?” 不远处正攥着扫帚在扫地的大白菜精说:“不好吧,他是付了三个月房钱的,三个月还没到呢。” 流筝这才记起了这么个人,一记起来,那牙牙痒的恨意又如滔滔江水般涌进脑海,流筝不是气魏煊突然就走了蹭不到灵气,而是气她那般真心实意地给他送了那么多精心准备的小木桶,每天雷打不动地送,最后竟然一口灵气也没捞着,太划不来了,简直可恶。 心情不好会影响皮肤和健康,流筝气了一下赶忙把火气压下去,对胡萝卜精摆摆小手,“不管它,不能为了这只鬼打破了咱们水竹的信誉,等满了三个月再清他的房。” - 这会儿想了起来,流筝又没忍住推开九号厢房的房门。 里面那十几只小木桶还大剌剌地摆在原地没动过,那日男人离开,直到第二天晚上都没回来时,第三天早上流筝就没忍住推了九号房的门。 她还没好好感叹一下男人出门也不锁门这一举动,蓦地就看见她送给男人那十几只小木桶呆呆傻傻地、歪歪扭扭地躺在窗户边,似乎没被男人动过。 她走上前一看,那小木桶里的信和小盒子都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只有一只小木桶是空的。 转头,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挺尸一般躺在桌上,信倒是明显被拆开看过,那小木盒里的东西也明显被男人看过,流筝却当场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和着她辛辛苦苦送了这么多只小木桶,男人压根只搭理了一只,其他的甚至可能都没有看过一眼? 好吧,是个狼人。 那晚流筝做了一个很血腥的梦,梦见自己将一只长得跟小白脸似的臭鬼跺成肉酱,梦里爽是爽,可那晚她竟然没出息地被自己的梦吓醒。 确切地说,是被梦里那个凶狠残暴的自己吓醒。 “老大,那只鬼回来了!” 流筝在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小木桶清理了,听见大白菜精嘶吼的声音。 她黑溜溜眼珠子骨碌一转,“啪当”一声躲进房内靠窗的那方衣柜里。 哼,今天她要一次性讨回来!躲在衣柜里使劲把灵气蹭!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流筝提起神听外面的动静,好半天也不见有人推开房门进来。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或者是大白菜那家伙看错了? 因为太过于专注外面的动静,流筝腿都蹲麻了都没想到可以变成白莲花原形更好地窝在衣柜里,刚反应过来可以这样,“吱呀”一声厢房门被推开,她怕闹出动静,不得不继续保持人形一动不动。 凭着那股愈发充盈在房里的浓郁灵气,流筝不用专程透过衣柜的门缝看,都能肯定来人定是那只鬼,她挑了眉,克制力道地赶紧用鼻子吸了一口。 真香,太丫丫的香了! 这么香这么醇的灵气,她穿到这世界来还是头一次闻到。 流筝越嗅越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像飞在了天上,愈发地忘乎所以,这样酣畅淋漓不带一丝被打扰的吸收灵气,实在太美妙了,流筝闭着眼睛享受着,没发现自己滚了出去。 - 长横复最中心有片连通蓝湖邺主城的湖,深汪碧绿,魏煊没耐心再在客栈里守株待兔,直接搞了一条小船游至那条湖中央,每天反复做着抓鱼这件事情。 抓了一个多月,成功找回一百零八片碎魂,他走的时候,湖边的渔夫和船夫们用幽怨的眼神瞪他。 一颗大葱精抱住一颗大蒜精的胳膊,“相公,怎么生意越来越差了呀?老姜和老椒他们打不着鱼就算了,怎么你这船也好几天没人租了啊?” 大蒜精拍拍自己媳妇的头,叹了口气:“有只鬼在湖中央发疯,没人敢游湖了。” “鬼有什么好怕的呀?我们妖还能打不过他么!”大葱精昂了昂下巴。 大蒜精赶紧捂住自己媳妇的嘴,“嘘,那是只鬼修,修为奇高,惹不起惹不起。” 大葱精脸一白,捂住自己怀了小宝宝的肚子。 - 魏煊搜寻了下一片碎魂的位置,本想直接离开,但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一趟他付过三个月房钱的水竹客栈。 只是因为脑海里,忽地闪过一张古灵精怪的水嫩嫩小脸。 客栈里,依旧有个老头在那谈古论今,看见他时眼神定了定,很快恢复常色继续侃侃而谈,魏煊只是看了他一眼,在客栈一楼选了个位置坐下。 干坐了一会也没见一个粉粉的身影跑过来,他揭了头上的帷帽。 又等了一会不见人影,也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有多么荒谬,魏煊起身离开。 走到客栈门口他停下步子,杵那站了一会儿,转身朝二楼去。 魏煊看了眼对面那扇贴着财神爷、还挂着一只金黄色小猫的房门,收回目光,推开九号包厢的房门。 房内的陈设没怎么变,看来他离开这段时间,那朵小白莲没想着清了他的厢房给别的客人住。 看来的确用情至深,在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魏煊走到那堆小木桶面前,盯着桶里那一封封系着粉色蝴蝶结的信看,他惨白的脸浮起一丝血色,手伸过去又退回来。 或许无法忍受如此身份的自己会冒出那样的念头,魏煊最终没碰那小木桶,转身离开,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的他,旋即注意到房里的不对劲,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盯向靠窗的那方衣柜。 他抬掌,准备将衣柜的门吸开,看看究竟是何物敢有这么大胆子藏在里面,正这当一个粉粉的小身子破柜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衰 窗户半开,沉昏的晚阳洒进房里,男人半边肩膀落了一片余晖,他定眼看着从衣柜里滚落出来的少女,眉目冷然,心里微微涌出的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尽数散去,此时眼里只有女孩的狼狈和鄙陋。 流筝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揉着自己摔疼的胳膊肘爬起来,怕怕地抬头瞅了魏煊一眼,一时半会脑子当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是男人先开了口,语气像一块冰,“你躲在我衣柜里作甚。” 眼前是窗边那两大排小木桶,流筝一看见它们,就才有了点勇气面对当前这个状况,为了保住小命,她摸摸鼻子,佯做出羞赧忸怩的模样说:“我垂涎客官的美、美色(灵气)已久……” 面对她这么一个俏滴滴粉嫩嫩少女的表白,男人心里肯定会软那么一下吧,要是她说躲在衣柜里是为了蹭灵气,他肯定会一巴掌把她拍飞出来。 流筝对自己的美貌和身材还是很有自信的,说完那句话,她抬起头来,微咬住唇,用湿漉漉地眸子与男人对望。 可迎接她的,不是男人变得柔软的目光,而是头顶袭来一只冰凉凉的大掌。 那只大掌打在她头上,力道不轻不重,瞬间将她打回白莲花原形,她的花身被男人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揪起来,而后丢了出去。 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儿飞出窗,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凉凉的风打在她脸上。 - 流筝惨白着脸从地上爬起来,都顾不得去捡地上掉落的那几片花瓣忙跑回房里。 她捂捂胸口的位置,再摸摸脸,又望望窗外的天,感叹道:“还活着,真好。” 自云梦山事件后,再次经历了一番劫后余生,流筝缓了缓,端正地坐在桌前,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为来。 “蹭灵气要不得,非常要不得。”流筝再次捂胸,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以后面对那些香喷喷的灵气源体,一定要学会冷静。 修炼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一天就想着蹭人家灵气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搞没了,这多愚蠢,简直因小失大,以后她要踏踏实实,绝对不要投机取巧。 那晚流筝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满头焦毛、脸色阴白的黑袍厉鬼一巴掌砸在她脑袋上,将她的脑袋爆成西红柿。 被噩梦惊醒过来,流筝用帕子擦擦汗,更加坚定了以后不要再去蹭别个儿灵气的想法。 因而那晚之后,她丝毫不过问九号厢房的客人走了没走,伙计们想在她面前嘀咕半句关于那个客人的情况也被她抬手拒绝。 流筝管理客栈之余,潜心修炼,每晚睡前都要啃一啃跟修仙有关的书,渐渐的,没心没肺地她都忘了还有魏煊这么只鬼的存在。 转眼要到了蓝湖邺邺主要给他傻儿子招贴身护卫的日子,流筝开始收拾包袱,这一次要出这么远的远门,她想带得齐备一点儿,内里空间也就一只衣柜大的乾坤袋都被她塞满了。 临走之时,客栈的伙计们围着她给她交代了好大堆注意事项,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老大,听说留都是人类的天下,人类向来不喜欢妖,你去那边切忌离那些人类远点哦,有些人类修士的功夫比妖魔还厉害,你可别让他们给欺负了。” 流筝对他们一个劲点头,让他们放心,还叭叭了一句:“现在可是法制社会,种族平等,谁也不能随便欺负谁的。” 一群小妖精将流筝送到湖岸边,大葱精抱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一窝小崽子陪着流筝让她的帅夫君大蒜精用小船将流筝送往对岸的玄兽车站。 流筝用小手撸了一下船边的水,凑过去看,发现大葱精怀中的棉布里啥也没有,就是一坨灰不溜秋的土,她眨了眨眼,问她:“你生的小宝宝呢?” “在土里呀。”大葱精说。 “……” 好叭,流筝这才想起来坐在她跟前这个秀气的少妇其实是根大葱,飘在鼻边的气味也是浓浓的大葱味道,大葱和大白菜一样,都是要种在土里的,他们的小宝宝刚生出来,自然是需要先养在土里。 “宝宝还小,得靠土养着,等他们大了些再让他们修炼,到时候就看他们的资质能不能化出人形了。”大葱精说。 妖界芸芸众生,能化出人形的妖还是占少数,大部分的妖因为修为不够,是化不成人形的,也有的妖是因为更喜欢自身原本的样子,不稀罕人形。 但大部分的妖都自发地崇拜人类模样,大多时候,更想化成人类的样子。因为远古时代,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者,动植物等等都是人类的屈服者,哪怕有生命却没有人类的灵性,直到天地被上古凶兽的犄角顶破,苍穹的灵气渗入,孕育出一颗又一颗能散出发灵气的灵树。 灵树的灵气滋润天地万物,任何一样事物只要通过吸收灵气加以修炼,就能获得灵性。 渐渐的,人类之外的各物被灵气滋化成妖魔鬼怪,逐渐与人类的地位趋平,人类不再是世界的主宰,妖魔也可修炼成仙,天阙宫宇中的那些上仙天神们的原身也不再单一。 不过从祖先那里遗传得来的很多习惯难以摒弃,其中一样便是骨子里对人类那副皮囊的蜜汁喜爱。 “放心啦,小宝宝们肯定都能化形的。”流筝小手伸进布包里想摸摸小宝宝们,瞅着那一堆土,根本连个葱头都瞄不见,她只得把爪收回去,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大葱精的丈夫船划得很快,不多时就将流筝载到了对岸。 流筝若掏出晶币答谢二妖未免显得太生分,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土。 “这是我去云梦山蹭灵气的时候,暗搓搓挖的土,拿这个给小宝宝们做床,它们肯定长得更快。”流筝将土塞给大葱精的丈夫大蒜精说道。 听到流筝敢挖云梦山的土,两精惊了一下,推脱半天还是受不住流筝的好意,也怕耽搁她去留都的时间,还是内心小激动地收下了土。 粉粉的身影刚消失玄兽车站里,大葱精眸子一红,扑进她相公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对流筝充满了无限的不舍,一副好像流筝一去无回的模样。 她怀里一包小崽子都被她的哭声吵醒了,从土里钻出一颗颗葱白的小脑袋。 - 玄兽车站有“飞云过”、“千里行”、“海苍茫”这三类交通玄兽,就跟现代人的飞机、汽车和轮船一个道理。 不过这个异世界的飞机价格那是相当高,非贵族富商还真坐不起,流筝是个小土豪,不差钱的,晶币一甩,直接豪气地买了一张飞云过的票子。 售票的大鼻孔红猪精因此多看了她几眼,边给她画着票子边说道:“这穷地方的飞云过好久都没人坐得起了,那只火鸟都快闲出痔疮来,这会子倒是一来来了两个坐得起的,火鸟怕是要乐坏了。” “只有两个吗?”流筝瞅着在其他售票口排着长队要买海苍茫和千里行票子的妖怪们,不由在心里叹服了一把自己的土豪程度。 嗯,谁叫她是长横复第一小富婆呢。 拿了票子后,流筝就按照红猪精指的位置去找那只火鸟。 她还没坐过飞云过这种玩意儿,按照自己的想象,花了这么多钱买的票子,飞云过肯定是个比飞机更牛逼的存在。 比如说上面可以免费提供三餐啊,还有可以解决嘘嘘的小恭房啊什么的,当时怕引起红猪精的怀疑,她也没多问,只觉得做什么陆地上跑的和海上游的太折腾,起码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留都那地方,就买了最贵最好的,反正她钱多。 哪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通体红毛的大鸟。 大鸟看见她和她手上的票子,眼睛嗖地一亮,肥肥的大身板立马直挺挺地站起来,对她狂大扇翅膀表示欢迎,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 哎哟喂,什么飞云过,起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原来就是一只飞骑啊。 这玩意儿跟那些修仙大能的飞行兽差不多啊。 虽然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一想到自己坐到那只大鸟上肯定很威风,可以过一把假装自己契约了一只飞行兽的瘾,就有点小高兴了起来,她兴奋的攥着票子跑过去。 那大鸟用鸟喙叼了她手里的票子吃进嘴里,用翅膀指指自己的背,示意流筝爬上去。 “嗯嗯!”流筝吭哧吭哧往大鸟背上爬,眸子亮晶晶的。 她刚爬到一半,视线撞进一个黑袍男人,吓得她爪一抖,从大鸟的腰上滑下去,啪叽一声掉到地上。 “胆儿这么小?”黑袍男人走过来,睨着她,完全没有要对她绅士地伸出手拉她起来的意思。 流筝也不会幻想男人会有这种想法,她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瞅着男人。 “摔傻了?”魏煊惨白的脸浮出一丝血色。 你才傻呢! 想着这只鬼修为那么高,可惹不起,流筝把话吞回肚子里,没理他,继续去爬自己的飞骑,想快点离开此地。 一想到自己被那男人弄飞过两次,就心有余悸,蹭灵气这种小九九,她可不敢想了。 岂料她刚费力爬上大鸟的背,鸟下的男人轻松一跃,也跳到鸟背上,并且坐到她身后。 流筝:“……” “你、你干嘛?”流筝瞅他。 “我也买了飞云过。”男人淡淡说。 流筝差点没一个白眼气晕过去,突然想,如果有一堆人买了飞云过,那这只火鸟不是要载一大长串人在天空飞来飞去吗,一堆人坐在鸟上前胸贴后背的,那场景,想想就可怕。 流筝“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她还能怎么样,她还能将人家赶下去不成?她可打不过他,而且人家是合法的,都是有票子的人。 火鸟飞了起来,流筝动动屁股,往前挪了挪,怕到时候遇见气流颠簸什么的,与那只鬼产生碰撞,然后又被那只鬼误会她贪图他的美色被他一巴掌拍飞出来。 流筝瞅着火鸟越飞越高,下面的城镇和山村湖泊都变成小小的黑点之后,不由脑补出自己不小心冒犯了那只鬼,然后被他踹飞下去的场景,妈妈呀,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的身体肯定会变成一摊肉泥。 可是她愈不想怎样,老天爷就愈要怎样,前方遽然出现两只正在你侬我侬的雪燕,火鸟这只单身汪没见过这种场景,有些看得呆了,绿豆眼羡慕得不行,快撞到人家了才急转弯。 它这么一转弯,流筝就“腾腾腾”地往下掉,扑咚一声贴到魏煊的胸前。 男人低头看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好 初秋的风微凉,打在流筝脸上呼啦啦地响,脚下是几千米高的高空,小手紧紧揪着火鸟的两搓毛,生怕自己一个没坐稳会掉下去。 可是此时此刻,流筝想,嗯,无论她抓得有多稳,她都要掉下去了,因为她掉进了那只鬼的怀里。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样,流筝半天没喘过气来,呆了好一会,就在流筝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要爆发的时候,她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想在死之前拼一把。 或者说,让她死得更壮烈一些吧。 “咻”地一下,她一边小细腿抬起来一旋,在几千米高空中火鸟的背上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大转身,然后一双爪子把男人一抱,小脸贴到男人胸脯上,“大佬你别杀我,我、我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声音都哆嗦了,不是被风吹的,也不是被火鸟颠的,而是被吓的。 火焰一般红的大鸟上,那一团粉紧紧抱住那一团黑,身侧是两片纯白的云,碧蓝的天空罩在头顶,秋风卷起两人的长发肆意舞动。 女孩身上一股浓烈的花香,随着风沁进魏煊的鼻息,她柔软的小身子也赖在他怀里,一双爪子不怕死地揪紧他背后的衣褥,看起来很是害怕和紧张,身子都有点在发抖。 好半晌,魏煊盯着流筝圆圆的后脑勺没有反应。 流筝闭了闭眼,又说:“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你这么帅,这么高,还这么这么……”流筝实在尬夸不下去,直接说:“反正你很有魅力。” 她怕怕地从魏煊怀里钻出头,抬起脸看他,鼓着胆儿说:“让我做你的道侣吧。” 空气又凝滞住,流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被魏煊那眼神盯得一哆嗦,那抓在魏煊身上的手怎么也抓不下去了,徐徐松开。 捂了捂自己的脸,完全没有任何羞耻心地对魏煊卖起萌,“我是一朵小花妖,很好养的,放在水里的就好啦,我也很乖的,还会赚钱,给你做道侣,你也不亏的呀,以后我们一起修炼,一起成仙呀,我可以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法器,还可以……可以陪你说话聊天,漫漫长夜,一个人过多孤独寂寞,找个人陪伴不是很好吗,而且你看我看我,多美多可爱。” 流筝对着魏煊揉了揉自己水嫩嫩的小脸,试图靠自己的美貌勾了魏煊的魂,这样他就不舍得杀她了。 可是她在那说了一大堆,男人也只是盯着她,没什么回应,流筝的脸皮也不是城墙做的,再厚也有个度,这么一下子,她不用故意装,耳根也红了红。 她没办法了,说了一句“嗯……你、你不愿意就算了吧。”小手揪着大鸟的毛毛往后退,心想如果男人还是要一巴掌将她拍下去,她一定要将他破口大骂一通才行。 紧盯着魏煊的反应,流筝已经开始在心里打腹稿,什么难听的话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比如说:“就你这鬼样子姑奶奶能喜欢你?屁哦!我刚才都是骗你的!对你一见钟情?呵呵呵,呸呸呸!我对狗一见钟情都不会对你这么个没鬼性没良心没温度的鬼一见钟情的,@!#$%^&*(!@#$%^^&*!!” 流筝脑海里还在噼里啪啦骂着,就等魏煊抬起他那只可怕的冰冷冷大掌,此时她也快退到了火鸟的脖子上。 忽的火鸟横穿进一片云,流筝视线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火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又颠了一下,流筝一个走神没抓稳它的毛,又因为是后仰着坐在它身上,身子一下子就掉了出去,“啊”地一声尖叫出来。 身子悬空那刹,流筝只感觉到一只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上拉。 好惊险,好刺激。 流筝拍拍自己的胸,吓得半死,还好她没掉下去,可是一低头,搂在她腰上的那只大掌怎么回事? 愣了一会,腰上又多了一只大掌。 两只大掌都搂住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也紧贴着什么热烘烘的肉盾。 一下子,回到最初,她好像又掉进了男人怀里。 不对,什么叫“掉”? 是男人将她抱到他怀前的!!!!! 流筝:“……” 半天她都没敢动,就僵在那,鼻边飘着那香喷喷的灵气她也不没敢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说:“给你次机会。” 流筝:??? 有一种小女生追在她男神屁股后面表白,然后男神对她说:“处处看。”的既视感。 流筝就这么……被身后的男人抱了一路,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直到火鸟扑腾着大翅膀在蓝湖邺主城城门口停下。 - “那个,到了。”流筝说,小手扯了扯魏煊的袖子,因为她有一种背后的鬼睡着了的感觉。 魏煊“嗯”了一声,跳下火鸟。 流筝跨过腿,准备从火鸟上滑下来,就见鸟下的黑袍男人对她伸出手。 流筝眨眨眼,愣住。 男人伸出的手对她招了招。 流筝摇头,“我、我可以自己滑下来的。”她身子整个趴在火鸟的背上,然后小屁股微翘地滑了下来。 魏煊:“……” 这是……害羞了吧? 魏煊想。 流筝滑下来后,跳到火鸟面前对它双手抱拳,“谢谢啦鸟兄弟!” 火鸟挺了挺胸脯,扑腾了一下大翅膀,把鸟头埋下来蹭蹭流筝的小身子,乐滋滋飞走。 火鸟一走,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流筝摸摸鼻子,站在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对魏煊说:“那个……你现在反悔了也没关系。”就当被你白占了一个时辰的便宜,我还没被别的男人抱过这么久呢。看在被抱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被迫呼吸了不少你身上的灵气的份上。 魏煊看着她。 “喂,你说话呀。”流筝胆儿大了些,并往后退了退,视线瞄上城门口那几排侍卫,若发生什么不对劲,她就喊救命,她就不信留都这么个大城市的侍卫还打不过一只鬼了。 好半晌,男人才给了反应,他没说话,只是慢步走过来,将流筝的小手从袖子里抓出来牵住。 流筝:“……” - 留都的守卫很森严,进出城者都必须出示自己的魂石,这玩意儿是每个人自身自带的,生下来就有。 魂石本是每个生命体最私密的东西,轻易不得外露,一般只有在测试灵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但是天帝统一九域后就定下了规矩,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必须重新将魂石信息储存一次,以便触犯法律时,可根据事先载入的魂石信息最快地抓捕到犯罪者。 毕竟天大地大,若没有个霸道强制的手段牵制,妖魔不害人,那是有点不现实的。 流筝来之前也被客栈的小妖精们告知了这个规矩,闭上眼睛双手结势,从神海里找啊找,找出一颗圆鼓鼓的小石头,抓住它,将她渡出神海,双手宝贝般地捧着它,将它落到城门口那碗溢出很多颗银色光芒的水晶碗里。 银色的水包裹住她的魂石,流筝眼见着那银色的水幻化出一双爪子来,将她的魂石摸来摸出。 摸完了冒出一道奶音:“穷乡僻壤来的小家伙。” 流筝:“……” 紧接着,她就看见她的魂石被那双银爪子嫌弃巴巴地丢出来,奶音说:“是只白莲花小妖精,没啥问题,让她进去吧。” 流筝瞥了眼水晶碗里的银水,掏出张帕子将自己的魂石擦了好几遍,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银水:“……” “你的呢?”侍卫看向流筝旁边的黑袍男人。 “我没有。”魏煊说。 他都魂飞魄散了,哪还会有魂石这东西。 魏煊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定下的规矩困住。 流筝转头看他,心里一阵窃喜。 嘿嘿嘿,咒你进不去,我才不要和你做道侣呢! 这么想完,流筝又有点可惜,其实和这只鬼当道侣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冷是冷了点,凶是凶了点,但是他身上的灵气香啊,每嗅一口她都觉得赚翻了。 立马听那侍卫肃了声:“无魂石不得入内。”狐疑地打量魏煊。 流筝才猛地意识过来,没有魂石跟魂石可疑的下场是差不多的,都会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她瞅见远处几个侍卫或许受到他们面前侍卫的灵力传音,在往这边来,都目光冷凛地盯着魏煊,她想了想,将魏煊拉到一边。 “你是不是不知道魂石是什么东西啊?就是一种石头呀,你在你神海里搜搜,应该可以搜出来的,不然就是被别人偷了?那、那你快离开这吧,要不然会被他们抓起来的。” 流筝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魂石是个啥玩意,修炼的时候见神海里飘着一颗石头,她还差点把它扔出去来着。 “担心我?”魏煊看着她。 并没有!我是怕你连累到我!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你快走吧!”流筝推了推魏煊,可是她害怕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群侍卫围了过来,脸色严肃,“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两个侍卫抽了别在腰间的捆灵索。 “你们?!”流筝惊了一下,“我的魂石被检查过了啊,没有问题啊!”为啥是你们,而不是你。 她赶紧朝魏煊退远了一些,跟他撇清关系。 男人看她,皱起眉。 流筝把自己从侍卫堆里挤出来,张口就说:“我不认识他!” 她说完这句话,从魏煊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我被我的小道侣背叛了”的表情。 心揪了一下。 流筝努力回想自己被魏煊丢飞出去的场景,将对男人那点点欺骗了他感情的负罪感压下去。 最后她还“哼”了一声,对魏煊昂了小下巴说:“我这么美的小花仙,才不会愿意跟你这么一只鬼当道侣呢,刚才都是骗你的!再见!” 魏煊一张惨白的脸变得阴戾。 流筝刚转过身,一只大掌就掐住她的脖子,力道还不轻,将她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跟掐小鸡仔似的,流筝两只小细腿在半空中扑腾。 她懵愣慌乱中看过去,发现那些侍卫都不见了,地上多了好多只小狗狗在汪汪汪地叫,一双双狗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魏煊,却只敢汪不敢上前咬他,四只爪子还在打抖。 “你……”流筝被掐得小脸涨红,快窒息过去。 魏煊最终手下留情,没掐死她,松开她的脖子。 流筝没力气地跌到地上,魂都快飞了,被吓的。 男人冷冷地留下一句:“你没机会了。”抬脚离开,背影凝了冰霜。 - 进了留都,面对那些在长横复无法观见的百丈高楼宇和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以及执剑走得立挺风韫的高俊修士,流筝都没有心情“哇”一声感叹感叹。 肚子有点饿,她找了家馆子吃米线,嘱咐小二叫厨子给她多放点辣椒,越辣越好。 吃完了粉,流筝狂喝着水给自己扇风,辣得小脸通红,辣完了那阵,她又找了家烤鸭店大快朵颐。 她摸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才将男人那冷冷的表情和冷冷的声音给释怀了。 她跟他本来就没有那么熟啊,关键时刻跟他撇清关系保护自己有什么错?况且没有魂石本来就可疑,那只鬼很可能是个那些话本里写的大反派还不一定呢,她干嘛要有负罪感。 不过一想到那些侍卫消失得那般快,那般诡异,流筝脊背就有点发凉,好几次都没忍住回头看了看,生怕她吃着吃着,那只鬼冒出来索她的命。 怕时间赶不及,流筝是提早一些来的,她没想到那只大鸟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将她载到了留都来,这会儿离邺主府招护卫还有一些时间,她一下子悠闲了下来。 随便找家客栈付了半个月的房钱,流筝边吐槽着这留都的客栈还比不上她开的水竹客栈云云,边毫无心里负担地在客栈里睡了一大下午,赖床赖到第二天中午,她爬起来将留都逛了一圈,回客栈数数钱,发现兜里的晶币一下子少了几百晶。 “果然挥金如土呜呜呜。”流筝咬了一口手上花五十晶粒买的脆皮鸡,一脸肉疼,决定以后要节省一点儿。 这里不比长横复,再放纵一点,她就不是小富婆了。 第二天她在客栈一楼嚯了一碗面,凭着自来熟的本事勾搭到两只老虎妖。 听那两只老虎妖要去书阁买书,她正巧看完了她早先买的那一堆修仙的书,来之前也计划过到了留都不管怎么着定要多在这大地方的书阁多淘点书看,便灿着小脸说要跟他们一块去。 他们走出客栈,其中一只老虎妖忽地变成原形,然后对她扭扭自己的背,热情道:“我们要去的是留都最大的书阁,在笙香学院那边,有点远,我跑的快,载你。” 流筝赶紧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虎妖又扭扭自己的背:“没事没事,你快上来!” 另外一只老虎妖也有点想载流筝,但是他比较内向,挣扎半天还是干站在那。 最后受不住老虎妖的邀请,再加上流筝脸皮也厚,就答应了。 不过她刚坐到老虎的背上,觉着以人形骑在人家背上,有点像她将他当成坐骑的既视感,太不尊重人家了,流筝便变成白莲花原形。 小小的花身就那么美美地坐在威风凛凛的老虎的背上,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只大老虎在身上别了朵花。 老虎是森林之王的名头不是白当的,又因为已经炼化成妖,那速度跟龙卷风似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流筝载到了留都第一书阁门口。 流筝抬抬头,书阁上面那块牌匾刻着几个大大的字:流音书阁。 阁如其名,这一走进去,竟然看见有几个书卷气的少女坐在里面弹琴吹笛,罄音流动。 书阁人繁多,大部分看书者都身着一袭清隽的蓝衣,袖口和领口袖着独特精致的花纹,似乎这身衣裳是隔壁笙香学院的校服。 书阁有一个别墅那般大,每个檀木书架边都置有一张青玉小桌,桌边落榻,桌上置有一套茶盏,放眼望去,小桌子几乎都被坐满了。 阁内秩序井然,除了丝竹声,半点也不吵,几乎没有人交头接耳说话,都沉浸在少女们的乐声里在那专注地看书,有些儿个坐在书架边打坐修炼,跟前还摊了本书,遇见什么问题就睁开眼睛瞧一会书,悟透了又继续修炼。 “氛围好好呀。”流筝忍不住凑到老虎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老虎妖对她笑。 “咚”地一声,突然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 闻声,流筝和老虎妖下意识根据声源转头,就见一个满头焦糊乱发的黑袍男人站在书阁门口,惨白的脸跟结了冰一样,双目阴沉,他身前是一只摔得粉碎的花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戳 流筝跟着两只老虎妖把流音书阁逛了逛,手里都抱了几本书,见没位置了,准备坐到地上,恰时一桌的书友起身离开,流筝眼睛尖,人家屁股刚离凳,她就“咻”地跑过去,比另几个想来坐位置的人快了半拍,她冲过去后对两只老虎妖招招手。 虽然流音书阁人多,素来座无虚席,但抢位置这一行为怎么说都有些不雅,就算内心想抢也不能在举止上表现出来啊,简直有辱斯文。 那几个攥着书雅步走过来的少女对流筝露出鄙夷的目光,本想来拼个桌,顿时也打消了念头。 两只老虎妖已把流筝当了朋友,流筝那行为落到他们眼睛反倒成了可爱和率真,他们笑出小虎牙走到位上。 阁中熏有香炉,鼻息间是宁神的清香,耳边舒缓的琴音流淌,手里捧着书,眼睛略过书上的墨色,在这样的氛围下,两只老虎妖愈发沉醉于黄金屋中。 流筝却不然,她随便选了本书翻开遮在脑袋前,背怂包一般驼下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鸟悄地从书后面探出一点儿,紧盯着不远处那正在一个书架边冷着脸翻书的黑袍男人。 方才那只鬼给书阁门口守阁的小侍赔了钱后,看也没看她一眼,就仿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到书阁中看书,其间也未来找过她,似乎把她这么个人忘了。 流筝见此,本想拔腿就跑的念头消去了一点,又因为有两个长得十分威猛、看起来一点也不比那只鬼修为低的老虎妖在,便大着胆儿继续留在书阁里选书。 况且于她而言,或许跟两只老虎妖待在一起要更安全一些,若她慌忙跑了,那只鬼追上来,她一个人怎么搞得过他。 这会儿男人像没认识过她一般,流筝瞅着,却也放松不下来,因为之前突然听见花瓶落地的声音,她转头那刹,分明看见男人用一种“你竟然背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的眼神睨她。 虽然这种眼神转瞬即逝,可是吧,流筝总觉得哪哪不对。 少倾,流筝瞪大了眼,因为她不看还好,一看,也就看了一会会,那书架边的男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眸转向她这边。 流筝一抖,眼睛缩回去。 并且下意识挪了挪屁股,往旁边一只老虎妖坐近了些。 花香一下子变得浓烈,老虎妖头顶的虎耳朵一竖,心神猛颤,虎脸一下子烧红了,毛茸茸的爪子搓搓脸,不由将自己变成人形。 他还有些晕乎乎的,蓦然听见头顶有人说话,那声音凉凉的,“这里有人吗。” 小桌子是小长条形的,其实挤一挤,一边可以坐两个人,两只老虎妖身形都比较魁梧,基本上一屁股下去就没什么位儿了。 为了照顾到流筝,其中一只老虎妖只坐了半边垫子,给流筝腾出大半的位置来,而另一边的老虎妖几乎是一个人霸占了一整条坐垫,周围有几个想来凑桌的见了也懒得来挤了,此时突然有道声音冒出来。 两只老虎妖抬头,那黑袍男人用生了胡茬的下颌淡淡指了指老虎妖旁边那小搓空出来一点点的坐垫,语气冷硬,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询问。 “有。”两只老虎妖几乎是异口同声,但一触及到魏煊那双棕眸,一下子就怂了,话说到半边被吞了回去,最后拉出一个“没”字。 流筝:“……” 虎兄,你们这是在怕一只鬼? 流筝手里的书几乎都贴到了脸上,半点不想抬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屁股愈发地往旁边的虎兄弟挪,几乎快贴到了他身板上。 快要蹭在一起那刹,倏忽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一只大掌揪了起来,随之她身体悬空,手里的书掉落。 她就这么……被对面的男人提溜了起来。 她还被提在空中之时,看见对面那只老虎妖也被男人提了起来,她的身子和老虎妖的身子在半空中擦肩而过,两人对望的一眼,皆从对方的眸子里看见惊讶、错愕……种种情绪。 待她坐到男人旁侧,那只老虎妖被丢到另外一只老虎妖旁边,前后不过才过去几秒钟的时间。 流筝转头看旁边的男人,嘴巴一张:“你……”有病啊!! 后面几个字,被她心里那点小心虚怂成:“你……你干嘛呢。” 还加了一个“呢”字,更显得语气软和,软和中又带着一小点点噌怒。 对面的两只老虎妖却完全是另一种心境,呆怔了好半晌,一只虎爪“嘭”地砸向桌子。 桌子裂成两半,两只虎怒瞪着眼,从桌边腾地站起。 一时间,优美的丝竹声戛然而止,书阁内众人的目光聚焦到流筝这一桌。 “怎么又是那只鬼?” “方才花瓶碎了,扰书阁清净,这会子又是作甚?要跟那两只妖怪打架?” “诶,你仔细瞧瞧,那只鬼其实长得还挺俊的,一头乱发,压抑又古怪的黑袍,脸色惨白,却也挡不住他那股冷傲的气质和俊美的颜呢。” “你这么说,还真是!” 一个少年凑过来,插嘴道:“哥哥倒觉着那粉衣少女才是美人儿。” 他那话一出,立马被好几个少女瞪了一大眼。 未几,众人的目光又被那边狠狠吸引过去。 因为那两只彪壮的老虎妖飞了起来,像气球一样充到书阁最顶部。 只见桌边那黑袍男人手里捏着一只毛笔,轻轻一挥,房顶的两只重物飘到那边,再一挥,又飘回来,两只妖在半空中挣扎半天却是无用,一双圆圆的虎眼鼓得大大地看着下方的男人,眸底涌出惊恐。 书阁两位少郞匆忙跑过来,神色不悦,“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流音书阁这样的书香之地,怎可打闹喧哗,你们这是要破了规矩?决斗也好,吵架也好,请挪到别地儿。” 少郞身着青袍,额心有一点红,头戴月才牙镂空青玉冠,像是某个门派的弟子,一看便知是流音书阁地位较高的守护者。 因为有不少修为颇高并兼职笙香学院老师的修士轮流在书阁中值班,一般人等决不敢在阁中造次,此遭闹曲,倒是许久未见,完全打破了书阁的清幽环境,眼见着两位少郞皆发了怒,挥手准备将房顶的两只飚虎弄下来,挥出去的法术却是无用。 两厢蹙眉,看向魏煊,脸上浮出几分惊诧。 他们这等修为,竟然破不了一只鬼的法术? “你到底是何人?”费了半天力气,都无法将房顶的两只大圆球给搞下来,两位少郞的神色趋渐窘迫,更多的是不服气,于是问话魏煊之时,有意把音量拉高试图找回点气势。 可男人根本不鸟他们。 两人涨红了脸,眯目欲对男人动手。 一只白嫩小手伸过去扯了扯那男人的袖子,将他们一鼓作气准备开战的怒意消了几分。 “你……”流筝盯着魏煊,“你放了他们。” 她一想到之前在留都城门口那会儿,那些将魏煊围住的侍卫几乎是在瞬间的功夫全都消失不见了,就头皮一紧。 那两只老虎妖与她萍水相逢,虽才相处了没多久,但他们是把她当成朋友了的,流筝怎可能不管他们,她实在没办法了,怕怕地瞅了魏煊一会,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快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说完这句话流筝就后悔了,她走啥啊走?!跟他走,然后等着被活剐么! 本来以为可以靠那两只虎兄弟保命的,这会儿看来是不成了。 不过她那话果真管用,出口没多久,男人看了她一眼,扔掉手里的毛笔,“噗噗”的两声,房顶的两只大老虎砸到地上,摔成两坨肉饼,肉饼在地上弹了弹,艰难地爬起来。 他们目光锁过来时,桌边已经没了那团黑和那团粉的身影。 两个书阁少郞也愣在那。 众人面面相觑,“诶,人呢??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 一颗老柳树上,魏煊颀长的身子慵懒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定眼瞧着腿上那坨因为害怕惊吓成白莲花原形的小妖精。 那朵花一直在抖,身上的花瓣已经抖掉了好几片。 看了少焉,也不知是什么戳中了男人的笑点,他唇角翘起,嗤了一声。 大掌摩挲着下颚,他掰断一根柳枝,轻轻戳到腿上那朵白莲花身上。 他戳一下,那白莲花就抖一下,戳两下,那白莲花就抖两下,等他准备再戳一下之时,那朵白莲花再也忍无可忍,噌地变成粉嫩少女。 像是遽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她小手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柳条,狠狠砸到他脸上。 “草泥马!臭王八蛋!!@!#$%^&*(!@#$%^^&*!!!!有本事杀了我呀!你再戳我再戳我,我打死你!”流筝气吼吼骂完一大堆S级流话,一双手握成小拳拳砸到男人大腿上。 反正都要死了,她要抓紧时间多打他几拳。 听到这么熟悉的骂声,魏煊左边肩膀那朵火红色曼陀罗花睁开眼,感同身受地看向流筝。 准备多看一会儿,他的头顶就被烧了起来,脸一黑,立马缩回去,男人的黑袍将他花身上的火夹灭,他老老实实待在衣裳里,一时间不敢再冒出来。 “打死你!打死你!” 粉粉的少女还在对着男人的大腿使劲砸小拳拳,砸到后面见男人都不反抗,也不把她踹飞出去,蓦地停下动作。 她手好痛! 可这厮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流筝自闭了。 这会儿,她也才意识到她此时正以一种多么羞耻的坐姿坐在男人的腿上,不仅如此,此时他们都在树上,往下一看是碧绿的湖水。 他们坐的这一根树干是老柳树延伸出最长的一根,都延伸到湖面上了。 见男人没反应,惨白的脸上也没那么强烈地想把自己杀之而后快的神色,流筝眼珠子一转,立马变成白莲花原形扑跳进湖里,然后身上的花瓣齐齐使力,疯一样往前游。 都游到湖中央了,一根柳条抽过来,还故意在她花身两边打了打水,溅出一大长串水花,吓唬完她,旋即将她卷起来。 眼睛一花,身子一悬,再睁眼,她又回到男人腿上。 大眼瞪小眼。 看着她花身上湿哒哒的水珠,魏煊嫌弃地给她掸了掸。 流筝瞪他。 魏煊捏住她最里面那层长得最粉嫩的一片花瓣,惨白的脸浮出血色,鼓凸的喉结滚动,清冽的嗓音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鸟 “说什么呢,你要杀就杀,痛快点!”流筝用两片花瓣打开魏煊的咸猪手。 魏煊看着她,不太明白他都这么主动直接了,她作何半点也没有欣喜。 只是怔神的一会功夫,腿上的白莲花又不死心地朝湖里跳去,他让她跳,等她跳进了水里,还没往前游,他指尖一点,身侧的柳条垂下来挡在她眼前。 白莲花吭哧吭哧绕过柳条。 魏煊不再阻拦她,看着她游走。 等那一朵花身彻底消失在眼底,魏煊摩挲起指腹,似在回味什么。 - 等游上了岸,见男人半点没有追来,流筝还处于震惊之中。 逃得这么……轻松,确定不是她的幻觉? 流筝抹了把脸,甩甩水珠,往后看了看,赶紧跳上岸变成人形拔腿就跑。 回到她落脚的客栈,呼哧呼哧大喘了几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流筝除了上茅厕,几乎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里,半点不敢到外面瞎逛,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打道回长横复,思来想去,觉着为了一只鬼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太过怂包,最终选择继续苟下去。 就这么着苟了快半个月,转眼到了邺主要给他傻儿子招贴身护卫的日子。 流筝对着客栈里的菱花镜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俊美的小公子,左右转了个圈很是满意,下到一楼去点了盘蛋黄虾仁馅水饺填饱肚子,挺着小胸脯前往清风烟。 分明前不久还对着一只鬼瑟瑟发抖,这会儿流筝身上却是有一股迷之自信,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往那比武台上一站,定是最闪闪发光的一个。 因为时间的流逝,也冲淡了一些她对那只鬼的心里阴影。 “呵,其实一只鬼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被天上暖烘烘的太阳一照,瞅着万里无云的蓝蓝天空,流筝脑壳里那乐观精神散出不棱不棱的光芒。 可她这股子自信还没膨胀多久,等人走到了清风烟,瞅着那人山人海的参赛者,一下子就熄火了。 月俸十万晶,那是何等的诱惑,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有预料过,这玩意儿就跟考公务员一样,成千上万的人争那几个名额,可是等亲眼瞧见了,那便是另一番感受了。 芸芸众生,自古修仙者无数,能成功飞升的寥寥无几,流筝穿越到这地方来早有体会,而这份高新工作也是如此,望着那苍茫人海,流筝摸摸鼻子,踩掉那搓想要退缩的小小火苗,怀揣着一颗走上人生巅峰的心,无畏地向前踏步,排队去馆里报名。 “名字。”负责登记的小侍问。 “流筝。” 见那小侍问也不问,毛笔刷刷一写,就写了“刘针”两个字。 流筝:“……” 她正准备纠正一下,小侍将一块刻有数字的黄色牌子塞给她,就喊“下一个!” 流筝:“……” 后面的人也迫不及待地挤过来,还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就你这副小身板小骨头的,也好意思来竞当护卫?” “也罢。”流筝很大度地不计较名字被写错这事儿,攥着手里的小黄牌跟着其他手里也攥着小黄牌的妖怪凑进手里都攥着小黄牌的队伍里。 因为人太多,管事将人分成三拨,一拨手里的小牌子是红颜色,早上比试,一拨是橙色牌子,中午比试,最后一拨是黄色牌子,下午比武。 每拨决出十人,第二天进行第二轮比试,最终决出八人。 这报完名还早,流筝是下午场的,她将手里的小黄牌丢乾坤袋里,在附近找了家菜馆休憩。 因为不太饿,就是闲着没事不知道干什么,流筝吃菜吃得很小口,也不就着饭吃,就闲闲地捡着菜吃,吃了一会儿,她掏出书来看,想再瞅瞅这几日窝在客栈里练习的招式。 正瞅得认真,什么东西飞到她面前。 眼睛从书上抬起来,是一只模样贼俊的小麻雀。 一双圆圆的鸟眼睛泛蓝,屁股处的小翘尾呈紫色,两只鸟爪灰嫩嫩的,流筝瞅着它,莫名地回想起那条被她养了一个晚上就无故失踪的小紫鱼,忽的鼻头一酸。 小麻雀看着她,眨了眨眼。 流筝吸吸鼻子,轻轻放下筷子想去摸摸桌上的小麻雀,往常碰见这种鸟类小兽,若不是已经炼化成妖,普通的小鸟都是很警惕的,从不让人靠近,流筝试着把手往它脑袋上移,怕惊动它。 果然她手刚要碰上小麻雀的脑袋,小麻雀立马跳开。 流筝半点不介怀,弯了唇,用筷子夹了一小撮米饭落到桌上。 在她原来那个世界,麻雀曾被列为四害,经常偷吃农民伯伯种的庄稼,后来才变成了二级保护动物,这白糯糯的米饭它肯定特爱吃,突然飞过来,保不定就是被她碗里香喷喷的米饭吸引了。 流筝这么想着,又给小麻雀夹了一撮米饭。 小麻雀看着她,不为所动,看也不看那两撮米饭一眼,就看着她。 “你这家伙,怎么跟小紫紫一样,喂好吃的也不吃。”流筝差点没忍住去戳小麻雀的脑袋,怕把它吓走,忙收回手。 “这位小兄弟也是来参加比武的吧?”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走过来,非常爷们地拍拍流筝的小肩膀。 肩膀突然被一只大黑爪拍,流筝差点没翻脸,但思及她现在是男子装扮,落到人家眼里可不就是一个男儿家嘛,哪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见那男人面相也憨实,她便消了不快,还算礼貌地对他点点头,“是啊。” “这位大哥也是?”流筝从来不拒绝多结交点绿林好汉,灿了脸笑问道。 黝黑男人大大咧咧在流筝对面坐下,看了流筝摊在桌上的那本武谱一眼,憨憨笑道:“这邺主府那告示一贴,全留都的妖怪皆闻风而动,凡是有点想法的,谁不趁此机会来露露身手啊?这么肥的一件差事,若砸在了自己头上,做梦都能笑出声。” 跟流筝聊着天,黝黑男人招来店小二重新点了几道菜,全是油亮亮的荤食,他邀请流筝一块吃,见流筝不怎么给他面子,尽吃自己点了那几道清淡的素菜,没忍住说道:“小兄弟啊,哥哥有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瞧瞧你这副小身板,看起来比女人家还廋小,那怎么能行,这男儿长得太白净没有阳刚之气,那些女人也不会喜欢的,若你以后讨媳妇了,你这两只小细胳膊能把你媳妇抱起来?” 全然没注意到桌上一只小麻雀正斜眼睨着他。 流筝将一根土豆丝吸溜进小嘴里,没所谓地说:“不打紧,我喜欢男人。” “噗——”黝黑男人喝进嘴里的老鸭汤喷了出来。 小麻雀黑豆小眼转过来看她。 “同性之爱更纯洁嘛,大兄弟见笑了。”流筝咧嘴笑,一脸纯真无害的小表情。 看着她一本正经瞎扯淡的小美脸蛋儿,小麻雀别过脸去。 这大通融文明时代,跨种族结合的都不在少数,人尚且能喜欢上妖怪,仙与魔相互看对眼了也能结成夫妻,更何况是同性之爱呢,黝黑男人也就惊讶了那一刹,很快收回神。 怕流筝觉得尴尬或者难为情,他非常有涵养地赶紧把眸中的不理解收敛掉,对流筝笑:“原来如此,那方才是哥哥我多嘴了,小兄弟莫怪。” “哪里哪里,我的确太苗条了,得长点肌肉才行。”流筝落下筷子,两只小手捏成拳头,试图把胳膊挤出鼓鼓的肌肉,奈何一点肌肉也没有。 小麻雀黑豆小眼又看她。 还没看多久,听到屁股后面黝黑男人的笑声,它刚要转过头瞪瞪那男人,身上就被一只筷子戳了戳。 “这是你的小兽?”见那小麻雀一直在桌上杵着,黝黑男人注意到它,准备再戳它一下,没戳着,小麻雀利索跳开了。 流筝抿了口热茶,摇摇头:“不是啊,它自己飞过来的。” “它怕是瞧上你了,不如养了它,以后训练成灵兽。”黝黑男人说。 小麻雀抬眼瞪他。 “哟,还会瞪人呢,若不是它身上没有妖气,哥哥都要以为它和我们一样是妖怪了。”黝黑男人被小麻雀那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逗笑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眼看着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飞起来,然后飞到他头顶,啪嗒一声,拉了一坨白白的粑粑在他头顶。 黝黑男人:“……” 流筝:O.O - 吃完了菜,流筝约着黝黑男人一起回清风烟观望比赛,他们都是下午场的。 最后一场比赛有一点好处便是可以先观战,在观战的过程中总结经验,这路上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直接赖着脸皮飞到流筝的小肩膀上,一双爪子落上去,抓住流筝的衣褥,黑豆小眼不惧黝黑男人地瞪着他。 “黏人的小家伙,看来你是跟定我了,好叭,以后你就是我的鸟了。”流筝眉眼弯弯地用指头戳了戳它,它也没躲。 黝黑男人心里虽然不大舒坦,但也不至于跟一只臭脾气小鸟多计较,还调侃道:“哈哈哈小兄弟啊,这鸟脾气大,惹不起,你若要养它,以后可得当心点了。” 小麻雀瞪他。 “哟,你又瞪我!”黝黑男人佯生气地大掌一挥,想把小麻雀抓到手里吓吓它,小麻雀却反应极快地飞开,等安全了又飞回流筝的小肩膀上。 黝黑男人脸色不大好看。 流筝瞥了眼肩膀上的小东西,忙打了圆场,找了个话题来扯。 从喂养灵根一事聊到等会比武要注意哪些,渐渐的黝黑男人没再把小麻雀当回事儿,到了比武场,两人认真地观看起比赛。 看了一会,有人扯了扯流筝的袖子。 流筝转头,是一个娃娃脸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面颊红扑扑的,眼瞳清澈,檀口轻轻咬着,一身浅蓝色精致锦裙,头部两卷梅花发髻上扎着绣有笙香学院徽纹的丝带,温婉可爱中透着书卷气。 “这位小公子,请问、请问你身上有零钱吗?可以、可以找一些给我吗?”小姑娘都不敢跟流筝对视,越说脸越红,袖子下面的小手缠在一起,模样害羞。 小麻雀黑豆眼看她。 “有呀,你等等哈。”这么个软软的小姑娘到跟前来求帮忙,岂有不帮之理,流筝热情一笑,立马摘了腰上的乾坤袋给小姑娘摸晶粒。 一块晶币能换十颗晶粒,流筝掏出一把晶粒对小姑娘问:“你要多少呀?” “二、二十颗就够了。”小姑娘小手伸出来,上面捏着两块圆圆的半透明晶币。 流筝数了数,数出二十颗递给她,“呐,给你。” “谢谢。”小姑娘红着脸将晶币与流筝手里的晶粒交换。 “不客气啦。”流筝摆摆小手,将剩下的晶粒和那两块晶币落进乾坤袋里。 小姑娘红着脸离开。 黝黑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摸摸下颌,对流筝笑道:“那姑娘怕是跟你肩上这只麻雀一样,看上你了。” 小麻雀:“……” 远在某间客栈的黑袍男人盯着桌上那只粉碗出了神。 粉碗里泡着两颗小小白白的莲子,他捏起来又放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床 申时三刻,最后一场比试正式开始,两两对决,再两两对决,直到决出十人。 比武双方,均可自由选择以妖怪本体进行战斗还是化出人形战斗,也可在战斗中根据战况进行调换,黝黑男人对流筝说:“若是以本体战斗,这兽妖可是最占优势的。” 流筝胸脯挺了挺,不以为然地说:“那可不一定。” 肩膀上的小麻雀看着她。 非常争气的是,黝黑男人一上场,就把流筝那句“那可不一定”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是一颗思茅松妖,原形往台上一站,旋即投下一大片阴影,将与他对阵的一只小熊猫妖居高临下。 小熊猫妖黑乎乎的眼睛一瞪,立马冲过去抱住思茅松粗粗的树干,毛绒绒腿子一蹬,往上攀爬,想要攻击思茅松的要害之处,思茅松妖哪是好欺负的,随便弯了一条枝干下来,枝干上密密麻麻的松针戳进熊猫妖肥肥的屁股上。 “嗷!”凄惨的叫声响彻比武台,熊猫妖肉爪背到后面捂住屁股跳开。 滑稽的对战惹得台下众人哄堂大笑,流筝笑弯了腰,扒拉在她肩膀上的小麻雀差点没栽下去,扑腾了一下小翅膀又飞回来。 思茅松半点不给熊猫妖机会,趁他在给自己的屁屁拔松针之际大手一甩,将他圆滚滚的胖身子甩飞下去。 啪叽一声,台下多了一只凄惨又可怜的肉团。 似乎是为了将流筝那句话贯彻得更加落实一点儿,思茅松妖接下来碰上的都是兽妖,一个二个一开始都摆出一副凶猛无敌的样子,龇牙咧嘴、招法哼哈。 但一被思茅松身上密密麻麻的松针一戳,都痛得嗷嗷叫,随着台下多出一坨又一坨的肉团,思茅松妖顺利获得第二轮比赛的资格。 比赛就是如此粗暴简单,两方强者不一定要硬碰上,参与下午场比赛的一共有两百只妖,只要你能在你分配的这场比赛里打败十九只妖,就能获得进入第二比试的机会,扪管你遇上的这十九只妖是否都很厉害或者是否都很弱比。 “小兄弟,加油。”脖子上已经挂了一条土黄色的、代表可以进入第二轮比赛的长巾的黝黑男人的大黑爪拍拍流筝的小肩膀说,给她打气。 “会的。”流筝拍拍小胸脯。 等了一小会儿,终于听见台上主持唱到流筝的名字。 “下一位,刘针!” 流筝立马朝前踏出一步,模样帅气地跳到高台上去,一扭头,发现身后跟着跳上来三个男子。 那三个男人脸上也有疑惑的表情。 “你们都叫刘针?”碰上同名同姓的参赛者,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主持很淡定地问。 三个男人和流筝点头。 主持说:“我说的是刘备的刘,针尖对麦芒的针。” 名叫“牛真”的男子旋即退了下去,名叫“刘征”和名叫“游珍”的男子也跳下台,流筝“哦”了一声,也准备跳下台,但半只腿刚迈出去蓦地顿住。 “嗯……是我。”流筝转回身,摸摸鼻子,服气了这个被写错的名字。 “刘针,刘针,刘针……” 台下,一个身着笙香学院浅蓝色校服的少女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名字念了三遍,杏眸直直盯着台上的美少年,小手捂了捂心口的位置,面颊泛红。 “二强,你觉不觉着那小少年很是眼熟?”一个脖子上带了橘色长巾的老虎妖顶了一下他身侧的比他个头更高一些的老虎妖说。 他们是中午场的胜利者,闲着无聊来看看比赛,没想到看见非常眼熟之人。 二强方才在走神,心里总忘不了那被一只厉鬼带走的粉粉小身影,听见大强这么一说,把视线投到台上。 瞅了一会台上那穿着骚包、小肩膀上扒了只小麻雀的粉衣少年,眼睛一亮,“什么很眼熟?那分明就是小水竹!” 那日流筝没报自己的大名,只是说了自己的小名,两只老虎妖都狠狠记在了心里。 - 流筝运气不错,遇见的多是一些昆虫类的小妖精,若不是那些小妖精个个儿都是练家子,她一脚下去就能将他们踩扁。 打到最后流筝竟是毫发无伤,就是有点伤灵气,内里空乏,胸脯微挺地被主持带上那条象征着胜利和荣耀的土黄色长巾之后,软绵绵地走下台,肩膀上那只小麻雀看着她,皱了皱不存在的鸟眉。 “小东西,好累哦。”流筝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捧住小脸,斜眼瞥肩膀上的小麻雀说。 一想到她比武的时候这小家伙丝毫不惧地、衷心地、不离不弃地一直赖在她肩膀上,流筝还有点感动,伸出手指头去戳小麻雀的鸟头。 小麻雀本来想避开流筝的手指,但见她小脸累得涨红,看着它的眼神也充满的宠爱,心软了软,没躲。 等流筝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它施舍一般用毛茸茸的小鸟头蹭了蹭流筝的指头,蹭完鸟脸有点泛红。 “小兄弟,好样的!”流筝下台也有一会儿了,也不见那黝黑男人,这会儿黝黑男人手里捧着两坨热乎乎的草纸跑过来。 他大剌剌地将一坨草纸塞给流筝,“累了吧,吃这个补一补。” 流筝掀开一看,草纸里包的是一只撒满葱花的香喷喷大猪蹄。 “嘿嘿,在附近一个小摊上买的,好多妖抢着买,他家生意贼好。”黝黑男人在流筝旁边坐下,已经开始啃手里的猪蹄。 小麻雀用鄙视的眼神看他。 还没鄙视多久,眼前出现八只粗壮的毛茸茸虎爪,刚准备抬起眼看看,那八只虎爪变成两双穿着布靴的大长腿。 “小水竹!”两只老虎妖有些不敢相信流筝还活着。 被这一声激动的喊声吓得手里的猪蹄一抖,刚要咬上猪蹄的小嘴松开,流筝抬头,是两个面熟的少年。 “大强二强?”流筝灿了小脸。 “你……还好吗?”大强和二强眸中有复杂的神色。 那日流筝被那只鬼带走,他们找了半天找不见人后,立马去官府报了案,可是说了流筝的名字,却查不到她的魂石,更不知道那只鬼的名字,单凭对他外貌的形容也不可能查到他的魂石。 官府说会派人调查此事,可是都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查出什么,他们都以为流筝消香玉陨了。 “我好的呀,你们放心。” 听了两只老虎妖的叙述,流筝小手拍拍他们的肩膀,说道:“那只鬼哦,你们不知道,他追求我已久,一直求着我做他的道侣,我哪能喜欢一只鬼啊,肯定不答应啊,他苦追不得,就来硬的,最后被我一拳打趴回棺材里了,所以你们放心,我好着呢。” 她肩膀上的小麻雀:“……” 远在客栈里的黑袍男人嗤了一声,手伸进粉碗里,毫不留情地取走了那两颗小小白白的莲子。 一旁的思茅松妖听得云里雾里,好几次想插嘴问一句,见两只老虎妖说得激动愣是没有机会,这会儿两只老虎妖呆立住,他赶忙趁机插话道:“小兄弟,你还被鬼看上了?” 前个儿被一个好模好样的小姑娘和那只臭脾气小麻雀瞧上也就罢了,怎么连鬼也能吸引?黝黑男人其实很不理解,他自认为自己威武雄壮,定是要比流筝这个漂亮的小白脸要有魅力的,怎么还没碰上个迷上他的呢。 不理解忽地变成了羡慕。 小麻雀瞪完了那两只老虎妖,又转过来瞪他。 “是啊,谁叫我风流倜傥、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面如冠玉、清新俊逸、惊才风逸、一表人材、才貌双全!”流筝自恋地说,顺便表现了一下语文功底,九年义务教育不是白受的。 两只老虎妖:“………” 黝黑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流筝是女扮男装,以为老虎妖口中的那只鬼也是个同性恋。 二强立马插了一句:“貌、貌美如花才对。”他虎脸红了红。 黝黑男人疑惑地看他。 “不跟你们说了,比赛完累惨了,我得回客栈躺着,明天赛场上见。”说了一通话,流筝手里的猪蹄也啃完了,小嘴一口的葱花味儿,她站起身来用帕子擦擦嘴和手,对三只妖怪摆摆小手,带着肩膀上的小麻雀回客栈。 见流筝没事,老虎妖彻底放下心来,期待起明日的比赛,思茅松妖瞅着流筝娇小的背影,猛地猜到什么,被弄笑了。 “这小兄弟,原来男扮女装过!还因此吸引了一只鬼哈哈哈哈!”他拍着大腿笑。 两只还没跑远的老虎妖:“……” - “小东西,你说我厉不厉害?过关斩将进入第二轮了呢。”流筝爬着客栈的楼梯,指头戳着肩膀上的小麻雀问。 她也就问问,没想着小麻雀会回答她,谁想到小麻雀竟然用黑豆眼看着她,对她摇了摇头。 流筝:“……” “你脖子痛?”流筝不觉小麻雀是在回答自己,肯定是凑巧而已。 小麻雀摇摇头。 流筝:“……” “所以你真的认为我不厉害?”流筝惊讶了一下,这只小麻雀成精了?身上分明没有灵气也没有妖气的。 小麻雀点头。 流筝:“……” “你……你还想不想做我的鸟了!”流筝拍拍小麻雀的鸟头。 小麻雀不理她。 “茅哥说得对,你啊,脾气臭臭的。”流筝努力想了想,自己也没哪里惹着这只小麻雀啊,不过累意更甚,她也就疑惑了一下就没当回事儿了,哪能跟一只小鸟兽计较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流筝迷迷糊糊推错了房,进了房她想跳进她的粉碗水床里,但发现房里没有粉碗,也没反应过来她离开客栈时是没有将粉碗收进衣柜的。 这会儿以为粉碗被放进了衣柜里,懒得去拿,就朝客栈内那架四柱床扑去。 说来,自她穿越成一朵白莲花小妖精,已经许久没再睡过真正的床,因为白莲花的特性,睡水要比睡软绵绵的被子来得更舒服。 谁想她扑过去发现身下的床一点也不软,还有点硌人,小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一张大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乐 小麻雀扒拉在流筝的肩膀上,见她推错房门,不是没有扑腾一下小翅膀提醒她,可是流筝没有理会它的小躁动。 其实进错了房也没什么,小麻雀还有些想笑,只是它没想到流筝进了房后,会直接扑到床上。 魏煊的神识从碎魂里有一刹的抽回,小麻雀差点跌落在地,它堪堪稳住鸟身,飞到窗台上。 身上忽袭来软绵绵的一坨,魏煊整个身子僵在那,鼻边是沁神的荷花香,那几丝细软的碎发散进他脖颈里,女孩还不安分,一双小手胡乱地摸他。 流筝也只是太累了,并不是喝醉,也不是脑袋发晕,一双爪子刚掰上男人的鼻孔就腾地清醒了,她眼睛鼓大。 桌上应该是有粉碗的,她搞错了。 倒吸了一口冷气,流筝嗖地收回手。 刚想赶紧从人家身上滚下来,然后麻溜滚蛋,一只大掌抱到她腰上。 流筝血液一凝,她不过是不小心走错房,难道还误打误撞碰见个登徒子?瞧着她水灵灵的,就想侵犯是不是?! 一拳头刚抬起来,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投怀送抱?” 流筝:“……” 她想腾地坐起来,腰却被那只大掌紧紧箍着,竟然无法动弹,只能磕着下巴抬起头,入眼的便是一张惨白的俊脸。 她这是什么运气?嘤嘤嘤嘤要死了! “喜欢我为何不直说?”魏煊好整以暇地盯着流筝抬起来的那张粉嫩小脸。 我没有! 流筝大脑空白,面对这种状况她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有点懵。 呼吸对呼吸,那浓郁迷人的灵气都变得像是冷凛凛的寒雾一样。 以一种极其让人想当场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姿势贴在一起僵持了一会儿,等箍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稍微松了一些,流筝忙撑着魏煊的肚子坐起来,还没等她旋过腿,身下的男人也坐了起来。 “打扰了,你……你继续睡吧。”流筝牙齿有些打抖,把自己往下滚,刚滚到一半一双大掌又把她搂回去。 流筝:“……” 这是什么情况? “看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魏煊觉得或许是那天他说得还不够明白。 流筝抬头看他。 魏煊也看她。 这么一对视,流筝才忽地反应过来那日在那颗老柳树上,这只鬼突然说的那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那个意思……就跟此时此刻的意思一样,好像是…… 流筝挥掉怕怕的小心理,忍住想扇魏煊一巴掌把他咸猪手打开的冲动,看着他说:“道侣?” 过了半晌,搂着她的鬼才对她“嗯”了一声。 流筝:“……”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说,你、你不会杀了我了?”流筝一双花眸立马亮成星星眼,转变极快地说,不用死了她当然高兴。 我何时要杀了你? 魏煊看着她,也没这般反问,淡淡“嗯”了一声。 紧接着,腿上的一坨粉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魏煊黑着脸看她。 感受到他不太高兴,流筝忙止住笑,小脸凑过来,“那个,其实那天我用的是缓兵之计,想先跟你撇清关系好不被一起抓去,然后再想办法去救你呀,还有,那天在那颗老柳树上,我只是被你戳烦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柳条戳在我花身上很痛的,所以我就有点生气啊,一时没控制住脾气就骂了你,最主要是,我以为你生气了想把我杀了泄愤,所以很委屈,一委屈就骂了你。”哈哈哈哈哈不用死了不说,还可以捡回这个便宜道侣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流筝这一通胡编的话哄住了,魏煊脸色好了点,将流筝从他身上抱下床。 他不说话,流筝一下子也安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忐忑了半个多月的心窝总算顺畅了些。 当初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去勾搭这只看起来很可怕的鬼,接连被他弄飞出去两次,更对他产生了心里阴影,方才她趴在他身上之时,惊得魂都快飞了,这会儿剧情却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这心情简直是跌宕起伏。 “好巧,我也住这家客栈。”要不然也不会走错! 流筝主动打破沉默,粉粉的身子还站在床边。 魏煊“嗯”了一声。 他看了流筝一眼,理了理身上的黑袍,睨了眼左肩处那朵想探出头的曼陀罗花,把他睨缩回去后,从床上起身。 流筝也瞅了眼那朵花。 “它是活的吗?怎么会在你衣服里?”流筝非常满意自己终于找到了个可以和男人聊的话题。 魏煊看她,“不用管他。” 那眼神有点怕人,流筝赶忙“哦哦”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就破冰了的关系,让流筝还有些震惊,她没敢站得离魏煊太近,以一个很礼貌的距离杵在原地,很轻很轻地吸了一口,就一口。 太美妙了。 这浓郁的灵气,有一天竟然会如此唾手可得,看来她那些小木桶也没有白送嘛。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魏煊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走到窗边,随手将蹲在窗台上的小麻雀抓在手里,背对着流筝准备将小麻雀身上那几片碎魂抽出,但想了想,他止住了动作。 身后的女孩也凑了过来。 “它竟然不怕你!”流筝见小麻雀就那么乖乖地呆在魏煊手里,弯了唇。 魏煊将小麻雀松开,任它飞到流筝的肩膀上。 流筝戳戳小麻雀的头。 “……”魏煊抬起手,中指指腹抚了抚额心的位置,说:“别总戳它。” “啊?”流筝看他。 “它会痛。”魏煊说。 流筝:“……” “我戳得很轻的。”流筝摸摸鼻子,然后在小麻雀毛茸茸鸟头上摸了摸,“是不是呀小宝贝?” 小宝贝…… 小麻雀鸟脸一红。 “随便你吧。”最后魏煊没再计较这事儿。 流筝也只当魏煊是找不到话说了才扯到不要戳小麻雀鸟头这事,小步跟在魏煊后面,准备说她刚比完了一场赛特别累想回去睡一觉。 “你回去吧。”男人突然开口。 正合我意啊! “嗯,也好,就是我今天去参加了邺主府搞的那个招选护卫的比试嘛,挺伤元气的,累惨了,就不跟你多说了,得回去补补觉,嗯……晚饭可以一起吃呀?”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下子不那么害怕魏煊了,这个愿意跟她做道侣的鬼,肯定不会伤害她了的,那这么粗的大腿,她自然得好好抱住才行。 “嗯。”魏煊淡淡应了一声。 “拜拜。”流筝带着肩膀上的小麻雀离开。 看着她粉粉的小背影,魏煊如冰的苍白面颊浮出几丝血色。 - 流筝这一次是看清楚了房门才推,怕又闹出什么乌龙来,一进房就看见那只粉碗好生生地躺在桌上。 她也早就记起来她未将粉碗收进过衣柜里。 将小麻雀从肩膀上抱下来落到桌上,流筝变成白莲花原形跳进粉碗里。 她处于捡回那便宜道侣的小激动中,没注意到碗里那两颗小莲子不见了,在水里转了几圈,流筝扒拉到碗边,伸出一片花瓣来拍了一下小麻雀的身子。 小麻雀黑豆小眼看她。 “小宝贝,我有点高兴。”流筝一高兴,就会把人家从“小东西”这个昵称腻乎成“小宝贝”。 另一边,魏煊唇角一勾。 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 “哈哈哈哈那只鬼也太好骗了吧!”流筝的两片花瓣在水里打了打。 “臭鬼,还以为我喜欢他呢,我才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身上的灵气而已!”流筝傲娇地说。 “要不是看他修为太高,我才不会怕他呢。”流筝在碗里打了个圈儿,又说,没注意到小麻雀身上的毛毛已经炸了起来。 另一间厢房里,男人的脸色很不好,黑得能滴出墨来。 可是他轻而易举地,就被流筝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哄了回去。 “不过……他长得挺帅的,跟他做道侣也不亏,还赚了呢,只要他不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他的啦,凑合凑合。”流筝用花瓣将小麻雀卷到碗边,抚摸它身上的毛毛说。 她虽然不怎么毛绒控,但是小麻雀长得太乖了,就是想撸它。 潜意识里,也在祈祷魏煊千万不要是话本里写的那些大反派,就是个修为高一点儿的普通鬼就好。 小麻雀毛茸茸的小身子被她两片花瓣弄得湿哒哒的,嫌弃地拍了拍翅膀。 流筝跳出粉碗变成人形,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帕子给小麻雀擦擦,“也算给你洗了个澡嘛,别不高兴。” -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头落山,流筝忙从粉碗里跳出来,任小麻雀飞到她肩头上,准备去一楼点菜进魏煊的厢房跟他一块吃,刚走到门口,她又转回身。 “我跟他这算是……第一次约会吧?”流筝说着,凑到菱花镜前,仔细瞧了瞧自己。 一副少年装扮,那怎么能行。 另一头,魏煊在思考“约会”是什么意思。 流筝扯下自己的乾坤袋,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件西瓜粉束腰花笼裙和一件防凉的小披衫。 “我要打扮得美美的,迷死你。”流筝说着就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小麻雀一抖,赶紧拍了翅膀飞离流筝的肩膀,慌忙打了个圈,确认流筝就是要换衣裳后,立马朝窗外扎去。 “诶!”流筝追过去,以为小麻雀突然不想要她了,要离开她,就像那条小紫鱼那般。 “你回来!”流筝皱眉。 但小麻雀已经飞得没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给 魏煊瘫在椅子上,慵懒一抬手,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飞过来飞到他手上。 一人一鸟像是静止了一般瘫在桌边,一动不动,安静地在等待着什么。 窗外黄昏徐徐退场,缺了一角的月亮挂到天上,傍晚的凉风吹进来,男人一头焦黄的乱发和桌上小麻雀的鸟毛被吹起。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瘫在椅子上的男人抬起眼,盯向门处。 盯了好半晌,像是没了耐心,桌上的小麻雀拍着小翅膀飞出去,一路飞到旁边一扇窗户。 它的小鸟身没有直接飞进去,而是停在半空,黑豆小眼往里看。 只见里面的人已经从美少年变成美少女,一身男装换成了粉色的裙襦,还搭了件俏皮可爱的小披衫,少女正坐在梳妆柜前,小手上捧着一个小圆盒,指头往那小圆盒里点了点,再摩挲到自己的樱桃小嘴瓣上。 少女给自己抹完口脂,站起身来提着裙摆对着菱花镜转了好几圈,“美,美翻了!” 这句话她不知道感叹了多少遍,嫌不够,小脸凑到菱花境前含着嗓音问:“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神色严肃。 复又跳转过身,对着空气回答:“流筝呀!!”声音响亮清脆。 小麻雀:“……” 隔壁房里的男人黑了黑脸。 少女对着镜子自恋完,跑到桌边似乎要从她的粉碗里拿什么,看了一会儿却皱了眉,“我的莲子呢?” “咦,莲子怎么不见了?”她脑袋埋到桌子下面去找,翘着的小屁股正好对向窗外的小麻雀。 或羞的,或心虚,小麻雀拍着翅膀离开。 - 魏煊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颗小小白白的莲子。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魏煊忙收拢掌心,将两颗小莲子滑回袖中,瘫在椅子上的身子坐起来,他理了理身上的袍子,骨节分明的大掌提起桌上的茶盏,佯做漫不经心地在给自己倒茶,才开口道:“进来。” 房门很快被外面的人推开,一个粉粉的小身影蹦跶进来。 魏煊看也没看她。 粉人主动凑了过来,不过似乎没敢离他太近,“就是那个,我本来想直接去一楼点菜上来的,但是不知道你什么口味,你想吃什么呀?我下去点来一起吃。”半点没有先客气一下,问他是不是等太久了并表示一下不好意思的自觉性。 “我不吃东西。”魏煊说,将手里新倒上的一杯热茶递到流筝面前。 “谢谢。”流筝接过,凑到小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这时节入秋了,晚上有些凉,喝些热茶暖暖身子也好。 听见魏煊说他不吃东西,流筝这才想起来这货住她客栈的时候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可以好几日不出来,不吃不喝。 那她先前说一起吃晚饭他作何要答应? 流筝还抬眼瞅了瞅魏煊,见他都不看自己,几分可惜,她打扮得这么好看,这丫的也不知道看看她。 “那我……”流筝抠了抠手里的茶杯。 “不过我可以陪你吃。”魏煊开口。 “好呀!”流筝小嘴立马弯了起来,将手里的杯子落到桌上,“那我下去点菜啦。”说完这句话,顺便吸了口灵气。 捕捉她这个小动作,魏煊想起她说的那句话:“臭鬼,还以为我喜欢他呢,我才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身上的灵气而已!” 原来,他倒误会了。 魏煊心里又不大舒服。 流筝刚要走出去,手腕被身后的男人拉住。 她转过身看他。 男人半晌不说话,眼神怕怕的,一下子那凉意又往流筝脚底蹿,但也就蹿了一会儿,男人开口道:“这对耳环不好看。” 流筝:??? 魏煊松开流筝细细嫩嫩的小手腕,矜贵的灰唇一蠕,又说:“衣裳也丑。” 流筝:“……”这会还怎么约得下去。 - 流筝很大度,不跟魏煊一般计较,只当他是个大直男不懂欣赏,不过下楼点菜的时候小脸闷闷的,不大舒坦。 一筷子将碗里的南瓜插出个洞来,流筝对魏煊念叨起那只小麻雀的事,“它飞就飞了吧,鸟本来就喜欢自由,要无拘无束的才好,我若自私地将它留在身边,倒有些残忍了,不过啊,还不是它先来赖着我的?这会儿突然就飞走了,我还有点舍不得它。” 流筝一口将被她折腾成两半的南瓜吃掉,又给魏煊叭叭她那条俊俏小紫鱼的事儿。 魏煊听着她说,目光躲闪。 说完小紫鱼的事儿,流筝又对魏煊说了一通她比武的事,描述出来的跟魏煊通过小麻雀眼睛亲眼看见的几分不同。 在流筝的描述里,比武之时的她,如何如何威风凛凛、让对面的妖怪瑟瑟发抖、跪下叫爸爸,实则……也就那样。 魏煊好几次没忍住牵了唇。 “这个给你。”流筝吸溜了两根土豆丝,从袖兜里摸出一颗藕白色的小莲子递到魏煊眼前。 魏煊愣了一下。 “拿着嘛,这个可是好东西,”我身上种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流筝没好意思说出后面那句话,若她是个实打实的妖怪到没什么,可是她内核其实是一个在现代社会土生土长了十几年的人类,想她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接受自己是一朵泡在水里需要被浇灌的白莲花的事实。 魏煊摊开掌心,任流筝两根小细指捏着的小颗粒落到他手上。 “这是莲子,你可以拿来泡水喝,很养身体的,吃了这莲子,你脸可能会红润一点儿,不至于白得像鬼,咳咳咳咳!”流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说道:“不对,你、你本来就是鬼。”她摸摸鼻子。 魏煊给她倒了杯水。 流筝一口就咕噜了干净。 “好。”魏煊将小莲子收下了。 流筝嘿嘿一笑,“我本来种了两……我本来有两颗比这个要熟一点的莲子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只小麻雀叼去喂它的崽了,这颗是我从身上重新……是我重新有的一颗。” 魏煊:…… “你怎么都不吃呀?这修为再高,一日三餐也是一种乐趣不是。”流筝夹了只鸡腿到魏煊碗里。 “人类吃这些东西,不过是因为没有灵气支撑,不吃会殒命,而我们不需要,吃了还得消化成影响环境之物,何必多此一举。”魏煊试图纠正流筝这个显得贪婪又浪费时间的习惯。 流筝:“……” 消化成影响环境之物…… 为啥她脑子里立马冒出来的是土黄色螺旋小金子塔的样子,分明人家说得很文明。 苦恼了一下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后,流筝将脑海里的画面主动丢进垃圾桶里过滤掉,食欲不减地夹了几坨香菇进碗里。 她腮帮子鼓鼓地吃着香菇说:“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身上自带灵气,很多妖热衷于化成人形,不吃这些人间俗物怎么能维持化形?就算是炼化成了妖,很多地方那灵气都是不够用的,就拿长横复来说,灵气稀薄,不吃饭会饿死的。” 魏煊看着流筝:“那是弱者的世界,你跟了我,以后不必那般。” 流筝夹绿豆芽的小手一顿。 这鼻边,的确飘着好浓郁的灵气,多闻会儿,因比武而累得发虚的身子都逐渐恢复,流筝没忍住又吸了一口,心想自己真是抱对了个金大腿。 她佯矜持害羞模样地“嗯嗯”了一声,又说:“不过口腹之欲是人生一大乐事,戒了岂不可惜。” 盯着流筝那吃得鼓鼓的腮帮子,魏煊突然很想捏一捏,挪开目光便忍住了,发现流筝点了不少菜,菜色美味,荤素齐全,不过这么久他也只见她专往口味清淡的吃,很少碰那些荤腥类的,“不是一大乐事吗,怎么不吃肉?” “减肥呀。”魏煊这么一说,流筝没忍住夹了两颗鸡丁到碗里,“哈哈哈不过吃一点点也不打紧。” 她以为魏煊会说“你又不胖,减什么肥,应该多吃点儿”或者“你已经够痩了,别减了”,再或者“你胖胖的样子也很可爱”,谁知道男人说:“是挺胖的。” 魏煊不自禁回想起她一朵花身直剌剌误跳到他“鱼身”上的画面,其实一点儿也不重。 是挺胖的…… 挺胖的。 流筝:“……”这饭没法吃下去了。 - 翌日,流筝起了个大早,打扮成俊美小公子,随便啃了两坨包子,寻了个清净之地打坐,试图让体内筋脉更通畅些,届时上了比武台也好更充分地施展拳脚。 昨晚她邀请那只鬼观赛,被他淡漠拒绝了,流筝表示遗憾,这货不能观到她的威武帅气了。 打坐完,便按着时辰独自前往清风烟,走到一半,一只模样俊俏的小麻雀扑哧着小翅膀朝她飞过来。 流筝愣了愣。 小麻雀飞到她面前,黑豆小眼看了看她,娴熟地飞落到她肩膀上,半点不带见外。 “你这家伙,昨晚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始乱终弃了。”流筝戳戳小麻雀的鸟头。 小麻雀:“……”乱用什么成语! 第二轮比武依旧采取一对一,不过是抽签分组形式,从第一轮厮杀出来的三十个人分成十五组,两两对决之后,优胜者再次进行抽签分组,再两两对决。 分在一组的是对手,而不是同友。 两只老虎妖盯着桌上那方挖了一个小洞的木箱子,皆乞求神明不要与流筝分在一组,虎爪紧张地伸进箱子里。 思茅松妖拍拍流筝的小肩膀:“小兄弟,若到时对上了,老哥我可不会让着你。” “那是自然,一切用本事说话,这么高的薪水哪能拱手让给别人,只是请到时候大兄弟手下留情,可别用你的松针扎我啊。”流筝调侃道,把思茅松妖逗得哈哈大笑,魁身颤抖。 激烈的比赛在即,流筝还能说笑,实则面上轻松,内里小心脏有点儿打鼓。 因为能进入第二轮比试的,多是一些兽妖,就算她不对上思茅松妖,她也会对上别个儿更厉害的妖。 第一轮主持随机念名字上去对决,她运气好碰着的都是一些昆虫妖罢了,这第二轮,可就没有运气这种东西了。 因为哪只都很强,对上谁她都胜算不大。 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一条盘成蛇饼、一张口就能吞下十几个人的巨蟒,再目光一扫,看看左边那只肥蹄一踏,就能将地面踏裂出数条缝的红牛,再瞅瞅后面那长鼻一甩,就能将她卷起来当抹布擦地的大象,流筝咽了口沫,心想:重在参与。 上场前最忌惮妄自菲薄这种情绪,流筝挺了挺胸脯,佯做出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首先在气势上就不能输给别人晓得不?”流筝把肩膀上的小麻雀抓到手里拍拍它的头,又把它落回去。 小麻雀:…… 流筝气定神闲地把小手伸进木箱里,一摸,摸出一个蓝色的小球。 “啊!”她旁边的二强立马跳了起来,虎脸兴奋。 二强旁边的大强也扬了虎脸,因为他们手里小球的颜色跟流筝的都不一样。 “运气不错小兄弟。”思茅松妖拍拍流筝的小肩膀,因为他手里小球的颜色也跟流筝不一样。 流筝也挺满意,跟自己认识的人对上多没意思,可等一个冷飕飕的声音传过来:“你跟我。” 扭头一看,流筝差点没吓晕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惊 呼啦啦一群围观百姓围着的比武台上,一个穿着骚气的粉衣少年和她肩膀上的鸟,被一栋房梁高的八爪蜈蚣笼罩在身下。 仔细瞧瞧,会发现那粉衣少年长衫下的两只腿在打抖,倒是她肩膀上的鸟儿淡定沉着,浅紫色的漂亮尾巴翘得高高的。 “来吧!”流筝双手结出一张能令妖怪全身发痒、骨头刺疼的蓝色疯癫网,朝对面的庞然大物抛去。 这第二轮比试,再次碰见个昆虫精,流筝应该高兴才是,可这昆虫身躯堪比高楼,是个变异巨型昆虫,多看一眼全身就会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流筝表示汗颜。 但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能丢了帅气,流筝不知道自己打抖的双腿已经出卖了自己,以为自己威风不减,那张疯癫网挥过去就轻松被对方一只尖足刺破。 流筝蹬蹬蹬后退一步,摆出双拳,哼哈一声朝八爪蜈蚣冲过去,飞跳起来一拳打在蜈蚣妖腹部。 “记住,若他三招不能赢你,主动败退。” 八爪蜈蚣想起那少女的话,又让流筝打了自己一拳,见她还是没本事搞趴自己,准备装作被流筝踢飞下台,但还没开始表演,就发现眼前的景物变花。 身子一晃,再睁眼,他发现眼前的骚包少年变得巨大威猛,正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蜈蚣妖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竟是“汪”的一声。 “……”怎么回事??? 蜈蚣妖震惊了。 不止他,流筝也一脸惊恐地低头瞅着突然从庞然大物变成小狗崽的他。 流筝眨了眨眼。 “这少年……是习得了什么奇功异术?”台下观赛者更露出惊异之色。 台上的小狗崽慌乱地、又无助地在原地乱转了几圈,狗眼泪汪汪地跳下台。 流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入了胜利的十五人之列,优胜者再次进行分组,分为七组。 落单的那只妖直接被粗暴简单地招为八大护卫之一。 穿山甲妖瞅着手里孤零零的绿色小圆球,找半点没有找到和自己的球颜色一样的参赛者,被主持一声令下招为护卫,乐乎乎将自己卷成一坨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流筝羡慕地看着他。 攥着小圆球配对,新一位跟流筝分在一组的是一只凶猛的白狮妖。 白狮妖一跳上台,两只老虎妖虎嘴就咧开了牙,恨不得替流筝与那白狮搞一架。 但惊奇的是,流筝刚跳到那只白狮妖背上准备砸他狮脑,白狮欲将流筝甩出去之际,蹭蹭蹭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只奶奶的小白狗,流筝滚落到地上,她肩膀上的小麻雀扑腾了一下小翅膀,又扒拉回去。 变狗术再次惊现! 众人瞪大眼睛。 白狮……不,白狗汪汪了一声,惊恐地跳下台,心想:这花妖厉害成这样,哪还需要走后门啊! 两只惊变成狗的大妖去到邺主府三小姐那里领赏钱,朱康弟看着他们,砸了砸嘴,“你们真敬业,来人,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点儿。” “是!” 两只狗对望一眼,眸底是心酸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忍了忍,两妖将泪水憋回去,开始怀疑狗身。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你、你快回学院去,若让大少爷知道你逃学来清风烟,那就遭了啊!”一个小丫鬟跑进来。 朱康弟吃花糕的手一抖,糕屑抖落一身,她腾地起身拍拍胸口的糕屑,立马抓过小丫鬟递来的笙香学院校服吭哧吭哧换上,往停在后门的马车钻。 “刘公子,看来我们相见的时间得推一推了。”想着刘针既然已经入选,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朱康弟也按捺住了内心的悸动,乖乖赶回学院。 - 最后过五关斩六将、成功从上千只妖怪里厮杀出的八只妖,分别是两只老虎妖、思茅松妖、巨蟒妖、红牛妖、大象妖、穿山甲妖……以及一朵骚包又俊美的花妖。 流筝心情略微复杂地排在最后一个,看着邺主府副管家递过来的府仆腰牌,小手接过,学着其他七只妖怪挂到身上。 挂了腰牌,八只妖在台下观众“啪啪啪”的掌声下,荣耀满满地搭上前往邺主府的马车,流筝跟两只老虎妖和思茅松妖挤一个马车,肩膀处的小麻雀陪着她。 “小兄弟,可以啊,深藏不露啊。”思茅松妖拍拍流筝的小肩膀,两只老虎妖也用欣赏的目光看她。 流筝:“……”我没有。 那“变狗术”是不是出自她之手,只有她最清楚了,流筝没想明白,也不好把疑惑说出来,怕马车外边负责运送他们的邺主府府丁听见了会立马取消她的护卫资格。 这么一块肥肉都到手里了,她才不要丢掉呢。 思茅松妖实在没想到流筝这瘦瘦兮兮的小身板竟然还有这等本事,没忍住又夸了她几句,大掌也习惯性地拍过来,可是刚要拍上,扒拉在流筝左边肩膀的小麻雀迅疾飞过来,落到流筝右边肩膀上,黑豆小眼瞪他。 思茅松妖没当回事儿,便转了个道,准备拍流筝的右肩,谁知那小麻雀嗖地又飞回来。 思茅松妖:“……” 被那小麻雀黑豆小眼瞪得久了,思茅松妖也习惯了,但此时那鸟眸甚是愠怒,越瞧着越让人冒寒气,他收回手,笑话了小麻雀一句:“你这鸟倒是小气得很。” 两只老虎妖十分欣赏小麻雀的做法,二强说道:“茅兄,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小水竹那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拍。” 跟熟路的人说话会下意识拍人家肩膀,只不过是思茅松妖一个习惯罢了,他哪想到会被人专门拿出来说,愣了一下,反驳道:“小兄弟都能将人家变成狗崽子,能在意我这点拍?你们怎么这么矫情,跟娘们似的。” 思茅松妖推了一下老虎妖的肩膀。 老虎妖对他呲起虎牙。 “怎么,要搞一架不成?!”思茅松妖胸脯一挺。 两只妖吵了一阵,流筝和大强开口劝才将气氛缓和回去,小麻雀跳到流筝怀里,一动不动。 流筝小手撸它的毛毛。 小麻雀鸟脸红了红,实在受不住流筝那双软乎乎的手,烫着身子飞出马车。 “诶!”怎么又突然走掉? 流筝见小麻雀一下子飞没影了,心里空落落的。 - 清风烟离邺主府不远,马车很快停了下来,流筝一行妖被邺主府副管家领进府,几只妖怪边参观着低调奢华又气派的邺主府府宅大院,边听副管家唠叨小少爷的情况。 留都谁不知道邺主有个宝贝得不行的傻儿子朱希氚。 朱希氚一出生便会叫娘,一岁便会握笔,三岁能背下《琵琶行》,六岁就长出双灵根,当真是千年难遇的精绝神童,若好生培养,以后定是能位列仙班的天才,怎想这娃长到八岁,因为一场大病,高烧昏迷了半个月后醒来,竟成了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智力降成三岁孩童,诗不会背,笔不会提,神海里的灵根也枯萎了。 一傻傻到现在,邺主大人对此痛心疾首,蓝湖邺众民也对此唏嘘不已。 “小少爷爱哭爱闹,脾气不好,你们负责护在他身边便可,不必去哄他,自有小丫鬟会哄,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他。”副管家义正言辞地说。 八只妖怪点点头,一脸“明白了”的表情。 接着,他们就被领去了小少爷住的院子,这院子里备置齐全,充满了孩童趣味,中间是一个小木马和几个飘在半空的纸人,院子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 副管家先行走进屋里,先对里面的小主子打了声招呼,再出来对流筝他们招招手。 若以妖怪原形定会吓到里面的小祖宗不说,很多身躯庞大的妖根本进不去屋里,妖们便都是化成人形走进去。 流筝粉粉小小的身子跟着其他七个大老爷们走进屋里,只见屋里围了十几个小丫鬟,小丫鬟中间是一只木盆,木盆里坐着一个穿着紫色肚兜、约莫十一二岁、小手捏着两只拨浪鼓摇啊摇的小男娃。 小男娃被丫鬟们搓着身子,笑嘻嘻地玩着拨浪鼓。 “喲,小少爷您看谁来了?”一个小丫鬟将手里的长布嗦了嗦,凑上前用布包住小男娃的胖身,将他从盆里抱出来。 立马有两个小丫鬟攥着小衣裳跑过去给小男娃穿上,另一个小丫鬟跑上去用手里的帕子给小男娃擦他一头湿哒哒的乱发。 副管家让流筝他们耐心等一等。 那边风风火火拾掇一番,小男娃被小丫鬟们穿戴好后,小肉手被一个小丫鬟牵上,迈着小长腿走过来。 流筝盯着小男娃那张肉嘟嘟小脸,差点没惊得摔一跤。 卧槽!这娃怎么跟那只鬼长得一模一样?? 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下巴,分明就是缩小版的魏煊,只不过这娃深棕色的桃花眼里满是纯真和傻萌,半点没有魏煊的冰冷。 副管家让妖怪们一一介绍自己,即便小少爷可能一个字都听不懂。 十岁大的小少爷啃着手指头看着他们,好看的桃花眸子眨巴眨巴,听得晕乎乎的,视线很快移到流筝那里,他瞧了瞧流筝,眼睛一亮,立马甩了丫鬟的手朝流筝扑过去。 流筝还处于懵逼之中,怀里就扑来一坨肉,那坨肉抱住她,小脸一仰,叫她:“媳妇!” 众人:“……” 众妖:“……” 流筝:“………”不是说三岁小孩智商吗,怎么还知道媳妇这种词? 副管家吓得胡子一抖,忙跑过来将小少爷抱起来,看了流筝一眼,扶了扶额头对妖怪们挥挥手:“你们跟嬷嬷去领飘仙饼,等小少爷开学了再来,小少爷在府里不需要护卫,今日就是领你们来给小少爷过过目。” 叫媳妇没什么,可为啥抱着一个大男人叫媳妇?副管家只当是傻少爷又犯傻了,怕到时候傻少爷又闹起来,赶紧让妖怪们离开。 流筝走之时,他还跑过来叮嘱流筝下次来府里穿正常点儿,别穿这么骚包,哪有爷们穿粉色的,跟个娘们似的,还把他们小少爷给迷上了,这怎么能行。 流筝“哦”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离开。 晚上跟自己便宜道侣用晚膳的时候,流筝没忍住盯了他好几眼。 魏煊被流筝盯得有些不自在,为了稳定情绪,破天荒地动了筷,吃了一口流筝夹到他碗里的焖肥肠,这桌上的几道荤菜流筝都不吃,全是给他点的。 “我生得再好看,你也不必如此。”还说不喜欢我。 魏煊牵了唇,佯做好整以暇之色,以掩饰渐渐抹红的面颊。 “你……你是不是还交过别的道侣?”连孩子都有了! 流筝看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啊 魏煊 见男人都不理自己,流筝咬了一口杏仁豆腐,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又说“我是第几任呀” 其实若魏煊交过许多女朋友她也不会介意的,而且她跟他成为道侣也是迷迷糊糊的,放在现代来说,就是两个人觉得可以谈谈就谈了,可能连看对眼都还谈不上,谈了觉得不好再分手这种情况蛮多的。 这会儿魏煊愿意跟她做道侣,或许就是他闲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伴儿,而她接受做道侣这件事情也是有所图谋,总之他们做道侣的目的都不纯粹,不纯粹也好呀,到时候若魏煊碰见喜欢的了要跟她分手,她会洒脱地挥手说拜拜,不带一丝留恋。 “什么第几任”魏煊没太明白流筝的意思。 “就是我是你的第几个道侣”流筝放下筷子。 道侣还能有几个 魏煊不大想回答流筝这个无聊的问题,“问这个做什么” “嗯就问问嘛,你不回答就算了。”流筝重新拾起筷子,压下好奇心,毕竟是魏煊的私事儿,他不愿意拿出来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是那孩子 流筝看了看魏煊,想他修为如此之高,如果知道自己儿子变傻了总不可能不管他吧,还是说他孤魂野鬼一只,不想让孩子跟他一起漂泊流浪,便将他寄养在凡人那里过正经的生活 或者说,魏煊不知道他的前任给她生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那孩子跟魏煊生得如此之像,几乎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可能跟他没有关系。 见流筝的小眉毛一会皱一会松的,似乎在纠结什么难题,魏煊瞧着,给她夹颗酱肉,问她“怎么了” “我不吃这个,太油了”流筝嫌弃地将酱肉夹到魏煊碗里,“你自己吃。” “你点这么多都不吃,不是浪费”女孩一下子火气这么大,魏煊愣了愣,昨晚她嘴上说减肥不是也吃了几口肉来着 “都是给你点的呀,我都这么胖了,哪还敢吃肉,吃肉可耻”流筝对魏煊捏拳。 “你不胖。”魏煊看着她。 “你昨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流筝瞪他。 魏煊 “你昨晚说我挺胖的”流筝手里的筷子戳碗里的饭,说完这句,大口将碗里的空心菜给吞了。 魏煊忽而牵唇,“我昨晚骗你的。” 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像愤怒的仓鼠。 “你”流筝瞬间心情开阔,瞅着魏煊那直直的眼神,脸蛋还飘了两点点红。 “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如此苗条纤瘦,怎么可能胖嘛,那我要多吃点儿肉肉。”流筝的筷子伸到魏煊碗里,把被她嫌弃出去的那颗酱肉又夹了回来。 魏煊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流筝小脸一变,立马瞪他,那表情比翻书还快。 “没什么,就没忍住。”魏煊左手转着那颗血红色珠子。 流筝哼哼了一声,没理她,埋头吃碗里的美肉,刚吃进嘴里,忽地反应过来什么,蹭地抬起头,“你刚才笑了”样子还挺好看的。 流筝眨巴眨巴眸看着魏煊,逗他“来,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魏煊懒得理她。 流筝又吭哧了一块肉,屁股离凳,走到魏煊面前,先吸了一口他的灵气,用指头戳戳他的肩膀,“笑一个嘛。” 被流筝那么一戳,魏煊联想的画面过分的多,耳根便红了,淡淡说“吃完了就叫小二把桌子收拾了。” 魏煊这么不给面子,流筝也只能作罢,说了 一句“我还没吃饱呢。” 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又蹭回位置上吃饭,跟魏煊聊起今个儿比赛的事情,至于那小男娃的事,她选择再观察看看。 “那只八爪蜈蚣和威猛白狮都被我小手一挥变成狗了,厉害吧” “你别不信,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呵。” “你呵什么呵,我、我说的是真的。” “哦。” “我吃饱了。” 流筝用帕子擦擦小嘴,聊不下去了。 不过鬼知道那两只妖怪是为毛突然变成狗的,变都变了,还不许她吹吹牛皮 流筝是气鼓鼓回隔壁厢房的,不过花身一沾了粉碗里的水,就呼呼大睡过去,累了一天,她只花了两秒的时间对魏煊竟然有小孩一事表示惆怅,以及对魏煊拔吊无情勘破她小牛皮表示忧桑,下一秒就睡得不省人事,还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有一堆长得和魏煊一模一样的小萝卜头追在她屁股后面,争着要给她当小相公,一口一声叫她“媳妇”。 突然,一只八爪蜈蚣惊现,将她吞进肚里,那些小萝卜头用小拳拳将八爪蜈蚣打死,将她从八爪蜈蚣的肚子里拽出来,用帕子擦她身上粘稠的唾沫。 却在这时,又袭来一只凶猛的白狮,白狮将那些小萝卜头一个一个大卸八块,她猩红了眼,立马将那头白狮变成一只小白狗,小白狗对她“汪汪”直叫。 做了一整夜的怪梦,翌日醒来,流筝瞅着菱花镜里那个顶着丑兮兮黑眼圈的女人,深表嫌弃,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盒白面,往眼圈周围擦擦,试图将黑眼圈遮掩掉。 不美丽,毋宁死 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后,流筝丝毫不计较昨个晚上那点小不愉快,主动去敲了魏煊的房门。 魏煊跟不会赖床似的,或者说他不需要睡觉,很快就给她开了门。 男人修长的身子比她高了一大截,流筝不过只能打齐他的胸口,魏煊看她都是垂了眼看,距离还算近的缘故,他一低眸,入眼便是流筝那插在精致兰花发髻上的湖色钗花和饱满光洁的额头。 “邺主府的副管家说要等那小少爷开学了才用得着我们,正好空出时间,我想回长横复一趟,把那边打理好了再回来。”流筝抬头对魏煊说,说完装作无意地赶紧吸了几口他身上的灵气。 啊,多么美好的清晨,多么香甜的灵气,幸福的魔力转圈圈 只是得以吸了几口纯净的灵气,流筝心窝乐得都快飞起来。 魏煊淡淡“嗯”了一声。 “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别到时候你找不着我,就以为你的道侣跑了不要你了。”流筝又说。 魏煊脸黑了黑,“你没有这么重要。” 流筝愣了一下,其实魏煊说得也没错,他们他们只不过前天才确定关系,连熟悉都还算不上,可是她听了这话,竟然有点闷闷的。 矫情闷啥呀。 “啊,我知道啊,但是出于礼貌我得给你说一声啊,嗯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要出发了,拜拜。”流筝连灵气都没有心思吸了,想快点走了的好。 “掰什么”魏煊问。 “拜拜啊。”流筝转头,听魏煊那口气,以为这厮是突然舍不得她走了,受伤的小心灵立马又抚平回来。 “再见的意思”每次流筝离开时都要说这两个字,魏煊倒是能猜中什么。 流筝“” “嗯。”流筝不太高兴地应,完全没心情给魏煊科普一下“拜拜” 为啥是再见的意思。 “我也要回长横复一趟。”魏煊说。 流筝“啊”了一声。 “所以只能一起了。” “”什么叫只能 “走吧。”顶着一头焦黄乱毛、脸色惨白、气质清冷的黑袍男人跨出房,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大掌伸到打扮精致、模样水灵的粉衣美少女的袖子下面,将她的小手从袖子里抓出来牵住,俨然一对极不相配的小夫妻。 分明是大直男一个,却知道要牵手什么的,流筝抿了一下唇,抬头看了看男人,本来想甩开他咸猪手来着,忍了忍,最后看在男人周身那浓郁得不行的灵气的面儿上,她随了他。 因为魏煊那张惊为天人的俊逸面庞被一头凌乱的焦黄长发遮了半边,落在旁人眼里,流筝被他牵着,像极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坨牛粪修为还很高的样子,不服或者叹惋之人犹豫之下,还是望而却步,没有选择上前挑衅,将流筝就出于水火。 鲜花被牛粪牵到了留都最大的玄兽车站。 两人一起去买飞云过的票子,要付钱之时,流筝说“咱们aa。” 魏煊 “aa就是各付各的钱的意思,不能因为我们是道侣就把双方的财产混在一起。”流筝说着,小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晶币落到售票口台子上,对里面负责售票的树懒妖说“要一张。” 不是流筝抠门,而是飞云过的票子实在是太贵,以后她计划在留都定居,钱得省着点儿花。 魏煊“我没钱。” “”流筝看他,“你怎么会没钱你那会一次性在水竹客栈付了三个月的房钱不是应该很有钱吗还有之前在长横复,你也买得起飞云过的票子啊。”若那会儿你没买飞云过,咱俩还不可能成为道侣呢。 那些钱都是石头变的。 魏煊说“现在没钱。” 他又不出去找差事,每天除了搜寻碎魂就是陪流筝,自然不会有钱这种东西。 “”流筝震惊了,瞪大眼睛,恍惚觉得善良又单纯的自己被骗了。 怪不得这只鬼这么轻易就答应跟她做道侣,原来是想当小白脸。 魏煊用“我就是没钱,你看着办吧”的眼神看着她,没有半点强迫,也没有丝毫乞求可怜之意,就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 罢了罢了,看在你灵气这么甜的份上 流筝大方地又掏出一把晶币拍到台子上,改口,“要两张。”突然找到了以后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心理负担地蹭那只鬼身上灵气的理由。 “两张票需要”售票阁内的树懒开口。 “需要什么”见树懒说话慢到一种境界,流筝不由想到那部很火的3d动画片,还以为里面将树懒的语速夸张了,这会儿亲身体会,对朱迪深表理解。 “需要一千五” “需要一千五百晶” “一千五百二” “一千五百二十晶” “一千五百二十八晶。” “你的晶币不够。”树懒说。 流筝“”哦。 作者有话要说  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睡 攥着两张飞云过的票子,流筝只觉得有人往身上割了两块肉。 于是为了弥补肉疼,没等魏煊过来牵她,她就蹭过去抱住魏煊的胳膊,对着他直接猛吸了几口。 魏煊 一双软软的小手抱在他胳膊上,未来得及红了耳根,快要吊在他身上的少女就变成一朵粉粉白白的白莲花,吭哧吭哧沿着他手臂往上爬。 “你身上的灵气好香,我、我要多吸吸,算是抵了票子的钱,你不许拒绝哦。”怕魏煊一个不高兴把她甩出去,流筝好声好气地说,动作却充满了贪婪。 魏煊的确产生了要将流筝甩出去的念头,脸色也不大好看,只是手臂刚抬起来,又收了回去,他盯着那朵花身。 远观,衣着古怪的黑袍男人仿佛别了朵花在手臂上,那朵花还会动。 流筝爬啊爬,终于爬到了魏煊的肩膀上,见男人那冰块脸似抹了黑,用花瓣拍拍他的肩膀,“嗯我也不是专程为了吸你灵气才爬你的,我也是想给你做按摩啊。” 这么说着,流筝两片花瓣捏在魏煊的肩膀上,努力哄着他,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这只鬼不一定能明白这个道理,若一个生气将她弄飞出去,或者狠心跟她分手,她损失的就不只是一张票子的钱了,这个小白脸还得她好好哄着。 魏煊左边肩膀那看上去像是绣花一般的曼陀罗花冒出头来,饶有趣味地盯着魏煊右边肩膀扒拉着的那朵小白莲花看。 见她前阵子还破口对魏煊唾骂,这会儿却狗腿得不行,花颜滴汗,心里骂了流筝一句“胆小懦弱的东西” “哗”的一声,头顶猝然燃起火苗,曼陀罗花一抖,“嗖”地缩回衣服里。 魏煊睨了他一眼。 “咦”流筝注意到魏煊左边肩膀着火了又瞬间熄灭了,给魏煊捏肩的花瓣一停,好奇望过去。 男人冰冰的声音传来,“继续。” 流筝“”还真把她当成按摩的了 凑得离魏煊这般近,那香醇的灵气就萦绕在鼻尖儿,只稍吸一口,就如整个人被浸泡在了舒服至极的暖窝里,筋脉通畅,身心舒适,流筝扒拉在魏煊肩膀上既不用自己走路,又可以尽情地吸收他身上的灵气,她还真舍不得刚爬上来就滚下去,于是特别乖地“哦”了一声,两片粉白的花瓣又捏在魏煊的肩膀上,暗搓搓对他翻了个白眼。 魏煊带着肩膀上那朵小白花走到飞兽苑。 苑里蹲了四只飞兽,一只黑褐秃鹫,正趴在地上打盹,两只通体雪白的雪燕,它们抱在一起,似乎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场面十分激烈,离它们不远处,杵着一只红毛、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大鸟,红毛大鸟瞪着那两只不分场合嘿嘿的雪燕。 流筝花身扒拉在魏煊的肩膀上,看得津津有味,吞了吞口水,还没看多久,一块黑布砸到她头顶将她包住。 “啊。”流筝吓得尖叫一声,视线刚摸黑,她感觉到一双烫呼呼的大掌将她从肩膀上抱下来,她想扯开头上的布那双大掌死活不让。 “你干什么”流筝急了。 魏煊没理她,用黑布包着她闪身骑上了那只红毛大鸟。 火鸟见终于来客人了,而且这客人一选选中了自己,高兴地拍了拍翅膀,对那两只秀恩爱的雪燕嘚瑟又鄙视地“哼”了一声,鸟爪离地,腾飞向蔚蓝的天空。 等火鸟飞得高了些,流筝才得以从黑布里钻出来,一双花眸瞪向头顶的男人“你有病啊。”两片花瓣打了一下魏煊的大腿。 在流筝看来,她已经很用力了,在魏煊看来却跟挠痒痒似的。 流 筝将身上的黑布扯开,任风将它吹走,从魏煊的大腿上跳下来,揪住火鸟的毛毛往前爬,想坐得离魏煊远点儿,这时候才发现身下的大鸟很是熟悉。 “咦,又是你。”流筝笑着摸摸火鸟的鸟身。 为了不失礼貌,火鸟在半空中停下,扭过头,用鸟头蹭了蹭流筝的花身,流筝差点没被它蹭摔下去,一只大掌伸过来才将她推回去。 因为突然不想跟魏煊说话,他不开口,流筝也保持沉默,花瓣揪着火鸟的毛毛,安静地观赏起高空之下那延绵无尽的万里山河,飞在空中,蓝湖邺十几座城池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看着看着,流筝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双大掌伸过来抱住她,将她抱到一个暖乎的怀里,鼻边是好闻至极的灵气,用鼻子嗅了嗅,花身往那怀里拱了拱,几十片花瓣收拢在一起,含住苞,卷成一小团。 流筝翻了个身,两片花瓣捏着身上大布的边边,睡得不舒服,又翻了个身,准备再翻一个身时,啪叽一声掉到地上,两片花瓣被压得变形,流筝“哎哟”一声惊醒过来。 心疼地将两片花瓣展平,呼了呼,抬头发现自己正荡在一艘船上,船头那黑袍男人戴着帷帽,深棕色的双目盯着水里。 看看四周,流筝认出他们所在之处是长横复中央那条湖。 “我睡了这么久吗,这都到长横复了。”流筝花身一扭变成人形,朝魏煊走过去,从火鸟身上到这艘小船,她竟然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猪,你醒了”魏煊目光从水里移开,看向流筝。 “”流筝气噎了一刹,走到魏煊面前捏拳头,“你才是猪,我那只是只是因为我睡眠质量比较好。” 魏煊没理他,目光挪回水中。 “你在看什么呢”流筝走过去在魏煊旁边坐下,跟着他把视线移到水里,以为水里有什么,但水里除了游动的鱼群,啥也没有。 魏煊没回答她。 流筝瞪他,这个道侣越来越猖狂了回答她一下会怎样 放眼望去,湖面幽深,树影翠绿,周围不见任何船只,秋风吹在身上微凉,流筝从乾坤袋里掏出件披风系在身上,察觉出他们似乎泛在湖中心,她疑惑了一下,用指头戳戳魏煊的胳膊。 魏煊转头看她。 “我要回水竹客栈。”流筝挺了挺胸脯说。 魏煊声音淡淡“等一等。”目光转回水面。 “要等多久啊,这里冷瑟瑟的,而且为啥要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流筝一脸好奇宝宝。 “你冷”魏煊又转过头来看她,手里转着那颗血红色的珠子。 一片红枫被风吹到船上,落到流筝的小脚边,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弯下身将那片红枫捡起,说“有点儿吧。” 话落,她指头捏转着那片红枫的根茎,转头看魏煊,小眉毛挑了挑,盯向魏煊身上的黑袍,在想她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都说冷了,这大直男都知道走路的时候要牵她的手手,那这会儿,他很可能会做出许多话本里男猪脚在女猪脚说冷后会做的举动。 然而,是她想多了。 魏煊打量着她,淡淡说“你穿少了。” “” “我穿得不少,是这里冷。”流筝嘟起嘴,一脸“姑奶奶就是想快点离开这里,你若不答应,姑奶奶就要生气了”的小表情。 “加点衣裳吧。”魏煊看着她。 “我没带多余的衣裳,只备了这件披风。”流筝说。 透过那半透明的黑色长帷,依稀看见男人蹙了蹙眉 。 流筝转着手里的红枫,脚尖踢了踢船上那只短腿小凳,另一只手捧住半边脸,不大高兴。 少倾,她眼见着刚不久被她踢过的短腿小凳飞了起来,瞬息变成一块厚实的黑色斗篷,那斗篷飞到她头顶,然后落到她身上,斗篷上的系绳主动系住她脖子。 “”流筝呆了一下。 她瞅了瞅身上这件斗篷,捏着它不太相信这玩意儿是凳子变的,看向魏煊,“你变的” 魏煊没回答她,只是闲散地转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珠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唇角牵了牵,“还挺合身。” 厚实的黑斗篷裹在流筝身上,将她原本就裹了一件披风的小苗条身弄得有些臃肿,流筝嫌弃道“怎么是黑色,这个颜色好丑,你应该给我变粉色的。” “不对,你是怎么变的啊”流筝反正过来正茬儿,花眸亮了亮。 魏煊没回答她,却顺了她上一句话,白皙的指尖一点,她身上的黑色斗篷变成粉色,而且是西瓜粉,跟那天她穿去同魏煊第一次约会时穿的裙襦的颜色一样。 说是约会,其实就是在一起吃了顿晚饭,这个会约得倒是几分劣质。 “嗯,这样就好看多了嘛。”流筝弯了唇,先将西瓜粉斗篷解下来,将里面那件自己的披风解掉丢回乾坤袋里,再系上魏煊给她变的,好像还挺喜欢,不过不想让魏煊得意,她弯起的眉眼收了收。 斗篷与披风不同之处在于,其后面连着风帽,魏煊看着流筝,抬手将斗篷连着的那卷风帽扯上来盖住流筝的小脑袋。 流筝没拒绝,风帽下的小脸还对魏煊笑了笑,她拢了拢身上的西瓜粉厚披风,凑过去一点儿,扯扯魏煊的袖子,“怎么变的啊你教教我。” 妖怪会的本事也就那些,能将自己炼化出人形,是因为苦苦熬了不知道多少个修炼日夜,而且竭尽全力,也只能化成一种模样的人形,不可能一会这副模样一会那副模样,自然更不可能具备随便将一物变成另一物的本事,这种本事就像魔法一样,流筝自然想苟苟。 魏煊预料之中没有理会她,流筝也不气,准备对他撒撒娇,只是恰在这时,魏煊深棕色的双目似乎捕捉到什么,他大掌一伸,从水中吸出一条通体紫色的俊俏小鱼。 流筝叫了出来“小紫紫” 作者有话要说  火鸟我不想吃狗粮,嘤嘤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很怪 么么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骗 鱼抓到手里,旁边的西瓜粉就扑了过来,小手想抢他手上的鱼。 魏煊轻轻抬高手,流筝扑了个空。 “你要吃了它”流筝揪住魏煊的袍子。 “不是。”魏煊无语她“一天就知道吃。” “那你抓鱼做什么鱼鱼这么可爱,为什么要伤害它们”流筝怕不是忘了卖烤鱼的那个人是谁了。 “你把它给我吧,它本来应该是我的宠物鱼,不知道怎么的又游到这湖里来了。”流筝扯魏煊的袖子,小手够不着,干脆站了起来,一把抱住魏煊的大掌,将他捏着小紫鱼的几根长指一根根抠开,将小紫鱼成功解救到自己手上。 魏煊 流筝捏着小紫鱼,从乾坤袋里摸出她那只粉碗,蹲下身就着船沿往湖里舀了一碗水,将小紫鱼丢进去,也在这时,魏煊才得以解脱了那捏着“他”的软绵小手,不过耳根已经泛了红。 “小屁鱼,你突然消失了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没想到在这地方竟让我把你给找着了。”流筝手指头拨弄碗里的小鱼。 魏煊耳根红到脖子,黑了黑脸,开口道“鱼应该待在湖里,你若喜欢它,应该给它自由。” 流筝转头瞪他“可是是你把它捉上来的呀。” “我可以把它放了。”魏煊说。 流筝赶紧抱住碗,语噎了一刹,不是很有底气地说道“做我的宠物鱼也很好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愿意做谁的宠物。”魏煊说。 “汝非鱼,焉知鱼之乐”流筝拽了一下文言文。 魏煊一时说不过她,只能捏转着手里的血红色圆珠,声音微冷“听话。” 动不动就冷脸,着实会慑到流筝,她抱着碗往后退,“真奇怪,我养它又碍不着你什么事,你作何要管我” “我、我要回水竹客栈了。”见男人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流筝话落,也不管魏煊让不让她走,将装有小紫鱼的粉碗落到乾坤袋里,扭身变成白莲花原形跳到湖里,打了一个预备的圈儿,快速往前游。 魏煊看着她。 这湖不小,流筝游了不知道多久才游到岸边,大口喘着粗气,回头见那男人还是没有追过来,心里有些失落。 “哼,大猪蹄子”流筝骂完这句,皱着小脸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一群小妖精对她热泪盈眶地表示欢迎,热泪盈眶完,将一堆石头捧到她面前,“老大,你看你看” 流筝无语,“一堆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老大,你仔细瞧瞧”大白菜精一惊一乍的。 流筝将那堆石头推开,“不看了,我好累,想去睡觉。” 胡萝卜精把她拉回来,“哎呀老大,我给你说,这堆石头是晶币变的不,确切的说,是那只鬼将它们变成晶币来骗我们” 大白菜精补充道“老大,你还记得那只黑乎乎的鬼不他不是一来就付了三个月的房钱吗他付的房钱都是假的,根本不是真的晶币,是这一堆石头你去留都不久,茄叔就发现了” “是的老大。”一个身材发福、气质沉稳的茄子精点点头。 看着那一堆形状不一的石头,流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个穷光蛋。” “啊”小妖精们疑惑。 都能将石头变成钱,更何况把凳子变成斗篷呢,流筝不由看向身上披的这件西瓜粉斗篷,小嘴抿成一条直线。 “老大放心,我们已经报官了,若再碰见他,定叫官爷爷将他抓起来十倍赔我们的房钱 。”胡萝卜精说。 流筝看了看他,静默片刻,小手拍在他肩膀上,“好样的。” “芜县的三套宅子和两块田应该可以买四十五万晶,椿林的三块田大概能卖八万晶,再加上”流筝噼里啪啦拨着算盘,试着预估自己的田产和房产能卖出多少钱,先自己按照长横复的地价估个价位,到时候跟卖方谈起来也不至于吃亏。 “要不留一套宅子吧长横复说来也算我半个老家,总不能把屁股拍得这么干净走人,除了水竹客栈,留套宅子在这儿也稳当点儿。”流筝说着,瞅着桌上那十五张房契,选了选,挑出她认为最便宜的一套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粉碗里的小紫鱼看着她。 见小紫鱼竟然在盯着自己看,深蓝的鱼眼漂亮极了,流筝落下毛笔,没忍住去捏了一把水里的鱼。 小紫鱼立马转过身,用尾巴对着她。 “小气鬼,就摸你一下怎么了”流筝失笑,继续清算自己的家当。 翌日,长横复小富婆就攥着自己一把地契和房契跑去田地和宅子所在地打点,除了地段儿比较热闹的几处,很容易找到买家接手,大多清冷之地的田地和宅子很难及时找到买家,流筝便去找了官牙,让他比自己更精准地估完价值后,托他找了一个较出名的中介帮她找买家。 除了留那套最便宜的宅子给自己以备后患,流筝还特地留了两块田出来,去问客栈里两个有意向买田地的伙计,准备低价卖给他们。 忙活了几日,兜里的晶币快堆了两座小山,流筝心情愉悦地数了一遍,生出去办晶卡的念头。 “小紫紫,我去给你买个漂亮的鱼缸吧,总不能让你一直住碗里。”虽然流筝让伙计给她找来了客栈最大的碗给小紫鱼当窝,但人家的宠物鱼都有鱼缸,小紫鱼却没有,忽地让流筝觉得自己亏待了它。 站起身来甩了甩因为数钱数到抽筋的胳膊,流筝这个行动派就立马出门去给小紫鱼买鱼缸。 她在集市挑选着鱼缸,全然没注意到一个黑袍男人跟在不远处,选了半天,她小手一挥,一掷千金给小紫鱼买了一个看起来很有逼格的紫砂陶缸。 刚钱货两讫,流筝乐呵呵蹲下身小手抱住那盆大的鱼缸,还没落进乾坤袋里,一个黑影凑过来,声音淡淡的“丑。” 流筝抬头,是一张惨白的大脸。 “你才丑”流筝瞪他。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出门就碰见鬼,真晦气。”流筝还说了这么一句,丝毫不苟同魏煊看法地将鱼缸落进乾坤袋里。 不过说完那句,她有些后悔,因为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没敢抬头看魏煊的脸色,收好鱼缸疾步朝前走。 那黑影也没纠缠过来,流筝咬咬唇,蓦地慢下步子,见魏煊还没追上来,又有意放慢了点儿步子,都走成淑女兮兮的小碎步了,身后的男人也没追过来。 流筝皱起眉,回头看了一眼。 长横复算是蓝湖邺一个乡下地方,平时比较冷清,但赶集日妖怪也挺多的,街道上过往的行妖不少,流筝看了一会,已然确定那黑袍鬼消失了,他一点也没有要追她的意思。 流筝噘着嘴回客栈。 走到客栈门口,竟发现一个熟悉的黑影闲然地坐在里面喝茶。 看着这一幕,流筝小嘴不自禁弯了弯。 胡萝卜精快步走过来,脸上压抑着什么紧张又急迫的情绪,他将一个本子落到流筝手上,“老大,你还记得那个笑眯眯老头不你去留都不久他就走了,这账本里记录了他那一个多月在咱们客栈说书挣下的赏钱,每 一笔都五五分了,没敢差,不过还是要请老大你亲自过过帐。” 音量正常地说完这句,胡萝卜精对流筝使劲挤眼睛,眼珠子往魏煊住的那个位置瞟。 收回看魏煊的目光,流筝受了胡萝卜精的眼睛,微懂他表情地翻开手里的账本,第一页赫然写了两行大字“老大,小白已经冲去官府了我们要托住他” 流筝抽了抽嘴角,才想起来这只鬼目前是客栈众伙计的头号通缉对象。 见流筝没反应,胡萝卜精跺了一下脚,又对她猛挤眼睛,若那只鬼修为一般,他早和伙计们一齐上阵将他搞趴在地叫爷爷,可他身上的冥气又重又深,一看便知是个修为了得的鬼修,轻易惹不起,只有官兵能奈何得了他。 流筝将手里的账本合上,塞还给胡萝卜精,摸摸鼻子,敛了一下眸,对他“嗯”了一声。 胡萝卜精立马对客栈里其他伙计挤眼睛,一脸“老大要上了大家都做好战斗的准备”的表情。 众精不露声色地点点头,目光都聚集在流筝身上,心脏砰砰跳地盯着流筝一步一步朝那只修为可怕的鬼走去。 要托住下那只鬼,怕是只有老大有这个本事了,别让兵哥哥们跑来捕了个空。 报着让魏煊吃瘪一下、挫挫他威风的念头,流筝朝魏煊走过去,粉粉的小身子走到他面前。 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等粉身站了一会儿,魏煊才缓缓落下手里的茶杯,抬眼看她。 “到我房里去。”流筝一开口便是这句。 “唔”众精捂住差点叫出来的嘴,瞪大眼睛,老大也太生猛了,竟、竟竟竟然用美人计。 魏煊也愣了一下。 惨白的脸浮出几丝血色,冰冷的深眸染上柔意,他一边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对流筝淡淡“嗯”了一声。 众精“”啊啊啊啊啊啊 流筝佯做出羞赧模样,含住下唇片,揪住魏煊小搓衣袖,将他往二楼带,魏煊乖乖跟在她后面。 众精捂住胸口,觉得自己要疯了。 胡萝卜精推了推旁边的茄子精,“茄叔,小白怎么还喊不来官兵别到时候老大被那只鬼给占了便宜,不行不行,这样不行你守好这里,我得跑趟官府看看。” “嗯,你快去”茄子精也心惊胆战,觉得流筝为了捕捉这只鬼也牺牲太大了,其实其实也不过三个月的房钱罢了,他们只是不想放纵任何一个会破坏社会秩序的盗贼和骗子,若为了这么一个骗子害得流筝失了清白,那可使不得。 “抓住他” 这当儿,一群身着土灰色捕快服的猴妖官兵将客栈团团围住,目光锁上刚被流筝揪着袖子走到二楼的黑袍男人。 茄子精心口一松。 见官兵来了,流筝眼睛一亮,立马丢开魏煊的袖子,蹬蹬蹬往后退,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后,对着猴妖们手指魏煊“快抓住这个骗子” 魏煊脸色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你又背叛我 呜呜呜呜呜忙到现在才有时间摸键盘,如果以后归归过了晚上九点还不更,大家千万别等,白天来看tvt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抖 “” 刚说完那句,流筝还没来得及拔腿跑,眼睛一花,身子一悬,她的腰被一直坚实的长臂箍住,眼下是脆黄的木地板,两只脚在空中甩,扭头看了看,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竟然被男人夹在了腋下,头朝地。 “不好,他劫持了人质后退后退,全部后退保证人质安全”为首的猴妖官爷大手一挥。 猴妖们步伐整齐地后退两步,紧锁住魏煊。 “呜呜呜呜老大”一颗大白菜猛冲过来,惊吓掉两片菜叶。 “你别伤害她”一根胡萝卜也冲过来,来不及刹住脚将大白菜撞倒在地。 客栈内的小妖精们呲了呲牙,遽然现出原形,目光恶狠狠地瞪向魏煊,一脸“你不放人,就别想踏出客栈半步”的表情,打抖的双腿因为流筝身陷囹圄也不再打抖了,心中那涛涛勇敢被尽数逼出。 最心慌慌那个人莫过于流筝自己,这种小命被人家捏在手里的滋味真不好受,那次男人心慈手软放了她,这次她又骗了他,她接连耍了他两次,小命怕是要呜呼了。 “你速速放人,那三个月的房钱我们不予追究就是。”稍微理智的茄子精上前一步说,试图与魏煊谈判。 为首的猴妖官爷虚目,“鱼目混珠不过是小罪过,这位道友若束手就擒,最多罚点钱关上几天禁闭就没事了,但伤了人,可就是大罪了,道友你好生斟酌。” 无视掉一楼芸芸,魏煊抱着手脚乱舞挣扎着的流筝朝客栈二楼最右边那扇小后门走去,惨白的脸面无表情。 “不好罪犯要挟持人质逃跑,不能让他给逃了”为首的猴妖官爷又大手一挥,立马有十几个猴妖翻跳上二楼,准备拦住魏煊。 然,他们猴爪刚落地,只是眨了一下眼,还没冲过去,只听“嘭”的一声,那扇小门很快被踢开,眼前一花,那只黑鬼和美艳艳的小妖精消失不见。 猴妖们冲到小后门门口往外看,除了秋日薄雾和不远处那汪幽幽湖水,以及延门而下的那条小木梯,半点不见任何影子。 大白菜精和胡萝卜精瘫软在地,抱在一起哭成泪人“呜呜呜呜老大,红颜薄命啊” 九千年才诞生一次的无敌美少女要惨死在一只鬼的手下了,苍天啊,你怎么舍得。 流筝滴了两颗泪,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晃了好一会儿,她的身子被那只长臂扔出去,扔到一个草堆上,草堆臭烘烘的,有牛粪的味道。 完了完了,这只鬼要用火刑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要烧死她这么美的美少女,心不会痛吗 不,他没有心,又怎么会痛,呜呜呜呜呜呜。 流筝抖了起来,可她知晓她睁开眼来也是必死无疑,干脆装死。 趴在草堆上趴尸了一会,流筝没听见什么动静,鼓了点儿勇气掀开一条眼睛缝,眼前是一双穿着黑色高靴的大脚,男人似乎在看着她,或许正在思考要不要将她用蘸料刷一遍再烧,那样可以吃烤白莲了。 呜呜呜呜呜臭鬼她的命怎么这么苦,灵根都还没种出来就要死翘翘了,说好的要得道成仙,飞到天上做最美的小仙女的呢 又趴尸了半晌,趴得身子都有些麻了,她感觉到草堆边的男人蹲下了身,不多时一只冰冷的大掌摸过来,擒住她的下颚。 流筝抖了一大下,立马睁开眼睛白眼一翻,吐出舌头“我已经死了,你不用杀了,免得浪费力气” 说完跟抹了脖似的头一歪,努力做出气息奄奄的死样。 “嗤。”听见男人笑了一声。 流筝心惊胆战,恶魔杀人前,就是会这样笑,可怕 谁想到她又被男人抱了起来,流筝“” 依旧是那种被魏煊夹在腋下的姿势,头一晃,再微微掀开眼皮,流筝发现身处之地十分熟悉。 她的房间 还没疑惑完,那只搂在她腰肢的长臂一松,她啪到地上。 流筝撑着木地板爬起来,扶了扶歪掉的发髻,抹了抹下巴上蹭的灰,入眼的的确是她的厢房中景,桌上那大碗里的小紫鱼摆动着鱼尾,漂亮的鱼眼睛看着她。 “谢谢道侣不、不杀之恩。”草尼玛,臭 嘴上抹着蜜,心里是一堆s级脏话。 流筝对魏煊眉眼弯弯,她眼珠一转,鼓着胆儿走上前一些,含住下唇片,故作娇噌道“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杀了我的。” 魏煊看着她。 “我、我那是跟你闹着玩儿呢,你修为这么厉害,那些猴妖怎么能敌得过你我傻了才要与你作对,煊,我跟你闹着玩的呢。”流筝又走过去一些,嚯出去了一般轻轻扯住魏煊一小搓宽袖。 方才她装死,这只鬼没烧了她,这恍惚露出的耐心给了流筝用用美人计的胆量。 她生得一张尖尖的瓜子小脸,有些肉乎的两边脸蛋当真是白里透红,凝脂宛若美玉,摸上去比豆腐还要滑嫩,鼻尖儿不挺得过分更不会瘪,挺的弧度刚刚好,小鼻尖下的两片唇瓣不用抹口脂也粉润如桃,一双如杏的花眸眨巴一下,能酥到人心底里去。 多年精心保养出来的好身材往人群中一站,也是能堪称最完美的那个,如此娇艳倩丽的自己只稍说点甜蜜的话,她就不信眼前的这只鬼不会心软,美貌可是她最大的武器。 门外传来小妖精们的哀嚎,左一句“你说老大她会不会尸骨无全”,右一句“老大定被那只恶鬼抽筋剥皮了”,流筝听着,嘴角抽了抽。 见魏煊冷着脸坐在那,半点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要杀她的狠意,流筝兀自沉思了半晌,为了表现得更有诚意些,她说“煊,我现在就出去跟他们说清楚,你是我的道侣,不是骗子。” 魏煊没理她,只是看着她,盯得她发慌。 流筝没敢再揪着魏煊的袖子,松开他的,变成揪自己的裙襦,她咬了一下唇,又说“我去说啦” 你可别以为我要跑,把我抓回来大卸八块我哪里逃得掉啊 那张惨白的脸无敌可怕,流筝觉得自己玩大了,当时她是脑袋被门夹了吗,招惹谁不好偏招惹了这只鬼。 流筝试着往后退,退到门边,见男人没有阻拦她和警惕她的意思,她回着头拉开门。 这时魏煊站起身来,朝她走过来。 流筝手一抖,停下脚步,乖乖等他走到她身后,待他走近,她反过身去,小手抱住他的胳膊。 她看向外面,视线触及不到魏煊因为她的颓然触碰而微颤的耳尖,以及泛出粉红的长颈。 厢房门被她“吱呀”一声打开那刹,二楼把守的十几个猴妖齐齐转过头,一楼的小妖精们还沉浸在悲伤和痛苦里,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流筝对那十几只猴妖笑了笑,咧开嘴,清脆软甜的声音发出来“呵呵呵刚才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劳烦各位官爷了,其实其实他是我的道侣,不是骗子,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和他吵了架,闹了不愉快,我就想整蛊他一下,没想到这玩笑开得大了,真是对不起大家,抱歉,十分抱歉。” 流筝对猴妖官 爷们三鞠躬。 她的声音发出来那刹,一楼哭泣绝望的小妖精们蓦地怔住,仰起头看过来,不敢相信她还活着,因为抽噎的惯性还没停,嘴巴子抽了一下,流筝话落,他们妖身抽搐。 为首的猴妖官爷青红着脸留下一句“你们把官府当成什么了浪费别人的时间和感情是可耻的”气冲冲带着官兵走掉。 小妖精们呼啦啦围过来,忌于魏煊太可怕,双腿还有些小哆嗦。 “老大,你、你”你不会是被逼的吧 大白菜精没敢把话说全。 “方才真是对不住大家,瞧你们哭的,这泪水心疼死我了,我还没走上人生巅峰,怎么可能就如此早地消香玉陨了呢放心哈。”流筝小手伸过去给大白菜精抹眼泪。 “呜呜呜老大,刚才吓死我了”胡萝卜精扑过来抱住流筝,两颗青椒精也扑过来。 流筝顿时被青椒精身上的气味呛出眼泪,但她把泪水憋回去,没推开他们,在他们背上拍拍,“害你们担心了。” 还准备说点儿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后领被一只大掌一揪,整个身子被拎了起来,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她被男人拎进房,“啪当”一声房门被踢关上,将一群泪眼婆娑的小妖精挡在门外。 小妖精们对望一眼,皱起眉。 茄子精拍拍门“老大”试图确认流筝的安危,怕里面是霸王硬上弓。 房内,流筝被魏煊抱在腿上,她咬了咬唇,大着胆儿搂住魏煊的脖子,扭头对门外担心她的小妖精们回“我、我没事,你们别担心,都回去忙自己的吧,不能不能影响了客栈的生意,这只他不会伤害我的。” 门外响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最后小妖精们也不知道是被谁说服了,放宽了点心,没再拍门,散开了去。 流筝搂在魏煊脖子上的手被他扯了下来,她咬住唇,觍着脸又搂回去,只是抬头望了望,竟发现新大陆。 男人那张惨白的脸红成龙虾色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流筝美少女能屈能伸jg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蛀牙的鱼 么么哒,爱你\ 追文的小可爱你们在辣里,让归归在书评区看见你们迷人的小背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9章 哭 魏煊在客栈住了下来,被流筝十分殷切地安排在了隔壁厢房,而不是对面的九号厢房,见流筝一直好生生的,没缺根头发也没少块肉,客栈的小妖精们那还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松了下来。 要离开时,流筝对小妖精们宣布自己要离开客栈到留都发展的事,小妖精们又哭了。 流筝憋着泪水安慰他们,“你们别舍不得我,我只是换了个地方住,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随时可以去留都找我,我有空也会经常来看你们,以后水竹客栈就交由茄叔管理,你们都听他的,我走了,水竹客栈却还在,你们也还在,水竹客栈就交给你们了。” “呜呜呜老大,你怎么能抛弃我们”大白菜精泪点是最低的,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句话一出,青椒精推了他一大下。 胡萝卜精抹抹泪,上前拉住流筝的手,“老大,我们虽然舍不得你,但是但是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没事老大你去留都好好发展,发展好了,我们卷包袱来投靠你,别不放心我们,老大,你放心走吧”说着,那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大白菜精瞪大眼睛,蓦地有些后悔方才冲动之下说的那句话。 流筝失笑“说得跟我们像道上的混似的,什么投靠不投靠的啊,你们想来,随时可以来,我随时欢迎你们,而且啊,我在留都混得好不好还不一定,混得不好,我会收拾包袱再滚回来的呢,到时候你们可别嫌弃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巴不得你混得不”好呢两个字噎住。大白菜精狂摇完头,赶紧捂住嘴,把话憋回去。 “不,老大,你、你一定能混得好的,我们老大最棒了”大白菜精改口说道,眼框红红的。 大葱精抱着自己生的一窝崽子凑过来,“老大,你离开前,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流筝掀开大葱精手里的布,里面有几个袖珍版小人在土里打滚,玩得身上脏乎乎的,她掀开布那刹,小人们都眨巴着小圆眼睛看过来,满是童真和好奇。 流筝被萌了好大下,“他们这么早就化形了啊好厉害。” “嗯嗯老大你知道为什么吗”大葱精变得有些激动,“都是因为你给我的那包从云梦山挖来的土,他们每天都睡那土,吸收着那土里的灵气,竟然比别的小孩能更早地化了形” 大葱精早就想来感谢流筝的,但流筝回来之时,她恰巧跟着自己夫君回老家吃喜酒去了,现在流筝都要离开了,她才来得及赶回来。 “云梦山的土这么有威力”流筝表示震惊。 “是呀是呀,那土是被灵果滋润过的,肯定有灵性,不然山魂也不至于这么一毛不拔,不愿意我们去它那里蹭灵气。”大葱精说,手里的十几个小宝宝冒出小脑袋来,想爬出来玩,她赶紧扯了一下布,将他们弄回去。 “不过啊老大,你不知道,近日山魂脾气愈发的大了,以前它睡懒觉之时,我们不是可以苟这个时间去蹭灵气么,但现在不行了,山魂雇了几百个枫树妖把守在山下,早上不准人踏进云梦山半步,如今都没有妖敢去蹭灵气了。”胡萝卜精说。 “它怎么这么小气。”流筝无语。 “是呀,长横复灵气如此稀薄,就是因为咱们守护灵果的山魂霸道,别地儿的山魂才不会这么自私。”青椒精说。 流筝盯向安静坐在一旁耐心等着她的黑袍男人,心里忽地生出一个想法。 “哎呀,不提那个臭脾气山魂了,我们一起来给葱姐的小宝宝取名吧,我一个人想不出这么多好名字,咱们一起想。”流筝手指头伸进大葱精手上的布里,立马有两个软绵绵的小人抱上她的手指,想沿着她的手指爬出来,颇有几分 调皮,大葱精立马拍拍他们的头,两人委屈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流筝的指头。 花了不少功夫给十几个小宝宝搞出好听又有寓意的名字,流筝不得不离开了,她和魏煊出走客栈,小妖精们呼啦啦跟过来,客栈的生意都不想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流筝怕自己再多跟小妖精们说几句会舍不得走,去揪魏煊的袖子,“你不是会瞬移吗快带我走。” 魏煊“嗯”了一声,抱上她的小肩膀。 流筝扭过头“你们不用送我,快回”去吧还没说出口,嘴巴被瞬间变快的速度拉得变型,声音被风吞没,小妖精们眼前一花,人影空空。 一舟小船上,流筝坐在船头不大高兴,捧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有点红。 这人在魏煊印象里,多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脸皮厚,爱撒谎,贪生怕死,鬼主意多,总之没什么优点,这会儿见她要哭要哭的模样,魏煊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丫头,倒是挺重感情。 “你看我做什么”流筝抹抹眼角的泪。 “好看。” 流筝“” 男人突如其来说这种大实话,流筝愣了好大下,微噘着的小嘴都不噘了。 虽然流筝知道自己很美,但被别人夸是另一回事,而且还是被魏煊这只看起来很冷情的鬼夸,她心情蓦地好了一些,把屁股挪过去一点儿,跟魏煊说话,“你觉得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自私”魏煊没明白流筝的脑回路。 “就是就是抛下水竹客栈,说走就走,我跟小白他们其实认识好几年了,我们一起努力,水竹客栈才成长为长横复第一客栈,有他们帮助我,我才能成为长横复第一富婆,可是我现在抛下他们,瞧不起长横复这样的小地方,想去大地方发展。” 其实更多的,是流筝开始有些舍不得了,想回去,突然觉得好孤独哦。 在水竹客栈里,每天热热闹闹、忙忙碌碌,整个客栈的伙计对她都特别衷心特别好,这一下子要离开这些妖,就像一下子没了亲人一样,流筝看着湖面,心里空落落的。 “人有追求是好事,人生总要做出选择,离别才有团圆。”魏煊没忍住抬起手,捏了捏流筝那伤心兮兮的小脸。 刚捏上,他眉尾一颤。 流筝也愣住,睁着眼睛看他。 魏煊松开流筝滑嫩嫩的脸蛋,转过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捏我的脸五百晶”流筝凑过去为自己突然被魏煊占了便宜而讨要赔偿,怕是忘了魏煊都抱过她好几次了。 魏煊唇角微抽。 流筝又说“好吧,我知道你是穷光蛋,你要是给不出五百晶也没关系,你带我去个地方。” “哪”魏煊看她,手中的血红色圆珠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越转越快。 “就在长横复。”流筝手指向远处一座草木荒瘠的山,“云梦山。” “不去。”魏煊看也没看一眼。 “你那你赔偿我,你刚才占我了便宜”流筝嘟起嘴,因为方才的情绪还没完全褪去,水眸还几分红红的,这会儿分明只是耍赖,但若旁人在场,看起来,倒以为她真受了欺负。 魏煊 被自己赖皮来到云梦山山脚,流筝松开魏煊的袖子,仰头望那高高的山头,心有余悸。 每每想起那日她不知怎么的被困在了自己神海里出不来,因此而溜晚了,惹得山魂一怒,用滚石砸落了 她好几十片花瓣,心头就很来气,同时更多的是忌惮。 “唉,算了算了,这个山魂可不好惹,那仇不报也罢,别到时候又把它给惹急了,整个长横复的妖民又遭殃。”流筝隐隐觉得山魂突然聘红枫妖守山,或许是因为她。 来的路上,流筝对魏煊碎碎念了她被山魂欺负过的事情,以是她说完那话,魏煊并未理会她,伸手抱过她的小肩膀,往山上闪移。 半道被上千只红枫妖拦住去路,流筝小脸刚要被一片枫叶刮到,魏煊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那一群红枫妖瞬间消失不见。 流筝低头,脚下多了好多蚂蚁,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那些蚂蚁看起来震惊又慌神的样子,四处逃串。 “来者何妖竟然敢” 一缕青色的魂雾从山体脱离而出,笼罩在整座山之上,气势如虹、杀气腾腾,可半句话刚说出来,不知是否因为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存在,气势骤降,吓得魂雾差点撕裂,扭曲了好半晌,变得瑟瑟发抖。 流筝“” 她左右看了看,附近未曾出现什么强者大能啊再转过头,看向魏煊,瞧着他那一副冷淡平静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人,不,这鬼到底何方神圣云梦山山魂也是炼化了几百年的魂体,不惧妖,不惧魔,两年前长横复来了几个修为了得的道士,道士听了妖民心声,欲上山与山魂谈判,让其收敛点脾气,将妖民以客待之,最后都被山魂打废了修为丢飞出去,这会儿,它却怕一只鬼 匪夷所思。 惊讶之余,流筝弯了唇,十分满意山魂这惧怕胆寒的模样。 她佯作山魂是在怕她,插起小腰,对山魂嘚瑟一笑,“感受到姑奶奶的可怕了吗呵呵小样” 魏煊静静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捏脸了呢,道侣关系式1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喵喵酱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咸魚王 100瓶; 么么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0章 红 流筝插着腰走上前,对瑟瑟发抖的山魂勾勾小手指,眉毛一挑,“来,叫声姑奶奶来听听。” 山魂“”嘤,简直欺人太甚妖仗鬼势 “快啊,叫不叫不叫我就不客气了。”流筝蹬蹬蹬退回去,抱住魏煊的胳膊,对山魂昂起下巴。 山魂只稍看魏煊一眼,魂雾抖得更盛,最后还是张开嘴,哆嗦着声音叫人“姑姑奶奶。”嘤,你这个小妖精坏死了 流筝松开魏煊的胳膊,抱起手,“哼,以为叫声姑奶奶我就会原谅你呵呵,你想得美我要将你体内的灵果挖了咔擦吃掉” 气势汹汹说罢,流筝去扯魏煊的袖子,对他撒娇,“小煊煊,可不可以帮我挖灵果啊,我想看看灵果长什么样子。” “”魏煊扯了扯嘴角,将流筝扯在他袖子上的小手扯开,“别那么叫我。”肉麻。 山魂牙呲欲裂,一听流筝要挖灵果,魂快吓得破散,但它骨子里的自尊和骄傲无法让它卑躬屈膝对流筝求饶,又惶恐于魏煊的可怕无法拼个鱼死网破,心头愈发绝望。 “哎呀,你、你就再帮我一下嘛,我想看看灵果长什么样子。”这来都来了,又知道了魏煊似乎很牛逼的样子,流筝仗着她和他是道侣的关系,想得寸进尺。 “那玩意是什么好看的。”魏煊的真实身份使得他不可能对一颗小小的灵果感兴趣。 “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走吧。”流筝含住下唇片,露出非常失落又伤心的表情,两只小手淑女一般交叠在腹部,往山下走。 山魂一喜,嘤嘤嘤,太好了 “我见犹怜”这一计果然颇为好用,流筝刚走了几步,身后的男人就开了口,“你若想,依你便是。” 流筝娉婷转过身,失落的小脸变得眉眼弯弯。 山魂魂雾再次扭曲。 流筝粉粉的小身子跑回魏煊的旁边,只见他摘下几片树叶挥到空中,那些树叶飘落地面之刹瞬息变成几把铲子,那些铲子像长了腿一般,自个儿蹦蹦跳跳跳到云梦山最中央处,对云梦山开膛皮肚。 山魂流下绝望的泪,看了那一坨粉粉的、睚眦必报的小花妖一眼,认命地闭上眼睛。 见山魂那无可奈何的模样,流筝别提有多爽了,变成白莲花原形,嘚瑟地摇摆起身上的花瓣,两片花瓣左挥挥右挥挥,期待灵果被那些小铲子挖出来。 魏煊看着她。 那些小铲子的工作效率颇高,不多时就将云梦山抛了个大坑,小铲子们停下动作,铲头扭过来用不存在的眼睛看向魏煊。 魏煊随意掰断一根树枝,去戳脚边那疯狂摇摆的白莲花,示意她别嘚瑟了,可以去看灵果了。 流筝旋即变成人形,水汪汪花眸变成星星眼,跟在魏煊后面朝那个大坑走去。 山魂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流筝气死了,或是被小铲子们挖来挖去给疼死了,魏煊带着流筝走到坑边,抬掌对着坑口吸灵果,山魂都没任何反应,连动都不会动了。 流筝睁大眼睛看着,因为期待,又有些莫名地紧张,小手揪在裙襦上。 未几,一颗无比通红、苹果般大、周身散发着淡青色灵气、似极了白雪公主故事里继母王后伪装成巫婆给白雪公主的那颗有毒的红苹果,从坑中漂浮出来,乖乖被魏煊吸到掌中。 也是这一会儿,流筝差点没晕过去,因为自那灵果散发出的灵气宛若醇酒,熏得她神经发了酥,整个人快要飘起来,身子变得有些摇摇晃晃。 魏煊无语,无法理解一颗小小的灵果就能让流筝这般神魂颠倒,还不禁想起流筝说的那句“我才不 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身上的灵气而已” 怪不得。 魏煊拍了拍流筝的水嫩脸蛋,将她拍清醒一些,将灵果塞她小手上,“喜欢拿去便是,没出息。” 流筝眯眯的小眼睛睁开一些,难以置信地瞅着手中这红通通的大苹果不、不是,是美味灵果 流筝吞了吞口水,想吃它。 魏煊看她还沉醉在那,又拍了拍她的脸,“走了。” 流筝震惊地转过头,看向魏煊,“你什么意思” “”魏煊“什么我什么意思” 流筝激动得声音颤抖,“你是说这颗灵果是我的了吗让我带它一起走” 魏煊抽唇,“不必这般激动,你想带走带走便是。” “我不敢,山魂会撕了我吧”流筝心脏砰砰跳,鼻边飘着那比酒还香醇的灵气,虽然这灵气竟然不比魏煊身上的灵气好闻,但流筝自发地就认为这灵果散出来的灵气,肯定要比魏煊身上的灵气高级。 魏煊这么只鬼身上的灵气再香,跟灵果的灵气比起来,最多是参杂了香精的劣质饮料。 不久的将来,瞅着盘子里那被当成一道普通饭后甜点的灵果时,流筝回望当初,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爱笑,把爱子去掉。 后话暂且不提,此时流筝处于无法自拔中。 “你瞧着它敢吗”魏煊被流筝的傻样弄笑。 流筝抬头望头顶的青色魂雾,见那魂雾拧成一小团,跟冰冻了一般,半点反应也没有,砰砰跳的小心脏却还是无法平静。 此生,能摸了一下灵果也是无憾了啊,她也是捧过灵果的人,不,妖。 流筝走回坑边,扭头对魏煊说“我们把它埋回去吧。” 魏煊 山魂惊得睁开眼。 流筝抚摸着手上红通通的灵果,说道“长横复的妖民都靠着这颗灵果修炼炼化呢,我若拿走了它,妖民们就没有灵气可吸了,没有灵气可吸无法化形,无法滋养体内灵根,渐渐会褪回普通生灵,如若这般,我岂不成了长横复的大罪人我就是、就是想看看灵果长什么样子而已。” 魏煊目光微深。 山魂眨眨眼。 “随你。”他对那些小铲子挥挥袖,小铲子围过去。 流筝将灵果交还给魏煊。 魏煊抬手,准备将灵果扔回坑里,身侧那一团粉却扑过来抱住他的手。 “等一下”流筝抿唇。 “怎么,后悔了”魏煊勾唇看她,流筝太矮,他看她得垂着头。 流筝盯着魏煊手上的灵果吞了吞口水,“我我可以咬一口吗就一口。” 魏煊“”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呀”流筝难道脸红了一次,瞪他。 “随你。”魏煊将灵果丢给流筝。 灵果被男人这么丢就丢也不怕她接不住,流筝心里提了提,成功接住灵果后,宝贝般将它捧好。 将手里的灵果转了个圈儿,流筝眉头扭成麻花,在很认真地思考咬哪里好。 “想要,拿走就是,不必顾虑那般多。”魏煊拍拍她的后脑勺。 “我才不,我就只咬一口就行了。”流筝决定不纠结了,小嘴贴到灵果上,猛吸了一口灵果周身的淡青色灵气,“咔擦”一声脆响,她咬了下去。 味道不怎么甜,有点黑暗料理的感觉,胡椒味夹杂着酸梅之味,若不是见它 红通通一颗,外皮光滑无暇,还以为这是颗臭烂了的灵果,即便如此,流筝对口中那小搓灵果肉宝贝得很,忍受着那奇怪的味道,丝毫不带浪费地仔细嚼碎了吞进肚中。 然后她坚定地将手里的灵果塞回魏煊手上,别过脸,望也不再望一眼,如同霸王别姬,悲痛中透满决绝,小手一挥,“埋吧” 怕自己意志力不够,流筝大步跑走,远离大坑。 “”魏煊失笑,将缺了一小块角的大红色灵果扔进坑里。 一群小铲子涌上前,吭哧吭哧把土填回去。 山魂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到手的灵果都不拿走,这只小花妖是傻了吗 它还没对流筝的智障表示完震惊,流筝仰起头看它,小脸格外严肃,“哟,醒了” 山魂的魂雾瞬间变小了许多。 “其实吧,你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用处,这云梦山的灵果若没有你一直凶巴巴的守护,这灵果早就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大妖挖了去,你虽然霸道,但守护住这灵果多年也是真,从今往后,我命令你继续守护,并且不许再这般跋扈,你看这山都荒成什么样了,山不像山,像什么话从今天起,多让妖民来你山头种种树,种种草,种种花,且,他们来山上蹭灵气之时,你万不能拒绝。”流筝抱着胳膊同山魂叭叭了一通。 见山魂没反应,流筝抬眼瞪它“姑奶奶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山魂的魂雾扭了扭,好半晌,才对流筝点点头。 “哼,你若不听话,可没有你好果子吃你欺负任何一个想来挖灵果的妖,我双手赞成,但若欺负了长横复的良好妖民,我定会回来打散你的魂”对山魂这厮,来软的哪会行,得恐吓它,吓唬它,它才会听话。 “知道了知道了”嘤嘤嘤。 山魂狂点头,哪敢违抗,那只黑袍鬼的呼吸都让它打颤,它惹了谁,都不敢惹了他的,这小妖精看起来跟那只黑袍鬼很要好的赶脚,她自然也听小妖精的。 将灵果埋了回去,流筝转着圈圈蹦跶在魏煊后面随他一同下山,前往玄兽车站,怎想流筝还没乐乎完,脸蛋儿遽然以可怕的速度烧成铁板烤肉色,头一歪,晕了过去。 翌日,长横复众妖震惊了,瞅着那一大早上不睡懒觉,身体扭来扭去,对他们呐喊“宝贝儿们快来,欢迎你们来我身上蹭灵气,热列欢迎,还有就是,快来我身上种小树树” 众妖“”山魂是疯了吗 这一定是居心叵测、口蜜腹剑别相信它 山魂见自己都热情到这份上了,却没有一只妖肯光顾它的身体,想了想,主动送上自己的肉肉土,到每家每户门口。 众妖瞅着门口那坨土,许多不知情的都当成垃圾扫掉,也有人从那土里嗅到了灵气,而赶紧用铲子铲回家里。 山魂接连给妖民们送了好几日自己的肉肉,才稍微降低了一些儿妖民心中对它的忌惮,渐渐地,妖民们才敢再次跑去云梦山蹭灵气。 “宝贝儿们,你们尽管蹭,我不介意,我可喜欢你们了。”他们蹭灵气的时候,山魂还跟他们聊天。 妖民“” 山魂到底经历了什么变了个魂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请继续汁吃哟 流筝蟹蟹各位包养送花花 魏煊1 这本文多是甜甜的小日常,绝对1v1,后期无虐无狗血,放心食用\ 接档文求预收娇修手札 戳作者专栏就可以收藏啦^^ 文案 付心心还在娘胎里时,许相印一岁,两家结下娃娃亲。 十五后,付家还是付家,家族势力没什么变化,但许家却成长为中域四大家族之一,且付心心从小有病,身子骨比花儿还娇,是修为难以增进的废材之体。 付家心中忐忑,已经做好了许家来退婚的准备。 怎想,许家非但没有忘记当年许下的娃娃亲,还邀请付心心随同许相印一块去蓬莱学宫修炼求学。 蓬莱学宫是五域最高学府,资质普通者绝无可能考进。 付心心废材之体自是考不上蓬莱学宫,许家便提议让付心心假扮成许相印的书童,因为蓬莱学宫有规定,准许学员携带一位书童进入学宫。 于是 别人的书童在忙着帮主子研磨时,许相印在忙着给他的书童揉脚,因为他的书童太柔弱,走个路都能扭伤脚。 别人家的书童在忙着帮主子烧饭时,许相印围着围裙在给他的书童煎药。 别家的书童在忙着帮主子洗衣裳时,许相印在帮他的书童串绣花针。 一日,有人撞见许相印将他的小书童圈在怀里亲。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贝贝 么么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1章羞 留都, 邺主府附近一家客栈里,魏煊看着他怀里那朵晕乎乎打滚的花,几分无奈。 男人扶住额头, 揉揉眉心。 那日, 他竟大意忽略了流筝修为过低, 不可随意吞食灵果, 他也早知晓她修为定浅薄,但没想到会这般浅薄, 连灵根这玩意儿都没养出来。 修为如此之低,当初却有自信去参加什么护卫选拔,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和勇气,若没有他, 她根本不会通过那几场比试。 流筝在魏煊腿上又打了个滚, 差点没摔下去,魏煊伸手托住她要坠下去的花身,将她托回来,流筝立马展开两片花瓣抱住魏煊的手,花蕊在他手指上蹭, 还“唔”了一声。 魏煊 那日只不过将灵果咬了很小一口, 流筝低浅的修为却是承受不住,受不住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 那只冒出一小截的灵根太瘦小, 根本无法一下子将这些灵气吸收干净, 于是乎流筝便产生了像喝醉了一般这种状态。 她怕是又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吸灵气把自己吸醉的人, 不,妖。 见那两片花瓣把自己的手愈抱愈紧,魏煊放纵了她一会,抬手轻轻扯开,刚扯开怀里的白莲花又抱过来,花身还扭来扭去。 魏煊惨白的面颊不自禁晕出几丝红绸。 “哈哈哈哈好多钱,我要从长横复第一富婆成为留都第一富婆,然后是嗯然后成为天界第一富婆” 那抱住他的花身突然醉醺醺地说,微微含住的花瓣展开,又收拢回去,只剩下那两片死皮赖脸抱住他手的两片花瓣掀在外面。 这种情况下,魏煊除了等流筝自己将体内的灵气消化殆尽恢复神智,别无他法,他若强行用自己的灵气将流筝弄醒,那反倒会使得流筝体内聚盛更多的灵气而暴毙生亡。 “嘿嘿嘿便宜道侣,快看快看,我开了。”流筝终于肯松开魏煊的手,挪到旁边一点儿,对魏煊炫耀一般含苞绽放,粉粉白白的花瓣完全对魏煊展开,似孔雀开屏一般。 魏煊静静地看着她。 “我美吗嗯”腿上的白莲花往他腹上爬,两片花瓣揪住他的袍子,因为神志不清,爬一会儿就跌了回去,花身在魏煊腿上打了个滚,不甘心,她又凑过来爬,魏煊也不拦她,流筝抖抖花瓣,继续吭哧吭哧往上爬,爬到魏煊左边肩膀上,蹭了蹭魏煊的脖子。 花瓣一滑,倏忽踩到什么会动的玩意儿,一低头,是一朵比自己丑多了的火红色曼陀罗花,流筝嫌弃地用花瓣踩了他好几脚。 曼陀罗“” 流筝踩踩踩,将曼陀罗冒出的头给踩回衣服里。 魏煊蹙眉,揪起流筝的花瓣,将她拎到自己的右边肩膀。 流筝刚被扔到肩膀上,旋即顺着魏煊的脊背滑了下去,啪叽一声砸在地上,“哇”了一声,滋出两溜水“你欺负我” 魏煊没想到流筝会这般没出息就摔了下去,转身将地上那朵滋水滋个不停的白莲花捡起来,丢到桌上。 白莲花还在滋水,跟停不下来似的,哭得花身一抖一抖,可怜巴巴,魏煊最终不忍,将她又捞到自己怀里。 跟有什么神奇力量一般,流筝一沾上魏煊的腿就不哭了,抹抹泪水,两片花瓣揪住魏煊的袍子睡了过去,花蕊又蹭了蹭他的手指。 一鬼抱着一花,瘫在椅子上,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徐徐住停,乌云拨开,明媚的彩虹悬在天边。 流筝不知何时化出人形,吧唧了一下小嘴,醒来时刷子一般的眼睫毛眨巴眨巴,抖落两颗小小的眼屎,发现自己正被男人抱在身上,她的下颌磕在男人胸膛上, 小手揪着他的袍子。 “我怎么在你怀里”松开魏煊的袍子,流筝揉揉眼睛,懵懵地左右看了看记,仰头看头顶的惨白大脸,却没有赶紧从魏煊腿上跳下地的自觉性。 魏煊大掌掐住流筝水嫩如豆腐的小脸。 被魏煊那般一掐,流筝的两片唇瓣被迫张开,她睁着眼睛看他。 “还没醒”魏煊松开又掐住,掐两边变成掐一边,流筝的皮肤很嫩,他这么一折腾,已然显出红印。 看着那红印,魏煊舍不得掐了。 流筝瞪了瞪魏煊,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摸住脸,“痛。” 见她泫然欲泣,魏煊想起她花身不停滋水的可怜样,眉梢浅绷直,捏过流筝的小手丢到自己脸上,“你掐回来就是。” 流筝“” “哼,你那粗皮糙肉的,我才不稀罕呢。”流筝从魏煊腿上跳下来,猛地想起什么。 “不是,这里是哪里还在长横复吗”流筝蹬蹬蹬跑到窗边,窗外的环境陌生又有几分熟悉。 这地儿她好像来过,但印象不深,看街景瑰丽,完全不是长横复的乡村风情,流筝猜到什么,“我们都到留都了” 魏煊“嗯。” “那现在什么日子”流筝意识里隐隐约约能想起来她怎么就晕了这件事儿,看来嘴馋这个习惯非常危险,她不过是咬了那颗灵果一口,竟就神志不清。 不过一想到长横复的灵果被自己咬过一口,她又觉得此生无憾,晕了也就晕了,也值当的。 “十一月中旬。”魏煊淡淡说。 “什么”流筝差点没晕过去,她竟然晕了半个多月 啊,她的年薪百万,还在吗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中有一老父,他突发恶疾,这些日子,为了给老父治病,我奔波千里,踏破上百双鞋,熬落万根青丝,到处寻名医,近日才堪将老父治好,绝非有心失约,邺主府小少爷护卫如此优渥的差事,我怎会轻易放鸽子,实在是无奈之举啊,还请小哥通融通融,准我进去与你们家副管家解释一二” 流筝说得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字字真心,她一身白衣,长发全部拢到头顶用一只月白色束冠绾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几乎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俊美,神色诚恳,一身正气,邺主府门口的守卫却根本不卖她面子。 “去去去,一朵花妖罢了,该来的时间不来,还得要我们小少爷将就你的时间不成小少爷都开学快半月了,你全无踪迹,再是给老父亲治病,也应该捎个信过来,老爷给我们小少爷招了这么多个护卫,个个勇猛无敌、威武不凡,不缺你一朵娘里娘气的花妖。”门卫对流筝挥手,有驱赶之意。 流筝从袖中取出那块府员腰牌,“小哥你看,腰牌我都是有的啊,你就让我见见你们副管家,若他也不愿意再给我机会,我绝不再纠缠。” “不行不行,我们副管家这么忙,那有功夫见你快走快走”门卫丝毫没有被流筝那张绝美小脸迷惑住,又对她挥了挥手。 流筝两撇眉毛皱在一起,她手往天边一指“啊,你快看,有仙家” 两个门卫看过去。 “咻”地一下,流筝小身板往府里冲。 不多时,她被府内一排护卫四仰八叉地抬出来。 流筝小脸望天,心中哀惋,“啊,我的百万年薪啊,就这么打水漂了,天爷,你为何如此残忍。” “噗”的一声,她被丢了出来,身板和地面亲密接触,刚要爬起来,眼前出现一双穿着彩色蝴蝶绣花 鞋的玲珑小脚。 流筝撑着地面抬起头,眼前是一个娃娃脸小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眼眸炯亮,似看见了什么值得雀跃之物,身着笙香学院校服,气质温婉秀气,一双圆眸扑闪着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咬住檀口。 记“姑娘,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流筝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整了整衣裳,对小少女挑眉。 不过她不是故意说出这句勾搭妹子的经典台词的,她真是觉得小少女几分眼熟罢了。 被她那么一问,小少女立马红了小脸,耳根子也红了,她揪着手里绣着蝴蝶的蓝色手绢,声音软糯,“是、是见过的。”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脸上恍惚有惊讶之色。 流筝仔细想了想,一时也没想到她与这位小少女是何时何地儿见过,不过她颇有礼貌地说“那我与姑娘实在有缘。”落到旁人眼里,妥妥地在使美男计勾搭小姑娘。 尤其是跟在小少女身后的两个丫鬟,用狐疑和警惕的目光盯过来。 小少女的细颈也红了,她咬着唇对流筝点点头,“是呢” “刘公子,你怎么”现在才来这几个字被小少女吞回去,她说“刘公子,你怎么在邺主府门口” 自己弟弟开学那日,不见刘针身影,她伤心得睡不着觉,她日盼夜盼,这时这刻,终于把刘针盼来了,心中喜悦差点抑制不住。 “哦,我是哎姑娘竟然知道我姓什么”流筝其实也不姓“流”,就单叫“流筝”这个名罢了。 许多妖怪不似人类那般注重宗亲关系,一定要一代跟着一代姓,一般都是随意瞎编个名字,不过也有妖怪青睐人类搞出来的这些规矩,有样学样地倒也取了不少像样的连名带姓的名字,自创姓氏的妖怪也不乏少数。 流筝这般一问,小少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她一不小心,还是暴露了。 “我嗯因为我看过刘公子的比赛,对刘公子印象深刻,便就记住了。”小少女小脸愈发红扑扑。 流筝眼睛微亮,“啊,我想起来了,姑娘就是那日来向我找零钱的那位吧我记得那日姑娘也是穿的笙香学院的校服。”流筝虽然迷糊,但记性还是不错的。 小少女心尖儿一颤,咬住唇,“没想到没想到刘公子还记得我,是的,我、我就是那日来向你找零的,我是笙香学院的学生。” “哈哈哈,笙香学院的校服还挺好看的。”流筝在流音书阁里见过不少,便就记住了,这会儿她心情其实有些复杂,还有些没法接受自己丢了那年薪百万的工作,似乎只能与这位温柔的小少女聊到这了。 正准备客套几句告辞的话,毕竟都搭讪了,也不能掉头就走啊,谁知小少女问“你你怎么不进去呀”不是护卫吗,为何会趴在门口 朱康弟并未看见门口门卫将流筝丢出来一幕,下马车时,流筝正好趴在地上。 她这问题一出,门口两个门卫愈发地战战兢兢了,方才朱康弟与流筝谈话之时,他们就知道自己完了,早知道那小白脸是三小姐的朋友,他们哪会赶他,欢迎他都来不及。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是个心酸事儿,就不说来扰了姑娘的好心情,与姑娘相谈一番,我甚是荣幸,不过刚才发生了不怎么愉快之事,我需得回家缓缓心情,就不与姑娘多说了,告辞。” 流筝对朱康弟抱拳。 “刘公子不是入选了邺主府的护卫吗怎么不进去”朱康弟追上前,实在忍不住发问。 流筝转过头,神色悻悻,“我来晚了。” 朱康弟赶忙说“不打紧刘 公子随我一同进去吧。” 流筝 她不由将眼前的小少女好生打量了一遍,将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打量一番,心中冒出什么惊喜的想法。 “姑娘,你是” “我是邺主府三小姐。”朱康弟对她温柔浅笑。 “”流筝眼睛噌地一亮,心中有只小人在兴奋地转圈圈,记面上不露声色,儒雅牵唇,“好巧。” 朱康弟将流筝带进了府,她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个丫鬟朝门口的两个门卫走去,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两个门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他们将流筝赶出来的事儿,之后就被罚去打扫恭房,让他们在恭房里对着恭桶反思自己的愚蠢和罪过。 流筝被朱康弟带着在邺主府逛了一圈儿,朱康弟红着小脸跟她介绍了许多府里的情况,逛完府宅,她将流筝领去了屋里喝茶,流筝啐了几口茶,突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咦,她不是应该只是一个护卫吗怎么被小少女招待成贵宾的赶脚 “刘公子,我最近在读达拉刹刹刹春风引道散心五轮弥罗心咒,不知刘公子可读过这本书” 这长如裹脚布的书名,朱康弟背了几十遍才背住,说个长点儿的书名才显得她更腹有诗书气自华些。 流筝“” “好像是达拉刹刹刹刹春风道引散心五轮弥罗心咒吧三小姐少说了一个刹哦。”流筝咧嘴笑道,这本书是她逼着自己花了两个月时间看完的,这会儿都压箱底了。 朱康弟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她明明背了好几十遍的 眼睛瞟上不远处的小丫鬟,小丫鬟对她使眼神,好似在说“小姐淡定淡定,这书名这么长,说错很正常,别慌,刘公子不会因此而看低你的。” 朱康弟忙收回情绪,对流筝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是是我记错了。” “哈哈哈我一开始看这本书的时候也老记错它的书名来着,不打紧不打紧。”流筝笑着摆摆手。 朱康弟突然觉得这天儿没法聊下去了,她好丢脸。 流筝抠抠脸,试着问道“那个三小姐,请问你们副管家在哪啊,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见见他,请求他再给我个机会。” “不用去找他,等小氚回来了,我直接带你去见小氚便是。”朱康弟说,她是邺主府三小姐,大管家都要听她的,更何况是副管家。 恰时,听见一道哼着儿歌的奶音。 “小少爷,你慢点儿跑,别摔着”有婆子喊。 朱康弟一笑,“你瞧,说曹操曹操到,小氚他下学了。” 流筝站起身来。 她跟着朱康弟还没走出去,一个个子瘦高的十岁小男娃跑进来,他先是乖萌地对朱康弟喊了一声“且且”,目光立马盯向流筝。 被魏煊同款袖珍版小正太盯,流筝一下子很不自在,跟在小男娃身后的七个妖怪看见流筝那刹,其中三只妖怪的大脸龟裂开惊喜。 “小水竹”两只老虎妖叫了出来,虎眸兴奋,毛茸茸的尾巴翘高。 思茅松妖也走过来拍流筝的小肩膀,“你这小子,这些天跑哪去了” 流筝刚想对三只妖解释几句,怀里扑来一坨肉团。 流筝低头,是袖珍版魏煊。 “媳妇”袖珍版魏煊用奶音叫她,分明也有十岁了,可这发出来的声音真的跟三岁小孩没多大区别,奶奶的,糯糯的。 朱康弟嘴角抽搐,将自己的小傻弟扯过来,“他是 男子,怎可能是你的媳妇” “男子是什么东西”小男娃仰头问自己的姐姐,漂亮的小桃花眸眨巴。 “” “你连男子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如何知晓媳妇是什么”朱康弟问他。 袖珍版魏煊皱了皱他黑粗的两撇小眉毛,脆生生地说“媳妇是用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在场众人“” 众妖“” “噗”流筝捂嘴,“三小姐,瞧着小少爷其实挺聪明的啊,连记这个都懂。”没注意到朱康弟看她的时候脸蛋又红了一圈儿,似乎因为小男娃的话,在脑海里脑补了什么。 袖珍版魏煊甩开自己姐姐的手,又朝流筝蹦跶过去,这回抱住流筝一只腿,小脸贴在流筝的腿上。 流筝“” 朱康弟捂住自己半边脸,突然觉得好丢人。 小少爷开学已半月,读的是开智班,一般到了他这个年纪,应该升入巩基班,可他遽然降了智,跟不上高等级班级的课程,只能退回去读开智班。 朱希氚小少爷就这样跟着一群动不动就哭爹喊娘、鼻孔下面挂着两溜青鼻涕的三岁小不点在开智班混了两年,到现在也没能混到高班去。 “哇娘我要娘” “呜呜呜呜呜我要次肉肉,饿饿,饿洗了” “老狮,他揪我头发,哇” 流筝跟着其他七只妖怪护卫守在学阁外面,瞅着学阁里那一群叽叽喳喳哪里听得进去教案边长袍师长所授的三字经,嘴角不停抽搐。 目光转向一处,那位袖珍版魏煊小正太正沉浸在自己的手指头上,他瞅了瞅周围哭泣的几坨小不点,又继续啃自己的手指,啃了一会儿,他用自己的口水吹泡泡。 三岁小孩做这些事儿没什么,非常正常,还会显得萌,可小正太也有十岁了,坐在那一堆矮搓搓的小豆丁中间,怎么看怎么憨傻,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不行,看在这小正太这么黏她,这么下意识就很喜欢她的份上,她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得找个机会让父子俩重逢 魏煊多半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还这个世上的,不然怎么都傻成这样了他也不管他。 钟声一响,流筝看见有几个衣着华贵却痞里痞气的少年走到学阁门口,对朱希氚吹口哨,“傻子,快过来给爷爷捏腿。” 另一个少年目光扫了流筝的小脸蛋一眼,转过头去对旁边的少年耳语了什么。 “那些人怎么回事”流筝戳二强的胳膊。 二强说“他们是从蓬莱学宫罚到笙香学院交流的学生,听说背景大得很,几个月前来的,发现咱们小少爷是个傻子后,就经常来捉弄他,这也是邺主给小少爷招妖修护卫的原因之一。” 这个世界是这样,到高等宗门或者学宫这般高级别的求学之地交流,是十分光荣骄傲之事,但若反着来,就成了处罚,大地方来的人,多瞧不起小地方来的。 这几位从蓬莱发配过来的哥,即便在蓬莱不是什么大门户家子,但因为从蓬莱学宫而来,就显得要比蓝湖邺之人要高人一等。 他们在小地方左右不过那些乐子,闲得慌了,就靠打压别人或者捉弄弱小者为乐,偏生哪怕是在笙香学院这样的清世之地,学院上头的人对他们的小玩小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闹出什么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 邺主是蓝湖邺最大的官儿,这几个哥没来之前,谁有胆子欺负他的小儿子而今横空出现 ,邺主反应了多次,上头口口声声答应保证找几个少年谈谈,可谈了半天,这几人有事没事还是喜欢来逗弄一番朱希氚。 虽也没做出什么恶劣的事儿,但那左一声右一句的“傻子”,也是邺主无法容忍的,也不想朱希氚被这几个人多纠缠,不惜花高价聘请护卫,至于为何点名只要妖修,似乎另有原因。 思茅松妖和巨蟒妖冷着脸往前一站,红牛妖喷了喷鼻,那几个少年立马“哟”了一声,“瞧瞧瞧,这蓝湖邺的邺主为了给他傻儿子撑排面,搞这么多护卫跟来学校,今个儿还多了一个俊俏的小郞呢。” 嘴上嘲弄,但脸上的痞意不由收敛了许多,他们虽从蓬莱学宫而来,修为不错,但同时要对付记这么多只妖,还是占了下风的,只能在嘴上过过瘾。 二强好几次想冲上去干架,都被大强拉了回来,大强黑着脸,若不是忌惮那几个少年在蓬莱那边的势力,他们早不会忍耐了,而且邺主也嘱咐过他们,若少年不先动手,他们不可主动对他们动手,他们要做的,就是紧紧跟在朱希氚身边,减少这些腌臜的骚扰。 不少来接自己娃的家长瞅了瞅这边的情况,都赶紧抱起娃避得远远的,连邺主都忌惮那几个少年,他们哪里还帮得上什么忙。 流筝无视掉那几个少年,朝向她蹦跶着小长腿跑过来的少童版魏煊走过去,任小正太扑进她怀里,她拍拍小正太的小脑袋,蹲下身搓他的英俊小脸“小氚,这里好多只蛆虫爬来爬去,恶心死了,我们快走,拥抱小彩虹,远离蛆虫” 头顶两片纯白的云朵间,挂了七色彩虹,因为不久前刚下过雨,留都就这天气,只要一下完雨,就肯定会有彩虹。 小正太对流筝小鸡啄米点头“远离蛆虫”虽然他不知道蛆虫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小正太对流筝张开自己的小胳膊。 流筝退到旁边,拍了一下他的头“我可抱不动你,茅叔叔抱。” 思茅松妖哈哈笑着走过来,“走小少爷,咱们回家咯。” 那几个少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流筝嘲讽成“蛆虫”,之前那瞧了流筝好几眼的少年,还走过来准备跟流筝搭个讪。 流筝等他走到面前,“啊”了一声,一脚踩了下去,踩在那人的脚上,力道十分重,那人惊跳起来抱住脚,脸疼得涨红,“你”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看见一条蛆虫就踩了下去,那想到你突然走过来了呀,可能蛆虫都被你踩了呢。”流筝表情夸张地说。 那人赶紧检查自己的脚底。 抬起眼,流筝和众妖已经抱着傻少爷跑远,转头,身后的小伙伴们都黑了脸。 “她竟然骂我们是蛆虫” 尼玛,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要气死了 流筝下班后,哼这小曲儿回客栈,走到半路,看见一个肩膀上有一团火红色的黑乎乎身影站在巷子尾巴处,似在等她。 花眸弯了弯,流筝慢悠悠地走过去,巷尾处那人跟静止了一样,惨白的脸,焦黄的头发,冷淡的双目,若不是流筝早认识他,这会儿怕是会下意思避开,若是前世没有见过妖魔鬼怪的她看见,定会吓一大跳,大喊“有鬼啊” “小煊煊”走近,流筝肉麻地叫他,因为她发现她每次这样叫他,魏煊都会脸红,特别好玩,看着那冷白的脸变红,不失为一种乐趣。 果然,她这声刚叫出声,魏煊冷玉的脸颊染上红墨,不过男人看她的眼神是无语的。 “走,跟我去看房子。”流筝扯上魏煊的袖子,往巷子口拉。 魏煊疑惑地看她 。 一个晚上的时间,流筝扯着魏煊看了三套宅子,因为邺主府附近的房价奇高无比,流筝自是买不起的,更买不起集市周围的房子,便选了几个离邺主府不算特别远的冷清之地,届时她上下班骑马来回也吃得消,还有双休日。 看完宅子,流筝扯着魏煊的袖子在路上随便选了家小摊子点了两笼灌汤包。 “吧唧”一口咬下去,biu出一大溜肉汤溅到魏煊身上,流筝“哎哟”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帕准备给魏煊擦擦,发现那一直绣在魏煊左肩上的火红色曼陀罗花纹瞬间移动下来,用花瓣将那些汤汁吸溜干净。 流筝“” “小家伙,再溅一点儿过来”曼陀花纹倏忽从二维变成三维,两片花瓣从衣裳里冒出头,只是眨眼的功夫,“哗”的一声,那两片花瓣卒然燃记起火焰。 流筝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曼陀罗花瓣骂了魏煊一声“艹你祖宗”忙缩回衣服里,不过还待在魏煊的胸口不动,似乎在等着流筝吃灌汤包之时再给他溅点肉汁。 “它是不是饿了”没从那花上闻见妖气,以为他是魏煊养的花兽,便是用“它”而不是“他”。 “不用管他。”魏煊冷着脸说。 “哦”流筝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包子应,眼珠一转,故意用手肘碰倒桌上的筷子笼,筷子散落到地上,流筝吃着肉包,装作没看见,等着魏煊去捡。 可她等了半晌,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 “你怎么都不捡一下。”流筝看他。 “是你碰倒的。”魏煊声音淡淡。 流筝“” 还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了 “我饿,要忙着吃包子,你帮我捡一下。”流筝用筷子尾巴戳戳魏煊随意搭在桌上的手背。 “自己捡。”魏煊现在只想瘫着,不想动,或者说,只想静静地瘫着观赏流筝腮帮子鼓鼓的、跟只河豚似地吃肉包。 “你忙我捡一下嘛,我工作了一天,刚才又带你去看房子,累惨了,你忙我捡一下筷子能怎样”流筝对魏煊噘嘴,还摸了一下魏煊的手。 手被流筝那软软的指头触碰的一刹,魏煊就没法了,最终依了流筝的意,弯身去捡掉落到地上的筷子。 见一鬼一妖为捡个筷子争执半天也不捡、现在终于肯捡了的小摊老板停下走过来准备自己捡的脚步,回身继续去擀面。 魏煊弯身捡筷子之时,流筝立马夹了一坨灌汤包递过去,那曼陀罗花惊喜了一下,刺溜滑至魏煊胳膊处,张开花蕊接下流筝的投喂,魏煊起身时,他忙缩回衣服里。 捡了两三只,见摔下去的太多,魏煊懒得弯身了,直接抬掌一吸,将筷子全部吸飞到半空中,他淡淡点指,筷子乖乖掉回筷子笼里,也勘破了流筝的小诡计,双眉微蹙,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 见魏煊生气了,流筝赶忙扯开话题,“你觉得哪套宅子好”语气还特意放得甜甜的,分明买房子魏煊出不了一毛钱,她却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哼,修为高了不起哟,好像就是很了不起。但是我也很了不起好吗,我比你有钱 流筝心里叭叭了几句,面上眉眼弯弯。 “都差不多。”魏煊说。 “其实我还挑了两套,在梅林那边,地儿比这三套偏点儿,周边还有坟墓,但有条水路可以直通邺主府附近那条街,住那,我可以自己游去邺主府,倒也方便,主要是这两套宅子比今天看的这三套便宜多了,要是买这两套其中一套,我可以省下不少钱。” 说是便宜,其实那是相较之下,买留都最便宜的 宅子,其实都可以在长横复那种小地方买上好几套了。 “随你。”魏煊回,见流筝似乎比较在乎自己的想法,有一种小夫妻讨论柴米油盐之感,他容上的冷意散去,脸色好了许多。 终于把魏煊哄好,流筝大口咬了一口灌汤包,鲜嫩的汤汁溢在口中,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花我的钱肯定随我啊,难不成要随你呵,小白脸。” “你说什么”魏煊看她。 “没什么没什么嗯我说你小白脸呀。”流筝笑嘻嘻地说,她笃定魏煊这货不会知道“小白脸”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为何”魏煊果然无所怀疑,也没感觉到流筝是在骂他。 “因为你脸白呀,比我还白,我可羡慕了。”流筝对他眨了一下眼泪。 魏煊失笑,牵了唇。 于是从这以后,流筝开始理直气壮、不惧被魏煊一掌拍飞出去地经常喊魏煊小白脸,魏煊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但反应记要比流筝叫他“小煊煊”时要好些。 看完梅林那两套宅子,流筝将几套宅子的构造图铺开在桌上瞅了好一会儿,对比半天,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选了梅林其中一套,要去官府办了契印打好许多证明才能搬进去,不过可以提前打好家具。 这段时间,邺主大人吩咐他们这一群妖怪择个下雨天带小少爷去寺庙拜拜佛。 因为下雨天拜佛的人少,可以让朱希氚少承受一些异样的眼光。 流筝拉着魏煊去陪她选家具,挑了一会儿,流筝就甩了甩魏煊主动牵过来的手,对他说“瞧着明天要下雨,嗯明天你陪我去寺庙烧香吧” “烧香跟下雨有什么关系”魏煊看她。 “有呀,天气好的时候人多,菩萨会花了眼,人少的话,我又长得国色天香,菩萨定能记住我,然后记住我许的愿望,然后保佑我。”流筝瞎扯的功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魏煊 “哎呀,看在我要免费给你住处的份上,你得陪我去,反正又没什么事,整日瘫在客栈里多浪费生命,不如陪我去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你发大财,不要再当穷光蛋。”流筝小嘴一张一合地说。 魏煊突然更不想陪她去了。 “陪我去嘛,小煊煊。”流筝使出必杀技,撒娇。 魏煊将她凑过来的小脸扣住推开,终是依了她,“去就是。” “嘿嘿嘿,我就知道小白脸最好啦。” 翌日,阴了两日的天终于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流筝牵着小正太版魏煊的小肉手爬上马车。 朱康弟提着裙摆追过来,柔声说“我也一块去吧。” 这时邺主府大少爷朱希氩举着把油纸伞走过来,遮在朱康弟头顶,“莫胡闹,今日有方师长到家中做客,你不可不在。” 朱康弟看了看流筝,将自己大哥哥拉到一边,皱着脸道“我就要去方师长大哥哥替我招待就是” “胡说,方师长授教于你又不是我,当然得你亲自招待,别落到别人口里,说我们邺主府怠慢师长,不尊师守道。”朱希氩是个严苛的。 “大哥哥,你若不让我去,我就把你和秋学姐的事情告诉爹爹”朱康弟威胁他。 朱希氩黑额,揪住朱康弟的耳朵,“你若敢说,就去说试试。” “大少爷和三小姐怎么回事若再不走,怕是雨都要停了。”二强瞅着马车外这淅沥小雨,都快要变成绵绵细雨了,他们好不容易逮着了个和邺主心意的天气。 流筝细细的臂弯搂着朱希氚的小肩膀,看他嘟着小 嘴咿咿呀呀地摇手里的拨浪鼓,也有些急了,因为魏煊这货可能都到寺庙了。 好半晌,见身着碎花小裙子的朱康弟跑过来,她眼眶有些红,柔声对流筝说道“刘公子,我不能和你一同去寺庙了,请你们保护好我弟弟。” 众奴仆看着上一秒还在跟大少爷撒泼吵架,下一秒面对流筝时就变得温柔可人的三小姐,嘴角抽搐。 看来他们家三小姐真是被这娘里娘气的小郞给迷住了。 “会的,你放心。”流筝搂了搂臂弯里的小正太。 他们去的自然是留都最有名的寒枫寺,哪怕远些,马车轱辘轱辘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袖珍版魏煊都睡了过去,一双小胳膊抱着流筝,脑袋磕在流筝的肩膀上。 “到了孩子,快醒醒。”车夫一唤,流筝拍拍袖珍版魏煊的小肩膀。 “我直接抱他下去吧。”二强一双毛茸茸虎爪伸过来。 “也行。”朱希氚也有十岁了,流筝没多大力气,自是抱不动,只能交给其他妖怪抱他。 小正太醒了后,流筝塞给他一只水葫芦,“口渴记了吧,多喝点儿。” “嗯嗯”小正太捧着水葫芦乖乖咕噜了几大口水。 平日里上香,朱希氚都是又哭又叫,这次来却是格外的安静乖巧,因为有流筝在。 自流筝做了他的护卫,他几乎没再哭过,这会儿他也十分听流筝话地乖乖跪在垫子上对佛宗一扣二拜三上香。 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将三只点燃的香插进香炉里,他倏地夹紧双腿。 流筝眼尾弯弯,走过去牵朱希氚的小手,问他“怎么了呀” 她没有对朱希氚做过什么,给小孩下药这种事情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就是哄着他多喝了点儿水罢了。 “想嘘嘘”朱希氚撇着小嘴说。 “大强二强,小少爷突然想吃糖葫芦,你们去给他买。” 只有这两货知道她的真实性别,所以流筝得把他们支开。 流筝说什么,两只老虎妖一般都听,这个要求又太过容易,他们自然满口答应,依言跑去给小少爷买糖葫芦。 流筝便牵着朱希氚去上恭房,让其他妖怪守在外面。 流筝没来之前,朱希氚即便有了护卫,出门之时也都需要好几个小丫鬟跟着伺候,但流筝来了后,她轻轻松松就可以一个人顶十几个丫鬟的将他哄好,自然就不用再带什么丫鬟。 那些丫鬟功夫不高,带在路上遇见危险还可能成为负担。 恭房后面有个幽深小院儿,流筝对外面的妖怪喊了一句“小少爷便秘了。”然后将朱希氚抱到窗外去,再自己轻巧翻窗出去。 魏煊早已按照她的要求来到小院里等她,此时瘫在小院中那张石桌旁边的石头凳上。 “小白脸”流筝庆幸男人没有因为等得不耐烦而走掉,看见他黑影时,花眸亮了亮,牵着袖珍版魏煊蹬蹬蹬跑过去。 她也想过直接让魏煊摸进邺主府与朱希氚见面便好,不必这么麻烦。 但是吧,邺主府府内护卫都是高手,可能比他们这一等妖怪护卫都还厉害,魏煊这么只鬼再厉害怎么可能打得过蓝湖邺邺主精心培养的府内精卫,别到时候还让邺主大人发现朱希氚不是他亲儿子,将魏煊和朱希氚浸猪笼。 魏煊抬起眼,眼眸映入流筝那张粉嫩嫩瓜子小脸蛋时,冰冷的眼才浮上温度。 流筝把手里的小正太轻轻推过去,“小白脸,快看看你儿子。” 魏煊“”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2章看 寒枫寺种得最多的树便是枫树, 深秋的枫树挂满橘黄色的枫叶,微冷的风吹来,一片片枫叶跟打架似的把自己从枝杆上扯掉, 啪到地上, 两片枫叶落到朱希氚头顶, 流筝低头一瞅, 帮他拍开。 朱希氚眨巴着眼望着魏煊。 魏煊也看着这个跟他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屁孩。 他就说,留都境内, 分明散落了他两百片魂,他轻松找到了其中一百九十九片,唯独最后一片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是落在这小孩身上。 因为附在这小孩身上的那片碎魂受到过创伤, 无法被他的神识感知。 没想到眼下竟被小丫头亲自送到他面前来。 这只鬼总是这样, 不管遇见啥事那张白兮兮的脸都没多大反应,此时亲儿子都走到面前了,还强装淡定,看你能淡定多久。 流筝牵着袖珍版魏煊走过去,搂着他的小肩膀, 把魏煊看了一会儿, 又来瞧朱希氚,这么近距离一比对, 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不禁佩服自己的睿智。 “你不会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吧”见魏煊半天没个回应, 流筝戳戳他。 又说“还是你是知道的, 只是不想认他” 朱希氚啃着手指头,很不懂自己媳妇在和对面的白脸叔叔在说什么。 “他不是我儿子。”魏煊说。 “啊” 流筝又看了看朱希氚,微讶,疑惑难解,“那你为何长得这么像他不是,那他为何长得这么像你” 她将朱希氚拉到魏煊跟前,双手捧住朱希氚的小脸让魏煊看,“你好生瞧瞧,这娃就是跟你一模一样啊。” 不等魏煊说话,流筝捂住朱希氚的小耳朵,开始对魏煊叭叭“你是不是不愿意承认你知道吗他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本来好好的孩子给烧成了傻子,他现在其实有十岁了,但是智力还跟三岁小孩一样,你若是他亲生父亲,可不能不管他,这孩子怪可怜的。” “” 不知道该怎么同流筝解释,更不可能跟流筝说实话,魏煊干脆懒得解释,语气淡薄地又重复一遍“我说了,他不是我儿子。” “鬼才信你”流筝瞪他。 这时传来穿山甲妖惊颤地呐喊声,“你们快回邺主府通报,小少爷和刘针不见了” 流筝“腾”地站起来,牵上朱希氚的小肉手,“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你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 看她牵着朱希氚快步走掉的小背影,魏煊没忍住嗤了一声。 “没事没事,我和小少爷都在呢在呢,没有不见了,就是就是小少爷解决完内急突然想玩爬窗户的游戏,我就带他爬了一下窗户,没事,我们都没事,你们放心。” 流筝对那五只因为等不及跑进恭房瞅,却瞅不见他们而紧张慌神的五只妖怪说。 思茅松和巨蟒等妖愣了一下,容上紧张的神色散开,因为也才消失没多久,流筝那么一解释,他们也信了,小少爷是傻子,突然想玩什么爬窗游戏也不足为怪,恰时大强和二强也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吃叭。”流筝接过糖葫芦递到袖珍版魏煊小嘴边。 “你们怎么不多买几串我们也可以吃啊。”流筝控诉大强和二强,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成年人。 不过吃不吃糖葫芦这事儿跟成不成年真没关系。 红牛妖道“没事,我可不吃那玩意儿。” “我也不吃。”巨蟒妖说。 “可我想吃。”流筝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地说。 众妖“” “那我现在再去买。”二强一溜烟就跑了记。 今日魏煊照例在巷子尾巴处等流筝,黑色的长影被落日拉长,前世听惯了鬼没有影子这一说辞,这世每天跟这只鬼打交道,完全打破了流筝对鬼的认知,也或许是魏煊是只与众不同的鬼。 流筝看到他,走过去,可是走到他面前时却不喊他,当做没看见他,与他擦肩而过,拐进另一条巷子。 魏煊飘到流筝面前。 流筝绕开他走。 魏煊又飘到她面前。 “你揍开,我不要跟抛弃亲生儿子不管不顾、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在一起,从今天起,就让我们的道侣关系结束吧” 流筝鼓着胆儿说,大义凛然地又绕开魏煊。 魏煊拉住她,“他真不是我儿子。” “你怎么证明”流筝转过身来看他,给这个男人解释的机会。 “怎么证明他不是我儿子”魏煊唇角微抽。 “对啊。”流筝昂了下巴,誓要为朱希氚小朋友找到亲生父亲。 “那你怎么证明他是我儿子。”魏煊无语她。 “” “因为因为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流筝理直气壮地说。 “长得像就是父子了”魏煊勾唇笑。 “那不然呢。”流筝瞪眼,又补充道“长得像其实没什么,但是你们不止是像,是一模一样” 魏煊一下子又说不过她。 流筝这话其实不无道理,天下找不到两片相同的树叶,人也是如此,若不是双生子,很难让人相信两个如此相像的人会没有一点关系。 这晚上流筝拒绝和魏煊一起吃晚饭,之后接连好几天流筝都没怎么理他,满小脸写着“你这个不负责的男人,离我远点儿”的表情。 转眼到了契印成功办理好的日子,相关繁琐的证明弄齐备后,流筝终于可以搬进她花高价卖的那套小宅子里,准备搬家这一天,邺主大人也跟他们说了一件要紧事。 “腊月底,你们带氚儿去个地方。”邺主大人神色凝重地说。 “何地”巨蟒妖问。 “无刹域。”邺主大人闭上眼睛说,似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才下此决定。 众妖一听,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有流筝在状况外,见没有妖提出疑惑,她就主动担任了提出疑惑的那个人,“无刹域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敢问大人,带小少爷去那作甚” “修魂。”邺主大人睁开眼睛说。 这个决定他应该早些时候就下定,可一直不放心将自己宝贝小儿子送到那种恐怖的地方去折腾。 他傻了就傻了,他照顾他一辈子就是,可是,近日孩子他娘又托梦给他,梦里哭着让他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宝贝儿子治回来。 他也何曾忘记过自己儿子健康活泼、天赋异禀的英才模样 他比谁都更想治好朱希氚。 可朱希氚其实不是发高烧把脑袋烧怀了,而是而是两年前有神秘人物来取朱希氚的魂,不知是因为朱希氚这孩子太过与众不同还是什么,那神秘人无法抽走朱希氚的魂,在邺主大人破门进房时快速逃走。 神秘人虽没取走魂,可却因为他取魂这一行为害得朱希氚魂识破裂,变得神志不清,智力降为三岁孩童,从此无法修炼。 只有无刹域龙王墓穴的坟之气可以修复破裂的魂识。 无刹域危险重重,这是邺主大人一直无法下定决定的原因,他怕倒时魂修不好,把朱希氚的小命给丢了。 但,修炼之路本就是艰难险阻,即便朱希氚是个健康孩子,他以后也会面临很多困难、甚至生死对决,想把本属于他的美好人生拯救回来,这一险,再怕之也得去冒。记 流筝很疑惑为何要修魂,邺主大人将真相给她解释了一番,流筝“哦哦”点头,“那得去啊只要能治好小少爷,再危险也得试一试。”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穿山甲妖扯了扯她的袖子。 流筝看他“” 穿山甲妖看着她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实则是因为并不知道无刹域有多可怕的神情,最终选择别过脸去,懒得跟她说了。 流筝眨眨眼,怎么了嘛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看看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 “此行危险,你们若不愿意去,本主不会强求,若去者,本主以一千万晶和两枚天山玉做酬。”邺主大人将众妖的反应尽收眼底,开口说道。 众妖立马变了另一副表情,流筝更是长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妈呀,这邺主大人真豪,会不会为了治好自己亲生儿子而倾家荡产 而且这儿子还不一定是他亲生儿子。 流筝摸摸鼻子,心情替邺主大人有些复杂起来。 邺主大人这个价码一出,众妖一番纠结之下,竟没有一只妖怪选择退出,说来,他们来竞当护卫,本就是抱着遇到危险随时替朱希氚挡刀拼杀的念头、并以此攒够家底,这会儿不过是换了个恐怖点的地点继续干护卫这事,无刹域是可怕,但他们是妖,邪刹多惧妖,他们也不是全然没有本事去闯那样的地方,为了如此高的报酬去闯一闯,想来,也有几分热血沸腾,退缩这事想一想就罢了,真好汉可做不出。 流筝是发自内心喜欢朱希氚这个小朋友,自然希望把他治好,第一个答应去。 朱希氚的太祖母闻不得妖气,闻久了会犯哮喘,邺主大人便不能给八只妖怪护卫住处,其他妖怪还好,家都住留都,而流筝没买宅子的这段日子都是暂居在客栈,与魏煊这个便宜道侣住隔壁。 近日她和便宜道侣冷战,她不主动去找魏煊,魏煊也不来找她,流筝渐渐都习惯了,没了魏煊她没多大感觉,反正以前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咬了一口长横复的灵果后,她灵根咻咻咻地又长出一大截,再过段时间甚至都可以去测灵根属性了,因而也不稀罕去蹭魏煊的灵气了,再想蹭,为了朱希氚这个被亲爹抛弃的可怜孩子,她也忍得住。 而且今日,她终于可以搬去自己买的宅子了。 流筝收拾好包袱落进乾坤袋里,下到一楼去退房,身后飘来一个黑影,那黑影走到她身旁,骨节分明的大掌将一块刻有房号的牌子落到柜台上,也说“退房。” 流筝看他。 很快收回目光,才不理他。 客栈小二将住不满的房钱退给流筝,她收好,转身就走。 魏煊无视掉客栈小二退给他的钱,忙飘到流筝身后。 身后的黑尾巴一直跟着自己走到桃林那套小宅子,流筝见甩也不掉他,黑了脸,“我们已经不是道侣了,你跟着我作甚” “我认他就是。”魏煊开口,妥协一般说,惨白的脸看不出神色。 想不出、也懒得给流筝扯个别的什么原因,魏煊干脆随了她脑补的那一出。 流筝“” 看看看,她就知道,这只穷光蛋小白脸鬼为了 蹭她住处,这才愿意承认自己有鹅子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3章牛 流筝买的这套宅子很小, 前后不过两个小院子,一个设了灶的炊房,炊房旁边是一间狭窄的柴房, 前院里东边有两间厢房, 左边走廊蜿蜒过去有两个小房间, 最中间是大堂, 大堂侧边开了一个小阁间,半镂空, 通往后面的小竹林,小竹林后面就是那条可以通向邺主府附近街道的小河。 不算宽敞的院落中,种了两颗还没开花的老梅树和一颗枯萎的桃树,桃花树下面是一口深井, 两颗梅树中间建了一个小竹亭, 竹亭中有小圆桌和两只梨花木凳。 没有曲径通幽、亭台楼榭那种意境之感,但也算得上古色古色,再窄小,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流筝一个人住足矣, 嗯再加上一只鬼也足够。 流筝看着那个理所当然跟她踏进院子的黑袍男人, 指了指落满枯叶的院子,说“你要蹭我住处可以, 得给我打扫院子, 打扫完院子去擦窗户和门” 这套宅子空置了许久, 各个地方早已落了厚厚一层灰, 不打扫是住不得人的。 魏煊还是头一次听见别人这般差遣自己,唇角扯了扯,他没搭话,佯做没听见。 刚不久魏煊承认自己就是朱希氚的父亲之后,流筝对他的印象就从穷光蛋和小白脸,到多了一个“渣男”,若不是看这个穷光蛋小白脸渣男鬼修为太高,她过于强横可能会惹怒他招来杀身之祸,流筝才不会同意他蹭住, 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才是最不好得罪的,她的小命太脆弱。 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流筝气红了脸,插起腰“哪有你这样的啊,这段时间住的吃的喝的,都是我开钱,你一分钱没花就算了,这会子你想跟我住这套花了高价买的别墅,却一点劳动力都不愿意付出,怪不得你抛妻弃子” “” “我没有。”什么抛妻弃子,魏煊顿时眉骨突突地跳,有些后悔顺了流筝脑补的那一出,这下怕是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了。 “你若没有,那为何小氚他傻成那样你也不管他你还是人吗你,哦不,你本来就不是人。”流筝别过脸去,不想跟魏煊说话了,赶不走他也请不动他,她干脆撸了袖子走过去拿了靠在院墙下的扫帚,自己打扫起院子。 流筝素来爱穿粉色,第一次去邺主府那日经邺主府副管家叮嘱她以后别穿得太骚包后,她每次去上班都换成一身白衣,此时男子装扮,攥着扫帚扫地时也不失俏皮和灵动,精致的小脸蛋怎么看怎么标致,撸着袖子的双手露出白皙粉嫩的小半截手臂,像粉白的藕,只是那微微噘起的小嘴在昭示着她不太高兴,眼皮也不愿意再撩起来看魏煊。 魏煊盯了她一会儿,抬起掌,对着扑满落叶的院落一吸,满地的落叶卷地而起,飞到流筝头顶,似被狂风吞噬,盘旋片刻变成齑粉散落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流筝长大嘴巴,手里的扫帚变得孤零零的。 “可以了吗”魏煊走到她面前。 流筝眨巴了一下眼睛,挺了挺胸脯说“有本事你把窗户和门也弄干净。” 她突然想起那日魏煊将落叶变成小铲子给她挖灵果的牛逼行径。 这只鬼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的,牛逼就是他的优点。 魏煊遂了她的意,指尖在空中随意划了划,抖落走廊廊梁上一泼灰尘。 那些灰尘坠地之时,化做一块一块被风吹动时轻轻摇曳的小帕子,小帕子呼啦啦聚拢到水井边。 魏煊再指尖一点,水桶自己跳进井中,不多时已经打满一桶水再自己飞上来,稳稳当当落在地面,小帕子们旋即把自己往桶里挤,等把自己洗湿了,“咻”地飞出来,纷纷朝院中的门和 窗户闪去,扭了扭自己湿哒哒的身子,主动“啪”到门和窗户上,开始擦擦擦。 流记筝“” 牛逼。 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且那些小帕子是灰尘变的,这不是自己擦自己么 于是乎用晚膳之时,流筝善心大发地给魏煊备了副碗筷,即便知道他可能不会吃,但算是小小地对他给她轻轻松松打扫完卫生表示感谢。 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菜太色香味俱全,这次魏煊破天荒主动拾了筷子,夹了她的几块菜吃,不过吃的时候,给出了几分嫌弃的评价,“太咸,太辣,太酸,太” “你别吃了”流筝摔了筷子,瞪他。 这只穷光蛋小白脸渣男鬼要蹭她的宅子,帮她打扫卫生是应该的,这一桌子菜都是她辛辛苦苦炒的,他哪来的脸挑三拣四 魏煊不说话了,舀了碗汤来喝。 流筝重新拾起筷子,加了两颗青菜到碗里,用筷子搅了搅青菜,乌溜的眼珠子转到一边去,又转回来,对魏煊说“腊月底,我和其他七只妖怪会随同邺主大人和邺主府大少爷带你儿子去无刹域,到时候你跟着一块去。” 魏煊掀起眼皮看她。 女孩说完就塞了一颗青菜进嘴里,嚼得腮帮子微鼓,粉润的小嘴瓣蠕动,一双水汪汪的花眸看着他,在等待他的答复。 “不去。”魏煊声音很淡。 流筝拉了脸,“听茅哥和大强二强说,无刹域那地方邪刹密集,越接近龙王墓穴越危险重重,你儿子去了那里,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行你已经对他不管不顾十年了,这一次,不管怎么说,你得为他做点儿什么。” 多只看起来还算牛逼的鬼一块去,也保险些。 “你要去那地方”似乎魏煊到现在才捕捉到什么重点。 “我肯定要去啊,邺主大人说了呢,若去了,以一千万晶和两块天山玉做酬。”流筝又说“哎呀,这个钱嘛,其实是身外之物,我是真心希望你儿子可以把魂修回来。” 说到这,流筝把朱希氚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魂识受到了迫害才变傻的真相说予魏煊听。 眼见着魏煊脸色暗了暗。 流筝心想,虽然面上看起来不甚在乎,可终归是骨肉血亲,一点都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就你这点修为,也敢去无刹域那地方”魏煊容上的情绪很快散去,对流筝嗤笑一声。 “”流筝夹菜的筷子一顿,她紧抿住唇,将嘴中的菜吞干净 ,落下筷子,把凳子挪过去一点儿对魏煊问“无刹域真有这么恐怖”眸底闪过忐忑的浅莹。 “九死一生。”魏煊说,又吓唬她道“不然你以为邺主大人为何这般大方,到时你们回不来,他根本不需要开这么多酬劳。” “” 头皮顿时发紧,流筝哆嗦了一下,没心情吃下去了。 “那我也是要去的,都答应了人家了”流筝埋头喝汤,从魏煊的角度看去,能看见她像小刷子一般的眼睫毛在微微地抖。 魏煊被逗笑,又故意道“勇敢的孩子。” 他十分喜欢看流筝这副分明害怕得不行,却还要强装自己很勇敢很淡定的小表情。 流筝埋着头,竟然把一整碗的汤都咕噜完了,她“嗝”地一声,打了嗝。 “那你更要陪我一起去。”流筝抬起脸看他,面颊似被碗中的热汤晕红了,此时汤喝了干净,红晕还未散去,更显得她那张瓜子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魏煊回了她一个 “嗯”字。 “” “你你答应了”流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终于想通了 魏煊“嗯。” 朱希氚的神识受创,他若直接抽魂,这孩子只有死,被记他的碎魂所附,也属无辜,他自不会残害一条小生命,且等他修好魂罢。 “这就对嘛。”流筝弯了唇,小脸上颓然生出的小胆怯和小畏惧都散了去。 也不知为何,虽然流筝并不觉得魏煊强大到可以同其他妖怪护卫比拟的地步,但是听见魏煊同意要一同前去,她就莫名地觉得心里踏实。 收了碗筷,魏煊指尖一划,将几根筷子变成小帕子给流筝将碗筷洗刷刷,完全解放了流筝一双养得白白嫩嫩的小手。 流筝挑了眉梢扯着魏煊的袖子往炊房外走,“走走走,我们选房间去。” 宅子东面正好有两间厢房,也就只有两间,多了没有,说挑选,说得跟有很多间厢房似的,其实只是二选一罢了。 流筝看完一间,刺溜跑去看另一间,立马伸出指头指向空间较大、房内有两个衣柜、有两扇窗户的那一间“我要这间嗯剩下那间就赏你吧小白脸。” 魏煊失笑,对她应了声“好”。 流筝挑选的这间房有一架蛮大的床,可以睡下两个人,但是流筝又不睡床,她是朵小花妖,睡水碗就可以了,空着那一张床倒是有点可惜。 流筝想着没事躺躺软绵绵的床也不错,还是不偷懒地抱出一床被子和床褥开始打理床铺。 打理完自己的床后,想了想,流筝好心地从乾坤袋里又拿出一套被褥给魏煊送过去。 谁叫她是善良又伟大的白莲花,啊,她是世界最善良的美少女 美少女抱着床褥踏进魏煊的房时,男人正瘫在桌边的椅子上,听见声音,撩起眼皮看她。 “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就一直瘫在椅子上”流筝将手里的被褥丢到房内那架小床上,问他。 “你这是做什么”魏煊看了看流筝抱过来的被褥。 “给你的呀。”流筝对他笑。 魏煊冷白的脸浮出化不开的血色,这血色一直蔓延到耳根和长颈,他盯着流筝。 “过来陪我说会话吧。”魏煊对她勾勾长指。 他以前最讨厌吵,喜安静,现在,他似乎很想听流筝像小鸟儿一般叽叽喳喳地说话。 “我才没空陪你说话呢,我明天还要起早去上班,现在得去泡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睡眠不足可是很影响皮肤状态的” 流筝摸摸自己貌美如花的小脸,对魏煊说了一句“拜拜”就蹦跶走了。 魏煊看着她苗条曼妙的小背影,心头似乎浮动了什么情绪,从袖口划落出那三颗小小白白的莲子,摩挲着它们,被焦黄乱发遮住半边的脸看不清神色。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4章抱 转眼到了腊月底,冬雪铺满留都城, 给各家各户披上厚厚的冬衣, 连接邺主府街道和流筝小别墅的那条河冻结成冰, 流筝没法游了, 便花了一周的功夫左琢磨右琢磨, 用木头和四块晶币做成一只简易小汽车,用灵气发电的那种。 流筝每日就开着她这辆袖珍版小汽车去上班, 魏煊闲来无事, 就立在河边, 背倚竹林,悠悠地望着那朵粉粉白白的小白莲花儿将一块厚厚的小棉布披在花身上, 然后两片花瓣将她自己动手制作的小汽车踩啊踩, 从遥远的另一边滑着河面的冷冰回家。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笑。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滑稽的少女。 哦不, 应该加在少女前面加一个“美”字。 流筝时常这么自称自己,魏煊倒也觉得名副其实。 “次哈次哈。”流筝停下自己的小木车,搓搓被冻得有点僵的两片花瓣,瞅见黑袍男人又来接自己, 满意地弯了弯唇, 花身跳出小木车那一瞬间变成白衣美少年。 手中的小棉布收进乾坤袋里, 将脚边的小木车抱起来。 双脚还踩在冰上, 差两步走出去, 她刚踩了一步, 不小心脚一划,身板朝前趔趄,印象里魏煊这货是不会管她的,流筝稳不住身子,已经做好了要砸到冰上的准备,不曾想很快扑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坚实是坚实了,就是有些硬,下巴磕在上面是真的疼。 她刚要从这块胸膛上撑起来,一双大掌搂到她的腰上,她整个身子都陷入这个怀抱里,男人披了一件黑色的狐裘,可以将她苗条的小身子整个圈住,鼻息能闻见那香甜至极的灵气。 流筝顿时舍不得从这个怀里退出来了,闭上眼睛吸了几口灵气,眼见着体内的那颗灵根欢快地抖了抖,似乎又长出一小截,每天吸着魏煊的灵气,这灵根也已经显出了明确的形状,根茎结实粗壮,根叶养得翠绿欲滴,若要跟旁人比起来,绝对是一颗养得十分肥壮的灵根。 流筝享受着温暖的抱抱,不知魏煊两边面颊已似被开水煮过,燃起浓稠的红,两只耳朵也变得通红。 第一次,他这样抱一个女人。 “你你占我便宜。”流筝揪住魏煊的袍子,从他怀里抬出头,心里有要推开魏煊的意思,可身体却不诚实,暖乎乎的实在舒服,还附赠灵气,嗯再抱一会吧。 魏煊揪住她的脸。 流筝“” “占便宜 1”流筝瞪他。 魏煊揪住她另一边脸。 男人的手一直都是冰凉如蛇皮,跟他的身份匹配无比,被碰一下都脊背发寒,此时捏在她脸上,却觉得有些滚烫,流筝被魏煊那双深棕色的眸子盯了一会儿就怕了,她从魏煊怀里退开,“哎呀,不就蹭一下你的抱抱嘛,小气。” 她以为魏煊揪她的脸是在惩罚她。 流筝噘了一下嘴,从袖兜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镜子来瞧,发现自己两边白白嫩嫩的脸蛋果然被魏煊的咸猪手揪红了,顿时炸毛“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 她捡起方才因为滑了一跤摔到草地上的小木车,愤愤朝自己的小别墅走去。 魏煊摩挲了一下自己揪过流筝脸蛋的食指和拇指,蹙起眉。 他回了宅子,准备去找流筝说一句“我下次轻点就是”,以为流筝还在生他的气,怎想他走去流筝的房间,不见她的小身影,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发现那白衣少年从她乾坤袋里翻出一堆东西在他桌上捣鼓。 他走进去,流筝立马抬了小脸对他笑嘻嘻的,跑过来拽他袖子。 流筝把他拽到桌边,让 他看她买的那一堆东西。 没心没肺的美少女果然不会记着他那点事儿。 桌上有两套记衣裳,一套黑色,一套灰色,还有男子用的束冠,和四把梳子,以及两块面具和一把剪子。 “什么”魏煊视线移到流筝拽着他袖子的那只小手。 那只小手很快松快,“少年”踮起脚双手摁到他肩膀上,将他摁坐在桌边的楠木椅上。 “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流筝怕拍他的肩膀,拿起桌上那四把木梳之一。 魏煊亲眼盯着那把木梳移到他的头顶。 流筝说“明天就要去龙王墓穴了,你难道想这个样子去”主要是你这个样子,我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道侣。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魏煊似笑非笑。 丑啊。 “嗯你若这个样子去,很容易被认出来,你忘了,你可是把大强和二强搞飞到墙,邺主大人指不定会直接把你抓起来,他多半不会让一只曾经在笙香学院闹过事的鬼修陪小少爷一块儿去做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了你儿子,你也得注意一下仪容不是” 官府抓不到魏煊,可魏煊的犯事记录可都还记录在案,邺主大人是全蓝湖邺官员的头头,定然不会纵容一只鬼修。 “而且你其实长得俊逸不凡,是绝世无双的小白脸,如此神仙容貌怎能被一头焦黄的乱发给耽误了,我将你头发梳顺,再束发戴冠,定也是像女扮男装的我一般,是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流筝循循善诱,先握起魏煊一把焦发,手里的木梳刚刮上去就卡住了,流筝“” 她努力以不会把魏煊扯疼的力道往下拉,可怎么也拉不动,梳子不动如山得被卡在那搓打了结的焦发上。 流筝把梳子抽出来,乌溜的眸子盯向桌上那把剪子。 她先按兵不动,去梳魏煊另一边焦发,先把能梳顺的地方梳顺的地方再说,梳头发的时候注意了几次魏煊的情绪,见他还挺放纵她去做这件事儿,愈发大胆了起来,在梳子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卡住之时,她奋力往下扯,“咔”的一声,手中的梳子惨烈牺牲了。 没事,她还买了三把呢。 “你这头发怎么会弄成这样呀难道你是被火烧死的”流筝跟魏煊聊着天,小手往桌上拿了新一把梳子。 “算吧。”魏煊破天荒地没有无视她的问题,回答了她,更没有计较她方才那么重力道的扯他头发。 流筝轻挑眉梢,复又很快露出心疼的神色,“小白脸真可怜,原来前世你死这么惨啊。” 这时魏煊肩膀上那朵曼陀罗绣花动了动,露出一小搓花瓣,“本座比他更惨”他惨个毛线,不就被打碎了魂魄吗 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流筝手里的梳子一抖,低头瞅去才发现是那朵丑不啦唧的曼陀罗花。 她刚想问点儿什么,那朵花就缩了回去,静静地躺回绣花模样,跟从未说过话一样。 这几日流筝能感觉得到魏煊对自己的态度不再那么敷衍,她问什么,他多回搭理一句,她和魏煊的头发战斗着,鼓着胆儿又问“小煊煊,这朵花到底什么情况啊” 眼见着她这一生“小煊煊”叫出来,男人的耳朵就抹了红。 流筝差点“噗”地一声笑出来。 紧接着,那句经典台词就出来了,“不用管他。” 流筝“” 好吧,问了好多遍,这厮都是这个回答。 跟她说一下会怎样 就稍微那么 一分神,“咔”地一声,流筝又梳断了一把梳子,她撇撇嘴,只能把将邪恶的爪子伸向另一把梳子。 之后找不到话题聊了,流筝认真地给魏煊梳起头发,梳着梳着,梳子又断了,流筝不想再祸害那最后一把梳子,而且能梳顺的地方基本上也都弄记顺了,剩下的几搓打了死结或者焦得厉害的,她实在没有办法了,便拍拍魏煊的肩膀,对他好声好气地说“这头发能长出新的,我看这几处其实可以剪了。” 她以为魏煊会无语她的行径,选择继续我行我素,但他说“随你。” 于是流筝毫不犹豫、无所畏惧地拿起了那把剪子,然后“咔擦咔擦”,几乎将魏煊的头发剪了一把半下来。 魏煊“” “是、是你说可以我才剪的”流筝摸摸鼻子,后退两步。 “罢了,随你。”魏煊也只是有一刹的不适应,顶着这头焦毛从地狱到凡尘世也有五百年了。 “嘿嘿,我给你说,你乖乖任由我打扮,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定把你打扮成小俊郎。”流筝又凑回去,笑得有些猥琐。 这次魏煊懒得理她。 “咔擦咔擦”,得到魏煊的好脸色,流筝鼓着胆儿又将魏煊那堆焦毛剪了一大半,魏煊的头发生得又浓又密,烧焦的地方多遍布于头发中外圈,流筝这么利落剪下去,厚厚的头发痩了一大圈,却还是有一头黑发,没了焦毛存在,那乌黑的青丝垂落而下,衬着魏煊那张虽然惨白却俊逸非凡的鬼斧面庞,让人盯着仿佛能摄人魂魄。 流筝受不住魏煊那盛世美感,赶紧从袖兜掏出那把小镜子来瞧瞧自己。 “不行,要气死了,你竟然长得比我好看”流筝想把手里的镜子摔掉。 魏煊“”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5章强 “等会你把头洗了,明天走之前我会给你冠发, 还有, 这两套衣服你选一套, 这个面具你也选一个, 不过另外一个到时候也要带在身上备着, 万一无刹域凶险,把你脸上的面具搞坏了, 就立马戴另外一个, 你跟小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可不能让邺主大人瞧见了。好了,我不管你了, 今天在学校又遇见那几个经常逗弄你儿子的小混混, 差点跟他们打了一架,有点累,我得去睡觉了。” 本来流筝想亲自伺候魏煊, 将那他一头不知道几百年没洗过的脏发给洗了,怕他会不听自己的话,但这当儿还有些难以释怀魏煊竟然长得比自己还好看这件事儿,没了心情捣鼓魏煊。 “衣服我不换。”魏煊说。 流筝眸子一转, “那就是说你愿意洗头并且带面具咯” 魏煊淡淡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哎呀, 没关系啦, 不换衣服也可以啊, 其实你可以把我给你订做的衣裳套在你这件古里古怪的黑袍上的, 也不一定要把你的袍子换下来啊, 你看这两套衣裳,多符合你的审美,全是压抑色调,再说了,你美成这样,什么衣裳都搭你,你穿你身上这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肩上那朵曼陀罗花太吸睛了,吓到你儿子怎么办” 流筝说完,皱眉又说“再说了,这两套衣裳都是我花高价在留都最好的裁缝店里订做的,你要不穿,我那些钱就打水漂了。” 其实哪里去了什么最好的裁缝店,这两套衣裳是流筝在一家小破店花低价买的二手货。 “我穿就是。”被她咕哝了这么多句,最后魏煊依了她。 这只冰块一般的鬼最近似乎变得很听话,流筝看着他,有一刹陷入某种怀疑中。 这厮肯定是每天蹭吃蹭喝,蹭出一点点良知了,她这个美少女丝毫不嫌弃他,心甘情愿地养了他这么久,他心中定然是感动并且感谢她的。 天寒地冻的,粉碗里的水床调成温热,不及时加热水很快就会冷下去,流筝被冻了几次后,选择投入软绵绵的床铺,不过习惯了以原形睡觉,床上的大棉被便被她换成厚厚的两床小棉被,粉粉白白的花儿盖在两块厚厚的小棉被下面,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两片花瓣从棉被里伸出来抓了抓空气,似被冷着了,又急忙缩回去。 第二天醒来,流筝眼圈儿有些发黑,裹着厚厚的暖裘去魏煊的屋子,因为马上要去无刹域这个听起来很可怕的地方,昨晚她做噩梦了,梦见一群邪刹将美美的她撕成碎片。 果不其然,不管白天黑夜,冬暖夏凉,魏煊都是瘫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她进去时,男人才撩起眼皮。 “要出发了,我给你打扮。”流筝自己的发还没绾,长直腰间的乌青长丝在薄背后面一甩一甩的,两捋顺着粉润的耳朵垂下来,挂在胸口,她刚睡醒,身上的荷花香比任何时候都要浓。 小脚只是踏进房,魏煊就闻到这股好闻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魏煊是只鬼的缘故,这房里竟要比外边冷上几分,流筝不自禁拢了拢身上的暖裘,按住胸口走到魏煊面前,握起他一把头发来瞧,“昨晚洗过了” 像抽查学生作业的小老师。 “嗯。”魏煊应她。 “看出来了,比昨晚光滑柔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给你说,头发要经常打理,就算你是个鬼修。你就说,洗干净了是不是自己也舒服了” 流筝松开魏煊的头发,细嫩的食指轻轻挑到魏煊长了青色胡茬的下颚,“瞧瞧你这张脸,若在我原来那个世界,完全可以靠脸吃饭,混成影帝绝对没有问题,这个世界吧,做小白脸也是很吃香的。” 我就是第一个包养你 的人,小白脸 第一个 难道还有第二个 记 流筝只是那么一想,顿时有点儿不大舒服。 是不是以为这个蹭吃蹭喝的小白脸找到更合适更有钱的富婆,就跟别人跑了 不行,这么一想起来,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流筝摩挲着魏煊下颚上的胡茬,在想要不要用小刀给他刮干净,让他这般棱角分明的脸更清新俊逸,靓若天神,但再看了看,觉着这胡茬挂在男人的下巴上,更显得他具有男人味,不至于太过小白脸儿,男人嘛,太白白净净像什么回事儿,脸上有点胡茬也好看的。 还在摸着,手腕突然被男人的大掌扣住。 她“唔”了一声,想抽回手,抬起眼一看,发现魏煊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红得不成样子,灰唇微微绷直,深棕色的深目在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一只大掌搂到她后腰上。 “你披头散发的样子,还挺好看的。”魏煊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卷起一绺在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把玩。 “” “那是当然啊”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都凑魏煊这么近了,流筝退开一些,指头戳在魏煊的胳膊上纠正他“不过为甚要用披头散发这个词来形容跟形容鬼一样,你应该说我长发飘飘。” 不对,长发飘飘怎么也有点像女鬼的赶脚 魏煊牵唇笑了一声。 流筝对他噘了一下嘴,攥起桌上还剩下的一把木梳给魏煊梳头,魏煊的头发即便减掉了许多,这拢在一起差不多也要她两只手才能握住,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一汪黑长直的头发全部束到头顶,并成功用束冠扎上。 “你要穿那套衣裳”流筝将魏煊几搓碎发收拾干净,点点桌上的两套衣裳。 魏煊随便指了一件。 “你自己穿。”流筝甩甩自己发酸的胳膊。 “面具呢”流筝刚这么问,就凑过去拿起一个灰白的面具,“我觉得这个好看,不过你选的是黑色的这套衣裳,不太配呢,还是选另外一个吧。” 流筝在外貌上很挑剔,即便不是给自己准备,给魏煊选这些物件儿时也尽量按照她觉得好看的来,主要是她已经同邺主大人请求了邀请她的道侣一块儿去,说魏煊功夫了得,只是比她差了一点儿,邺主大人看在她的面上也答应了。 其实当时说成朋友也可以,但是此行至关重要,身份不明之人邺主大人轻易不会相信,说成是她的道侣,更能让邺主大人他们信任些。 最后流筝说什么就是什么,魏煊任她捯饬,依言披了流筝给她买的黑衣,套在他的黑袍外面,完全遮住了他左肩上那朵刺眼的火红色曼陀罗,如玉倾城的面容上也戴上一张面具,面具遮住魏煊三分之一的脸,只露出他微灰的唇和布了星点青色胡茬的尖润下颚。 流筝摸着下巴好生欣赏了一番,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帅气,霸气,有魅力”面对美好的事物,流筝也是不吝啬溢美之词。 她夸了几句,就见男人唇角不可察觉地牵了牵,眸底泛出几丝凡人才会有的世俗流光。 流筝目光忽地移到魏煊时常捏在手中把玩的那颗血红色圆球,她指尖落上去点了点,“这个要带上” 其实带上也没什么,大强和二强不可能记住这么多细节。 “随便。”魏煊停下转动。 “罢了,没事,你想转就转,应该不影响的,我们出发吧。”流筝收拾自己要比收拾魏煊速度快,不多时白衣少年和黑衣面具男人一同步出他们的 小宅子。 约好了要先在邺主府集合,再一同出发龙王墓穴,流筝带着魏煊骑上她买的那匹栗色马儿。 时而不想游河或者开小汽车滑冰时,流筝都会选择骑马去上班,这会儿魏煊坐在她后面,她小手记刚握上缰绳,一双大掌楼到她小腰上。 “好啊,你又趁机占我便宜。”流筝拍开魏煊的大掌,若是以前她还真不敢如此,现在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魏煊又搂回去,流筝懒得管他了,赶去邺主府要紧,时间来不及了,她马鞭一甩,栗色的马儿“唷”了一声,扬了马蹄朝前奔跑。 魏煊闻着身前浓润的荷花香,抱着似乎轻轻一掐就能拧断小腰,面具下的俊容溢开松悦。 他将下颚懒散一般搭到流筝的肩膀上,流筝看起来纤瘦,可这磕上去也是有几分软绵绵的肉,甚是舒服。 在旁人看来,马儿上白白的少年郎几乎被他身后的黑衣面具男人躬着身搂在怀里,融在连天一页白的雪地里,像一幅绽放的画儿。 其他七只妖怪护卫早已聚集在邺主府门口,灰压压两排护卫守在邺主府大门口左右两边,邺主大少爷正在检查出行装备,一行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流筝姗姗来迟,她拉停马儿,刚从马上跳下地,被邺主大人牵着刚迈出门槛的袖珍版魏煊立马甩开他爹爹的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媳妇”,朝流筝跑过来。 魏煊跃下马,定眼看着那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红扑扑着脸儿灿着花儿般的笑扑进流筝怀里,还一口一声地叫流筝“媳妇”。 有那么一刹的瞬间,魏煊脸色翻黑。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料到他那片碎魂会这么没出息。 袖珍版魏煊抱上流筝的胳膊就不舍得松开了,眨巴着眼睛盯着流筝看。 魏煊别过脸去。 “大人,我来晚了,没耽误事儿吧”流筝小脸露出抱歉之色。 邺主大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对流筝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正好正好咱们正好出发” 只是很快将目光移向流筝身后的黑衣面具男人。 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也疑惑又好奇地盯了盯魏煊,方才这男人与他们小水竹一同骑马而来,他们可是亲眼瞧见的。 他是谁 流筝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哦”了一声,牵着袖珍版魏煊走到魏煊身侧,对邺主大人说“大人,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那位,他是一只鬼修,去无刹域那种地方再适合不过了。” 邺主大人是蓝湖之主,按理说他挺立在原地,等待魏煊给他施礼便可,但朱希氚喜欢极了流筝,他爱屋及乌,也欣赏流筝,面对她的道侣,邺主大人便纡尊降贵主动打了招呼“这位兄台就是刘公子的道侣啊幸会幸会。”他对魏煊礼貌一笑。 众人“” 流筝与邺主大人说想带上自己道侣之时,就委婉地说自己有龙阳之癖之事,因为她怕她说自己是女儿身,邺主大人就会不让她陪着朱希氚一块儿去,再说了,其实不必解释那般多,男人和男人结成道侣也没什么,邺主大人只是错愕了一刹就收住了情绪。 而此时,除了思茅松妖,其他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脸上那惊讶的表情露了露,怕流筝和她的道侣难为情也很快收住情绪。 而两只老虎妖那张得鸡蛋般大的嘴,却半天没合拢。 “小水竹,你、你你你” 二强想问“小水竹,你怎么又和一只鬼修搞在一起”大强及时拽了拽他的胳膊,他闭了嘴。 邺主大少爷走过来看了看魏煊,见魏煊神色冷 漠,似乎方才他父亲同他打招呼他都未理,一时间心里不太舒服,但看在流筝的面上他不把这当回事儿,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父亲,大哥哥我也要去” 朱康弟红着眼睛提着裙摆从大宅院里踩着厚厚的积雪跑过来,还没跑到门口,就被追在她后面的几个护卫给抬了回去,远远的,记都能听见朱康弟嘶吼的声音。 邺主大人不由看了流筝一眼,扶住额头。 这些日子,他怎会看不出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思,刘针这么一张俊俏的小脸,把她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昨晚他狠心同女儿说了刘针其实是个断袖的事儿,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摔了两只花瓶吼着说是他骗她,就是不想让她跟着一块去无刹域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只能将她关起来。 浑然不知情的流筝牵着袖珍版魏煊的小手步上最中间的一辆马车,魏煊跟在她后面。 为了保护朱希氚的安全,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与流筝同坐一辆马车,邺主大人和朱希氩一同乘前面一辆马车,不需要妖卫,其他四只妖卫骑着马儿一边两个行在朱希氚和流筝所乘马车的左右两边。 一百五十个修士护卫浩浩荡荡骑马跟在最后面。 马车中,两只老虎妖虎眼似有似无地盯着魏煊,总觉得这只鬼修怎么看怎么眼熟,即便样貌着装全然不同,但那份淡漠疏离、牛逼哄哄的气场却似乎在灵魂深处某个角落格外记忆深刻。 袖珍版魏煊捏着一只拨浪鼓摇了摇,将一颗糖递到流筝手上,点点那颗糖,奶声奶气地说“媳妇,给我剥剥。” 魏煊“” 流筝抽了抽嘴角,还是依言帮袖珍版魏煊小正太剥了糖,喂到他小嘴里,并递给魏煊一个“看看你儿子,这么小年纪,还会勾搭妹子呢可比你强多了”的眼神。 魏煊别过脸。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6章龙 一般人甚至没有听说过无刹域的存在, 或者说无刹域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 其地处的神秘地界只有用阴玄罗盘可以探测。 队伍刚驶出巷口, 朱希氩从乾坤袋中掏出花重金去高等大陆淘得的阴玄罗盘。 罗盘上有八根指针, 密集地分布在罗盘右下方,若不是提前做足功课, 面对这个复杂的罗盘, 轻易不会使用, 朱希氩稍微凝住神,拨弄其中两根指针。 待拨动完毕,阴玄罗盘上方浮现出一个菱形图标,稍亮的那一头指上东南方向, 朱希氩旋即用灵力传音给修士护卫以及驾马的车夫, 整支队伍浩浩荡荡转向东南面。 行了两个多时辰,跟流筝玩小手拍大手玩累了的袖珍版魏煊抱着流筝的胳膊、小脸枕着流筝的肩膀睡了过去。 而流筝脑袋点了点, 在她也支撑不住要栽倒下去之时,一只冰凉的大掌伸过来托住她的脸, 将她往自己的胳膊送,脸刚贴上那坚实的胳膊,流筝立马抱住,小脸蹭了蹭,香甜地睡过去。 袖珍版魏煊随着她倾到魏煊那一边的姿势, 靠着流筝的小身子也顺势斜了斜。 一大一小睡着睡着, 皆打出呼噜声, 少倾, 对面响起更加剧烈的呼噜声,是两只老虎妖的。 因为此时队伍还未行到无刹域地界,无须凝神警惕,坐得乏了就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 一阵阵呼噜声响在魏煊耳侧,恍惚间让他觉得自己跟四头猪坐在一辆马车里。 天黑之际,队伍停下,朱希氩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 客栈很小,住不下这么多人,一百多个修士护卫在两根树上拉了根绳子就能睡下,七只妖怪护卫三两个挤在一间包房,朱希氩给流筝和魏煊安排在一间房,给邺主大人单独安排一间,他准备与朱希氚同住一间。 下马车时,两只老虎妖和朱希氚都醒了,流筝却还在睡,没有醒来的意思,魏煊便将她抱下马车,准备直接进入朱希氩给他们付好的厢房,刚爬上咯吱咯吱响的楼梯,发现后面追来一个小尾巴。 袖珍版魏煊执着地跟在他后面,若邺主大人和朱希氩不让,他就大哭。 他跑过去用小手握住流筝的脚踝,魏煊长腿修长,走得虽然不快但间距远,朱希氚要跟上他得小跑着。 “就让他去罢。”邺主大人摆摆手。 自己弟弟这么黏着一个妖卫,朱希氩其实一直不太理解,此时哄不住他,也只能任由他去,准备嘱咐流筝照顾好他,但流筝此时还睡着,他便对魏煊道“那劳烦这位兄台和刘公子好生看住家弟了。” 魏煊没回他,背影依旧淡漠,已经爬至二楼。 “兄台”朱希氩皱起眉,在这蓝湖邺,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般无视他的话,难道这只鬼修是个聋子 邺主大人也有些狐疑起来,那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他抬脚跟上去,刚跟了一步,才等来黑衣面具男人的回答。 他淡淡应了一声“好”。 邺主大人这才停下脚步,只是朱希氩脸色还不太好看。 盯着朱希氚屁颠屁颠抱着流筝的脚踝、跟着魏煊步进包房中,朱希氩收回目光,看向邺主大人,“父亲” 邺主大人知道他的心思“不必担心,这只鬼修与寻常不同,他身上萦绕的冥气之重,想必其修为比你我都还要高深,他若有歹意,早就行了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相信刘公子,自然也应该相信他,赶路至此,大家也累了,进房休息吧,明早卯时一刻出发。” “父亲说的是。”朱希氩敛下容上的狐疑。 房内,魏煊将流筝抱到床上,那小屁 孩一双小手还握着流筝的脚踝,他睇了他一眼,小孩身子一抖,松开手。 身子刚落上软绵绵的床记,流筝吧唧了一下小嘴,滚到床里面,屁股和脊背背对着魏煊和袖珍版魏煊。 魏煊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和朱希氚一模一样的面庞。 朱希氚睁着眼睛看了看他,蹲下身脱自己的鞋,胡乱脱掉自己的鞋后,他朝床上爬去。 “媳妇。”他喊了一声。 “”魏煊眉心拧出一个川字,却并未阻拦朱希氚。 朱希氚跪着过去用小手捏了捏流筝的手臂,在她身侧躺下。 他本来也还在困着,那么一躺下去便睡着了。 流筝将头下的枕头扯到身前抱住,依旧睡得跟猪一样。 魏煊看了他们一眼,懒得说什么,揭过被子盖到两人身上,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去看窗外。 立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待他觉着没趣了,转过身,发现袖珍版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床上的白衣少年踹下了床,小手拽着一搓被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魏煊脸色微黑,走过去将朱希氚抱回床上。 一夜就这么过去,天蒙蒙亮之际,流筝似被噩梦吓醒的,都被吓回白莲花原形,两片花瓣伸出被窝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会,另外一片花瓣打到朱希氚身上。 瘫在桌边的男人起过身,走到床边将那朵胡乱拍打朱希氚的白莲花扯到怀里。 刚落到魏煊怀里,流筝两片花瓣揪住他的衣袍。 花身在魏煊怀里扭了扭,醒过来。 花眸与魏煊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流筝打了个喷嚏。 “冷着了”魏煊从袖中滑出一块黑帕子搭在流筝的花身上,将她裹紧。 流筝捏了捏那黑帕子,变成人形,盖在身上的宽大黑帕子旋即像手绢一般被她捏在手上。 “我做噩梦了,去了无刹域,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和你儿子。”流筝还坐在魏煊的腿上,从惺忪到清醒的美眸看他。 “嗯。”魏煊捏她的脸。 流筝打开他的手,从他身上跳下地,走过去给袖珍版魏煊掖被角,回头看了魏煊一眼,流筝神经一抖。 不对,为啥她突然有一种他们是一家三口的赶脚 一路走走停停,在半个月后终于到达无刹域地界,朱希氩钻出马车,让几个车夫停下马车,到附近客栈暂时歇下 ,接下来由妖卫和修士护卫们亲自架马车。 车夫修为不高,带着一块深入无刹域恐添负担,也会白白牺牲几条性命,邺主大人是仁义之人,不会草芥人命,车夫们听令停下,两个修士护卫弃马跳到邺主大人和朱希氩马车前负责驾马,两只老虎妖钻出马车,负责驾驶流筝和朱小少爷所乘的这辆马车。 思茅松妖也从马车钻出,站立在马车前警惕四周,穿山甲妖跳到马车车顶,卷成球。 耳边隐隐能听见远方传来的幽灵刹吟,流筝将朱希氚护在身前,抱着他的小身子,装了一会儿淡定就装不下去了,把屁股挪过去,蹭到魏煊旁边。 又对他念叨了一句“你要保护好我和你儿子” 魏煊“嗤”地一声笑了。 “你、你你不许笑,我这不是害怕,我是怕小氚有危险”流筝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蹭得离魏煊更紧了一些。 “腾腾腾”跟在马车后面的一百多个修士护卫变了阵,以四面八方的阵仗朝他们前方的两辆马车涌去,以半包围状紧紧护住两辆马车,巨蟒妖和红牛妖弃掉身下的马儿,扭身闪变成原形。 流筝掀开帘子一瞧,就对上巨蟒吐出的舌信子,她看了一会儿逐渐由青蓝天空变为灰蒙天空的地界,缩回手。 那仿佛会摄魂夺魄的刹吟愈发萦耳,从断断续续到此起彼伏,愈发响烈起来。 就在朱希氚被那刹吟记吓得扭曲了小脸,流筝受不住差点呕吐之刹,听见前面那辆马车传来一道萧声。 萧声从悠扬趋近澎湃,半隐中带有攻击性,一声一声流到空气中,似乎与四面八方传来的刹吟声对撞在一起。 流筝觉得舒服了些,捂住朱希氚耳朵的手渐渐松开,她掀开帘子往前看,只见朱希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了马车车顶,双目微敛,吹着手中的长萧。 她还看见有数十头身上长满眼睛的红色邪刹踏得地面闷沉响地袭击过来,被修士护卫结出一张如蜘蛛织的网一般挡在网外。 行至一个似血手又似红绳直插进地面之地,穿山甲妖从马车车顶跳下,围着那似血手又似红绳的东西看了看,朝那边滚去,他刚滚进去,立马看见天空咬来几张血盆大口。 “”流筝睁眼看着,心窝抖了抖,替甲兄捏了把汗。 穿山甲妖“咻”地一下,缩成一颗球,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血盆大口大力咬下来,恍惚听见一道“啊”声,流筝看见那血盆大口咬落几颗血牙,而后围着穿山甲妖转了一会儿,又咬了几口,咬半天穿山甲妖都毫发无伤,血盆大口却觉得自己牙疼得厉害,悻悻缩回去。 “那是邪刹布下的陷阱。”流筝松下口气后,放下车帘,一副“我给你涨涨见识”的表情对魏煊说。 魏煊撩起眼皮看她,有点想笑。 巨蟒妖和思茅松妖在血口消失后冲过去,立在那,在血口再次袭来之际,反应极快地腾身将血口轻松砍下,一队人马成功深入地界,马车与似血手又似红绳的那东西擦肩而过之刹,魏煊手中的血红色圆球亮了亮。 朱希氚好奇,凑过去望,魏煊也纵他望。 “球球”朱希氚小手点到圆球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很好奇也很喜欢,魏煊勾唇,将圆球丢到他怀里。 朱希氚忙用肉嘟嘟小手将圆珠接住,捧起来,宝贝一般护在胸口,不想还给魏煊了。 也是在这一刹,接连不断朝他们涌过来的邪刹有一刹的停滞,停滞过后是更疯狂的攻击,朱希氩的萧声逐渐抵抗不住那摄魂的刹吟,“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邺主大人立马从马车钻出,接替他,不过他的音器不是萧,而是一面琵琶。 一个老头抱着琵琶仪态优雅地弹奏,那画面让流筝有一刹地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 琵琶声比萧声更利,像锋锐的利箭刺穿那些刹吟,可随着队伍深入无刹域,邪刹密集,刹吟震耳,那琵琶声只是强硬了一会儿,便显出疲态。 朱希氩抹掉嘴角的血迹,快速掏出阴玄罗盘找寻龙王墓穴的方向。 “往右边”花了一会儿工夫拨弄完指针,朱希氩灵气传音说。 有几只邪刹都撞到了马车上,马车变得摇摇晃晃,流筝赶紧把袖珍版魏煊拉到身前,紧紧抱住他,“小氚别怕,我们都在。” 袖珍版魏煊小脸再次变得扭曲,小眸涌了血丝,无法承受如此震耳的刹吟,流筝忙揪下自己两片花瓣堵住袖朱希氚的耳朵,将他又抱紧了些,朱希氚被吓如此,怎还会捏得住那颗血红色的圆球,圆球从他小手上滚落。 魏煊不去捡,看着那圆球在原地转了几圈儿,想趁机溜走之际,抬掌轻轻一吸,圆珠似瞪了瞪眼,无奈被他吸回掌心。 流筝听见琵琶声停了下来,也是这一刹,她“呕”了一 声,差点吐出来,用脚踢了魏煊一脚“你倒是想想办法” 这邺主大人和邺主大少爷还有上百个修士护卫,以及妖怪护卫们都堪不能抵御住的模样,朱希氚想修魂之事怕是没有着落了,他们多半铩羽而归。 可是失败了也就失败了,但看朱希氚这痛苦的模样,她真怕他的小命到这就熬不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魏煊身上。 记 被她念了那么一句,闲然坐在那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刹吟影响的黑衣面具男人才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对着空气划了划,似划出一道虚影的银线,那银线飞出车窗,消失不见。 “你做什么”流筝看他。 “没什么,就是玩玩。”魏煊似笑非笑。 流筝还以为那银线是什么牛逼哄哄的技能,可见那银线都飞出去了许久都没有半点改观,她快支撑不住,气吼吼地踩了魏煊一脚,“早知道就不要带你来了,一点用也没有” 她和朱希氚支撑不住,双双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周围一片安静。 “父亲,刘公子醒了”马车的帘子是掀开的,朱希氩观见流筝支起身子,眉目的浓云散开,邺主大人虚软的脚也有了点力气。 流筝钻出马车,发现不远处是一座堪比金字塔的巨墓,周围的天空依旧是灰黑色,像鬼怪密布在空中,众人不敢点火把,凭借稀薄的亮光看四周,那黑衣面具男人立在马侧,她钻出马车时,男人对她伸出一只手,流筝握上去,被他抱下马车。 “这是找到了”流筝左看看右看看,不太相信,这晕了一下醒来,怎么就到了龙王墓穴了呢 “是蟒兄和茅兄击败了看守龙王墓穴的两只高重邪刹,守卫墓口的邪刹便是无刹域少将一般的存在,他们倒了,那些狐假虎威的邪刹们就没敢再攻上来。”二强凑过来说。 “哇,蟒哥和茅哥这么厉害”流筝弯了美眼。 “是啊,二位不愧是本主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卫,有劳了,回去后定有重赏。”邺主大人说道,不过看向还躺在马车里的朱希氚时,又生起忧色,“不过,还有更险峻的任务摆在眼前。” 朱希氩走过来接了自己父亲的话“龙王墓穴是上古龙王安息之地,尸魂气息是邪孽之物滋长的最好养分,以是几百年间,越来越多的邪物集聚在龙王墓穴周围,渐渐其周围之地就形成了令世人谈之色变的无刹域,这些邪刹既寄生于龙王墓穴的尸魂气息,同时也守护于龙王,我们近犯,必惹众怒,再则,也会打扰了龙王的安息。” “凭什么那些邪刹能蹭龙王尸体的气息,我们就不能蹭啊什么道理。”流筝插了一句。 “就是”二强附和道。 朱希氩不由失笑,而后又肃回神,“邪刹只是秽物,怎会是讲理的东西我们为今之计,是要抓紧时间带小氚进去墓穴吸取坟之气。” 邺主大人说“上古龙王打搅不得,不可去多,最多两个人来着小氚,剩下的人留在墓口。” “父亲说的是,我带小氚进去罢,还请各位留在墓口,护好邺主大人。”他话落,步上马车,将里面的袖珍版魏煊抱了下来。 流筝看着朱希氩胸口的血迹,和他苍白的脸色,揪了揪眉。 巨蟒妖和思茅松皆上前自荐,说朱希氩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留在外面为好,由他们带小氚进入墓穴,也有人提议由一只妖随同朱希氩陪朱希氚进去。 朱希氩的确伤得重,邺主大人更是站都站不稳了,他们都不放心由别人带着朱希氚进入墓穴,想由自己其中一人陪同,但同时,他们也深知自己身受重伤,怕去了墓穴里面无法保护好朱希氚。 众人商量一番,竟拿不定主意起来。 流筝眉头揪起又松开,松开又揪起,开口道“我去吧” 她的声音不怎么大,那边商议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听见了也没当回事儿,这朵小花仙真实功夫如何,这些日子他们其实看清了不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由她带朱希氚去那才是最不靠谱的 流筝只得挤进人群里,扯着嗓门又喊了一遍,“我带小少爷进去。” “记”众人看向她,抱着朱希氚的朱希氩也看向他,恰时朱希氚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他一醒过来,眼睛一片湿润,似乎被吓坏了,左看了看右看了看,看了半天终于看见流筝,立马在朱希氩怀里扭,把自己扭下来,扑进流筝怀里,紧紧抱住她,“怕” “不怕不怕,我们都在呢。”流筝拍拍他的小脑袋。 众人商议之下,最终决定由能打败龙王墓穴守护邪刹的巨蟒妖和思茅松妖带着朱希氚进入墓穴。 思茅松妖走过来拍拍流筝的肩膀,“将小少爷交给我吧。” “可是”流筝不太放心,最后还是觉得巨蟒妖和思茅妖其实还挺靠谱的,比她靠谱多了,就点了头,但是她怎么也拉不开朱希氚,朱希氚抱住她的手臂,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任思茅松妖怎么扯都扯不走。 “我和小花带他进去。”这时,那似乎跟没有存在过一般的黑衣面具男人走过来,开口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一路上还跟着一只鬼修,很多修士护卫皆递去不屑的目光,这一路上,这只鬼修可没怎么出力。 不过小花是谁 “对对对,我和他带小少爷去吧”流筝眼睛一亮,是啊,魏煊才是朱希氚的父亲,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由孩子他亲爹负责,再说了,朱希氚这么黏她,别人是带不走他的。 “不行”朱希氩皱眉。 可魏煊那句话仿佛不是在征求意见,或者询问,而是在表达一个事实,他说完那句,就走过来牵了流筝的手,牵着她往墓穴里走,朱希氚抱着流筝的手臂跟上。 “站住”朱希氩追过去,可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倏忽挡在身前,他被那道屏障撞到在地。 两只紧张流筝安危的老虎妖也冲过来,被无形的屏障撞歪了虎鼻,巨蟒妖和思茅松妖冲过来划了半天也划不开那道屏障。 “那只鬼到底是何方神圣”红牛妖喷鼻,显然也是被气到了,看着黑衣面具男人那对什么都不屑不在乎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想他们谁不都有点本事,就他能耐瞎逞能闯进墓穴他死了没关系,可刘小兄弟和小少爷怎么办 一向沉稳睿智的邺主大人这时也突然拿不准魏煊的心思,更深深担忧起自己儿子的安危,可诡异的是,他竟然也破不开那道屏障。 “小白脸,你、你你你到底行不行啊你”流筝不太相信魏煊的样子。 魏煊将大掌落到她后脑勺处,揉了揉,低沉的嗓音问她“头晕的症状可好了一点” 流筝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那些不适症状全部都消失了,这会儿身体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反正头不晕,也不犯恶心了,她对魏煊摇摇头,“不晕了啊。” 魏煊“嗯”了一声,指尖一点,将不远处一颗地上的碎石变成一件绣着奇怪花纹的大红色小披风。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捋了捋流筝耳边的碎发,将小披风搭在流筝的暖裘外面,一下子,流筝变得更臃肿了,远处看像坨粽子。 “这个是什么”流 筝不太明白,这披风要温度没温度的,还长得很诡异的样子。 “防邪物。”魏煊勾唇笑。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变到这里才变。”流筝将身上的大红色披风又打量了一下。 “外面没有这种石头。”魏煊竟然有耐心跟她解释。 “那给你儿子也变一件。”流筝将手边的袖珍版魏煊推过来。 “他不需要。”魏煊看也不看朱希氚一眼,往前走。 进了这么恐怖的地方,流筝怕惨了,万不敢离魏煊太远,他一加快步子,她忙不迭牵着朱希氚追上去,“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墓穴里漆黑一片记,全靠着魏煊手中那颗血红色珠子照明,红色的亮光照出墓道的幽深,仿佛永无止境,周围的墓壁上刻着神秘的符号,流筝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什么,揪紧魏煊的袖子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其实不用再走进去了吧邺主大人说只要进入墓穴就可以蹭坟之气的。”见魏煊还要往里走,一副想看看墓穴尽头是何物的样子,拉了拉他牵着她的手。 “在这里也可。”魏煊停了下来。 “”流筝有些无语了,“你这个人真是,原来你不晓得的啊那若我不提醒你,你就要一直往里走” 实名对魏煊嫌弃了一把,流筝拍拍朱希氚的头,亲身给他示范,盘腿坐地,让他跟着自己学,说学好了有糖吃。 朱希氚向来最听流筝的话,立马有样学样,特别乖。 “你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再睁开哦。”流筝捏捏朱希氚的小鼻子。 她记得邺主大人说蹭个半个时辰就够了,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半个时辰的沙漏放在旁边,护在朱希氚旁边,将魏煊也拉了过来。 周围隐隐有龙吟的声音,那种慎人的感觉跟听到刹吟时恐惧的感觉不太一样,她总觉得会突然飞出一条龙怒目将他们吞掉,待魏煊也坐到地上,她立马蹭过去贴紧魏煊,紧盯在朱希氚身上。 “你说这墓里真的有上古龙王吗”流筝小脸贴在魏煊的胳膊上问,呼吸离魏煊很近。 “有吧。”过了半晌,也不知男人染了什么情绪,才回答她。 “会长什么样子呢啊,古老的地方有一条龙”为了不让自己那么紧张,流筝突然唱出一句歌词。 魏煊看她。 “好听不”流筝对他眨眼。 “”不是怕么 “是不是很好听、听”流筝声音变得有些抖,“那我再给你唱啊。” 随着那龙吟越来越大声,流筝不敢看四周,哼了哼嗓子,开始唱“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zg,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是龙的传人,巨龙脚下我成长” “哗”地一声,眼前真的遽然出现一条全身金灿灿、周身萦绕着金色光芒、龙目鼓瞪、龙身肥壮的巨龙。 巨龙喷出一把火,迅猛如雷霆盘旋到流筝和魏煊头顶。 龙吟震耳欲聋。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