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海祭》 正文 第一章 南山有小童 极远极远的浩瀚星空中,逐渐出现了无数彩色丝带,飘飘渺渺,时而游离飘忽,时而互相拉扯渲染,挤挤嚷嚷,最终汇聚成了色彩瑰丽的浩瀚星云。星云宛如龙卷风,婀娜多姿妖妖娆娆的在宇宙中缓慢前行,再近些会发现那暴风原是被一颗蓝绿星球所搅动,难以计数的星球被它牵引着,艰难又执着的旋转。所过之处片甲不留,队伍在时间长河中越发壮大,不知其来处,也不知其归处。 蓝绿星球缓慢旋转着,突然,星球边缘出现了一处突起,穿越空间,划破云霄,如参天一剑,破空而来。直至眼前,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参天一剑,原来是一座奇险奇高的山峰,峰顶之高,竟越过大气层,穿入星空。如此不合常理的星球,却是这风暴中心,实在是怪诞难言。 那山顶突入星空,却仍旧绿植遍野,也不知是何缘由。山顶有若干建筑,均是沉寂无波,唯山侧一小殿有朗朗读书声,声音软糯又有奇异的韵律在其间,看来是谁家小儿在刻苦用功。奇怪的是这读书声读完一节便要停下,随后便是一阵杂乱的吠叫啼鸣,随之又是这小儿软糯却有节奏感的读书声,如此反复。 “南山经之首曰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花,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今日课业到此结束,诸位便去寻这祝余草吧!”,一名约十一二岁的小道童身姿端方,盘坐于殿首,手持一物向身边小钟轻敲,下课。 待座下学生全部散去,小童突然双肩一垮,脊背弯曲,气道:“念经念经···讨厌念经!”。 他本是小声嘟囔,却不料被人听见,一位青衣青年进得门来,笑道:“你要是多花点时间在修行上,早日入了藏星境,不要终日晃荡,蹉跎时日,师父又怎会让你担任这讲经小座,让你来教化这些灵物!” 小童见着来人,迅速端正姿态,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兄此言差矣,余日日不辍,时刻勤勉,不敢相忘师父教诲!教化灵物,乃是世间大善之始,亦是修行,余不敢稍有怠慢!师兄此言无理!”。 青年本是调笑于他,哪知这小鬼头说起道理来竟噎的他无法反驳,便也盘坐在小童左侧,轻弹小童脑门数下,道:“此言有理!且让为兄爱抚与你!”。 小童气结,再也无法维持端方君子假象,伸出双手扑过去便要找回场子,二人笑闹作一团。 片刻,二人方收拾整齐,那师兄肃容道:“小师弟,为兄有话,不知当讲不当将?”。 小童气息尚未平息,不经思考便回道:“不当讲!”。 那师兄叹口气,无奈道:“师父与师祖应四方城番首之约,约莫得带我等前去,此去应有一月有余,为兄趁此机会本想告个假带你入世玩耍一番,哪知你如此胸怀天下,却是为兄的不是!既如此,那便作罢!师弟早些安歇!明日还要上早课!辛苦!辛苦!”。 小童闻言,急忙抓住师兄广袖,谄媚说道:“师兄!此事详谈!”。 果然,晚课开始之前,众人便被召集至大殿,仔细数来不过二十七八人。 殿首有一老者,端坐于蒲团之上,见众人到齐,便沉声说道:“番首之战,百年一约,明日尔等便与为师一同前去!此战关乎我山一脉传承,定要至少七胜!”。 下首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敢应,道是为何?原是那考校有文武两考,招摇山众人秉承师父教诲,重武轻文,次次在文考上栽跟斗,极少有名次排前的时候,自然无甚机会挑选弟子。 神族子嗣艰难,流派却颇多,每百年各个流派势力均要比试一番,多胜者可按比例优先挑选弟子,逐级逐秩,一层层下来,有些派别连根毛都捞不着。番首之约,考校的乃是每个流派自身的实力,唯有强者,才有资格教化子弟。 招摇山功法特殊,必须天生神体者方能修行,千里挑一,因此并不是每一百年都能收入天生神体。再者,天生神体本就是香饽饽,哪个派别不喜欢?因此争得很凶。就招摇山这些寥寥弟子里,有大半是族中长辈仰慕招摇山的名头,疏通关系直接送到招摇山,还有部分是天华天尊死皮赖脸从别的山头抢过来的。真要算,凭招摇山过去的战果,只有七八人是正统。 老者见无人敢应,气结于胸,大怒道:“你们这些个不成器的,平日里叫你们勤奋修行,个个偷懒躲闲,如今百年过去,我山弟子仍旧不足三十,你们看看西荒北荒那些个不要脸的,次次夺我名额,弟子成群,如今更是敢当众嘲笑于我,老道我怎么就教出你们这些个不肖子弟?你们就不能争点气?”,说完更是吹胡子瞪眼,又待张口大骂,却被人插话截断。 那人声音软糯却洪亮,该是个小童:“师父稍安勿躁!待弟子传经于我十万里山灵物,就算一万只灵物里只有一只得道!那算下来我山弟子也有数万,到时候师父你就可以不用每百年都要参加番首之战,彼时也可弟子成群,传承万万年!”,说到兴奋处,此人似乎已经看到山未来热闹的光景。 老者一听,心道真是异想天开,但也觉老怀安慰,便道:“还是我祝余小儿孝顺,不似你诸位不成器的师兄!本来此次不带你去四方城,想放你去玩耍一番,但你有此志向,便也同你师兄们一齐去吧!”。 祝余一愣,内心发出一声哀嚎,连忙揖手称是,面上却显郁闷。 老者也一愣,问道:“怎的?”。 祝余沉默不语,却给身旁男子使眼色,望他编个理由出来。 那男子面色古怪,深呼吸一口,勉强压住笑意,正经说道:“师父有所不知,小师弟昨日听闻可入世玩耍,今日看师父便是万般好看,先前师父生气,小师弟便胡诌一通讨师父欢心,谁知马屁拍的过了,师父改变心意准备带他去四方城,他猝不及防,也是情有可原!望师父体谅!”。 祝余此时万般懊恼,就不该求助于这个混蛋师兄,居然全都捅了出来! 老者面色黢黑,看了祝余一眼,见祝余白白嫩嫩煞是可爱,实在下不了手,便大怒望向师兄:“墨染,你说谁是马?自去抄南华经北华经西华经东华经一百遍!”。 墨染一怔,满目怆然,本来想整小师弟,谁知自掘坟墓,此时心中吐血不止,又见师父盛怒,不敢再撩虎须,低下头连连称诺。 老者平息片刻,重新肃容道:“此次赴约,青彦带队,定要全力以赴!你们也能多几个师妹!” 下有人疑惑道:“师妹?” 老者点头:“不错!此次若能得胜,便都挑选些女娃!成日里看着你们就是气······”,没等他说完,下首便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师父放心!此番首之战,弟子等必不失一胜!”,众位师兄弟面色激动,眼有战意。 老者一噎,差点被气个仰倒,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退下吧!明日不上早课,寅时末,昭还道平台!” 等众人散去,老者方叹口气:“这些小东西,还不得把我气死!” 身后有闷笑声传来:“你一生顺遂,从来得天独厚,却原来应在这里!” 老者一听,忙肃容整衣拜倒:“见过老祖!” 那人轻摆手,说道:“起来吧!” 老者忙起身侍立于那人身后,再不复刚才与弟子怒骂形容,只是口中称道:“老祖,弟子有负老祖! 那人蹙眉不解:“天华何处有负?” 天华天尊躬身道:“弟子参加四方之约已有百次,却只得这二十八个不孝子,实在有负当初立教之言!” 老祖不以为意,道:“楚南有鸟,不飞,不鸣。” 天华天尊心知他未尽之言,汗颜道:“这些不孝子弟当不得此言!当不得!” 老祖不再言语,只伸手扶起老者,却见那手经晶莹白皙,仿佛世间最上等的羊脂玉一般,又哪里像是有老祖这样苍老称谓的人。 招摇山灵力无尽,天材地宝取之不竭,更重要的是,招摇山脉绵延千万里,无首无尾。发现此地时,引得无数人争抢,四方神都大打出手,数百年无果。某日,一青年,名辰鞅,携一小童,出了一掌,便将南荒大帝凤凰拍回了老家,一战成名,从此占山为王,不任职,不听调,只一心专研修行。 小童已年迈,辰鞅仍是当初模样。 辰鞅在招摇山一驻便是数万年,相比四方神那些活过了无穷子孙的老妖怪,他太年轻,确实当不得老祖二字,可他武力值爆表,自那一战之后,在招摇山占地为王,再未见过辰鞅出手,却也没人敢进招摇山一步,幸得辰鞅乃是谦谦君子,从不找事儿,与其余诸天神一直相安无事。天地间最高的那座神,从来不管这些事儿,时间长了,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活成了无冕之王。 辰鞅看着天华天尊,渐渐敛了先容,眉目间有痛惜:“你···时日无多,何必再操心这些?当勉力一搏!选个人出来吧···我看青彦便极好!” 天华天尊眉目间却完全没有难过,不谈自己的事,只摇头叹道:“老祖,青彦···还太年少了···招摇山这艘船,他还没法子掌舵,我还得再看顾看顾!” 辰鞅不语,半晌,道:“我想想办法吧!”。 天华天尊目送辰鞅老祖离去,他摇摇头,迎着光,若是有人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真的老了,再不是高高坐在神坛上的讲经天尊,不过一暮年老叟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四方城内四方星 不知是对未来那些可爱娇俏的师妹们的向往,还是惧怕于师尊昨日气盛,不敢造次的缘由,总之第二日寅时末,天华天尊携同辰鞅老祖至昭还道平台时,发现这些不孝弟子已经列队待发,甚是满意,便不再提昨日之事。只是将平台上矗立的八方圣兽用秘法填入晶石,那八座圣兽石立即活过来,展翅舒缓,竟腾空而起。 大师兄青彦拿出法华舟,抛于空中,那法华舟迎风而长,八方圣兽身上瞬间生出精金铁链,栓于法华舟舟身,众人亦不多言,等天尊与老祖进船后,也纷纷登船。 祝余虽是第一次参加番首之战,但因他出身高贵,且幼时常随兄长遨游周天世界,见多识广,对这些法器实在提不起兴趣,一入舟内便跑在众人前头,自寻了个靠窗的房间补觉去了。只有和他同一批进招摇山,出身一般,又是第一次参加四方城之约的个别师兄,进入舟内纷纷发出惊讶赞叹之声。 原来这法华舟另有乾坤,舟中有长廊,沿长廊两侧,林立无数房间,打开房门,却是富丽皇堂,那檐廊走壁c房间器物,均是金玉打造,就连睡觉用的枕头也是寒山玉石所致,真真是金碧辉煌c奢侈至极。习惯了南山苦修,再入这法华舟,不禁被闪瞎了眼,少数弟子不免瞠目结舌,心想这大师兄表面看上去君子端方,怎的内心世界如此难以描述。 青彦面色有些挂不住,心想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法华舟,之前都是老祖带队,进入时舟内自有天地,碧草蓝天,一望无垠,便以为这小世界历来如此。谁知道这法华舟竟然会映射使用者心念,今日被众位师弟窥视内心,实在是尴尬。 略一沉吟,大师兄缓声道:“这法华舟神妙无双,使用中多有裨益,为兄困于大隐境久矣,今日竟隐有破镜之兆,实在神奇!回程便由子服带队,可多多感悟,于修行有大益!以后便以此类推,诸位师弟莫枉费了为兄一番苦心!” 最近迷恋人间话本的二师兄陈颉肃容道:“莫敢不从!” 余下师弟心道二师兄你耿直归耿直,可是这明显是大师兄在坑你啊难道你连这都看不出来?遂又想到大师兄说的以此类推···众人面面相觑···莫非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众人正想找大师兄问个明白,转头却发现大师兄已经溜了,只剩下二师兄面容方正,对众人训道:“你们自去寻个房间好生休息,此次番首之战不容有失!若是有谁战败,便来我这里领罚!” 众人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特别怂二师兄,二师兄除了修行认真用功,做人也非常认真,修道c授业c吃饭睡觉行走···无处不认真,真真称得上是开天辟地以来唯一配得上认真二字的真人,凡知他名晓他行事之人,无一不服。且陈子服得了辰鞅老祖的真传,乃是个八方有名的战斗狂人,年轻一辈的还真没几个敢跟他叫板,从来不管单挑还是群殴,未尝一败,他行事公正知理,惹了他,说要打你,便不是普通的打你。招摇山因着人口简单,处久了,便没有了上下尊卑,相当融洽。唯有这个陈子服,连天华天尊都有几分怵他,为何?这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的集合体,求神问道所涉天理,天华天尊哪里都能知道?偏二师兄不识相,求道问业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有几次当众提出了天华天尊答不上来的问题,天尊老脸挂不住,久而久之,便将他扔给了辰鞅老祖教授,方得安宁。便是提到招摇山,首先想到的是天华天尊和辰鞅老祖,其次便是这天上地下最耿直认真的二师兄。 众人心道,按照二师兄的心性,回程别说房间,能有个蒲团就不错了。心下发苦,俱纷纷作揖拜走。 祝余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传来的训斥声,腹诽一通后,想着师父与诸位师兄,又觉温暖幸福。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幼时的那些星空与人,想着父母将自己送入招摇山学艺时,任自己如何哭闹也不心软,想着在遥远星空身体羸弱的兄长,不禁悲伤自责起来,他出身高贵,自成一脉,按说本不必来这招摇山学艺。然则其父言,招摇山有一秘法,可为其兄长治病,他便小小年纪与家人分离,来了这隐世之所。奈何他无论多么努力,始终不能破三清入藏星。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矣,因此都只道他惫懒,惰于修行,恨其不争。哪里知晓当众人都争分夺秒按部就班修行时,祝余已经在无聊之时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修行方式。 他再无睡意。便拖了被子拢在身上,倚窗而坐,打开窗户想看看星辰,却发现法华舟高速通行时扭曲了空间与星辰,五光十色,实在刺眼,便又关了窗户,坐着发呆。 此时的祝余,哪里能够想到,在不远的将来,他所见到的那些景象,将改变他的一生,他也将为之奋斗一生,彼时再想起如今的形容,那些与父母兄长相关的悲伤都不再是悲伤,而是他前行的动力。 不知过了多久,祝余被门外师兄大声叫醒,他不禁有些郁闷,如此思念亲人居然也能睡着···又暗自安慰道算了算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 诸位师兄们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他一人,他穿戴好出得舟去。原来已经到了四方城。 四方城不是城,而是四颗环绕恒星永恒旋转的星球。因其位置特殊,远远望去,天空中的四颗星球像是四方体的角点,因此得名。四方城有四方星,却唯一星能繁衍生息,其余三颗漫天黄沙与岩石,找不到一滴水,更没有生命迹象,所以长久以来四方城即是四颗星,也是一颗星,此星名四方星。 他们通过四方城上方法阵,平稳降落在四方星上的一座大城内。降落地点是一处宫殿,此宫名为小蝉宫,乃是远古时期四方之约成立时划分给南荒大帝的,后来鹊山一战,南荒大帝便将此殿搜送给辰鞅老祖,是歉意c是尊敬c也是承认。自此以后招摇山参会众弟子居所便在此。 二十几名弟子,有泰半因常来此参会,并无多大兴趣,只有那些从未来过四方星的弟子东张西望,兴致盎然。对于这颗五彩斑斓的星球,充满了好奇,若不是见师父与师祖均未发话,怕不是已经吵闹成一团了。 天华天尊与老祖私语数句,后转头对众弟子说道:“此次来的较早,尔等可自行游览一番,为师与老祖有事在身,不便同行。切记三日后在明华殿集合,四日便是蟾宫宴,不得缺席!青彦可看好他们了!”,说罢便随辰鞅出偏殿去了。 青彦整衣而出,躬身应道:“谨遵师命!”。 他目送师父与老祖走远,转过身来对师弟们温声说道:“四方城内多有奇异之物,你们可随处逛逛,自行买些心仪之物!万不可惹是生非!不想出门的,也可在宿处休息。” 众弟子均点头应是,便作鸟兽散。 墨染排行十七,祝余排行二十八,按说不应太过熟识,但因为一些缘由,两人竟然成了“忘年交”,平日里二人虽爱斗嘴互怼,关系却最是要好。此时这二人便一同出殿去,边走边聊。 祝余见左右无人,便对墨染悄声说道:“我听说这四方城内有个去人世的空间通道,不如我们一起?怎么样?” 墨染沉吟片刻,颔首道:“也可!我也有数百年未去世间,此番尚有三日空闲!更何况蟾宫盛典要开三天,我们也不必都参加,如此便有六日时间!四方城虽然比我们南山去人世稍远一些,但也只需数个时辰,无碍!无碍!”,说话间竟是将天华天尊的训诫抛诸脑后,浑不在意。 祝余平日里板正刚直,暗地里却也是个喜欢挑战师道威严的不肖子,见墨染答应,便也高兴起来,兴奋道:“回头师父追问,我就说我们破镜在即,不得法门,便去人世体验疾苦!”。 墨染闻言放声大笑道:“有理!有理!”。 二人腾空而起,墨染熟门熟路的带路在前,祝余在后,片刻便到了那人间入口处。 此处并无人把守,只需在入口处自行登记身份,并缴纳数枚晶币,便可自由出入,因这阵法需要消耗能量,定期需要更换晶石,所以是收!费!的! 祝余进入法阵之内,正想启动法阵,却发现墨染站在入口处还未进来,刚欲开口唤他,墨染却急急回头,塞了一包东西给祝余,说道:“出大事儿了!此次师兄不便陪你去了,记得准时回来!”说罢竟然头也不回的跑了。 祝余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去人间也不是什么急事,不如偷偷跟去看看到底是何事。正想抬脚出阵去,却又收回了脚,只见得祝余目光所及不远处,有一紫衣女子,黑发如瀑,仙袂飘飘,看背影便知是一绝世美人,正与一墨衣人说着什么,那人便是刚刚弃他而去的十七师兄。 原来如此!祝余心想,确实是出大事儿了,万不可打扰师兄,且自去人间一番,说不定回来自己就多了个师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黄沙天下穷人家 数个时辰不算长,祝余在未来师嫂的各种疼爱幻想中徜徉,便突感一阵拉扯,还没反应过来便从空中落下,摔到地上,实实在在毫不含糊的一个大马趴。 祝余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环视四周,发现落地处乃是一条约莫八尺宽寸草不生的乡间小道,丢弃着许多破布烂条子等垃圾,正想骂那倒霉催的设阵之人,但始一张口便是一股热浪袭来,满口沙尘。烈日炎炎下目之所及,是无边无际的干涸,天上地下没有一丝儿绿色,气浪蒸腾,看东西都变形。世界寂静的有些诡异,没有任何生息,偶有大风呼啸而过,便是遮天蔽日的黄沙,看不见远方,也看不见天空,甚至连身前身后都是模糊。只一会儿,祝余的小腿便被埋了一小截。 祝余茫然四顾,喃喃自语道:“这是人间?怎么和沙漠星似的!”。 他腾空而起,找了个方向疾驰。 行了约有小半刻钟,远处出现了一处山坳里发的村庄,房屋参差林立,偶有炊烟。村口便是两户人家,祝余想了想,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蚊子,向前飞去。待飞到村口,发现村庄全是破败之相,门歪窗斜,无人居住。 突然,个打着赤膊的男人扛着锄头铲子,肩背背篓,手提簸箕,迎着风沙归来,黢黑的脸庞上满是疲劳木然,唯有见着自家炊烟后,眼神绽放出喜悦,随之加快了脚步。男人的步伐迅速,行走极快,不多时便都相互打招呼,各自回家了。 祝余随意选了个男人跟随,刚随那男人入得大门,便听一妇人的声音:“回来啦?今晚有肉吃!”。 那男人听得有肉吃,满脸惊喜:“实是好久没吃肉了!”。 妇人在灶台上弄着什么东西,闻言答道:“是顺子家拿过来的。” 男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恐怕他家也没有了!” 那妇人拿了三只碗并着一口小锅,放到桌上,开始盛肉,不屑说道:“上次我家那肉,可肥着呢,哪像他拿过来的,没几两肉,还费我水!”,那锅里浅浅小半锅水,却有不少肉浸在其间,半生不熟,泛着血丝。 你道她是怎么做的?拿了装肉的锅,埋在沙里,不出半个时辰,便有了八分熟,再兑些凉水,便有汤有肉了。 说话间妇人敞开嗓门喊道:“小牛,吃饭了!” 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后院响起:“我不饿,娘和爹你们吃吧!”。 妇人气道:“这个小兔崽子,有肉都不吃!不吃拉倒···你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说着,她将锅里的肉几乎全捞给男人,自己舀了小半碗汤慢慢喝着,竟是全然不管后院那孩子。 祝余想着自己幼时不听话,母亲也会惩罚自己不准吃饭,便觉得那妇人亲切无比。但他对那后院的小孩也甚是好奇,因神族子嗣艰难,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年龄远超自己的师兄,自小便无同龄伙伴玩耍,最亲近的十七师兄也比自己大了百岁,年纪小小便老气横秋,也无人觉得奇怪。如今见得人族有小孩,便在这后院,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不去看看。说到底,他也仅有十四岁,不管是人族神族,这个年龄的小孩,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与探索精神,真真是猪狗都嫌的岁数,唯有祝余,从小便扎在修道堆里,便是再跳脱,也是不及别的小孩闹腾。 此时他便向后院飞去,院子不大,一角堆积着大堆稻草,靠墙放着杂七杂八的农具,一约莫六七岁的小孩,坐在一堆破烂棉絮瓦砾之间抠脚丫,浑身黢黑,饶是祝余好眼力,半夜三更估计也分辨不出这是个人。 祝余沉吟片刻,还是压抑住了自己想给这小黑孩穿衣服的想法——是的,这孩子破衣褴褛,坦然的露出自己的小雀雀,好不知羞耻!至于他为什么压抑住了?那当然是这孩子黑的已经浑然天成,不穿衣服也不妨事——好歹人家还意思意思穿了件。又想,这小孩看模样只有六七岁,就且原谅他吧! 祝余望向那孩子,想着自己该怎样不失礼貌不失尴尬也不突兀的出现,出现时用个什么造型?等自己考验他一番,若是良材美质,便收作自己的弟子,从此也耍耍当师父的威风! 那孩子可不知道身侧隐藏着一个有癔症的神,只是警惕的望了四周一下,便刨开破棉絮,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破陶罐,那陶罐中有一抹颤颤巍巍淡淡的绿,不知是什么种子破土而出,即将绽放自己的第一片叶子,在天地间呐喊抗争。那孩子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向杯中滴了两滴口水,是的,滴了两滴。他眼神是如此的虔诚,面色又是如此吝啬,哪怕是细微的一小滴,他也是珍惜的。三年大旱,方圆百里只有五里外后山有一口古井,每日里能出一锅水,却是要父辈们下井数百米才能打捞上来。每一天的水,都是在生死之间取得,又哪里敢浪费。 此情此景,祝余怔怔然,不知说什么,刚才那种调笑心态早都消退,那孩子的眼神,祝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突然就不想化作个什么出现了,等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这孩子面前。 那孩子发现有阴影出现,连忙将陶罐藏在身后,仓惶抬头,却发现是一个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少年,眼神清澈纯真,双目含着明月一般,不禁愣住了。 或许是过于震惊,那孩子只是盯着祝余看,不发一语。 祝余略有些尴尬,呐呐道:“你···你在干什么啊?”。 祝余彩衣绶带,声若天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村野孩童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了,此时只以为祝余是什么达官贵人路过此地。他惊奇的睁大了眼,左顾右盼,又揉眼睛,傻傻愣愣,半晌才相信眼前的事实,整个人都直立起来,脸上放出光彩,略拘谨又恭谨小声道:“我···我在种菜···是···是一颗小白菜···它···还很小···但但但是···它它它会长很大的!” 祝余:怎的是个小结巴··· 正在此时,那妇人从前头转回后院来,边走边高声叫骂道:“你这牛崽子,见天儿的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看你那十五岁的身子养的五两肉来。哪天老娘非得宰了你!还不快滚来吃饭?还有点肉汤!”话里话外,甚是粗俗。 那孩子在妇人声音传来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破瓦罐藏在了稻草堆里。 祝余心想: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这个了! 小孩低着头,也不言语,身子微微颤抖,只沉默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他黑黢黢脏兮兮的,行动间畏畏缩缩,那妇人更是心烦意乱气不打一处来,操起门边木棍便要打来,行走间却对站立在院子中间的祝余仿若不见——祝余不知怎的,不愿意在妇人面前显出身形,便隐在一旁。 祝余尚在这叫小牛的孩子已经十五岁的事实中震惊的无法言语,此时见妇人要拿棒打他,便轻弹指尖嘴里默念清心音。 妇人本是怒火高涨,却突然莫名其妙消了气,放下木棍,忍不住走过来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不是做娘的要逼你,可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哎!”。 小牛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母亲这般温和讲话,此时方抬起头来,望着母亲怯懦说道:“娘和父亲吃就可以了,我不饿。”。 那妇人见他坚持,嘴角抽搐了几下,却始终说不出什么狠话,自己也觉着自己今日真是奇怪——可那神仙的事儿,从来虚无缥缈,只在神龛里出现,况且如今这种情形,也没见着哪个神来帮帮他们,该旱还是旱,要真知道祝余出现,怕不是要抡着大棒讲讲道理了。她哪里能猜到身边就有一个真正的神,只是长吁短叹的走了。 大旱的事儿,祝余也同样只在书本里看过,只当作稀奇——很难想象一片土地干旱数年还能有生灵存在,若真有,那真是奇迹!他恻隐之心突起,决心要帮此地一把,想起有一次师尊讲的水的由来,他懊恼不已——那次好像听到一半便和师兄尿遁···记不得了···不如去哪里运水来降在此处··· 正想着,却又在朦胧之间看到了些许景象,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心道:既然快要下雨了,那我也不用跑这一趟,免得师傅发现了,还得给我一顿暴揍! 那孩子见母亲离去,而对在场的祝余不闻不问,已经惊吓到了极点,因着此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已经远超常识。 祝余只好摆出一脸自以为的严肃相,找了个切入点把话题展开:“小牛,你这菜,养多久了?” 小牛心下发憷,但眼前的童子又面目亲切,下意识的说道:“养养养···一一一个月了!” “养来干什么?”,祝余是真的疑惑了,这天干物燥,连人都干的脱皮的天儿能养出什么菜来。 “吃啊!”,小牛脱口而出,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忙捂住自己的嘴,向四周看去。 祝余无语片刻,看你刚才那么慎重,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但见小牛如此,说道:“放心,他们听不到。” 原是好意,却让小牛更加惊悚了。他往后退了一下,想要拉开与祝余的距离。 祝余见此,也不生气,只学着大师兄的口吻,温声安抚道:“你别怕!” 或许是他的言语与形容触动了小牛,又或许他年龄小又长的好,总之这个黑黢黢的男孩虽然仍旧控制不住的颤抖,但好歹安静了下来。 祝余跟小牛拉拉杂杂说了好一会儿话,距离瞬间拉近,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不一会儿两人就热乎了。 这小牛,一紧张便结巴,放松下来,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祝余琢磨着几种人间的玩具好久了,一时难以自持,便拉着小牛一定要玩。 小牛跟父母打过招呼,便带着祝余跑去秘密基地——哪个孩子没个秘密基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关于馒头,我有一个想法 所谓的秘密基地,是在后山一处小山坳里,小牛寻了个约莫能够容纳三两人的小山洞,自己拿木棍稻草做了个栅栏,人蹲在里面,洞里黢黑,栅栏却透着光,颇有一番隐秘的意趣。或许小孩子都有这样的爱好——在小牛的“世外桃源”旁边,稀稀拉拉还有七八个这样的洞。 祝余莫名觉得自己像一只土拨鼠——反正他是觉得很有趣,蹲在里面扒拉小牛的宝贝:脸盆大的石桌,几个充当凳子的石头,插着枯树枝的竹筒,还有一张铺着破烂棉絮的小床。 小牛将带过来的破陶罐左右摆弄,说:这个桌子是自己做了十个背篓找石匠换的;那个凳子是自己在山里面找的,圆滚滚,煞是可爱···· 祝余兴趣盎然的听着,也帮着他出出主意:以后找棵大树,做个树屋。 小牛听得两眼放光。 ······ 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在斑驳的阳光中建立起了莫名的友谊。 祝余蹲了一阵,便动了心思,在袖子里一阵摸索,便摸出个大白馒头,递给小牛。 小牛瞪大眼睛,似是难以置信,又激动不已,如同饿虎扑羊般,抢过馒头就往嘴里塞去,胡吃狂嚼了一会儿,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趴着墙拿手抠喉咙,干呕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他眼睛闪着水光,颓然的倒在山壁上,拿着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迷茫地说道:“我不能吃!” 祝余看他一番动作,茫然问道:“为何?”,想了想他又释然了,说道:“你且放心!我这里还有许多!放心吃!” 小牛见他如此说,仍旧摇头,却不肯再言语。 祝余不知他何意,但心下自顾自盘算了起来,今次出来的急,兜里就只有平日里吃不完又不敢浪费,便偷偷藏起的几来个大馒头,还有些灵果···不如等这几个馒头吃完了便回去找诸位师兄接济接济,弄他个几千几万个馒头,足够这小牛吃到晚年了!他却是没有想过,这小牛乃是凡人,也没有什么储藏法器,几千几万个馒头,也只能保存几天,即便是晒成馒头干,也吃不到晚年!因他是天生的神仙,哪知人间疾苦,还以为天上人间无甚差别,且他年纪又小,能考虑到此已是不易。 祝余心下一定,便问他:“你那菜,拿过来,我给你变个戏法!”。因他平日里有别的缘故,修行不怎么上心,会的术法不多,师父师兄们多有鞭策,这次来人间,少不得要在凡人面前卖弄一番。 小牛闻言,将小杯子拿出来,只见祝余在上面轻轻一抚,那杯子里的种子便瞬间长大,原来是颗白菜。 捧着白菜,小牛瞠目结舌,虽然先前已经见识过祝余的厉害,此时却更加惊诧。他颤抖着扑通一声突然就向祝余跪下,不停的磕头,声音仍旧细细的,此时听来却多了些沙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祝余原是为了卖弄神通,此时心中却丝毫得意不起来,只觉得尴尬极了,也略有些惶恐不安:他哪里见过朋友之间说跪就跪这种阵仗?略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面上却不显,把小牛拉起来,说道:“放心!我刚才偶有所得,不超过十天,雨露将至!” 小牛听得他说的如此笃定,已是信了七分,但仍旧惶恐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我是神!对你一个凡人说话哪有假?”,祝余拍胸脯保证道。 小牛茫然不解:“神?神是什么?” 祝余一噎,心想我生来就是神,就像你生来就是人一样,你告诉告诉我,人是什么? 他琢磨半天,无奈清了清嗓子,想了想师父平时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肃容胡诌道:“小牛,你能如此发问,可见你是个有慧根的!如此,我便传你一套启蒙经!” 小牛听他要传授东西给他,知道是好东西,忙不迭又跪下磕头不停,激动道:“请神传我!请神传我!” 祝余见他又跪,心下别扭,总觉得有些东西再不回来了。宇内有三千大道,又有九千小道,他倒是全部背了个囫囵,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勉勉强强肚子里还是有几斤墨水。先前他想耍当师父的威风,奈何实没有为人师的资格,便不敢胡乱受人参拜,连忙拉起他,说道:“我传你一部千字经文,此经有四部,今日便先传你第一部,讲的是宇宙的诞生c日月星辰c气象物候。你若读懂了,便可开鸿启蒙,知万物有始,能兹清辨浊。” 祝余朗声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你先把这段背熟了,然后我再教你怎么理解。” 小牛听他念了这么一段,听得云里雾里,低头羞惭说道:“我···我听不懂···也背不住!” 祝余沉默片刻,问他:“你可曾读过书?” 小牛忐忑不安地答道:“没有念过。” 祝余有些震惊,心想人人都要读书的,怎么人间还有如此落后的地方···这可有些难办了,没读过书,想来也是不认字的。他不知人间的贫民是没有资格读书的,还以为人间和神族一样,人人皆要受教育。但是他的热情仍旧高涨,说道:“没事!我一点点的教你!”,说着,他拿了个木棍,在地上一阵唰唰写了两行字。 “这八个字,念作: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祝余指着地上一字一顿说道:“这个字念天,这个是地,这个是玄,这个是黄,宇,宙,洪,荒,明白吗?” 小牛点头又摇头:“天c地c黄我知道,就是这个天,这个就是地!”,他伸手指了下天空,又指了下地,想了下又指了下地:“这个是黄,是吗?” 祝余也点头又摇头:“虽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有这个意思!现在给你讲星辰宇宙实在是太早,我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天地玄黄就是开天辟地,宇宙洪荒就是指宇宙的诞生,你只需要知道开天辟地就可以了,宇宙的诞生以后再说!你可知道天地怎么来的?” 小牛摇头说道:“不知道!” “夜晚你仰望星空,可是见到了许多星星?那才是天,你目所及的这片天,不过是一层气体!天,生而有之,目前尚且不知天是怎么来的,诸多文献争论不休···但你得知道你所存在的这片大地怎么来的。你脚踩的这片大地,你觉得它是什么形状?” 小牛想了想,笃定道:“当然是平的!” “···是圆的!” 小牛不解:“怎么会是圆的呢?就是平的啊!” 祝余恼道:“到底你是老师我是老师?你听着就行了!他就是个圆的!但是它很大很大!大的超乎你想象!” “有多大呀?” “这个就涉及到数科了,形容多大,我们一般采用长宽高作为基本计量单位···哎哎哎···跑题了,这在说天地的形成呢,有多大?这么说吧,你从现在开始跑,不吃不喝你跑一千年也没办法绕这个球体一圈,明白吗?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住在一颗圆球上就可以了,那些星星也是这样的圆球,不过有些有生命,有些没有生命,有些星星只是一团气体,有些甚至早就死亡了,你看到的只是它的光芒···” “既然已经死了?怎么还有光?把灯吹灭了不就立刻没有光了吗?” 祝余气结道:“这个涉及到的还是数科的问题···你能当个好学生不提问吗?” ······ 小牛当然是个好学爱思考的好学生,但是祝余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好老师,他当然不会承认小牛是个好学生而自己这个老师不太合格······ 不管好学生好老师,总之二人磕磕绊绊的,还是将课堂延续了下去。饿了,他就给小牛拿个馒头,强迫他吃,自己吃点灵果,渴了二人就喝点水。因祝余对小牛的父母做了点手脚,几日以来,并无人来打扰。在祝余看来,小牛虽愚笨,但胜在勤奋。 这一日,祝余授完“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几句,琢磨着这蟾宫宴也差不多结束了,这馒头也只剩下俩,该回去一趟了!便掏出两个馒头递给小牛牛说道:“我得离去几日,你将我之前教给你的再温几遍,思考思考,待我回来考教考教你!” 小牛虽不舍,但也点头道:“好!”,末了又补充道:“你可要早些回来!” 祝余点头:“放心,定会早去早回!大约日吧!馒头只有两个了,你回头还是吃点你娘弄得肉汤吧!等我回来我给你带一万个馒头,保证你吃到九十岁!” 小牛抬眼看他,有些犹豫不决,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祝余想着到时候一万个馒头从天而降时小牛该是怎样惊诧惊喜的表情,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也没仔细小牛有话要说,眨眼就消失在小牛面前。 这日是蟾宫宴最后一日,因着天华天尊地位高崇,尊位设立在西南二首二坐,一群弟子也随天华天尊列席而坐。墨染位列十七,位置便稍靠后了,他这两日春风得意,因他新结识了个女神,名唤堇里,乃是西华天尊应龙之女。此时他琢磨着宴会结束后约堇里女神去四处逛一逛,吹吹春风,沐浴下星光,加深加深感情······最好是能说服她拜入招摇山,这样自己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哈哈哈哈哈哈!想到得意处,他不禁笑出了声。 “师兄···你看起来真像个白痴!”,突兀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墨染的妄想。 墨染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从人间归来的祝余,偷偷摸摸弓腰潜行至自己身后,墨染不禁恼羞成怒说道:“祝余,师父这两日总问起你,我说你在小蝉宫参法悟道,不可打扰,你现在是想让我向师父坦白从宽吗?” 祝余悄声说道:“师兄,那日那位紫衣姐姐好生妍丽,你俩站在一起,真真是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啊!” 墨染满意点头说道:“虽知你在拍马屁,不过事实如此!何事?” 祝余嘿嘿一笑,说道:“师兄,关于馒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有何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天下考试一般同 墨染挑挑眉,说道:“馒头?馒头可大可小,可方可圆,可白可不白,可甜可不甜,总之我都不爱吃!” 祝余感觉自己胸闷了一瞬间,想着自己要办的事,忙谄媚道:“师兄,最近小弟喜欢上了吃馒头,可谓是无馒不欢!可否请师兄行个方便,借我点钱?” 墨染虽知他说的这话只能信三分,但又想着不过吃个馒头,也不能拿这个来诓人,便是有什么古怪也不妨事,再者连吃个馒头的钱都没有,真是可怜,便大手一挥说道:“区区几个馒头,也值当你来借钱,实在是瞧不起我!今儿个师兄请了!待这几日事毕,随你吃个饱!” 祝余暗想,师兄平日总是学大师兄端方君子样,但本来性格实难改变,弄了个画虎难画骨,学了个四不像。今日看来,原来师兄是画虎藏骨,是我等误解,稍后还得赔个不是!想到此,便高兴说道:“如此,多谢师兄了!” 墨染挥挥手:“小事小事!” 身旁有人扯了扯他俩衣袖:“你们俩小点声,师父都看了你们好几眼了!” 墨染和祝余忙目视前方,鸿衣羽裳,真真是转瞬间典则俊雅,山峙渊渟。 此时已是酉时,宴会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便出来个白袍道君,向四周施礼说道:“今日宴会结束后,还请各宫各门遣人来我处领取牒票与考试手册,明日辰时,请各位参考者持牒票入太桐宫,此次得首座令,在原来的数c理c礼c战四科之上,另增设了律科,其中数科c理科c律科乃是文考,为期三日,第一日数科,第二日理科,第三日律科!考试时间为辰时至申时末!考试期间,考生不得与外界接触,考试结束后,持牒票在小明宫郎先生处登记,方可出太桐宫。考试期间,凡舞弊者取消当日考试成绩,并罚五千珠。诸科成绩均设甲乙丙三等,甲等一甲有十二名c二甲三十名c三甲设六十名,乙等设一百二十名,丙等依次设名直至末。文考完毕后,休三日,四日辰时参加礼科考试,再三日,战科。其余相关条例,请自行查阅手册。与诸君共勉!” 白袍道君话音一落,向四周拱手施礼,便退了。场间一阵哗然,俱都被增加律科这一消息打的措手不及,但在师长的压制下,声音逐渐小了起来。 四方城之约已不知延续多少年,即便是最古老的神,也说不出四方城之约是何人所定,定此约是何缘由。长久以来,四方城番首之约历来只考数c理c礼c战四科,如今突然增加一门律科,众人毫无准备,却因是首座之令,也无人敢抱怨,只是小声讨论着。 招摇山这边一众弟子,见大师兄领了了牒票与考试手册回转来,忙都围过去。 天华天尊咳嗽一声,低声喝道:“纪律!纪律!回去再说!”,说完便向他熟识的几位天尊告辞,带着众人回了小蝉宫。 “律,就是规则,律科考试,考的就是规则之力,以往三千年,关于律科要不要加入到番首之战的文考里面,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首座也从未发过言,今次实在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天华天尊叹口气,无奈解释道。 “无妨!想来大家都不知道此次会增加律科,此次胜负之数仍然落在其余几科上,与往年也无甚区别。”三师兄青岚说道。 “是极是极!”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既如此,那就放心了!” “那这律科考试,又有何用?” “就是!简直鸡肋!” 众人如释重负,再不复之前的惊慌。 就连天华天尊也频频点头,放下心来,便示意青彦分发牒票,同时对众人嘱咐考试重点和注意事项。 二师兄合上手册,肃容说到:“凡诸科成绩在丙等二十名下者,不计番首成绩!” ······ “哪里哪里?”众人围上前去, 二师兄指着末页一行小字给大家看,真是平地起惊雷,顿时一阵鬼哭狼嚎。 祝余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反正自己战科肯定被刷下来,其他的考的再好,也没用,此时听到二师兄如此说,不禁暗搓搓幸灾乐祸老祖的梦想估计是实现不了了······又感伤师妹们离自己远去······不过鉴于此时诸位师兄面色不太好,不敢在面上显出来,只低着头一副乖乖小师弟的模样。 天华天尊听得此事,胡子都快揪烂了,却不得不维持自己师道尊严,故作自己早已知道此事,有何奇怪的模样。心想,不说七胜,至少老大青彦和老二子服还是有保障的,又侥幸想着其余各宫各门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略有安慰······老头真是损人不利己! 正乱作一团,突地青彦躬身拜倒:“见过老祖!” 众人听闻,连忙端正姿态拜倒:“见过老祖!” 辰鞅老祖微笑道:“都起来吧!” 要说众人都怕二师兄,那么整个招摇山最尊敬爱戴的人就是辰鞅老祖了。他不像天华天尊时刻都一副语重心长我为你好的样子,不像大师兄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也不像二师兄为人认真刻板,笃信好学,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便能使众人高山仰止,孺慕不已。 祝余心想以老祖的身份地位,说不定还真能知道题目什么的。 估计众人都是作如此想,俱都希冀的看着老祖。 辰鞅老祖见众人神情,不禁摇头失笑道:“律科考试确实是三十二司与首座大人共商的结果,题目也是我们共同出的,不过你们所想之事就不要再想了!” 众人失望又委屈的望着老祖,辰鞅老祖看着这群皮孩子,有点不忍心,说道:“就算我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一定都会做啊!” ······一万点暴击 辰鞅老祖反应过来,不禁忍笑道:“你们都先下去歇息吧!” 众人知他这是与师父有事要谈,便都退下了。 辰鞅老祖拿出个东西递给天华天尊:“去查一下此物来历!” 天华天尊接过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此物···此物···”,他小心望了下四周,使眼色悄声问道:“此物可是···的?” 辰鞅老祖摇头道:“尚不知!目前没有证据,现在担心此事尚且过早,先查一下。我已拿了一部分给首座,他也是这个意思!” 老祖忧心忡忡,但也不知再说什么好,便道:“是!” 舍间处在小蝉宫后殿,乃是一排排的独栋竹楼,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环绕着竹楼,林间时有鸟鸣,蜂飞蝶舞,院前还有一碧湖,景致优雅,确是住宿的好地方。 众人在食堂用过晚餐,便都三三两两绕着湖边消食,也小声议论着明日考试事宜。 祝余吃过饭就找了栋靠后的竹楼睡觉去了,至于师兄们讨论的事他也不感兴趣,反正自己除了文考应该还行,战科肯定在丙等二十名下。 祝余半夜被墨染提将起来,去了大师兄的小楼。 他迷迷糊糊坐在外围,想躲在墨染身后打会儿瞌睡,便听见二师兄道:“我列了些历年的题纲,你们都拿去看看!有不会的,立刻问师兄或者我!” 众人纷纷拿了卷子,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些难点重点,祝余这会儿也稍微精神起来,拿了卷子和周围师兄们讨论。 他琢磨着案卷,心道,这些题目也不是太难······师兄们也太笨了。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装出一副什么都有点小问题的样子,逐个询问师兄。 他作息时间向来规律,熬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困得不行,青彦见他实在撑不住,又想此次他就是来长个见识,考试也是走走过场,感受一下,从没指望过他能得个名额,便让祝余先行回去。 祝余得了赦令,忙一溜烟跑了,留下墨染在后面碎碎念。 祝余的小楼比较靠后,他一路奔过去,却见楼林里,灯火通明——想来为了此次大考,诸天的神仙都拼命了! 第二日天刚微亮,墨染又来提人,祝余睡眼惺忪,被拎着左拐右拐,没过多久便到了集合地点。 大师兄挨个检查,逐个勉励,轮到祝余时,他皱眉道:“小余,你···没洗脸?” 祝余朦朦胧胧见着个人,稀里糊涂道:“我···我长得好看,不用洗!” 大师兄倒是没说什么,二师兄眉角的筋都按不住了。 墨染踢了他屁股一脚,祝余被踢趴下,脑袋总算清醒了,他爬将起来,不敢造次,低眉顺眼的对大师兄道:“大师兄,我···我实在太困了!对不起!” 青彦摸摸他头,掏了个帕子给他,道:“擦擦脸!精神点儿!” 祝余边擦脸,边露出无辜的笑容,道:“嗯嗯!” 墨染见他又装模作样,在后面直翻白眼,二师兄眼风扫来,立马面容整肃,君子端方。 青彦道:“诸位师弟,招摇山崇尚武道,因此从不招女弟子,师尊如今愿意破格,还望诸位师弟各自勤勉,莫要辜负师尊!”,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招呼一众往太桐宫行去。 墨染对祝余传音道:“老师这是在为诸位师兄找媳妇儿呢!要不然老头能有这心思?” 祝余传音道:“老师真的是用心良苦啊!师兄切要珍惜!” 墨染道:“嘿嘿!别想多了,靠老头儿是靠不住的!就咱招摇山?小姑娘还不得吓回家去?” 祝余道:“此言差矣!师兄,师尊虽严厉,可他老人家确是诸天少有的良师!” 墨染心道这小子今天怎么有些奇怪,但也并不疑虑,又道:“老头这点倒真是不错!打遍诸天无敌手!不过,老头一生没有伴侣,估计是杀神这个名头吓破了姑娘们的胆儿!” 祝余扬扬手中玉简,挤眉弄眼道:“师兄刚才踢得我踢得爽不爽?” 墨染一见玉简,几欲吐血,伸手便要抢:“你这贼小子!” 祝余嘻嘻哈哈跑到队伍前面,挨着大师兄走。 墨染在大师兄面前不敢造次,只得咬牙切齿道:这小子居然敢录音···小心别被我抓到把柄! 他知祝余万不会真告他,但是有这个东西也是如坐针毡,只得传音道:“你给我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 祝余摇头晃脑,对大师兄道:“大师兄,我肚子好饿!” 青彦正想摸出点零嘴给他,哪知墨染动作更快,将几个灵果塞给祝余,道:“小师弟,吃吧吃吧!”,撑死你! 祝余眼风一扫,颇为满意,拿着灵果就啃。 墨染捏着袖子里的玉简,也颇为满意。 青彦看着他们几个闹,不禁失笑,道:“当是少年时!” 陈颉只觉头疼,但他也不敢在大师兄面前造次,便点头称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谁没有写名字 太桐宫宫门乃是一块巨大灵石,每个参考者都要持牒票通过灵石处,这灵石能检测参考者的神魂气息,确保牒票记载与参考者乃是同一人。若是携带有小炒或者通讯法器空间法器之类的,那灵石便会发出白光来,因多年前有勇士以身试法被取消了考试资格,那之后的参试者均是除了衣服牒票之外,不敢再带别的东西。 祝余入得太桐宫,便被传送至一小房间,无门无窗,乃是白玉所造,顶部嵌有八颗星石,发出柔和的光芒。房内有一桌一几一椅,桌上放置着数张试卷与笔墨,还有一个计时器,几上有两盘灵果壶水与一盒饭食,另设有如厕之处,墙上设有一处阵法,考试完毕后,激活此阵法便能交卷,同时将考生传送出小房间。 祝余坐下浏览一遍,觉得数科考试甚是简单,哪里能从辰时至申时末,只需两个时辰自己便能写完。便提笔唰唰写了下去,心中甚是满意,到最后一张卷末时,那题写道:今有鸡翁食麦,一次食一麦,二次食二麦,三次食三麦···如此食至一千麦,鸡翁食麦共计几何。又有鸡翁一,值钱伍;鸡母一,值钱三;鸡鶵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c母c鶵各几何? 祝余心想这是哪个缺德鬼出的题,一题就一题,还又有鸡翁一···真是买一送一好手段!不过他也没奈何,只能提笔在稿纸上计算不停。 中途他停下来吃过午饭,喝了水,不多时,他突然展颜一笑,原是解出来了。写道:第一题鸡翁食麦共计五十五万又五百米。第二题鸡翁有四,值钱二十;鸡母有十八,值钱五十四;鸡鶵有七十八,值钱二十六。又答:鸡翁八,值钱四十;鸡母十一,值钱三十三,鸡鶵八十一,值钱二十七。又答:鸡翁十二,值钱六十;鸡母四c值钱十二;鸡鶵八十四,值钱二十八。 刚写完,突见试卷上浮现一行小字,乃是附加题,曰:一加一,几何?为何? ······ 他一看时间,尚有两个多时辰,忙又抓起笔开始计算起来,抓耳挠腮最终写了个囫囵··· 未时末,仔细检查了一番,放下试卷激活阵法,试卷便从桌上消失,他也被穿传送至考区外的一处草坪。 此时已有数人在此等候,他望了一圈,发现只有大师兄一人,便跑过去:“大师兄!” 青彦本以为应该是陈颉先出来,此时见祝余先行出考场,不免惊讶异常道:“小师弟!你都答完了?” 祝余点点头:“是的!” 青彦好奇问道:“鸡翁那题你可会答?” 祝余又点头,将自己的答案如实说了。青彦更是惊讶,以前觉得这小师弟惫懒至极,怠于修行,却没想原来是天资聪颖,如此过人。 青彦也没指望他能答上来最后一题,便未提及。 等了一会,陈颉出来了,墨染也出来了,不多时,人都陆陆续续出来了,多数是摇头叹气,不满自己的成绩,也有部分是面有得色,走路带风的。招摇山弟子到齐了。青彦便带队去食堂吃饭,众人边走边谈,得知小师弟竟在大师兄后头出来,众人惊讶之余又与有荣焉,欣慰不已。 四方城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众人平日里苦修,如今进得食堂来,被一眼望过去只能用漫山遍野来形容的美食闪花了眼,只见这能容纳数千人的厅内,设有数十长桌,桌面上用白玉盘装有来自世界各地不同风味的甜品水果数十盘,主菜择取时鲜海味,搜寻山珍异兽,全席冷荤热肴六百三十品,点心茶食二百品,各色各味羹汤一百四十品。配有全套紫彩镶金边骨瓷餐具,配以银箸银匙,富贵华丽,更不要说桌与桌之间隔着屏风绿植,又有古乐伴宴,沿典雅遗风,用餐环境古雅庄重。 此时已有数百人入得餐厅,均是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有那来过数次的师兄们,熟门熟路的带着师弟们去往写了自己宫门的餐桌,青彦也带着祝余等人入座。 “我的天啊···” “此时想来,我们平日里都吃的些什么啊···” 青彦温声说道:“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赶快吃了回去休息,可自由择选,但不可浪费!” 众人疯狂点头应是,眼花缭乱,不知今夕是何夕。 第二日考的是理科,题目都是些星辰的诞生c论宇宙起源之类的,祝余因他兄长的缘由,对此多有涉猎,也是很快就作答完毕。今日考题不是很难,全看写字的速度,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两百人在草坪处等候了。 第三日考的是礼科,考试内容很简单,默写《礼乐经解通论》。此书经过数次修编,有二百余万字,祝余用了分物术,将毛笔化作数十只,分了数十道神魂控制奋笔疾书,连中饭都忘记了吃,终于在申时末险险交了卷。 在太桐宫门口登记后,众人已无第一日的激情,疲倦而归。 祝余本想那小牛此时应该没有馒头吃了,但因第二日便要放榜,只能耐心等待。 一夜无话。 夜半时分,阅卷室内响起一阵吸气声,那声音激动到:“诸天神,居然出现了三科全甲,此子是哪宫好儿郎?”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传阅该生试卷,不由叹服。 “鸡翁此题有数种解法,虽是入门级别,但是对比历次试题,此次算是最难的。本想有人能解一种就属难得,不想此子竟然答了三种。天才啊天才!” “最后这道附加题,更是每次大考必考,可至今无人能解,这小子虽然不全对,但思路却完全没错,要是考试时间延长些许,说不定真能做出来!” “不知是谁家弟子,有此等潜力!真是羡煞我等!” “此子绝非池中物!番首之战后我便遣弟子去讨教一番!” “是极是极!” “最妙的是,礼科他一字不差全部默写了下来,竟无一个错别字,这得是多强大的神魂!” “想来此次番首之战,此子必是数万年来最出彩的数人之一,除了万年前的那位大人,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天华天尊此次乃是钦点的院监之一,职责便是坐在上首喝喝茶,监督阅卷老师们,防止舞弊行为发生,有那阅卷老师无法抉择的,便与其余两位院监商议定夺。他心知这位好儿郎不会是自己那几个惫懒弟子,羡慕之余颇有些失落,便想着回去后必须加大教学力度,也不言语,只管等剩下的卷子批阅完。 卷子批完,接下来便是拆卷布名,将名次一一登记排列。 那位全甲好儿郎的卷子当然是第一个被拆开的,刚一拆开,众人倒吸一口气叫到:“怎么会这样?” “没有名字?” “怎会没有名字?” “此事怎生是好?” 因番首之战已有数万年,从未发生过考生不写名字的事,没有先例,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另一位院监发话道:“不如查一下此卷来自哪个房,便可知是何人试卷!” 众人俱都点头称此法甚好。 天华天尊冷哼一声:“番首之战如此庄严神圣的事,怎能如此儿戏?若是每次都有人不写名字,我等岂不累死?再者,若是有一场遗漏便罢,哪有三场考试都不写名字的?此子明显是显摆自己学识渊博,轻视番首之约,故意不写名字,哗众取宠,小人行径!依我看,无名之卷,成绩作罢!”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俱都应是。 天华天君内心得意道:如此便除掉了一个有力竞争对手,世上像我这样的好师父上哪儿找去! 第二日申时,各宫各殿都收到了成绩榜单。 招摇山众人除了数科成绩不理想之外,其余尚且不错。其中数科甲等一甲有两人,便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二甲有三人,十七和三师兄赫然在列,三甲有六人。乙等有十四人,丙等有两人。 祝余听的青彦念完,问道:“大师兄,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众人一愣,忙上前找去,果然没有他的名字。均都奇怪起来,即便再差,也该有个名次啊。 此时天华天尊怒气滔天的冲进来,喝到:“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 众人不知他因何发怒,俱不敢言,只听老道骂道:“昨日阅卷,听得有个考生得了全甲首名,本想看是哪家好儿郎,结果拆卷布名时,发现这个考生没有写名字,冉君携数人建议查阅此卷来自何房,我心想如此人物必不是我招摇山弟子,本着为你们减少竞争对手的想法,我驳回冉君提议,如今我变成了诸天仙界笑柄,你这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他抽出戒尺,追着祝余便打将过去。 祝余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众人风中凌乱,不知是谁小声问道:“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吗?我觉得和小师弟关系不大啊!” ······便听老道骂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众弟子瞬间作鸟兽散,留下一广袖男子孤零零在期间。 那男子咬牙切齿:“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众师兄弟施礼道:“九师兄高义!” 老道见是老九,想着他此次得了二甲,也算不错,火气稍小,但想到要是祝余写了名字,那此时我招摇山可不得扬眉吐气,一扫万余年屈辱?再看那小崽子已经窜到房梁上去,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叫到:“樊篱c祝余今儿不准吃晚饭!祝余抄写名字一万遍!明日交上来!樊篱你也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签 祝余满心委屈,分神控念,拿出了考试时的状态,唰唰写个不停,不停抱怨道:“那牒票上不是有编号姓名吗?每个考房也是与牒票编号一一对应的,我想着此法甚好,省去了写名字的功夫······谁知道试卷上还要单独写名字与编号!” 樊篱没有祝余那本事,便左右开工写个不停,听他此言笑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吃桃会连核一起吃了吗?” “?” “所以是常识啊······每日三省吾身啊小师弟!” 祝余沉默了下,辩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参加嘛!” 樊篱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当日大师兄发的手册,你可有仔细看?” 祝余抿抿嘴,脸色有些不快。 樊篱看他面有不虞,觉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缺了些担当···叹口气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二人交了罚写,又被天华天尊说教了一番,终于走脱。 祝余早把被罚之事抛诸脑后,心心念念着一万个馒头,拉着墨染便奔向集市。 四方城有个集市,名唤广源,占地面积极广,售卖的东西从人间土特产到仙界灵石灵兽无所不包,有长期做生意的在里面或买或租了店铺,也有自行摆摊儿吆喝买卖的。祝余和墨染他俩一个武力值低下,从没去单独猎兽采集灵草灵花赚外快,一个靠着家里每个月寄点生活费度日,哪里又又许多银钱?说是诸天最穷的门派也不为过···然招摇山历来与世隔绝,宝石灵泉铺天盖地,自耕自足,众人也没处花钱,多年来便也存下不少。祝余被父母丢在招摇山便不管不问了,身无分文,偶尔从师兄或者师父那儿打打秋风,便也过了这么多年。 不多时,二人穿过最繁华的街道,到了熟食一条街,找了家馒头铺问道:“老板,馒头咋卖?” 那老板胖乎乎穿金戴银五颜六色,趴在一张椅子上打瞌睡,脸上罩着个帽子,见得人来,立马精神抖擞跳将起来:“你要几个?” 祝余眼珠转了转,问墨染:“多少都可以吗,师兄?” 墨染心知不妙,但仍觉得不过几个馒头,想不出来有哪里不对,便颔首道:“师兄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作数!” 祝余转头对老板说道:“那给我来两万个!” 墨染与老板异口同声叫到:“两···两万个?” 祝余微笑点头:“对啊!” 墨染脸色发青,说道:“你老实交待,你要这么多馒头干嘛?” 祝余摊摊手道:“秘密!既然师兄买不起,那就我自己掏钱吧!老板,多少钱?” 那老板笑眯了眼说道:“我家这馒头,又白又胖,口感松软又劲道,可撕千层!乃是这天上地下出了名的千层馒,外销是两文钱一个,不过咱们都是神仙,便是内销,给你算一文,两万个便是二十金!” 祝余点点头:“不能打个折扣?” 老板心想好不容易碰到个大买主,怎的如此抠门,摇头说道:“我这已是最优价啦!本来是一文二一个,你买两万个,我可亏了四金啊!” 祝余觉得这个老板也是个妙人,这账算得真是不亏心,但他急着下界,便说道:“二十金就二十金!速度!” 墨染被祝余挤兑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反应过来,脑子一热大力一拍桌,豪气冲天对老板说道:“老板,十万个!” 老板和祝余望向他,祝余正想说师兄你疯了吗便听那老板捂着胸口面色发青痛心疾首喊道:“哎哟我的天爷!要了我的命了!这下我可亏了二十金啊!” 祝余和墨染嘴角抽搐不已,对这老板服的五体投地。 那老板打开蒸屉,又拿了个袋子,便见那蒸屉里源源不断的馒头飞到袋子里,想来这蒸屉也是个不错的法器。 墨染交了一百金,将袋子递给祝余,轻蔑说道:“不过区区一百金!” 祝余笑花了眼,说道:“多谢师兄!” 墨染因约了堇里仙子,便在集市口与祝余分开了,祝余熟门熟路的下了界,直奔小牛家。他一路疾驰,发现四周黄沙漫天,心觉奇怪,明明上次隐有感应,十日之内必有雨,如今已是第十日,怎得还没有雨来?看来以后还是要专心修行!只不过海口都夸下了,如今不下雨,说不得要去哪位师兄那里借点法器行个雨了!不然怎么在小牛面前保持师道尊严! 此时已是午间,祝余想着自己这馒头来得正是时候,不禁沾沾自喜,心下迫切,便加快了速度。 仍旧是隐了身,奔向后院,却没见着小牛人,心想即便是出去玩耍,中午总该回来吃饭了吧?再等等!趁着此时空闲,祝余便满院子转圈,四周房屋也都去探了探,心里奇怪有间屋子里居然有小女孩的衣服头花,不过上次来又没有见到过小姑娘······ 他左等右等,无聊至极,都没有见到人,便拿了个馒头自顾啃着。 妇人在厨房做饭,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家多了个人,不多时,她便端了那日那小锅去院子里埋上,又拿了两副碗筷搁在桌上。 又等了约半刻钟,那男人回来了,妇人便起了锅子,倒了些水进去,端上桌。 男人看着比之前更加清减疲惫,坐下埋头便吃,那妇人也不说话,二人相对无言。 过了会儿,那男人说道:“这是最后的肉了吧?” 那妇人点头答道:“嗯!” 那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刚才去和顺子铁牛他们商量了下,还是按老祖宗的规矩来!你等会儿去和他们几家婆娘抽签吧!” 那妇人面色惨白,身子颤抖了下,再不复凶悍模样,怯懦的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低头嗯了一声。 祝余馒头啃完,溜溜达达视察这破烂小户,便看到那二人在那儿吃饭,心下有些气愤:小牛都还没回来呢,你们就在那儿吃!他跑过去看了眼锅里,见是几块熏肉,浸着点儿汤,那锅边上又黑又油腻,想来是从不曾洗过!心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便是送我求我我也不想吃! 不多时,那两人吃完饭,妇人收拾收拾和男人一起出门去了。 祝余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去看看。 祝余跟着他二人,不多时便到了村子中间的一个土坝。坝上堆积着木竹耙c拌桶c簸箕及石磙一类事物,如今已是破败不堪,被淹没在黄沙之间。想来这坝应是收谷稻时村庄用来晾晒粮食的。 场间男男女女二十来人,见妇人和男人到了,便有一个高瘦男人说道:“天公不怜,大旱三年,如今便是到了该女人们出力的时候了!”,他又想了想,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华丽词藻来,便挥挥手:“开始吧!” 随着高瘦男人的手势,便有一个矮个子男人拿了一把竹签过来给男人们检查,祝余见得这把竹签约莫有二十来只,长短一样,胖瘦一样,就连上面的纹理一般人看来都是一样,只一只末尾涂着红色。 检查完毕,无人有异议,那矮个子男人拿了个签筒,将所有竹签放进去,红签朝下,那些女人便一一来摇签。 女人共有十四个,依次排队摇,摇了六个人了,都无人摇到那支红签,摇过的女人面有喜色,还没摇的女人神色紧张,小牛的母亲排在最后,此时也捏紧了袖子。男人们有些着急了,但都没说话,只看着第七个女人摇。 “啪!”一根竹签掉在地上,赫然是红签,那女人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嘴巴颤抖着,喉间发出嚯嚯声响,顷刻间场间便闻到一股尿味儿。 有男人来将她拉出去,其余女人继续摇签,也未摇到。直到第十三人,便又摇到一支红签,那女人同样瘫软在地,被别的人拉走。小牛母亲也未摇到。 有人来收了竹签,场间乱作一团,有那女人的哀鸣之声,有男人的吼叫喝骂之声,大风刮过来,都披上了一身黄沙。尽管吵吵嚷嚷,但不多时便都散了。 祝余看到此时已然觉得不解,他不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儿恐惧,心跳比平日快了些许,祝余虽好奇,但想着此时小牛总该回去了,便惶惶然尾随那夫妇二人离去。 男人照旧拿了农具出门,去后山打水,妇人没别的事儿做,便将院子里的黄沙来来回回的扫。始终没有提及小牛,仿佛这孩子从来不存在似的。 祝余拿了大荒山海志,一点点琢磨着,可惜的是,等到太阳下山,等到小牛父亲拿了装着水的瓦罐回家,小牛也没回来。祝余按捺不住,正准备现身询问他母亲小牛可是去哪家玩耍忘记归家了,便听到有人敲门,悄声喊:“大牛,拿肉来了!” 那男人去开了门,不多言接过装肉的筲箕,外间那人也没说话,迅速走了。 妇人急切的去接了筲箕便要做晚饭,那筲箕淌着血,滴滴答答,血线坠落,仿佛飘扬的飞絮,血珠从院门一直滴到厨房,她也不在意,只是急急慌慌的用一只手接着,道“这顺子真是的,也不知晓找个盆,一路滴过来,少说二两血没有了!”,拾掇一下便找了把刀开始麻利的砍剁。 祝余恶心极了,但想着小牛的事,便走过去,这数步,乃是他过去与未来的距离;乃是他心中的真实与虚妄;乃是他见到的最大恐怖;是灭亡,也是新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师恩如海 天华天尊正在禅室研习道法,不料被人破门而入,刚想破口大骂,却见祝余浑身湿漉漉的向自己扑过来:“师父!” 或许是祝余那双眼睛,悲伤又绝望,好似只有自己才是他的救赎,那一瞬间,天华天尊只是下意识的抱住了祝余。祝余仿佛找到了归宿,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天华天尊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突然想起来,祝余当初两岁入招摇山,与父母分离惶恐不安,每日里都是自己将他抱着摇着哄着方能睡着。不知何时,他开始学着师兄们说话c走路c修道,俨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已经想不起来这孩子是何时不再需要自己的怀抱。祝余平日里学着诸位师兄端方严肃,只有与十七玩耍时方有孩童的形容,都让自己忘记了那个娇气爱哭又倔强的小小娃,原来他从来没有变过,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日如此忘形,定是遇到了极大的事。 墨染与青彦还有陈颉此时已经入门来,刚才见得祝余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竟不理他们的招呼,便知出事了,于是跟在祝余身后想看个究竟。此时见祝余崩溃大哭,不禁面面相觑,大师兄向墨染使眼色询问何事,墨染摊摊手神情无辜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祝余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还是趴在天华天尊怀里抽泣着。 天华天尊叹口气,轻抚着祝余的背,问道:“到底何事?” 祝余抽噎着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众人沉默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如此。 祝余端正坐了,向天华天尊匍匐大礼拜倒,哽咽道:“师父,不肖弟子祝余,自小惫懒,怠于道法,修道十载仍在三清境;往日常与诸位师兄口角,争强好胜;平日自命不凡,遇事却麻痹大意,有负师父教诲,请师父责罚!” 天华天尊欣慰道:“你能悔悟,已是不易,为师又岂能再罚你?” “求师父责罚!” 天华天尊见他坚持,又见他眉眼已于昨日不同,已全然褪去了稚气,有个少年人的模样,知此事对他影响太大,便说道:“既如此,便去静室反省吧!” 祝余还想说什么,但天华天尊已经起身离开,他便起身与诸位师兄见礼告别。 墨染第一次见祝余对自己行礼,欲言又止。 祝余不是第一次在静室静思反省,但以前面上虽然一副悔悟模样,多数时候他是不服的,内心对师父多有埋怨不满。 如今再入静室,心境不同,看待事物也不同,他跪于蒲团上,望着前方‘引首以望’几个大字,是教诲也是期盼,招摇山静室也挂着这几个字,可惜自己从未认真去领悟过。 他就这样跪着,笔直而虔诚,不知不觉已是夜半时分。 不知何时,天华天尊进来了,看着祝余挺直的背影,怜惜不已。 他走上前去,盘坐于祝余前方:“你为何要自罚?” 祝余今夜第一次弯下腰,向师傅拜倒,说道:“弟子做错了事,自当受罚!” 天华天尊摇摇头,说道:“为师看来,你只是想要原谅你自己!” 祝余一愣,茫然道:“师父此言,弟子不懂!” “你言过去惫懒,修道有怠,又争强好胜,与师兄们频发口角,此次又发生了小牛这件事,你怪你自己麻痹大意,所以导致了小牛的死亡,你悲伤又自责,觉得都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你便要我责罚?” 祝余颔首道:“弟子确实大错!” 天华天尊叹气道:“你要我罚你,何尝不是你想要借我之手原谅你自己呢?再者,此乃你自己的因果,你又怎能将此因果结束在为师手中?” 祝余听得此言,如雷灌顶,羞愧垂泪道:“师傅所言极是!弟子···弟子终究还是不曾变过!” 天华天尊不忍道:“为师告知于你,便是要你认知晓这世间的虚妄与真实,往往不在心间也不在眼前。并非责怪于你!” 祝余哽咽再拜倒:“师父···多谢师父!” 天华天尊袖口一挥,便出现一幕投影:“你来看!” 祝余望去,那投影速度极快,但他天生神魂比别人强大,看得清楚,乃是数十万颗生命星球,或许形态不同,但都生存着开了智的生灵。 只见那画面之上飞掠而过的,是无数的战争与死亡,男人胸膛的鲜血与刀剑,姑娘与妇人脸上的麻木与绝望,孩童刻入骨髓的恨,一时百年安定,一时累世征战,历史在血脉里一代一代传承,循环往复。 画面一转,见得有长房不仁,逼死二房,抢/占/弟媳;又有君王猜忌,取忠臣玲珑心煎食,举国反之;又有妯娌农妇为良田归属,状告至县丞,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有小童,灌水于蚁穴,数千万黑蚁浮/尸,小童额手称庆;又见天大旱数年,人/食/人乃是寻常···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星辰不断亮起,复又湮灭,循环往复······ “宇宙之大,难以言述,无法丈量······星辰尚有始终,你所见之事,乃是寻常!”,天华天尊收了投影,暖声说道:“万物皆有生死,若天生之神便能不朽,我们又何须修行?我们只是更高一级的生灵罢了。你几时见过农夫去管鼠蚁之争?不过各扫门前三分地罢了!天生万物,各安所命,所以你不必自责,此乃天道!” 祝余想到那些被淹没的蚁穴,沉默多时,说道:“弟子以为,世人愚昧,人吃人是不对的,便问那妇人,人怎能吃人?那妇人便说她吃的是自己的···可稚子无辜!如果被更强者所需求,被所需者所需,便要不问其意愿舍掉性命伦常,这样的天道,弟子认为是错的!” “万物始灵,生而有悲喜,便要求生!弟子管不得人吃鸡c鸡吃虫c虫复又吃小虫,但弟子认为若人吃人c常及世间诸多不平事均是天道,弟子就···” 天华天尊被震惊的失了言语,此时见他要说出惊天之语,忙一挥手,祝余那些话语便在张合间沉默,他天华天尊苦涩又生气说道:“我道你聪慧,没想到你竟口出狂言!万古以来,你道无人与你一般吗?但当他们向天道抗争时,无一不是被抹杀了!那几位均是世所罕见的大圣,他们都尚且如此,你又该如何自处?区区一个三清,自顾尚且不暇,如何管天下事天道事?彼乃皓日,尔如萤火······今日之言,不得再对外论!”,说完便拂袖而去。 祝余知道师父是担心自己,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也无法遏止它的疯长。 天微亮,祝余所思之事有得,道心通明,便起身出了静室,转而去了天华天尊的天华殿,在殿外拜倒:“师父!” 天华天尊一夜未眠,此时见他来,仍旧气盈于胸,没有宣他进殿,便让他就这么跪在殿外,问道:“何事?” 祝余也不恼,规矩跪着答道:“弟子请愿,求师傅成全!” 天华天尊眼皮跳个不停,刚想阻止祝余接下来的话,却不料祝余根本不等他开口便说道:“弟子愿投身世间,报以天道,便要叫天知晓,天道应有情!求师傅成全,弟子入世之愿!” 天华天尊气道:“世有千千万,你待何如?” 祝余拜倒在地,答道:“救人亦是自救!唯目所见,心之所向!” 天华天尊见他言辞锋利,拿他无法,只得怒道:“孽障,便跪着吧!” 祝余依言一动不动的跪着,背脊挺得笔直。 来来往往的师兄们皆已明了祝余所为何事,见天华天尊离去,方才上前将祝余围了起来,均是言:“不可违逆师尊教诲!” 祝余皆不理,只倔强的看着前方,坚持又执着。 墨染与他关系最是要好,心中难免难过,无法,只得跪在祝余旁边,朗声道:“愿与师弟请愿!” 天华天尊听得,气的胡子乱翘,懒得理这几个不肖子弟,只道跪个几日,便消停了。干脆连番首之约都托付给老祖,闭关修行去了。 青彦为人敦厚,却与师尊想法相合,并不赞同祝余做法,三番两次劝说无效后,便也随他去了。 倒是陈颉,自听了祝余一番话后,站立于庭间数日,似有所得,终一日,也跪在了祝余身侧,道:“愿与师弟请愿!” 寒来暑往,日复一日,番首之战已然结束多年,各门各派都已撤离,唯独招摇山一脉自始伫立在此。 天华天尊睁开眼睛,清吐一口浊气,此次修行有益,多少增加了些寿元,让他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始一出门,便见着三个蓬头垢面宛如乞丐的人跪在门前,瞬间什么好心情都没了,“砰”一声关上门,拔了刀在房间后头开了个门,从此再不走正门。 又是一年春来,祝余恍恍惚惚,已然快要记不得自己所跪为何,只不停修行,却仍然是跨不过那道门槛。 陈颉倒是在那次顿悟后,境界连越了两阶,成功跨过大隐大圆满境,进入圣灵初境。他原就是这一代最强,年纪在整个诸天也不算大,进阶之时更是浩瀚祥光加持,惊天动地,四方都言,招摇山怕是有了传承。此次进阶,将这一代直接甩了十万八千里,大隐境是一个大门槛,跨境概率犹如蚁撼大象,千万人里方能有一人成功跨越,陈颉彷如新生一代的领头人,将世间所有年轻的光芒都遮蔽,强悍无匹。 饶是他进阶,却仍然与祝余墨染跪在门前,彷如一尊万古石像,毫不动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此去经年不知归 再一年春,有人上四方星拜访天华天尊。 那人道:“天华君,观此子言行,绝非池中物!你又何必···” 天华天尊叹气道:“若遇风便化龙,世间又哪里有那么多憾事!他行事多鲁莽,大器难成,也就是嘴上厉害!” 那人闻言摇头笑道:“我此次来,便是有要事请托天华君,择日我家君上便要渡劫入长生境,要借老祖的大愿望术一用!” 此处的君上,便是那位真正凌驾于诸神之上的君上了,打遍同期无敌手······莫要说同期,便是高他数个境界的,也不敌他一拳之力!别说什么东西南北诸帝,从他存在的那一天起,就没人打得过他,简直是人神共愤的异类——同样都是修行,为什么你那么出类拔萃我还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位君上,修行速度慢的令人发指——他出现在众神面前时,便是小隐,打败了无数长生境高手,小隐一待数千年,然后入大隐,这回更厉害了,数万年就没见他挪过窝,后来入圣灵,漫长的众人以为他此生都在圣灵了,结果突然他就说要入长生境······ 从他小隐便打遍诸天无敌手,更不要说大隐c圣灵境,连个有勇气挑战的人都没有,谁知道现在他强到了什么状态? 这位君上可算不上什么仁爱之士,你说要来挑战,他便认为你是生死之战,打得你转世都不能——他自己独居一星域,没事也不出来,只不过在他的强势之下,有了一批狂热的追随者,逐渐为他建立了政权,统领整个宇内。 数千年前,就连辰鞅,也是在君上的一纸调书下任了三十二司司首之位······ 幸得君上乃是个修炼狂人,凡事都不出头,多数需要决策的,都是下属拟好了呈上去,他有心情就批一批,没心情给你打回来,自己看着办。 借大愿望术一事,怕是千万年来,这位大人第一次对世间发出了声音。 天华天尊惊讶至极:“君上果真乃万世不出之奇才也!我等不如君上远矣!如此盛事,我招摇山自当义不容辞!老祖早有教谕,道今日不论何事,俱都答应即可!便奉上!”,说着,他便拿出一枚玉简,双手递与对方。 那人拿出一物道:“早知老祖道法乾坤,多行大义!此乃我家君上馈谢之物,万莫推辞!” 天华天尊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颤声说道:“此物可是···可是···那物?” 那人微笑点头道:“正是大荒神王笔!” 天华天尊忙推辞:“不可不可!此物太过贵重!请普虚君收回!君上得入长生境,乃是我神族大幸之事,献大愿望术乃是自然之理,何须言谢!” 普虚天尊按住天华天尊递回之手,道:“今日你若有半点不愿,此物便不须送出!老祖大义,我家君上又怎能不予回应?你若不受,我便有负君上所托!” 说到此时,天华天尊再推辞便见外了,只得收起那物,起身送别普虚天尊。 “老祖!”,天华天尊入得密室,将盒子奉上。 辰鞅老祖伸手接过,问道:“那孩子呢?” 天华天尊心中郁结,原本是想杀杀祝余威风,如今多年过去,确是骑虎难下,拉不下来脸处理这个事了,恭敬道:“还······跪着呢!好叫他知轻重!” 辰鞅老祖打开那盒子看了半响,说道:“不是教你今日不论何事,皆应了便是?” 天华天尊一愣,道:“可是老祖,此事实在是···” 辰鞅老祖见他为难,便起身出了密室,说道:“且去叫他进来!” 祝余端端正正的跪着,身形一如多年前,他双目空洞,已木然如石雕。他当初便知此事师父必是不肯应,无论他怎么跪都不行,可他除了跪在此,没有别的办法——只用执着坚定与师尊爱子之心相抗衡。 今日他同样恍惚茫然,不料却听见天华天尊的怒吼:“孽徒,还不进来!”。 如惊天响雷,打的祝余茫然措手,陈颉墨染知此事有望,忙将祝余拉起架进殿,见老祖也在,便先拜老祖,再拜师父。 辰鞅老祖向祝余招手,轻声道:“来!”,像是祖父唤稚龄孩童,温暖又让人孺慕不已。 祝余恍恍惚惚去得辰鞅老祖身前跪下,声音沙哑唤道:“老祖!” 辰鞅老祖将那盒子递给祝余:“此乃大荒神王笔,此去经年,不知归日,世间诸事险峻,你需照顾好你自己!便去吧!记得向你诸位师兄拜别!” 天华天尊见老祖将大荒神王笔给了祝余,震惊之余也知此事已无回旋余地,便说道:“孽障,还不跪下!” 祝余心想,这不是跪着呢吗?突然明白过来,便起身面向天华天尊再次参拜跪下,便听天华天尊说道:“世间多妖魔,你此去,为师只求你囫囵个回来就行了!你所选之道,必有极大因果,若你一事无成便罢,若是······总之你不得求助招摇山任何人!你若是将你的因果沾染给了你的诸位师兄,必饶不了你!” 祝余双目垂泪,拜倒,道:“谨遵师命!” 天华天尊伸出双手结印,道:“我徒祝余,生有大志,今有宏愿,请启天听!愿尔行走世间,都得光明照耀!愿尔所遇,都得温柔善良!愿尔脚踏红尘,无论是光阴c是风c是水,都与尔祝福!愿世间黑暗都不近尔身!愿尔身在不悔路,行大正之道!以此大愿望,加持我徒身!以此大愿望,得诸天明鉴!” 话音一落,便有无数星光穿越时间与空间,来到祝余身上,一时整个天华殿都大放光明,直至照亮了整个宇宙。 祝余听得第一句时,便已经泣不成声,他万没想到,自己能得到传说中的大愿望术加持己身,师父厚爱,无以为报。 天华天尊施了大愿望术,神情疲惫,面色略苍白,挥挥手道:“自去吧!”,便不再看祝余一眼。 祝余哽咽道:“师父···师父···弟子谨遵师命!”,又拜别了老祖,便与陈颉墨染出门去了。 辰鞅面色不虞,道:“大愿望术,我自可为他加持!” 天华天尊早在祝余三人出门之时就瘫倒在地,闻言道:“他是我的弟子!自然由我为他祝愿!” 辰鞅扶起他,道:“你时日无多,何必勉强?” 天华天尊勉力坐下,道:“如今子服如日中天,又有老祖在,弟子无憾!” 辰鞅叹气,道:“你无憾,我却有······” 哪知刚出门,便见的诸位师兄都在殿外等着他。 祝余此时双目红肿,哭的甚是狼狈,见到诸位师兄更觉伤情,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大师兄上前来,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拿出一枚紫色圆珠道:“这是诸位师弟送给你的,里面的东西,可能你能用到!”,说着,那珠子化作一道紫光进入祝余眉间神府。 祝余哽咽道:“多谢诸位师兄!” 墨染虽陪着他跪了多年,却是同样不理解祝余,此时双眼泛红,试图挽留道:“三千大道,九千小道,何道不能修?你何苦···” 祝余认真对墨染躬身拜倒:“余有事请托!余多有不孝,此后不知还能否承孝膝前!便请师兄替我多照顾师父他老人家!师兄多保重!” 又对诸位师兄一一拜别。 祝余环视了一圈,心中悲伤:生在招摇山,别离四方星。 辰鞅老祖看天华天尊气息平复,劝道:“即舍不得,又如何不去送送他?” 天华天尊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沉痛说道:“舍不得,送不得······这孩子命苦,如今又选了这样的路···若是他真修的是逆天之道,便是大愿望术加持,他也只能向着黑暗而去,成为天道厌弃的地狱魔物!” 辰鞅老祖摇头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又怎能断定天道真的有厌弃之物?若它真有厌弃之物,那便有喜好之物,那么它便不再是天道!既不是天道,有何不可逆?” 天华天尊知晓老祖境界不可测,应是看到了世间诸神看不到的东西,但老祖早已言出法随,颇担心此言被天道所得。 辰鞅老祖知他在担心什么,笑道:“既然它没有喜好,那便不论我说什么,它都不会生气的!你如此担心,难道你认为它有喜好吗?” 天华天尊想着老祖的理论,觉得此言有理,又觉哪里不对,又不敢反驳,只得作罢。 辰鞅又道:“莫要担心!世间有多少崎岖荆棘,他便能越过多少艰难险阻!” 天华天尊听辰鞅老祖如此说,方才放下心来。 辰鞅目光微沉,心道:或夭于半途! 祝余不知道自己被传送至何处,落地乃是一处松林,此时大雪纷飞,即便天生神体,也有些扛不住了。 他找了一颗雪少一些的大树,清理了积雪,四处扒拉了一堆柴禾树脂,点燃了窝着取暖。不多时,他感觉暖和了些,又觉腹中饥饿难耐。多年来他颗粒未进滴水未沾,此时腹中饥饿,终于想起来走的急,连吃的都没带点。 他盘点了下师兄们给的东西,里面居然有几瓶辟谷丹,不禁喜出望外!赶忙吞了一粒。若是平日,他必然是不屑吃辟谷丹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便是辟谷丹也是吃一粒少一粒,又愁了起来。 他信誓旦旦入了世,可他毕竟年少,一时还不知如何渡世,但他心志已不同以往,便借着雪夜,坐在树下思考。 他饿了便吃一粒辟谷丹,渴了便嚼些雪,如此三日,又是雪夜,他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裒聚穷贱之财,以媚尊贵者之心;下则箠楚流血,取之尽锱铢;上则多藏而不尽用,或用之如泥沙。损不足以奉有余,与天道异矣。”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非是天道有错,而是人道畸余。人道乃是千万人的选择,利己便是善,不利便是恶!利多数人便是大善,反之便是大恶······”,他灵光一现,仿佛间见到了自己的道,但飘飘渺渺,玄之又玄,任他如何凝聚神识,也看不清楚,反而更加模糊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折丹 “砰!!!” 巨大的冲击波掀起狂风,随之整个大地剧烈摇晃起来,松林颤抖翻飞,大地龟裂,树木折断,堆积的雪和松针被冲击波挟裹着,如钢针般向天地间胡乱射出,速度极快,几乎要划破空间,但松针本身却无法承受如此疾速,在半空中竟然燃烧了起来。 巨响打断了祝余的思考,他站起身来,望向那巨响处,疾奔过去。 越是临近祝余便越是心惊,只见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无数的松树被连根拔起,被狂暴的力量摔向远方,无数冬眠的动物醒来惊慌奔走,又有大型野兽连奔跑都不能,向着一个方向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呜呜轻鸣求饶。只有祝余逆流而上,不多时便见得一个圆形巨坑里面,面朝下躺了个人,那人着手臂与大腿,银灰色的长发如瀑,却仍旧遮不住那人的腿,可见身形高大。 祝余见此已知他不是人类,想了想还是向前行去,但走了几步便身重万钧,膝盖弯下来,神体想要匍匐在地,这是高阶生物与低阶生物之间最原始的等级之差,隆冬深夜,他暴汗如瀑,灵魂忍不住想要逃离,想要臣服,可他刚模糊确认了自己所要走的道,心里便不愿逃,只苦苦撑着,半跪在地,膝盖几欲碎裂。可那坑中的生物,似乎他连跪拜的资格都没有,威压传来,他终于支撑不住,快要昏死过去。 他朦胧看到那人向他走来,嘴里说道:“咦?完美···” 晕厥之前,他只来得及想原来是个姑娘···这姑娘怎么不穿衣服啊··· 祝余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农家小院,当然他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人随意扔在地上。他眼前乃是一根桌腿,向上望去,那人正在吃着什么东西。 此时那人收敛了神威,所以祝余没有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的恐惧感。 他起身来,向那人躬身拜倒:“多谢···相助!”,他此时已然看清楚那人形容,姑娘两字出口实在是艰难。 只见这位,面如冠玉,星眸剑眉,那眉毛细长,斜飞直入鬓角,似是天外一剑,凌厉无比,令人不敢直视;她有双金色的眼睛,似乎蕴含着无数星辰,流光溢彩,淡漠又明朗;鼻挺如峰,一眼望过去仿佛山峰落崖,祝余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在世间见过最好看的鼻子;朱唇皓齿,棱角分明,也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嘴唇;她露在外面的双臂,肌肉匀称,纤瘦合度,行动间隐见大臂微微凸起。长手长脚,宽肩窄腰,大腿修长结实,那袒露的小腹上有数块结实的腹肌。披散着一头银灰长发,发丝晶莹剔透,仿佛世间最上等的丝绸。她坐在那里,祝余便觉仿佛面对着浩瀚宇宙,渺小的不能自已,很自然的就生出臣服之心。 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生灵,能与眼前这位相比,哪怕是他最尊敬的老祖,在此人面前,亦难以争辉。她的面容似二八少女,可她的五官神情又如万古岁月,蕴含天地至理,她可以被崇拜,可以被恐惧,但绝不会有人在她面前生的出觊觎之心。正如此时,她穿着一件破烂长衫,衣不蔽体,但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她不该如此,仿佛生来她便如此。 若是个男人,那简直就是世间最完美的男人,可惜她是个女人···这所有的完美便变成了违和,祝余心下痒痒,难以自持,挣扎万分,他终于还是决定脱下外袍,说道:“姑···姑娘,天寒地冻,若不嫌弃···” 那人盯了他半响,也不接衣服,说道:“你可知你是何身份?竟敢如此称呼于我?”,她的声音低沉沙哑,但听着却是极舒适。 祝余茫然道:“不知!请姑娘赐教!” 那人眨眼间,睫毛流转出五彩斑斓的金色,淡声道:“我名折丹!你乃是我捡来的食物!” 祝余被食物几个字噎的说不出话来,半响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折丹君欲待我何?” 折丹望了他一眼,淡漠说道:“本座身负重伤,需食魂!” 祝余心想,自己来世上便是要阻止人吃/人的悲剧的,没想到世人尚未渡化,自己便得先渡此人以自救,未免太过讽刺。 可他此时心里别扭,真顾不上自己储备粮的身份,仍执着双手捧着衣服向前递去:“还请折丹君······” 折丹不接。 祝余见她不接,心想也不好就这样收回来,于是仍低头双手捧着衣服。 二人便僵持了下来。 ······ 时间一点点过去,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十个时辰,折丹金刀大马的坐着,祝余躬身捧着衣服,都一动不动。 也不知是何时,在祝余以为自己就这样会站到地老天荒的时候,一双晶莹剔透而又骨节分明,一看便知蕴含无穷力量的手伸到他面前:“更衣!” 祝余抬头望去:“???” 折丹斜睨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难道还要本座亲自动手?” 祝余实在不忍直视此人胸前风光,赶忙低下头也不言语,将外袍给折丹穿上,想了想又找了条腰带给她系上,一切妥当后,他抬起头端详了下,满意点头,心想:果然如此才完美!且把她当作男子吧! 折丹不知祝余心中所想,但她早就通晓万法,捕捉到了空气中的神念波动,便知此人刚才情绪有波动,便问道:“你所思为何?” 祝余心想我还能告诉你我觉得你明明是个女子,却长的和男子一般无二,如此违和别扭,还是穿上衣服看起来像个男人才顺眼吗? 折丹见他不言语,站起来俯视道:“神魂剔透,世所罕见,可惜可惜!” 祝余心惊,此时折丹理他近了,他才发现折丹真的太高了,她弯着腰,自己竟然还不到她肩膀··· 不免自卑了起来··· 但自己年龄尚小,还有很大的空间···又高兴起来。 折丹见他老走神,心理活动丰富,也不气恼,淡淡道:“平日本座也是不吃你们这种灵智类的,奈何本座身受重伤,必须要补充神魂,你且安心,本座必不会损伤你的肉身,会好好安葬你的!” 祝余被折丹言语惊醒,心里苦笑道你摄魂夺魄,还不如直接吃了我,他知道折丹所述之事是真的,对方不是恐吓他,而是极认真的在与他说这个事实。可他觉得对方行事虽淡漠但不是没有商量余地,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太好看了,他很难想象她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吃入腹的场景,想了想他大胆道:“折丹君,在下尚有要事在身,能否宽容些时日?” “何事?” 祝余便跟她讲了自己的打算。 折丹沉默了下,道:“你想宽容几日?” 祝余尴尬道:“此事难办!” 折丹望天:“如此说来,你便是诓骗本座?欲逃出生天?” 祝余此时已然不怕她,便道:“必不敢欺瞒折丹君!待事成之日,任折丹君处置!” 折丹知他不是说谎,便道:“你有鸿鹄之志,又有如此心性,本座便饶你此时不死!若你事不成,便任我处置!若你成事,本座都要拜服于你!” 祝余此生还没听过有任何人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不免心下将折丹引为知己,道:“多谢!” 折丹挥挥手:“你便去罢!该找你的时候,本座自会寻来!” 祝余没觉得什么危险,觉得最终折丹根本不会伤害自己,此时随着折丹挥手,他便被挥出了小院,内心居然生出不舍来。可等不得他反应过来,便已经落到了地上,冰寒的地面将他惊醒,环视四周,原来还在那片松林里面。 他忙爬起来,却感觉手上隐有不适,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左手食指上套了个戒指,此物似乎是青铜铸造,上面雕刻着无数符文与缠枝花,无论他深入多少神识,那戒指上的符文与缠枝花都在无限增多,无论如何都数不出到底有多少。 祝余心知此物乃是折丹所缚,也就不再细究,转而向松林外行去。 他一路遇人便询问,行了数日,终于到了一座大城。此城四面环山,清晨大雾,一眼望去,仿佛盘卧在地的巨兽。 近了些,便见得一巨大城门矗立在前,城门两侧延伸出去了巨石垒筑的城墙,上又有巍峨建筑,无数士兵在上巡逻,又传来金戈铁马之声,有重兵在清晨操练。城门上书‘甲宋’,二字铁划银钩杀气重重,寻常人皆不敢直视。 祝余没有身份证明,便隐了身行去,此时行走在城门下,他才感觉到这城墙有多宽广。巨石垒筑的城墙,从祝余步行测算,城门洞横有十来丈,内径怕是有一里长。门洞内又设有数道重器机关,十道厚重铁门,又有门户数十间,想来是守门人的住宿之处,皆镶嵌在城墙内。 入得城内,便是无数大小建筑,纵横交错c井然有序,伴随着菜市的吆喝声,巨兽缓缓从沉眠中苏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有人自远方来 祝余摸进城,找了处无人小巷,装作迷路出来,找了家路边的面馆,点了碗牛肉面,加了两个鸡蛋埋头吃了起来。 那老板见他面生且年少,天寒地冻的,他只穿着薄薄的衣衫,想着便舀了碗面汤给他端过去,说道:“你这少年人,出门咋不多穿点?快喝点汤,暖暖身子!” 祝余接过面汤,感激说道:“多谢大叔!确实有点冷!” 清晨尚早,面馆只祝余一个客人,那老板也不忙,便坐下来想与祝余嗑唠两句:“哎哎哎,少年人,你打哪儿来啊?听你口音不像咱这地儿的!” 祝余心里对远方的父母道了句罪过罪过,答道:“我无父无母,从外乡来的!到此处寻亲!” 那老板更加可怜他,热心说道:“不知你寻得是哪家的亲?我看认不认识?” 祝余心想,我哪儿来得亲······瞎编道:“我听爷爷说,小时有个哥哥被送走,有大富人家收养了他,听说辗转到了甲宋!如今我爷爷也不在了,我也不知该去何处,便看看能不能寻到他!一路寻来,便到了此地!” 那老板怜悯的看着他,说道:“真是个可怜孩子!你可知你那哥哥长相?” 祝余心下尴尬,硬着头皮胡乱说道:“我那哥哥眼角有个梅花胎记!”,心想这么奇葩的胎记想来是不好找! 谁知那老板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道:“不不不不会吧?那位大人是你的哥哥?” 祝余也目瞪口呆,心想不会吧真有个眼角长梅花的哥哥? 那老板吞了几口唾沫,又见祝余沉默不说话貌似也惊呆了,便急吼吼道:“你且等着!”,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此时又有客人陆续进来,喝到:“小老板,给我来玩牛肉面!要大碗!多加葱!” “小老板,你家老板去哪了啊?” “呵呵呵···他出去了···” “老板,来碗鸡汤面!给我加个鸡蛋!再来碗汤!” “小哥,来碗面···” ······ 店里生意非常好,老板熬了哨子和汤料,只需要将面煮熟,将作料加上就可以了,祝余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祝余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刷着碗,茫然心想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要蹲在这里洗碗? 此时已临近中午,面馆没什么生意了,祝余才有闲暇来刷碗整理桌椅··· 他正刷着,便听得有人喝道:“我哪儿来的弟弟?要是你小子骗我,小心屁股开花!” 有个年轻声音说道:“哪里敢骗将军!我那老丈人一大早就找到营地,在营外等了数个时辰,假不得!假不得!” 那老板声音传来,他笑道:“将军,那小孩儿是外乡来的,将将军您的胎记说的一般无二,他若是故意骗亲,也不敢骗到将军您这儿啊!” 说着,一群人便进了店,那将军环视道:“我那弟弟呢?去哪儿了···”,说着他便见到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灰头土脸的少年蹲在一个大盆旁,手里还拿着碗和抹布,见到自己仿佛受了一惊,两人大眼瞪小眼。 祝余已经惊呆了,只见那将军二十一二的年纪,面容黝黑却俊朗无匹,此时穿着一身藏青色便服,腰间系了根腰带,头上也是同款色的布带束发,身姿高大但不健硕,神色间颇有风骨,一眼便知是位高权重之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此人星目眼尾处真真坠着一朵深红梅花,花瓣舒展,娇艳欲滴,但在此人脸上不但不显丝毫妩媚,反而更添煞气。 轩辕重向祝余行去,金刀大马的站在洗碗盆前:“听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祝余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轩辕重又说:“听说多年前咱们父母吃不上饭了,正逢有大户人家多年无子,便将我送给人家当儿子?听说后来咱父母懊恼万分想将我接回家但那大户人家早就搬走,杳无音讯?咱父母郁郁寡欢最终死不瞑目?听说咱爷爷已经去世了?听说爷爷临终之前托付于你踏遍万水千山也要找到我???” 祝余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想到那老板居然已经给自己编撰了这么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一出剧本。 那老板进前来,急切说道:“你这孩子,这是你哥哥啊!还不快过去?洗什么碗?” 祝余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碗和抹布,看着眼前这位面带煞气的哥哥,迟疑道:“大概···是这样的···吧?” 轩辕重冷笑道:“我眼角有胎记,乃是众所周知的事,你是哪里来的小骗子居然敢骗到我头上?把他给我拿下!” 便有两个军士从他身后出列,将祝余缚住,碗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祝余醒过神来,心道,这老板可害苦了我,还想着在此城传道,结果就先得罪了地方大佬。 他任凭那两人将自己缚住,问道:“不知将军如何处置我?” 轩辕重说道:“既然咱亲生父母和爷爷都死了,做哥哥的可不得照顾你?便随为兄去见见我那养爷爷吧!” 那面馆老板此时已然脸色发青,呐呐说道:“这···这···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个孩子不可能骗人······将军!将军!” 祝余不欲将此事牵连那老板,便道:“诸事都由我起,与其他人无关!还请将军大人大量!” 那轩辕重听得他此言,方才第一次正眼看向祝余,说道:“放心!本将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 说着一群人出了面馆,直奔轩辕府而去。 此间轩辕府乃是开国功臣轩辕庆的二房分支,掌甲宋右帐军,是这甲宋城两大巨头之一。 轩辕府位于此城南方,府前是甲宋城驻军地,背后便是千丈悬崖巨壁,简直就是天然的屏障。整个轩辕府像个城中城,被守护的如铁桶一般。 轩辕老将军正在院子里打拳,便见到自己夫人慌慌张张跑过来,“不得了了,老头子,小虎押了个少年回来,你快去看看吧!别让小虎乱来!” 老将军胡子一翘,身法一收,稳声道:“那孩子自有主张,不必慌张!且去看看!” 等老将军和老夫人到得地方,刑堂外已是人山人海,众人见老将军来了,俱都让路问安。 轩辕老将军便见得有个少年被绑了扔在地上,自己那孙子坐在椅子上喝茶。 轩辕重见自己祖父母被惊动,忙起身迎接,但心下不由得生气起来,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传到老人家耳中去了,必要严查。 老两口被轩辕重扶持着落了座,轩辕重一挥手,众人都散去了,场间便只剩下几个心腹。 那老夫人见祝余被捆绑着扔在地上,心下不忍,训道:“你这个孩子,还不快给这小孩松绑?” 轩辕重赶忙示意松绑,祝余终于得到解脱,他也不等人说,便站起身来。 那老夫人说道:“要是你军中事务,我和你爷爷必然是不能干涉你的,但如今这孩子也不是犯了什么大的过错,只是言语上得罪了你,你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自小我便教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爷爷总护着你!如今你大了,我可管不得你了!” 轩辕重心想要是诅咒自己,不过一笑而过,可是这少年人咒自己全族皆亡,父母亲人乃是人之逆鳞,任何人听了此言都饶不了这小子。自己不过将他绑了,已算是理智!但祖母发话,他也只得点头称是,不敢反驳。 那老者温声对祝余说道:“少年人,实在对不住了!” 祝余见这两老人还不错,心下微暖,心知这两老还不知道事情详细,便偏袒自己,气便消了一半。自己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想因此事祸及那老板一家,便随这青年去了,谁知这青年将军将自己绑了拖行一路······ 他看了看轩辕重的眼尾,心下已有计较,便找了那老丈的下首坐了,大大咧咧说道:“我要喝水!”,说完他斜睨着轩辕重。 轩辕重见他如此嚣张,不禁气结,但仍旧挥挥手,不多时便有人将茶水奉上。 祝余喝了两口,又道:“我饿了!” 老夫人忙道:“此时已开饭了,便去吃饭吧!” 祝余心中有盘算,此时忙放下茶盏,笑着道:“多谢老夫人!” 那老将军和老夫人只得轩辕重这一个孙子,奈何他自小稳重,哪里撒过娇,此时两老见祝余长的好看,形容间自然亲切,心喜不已。便拉了祝余边走边暖声说着话出去了。 轩辕重脸色铁青,半响才跟上去,揽过祝余,小声说道:“真是令人作呕!” 祝余对他一脸假笑,不置可否。 老两口见他们俩你来我往,好不亲热,欣慰至极。 祝余原以为这将军位高权重,必然奢华至极,到了席间却见也不过四菜一汤,所用餐具也只是普通白瓷,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好感。 吃饭间,祖孙三人偶尔小声聊些日常,但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吃饭,并不多言。 祝余累了一上午,又被拖了一路,吃的飞快,添了四五碗饭,中途老将军又让加了几个菜,勉强吃饱。 饭毕,祝余对轩辕重理所当然说道:“烦请兄长,小子想要沐浴更衣一番!” 轩辕重见他满身尘土,自己气过头了,居然和这种人同席吃饭,但祖父母在旁,他笑道:“且随为兄来!” 祝余与两老告辞,随着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重病 洗漱完毕,祝余感觉自己又是潇洒俊朗好少年一枚,便出门去,见那年轻将军还在门口台阶下立着,想来是监视自己的,便道:“饭后积食,容易伤身!可有甚好去处?也好消食一番!” 轩辕重冷笑道:“你要脸吗?你咒我父母双亡,爷爷还病死了,居然有脸到我家蹭吃蹭喝?要不是我不得不将此事瞒着,你以为你在我奶奶那儿能讨到好来?” 祝余莫名其妙,便想起墨染来,忙双手环抱,斜倚着门边,作出城府深沉样,胡诌道:“此事确实是我的不是!但你将我拖行一路,若说我有五分错,你便有十分错!再者说了,你爷爷奶奶确实也是发自真心的帮你善后,所以才与我同吃一餐。他们都是为了你,何时需要我讨好他们?” 轩辕重听闻此言,怒道:“我祖父母是何人?对你好便是对你好,与我无关!不要随意把别人对你的好强加上理由!真是令人作呕!” 祝余一噎,心中恼怒劳资装出城府深沉猜来猜去还是猜不着,不禁羞恼道:“有理!” 说完他抬脚就走:“我要去逛逛,你爱来不来!万一不小心去了你哪里去不得的地方···就不要怪我咯!” 祝余花了一下午时间,将轩辕府逛了个大概,心中有数,看时辰差不多了,便随着轩辕重去吃晚饭。 轩辕重跟了他一下午,见他不是和石头说话就是与花花草草聊天,要么就装模做样的望天感叹人生,时不时还要在自己这里寻求赞同,早已精疲力尽,此时恨不得马上将这个可恶少年套麻袋。 晚间与中午不同,席间只有祝余与那两老的声音,轩辕重喘着粗气大力嚼着米饭,但味同嚼蜡。 “老夫人,您过奖了!”祝余笑道。 “咯叽咯叽···” “真的呀!老身见过的娃娃也不少,就没一个有你长得好看的!要是我孙子该多好!”,老夫人越看他越觉得喜欢,忙又给祝余夹了许多菜。 “咯叽咯叽···” 祝余忙摇头,说道:“老夫人您自己快吃吧!我已经吃得很饱啦!” “咯叽咯叽···” 老夫人慈祥说道:“你这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咯叽咯叽···” 老将军将碗重重一放,瞪着轩辕重:“作甚?吃个饭咯叽咯叽个不停!你嚼门呐?” 轩辕重气结:“爷爷!这小子能去别的地儿吃吗?” 老夫人忍不住笑了,道:“好啦好啦!都快吃饭吧!” 轩辕重瞪着祝余,道:“你给我记着!” 祝余意味不明地对着轩辕重笑了笑:“不敢忘!” 老夫人见气氛有些不对,也不好再给祝余夹菜,便都默默吃着······只是总感觉有些过于清静了。 祝余将碗筷放下,说道:“多谢老夫人与老将军,只是小子还有事要办,今日便告辞了!” 轩辕重不待祖父母说什么,便如释重负道:“快走快走!” 祝余歪着头打量着他,将他眼角红梅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命里应该活不过二十,为何还活着?” “噌”,一把长剑向祝余颈间袭来。 “住口!”老将军起身太快,将桌椅都撞倒了。 “什么?”,老夫人茫然问道。 轩辕重双目赤红,神色仓惶,若不是老将军及时将剑挡开,若祝余只是个普通人类,剑便要削掉祝余脑袋,可见轩辕重杀他之心,势在必得。 老夫人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场间神态各异的众人。若是轩辕重没有拔剑,她不会相信;若是老将军没有如此慌张,她也不会相信;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祝余说的是事实。 场间丫头小厮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心知今日怕是不好了。 轩辕重目眦欲裂,神情痛苦说道:“你今日早上所言所行,足以将你五马分尸,我祖母怜你年少无知,连问都不问便偏袒与你,我也对你处处忍让,我轩辕家到底何处错了?你竟如此报复与我?” 老夫人喝到:“小虎你给我闭嘴!”,缓了缓她对祝余说道:“孩子,你慢慢说!无人敢动你!我的小虎···我的小虎他到底怎么了?”,说着强忍着泪,希冀的盯着祝余。 老将军欲言又止,摇头叹息,身子摇晃着就要倒下,轩辕重忙过去扶住他。 祝余见老夫人脸色煞白,老将军又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心下不忍,但还是说道:“您这位孙子,眼角的梅花并非胎记,乃是魔气入体形色而显,按说应该体弱多病,早夭之相,但他非但身强力壮,还活过了二十岁,实在是奇迹!但我看那梅花已然快要破体而出,便知他快要不好了!” 老夫人眼泪终于大颗大颗滴落下来,茫然说道:“上天为何如此待我···如此待我小虎···” 祝余正要继续说下去,便被轩辕重打断,只见他将老将军扶着坐下,俯身抱住老夫人,坚定说道:“奶奶,我能活过二十,我便能继续活,我能活过三十,再活过四十!再继续活下去···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老将军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饮泣。 老夫人见老将军如此,心知孙子说的是假的,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老将军小声哽咽道:“此事本是绝密,你一直身体不好,我们便都瞒着你···但小虎日见着便要不好了,我都想着那日要是一来,你肯定是扛不过去,到时候我便随你一起去了罢了!” 祝余尴尬的看着他们,心想自己只是想做回好事,怎么一大家子都被弄哭了··· 见他们哭个没完没了,祝余想着自己还有好多事,便是再尴尬也出言道:“若是真病了,我也不会治!不过他这不是病,乃是寄生兽入体,我便治得!能别哭了么?” 场间众人正悲恸不已,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轩辕重先缓过神来,惊讶道:“你能治?” 老将军和老夫人也醒过神来,二人猛地拉住祝余的手:“孩子,你···你真能治?” 祝余更尴尬了,但还是点头应是。 轩辕重摇头道:“不可能!多年来,父亲母亲访遍名师高人,想了诸多办法只能缓解,但无人敢说能治,你是何居心?莫非是夏来的奸细?” 祝余终于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心中得意,面上不显,深沉道:“你可是每日失眠?” 轩辕重不答,被老将军一拐杖打在背上,他才嗯了一声。 祝余说道:“你失眠不是因为你睡不着,而是你不敢睡着,是或不是?” 轩辕重此时方才惊讶正视他,道:“确实如此!” 祝余心中狂笑,严肃道:“你叫声哥哥来听!我便救你!” 轩辕重又要拔剑,被老爷子一拐杖打在腿上,不情愿问道:“为何?” 祝余想了想,胡诌道:“我来此城,便是为你而来!你日后将是人族大将,不可在此折掉!因我这一族人,不能随便与人因果,我便称是你失散的弟弟,如此便能因果不加身!谁知你不愿与我做兄弟,我便救你不得!如今你又要我救你,可不得叫我一声哥哥?若是两者皆不能,我岂能救你!” 轩辕重见他说的玄而又玄,但心下还是疑惑,并不打算应下,谁知又见祖父拐杖高高举起,又见祖母泪目连连,想着这么多年,父母亲,祖父,还有自己努力维系着幸福快乐的假象,多么心酸,多么不忍。他低下头,认真看着祝余:“你真能治?” 祝余也认真点头。 轩辕重叹息一声,从桌上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神情恭敬,躬身拜倒:“今日诸事,都是做弟弟的不是!还请哥哥原谅则个!” 祝余心念一动,冥冥中有感,暗叫不好! 祝余本来只是想戏耍他一番,哪里想做他哥哥,不料事态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去了,见着眼前的茶,他迟迟不接,但却由不得他不接,因要他接茶的不是眼前这青年,而是那一瞬间不可违抗的天意。 老夫人和老将军虽急切,但此时也不敢多言,生怕祝余反悔,就连呼吸都轻了起来。 半响,祝余叹气道:“果然是因果!你跪下吧!” 轩辕重不解,但他已躬身,自然跪得。 祝余见他单膝半跪,正色道:“两只!” 轩辕重目露愤色,但想到自己身负亲人的眼泪,实在沉重,便另一只腿也放了下去,低下头,躬身道:“请哥哥喝茶!” 祝余又叹气,说道:“我刚才只是戏耍与你,报你上午将我拖行之仇!你若是以任何姿态叫我声哥哥,我便罢了,你这病我也就随手治了!奈何你躬身请茶,我便不得不让你跪了!以后便叫我老师吧!” 轩辕重不解为何从哥哥变成了老师,但仍旧恭声说道:“请老师喝茶!” “你叫什么名字?” 轩辕重此时才相信祝余是真对他没企图,老实答道:“轩辕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甲宋有房 祝余点头,默诵道:“我名祝余,今得天启,有徒名重,今日契师徒名,达天听!”,伸手接过茶饮了:“便九拜吧!” 轩辕重依言九拜,却不料刚拜完便夕阳雷响,整整九声,将整个天空炸响,有彩霞自天边而生,无数七彩鸟绕云盘旋啼鸣不止。 祝余知道,这乃是自己与轩辕重结下了师徒之契,天地有感,便生异象。但如此异象实在罕见,想来这轩辕重真是命中注定的徒弟······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如此异象,早已惊动城中所有人,老将军和老夫人难以置信但不得不信,知道自己孙子不但能治好病,反而可能因此遇到了极大的机缘,俱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祝余望向天边彩云,心道如今我也是做师父的人了······ 他庄重淡然地对轩辕重说道:“你且起来吧!” 轩辕重在九拜完毕,巨雷炸响时,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神魂,惊骇不已,此时被祝余叫醒,忙起身,神色恭敬,早不复先前那般狂傲。 祝余看了眼他眼角的梅花,道:“你过来!” 轩辕重闻言知他意,忙躬身。 祝余伸出手,向他眼角而去,放佛诗人梅园随性而行,见得枝头有一朵寒梅,便信手将那朵梅花从轩辕重眼角摘了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 轩辕重也呼吸加重,这些年除去那些名师高人,自己私下也常常用小刀剜那梅花,伤不得那梅花丝毫,如今居然被祝余随便摘下来了。而且那花似乎极畏惧祝余,在祝余手上瑟瑟发抖,几欲枯萎。 祝余抚摸了下那花:“轩辕族人占你府邸,你大可去往别处修行,何须寄身在他身上二十余年,吸食他神魂,要他的命!如今便是你还债的时候了!你可愿意?若你不愿,我也不会为难你,便放你离去!” 那花见祝余并无恶意,便也大着胆子思量了下,颤抖着花瓣向祝余传了道神念。 祝余便将那花又放回轩辕重眼角,那花抖动一震,急速缩小,化作了一颗红痣在轩辕重眼角。 “老师···这?”,轩辕重不解道。 祝余解释道:“此花名唤雏华,应是你们擅自在此建立府邸,占了它的洞府,因此附身于你多年,吸食你魂魄用作它的养料,正常人的神魂只够它吸食二十年,所以我说你活不过二十年。如今它已愿意与你结契,与你共生,你也能得到诸多好处!便养着它吧!从此它不但不能吸食你的神魂,反而还要养着你!只要它不死,你便也死不了!它若死了,你也就死了!总的来说,还是好处大过坏处的!” 老将军若有所思,迟疑道:“可我族在此已有千年,却不曾······” 祝余道:“雏华乃是世不可见的奇花,便是在神界也甚为稀珍!如何在此,小子也甚是不解!且随它去吧!此花年龄尚幼,正好将养!” 他看看天色,道:“我有要事在身!便不久留了!” 老夫人和老将军急欲挽留他,祝余想着今日在此胡闹一番,实在是没脸留下,便义正言辞道:“老将军,老夫人留步吧!我此番真正是有要事!” 二人见挽留不住他,便携手将祝余送至门口。 轩辕重得了祖父母眼色,忙上前道:“老师,不如让我送老师!” 祝余心想,我不过是想找个不尴尬的地方睡觉,你跟过来我岂不尴尬? “不可!为师有要事要办!明日你再来找我吧!”,说着他阻止了还要再言语的轩辕重,正色离去。 轩辕重见他脸色凝重,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自己也帮不了老师,便躬身送别。 老将军站在门口目送祝余,见不着人了便反身往回,谁知一只大棒迎面打来,躲不及,只得劈手抓住,定睛一看,便是老夫人怒气冲冲,忙低眉顺眼撒手,道:“打!打!我该打!” 老妇人刚才是怒气上头,此时见老头子认打认罚,又不忍心,只弃了棒,喝道:“小虎娘胎里带来的病,还没治好,居然又这甚么魔寄生兽?你们全部合伙准备气死我?” 老将军心中憋屈,他哪里知道什么寄生兽?原还以为魔气入体······不过孙儿大病已除,心下高兴激动,哪里顾得上和老夫人纠缠,只放低姿态哄着,又赶紧遣人备了笔墨,准备给儿子媳妇写信告知这天大喜讯。 轩辕重心中自然更是激荡,可他自持是一名军人,面上不显,自顾自回了屋子,收拾些常用细软,准备明日尊师重道去。 祝余撒丫子越跑越快,从城南跑到了城北,见离轩辕府越来越远,便随便找了家客栈,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他便去四处溜达,找了个人多的菜市口,相中了一间门口贴着低价转售的商铺,那商铺颇大,不远处正好对着一个石砌的高大台子,虽不知是作何用,但他想这台子如此敞亮,日后用来传道倒是颇方便!心下满意,觉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掂了掂荷包,面带微笑走进店去。 那老板正在愁眉苦脸在柜台后不停拨着算盘,此时见有人进来,以为是顾客,便道:“小哥自行看吧!都是极便宜的!” 祝余环视一圈,这铺子卖的是些古玩,墙上挂着数副不知真假的字画,依墙而立了不少博古架,上面放着些瓶瓶罐罐,门口处有一较高的柜台,柜台上贴着红色的财字,纸张已经泛黄有些破损,那老板正在柜台后核对账目。 祝余分散神识,探得这店铺后,乃是一处小院,内有室六间。库房c厨房各一处,茅厕一处,三间卧房材料颇新,与其他几间房格格不入,应是这老丈买了铺子后自行在后院加盖了几间房。院子里有棵三人合围环抱的核桃树,树冠将整个院子遮蔽在下,树下有桌一张椅一张,桌子正对着的墙角有口水井,井里吊着个木桶。此时深冬,树上一片叶子也无,但也颇有些意趣,但看树冠,夏天必定凉爽极了。祝余一眼就相中了这棵树,想来在树上建个小树屋应是极有意思的事。 祝余非常满意,便往前去,道:“老丈,你这店铺怎么卖?” 那老丈见是个少年郎,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我这店铺虽不大,但后院还连着几间房,并不单卖,若是你只要这房屋少于十金便不行。我这儿还有些这些年的收藏,这些物品我也说不好是真是假,总之也是少于二十金便不行!” 祝余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概念,看这老丈神情萎靡,便不好意思再讲价,而且他极喜欢那棵大核桃树,便爽快取出三十金,道:“我今日便要!东西也不必搬走,我都买下!其余诸事,可否麻烦老丈办理一下?小子初到宝地,尚且摸不清门路哩!” 那老丈被他这雷厉风行说买就买的样子吓一跳,但反应迅速,双手接过钱,欣喜说道:“无妨无妨!我这就去办!”,说着便从柜子里扒拉出若干东西揣了出门去。 祝余交了钱,便心安理得的四处巡视起来。 不多时,那老丈拿了文书回来:“小哥你便在此处签名,我再拿去过户!” 祝余签了字,那老丈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快中午时分,那老丈满头大汗的回来,将一份转卖契纸,一份房契,一份地契都交给了祝余,便去收拾了些自己的细软,高高兴兴毫不留恋的走了。 祝余将门上破旧的对联扯掉,心想还是该写副新的才好! 隔壁出街搭了棚子,是个卖馄饨的营生,此时已然过了忙时,大娘便边擦灶台边吆喝祝余:“小哥,你将这铺子买了吗?” 祝余第一次得了自己的房子,正高兴,便答道:“是的!以后我们便是邻居啦!还烦请大婶儿多照顾呀!” 那大婶儿道:“那老郭不是个厚道人,前些日子,有个年轻人要来买他房子,结果他给人家开出十金的天价,就他那些收荒老儿地摊上淘来的破烂货,哪里值钱!他那铺子也不怎么好······那年轻人知道他价高,说改日再来看,结果再没来过!今天小哥你多少钱买的呀?就他家那房子,雨天漏水,好些年没人住了!风水又不好!房子中间儿种什么树!送我我都不要!以为人人都是冤大头呐······” 冤大头祝余此时生无可恋,奄奄一息笑道:“呵呵呵呵······” “哈哈哈!”,此时有大笑声传来。 祝余转过头来,见是一灰色布衣青年,约莫二十上下的样子,此时正在那儿笑得直不起腰。 那大婶转过身来,见那青年,便指着祝余道:“哎呀,小哥你来晚啦!老郭已经把房子卖给这位小哥了!” 那青年憋笑,走过来施了个礼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方不方便行个方便?” 祝余被他笑的颇有些气恼,但仍回礼道:“何事?” 那青年道:“我今日凑足了十金,本来想来把这铺子买了,不料小兄弟你捷足先登!我有个主意,不知你可听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馄饨天道 祝余迟疑凑过去,便见那青年与祝余嘀嘀咕咕说了些许时候,接着袖里胸口裤脚一顿狂摸,不多时摸了五六个金币出来给了祝余。祝余和那青年进屋转了圈,发现确实到处都是灰,实在没法儿住人,便商量了下去先隔壁大婶儿那买两碗馄饨,下午再打扫。谁知此时已是中午时分,在市场做活的人们都涌了过来,赶不凑巧,根本没他们俩插足的份儿。好不容易祝余人瘦力气大,拼上前舔着脸抢了两碗,见馄饨摊儿人满为患,没处坐,便端了回来。铺子里也没甚坐的地方,两人便端着碗坐在了门口,吸溜着吃了起来。 混沌汤里飘着虾仁儿和葱,肚大皮薄,汤色清亮,端的是让人拇指大动,祝余吸溜吸溜吃得欢快。 “我怎么感觉你碗里比我碗里多一些?”,那青年不满道。 祝余不理他,自顾自吃着。 那青年见他吃着,数了数,说道:“你确实比我多了两只!” 祝余无奈,只得抬头,作出面色平和的样子对他说道:“所见即所得!嫉妒不得!” 那青年不服道:“都是给一样的钱!凭什么要多给你两只?不行,你得分我一只!” 祝余忙挪开碗肃容说道:“这个是运气!懂吗?运气!同样是馄饨,何以你的就比我少?这是天注定的!若你硬抢我馄饨,便是逆天而行!” 那青年不禁被他气乐了,更加来劲儿,便伸了筷子去夹了一只,祝余嘴里不停,三两下将汤也喝光了,见那青年夹走一只,忙去抢,谁料那馄饨圆滑,一不小心便掉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咧开大嘴露出了里面的馅儿。 两人望着那只馄饨···前面的一双云锦靴,慢慢抬头。 轩辕重目睹了全过程,嘴角抽搐问道:“老师···你们这是···” 祝余极尴尬,心中一瞬间计算了数万次,但找不出一个完美的借口来解释眼前的这一幕。总之自己昨天辛苦树立的师道尊严,一去不复返了。 此时他见轩辕重背着一个大包裹,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是?” 轩辕重忙答道:“听得老师在此处买了铺子,弟子必然是要服侍老师的!所以便过来了!” 哪里是听得,那郭老头一拿了文书房屋地契去地衙,他便知道了,一路开绿灯火速催着办了,要不然就郭老头一个人去怕不是还得回来把祝余捞上,然后等个日手续才能办全······轩辕重见转让手续完成立马火速的上来准备蹭饭,谁知目睹了如此一幕,实是叫他也尴尬不已。 祝余想着既然收了轩辕重这个徒弟,那确实需要跟着自己学点本事,便颔首道:“你来得正好!这屋子根本没办法住人!既然你来了,我们便一起打扫打扫!” 轩辕重点头道:“是!” 那青年神色古怪,看了祝余又看轩辕重,问道:“你们是师徒?” 祝余醒过神来,招呼二人介绍道:“这是寅离,这是轩辕重!我徒弟!” 寅离看着轩辕重,又看了看他眼角的痣,心下疑惑,不咸不淡道:“久仰大名!” 轩辕重皱眉打量寅离,不冷不热道:“幸会!” 三人下午分工合作,将屋子里外都打扫了一遍,累的腰酸背痛,便又去隔壁大婶儿处端了三碗馄饨, 轩辕重极其无语的看着那二人,只见那二人一个一个数着馄饨,生怕给对方多了。 那大婶也被逗乐了,说道:“一个两个不妨事!要是不够,来大婶儿这儿,给你们加!不收钱!” 祝余与寅离异口同声道:“事关公平!” 轩辕重从大婶手里接过自己的碗,和那二人一起蹲在门口吸溜着吃,但离那二人极远,生怕被人知晓自己认识他们。 果然不多时,那二人又因为盐多点好吃还是不多盐对身体好吵了起来。 “这汤有些淡啊!我去加点盐!” “盐吃多了,对肾脏不好!” “人生在世,连口舌之欲都不能满足,还活个什么劲儿?” “区区口腹之欲就打倒了你,自制力差,能干什么大事儿?” “哼!小小年纪,满口者乎者也,装什么大瓣蒜?” ······ 轩辕重叹口气,心想离这么远,那二人的口水都飘过来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他不敢唠叨师父,便端着碗站起身对寅离不满说道:“口水都溅到我碗里了,能歇歇吗?” 祝余吵昏了头,见轩辕重的碗里还有几个晶莹剔透的馄饨,道:“我是你师傅!溅你口水怎么了?”想着他又冲过去,对着轩辕重的碗“呸呸呸”了几下。 寅离惊呆了,心想竟然有如此无耻如此无赖之人?真是世间罕见! 轩辕重眼睛都气红了,他生来便是王公子弟,哪里见过这种德行,此时压根儿想不起来对方是自己新鲜出炉的老师,直接端起碗一把扣在了祝余头上:“我让你吐!我让你吐!” 世间一片寂静,这下清静了。 轩辕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僵了,他看着老师头上的白瓷碗,还有头发脸上衣服上的汤汁,瑟缩着手去将那碗拿下来,谁知那碗里还扣着几个馄饨,他拿走碗,几个馄饨便顺着祝余脸滚落在地。 祝余也僵在当场,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埋了。 轩辕重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重···重儿···”,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场间寂静。 三人闻声望过去,便见得轩辕老将军携老夫人站在十步之外,老夫人身边是一个蓝衣妇人,老将军身旁站着一个中年人,有数名丫鬟小厮,低着头随侍在后。 诸人衣着都很简便,想来也是不想在此处引起轰动,便都布衣而行。 要说上午被轩辕重撞见自己和寅离抢馄饨很尴尬,此时祝余觉得用尴尬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实在是对不起尴尬这个词。 那蓝衣妇人口干舌燥,她偷偷瞟了公公婆婆和丈夫一眼,见都震惊的忘了言语,便硬着头皮上前施了个礼,道:“我······我们是来拜访祝先生的!” 祝先生强自镇定,说道:“不知夫人可是轩辕重母亲?” 那夫人点头说道:“正是!先生···”,她张张嘴,一时词穷。 祝先生理了理被面汤浸湿的衣袖,善解人意回礼道:“如此,便请进来吧!”,他自不会说什么不要嫌弃寒舍简陋这类的话,因他对那大核桃树极其满意,便对周遭的一切都满意了起来。 寅离并着轩辕重走在最后面,闷笑道:“此番你可得惨了!” 轩辕重神色扭曲,也不理他。 院子不小不大,若是人,便无妨,可这呼啦啦一下十三四人,便是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众人皆默。 老夫人并着老将军胡乱说了些感激的话,那夫人和中年男子也神色激动对祝余感谢不已。但先前的尴尬事并着眼前的尴尬,实在是说什么都没有气氛。 勉强了一会儿,众人便提出来告辞,改天再拜访。 祝余巴不得他们早点走,忙送将出去。 由于场间实在混乱,双方都忘记了轩辕重这个不尊师重道的人,他也得以逃过一劫。 等轩辕府一众神情恍惚的回了府,才想起来一车重礼居然都又给拉了回来,也忘记把那逆子带回来教育,默默相顾无言,但天色已晚,只得作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大荒神王笔 祝余见轩辕府一众离开,便被狗撵似的迅速关了院门,急急忙忙给自己施了个清洁的术法。 下午收拾的时候,将里面那些烂床烂棉絮烂衣柜什么的全都扔了,此时几间房屋空无一物c家徒四壁的样子,他也头疼无奈起来。 突然,他想起一物,喜道:“拿纸来!” 轩辕重正站在墙边自罚面壁思过,此时见老师有事吩咐,忙跑到前面店里拿了一摞纸过来。 祝余将纸铺在树下的石桌上,闭目酝酿起来。 寅离不知他要干嘛,也凑了过来。 良久,祝余睁开眼,从怀里摸出一只盒子,拿出一支笔来。 那笔杆似金非金,笔端嵌了一颗黑色石子,稍显名贵,但对轩辕重来讲并无甚奇特之处。 笔身呈现出一种暗沉墨色,日光一照,转动间居然流转出无数星光。笔头不知是何生物毛发制造,笔意饱满至极,笔尖仿佛酝酿储藏着无穷力量,使人一见难忘。盯着久了,二人有些目眩,仿佛这只笔蕴含着一方浩瀚天地······在这支笔面前,万物都变得渺小起来。 祝余右手执笔,神色肃穆,深呼吸一口,唰唰几下,挥毫而就,不多时,他停下来,希冀问道:“如何?” 寅离拿着那纸,说道:“你这是···菜板?” 轩辕重不确定的说道:“是个什么盒子吧?” 祝余面色羞愧又恼怒,道:“我画的是床···” ······ 寅离和轩辕重默默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祝余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说道:“那不然你们谁画儿画得好得,你们来画?” 轩辕重摇摇头:“我不行!要说行军布阵我定是得心应手的!可是这画画我真不是强项!” 寅离叹气,一脸肃容伸手道:“哎!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 说着他拿了个纸张,说道:“笔来!” 祝余忙递过去,狗腿道:“我要个紫檀的,要那种有淡淡香味助眠的!纹理要清晰!要厚实些!最好大一点!我喜欢大床!啊,对了,多多给我雕些松竹,还要四角有杆!把蚊帐也画上去!对了对了,给我画个天蚕被!枕头要松软的!不要瓷枕!那个太硬了,睡起来脖子疼!床下我要几个抽屉,可以用来放东西···” 寅离心想,画尼玛个画儿,怎么忒多要求!怎么才能画出有香味儿还助眠的床?还画个天蚕被···枕头要松软···我即便画的出来,你还能睡得着不成? 想归想,但他做事向来认真,便依着祝余的要求全身心投入进去画,他刚碰到那支笔,便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喜悦向他涌来,他不知那是何物,只以为自己时隔多年再次拿起画笔,心下喜悦而已,便也没细究。 只见他一落笔,笔锋游走,无墨却显色,一股淡淡的香味便从纸上溢出,笔尖游走,竟然有不同的色彩随他心意而动,泛黄的纸上缓缓出现了一张雕满翠竹的紫檀木大床,床间飘散着洁白的纱帐,床上放着松软的天蚕被,枕头不知何物所造,看起来便觉得能落枕入眠,床下有数个抽屉,抽屉上也绘着些许翠竹,清新淡雅,颇有风骨,床前设个脚踏。 寅离还给加了个床头柜,也是与床配成一套,好看极了。 祝余和轩辕重两个门外汉,看着栩栩如生的画纸,那纱帐似乎要破纸而出,仿佛就飘荡在眼前,不禁对寅离佩服得五体投地。 寅离最后一笔落下,终于醒过来,看着自己所绘之物,也是惊呆了,他从前便画画极好,可以说是世间最好,可怎么也不可能好到如此境界。正当他想细看为何无墨却能随心意显色时,祝余已经欢欢喜喜的拿了纸跑去主屋:“快来!快来!” 二人疑惑跟过去,便见祝余对着纸念个不停:“咦?怎么没变呢?” 寅离疑惑道:“变什么?” 祝余盯着那只笔,想了又想,灵光一现,说道:“你用笔端点一下” 寅离近前来,依言拿着笔,将笔末端的小石头对着那画儿点去,那一瞬间,那笔仿佛去到了另一空间,待那笔与那画相触,便散发出波动来,眼见着那床一点点的从画中分离出来,瞬间变大,占据了屋子小半空间。 祝余欣喜道:“寅离你太厉害了!再帮我画个桌子凳子什么的吧!还要个大衣柜!再来个书架!谢谢谢谢!” 寅离和轩辕重此时已然听不见祝余在说什么了,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们所见所闻,只觉得一切都是幻觉,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祝余见二人发呆,大声唤醒他们,道:“快帮我画个衣柜!” 寅离恍惚间依言而行,也不知自己画了些什么,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正躺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那什么天蚕被。 恍惚的出了门,见轩辕重也恍惚的坐在树下,便神思不属的坐了过去,良久,他说:“你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吗?” “你别问我!我现在在做梦呢!” “······他是哪里来的怪物?” “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二人口中的怪物正在睡懒觉,浑不觉自己昨晚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二人恍惚出了门吃了两碗馄饨,回去的时候便见到那怪物正在打水洗脸,见到他们回来了,便说道:“天天吃馄饨也不是个事儿!看来我们还是要找个会做饭的!” 寅离摸出那只笔,递给祝余道:“饭我可以做···这个东西,你要收好!” 祝余愣了一下,摇摇头:“送给你算了!反正我也不会画画!”,说着他又摸出个盒子,痛心疾首道:“这是这只笔的盒子!一并给你了······哎,要不是别的盒子遮不住这笔的神辉······哎······天蟾木啊!” 寅离看着祝余满不在乎又吝啬至极的神情,口干舌燥,祝余的话甚至比昨夜更加冲击他的心灵,他双目有些泛红,说道:“你可知此物是何物?你就给我?” “你道什么是天蟾木?便是那修行坐化的天蟾,历经千万年,化作一种金木之材!天蟾乃是聚气吞运之物,凡是入了他口的,到死也别想让他吐出来,所以此材常用于装贵重宝物,用以屏蔽气息!重点是又有多少宝物能贵重得过天蟾木?此木可是按微克来计价的啊!” 寅离面目呆滞,道:“此物如此珍贵······” “你知道什么是微克吗?一斤等于十两,一两等于五十克,一克等于100微克······你知道一微克价值几何吗?它根本就不是用金钱来衡量啊!只能以物易之!” 寅离再次试图打断他:“我······” “可惜由于多数天蟾木都被雕刻为盒子······没几个人能买得起啊!!!” 寅离:“······” “亏大了亏大了······”,祝余心痛道:“要不你还给我?” 寅离:“笑纳了!” ······ 祝余将盒子甩给他,将洗脸水倒在树下,说道:“此笔名为大荒神王笔,你听名字就该知道它有多牛了!我有本大荒通鉴,你等会儿拿去看吧!这支笔生自混沌,乃是宇宙间最最厉害的大杀器之一!听说原本不叫大荒神王笔,但这只笔曾被大荒神王所得,写了一个杀字,便将围杀他的十二圣君全秒杀了!所以得了个大荒神王笔的名儿。传说这支笔从未认过主,没认主便有如此威能···实在是厉害!我下山之时,老祖将这笔送我防身···哎,可他哪里晓得,我生平最不耐烦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正好我看你用的颇顺手,你就拿去吧!反正他又没说不能送人······可惜了我的盒子······” 祝余怨念的盯着寅离手中的盒子,道:“要不你以后不用了再给我?” 寅离被这一长串听得头晕脑胀,不太明白,但是心知祝余是真不在意,心下感动,暗暗做了决定,知道此事万万不能言谢,郑重说道:“如此,我便收下了!” 祝余见他装聋作哑,斜睨着他,气道:“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这笔乃是老祖所赐,他虽没有说不能送人,但你拿了这支笔,多半便是我招摇山的人了,难道还能让你拿着这笔跑别人山头去?你又不是天生神体,勉勉强强在鹊山当个门头还是可以的!” 门头······寅离没听过招摇山鹊山啥的,但想着应该是祝余师门,便点头道:“门头······日后我若别拜他门,必当归还此笔!” 祝余翻个白眼,道:“可拉倒吧!我招摇山,在诸仙界都是出了名的,除了天生神体之人,别的人挤破脑袋也进不来的,你还想琵琶别抱?到时候我怕你抱着老祖大腿哭喊着要加入!” 寅离便是再感动也被他几句气的失去了理智:“我最见不得你这副得瑟不要脸的样子!” 轩辕重羡慕嫉妒,却又说不得,只能干瞪眼。 祝余摸摸鼻子,尴尬想道:自己当了师父,却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给徒弟······倒是先给了寅离······ 他对轩辕重道:“我倒是有一把好剑!不过放在家里了,以后有机会给你啊!” 轩辕重眼神激动,脸红道:“多谢老师!” 祝余年纪轻轻,哪儿来的什么好剑?原是天华天尊有一把杀剑,早已封印多年,他本着不浪费的想法,资源共享,什么时候偷摸回去拿了给轩辕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谁家公子落凡尘 轩辕重观看了全过程,想着前日自己竟然怀疑师父是来招摇撞骗的,心下多是羞愧。或许自己被妖魔附体,折磨多年,便是为了偿还能拜他为师这样的因果吧!想到此处,他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庆幸是自己被附体,而不是别人。 想到此处,他说道:“老师,我有疑问!” 祝余看着他,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老师这两日,种种手段,已然让重知晓,老师并非凡人,老师可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老师日后言行,在外便需多收敛些!须知世上人心难测!” 祝余不解道:“为何?” 寅离与轩辕重对视一眼,心想,若自己已是不得了的大人物,那他是哪儿来的怪胎?世俗之事一窍不通··· 寅离打了个比方:“比方说,有个人,不管他有多强壮,但他有着世上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重宝与力量,便是世间最有权势的人都眼馋,那肯定是各种手段使出来都要将此人的秘密拿到手的啊!” 祝余哪里知道人间与神界居然有许多不同,挠挠头不解道:“他们怎么能去抢别人东西呢?这样是不对的!” 寅离几欲吐血,说道:“因为你的力量已经能超脱生死,这便是世间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祝余想到那个村庄,为了能活下去的那些人干的事,遂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再在别人面前随便拿东西出来了!但是我来此间本就是为了传道而来,不显示力量是不可能的!”,又心想,自己在三清境卡了多年,俗称最弱小师弟,也就是在人间显显威风,要是真有厉害的妖魔,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看来还得抓紧修炼了,再不能睡懒觉了。 寅离神色复杂,说道:“力量,是不会显露在人间的!因为当权者将这些力量全都掌握在高阶位人的手里。百姓之流,哪里会知晓这些!你不信你问轩辕重!” 轩辕重颔首道:“我家祖传有一部拳王谱,确实并非外人能研习!” 寅离又说道:“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乃是皇室之人才能学的金乌炼日真经,传说练到极致,能蕴育,超脱生死!当然别的家族门派也有相类似的功法,但是都是密不外传的!神之道,更是缥缈难觅,从未显露人间!” 轩辕重接着道:“老师,自古以来,世人愚昧,根本难以教化!奴隶之流,更是猪狗!世间之事,上苍早已注定,您何必费这个劲儿?” 寅离神色复杂的看了轩辕重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祝余沉默了会儿,说道:“我见过人间,也知晓地狱!那么人间便只能是人间,怎么能人间也是地狱呢?我来此处,便知此事艰难,我不会知难便退!须知救世人是救,救一人也是救!我若不来,你便已经死了!我来此,能救你一人,便能救两人,许多人,终有一天,世间都能得救赎!即便救不了世间所有人,至少也救了你一人!足矣!”说完他觉着自己今天真是有文采,留下一个缥缈背影给那二人,溜溜达达出门去吃馄饨。 寅离叹气道:“我先前觉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没想到原来他是如此了不起的人!” 轩辕重被祝余所言冲击,神思不属,闻言下意识的说道:“老师自然是了不起的人!” 寅离摇头道:“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恐怕只有你们自己才能算是人吧?凡尘俗人奴隶之流,恐怕在你心里,也不过是猪狗尔尔!”,说着他摇晃着出门去了。 轩辕重回想起幼年时,每当病痛折磨,难以自持,自己对那些小厮又打又骂,摔了不知多少金银玉器,撕的古玩字画不知凡几;幼时上下马车所踩踏的背脊,在他看来就是一个会移动的板凳,从来不曾觉得有何不妥;军中战败的敌方奴隶,无事时便让军士与其练手,死在剑下的亡魂千千万万;又想到初见老师时他蹲在地上理所当然地洗碗,想到他一指拈花时无人能及的风采,想到他如稚童般与寅离抢夺馄饨,想到他满不在乎便把大荒神王笔给了寅离······种种种种,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寅离的话却让他瞬间暴汗如瀑。 寅离也留下个背影给轩辕重,挎个菜篮去菜市场了。 轩辕重踌躇半晌,心下有所决断,所以当祝余端着馄饨晃回来之时,便见轩辕重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郑重拜礼道:“请老师传我道法!” 祝余被吓一跳,心想一大早就给我行这么个大礼······实在是怪别扭,他说道:“起来起来!怎不见你昨日风采?” 轩辕重面色一紧,想到昨日那碗馄饨,更加不敢起来了。 祝余无法,只得一手端着馄饨,一手将他扶起来,说道:“既然收你为徒,自是要传你道法!你去找下寅离,我看他刚刚跑去菜市场了,叫他买点面粉回来做馒头!” 轩辕重得令,速速去了。 寅离正提溜着一筐菜,四处溜达,见轩辕重找来,二人便又去买了面粉并着些别的,双双归家。 祝余坐在桌前奋笔疾书,写着什么东西,见他俩回来,打了个招呼,各忙各的去了。 轩辕重蹲在院子水井旁洗菜,寅离拿了纸,先画了一张椅子,便坐下唰唰画了起来。 祝余抬头一看,见他画的都是些锅碗瓢碰什么的,花色繁复缠绕,便是世间最厉害的师傅也做不出来如此精致之物。 寅离说道:“既然是免费的,那自然要最好的!哎,说起来你吃蛇吗?” 祝余摇头道:“无妨!” 寅离高兴起来,说道:“那真是好极了!我今日见有人卖蛇,便买了一条,想起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喝过蛇羹啦!甚是想念!甚是想念!今日便叫你们大饱口福!” 祝余笑着摇摇头,又写了一会儿,便收了笔,往厨房而去。 刚到厨房,便被闪瞎了眼,不知何时,这厨房内,地砖墙壁早已变成白玉铺设,灶台也是青砖磊砌,上铺了浅黄暖玉,锅瓢盆也是金精打造,碗柜厨架,俱是金丝楠木所制,更不要提刚才他瞟见的那一套碗具;灶台旁整整齐齐码着一堆柴禾,看样子像是紫檀木。就连烧火的火钳,也是雕刻了不少缠枝花,林林总总,奢华至极······ 轩辕重虽是个将军,可他哪里会灶台这一套,不会生火,在灶台前努力搏斗着,厨房里烟熏火燎,彷如仙境。 寅离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面前有个白玉盆,不知道在干什么。 祝余站在门口,看着洁白的地板,再看看自己布满尘土的脚,实在不好意思踩进去,便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寅离转头看他,问道:“你来得正好!你有什么神兵利器没?拿出来!这蛇古怪,无论如何都切不动,剖不了!” 祝余想起哥哥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号称天下至利,无物不破,便拿出来,想了想还是走进去,递给寅离:“你小心点!这匕首很锋利!” 寅离点头道:“放心!” 祝余瞟了眼被数段铁丝绑在菜板上的可怜兮兮的蛇,心想,这蛇长得还不赖,眼睛圆圆,脑袋也圆圆,憨头憨脑的,头上还有九个粉红圆点,看起来颇可爱! 想着他便有些不忍心,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别的吃的!这蛇长的挺好看的,放了吧!你看它都哭了···” 寅离皱眉,说道:“你眼神有问题吧?蛇怎么会哭?”,说着他便拿着匕首要在蛇腹上划一刀,“咦?真哭了?” 只见那小蛇圆溜溜的大眼睛真的掉了几颗泪珠,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无声哭泣,看着可怜极了。 轩辕重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三人看着这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蛇,都沉默了! 轩辕重说道:“我觉得···要不老师您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祝余此时已经觉得不对了,他看着那蛇头上的圆点,默默的拿出了一本天神图鉴,翻开查找了起来。不多时,他僵硬了起来,那二人也频频冒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师者 “混沌生九神,其九子曰相柳,头生九魂,其后相柳生三子,其子生九头。一子名相柳源,一子名相柳泽,一子名相柳谷,相柳源又复生一子,此子一头生九魂,相柳大喜,赋相柳之名,称小相柳···” 轩辕重从寅离手中拿了匕首,温和笑着对那小蛇道:“你若是答应不向你祖父告状,我们便放了你!若是你不答应,你可知我手里这是什么?此器名···”,他回头看祝余。 祝余哪里知道匕首叫什么名字,胡诌道:“斩神!” “···此器为斩神,相信你是知道厉害的!” 那小蛇目露怯意,忙点头。 祝余面色温和心下却欲哭无泪,心想西方那大帝要是知道自己几个差点把他最疼爱的孙子煮来吃了,想来也会吃了自己几个。 他强自镇定想了想,问寅离:“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困住他的?” 寅离说道:“我从前杀蛇,它总是扭动,很不方便,如今有了这笔,直接画几个铁圈,箍上去,便动不了了······” 祝余心下了然,原来是大荒神王笔···难怪这小蛇被箍的像一串儿糖葫芦似的。 那蛇一得解脱,便化作人形,原来是个四五岁的小胖墩,肉乎乎,圆滚滚,好似那年画上的小娃娃,讨喜至极。 小相柳双目通红,道:“你们···居然想吃了我!” 寅离早已见怪不怪,莫说他化作人形,反正他画的东西都能变成真的,所以一点也不吃惊,他温声试图解释:“这不是没吃成吗?” 轩辕重收了匕首,不怀好意对那小相柳说道:“如果你敢反悔告状,现在我便宰了你!免得日后仍旧要赔上性命,我岂不吃亏?” 小相柳眼泪汪汪环视一周,跑去挨着祝余,恨恨的盯着那二人。 祝余被小相柳抱着腿,颇为受用,摸摸鼻子,说道:“放心啊!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便是真的吃了你,你祖父也会为你报仇的!也不亏!我们便吃些别的吧!我看还买了只鸡回来···我去杀鸡!”,说着他去了院子里,因他见着那鸡好似被捆了扔在院子里的。 那小相柳茫然地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亦步亦趋的跟着祝余去了。 轩辕重与寅离对视一眼,心下都在想,这人真是个招事儿的体制!随便买条蛇都能买到传说中的天神··· “我和我小叔偷偷溜出来,想到四方城看番首之战,谁知道遇上空间风暴,我和我小叔便被分离开了!我身受重伤,在山间调息修养,不料却被人捡走,当作牲畜来卖。我出门的时候,小叔就说要收敛神威,不能吓到别人,于是我就被一路运到了这里,后来被那个人买走···我以为凡人并不能把我怎么样,谁知道他手里那支笔那么厉害···我差点就被杀了···”,小相柳蹲着帮祝余淋开水,眼泪汪汪,心有余悸。 原来是个老实孩子···祝余一边拔鸡毛一边安慰他:“那你就先在这里住着吧!等你家人来找你!” 小相柳乖乖点头,道:“嗯嗯!我小叔肯定很快就来找我了!” 中午吃的小鸡炖蘑菇,并着几个小菜,不得不说寅离做菜真的很有两把刷子,大椒大姜,就连小相柳吃完饭对他的敌意都减少大半。 祝余掏出上午写的东西拿给轩辕重,说道:“你已经二十一岁,若是按照普通功法循序渐进,十之无法开星窍。所以我给你选了这篇五色霸意,此五色,乃是视觉c听觉c触觉c心觉c灵觉之意,此功法是上古一位圣人所创,主要依靠外力强行开星窍,修行起来痛苦万分,你先拿去背熟了!有不会认的字来找我!”,他又看了吃完饭正在漱口的小相柳,心想还是要找机会化解这几人之间的误会,不然回头小相柳祖父那儿不好交代······ 他朝轩辕重眨眨眼说道:“嗯······我今天要开始修行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不懂的问相柳吧!” 小相柳听闻祝余的话,撅嘴不情愿的说:“哼!我才不教他呢!” 轩辕重蹲下来对小相柳慈祥一笑,双手搭在小相柳肩上,郑重说道:“我有不懂的地方,还请相柳小师父多多赐教!”,至于他有没有腹诽,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相柳胖脸一红,别扭说道:“就算你叫我师父···好吧!你有不懂的来问我吧!” 祝余想着他从未修行过,可能一些常识也不太懂,便解释道:“星窍乃是穴位的总称,有活穴c死穴和星穴之分,常规来讲,活穴死穴总共七百二十个,普通资质的人是没有星穴的!须按照特定的顺序点亮它们,待全部点亮后,便可入三清境,开二十四脉;二十四脉全开时,入藏星境;藏星境的修行乃是将活穴与死穴转为星窍!你年龄有些大了,开星窍不能走寻常路子,需要借外力强行找出活死穴!你先把这本功法背熟了,再去找个深潭瀑布······嗯······先这样吧!” 轩辕重一头雾水,问道:“老师···点亮活死穴何解?” “···这只是一种高雅说法,就是先找到活死穴的位置,然后通过不断的刺激让它听你话的意思!你请教小相柳吧!”,他又对在旁旁听的寅离说道:“晚饭我不吃了!今夜修行!” 寅离看着他,神色有些窘迫,但欲言又止。 祝余没注意他表情,见事毕,便回了自己房间。他早该破三清入藏星,可惜因为一些缘由一直耽搁。等他心意定下来,又诸事缠身,多年征伐,今夜必入藏星! 轩辕重目送祝余回房后,不怀好意笑道:“其实呢!你给老师磕几个头,我也是不介意多你这么个师弟的!” 寅离见自己心思被道破,尴尬不已,只装作不在乎的模样,说道:“你想多了!”,说完拂袖而去。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轩辕重呲笑一声,回头对小相柳慈祥说道:“相柳小师父,咱们来一起传道授业解惑吧!” 回到房间关上门,寅离长出一口气,这两日所见所闻,让他恍惚不已,他生来便贵不可言,当年一怒之下反出家门,这几年游戏人间,以为自己见多识广,直至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祝余,方知世上还有另一天地,这两天冲击太大,让他甚至失去了自己原有的性格,神思不属。他不知祝余来自哪里,要在这里待多久,但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如果失去这个机会,必定会后悔终生! ······原来自己仍不够淡然! ······原来自己仍有贪念! 此日方知世上无放下······唯是诱而不足! 你看,遇到这种事,遇到这样的人,由不得自己愿意不愿意···贪念就在这里! 但是祝余再怎么伪装淡定模仿平和也只有十几岁,让自己像轩辕重一样拜他为师,开口闭口喊师父,实在是想想就别扭··· 他的汗意浸背,半响崩溃捶地:“我擦!” 祝余回房便结了个阵法,开辟小空间,用于屏蔽外界,至此,他与尘世就隔着一个世界,外界的一切都传递不到房内。 祝余盘坐下来,内视己身,他乃是天之骄子,父母均是鬼才之资,他的资质犹在其父之上,乃是天生的神体,生来就没有活死穴——只有许多星窍,一出生便是小隐境,按说只要稍加努力,大隐圣灵压根儿不是问题······不知道哪位深藏功与名的圣人将天生神体单独划了出来,另辟一套修行分阶制度——他认为不能按照正常人的修行量级来给天生神体定位。 那位将天生神体单独划分出来的不知名圣人,他著书认为神体可以再辟星窍,所以他非常粗暴地将星窍不足数的本该在小隐的天生神体,打入了三清之下······ 这个数······特么的是个天文数字······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生来就只有一千个星窍,你却要我炼出上万个······我特么去哪儿找给你? 奈何此事在当时被一部分大佬极为推崇——这位圣人为了堵悠悠之口,刷出了一本天生神体的辟窍功法,其中阐述道:先开星窍,再聚星脉,倒转逆施,是为藏星! 此功法在诸天广为流传,随便哪个书店都能买到,你是炼还是不炼?从此从前优哉游哉颇有优越感的一众神体们,便走上了被长辈们逼着炼那倒霉催的功法,开启了死去活来的辟窍不归路······ 圣人又言,当前的分级,乃是天道授意,不得改,神体,无非是星窍体量问题,不得再单独命名。 大佬们又热烈赞同······ 所以神体们的三清,等于正常人的三清,这事儿怎么算怎么不公平。 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早在历史洪河中潜移默化,再无人觉得有何奇怪,甚至不再有人提及······ 像祝余这种一出生,上面便有牛叉的父母兄弟,过几年又被甩到招摇山这堆牛人里面,自然没觉得自己有何特殊——他之所以觉得自己武力值在哪儿都垫底,全赖招摇山人人都是天生神体······ 言归正传,祝余神魂特殊,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得窥天道之意,七八岁时他勤勤恳恳多开了两千多个星窍,达到了一万之数,三清圆满,即将倒回去再聚星脉,破入藏星境,却突然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好似破入藏星,他便要消亡一样,所以他压制了自己的修行,多年来每天晚上他都试图入藏星,但是那种恐惧如影随形,他总是在最后关头放弃。因此,修道史上年纪最大的三清境便是在招摇山诞生的。 现在他决定不管发生何事,都要放手一搏,是生是死,都要往那处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以画入道 祝余长叹:“自作孽啊自作孽!” 你道他是为何?原是他十来年都不得入藏星,无聊之余,便一直在开星窍,吃饭睡觉一刻不耽误——开着开着,不知不觉全开了······天上有多少星辰,他便有多少星窍! 听起来很牛逼,但其实要在这无数星窍之间建立星脉——还是放弃吧! 聚星脉,说白了,原理与常人的三清入藏星一个道理,就是将开辟的星窍之间搭线建桥,将这些星窍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环,以来接收灵力,化归己用! 常人只需要搭建二十四条星脉,他开了难以计数的星窍,宛如一个巨型天阵迷宫,搭桥聚脉,难上加难! 幸好他天生神魂强大无匹,近十年,无休止的计算,好赖是在一团乱麻中闯出了明路······ 祝余双手结印,眉间神府在灵魂深处延伸出一种波动,如星光乍泄,却没有光亮,看不见c摸不着,但它实实在在的存在着。神府一动,周身诸穴皆动,沿着某种特定的规律纷纷相应了起来,看似有轨迹可循,可若有人能看得见这些穴位,便会发现它们几乎是在一瞬间亮起来的。 随着祝余结印,他身上成千上万至亿个细小的毛孔都发出了无色亮光,这亮光只有他的神魂能感觉得到,但他还是没有停止,双手不断结印,他周身都波动了起来。他仿佛是无数微小的粒子组合而成的立体画面,这些粒子好似都拥有思想,要逃逸而去,却被祝余神魂强力镇压。它们挣扎着,不断高速旋转跳跃,致使祝余整个人都模糊起来,身体变形快要涣散。他感觉到分崩离析的痛苦,但他甚至连做一个皱眉的表情都不能。到后来,他痛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流散出去,而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流失,只能强迫他们按照既定的道路运行——这便是聚星脉! 他的身体仿佛无数丝线缠绕而成,难以计数······ 多年来夜夜都如此,他也算轻车熟路了······他的身体不断地呼唤着让那些东西流散出去,这样就舒服了,但修道之事,本就是与天搏命,哪有舒服的道理!当然是怎样痛苦怎样来,所以当身体不断叫嚣着要去飘荡,他便死死拉住不放。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粒子仿佛都疲倦了,又仿佛是臣服了,它们渐渐停下旋转,停下跳跃,渐渐被祝余的神魂安抚,逐渐重新组合,身体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随着身体重组,他的皮肤结构,比从前还要光滑细腻,看不见毛孔了。 伴随着即将入藏星境的喜悦,一种极大的恐惧袭上祝余心头,祝余眉头一皱,神魂大喝一声,完成了身体的组合,自此入了藏星境。 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或者说感觉到一种模模糊糊的天意,化作一道声音,它说“你生来就是为了···”,这是他多年来夜夜修炼,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它的意思,但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什么特殊的天选人物,因为那句话带着极大的恶意,仿佛要吞噬了他。 先前轩辕重躬身沏茶给他喝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那声音化作了轩辕重的声音,说道:“老师!”,所以他知道命中注定轩辕重会是自己的弟子。 而今晚那天意化作的声音,陌生又熟悉,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但是他知道那是极重要的人。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但是此刻他想,不知道自己在未来做错了什么,那人竟会有那样的恶意。 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突然就莫名流下泪来,他擦干眼泪,坐着发了会儿呆,便撤去阵法。 院子里传来小相柳的声音:“完了完了!他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向祝余交代?” 祝余心下一紧,忙出去,此时应是半夜时分,院子里却灯火通明。 小相柳和轩辕重见祝余出来,俱都一喜,轩辕重急道:“老师,您快来!寅离不知为何七窍流血了!快要不行了” 祝余急忙跑去,见寅离被二人抬到院子里,果真七窍流血不止,皮肤泛着红光,微有些肿胀,他扒开寅离衣服,见得胸腹大腿俱都肿胀泛红。 顾不得多言,忙盘坐下来,道:“拿银针来!”,说着他化神分形,从神府进入寅离经脉游走一圈,见寅离周身穴窍闪耀,形成冲击波,无数细小肉团与血管被冲击爆炸,他来不及多想,对寅离神魂呼唤道:“跟着我走!”。 小相柳拿了银针,但不知道该怎么封魂,他期期艾艾道:“我我我我······我不会啊!” 祝余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你不是未来的西荒大帝吗? 他只好自己分神摄针,封了寅离的神府。 寅离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神魂不断反复震荡在身体外,速度快的他无法思考,此时恍惚间听到祝余的声音,他想到难道是传说中的地狱使者来了? 一股大力突然将他神魂抓住,他如同一只风筝般被牵着走,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身体有点痛,渐渐的,他觉得痛极,突然就痛得呻吟了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声音震破耳膜,撕裂天地。但在祝余等人看来,他昏死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连嘴都没张过。寅离觉得身体好像被打散了重组过,这种痛的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的痛,他从未感受过,只想着立刻死了解脱就好。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一股极舒服的暖流在周身蔓延开来,那些痛仿佛都远离而去,他心想,如此死了也行。 寅离醒来时,在他的金丝楠木大床上,他的记忆尚且停留在睡前,完全想不起来之后发生的那么多事。身体好像与以前有了极大的不同,但是又不知哪里不同,只以为很久没有睡这么舒服,所以神清气爽。 看看窗外光景,他跳起来往外跑去:“居然睡过头了!我马上去买菜······” 院子里正在吃饭的三人俱都回头盯着他,神色各异。 寅离被盯得莫名其妙,走过去:“原来你们都在吃了?怎么也不叫我?” 祝余给他打碗饭,说道:“醒了就先吃饭吧!” 小相柳神色羡慕,说道:“你这运气,千万年来都能排前十了!” 轩辕重酸里吧唧道:“真不知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寅离一头雾水,问道:“到底何事?” 小相柳道:“前日你的房间突然就传出一阵波动,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你是一个从未修行过的凡人,怎么会有三清入藏星的波动,我下意识想是不是祝余在你房间修行,但接着你房间就传来一阵重物摔倒在地的响声,我和轩辕重跑过去,就看到你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后来我去找祝余,可是他设了阵法,任何人都进不去,我只好先稳定住你,等着祝余出来救你······你差点就死了!” 寅离模糊想起来,那日自己入了房间,实在难以开口要拜祝余为师,心烦意乱,便拿出神王笔来画画。 “你当时在干什么?”,祝余好奇问道。 寅离回想着,说道:“我当时心烦意乱,便想画会儿画!画画儿的时候我迷惑于为什么这支笔所绘之物能够变成实物,事物不可能无中生有!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支笔可能能够把别的地方本来存在的东西,通过某种方法实现转移,成为我们所以为的神迹!通俗来讲,比如我所绘的床,可能是某个地方的金丝楠木,被这支笔挪了过来,通过加工,变成了我们所见之物!后来的事儿······我真的记不得了!” 祝余难以自持,羡慕道:“真羡慕!你现在已经是藏星境了···千古以来,就没听说过一个从未修行的凡人能够一朝跃两级,从无入藏星!” 寅离震惊道:“不会吧?” 祝余点头,艳羡眼红道:“是的!恭喜你!你得道了!” 寅离晕乎乎的反问道:“我···我得道了?” 祝余叹口气道:“可能你当时与神王笔达成了某种仪式,它认你为主了!不然打死我也不相信你能一朝入藏星!可惜它能助你入道,却无法传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入了藏星境,能量无章无法在你体内叠加壮大,周身星窍震荡,你不知道如何将能量进行循环然后排出,晋级之威对你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若非我出来的及时,你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以画入道,真乃奇人也!” 寅离听他说来,冷汗涔涔,心有余悸道:“原来如此!” “原来这支笔人人皆可用,可惜从现在开始只你一人可用了······”,祝余心想这种我家的饭你随便吃,但真的被随便吃而且吃完了的感觉,真是难以描述。 果然众人都来试着画了一番,大荒神王笔甚至画不出线条来! 众人各种羡慕嫉妒唏嘘不已,怀着不同的心情草草吃过午饭,便都出门办事儿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三元一道场 祝余携众人出了门,在菜市场周围转了一圈,指着那日他相中的高台,道:“看,是否是此台颇为合适?” 寅离点头道:“真乃绝妙!” 轩辕重皱着眉,他对超出自己管辖范围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便也点头称是。 看好场地,三人便准备四处转一转,了解一下民生风俗。 甲宋重武轻文,卸甲为农,上马可杀敌,民风彪悍,便是女子,眉间也是充满英气。 走了一阵,前方吵吵嚷嚷,祝余好奇跟过去。 原来是几个民夫在与两个贩子讨价还价。 便听见有人说:“你说你这人,原先我说的什么?是什么要求?你看看你这货物,身材消瘦,长得不好,还要一金一个?” 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身材矮小面容却颇为和善的中年人笑眯眯拱手道:“哎呀,老李啊,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好说好说!我这不是才开了个头嘛,你就咋咋呼呼的!价格好商量!生意生意,可不得讨价还价?莫激动!莫要激动啊!” 那李老头哼了一声,未再言语。 中年商贩身后是一板车,上面一个大铁笼子,关着七八个奴隶,身材消瘦,倒是干干净净,俱都希冀的看着李老头,希望对方能将自己买下,因着自己几个已经算是滞销货,再不卖出去,估计老板就要将他们卖去石场,那活儿可不是人干的。 李老头左右看了下,指了三个高瘦的,道:“就这三个!一口价,一金半!多了没有!” 中年商贩笑眯眯,上前作揖道:“哎哟,李大哥!您看看,这价格给得,还真合适!不过老哥,我这一路从少庸关行来,费时三月,也颇为辛苦,老哥您要不给弟弟意思意思跑路费?” 老李头余怒未消,但颔首道:“你也知道咱两多年交情了,还来我这里喊高价?行了,你不厚道,但老哥我做不来你这奸商那些事儿!两金!” 中年商贩还是笑眯眯,道:“真是多谢老哥了!” 两人很快做完交接,便都散了。中年老板到处吆喝贱卖了贱卖了,可惜他卖的货没人看得上,最终无趣驱车走了。 祝余看得目瞪口呆,转头问那二人:“这······是在???” 轩辕重见怪不怪,道:“隶人!” 寅离问祝余:“要管么?” 祝余沉吟片刻,道:“管不了!” 三人又继续向前,不多时见着一个算命的大爷,躬身趴在一张小桌子上打瞌睡,桌上置放着不少铜盔铁筛,龟甲竹签,身后插着根竹竿布幡,上书:“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祝余兴趣盎然,便拉着二人跑上前,问那大爷:“怎么算?” 大爷一个激灵醒了,眼不瞎耳不聋,乐呵呵喊道:“阿黎,生意来啦!”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布衣蒙面女子冒出来,坐在案前,声音沙哑低沉,也不看人,只问道:“几位如何算?” 三人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位女子,俱都有些迟疑,末了,还是寅离坐下来,道:“测姻缘!” 女先生便拿出一张纸,让他写个字。 寅离随手写了,递给女先生,却是个“和”字。 那女先生双手算个不停,末了道:“此卦算不出!” 寅离耸耸肩,拉了轩辕重坐下,写了个“杀”字,道:“前程!”。 女先生眼神第一次落在了轩辕重身上,道:“先生,真非常人!” 轩辕重揣着手,道:“此卦如何?” 女先生算了三息,又道:“算不出!” 轩辕重眼神儿都不对了,心想,你就是胡诌一个也行啊! 无奈,换祝余。 祝余写了个“天”,道:“算姻缘”。 女先生再算,正准备开口,那三人异口同声道:“算不出?” 女先生点头,道:“确实!不过,此卦三十金!” “什么?”,祝余撑起身来,以为自己耳聋了。 才经历了三个奴隶两金的他,哪里知道算命如此费钱! 女先生收摊,道:“此一卦三十金,前二卦一百!” 轩辕重嘴角抽搐,但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为何我等贵些?” 女先生道:“改命之人,何以不贵?” 寅离凝重掏出钱袋子,付了一百三十金。 女先生又道:“前二卦一百!” 轩辕重默默掏出一百,又问道:“如何第三卦就要便宜些?” 女先生看了祝余一眼,施礼道:“得见先生,乃是我的福分!先生贵不可言,自然不需收钱!奈何我立过誓言,卦不空出,因此受先生三十金!真是罪过!还望先生原谅!” 祝余张张嘴,干涸的喉咙挤不出一句话,他只见到两百多金就这样没了,脑袋一片空白,嗯嗯哈哈胡乱说了两句,什么时候被寅离和轩辕重拉走的都不知道。 轩辕重叹口气,道:“三个算不出,差点给了三百!幸好老师有折扣!否则今天买菜都不够!” 寅离失笑,道:“公子言无钱,笑煞天下人!” 祝余脑袋发胀,此时转醒,道:“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要知道我最富有的时候兜里都只有三十来金······ 满心怨念的三人,迎着夕阳踏上了回家的路。 “哎呀,听说三元街有人在招工!什么木匠泥瓦匠的,工钱老高了!还管两顿饭!你家那个不就是干木匠的么?赶紧去问问!” “真的?太好了···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只是听说是在菜市口那边,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菜市口那边?嗯···我去打听打听再说!” ······ 轩辕重一手搬一大桶热腾腾的米饭,一手端了个大盆,里面满满的肉菜,往地上一放,寅离便袖子一挽,四周干活的工人见中饭到了,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拿了自己的碗有秩序的排队。 轩辕重面浅,让他对阵千军万马他气都不会多喘一口,但是让他像隔壁混沌婶儿一样面不改色的分菜分饭,他却是做不到,便揽了搬运吃食的活儿。 “都排好队啊!饭菜保管够!不用急!不要挤!”寅离拿了个大勺,不停挥舞着,根本不看眼前是谁,来一个碗一勺饭一勺肉,来一个碗一勺饭一勺肉,机械而有节奏。 小相柳被分配了看管工地的任务,他人矮个子小,但长的珠圆玉润白胖胖,个性又憨厚老实,众人都觉得这个天天一本正经监督巡视的小胖墩可爱极了,周围商铺的大叔大婶都稀罕的不得了,出门一日三餐基本都有着落,时间久了,小相柳倒是越来越满意这样的生活。 小相柳昂着头,左右环视了下,一脸正色对身边的祝余道:“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天,你要的道场就能修好啦!” 祝余看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勉强崩住了没去捏他的脸,点点头道:“这两天我要准备很多传道要用的文书!这边就拜托给你们了!” 小相柳老气横秋,一脸严肃,配着他白胖可爱的脸,道:“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祝余等他们打饭完毕,便与众人回了铺子,吃过饭,轩辕重洗碗,寅离在树下晒太阳打盹,小相柳又积极巡视去了。 如此几日,一个小小道场便搭好了。 祝余是仿着招摇山的传道亭建了个简约的亭子,上设茶案,摆设了书本笔墨等。 这日天光微亮,祝余便早早去了传道亭,摆设完毕。 他穿着道袍,腰身板正,端坐着等人来问道。 不多时,便有许多人围拢了过来。 有那好事之人便问他:“小先生,你这是作甚么用啊?” 祝余温声答道:“便教诸位知晓,此乃传道亭,是作传道之用!天生万物,人始有灵,诸位可知是为何?” 一端着筲箕的妇人笑道:“哎哟,这小先生说话文绉绉的,我还真没大听懂!” 祝余一愣,莞尔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只有人才能说话,能建造房屋,能织布生产,能读书写字?为什么猪狗猫,鸡鸭鱼诸如此类的牲畜却不能?” ······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摇头。在身后端茶倒水侍奉的轩辕重若有所思,寅离盘坐在祝余下手,此时也是皱起了眉头。 小相柳抿着嘴,挠心挠肺,心想,我知道呀我知道呀!快来问我!可惜此时众人都被祝余吸引了,没人看他,不禁好生失望。 有个瘦高个招呼众人,不屑道:“这小孩的话好没道理!瞎胡闹!走走走!做工去!在这儿浪费啥时间啊!” 大约都觉得祝余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被那瘦子一说,便走了大半,只剩了稀稀拉拉七八个人。 轩辕重怒从心头起,眉头倒竖,道:“他妈的,我去宰了他!” 祝余摇摇头阻止他:“无妨!” 场间有一妇人,年龄约莫二十五六,此时盈盈拜倒,口中称道:“请先生赐教!” 见有人问,祝余欣喜之余,强自正色道:“人,生来便是人!就像鸡鸭猪狗,生来便是鸡鸭猪狗!可称之为物种!不同物种之间是无法转化的!鸡无法生鸭蛋,猪狗也不能互换身份!” 女子不解:“这不是寻常吗?” 祝余道:“是寻常!可若是这般,我便不会在此传道了!我所授之道,乃是非常之道!得道之日,可教你万物都能得人形!人可修神形!神可得长生之道!” 便是寅离也惊诧不已:“何为神?又如何万物修人形?岂不是连鸡鸭猪狗都能变成人了?” 祝余点头道:“不错!但此道难为!难于上青天!千万取其一!” “平日里你们为人,吃的鸡鸭猪狗!同样在神看来,人不过是蝼蚁!神可移星倒海,只手遮天!也可一日之间越数十星球!种种神通,变幻无常,难以言表!” “我所传,乃是人之道!可教世人明心问性,不失德常!可教人知晓世间道理,莫要浑噩度日!” “有那机缘之人,亦可修我神之道,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十来人听得入了迷,频频发问,但祝余均一一耐心解答。 渴了,有自取的热水,饿了,有蒸好的馒头。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黄昏,遣散了流连的众人,祝余等人收拾好东西便回了家。 第二日祝余也是天微亮便出门,到的时候一愣,怎么黑压压一片? 有一个昨日一直在的书生模样的人,发话道:“先生!我等恭候多时!今日也要辛苦先生了!” 众人俱称是。 祝余注意到有不少人是之前修建传道亭时的工人,心情复杂,原以为很难,没想到第二日便有了这七八十人··· 祝余摆好文具,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如此约莫有十来天,来听课之人已有了千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人间人 范大娘骂骂咧咧,倒了些水,涮了涮锅底,刮出些米粒,看着还是少了些,便招呼院里面劈柴的男子,道:“扈二,你来!” 那男子放下柴刀,进得门前,便听范大娘道:“烧点水,加把糙面!我得出门了!” 扈二点头,上前蹲在灶台烧火。 范大娘想了想,又道:“加两把吧!省的吃得少了做不动活!” 扈二再次点头,范大娘对他是一向放心的,便收拾收拾,将自己穿的像个乞丐似的,你道她是为何?却见那范大娘一路招呼同样衣衫褴褛的邻里妇孺,携手往那三元道场听道去了。 祝余执书,讲的口干舌燥,他天天都需作出一副老持沉重世外高人的样子,还是非常累的,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坚持下去,这不是他,这不像他。 所幸听道的人越来越多,问道的人也越来越多,想来还是有所成就。 这日祝余收工,寅离等人欲言又止,只叹了口气,帮着拿了笔墨回了家。 晚餐略微有些简陋,只得白粥,就着点咸菜吃。 小相柳不高兴,捧着个比他脸还大的碗,看着稀稀拉拉的汤水,扁扁嘴:“我不想吃粥!我要吃肉!” 如同一个开关打开,正在默默吃饭的众人俱都停了下来 寅离划拉了下碗里的汤水,没见着几粒米,无奈道:“确实有些···清淡了!” 轩辕重看着祝余,道:“我明天回家一趟!运些米粮,再拿些钱过来!” 祝余抬头看他,道:“不可!前几日你父母已经送上重礼,我权当是你的救命及拜师礼!便收了!但其他就莫要再言语了!此事也休再提!钱的事儿···我想想办法吧!” 寅离闻言放下筷子,道:“恕我直言···如此下去,便是金山银山也要掏空!明日开始,只传道!不予吃食!” 小相柳眼泪巴巴的看着祝余。 祝余沉默良久,叹气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便如此吧!”,说完便起身回了屋。 轩辕重看着祝余背影萧索,就连双肩都有些聋拉,再不复往日爽朗道骨清风,心情难受,踢了一脚大核桃树,骂了句什么,也回房了。 寅离摸了摸小相柳的头,道:“没事!快些吃了回屋睡觉吧!” 祝余回了屋,埋头就睡,连日来不停讲课,便是他也有些疲倦了。 第二日,祝余讲解半日,看了看时辰,已是午时,天气炎热起来,他浑身汗涔涔的,想要回家沐浴一番,便道:“诸位且回家去,午饭过后再来吧!” 群众一愣,便纷纷扰扰拉拉杂杂吵嚷了起来。 “怎么今日不给饭食?不是说好只要来听课便能每人每顿发两个馒头吗?” “对啊!怎么今日不给饭食?” “小先生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祝余被吵的头晕,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高声说道:“诸位!在下财力有限!实在是无法兑现当初的诺言!是我思虑不周!实在抱歉!” 奈何人群吵杂,他的话语没起到缓和的作用,反而如石破天惊,掀起滔天巨浪。 “当初说的好好的,听课就给馒头!如今不给了,简直就是骗子!”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要不是为了馒头,谁愿意听你啰嗦?” “个子还没我家孙子高!作啥先生?叫声爷爷来听,就不要你馒头!” “快些发馒头!我家里孩子们还等着呢!” “发馒头!发馒头!” “发馒头!发馒头!” “发馒头!发馒头!” “发馒头!发馒头!” 众人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千人的呐喊,回荡在天空中,震耳欲聋。 轩辕重见祝余手足无措,心中愤怒,忍无可忍,高声道:“简直贪得无厌!面目可憎!” 他‘噌’一声拔出剑跳下台阶,口中叫道:“老师你不要阻止我!就有几个是专门来闹事儿的!” 寅离身形极快,一脚将轩辕重踢翻在地,反手将剑归鞘,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前方民众尚未反应过来,只看到两个人打在了一起,遂并不在意,呐喊示威,声浪震天。 寅离双手压着轩辕重的双臂,将他按倒,喝道:“他已经够难了!你还要添乱?” 轩辕重怒道:“这帮贱民,根本不值得拯救!你滚开!” 寅离也怒道:“公子哥!你根本不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事!此事之难,必然是荆棘丛林,是刀山火海!你现下就受不了?不如回你轩辕家族享福去吧!” 轩辕重奋力一推,居然将寅离推动了稍许,道:“你又如何知道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此路重重,是血海滔天!我早已立誓,要做他的盾!他的剑!此事乃是与天下为敌!你以为就说几句道理知识,这天下人就可以欢欢喜喜回家拜他了?少天真了,少爷!你若真如此想,我相信我们会死得很快!只有力量!权利!才是达成目标的最快捷径!只要杀一两个这群贱民,他们就都乖乖听话了!” 寅离一愣,缓缓松开了他,眼里流露出同情,道:“你虽称他为师,却原来如此看轻他!我原以为你有些不同!却没想到你如此可笑!” 轩辕重挣脱开来,闻言反问道:“什么?” 寅离不再看他,直说道:“你去杀吧!” 轩辕重也不理他,转身便拔剑,却不知为何,剑出一半,却再拔不出,他涩声道:“我······” 祝余看着振臂高呼的汹涌人群,又看打在一起的两人,头痛不已! 正在此时,又有人高呼:“拆了他这棚子!看他还骗人!” “对对对!拆了它!” “拿不出馒头就给拆了它!” 在前方的数十人乃是真心向道,一开始就在与众人争执,为祝余辩解,此时见势不妙,惶惶不知何如。 人潮如浪翻涌,顷刻间祝余被人群淹没,他只来得及看见不远处的那二人,刚想呼唤,便被人推搡倒地,无数鞋底踏过他的眉眼身躯,鞋印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落在他的嘴角,落在他的心上······ 有那平日邻里积怨的,此时便混手偷袭,却又被别的人打了脑袋,踢了肚子,只一瞬间便变成了混战。 人们争吵着,愤怒着,叫嚣着,抄着棍棒锄镐冲上高台,砍的砍,踹的踹,推的推,挤挤攘攘,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巨响,却是那传道亭轰然塌下。 祝余从人群缝隙中看见亭柱弯曲c折断,草木飞屑,漫天石渣,不知不觉流出眼泪来,惶惶然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不过两个馒头,竟会如此? 他第一次,懵懵懂懂看见了人性! 若说小牛事件,乃是被逼无奈,那此时此刻,又是为何? 轩辕重和寅离不断在人群中寻找,将一人分开,又被更多的人群淹没,他们高声呐喊着祝余,根本无暇管及暴动的人群。 祝余大脑一片空白,他恍惚间听见有人喊他,他想高声回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然而他的喉咙干涸的发不出声,他倒在那里,任由人群践踏他,唾骂他,扇他耳光,踢他头颅。 寅离愤怒极了,怒吼道:“住手!!!” 声音响彻天际,如同一声惊雷,疯狂的人们停滞了一刻,俱都面面相觑起来,可停滞只是一瞬间,顷刻,便都互相又殴打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两个馒头的事,乃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轩辕重因那一瞬间的停顿看见了祝余的衣角,挤过人潮上前,却被惊的顿住了脚,他看见祝余抱着头蹲在人群中,泪流满面,眼神空洞无助,仿佛迷路的小孩。 寅离欺身越过轩辕重,挤上前去,看着这个平日老持沉重,不知带着什么枷锁的少年,心中酸涩不已,他伸出手来摸摸祝余的头顶,缓声道:“不要怕!我们在!” 他的手温暖坚定,仿佛给与了祝余莫大的力量,他望着寅离,终于放声大哭,嚎啕道:“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 轩辕重双目发红恨道:“这就是人啊!这就是人啊!” 寅离也双目通红,发狠道:“你走的道就是这样!你就是要领着这样的愚民野兽往前走!你就是要经历无数的背叛无数的欺凌无数的放弃!” “他们就是这样披着人皮的禽兽,不值得知道更多,不值得被别人需要,不值得被拯救,你给多少便要多少,你不给便要反噬你!你睁开眼看看,你救的到底是人,还是无知无觉的牲畜?你还要走这样的路吗?” 祝余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道:“要!我不放弃,我不服输!” 轩辕重跪在祝余身前,双目赤红,垂头道:“既如此,重愿为先生执剑之手,愿为先生折戟之盾,披荆斩棘,栉风沐雨!” 寅离握住祝余双肩,盯着他的双眼,道:“你记住,若涉渊水,寅离赴之!末路穷途,寅离伴之!” 祝余哭花了脸,使劲点头,伴着鞋印鼻涕,好不狼狈。 在这一刻起,他不是普通的友人,是他跨越千山万水才相遇的兄长!他不是路上遇见便随心招的弟子,是愿意为他倾尽所有的守护者! 何其有幸,此生能相遇! 曾经他所失去的,都在此刻被这二人找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红衣飘袂出尘来 眼看事态失控,群潮暴动,彷如世界末日之时,一抹红色从人群中冲向祝余,速度虽快,但看得清楚是个小姑娘,她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我去你大爷的!挤死老娘了!” ······ 还在伤情的三人都被惊呆了······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有性格的······姑娘? 那抹红,站立在祝余身前,背上背着一卦幡,手里拿着个奇特的东西,面向千人吼道:“卧槽你大爷!你们要不要脸?” 那东西发出巨响,甚至比祝余平日里讲道的千音术法所发出的声音还要大,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如同刀刮竹皮的聒噪声,简直魔音灌耳。 众人被巨响震的头昏,一时竟然停了下来,俱都捂着耳朵。 那姑娘说话跟炮仗似的:“你们要不要脸?身强力壮的不去做工,天天来蹭馒头吃?人家欠你们啊?人家求着你们来听了吗?人家发告示说每天给你们管饭了吗?人家先生那是体恤你们听道辛苦!你们跑来白吃白喝,人不好意思说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们十八代祖宗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吗?我要是你们祖宗,我就把你们十七代祖宗掐死在襁褓中!怎么生出你们这样的贱人?” “老娘来得晚,但没瞎!你!你!你···还有你!”,红衣姑娘伸手不歇气儿左手一划拉一连点了数百人,“你们他妈的还要脸吗?每天换着花样来拿馒头!一天起码领了一百个吧?你屯着喂猪吗?过年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的人,在这里领了馒头,跑到东市去卖?脸红不脸红?丢人不丢人?还有刚才那个,让先生叫爷爷的···说的就是你!遮什么?以为长得矮我就看不见?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你长得这么出彩,你能娶到媳妇儿?谁特么瞎了还是审美异常能看上你?还孙子!就你这闭月羞花的样貌,我建议你还是自我了断!不要祸害子孙了!” 有人要骂回来,那姑娘眼睛一瞪,气吞山河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马上都给我滚!不然小心老娘打爆你们的蛋!” “还有你们这些老女人!多大年纪了!穿这么花哨出来?看这两个小哥长得好看要来勾搭?我建议你们回家拿个盆多撒几泡尿照一照!我怕撒的少了你们看不清脸上的皱纹!就你们,重回十六岁给这俩小哥趾甲都嫌脏!人老风骚花样还挺多!” ······ 如此骂了约小半个时辰,祝余等人都处在一种石化状态,连众人什么时候散去的都不知道······先前哭的稀里哗啦,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方才怎的说出如此有深度如此不要脸的话来,三人面面相觑,颇为尴尬,心想:简直是一场闹剧! 那姑娘骂的累了,从怀里摸出个壶,嘴对着茶壶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祝余扭曲着脸,与其余几人对视一眼,那两人都用眼神示意祝余上。 祝余摇摇头! 那二人连退几步! 祝余没奈何,擦了擦脸上的鞋印,正了正发髻,做了个拱手礼,迟疑道:“这位英雄···壮士···呃···侠女!”,他喉咙发干,怎么称呼都觉不妥,汗意岑岑,道:“多谢···姑娘相救!” 他想起个人,心里叹气最近遇见的姑娘怎么都这么有个性······ 那红衣姑娘此时终于缓了口气,见祝余对他施礼,忙学着祝余做了个礼,虽不标准,但看得出极认真,温温柔柔哑着嗓子道:“先生多礼了!小女实不敢当!” 祝余不知为何,觉得背脊凉飕飕的······余光瞄到那二人已经又退了两步。 祝余道:“呃···那个···今日真的多谢姑娘了!此恩来日必报!但今日事情纷乱,我等先行告辞!” 不合他一贯作风,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着赶快走人。 ······ 半夜十分,祝余左右睡不着,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你睡不着?” “难道你能睡得着?” “我还以为你们都睡了······” 黑暗中传来三个声音,不多时,房间里亮起了灯,三人拢着被子,各自坐在床上。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死心吧!这姑娘杀伤力太强!我可不敢跟她讲话!” “你说好好的姑娘家,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怎么······怎么如此粗鲁?” 祝余郁气沉沉道:“说真的!第一次睡这么高的床,你们有什么感想?我觉得真是···太有创意了!” 这事儿要从祝余告辞开始说起。 那姑娘一看祝余等人要跑,忙摆了个柔柔弱弱的姿态,不知为何,她腰身一弯,整个人气息都真的柔弱了起来,细声细气眼泪汪汪说道:“小女子一心向道,不惜与家人闹翻也要听先生之道!如今身无分文,也不知何去何从!还请先生能允诺小女每日在这道亭休息,有个遮雨之所!小女天不亮就收拾好,必不能给先生带去麻烦的!” 你看这话说的······ 从前约莫还能如此说,如今这形容,你也敢睁眼说瞎话! 姑娘心想:奶奶的,打了许久的腹稿,此时不假思索顺口就说出来,竟然忘了道亭已经被推倒了! ······ 小相柳在家待的无聊,最近清汤寡水嘴里淡出鸟来,一早便偷偷摸摸上山抓了只野猪回来,这会儿在那儿拿了个竹竿儿将野猪戳来戳去玩儿。 那野猪身形庞大,占了院子一小半,满口獠牙,少说也有千斤,并无捆绑,但此时在小相柳面前却跟受气包似的,任他戳,哼都不敢哼一声,更不要说逃跑了。 听得门口有脚步声,忙扔了竹竿跑去开门,欢天喜地叫到:“终于回来啦!快饿死我了!快做饭!快做饭!我抓了好大一只······姐姐?” 小相柳打开门,见众人身边跟了一约莫十五六岁的红衣姐姐,虽不明情况,但还是礼貌的拜了一礼。 那姑娘见得有个小胖墩儿,忍不住蹲下来:“你好呀!小弟弟!你真可爱!” 小相柳被夸得两颊绯红,扭捏道:“谢谢姐姐!” “进屋吧!”,轩辕重看不下去了,手半遮着脸贴着门板进了屋。 寅离强自整定,跟在最后进去了。 那姑娘如同巡视自个儿领地一般,逐个屋看了,满意点点头:“不错不错!那就这两间吧!”,她指着祝余的房间和轩辕重的房间道。 众人面面相觑,祝余又被推上前:“呃···姑娘,房屋有限!不如姑娘先选一间?待过几日有钱了,我们换个大点儿的,到时候给姑娘两间···三间!您看?” 那姑娘施施然摇头:“可是我想拿一间当做书房啊!” “可是······” 那姑娘眼睛一亮,道:“我想到办法啦!”,她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哗啦啦翻开,道:“你看!你们可以做一张这样的床!做个六七层都没问题!” 众人见得那画上是一张两层的床,设置有步梯,供上铺使用。 “好啦!此事就这么定啦!”那姑娘兴高采烈道:“我就知道我这些发明是有用的哈哈哈哈哈!”,约莫是觉得自己又原形毕露了,忙收敛了起来,向祝余等人盈盈拜倒,一瞬间变身为大家闺秀,她口中称颂道:“多谢先生及几位公子收留!小女子无以为报!但平常洒水扫地做饭洗衣还是可以的!!” 众人齐齐退了几步,道:“无妨!无妨!两间就两间!” 于是夜晚便有了三人都睡在寅离房间——不,现在是三人共同的房间了。 当然夜间寅离的一番表演被那姑娘看了个底朝天——神奇的是,她并无太大的反应! 小相柳独自睡在核桃树屋上,迷迷糊糊喃喃道:“嗯嗯······真好吃······” 天快亮之时,祝余惊觉一件很重要的事,忙爬将起来,却见那两人都睡了,便复又躺下,睡醒此事便被抛诸脑后,再想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白云出岫 第二日天还未亮,三人就跟鬼撵一样,摸黑去道场了。 今日来的果然只有数十人,但已经远远超出祝余所料,甚是欣慰。 众人合力将道场打扫干净,拿了尚且还能用的桌椅,一番倒腾,倒像个说书先生的场地! 祝余念了一段《千字经注解》,便发了文册给众人自行阅读,然后坐在那儿抄写东西。 他耳力灵敏,听到有数十整齐划一的铁蹄声,心中揣测不知是哪家的兵,端的是一只铁军!若不是那细微的差别,还以为是一只庞然狂兽冲了过来。 不多时,那声音越来越大,祝余皱皱眉,心想,看这方向有些像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啊···不多时,数十铁骑将道场内五六十人都包围了。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将军,头戴紫英冠,肩披黄金甲,面容肃穆,端的是一尊神将。 只听那将军身后一名令将高声喊道:“将这些聚众闹事的祸首给我拿下!男女老少一概不论!” 兵士得了口令迅速下马开始拿人,场间乱遭遭,闹哄哄,好不热闹。 祝余上前一步,朗声问道:“且慢!不知我等所犯何事?” 在他说话的时候,军士们已经将多数民众打翻在地,掏出绳索开始绑人,场间传来众人的怒喝声。 “住手!”,轩辕重一脚踢飞一个军士,双手一捞,又将一壮硕士兵甩飞,他一个鹞子翻身,挡在那年轻士兵面前,冷冷淡淡,却气场十足:“白云飞!你要找事,是不是得看一下是谁的场子?” 那叫白云飞的将军一摆手,场间停歇了下来,他双臂一环,扯扯嘴角:“当然!若不是知道这里是你的场子,你觉得我会来?也就是你有这个面子!谢恩吧!” 轩辕重连个脸色都懒得给他,道:“看来你今天是真的想打一场了!” 白云飞闻言一笑,道:“轩辕重,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轩辕重脸色微变,但未作言语。 祝余和寅离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时不宜插话。 白云飞又道:“第一,你们在此聚众闹事,依法该办!其次,此乃刑场,你们擅自在此修房建物,可报备过?既无报备,便是违建!依法该拆!” ······ 刑场? 寅离脸色扭曲,看向祝余。 他硬着头皮,拱手道:“昨日之事,实非我等所愿!至于修房建物······实在是不知此处是贵地刑场!误会!误会!还请将军见谅!” 祝余心中哀叹:原来是刑场,怪不得这么背!当初就奇怪怎的此处正好就有此高台,方方正正,颇合我意······ 白云飞对他早有耳闻,此时见是个朴素少年,眉眼清秀,甚是面善,心下不由有些好感,便放缓了声音,道:“小先生!此处每月十五,便要处置一些死犯!实在不适合先生所用!先生可另觅一处!至于昨日之事,在下也只是依法处置!绝无私心!今日来便是为轩辕重而来!还请各位莫要插手!” 原来是来找茬的······ 祝余正想说什么,但轩辕重已经提了剑,将外套一脱,仅着了中衣走上前去,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怨!老师您不必担心!” 场间顷刻间被清肃干净,寅离和祝余也退到了数十米外。 白云飞翻身下马,接过下属奉上的一把红缨枪,往地上随意一插,竟然入土三分,他道:“你若不来我的地盘,我也不会跑去你轩辕府,可惜······你实在是不把我的怒火放在眼里!” 轩辕重冷哼一声,道:“白云飞!少扯那些陈年旧事!要打就打!” 白云飞也不再多言语,提了枪便急速刺向轩辕重面门,似要置他于死地。 轩辕重右手执剑,剑在掌心划了一圈,由下至上将枪巧妙一架,身影也是极快的变幻到了白云飞身侧,尖峰一转,竟直直划向白云飞喉间。 白云飞从容不迫,伸手轻轻一弹,轩辕重的剑居然脱手而去,飞入不远处的墙壁,剑身居然有三分之一没入了墙身。 白云飞抓住轩辕重右手,稍一使力,轩辕重便被甩翻在地,等不及他反应,白云飞已经一脚踏上他的胸膛。 祝余脸色一变,便要上前。 寅离拉住他,摇摇头道:“不可!” 寅离深呼吸一口,道:“知道他弱···没想到这么弱···” 祝余:!!! 枪尖抵住轩辕重喉结,白云飞轻蔑道:“轩辕重,滋味儿怎么样?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怎么样?” 轩辕重怒目而视:“呸!” 白云飞怒极反笑,道:“轩辕重!从小你就被称为武道天才!我自小在你的光环下,被人比较!被人嘲笑!如今如何?勤能补拙啊!” 轩辕重气的红了眼,这他妈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拿出来翻炒!他竟不顾喉间的枪尖,伸手抓住白云飞衣摆,压低了声音:“白云飞!你这个懦夫!少他妈贴金了!你他妈不就是想报仇吗?你有种你今儿就给我来一枪!是死是活我自行负责!绝不找你麻烦!” 白云飞闻言,竟将枪一甩,一拳轰上了轩辕重的脸。 轩辕重得了这空隙,马上翻身,一拳对上白云飞,道:“你这个孬种!你干的那些破事儿你他妈真不觉得丢人?” 白云飞像是被点了死穴,愣了一瞬,便失了章法,狂暴的一拳又一拳,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打哪里。 两人就像市井泼妇一般扭打在一起。 祝余耳力灵敏,将那二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道:“嗯!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做午饭了!” 寅离也听得分明,闻言颔首,道:“是极!” 二人买了菜,回去之时开门便一愣,因整个院子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墙脚种了许多花草,在冬日里竟然显得格外温馨。 厨房里飘来饭香,光这味道便比寅离做的野式快餐好多了。 厨房里传来姑娘的声音:“相柳!火大点!” “嗯嗯!这么大够吗?” “够啦!等会儿姐姐给你做个蛋羹!小孩子还是吃清淡点好!” ······ 祝余和寅离拎了菜,放到门边菜筐里:“需要我们帮忙吗?” 小相柳正在烧火,闻言一喜,转头道:“你们回来啦?鹿黎姐姐太厉害啦!今天早上给我做了面条吃!太好吃了!可惜你们都出门了!明天让鹿黎姐姐再做一次吧!” 寅离心想,原来这姑娘名叫陆离?看这小家伙完全拜倒在姑娘的饭勺下,实在不知说他什么好,只得打哈哈敷衍道:“好好好!” 鹿黎擦擦额头上的汗,手中不断翻炒,抬头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谦逊细细声道:“没没没!过奖了!” 寅离看着她故态萌发,心中不知为何火气极大,但他自持乃是人中君子,只得压着火气,微微点头,背手走了。 祝余瞧着在烟熏火燎中若隐若现的鹿黎和小相柳的脸,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招摇山。 此时听到小相柳的话,回神答道:“嗯!好的啊!以后我们每天都吃鹿黎做的饭吧!” 鹿黎一直留心他们的对话,翻炒的手此时一紧,脸上颇为紧张:“好···好的!”心想,这也算是留下来了吧! 不多时,几人摆好碗筷桌椅,一边看时辰,一边瞎聊几句。 又过了小半柱香,院门被推开,一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人遮遮掩掩的进来了。 小相柳惊呆了:“轩辕重···你···你打架去了?” 鹿黎看情况不妙,不敢多言,跑去盛饭。 轩辕重冷哼一声,道:“遇到疯子了!” ······ 中午吃的六菜一汤,祝余只觉得这食材很常见,但这味道,却是顶顶的好!竟然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寅离优雅地拿着筷子,一筷接一筷,口里道:“鹿姑娘,寒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平日里你要什么东西只管说!有我们几个男人在,哪儿能委屈姑娘?!还需要房间么?要不然我们换个住处?一间卧室一间书房怎么够啊?你一个女儿家,再怎么也得有个专用的浴室!还得有个专门放衣物的!” 鹿黎红着脸,喏喏的嗯了一声儿。 众人:······ 祝余对这个拜倒在口腹之欲下的男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头问轩辕重:“那白将军走了么?” 轩辕重哪里不知道众人此时最想知道什么,闻言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从不曾对人言!白家与我轩辕家,同掌这甲宋军权,原先祖上乃是拜把子的兄弟!互相也是通婚的!不知从第几代开始,我两家慢慢疏远直至交恶!到我们这一代,更是水火不容!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父母亲从不放我出家门,有一日我祖父偷偷带我出去,认识了白云飞!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彼此身份!我和他玩得来,便老偷偷溜出去,后来被我父亲发现了,我便再也没见过他!我一直以为我和他是朋友······但是头几年,我在演武场遇见了他,我挺高兴的,可他像个疯子一样莫名其妙就生我的气,言语上也老是挤兑我!我那时年少,哪儿受得了这个,忍了几次忍不住了我俩便打了起来,那时候他输得挺惨的!后来我们几乎一见面就打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我还纳闷儿呢!这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越来越强!我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外强中干,武艺也是大不如前!但说真的,他现在很强!比我最强的时候还要强!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入了武道巅峰!” 寅离扒拉着菜汤,动作缓慢优雅,如同一名贵族,腹诽道:别说你小时候忍不了,你现在也没什么长进啊!易燃易爆炸的······再者,我也觉着白云飞莫名其妙的,武道巅峰也是个毛头小子啊!说要公事公办,这会儿不也没抓谁进去嘛······ 鹿黎听入了迷,似乎忘记了自己在扮演着大家闺秀,闻言,道:“这个白云飞听着怎么像个男的?” ······ 轩辕重咬牙切齿:“本来就是男的!” 鹿黎更奇怪了:“呃······是男的那真是太小肚鸡肠了!他现在比你厉害,按理说你这种手下败将,他应该不屑一顾才对啊!干嘛一直找你麻烦?真是闲得慌······” 轩辕重捏筷子的手一紧,一字一字往外蹦:“如果你不说话,我想我会感激你!”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深谭不眠夜 小相柳听说道亭居然搭建在刑场上,乐得不行,看祝余寅离及轩辕重的目光充满了关爱,俨然在看三个智障——因这搭建道亭的事儿是这三人共同决定的。 寅离默默拿出大荒神王笔对他高深莫测一笑,小相柳立时迈开小短腿落荒而逃。 不能再去道场,众人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半个下午就像半年一般难熬。 轩辕重涂了祝余的秘制膏药,很快恢复了翩翩青年公子的模样,这会儿假模假式拿了本书晒着太阳打瞌睡。 祝余想了想,记起貌似自己对这个徒弟还什么都没教授过,此时便问他:“你那篇五色霸意背的怎么样了?” 轩辕重闻言,瞬间肃容道:“老师!弟子日日背诵!不敢怠慢!现已经全部背熟!” 祝余闻言点头,道:“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去你家崖后修行!” 轩辕重闻言,喜道:“多谢老师!我现在便去准备!” 清晨天微亮,一众人浩浩荡荡偷摸着去了轩辕府背靠的那座大山。 “哎,你说我们这样偷偷摸摸上来,你家人能不知道?这跟瞎了也差不多吧?”鹿黎气喘吁吁,早将柔弱少女的身份暂时关闭,她已知轩辕重身份,此时用异样的眼光瞻仰他。 轩辕重不耐烦跟她说话,哼也不哼一声。 倒是寅离,昨日对鹿黎已经大大改观,此时接话道:“我们偷偷摸摸的,人家才能真正视而不见啊!” 鹿黎:“······” 你们这样玩有意思吗? 祝余站在崖顶,眺望远方,心想,原来是一片海!难怪轩辕家这么放心背靠此处!却原来是陆地的尽头! 他转过头,吩咐轩辕重道:“我原先听着水声,以为此处有瀑布,但现在看来,不过是惊涛拍岸之声······也不妨事,这下方乃是一处深谭!你从今日起,便按照五色霸意运转内力,然后日日往下跳!直至你能感觉的到你的活穴与死穴!活穴容易死穴难!死穴之所以被称为死穴,便是因为它难以被察觉!更难以被点亮!” 顿了顿,他补充道:“当然,药还是要吃的!” 众人听得祝余让轩辕重日日往下跳,不禁冒了一鼻子汗。 鹿黎有些不确定:“呃······会出人命的吧?” 寅离虽然已入法门,此时也随着鹿黎的话点头。 祝余道:“你们真以为修行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吸收天地之精华吗?要想跨越种族,必定是扒皮抽筋,移魂换穴!不经历生死,哪里有正果?” 他腹诽道:虽然我是天生神体,但也没比你们讨便宜到哪里去······ 轩辕重虽然面色凝重,神色紧张,手指几经卷曲,但他却深信祝余,道:“老师!我准备好了!” 祝余点头,摸出数个箍,道:“此物名为一矢中的,你拿一个套你手臂上,跳的时候心里想着深谭,你就绝不会摔在山壁上!” 寅离对他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反倒是鹿黎稀奇,拿了一个在手上把玩。 轩辕重褪了上衣,深呼吸一口,双手向上合拢,怒吼一声:“啊~~~~~~~~~” “咚!” “咚!” 崖底传来重物落水的沉闷声。 半晌,祝余呐呐问道:“嗯······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两声······” 寅离沉默了下,道:“我听到了······” 两人同时扑向前,向下吼道:“鹿黎~~~~~” 鹿黎像个死青蛙一样仰在水面,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 轩辕重也仰在水面,情形稍好点,微弱道:“遇到老师前,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任何人!很荣幸你成为了第二个!” 鹿黎感觉自己扭到了脖子,此时一转头都痛得不行,她缓了缓,待头晕目眩的感觉轻一点儿时,轻声说道:“我小的时候,便看见了一点点世界的真相!那时我便想,要是再给我一个机会,即便是要我去死,我也要再看一看那个世界!现在有一条路能够让我不用死,只是痛点累点,便能去往那个世界,跳崖真的不算什么!” 轩辕重心下叹息,再想若不是这个姑娘以一己之力退万人,以一人口舌战群雄,或许那日真的会血流成河。此时静下心来,再回想自己从前欣赏那些大家闺秀娇娇女,不禁诡异地觉得还是鹿黎看着更舒心。 心结一解,轩辕重再看鹿黎苍白的脸,不忍心道:“可是,我往下跳,老师给了秘籍让我不停默诵······你就这样往下跳,一点法门都无······实在是白费力气啊!” 鹿黎闻言,得意一笑:“多谢关心!不过这几日相柳已经教我背诵过了······哈哈!” 轩辕重脸色扭曲,那点点恻隐之心立马不见了:“不问自取是为偷!” 鹿黎毫不在意:“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先生不是在传道吗?想来不会介意像我这么勤奋好学的学生的!” 轩辕重被她毫无廉耻的嘴脸气的不知说什么,勉强翻身,面朝大海,再不想跟她讲话。 祝余和寅离凭着耳力,将他俩的谈话听了个十成十,面面相觑。 寅离佩服道:“真乃奇人也!” 祝余赞同点头道:“这样的姑娘却是前所未闻!” 不多时,那二人休息够了,便开始徒手往上爬。 轩辕重一开始便觉得浑身酸痛,此时爬到半山腰,更是觉得身如泰山,指尖已磨出了血迹。 他看看在山侧爬的飞快的鹿黎,咬咬牙,再次攀登起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鹿黎的汗水都快被吹干了,才看到轩辕重爬将上来。 他喘着粗气,趴在地上,羞愧道:“老师!弟子为老师丢人了!竟然比不过女子!” 鹿黎闻言跳了起来:“女子怎么啦?” 祝余失笑道:“不必自责!那是因为鹿黎用了便捷之法!” 轩辕重:??? 鹿黎得意晃了晃手臂上的一矢中的,道:“傻大个!” 轩辕重感觉心间一阵气闷,几乎要吐血而亡了。 祝余失笑道:“不必介怀!各有各的缘法!” 轩辕重一想,真不知道自己和一个黄毛丫头较什么劲儿,便也放宽了心。 一整日,祝余和寅离都陪着他们俩,来来回回跳了五十来次。 夜半长街。 祝余背着轩辕重,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即便是黑夜中漫长的道路也觉得走起来有劲儿了。 寅离拿神王笔绘了个背篓,背着鹿黎,和祝余一前一后走着,男女有别,所以他脸色颇有些不虞:“我说,为什么是我背她?就不能施个术法啥的飞回去吗?” 祝余不赞同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样背着,方显诚意啊!他俩要是醒过来,得多感动啊!” 寅离脚底一滑,道:“你说你年纪小小,却老是装的老持沉稳干嘛?明明性格跳脱,平日怎么总是死气沉沉的?” 祝余身形一僵,继续向前走去道:“发生过一些事!我一想起来就心情沉重······” 寅离见他只是连连叹气,便打断道:“哎!谁还没个故事啊!这世上的人要是都来开个比惨大会,我估计你这种天之骄子,连个名次都排不上!” 祝余抿抿嘴,不置可否。 冬日的夜,显得沉闷,有些寒冷,星光打在祝余身上,连带着背上的轩辕重都模糊了起来。 寅离越看越觉得奇怪:“我说······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星辉?” 祝余转头看他,莫名道:“嗯?没啊!我这是修炼时聚集的灵气!” 寅离不可置信道:“难道你一直都在修炼?” “对啊!有什么奇怪的?” “吃饭?行走?睡觉?” “当然啊!我修行与你们不同,现在我不加紧点······很快就被你们超越啦!” 他还以为自己和别人在一个段位呢! ······ 半晌,寅离道:“可以教我一下么?你这个无时无刻都在修炼的窍门?” “当然!不过可能有点难!因为首先你得学会分神之术!这个可比一心二用难很多!” “你不是要干很重要的事吗?怎么能少得了我!独木难成舟啊!再说我要是不够强,也帮不到你!” 寅离超越了他,悠悠道:“就你这个智商,也就适合带带相柳那样的小孩子!” “还有我!” “当然还有我!” 夜空里响起轩辕重和鹿黎的微弱的声音。 祝余咬咬牙,道:“那日你虽说了,但是我没来得及讲······你们······可知道这条路是世上最最难走的路?可能你们都没见过那样的路······” 鹿黎嘶哑着声音道:“先生!只要你要带我去那个世界······” 寅离接道:“我就乐意与你同行,你管得着?” 三人都盯着祝余,等着他表态。 良久,祝余感动道:“便宜你们了!跟着我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之骄子!” ······ 为什么就想往他那张嘚瑟的脸上来两巴掌? “我们需要为我们的团体取个名字吧?” 鹿黎眼睛一亮:“有道理!今日夜黑风高,不如就叫黑风教?” 轩辕重咧咧嘴:“没事的时候,可以多读读书!对你有好处!嗯······依我看,老师要做的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至高至明日月!就叫日月教······叫日月神教?” 寅离无语,心想没文化真可怕,道:“你们不觉得你们俩取得这名字颇有些匪气吗?祝余行的是世间正道!你们这完全是瞎闹!一边儿去!” 祝余眉头抽搐,正色道:“算了算了,名字的事儿暂时就不考虑了!我先给你们讲一下修行的事吧!我想了下,始终还是要我们自身先强大起来!” 轩辕重赞同道:“对的!其实之前我就觉得用错了方向!啊······老师我不是说您不对!而是我认为,集权者方能放权!我们首先应该变得无比强大!世人才能听我们讲话!到时候您要传道也容易多了!” “首先要给他们吃点儿甜头!展示一下我们的力量!有了诱惑,自然好成事!到时候什么教下去,什么不教下去,还是我们说了算!说到底,这本就是熬鹰般的驯化!只不过,我们是让他们仰望星空,正视人道!莫要再如畜生般愚昧无知!” 寅离赞同道:“所言甚是!所以明日开始我们都得更加拼命修行了!” 鹿黎笑道:“如果我们四个人真的能够成事,千万年后的每个今天,一定是个巨大的纪念日!今天什么日子来着?” “三月二!” 寅离道:“是五个!” 鹿黎不解:“五个?” 祝余忍不住笑道:“还有相柳!他有一个全宇宙第二大的大腿!我们不抱紧了简直是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 寅离点头道:“是极!” 鹿黎一头雾水,问道:“那什么是全宇宙最大的大腿?” 祝余叹道:“那位,可是众神之首!不可妄论啊!不过相柳这根大腿已经很粗了!足够了足够了!” 轩辕重插话道:“老师······虽然您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我对这诸天之上的事,实在是一头雾水!不如您今夜就都给我们讲一讲吧?” 祝余恍然道:“啊!好像是没说过!那我就从头说吧!你们看这星空!那些闪闪如宝石的星星,其实就是如同我们脚下的土地!它们有个统一的名字叫星球!多数呈圆形!有大有小!有些只是气体!有些全是火焰!有些全是尘土!只有极少极少像这样的有生灵的星球······” 漫长的道路随着祝余的话变得短暂了起来,走到家时,宇宙史囫囵着才讲了一半,虽然很累,但众人还是请求祝余讲完。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然而众人都不知道,宇宙中最大的那根大腿在不久就要来到他们中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天魔出世 奇人相生 轩辕府。 轩辕老将军早已不管事,任何时候任何场合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只要儿子在场,他也是从来不坐的,但今夜,他却任由儿子侍立在身侧。 对面坐了一位青衣布衫的老者,保养得当,看模样比轩辕老将军还年轻些,他手里把玩着茶杯,不发一语。 轩辕老将军也只顾着喝茶,仿佛对方只是寻常人家串门的老头。 那青衣老者缓慢放下茶杯,轩辕老将军知他要说话,便也放下茶,正襟而坐。 “我们两家······因何而决裂,我想你不会忘吧?” 轩辕老将军不置可否,只听他继续说下去。 “过去种种,因何而起,毕竟都是老祖宗的事了!如今却是我们两家必须联手的时候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海上的雾越来越浓!” 轩辕老将军沉吟一下,道:“海上雾浓,是因为甲宋偏北,春冬季本来就雾大!” 那老者一怔,气结道:“好极!好极!轩辕立辉,我道你还如少年时,有几分血性,没想到你如今也是一副遛狗逗猫太爷样!” 轩辕立辉悠然道:“白老虎!都要入土的人啦!莫要激动!莫要激动!” “哼!” 轩辕立辉示意儿子倒茶,道:“你我如今还操什么心呐?年纪一大把了,不在家逗逗猫遛遛狗,你还想干什么?重整军威?我反正是早已退下来了!这些事儿呐,都找那些该找的人吧!” 白千清被气的胡子一翘,拍桌子道:“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轩辕舟远正在倒茶,桌子被拍的左右摇晃,他所倒的那杯茶却是纹丝不动,一丝涟漪也无。 轩辕立辉无奈道:“你这孩子!倒茶就该有倒茶的样子!它洒出来些也没啥!自然之理啊!不要强求!” 轩辕舟远点点头,又给白千清斟茶,道:“父亲教训的极是!儿子知晓了!” 轩辕立辉端起茶杯咂摸了一口,摇头晃脑陶醉道:“一品龙跃!好极!好极!” 白千清被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气的脸都青了:“轩辕立辉!!!” 轩辕立辉见这老家伙气的快入土了,心里无比舒坦,过足了瘾便正色道:“白老虎!我们世代,并不是靠着吃老本强大起来的!一代比一代强,才走到了今天!你家白虎堂坐首已经不是你了!再者说,当年若不决裂,你我祖宗项上人头都不保!哪儿来今天的荣华富贵?即便是如今,仍旧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如倾巢之卵!如今你说联手就联手?二十多年前,要不是你偷偷摸摸写了什么狗屁远舟贴,我虎子能在娘胎就中毒?能空有将军之才却无将军之武能?能让你孙儿如今说打就打?你取个别的名字不行?你今夜前来,信不信明日,上边的就知道了?你我两家千年心血就要毁在你手里!晋中和澄海,都要被你害死!” 白千清脸色一白,略略有些迟疑,辩道:“如今已经不是晋中和澄海的事儿了!就算上边怀疑,暂时还动不了咱!若不处理海上的事儿,我怕不出几年,你我都要断子绝孙了!” 轩辕立辉喝口茶,道:“白老虎啊!你我都快七十的人啦!还能有几天好活?你就不能消停一下?你让这些小辈的处理处理怎么啦?天上地下就你能?你这么牛你怎么不写个百年大计?最好把你死后几百年的事情都给你那些儿孙规划好!免得死了也牵挂!” 白千清几欲吐血,只觉得今晚这趟是白来了,一拂袖,便要走。 轩辕舟远见白千清被老父亲气的快升天了,哭笑不得,此时挽留道:“伯父!是魔!” 白千清蓦然回首,不可置信道:“魔?” “去年,北海偏东便有许多渔民一去不返,我便遣人前去查探,前后去了二十多队,一共四百来人,无一人能回。直到今年一月,我座下尹川亲自前往,方带回一丝消息!不知何故,海上的天空似乎出现了裂缝!” “裂缝?这······这······”,白千清目瞪口呆。 “当时我也觉得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那片海域上空有约三里见方不断涌出白雾,凭空而显,遮天蔽日,向四周蔓延而去。那海上似乎也有东西,我们的人只要靠近便消失不见,似乎······似乎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我们遣人将所有典籍仔细查阅,甚至冒风险请本家那边的捎过来几本宫中密藏,方才确定,这东西在千年前就出现过!便是我祖一生征战之物···魔!正确来说,海上的叫魔门,尚无魔物出现!” 白千清嘴唇颤抖,原先他就怀疑,现在确认了,反而惶惶然不知何如:“这可如何是好?当年能败那东西,是因为有奇人相助!牧家能登大宝,也是因那奇人与之交好!如今······” 轩辕立辉道:“白老虎,我两家口口相传之秘,今后恐怕再也不是秘密了!还不知那位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且先等着吧!” 白千清叹气道:“我们为这牧氏的天下,呕心沥血,历代战死英魂不知几何,如今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我几个孙子能活下去,我就拼了这老命又如何?” 轩辕立辉道:“我也就那么一个孙子······哎······我老了,不想走了,哪里都不如自己家好······虎子······想个办法送走吧!” 白千清叹气道:“······都送走吧!” 极东之东,太阳刚出,像一个鸡蛋饼,被地平线切割得整整齐齐。 晨曦至,一座巨城里或雄伟或残破的建筑都沾染上了金黄的辉光,彷如神国。如果说甲宋宛如一头巨兽,那么这头巨兽比之这片神国,犹如蚂蚁与巨象一般!巨城绵延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巨城中心,是一座宏伟皇城,皇城之中,有一九十九层通天塔。 此时塔上,有两个看朝阳的人。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清晨的朝阳!美丽c无可挑剔!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能看见这个国度第一缕阳光的位置!” 身后之人并未答话,因他知道,这位帝王并不需要自己回答。 帝王略微有些矮胖,他转过身来,却是个妇人面容,尽管看出她已经用心保养,但眼睛下方仍旧有了眼袋与皱纹,脸颊有些下垂,嘴角却微微上翘,让人生不出极致的卑微,却也无法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帝王接过热茶,喝了口随手一放,道:“如何了?” 身后人躬身,道:“天魔出世,必有奇人相生而出!” 帝王嘴角微微往上提了一下,眼角露出些莫名的神色,道:“轩辕家生了个好孩子啊!也得了一场好病!” 身后人答道:“即便将轩辕重召至帝都,那位祝余先生却也不一定能来!这些日子属下安排了不少人打探,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忘记对这位祝余先生长什么样子,做过些什么事······仿佛记忆模糊一般······只知道他在传道,但具体讲了些什么,也是一概不知!” 帝王摇摇头,神情微妙,仿佛叹息,又仿佛赞颂:“不!他会来!” 这是一场世家与帝王的浩瀚博弈,为达目的,胜负皆可。 轩辕重与鹿黎并排坐着,闭目打坐,吸收夜空下的无数灵气。这小半年来,两人从一开始每天都需要被祝余和寅离背回去,到现在每天跳崖已然成了修行时的娱乐活动——祝余制定的跳崖计划加上塞了无数灵丹妙药两人先后都进入了三清境,虽然入境时日不长,但已然能够御空而行。祝余传授了他们几个术法,但因二人经脉中积累的灵气不足,尚不能施术,因此二人日夜不辍,就在这悬崖峭壁上修行了数月。 祝余打坐完毕,从怀里摸出一把坚果:“还是这个吃着味道足!可惜吃一点少一点······哎!” 寅离也摸出一把坚果:“一般吧!我觉得有点潮了!我认识一个老头,他炒的瓜子花生加了十几味香料!那才叫好吃······小的时候他经常拿他做的东西哄骗我读书······老头死了快八年了······也该回去给他坟头除除草上柱香了!” 他说着怀念的话,但祝余却听出了些刻骨的恨意。 祝余眺望着遥远的海域,道:“奇怪,我总觉得海上有什么东西!” 寅离天分极高,又有大荒神王笔相助,修为比之祝余也不弱,他也觉得海上有东西,但是心生极大的恐惧,道:“我有些不安!” 祝余点头道:“我也是!” 二人沉默许久,都知道不是自己能解决得了的,心中好奇,却再不提及。 祝余扯开话题:“他俩好歹有了自保之力!过两日我们便启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晨曦微露 海之新浪 夏日的清晨,天色微微泛红,树梢上挂着初夏的露珠,清风拂过,溅起微尘。一艘大船泊在岸边,祝余等人站在一旁等着轩辕重与家人告别。 轩辕老夫人并着轩辕重的母亲,对轩辕重嘱咐了又嘱咐······轩辕重一开始眼眶发红,现在却耳根子泛红。 “我的乖孙儿···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我身边······我的心肝儿啊······”,老妇人捂着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轩辕重尴尬极了,心道:感情我十几岁就上阵杀敌这事儿您是一点儿没放在心上啊···再说了,这么多人能不能给我留个面子,别心肝儿心肝儿的叫啊······ 轩辕老将军无奈道:“好啦,老婆子,你再哭下去太阳都下山了······” 轩辕舟远对祝余等人拱手,郑重道:“先生与诸位大才!但此行险峻,还望诸位珍重!此行所需诸事准备妥当!约莫一月左右便能抵达帝京!诸位便请登船吧!” 祝余等人向轩辕舟远回了礼,道:“多谢将军!” 小相柳溜溜达达,在大船上遥遥向船下诸人挥手呼道:“喂!上船啦!” 祝余道:“那就告辞了!” 轩辕重辞别父母亲,眺望了生他养他的巨城,突然一阵心酸,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大船缓缓调转船头,迎着朝阳,载着五名即将将世界掀起巨浪的少年男女驶向远方。 “嘚嘚嘚嘚嘚嘚···”码头上传来了狂乱的马蹄声,一个人对着大船喊道:“轩辕重!你居然敢这样跑了?” 轩辕重听得声音,气恼道:“这个白云飞···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祝余心中有计较,此时失笑道:“他人还是不错的!便送他一场机缘!” 他掏出一本书,向着白云飞扔过去:“接着!” 白云飞猝不及防,被册子打在头上,他拿下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大荒西经 大船越走越远,白云飞在原地半晌,眼看着大船变成了一个黑点,心下发苦,调转了马头飞奔离去。 祝余对小相柳语重心长说道:“相柳啊,这事儿你可得兜住了!你祖父要是知道我们把他的传世绝学送人了······” 小相柳拍拍胸脯道:“放心!我就说是我送的!” 鹿黎无语,心道:这样诓骗小孩儿真的好吗······ 祝余又惆怅道:“给是给了,可大荒西经乃是高阶功法······也不知他能不能看懂······算了算了一切随缘!我尽力了!”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溜达着去船首看风景去了。 鹿黎捂着额头,心中哀叹:跟着这么不靠谱的先生真的没问题吗? 众人随在祝余身旁,边走边小声聊着。 轩辕重道:“我从军十年,出海无数次,甲宋作为大晏国最后一道屏障,秉承祖制,无天召意,至死不得离······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真正离开此地······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已经看不见送别的人了,他叹口气:“北疆c南将c点绛唇c银川还有朱玮世,这五人哪个不是跺一脚地面颤三下的大武将?真不知朝廷为何将我点上去!” 寅离望着大海,沉思片刻,道:“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鹿黎接道:“会不会被杀头······你看你是你家这辈唯一的香火,如果控制了你,轩辕家不就被控制了嘛······” ······轩辕重以手扶额,心想,虽然很荣幸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但大概你还不知道甲宋轩辕只是一个旁支吧······ 祝余看着小相柳在船上四处蹦跶,兴奋不已的样子,回想自己幼年时也是这般跳脱,不禁失笑,道:“不用多想!至少在这个星球上,还没有能够打得过我的!再说我又不是去统治世界的,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寅离无语,心道始终还是个少年啊:“大哥,你要干的事儿,比统治世界还要疯狂······八成的人是会感激你,膜拜你。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被另外两成的人掌握在手里!你觉得······他们能答应?” 轩辕重挑挑眉,道:“我当少年时,意气风发,牵羊擎苍,能管山高水远长?” 寅离:······ 祝余神秘道:“无妨无妨!就算打不过,我们还可以跑嘛!总不能追我到星空之中吧!” 鹿黎眼睛一亮:“咱们可以到星空中吗?那里是怎样的?有风吗?会不会下雨?” ······ 出海数日都无事,夏日阳光炙热,小相柳也停止了探险活动,这两日跑去厨房卖萌蹭东西吃去了。 厨子有五六位,都是大老爷们儿,负责一船人的吃食,每天天不亮就要开始准备食材。 相柳溜达溜达便进去了,看着一灶台上炖着一锅鸡汤,像是放了不少药材,香味扑鼻,瞬间他口水就流出来了。 主厨看这小孩眼睛咕噜噜盯着鸡汤,却一点儿要偷吃的动作都没有,馋极了,就吸吸口水,便也不理他,端看他有什么动作。 小相柳看了半晌,终于说道:“大叔,鸡汤好喝吗?” 主厨回道:“一般般吧!” 小相柳希冀道:“真的吗?要不我帮大叔尝尝?肯定是没放盐才不好喝!” 主厨绷不住,笑了,拿了个碗给他盛了一碗,撒了些许盐,道:“鸡汤起锅才能放盐!你这鼻子真灵!” 小相柳得偿所愿,端着碗欢呼着跑了。 祝余无事时便拿了大荒杂谈给众人分享,说些野史里的事儿。 “那这位大荒神王,还真是冤枉,不过偷了别人一点儿东西,就被那么多人追杀···还累死了···” 祝余摇头,道:“这些也就是些杂谈,作不得真,还有种说法是这位大荒神王是位杀神,一生杀了数万人,当时又有人叫他万人斩,被诸天审判在逃离过程中又杀了不少人,据说当时的天生神人都快被杀绝种了······幸好累死了,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轩辕重神思不属,向往叹道:“无论起因何如,此乃真英雄也!我生君已老,人生大恨啊!真想见识一下那个时代的风采!” 几人拉拉杂杂闲聊着,直到有人喊道:“起雾了!起雾了!收帆!” 众人跑向船头,只见约两海里的地方,突然起了连天大雾,铺天盖地,将目之所及的海域全部遮盖起来,彷如世界尽头,怎样看都透着股妖异不寻常。要命的是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将大船以极快的速度推进,眼看着就要扎进雾里。 整个船都忙乱了起来,收帆的,抛锚的,船员们从祝余等人身旁掠过,有船员奔跑之中没看见他们,差点踩到小相柳。 祝余问:“之前就没看见吗?” 轩辕府此次安排了一个老头一起同行,年龄五十上下,长着张八十的脸,满脸褶子,聋拉着三角眼,好像永远睡不醒似的。此人十岁便入海,从军三十年,数十次在大海里死里逃生,命实在是硬的连大海都收不了,由于身体原因,早早退下来,便在轩辕府当了个掌海船名册的闲职养老,被人尊称为海掌柜。海掌柜平日里爱叼着烟枪,怀里揣着手炉,四处溜达色眯眯看小姑娘,从来一副慢条斯理老油条的样子。出海经验他认第二,甲宋便没人敢认第一。 此时他站在轩辕重身旁,一年四季不离嘴的老烟枪被他捏在手里,他心中忐忑不安,但面上不显,只悄声说道:“祝先生!刚才还万里无云,不知为何,此雾突起,就仿佛一眨眼,便有了······我甚至怀疑这雾一直在,是我眼花了······可总不能全船的人都眼花了吧?我出海数千次,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事······” 帆已收起,锚也抛下多时,可让众人惊悚的是,这船速度不但不降,反而比刚才更快地冲向了雾里。 船上数十人都是经验老道的水军,征战数十年,均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狠人,此时都无声拿了刀剑守在祝余等人外围。 海掌柜拿了绳子吩咐所有人系在腰上,低声道:“所有人,循环报数!” “一” “二” “三” ······ 随着船一头扎入雾里,众人报数的声音越发小了。 鹿黎已经第三遍报三十三了,她始终还是小姑娘,紧紧抓着祝余和寅离的手臂,颤抖道:“是不是有妖怪?我好害怕!” 寅离拍拍她的手,阴恻恻对她道:“能整这么大阵仗的像极了传说中的鬼车!等会儿你断后!我们先走!不用怕!” ······ 祝余心道,早知道不给讲什么大荒志怪了······ 他道:“相柳,你守着大家!我去探一探!” 小相柳点点头,拍胸脯道:“没问题!” 众人:!!! 这个小白胖墩儿,怎么看也就是个三四岁的奶娃娃啊··· 祝余脱离包围圈,走上船首,发散神识,却见这大雾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他知道再探下去也是无用,便回去,听到寅离报数三十五,接道:“三十六!” 鹿黎连忙将他拉进去,问道:“怎么样?” 众人也都希冀地看着他。 祝余摇摇头,道:“依我所见,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入了某种阵法;第二种,海面上有空间裂缝,我们来到了别的世界!” 海掌柜急道:“那依先生所言,哪一种危险?” 祝余道:“两种都不危险!但麻烦的是如果是第二种······很有可能我们回不去了!” 自己和小相柳倒是无妨,但这些人有家有口的······ “十七!” “十八!” ······ 声音在这里沉默了下来,半晌有人道:“十九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雾出鳉妖 相柳现真身 海掌柜沉声道:“检查一下绳子!” 众人依言而行,但令人恐惧的是,没有人的绳子有问题。 如果少了人,那么那个人的绳子要么断掉,要么多出一截,可现在每个人都紧紧挨着绑在一起,绳子没断也没多··· “是······是林莽不见了!刚刚都还在······”有个粗壮军士,额角冒汗,小声说道。 “雾太大了,就连身边人都只能看个轮廓······” 这时又有人急促又压抑道:“二号也不见了!绳子没事······” 众人挤拢了些,这会儿虽都有些颤抖,但多年从军赋予了他们极大的胆气与纪律,没有人慌乱,也没有人言语,只都警惕地继续报数。 小相柳道:“等会儿把耳朵塞起来!” 众人不明,俱都看向祝余,见祝余首肯,便纷纷伸手堵住耳朵。 只见小相柳腾身而起,瞬间化作百里金蓝长蛇,颈侧生出紫蓝长穗羽翼,翼上复繁花,头戴九羽金冠,眼若琉璃尾如凤絮,飘飘渺渺,祥云缠绕,行动间金星点点,又有天音降世,将整个雾气都搅合的朦胧缥缈如仙境,好一副天降神兽的派头。 海掌柜并着众人早已跪地磕头不止,如此景象,闻所未闻,除了跪拜,实在是找不出任何能表达自己的激动惶恐之情。 轩辕重看着天上五彩斑斓神辉遮天蔽日的景象,下巴都要掉了,喃喃道:“真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这样一幅好相貌···羡慕死我了···” 祝余羡慕嫉妒,酸里吧唧道:“西方相柳氏也就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他的七大姑八大爷都长着九个头···生孩子有风险,需谨慎!” 寅离喃喃道:“有眼不识泰山···从现在开始忏悔的话,他祖父能放过我们吗?” 小相柳迎风摇摆昂首吞天,刹那间狂风乍起,一时昏天暗地,船上众人俱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住。经他这么一吸,雾更浓了,先前还能模糊看清人影,这回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浓雾源源不断朝小相柳的口中崩腾而去,不知多时,小相柳突然停住,昂起上半身,祝余看得明白,对寅离几人急喝道:“掩耳!” “昂······” 突如其来的天地之音反复震荡叠加,响彻天地,音波将大雾尽数劈开,雾气不断被折叠c如浪潮翻涌,船身隐隐出现。 “昂······” 祝余只觉得一阵眩晕,血脉几乎都要爆开,忙开了屏障将众人护住,但小相柳的音波实在是太强,即便开了屏障仍然难逃胸闷气短烦躁难安,他心想要是相柳有心杀他,那日只需这么一吼,整个甲宋必定已经不复存在了。 船身逐渐显出身形,小相柳化作人身落在甲板上,他沮丧道:“不行不行!” 祝余撤了屏障,语重心长道:“相柳啊!以后这招咱还是用在群殴上吧!” 小相柳不明所以:“为什么?” 轩辕重道:“太可怕了···你这招完全是同归于尽啊!” 寅离道:“相柳啊,这么厉害的招式,一定压轴出现!轻易不要出招!” 小相柳憨憨茫然道:“我就是随便吼一吼···我根本没出招呢···” ······ 这真的没办法聊下去了! 祝余道:“传说中相柳天音能开天劈日······你这随便吼一吼······” 小相柳道:“对啊!就像吹蜡烛不就这样嘛······我还考虑到他们凡胎,我要是尽力一吼,肯定都吼死了······所以我轻轻吹一口,看能不能把这大雾吹散一点,结果还是不行!” ······ 祝余再次羡慕嫉妒,但这是人家天赋神音,除了暗搓搓腹诽,没别的招。 他装出一副淡然样,道:“没事,至少一时半会儿这大雾是聚不过来了!” 小相柳音波实质化将大船包裹着,浓雾靠近,均被震荡出去。 轩辕重指着海里,道:“海里有东西!” 祝余凝神一瞧,见得海里密密麻麻游来一群鱼,身生鸟翼,音如鸳鸯,正潜水而行。 小相柳眼睛一亮,欢呼道:“哈哈!好久没吃了!” 众人绝倒:如此关键的时候能不能严肃点? 祝余盯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雨,皱眉道:“怎会如此之多?” 小相柳撩袖子,道:“不管不管!先吃了再说!” 他下海捞鱼,祝余也不管,只对一众人解释道:“这种鱼学名叫蠃鱼,因生翼,能在空中短暂飞行,又叫飞鱼c鸟鱼!此物生性喜戏水,哪里水大就成群结队去哪儿,特别是有狂灾的时候,它们能觉察到水流动向,往往在水还未发之时便已在那处等候,时间久了,人们都觉得它是不祥之物,唤它鳉妖!后来因为一些原油被大肆捕捞几经灭绝,在我家乡那儿都算是非常珍稀的一道名菜!此处竟然如此之多······” 小相柳拿了个乾坤网兜了数百条鱼扔在甲板上,随之跃上来,道:“好奇怪呀!” 寅离给他擦头发,道:“如何?” 小相柳擦擦脸上的水渍,道:“太多了!而且······” 话音未落,便听众人惊呼。 二人望去,无数蠃鱼铺天盖地的朝船上跃来,哔哔啵啵落在船板上,刚欲翻身,却被后继密密麻麻的蠃鱼砸了个头晕眼花。 祝余拿出个乾坤瓶,将蠃鱼悉数装了进去。 “······它们在逃命!”,小相柳道。 祝余将乾坤瓶丢给小相柳,道:“逃命?” 正说着,他觉察到一股暗流从空气中扑面而来,望向远方,便见不知何时,围绕在船身周围的浓雾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方退去,极宽极广的海平面露了出来,海的尽头有一片陆地,山极高,遮天蔽日,绵延千里,犹如一条腾空跃龙,要昂首吞天。 海掌柜眯着眼道:“竟有如此山势?生平仅见!” 祝余凝重道:“那不是山!是水!” 众人议论纷纷,都道:“不能吧?怎会是水?郁郁葱葱有棱有角,怎会是水?” 寅离修行有得,自比诸多凡体看得远,也道:“虽是郁郁葱葱长岭有角,但那确实是水!······嗯?驭水者?” 原来就在众人说话的功夫,那吞天巨浪已近前了许多,众人也看得分明,哪里是什么山,便是一条巨鱼,身有千里,赶着浪在海里穿行嬉戏,搅得整个大海巨浪翻天,雾气四起。 那鱼一吞一吐,便有无数大鱼小虾c海藻珍宝入了肚,荤素不忌。 “怪不得这些鸟鱼要逃命,这大块头根本看不见这些子子孙孙,一呼啦全吃了!”,轩辕重道。 鹿黎战战兢兢道:“能别讨论了吗?咱们快想想办法呀!”,她将求救的目光指向刚刚施展了神迹的小相柳。 那鱼游行极快,追浪逐日,上一瞬间还在天尽头,下一瞬几乎就要在眼前,速度非比寻常。 小相柳想起了什么,打个寒颤,连退数步:“不不不!别找我!这位我也惹不起!就让他玩够了走吧!” 祝余见得小相柳动作,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你们可知鱼跃龙门?” 众人点头,不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祝余道:“你们说的鱼跃龙门,虽颇为失真,但也是有迹可循!从前我也认为大荒志怪上面,关于这个的记载是惶惶野史,当个逗趣故事来读!说的是天初地始,混沌生九子,应运而生得了灵力的,便是神之一脉,其中有这蠃鱼与相柳,蠃鱼得道之人名唤祖,相柳自然便是小相柳的祖父,世间事本就是愈传愈远,愈远愈失真,后来便有了鱼跃龙门之说,实际上指的乃是这二者。但不知为何,这蠃祖天生反骨,欲与天道试比高,被降下惩罚,使其一脉肉质鲜美,可治数病,皮肉血液鳞片均是好物,又去了这一族的智慧与修为。再,蠃鱼常与狂灾相伴,乃是不祥之物,为众生所弃,时间一长,谁还记得这蠃鱼当初也是神脉?后来渐渐有人知晓它的好处,有原有由,如此好时机,便众生相食,几至灭绝,所以大荒志上最后都写了个不可考!只有那蠃祖,争天不得,便遁了神行,不知所踪······料想便是这位了!” 寅离等人听得目眩神迷,不知是该同情这位通天霸主,还是该同情遇见这位霸主的自己······谁知道他争霸失败后脾性如何?能与天道论长短的牛人,想来也不是个温温柔柔的老祖父形象!万一当年见着子子孙孙被吃了个精光,受了刺激,自己也开始吃人呢?再说刚才这祖宗连自己子孙都胡吃海塞的······自己几个,完全可以友情赞助塞牙缝! 言语间,那浪又近了,眼目所及,均是滔天骇浪,避无可避,只能干等着浪打过来。 小相柳捏着乾坤袋不知是感叹谁:“真可怜!”,他回过头想对祝余说什么,却惊恐发现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因为巨浪来的太突兀,他都忘了刚才一系列诡异事件。 小相柳心突突跳个不停,他既不想是自己消失了,更不愿意是祝余等人消失了。 与此同时,祝余等人也发现小相柳不见了。 祝余安慰众人道:“无事!相柳铁当当的身板,认识他的不敢动他,不认识他的动不了他!据我推测,这里应该是有许多空间裂隙,刚才的诸人,应是进入了别的空间!但是他们还在我们船上,这会儿首要事物是这个!”,他眼神飘向在远方停下改变形状的巨龙。 那水体巨龙开始左右劈开,中间探出了一条巨鱼,果然体态绵长绝远,光是一颗眼珠子,都是船体数倍。 巨霸蠃鱼煽动翅膀,向着祝余等人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问生障目 祝余昂首,见得那蠃祖铺天而来,黑云压城心下惴惴,但想着全船的人都指望着自己,万万不敢露怯,便上前两步迎了上去,纳首拜倒,口中恭敬道:“见过蠃祖!” 那蠃祖听得声音,一个眼神也没给,便跃空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寅离若有所思:“难道是看见了我们,故意帮我们吹开迷雾?你看这水幕也是在船体前方就停下来了!” 祝余心下颤动,再次拜倒:“恭送蠃祖!” 众人也跟着一起跪拜,磕头不止! 那已经远去天边的蠃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逐渐模糊了。 此时船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原来是空间裂隙里面掉落的此前失踪的众人。 小相柳正迷茫无措之间,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似有似无叹息道:“原是故人之子···”,正想问问是谁在说话,却眼前一亮,摔在了祝余身前。 他爬将起来,抱着祝余大腿不撒手,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祝余忍俊不禁,解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瓶子,道:“从此以后都不要吃蠃鱼了!我们欠了天大一个人情!” 且不说数十名水兵回去之后绘制了小相柳和蠃祖的神圣本相,争相传颂,日日跪拜。 祝余将乾坤瓶里面数十万蠃鱼放归海底,心想此前没吃过,此后也吃不得了!略微有些感叹,对大荒志这种编外野史的真实性也重新正视了起来,决心再看一遍。 迷雾退去,海掌柜惊奇的发现航海针又指明了方向,便劫后余生欢欣雀跃的指挥去了,行动间看上去竟有了些正色。 船行数日,天气出奇的好,没有下过暴雨,也没刮过狂风,更没有遇见暗流,连海掌柜都啧啧称奇道航海多年,这种奇事实是少见。 寅离c轩辕重以及鹿黎自然是日夜不辍修行,祝余关在房间里琢磨大荒志。 这一日,读到天生万物,不禁迷惑,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总说天生万物呢?天生万物,何以生天?” 他思绪飘远,运用分神识物之法,演算生命起源,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陷入了绝境:何以生天···何以生天?天乃何物?是存在还是虚无?若是存在,为何从来不见?若是不存在,那何以生万物?若天生万物,何以生天? 鹿黎沐浴完,随意披了件袍子,拿了一册子,勤勤恳恳雷打不动的做着每日的记录,正写道:今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修行有所得···便见本子上落了一滴墨,心中郁郁,准备撕了重写,谁知滴滴答答无数墨滴了下来,灯光昏暗,她茫茫然伸手拭去,指尖快要触到时突然一个机灵,魂飞魄散惊声尖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寅离破门而入,见她衣衫不整,又一头向自己奔来。慌忙一挥神王笔,一套厚重密实的袍子将鹿黎裹了个扎扎实实。 鹿黎将寅离撞了个满怀,寅离见她满头满脸的血又只顾尖叫,一眼望过去便见到楼板滴血。心一下纠紧,喝道:“别喊了!祝余出事了!” 祝余住在鹿黎正上方,此时楼板滴血,还能是谁出事! 此时小相柳和轩辕重已经奔来,见是祝余出事,小相柳苍茫之间向上跃去,直接将地板撞了个穿。 祝余一身中衣,倒在血泊之中,脸色苍白如锡纸,浑身血液似乎都已流干,快要没有气息。只余指间一缠枝花戒指发出蒙蒙辉光,镇着他的魂魄。 祝余醒来时,睁眼发现已经是黑夜,便掏出夜明珠,捏在手里,沉默了片刻,问道:“今日···是何光景?” 寅离一直憋在一旁,此时方道:“我们发现你,是鹿黎住下面那屋,半夜三更地板上滴下血来····毫不夸张的说你的双眼已经血流成河了!小相柳想尽一切办法,才止住了血!他不会医治······凡间的医生也治不好你这伤······只能慢慢等你自己醒来!” 轩辕重心情低沉:“老师······”,半晌,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祝余摸摸自己被布巾缠住的双眼,叹气道:“别这样,我还没死呢!只是演算了一些不该算的东西,神魂使用过度,对身体造成了影响!没死就感恩戴德吧!再说也不是好不了!将养个小半年,就能看得见了!”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相柳听他没事,欢快跑到床前:“祝余,你是什么品种?” 祝余一脸茫然:“” 相柳道:“要是我是你,肯定要瞎了,你居然能自我恢复?快说你是什么品种?咦?话说你一直没说过你家的事儿啊?快说说!” 祝余无奈道:“我就是个普通的天生神体啊!虽说天生神体少见,但别的特殊技能真没有!” 小相柳难得脑子清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难怪我觉着你眼熟!有一年我参加擎天筵,我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但是年龄比你大多了!” 祝余身形一震,忙道:“真的?你见的人是何服饰?长相如何?年纪几何?可是高高瘦瘦如我一般的青年?” 小相柳摇头道:“比你年纪大多啦!我爹对着那人都恭敬的不得了!” 祝余嘴角露出些微笑:“那你见得多半是我的父亲了!” 小相柳嘴巴张得老大,他哪里见过什么祝余的爹,不过是编瞎话诈他,却不想真被诈出来了。 而且祝余对于相柳源对他父亲恭恭敬敬好似一点儿都不意外,心里吃惊的不得了,心道:“不会吧···难道他父亲是跟我祖父一样厉害的人?” 又听得祝余道:“不过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我父母亲了,幼年在招摇山,我哥倒是经常来看我,不过后来也不来了!我都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原来我长得像父亲吗?” 众人神情一凛,心道,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却是爹不疼妈不爱啊······ 小相柳想问出口的话不知怎么卡在了喉咙,变成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祝余羞愧道:“我家规甚是严厉,父亲对我的要求是不入小隐不得归······这些年我一直在三清境,所以不敢回家!” ······ 众人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全都是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同情! 见他能吃能喝能睡的,便都宽了心,说起了这几日的事情。 祝余昏迷有一月半,寅离等人一心照看他,没工夫去海上追浪逐日,这个是人就想飞的且徜徉大海的双重梦想眼看就要实现,可惜因为祝余胎死腹中···没奈何,只能寄望于以后了。 几日前众人便已经抵达晏都,此乃大晏帝国的首都,皇族命脉,光是办理各项入城手续,验查身份,就得花去两天,若非轩辕重是奉旨入都,少不得要半个月才能拿齐手续,若要等验查身份,排队少了半年都没戏!海掌柜等人乃是从的甲宋籍,不得召入不了晏都,留了轩辕重父母给众人的物资,便速速离去了,所以现在在城外驿站暂住的,只有祝余几人。 鹿黎见祝余醒过来,心情大好,做了一大桌子菜,红着眼摆了个柔柔弱弱的姿态,道:“先生无碍,乃是大好之事,今日可要好生庆贺一番!” 众人见她又犯病,均是牙根子酸疼,无奈淫威太盛,俱都做作矜持一番······ 不敢不从! ······ 日暮时分,驿站来了两位不卑不亢的军官,验看了一番众人的细软,便带着进了都城,期间颇为照顾祝余这个瞎子,走路是极慢,遇见有障石,都默默在前头清理,也不与众人说话···相当不卑不亢! 轩辕重好一番赞叹:“果然是晏都!确实不同!” 寅离目光散漫,闻言轻笑道:“说起来,我幼年和老头子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老头死了,我也就四处流浪去了!变化确实大!物非人也非啊!” 祝余拿了个棍子在后面,一边探路一边笑道:“我们怕是要在此处居住很长时间了,此次可得好好选个地方!” 小相柳贪玩好耍,撕了个布条绑了眼睛装瞎,也拿着个棍子四处戳,闻言道:“我还是要住树屋啊!” 祝余深以为然,道:“得找棵大树!” 鹿黎走在后面护着他们俩,闻言唾弃道:“你们俩就不能合群一点儿?” 小相柳歪来歪去偏偏倒倒,比祝余这个真瞎的还像个瞎子,听得鹿黎此言,奶眉倒竖,转过身来对着鹿黎一本正经语重心长道:“你懂什么?这是男人的浪漫!” 祝余道:“睡得高,看得远!要不是小相柳当初抢了我的树屋,我才不想睡屋里!” 寅离想起当初自己和他嘀嘀咕咕说的就是院子里大树的归属权,不禁失笑,对轩辕重道:“你这师傅是个小孩子性格!受累了!” 轩辕重也被他们两人的对话整的哭笑不得,道:“都在一条船上,不用同情我!” 两个军官走在前面,互相望一眼,眼神里都在说:为什么我们这样的职位要来接这么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上头还说态度要恭谨··· 晏都有内城外城之分,内城住的是皇亲国戚,朱门重甲!外城绕内城化作十圈,层层叠叠,犹如一个洋葱横切。 祝余等人沾了轩辕重的光,得以入了内城,但他们没资格住轩辕本家在都的府邸,便另安排了使馆,安置下来。 使馆有专人做饭,鹿黎没了发挥之地,便找了个花园袖舞清风找感觉。 祝余和小相柳对于新住处只得几蔟郁郁葱葱的矮脚灌木颇为不喜,吃饭的时候丧丧气气嘟嘟啷啷,怨念极大。 轩辕重看着这个遇事极为有担当,平日却像个二傻子的师父安慰道:“我明日便找人去寻房子!必定是有大树的!” 寅离无语道:“内城基本都这样,没哪家宅子有你们说的那样的参天巨树!” 祝余精神一振,当瞎子上瘾哆哆嗦嗦摸出几粒种子:“嘿嘿嘿!种这个!种这个!” 小相柳见得,双眼放光,嘴一咧,伸手打劫道:“祝余你太神了!居然有冲天罗的种子!给我一个!”,说着便抢了一粒在手里。 却不想猝不及防天外一巴掌将两人都呼桌子下去了,只听鹿黎怒火滔天道:“给我好好吃饭!” 祝余下巴磕到地板上,虽不怎么疼痛,但心中颇为屈辱,爬将上来,朝小相柳喝道:“就是!吃饭不好好吃饭!抢什么种子!” 小相柳爬上来,谁都不敢反抗,别别扭扭吃了饭,只听祝余一边吃一边小声嘟囔:“我可是个瞎子!” 鹿黎怒道:“当瞎子就要有当瞎子的自觉!哪家瞎子有你欢脱?” 寅离和轩辕重默默吃饭,不敢多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杀人者 宫里几日没有传唤,寅离等人猜测这是要晾着轩辕重了,不过几人便趁着空闲,将宅子办了。 宅子是十年前被斩杀的左丘大司马的,大司马骄奢淫逸,住的宅子曾放豪言乃天下第二,自然是实打实的大,可惜当年一把大火烧的此处寸草不生,四周邻里害怕与他有什么牵扯,早就搬的搬,逃的逃,活生生在内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搞了个城中村,十年来因为政治原因成了三不管地带,不过正好方便祝余等人行事。 祝余指挥寅离和轩辕重布阵,设了个幻境,在任何外人看来都与从前一般无二。唯有他们才知道内里被寅离的大荒神王笔换了个天地,转了乾坤——种了奇花异草,起了亭台楼阁,开了湖泊瑶池,造了山势,端是一处人间仙境。 鹿黎掌着勺,恼火道:“今日买个菜怎么这么久?” 轩辕重心想,大晏朝民风开放,莺莺燕燕,怕不是被哪家的好姑娘勾走了吧!但他口中却道:“近来京中出了个杀人狂魔,无差别杀人,毫无规律······刑律司那帮子人都急疯了,城里戒严的厉害,就连卖菜买菜的都要被多番盘查,想来是要慢许多!” 鹿黎无奈叹气,想到自己几个也算是修行之人,口腹之欲不能那么重,便心下稍静,道:“算了,我去看看院子里的菜!这个时辰不知道相柳除完草没!” 被腹诽看小娘子的寅离此时,挎着篮子,对着几位差老爷,低声恭敬道:“几位差爷!我就住在柳家巷!是近来搬入的轩辕家的管家!寅离!这是我的身份条!”。 说着,他摸出自己的身份谍片奉上。 为首的一个大汉接过谍片,狐疑道:“一般人谁会随时将谍片放身上?” 寅离连忙解释道:“这不是近一个月,连接出了那么多事儿嘛,我主家叫我带身上,随时候查,免得说不清楚,耽误了买菜时间!” 那大汉乃是巡城御史,叫做陈岗,连日来在上司那儿受了不少气,出了这些事儿,虽然和他无关,但上头的人还有上头,连级火力处罚下来,自己的官帽怕也就戴这几日光景了。他深知这个规则,所以巡街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此时听寅离所言,遂叹气道:“谁说不是?真不知道是哪个龟儿子杀千刀断子绝孙的干出这档子事儿!整的老子不安生!” 寅离压低了声音,道:“官爷,因着小的主家很是关心此事,多日来睡不安生,生怕那杀人狂魔找上门来!小的冒昧多问一句,可有什么眉目了?” 陈岗深知这些贵族旁支,在京城行事诸多不便,便压低声爽快说道:“眉目真没有,此贼杀人手段单一,俱都是开心取脏,案发现场却是一点痕迹都无,就好似这个杀人犯乃是凭空消失的!刑律司半个多月来连根毛都没捞着!不过民间倒是有些流言蜚语······哎,说不得说不得!说这个是要杀头的!” 寅离满眼茫然:“流言蜚语?” 陈岗觉自己失言,吆喝着弟兄们要走,道:“你小子别管!今日是我多嘴了!知的多,死的快!快回!” 寅离看陈岗一帮子人走远,摇头叹道:“最讨厌说话说一半!” 他加快步伐一路行去,见行人俱都是神色匆匆,对着谁都是万分警惕,再没有初入京那日的繁花景象,心中感叹,但也是无法。 祝余眼睛看不见,连神识都被伤的很重,一直强撑着不想让其他几人担心,此时一个人躺在湖边躺椅上,喝着鹿黎弄的果汁儿,五分难受十分惬意。 他也听说了京师杀人魔的事儿,但是此乃人间事,也操不着心。 勉力运起神力,但每每走到眼部,就阻滞不通,连带着眼睛也开始痛起来。 此时周围没人,他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纹,龇牙咧嘴嗷嗷道:“自作孽不可活!算什么天道···” 寅离噗呲笑出声:“还以为你是神,就没有痛觉呢!” 祝余听到他声音,想着这家伙修为越来越高了,连自己都发现不了他,放弃道:“还是没传唤?” 寅离扒拉了一根草,剔牙,道:“出了这么些事,估计是忘记了吧!” 轩辕重从旁发声道:“估计也就这几日了!今早的消息!” 祝余崩溃道:“你也在?” 鹿黎嗔道:“痛就不要忍着!” 祝余无力:感情都在呢!那刚才自己一顿操作都被看完了?话说就算我重伤,但这几个家伙修行的也太快了吧? 一帮人迎着夕阳欢快吃了晚饭,闹腾了一会儿,俱都回房休息了。 晏京乃是帝国心脏,长治久安,人也慢慢变得散漫起来,夜夜笙歌c灯红酒绿乃是常事,便是这杀人魔传得沸沸扬扬,也阻挡不了一些人的脚步。 少寺卿掌着官盐山税,入得又是帝王私库,官职不大,不说左右逢源,倒也十分吃得开。 卿枫楼。 许昌揽着娇杏,并着一群纨绔呼啦啦一通喝,末了大手一挥,道:“今天老爷我包了!” 一众青年早已喝的红光满面,俱都喝道:“少寺卿够豪气!” 娇杏掩嘴轻笑,眉梢眼角都带出些风流,道:“老爷喝多了,娇杏这便扶老爷去休息!” 许昌哪里喝多,只是美人在怀,她说喝多了,那便是喝多了,配合着娇杏踉踉跄跄半摸半扶的离了席。 娇杏打了水,给许昌擦脸,埋怨道:“老爷总喝这么多酒,对身体可不好!以后少喝些吧!” 许昌半眯着眼,笑道:“老爷身体好着呢!” 娇杏嗔道:“莫要玩笑!” 许昌爱极了娇杏贴心的关怀,摸摸她的脸,道:“行了行了!服侍老爷休息吧!” 娇杏倒了水服侍许昌喝下,自己也去沐浴一番。 许昌半梦半醒间感到胸口被人一阵摸索,眼也不睁,用力一拉,口中说道:“今天便叫你知晓知晓老爷的厉害!”。 那手却是丝毫未动。 许昌一睁眼,便看见床边坐着个人儿,不是娇杏,穿着一身雪白袍子,披散着一头半干湿发,神态悠闲,皓齿剑眉,轮廓分明,在灯光下透出些温和散漫出来。 许昌呼吸急促,心道:哪儿来的绝色美人?莫不是神女下凡? 美人摸着许昌胸口,道:“大人,可还记得长岳坡?” 许昌一个激灵,魂飞魄散狂退至床角,瑟瑟发抖,道:“你是何人?” 美人拢了拢长发,笑道:“本都沐浴了,但想了想,还是来杀了你!” 许昌目呲欲裂,道:“我不知道什么长岳坡!你认错人了!” 美人站起来,身姿高大,宽肩窄腰,哪里是什么美人,却是一男子。 男子叹气道:“今日出来的急······算了算了,将就一下!”,说着他走向梳妆台,挑挑拣拣一番,拿了几只钗,转头问许昌:“你觉得哪支好看?” 许昌哪里敢答,只奋力想逃离下床,却不知为何分毫难动。 男子琢磨一番,拿了一只凤头金钗和一只宝珠银钗,道:“这两支不错!”。 许昌涕泪交织,看着男子拿了两支钗近前来,扒开他胸口,摸索了一阵,便拿着钗往胸口一插,许昌神魂皆冒,喉咙里咔咔作响,却一声呼喊都无。 男子又道:“长岳坡,两剑,真是便宜你了!”,说着他又拿起一只钗在许昌身上四处比划,似在寻找哪个位置比较顺眼。 许昌:“呜呜呜······” 男子道:“我那时被血糊了眼,倒真记不得你第二剑在哪里了······算了,随便吧!” “啪!”,许昌整个人都抽搐起来,那宝珠银钗插在了他鼻梁上。 男子擦擦手上的鲜血,叹气道:“我本来给你策划了一个华丽的死法,可后来觉得你不太配享用,算了,留给别人吧!” 说着他看着许昌不断颤抖抽搐的身体,道:“想来你也记不得我了,死不瞑目我还是有些不忍心······” 他俯下身,在许昌耳边喃喃说了一句,许昌瞪大了眼,直挺挺倒了下去,真真的死不瞑目。 男子气道:“······这就死了?说好的不断挣扎到天明呢?” 他掏出个手册,拿出一支笔写写画画,一边道:“不能插鼻梁,死的太快了!” 只见册子上写了个:少寺卿许昌,时年28,卒。 娇杏沐浴完,挽了个发髻。穿了身薄纱,娉娉婷婷妖妖娆娆从屏风后转出来:“老爷,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才房内发生的一切她丝毫未曾觉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场夏雨一场杀 祝余蹲在门口就着咸菜吸溜着南瓜粥,心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因着他十来日前种了一颗冲天罗,用了许多灵石基液培育,用力过猛长得太快,冲天罗主干将整个大司马府占了泰半——众人再一次无家可归······看这势头约莫还要继续长······ 祝余成了罪魁祸首,被鹿黎勒令想办法,他这会儿不敢上桌吃饭,便蹲到了门口躲清闲。 门口两个流浪的小孩蹲在祝余身旁,眼巴巴的看着南瓜粥。 祝余:“吸溜~~” 小孩咽口水:“咕咚!” 祝余:“吸溜~~” 小孩咽口水:“咕咚!” 祝余:“吸溜~~” 小孩咽口水:“咕咚!” ······ 祝余一把将遮掩的布条扯下来,叹气道:“你们跟一个瞎子抢吃的,有道理吗?” 那两个孩子吓一跳,大的那个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祝余摆摆手,将南瓜粥递给那小的,道:“算了,你们两个我看骨骼还算清奇,吃吧!” ······ 第二日,祝余又蹲到门口,正想吃,叹口气,道:“我这日子也颇为艰难,你们就不能同情下我吗?他们大鱼大肉,偏就我每日只得这一碗粥······” 原是那两孩子一早就蹲在门口等着他了。 小的那个约莫四岁,砸吧砸吧嘴道:“好吃······” 于是这两小孩又得了一碗粥。 鹿黎不知什么时候出门来,此时便一把夺过粥,塞给祝余,道:“喝你的粥!” 她蹲下身,对两孩子温声道:“跟姐姐进去吃吧!这位哥哥粥里有治病的药,不能给你们哦!” 两孩子呐呐不敢,却被鹿黎连拉带扯的弄进去了。 祝余抬头望向直冲天际,突破云端的冲天罗,惆怅道:“看你这股气息······莫非是冲天罗王?” 他连日不辍,勤奋修炼,眼睛已然能模模糊糊感受到点光线,想想这几日众人都在屋檐下搭个棚子睡觉,想着鹿黎阴森的表情,头痛道:“要真是冲天罗王,这颗星球都不够给他腾地方啊······” 他埋头演算,琢磨着一个阵法——要是能推演出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墨染正在誊抄《大善王正解》,此时鼻子发痒,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道:“奶奶的,为什么祝余那小子能去逍遥,他的活儿却要我来干?” 他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招儿,便摸出了书房。 天华天尊揣着个茶壶,四处溜达,巡视招摇山。正惬意,却见墨染慌里慌张的找来,开口便道:“师尊,大事不好!” 天华天尊一路狂奔,“砰”的一声踹开藏书阁,顿时怒发冲冠:“我的杀剑!!!哪个小兔崽?” 再定睛一看,天华天尊直接晕过去了——墙上本置放着些名贵书画,此时都及不得那墙上数个大字:祝余到此一游! 祝余惆怅:还是这个门口,还是这碗粥,然而如今连两个小孩都可以上桌吃饭,唯独自己,在冲天罗长得越来越粗壮,越来越高的情况下,地位越来越低······ 没奈何,谁让自己作死呢······ 今日演算有些成果了,心情好了些,他淅淅索索喝着绿豆粥,有风吹起鬓角的发丝,祝余背脊突然升起一股寒气,思维还来不及反应,身形已以极快的速度闪开。 “砰!!!” 若非他躲得快,此时已被砸晕过去了。 祝余来不及探查是什么东西,脑海里只闪过:大门被砸烂了······不关我的事! 寅离轩辕重鹿黎小相柳瞬息而至,道:“发生何事?” 众人面前浮着一只长剑,两指宽,约一人高,剑鞘刻着繁复的青铜文字,字体变幻无常,时隐时现,时大时小,剑柄用麻布缠着,剑身释放着屡屡紫黑色煞气,端的是一柄神兵。 根本不用看,这柄剑祝余擦过无数次灰,气息再熟悉不过,喜道:“重啊,你的剑来了!” 轩辕重欣喜上前接过剑,正要拔出鞘,却无论如何都拔不出。 祝余哪里知道被墨染坑了,兀自以为是师尊送来,便道:“此剑名重杀,乃是我师尊的命脉,估计你现在还拔不出!”,祝余心下虽有些狐疑,但很快就抛诸脑后再不提及。 师尊对我也太好了,以后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天华天尊悠悠醒来,刚睁眼,就一阵咳嗽,断断续续骂道:“那个···那个逆子!!!” 墨染焦急道:“师尊,要不弟子去尘世给抓回来?” 天华天尊胡子乱颤,平息了一会儿,摆手道:“算了,反正老子不松口,他拔不出来,且就让他拿去砸核桃吧!” 墨染:·······为何剧本不对? 刑律司坐落在西,平日朝五晚九,本就十分兢业,这半个多月来,众人更加衣不解带,呕心沥血。 陈常务已有十余天未曾回府。 他赤红着双眼,盯着近十具尸体,喃喃自语道:“隔一日杀一人······每取心脏,血不溅地······来无影,去无踪······你是如何做到的?” “商人······小贩······门童······乞丐······妇孺······士子······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你为何而杀?“ “猖狂无理······暴戾······” 陈常务看着用秘法冰冻的尸体,道:“要是你们有灵,便告诉我,是谁杀了你们?” 然而尸体沉寂,无言无语。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抱头道:“关联······你们到底有何关联?” 门前来人,报:“常务大人!” 又一具尸体被送来,陈常务拉开白布,吓得倒退一步,眼泪忍不住下来:“少寺卿!!!” 差人躬身秉明:“三日前少寺卿在卿枫楼身亡,卿枫楼娇杏怕祸及自身,藏尸两日,连夜逃了,今日被打扫小厮发现,方才报案!娇杏已抓捕,待案!” 陈常务平日亦喜好喝两口,与许昌乃是酒桌上的真朋友,此时稳定了情绪,上前细细查看,皱眉道:“簪子?” 许昌尸体上两处致命伤,心脏一处,鼻梁一处。 差人回道:“簪子入骨穿脑而出,娇杏本想拔出簪子,奈何难动分毫,因此才逃了!” 陈常务并不答话,细细分辨,却并无更多收获。 他吩咐道:“提娇杏!” 娇杏是如此之多的命案中唯一在场的人,或许能有所得! 晚风乍起,大兜儿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收起花花绿绿的兜布,对媳妇儿说道:“起风了!估计要下雨!收了吧!” 他媳妇儿面色抑郁,一边收竹竿,道:“咱就不能换个营生?看看别人都怎么叫你!” 大兜儿憨憨笑道:“卖这个挺好的!” “啪!”一滴雨打在大兜儿脑门,他没在意,随手一擦,道:“动作快些!” 他媳妇儿停住了动作,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声音。 雨水顺着他脸庞流下去,大兜儿着急道:“下大了下大了!” 杜老太爷着了小厮收捡茶具,嘴里骂骂咧咧道:“想喝个黄昏茶怎么就那么难?” 小厮笑道:“老太爷,夏季本就多雨!” 杜老太爷不服,脖子往屋檐外一抻,顿时满头满脸的雨,犟道:“想当年老子当兵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怕这劳什子雨?” 小厮收了茶具,转过身安抚道:“老太爷,您年轻时候,风餐露宿,老了腿脚受不得风寒!” 铁铃铛年轻时候曾撞碎过一铁钟,头比铁硬,因此被戏称铁铃铛,奈何大晏朝的退役军人,除可领一笔不菲的退役金之外,再无其他补偿,铁铃铛只好拿了退役金并着多年积蓄买了个档口,做着祖传的打铁营生,卖点菜刀镰具,平日里修补铁锅等等糊口度日。 看天下雨了,他心想,今日可得睡个好觉了!便将支在门口的摊子逐一收捡,一阵风起,吹落一滴雨在他眼睑,模糊了视线。 ······ 大兜儿转过身,道:“这雨太大了······” 他只看到媳妇儿仓皇向自己跑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太爷见小厮摔了茶具向自己跑来,心想:呔!你个旮旯玩意儿!跑什么?慌什么?你家媳妇儿红杏出墙啦? 铁铃铛弯腰,刀具被他打磨的铮亮,光可鉴人,他看见自己额头,不断滴落出水滴来,滴答滴答······连成了线,最终汹涌······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一阵电闪雷鸣c暴雨倾城后,太阳又倔强的挂在了地平线。 刑律司一把手名唤扎克苏,此时被一众手下抬着入了刑律司的一处广场,身后被抬着的还有十数位,其中便有陈常务。 看着密密麻麻白布铺盖的尸体,扎克苏来不及说话,眼白一翻,晕死过去。 陈常务颤抖着问:“多少人?何种杀人手法!” 一差人甚至忘记行礼,艰难答道:“五百一十四人!死因均系眉心!” 陈常务并着其余十数人,齐齐眼白一翻,赴了扎克苏后尘。 五百二十四人! 陈常务晕过去之前只有一个想法:他妈的,说好的隔一日每取心脏呢?正当老子有点眉目的时候,你居然不按照常理出牌? 自大晏朝开国以来,从未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死过如此之多的人,此罪,无可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再一人 明泰帝侧卧在榻上,她看起来比从前更年老了些,两名宫女正在埋头推穴。 昨日消息一进宫,按照以往,起码要落个人头才能让她平息怒火,可不知为何,面对五百二十四人的死亡,她云淡风轻,思考半晌便宣了轩辕重觐见,对晏京杀人魔事件只是淡淡说了句加紧办。 看时辰差不多了,她挥手,便有侍女上前来为她更衣。 轩辕重跪在殿前约莫已有两个时辰,百无聊赖,他开始运功修行······ “跪!” 轩辕重睁开眼,忙趴伏在地,口中与别的人一齐呼喊道:“参见吾皇!” 皇帝摆摆手,道:“起来吧!” 轩辕重三跪九拜后,方才站起来,只垂手不言。 帝王仔细观察着轩辕重,但见他虽垂着头,却难掩潇洒气度。 “美词气,有风仪,不饰昭华,龙章凤姿!好好好!”,帝王眼角带出些笑意,赞赏道。 轩辕重再次跪地表以谦辞。 帝王亲切道:“重儿,你近前些!让姨母好好看看你!” 轩辕重眉角一跳,仍旧依言前行,跪在帝台下脚:“陛下!” 帝王失笑,招手道:“你这孩子!上台阶来!” 轩辕重没有半分迟疑,便起身上了九阶,再次跪在帝王身侧。 明泰帝伸出手,摸摸轩辕重的头,慈祥道:“自你母亲离京,居然已这么多年!你是个好孩儿,要多多孝敬你母亲!” 轩辕重温声道:“家母身康体泰,劳陛下费心了!臣离京之前,家母还念叨不知陛下身体可好!” 帝王大笑,道:“你母亲幼年时就才姿绝艳,犹记得她四五岁就学别人描眉画目,却画了个猴脸!现在想来也是让我极愉悦······我大她七岁,自小却喜欢舞枪弄棒!哈哈哈哈!二十多年未见,不知她可还如从前一般!我年纪大了,却有些怀念过去了······” 轩辕重不言,因他知晓帝王并不需要自己回答。 两人又谈了些家事,帝王才道:“重儿,天清阔远,地大宏广,可你始终是我大晏儿郎!” 轩辕重郑重道:“血肉骨髓,俱不敢忘!” 帝王满意点头,道:“近来京师出了杀人魔此事想必你也知晓!姨母为此事已有半月睡不好觉了!重儿才姿卓越,不知可能为姨母分忧?” 轩辕重迟疑道:“陛下!臣非是推辞,而是臣年尚幼,恐难当此大任!” 帝王摆手,阻止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来京城,可不能让你本家的看轻了!” 轩辕重无奈领命,道:“谨遵陛下之意!” 祝余一行人早候在门口,见轩辕重下车,齐齐围上去:“吃中饭了么?” 轩辕重摇头,道:“有些口渴!” 见车马远去,关上门,祝余关切道:“怎么样?” 轩辕重接过鹿黎递过来的擀面,呼啦啦一通吃,抹嘴道:“帝王所图极大,我难以猜测!”,他便将帝王与自己的对话说了一遍。 祝余道:“就是关心关心你!想太多了!” 轩辕重:······ 寅离:······ 鹿黎:······ 寅离道:“以我对着这老太婆的了解,她绝对是对祝余有所图!” 祝余:······ 寅离:······ 鹿黎:······ 寅离满不在乎,道:“难道不是老太婆?” 祝余委婉劝道:“你也不是那等愤世嫉俗的人,何必如此口粗舌鲁!” 寅离摆手道:“好吧!说正事儿!” “第一:明泰帝登基十一年,攥政却有二十年!她为后时从来雍容华贵,仪态大方,为帝时却有雄图大志,不世之才!世人赞颂她仁德孝悌,勤政爱民,知人善士,乃是千古一帝······可你几时见她叫人上龙台?第二,美词气,有风仪,不饰昭华,龙章凤姿,这几句话,乃是她为曦太子念的奠词,你觉着这是好话?第三,你母亲与她乃是表了三千里的表亲,什么童年?全是扯淡!第四,提点你是大晏儿郎,不可忘本,说的可不就是祝余?第五,将晏京杀人魔事件弄给你做,剑指晋中你们看不出来?第六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不应该知道才对······除非······你们干什么?” 但见众人俱都星星眼,佩服的语无伦次! 祝余由衷道:“寅离,你简直是千古奇才!” 轩辕重也道:“我猜中了一些,却没你想的深!可她为曦太子写过奠词?从没听说过啊!” 鹿黎郑重道:“寅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首脑了!” 小相柳听的云里雾里,一点不感兴趣,在一旁打瞌睡。 寅离扶额,道:“你们······人家表现的这么明显,就是要你看出来啊!这是警告,懂吗?我不告诉你们,她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祝余默默道:我就是瞎子······ “可是我想不通,她叫你上龙台去干什么······”,寅离皱眉,道:“明泰帝所图甚大,可我不知道她图的是什么······她只是将她想给我们看的看了,可她不想让我们看的······是什么?” “啊啊啊!”,小相柳突然跳起来,激动道:“我想到了!!!” !!! 众人崩溃:你想到什么了?你一个小屁孩能想到什么?! 小相柳欢快道:“我们以后就住在冲天罗的叶子上!厉害吧?哇哈哈哈······” “砰!” 小相柳捂着头,委屈道:“难道不行吗?” 轩辕重蹲下,和蔼道:“一边儿玩儿去!” 祝余眼睛一亮,赞同道:“此法甚好!就住冲天罗上!冲天罗能汇集灵气,以后也可用作传道!相柳你真是天才昂昂昂······” “砰!” 祝余抱着头,泪目道:“干嘛打我?” 鹿黎阴恻恻道:“一边儿玩儿去!” 虽说搅了气氛,可众人最终还是搬到了冲天罗上面。 但见此藤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将占地二十来亩的府邸尽数吞噬,若不是祝余想办法设了阵抑制它的生长,恐怕整颗星球都要被它穿心而过。 目之所及,有三片叶子,铺天盖地,人站在上面,说是小岛陆地也不为过。 寅离等人登上去时,瞠目结舌,唯有小相柳并着祝余敲锣打鼓,欢欣鼓舞。 众人站在最宽大的叶子上,遥望天际,此时正是黄昏,夕阳缀落在地,将整个巨城铺盖上神辉,目之极,飞云逐月,鸟飞鱼跃,道不尽苍茫壮阔。 轩辕重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感叹道:“自由无羁,当浮一大白!” 寅离望着地平线的连山,目眩神迷,神思不属,喃喃道:“长林丰草,鸥鸟忘机······”,他回头看正在和小相柳比划怎样筑屋建瓴的祝余,心情激荡,眉目间滑过释然,取出大荒神王笔,微笑着迎上去,道:“你们想怎么建?” 鹿黎遥望天边,晚风猎猎,将她的裙带吹得飘将起来,泪目道:“此生不悔!” 轩辕重笑道:“你这样很好看!” 鹿黎: 轩辕重温声道:“你不温婉,也不贤淑,有些粗鲁,可是我们都很喜欢你!” 鹿黎有些羞恼,有些不自在,却不甚欢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你再组织一下你的语言?” 伴着众人的嬉笑怒骂,冲天罗上响起“噼里啪啦”劳作的声音,此刻开始,无论来自何方,有怎样的过去,他们都成为了真正的家人。 暮色降临。 这次他穿了一身布衣,吸拉着一双拖鞋,在本子上“唰唰”写道:巡城御史,陈岗,原镇安大将军童靖安,时年47,卒。 陈岗尚有一口余气,挣扎道:“是你!是你!居然是你!” 男子目色凉薄,道:“将军!你看,即便你辞去镇安府,改颜换容,隐姓埋名,可我还是找到了你!” 陈岗喉咙间“咕噜咕噜”冒着血水,口齿不清道:“为······什么?” 男子呲笑,道:“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你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伺机等待,暗地里觊觎······你在哪里都会不安,都会夜不能寐,你行坐都会想: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被天下人唾弃?······只有回到这里,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确保他们忘记了,确保没有人怪你,确保当年的人都死光,确保你是安全的,亲眼看着自己活过每一天,你才能每天睡得着觉!” 陈岗目呲欲裂:“你!” 男子将册子揣入怀里,掏出一小鼓击打起来,和声唱道:“······黄泉路上多阴魂······却把盏酒度幽冥······” 唱完了,他颇有些遗憾摇头叹气,掏出一扎纸烧起来,道:“当年是少年,唤君一声叔,便把纸钱烧,免你囊中涩······”。 陈岗看着他烧纸钱,眼角迸出泪,不知是后悔还是恐惧。 青年突然想起来什么,道:“你很幸福了!真该让你活着看看那三个人的死法!哈哈哈哈哈!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陈岗渐渐失去意识,只余一念:黄泉幽冥······在何方? 青年烧完纸,眼角泪光泛滥,喃喃道:“当年我可是很崇拜你的啊······谁知道你大将军的皮下,却藏着一颗老鼠心,真是肮脏低贱到了极点!” 陈岗的尸体被抬入刑律司。 扎克苏已然麻木,查验了一番,道:“皇帝钦定的那位,诸位与我一同去见一见吧!” 要说从前,轩辕重连见扎克苏这样的大臣的机会都没有,而如今,轩辕重在门口接见了诸位大臣。 他自然是不可能让这些人进门的,躬身行礼,温声道:“诸位先生见笑了!只是鄙是陋室,近来多风雨,前几日吹倒了两根房梁,我们正准备雇人修葺一番!实是不便,万请见谅!只不知诸位大人可否随小子去东沁楼稍事休憩?也好方便谈事!” 十几人看着破破烂烂的门,心中感叹,这轩辕家忒不厚道了,即便是旁支,也不说顾看顾看,让这青年小子如此落拓!转念一想,如今多事之秋,自身难保,哪里有资格去同情一个后生小辈,俱都点头道:“甚是甚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与人间别 祝余内视己身,心中郁悴,几欲吐血:别人入藏星,只需将七百二十个活死穴牵线搭桥构成二十四条星脉,然而他乃是天生神体,修行功法别有不同,神魂强大,又日夜不辍,还年幼无知,异想天开将身体辟了无穷星窍,等入了藏星,才发现那无穷的丝线想要游走一个大循环是多么艰难!别说难以计数,就是正常人的二十四条,都足够勤奋修炼多年了,祝余开了身体所有星窍,此时欲哭无泪,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天生神体藏星入小隐,便是将所有星窍牵线搭桥,吸收灵力在其中循环,直至所有星脉能同时运行,便可一朝入小隐! 等到了小隐,便要用这些桥梁及仓库接纳运输并储存宇宙中一种特殊粒子,与灵力不同,这种粒子不入小隐,任你如何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更不要说化为己用。将星窍这个仓库填满,就可以小隐入大隐! 祝余神魂数分,在一扇门前使足了吃奶的劲儿,勉强将星窍打开一条缝隙,正要强行挤进去,却再一次被弹回来。他心中骂娘,奈何还得垂头丧气继续。 这便是穿针引线,他要将所有星窍穿过去,所过之处,自然留下痕迹,作为星脉存在!然而,开门太难,不仅要忍受无穷痛苦,更要在浩瀚无垠的身体内找到路才行——因着搭建星脉,非是一通胡搭配,正常人有既定的模式,还能在星窍中迷路,因此许多人穷尽一生也搭不出所有星脉,困在藏星,寸步难行!更不要说天生神体杂乱无章,需得自行计算开脉途径——一旦走错路,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天微凉,晨曦在地平线划出一道微光,祝余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有些欢喜,道:“又开了五个!哎,按这速度,我简直是天才!”,想一想自己总数和别人根本没有可比性,浑身一个激灵,道:“自作孽啊自作孽!” 他打开门,正好看见出去喝了一夜酒的轩辕重跃上冲天罗,便招呼他,道:“回来了?” 轩辕重浑身酒气,向祝余行礼道:“老师!” 祝余腻歪的不行,但不好说什么,心想过分尊师重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明泰帝晃晃杯中茶,眯眼看朝阳,道:“还是这个位置好啊!” 身后还是那人,接过茶杯放置一旁。 明泰帝摇摇头,似乎有些恼怒这人的沉默,又道:“去办吧!” 身后那人点头,弯腰退下。 按照寅离的计划,必须轩辕重得了要职,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以后,祝余方能大展身手,所以最近众人除了下下棋,斗斗嘴,真是闲的发慌。 自轩辕重走出帝宫大门的一刻,稍有点眼力见儿的都知道帝王这是要拿晋中开刀了,因此对于轩辕重二十一虚岁的年龄便任了太常都护这个从二品一职,多数是同情或漠然,对于如此不合法不合理的戏剧安排,竟无一人反对。 轩辕重走马上任第一天,扎克苏等人便拿了卷宗奉上,可惜的是线索不多——杀人者随心所欲无章无法且不留痕迹,怎么破? 他扔了卷宗,头痛:早上回去沐浴的功夫,本想请老师隐身一起来,可他居然说自己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害怕,不敢来······ 没奈何,他问道:“不知哪位大人,可方便领个路?” 轩辕重在北方是出了名的杀将,可这是晏京,内城街上随便捞一个,说不定都是军事奇才,因此晏京只有极少数人知晓他的名头,即便知晓,也是不屑一顾的。 此时发言,堂中十数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因着那停尸房位置不够,便都停在广场内,天气炎热,即便是用了秘法,早先死的数人也是已经腐烂了,发出异臭,闻着就头晕目眩,恶心呕吐乃是常事。 轩辕重见没人应答,正想随便指一个算了,突然见着一约莫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起身,道:“还请大人随我来!” 他记得此人名唤陈常务,昨夜喝酒也是不言不语,颇为沉稳,便点头道:“劳驾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沉默。 陈常务思考再三,终于问道:“大人,此前可有这方面的经验?” 轩辕重摇头,道:“并无!所以还请大人知无不言啊!” 陈常务见轩辕重进退有度,谦谦知理,对他颇有好感,点头道:“大人放心!分内之事!” 广场原是刑律司早晨操练场所,这会儿摆放着几百具尸体,烈日炎炎下,却泛着冷寂。 陈常务无由来打了个寒颤,道:“大人!” 轩辕重杀过的人可以在这后面加个零了,因此心中无甚感觉,径直往前走。 每一具尸体都被放在一长桌上,身旁放着铭牌,写着姓名c年龄c死因及死期等等。 轩辕重问道:“谁是第一名?” 陈常务忙拿了丝巾捂着嘴更上,递给轩辕重一条,被摇手拒绝了。 “按照死亡日期,从西北角至西南角,从左往右一一排列的!” 轩辕重点头,走到第一名死者面前,见对方肉已糜烂,散发出阵阵恶臭,皱眉,从怀里摸出个瓶子递给陈常务,道:“洒!” 陈常务接过瓶子,四处喷洒,心中愈发惊奇——凡是喷洒过的地方,散发出清香,将尸臭完全压制了,不多时,整个广场都清爽了。 轩辕重心中满意:鹿黎那家伙天天捣鼓这些,还是有点用处! 他从怀中掏出两双手套,递给陈常务一双,道:“大人胆识过人!” 陈常务慌忙接过,不知为何,心中对轩辕重升起一丝敬意,一丝畏意。 轩辕重看了看铭牌,上面写着:“牛东,年四十二,西市人,死因:不详。死状:刨心。” 死因不明?不是取心而亡,为何死后再刨心?多此一举是为泄恨? 他脱了外袍帽子,只着一身紧身中衣,开始将死者从头至脚慢慢摸索。 腐肉糜烂,雪白的手套在其中穿行,看得陈常务阵阵反胃,终于忍不住并着几个靠的近的差人跑去角落里吐去了。 轩辕重一无所获,思考半晌,走了几步,换了新近死的一人。 杜成才,年六十五,死因:雨水穿脑。 陈常务吐得两眼泪花,手软脚软的过来,见轩辕重不再翻那腐肉,在看一具新尸,竟然萌生出欢喜,忙凑了过去,道:“大人!此五百二十四人均是大前日死于夏雨的人!” 轩辕重将死者衣衫褪尽,想了想,再脱一人,便指挥众人道:“把这五百二十四人的衣服全脱了!” 陈常务傻眼:“啊?啊?啊?” 才摸了腐肉,又要脱死者衣衫?这是什么口味? 轩辕重皱眉:“聋了么?” 数十差人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不等陈常务吩咐,便依言而行,仿佛天生就该听他命令似的。 陈常务擦擦冷汗,忙也上前帮忙脱死者衣衫,心想: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新任太常都护,干活的时候与平常好似不一样啊! 轩辕重将几百人一一看过,冷笑道:“哼!” 陈常务一头雾水,道:“大人看出什么来了?” 轩辕重斜睨了一眼,道:“看出他们运气不好!” 陈常务:“???难道是我太笨???大人已经不屑与我解答?” 他不敢多言,只跟在轩辕重身后不断忙活。 轩辕重走到最后一名死者面前。 巡城御史,陈岗。 他俯下身细细看过去,左右拨弄尸体,皱眉:“他原来穿的衣服呢?” 陈常务疑惑道:“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死的!” 轩辕重撩开尸体衣襟,道:“他身上有纸张燃烧后的味道,然而衣服上却没有!剑洞,伤痕,血迹,均被完美复制!但是······”,他突然顿住了,盯着死者脖子,烈日下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只有你的衣服被换掉了? 轩辕重迅速盖住死者,道:“今日就看到这里吧!我再回去翻阅下卷宗!” 陈常务深以为然——从这位都护开始翻尸体的时候他就想撤了。 晌午时分,轩辕重借着要回家沐浴,辞别了诸位同僚,出了刑律司,往柳家巷行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慢慢开始奔跑起来。 “滋······”,由于停的太快,鞋底传来一阵热气。 轩辕重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沉声道:“哪路朋友?出来一见!” 他握紧了重杀,心中骤然缩紧——早知道带一柄凡剑也行啊,这杀剑拔不出来,难道砸核桃吗? 不远处长街的尽头,空气波动了起来,逐渐显出一名布衣老者,着一身青布衣衫,踩着双真丝云锦靴。 轩辕重眼睛一缩,笑道:“劳驾老爷子了!” 老者手中握着一壶茶,慢条斯理观察轩辕重,叹气道:“良才美质!可惜了!” 轩辕重也叹气,道:“国之重器!可惜了!” 老者聋拉着嘴角,道:“我的规矩,你也知道!” 轩辕重耸耸肩,道:“我还没有任何规矩!不过今天可以为你破例!” 三番五次被讥讽,老者始终无动于衷,道:“规矩便是规矩!” 轩辕重无奈,道:“好吧!有一问!” “讲!” “为何是你?” 老者终于抬起头,阳光强烈,他眯了眯眼,道:“我以为你知道!” 轩辕重逆着光,视线极好,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老者点点头。 轩辕重将杀剑取下,道:“如此一战,三生有幸!” 老者面容骤然缩紧,原是轩辕重话音未落,人却已至,老者下盘稳扎,上身后仰急速避开,反手一掌,欲将轩辕重拍开。 轩辕重一个转身,避开的同时已然出脚,直攻老者面门,速度极快,在空气中划出波纹。 老者出手抓住轩辕重大腿,狠狠一摔,将他砸向石板路面,尘埃过后,却是空无一人。 老者望向身后。 轩辕重一抹嘴角血迹,再次攻来,老者一一闪过,出脚如电,将轩辕重踢入高空,又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砰!” 长街中央出现一个凹坑。 不过三息,尘埃落定。 轩辕重咳嗽几声,视线有些模糊。 见老者走进前来,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一箭穿心。 老者摇摇头,道:“良才美质,可惜了!” 正欲走,却被困手脚,惊疑不定。 地上被穿心的轩辕重逐渐模糊消散。 轩辕重立于他身后,道:“银川先生,如此一战,甚幸!我说的是你,不是我!你只知人间的打法!却不知星空之上,尚有天地!今日,便是我作为人间人,最后一战了吧!” 他左手握拳,猛力一击,空中竟然出现丝丝裂缝,彷如镜面碎裂一般。 拳出,带动着空间之力,将老者切了个四分五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局 轩辕重走了两步,空旷的大街突然热闹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身边穿梭,仿佛重回人世一般,让他有些恍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尖叫声,人群沸腾了起来。 轩辕重转了几个弯,去酒家打了两斤酒,又买了些牛肉,半路去糕点铺子给小相柳顺了些桂花糕。 祝余几个正在准备吃饭,见他回来,有些惊讶:“你不在那边吃?” 轩辕重摇摇头,道:“有事!” 鹿黎加了碗筷,道:“边吃边说!” 轩辕重坐在祝余身旁,道:“杀人魔的事情,不能再查了!” 祝余一怔,夹菜的手顿住,疑惑道:“为何?” 寅离有些莫名,道:“为何?” 轩辕重抬眼看了鹿黎一眼,道:“今日所言,切不可外传!” 鹿黎点点头,道:“你说!” 轩辕重组织了下语言,道:“当今帝王,原先育有一子,名唤牧流溪,先帝在世时,封号为曦,昭明十八年,曦太子年十二,晏后携十三世家,举世反病帝,篡位成功后,这位曦太子却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被晏后所杀······随着新帝登基,出新政,推旧吏,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谁还记得十年前发生过什么······即便记得,也要记不得!” “今天我去刑律司,查验尸体,发现大前日所亡之人,均是退役兵官,当时我只道这些关联无甚用处,直到我看了巡城御史陈岗的尸体!” “尸体怎么了?“ “他的脖子!我掀开他衣襟之时,发现他脖子下有一条线,让我想起了当年被人杀死的居留大夫!居留此人乃是不世出的奇人,号称可为人换头······他醉心医术,常常语出惊人,疯疯癫癫,不似常人,因此当时并无人相信!昭明十八年年末,他死于自己家中,头颅被割放一旁,当时有人传言他是为了换头术,以身侍之!那时正值晏国换天,一个疯癫医者的死亡,如同粒米之辉,哪里能翻出什么浪花!” “我看见陈岗的尸体时,恍然大悟,此人一定与当年的事有莫大干系,我猜测,他应该是当年一系列事件中非常关键的人物,只不知是谁!陈年旧事,几分真几分假,除了当年的当事人,谁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寅离道:“还有呢?” “我一开始怀疑是曦太子回来复仇,可是太子幼时身体便不太好,即便他将人间的功法修炼到极致,也没办法瞬杀五百多人!所以我在想,杀人者,说不定是她!否则谁能如此杀人?我刚看出点道道来,便······” 寅离打断他,道:“为何是她?” 轩辕重道:“中午的时候,我被人截杀!你们猜是谁?” 鹿黎捂住嘴,惊道:“截杀?” 轩辕重点点头,道:“银川先生!我与他以人之力战了一场,压根不是他对手!要是从前的我,在他手下最多能活一息!我最终用空间将他切割······本想处理了,可是没来得及!” “他说我应该知道,我想了下,只有昨日,她摸了我的头,大约是在探查我的身体!或许她觉得只有银川能杀我,要不然,像我这种乡下来的,值当银川先生来走一趟?” “可我简直想不明白,若真是她,为何要杀我?我无权无势,杀我有何好处?即便是我查出些什么来······” 寅离以手扶额,叹气道:“将军!若不杀你,你顺藤摸瓜查出当年的真相,岂不翻天了?再者,杀你自然是有大大的好处啊!” 他心道:真是因为当年的事杀你吗?说不通······ 明泰帝看着躺在担架上四分五裂的银川,眉目间露出痛惜与震撼,道:“他······他竟然强悍如斯?” 银川沉重道:“皇帝!今日万不该去杀他啊!” 明泰帝摇头,带着些喜悦与贪婪,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他掌握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骇人听闻······若是能为我所用······” 帝王眼目放出光彩,银川心中却第一次升起了疑虑。 他不是藏着掖着的人,直截了当的就问了:“皇帝!为何去杀他?” 明泰帝低下头,看着银川,伸手轻轻抚摸那些裂痕,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从不解释的她,今日出奇的有耐心,道:“第一c若能杀,杀便杀了!轩辕老头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反了!不论他忍还是反,对我都是百利无一害!正好将世家之流尽数拔除!若杀不了,他即便有通天之能,只要他父族在我手,他又能怎么蹦跶?其二是为试探,果真如我所推测,他已经拥有了通天之能,若不能为我所用······哼!其三么,自然是不能让他继续查下去了!” 轩源家哪里都好,就是太能人辈出了,这一点,一点也不好! 银川眼神一黯,想起当年的事来。 这一场博弈,正如她从前所说,无论是输是赢,她都达到目的了! 银川想起那撕裂自己的一拳,隐隐有些明悟:世间之事,还是拳头大的说了算——帝王所谋,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寅离道:“就像我昨日所说,我想不通她是如何知晓我们的事的,且不论这个,单是她知道了,晋中能不知道?你来晏京的事情,想必晋中早已知晓,但为何不见来人?想来你本家绝不是弃你不顾这个原因!你今日之事,说不定将会改写整个朝堂棋局!” 他不忍心说你是晋中将计就计抛出的一块诱饵······ 轩辕重想通了,背脊出了一身汗,道:“原来如此!大意了!银川先生是我大晏神话一般的人物,以星空之力败他,本就不齿!我当时哪里还能下手杀他?我······哪里下得去手?” 寅离又道:“银川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你将他切割却未死······我们啊,就如同背着锅的山珍,在向世人宣言:来来来!快来吃我!” 鹿黎不服,道:“我们就算背着锅,那也是猛兽!想吃我们的肉,得看我们的拳头答不答应!东西在我们手里!谁听谁的,还说不准呢!” 轩辕重也想明白了,眉目间渗出汗来,他看向祝余,抱歉道:“老师!我给您惹麻烦了!” 祝余听他们说了一席,云里雾里,莫名道:“什么麻烦?” 众人:······ 鹿黎眉角直跳,道:“阿重的父族!” 小相柳砸吧砸吧嘴,觉得桂花糕还是要新鲜出炉的才好吃,此时听大人们讨论,一点兴趣不感。 祝余憋足了气,心想,我今天一定要想个好办法!要不然,师道尊严何在? 众人沉默下来,寥寥吃饭,都有些凝重。 祝余猛一拍桌子,道:“既然是老大想吃我们,那我们换一个不吃我们的老大就好了!” 轩辕重眼睛一亮,道:“此法甚好!” 寅离头痛,道:“阿余······你就好好吃饭啊!别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祝余恼怒道:“哪里不好了?” 寅离道:“我们在这人世间,犹如荒漠之水!谁不想吃?换谁都一样!” ······好像是这么个理! 祝余垂头丧气,夹了几筷子炒猪肝,吃了两口,对鹿黎道:“晚上想吃小鸡炖蘑菇!” 寅离颇同情的看了各位一眼,心生同情:就这脑子,能干什么大事?他道:“加个猪脑花!” 吃了一阵,他眼睛一亮,道:“有了!” 他看向祝余,赞道:“你这脑子有时候还是有点用!” 众人看向他。 他拿了几个杯子,摆放在桌上,一一指着:“皇权!帝王!世家!百姓!” “明泰帝纵然她是千古一帝,然而她老了,当然也会死!谁做皇帝?姓牧的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明泰帝,她想死吗?不想死,只有超脱生死!世家,被皇权压制千年,早想翻身,一直苦无借口!百姓,当然是权利的最底层,要说这世间谁最想翻身,非百姓莫属!从前是皇权帝王与世家c百姓,此三者,一直相互制衡,砸不烂嚼不碎的铁三角!而如今,乃是皇权c帝王c世家c百姓!!!如今我们来了,新道来了,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可是他们人人都想当老大,让谁当?这是个问题!” “给别人当?麻烦多多!” “明日,轩辕重你走一趟你本家在京城的属地!鹿黎你整个标语或者什么,昭告天下,新道来了!” 寅离眼角露出些讥讽,道:“她想下棋,想将军!我陪她下一盘大的!” 祝余急切道:“我呢?” 寅离看了他一眼,慈祥道:“你保持神秘就好!” 轩辕重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得不服,道:“寅离你真乃神人也!” 鹿黎也明白过来,道:“反将一军,牛牛牛!” 寅离心中颇为受用,道:“过奖了!书读得多一点哈哈哈哈!” 祝余恼羞成怒,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道:看我明日如何! 小相柳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和祝余神念嘀嘀咕咕。 寅离哪里知道祝余在想什么,此时找了纸张,将自己的部署与众人详细讲解,一时讨论的热火朝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噬海之威 上 寅离怒火冲天,连骂了数句脏话,对着一排垂头丧气的祸首气的脑仁儿疼。 鹿黎不服气,小小声说了一句:“是你让我们这样干的啊······” 寅离一听,来回走的步伐更快了,他骂道:“我让你们去干嘛?我让你们去给明泰帝那老妖婆上上课!我让你们如石投碧波,起波澜,抚微风!你们特么的都干了些什么?你们给全世界的人都上了一课!!!你们犹如恒阳入海,特么的还都被你们烧干了!捅破天了!捅破天了!”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懂吗?” “我是让你们去被崇拜的!不是让你们去被恐惧的!” 他听见外头传来的浩瀚之声就胸闷气短,疾步走到桌边端起凉茶就一阵猛灌。 轩辕重在整件事情中没搞什么幺蛾子,此时只见老师被罚,只得陪着站,心下毫不气恼,安慰寅离道:“你一向是我们中最稳妥的,此时是怎么了?如此这般······” 寅离满头大汗,喝了水缓了缓,听得轩辕重此言,脑中闪过一个激灵,怔了怔,缓声道:“我还能怎么······还不是被这些自作聪明的气的!” 众人见他气消了,也不敢言语,只埋头偷听外面气浪冲天的呼喊声,也是吓得不轻。 要说这事儿,还得从昨夜说起。 饭局一消,诸事议毕,小相柳和祝余两个就迎着夜风去给冲天罗浇灵液,鹿黎也偷偷摸摸不知干什么去了。 寅离和轩辕重留着商量些细节,决议晚间便行事,遂下了冲天罗,办正事儿去了。 前头祝余和小相柳研究半月有余,终于成功研究了个阵法,既能让冲天罗正常生长,又能不占用下方的土地,今晚便是来验证的。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阵法布设完成,已是夜半时分。 喘了几口粗气,祝余颇有些紧张,拿出小瓶,手有些抖,不确定道:“相柳啊!听说每一颗冲天罗都有潜质成为冲天罗王,但冲天罗王择主而生,已有数万年未曾现世了······我们真有这么好运?” 小相柳叉着小肥腰,气喘吁吁,伸出胖手,道:“怕甚?我来我来!” 祝余口干舌燥,看着小相柳将整瓶灵液都倒进了阵法,他闭上眼不敢看,双手祈祷个不停:冲天罗王!冲天罗王! 只见冲天罗主干在吸收了灵液后,灵光爆张,将整个空间封锁了起来,祝余眼一花,昏死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被小相柳推醒:“祝余!祝余!醒醒!” 祝余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光景让他眼眶一突,猛吐一口血,气急攻心叫道:“卧槽!” 小相柳奄奄一息,只道:“快走快走!回头就当不知道!” 祝余深以为然,二人再布一阵法,遮掩一二,便跟鬼撵似的跑了。 天蒙蒙亮,鹿黎将自己的陈年装备拖出来,一番收拾后,跃下了冲天罗,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朝阳比从前大了些。 她摇摇头,心想,可能是祝余说的近日点快来了吧! 明泰帝心情激荡,左右辗转,一夜未眠。 天未亮,她便着人更衣,因昨夜轩辕府递了朝帖,请求帝王召见——半夜递什么帖子?多半是她所思所想要成真了。 她倒不是个不体贴的帝王,便着今日早朝前宣轩辕府觐见。 轩辕本家在京的乃是轩辕清的三子,血缘和轩辕重这个旁支的远了十万八千里,乃是真正正统的轩辕本家传人,道是为何?因着家主轩辕清前头只得两个女儿,五十出头才得了此一子,因此可以说是轩辕家的心尖尖命\根\根也不为过,因他来得迟,便得了个名儿作晚。轩辕晚年龄比轩辕重大了两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数年前被轩源家以游学之名,送来了这万诛之地。 轩辕重跟在轩辕晚身后,见轩辕晚背影颇有些踟蹰,便喊了声:“三叔!” 轩辕晚转过身来,理理朝服,温声道:“莫要担心!” 轩辕重打心里喜欢这个比自己只大了两岁的三叔,唤着也不别扭,道:“三叔莫要担心!今日一过,再无人能动轩源家!您只需按照我说的告诉她就行!” 轩辕晚摇摇头,惆怅道:“忧我所忧!忧,我所忧!此一浪彼一浪,永无止境!罢了罢了!暂且保命要紧!” 轩辕重拉住他,轩辕晚怔忪,疑惑看向他。 轩辕重直视他双眼,坚定道:“信我!” 轩辕重的双眼隐没在晨夜里,轩辕晚却从中看到了点点辉光,彷如利剑出世,他莫名觉得,轩辕这一辈···不···轩源家无一人能与此子比肩。 他点点头,道:“莫言担心!我知晓得!” 轩辕重见轩辕晚在夜色里微微泛光的朝服,朗声道:“我就在这里等您!” 轩辕晚脸色微暖,知他好意,道:“辛苦了!” 轩辕重摇头:“您受累了!” 轩辕晚亦摇头,道:“为大业,生死不畏!谈何受累!” 轩辕重目送他进了宫门,见时辰尚早,找不着吃食,便找了家附近的面馆,在外面蹲点,顺便抄着手运功修行,心想等会儿三叔出来,就给他弄一碗热腾腾的小葱麻油面! 昏黄的灯光中,帝王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魁梧威严,宛如一巨兽,将轩辕晚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轩辕晚施了一礼,口中称颂道:“陛下!” 帝王再不复那日慈光,坐在高首,沉闷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何以不跪?” 轩辕晚负手而立,面容刚毅,道:“今日起,再也不跪!” 帝王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寡人早知你轩源家狼子野心!怎么,出了个轩辕重,就要反出?目光短浅,鼠蚁之辈!可怜可怜!” 轩辕晚性格温和却果敢,想起轩辕重的目光,眼光也坚毅了起来,他道:“陛下!我是代天出行,怎能跪人间的帝王?我乃是代万民请命,怎能跪你?莫非陛下以为能大过天?重过万民?我大晏之民,明泰三年,有十亿三千四百五十五万零一千一百二十一之数,今已是明泰十年!陛下可重的过?” 明泰帝收敛了笑容,直立了身子,道:“自然是重不过!” “既重不过,便请陛下听我一言!” “讲!” 轩辕晚想起在宫门外等候的轩辕重,不知为何,突然不想跟帝王如此打太极,先前打好的腹稿都抛诸脑后,道:“天之仪,有噬海之威!陛下自问可是真正的千古一帝?晚言尽于此,陛下!” 明泰帝微胖的身躯一颤,见轩辕晚就要离去,喝道:“你轩源家,是否已经投靠了那人?” 轩辕晚背对着帝王,轻轻叹息,道:“陛下!轩源始终是大晏的轩辕!轩辕之计,虽非为陛下计,却是为天下人!” 帝王目送轩辕晚的背影消失在晨夜,有些怔忪,道:“却是寡人已不及他?不及他轩辕?”,她想起个人,想起那人活着时,虚弱却能撑天的身躯,喃喃道:“若是你,你会如何?” 可惜那人却再也不能回答。 轩辕晚随着领路宫人一路前行,夏日的凌晨,有些微露,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经过池塘时,偶尔传来几声蛙鸣,颇有些意趣。 轩辕晚心情好,便问那宫人:“萤火与星光,你喜欢哪个?” 那宫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此时被轩辕晚的问声一惊,大约是从未有大人物如此问话,她有些受宠若惊,磕磕绊绊答道:“大人!婢女都喜欢!” 轩辕道:“没有最喜欢?” 小宫女扭扭捏捏,道:“最喜欢星星!” 轩辕晚追问道:“为何?” 小宫女有些小心事,大约隐藏在黑暗中,让她没有白日那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又或者是轩辕晚清朗温和,谦谦君子,她大胆说道:“因为像千秋公主的那顶王冠!到处都闪闪发光!像萤火虫但是更加像星星!我只在千秋公主成人礼上见过,站得太远了,看不真切,但是我看见它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太美了!” 轩辕晚脚底一滑,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缘由,心中一动,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一怔,心下惴惴:是不是我讲太多了?大人恼了?正要告饶,却看见轩辕晚在昏暗的灯光中熠熠生辉的双眼,她神使鬼差道:“我叫河小满!” 轩辕晚摸摸她的头,道:“小满!以后你会正真喜欢星空的!” 小满见已到宫门,心中颇为不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千秋公主的王冠了!真奇怪! 轩辕晚告别了恋恋不舍的小满,出得宫门,四处环顾一圈,远远见着轩辕重正蹲在一家面馆外面吸溜面条,快步走上前,笑道:“未来大神官居然蹲在这里吃面条?” 轩辕重见他出来,心道这么快? 他招呼店家:“大叔,再来一碗!” 店家老头一开门便见得轩辕重蹲在他家店门口,被许以重金让煮面条,只好先将就他。这会儿正在从屋里将桌椅板凳一一搬出来摆放,闻言也是乐呵呵,道:“好嘞!” 轩辕晚见四处也没个地方坐,他虽是个谦谦君子,可骨子里却是一名将士,索性也蹲着,轻声道:“成了!” 轩辕重看看天光,道:“今日怎么天亮的如此慢!” 轩辕晚笑道:“能在今日看见第一缕光,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好多人还看不着呢!” 轩辕重一想,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知道此事的人多半只有自己两人看了新世界的初阳,不禁生出些暗搓搓的窃喜,他点头道:“是也!是也!” 轩辕晚接过店家的小葱麻油面,笑道:“我是不是也要开始喜欢吃葱花了?以表对新世界的敬意?” 轩辕重看向他,知晓了这位三叔原来不喜欢吃葱花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噬海之威 中 寅离支着下巴,散漫又悠闲,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随着微光乍露,他的双眼也爆发出光芒来。 明泰帝许多年未曾如此拘谨,她微胖的身躯蜷缩在王座上,所谋之事一场空,神思不属,良久道:“我当然是千古一帝!” 身后之人躬身,终于开口:“陛下当之无愧!” 随着昨夜寅离与轩辕重的手段,北方的甲宋,再北晋中,极南的澄海,数位老人不约而同静坐一夜,俱都望向同一个方向——晏都,他们看不见那方的景象,但等待,也是一种守望。 小相柳仰着脖子,一夜未眠,又干了坏事,此时和祝余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你你你···确定要这么干?” 祝余意味深长看着他,道:“你还有别的更好的解释方法?” 小相柳想着鹿黎的巴掌,一个激灵,道:“干了!” 鹿黎背着一套装备,跃下冲天罗,朝阳映射在她眼角,迸射出五彩的斑斓。 晏都占地七十七万平方公里,熊池巨兽,随着朝阳缓缓显露身影。 西宁三巷,一名幼童哭闹着不吃早餐,被母亲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痛的哇哇大叫:“娘亲,天上真的有姐姐在飞!” 抓马街尽头,一群早起嗑唠的老头,并着一群出门买菜的老太太,边走边拌嘴,好不热闹,突然一矮脚老头惊呼道:“天爷爷!!!那是什么?” 随着一人惊呼,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人们奔走相告,彷如石入静池,“轰”的一声,巨兽被惊醒,露出了惊讶好奇赞叹惶恐之情。 一名女子,着万花神衣,绶带绵长,朦朦胧胧,飘飘渺渺,凭空而现,天空随着她的出现,炸裂了起来。她很高很远,但所有人都能看清她: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眼——那是怎样一双眼?看不清分不明,却让人想起春日百花齐放,夏日赤目岩裂,秋日叶落花黄,冬日腊梅吐蕊,是新生是沉寂······ 是天人!!! 女子懒目微睁,眼一睁一闭,天色竟然也一明一暗,她声如天音,婉转柔肠,却透着威严。 她道:“迎我主!” 云层团结了起来,一层又一层,形如一阶阶天梯,深入天空,无边无际。 那天梯深入星空,所过之处,无数云层退让,仿佛在恭迎c臣服。 天梯越来越远,竟然在天的尽头,白日现星空。 从星空中探出一只金蓝利爪,将不大的的云层撕裂,从中探出了巨头,只见它颈侧蓬着紫蓝长穗,彷如羽翼一般,翼上复生五色繁花,头戴九羽金冠,眼若琉璃绽放着清光,行动间金星点点,无数蓝色金粉洒落天地间。 巨兽的头,在极远的天空中也显得极大,在地面的人们甚至能数清楚它身上的鳞片,巨兽昂首:“昂······昂···” 天音降世,整片大地都颤抖了起来,无数民众跪地拜倒,他们不知因何而跪,只是觉得,除此之外,再没有比这更能表达自己的惶恐与臣服之情。 那巨兽一个用力,将整片天空撕裂,挣脱开空间的束缚,如利剑出鞘一般,向世人展露了自己的身形——无穷无尽。 巨兽吐露天音,以极快的速度在天空中前行,许久许久,没有显露出尾翼,直到它的头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出现——它形成了一个环,将整颗星球环在其中!!! 巨兽绕星球以极快的速度环行,阴影笼罩大地,幕遮烈阳,星辰重临,唯有巨兽散发着祥瑞之光,彷如神祗! 明泰帝站立在宫中最高的楼上,她喜欢在这里看朝阳,现在在这里看着世界的未来,她有些胖,所以手指也不细,颤抖起来,就像在飓风下摇摆的竹笋:“这···这便是那人的力量?我竟然妄图与之抗衡······我居然妄图取而代之?” 她身后那人也被震惊的失去了言语,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晋中c澄海数名老人,身躯颤抖,是颤栗,是激动,也是解脱。 无数君王站立起来,仰望星空,臣子们跪着,他们却不能跪。 商人c贩夫走卒,三岁幼童,七十老叟,待嫁的新娘,骑马的王子······世间所有人,皆尽匍匐跪下。 甲宋。海掌柜激动不已,一边跪拜,一边朝人群叫喊道:“看吧!看吧?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就是这位大人啊!!!” 巨兽缓慢停下,气息平稳,双目审视着世间,半晌,它抬头:“昂~~~~~~~~” 巨兽天音,撕裂空间,晏都上空逐渐波动了起来,如同风化一般,世界的真相露了出来:只见星空下,目之所及,乃是一巨大藤蔓,无边无际深入星空,衍生出无数枝丫,却只生三叶,叶之巨大,遮天蔽日,整个晏都都被笼罩在此叶之下,那藤蔓无根,好似凭空生出,就这样大喇喇出现在空中。 随着结界的剥落,藤蔓好似终于从束缚中解脱,无风而动,数十枝丫穿越空间,须臾之间,便将数十星球攥在手中,远远望去,仿佛它结的果子,五色斑斓,好不迤逦。 藤蔓左右摇摆,仿佛很是惬意,伸出一条触须,向自己的叶子行去······ 祝余此时正在角落里左右惶恐,瑟瑟发抖,眼看着藤蔓向自己妖妖娆娆而来,慌忙扯了块布遮了脸试图蒙混过关,急急挥手,道:“别别别!!” 那触须在空中停下,犹豫片刻,犹如幼鸟扑乳,欢快的向他行来。 祝余内心崩溃,他天生就能聆听万物,怎么不知晓藤蔓此时在说什么?这家伙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雀,呼喊着: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他掩面长叹,道:“悔之晚矣!” 触须轻轻触摸他的眼睛,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受伤。 祝余心中感念,道:“天之道,不可窃!” 藤蔓左右摇晃,不甚明白。 祝余看他像个幼儿般懵懂,心中怜爱起来,伸出手,道:“你虽生天地间,却是孤独无助,神之路,道阻且长,余虽不才,愿倾力为你,遮风避雨!世间诸般苦,只愿你心向正道,身在光明!” 世间亿万人,只看到一男子,布衣而立,他的双眼散发着微光,仿佛世间都不在他眼中,又仿佛都在他眼中,他像是谁都没看,又仿佛专注着只看你,他慈祥又仁爱,看着你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他向着这世界伸出手来,他道:“你虽生天地间,却是孤独无助,神之路,道阻且长,余虽不才,愿倾力为你,遮风避雨!世间诸般苦,只愿你心向正道,身在光明!” 人群暴动了起来,不知是谁先哭,便变成了嚎啕大哭,不多时,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浩瀚的悲痛中,或许是过去真的太苦;或者是活着或死去,都太难;或者是这世道,总有诸般苦,总有诸般求不得;或者是这世间没有人像他一样对你说:我愿为你避风雨!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何悲痛,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何在这浩瀚的星空下抛下面具,哭的像个孩子······ 不知是谁先开口,只在须臾之间,高呼声气浪冲天:“天人救我!” “天人救我!” “天人救我!” “天人救我!” ······ 声浪传递给世界,整个世界都在呼喊:“天人救我!” 寅离站在长街上,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中,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下意识骂了句:“卧槽!” 轩辕重惊呆了,“噌”的一下立起来,惊道:“怎会如此?” 鹿黎伫立在空中,正在扮演天女的她,脑门上出了细密的汗,她难以置信道:“怎会如此?” 天女敛了神辉,巨兽收了天威,向着藤蔓游行而去。 轩辕重抛下轩辕晚,在腾挪之间不见了踪影。 寅离打开空间,瞬间出现在冲天罗上,以极快的速度布设了法阵,却发现藤蔓只需轻轻左右摇摆便破了他的结界。 祝余心中明白,对冲天罗发出神念,道:“他们是我们的家人!” 寅离使眼色,祝余跟着进了屋,随着关门,小相柳c鹿黎和轩辕重都现了身影。 寅离只觉得脑门上有一根算一根的筋“噼里啪啦”全断了,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来来回回疾走,脑中嗡嗡作响。 轩辕重见事态严重,忙问道:“怎会如此?” 鹿黎见事情闹大了,忙道:“昨日阿离不是说让我们在晏都上空显露神迹,以此招收学道之人并威吓皇帝吗?我琢磨反正相柳要出来走一遭,不如我扮演神女,恭迎圣兽!我本来还准备了一系列口号来着······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事情远超她所料,过于震惊忘记喊口号了! 小相柳呐呐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真身!是变幻出来的······我再长两岁就有那么大了!要是等我成年我一个眼睛都有星球那么大······嗯嗯?什么?” 他看祝余对他挤眉弄眼,一头雾水。 祝余见小相柳懂不起,心中惴惴,勉力开口道:“这个这个······” 寅离怒火冲天,连骂了数句脏话,对着一排垂头丧气的祸首气的脑仁儿疼。 鹿黎不服气,小小声说了一句:“是你让我们这样干的啊······” 寅离一听,来回走的步伐更快了,他骂道:“我让你们去干嘛?我让你们去给明泰帝那老妖婆上上课!我让你们如石投碧波,起波澜,抚微风!你们特么的都干了些什么?你们给全世界的人都上了一课!!!你们犹如恒阳入海,特么的还都被你们烧干了!捅破天了!捅破天了!”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懂吗?” “我是让你们去被崇拜的!不是让你们去被恐惧的!” 他听见外头传来的浩瀚之声就胸闷气短,疾步走到桌边端起凉茶就一阵猛灌。 轩辕重在整件事情中没搞什么幺蛾子,此时只见老师被罚,只得陪着站,心下毫不气恼,一心向着师父,便想了个由头对寅离道:“你一向是我们中最稳妥的,此时是怎么了?如此这般······” 寅离满头大汗,喝了水缓了缓,听得轩辕重此言,脑中闪过一个激灵,怔了怔,缓声道:“我还能怎么······还不是被这些自作聪明的气的!” 众人见他气消了,也不敢言语,只埋头偷听外面气浪冲天的呼喊声,也是吓得不轻。 “今日,他们拜你,他日······哎!” 寅离喝道:“相柳你说,为什么搞那么大的真身?” 小相柳见他真生气了,瘪瘪嘴,委委屈屈道:“因为冲天罗太大了!我和祝余两个人的力量都封印不住他,只能延缓它出世的时间!大约也就是今晨!它太大了!如果我不变大点,就会被它夺取声势,祝余说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寅离望向祝余,道:“怎么回事儿?” 祝余拿出本书,刷刷刷翻了几页拿给众人看,尴尬道:“这孩子好像···不是冲天罗······也不是冲天罗王······貌似是无人见过的传说中的冲天大罗王······呵呵呵呵呵!” 寅离自然也看过这本大荒志怪,双眼发晕,看祝余眼神都变了,道:“你说说你,你随便见着一条蛇,就是一荒之神!你随便出个行,就能遇见上古蠃祖!你随便蹲在门口吃个饭,就有神兵从天而降!你随便种个种子,便是传说中的传说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随便交了我这个朋友其实我是什么大神转世?” 祝余更尴尬了,想起师父的大愿望术,心想,不会吧? 众人看他的眼色也变了,心中居然生出些莫名的窃喜。 祝余摸摸鼻子,道:“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为什么大荒神王笔会认你为主······” 寅离看向他,高深莫测,道:“你有这些特殊技能我就原谅你了,可你刚才说的什么遮风避雨的?酸不酸?” 祝余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道:“什么?” 鹿黎伸出手,学他道:“你虽生天地间,却是孤独无助,神之路,道阻且长,余虽不才,愿倾力为你,遮风避雨!世间诸般苦,只愿你心向正道,身在光明!” 祝余:······ “我那是说给冲天大罗王的!它从来只存在于传说中,我哪里知道它是个什么脾性?先诓骗了再说······呃······引导!” 众人:······ 祝余不解,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轩辕重同情的看着师父,沉痛道:“不止我们看见了······全世界都看见了!这会儿都在外面拜你呢!” 祝余张张嘴,脑袋也开始发晕,他跌坐在地上,恍惚道:“不会吧······” 寅离又道:“你说便说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慈爱又虚无缥缈?” 祝余崩溃,道:“我什么时候虚无缥缈了?” 轩辕重下意识道:“莫非是伤还未好,看东西比较模糊?” 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噬海之威 下 无论如何,木已成舟。 好在有轩辕重和寅离在,两人配合大晏国迅速拟定了新的计划——死马当活马医。 入京不足半年,却迅速进入了这个世界最强国家的权力中心,这在轩辕重看来,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如今,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在仰望着他们。 寥寥三个月,轩辕重与寅离召开了数场大大小小的会议,与世界各国商定了诸多事宜,在此不再赘述,大约就是:有神名祝,愿传道人间,愿意学的就来,学就要守我的规矩,不愿学我也无所谓! 全世界都疯了,谁不愿意学? 明泰帝作为神降之国的帝王——是的,她与轩辕家族的交易中有此一条,那便是轩源家作为神选一族,从此不任朝堂,不归晏国管束,以此作为交换,晏国成为神降之国! 且不谈在这次事件下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勾当与交易,言归正传,明泰帝作为神降之国的帝王,身上也染上了几分神秘色彩,招待各国大批使者,神情更为祥和,仿佛缥缈出尘,不在人间。 晏国作为神降之国,举国大震——干活有劲儿了,爬坡上坎儿不累了,心情更舒畅了,与有荣焉了,沾沾自喜了! ······ 正如寅离所说,祝余等人,彷如恒阳入海,将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幸尔有晏国作为他们的后盾,否则恐怕是举世皆反——明泰帝在神迹显露的第一时间,便发布公告,大意是北方有天魔现世之兆,天公怜乞,授天降之神,传道人间,非是妖祸之人,万望世间诸君,莫要错失良机! 晏帝不知她这一番场面话,在不久的将来,要一语成谶······但本惶恐不安蠢蠢欲动的世界,因着这一段话,平息了下来——你大晏都不怕,我怕个锤子! 寅离都感叹,本以为会举世为敌,都想着要跑路了,但祝余这狗屎运真是不得不服,他甚至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踩到一坨粪都会有传世绝学之类的神迹出现······ 但是作为风暴中心人物,祝余等人别说欣喜雀跃,反而愁眉苦脸心中惴惴——虽然数百个国家轰轰烈烈聊的热火朝天,仿佛学了道白日飞升长生不死指日可待······可回归现实就是你让俩二十上下的男子名弱冠少年,一位精神分裂少女以及一懵懂幼童便要搅动整颗星球近百亿人口传道之事,此事不是难,而是太他妈难了!难到祝余小相柳又被寅离呵斥不准上桌吃饭。 祝余蹲在门口,心中怨念,道:“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小相柳捧着比自己头还大的碗,吸溜吸溜个不停,口齿不清道:“啊?” 祝余沉痛看着他,道:“小孩子就是好!” 小相柳抬头看他,道:“我觉着挺好了!你想想,要是你在家犯了这么大的事儿······” 祝余想着师父的脸,打了个寒颤,道:“有理!” 他道:“可我老蹲在门口吃饭,好像也不太好吧?” 小相柳心想,谁让你老犯事儿? 祝余想了想,拉着小相柳磨磨蹭蹭到饭厅,偷偷摸摸看里面,便见着桌上山珍海味,两名贵公子与一名美貌少女,言笑晏晏,行动间温馨浪漫,真是羡煞旁人! 寅离早见着他鬼鬼祟祟在门口,表情期期艾艾,心中忍俊不禁,道:“哎呀,这虾,好像是阿重你家北海那边盛产的凤须虾?果然肉质鲜美,入口即化!” 轩辕重也见到师父在门口了,不理寅离,站起身来,行向祝余,道:“师父,上桌吃吧!” 祝余脖子硬,面容严肃,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寅离看他死要面子,嘴角抽搐,对着鹿黎使眼色。 鹿黎秒懂,转向祝余,温温柔柔道:“一!” 祝余神情一惊! 鹿黎又道:“二!” 祝余拉着小相柳上前,口中笑道:“啊!居然有阿重家乡的虾!想来是不错的!” 众人:······ 小相柳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感觉:你这样硬生生装作淡然,你真的不觉得羞耻吗? 祝余才不管那么多,喝了好几个月粥,要不是和小相柳半夜三更翻厨房,恐怕早就面黄肌瘦了。 他看着久违的餐桌,心想这才是人的生活啊! 小相柳欢欣雀跃,只顾着吃,祝余看着他,心生同情:真是个傻孩子啊!作为桌子上的高等物种,却被几个人类呼来喝去,你不觉得羞耻? 祝余拿了一只虾,慢慢剥壳,细嚼慢咽,道:“我想了很久,传道的事,还是比较简单!” 寅离望向他,实在不指望他能出什么好点子。 祝余吃完一只虾,拿了帕子擦干净手,抹抹嘴,学着天华天尊讲课的模样,道:“你们不会真觉得是个人就能修行吧?老实说,确实大部分人都能修行,都有活死穴!可是受功法限制,年龄限制,资质限制,心性限制等等诸多因素,能修行的人并不多······再者,修行不如逆水行舟,没有那么轻松,能忍受肉身重组的人,真没几个!便是神,也有熬不过去便放弃修行,安安稳稳度过千把年寿终正寝的!修行,说的神乎其乎,本质上却是将自己不断重组,从而进化为更高等的物种!天生神体之所以珍贵,便是比之其他神的资质,一出生便拥有诸多星窍,即便不修行,也能拥有强大的力量!不像别的神,需要经历更多的痛苦才能完成一次次蜕变!人神两族,同根不同源,人要走的路更加漫长——先成神,再以神体进化!修行之路,神族出生就已经走了一半了,而人族却要从开始······神之路尚且荆棘重重,难成正果,更何况人······” 望向轩辕重,他道:“阿重你托了雏华之福,早不是凡胎,故而虽已成年,稍加手段,却是修行无妨!” 寅离就不消说了,祝余心中生出羡慕嫉妒,摇摇头直接略过去。 他对着鹿黎,道:“至于鹿黎,或是幼年有奇遇,本身资质也不错!所以在我的灵丹妙药超强功法的加持下,依然可以修行!可别的人,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灵丹妙药······若真论起传道修行之事······万中择一已是万幸!” “当初将大荒西经给了白云飞,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那时候的错觉吧!”,他想起那日,他模模糊糊看见白云飞立于星空间,杀得披头散发面目模糊,心中一动便将大荒西经给了他。 祝余面色有些愁容,抬眼犹豫道:“再一点······当初我们讲的是以神道为诱饵,实传人之道!如今,世人真正想要的,却是修行天人之道······我有些担心!” 众人神情一震,如惊天霹雳——是啊,人之道尚未传下,却早已忘了立学之本······是因什么,变成了如今这般? 寅离心中恍惚,与轩辕重面面相觑:对啊!怎的忘了初衷? “我虽来人间,却实在没有办法随意传授师门绝学!只能将大荒一些废弃功法传下——你们也莫要以为这些功法就不行了,神之一族,最初修行的便是这些功法!随着天才一代代更迭,他们创下了一本又一本了不得的功法,开辟了百家争鸣的修行时代,因此从前的那些便逐渐无人修行了······” 寅离点点头,心中有些悔恨,神色黯然,道:“无妨!我们懂得的!” 轩辕重原本对师父逐渐失了敬畏之心,此时却又深深觉得,这样的师父才让人敬畏——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品格。 他能坦荡荡的说:你们不是别人,我对你们好,但是我没办法对所有人好!希望你们理解! 鹿黎真正明白祝余了,眼眶微红,道:“对不起!阿余!” 祝余摇摇头,道:“我所行之路,我早便知晓,不出所料,将来必定人神共弃!有你们同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便没办法再回头了!” 轩辕重朗声笑道:“老师!若无老师,重现今恐已是一捧黄土!从前此后,重矢志不渝!” 寅离点头,只道:“阿余······我最近······对不起!” 祝余笑笑,淡然道:“无妨!设立一些关卡,专挑那些心性资质德行皆为一流的人,再由他们传承下去!自也能解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吃饭吃饭!” 鹿黎点头,道:“传道面一下小了这么多,那就好办多了!” 祝余埋头吃饭,心道:虽然我说的都是正理儿,可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这地位每况愈下,要不得!要不得啊! 在大晏国倾国之力的帮助下,诸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各国最终议定,在大晏成立天下书院,祝为院长,先以学,后听道。 因着现在已十月,时间仓促,开学时间便定在来年开春后,办学地点几经商议,最终轩辕重拍板:定在第一片叶子上。 原先他们便住在第一片叶子上,现如今有办学之需,众人不得不再次搬家——最上层的叶子。 冲天大罗王被祝余布了空间阵法,将星球另一端的空间与大司马府上空折叠,因此只有半截生长在空中,另半截在星球另一端,令人啧啧称奇——他自己琢磨了许久,居然整出了空间折叠之法,不得不说祝余闯了这么多祸,却是从中学习了许多从前怎么都学不会的术法! 冲天大罗王枝叶尽头挂着许多星体,因着太过遥远,仿佛她结的果子,五光十色,只是碍于一些缘由,只得祝余等人能够欣赏如此奇观。 原大司马府,被迅速修整重造,虽无甚金玉之气,但作为全世界前来选拔之人的临时住所,也算是屋舍俨然,颇有风骨,再不复从前荒凉景象。 却说事件发生当日,在全世界沸腾的那一天,有一男子穿着一身睡袍,手里拿着个酒壶,望望身前的贤王府,再望望晏京上空的藤蔓,觉得自己心肝脾肾脏无一不痛,他愁眉苦脸半晌,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谁知道你会打破我的全盘计划?如今可让我如何是好?” 想了半晌,叹气道:“罢了罢了!以后再说吧!” 达志贤王尚不知那日祝余的出现救了自己一命,随之一起欢欣鼓舞,准备将自己两个儿子送入天下学院。 且不提便是那日起,每年的七月初六,被定为了神降之日,只说自神降之日始,京都杀人狂魔便销声匿迹,世人都言天人降世,妖魔无所遁形,争相歌颂,传的愈发玄乎了。 值得一提的是天下书院这个名儿太大,祝余坚决不同意,最终经过数月商议,终于在开学之际,定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重逢 时光匆匆,转瞬便是冬日。 经过寅离数月挥毫,总算是将第一片叶子上建的鳞次栉比,在毫无美感与颇有意境之间自由切换——一开始他还是画的很认真的,可是数月都在画同样的东西,任谁也要崩溃,所以当学子们入学时才发现,有些地方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如人间仙境,有些地方门歪窗斜,在哪里受学住宿,全凭运气。 晏国地处位置极好,便是冬日,也是十天有八天都出太阳,稍加点棉袄便能过冬······自小生长在晏京的人们哪里知道真正的冬日是什么景象,大雪纷纷都只在书本诗词里看过,实在难以想象! 事情过去小半年,当初的沸沸扬扬已然归于平静,只不过全世界比从前都更加盼望着春至,因着那日,便是开学日。 祝余等人搬入了最上层,鹿黎因着修为最浅,才发现原来藤蔓已经突入星空,并衍生出了大大小小无数叶子,因着地面只能看见三叶,还以为便只生了三叶。 祝余端坐在房内,完成了数个大循环,内视己身,发现未转化的穴密密麻麻数不尽,心中长叹:眼看寅离都快要大圆满了,这何时是个头啊! 他推开窗,看着窗外层层叠叠无边无际的云海,心想,现在看个风景都要下去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相柳拿了一碗水果从他窗边路过,支起小短手举着碗,问:“祝余,吃吗?” 祝余拿了两个朱果,边吃边问他:“你有没有什么好点子能快速转换星窍?” 小相柳歪着头,不解:“嗯?干嘛?” 祝余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嗯······我因为一些原因,身上穴位不止七百二十个······修行起来有些慢!” “你有多少个?” 祝余干咳两声,伸出手:“你看看!” 小相柳握住他手臂,探知了一会儿,眼露茫然,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再看看!” 他又换了种方法,大约结果相同,看祝余的眼神充满了同情,道:“呃······我建议你放弃修行吧!” 祝余气道:“堂堂大西荒的继承人,你的底蕴呢?” 小相柳故作老成,严肃道:“祝余!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这种情况,恕在下束手无策!” 祝余挥挥手,骂道:“滚滚滚!” 小相柳一溜烟跑了,祝余倚窗而立,神色莫名悲痛起来,他自言自语道:“我真傻,真的,”他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道:“我单知道开许许多多的穴位,以后力量也会强过所有人,可我不晓得,那是小隐以后的事!” 模仿了一会孤独,他甩甩脑袋,正色道:“修行如逆间,前有神王,今有祝余!”,便接着打坐去了。 一只藤蔓从空间中出来,挠挠他的脸,祝余痒得不行,笑道:“行了行了!今天我也要好好修行!一边儿玩去!” 藤蔓传出一道神念,祝余皱眉,道:“这······不太好吧?” ······ 鹿黎自己独占了一栋小楼,大部分都是她的研究室——她之所以修行最慢,便是她将许多时间都用于研究去了。 她晃了晃瓶子,心中满意,道:“成了!” 她又摸摸索索开始造更多的东西。 ······ 轩辕重端坐在云中修行,许多灵力从四面八方向他汇聚而去,阳光照射在他脸上,眼角雏华娇艳欲滴几欲绽放,身姿盘固,宛如一尊古神。 寅离在不远处刚修行完,见轩辕重正在冲击大圆满,咂咂嘴,道:“早就给他说不要这样修炼,偏不信!你看这皮肤晒的!” 小相柳看看自己白嫩的胳膊,羡慕道:“可是我也这样修炼,为什么都晒不黑?好羡慕!” 寅离摇摇头,道:“小朋友!年轻不要冲动啊!” 小相柳看看他头顶遮阴的树,觉得纯爷们儿就要像轩辕重这样黑壮黑壮的才行,撇撇嘴,道:“哼!” 寅离抬头,看着自己种的树,心道:“总算是把你种出来了!还以为你不会再发芽!” 他倚在树下,一阵风拂过,扬起他的长发,白衣飘袂,说不出的风流洒脱。 因着其余诸事都有轩辕家族代劳,几人也算是正儿八经与世隔绝了几个月,只专心修行,也颇有成就——寅离已半只脚入了小隐,轩辕重也快星窍大圆满,鹿黎也转了六百来个星窍,小相柳自不必说一直是众人战力之首,唯有祝余默默无闻的垫了底。 作为这个团体无形中的首脑,祝余感觉自己压力山大,最近莫说与众人嬉戏,就是吃饭也是迅速解决,再不复从前懒散模样——天华天尊见着了得多欣慰! 他着急是因为:我是传说中的天生神体,为什么修行速度输给了人类······耻辱啊耻辱······所以他才会将歪念头打到小相柳身上。 不论他怎么想,总是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已是年关。 除了祝余和小相柳,其余几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人类血脉,当然早早地开始准备新年相关事宜。 鹿黎等人下了几次冲天罗,采购了些年货,又给各人都新增了衣裳,东倒腾西倒腾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所有人都对这个新年盼首以望,仿佛这个年一跨,所有人都能迎来新生,正是:律转鸿钧佳气同,肩摩毂击乐融融;不须迎向东郊去,春在千门万户中! 年夜,楼层太高,遗世而独立,颇有些清高独傲的意思——祝余等人下了冲天罗,随着鹿黎姑娘一起在街上溜达。 小相柳人太矮,祝余一把将他提起,坐在自己肩头。 祝余是不太明白,为甚明明是大好的节日,却又有那商人小贩沿街叫卖,拈花的姑娘比比皆是,整个晏京在今夜仿佛活了起来——耍杂技的,舞龙的,载歌载舞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几声喝彩······ 鹿黎拉着众人在不同的商铺中穿梭,女人终究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不多时,几个男人手中都提满了鹿黎的东西。 几人相貌都出众非常,特别是祝余和小相柳,总与别人仿佛隔着千重山万重水,莫名的好似在另一个空间——此时的人们尚且不明白:神与人,自然是不同的。 寅离今夜穿了身月白长袍,长发随意疏了系在脑后,随在众人身后,手里提着许多东西,嘴角噙着笑,他面容英俊身姿高大,引了不少姑娘们贪看,俱都是面红耳赤,却又驻足不前。 轩辕重站在人群中,比多数人都高了一头,实在对这些闹哄哄的东西不感兴趣,有时间逛街不如让我多冲击一下星窍——不过既然师父喜欢来,自己这个当弟子的自然要跟着! 他束着长发,穿着一身藏青窄袖武衣,虽说他就做了几日那劳什子官,朝廷给他发的衣服却是齐全,里面有这样一套,觉着材质好似比别的都要好,穿着也舒服,也不起褶皱,便央着三叔照着这个款式给他做了十七八件。 虽说他面容遗传自他天下第一美貌的娘亲,可皮肤黝黑的他穿着藏青的衣,脸上又透着几分贵家公子的傲气将领世家的杀气修行有道的仙气,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便是有姑娘瞧见他,见他眼风扫来,也是被吓得一缩脖子左右瞧看,佯装不在。 祝余和小相柳的搭配自不必说,有人猜测这是兄弟俩,有人猜测是父子俩——祝余这一年拔高了不少,比轩辕重矮了半头,但比多数人还是要高些,他心性宛若孩童,还不到开窍的年龄,手里拿着不少吃食嘴里忙碌不停,哪里有时间观察别人怎么看他;小相柳坐在他肩上,也是左右开弓,根本没精力左顾右盼。 这两人跟仙人似的,莫名就生出了距离感,便是最出众,也让人生不出旁的心思。 鹿黎在前面风似的刮来刮去,一会儿手里又满了,便回过头来塞在寅离手里,嘴里嚷嚷:“哎,什么时候咱再找个小伙伴吧!你们这群爷们真没劲!” 寅离笑道:“那得问阿余了!” 祝余转过头来:“嗯嗯?什么?” 鹿黎翻个白眼,道:“吃你的!” 她尚不知,将来要出现的那位,比这几个男人还要无趣,好姐妹一起梳头逛街拈花笑靥互述秘密的美好时光,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寅离摇摇头,看见了一处,便指着道:“我去那儿买点东西!” 众人不置可否,随他去了。 寅离手里提着许多东西,在人群中东拐西拐,总算是挤去了那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摆着数个铁皮桶,桶内是燃烧的木炭,桶上铁丝网上搁置着些烤红薯。 烤红薯香味扑鼻,寅离喜笑颜开,对老人喊道:“牙叔,给我来五个!” 那老人咧嘴,果然露出了一对大板牙,在灯火辉煌的夜幕下显得尤为喜庆,他麻利的捡着红薯,熟练用纸包起来,道:“牙叔牙叔!也叫不了几年喽!我这牙都快掉光啦!” 寅离笑道:“给我甜的啊!不甜我就退给你!” 那牙叔身形微颤,浑浊的目光向寅离看来,却是满目失望:“哎······老了老了!” 寅离问道:“怎的?” 牙叔将几个红薯包好,递给他,道:“从前也有个小鬼这样说,不甜就给我退回来!可能是真不甜吧,再没见他照顾我生意!” 寅离眼目微动,道:“或者是他搬家?” 牙叔郎朗笑道:“哈哈哈哈!有可能!想必是搬去了极远极远的地方吧!反正我再没见过他!要是再见着他,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寅离奇道:“为何?” 牙叔笑道:“那小鬼的样貌莫说我没见过,便是周边做生意的都说没见过那样的好相貌!想必长大了定然是天下第一!” 寅离酸道:“比之那位何如?”,他指着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的祝余。 牙叔望向他手指处,瞪大了眼睛,道:“哎呀,年龄大了看不清!想来还是那小鬼长得好!” 寅离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老人。 老人眼一扫,道:“涨价啦!七文一个!” 寅离:······ “怎么如此贵?” 牙叔神气道:“大过年的,不得贵点儿?” 无法反驳! 寅离悻悻给了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牙叔揣了钱,见有老主顾上来,道:“五文!五文!” 那妇人穿着粗布衣衫,眼见着有四十来岁,面容姣好,想来年轻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道:“给我四个!” 牙叔麻溜的装了,但见她给的二十一文,忙道:“多了多了!” 妇人摇摇头,温婉笑道:“没有多!” 她望着寅离离去的身影,心道:要是那孩子还在,差不多也有这个身量了吧! 寅离不知道就在一前一后,他错过了什么,只顾着几个番薯,怕被人群挤烂,望着在熙熙攘攘中醒目的数人——灯火阑珊,他们做着不同的事,却都记挂着自己的方向! 他加快了脚步,迈向那处光明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千山万水来相见 欢天喜地了好几日,终归还是迎来了平静——参加学院考核的人紧张,祝余等人也紧张,在这些紧张激动向往等等情绪的影响下,居然人人都平静沉淀了下来。 正月十五,本是送年的大日子,可柳家巷就排满了王亲贵胄——有资格入内城的不管身价几何俱都早早来排队了。 祝余无奈道:“不是明早才开始吗?他们着急什么?” 鹿黎在摆放碗筷,闻言随口道:“你看看外城!” 祝余不用看也知道,如今的晏京,真真的一寸土地十寸黄金——但凡是客栈,早都满了,但凡是民舍,也被高昂的价格诱惑,宁可一家子挤在一起,也要将屋子院子空出来出租给远道求学的人们。 轩辕重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甚至看见了几位大人物的小孩,心中无语:就算你们为了表诚意也不用真这么刻苦吧! 之所人们纷纷自发的排起了队,全赖一份告示,大意是说,由于人数众多,师资力量有限,天人有谕,不论出身c年龄c国界,没有后门给各位走!请大家自求多福,各凭本事! 此告示一出,全世界都炸锅了——原先坐等入学的各皇亲国戚慌了,原先以为自己没什么戏的平民百姓喜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便有那好事的小将,灵光一现,搬了板凳坐到学院门口,与他交好的也纷纷学了去,一个传俩,两个传十,不足两个时辰,柳家巷连个下脚地都没有了。 更不消说外城,晏国早早组织了一只千人队伍,专司登记排号,以免出现混乱的场景——知情者嗤之以鼻:说是不分出身,实际上还是为皇权开了绿灯,要不然你内城为什么不排号?盖因你说你爹官大还是我爹官大?你爹官大可能大过他爹?就算他爹官大,可上头不还是压着皇权?就算你有皇权,好吧,可这两百多个国家,你说说到底谁更强?怕不是还没开学,先打成了世界大战······ 晏国官员哪里见过这种全世界王权汇集一起的阵仗,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你们小的随便说随便打都行,我们可不敢胡乱给你们排号······ 干脆一锅乱炖,你们爱咋咋地! 幸好那年轻小将,率先排了队,后面的不管身份高低都按先来后到排着,更无甚异议! 祝余摆弄着一面长长的却类似镜子的东西,看着那年轻小将,道:“鹿黎你这东西真不错!竟然能看到如此远的地方!” 鹿黎也拿着同样的东西在人群中搜索看有没有自己熟识的人,闻言毫不在意道:“这都是早些年的东西了!最近改了改,看得更远了些而已!我最近研究出了一个东西,改天给你们开开眼界!” 寅离正在泼墨挥毫写教案,忙的昏天暗地,他恼道:“为什么是我们当老师?” 祝余正色道:“是你让我保持神秘的!” 寅离一噎,恼道:“就算我们几个来,好歹你也挪挪你那尊贵的手,帮个忙行吗?” 祝余浑不在意,道:“最近我破关在即,大意不得!便劳驾各位了!” 小相柳面露困惑:上次看他,感觉破关这辈子都不可能,怎的就要破关了? 他哪里知道祝余这家伙最近得了秘法修炼上瘾,而且面对千万人的传道场景,略有些小怂,才各种推脱,哪里是什么破关在即······ 所幸在座的诸位都不知晓他的小九九,被他糊弄过去了。 祝余回了房间,召唤出藤蔓来,道:“劳驾了!” 那藤蔓欢欣鼓舞,跃跃然往他神府去了——只见那藤蔓在他神府间游走,释放出巨大能量,将他之前叩关许久仍不开的门,一呼啦全开了,足足有数百个······ 祝余睁开眼睛,长吐一口浊气,心道:这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他仰望星空,只见藤蔓上挂着的数个星球明明暗暗,似乎能量快要枯竭,他摸摸藤蔓,自言自语道:“你要以此为食,乃是迫不得已,而我也藉由此得破星窍,如此因果,该如何偿还?” 那藤蔓摇头晃脑,似在反驳。 祝余失笑,道:“你还太小啦!不知这世间,凡事都有因由······时日早晚罢了!” 藤蔓有些迟疑,蹭蹭他手心,似在害怕。 祝余轻轻抚摸他,安慰道:“无事!左右只是些无生灵的星辰!便是因果,也无甚大因果!” 他不知,世间哪有此等好事,天地助他,乃是要他大偿还······ 祝余受外力冲击,身体仍有些不适,拉了被子,睡的昏天暗地的,直到小相柳来喊他,一看时辰,已是卯时,忙慌里慌张套了裤子,脸都不洗便冲向了大厅。 鹿黎怒目而视,道:“你倒是再来早一点!” 祝余讪讪道:“昨日修炼的有些晚!” 寅离摆摆手,截了鹿黎要说的话,道:“就按照之前定的考核吧!” 轩辕重依言拿了个圆球,置放于一个装置中,只见须臾之间,圆球绽放出光明,将学院笼罩其间,整个学院全变了样貌,内里空间变得彷如上古荒星,异兽呼啸,飞禽哀鸣,大木参天森森然好不恐怖。 小相柳皱眉,道:“这个······是不是太严格了点儿?” 祝余也皱眉,道:“好像是······” 他因着掌握了空间折叠的术法,便被寅离使唤着做了这么个东西,将一处蛮荒星与学院接驳,便要以此作为考校。 寅离龇牙道:“那你们自行去想个办法来?” ······ 寅离见小相柳频频打瞌睡,便拿了个东西给小相柳,轻声说了几句,小胖墩便领命走了,临走还顺个鸡腿,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初春的凌晨,甚是寒冷,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在原地不断跳动取暖,有那修炼了人世功法的,目露不屑,心道:就这些歪瓜裂枣还想修习仙道? 就在众人哆手跺脚的当口,“吱呀”,门开了。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见那门内出来了数位官人,手里拿着个事物,对着那物件道:“凡欲入学者,可入门来!本官先言明,一入此门,便不得退缩!” 他声音极小,但整个晏都的人都听得清楚,实乃怪事,只得感叹道,仙人法器实在神奇! 只听他又道:“此一关卡,考校的是各位的资质!要知道修行,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没有那等仙资的,不得逗留!” “当然,考校各位,却非是要各位以命相搏,入此门者,可得一传送符!但凡遇见不可抗力,可以凭借此符脱离险境!撕开即可!但尔等要知晓,一旦撕毁,等同弃权!” “此间,乃是上古一处文明,在时间洪流中消逝,遗留异兽繁多,危险重重,切莫大意!要放弃者,此时便可自行离去!愿入者,生死自负!” “可有异议?” 自然是没有的,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将会是那众多幸运儿之一,无人放弃。 那名排第一的小将,本就鬼主意多,只见他问道:“不知官人可否解答小子一问?” 见那官人颔首,他道:“内中所获,可否带离?” 祝余一愣,忙道:“自是可以!” “自是可以!” “自是可以!” “自是可以!” ······ 通过鹿黎的传音器,他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大地。 他尚且不知晓,因着他这随口一句,闯了滔天大祸,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官人本被问住了,他的一言一行,俱都是寅离吩咐的,谁知这小将问的犀利,幸得祝余解围,忙道:“即无异义,便请诸位入门吧!” 小将向身后行礼,高声道:“诸位,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他身后与他交好的亦俱都学他,恭敬作了揖。 其后本愤愤不平的人群,瞬间平息了起来,折服于他的德行,俱都喊道:“兄台保重!” 小将被一众好友拥护着,浅笑而行,姿态潇洒写意,心道:还能让你等外邦看轻我大晏礼仪? 人潮缓慢有序地前行,每过一人,便要向身后的人行礼,以表先行歉意。 官人目露嘚瑟,心道:“海大人家那孩子真不错啊真不错!” 祝余早先就关注了那小将,此时不禁问道:“此乃何人?” 寅离摇头,道:“不认识!” 轩辕重也摇头,道:“哪里识得过来?” ······ 外城自是不知晓内城事,只焦急时辰已到,可这排队······众人看着手里一串数字的牌子,心中焦灼:这得猴年马月了? 正慌张,却见有人骑马飞驰而来,手中拿一器物,平地一炸,高声喊道:“尾数逢壹者入!” 便见平地出现一数丈旋涡,五光十色,旋转不停。 众人一愣,有那反应快的,一呼啦挤过去,便消失在通道里。 见前头有人去了,无数人蜂拥而至,挤挤攘攘俱都消失在通道里。 “尾数逢贰者入!” “尾数逢叁者入!” ······ 随着各处口令响起,无数空间通道打开,原本已觉无望的人们,振奋了起来:只一日光景,便将所有人传输完毕! 多么可怕的力量!!! 祝余将空间折叠玩儿的如此随意不费吹灰之力,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此寅离等人并不会此术法,表演了几番,费尽口水,仍不得要领,就连小相柳都是懵懵懂懂,他便泄气了——他是不知晓,能掌握此种能力的,自古以来就没几人······要是天华天尊知晓他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能同时展开如此多的空间通道,更不要提他将整颗星球上下的空间都能折叠,怕不是早将他镇压在山里当继承人培养,哪里由得他在外撒野——此乃规则之力,能自行领悟出规则之力的人,从古至今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日后祝余因着这一技能,无数次死里逃生——也算走狗屎运了。 日暮时分,眼看空间通道就要关闭,一破衣烂履的少年跌跌撞撞而来,他不会大晏的语言,只会自己的土话,着急忙慌一番比划,眼泪都要下来了。 索性他一番肢体语言被一将领看懂了,上前来,拿了点吃食给他,道:“你倒是可以进去,只是生死自负,你可晓得?” 也不知他听懂没听懂,反正外城放了行,他一路狂奔,终于在最近的一个通道关闭之前一头闯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孰湖帝青 那少年一头冲进通道,用力过猛,一脚落空,尚未反应过来便栽在地上。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哈哈哈哈,看来老子也不是第一个!” 想来每个进来的人都如此载地上了。 他蓬头垢面,自然没人来搀扶他,他也不恼,爬将起来,四处环顾,见没人理他,便自己找了个方向离去了。 周围的人目露不解:“这小子,情况都不明,一头乱撞······” 一秃头大汉喝道:“莫管闲事!” 那人便闭了嘴,不敢再言语——这附近数十人都结成了以秃头大汉为首的团队。 众人又等了一会,见除了那邋遢少年以外,再无人出现,便在大汉的带领下缓慢向前摸索。 形如大汉所带领的团队,在这颗星球上数不胜数,有成群的,有数十人一组的,也有独自一人前行的。 破烂少年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寻了根大树,身子一躬,双脚发力猛地一蹿,四肢不断交替,不多时便爬上了树顶,他站在树梢,俯瞰整片森林,在他那脏污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明亮犀利,好似雨后晴空。 他认准了一个方向,便在树枝密林间跳跃前进,身形敏捷非常。 一阵狂风刮过来,将他的身形刮了数丈远。 少年在密林中被风刮的四处乱撞,他闷哼几声,想来是受伤了。 不多时,风小了些,他看准了一根枝丫,正要落脚,却突然踩空直往下坠,他心中一惊,仰头看去——一只怪兽昂着头淅淅索索四处拉扯枝丫吃个不停,一边吃一边陶醉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但见那怪兽,丈高,马身而鸟翼,人面却蛇尾,毛色金黄,一条丈长蛇尾在身后随处摇摆,将四周的树木打得稀巴烂——面相倒是颇为英俊,就是吃相太难看。 少年僵住,下意识屏住呼吸,他呆愣愣的看着一张脸盘子就有自己胸口那么大的怪兽,脑子里一团浆糊——试问谁见过这么不伦不类的东西? 他倒是不怕,正要上前去招呼一二,可那怪兽嚼啊嚼,嚼了半天,却把嘴里的木屑吐了出来,对着天空哈了口气,凑上前去嗅了嗅,面上露出陶醉地神情,摇摇尾巴愉快的走了。 少年:······ 等那怪兽离去,少年飞快的走上前,将它吐出来的东西捡起来,闻了闻,一阵清香扑鼻,神清气爽,他心想应该是什么宝物? 少年掏出一把匕首,将怪兽嚼过的树枝纷纷都砍了一截揣在怀里。 再一路向前。 再说这怪兽,它懒懒散散地在森林散步,走了小半个时辰,它突然耸动鼻子,眼睛一亮,迅速的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距离它数十里的地方,一群少年男女,正蹲在河边休息。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相互之间也不认识,不过年轻男女,很快便熟悉起来,甚至引为知己。 人群中最为妍丽的一名少女,肤若凝脂,长发如瀑,身材高挑,她看着深幽不见底的长河,皱眉劝道:“各位,此处实在危险,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 一名年龄与她相仿的黑衣少年笑道:“咱们一路行来,除了奇花异草,哪里有什么危险?” 众人连连附和,都道此处场地宽阔,便是有什么危险,也不妨事——众人多数都是世家子弟,当是会一些家传的功夫,自是有些底气的。 那女子也不气脑,只吩咐几名与她交好的女子,道:“站起来!” 她身旁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姑娘,娇声道:“琳琅姐,我实在走不动了,脚都磨破了!” 琳琅拉她,她撒娇耍赖就是不起。 其余几名少女同样是磨磨蹭蹭,不愿起来。 琳琅无法,只得自己站着,身体紧绷,保持警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无甚风吹草动,琳琅感觉自己身体已经麻木,又受不住众人关怀,终是拿了水壶,往河边打水去。 她屈膝蹲下,脱了鞋,拿了帕子细细擦着——原是她的脚也起了水泡,脚跟处更是磨破了,出了许多血,难为她一路行来也未曾叫痛。 她擦干净血迹,上了些药,仔细包扎了,便拧开水壶,打了些水喝。 突然,她僵住了——河面上除了她妍秀的脸庞,还有一张英俊的男子的脸,他眼睛瞳仁绽放着金色的光芒,面容俊朗,笑容满面,在哪里都是一张能迷倒万千少女的脸。 琳琅听见自己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她头脑一片空白,想要呼喊什么,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哪里都好——就是脸太大了,笑起来,嘴角能咧到后脑勺。 他哪里都好,就是不是人! 她身后的少年男女们,有那反应快的,瞬间作鸟兽散,还有反应更快的,直接撕了传送符,消失在河边。 琳琅愣愣的看着河里的倒影,她不敢转头,不敢逃走,甚至不敢闭眼——她不敢有任何动作,更不要说从怀里掏出传送符来。 怪兽嗅嗅她身上的气息,满意无比,张嘴将少女衣领钳住,风驰电掣的跑了······ 跑了······ 跑了······ 惊魂未定的少年少女们,战战兢兢聚拢来,什么酸痛什么脚破了,都在一瞬间不翼而飞。 “怎怎怎么办?琳琅姐······”那小姑娘张嘴就要哭。 一名蓝衣少年皱眉,喝道:“不准哭!” 小姑娘努力憋住嘴,她也知道如今这样的情况不能哭,奈何眼泪淅淅索索流个不停,她抽噎着小声说道:“我不学道了!不学了······” 黑衣少年凝望琳琅被掳走的方向,低声喝道:“不学你可以滚!” 姑娘惊住了,刚才还对她呵护有加的少年,怎的变得如此快? 她被骂了,却倔强地一动不动,倒是另几名少女不约而同撕了传送符。 一名少年冷哼道:“哼!女人!” 小姑娘咬着嘴,心中屈辱,心道:那位大人为我们争取来的东西,决不能再次还回去! 她心中有了决断,擦干净眼泪,向十来名男子,嘶哑却坚定道:“景蓉儿在此便与诸位告别!” 蓝衣少年喝道:“你一人,要去何处?” 她倔强道:“千秋大人为我等争取来的东西,纵然身死,我也绝不还给你们!” 说完她行了礼,头也不回地追着异兽的方向去了。 黑衣少年眉头紧锁,道:“想死便趁早!省的拖累!” 众少年你看我我看你,俱都没胆色追上去。 在黑衣少年的带领下,一群少年行向了另一个方向。 景蓉儿一路沿着怪兽的脚步追去,越追越是心惊——那怪兽不知怎么回事,在森林里开出了一条通道!!! 怪兽得了心仪之物,高兴的不得了,旋转跳跃,尾巴左右晃动,一路行去打烂了无数树木,便才有了景蓉儿所以为的通道。 琳琅被它叼在嘴里,一路被晃得肝胆脾肺都快裂开了,她缓过神来,慌忙掏出传送符,准备撕掉。 怪兽急速前进,突然一个纵身,跃下一片深渊。 琳琅惊呆了——就在她准备撕的时候,那怪兽往下跳,突如其来的急剧失重,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吐得昏天暗地,等她缓过来,她发现自己的符······不见了!!! 地下深渊没有光亮,看不见任何东西,她颠簸的失去知觉的身体,像一张挂在怪兽身上的抹布。 面对死亡,她突然平静下来——既然早晚都要死,何不平静? 她清冷的眼睛,没有一滴泪水,早前被吓得没办法哭,如今心绪却平静的没有眼泪。 少年站在深渊前,抓耳挠腮半天,拿不定主意。 景蓉儿一路疾驰追来,见着一个破落少年,便上前问道:“这位兄长,你可见着一头怪兽?” 她发现到了此处便没有怪兽踪影,但始终没办法相信,那怪兽会跳下这片深渊。 少年摆摆手,表示听不懂。 景蓉儿没办法,心急如焚的她划拉了一片空地,以剑代笔,绘制了一副粗糙至极的怪兽图。 少年眼睛一亮,拿出匕首在怪兽头上画了个长发小人,手舞足蹈叽里咕噜一通说。 景蓉儿明白了,这少年看见怪兽掳了琳琅跳下深渊。 她脸色惨白,望着深渊手足无措——要是能战,也不枉费她活一场,可这深渊,跳下去就是个死!意义何在? 少年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拿了匕首继续在地上作画——一个长发小人,一个短发小人。 他指了指景蓉儿,指了指长发小人,又接着指了指短发小人和自己。 景蓉儿摇摇头,不明白。 少年又指了指地上怪兽头上的少女。 我们一起去救她! 景蓉儿指指深渊,咬牙摇头,道:“可是我们怎么下去?” 少年朗声一笑,景蓉儿被吓一跳。 他快速脱了上衣,露出精瘦匀称的上身,将一包宝贝东西塞给景蓉儿,示意她拿好,便揽过景蓉儿的腰,大约觉得太瘦了,顺手捏了捏——一切来的太快,景蓉儿来不及感觉羞耻,下意识喝道:“你这个登徒子子子子子子子······” 登徒子少年哪知道她骂的什么,揽了景蓉儿便跳下去了。 深渊传来无限回音。 少年屏住呼吸,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怒喝一声:“啊啊啊啊······” 景蓉儿原本吓得心肝直颤,此时听少年的怒喝声,忍不住抬头看他——他涕泪横流,仰天嘶吼长啸,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见那少年背上,从背脊骨两侧伸展出了一对没有羽毛的巨大翅膀,铺天盖地,血淋淋······ 他喘着粗气,嘶吼着,双手将景蓉儿抱得死紧,景蓉儿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感觉不到少年手劲大的几乎要将她勒成两截,她下意识回抱过去,哽咽道:“不怕不怕!不疼不疼······” 祝余一口水喷出来,呛得死去活来,他指着水晶屏上的少年,哆哆嗦嗦道:“他他他他他他他······” 寅离也目瞪口呆。 轩辕重沉默拿出天神图鉴,翻了翻,也是一头冷汗。 南荒大帝凤凰之子——帝青是也! 祝余惊呆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众人默默看着他,想起了寅离那天那句话,俱都佩服不已 小相柳惊奇道:“原来他在这里啊!” 众人看向他。 小相柳无辜回望过去,道:“几年前他练功走火入魔······心智退化严重,后来跑不见了······他爹觉着反正没什么大事儿,就没管他······” 祝余汗道:“啊,原来如此!”,估计那会儿他还跪在师父门前呢,哪里知道此事! 众人腹诽,什么没什么大事儿······这家伙多半还以为自己是人类呢!要不然他跑来学什么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帝青 这帝青乃是南荒大帝凤凰之子,当年辰鞅老祖将他爹一巴掌扇回了南荒,两家虽然面上和和气气,可是这种屈辱,是个人都忍不了。 可打不过,只能憋着! 南荒大帝后来生了个儿子,便是帝青,从小跟着他爹耳濡目染,对招摇山自是一点好感也无,说是恨得牙痒痒也不为过。 南荒大帝生性散漫,乃是四方大帝中最弱的一位,帝青自出生就背负着父亲的屈辱,自然而然成了一位修炼狂人,誓要洗刷当年屈辱——上一辈打不过,在这一代找回! 招摇山这一代谁最强?修炼狂人二师兄陈颉当仁不让!于是帝青常去招摇山挑战陈颉,两位狂人经常打的昏天暗地,奈何不分伯仲,吵吵闹闹过了几十年。 直至陈颉跪地跨两阶,一下子将帝青甩了十万八千里,帝青受刺激过大,居然走火入魔,心智退化如幼童,连自己爹都不认识——跑了! 正如之前祝余说小相柳:认识他的不敢动他,不认识的动不了他! 南荒大帝也作如是想,便随他去了。 小相柳一番解释,众人才明白过来。 祝余叹息道:“说起这位帝子,据我所知他性格相当冷漠,没成想居然是个热心肠!” 只不知等他神志恢复后,还能不能记起今日之侠义行为。 寅离眉心抽动:“为什么我觉得,你们的爹心真的相当大?” 从祝余c小相柳以及帝青三人的情况可以看出,貌似他们的长辈都在放养······ 祝余摸摸鼻子,道:“神族子嗣艰难,像我们这样的,走哪儿都不怕!这是四方之约,祸不及子孙!” 鹿黎好奇:“真的?一起什么儿童诱拐之类的事件都没有?也没人打杀你们?” 小相柳点头,认真道:“真的哟!!” 祝余补充道:“而且其实神族多数都没有什么矛盾,平和太多年了,想打也打不起来······再说,我们同根同源,干什么要结仇打来打去?我们那叫······切磋???” “每一百年我们都要举行一场番首之约,各门各派举行番首之战,挑选弟子;各帝国商议百年来的事宜,商人们也汇聚在一起······需要的东西基本在番首之约都能找到,事情也都能解决!怎么结仇怎么打?” 他不知道,因为上头还有那位众神之首,特么的也不敢打啊! 否则,那位的代言人们会对你说:来来来,我们坐下好好聊一聊! 轩辕重终于明白,为什么祝余诸事不通,上次还说出了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这种话——他自小生长在一个非常和平,安全,温暖的环境中,当然不知世间那些负面阴暗的事! 寅离向往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文明高度发达,人人皆从圣的世界! 祝余憋了半晌,总结不出来,挥挥手道:“以后有时间,总会去的!” 帝青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带着景蓉儿落在了深渊地面。 他一落地,迅速将翅膀收了起来,背上伤口便愈合,没再流血,他从景蓉儿手中拿过衣服穿上。 景蓉儿在黑暗中辨不明方向,心中担忧,道:“你没事吧?” 帝青听不懂,只胡乱响应了两声。 景蓉儿听他声音平稳,再无痛楚,安心道:“没事就好!” 景蓉儿见他应了两声便不见声息,悄声道:“你······你在哪儿?” 帝青回头,发现景蓉儿还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她怎么还不走? 他叽里咕噜唤了两声,大约是在叫她,见她走的跌跌撞撞,索性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牵着走。 景蓉儿下意识就想缩手,可被少年紧紧抓住挣脱不得,扭扭捏捏作罢。 帝青可没想那么多,他在黑暗中准确快速的向前走——他闻见了那怪兽身上特有的清香味。 地底在他眼中,是一块宽广狭长的平地,虽然怪石嶙峋,但居然有一条崎岖小路——大约是那怪兽常年走出来的! 景蓉儿看不见,磕磕绊绊崴了脚,她忍着疼,摇摇摆摆深一脚浅一脚的,少年终于察觉,回过头将她扛着就走。 她脚疼,被少年当个口袋一样扛在肩上颠簸着也疼,可心中居然升起了莫名的温暖与安心。 此地地形极怪,谷底宽阔非常,越往上越小,仿佛两座山脉被人倾斜搭靠在一起——巨石封顶。更不消说地底旁支繁多杂乱,毫无规律,简直是一个天然的巨型迷宫。 帝青一路疾驰,穿山跃洞,终于发现了怪兽踪迹——怪兽躺在一片玉石中间,怀里抱着一名少女,睡得呼噜呼噜响声震天! 琳琅本是武道世家子弟,远远已经发现了帝青与景蓉儿的气息,可距离太远,不知是谁!她沉寂的双眼爆发出一丝明亮——有人来救她了! 然而等帝青近了,她赫然发现,居然是那个爱哭爱撒娇的晏国小丫头! 她与她,不过相识数个时辰,她怎会来救她? 她自是不知,有一位伟大的人,将自己的思想传播在晏国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景蓉儿便是那思想开出的妍丽鲜花! 帝青急速上前,就在景蓉儿以为他会一脚踹上去的时候,他居然叽里咕噜大声喊了起来!!! 景蓉儿:!!! 琳琅:!!! 祝余等人:······ 为什么你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怪兽被吵醒,睁眼便看见了帝青和景蓉儿,他笑嘻嘻咿咿呀呀了两句。 帝青听不懂,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一人一兽就这样交流了起来······ 祝余在一旁给众人翻译。 帝青:“你为什么要将这位女子带走?” 孰湖:“你好臭!好脏!” 帝青:“我要把她带走!” 孰湖:“我讨厌脏脏的东西!” 帝青:“她不属于你!她要回自己的家!你明白吗?” 孰湖:“不如我带你去洗个澡吧!” 帝青:“我们要走了!” 孰湖:“你看我的新玩具,干干净净,香喷喷!我喜欢!可惜它没有尾巴!我以后要找个有尾巴的香喷喷!不过我也可以给现在这个装个尾巴!” 帝青:“你听懂没有?” ······ 寅离等人眼角笑出了泪花:“这样也能聊许久?” 轩辕重汗道:“要是我,恐怕早都打起来了!” 祝余心想,哪怕帝青忘记了自己是谁,可骨子里,还是一位真正的天神帝子。 一人一/流一番,未果。 帝青无法,只能掏出匕首在地上画起了长长的连环画。 这回孰湖看懂了,他着急的比划起来:她是我捡到的!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帝青无语:人家好好地,能被你捡到? 他又一通连环画。 孰湖失了笑容,呆呆的,喉咙间发出呼呼的压抑声,他看懂了:这不是他同类,也不是玩具,是有父母兄弟的活生生的灵长类!她要回自己的家! 但他舍不得! 千百年来,他都是独自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个伴,居然要被抢走? 帝青见商议未果,孰湖情绪不对,眼疾手快,将景蓉儿与琳琅一把抓起,急急退后。 那孰湖,见失了自己心爱的东西,震怒不已,仰天怒吼,响天震地,整个峡谷被震的摇晃不停。 孰湖浑身毛发倒竖,张开大嘴,倒吸一口,整个地底的雾气尽数入了他的口,天地之间模模糊糊亮了一点。 孰湖吸了雾气,身形暴涨,瞬间拔高了数丈,他不待帝青落地,便踏空奔袭而来。 帝青见它来势凶猛,知避之不过,深吸一口气,在崖壁上连蹬了数脚,借力一跃,险险避过孰湖利爪。 孰湖身形虽庞大,身手却矫健,空中由下而上一个急转,猛地冲上去,踏空而行,如履平地,誓要将少女夺回。 帝青背负着两名少女,行动间被掣肘,不得不在孰湖的攻击下左躲右闪,根本没机会出手主动攻击。 琳琅深知这样下去,大家都是死,她道:“你放我下去吧!” 他听不懂! 琳琅无法,只得牢牢抓住少年的背,与景蓉儿相互抱着伏在他背上,尽量与他贴近,以免他束手束脚。 帝青大脑飞快运转,思考怎样才能逃出生天——刚才来的时候,走的是哪条路? 千算万算,没料到这位帝子,不但失了神力,居然还是个路痴! 只见他背着两名少女,与孰湖在地下空中你追我赶,就是不往他来的方向走。 祝余心里着急:大哥!明明是两点一线的距离,你为什么能走出一挂大肠的感觉? 帝青左突右奔,脑门出了密密的细汗。 孰湖见追击了许久也没抓住那个可恶的人,终于在空中停了下来,双眼紧紧锁住帝青——他在思考。 帝青双手反扣住崖壁,十指深入岩石,他喘着粗气,但就是没想过放下背上的女孩们。 景蓉儿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等孰湖思考出个结果,帝青率先做了决定! 他没吼没叫,眼角的皮肤出现了女龟裂——完全变身态! 祝余看着帝青将自己快速进行完全变身,手心发麻——就算帝青失忆了,但他还是如此的一个狠人! 没有神力加持的神,变身的时候扒皮抽筋,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祝余从没见过有这样大毅力,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景蓉儿与琳琅惊呆了——帝青闷着声,皮肤一寸寸龟裂,变成了一头血淋淋的巨鸟,将她们背负在背上,展开铺天盖地的翅膀,冲向孰湖! 景蓉儿捂着嘴,心痛不已——我不过与你相识半日,为何你要如此拼命? 琳琅惨白着脸,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在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她们都忘了去惊异帝青变身这件事本身! 帝青发出一声长长的啼鸣,翅膀一扇动,地底瞬间飞沙走石,孰湖被风沙迷了眼,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便是这两步,被帝青抓住机会,瞬息而至,巨大的利爪嵌如孰湖肩胛骨,将它提起来,急速上升,在空中急剧旋转,猛将孰湖摔向地底。 “砰!” 地底被砸了个大坑,孰湖被摔了个头昏眼花,它挣扎着想起身,却不料帝青又至,再次将它提起,升至空中,同样高速旋转摔向崖壁。 帝青早已红了眼——他的身体疼痛无比,这样的变身状态消耗太大,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战斗,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孰湖在地上砸了密密麻麻的坑,终于一动不动了! 帝青浑身发软,他没忘记背上还有两名被颠的死去活来的少女,依靠极大的意志力,才没有从空中坠落,而是缓慢降在地上,一落地,他就闭上了眼,无声无息! 景蓉儿被琳琅搀扶着从帝青背上下来,借着微光看着狼藉的地面,着急忙慌呼唤着帝青。 奈何帝青毫无反应,血淋淋的趴在地上。 他身形庞大,飞将起来,单翅都有数丈长,这样趴着,想带他走都是困难! 祝余看着帝青血糊糊的鸟身,道:“话说,凤凰不是传说真身傲绝诸天吗?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异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小将,得了一番风头,并着一群好友入了传送门,随后进来的阶级子弟们,便都自发上前围着他,颇有唯他马首是瞻的意味。 传送门是随机将进同一个门的人分开降落的,因此,海灵清等人降落的地点才只数十人。 他谦和又爽朗,等了个把时辰,见传送门关闭,便招呼众人道:“各位朋友,在下不才,刚进入武道巅峰!我这几个兄弟也是踩了半只脚进来!如若不嫌弃,便大伙儿一道,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众人一听他竟然已经入了武道巅峰,震惊不已——当世如他这个年龄入武道巅峰的,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前途不可量! 而且在这里,确实需要抱团行动,便都纷纷附同意了。 那小将先做了自我介绍,才知他年方十七,名唤海灵清。 海灵清身旁的朋友也一一做了自我介绍,少年男女们很快热络了起来。 众人熟识了,海灵清才道:“学院招生,并未说明此次考核的内容是什么,只这样放我们进来了!入院条件c考核内容,一概不知!” 他环顾四周,道:“希望大家谨言慎行,互相帮助,莫要失了自己本国颜面!” 随他一路进来的,自然都是诸国王子皇孙,此言一出,便有藐视他国之意,有人心生不满,道:“海公子,我等自是晓得!” 海灵清耸耸肩,道:“我只是给大家提个醒!” 爱听不听! 言语中颇有不快,众人略过,一路缓慢谨慎前行,时不时遇见一些奇花异草,也是一番采集不提。 走了一阵,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女子清灵的歌声,也不知道她唱的什么,声音清脆,甜如浸蜜,风风韵韵,居然唱出了一种媚意。 一行年轻男女听的是面红耳赤,行走间也不再言语,只步伐更快了。 行了有两三里,众人都缓慢停下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言语,神色间什么都明白了——这歌声跟了他们一路! 众人自发的背靠着背围成了一圈,人群中有一名少年,身边围着四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此时方抬起头,与众人一同看向海灵清。 海灵清见众人都指望他,拔出剑,对众人低语道:“各位都是皇子皇孙,不容一点闪失!若是等会儿情况危急了,便撕了传送符吧!” 人群中自然是有人武力不济,但少年男女哪会言输,见海灵清再一次有所轻蔑,虽未言语,但无一人赞同回应他。 海灵清心中叹气,此处情况不明,保住命最重要,他示意几位友人,众人都向他点头——情况不对先撤退! 那歌声,袅袅渺渺,终是近了。 数只青色的羽毛c红色嘴喙,拖着长长五彩尾羽的鸟,在他们头顶盘旋,其中一只载歌载舞,欢快不已! 它们发现了下方的人类,大约是觉得没什么威胁,也不惊慌,只缓慢飞着。 众人:······ 人群中一人反应最快,他喝了一声:“快抓住!” 能口吐人言,还能载歌载舞的鸟,岂不是稀世珍宝? 众人一愣,便有那心急的,甩出一张大网,几人协作,居然真就把那几只鸟儿抓住了! 鸟儿惊慌失措,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翅膀乱飞乱扑,但终究越不过去,扑腾了许久,精疲力竭,萎靡地被众人装在网中提着走。 一群足有四五十人的队伍,只有海灵清众人与那不发一语的青衣少年一众,没有参与捕鸟。 那得了鸟的,神清气爽,走路带风。 那没捕到的,磨拳霍霍,誓要在下一次取得战果。 祝余等人初为人师,自然不会挑选那等穷凶极恶的地方给众人试炼,说的不好听点,有个藏星的修为,揣个酒壶,端个椅子,再来点儿下酒菜,在这颗星球养老是真真不错的! 而且此地物产丰富,抬眼望奇花,步步是珍品,数十万之众浩浩荡荡降临在此星球上,不论你怎么采摘,终是九牛一毛。 只不过,诸如孰湖一类的凶兽,大大的有,就看个人运气了——因此祝余才为众人发放了传送符,避免出人命! 那不发一语的少年,随着人潮走在中间。 虚惊一场,得了灵鸟,众人神色都兴奋了起来,一路讨论不停。 海灵清走在最前,再三招呼众人莫要言语,因他三番五次发号施令,众人已然是恼了,便有人道:“海公子!莫要说你只是一位大臣的孙子,就是你家大人来了,也得对我等行礼问安,唯有你国王子皇孙,能与我等平起平坐!即便你乃是武道巅峰,也请你莫要自视甚高!” 海灵清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神色再不复爽朗,他阴恻恻看着那青年,道:“你与我说甚?” 那青年猛地就感受到了海灵清身上的武道巅峰威压,下意识退了两步,脸色涨的通红,不服道:“我说唯有你国王子皇孙能与我等平起平坐!” 海灵清神色一松,忽而笑颜如花,他问道:“唯有我国皇子皇孙能与你平起平坐?” 他身后数人,暗暗叫糟:谁不知道,当今大晏帝王,十年丧子,唯有千秋一女,这不是戳大晏脊梁骨吗? 更何况那位千秋公主,乃是海灵清心尖尖的人,这不是找死吗? 海灵清拱手道:“啊!不才在下区区我,却是比不得各位!” 众人面面相觑:嗯? 哪只他话锋一转,言道:“只不过,你!给千秋大人提鞋都不配!还请你莫要自视甚高!” !!! 他那数位友人嘴角抽搐:就知道这小子装不了多久文雅! 那位青年神色一怔,仿佛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瞬,他才怒气冲天,喝道:“今日,便要向你讨教一番!” 海灵清嘴角不屑,道:“你真知道什么是武道巅峰吗?你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 那青年涨红了脸,便要与他拼命,却被他身侧另外几人连拉带扯,拖到最后去了。 一番吵闹,队伍早已停滞下来。 海灵清冷冷道:“识相的,就听指挥,莫要胡乱言语!出了这场考核,你们自然是可以继续当你们的皇子皇孙,可要是在这里给我叽叽歪歪拖累大家,海某也不介意各位自行一道!” 那沉默少年低着头,仍旧不言不语。 海灵清终于对他在意起来了,不过碍于人多,也不好说什么。 见大家都整整齐齐,规规矩矩,海灵清道:“东西,我说能拿才能拿!不能拿的,小心我砍断你们手脚!” 他面目阴狠,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 众人被他恐吓,俱是点头应是——不然怎么办?他都说了他是武道巅峰,他那几位友人也是半只脚进去了······ 海灵清冷哼一番,转身便走。 众人跟着他,果然寂静非常,在密林里穿袭,一直无恙!有时海灵清会招呼众人停下来,采摘一些灵花灵草,亦或是一些木材石头,众人也跟着一番采集,再没有冲突。 时日久了,便真的以他马首是瞻——只要不提大晏痛处,他爽朗又贴心,还是很好相处的。 如同这般的,在这颗星球处处上演,有那镇不住场子的,被别人剔除队伍,另立领头者;有那一群强者汇聚,最终三三两两分道扬镳的;有那倒霉催的弱鸡汇在一起,团结一心一路打怪向前的······ 这场考核,没有说明考核内容,也没有任何标准,只说了考核时间:为期一月! 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需要在这颗星球生活一月! 为何是一月?因寅离编写教案,事物繁杂,时间不够,总不能考核完毕,说: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教你们,所以各位先给你们放个假,回头再来?因此原定的七日考核期,被延长为一月。 海灵清望向天上的几轮圆月——姑且称作圆月吧! 他抡起裤脚,将宽阔的裤腿用绳子扎起来,一边扎一边道:“我们进来有几日了?” 他身旁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是来与他换班的,闻言答道:“方才三日!” 此地时间与他们来处极不相同!时龟显示,已然有十天了!但此处日升日落,却只三日! 三日与十天! 刚来的时候,未曾察觉有此等异事,直至众人精疲力竭,那太阳仍旧稳稳的挂在天上,众人才觉察到此处有何不同。 海灵清也知道是三日,但他不知为何,最近总是问这个问题。 他望着多隆木脏兮兮的脸,叹道:“白昼过长······” 众人都明白:此处白日气候适宜,到了晚间气温便骤降,众人没有御寒之物,因此白日必须找到山洞这样的遮蔽之所,用以夜晚休整。若是在此地逗留,怕是考核根本过不了关!只能继续前行!可一旦前行,那便是近二十个不眠不休不能停止的时辰——况且还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山洞! 行程进入了死循环,神经紧绷,身体疲乏,丛林危险,所有人都不知未来该如何选择! 山洞外刮着呼呼寒风,海灵清觉着自己脸上被刀子割了好几下。 他与他几个朋友一直轮流守在外面,不敢放松丝毫。 多隆木道:“海哥,你进去睡吧!我守着!幸好夜晚很漫长,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了!” 海灵清点头道:“那我先进去了!你警醒点!” 多隆木点头——别看我叫你海哥,可我实际上比你大两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他 次日清晨,海灵清做了决定——继续前行!他们带来的干粮今日便吃完了,如果找不到食物,面临他们的便是淘汰。 此星本是异星,花红果绿,却不一定都能吃。 众人倒未曾犯难——不是有现成的鸟吗?让鸟儿先吃! 海灵清拿了几个朱红果实,一边吃一边走,总算是能饱腹了! 晌午的太阳异常猛烈,晒得人恹恹的,众人找了片平坦的地儿,坐下稍事休息。 也没心情交谈,只自顾自眯上眼睡一会儿······ 海灵清哪里敢睡,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守着众人。 他也困,困乏的闭上眼就能睡着,可他哪里敢睡?若是这帮子皇家子弟在大晏出了事儿,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直未曾言语的少年,终是靠了过来,他一开口,海灵清多日的疑惑得到了答案:他声音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韵律——公鸭嗓。 少年尽量压低声音,可还是逃脱不了变声特有的尴尬,他道:“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 海灵清心中感动,三日以来,这些他国人没有一人真正关心过他,这少年还是第一个。 他摇摇头,道:“此地情况不明,不敢睡!” 少年仿佛不善言辞,纠结道:“那·····那好吧!”,他回到自己的小团体,不多时便睡着了。 海灵清扒拉了一根草,剔着牙缝,半眯着眼,昏昏出神,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照射下来,仿佛一片片宝石坠落人间,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森林里偶尔传出一些鸟鸣,让人险些忘记,这颗星球的危险——自他们进入以来,真正的威胁,都没遇见过! 他突然睁大了眼,就地一个打滚,避开了不知何方的箭矢,他来不及出声,众人都醒了——密密麻麻的箭矢,避无可避! 有那运气不好的,身中数箭,立时没了呼吸;有那中箭受伤的,鬼哭狼嚎,好不凄惨;还有那灵敏的,避过了箭流,立时冲上前方与别人组成阵队,抗击敌袭。 海灵清翻滚一圈,避过致命一箭,暴怒不已。他猛地跃上空中,双手一捞,便扣住了数十支箭,反手一扔,远方便传来了十数声惨嚎——武道巅峰,哪里是这些普通人能臆测的。 海灵清落地顺手抓了两把石渣甩出,远方便又响起数声哀鸣。 己方其余诸人也是有样学样,各自以不同的方式进行了回击。 敌袭从海灵清滚地开始到对方箭矢消失,只半盏茶的功夫。 海灵清与众人迅速组成大包围圈,将那些受伤的人围在中间,喝道:“什么人?” 丛林里面窸窸窣窣响动个不停,不多时,四周便钻出了无数人——他们被包围了! 海灵清看着这些奇装异服,手中持弓,衣衫褴褛的人,皱眉道:“你等是何人?为何袭击?” 那群人密密麻麻,足有一两千人——若是海灵清几人,杀出去杀进来杀个几百回合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奈何他背后还站着世界各地权利的巅峰,奈何刚才,死了一些人!!! 那群人突然开了一个豁口,走出一身姿高大健硕的男子,他看着场间被包围的二十来人,笑道:“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把传送符交出来!” !!! 海灵清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能聚集这么多人——大约都是被拿走了传送符,不得不依靠这大汉! 他也不动声色,面上焦急忐忑又将信将疑:“只要加入,就能放过我们?” 大汉昂首一笑:“当然!” 海灵清疑惑道:“但是我还有一问!” “你聚集这么多人干什么?考核完了,出去不是一样各归其位?” 大汉狂笑道:“哈哈哈哈!那到时候再说!” 海灵清什么人物?别看他年龄小,可他那颗七窍玲珑心,连他祖父都得甘拜下风,哪里听不出来这大汉言外之意?这些人,永远都出不去了! 他抚了抚袖子,正了正发髻,言笑晏晏,道:“兄台!” 大汉一怔,道:“何事?” 海灵清将腰带取下来,笑道:“各位,请记住这根腰带!” 众人:嗯? 瞬息之间,那腰带在海灵清手中,竟然变成了绝世神兵一般被甩将出去,疾如雷电般又回到他手中,一去一回,连个眨眼的时间都不够。 众人面面相觑:嗯? 大汉狂笑道:“你这是变得什么戏法?” 海灵清将腰带重新系上,自言自语道:“追风逐电,有奔雷之势!” 那大汉莫名升起一丝战栗——这少年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就是一个死人! 海灵清望着包围自己的上千人,道:“你们刚才杀的,乃是诸国皇帝的子孙后裔,或许还有你们自己的皇子!我杀你们,是救了你们!不用谢!” 寅离同样有着天心算,他见到了第一支箭,便仿佛预测到了未来,不动声色吆喝众人洗洗睡了,所以祝余,并没有看见在丛林里的大屠杀,这场悲剧,避无可避! 海灵清走在前方,身后跟着四名好友,其余众人,都远远吊在后面——他太狠了,太强了! 杀过一场,以后自然好办了!他们陆陆续续遇见了好几拨人,要么来抢传送符,要么杀人夺宝,要么期期艾艾想要加入进去——前两者,当然是来一个杀一个,后者那是不可能的,海灵清自发的保护这群皇子皇孙,不代表他有那个精力什么人都管! 又过了数日,众人行至一处天堑深渊——深不见底,对岸仿佛在世界的尽头! 队伍里有人扔了巨石,然而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海灵清望着深渊瞪着眼,叹气道:“那位先生出的题,实在是太难!” 你道他叹什么气?原是在众人降临此星之前,学院发了一个通告,欲通过考核者,需得取得十张有不同标记的传送符,十张符纸聚拢时,便可开启一个阵法,将众人传送至一处秘密之地,取得该处一种特殊的石头——据说修行之始,此石必不可少! 可为何海灵清等人不知?此事要说回不久之前了。 开门那日清晨,个人都有个人的事,就小相柳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寅离拿了一折子,递给小相柳:“你拿去交给门口那位大叔!!” 小相柳年龄小瞌睡多,可他一定要起早来看这万古盛事,众人拿他没办法,寅离想,让他去送个东西,也好清醒清醒! 小相柳迷迷糊糊,点头答应,顺手摸了个大鸡腿儿揣怀里,便下了冲天大罗王。 此时天还未亮,他到了门前,见那官人正在整理要发放的传送符,便上前,掏出鸡腿递给那官人,奶声奶气道:“爷爷,给你!” 官人抬头一看,是个小胖墩儿,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可白白胖胖迷迷糊糊的样子,一瞬间萌化了他的心,他一把捞起小相柳,慈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小相柳到了老头怀里,感觉胖胖的肚子睡起来真舒服,不一会就吹起了鼻涕泡,官人还有要事在身,看他可爱,便吩咐手下,将小相柳抱去旁边屋里睡。 他哪儿知道,小相柳的怀里,揣着一份十万火急要命的折子······ 等小相柳醒了,想摸出鸡腿来吃,却摸出了一份油腻腻的折子,他愁眉苦脸,心道:完了完了,闯了大祸······ 这小家伙向来憨厚,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千回百转也没想出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或者借口,没奈何只能磨磨蹭蹭跑到前面,化作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言不语把折子给了官人。 官人一看,这还得了?前头少说也进了一两百人了,更不消说外城,那起码也有数万之众······ 可他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宣读了规则······ 那排在后面的欢欣雀跃:让你们抢排队!活该! 因此除了那排在前面进去的以及最后打擦边球的帝青,其余人等都知晓此次考核内容,要不是好几拨人都来打劫传送符,海灵清等人恐怕到最后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这天堑的底部,便是那石头的唯一聚集之地,下去还是不下去?下去该如何下去?不下去,难道在这里放弃? 海灵清望着深渊,道:“今日日落之前,得落星石者,便会被自动传送至大晏,不得者,日落后也要自行撕毁传送符离开此地!时间不多了!”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公鸭嗓少年挥挥手,他身后四人便取出了一直装在背后的黑色包裹,四人一番组装,居然装出了两幅巨大的布翼。 众人目瞪口呆:这颜色,这规格,为什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此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道:“你你你!!!你是楚辞????” 楚辞烁今,震古千秋! 千秋自然不是什么武道巅峰的奇才,她之名,别有出处! 而这楚辞,从出生到今日,每一天都在刷新人们的世界观······ 他有多牛,暂且不提,只说年轻这一辈,不知道楚辞之名的,还没出生! 海灵清眼都直了,他羞恼的想起那天他让他休息一会,自己那不放心的嘴脸——早知道他在这里,自己费什么劲儿? 楚辞拿了一副翅膀给海灵清,小声说道:“你与我一同下去帮大家取石头,可以吗?” 海灵清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盲目的被楚辞的侍者一番拾掇,便随楚辞一同操控着布翼,下了天堑深渊! 众人羡慕嫉妒:这是最新款的黑翼吧?据说材料有限,总共只生产了十套······ 他们都玩过这个双翼飞帆,从初代问世,到现在已经是八代了,这些皇子皇孙家家都收藏着不同颜色不同型号不同图案不同尺寸各一套,对这飞帆的发明者楚辞,那是已经迷恋崇拜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与众人同吃同睡如此多天,苍天啊······ 不消说崖边的众人是如何的神魂颠倒,只说这海灵清落了地,也是云里雾里,呐呐不言。 楚辞不喜说话,收了双翅背负在背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两柄长棍,在那捣鼓了一下,从他手里居然爆发出极其长远的灯光来。 !!! 海灵清狂热道:“楚楚······楚先生!此物又是何物?” 他搜肠刮肚,总算找出了对这位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偶像的尊称。 楚辞低声道:“射灯!” “射射射灯?”,他接过楚辞递过来的射灯,拿着四处晃了晃,见深渊数丈远的地方都被照的明晃晃的,惊奇不已。 楚辞又道:“此物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行动要快! 海灵清欢欣雀跃,哪里还有之前的阴冷,忙狗腿道:“好的好的!” 二人疾步飞奔,四处查探——据说此渊底部落星石随处可见,极是好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三少年 海灵清奔在后面,见前头楚辞弓着腰,以一种有些怪异,却又充满力量的形式不断加速! 海灵清觉着有些眼花,忍不住擦了擦眼——楚辞,好似并不在武道巅峰! 武道巅峰,乃是霸道强横至极之称谓!可在其上,传说还有超脱生死之境,可那只是传说,从古至今,都只是一个概念一般的东西,若非那日神迹显露,恐怕无人相信,武道巅峰之上,尚有境界! 可是······海灵清看着楚辞一跃便是好久才落一次地——他仿佛飘起来了,在飞行! 楚辞回头看他,示意他不要开小差,赶快跟上。 他确实在飞,只不过飞行时间极短! 怪不得他被称作天才——在没有任何启蒙的情况下,他居然模模糊糊触摸到了修行的真谛! 海灵清心中酸涩,欢喜慢慢冷却下来,楚辞的背影与那位大人重叠在一起,竟然让他产生了世生双子,举世无匹的感觉。 恼火的是,他居然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嫉妒之心,甚至觉得,除了楚辞,没有人配得上那位大人;除了那位大人,没有人配得上楚辞······ 他在后头一番臆测惆怅,楚辞却慢慢停下了步伐——前方不远处,在灯光的反射下白白亮亮,可不是落星石? 两人走近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地上满目的坑洞,大大小小,难以计数,在其中一个坑里,散落着数十块玉石。 楚辞与海灵清并未着急取石头,反而举着灯向四周照去——他二人灵觉灵敏,此处还隐藏着数人! 很快,他们绕过一块巨石,正要抬手劈去,却在转瞬间住了手。 两名少女,拔出剑,以守护者的姿态保护着那块巨石——那哪里是什么巨石,明明是一头堪比山岳的巨鸟! 海灵清讪讪道:“放心,我不会打劫你们的猎物的!马上就要回去了,哪里有时间吃这种生肉!” 年龄稍小的小姑娘,蓬头垢面,骨瘦如柴,闻言道:“那你们来此作甚?” 海灵清一噎,心道这姑娘还不知道呢! 他一番解释,小姑娘才明白过来:今日是考核最后期限! 年龄较大的女子,也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她声音嘶哑,道:“你们要取什么东西,赶紧取了走吧!” 海灵清拱手道:“姑娘若不嫌弃,可与我等一同回去!” 谁知两名女子都坚持摇头,道:“多谢兄长!可不必了!” 海灵清与楚辞,哪里不知晓,这二人是要守着这巨怪! 海灵清再次劝道:“二位姑娘,此物虽不知是什么宝贝,但想要全部带走是不可能的!不如肢解一部分拿回去吧!贪多嚼不烂啊!” 他本是好意,谁知那小姑娘“噌”的就拔出剑来,眼泪扑簌扑簌流个不停:“你敢!” 那高挑女子也拔出剑来,喝道:“要么拿了东西走人,要么你我血战一场!” 海灵清:!!! 莫非真是什么宝物?他虽知理,可面对宝物不动心,真不可能!更何况,这么大的宝物,这两个小姑娘也吃不完啊! 他再次试图劝道:“二位姑娘!这位你们可知是谁?他乃是楚辞啊!你就算信不过我,也得信得过他吧!” 二女一惊,看向楚辞,道:“你是楚辞?” 楚辞点点头,来不及解释,那小姑娘又说话了:“就算是楚辞大人,也不准上前一步!” 海灵清不由得好生佩服——当世之下,居然有此等人物,面对楚辞不动摇!!! 他见这崖底境况,也不知这两名少女发什么疯,苦口道:“今日太阳落山,传送之门便要关闭!你们怎么办?” 高瘦女子坚定摇头,道:“你们拿了东西走吧!我们二人,你不用挂怀!就当没有遇见我们!” 楚辞见两名女子,面露颓色,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在此待了多久了?” 公鸭嗓一出,全场寂静······ 少女见他面色不自然,忙道:“我也不记得时辰了!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大概是有三十日了!” 看她还不知道此地日升日落与来处不同,真的是从一进来就掉下来了?那也确实够背的!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巨鸟居然挪动了一下。 海灵清与楚辞一惊,立时举剑便要杀上前去。 两少女因背对着巨鸟,并未发觉巨鸟动弹了一下,只看见那二人说着说着便举剑杀来,下意识便出剑抵挡。 小姑娘骂道:“卑鄙无耻!” 海灵清几欲绝倒,他喝骂道:“神经病!” 年长少女对着楚辞,也急道:“他并非什么宝物!你们何苦如此?” 海灵清莫名其妙:大姐,你真没发现你身后的怪兽动了一下?见解释不通,索性想着干脆先将这二人拿下,届时再好好解释一番! 楚辞不欲言语,但所思所想应与海灵清相同,只一瞬间,便转守为攻。 海灵清与楚辞不敢伤她二人,只得缓慢变招,找机会将二人不伤分毫的拿下。 海灵清束手束脚久攻不下,烦了,干脆声东击西,尖峰直指巨鸟。 小姑娘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一剑穿透了锁骨。 她半跪在巨鸟身前,嘴角流出血,怔怔然不知说什么。 海灵清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这疯姑娘真疯了! 他慌里慌张的四处翻找,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你,何苦闯上来?药药药······” 年长女子被楚辞逼去角落,此时见小姑娘受伤,一声惊呼:“蓉儿!” 楚辞住了手,呆呆的不知怎么办。 景蓉儿看向少女,一边吐血一边呐呐道:“琳琅姐······” 海灵清好不容易找到药,便要上前给她疗伤,却在半途住了脚。 景蓉儿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蜿蜒盘旋,终是去了那巨鸟身边,巨鸟血身沾了景蓉儿的血,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光芒。 众人只看见那巨鸟,突然慢慢长出艳丽无比的皮毛,在巨光中越变越小,光芒骤停,一名金发白袍赤足男子,将景蓉儿环抱起来,冷漠又决然,问她:“是谁伤了你?” 景蓉儿云里雾里——看这情形,貌似是那邋遢兄长,可这容颜身高一切的一切······我在做梦吧? 她看了看呆若木鸡的众人,呐呐道:“误伤!误伤!” 帝青皱眉:误伤?你当我智障啊? 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伸手一抹她伤口,立时愈合了! 他站起来,对众人道:“走吧!” 话音刚落,他便倒下了,变成了一名黑发少年! 众人:······ 琳琅数步上前,与景蓉儿扶起少年,问她:“没事吧?” 景蓉儿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但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琳琅早前已经翻过少年的包裹,全是些莫名其妙诸如石头野草树根之类的东西,就是没有传送符······ 一张传送符一个人,琳琅的传送符已经遗失,即便她二人想要离开,这少年与其中一人也只能留在这里。 她扶着少年,对那二人道:“二位取了东西快走吧!” 海灵清不解道:“你们为何执着在此?想来外头你们的父母亲人都还在,何不回去?” 景蓉儿呐呐道:“我们只有一张符纸······” ······ 海灵清脚底一滑,气道:“你为何不早说?” 他扒拉出包裹,洋洋洒洒一大堆,挑挑拣拣,凑了三十张,给景蓉儿,道:“拿着!赔礼!” 景蓉儿瞪着他那一大包符纸,吃惊道:“你你你······你哪儿来的这么多?” 海灵清不屑道:“拿着拿着!话真多!” 楚辞拿出手套工具,行去那坑里,左右刨捡。 琳琅见他撬的辛苦,便拿了匕首帮他,道:“需要多少?” 她那匕首锋利无比,切玉石如切豆腐,看得楚辞一愣一愣的。 回过神来,才发现琳琅等着他,他下意识回答道:“有点多!我们还有许多同伴!” 就在他们撬东西的时候,帝青醒了,迷迷糊糊揉揉眼睛,望着景蓉儿,道:“叽里咕噜······” 景蓉儿:······ 没奈何,两人又一阵连环画交流,幸好他二人心思通透,只用很简单的画,便能将事情梳理个七七八八。 海灵清看他们交流的毫无障碍,忍不住心想:千言万语汇成一幅画??? 帝青了解了事情经过,跑上前,示意琳琅与楚辞让开。 只见他双手插入玉石,深入半臂,猛一用力,周围数个大坑竟然窸窸窣窣晃动起来,地面缓慢延展出了几条裂缝。 就见他起手之处,一座庞大的玉石山,被他一人抬起。 众人:······ 海灵清心中崩溃:今天到底还要我惊讶多少次? 景蓉儿脸红道:“嗯······多多益善!” 帝青双手举起玉石,下意识展开双翅,他惊奇地发现,居然一点都不痛! 兴奋高兴之余,将玉石暂且放在一边,奔向景蓉儿展示自己的新翅膀。 一番连环画交流,景蓉儿解释道:“他说这种玉石对他有好处!大约是因此他的神力恢复了一些!” 彼时两人都不知道,凤凰重生,哪里是落星石能做得到的。 深渊飓风,稍有不慎,便要被吹落下去,崖上数十人不得不退了几十丈,远远希冀望着天堑鸿沟。 突然有人叫到:“上来了!” 只见两扇黑色的翅膀,不断扑着,缓慢降落在地,正是楚辞与海灵清! 两人远远招呼众人上前,便见那二人,腰上系了绳子,接下来便扔给众人:“拉!” 花了两个时辰,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后,终于见了这绳子末端——挂着一坨仿佛小山一般的玉石。 众人一阵欢呼不提。 帝青将那一大坨玉石送给那二位,帮着运到半空中,见他们拉上去了之后,才降落下去。 他返回去,抠了一坨更大的,招呼两位姑娘坐在玉石上,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星辉曜日 祝余正了正衣冠,问小相柳:“如何?” 小相柳不解道:“可是,你不是不用出场吗” 祝余恼怒道:“沾点儿喜气不行啊?” ······ 千万人参与选拔,得落星石者不足一万,过关者自是喜不自胜,未过关者,心中虽失落,又能如何? 今日,近万人在学院里大广场里候着,祝余扮演着神秘院长的角色,不能出现在高台,干脆混在人群中冒充过关者看热闹。寅离拿他没办法,随他去了。 祝余站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看着身前的少年男女,实在是想不通,这位与二师兄同样的强者,为什么会跑来这颗星球——宇宙星辰,怎么就跑这里来了? 你听他叽里咕噜说来说去,貌似在讲另一种语言,实际上丫根本就是大脑语言区出了问题,心里想表达说不出来!帝青失去了神力,连语言能力都失去了! 你道祝余跟在帝青身后干什么?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祝余手里握着一只形似玉简的记录仪器,暗搓搓地想:帝青这辉煌的时刻,一定要记录下来,回味一生啊!全因他幼年时,调皮捣蛋,一次帝青来招摇山挑战陈颉,他弄了些机关,把帝青整的灰头土脸,帝青哪里会管你年龄大小?直接抓过来一顿猛揍,从此祝余见到他就绕道走,说起来,除了记得帝青少年时候的模样,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帝青了。如今龙游浅滩,可不得好好拾掇拾掇? 凤凰一族,少年与成年后,模样格外不同,帝青走火入魔,失去了神力,身体为了自保,便回到了少年时期。 帝青哪里知道自己幼年揍过的小屁孩此时正跟在身后,他抓扯了下自己打结的头发,整了整破烂上衣,笑嘻嘻咧着嘴向周围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们打招呼——身旁是同样脸色蜡黄,邋里邋遢的琳琅与景蓉儿,三人身边,放着一块巨石,哪一种都足够成为人群中的稀珍了。 他还以为大家对他指指点点是在与他打招呼呢! 景蓉儿与琳琅在地下一月未见天光,干粮吃完后,全靠啃食那坑中玉石填饱肚子,所以哪里还有从前精美绝艳,她二人心境与以往完全不同,也不觉得羞赧,身姿挺拔,目光清朗,堂堂正正地站着。 祝余深刻反省:太惨了,简直是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传说中凤凰高冷绝世,如今简直无法直视,继续拍!!! 他四处张望,一种众人都忐忑不安而决定他们命运的居然是自己的诡异奇妙喜乐感,在他身体里四处奔流······ 相熟的人们相互小声交谈着,说的大约都是近期的所见所闻。 不多时,便见以为高冠白袍男子带着一队人徐徐而来。 寅离拿了个扩音器——鹿黎发明的,自然她命名,虽说名字不怎么大气,但是朗朗上口又好记,喊着喊着居然习惯了。 他走上最高的台子,身后带着几名端着盘子的宫人。 四周围满了人,一瞬间寂静下来。 众人屏住呼吸,心想,重点来了! 寅离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便先说了一番过场话,体恤感念一番才切入大家所关心的话题:“修道,不论心性,资质,皆是重中之重!!” 他转身从盘子里拿出一份折子,展开念道:“闫家峪c罗利c方友山······”,洋洋洒洒一番念下来,足足有七八千人,念得他口干舌燥,他顿了顿,拿了茶杯喝了口水。 被念到名字的,喜极而泣,没有念到的,神色抑郁,有些竟然忍不住痛哭失声。 寅离喝了水,接着道:“以上八千一百三十二人,在考核当中行为过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德行有缺!经过数论协商,决意弃之!万望各位好自为之!” !!! 万人骚动,本以为有希望,为什么你说话留半截? “不不不!怎么会?” “我是被逼的!是他们先抢我的!” “冤枉啊!” “先生!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 有那心性志坚的,面色晦暗不明,沉默不言;有那难以接受的,当场撒泼打滚;先前以为自己被淘汰的,此时又高兴欢呼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壮观无比。 眼看场面失控,幸得寅离早经历过这些,第二次也算是有经验了,他下巴微微一扬,身后轩辕重便一拳击出! 只见空气在他拳下竟然起了丝丝裂缝,整片天空,仿佛琉璃碎裂,阳光打在上面,产生了无数折射,辉丽非常。 伴随着这一击的,是轰隆隆的巨响,只听轩辕重喝道:“要么忍,要么滚!” ······ 全场寂静! 祝余牙花子疼:这两个家伙太威风了! 好赖,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总算是震慑住了众人。 轩辕重又道:“如果继续吵闹,那么四年以后,再不收学生!” 好了,这下掉根针都能听见了! 寅离点头示意,便有宫人上前,将高台上一直遮住的红布扯下——一块丈高的木镜。 此镜奇特,有镜框却无镜片! 寅离见无人出声,满意道:“此乃照星镜!能测各位资质!方才没念到名字的,可以测试!别想浑水摸鱼!发现者终生不予录用!” 那些蠢蠢欲动的,终是按捺下来,退到最后,只留两千余过关者在中心。 祝余他眉眼抽搐——众位师兄给的东西,基本上被搜刮干净了,好歹给我留个裤衩也行啊! 那木镜,乃是他二师兄给他自观所用,虽然说不上珍惜,可自己也买不起啊······如今却交公了,想来以后也不可能带走!奈何教学传道,本是他的事,心中憋屈,却不敢不给! 寅离叫了一人上前,站那镜子面前,那镜中竟然出现了一幅人体经络图,其中星星点点,一些穴位闪闪发光。 寅离道:“过!” 神族生来便有活穴,而人族却不一定,活穴的多少直接决定了能不能修行——若是一个活穴也无,那还是放弃吧!否则你前半生都在与死穴转活穴斗争,后半辈子还修什么修! 他道:“有星辉者,乃是活穴!有活穴者过!无星辉者,死穴!不过!”,他端了茶杯,翩然坐在椅子上,道:“从前往后从左至右!” 人群反应迅速,立时按他所言排好队,一一上前报名字测试。 场间那座山石,分外惹眼,海灵清远远便见到独立特行的那三人,心想还是装作不认识吧!没成想,帝青张望来张望去,竟然看见了他,笑容满面向他挥手! 海灵清:······ 他无奈,也学他挥手致意,两人完成了一番交流,帝青心满意足在人群中搜索楚辞。 楚辞向来不爱出风头,正好站在那石头后面,被完全挡住了,他找了一番,没找到,心中奇怪,却只能作罢。 春日出了些太阳,暖洋洋的,晒得祝余昏昏欲睡,他便不自觉靠着落星石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一阵惊呼闹醒。 却是有一人,足有一百三十星辉闪耀,引来了场间羡慕嫉妒之声。 那是一名异族少女,穿着雪白的皮草,娇娇小小,冻得鼻头绯红,站在那里像一只小白兔,惹人怜爱。 人群喧嚣,她不知所措,连连弯腰致谢,就要下台去,正此时,寅离发话了,他指着自己身侧,道:“站这里!” 小姑娘如逢大赦,连忙站过去。 寅离看看时辰,心想,今天是别想吃中饭了!想起早上鹿黎讲中午吃海鲜,他不动声色咽咽口水——真羡慕小相柳那小屁孩! 小相柳第一次一个人独占一大盆爆炒凤须虾,吃得满嘴留油,整个衣襟上全是他的残渣,鹿黎看不过去,道:“我去给你拿条帕子!” 小相柳嗯嗯哈哈,心道:哈哈!一个人吃! 下方测试在继续,终于轮到海灵清,只见他刚站上去,整个镜子都爆发出巨大的光芒——六百三十七个星辉同时闪耀! 连祝余都不禁侧目:这等资质,在神族都很少见!人类能天生活穴者,已经是万中求一了!更不要说他竟然有如此之多! 海灵清自己都惊呆了:奶奶的,怎么回事儿?难道老子还是个奇才?他晕晕乎乎,双脚飘飘下了台子,被一众熟识的好友围住。 可惜的是,之后十之取一二,再无甚出彩。 夜幕降临,只余几十人未测,寅离与轩辕重还在上面死撑,祝余已经蜷缩在玉石边开始打呼噜了——睡点儿来了,又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实在是难熬。 时间缓慢行走。 “醒醒!” 他身后有人推他,祝余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见到一名少年,声音好似一只公鸭,正推自己:“快到你了!” 祝余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热闹居然睡着了! 他望向高台,便见琳琅正走向照星镜,两百一十六!也算是不错了!同样被寅离划拉到自己身后! 接着便是那小姑娘景蓉儿了! 她磨磨蹭蹭上前去,心想,琳琅姐两百多个,我有个一百就满足了······不不不,六十??? 正想着,那镜子再次爆发出巨大星辉——六百三十七!!! 海灵清虎躯一震:这疯姑娘还是个奇才? 寅离把景蓉儿划拉过去,便见帝青跳上高台,在镜子面前左右晃动,就是没有光! 他沮丧无比,看向景蓉儿:“叽里呱啦······” 景蓉儿双目泛泪,便要上前,谁知寅离招手:“你也站过来!” 开玩笑,这位兄台怎么敢乱放他到人间? 帝青自然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欢呼着跑去了景蓉儿身侧。 祝余看的明白——那镜子中,帝青周身数以万计的星窍,沉寂黯淡,只余下一点点辉光,若非自己眼力好,哪里看得见! 众人不明白为何帝青能得以留下,但——先生有先生的深意,我等怎敢臆测? 楚辞在后面推祝余,祝余才明白:该我了? 寅离高深莫测的看着他,那意思:该你了! 祝余转向楚辞,拱手道:“这位小弟,哥哥突然内急,可否行个方便?” !!! 楚辞惊呆了,他呐呐道:“此此处?不不不太好吧?” 祝余也惊呆了:你想哪儿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便听上头寅离在喊:“拖延时间等同弃权!” 祝余再次拱手道:“我去一下茅厕!小弟你先行?” 楚辞才明白过来,脸一僵,道:“自是可以的!” 他上去台子上,祝余转身就走——开玩笑,那镜子奶奶的跟照妖镜似的,做不了假,我这一身的星窍,亮起来怕是整个星空都要被照亮······ 他哪里知道,有一天,他的星窍,终是会呈现诸天。 走了几步,只听见周围再次寂静无声,他看见自己脚下的影子,看见身边挤挤攘攘的人群,清晰可见的脸庞,他们呆滞又激动,仿佛看见了绝无可能的景象。 他缓慢转过头,便看见那镜子,爆发出巨大的光柱,直射夜空,一时之间,白日重临。 只一瞬间,楚辞便离开了镜子,众人甚至来不及数清楚他到底有多少活穴! 别人不知道,但是祝余看的清楚,那星辉灿烂,白光带着微弱的五彩琉璃色,哪里是活穴,这特么是星窍啊!而且还是足足七千星窍! 他头脑眩晕:人类中有天生神体??? 场间也是一片哗然,纷纷猜测那是谁? 寅离呼吸困难,他控制了下情绪,道:“楚辞!穴七千!” 楚辞? 哪个楚辞? 莫非是那位? 是那位的话,就不奇怪了!!! 众人一片欢呼:“楚辞!楚辞!楚辞!震古烁今!” 人们欢呼着,跳跃着,仿佛那穴七千的是自己一般!与有荣焉! 楚辞,是当今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若人类有自己的神,那便是楚辞! 祝余看着欢呼雀跃,一万人激动非凡的样子。场间一片吵杂,响声整天,寅离却未曾开口阻止——他若能欢呼,必然声音震天! 轩辕重站在楚辞面前,激动道:“我我我······没想到,您会来参加!太荣幸了!太荣幸了!” 寅离双目泛红,强行压抑自己的激动,沉声道:“在下寅离!仰慕先生多年!今生有幸得见先生,实乃大幸!” 楚辞摇摇头,道:“过了!过了!” 祝余心中震动,他第一次见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便能众生拱托,就连寅离和轩辕重也不例外! 他第一次见到,信仰的力量,可以摒除一切羡慕c嫉妒与阴暗! 楚辞!楚辞!楚辞! 祝余看着人群中众星捧月的楚辞,不知为什么生出了一种,自己不如他的感觉,失落,又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缘 祝余回了住处,去厨房翻捡了两个馒头,就着咸菜吃了,便去书房将寅离编写的教案拿出来,一一看去,觉得不妥的地方改一改,不知不觉,居然天已微亮。 他合上教案,长吐一口气,看着窗外正努力突破地平线的旭日,怔怔出神。 寅离昨夜回来的晚,但不妨碍他早起,此时已然能听见他与轩辕重说话的声音。 祝余找过去,将教案递给他,道:“我改了改!当是合适的!” 寅离正在院子里聚水洁面,闻言一愣,接过来道:“好!” 初春的清晨,寒冷,住这么高,更冷,祝余拢了拢袖子,望着云层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 轩辕重看过来,觉得老师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 寅离察觉了些什么,解释道:“阿余······” 祝余摇摇头,道:“我没事!” 他展颜笑道:“别担心!不用很久!大约你教授完基础,我便出关了!” 望着祝余渐远的背影,轩辕重有些莫名,道:“老师······” 寅离怔忪,良久才回过头来,道:“没什么!他可能悟透了一些东西吧!” 祝余回了房间,收拾了房间,便出了门,三两下跃入星空。 在冲天大罗王的尽头,舒展着两片微小的叶子,他盘坐上去,叶子便缓慢合拢。 冲天大罗王感知他心意,枝叶舒展,藤须深入星球,将所有能量全部输送至那两片叶子。 祝余静下心来,自观己身,密密麻麻的星窍,毫无规律,不停闪烁,堪比星辰!他的神魂借助冲天大罗王的力量,一分数万,时刻推敲,不停演练,自己星窍之间的桥梁该怎样搭建。 走错一步,此生便戛然止步! 星辰之间无昼夜,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的眉头微皱,似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寅离穿上月白华服,将头发束起来,左右看了下,出了门去。 轩辕重也身着黑色同款——院服! 鹿黎一身红袍,看款式也是相同,只是花纹复杂些,艳丽些。 三人一同降在玉清天——这里不得不说,寅离嫌弃下层上层叫着很有些没文化,便改了这三片叶子的名称:玉清天c上清天c太清天。 玉清天便是从前规划的教学之地! 经过层层选拔,终于还是挑了近三百人,此时都站得整整齐齐,等着几位先生。 寅离环视一圈,相当满意,道:“两百七十一人!男子一百九十四,女子七十七!” 他招了招手,道:“且与我来!” 他领着众人,往朝阳升起的地方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烈阳已当空,然而寅离仍未停止,身后除了轩辕重及鹿黎,便远远坠着稀稀拉拉几个人。 他停了下来,等着。 不多时,掉队的都上前来了,俱是面红耳赤,手趴脚软,气喘吁吁。 寅离转过身来,道:“累吗?” 众学子点头。 他又问:“远吗?” 众学子又点头。 “高吗?” “高!” 寅离笑容舒展,温声细语,道:“那就对了!” “此乃冲天大罗王,玉清天!若是没有进入三清境,只能一辈子在这上面生活了!” 众人:······ 他又指着上层叶片,道:“那是上清天!修行入了藏星的,便要上去!知道上面住着谁吗?” 众人摇头。 “楚辞!” 一群学子双目发光,跃跃然问道:“就······就是说,入了藏星境界,便可以与楚辞一同修行?” 寅离看向发言那少年,点头道:“自然!” “哇!”······ 场间一时吵闹起来,年轻学子们激动不已,更有那女子已然绯红了双眼。 寅离拿出一盒子,打开,里面是许多号牌,道:“这是你们的居所!一人一牌!” 轩辕重示意众人前来领取。 众学子见盒子凭空变出来,好奇羡慕不已,却又不敢言,只对修行更加期待了,恨不得立马坐地炼道。 寅离拿出一个大箱子,道:“每个人,一本书!” 众学子拿在手中,见上面写着:“御灵活穴”! 听着名字,就感觉牛逼轰轰! 轩辕重腹诽道:寻找活死穴的位置,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寅离一挥袖子,众人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玉清天的尽头!人生第一次站得如此之高,脚下是一览无余的山川河流,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寅离指着下方,道:“你们每日,都要在此修行!轩辕先生会告诉你们要怎样做!但首先,你们要将这本书背下来!” !!! 一名学子战战兢兢开口问道:“敢问先生,要如何修行?” 轩辕重从寅离背后走出来,神色舒朗,仔细看去,居然有些幸灾乐祸,他道:“从这里跳下去!在生死之间感受你的活死穴位置!找到七百二十个,就可以不跳了!” 众人:······ 寅离一挥手,那照星镜便在悬崖边扎了根,道:“每日自照!” 众人何等绝望不提! 鹿黎看他们聊的热火朝天,自己也插不上话,就悄悄离开了。 经过寅离一番挥毫,三清天早有山有水,堪比仙境。 她跃上上清天,左右溜达,不多时便见着一名少年,坐在一颗树下。 那少年,应该平时都有仆从伺候,不太会梳头,拿了把梳子,左拢右拢,奈何发丝细滑,就是束不好,少年也不着急,一次又一次尝试着。 一阵风刮来,扬起了少年本就未曾握拢的发,发丝飞入空中,他立刻伸手抓,抬眼却看见翻飞在空中的艳丽。 那少女,一身繁花红裙,扎着一条长长的辫子,风从她背后吹过来,发丝与衣裙乱舞,肤如凝脂,唇如艳梅。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她咧嘴笑了,声音仿佛银铃,她道:“啊,你也不会梳头发?” 楚辞呆愣愣的,他看见她张嘴,也听见了她的话,然而他已经忘记她说的什么了。 他只听见天地之间,似乎有巨大的雷声响起,一阵一阵,永不停歇。 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那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鹿黎欢呼雀跃,一路奔向太清天,大呼小叫道:“相柳!相柳!你猜我见到睡了?哈哈哈哈哈!!!” 小相柳刚睡醒,冷不丁被鹿黎一把从床上抓起,迷迷糊糊道:“嗯嗯?什么?” 鹿黎哪管他醒没醒,兀自说道:“我看见楚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相柳终于清醒,道:“就是那个人类的天生神体?” 鹿黎道:“是呀是呀!就是他!” 她忽而红了脸,道:“他也不会梳头!你知道吗?我会发明许多东西!我们居然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小相柳:······ 寅离提了一壶酒,慢吞吞走进来,道:“你比他大了四岁!别想了!” 鹿黎一噎,气道:“大四岁怎么了?哪里有四岁?只有三岁半好吗?我正月十八,他六月中,我刚满十八,三岁半三岁半!” 女人较真起来,真的不太讲道理,这根本不是半岁不半岁的问题好吗?等他成年,你都二十好几了 寅离叹气道:“姐姐!你知道有一天他有了心爱之人,世界会怎样吗?” 鹿黎咬牙切齿,恼道:“谁?谁敢?” 你看,这不是很明了吗? 寅离将酒扔给她,道:“中午吃醉虾!你呀,要真喜欢他,也得有个女孩儿的样子!你看看你每天咋咋呼呼的,我们都把你当兄弟就算了,起码你在他面前别那么粗鲁!” 鹿黎被道破小女儿家心思,脸不红气不喘,道:“哼!要你管!” 寅离接着道:“还有,你别在他面前精神分裂!” 鹿黎好久没犯毛病了,闻言道:“放心放心!” 祝余浑身渗透出密密的细汗——无论计算多少次,身体内总要多出一颗星窍! 难道此生止步于此? 他不甘心,再次分裂神魂,演练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次又一次失败!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睁开眼,喃喃道:“没有······” 极远极远的天穹之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漂浮在宇宙中,四周围满了星辰。星辰比之宫殿,渺小无比,仿佛掌上一粒粒米珠······ 宫殿内,住着一位神,她披散着长发,梳来梳去,簪子便自动挽了上去。 她身旁一张棋盘,上面星辰闪烁,时刻变化不停。 “嗯?” 她双指在上面一划,便见着棋盘高速变幻起来,瞬间停滞在一名男子身上——说是男子,可他又好似少年······ 她看了一息,不屑再看,起身做别的事去了。 祝余强打起精神,再次盘坐,神魂分裂,推演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 再来再来再来! ······ 她最近因一些缘由入了障,没什么事情做,便划拉着棋盘,左挑右捡,不知过了多久,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花费那么多时间挑来选去,便再次翻出了那男子,看他还在修行没。 一看,便停不下来——她总想:这次一定会放弃了!然而那男子演练,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不言败······一次次挑战着极限,刷新着她的底线! 今日,看他再次失败,她终于浮躁起来,忍不住,在棋盘上写了几个字,转瞬间便抹了去!她知道自己所写的字被传达过去了,她指节轻叩棋盘,道:“今日施与你,他朝取回来!” 祝余演算到最后,看着那颗多余的星窍,已然麻木,他演算了数百亿次,不同的,不同的路线,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颗星窍! 莫非······我真在这里结束了? 他不甘心,又准备重新演算,正在此时,他的眼睛看见了一行字。 他瞪大眼,心脏颤栗:又来了! 正如他从前常常能感知到天意一样,他又一次看见了,比之从前更加清晰! 从前天意缥缥缈缈,模模糊糊,就如同一个眼神不好使的人看千米之外的东西,大概知道是个什么物体,可再清楚,便没有了! 今天这行字,铁画银钩,充满杀伐之气,清晰的连上面笔画之间的细小墨带都一清二楚,他甚至能感知到写这字的人的心情——充满同情夹杂暴躁! 那行字写道:壹壹壹壹壹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章 少年与海 却说那几百学子,领了门牌钥匙,便去了聚居区,按照号牌寻找住所。 海灵清看着自己手中的门牌号,再看看那茅草屋的破烂门,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真的! 一名女子和他一样背,在他隔壁,两人面面相觑,忖度一瞬,两人默契地各自开了门进去······ 但见那聚居区,有那飞阁流丹雕梁绣柱的,也有那古香古色极具气韵映在青松翠柏的,当然还有门歪窗斜杂草丛生的,种种风格,不一而足······ 住哪儿,看运气! 修整几日,众人也都将口诀记住,便被通知次日清晨开始修行。 轩辕重领了众人来到崖边,冲天大罗王便生出一根根彷如蛛丝般的细丝,捆绑在学子们的身上。 学生们望着地面,两腿战战,有那胆小的,已然脸色发青,身体抖动不停。 轩辕重抱臂,扬扬下巴,道:“记得我给你们说的吗?” 稀稀拉拉附和声响起道:“记······记得!” 轩辕重撇嘴,他是将人,自是看不得畏畏缩缩的人。 “抱元守一,心无杂念,灵觉清静!在大恐怖中,去感受你们的活死穴!” 他随手指了一少年,道:“你说说,怎么感受活死穴?” 那少年正是武道巅峰的海灵清,他施了一礼,道:“先生!活穴酸麻,死穴疼,犹如针刺!” 轩辕重点头道:“记得就好!等会儿下去,这藤蔓只会将那感受到活穴或者死穴的人拉回来!没感受到的,等死吧!” 众人:!!! 轩辕重点了十人,道:“跳!” 没人跳! 比起我当年,真是差远了!他一步步走过去,暖声道:“莫要害怕!早跳晚跳,早晚要跳!” 那十名少年男女,最小的才十岁,被他吓得牙齿咯咯作响。 轩辕重叹气,道:“想来还是要我帮你们一下!” 你道他怎么帮,就见他话音刚落,便一脚一个,踹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掏掏耳朵,道:“还挺精神!” 他眼风扫向其余人,众人莫名退了一步。 倒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躬身拜倒,道:“先生,弟子愿一试!” 轩辕重认得她,就是那天资过人的景蓉儿,他颔首道:“可!” 景蓉儿领了命,来到崖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摒除杂念,心中默念口诀,纵身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 ······ 就在众人修仙练道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时候,极北之地的一片海域上,一只竹筏随波逐流飘来荡去,一黑衣男子拿着船桨有一下没一下的划······ 他偶尔捞一条鱼,生啃了吃,偶尔再捞一条鱼,把脊柱掰开,仅仅吮吸里面的汁液,但更多的时候他望着天边的夕阳与没有尽头的海域,出神······ 也不知他这样在海上飘荡了多少时日······ 此事要从那年祝余等人启航说起,当时局势不明,两位老将军为求血脉延续,正准备将膝下孙子辈都送离,却不料帝王传了旨意,要轩辕重入京。事出突然,白千清只能让自己孙儿孙女独自前行,他们将军舰伪装成民船,未免人多口杂,便只着了几名暗棋保护白云飞四兄妹,在轩辕重等启航之后连夜离开。 那时海域上空的裂缝已然消失,魔气不再翻涌,明月当空,晚风习习,正是出游的好时机! 白云飞得了大荒西经,翻开却不认得上面的字,但知晓祝余不会送他无谓的东西,便揣在怀里,等时机到了,去请教那位小先生。 船向着极北行去,因那尽头,极为寒冷,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除了铺天盖地的雪,连土地都没有!诸国更是你不要我也不要弃之不管,他们要穿越那片海域,然后抵达白家的起源地。 船行两月,食物已然不多,几名侍卫每天都要下海捕鱼,用以充饥。 白云飞看不过去,便与两位哥哥商量,将所有粮食都留给妹妹,三人也捕鱼吃。正是这个决定,让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这日,他们已经距离那片极北海域不远,白云飞望着天边若隐若现的冰川,道:“今日我去捕捞一条沉鱼!” 沉鱼体长三尺,无刺,肉质橙色,可生吃,鲜美无腥味儿,乃是沿海一带常见的一种鱼类,但是随着气温下降,这种鱼已经很少见了。 今日是他小妹生辰,无论如何,也要给她过一过。 白云幼拉住他,道:“三哥~算了!别去,我害怕!” 白云飞看着小妹发黄的面颊,心中酸涩,摸摸她的长发,道:“会远一点,但是没事的!等我回来!” 他拿了鱼矛,带了一圈绳,两壶水,跳上小阀,远远去了。 这一去,便是永恒的分别。 白云飞划了许久,找了许久,也没有看见沉鱼,他犟了起来,骂道:老子今天还不信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汗淋漓的他,终于发现了一条手臂长的沉鱼幼鱼,他精神一振心想,虽然你还没长大,但是今天笑纳了! 他划的是小阀,自比不得大船,海面虽然平静,但他出来太久,早已精疲力竭,他强打起精神甩着鱼矛追着那沉鱼,身体疲乏失了准头,他扔了数次都没扎准,反被那沉鱼游远了······ 一番追逐,他未曾察觉,他随着那沉鱼,落入了另一片时空——正是祝余误入的那片海域! 这异界海域与北海接驳,接口随着两个时空的滑动而不停游走,并不固定。两片海域,能有什么不同,正所谓大海啊大海全是水,白云飞误入,却未曾发觉异常。 那条鱼被追的精疲力竭,他也气喘吁吁,终于徒手捞了起来······ 那是暮色已至,他回过头跟随星空,往北去······ 然而······数月过去了,他也没找到回去的路······ 这片星空,根本不是他所熟识的那片星空,即便这样他也很难相信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白云飞性格坚韧,从不言输,幼时被轩辕重光芒遮蔽,最终崛起,他深信,后天的努力比先天的才能更加重要。 所以他即便迷失了来时的道路,仍旧不曾动摇,不曾惶恐,一门心思想找大陆。 期间,他数次动了要吃沉鱼的心思,可那心中最深的预感,一次又一次阻止了他——他潜意识里明白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但是他不相信,他怀抱着期望,又莫名遵从自己的内心,所以最后他拿了捕鱼的鱼矛,剪了一截线,将那条沉鱼穿鳍而过,就当个宠物养······ 大约他内心深处觉得,这便是老乡了! 他饿了叉一条鱼吃,渴了喝点鱼脊液,再掰一些鱼肉喂食他的老乡小橙,如此好死赖活了好几个月,他瘦成了排骨,老乡小橙倒是越长越肥硕——小橙这半年来,长得有一人长了,也不知是为什么。 这一日,他抓了几条鱼喂给小橙,自言自语道:“你再长大点,我就吃了你!!!” 哪知小橙不理他,只疯狂摆尾,不顾自己身体上的鱼线。 白云飞慌忙抱住它,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谁知在他怀里,小橙反而安静了许多······真是一条怪鱼! 接着,他便看见,无数鱼类蜂拥而至,铺天盖地,黑云压城······ 他怔怔然看着密密麻麻,你追我赶,逆流而上的鱼,将他的竹筏撞得晃来晃去。 那天的尽头,是倒挂天空的海浪,一条顶天立地的大鱼,张开大嘴一吸,整个海浪便翻滚起来,无数鱼类落入它口中······ 他解开小橙的枷锁,道:“你逃命去吧!” 小橙得了解脱,一个翻滚便不见了踪影。 他低低笑了起来,声色嘶哑,干涸:“小没良心的!” 那浪只在倏忽之间,便到了眼前,白云飞没闭眼,他想:能看着自己死去,也是不错的体验! 未曾想一个趔趄,他倒在竹筏上。 竹筏向大鱼的反方向行去——是小橙!它坚固的牙齿咬住竹筏,身体疯狂摆动,竹筏便飞速行去。 白云飞热泪盈眶,感动道:“小橙,我以后再也不说要吃你啦!” 萤火怎与日月争辉,小橙不过行了数百米,那大鱼便就在眼前了——它瞪着山岳般的眼睛,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 那大鱼老眼昏花的,哪里看得清,没奈何,他念了个诀,化作了一个赤身的老头,就在他化身的瞬间,整个海面平息了下来,风和日丽,仿佛刚才世界末日的景象是海市蜃楼。 白云飞:!!! 老头头发寸长,佝偻着腰,面色倒是精神,浑身褶子深的能夹一本书,他围着轩辕重看了一圈,咂咂嘴,道:“居然是个人类?” 白云飞:!!!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是为什么会是一条鱼······不不不,重点是你为什么变成了人! 眼前的一切都冲击着他的大脑,一时半会儿竟然反应不过来,神色平平! 老头摇摇头,不感兴趣:“我从不吃人!不过你带来的那条鱼不错!快给我交出来!” 白云飞神色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 “他是我朋友!”——白云飞心情复杂,有生之年没想到会和一条鱼做朋友······ 老头才不理他,伸手便要抓小橙,白云飞哪里会让,一老一小居然就这样在竹筏上犹如孩童般抓扯起来。 “砰”! 一声轻微的声响,吸引了扭在一起的两人。 老头松开他,捡起地上的书本,道:“大荒西经?”,他回过头看白云飞:“你哪儿来的?” 白云飞巴不得他转移注意力,忙道:“捡的!” 老头怒目道:“大荒西经你也能捡到?鬼扯!快说!” ······ 没奈何,他只得道是认识的人给的,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的是实话,情绪没有波动,自是被老头察觉。 “哦······原来如此!”,老头了解了始末,赞扬点头道:“你小子心性品德皆是上品,老子喜欢!可惜是个文盲!那就大发慈悲,教教你吧!” ······ 大爷,您要是闹够了,麻烦您转身下海越游越远行吗?我不想学,我只想静静! 然而老头左手一个他,右手抱着粮食小橙,登空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她 明泰帝看着手中的折子,神色不明不暗,道:“这么多人?” 海程君躬身应道:“统计下来,确有这么多人!” 帝王揉揉眉心,道:“如实报给诸国吧!” 海程君迟疑道:“陛下······” 明泰帝负手,凝望着天空中巨大的藤蔓主干,道:“难道他们还真以为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无由来的馅饼?皇子皇孙又怎么了,既然来了,就得看开点儿!” 海程君心想,虽然我也这么认为,可话不能这样说啊······没奈何,他也只能领命去了——为人臣者,与君分忧。 不说诸国王侯得到子弟殒命的消息是何种反应,明泰帝见海程君离开,沉吟半晌,起身回寝宫换了套便服,出宫去了。 银川有数名弟子,皆在大晏各地从军从政,唯有暮年所收的一名弟子随在身边,他不好金玉,生活寡淡,虽然住在内城,所居却甚是偏僻。 宫人轻扣了门,不多时,门便开了。 那童子自然是认得她的,只不知道她是何人,连忙躬身道:“请!” 明泰帝也不多言,径直去了银川住所。 他年老而苍白,近来更是体弱了起来——被人分成数块,整日躺在床上,如何过得好! 银川见她来了,露出个笑容,却是淡然,道:“陛下!” 明泰帝抬手示意他不要动,就那样站在床前道:“是我错了!” 银川摇头,道:“陛下!” 她坐了多时,两人却是无话可说,她终于站起来,欲要出门去。 银川急喝道:“陛下!!!”,他咳嗽起来,肺部却在另一处颤动。 明泰帝微胖的身躯站在门口,头也不回,道:“无碍!” 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但是他不能让她去。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但是这唯一的友人,自己利用了他一生,如今却是想为他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 或许她已经老了,心软了,又或许,现实让她无力,再提不起当年的雄心壮志······ 她出了门,一直往柳家巷去了。 帝王来访,轩辕重当然是要见的,他亲自迎接道:“陛下!” 明泰帝抬起双眼,看着这个年轻人,此一时彼一时,世事难料······ 她既不刻意恭敬,也不像一个帝王,她道:“轩辕先生!” 轩辕重本欲施礼,闻言一愣,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称呼······ 他神情有些难过,道:“陛下!不必如此!” 明泰帝摇头道:“先生当得!轩辕家族也当得!” 轩辕重心中叹气,只得道:“陛下请随我来!” 他领着帝王,踏上传送阵,只在须臾之间便抵达了玉清天。 帝王微眯着眼,看着天高地阔的世间,神情颇为震动,最后终于道:“此时方知……“ 方知什么?她未再言语,轩辕重却知晓她意。 他一如从前般恭敬,不骄不躁,立在她身后,道:“陛下,可有兴趣去看一下新进的子弟?” 明泰帝眼睛一亮:“哦?倒要劳烦轩辕先生带路了!” 轩辕重就地绘了传送符,激活阵法,两人须臾便立在了另一处。 此处风景远阔,看久了,难免胸怀激荡,只可惜附近犹如蚊虫般的吵闹如影随形,实在是大煞风景! 帝王弯腰,看向崖下,就见半空中倒吊着密密麻麻的数百人,距离太远,看起来就像被顽童用细绳栓起的甲虫,他们在底下哀嚎,倒是听不见具体喊的什么。 帝王不明,道:“这?” 轩辕重笑,道:“修行之路,道阻且长!” 他掏出一面小圆镜子,伸手弹了下,镜面倒影出的便不再是他的脸,那人脑门向下,面红耳赤,正自难受,冷不丁面前出现了轩辕重的脸,被吓一跳,艰难道:“先……先生!” 轩辕重慈祥一笑,道:“海灵清,如何了?” …… 能如何?您来倒吊着两天两夜试试!海灵清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恭敬道:“还可以!” 与轩辕重相同,海灵清年岁不大,却是大晏一名将军,更何况他天资过人,将来要接威海将军的衣钵,哪里会轻易服人。 轩辕重满意道:“嗯!有前途!那就吊着吧!” 镜面一转,又是一名女子,她道:“轩辕先生!” 轩辕重倒是挺欣赏她,长得好,资质不错,且性格坚毅沉稳,既不妄自菲薄,也不自视过高,这一群人里面,最为稳重的!!便是此人! “琳琅,感觉如何?” 琳琅头发倒着,衣裙也倒着,遮脸遮头,大风刮来,长发与裙摆炫舞,状似疯魔…… 她伸手艰难将自己脸上的衣裙撩开,答道:“以后弟子一定穿武服……” 轩辕重被她逗得哈哈哈大笑!大发慈悲道:“冥王海龙,神都而过!聚神集气,脉中一冲!” !!! 她双眼大睁,狂喜道:“谢谢先生!” 说完便闭上眼,按照轩辕重的指点寻找起来。 那边湘,一名男弟子不屑道:“哼!” 正是那弃琳琅而去的黑衣少年,没想到他也通过了考核!距离有些远,耳边又嗡嗡的风声,他听不清琳琅与轩辕重说了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他也是大家子弟,一开始还是很尊崇修神炼道,可轩辕重将他倒吊在此,年少气盛的贵公子慢慢便有了火气。此时想着,女人就是好,靠着美色便能得了便利! 琳琅旁边便是景蓉儿,她自是听见了,眼睛一亮,一通百通,她甚至来不及闭眼,周围人便看见她身体三尺空气波动了起来——她找到了自己的穴位! 她来不及跟琳琅说什么,便被丝线拉扯了上去。 吊久了,乍一正常趴在地上,居然无比眩晕,她只看见面前有两双靴子,却抬不起头看是谁,反正有一位是轩辕先生就对了! 一双暗色布靴来到她面前,那人蹲下,伸手抚摸她头顶,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景蓉儿努力抬眼,是一位面目有些疲倦的大婶儿! 她喘了几口气,道:“婶婶,我叫景蓉儿!” 帝王一愣,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人这样称呼过她,竟然有些温暖!她笑了,道:“蓉儿?好名字!” 轩辕重赞赏道:“巾帼不让须眉!很好!特许你休息两日!去吧!” 景蓉儿哪里爬的起来!只感觉手趴脚软,浑身酸疼,快要灵魂出窍了!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轩辕重见她如此劳累,不忍心又欣赏道:“是我低估你了!既然如此,你便稍事休息,半个时辰之后接下一轮吧!” !!! 景蓉儿心里恨的牙痒痒,却不得不从! 轩辕重道:“你下去,传达传达!就说先生之言,莫敢不从!” 景蓉儿:…… 不多时,琳琅也上来了,刚上来,便见到景蓉儿跳下去的背影…… 她心道:“我本想稍作休息,没想到我资质不如她,心性也不如她!” 心中有了决断,她便纵身一跃…… 来不及说话的轩辕重:现在的年轻人,比我当年强多了! 且不提因这两人的行为,给下面的学子们一个错误的信号,导致所有人,上去便下来,上去便下来,一个比一个拼,原本轩辕重计划半年让所有人找出已有活死穴的计划大大提前,只用了一个月半月,所有人便完成任务…… 帝王正要躬身,轩辕重便先躬身,道:“陛下之意,重已知晓!便请吧!” 帝王一愣,掉头道:“劳烦先生了!” 寅离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二人远去,随手扒拉了一朵花:“没想到这老太婆还有这一面!开眼界了开眼界了!” 轩辕重至始至终没有发现他! 他回到太清天,见院子里两个异类正交流的不亦乐乎,会心一笑,回屋继续编写教案去了。 鹿黎最近正在苦心研究什么东西,连门都没出,都是寅离做饭,吃的小相柳怨念不已——吃惯了色香味俱全鹿黎式饭菜,哪里还能吃的了大葱大蒜超辣超麻寅离牌…… 壹?还是壹壹壹壹壹壹······ 祝余百思不得其解,他伸出手,一遍又一遍临摹着那几个字······他得了天启,貌似得了提点,实际上着了迷入了魔进入了死胡同! 以字形解?还是以字意解?又或者,以数解? 思维就像无限延伸的光,被他的过度猜想解析制造了一面又一面的镜子,不断反射回弹再反射,最终失去了来时意,也看不见去之路…… 他只知道,解开这字幕,便能得到唯一的解法! 祝余心性坚韧,百折不挠,反反复复,永不言败!精神可嘉······ 宏伟的宫殿内,那神看他琢磨来琢磨去,心道:看你修行的路子,颇有我几分风采,没想到居然是个蠢材! 她不耐烦再看下去,将棋盘一抚,自去做别的事了,时间一久,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再未提及······ 祝余哪里知道自己已然被扣上了蠢材的称号,正在夜以继日不眠不休攻克着这大难题! 时日已久,左右不得,他停下来,觉着也该下去看看自己的传道事业了!这样抛下好像很不负责任啊! 他先回了自己屋,梳洗一番,一看天色,已经是秋日,自言自语惆怅道:“已经这么久了?” 他找了一圈,都不在,便下了太清天,往那玉清天教学之地行去! 一路过去,山水之间,许多着白色蓝色武服的学子,那男女女朝气蓬勃,不骄不躁,井然有序,见到他,都报以笑颜致意。 他赞美道:不错不错!可以可以! 他隐隐有些奇怪:好像人挺多的! 但他一心着急找伙伴,并未多想,他找了个蓝服学子,道:“劳驾兄台,你看见寅……先生在哪儿了吗?” 那弟子打量他一眼,神色有些奇怪,但还是指了指方向。 祝余便一路疾驰,远远便看见了寅离几个,正聚在一起——打架! 祝余:嗯???什么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要想富 先修路 轩辕重与寅离打的不可开交,祝余远远跑上前,看了一会儿,摸摸鼻子,问小相柳:“他们这是在······切磋?” 小相柳一惊,转身见是祝余,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祝余??? 他惊叫一声,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上去挂在祝余脖子上,又哭又笑,喊道:“祝余!祝余!你可算出来了!” 祝余搂着他,猛亲一口,哈哈大笑道:“想不想我?” 小相柳猛点头:“嗯嗯嗯!想!” 两人相亲相爱的当口,都没发现那两人已停下来,轩辕重寅离神色莫测,不言不语。 祝余得空向他们打招呼:“早!” 寅离皮笑肉不笑,道:“挺早!” 嗯?什么情况?他心道不妙,搂了小相柳一溜烟跑了:“我那个我还有事!等会儿再聊!” 寅离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气道:“早晚收拾他!” 轩辕重收了剑,道:“虽说他是我老师······不过我支持你!” 寅离看他身佩两把剑,走路叮叮哐哐,颇为不便,顺口道:“你那重杀就不要带了吧,反正也用不了!” 轩辕重摇头,不发一语往前走去。 ······ 祝余一蹦三尺高,惊叫道:“什么??三年???” 小相柳眼泪汪汪,道:“就是呀!你这一闭关,便是三年!寅离和轩辕重都跨入小隐了······鹿黎也在藏星大圆满了······弟子里面有几个天分很高的,我们都快教授不下去了!” 冲击一个比一个大,祝余头晕眼花,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恍惚想起自己还在藏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无颜见人! 他对小相柳道:“我得去散散心······” 小相柳:“嗯?” 祝余道:“我的情况你知道,难以破入小隐······算了,今日不提此事!我去溜达溜达,买点东市油炸糕,你吃不吃?” 小相柳好多年没看见祝余,正是黏人的时候,点头道:“我也要去!” 两个家伙鬼鬼祟祟避过众人,撒丫子跑去了晏京城。 祝余还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容貌,他闻闻自己身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味儿蔓延开来,熏得他一脸嫌弃,先找了一家成衣店,换了身行头,总算是神清气爽了。 外城东市,有一家卖油炸糕的百年老店,取得是一种糯性极强的米,用各色蔬菜汁浸泡后,煮好加入盐与花椒等作料,切成四四方方一块,辅以油炸,酥脆香麻,新鲜出锅,别提多好吃了。 自从祝余发现这家油炸糕店铺,每日都要来吃一次。 祝余来得晚了,前头排了长长的队伍,他左右瞧看,发现有几名衣衫破旧的老人,在人群中兜售鲜花,那花很香,有些焉了,软踏踏的没什么卖相,一路问过去,没有人买。 不多时,便有一老叟问到祝余:“小哥,您要买花儿不?今早上刚摘的香晨露,回去喷喷水,能放半月呢!真的!” 祝余有些迟疑,小相柳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买吧买吧!” 祝余示意小相柳继续排队,自己拉了老者到一旁:“您这花,怎么卖?” 那老者精神一振,有些迫切道:“一文!一文十朵!” 祝余有些震惊,道:“一文钱十朵花吗?” 那老者以为他嫌贵,有些为难,道:“小哥,您长得好,想必是极善良的人,不瞒你说,我这花早上还卖一文两朵,可这买花的人不多······哎······” 祝余见他颤颤巍巍,连忙扶着老者,道:“老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这花,我都要了!但是我有点事想向您打听打听!” 老头欢喜道:“真的?你问你问!” “您是打哪里来的啊?” 老头道:“冷水村!老远了!天不亮我们就出发,走了三个多时辰才到这东市,所以花便不好了!哎······上年纪了,也帮着家里做不了什么事,能多赚一文是一文!” 祝余早些年看过大晏地理,大约知道冷水村在哪里,疑惑道:“冷水距离这里不过七八里,怎的走了如此久?” 老头疑惑道:“七八里?怎可能?老头我一辈子都走那一条路,少说有三十里路!” 祝余来了兴趣,蹲下拿出一文钱,插在地上,道:“这是冷水,您是怎么走的?” 老头拿了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会儿,道:“这般!” 祝余定睛一看,笑道:“怎可能?东市距离冷水如此之短,您为的甚,要这样绕来绕去?” 但见那老者,从祝余那一文铜钱出发,弯弯曲曲,绕来绕去,画了一堆乱麻似的路线。 老头笑道:“我算是知道了,小哥您说的是直线距离七八里路吧?山路难修,我们世代都走的这条路啊!” 祝余点点头,道:“您这花,总共多少钱?” 祝余掏了钱,顺带把其他几个花农的都买了,那老者见他不好拿,干脆连篮子一并给了他。 几人又嗑唠一会儿,祝余要打听的事也七七八八了! 小相柳拿了一堆油炸糕,向他跑来:“祝余!我买到了!” 祝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分了一半给老者,道:“给你们回去路上吃!” 几名老者自是感谢连连不提。 送走几名老头,他一路吃,一路思考,时不时和小相柳闲扯两句,不多时便到了学院。 他一看门碑:德泽往圣天地大学院! 嗯?走错了??? 他后退数步,上下左右打量,确认自己没走错路,失声道:“这谁取的名字?” 明明当初我就说这个名字太大,不是说好了就叫个同秋学院么?怎的还是如此恶俗? 他来不及作更多猜想,却被门前一人怒斥:“哪里来的狂妄小子?怕不是皮痒了?” 祝余转头,见是一三十上下的中年人,连忙虚心请教:“抱歉抱歉!在下是看这名字取得磅礴、气吞山河,佩服不已,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那人脸色才阴转多晴,道:“算你小子识货!” 祝余忙问道:“不知兄长这是?” 那男子拍拍胸脯,得意道:“我便是新来的门正都尉!免贵姓刘!” ??? 祝余满脸问号,什么都尉?听名字好像很厉害! 他恭敬道:“原来是都尉大人!久仰了久仰了!在下先行一步!” 那人挥挥手,道:“有时间来玩儿啊!年后还有机会!” 祝余连连点头,拉了小相柳绕了一个弯,找个偏僻地儿上了太清天。 “门正都尉?这是个什么官职?” “门正门正······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小相柳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道:“就是正门啊!以前常常有人千里迢迢慕名而来,要拜师,要拜山头,烦不胜烦,后来寅离他们就弄了这个门正都尉!专司通报、人员进出登记等等事宜,算半个子弟吧!” ······ 说的那么高大上,原来是个看门的······ 祝余感叹道:“我已经脱离群众太久了,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这几年人间发生的事儿,不知不觉跨入了饭厅。 祝余找了个盘子,把几个油炸糕摆放在饭桌上,就要落座。 红衣姑娘站在他身后,温温和和行了个礼,道:“先生!您出来了?” 祝余正要坐下,浑身汗毛倒竖,缓慢转头,扯出个僵硬的笑容,道:“啊!鹿黎!好巧!” 鹿黎红着脸,道:“既然先生出关了,中饭来不及了,不如今晚咱们好好庆祝一下!先生想吃什么?” 祝余:······ 寅离站在院子里整理药材,闷声笑道:“你也有今天!” 轩辕重也嘿嘿直笑。 你道他两人笑什么,因着那鹿黎身后跟了一人,便是那惊才绝艳的楚辞。 难怪她双眼喷火,行为却矫揉造作,吓得祝余一身冷汗!真是一物降一物······长期活在鹿黎阴影下的寅离与轩辕重,此时心中别提多畅快! 红衣姑娘请众人坐下,道:“今天做了糖醋小排,玉酿豆腐,还有些时蔬家常菜,楚先生第一次来,还请莫言嫌弃,将就吃吧!” 祝余埋着头默默挪到角落里坐着,寅离咳嗽一声:“咦?这位学子!见到老师怎的不施礼?” 楚辞抬眼看去,便见着当年那位要就地解决的学子,着了一身藏青布艺,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仿佛一个受气包! 祝余尴尬一笑:“我那什么……我买了油炸糕,很好吃!各位消消气儿?” 寅离哼了一声,道:“你很好啊!当年要立教传道的是谁?结果三年跑得没影儿!” 轩辕重默默摆放筷子,不好参言。 小相柳摇头晃脑,不解道:“寅离你为什么生气呢?闭关都要这么久啦!还有更久的呢!” 他说起自己出生没多久父亲就闭关,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亲爹长啥样,也没多生气么…… 寅离老脸一僵,不可能承认大家这么对祝余横鼻子竖脸是因为自己几个也想他了,但成年人了,都是爷们儿,哪里可能像小相柳一样畅快地表达自己的想念,勉强撑住,道:“吃饭吃饭!” 楚辞云里雾里,不过大概有点猜想,看了祝余好几眼,默默吃饭。 祝余吃完饭,叫了他们几个到书房,给了几副字给众人。 鹿黎打开看,念道:“要想富,先修路?”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楚辞皱眉半晌,突然眼神明亮,看向祝余。 祝余背着手,高深莫测,指着纸张下面一段口诀,道:“这下面有一个术法还有一个七人阵法,让学子们自行组队都背诵研习了!过几天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众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道之始 祝余拿了一篮子焉了的花,放在桌上,沉声道:“我本计划多教你们一些术法,没想到一闭关就是三年!抱歉抱歉!” 他伸手在花上轻轻一抚,那花竟然瞬息重新绽放了起来! “这便是粒子重组!与我们修行时每一次跨境的粒子重组,原理相同!与我们能变幻为各种形态,原理也一样!只不过这个使鲜花绽放更简单!” 他又轻弹动指尖,道:“这是改变粒子形态!是另外一种原理!最近我才发现!” 就见那花,逐渐敛了柔和,变得坚硬,线条刚直起来。 祝余拿了戒尺,轻敲数下,发出了“当当当”铁器之声。 众人听得痴迷,只有小相柳在打瞌睡······ 楚辞睁大眼,看向祝余,心下震动:他便是那位祝院长?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在众人之首——莫看寅离先生与鹿先生都对他冷眼冷语,他看得出,这人是这个团体的中心,是他们的灵魂! 彼时众人不知,在这个房间里,诞生的是什么! 彼时她不知,在她动念关闭了大荒棋盘之后,有人破出棋局桎梏,掌握了天地规则之力!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祝余不对人世心生同情,下人间传道拯救世人,他怎么躲得过她的眼睛,当他第一次施展规则之力之时,便是她扼杀他之日!又哪里能牵扯出后来之事!他此时懵懂幼小,因着一颗善良的心灵,得天地庇佑,在此一方缓慢成长! 许多年后,她想,又或者,是这天地,透过祝余,向她发出呐喊,是救她,也是自救! 一饮一啄,皆是因果! 过了七日。 轩辕阁,上首位置空着,其下寅离坐在左尊位,最右边坐着轩辕重,轩辕重再往下便是鹿黎。 学子们身姿端方,站在厅下,济济一堂。 便听寅离朗声道:“前几日发于你们的术法与阵法,可有熟练?” 海灵清现在隐隐是众弟子之首,便出列躬身答道:“禀寅先生,七人阵法俱都熟练,只是单了三人!” 寅离沉吟半晌,便道:“无妨,此次便让楚辞、帝青、小相柳还有一位新入的舵乐与那三人一道吧!” 众人绝倒:老师为什么你不早说? 他们看向最弱的那三人,原本是因为他们太弱,至今尚未进入三清,没人愿意与之组队,如今······ 那本来忐忑不安的三人闻言狂喜:虽然不知道这另外三人是何人物,不过楚辞啊啊啊啊啊啊!!! 激动地要晕过去了······ 众人顺着寅离目光望过去,便见门厅处站着四人,楚辞在前,身后是另外三人! 嗯?有个小胖墩儿?白白胖胖好可爱······ 他背着一个兔子背包,手里拿着一大包吃食,嘴巴动个不停,左顾右盼,像个好奇宝宝! 原本眼光都黏在楚辞身上的大多数女弟子的目光,瞬间被夺走······ 寅离传音道:“注意场合!” 小相柳一惊,立马闭上嘴,满目严肃:我是纯爷们儿!你们都给我走开! 他没咽下去的食物包在嘴里,两个脸蛋鼓着,像极了一只偷吃的小仓鼠,一时萌化许多年轻女子,恨不得立刻抓来揉捏一番! 寅离轻叩桌面:“任务你们也都清楚了,此次便先由楚辞带队!先去冷水村!之后各个组便按照划分区域自由行动!” 轩辕重拿了一摞折子,示意海灵清发下去,他看着众人迟疑的神色,温声道:“诸位莫不是,还没选出组长?” 二百余弟子浑身一紧——这恶魔一有苗头,就这个说话调调。 不管选出没选出,几百弟子高声应道:“轩辕先生放心!俱都选出了!” 轩辕重满意一笑,道:“诸位莫要紧张,造福各方,人人有责!此次出行,乃是弘扬我学院精神的大好机会,也是你们修行有成,第一次出门历练,就当度假!希望各位好好珍惜大好时光啊!” 嗯? 海灵清琢磨着,这恶魔从来不会说废话,字里行间一定是暗藏玄机! 他战战兢兢,躬身道:“不知先生可否能为我等解惑?” 轩辕重惆怅道:“本是勉励你们,怎么还不放心我了?” 众人神情疑惑,略有放心:莫非这次真是误会了? 便见那人,端着个手,看向那首座,缓缓露齿笑道:“只一次机会!诸位要把握!” 众人更迷乱了:什么什么? 可那家伙就是不再言语······ 祝余看着轩辕重邪气四溢,满身都写着我是恶魔来惹我呀的气场,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场景,心道:阿重果然好有气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长剑横九野,高冠拂苍穹! 楚辞带队,前去传送阵,那三人也迅速加入楚辞队伍,第一次走在了所有天资姣姣的弟子前面,不由得更加畏缩······ 舵乐见那三人埋头走路就是不说话,心生同情,连忙凑过去搭话:“你几位怎么称呼?” 你道他同情什么?因着他自己也是在尾巴上一吊十余年,看着这三人,居然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三人一惊,见一俊美少年与自己搭话,呐呐不敢言。 舵乐恍然大悟,道:“失礼了!在下舵乐!” 小相柳憋着笑,脸部抽搐——什么舵乐,就是那受门正都尉启发,给自己取了个化名的祝余!舵乐,多了也!可不是余字? 那三人中,有一名女子,因怕疼,至今未曾完成一次粒子重组,困在三清前面三年,可以说是凡人也不为过,从前便胆小如鼠,如今愈发自卑,面容看上去,颇有些苦相。 她施了一个平级弟子礼,道:“曾鸣画!” 另两个也施了礼。 “宇文元” “屈韵龄” 祝余恍然大悟——那日问路,难怪那蓝袍弟子看自己眼神很奇怪,原是未施礼! 四个人聊了一会儿,也都熟悉起来,此时队伍已经停在了阵法面前。 因此星没有灵石,阵法启动,只得依靠自身力量,诸多不便。 楚辞上前站于阵法中心,从他脚底蔓延出灵力,灵力沿着线刻游走一圈,瞬间明亮了起来! 这阵法乃是祝余刻的大型阵法,可同时传送多人,站立在阵法上的众人只一瞬便消失抵达目的地——冷水村! 此地,单姓冯,原叫做冯家嘴,因地势极高,山泉井水俱是寒冷刺骨,久而久之,当地便叫做冷水村了! 此时秋日,清晨天气凉爽,到了午时烈日当空,可不得晒晕过去?因此农人天微亮便起来在田间地理劳作,午时初便收工回家,申时再出来! 数百名弟子瞬间而至,个个面容俊雅,恣意端方,正是:长秋鹤翻飞,仙骨别不同! 正在田埂上休憩的七八农人惊呆了,呐呐道:“我我我······眼花了?” 楚辞走上前,弯腰致礼,道:“诸位莫要惊慌!我等乃是德圣学院的学子!”,他过了变声期,声音宽正宏厚,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稳之感。 众人瞪大眼睛,慌忙磕头,道:“见过仙长!见过仙长!” 几名学子上前扶起农人,道:“爷爷,莫要惊吓!我们是奉了师长之名,前来帮助你们修路的!” “修路?”,老头们你看我我看你,农人中有个老人,恍然大悟,欢喜道:“莫非是那天赠我油炸糕的小哥?他是德圣学院的学生?” 他抻长脖子,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却未曾看见祝余,不由有些失望——祝余不让他看见,他又如何看得见! 楚辞也不反驳,想起那油炸糕,味道不错呢! 他道:“老丈!可能麻烦您一事?因着开山动土,颇为危险,劳驾您通知村人一声,今日早些回家,莫要在外面逗留!” 那老头笑眯了眼睛,连连点头,道:“我晓得!我晓得!我现在就去喊他们!莫要耽误各位仙长!” 众人连连作揖感激,急急忙忙喊人去了。 海灵清掏出一只罗盘,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刻度与小字,镂空设计、刻度盘重重叠叠,面上有长短三根针。 他旁边一名高挑女子掏出另一仪器,双手在上面划拉不停,不多时便报了两组数:“壹叁壹柒捌玖壹肆贰,柒伍玖玖叁贰叁!” 海灵清便拨动罗盘,将对应的数据拨向镂空处,数据拨动,指针也不停颤动。 随着方向的变化,三根指针也不停变换,滴溜溜转个不停,海灵清看向楚辞的目光更狂热了——便是这位,与鹿先生潜心研究两年,发明了这世界罗盘!他们将世界划分为纵横两线四面,将每个地点化作这两条线交割的四个面上,横纵以交点之处为原始,以数字计,将每个地方定的准准的! 发明计域之法难,更难的是,他们发明了这世界罗盘,它精密非常,能将上述的不同地点,通过输入数字定位后,那三根指针便能指明你要寻找的方向——大指针在最下,能为你指明大方向,中层的指针是距离较近时看的,如果目的地较小,那小指针便派上用场了,三针合一时,便准的不能更准了! 最难的是,那横纵仪,可以收录你去过的地方,然后自动生成横纵数字······ 这三者,缺一不可! 难上加难的是,不知道他们如何运作的,这么精密复杂至极的罗盘——居然量产!如今航海陆运,都在用这罗盘! 鹿黎之名,也第一次随着楚辞出现在世人面前! 定了方向,楚辞看了下,便道:“等会儿从此村道开始吧!宽十尺!” 老头们手脚不算麻利,嗓门儿却很大,站在那高处,登高一呼:“不好啦!家里出事儿啦!” 一炷香的时间,山上已经没有了人。 看着村口聚集的村人,以及几个老头得意的笑容,诸位学子不禁感叹:真是老顽童啊! 村人们已经通过老人们知晓德圣学院之意,祖祖辈辈被困在这山里,有多苦难,外人不足道也,如今有此等好事,俱是涕泪感激不提。 有那激灵的,忙回家做饭,道:“小哥们,中午在我家吃饭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除了看热闹的老人小孩,汉子女人们都回家卯足了劲儿,定要好好招待这大恩人! 楚辞感念众人心意,也不阻止,他伸出双手,双掌触地,运转灵力,便见从他指尖延伸出波动,掌下的地面逐渐平整坚硬,向远处蔓延开来——宽正好十尺! 众人围着他,眼泛崇敬:多么强大的控制力!说十尺,一毫都不多! 楚辞起身,望着众人,道:“诸位同袍,便辛苦各位了!” 众人兴致高昂,齐齐道:“师兄放心!” 原则上来说,怎么也轮不到楚辞当大师兄——然而面对楚辞,什么是原则? 海灵清挥挥手,七人一组,每人负责一段,便要干活! 那数十村民嘴巴张的有鸡蛋大,怔怔然不可置信:“天爷爷······” 他们原想着,也就是普通的修一修,有人能记挂着他们,便感激涕零了······然而,这种修路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那孩子们心潮涌动,懵懂中生出向往——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强大又善良! 诸位弟子,多数是王侯子弟,从前飘然在上,如今第一次领悟到:与人善者,陈年之香也! 因着祝余一时善意,却无意中将他曾经觉得最难表达的道之真意,传达向了世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蚂蚁道 七人一组,每组轮换着负责计算、修正方向与施力修路,共计四十组。 按照八里直线长路,每隔一段一组,一头一尾向中间递进收拢。 多数弟子都能熟练操作地面硬化术法,少数跟不上的,也是勤勤恳恳能做一点是一点!楚辞这一组靠着他一人,在刚才示范的时候把短短两百米完成了,帝青神力消失,自然是做不了如此复杂的事,便与其余几人帮着别的师兄弟们干活去了,仅仅留下祝余三人。 祝余站在树荫下,遥望漫山遍野的学子们,油然而生一种骄傲自豪之感,此时树下有个蚂蚁窝,长长的蚂蚁大队正在忙忙碌碌搬东西,估计是要储存过冬的粮食! 他招呼楚辞和小相柳,指指蚂蚁窝:“有没有兴趣?” 楚辞不明所以,道:“请先生赐教!” 祝余道:“你可学会了变幻之法?” 楚辞点头,道:“尚可!” 祝余道:“我们变成蚂蚁,地下一游如何?” 楚辞与祝余最大的不同,便是他是真沉稳,而祝余是偶尔场合需要装模作样。 此时他迟疑道:“这······不妥吧?” 祝余还来不及说话,小相柳先行兴奋道:“有兴趣!有兴趣!” 说完他便化作一只蓝尾紫翼的大眼飞天蚂蚁,绕着空中飞了两圈:“怎么样怎么样?” 祝余一看,自己也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橙色飞天蚂蚁,对小相柳道:“我这个颜色怎么样?” 楚辞:······ 你们确定蚂蚁长这样?根本不是一个品种好吗? 没奈何,他也拈诀,变作一只黑头黑脑的蚂蚁,跟着去了。 前头两只花里胡哨的蚂蚁,学着别的蚂蚁咬了两粒玉米,往背上一扔,跑的飞快,边跑边跟周围的蚂蚁嘻嘻哈哈打招呼,完全不顾别的蚂蚁异样的眼光——你俩没看见人家都是数只蚂蚁一起抬着一粒吗?你们一人一粒地跑,合适吗? 大黑蚂蚁无奈跟在后头,想起出门时,寅离先生传音说要看好这两人,当时不甚明白,如今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蓝紫蚂蚁一溜烟跑在前头,橙色蚂蚁也不甘示弱,两只蚂蚁你争我抢,齐头并进,小小的蚂蚁通道内尘土飞扬,居然跑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苦了大黑蚂蚁跟在后头,又呛又双眼迷离,还得加速吃土免得被那两人跑得没影儿······ 祝余跑了一阵,通道渐渐宽阔了起来,只见这蚂蚁洞穴,并不像外界所观察的那样渺小,内里别有乾坤——巨大的通道,坚固的墙壁,来来往往各有分工的工蚁! 三只蚂蚁卯足了劲儿奔跑,跑了许久也未曾走过重复的路线,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这蚂蚁洞穴的巨大——恐怕这树下的诺大空间都被这蚁穴掏空了,令人惊奇的是,它们都巧妙避开了树根,未伤及其一丝一毫······ 地下有庞大的排水沟渠,被蚂蚁们极有规律地排列,组合,最终通向地下水! 一路行去,巨大的仓库,堆满了他们的战利品——小麦,玉米粒,高粱,坚果,一些不识得的植物种子······各自分类,码的整整齐齐!蚂蚁们走着笔直的线,卸货,放置······宛如训练有素的军人! 过了仓库,便是如同珍珠一般密密麻麻的白色蚁蛋,想来便是蚂蚁的孕育之处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巨型地下宫殿呈现在他们面前——大约在蚁穴中心,有一个巨大无比的中空之地,无数工蚁搬运着蚁后源源不断产出的蚁蛋······ 蚁蛋很小,那蚁后体型却巨大,显而易见白色的身体内还有成千上万的蚁蛋! 三人停下来,均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橙色蚂蚁点头哈腰道:“打扰了打扰了······” 蓝紫色蚂蚁呐呐道:“我就是好奇······来玩一下······” 虽然是蚂蚁,但是撞见别人生产的画面,也很是失礼! 大黑蚂蚁看着这宏伟的地下世界,神情震荡,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似是谦卑,似是感动,更多的是敬畏······ 橙色蚂蚁掉头往回走,将自己头顶的玉米粒放入仓库,道:“走!” 小相柳也放下自己的玉米粒,跟在后头慢吞吞地走。 大黑蚂蚁走在最后,模模糊糊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能成为那个团体的灵魂人物了,在他心中,有一片神圣净土,靠近他的人都会越来越喜欢他,崇敬他! 他正自在后面大彻大悟,便听见那橙色蚂蚁在前面大呼小叫:“相柳快快快!我们去喊大家都来看吧!” 小相柳立刻飞奔起来:“好呀好呀!” ······ 楚辞古井无波的心绪,终于堵得发慌——几位先生为什么对他咬牙切齿?因为太欠揍! 祝余小相柳出去一番招呼,蚂蚁王国里面便涌来了几百名异族观光客——虽然大家都长得像蚂蚁,但是你们这五彩斑斓眼花缭乱的配色,实在是没有任何说服力! 大黑蚂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若是有一天,祝院长真正出世,这书院,怕不是要被带跑偏? 大黑蚂蚁没想到——他一语中的! 橙色蚂蚁摇头晃脑,登高呼喊道:“诸位!” 众蚂蚁望去,便见那橙蚂蚁蹲立在一个小土包上,比众蚂蚁都高了一头,昂着脑袋,宛如一位王者! 橙蚂蚁解说了一番,大意是修建通山洞时,可以效仿蚂蚁洞穴,坚固那穿山洞的四壁,并在那两侧挖出沟渠,以免以后下雨排水不畅! 他又提出,路面最好做成中间微高,两边偏低,路两侧修建大一些的沟渠,在有山体的地方,修建更大的洞,将山体积水水排走······洋洋洒洒一通解说,听得众蚂蚁一愣一愣的。 橙色蚂蚁最后总结道:“综上,这种路,便命名为蚂蚁道!简称蚂道!辛苦大家了!这便是寅离先生出门时交给我的任务!有劳有劳!”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寅离先生呀,怪不得怪不得! 蚂蚁旅游团撤退,按照祝余所言重新修整道路去了。 至于之后,蚂道蚂道,被传来传去传成了马道,后来又被改称马路,再后来变成了诸如快马路,快速马路······再再后来,文人们写诗歌颂赞美为了押韵,又给编成了云霄路,就不在祝余此时推想以内了! 大黑蚂蚁心绪难平,他看向昂着头,摇摆着身体,正在嘀嘀咕咕比较谁走出了一字型的两只蚂蚁,心道:您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无论如何,八公里穿山凿洞的作业,在一众少年男女的辛勤劳作下,完成了大半。 中午被分散着招待的众人,充分感受了一下农家生活,下午又卯足了劲儿,终于在日落之前完工。 村人们站在村口,目送着仙人们离开,看着宽敞明亮的大路,双眼泪朦胧。 那村长喝道:“从此以后,谁家小孩再敢在这蚂蚁窝撒尿灌水,小心祖法伺候!” 小孩们俱都摇头,道:“放心村长爷爷!我们再也不会啦!我们会好好爱护蚂蚁的!我们以后也要像仙长们一样,悬剑济世!” “明年我们也要参加学院考试!” “对对对!” “我也要我也要!” ······ 楚辞带着众人只不过是换了个村人看不见的地方,嘱咐下一步事宜:“今日也算是熟练了!你们便各自去吧!” 众人领命道:“遵大师兄令!” 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楚辞道:“我们也走吧!” 小相柳与帝青眉飞色舞讲述了蚂蚁洞历险记,帝青脸都绿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去呢?多好玩! 祝余与小相柳走在最前面,看向身后帝青,向他招手示意走快点:“你······还认得我吗?” 帝青神力回复缓慢无比,不过如今已能听懂的别人的话,只是还不会说! 他跑上前,边跑边摇头。 祝余缓和一笑,道:“啊!真遗憾!想当年我们可是好朋友呢!” 大约听说了那个当年的小相柳:······ 帝青信了,双眸一亮,比比划划:真的吗? 祝余正色点头:“真的!你现在受了伤,以后就能想起来了!” 帝青感动,掏出一截散发着清香的树枝,便要作为礼物送给他。 祝余:······ 他努力绷住,道:“此物宝贵!你留着吧!伸手我看看!” 帝青依言伸手,祝余探出神念查看,便见帝青身体里,十万八千星窍,窍窍黯淡无光,堵塞不通——星脉之病! 何为星脉之病? 便是祝余这数年一只在干的事儿:搭建星脉桥梁之前,需要演算出正确的星脉轨道,然后再一一推开星窍之门,神魂所过之处,便是桥梁!神府数万星窍乃是独立存在的大循环,祝余已在冲天大罗王的帮助下完成了星脉搭桥!可周身大循环的星脉轨迹,却是动也不敢动!在演算未曾成功之前——走错路,便是死! 这帝青,便是星脉轨道搭设错误,功亏一篑,估计此生寸步难行了! 祝余神色扭曲,心道莫非这位兄台,本演算好的轨迹,在搭桥之时,走错了路? 不无可能!祝余想起帝青是个路痴,神色充满同情······这真是诸天有史以来最独特的一位天生神体了! 他拿这个病没有办法,只能答道:“你这个,乃是万古绝症!” 帝青神情萎靡,聋拉着头,好不可怜! 祝余总是心软,他拍拍黑衣少年的肩膀,道:“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今晚我先帮你矫正你的大脑语言区,好歹要能说话才行!” 帝青神情振奋,露出一排大白牙,哪里还有当年剑挑招摇山的恣意! 他突然想起小相柳所言——哪里是放养,恐怕是放弃吧!他莫名心生哀伤,暗暗下定决心,要攻克这万古难题! 帝青后来言祝余:他是大自由者,因他从来不放弃任何好的不好的,不惧怕任何艰苦困难,不服从任何不可能,他的双眼看见的,是无限可能!所以跟着他,便能越走越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有其徒必有其师 一行七人,在密林里不断穿行,他们的目的地是数万公里之外的罗摩省,要耗时三月,为这个小国家尽量铺桥修路——此次历练,选的都是小国, 以楚辞之力,瞬移本能一步千里,奈何有三个拖油瓶,他们的身体不能承受瞬移之时产生的空间压力,想快也快不起来。 祝余现在也不想暴露自己和小相柳的身份,这一队居然变成所有队伍里面最慢的。 夜幕降临,众人寻了处宽阔地,就地扎营。 楚辞取了箭,道:“我去打猎!你们休息吧!” 祝余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妥,那三人却神色萎靡,满目垂泪:“对对不起,大师兄!都是我们拖累了你!” 楚辞一愣,看向坐在火堆旁边和小相柳帝青嗑瓜子的祝余,心道:多虑了······ 这三个真·不省心浑然不觉,还在那嗑的停不下来,一边嗑一边将瓜子壳抛入火堆,还招呼那三人:“来来来,一起嗑!” 楚辞花了一炷香时间,便扛回来一头野猪,走入营地道:“这附近好像没有水,我们剖开,就这样烤一下吃吧!” 祝余看向他,道:“来来来!” 楚辞扔下野猪,走上前,也不好施礼,便蹲下悄声道:“祝先生!” 祝先生被腻歪的不行,赶紧说正事儿,道:“那日我教了你们地面硬化之法,今天便正好教你一个御水法!” 楚辞眼睛一亮,道:“多谢先生!” 祝余挥挥手,掌心便出现了一团水,道:“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由最微小的相同粒子组成!但是他们的排列不同时,构成的物质便不同!所以你看!” 他手指之间出现波动,那水便缓慢变成了一片树叶。 “我从前也告诉过寅离他们,但是他们领悟不了,我也就只能想起什么教什么······水的组成有两种粒子,先分别合成两种单粒子,其中一种需要两份,另一种一份!再将它们合为一体······这是两种粒子排序!” 祝余掌上出现了一幅图像,宛如星系一般的美丽景象,让楚辞目眩神迷。 他缓声为楚辞讲解水的组成,道:“其实世间万物,同根同源,说到底,都是由这一种粒子构成······深究不得!” 楚辞看了水的组成,自然是明白如何御水,只是他不明白:“先生!您也是一个一个学会的吗?” 祝余一愣,摸摸后脑勺道:“啊?是也不是,我以前就学过几个变化术法,要念诀,颇为麻烦!后来是受了启发,自己发现的!哈哈哈哈哈!” ······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您······什么都能变化?” 祝余摇头,道:“不能啊!有些我能看见的我就能变化,看不见的就变不来!有些复杂的看见了也不行!” 楚辞怔然:“您看见什么了?” 祝余摸摸鼻子,老实答道:“我神魂比较强大,专心看一种物体,看久了就能看见他的构成!像水啊火啊一些构成简单的比较轻松,但是太复杂的就不行了!他还有别的一些东西存在!” 楚辞汗颜,道:“我去处理野猪······” 祝余看他走了,回过神来,吓一跳,就见那三人围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他小心翼翼问道:“呃······你们听见什么了?” 那三人憋红了脸,连连摆手:“祝······那个舵乐,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祝余:······ 他叹口气,道:“我先帮帝青治脑子!” 那三人连忙鞠躬,退到一边儿去,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了祝余。 祝余一巴掌拍上小相柳屁股:“什么都不会,还不好好学?” 小相柳委委屈屈,道:“我学······” 他站在一旁,从背包里面掏出一堆书:“你看!我都有带书出来!” 祝余忍俊不禁,道:“他这个病,你也能治,我指导,你来!” 小相柳艺高人胆大,跃跃欲试,倒是帝青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满都是拒绝。 祝余温声道:“不怕!就算他没有治好,或者治岔了,这不是我还在呢么!” ······ 帝青又退了一步。 祝余怒道:“那你还是继续当个哑巴吧!” “他的这里,你看见了吗?”,祝余神魂引导小相柳,领他看:“他脑子这里,这些宛如丝线的东西,断开了,看见了吗?” 小相柳答道:“看见了!” “你看这些丝线有何不同?” 小相柳瞪大眼睛,观察半晌,惊喜叫道:“我看见了!他们的脸长得不一样!” 祝余:······有想象力! 他耐心指导,道:“这不是脸!这是切口!你把伤痕相同的两根线接上!用灵力······嗯,你是小隐境,可以用星力!你用星力刺激这伤口,使之衔接!” 小相柳点头,道:“我懂了!” 祝余退出去,让那两人慢慢治疗。 楚辞切了一截背脊肉,细细切成薄片,放置一些蘸料,拿白玉盘装了,搁置上一双象箸,双手递到祝余面前:“先生!” 祝余尴尬道:“呃······不用这么麻烦!” 楚辞坚持道:“先生请用!” 没奈何,祝余端了,夹起一片肉,蘸了酱料,尝了尝,道:“啊······真好吃!你做我弟子吧!” 楚辞正在分割猪腿肉,闻言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捅到自己,他回过头,茫然道:“什么?” 祝余摇头晃脑,吃得陶醉不已,道:“你现在是我的二弟子啦!” ······ 那三人羡慕不已,也不知道是羡慕祝余,还是羡慕楚辞······日后,因一盘猪肉便拜师,也被那三人添油加醋,说成了一段传奇轶事。 祝余摸摸袖口,又摸摸怀里,再探查一下神府空间,没奈何只得叹气道:“我的家当基本都被搜刮干净了······以后有好东西,再给你!” 左右还是略有些尴尬,道:“既然如此,我便教你一个空间法术!看你能领略多少!你师兄不行,他就学了个战斗之法,实际上这里面门道还多呢!” 楚辞坐在他身边,恍恍惚惚——当年相遇,哪里知道这个要随地大小便的家伙,会变成自己的师尊? 火堆光映射着众人的影子,夜色逐渐深了······ 祝余被阳光唤醒,他下意识喊道:“阿黎!我饿啦!” 没那熟悉的声音回他,他才想起来这是在野外······ 身边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过头,发现是楚辞,他端着一盘散发着香味儿的不知什么东西,放置在已经琳琅满目的桌上——是的,他早早起来,不仅拼尽所能做了丰盛的早餐,还砍了树木做了桌子凳子······ 祝余愣愣地看着被打磨的铮亮的桌凳,上面还刻着一些简单的花草,回想起被鹿黎打骂的日子,又联想鹿黎对楚辞的态度,脑海中回荡着一个想法:我的人生,要起步了? 他感动不已,热泪盈眶,道:“楚辞!遇到你真好!” 楚辞道:“老师,请就座!” 祝余招呼小相柳和帝青起床,那三位早早就起来了,这一桌子饭菜还是他们布置了大半,做桌子凳子也有帮忙。 帝青起床一看,欣喜道:“哈哈哈哈!我能说话啦!” 祝余挥手道:“快来吃饭!” 几人吃完饭,便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祝余问小相柳:“你那儿是不是有绳子?” 小相柳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大捆绳子放在祝余面前。 众人:你那包,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祝余看向那三人,慈祥道:“鸣画啊!来来来!” 曾鸣画依言上前,便见那绳子自动将她绑起来,然后将宇文元、屈韵龄也绑起来了。 三人不明:“怎······怎么?” 祝余问小相柳与帝青,道:“放过风筝吗?” 两人摇头。 他遗憾痛惜道:“真是没有童年!现在也不晚!拿着!” 那两人一人一根绳子,不明所以。 祝余对那三人道:“嗯······天上风景不错!好好欣赏!”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腾空而起,被那绳子牵入高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辞:······ 祝余塞了一根给他,道:“你们就这样,一上一下左右摇晃,偶尔转圈!晚上呢,就拴在树上,反正就是不要放下来!估计我们到目的地,他们也都入了三清了!” 那三人被放入高空,魂飞魄散,刚稍微稳定一下心绪,没想到那绳子又开始左右摇晃,上下牵扯,真正要了命了······ 楚辞:轩辕先生······不,师兄这简单粗暴又实在的修行路子,总算知道出自哪里了! 祝余道:“这绳子是可以承受瞬移的压力的,走吧!” 楚辞道:“那他们······” 祝余皱眉,认真思考良久,道:“嗯······估计会飞的比较快吧!” ······ 楚辞再不言语,他怕自己和祝余交流过多,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你看看师兄,他从前好歹是将军,一定不是那样的嘴毒刻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朱玉 罗摩国,地处炎热地带,常年干旱,土地贫瘠,国力很弱,只一阿摩都城,数万百姓与国王都聚居在此。 罗摩国盛产一种朱玉,色泽艳红,被加工为各种珠宝首饰,文人砚具,或是雕花石刻等等,方有了为生之计。 可该国周边黄沙漫天,绿洲极少,商人往来非常困难,因此即便是有了朱玉,也很难销往周边各国。 祝余他们此次,便是为其修建一条长约三千里的大道,使其衔接至大晏。 不过一日,祝余等人便抵达罗摩国都城。 罗摩国早已被大晏通知,有德圣学院学生前来助他们修路,这几日都城外人山人海,全是翘首以盼的罗摩国人。 祝余等人刚现身,便被周围热情的民众抛洒朱玉淹没了。 他从玉石堆里面爬出来,道:“莫要扔了!莫要扔了!” 欢呼的人群哪里听得见,无数双手将他们举起来,往皇宫去了。 罗摩国国王,名唤朱利多多,年龄五十上下,生育有七子一女。 他捧着祝余的手,老泪纵横,道:“仙长!多谢你们了!你们是我罗摩国的大恩人啊!” 祝余谦辞,道:“王上过奖······” 朱利多多痛哭流涕,道:“我罗摩国,立国千年,从来没有人像您们这样关心过我们······多多无以为报,便把我女儿许配给仙长吧!” 他道:“我家公主,长得好!就是年龄小了点!” 祝余盯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公主,几欲吐血,但他不忍心拂了多多的好意,便拱手道:“王上,在下已有婚配!不如您看楚辞如何?” 那多多王正失落,却不料祝余报了猛料,忙道:“哪位楚辞?是那位楚辞吗?” 他热切地看向楚辞,楚辞心里暗暗叫苦,转身就跑——这怕是第一次有人逼得他不顾形象。 多多王伤心道:“我家姑娘这么好看······” 祝余干咳两声,道:“他那是害羞!” 多多王一振奋,道:“原来如此!” ······ 天坑之王祝余,正在这条坑死队友不偿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第二日一早,祝余还在梦中,便被小相柳摇起来:“祝余!祝余!” 祝余迷迷糊糊,一巴掌呼过去:“别吵!” 小相柳摸着脑门上的巴掌印,委屈道:“我还让你去看好东西呢!不去拉到!” 祝余一个激灵:“等着我!” 他麻溜的梳洗了,和小相柳偷偷摸摸出了门。 祝余随着小相柳在王宫里四处乱窜,才得空问他:“你发现什么了?” 小相柳神神秘秘道:“嘿嘿!我发现了好东西!我们去偷回家!” “砰!” 小相柳捂着脑门,眼泪花花,道:“干嘛打我?” 祝余气道:“你干什么要偷东西?在哪儿学的?” 小相柳面色一僵,老实交代道:“我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这座都城下有不好的东西!我想去看看······但是怕你不同意,才说是有好东西······” 祝余松了一口气,道:“你等下!我喊他们过来!” 他传音唤了那两人,四人汇聚了,才跟在小相柳后面往王城深处去了。 之间小相柳东闻一下西嗅一下,走了许多冤枉路,总算找到入口。 那是一家废弃的宅子,内里杂草丛生,荒败不堪,甚至有隔壁扔进来的垃圾,臭气熏天——难为小相柳受得了! 小相柳道:“就这里!这里味道最浓!但是得挖下去!” 祝余闻言,一伸手,空气中逐渐显现了一把铁锹,如此施放数次,便一人拿一把,挖将起来。 他们速度很快,那铁锹有灵力运转,飞速旋转挖掘,楚辞负责硬化井壁,一个时辰挖了千米深,可小相柳说还早,如此又挖了两个时辰。 “挖不动了!”,楚辞道。 小相柳上前,手臂往下一穿,他抬起头,惊疑不定:“有结界!” 祝余见他不行,心想自己多半也不行,为难道:“这可怎么办?” 小相柳双手实力,小脸憋得通红,就是穿不过。 帝青清理了一片土,将结界露出来,道:“什么也看不见!” 祝余试了一下,道:“神识也进不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回有趣了! 祝余想了想,伸手道:“一起来!” 四人合力,那结界居然松动了,手感不再是坚硬之感,而是犹如粘泥一般,虽然仍有阻滞,但可以缓慢前行——有戏! 他们都没注意,祝余手指上的戒指,微微发出波动,与结界相互攻击,你来我往,瞬息万击,最终结界退缩了,众人才得以通过。 四人掉落在内,四处都黑黢黢的,祝余心觉奇怪——竟然看不见? “你们看的见吗?” 帝青道:“看不见!” 小相柳也答道:“怪黑的!” 楚辞也摇头应看不见。 祝余手掌心冒出一团火:“看得见吗?” 众人答道:“看得见火,看不见你!” ······ 祝余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书,总算在角落里翻出来:“这是应障!屏蔽灵觉!” 小相柳从背包里面摸出一粒珠子:“这下看得见了吧?” 那珠子泛着米黄的柔光,瞬间将地下照的透亮。 祝余收了火,道:“可以!” 他环视着四周,此处是极大的一处空洞,长约八十丈,椭圆,四周密密麻麻的朱玉,有数根巨大的朱玉尤其耀眼,殷红透亮,毫无杂质。 祝余心中惊喜,道:“你所谓的不好的东西?这明明就是坐化之······咦?” 他疾步往前,道:“壁上有字!” 那琳琅满目的朱玉,在旁人看来,无非是杂乱的玉石,在祝余看来,就是数行字。 “······什么地······杀······” 祝余转过头,绝望道:“这个字体,许多我都不认识!” 帝青道:“前面几个我认得!地狱空荡······杀之大荒!” 小相柳与祝余背脊一寒,他们双目对视,艰难说出一个名字:“大荒······神王!” 野史记载,历史上曾有一名大荒神王,打遍诸天无敌手,后被诸天通缉追杀,乏力而亡! 这明明是不可考的故事······ 祝余与小相柳飞快挖掘起来,如果是真的,那么大荒神王便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当年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作为大荒神王的崇拜者,这两人现如今陷入了对偶像死亡真相的疯狂追溯中! 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举世皆敌? 帝青举着横纵仪,跟在他们身后,两人不知疲倦地沿着红玉挖掘前行,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挖到结界另一个边缘了。 楚辞看着横纵仪上的数字,难以置信——他们到了星球另一边! 四人又沿着红玉详细走了一遍,楚辞一边记录数字,一边拿纸笔计算不停,良久,他道:“不用前行了!” 三人围过来,身体直冒寒气 祝余喃喃道:“怎会如此?” 那纸张上,经过楚辞将横纵仪数据绘制连接,分明是一根肋骨!一根横穿整颗星球的肋骨! 众人返回一开始的地方,此时再看去,便能发现,那溶洞,乃是什么武器将肋骨穿刺而过,而山体内的红玉,是被打碎的骨渣······是谁这么狠毒,死亡之人的肋骨也不放过! “重点是,这字,是谁刻的?” 祝余心跳加速,道:“地狱空荡······杀之大荒!” 他神魂五感,与天道相通,此时浑身毛孔都在颤抖——他害怕!他害怕知道真相! 祝余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撑不住转身就走:“回去了!” 小相柳见他脸色苍白,连忙跟上,楚辞也紧紧随后。 唯有帝青离开时,皱眉望向红玉,眼睛有一瞬间有金色光芒闪过。 祝余坐回房间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望向小相柳,哆嗦着:“我······我好像生病了!” 小相柳着急道:“要不我们······祝余?祝余?祝余你怎么了?” 他话还没说完,祝余就一头栽到了地上,被小相柳及时撑住。 帝青急道:“他怎么了?” 楚辞摸摸祝余热得发烫的身体,道:“要不,我们先回晏京?! 祝余晕倒之前,逆着光,看见一铁甲男子,身姿高大,模糊看不见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向他伸出手,道:“你来啦!” 他的魂魄,便被拉入了另一个时空。 他站在那里,看见时光逆流,甚至在其中捕捉到了自己幼时的脸,不知过了多久,画面停滞,他发现自己站立在一间房屋里。 外头有人跨进来,是一名西王母。 她极漂亮,着了一身水红色长袍,颇有风情,若非她身后摇曳着一条艳丽的尾巴,他根本识不得这是一名西王母。 那女子施礼,跪伏道:“陛下!时辰到了!” 陛下?哪位陛下? 祝余惊疑不定,便听见一男子道:“嗯!” 声音冷冷淡淡,不怒自威。 画面一转,他坐在高高的地方,场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数百臣民举杯同庆,贺道:“我王与天寿!” 那男子举杯,道:“尔等同寿!” 画面突然摇晃的极快,祝余强大的神魂也来不及看清。 画面暂停,是一树桃花,那树远处有一女子,着一身白衣,正蹲着洗什么东西。 男子心情极其激荡,祝余甚至能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声,但是他踟蹰,不敢上前。倒是那女子发现了他,起身向他走来。 她很高,甚至比这男子还要高,祝余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她道:“你来了?” 男子轻声道:“是的!” 女子抛了一物给他,道:“这是谢礼!你我就此别过!” 那男子猝不及防,心中焦急哀伤,面上却不显,道:“这就要走了?” 那女子答了句什么,祝余没听见。 画面再转,便是尸山血海,他跪在那曾经载歌载舞的大殿,失声痛哭,心中的悔恨铺天盖地。 那西王母的尸体,缺了一条腿,尾巴也被扯掉,胸口被人刻了几行字:葬天者。 男子抬起头,满目仇恨:“诸天神……” 他说了什么,祝余再没听见,他的眼前所有的画面开始快速前进,就像他来时一样。 面前是小相柳白嫩的脸蛋,他说:“那我们回去吧!” 祝余恍惚着回不过神来,他以为自己过了千年,却原来不过一瞬,他挣扎着起身,道:“我没事了!我休息一会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异兽穷奇 祝余矮矮小小,端庄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奶声奶气向师尊请教:“师父!为什么穷奇要食人呢?他们为什么不吃别的呢?” 天华天尊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道:“你为什么要吃饭呢?” 小祝余想都不想,答道:“因为我饿啦!” “对啊!谁吃东西,大约都是饿了!” 祝余浑身发抖,看着大嚼特嚼向自己走过来的穷奇······ 那日休息了半日,第二日他们便开始测量,定方位,从阿摩都城出发,一路向东,几日便修了五十来里,速度不说快,但是尚在正常范围内——谁让天上吊着仨儿,地上又有几个爱玩不管事儿的呢?一切重担都压在了楚辞身上。 每每有绿洲小村落,农人们听说是德圣学院来修路的,莫不是欢欣鼓舞,尽情招待。 今日,便是第七日,他们行进到了距离阿摩都城八十多里的一个村落附近,距离村子还有十来里,小相柳率先感觉不对劲,有一股他觉得异常厌恶的味道,他不愿意前行,祝余没办法,留了帝青与小相柳在后面,自己与楚辞前来查看。 行了有七八里路,他便也闻见了那股血腥腐烂的恶臭,本有些反胃,但他生生忍住了。 村落背靠着一座山,冷冷清清,房屋倒塌,残垣断壁,地上洒满了血迹。 祝余心跳加快,有一个声音叫他赶快离开,但是楚辞已经进到村落里面了,他只看了一眼,便撑着一枯木吐个不停。 祝余不想看,但是他的腿率先动了,他跑上前扶住楚辞:“怎么了?” 楚辞双耳失聪一般,没办法回应祝余,犹自吐个不停。 祝余听见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他抬头一望,背上的毫毛全数倒立起来——一头浑身暗红的牛,被毛如钢针,硕大的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嘴角挂着几件粗布衣衫,地上墙上喷洒着血浆脑花······ 它一边嚼一边看他,他也看着它。 祝余脑袋一片空白,黝黑的孩童、小小山洞里孩子腼腆的笑容、黑腻的锅、那片黄沙天······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扑面而来。 他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奋斗目标,他刻意不去想起,刻意去遗忘,每天与朋友斗嘴、打闹,然而这一刻,小牛的笑脸,如同一个魔咒,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他问他:“你看你看,又来了!” 又来了······ 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 祝余只在图册里见过穷奇,那还是幼年,偏爱一些地理杂怪,奇人异事······那时他想,要是遇见这么凶的穷奇,一定要跑的远远的! 因为穷奇,是上古凶兽,它身高一丈,被毛坚硬如神器,有毒,但凡被刺中,会长时间麻痹神经,什么神体都没用,最重要的是,这穷奇与别的凶兽不同,他永远不会独自行动! 祝余看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的穷奇——它的身后,还跟着七八头! 穷奇肆虐着,到处翻找食物,农人、猪狗、牛羊,无一幸免! 祝余是天生神体,可以说是史上最强天生神体,可他还不太幼小,风一大,便折了! 他心中害怕,但是他的腿往前跨了一步,将楚辞挡在身后,质问道:“你们本该在邽山,何以到此?” 那为首的穷奇,早看出眼前的人不是食物,乃是神,喉间发出呼呼声,祝余听懂他的意思:“饿了,出来找点吃的!不知怎的就走到此处!不过这里的食物味道还可以!” 祝余再问:“你们可能回邽山?” 不可能!邽山星距离这里有数十星系之远,穷奇多半是掉入了空间裂隙,到了此间,如何能再回去?他们除了在此繁衍生息,别无他法! 那穷奇又呼呼:“我们喜欢这里,要在这里安家!” 祝余双目通红,最后一问:“你可知你所食是甚?” 穷奇喉间突然咕噜咕噜笑起来:“当然!无非是一些没有灵力的人,吃便吃了!怎的?” 祝余扬天怒吼:“相柳!!!” 声音响彻天地。 相柳与帝青瞬息而至:“怎么······穷奇?” 小相柳站在祝余身前,神情肃穆,道:“你们退后!” 祝余揽了楚辞,与帝青急急退后。 小相柳双手握拳,小小的身子后退数步,突然便弓腰,如同离弦之箭,小小的拳头,蕴含着天地之力,撕裂了空气狂如雷暴,在那为首的穷奇正要后退之时,一拳轰上了穷奇的咽喉,穷奇被极强之力推上半空,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打的四分五裂,漫天血雨尸块,乒乒乓乓从半空落下,整个村庄都染上了红色。 小相柳双脚落地,地上卷起一股烟尘,向他四周退去。 他满眼战意煞气,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天真模样。 甫一落地,他便急速冲进穷奇群,身影快如闪电,出拳如疾风,眨眼之间,数头穷奇炸裂倒下。 一切只在数息之间,祝余等人后退落地,小相柳便也解决完毕。 祝余拿出帕子,走上前,擦小相柳身上的血迹,他道:“以后莫要这么······” 他浑身血液冷凝,一股极强的气息出现在小相柳身后,那是一只丹蔻玉芝手,修长,骨节分明,挟裹着暗黑的气流,如光如电,穿越时空而来,只差半指,便要穿透小相柳的头,然而小相柳毫无所觉。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祝余目呲欲裂,右手下意识一掌拍开小相柳,左手出拳如电,迎着那手掌去了。 “轰······” 突如其来的冲击,将整个天空轰的隆隆作响,大风忽起,飞沙走石。 小相柳被一掌拍开数百米,砸在地上,面露本相,龇牙咆哮,声音震荡不足十米,便被祝余与那手掌相交产生的余波震荡的收回了肚子。 他才反应过来——祝余救了他。 祝余半截腿都陷入了地下,那手掌力量太强——他看见那手指便已经猜到那是谁了,穷奇大将朱鹤。 今日事情恐怕无法善罢甘休! 祝余的拳头,刚猛有力,与他平日为人截然不同,那手掌似乎猝不及防受了伤,退缩了一瞬,突然变掌为拳,将祝余的拳头牢牢包裹住,便要将他拉扯进另一个世界。 祝余哪里肯,他也是打上火了,左手一张,五指如鹰爪,反手扣住那丹蔻手,用力一扯,竟然将扯出小截来!同时右手一击,空气中便出现一柄剑柄,他伸手一握一抽——那是把长约一尺的匕首,漆黑无光,平淡无奇。 他左手一扯,右手便执匕斩下,那手感觉到利器的寒息,也反扣住祝余的手一扯,祝余差点砍到自己手腕。 他怒喝一声,踏后一步,匕首在手中飞速旋转,他往前一送,那匕首竟然绕着那皓白手腕转了一圈,出现了丝丝血迹——竟然没断! 不仅祝余吃惊,那丹蔻手也有一瞬停滞。 但祝余只脑海里晃了一瞬间,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环切不成,那匕首飞将回来,他一手握住,灌注了极强的灵力在内,向那手掌再次斩去。 他知道,若是他不斩断这手掌,被她计算出此处坐标,恐怕整颗星系的生物都要覆灭,而他不允许! 穷奇一类,一人覆之,千万计斩之——若是胆敢杀一只穷奇,整个穷奇星都将永生永世追杀你,至死方休!多么可怕!即便它们不是神,却在这大荒,拥有一席之地! 刚才小相柳杀了九只!!! 那掌心突然冒出一团星力,燃烧不停,祝余的匕首隐隐发烫,快要握不住。 小相柳心通灵透,他忽然想起一事,福至心灵,急速奔向祝余,喊道:“祝余,把她拉过来!” 祝余一惊,想也不想弃了匕首,身体下沉,两只手牢牢锁住手臂用力拉扯,此时小相柳也到了,两人四双手,居然将那手臂一下扯了半尺出来。 那手臂乃是一时未查,被他们俩拖了半截出去,此时手肘一用力,又扯回去了一大截,只剩下手腕在外面。 小相柳着急的不行,大喊道:“帝青!帝青!” 帝青被那一趟气流掀翻在地,这会儿听到小相柳喊他,忙上前,抓住小相柳的身体往后拉扯,那手臂又被扯出一大截。 楚辞此时也上前,帮忙拉。 那手臂始终抵不过四人之力,逐渐被拉出来,显现了大臂。 祝余卯足了劲儿,脸都憋得通红,他一边使力一边问:“拉······拉出来以后······怎么办?” 小相柳脑门儿青筋暴涨,艰难答道:“打!” 祝余胸口一滞,差点脱力,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上?” 小相柳说话间岔了神,差点被那手臂挣脱,忙闭口使力。 祝余单纯相信着小相柳,干脆放了右手,五指成爪,举向星空将整个星系的磁力聚集在手,利用强大的磁场之力与之抗衡。 这个有着数十颗星球的星系,其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手掌,那手掌晶莹剔透,星球在其手中仿如五彩斑斓的琉璃宝石,五指缓慢蜷成爪,将整个星系的磁力吸收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只这一瞬间,所有星球掀起了狂风沙尘,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无数小行星袭来,裹着天火将表面砸的千疮百孔,彷如世界末日——祝余所在的星球,有冲天大罗王保护,因此只是全球起了风沙,下了几场大雨,并未受大的影响。 只这一瞬间,那手臂的主人便被全部扯出,祝余四人瞬间放手后退防守。 那是一名红发战神,她猩红的双眼,紧紧锁住祝余,然后缓缓闭上——阳光暗下去,乌云遮日。 祝余传音:“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小隐啊······” 小相柳也传音道:“若我没记错,你也不是小隐!” 祝余心中狂殴小相柳,道:“是的!我是藏星!” 小相柳又道:“我打不过她!但是你可以!” 小相柳快速道:“大荒神王!” 大荒神王开了十万八千星窍,这是一个对诸天神来说难如登天的数字,但是大荒神王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而且常常越阶战神! 如果那日所见是真的,那么祝余也可以越阶胜之! 朱鹤不过区区小隐上境,他赢不了,但是祝余可以!他虽是藏星巅峰,但是他有着难以计数的星窍! 祝余脑门都绿了,他以为小相柳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千算万算,没想到小相柳是这么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所谓圣灵 就在两人相怼的时候,朱鹤睁开了眼,天地间突然乌云密布——她的存在与气息已经足以影响天地气息! 她是大隐者! 她踏一步,地动山摇,再踏一步,地面从她脚下裂开,延伸出深深地沟壑,地下水如同喷泉一样爆射出来,场间顿时下了一场大雨。她奔跑上前,一跃入空中,右手在空中握成拳,怒吼着向祝余袭来——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于她! 祝余紧张至极,浑身肌肉紧绷,这一拳是生是死?他不知,楚辞帝青在他身后,他如何退?祝余运转全身所有的灵力附在臂上,双腿微微弯曲,爆上半空出拳砸向朱鹤——他的拳披风带雨,携雷电而至。 朱鹤轻蔑一笑,单手接之,却不料被急剧反震开来,身体在空中翻滚数次砸入不远处的山中,她吐出数口鲜血,爬起来,面色仓皇,难以置信道:“你不是······” 话未尽,她迅速抛出一张阵盘,破空而去。 逃了? 祝余一击即中,正准备乘胜追击,没想到她逃跑了?几人面面相觑——说好的要大战一场呢? 天华天尊正在梳洗,不料弟子破门而入:“师父,祝余的信!” 他骂道:“还有没有点儿规矩?滚去静室!” 那弟子把信留下,一溜烟跑了。 天华天尊擦干净手,拈起信,拆开念道:“师尊,不肖子祝余,有一事不明,请师父指点!余始知天生神体之三清,乃与凡神大隐类同,师尊可知?余修行十余载,始知应符星力而非灵力,师尊可知?老头你没给我指点清楚让我胡乱修行,幸好我天资聪颖运气不错,不然练着练着肯定练废了,老头你怎么赔我?” 天华天尊气的胡子乱翘,好歹深呼吸了两口气,继续看下去:“我最近新收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个是天生神体!老头你荣升师祖了,表示一下!” 天华天尊“啪”的一声将纸张拍在桌上,喝道:“这个混小子,还敢收徒?” 他正气的不行,见那纸张后面还有一张,又不由自主拿出来,一看,眼眶瞬间湿润了:“师父,弟子一切安好,注意身体!” 他气的笑起来,道:“真是个混小子!” 他拿了纸张,唰唰写了两页,停笔却又踌躇,揉了那两页纸,重新写了一封,喊来弟子,送将出去。 天华天尊看着比之前精神些,可此时神色却又晦涩难言,半晌,他摇摇头,打坐修行起来。 祝余这几日心情都不好,那日退了朱鹤,他反而日夜难安——他下意识觉得不该让她跑掉。 小相柳帮着楚辞硬化路面,一边安慰祝余道:“虽说是常识,但是你也太倒霉了······就没人给你说过吗?” 祝余心想,你这特别的安慰还是算了,怎么听着有些幸灾乐祸? 他揣着手,跟在后头,语气沉沉道:“如果不告诉你你生来就是小隐,你能知道你是小隐?” 小相柳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不是天生神体!我这身本事,是我自己辛苦练出来的!” 祝余嗤之以鼻——你上来就是头生九魂,生来就是西荒继承人,你说你自己辛苦练出来的?扯淡! 可不得不说,投胎真的是一项技术活······ 说起这件事,也是阴差阳错的乌龙事件。 祝余很小的时候,便被他爹送入招摇山,那时他已有三岁,天华天尊是个粗枝大叶的,以为修行常识祝余起码知道点儿,便没有专门启蒙。 祝余是知道点儿——小隐之前,都是吸收灵力的,小隐以后,便要吸收星力了。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天生神体生来就是小隐境,甫一修行,便要吸收星力! 招摇山全是天生神体,谁又会特意去谈起自己生来小隐呢?如此祝余便变成了灯下黑······ 那日退去朱鹤,小相柳觉得奇怪,顺嘴问了一句:“祝余,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使用灵力呢?虽说灵力四处都是,聚集起来比较容易,可你就没有一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祝余茫然,道:“啊?” 两人一番交流,祝余方知始末,便愤怒的写了封信发往招摇山去了。 小隐之前,星窍未成,只能吸收灵力,而小隐之后,星窍便能吸收星力——灵力太过驳杂,不再适用于小隐境。 这几日小相柳心情相当复杂,又觉好笑,又觉羡慕佩服——祝余估计是史上唯一一个,以天生星窍吸收灵力开辟星窍,并且一路修行到了天生神体的藏星境界——这在诸天神中,已然是圣灵境界了。 路已经修了一千多里,祝余心情还是没有好起来,整天跟在楚辞小相柳身后,手上攥着三根线,时不时摇晃两圈——不开心! 祝余自那日之后,便由小相柳指导,开始吸收星力修行,果然通体舒泰,神清气爽——从前那是兑了水的油,燃烧起来噼里啪啦油星四射,如今是百分百纯油,燃起来轰隆隆欲要燎原! 可这一切都没办法让祝余心情好起来! 却说那朱鹤,她本是被空间裂缝裹挟,在空间中游走觅食,谁知运气不好猝不及防反被拉将出来,又被一掌打成重伤,她一不敢恋战,二不敢殒命在此,因此堵上大将的尊严,逃了。 可她不知道此间坐标,手中又没有可以计算的器物,更没有飞舟法阵之类的传送器物,盲目逃将出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抵达母星。 她虽是穷奇大将,可她没有在星际之间瞬息穿梭的能力,只能缩地千里,全靠一双腿奔走······ 不知多少日,她抵达了一颗荒星,正要起步,便被一只手抓了掼在地上:“穷奇?” 她心里一惊,抬头望去——奶奶的,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只见一人着了一身锦绣白袍,身姿高大,面容俊朗无匹,嘴角带着爽朗的弧度,双眼晶晶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宝物——可不是那一拳将她打成重伤的祝余? 她骂道:“大荒之中怎会出了你这样的人?穷寇莫追不懂吗?” ???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道:“你说的甚?” 朱鹤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男子眼睛一眯,唇角上翘,道:“你见过祝余?” 朱鹤:??? 那男子手一挥,朱鹤便显出本体,乃是一头百丈高的穷奇,他跃上她的背,道:“我要见他!” 朱鹤羞恼不已,怎能由男子跃上自己的背?她不管不顾仰天咆哮,身体胡乱弹跳,想要将男子摔下来。 那男子微微皱眉,右脚稍一用力,朱鹤庞大的身体便“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再不听话,便叫你永生永世在此!” 朱鹤浑身一个激灵,寒气从头灌入脚底——他是认真的! 她心中不屈服,但是头脑好歹清晰了些——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去!还有比尊严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事! 她匍匐在地,恭敬道:“可否请教您姓名?”,也好方便日后复仇! 那男子道:“我名灵域,祝姓”。 祝灵域······朱鹤泪流满面,最近是什么日子?随便走一走也能遇见大人物?复仇就别想了,能从这位手中走脱就万幸了! 她再不敢耍心眼,小心翼翼道:“那位祝余?和您是······” 祝灵域朗声笑道:“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 祝余这几日心情好了些——那三位拖油瓶好歹进入了三清,被放将下来。路修了大半,远远便能看见大晏边境,约莫再过俩月,就能完工! 他们出来已有四五个月,说不想念那几人,那是不可能的!再者,祝余想起自己居然是圣灵境,少不得要回去炫耀一番,免得地位日渐下滑! 而且算算时日,第二次招生即将开始,无论如何都要归家了! 再说那三位在天上飘着,饿了抓鸟吃,渴了只能渴着!真真是狠心的人……下来以后看祝余的眼神,与从前完全不同——崇敬又夹杂敬畏! 祝余躺在地上,翘着腿,捧着一碗水果,道:“我好像有点儿眉目了!” 帝青欣喜道:“果真?” 祝余叉起一块瓜“咔嚓卡嚓”边吃边道:“你看,正常的天生神体,最多开辟四五万星窍,而你有十万八千,我是能开的全开了,这说明什么?” 帝青坐在他身边,凝望夜空,灵光一现:“我懂了!” “咳咳······咳咳咳······”,祝余咳个不停,艰难道:“你懂什么了?我都还没太懂!” 帝青激动握住祝余双肩,道:“祝余,你简直是个天才!” ??? “所谓破而后立,绝地而生!既然你能开无数星窍,那么说明我也可以!我这十万八千不要了,重新开始!就当我是普通神体吧!” 祝余看着他,张张嘴,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小相柳望着夜空,正在聚集星力,闻言随口道:“那个什么,一个人有多少星窍,不是定死了吗?要知道天生神体也是有资质高低之分的!” ······ 帝青聋拉着脑袋,双肩一下垮下去了。 祝余这个天资无与伦比的,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半晌才道:“修行路上多险阻,莫要丧气!” 帝青点点头,翻身闭眼睡了。 祝余闭关,实际上是小相柳在教导楚辞,他人虽小,可见识颇多,因此居然顺顺利利将楚辞教导到了三清境界!只可惜楚辞只一万星窍,便再未有寸进,祝余探测过,楚辞果真是只有一万星窍,堪堪跨进天生神体的修行门槛,因此拿了招摇山的功法给他,自行琢磨去了。 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他不知道,他的兄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兄长 祝余半夜三更被天信鸟啄醒——天华天尊来信了! 他打开一看,一口老血喷出来:祝余徒儿,为师身体安好,莫要挂念! 他将信纸翻来覆去研究,确实无有更多——装傻充愣呢! 他长叹口气,看着熟睡的众人,将信折了揣入怀里,复又躺下。 鹿黎最近捣鼓了一个自动洗衣服的物件,正在试运行阶段,中午的时候,将轩辕重与寅离数件衣服搅了个稀巴烂,幸好那两人近来托了祝余的福,得了空闲,常常相约去喝酒,不在家。她便偷偷摸摸裹了,打了个大包裹,准备拿下去扔掉。 她拿了衣物去成衣店,要店家照着样式做几件,交代完毕便出街溜达去了。 晏京如今比起几年前,更是繁华非常,随着天地学院横空出世,诸国也逐渐开通了贸易往来。 一路行去,有那异国小贩商人,售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群人围着一个摊贩,赞美喧哗不已,鹿黎好奇挤进去,便见那卷毛小贩,操着一口浓浓的诡异大晏语,道:“三十金一个!这排的要一百金!不讲价啊!” 鹿黎顺着他手指望去,便见他那琳琅满目的摊上,挂着数十个精致非常的人偶,那人偶尺长,头约女子拳头大小,眼睛不知是何宝石所刻,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白白净净,看起来栩栩如生。 那一百金的更不得了,面上绘了花纹,发上扎了许多宝石,大约就贵在此处! 鹿黎心生欢喜,想着祝余和小相柳也快回来了,他们肯定会喜欢,便对老板道:“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一起吧!” 小贩拿了几个盒子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人偶装进去,一边装一边道:“姑娘好眼光!” 鹿黎得了人偶,心中美滋滋,甩着辫子,一路雀跃而去。 傍晚时刻,鹿黎收获一大堆,若非是修行者,哪里扛得动! 她回去的时候,寅离俩人尚未归家,便整理整理今日战利品,然后做几个简单小菜自己吃。 她正自在厨房忙活,突然有男子敲门,问道:“姑娘,可识得祝余?” 鹿黎一惊,抬头更惊——只见一高大挺拔的白袍男子,剑眉星目,长身而立,他的白袍上光华流转,绣着月华光轮,他问的谦和,可眉眼之间却泛着令人见之生畏的气息。 鹿黎惊的不是男子,而是男子牵着一只猫仔大小的红牛——穷奇! 她心中恐惧,道:“不识得!” 男子眼睛眯起来,忽而一笑道:“没事,我就在此处等他!” 鹿黎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他一脚踢向冲天大罗王,道:“过来伺候!” 那冲天大罗王,除了祝余,谁的话都不听,也不与任何人交流,更不要说伺候谁! 可诡异的是,冲天大罗王竟然真的幻化出一群没有眉眼的绿衣侍者,跪伏在男子身前。 那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大约是看不上这一群绿油油的东西,叹道:“算了!” 他退了那些无面侍者,踢了踢穷奇,那穷奇瞬间化作一美艳非常的红发女子。 朱鹤一点反抗之心也不敢有,匍匐在地,轻声道:“大人!” 祝灵域不置可否,也不理她,只对鹿黎道:“去给我安排个房间!” ······ 鹿黎与朱鹤忙活一大晚上,终于把这位伺候妥当了,她才反应过来:这谁啊? 鹿黎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可累了一天,她很快便睡了。 半夜,鹿黎猛然惊醒,她大口喘着气,心脏突突跳个不停——那人和祝余一模一样! 除了比祝余高了许多,身材健硕许多,他的眉眼与祝余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两人气质完全不同,不同到就算站在一起,也很难察觉他们的相同之处······祝余整天嘻嘻哈哈偶尔假装正经心性如孩童,这位眉眼间浮动的却是不可直视的高贵与凛冽! 寅离与轩辕重,你扶着我我搭着你,醉醺醺歪斜斜,凌晨回来,便被半夜惊醒的鹿黎拉扯出去了。 祝余揣着手跟在楚辞后头看着他们施法,眼角突然跳个不停,他望向晏京的方向,不知怎的很想回去,他挥挥手让众人歇息,自己亲自上——只见他将双手隐没入空中,不知从哪里,拉扯出一根长长的线条,搓巴搓巴,劈手甩去空中,那线迎风见长,缓慢落在地上,可不就是标准真切的十尺宽一尺厚? 小相柳都惊呆了,崇拜道:“祝余,你好厉害!” 楚辞也情不自禁惊呼道:“老师!” 那三位自然是嘴巴张的比鹅蛋还大,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祝余归心似箭,拉着众人连连道:“快快快!我有急事!” 他的缩地成寸自然比楚辞厉害得多,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快抵达冲天大罗王之上了。 祝灵域修行完毕已是清晨,他缓缓睁开眼,望向西方,凝望片刻,起身道:“净面!” 朱鹤连忙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往一盆里灌了半盆水,又拿出面巾,放入盆中,便躬身退到一旁。 祝灵域洗了脸,换了身衣服,开门出去,便见到鹿黎等人候在门口。 他想了想,牵起嘴角,笑道:“不用如此客气!” 三人不知怎的,即便他在笑,心脏也无由来的骤然紧缩。 祝灵域自不再理他们,望向冲天大罗王,五指张开,掌心出现了数百颗星辰,他道:“给你!” 话毕,他手一翻,那数百星辰便落进了冲天大罗王的叶子内。 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也并未生出什么俾睨蔑视,但冲天大罗王却深觉羞愧,忙伸出枝丫,讨好地挠挠祝灵域掌心。 祝灵域摆手抚掉冲天大罗王,望向西方,踏前数步,急冲冲赶回来的祝余将他扑了个满怀。 祝余一惊,却闻到祝灵域身上独有的清香,他对这味道熟悉无比,都没抬头便惊叫道:“啊啊啊啊!” 祝灵域朗声大笑,将祝余像幼时一样抱起来抛入空中再接住,道:“叨叨,你长大了!” 祝余扯住他哥,像个猴一样挂在祝灵域身上,一边笑一边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祝灵域也抱住他哈哈大笑。 众人:······ 鹿黎更是吐血:真看不出来你们感情这么好!苦了我们一晚上睡不着觉,还给你们编出了一番兄弟阋墙的苦仇大戏······ 两人亲亲热热把手进屋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吃瓜群众。 小相柳从头到尾痴呆脸,他心中响起个声音:祝灵域? 祝灵域! 那位与陈颉同期,却早已至修行顶峰将所有人甩的不见影的祝灵域? 他他他他的偶像? 小相柳一路牵着祝余的衣角跟进去,全程星星眼望着祝灵域…… 两人叙话多时,祝灵域看着已然是少年的祝余,心中欣喜,拿出两个乾坤袋给他:“我这些年四处游走,得了些还算不错的物什,都是给你备着的!” …… 寅离几个在外头听着,羡慕嫉妒恨: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真好…… 午间鹿黎卯足了劲儿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招呼祝灵域,众人欢欢喜喜庆祝了一番。 等激动散去,两人总算能好好叙叙话。 祝余有些话想问,但不知从何问起。 祝灵域知道他要问什么,可他不知如何回答。 最终,他道:“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便先走了!” 祝余吃惊:“这就要走了?” 祝灵域摸摸他的头,温声道:“哥哥办完这件事再来找你!很快!” 祝余舍不得,可他也没办法,便点点头道:“那你要……” 他想说你要早点来,可突然住了嘴,一种不祥的预感渗透他全身。 祝灵域问他:“我给你的匕首,还在吗?” 祝余被打断,那种寒意浸透灵魂的感觉瞬间消散,他恍惚道:“嗯?在!在!” 祝余忙掏出匕首递给祝灵域。 祝灵域接过,手指在上面一抹,数滴鲜血隐没,他又掏出一把鞘,道:“退无可退,再用!” 祝余脱口而出:“哥,我全身星……” 祝灵域朝他眨眨眼,截了他的话:“嘘!我都知道!” 他掏出奶猫大的穷奇,道:“我便走了!” 祝灵域看着小相柳,蹲下去道:“你是小相柳?” 小相柳憨憨点头。 祝灵域看着他,再看看祝余,双眼沉沉,道:“你是个好孩子!” 祝余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那种恐惧又泛起。 他摸摸手中的匕首,道:“退无可退?” 哥哥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对冲天大罗王上的住民们,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 倒是陆陆续续归来的学子们带回来了不好的消息——祝余遇见穷奇并不是偶然,他们许多人都撞见了各种各样前所未见的东西!所幸众人出门前寅离就重点交代了: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赶快跑! 因着老师的提点,众人虽说各有损伤,好歹囫囵个回来了。 祝余站在寅离身后!看着一排排在医疗室强忍痛楚的学子,心中苦恼:不应该! 寅离唤了宫中太医为众人治伤,鼓励安慰一番后,与祝余等人离开了。 祝余拿出一堆书丢给众人:“找一个法术!” “我从前见过!但是记不太清楚叫什么名字了!这法术能将星魂抽出来,到时候就能看见到底哪些地方有裂纹,加以修补!” 他不知道,太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积愚 上 祝余所言的法术众人翻了数天亦未曾找见,他有些泄气,整日蹲在房内闷闷不乐。 鹿黎看他苦恼,寻思着将那日买的娃娃给他,说不定能高兴高兴? “祝余!你看!” 小相柳抱了两个人偶娃娃,将其中一个递给祝余:“好看吧?鹿黎给我的,还给你了呢!” 祝余瞥了一眼,不感兴趣摆摆手:“你玩吧!” 小相柳正要说什么,鹿黎却从他手中拿了一个,摆在祝余窗台:“别不开心了,晚上我们去吃好吃的!” 祝余点点头:“好!我再琢磨琢磨!你们忙去吧!” 鹿黎与小相柳离开后,祝余望着窗台怔怔然出神。 他有记忆的时候,便一直被人关在房间里,供他吃供他喝,每日有专人服侍,生活说不上惬意,但是也不难熬——他的隔壁是个小姑娘,比他略大一些,粉雕玉琢,眼睛扑闪扑闪,仿佛会说话。 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两个人总是在茶余饭后做一些小游戏,年幼的孩子总是诸多乐趣。 他的隔壁还关押着许多年长之人,有些好看,有些不好看,因为年龄差距太大,便没有多少交集,他只知道,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周边牢笼里面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一没变的,便是隔壁小姑娘与自己。 他长得有门框高了,那姑娘也亭亭玉立,他找不出什么好的词语,只觉得她好看的如同房间里的凤仙花,她每日都要出去一段时间,换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回来,偶尔她会讲一讲外面的事。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人生,甚至觉得自己与那些服侍他的人是不一样的,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小窗口仰望着日落与星空,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直到那天······ 她兴高采烈的回来,脸上的笑容那么热烈,如同鲜花绽放,她说:“我有名字啦!大人赐了我名字!” “凤仙!”,他咀嚼着,觉得这名字真好听,真美丽。 名字就像一个魔咒,在他心里盘旋,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那日,服侍他的人,如同往常一般给他梳头,他的头发乌黑顺滑,如同绸缎一般。 他恍惚间看见那侍者腰间系着的钥匙——或者不是恍惚,或者他已观察许久。 那侍者给他梳洗后见他乖乖上床睡了,便锁上门离开——他紧张极了,手心汗水将铁制的钥匙浸了个透。 天漆黑,他摸索着将门锁轻轻打开,蹑手蹑脚沿着长廊往前走去,至于蹑手蹑脚,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长廊很长,长到他柔嫩的脚走的酸疼,长廊两侧,是无数个房间,里面住着与他一般的人,只不过此时都睡了,没有什么动静。 漆黑的夜,使他莫名多了几分勇气,他一直走,一直走,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前面出现了微光。 他探出头,发现面前是巨大建筑物的墙根,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地底? 第一次见到如此广阔的夜空,他在庭院里张开手臂,仿佛自己就是那天上飞翔的鸟儿。 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女子的欢笑声——凤仙! 他忙跑上前,想要唤她,却不料听见男子的声音。 他鬼使神差的蹲在了窗户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进去。 凤仙穿了件水红纱衣,依偎在男人的身边,眉眼间清纯又带些风情。 他心跳很快,眼睛泛起酸涩,不知不觉落下泪来,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心中有一把火在烧——他不识字,便不知道,此乃嫉妒之名。 他恍惚着回到自己房间,将钥匙藏起来,整夜失眠。 那侍者失了钥匙,不敢声张,取了备用的来用,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之后,他每夜都要偷溜出去,但他常去的,还是那扇窗,他看见凤仙越来越漂亮,那男人对凤仙越来越多的笑容,越来越多的恩赏,凤仙也常常不再回房间,他白日里总是一个人待着,透过小窗户看着隔壁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他一天比一天难过,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凤仙终于不再回来,他已经忘记了上次见到凤仙是什么时候,他也很少再在夜半溜出去,总觉得只要待在房间里,凤仙就会回来。 一天夜里,他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爬起来,再次偷摸着出去了。 他还没出那洞口,便被院子里喧闹的声音吓得藏到了阴影里。 院子里灯火通明,一堆人围在一起,他只能透过人墙中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看见一抹水红色。 院子里男人的怒吼声与女人的尖叫声夹杂在一起,嘈嘈杂杂。 “你竟然敢怀孕?谁给你的胆子?” 女人是跪在地上的,一直磕头哭喊哀求:“凤仙错了!凤仙错了!求大人原谅!求大人原谅!” 她磕头极其用力,他隔着远远的都能听见她撞在地上的“砰砰”声。 男人不理她,只喊来另一个男人,道:“把她拖下去,做了!再长就不值钱了!” 凤仙愣了一瞬,整个人颤抖起来,状若疯狂嘶喊着:“我不要!我不要!” 她四处冲撞,却被围拢过来的侍者们按在地上不得动弹,人们嫌她吵闹,便捂了她的嘴,准备拖下去。 他听不太懂,但是他不想她哭,便呼喊着冲出去,要拉扯凤仙。 他喊着:“凤仙!凤仙!” 凤仙被两人提着手臂,泪眼朦胧间看见他,忍不住再次挣扎起来。 他一生被人珍待,哪里有什么力气,一个比他弱小的侍者,一巴掌便将他拍在地上,那男人看了一眼:“一并做了吧!” 他和凤仙被一同押送往宅子另一侧一间房内,他看着凤仙,高兴起来:“凤仙!我!” 凤仙看着他,见他眼神清明,不惹尘埃,心中悲痛,又呜呜咽咽起来。 侍者离去,他连忙取了凤仙嘴里的布条,道:“别!别!” 凤仙难过,望着他痛哭,一边哭一边打他,道:“你跑出来干什么?你跑出来干什么?” 他蹲在她面前,彷徨不知何如,只得任由她打。 凤仙打了他一会儿,累了,便擦干泪,站起身来,打开房间窗户:“你过来!” 他过去一看,心生恐惧,看向凤仙:“什······” 凤仙指着窗户外面道:“明日若是先提我,无论我怎么喊,你都不要看,好吗?” 他懵懵懂懂点点头,伸手擦凤仙眼泪,谁知这一擦,更多的眼泪下来了。 两人依偎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未亮,凤仙便醒了,她看着熟睡如同孩童的他,心痛难当:“若有来生,我们再也不要做奴隶!” 她转过身,望向已经来开门的侍者,轻笑着离开了。 他醒来,凤仙已不再,隔壁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他有些安心,正想去开那扇窗户,却不曾想有人开门了。 侍者示意他跟着,出了房门转角便是另一间房。 这房间奇奇怪怪的,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东西,也没有床,只有几个像床一样的铁台子,睡起来一定很膈人。 他按照那侍者的示意躺上去,那侍者拿了一杯水给他喝,他便朦胧睡过去······ 祝余喘了数口气,浑身汗液湿透了衣裳,心脏跳得咚咚作响。 他望向那窗台上精雕玉琢的娃娃,它琉璃一般的蓝色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好似花瓣一般粉嫩的唇微微弯起,可爱又充满童趣······祝余心中升起莫大的恐惧,连滚带爬跑出去:“鹿黎!鹿黎!” 鹿黎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他慌慌张张跑出来一把抱住自己,莫名其妙:“不怕不怕!你做噩梦了?” 祝余哆嗦着,道:“那个······那个娃娃,你哪儿来的?” 鹿黎不解:“集市上买的!好贵啊!” 祝余问道:“你······买了几个?” “六个!” 祝余眼前一黑,手脚发软道:“开······开会!” 寅离、小相柳、轩辕重、帝青、楚辞以及鹿黎纷纷坐下——正在医疗室,被鹿黎紧急召回,也不知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堂下陈放着数个盒子,每一个盒子里面都放置着一个精致的小娃娃。 祝余见人到齐了:“这种娃娃你们见过吗?” 寅离摇头:“类似的见过,这么漂亮的真没见过!” 轩辕重直接摇头:“大老爷们儿,谁玩儿这个?” 鹿黎也摇头:“第一次见!我太喜欢了,所以花重金买了几个······” 小相柳帝青也摇头说没见过。 楚辞点头道:“我国毗邻桑傲国,倒是经常有这种娃娃售卖,不过价格很高!” 祝余深呼吸一口气,艰难道:“若我没有猜错,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准确的说,人制人······” 他讲述了梦中的场景,众人听得一身冷汗,阳光照进大厅,却泛着森森寒意。 寅离眸色晦暗,道:“或许······你只是做了个梦呢?” 鹿黎也期许点头:“会不会是你最近太累了?” 祝余看着他们,指挥轩辕重:“你看看这些娃娃的背上,是不是有一个洞?” 轩辕重依言撩开所有娃娃背部,果然有两指宽的缝制痕迹,他翻动裂缝,肌理纹路不似任何动物。 寅离面色阴冷,拿出传音器,道:“桑傲国的弟子,速速到太清天,轩辕阁!” 玉清天正在修行的桑傲国弟子一愣,忙收拾了上去。 桑傲国有两名弟子在天地学院就读,一男一女,一名唤阿克姆,一名唤维多若思。 那两人第一次来太清天,均有些惶恐,施完礼便埋着头,不敢直视正殿。 祝余温声道:“莫要害怕!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问问你们!” 阿克姆与维多若思抬起头来,便见寅先生、轩辕先生及鹿先生都坐在下首,正中首座一人,是一名少年,面容俊美却平易近人,两人一个激灵——祝院长! 连忙施礼道:“院长!” 祝余招手:“你们近前些,看看这种娃娃,可识得?” 阿克姆与维多若思上前去,便见盒子里装着几个栩栩如生的娃娃,两人面面相觑,但也老实回答道:“识得!是我国的一种特制娃娃!” 祝余身体有些颤抖,但是强忍住,道:“你们可知是何所制?” 阿克姆道:“这个······因弟子是男子,也不玩这些,所以不太清楚!” 维多若思躬身答道:“院长!弟子略有所闻!” 祝余点点头:“你说!” 维多若思道:“但是院长,弟子有一问,方才能答!” “讲!” “弟子见诸人,见了这娃娃心生欢喜,莫不争抢购之!院长可也是?” 寅离看着她,身上莫名传出威压——他心情不好。 那女弟子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寅离惊醒,收了威压,怅然道:“你无须试探我等!我们是你的老师,有何不能讲?” 那女弟子,咬牙道:“请院长答我!” 祝余走下去,蹲在她面前,道:“我心生大恐怖!” 那女子抬头看他,见他双目清明,泛着难过,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扑向祝余脚下:“先生!先生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积愚 下 轩辕重看那维多若思哭的停不下来,不耐烦道:“有事快讲!” 轩辕重积威已久,维多若思心中害怕,强忍着,擦干眼泪,说起了自己故乡的事。 桑傲国立国不足千年,不大,但是非常富裕,一切都源自于百年来的奴隶买卖。 他们向周边国家大量买进奴隶,只进不出,当做廉价劳动力,制作这种娃娃,各国王侯乃至百姓争相追捧,将娃娃价格抬的越来越高。 时日久了,周边诸国想要效仿,便派人假扮桑傲国人偷偷学艺,这一学,不得了了,原这娃娃根本不是什么纺织娃娃,而是真正的人偶! 他们将人灌以一种秘制的药液,时历三天,这种药液便会将人五脏六腑全部溶解,然后在背部开一尺长的口子,将里面溶解之物倒出来,再用药剂鞣制干缩并保养,工序复杂,天气好花费两月余方能制成,天气不好,需要半年之久甚至失败。 皮囊做好后,便填充并缝制上宝石充作眼珠······ 那学习之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出作坊,将此事回国后禀报上去,言桑傲国不应存于世。 可人性,真的难测。 桑傲国国主言,奴隶生死由其主,外人怎能干涉? 有道理吗?有道理! 奴隶本来就不是人,他们只是如同鸡鸭猪狗一般的劳动力······ 如果承认奴隶是人,那这世界,该如何自处?因着大多数人的默许,桑傲国从前只是暗地里偷偷操作,如今既然都被拿到台面上来了,干脆正大光明的开始买卖。 诸国商人见那娃娃如此盈利,心动不已,自己不敢行那悖天之事,便将成色不同的奴隶倾销过去,时日一久,竟然形成了完善的产业链——原材料、制造商、销售一条龙。 奴隶价格一时被炒出了天价······ 但是好的奴隶是有限的,后来就有了人贩,专司敲闷棍,诱拐平民小孩充作奴隶,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人开始圈养奴隶,只为制出完美的人偶······ 又有人发明了在奴隶脸上刻花染色,制作成美丽的花面娃娃······ 娃娃在贵族中风靡起来,人们争相追捧,仿佛遗忘了他们所知道的真相。 所谓上行下效,就连稍微富足的百姓家里,也开始收藏起娃娃来,好似这样,他们便是上等人,好似这样,他们出门便有了共同的话题······ 上层的默许,下层的疯狂追捧,造就了桑傲国这个畸形的国度在时间河流中特殊的存在。 维多若思便是在被拐期间,半夜醒来,听见了那几个赶车人谈话,否则还以为自己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她人瘦小,借着撒尿逃出去,数年亡命,直至大晏天地学院招生,她才知晓自己居然横跨万里,到了大晏国······ 维多若思泪目垂垂,哽咽不已。 众人听完,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祝余面色苍白,喃喃道:“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阿克姆面色比祝余还苍白,他踉踉跄跄走了两步,看着跪在地上的维多若思,道:“不可能······我······我从没有听说过!” 维多若思哭道:“你一个普通百姓,哪里会知道?” 阿克姆双腿发软,两眼发昏,“噗通”跪在地上,犹自不信:“不可能!不可能!” 轩辕重听得双目发红,他虽然从前也不待见奴隶,可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道:“我这便去灭了桑傲国······” 寅离喝道:“这是一个国家的事儿吗?······这是这个世界的事!归根究底······是奴隶制度的事!” 轩辕重发狠,道:“那又如何?先灭了他桑傲国,我看谁敢再效仿!” 祝余双手抱头,精疲力竭:“你又如何分辨哪些该杀哪些不该杀?” 他本来想,人间事人间了,可他说不出口,他怎么说得出口? 轩辕重也是气冲上脑,此时冷静下来,道:“那该怎么办?” 寅离示意阿克姆将维多若思扶起来,到一边坐着,沉吟半晌:“商人逐利,只有用更大的利益去交换了!” 四年一次的天地学院招生,再次重启,只是此次招生有了一个新的规定:“释奴百名者,以国书为凭,可得荐举名额一名。” 世界再次沸腾起来,什么叫荐举名额?就是你只要凑够一百名奴隶,去官府缴纳释奴金,得了凭书,便可以不经考核得到一个天地学院弟子名额,上不封顶! 一时之间,奴隶变得珍惜起来,富户大肆向民众收购奴隶,简直是洛阳纸贵。 祝余他们都知道,这是饮鸩止渴,招收来的学子品格资质参差不齐,恐有大患!可一想到每一刻钟,都有成千上万的奴隶在世界各地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亡,他们没办法从长计议。 半月过去,祝余翻阅着各国近期送来的名册,光是荐举名额都密密麻麻上万,这些名字背后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象。 寅离坐在他身旁,合上名册,道:“释放的奴隶,去掉隶印,再作平民吧!” 祝余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众人道:“我已经接驳了两个世界的通道,这次是另一颗星,除了团结,无破解之法!上次的事情,不要再重复了!” 上次死了许多人,祝余从来不提,众人皆以为他不知晓! 寅离看祝余越发沉稳,心中压抑,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点点头:“你放心!” 祝余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寅离等人走在他身后。 游历结束,受伤的弟子经过半月修养,也能下地。 两百多名弟子,以海灵清为首,整齐站立,白衣绶带,英姿飒爽。 他们见到,那轩辕殿从来不开的帘子,今日开了。 一名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黑袍男子行将出来! 他身姿高大,气度非凡,眉角眼梢带着温和沉稳,径直去了那从没人坐过的首座。 “参加院长!” 众弟子正要跪拜,祝余挥挥手:“莫拜!起身吧!” 有那眼尖的,发现那不正是那日一起去冷水村的橙蚂蚁? 居然是祝院长? 祝余想了想,还是扯出个笑容,道:“此次游历,你们远远超出我的期望!能在众多魔物手中逃走,很好!” “你们的寅先生,轩辕先生,以及鹿先生,还有相柳先生,在此次游历结束时会各自挑选内门弟子,相信你们也知道了!” 众弟子:…… 我们不知道好吗? 他们突然想起出发时轩辕重说了好几次把握机会…… 黑心肝的轩辕先生······ 祝余又道:“弟子名册,等会儿会张榜公布!” 众人心中骚动,但是仍然躬身聆听,不敢稍有燥燃。 轩辕重站起身,拿出娃娃与众人传看,讲述了桑傲国之事。 众人群情激奋,难以置信,原本安静的大殿喧哗了起来,弟子们纷纷嚷喝道:“如此畸形的国家,怎能存于世” 轩辕重皱眉:“让你们说话了吗?” ······ 祝余看着下首一众气的面红耳赤的弟子,心中略微畅快起来,他道:“夏岷!” 一名白袍少年躬身出列拜倒:“院长!” 这夏岷便是当年河畔的黑衣少年! 祝余拿了一摞名册给他,道:“此次便由你带人诸国游走,登记并抹去隶印!” …… 夏岷半跪,接过名册,施礼道:“是!” 寅离坐在案旁,实在不解祝余为什么挑选夏岷,在他看来,这弟子品性一般,暴戾虚伪,实在是不是作弟子的良选。 祝余拿了一只笔,边写边道:“我想大多数人,在当时都会追上去,抢夺琳琅!但是你想过后果吗?无非是孰湖凶性大发,全军覆没!夏岷很好,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在太清天提出这个条件时,明泰帝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是仍然不顾臣子极力反对,发出招生释奴国书。 今日早朝毕,几位心腹大臣执意留下,欲要与她辩个高下。 明泰帝无奈,便着了这几个老顽固中午一起用膳。 明泰帝也是头疼,在座的都是当年支持她上位的老人,其中有两位甚至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如今年老龙钟,却还死死占着这几个位置,莫不是考虑牧家虎视眈眈,不敢让位,她实在是无法说狠话······ 她伸手舀了勺蛋羹到碗中,递给右相,道:“沙恒公,牙口可还好?” 沙恒公道:“还能吃两碗饭呢!”,他接过碗,埋头自顾自吃起来。 明泰帝看着另外几位,干坐着不动筷,也不言不语的老人,温声道:“都吃点吧!” 左相冷哼一声,道:“臣牙口可不好!” 另外两位没有这两人那么大派头,不敢发言。 明泰帝揉揉额角,自己那些心思,自然不能对人言,但是看着他们这个样子······ 她沉吟半晌,道:“我当年登基,便曾立志要废除奴隶制度,可多年来,大晏也不过做到了使奴隶不再如同猪狗般任人宰割,可要废除奴隶制度,难于登天!” “如今有天地学院从中推一把,我为何不乘上这艘船,搭个方便?” “我知你们在顾虑什么,我何尝不担忧恐惧?可你们有人能撼动那天上的人吗?” 沙恒公看向帝王,发现她鬓角比几年前又多了银丝,心中不忍,放下碗道:“若是······哎······” 另两人,一人乃是宋国公,一名乃是大司徒,二人均是明泰帝当年的拥趸。 宋国公摘下帽子,放置在手上,缓缓发言:“陛下!您跟臣讲实话!曦太子······还活着吗?” 明泰帝眉角一抽,眼神犀利起来,她看着宋国公手中端持的帽子,心中翻江倒海。 大司徒也摘下帽子:“陛下!曦太子,还活着吗?” 左相韦不群,双眼如电,看着帝王:“他还活着!可是?几年前,杀人的就是他,可是?” 明泰帝双眼发红,胸口起伏难定,恨声道:“今日你们就是来逼我的?” 沙恒公道:“陛下!无论曦太子当年如何,可如今······他是唯一能继承我大晏江山的人!难道您还要将江山拱手让给牧还山?” 明泰帝看向这位先帝的肱股之臣,面容沉寂,从牙缝中一字一字挤道:“可知千秋是何年生人?” 宋国公急急道:“陛下!” “她年愈三十,却至今无婚配!可知为何?” 大司徒面色苍白,不可置信道:“虽然之前一直······可是······可是······” “论才情、武功、智计、胸怀、帝才,当世无人能与千秋比肩!为何她不行?” 明泰帝又道:“就因她是女子?” 韦相气的站起身,身后椅子被带倒,发出哐当声:“女子就要嫁人!何以保我牧氏血脉?” 明泰帝怒而拍桌:“我也是女子!” 她撑着桌子,低低笑了起来:“我懂了!你们终究还是他的臣子!你们既不甘心千秋继承王位,又恐惧于将江山交给牧还山,所以你们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消失十几年的杀人狂魔?可笑!可怜!” 场间一时陷入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饭菜已凉,沙恒公长叹一口气:“此事以后再议!隶制积愚千年,再不废除,恐有覆舟大患!便搭了这方便吧!” 明泰帝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积愚的,何尝只是隶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第二位 祝灵域别过祝余,一路疾驰,朝着星空深处而去。 朱鹤被他踩在脚底,一路心惊,越是与祝灵域处的久,就越是彷徨恐惧——他太强大,太聪明! 祝灵域在找什么东西,他从一颗星跃到另一颗星,沾脚即走,从不停留,然而这一日,他停了下来。 这是一颗巨大的荒星,比冲天罗王寄生的星大了千万倍,除了巨大的沙尘暴、时明时暗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但是祝灵域停了下来。 祝灵域注目着这荒天野地,多日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波动。 他收了手中的系着朱鹤的绳子,道:“往下挖!” 祝灵域不喜她以女身出现,朱鹤便多数时候是本体模样,此时匍匐在地,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想法——她的机会来了! 但这想法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她自己都毫无波澜,祝灵域更是无法察觉。 朱鹤长啸一声,身形暴涨,化作一道华光,在祝灵域所指的地方挖下去。 祝灵域从乾坤袋中搬出一座宫殿,准备洗漱一番——祝余告诉了他与朱鹤之间的那场战斗,他倒不至于杀了她,索性当个坐骑用。 朱鹤从被抓那日开始便一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如同家养的丫鬟,服侍人温柔得体,干起活来凶猛有劲儿,颇得祝灵域欣赏。 祝灵域并非穷凶极恶之辈,朱鹤摸清楚了他的脾性,一人一兽相处起来甚至称得上和睦。 挖了有月余,一无所获,祝灵域便换了地方,要朱鹤从头开始,朱鹤不敢有怨言,日日劳作不停。 祝灵域闲来无事,便取了一些绳子,编起了项圈,他也不会编,拿了书,边学边拆,好歹最后弄了一根像样的,唤来朱鹤,道:“我给你编了一根项圈!如何?” 朱鹤欣喜接过,挂在脖子上,道:“谢谢大人!” 祝灵域看她喜欢,自己也颇为满意:“有喜欢的颜色,告诉我,我再给你编一个!” 朱鹤点点头,认真道:“那就麻烦大人了!紫色吧!” 祝灵域看着她退出去,心想:“紫配红······” 又过一月,仍旧无甚发现,祝灵域便又换了个地方。 朱鹤期期艾艾,躬身道:“大人!” “讲!” “我······想······洗澡······可以吗?” 祝灵域一怔,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竟然与一头从不洗澡的穷奇待了这么久? 他挥挥手示意她自便。 朱鹤一跃千里,随意找了个坑,聚气为水,注入其中化作大湖,脱了个精光,扑通一声跳将进去,总算是清爽了些许。 她在湖中游走,赤红的长发随着她的行动蜿蜒盘旋,如同晚霞一般迤逦俏皮。 泡了一会儿,她浮出水面,发呆。 脖子上纯黑的项圈在赤红长发中间若隐若现,将她白皙的皮肤衬托的妖艳异常。 她修长白嫩的手指抚上脖子,水面倒映出她嘴角的笑容,微波荡漾,笑容有些破碎。 她洗完澡,穿上自己最爱的袍子,仔细梳了头发,慢吞吞的飞回去。 她出现在祝灵域面前,头发微湿,略微有些蓬松,编了半截辫子,披散在身后,眉角眼梢都绽放着少女的欢快气息。 祝灵域有些惊讶——他从没注意这朱鹤的容颜,如今看来还是不错。 他笑:“嗯,你这样也······不······错······” 祝灵域语调越来越慢,面容凝滞,一掌将朱鹤拍在地上,喝道:“你的神魂呢?” 朱鹤被他踩在地上,不怒反笑:“咯咯咯咯咯咯!” 她一直笑一直笑,笑的停不下来,笑到眼泪迸出眼眶。 祝灵域将她一把抓起摇晃起来:“你的神魂呢?” 朱鹤看着他,眼神清明欣喜:“回去了!” !!! 朱鹤见他欲破空而去,笑道:“你不用追!追不上!因为我分裂的是我的主魂!” 祝灵域一掌打向朱鹤,朱鹤猝不及防摔在墙上,五脏移位,口吐鲜血不止。 祝灵域目呲欲裂,怒喝道:“何事值得你付诸性命?” 朱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还在笑:“当然是······比尊严,比生命,比一切的一切都要重要的事情啊!” “要不然,你凭什么让一位穷奇大将,对你卑躬屈膝,将你奉为神祗?你是神,可你不是我的神!” 祝灵域身周荡起气旋,发丝与衣袍飞扬,他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是他却必须留下她的性命······ 朱鹤被迫吞下数颗星核,总算是不再吐血,脸色也好起来,她笑道:“你留我作甚?我可不知道我的主魂带回去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祝灵域踢开她,不发一语走入了大殿深处。 朱鹤扯下脖子上的项圈,扔向祝灵域:“我是人!不是牲畜!拿着你的项圈拴狗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鹤猖狂的笑声,在他的宝殿中回荡不息。 祝灵域脚步停顿了一瞬,再不理她。 那日之后,朱鹤便一反常态,本性暴露无遗,她本就是一个倔强猖狂又暴虐的人,从不妥协,从不看轻自己。 祝灵域破空,另外抓了只钻地兽帮着打洞,对朱鹤视而不见——说到底,他也只是推测不出朱鹤带回去的消息是什么,暂时留她性命。 朱鹤主魂得了解脱,在瞬息之间,便到了穷奇星,她的宿位灵珠绽放出极大的光芒,惊动了穷奇帝王。 穷奇帝王名唤白沉,他身姿魁梧,身穿一身暗色盔甲,只露出一双电目。 朱鹤斩出主魂,若无人相助,便只能烟消云散,豁出如此大的代价,带回来的必定是极大的秘密。 “陛下!” 朱鹤的灵珠,竟然不是她的本体红色,而是淡淡的紫色。 白沉沉声道:“朱鹤!何事?” 朱鹤恭敬道:“臣发现了第二位神帝!” 白沉一拍宝座,那宝座尚未发出声响,便化作灰烟消散,他大步踏向灵珠,一字一顿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朱鹤回道:“陛下!臣付出如此代价,怎敢胡言?那方星,我不知方位,但我有此人图绘!” 她传出图影,唇红齿白少年郎,正是祝余。 “陛下!神族天生神体,星窍有限,与我魔族旗鼓相当!可数万年前那位神座横空出世,未尝一败,被奉为神族第一人,当时我魔族长老便推演猜测,除非他身有无数窍······而如今这少年,臣与之交过手,接触过他的躯体,确实是天生无垠者!若是被他成长起来,前有那位神座,后有南山辰鞅,我大魔族恐再无翻身之日······” 白沉沉默良久,道:“依你之言,这少年,如何能与你交手?” “他与臣交手,只一拳,便将我打成重伤!但是他体内灵力斑驳,毫无星力,若非如此,臣必定当场殒命!交手时我趁他不注意,探了他手指处的星窍,一根小小的指头竟然有数不尽的星窍······他在一方灵长星,并无长者护持,只有一种可能——他身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体特殊之处的意义,明珠埋尘!” 白沉点点头,道:“你很好!立此大功,当立不灭殿!你的母族,自当免去罪责,作平民!” 朱鹤沉声道:“为我穷奇大业,不畏生死!” 这便是朱鹤舍去千年道心与漫长寿命也要带出来的消息! 若是祝余成长起来,神族便有了两位真正的神——永恒的寿命,无穷的力量! 大荒之间,谁能相抗? 一位神座,已经将所有魔族圈禁在母星,若出两位······那苍白无力的未来,仿佛就在明天! 白沉道:“若我族长老推演无误,这神帝成长过程缓慢无比,需要花费极其漫长的时间方能晋升入小隐,届时上天入地,倾我魔族之力,恐也无法将他湮灭!那位神座之所以能晋升入小隐,是因为没有人能想象出世上竟然还有无垠之人,被他悄悄成长起来!而这位······” 白沉浩瀚之声在穷奇星回荡:“杀之于襁褓,断之于羸弱!” 祝灵域不知晓,他看得比生命重要的弟弟,已经暴露在了魔族整个世界当中! 他不知晓,那位智计过人的魔族首领,将会给祝余带来怎样的未来! 他不知晓,他所热爱的神族世界,飓风将起,覆之不存。 然而那样的将来,虽然即将到来,却又遥远。 四年过去,当年盲目参加考核的人们,多数已经成亲生子,再没有斗志,因此第二次招生,大多都是第一次来,人数也仅仅万人,可因为释奴招生的缘故,此次真正入学的人数,不在少数。 鹿黎主要负责释奴招生人员的筛选——她要将那些没有资质的人挑出来,或留着做个门学,或凭自愿返家,然后将其他人的年岁、家世、品德、七八姑八大姨等等资料做成册子,以防后变。 最近寅离常常早出晚归,不知忙活什么,轩辕重要负责考核,也没办法帮她。 她只好与小相柳、帝青一起,针对万人进行筛选斟酌,此事极隐秘,自然不能假外人之手,因此她的工作量极大。 这一日,忙活完,她伸了下腰,叹道:“寅离这个家伙,活儿安排了就跑,累死我了!” 她看着高高一摞名册,心中的绝望难以掩饰,随手拈起一本:“回头给这家伙挖个······” 她停住了,那册子上赫然几个名字,刺目非常——鹿游、鹿韵香、鹿倾城。 她惶惶然夹起名册,对小相柳道:“我出去一趟!” 说完便风风火火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从小相柳面前逃跑,但是她很难过,她难过于将要再次看见他们,她更难过于自己如今如此强大,却在看见几个名字时,便如此惶恐,如此难堪。 她也害怕,害怕于那过去,在她最珍视心爱的人们面前被剥落个干净。 楚辞收拾好研究器材,起身去书房——他知道她很忙,所以他暂时放下自己的事,准备帮帮她。 他打开门,便见她如同一阵风一样从自己面前跑过。 “鹿······” 楚辞张张嘴,望着重新空洞的空气怔忪——她没看见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遇神 鹿黎站在门口,心中百转千回,却始终伸不开手去推那扇门。 那扇即将要打开从前的门。 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踏上台阶,准备推门而入,却不想,那门自己开了。 开门的男子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失声道:“鹿······鹿黎?” 他的惊呼声传入房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内响起,逐渐放大。 鹿黎微微垂着头,心跳有些快,她就要见到那个人了。 “鹿黎?”,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既温柔又娴静,有碧玉钟磬之音。 鹿黎身子一颤,缓缓抬头看向台阶之上的女子。 她还是那么美,气色看着比从前好多了。 鹿黎施了个礼,道:“倾城!” 鹿倾城眼神复杂,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她,看了看周边往来的人们,她道:“进来说话吧!” 鹿韵香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对当年的事并不清楚,只是很好奇这位牌位上的姐姐居然还活着。 鹿游心情更复杂,从进门开始便一言不发,坐在一旁默默喝茶。 鹿倾城无奈,便亲自给鹿黎倒了茶水:“你也是来天地学院参加考核的?” 鹿黎双手接过茶杯,迟疑着点头。 鹿倾城看着她垂在一旁的辫子,叹息道:“你还是不会弄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啊!” 鹿黎沉默点头。 鹿倾城又东拼西凑拉家常,鹿黎总是双手捧着杯子,低着头,时不时点点头。 鹿游举起杯子,“啪”一声摔在地上,怒道:“你跟她说什么说?说得着吗?不是早已经当她是个死人?” 他的怒喝声惊到了鹿韵香,她眼角泛泪:“哥哥,不要生气!” 鹿游看着最小的妹妹,心中强压怒气,摸摸她脸蛋,道:“你出去玩儿!我们······说点事!” 鹿韵香摇头:“不要!” 鹿黎终于抬手,喝了口茶,沉声说道:“我来,不是来当你的出气筒的!” 鹿游气极反笑,道:“倾城,你看看!还有什么好说的?” 鹿倾城柔美的脸上出现一丝苦恼,道:“我们许多年没有见面,可不要吵架了!” 鹿黎十二岁离家,至今也有九年了,若非她与鹿游极像,又是他恨入骨的人,他哪里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鹿黎看也不看鹿游,望着鹿倾城:“倾城······你,你身体好些了吗?” 鹿倾城微笑点头,:“好了!早些年还吃胖了些许,近两年才瘦下来!你要是在的话,必定是要笑话我的!” 鹿黎眼睛有些干涩,心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永远也不敢再笑话你了! 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碰之即伤的过去,再次翻涌入她心间。 鹿黎与鹿游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鹿倾城是他们堂姐,鹿韵香是鹿倾城同胞妹妹。 他们的祖父鹿绍礼,是宛南疆域的首富,一生只得两子,便是鹿游鹿黎的父亲鹿宗泽以及鹿倾城鹿韵香的父亲鹿宗义,这两兄弟经商能力极强,携手将家族生意用短短十年时间,遍布整个大宛国,一时风头无两,富可敌国。 唯有两件事——长子鹿宗义没有儿子,鹿绍礼年龄大了。 这是所有人不宣于口却心知肚明的问题。 鹿宗泽不说,鹿宗义也不说,鹿绍礼更是从不提及。 鹿黎四姐弟垂髻之年,天天混在一起,上完学就上树捉鸟下河摸鱼,无忧无虑好不快乐。 鹿黎五岁那年,家里挂起了白色花朵,那日也给她穿了身黑服,她不懂,扒拉着父亲:“我不喜欢!阿黎不喜欢!拆掉拆掉!” 鹿宗泽双目通红,一手搂着她,一手牵着鹿游,哽咽道:“和母亲道个别吧?” 鹿游是个皮猴,挣脱了父亲的手,跑向母亲床前,摇晃她:“娘亲!不要睡啦,我和阿黎捉了好大一个蚂蚱!你起来看看呀!” 鹿黎被父亲抱着靠上母亲的床,她小小的手握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娘亲!娘亲我想你!我不喜欢沫沫梳的这个头,我想梳娘亲的这种!” 他们的母亲,勉力睁开眼,看着一双儿女,气若游丝,笑道:“游游,阿黎!娘亲,不起来了!娘亲想睡觉啦!” 鹿黎人小懵懂,可也觉得哪里不对了,突然就哭起来:“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娘亲睡······” 母亲在父亲的帮助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留恋不舍:“······你带他们出去吧!我不想······” 我不想他们看着我走······ 送走两个孩子,二十来岁的鹿宗泽,刀山火海流血不流泪的汉子,趴在妻子床前哭的像个孩子,她的手搭在他的发上,永远再不动一下。 那一天,他们失去了母亲,他失去了他的挚爱。 他们慢慢长大,鹿游与鹿黎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他愈发像他的父亲,沉稳死寂。 她越来越暴虐,动不动打骂下人。 她也越来越讨厌鹿倾城——凭什么你的母亲还在?凭什么你们那么幸福? 她讨厌她,也常常欺负她,而她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从来都是笑一笑。 鹿黎越发胆大,不知收敛。 八岁那年,鹿黎与鹿倾城第一次发生争吵,争吵的原因,便是鹿宗义没有儿子。 一开始,鹿黎打她一巴掌,随口嘲讽道:“鹿倾城,谁叫你没有哥哥,活该被我打!” 鹿倾城肩膀上被拍一巴掌,生疼生疼,从前她被鹿黎欺负,总是一笑而过,从不与她计较,今日也不知是为何,她“啪”一声,扇在了鹿黎脸上。 空气寂静下来,两个人都惊呆了。 鹿倾城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鹿黎眼都红了,她欺负她,除了嫉妒她,还有她年幼的心灵里潜意识里知道,就算她欺负鹿倾城,可鹿倾城还是爱她的,可如今一巴掌,将她那些隐秘的心思全部打散,她难以置信,也不还击,拔腿就跑。 鹿倾城见她跑了,下意识就追过去,她年龄比鹿黎大,可却愣是跑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又怕她出什么事,便一直追着。 鹿黎什么人,自小就皮,给她一把梯子,她能上天!幼年失恃,性格逐渐乖张孤僻,极度自卑自怜,如今觉得姐姐也不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路朝着大河跑去,下定决心今天要死给所有人看,想死的人,谁能拦得住? 鹿倾城远远看见她小小的影子“咚”的一声,没在了河里,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失控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在他们身后的仆人脸都吓白了,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跳下去,找了许久,一无所获。 河水湍急,哪里能找到? 那日之后,鹿倾城便不对劲儿,不言不语,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呆呆的宛如木头人。 鹿宗义气急了,扯了家法,要将鹿倾城打死,她也任由她父亲打,眼泪都没有一滴,若非鹿绍礼一拐杖打他腿上,鹿倾城不死也要脱层皮。 鹿游失去母亲后再一次失去了妹妹,整日整日酗酒,也没人顾得上他。 鹿宗泽一夜白头,若不是还有个幼子,怕是要跟着去了。 再说鹿黎,她跳下河,冰凉的河水从她鼻孔里直冲上脑,便后悔了,在河里张牙舞爪扑腾,奈何是个旱鸭子,一会儿便喝了一肚子水,沉浮之间,她看见阳光从水面照射下来,渐渐拼凑成了母亲的脸,她身体很难受,可是心里却很开心······ 祝余深一脚浅一脚,将女孩拖出水潭——也是他倒霉,今日该他做饭,可他十来岁的小孩能做个什么好饭?每次轮到他,不仅他难受,一众师兄弟更难受······ 他就是来打个水,瀑布上却掉了个女娃娃下来,他看她快死了,很自然的就摸出几粒药丸给她吃,一边喂一边念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算是道心有成了吧?” 鹿黎吐出水,苏醒过来,便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正在那念叨什么经——感情活不过来,正好超度她? 她活过来,欣喜万分,可她身体疼痛难忍,又想着昏过去之前看见了自己母亲,情感上的倾向,当然使她深信自己真的看见了,她四处张望,焦急问他:“你看见我娘亲了吗?” 祝余也不清楚情况,想当然就答道:“呃······没有!就看见你了!你娘亲是不是被水冲走了?” 鹿黎哇哇的就哭了起来,这些年的委屈,愤怒,不甘仿佛泄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祝余感知到她身周黑暗绝望的气息,心生害怕与怜悯,忙道:“你你你······你不要哭!你要是想念你母亲,你好好修行,以后说不定还能见到!” 这句话,便是鹿黎生命中的一道光,救赎之光。 她连爬带滚,抱住祝余的腿,一边哭一边喊:“我要见我娘亲!我要见我娘亲!” 这可难死他了,他只晓得有这样一个招魂法术,可是他根本不会啊! 他琢磨了下,想着幻化一个给她看看也行! 便问她:“你娘亲长什么样?” 鹿黎连忙描述起来:“我娘亲很漂亮,很温柔,最爱我!” 祝余:······ 他看着鹿黎的脸蛋,幻化成一名与她相仿的女子:“可是这样?” 鹿黎:······ 她就是再失心疯,也知道情况不对了! 刚才她抱他大腿有多快,现在连滚带爬就有多快:“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祝余:“嗯???” 她没见过世上的超然之力,他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不知修行的物种······ 所幸两人年龄不大,交流起来并无过多障碍,祝余又长了一张我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个好人的脸,鹿黎很快放下心防,将自己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希冀问道:“如果我会修行的话,真的能见到我娘亲吗?” 祝余肯定点头:“当然!” 他想着今天上午新学的一个计命之法,便神气活现道:“我教你一个方法,你回头找人试一下,就知道我没有说谎啦!” 他尽心教她,她也拼尽全力学习,不知不觉已是晌午,祝余一看时间,心中暗叫不好——忘记煮饭了! 他慌里慌张提上水,转头往山上跑,边跑边回头喊道:“我等会儿来找你啊!你先熟悉熟悉!” 鹿黎朝他挥手,身后出现个老道,声音飘飘渺渺:“小姑娘!你在做梦呢!” 她醒来时,脸上巴掌印火辣辣的疼,鹿倾城哭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鹿黎怔忪——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 她心中有事,这一次倒不去寻死了,转身就走——她不相信是做梦!那男孩的脸还清晰可辩,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一天开始,她再不欺负任何人,但是却疯了一样搜集世上所有的灵异志怪,整日整日蓬头垢面,泡在另一个世界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太子归来 鹿黎从前从不好好认字读书,因她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甚,反正有哥哥姐姐,还有父亲母亲,读个甚的书? 她母亲去世后,更是嚣张跋扈,女儿家会的东西一概不懂,只知道成天惹是生非刷存在感,除了她的至亲,实在没人觉得她是什么好姑娘。 如今好不容易醒悟了,却又一头扎进了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里面。 鹿宗泽心想,只要她好好的就行,宠她爱她,其余由她去。 鹿游认为,妹妹不用学那么多东西,他会看顾她一辈子。 鹿倾城自那一巴掌之后,对鹿黎更是温声细语,生怕再气到她。 所有人都为她撑起伞,在这个男子为尊,残酷又冷漠的世界里,为她撑开了一把名为自由的伞。 她年岁小,但是天资聪颖,认字极快,废寝忘食,再加上天下的资源源源不断送到她房里,她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更重要的是,祝余喂了她一把药丸······ 渐渐地,她总是隔段时间便能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世所罕见,珍惜非常,鹿家拿了去,批量生产,财源滚滚,一年净利,竟然比十年积累还多。 若非她是女子,鹿绍礼还真有心培养她,当之为继承人也不为过。 鹿黎十岁,突然开始替人摸骨测字算命——真真是铁口直断,能知过去未来! 被测之人,莫不大汗淋漓,好的不好的,这丫头全说,一时许多家庭鸡飞狗跳,她却成了贵妇人、大家小姐争相追捧的对象······ 鹿绍礼被她才华异能所惊,下定决心将家主之位传给她,但是有一条:只能招赘!家里给她寻了门亲事,她也不在意,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通通不知。 家族之中,她地位超然,更是活成了宛南疆域的神话,那时楚辞名声还不大,在那一带,竟然有人将她与大晏千秋相提并论。 也是那一年,她发现了一种物质——炸药! 她的研究室,不准任何人进去,不准任何人打扫,所以没人知道,她这一年研究出了什么。 她准备在父亲生辰那日给他个惊喜。 作为下一代家主的父亲,而立之年生辰自然规模颇大,宛南疆域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夜里载歌载舞,好不热闹——自从母亲去世,她已经很久没看见父亲脸上有笑颜了。 今夜,鹿宗泽显然有些高兴,招呼宾客,迎来送往,看着比从前精神多了。 她坐在祖父下首,琢磨着这么多人,该怎么低调又自然地将自己这份特别的礼物送给父亲呢? 琢磨着琢磨着,时间便一点点过去,眼看饭局已毕,宾客散尽,哥哥和姐姐都给父亲准备了礼物,自己还杵在这里开不了口,真真是越发尴尬了。 鹿宗泽送完最后一位客人,看着眼神游移的鹿黎,走过去,摸摸她的小辫子,温柔道:“阿黎,你是不是给爹爹准备了礼物啊?” 鹿黎红着脸低头,轻轻颔首,将藏在桌下的礼物露出来:“有······有点大······” 鹿宗泽看着桌下扎着一朵大红花硕大的铁盒子,笑道:“爹爹最喜欢阿黎的礼物!给爹爹看看么!” 鹿黎起身来,身后的仆人将桌子搬开,露出了那大铁盒子——许多圆筒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七尺见方的大铁盒。 鹿黎示意众人搬到庭院中间,亲自将那盒子打开,点火。 便见那盒子外一根线窸窸窣窣燃烧起来,很快没入铁盒。 “轰”的一声,天空隆隆作响,整个天地都被震的颤动了一下。 这世上最美的花,最灿烂的星空,都不及那夜绽放在夜空的浩瀚迤逦。 这世上最华丽的辞藻,最惊艳的才子,都无法描述那夜的五彩斑斓!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还在替人算命?” 鹿黎被惊醒,忙答道:“没有了!有时候没饭吃了,会帮人算一算,近几年因为有别的事,已经不再算了!” 鹿倾城温婉一笑,帮她加了茶,道:“那些东西,女儿家还是······哎······你这个性子······” 她顿了顿,看着埋头不语的鹿黎,迟疑道:“素观闵,也来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鹿黎抬头看鹿倾城,莫名道:“谁?” 鹿倾城见她满脸茫然,道:“素观闵!你的未婚夫!” 鹿黎脸色一僵,脑海中轰隆隆几个大字:我······我擦! 她完全忘了这件事······ 跟鬼撵一样,她站起来,道:“我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鹿倾城一愣,心想素观闵也是人中龙凤,怎么在她这里居然如避蛇蝎?她也不好说她,只问道:“你住哪里” 鹿黎正要答话,却不料鹿游冷哼一声:“你管她住哪里?莫非几年过去,你就忘了她当初做了什么?还想姐妹情深?” 鹿倾城脸上喜悦的表情散去,苦涩又难过,默默无言。 鹿黎再忍不了他,向他望去:“鹿游,你不好好在宛南当你的家主,跑这里来干什么?我欠所有人,可我不欠你!!” 鹿游气的脸色发青,喝道:“滚!” 鹿黎气冲冲摔门而出。 鹿游望着她的背影,眼眶逐渐发红:“真是······无可救药!” 鹿倾城叹气道:“明明是你听说大晏有个叫鹿黎的,发明了许多东西,猜测是她还活着,抛下家族生意万里迢迢来这里找她,可你看看你······” 鹿游拿了鹿黎放在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一口喝下:“这个孽障,当年的事还未了断,当然要把她押回去受家法!” 鹿韵香坐在一旁,突然出声:“是她!对不对?” 鹿倾城与鹿游一惊,看向她。 鹿韵香眼神像是淬了毒,道:“是她!对不对” 她看哥哥姐姐不言语,哈哈惨笑道:“我明白了!就是她!” 鹿倾城被她阴毒的脸色吓得急忙抱住她:“香儿!” 鹿韵香一惊,展颜一笑,俏皮道:“不管她了,姐姐,我饿了!” 鹿游担忧地看着鹿韵香,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鹿黎脑袋嗡嗡作响,她还有个未婚夫?一路蹦上太清天,她还没回过神来。 小相柳顶着一大箱东西从传送处往书楼走,此时见鹿黎回来,远远喊道:“鹿黎!又有一大箱释奴名册!新增了许多名额······” 鹿黎头疼不已,跑上前接过箱子,随意翻了翻,被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吓得汗毛倒竖,“啪”一声,将大箱子拍在地上:“走,把寅离找回来!” 寅离找了个酒楼,喊了几碟小菜,自饮自酌。 隔壁传来一阵笑闹,听那谈话内容,约摸是几位富家公子。 一个年轻的声音笑道:“我跟你说,今年,我爹放了三千奴隶,我家族中三十人被保送天地学院!这回可解决了大难题!头几年我也去了,有两百多活死穴,可愣是不给我通过!今年可不行!除非确实没有修行资质,天地学院都得收!” 一人疑惑道:“你家哪儿来那么多奴隶?” 那年轻人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买啊!你不知道,现在奴隶价格炒到六金一个了么?看这势头,还要涨!我爹很有先见之明,宫中传来消息,便四处收购,他买了多少,我不知道,不过,最近各府都来我家······”。 未尽之言,诸人俱懂,都发出赞叹感慨之声。 “来来来,喝酒喝酒!” 寅离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眼神有些飘忽,他看见对面醉虹楼,出来两个胖子,其中一个走路偏偏倒倒:“张大人慢走啊!” 张治抬手作揖:“此事就拜托王爷了!” 胖子笑眯眯道:“无妨无妨!小事小事!” 那胖子王爷目送张大人走远,抬手一挥:“走!老爷要回家去!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嗯~~嗯~~嗯~~” 寅离听得发笑:“忘词儿了?” “啪”,一双素手“摸”上他的手,一阵酥麻颤栗感传遍他全身,他哆嗦着道:“阿阿······阿黎?” 鹿黎笑眯了眼,伸手在他手上划来划去:“你这双手,甚好!借来用用?” 寅离忙想抽回,却被鹿黎死死压在桌上:“酒好喝吗?菜好吃吗?” 寅离赔笑道:“那什么,我马上就准备回去了······” “下次再把你的事儿推给我们,小心你这双爪子!” “是是是!” “反正长着也没甚用处!” “呵呵呵呵······” 小相柳从寅离盘子里抓了一把坚果,哔哔啵啵吃着,望着鹿黎的眼神充满了佩服——万人之上啊! 达志贤王也不坐轿子,一路腆着肚子哼着歌,摇晃着回去,他家挨着柳家巷不远,一路行回去也就小半个时辰。 “今天都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明天又是好日子~~~嗯嗯嗯~~~嗯?”,他停下来,望着巷子深处的黑影,带了几个仆从走进去。 一名黑衣男子浑身伤痕趴在地上,血迹斑斑,气息微弱。 一名仆人上前将那男子翻了一下,露出了他的脸——即使闭着双眼,那白皙棱角分明的脸,也透着的寒意。 达志贤王双腿发软,喉咙里嚯嚯作响:“曦······曦······” 他强自镇定,唤人将地上的人抬起来,迅速爬上轿子,一路狂奔回府。 府里的医者换了一波又一波,总算是将那黑衣男人的命抢回来了,达志贤王大汗淋漓——这位不管是死是生,都不能在他眼皮底下出事儿啊! “但是······”,年迈的医正面容不忍。 “什么?快说!”,达志贤王急道,最讨厌这些说话说一半拐弯抹角故作高深的人,有话不能一次说完吗? “他······哎······他被人割掉了舌头······再也不能说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