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贵妃传》 1.第 1 章 白蒹葭觉得自己虽然不算个好人,但也决计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所以,这种据说概率非常非常小的事件是怎么发生在她身上的? 眼前一片漆黑。 耳旁传来男人凶恶的声音:“你,把这个娘们儿扔到河里边去!” 话毕,白蒹葭感觉自己被人一推,踉跄了几步。 另一个男人抓住她被绑住的双手。用有些害怕的声音回他:“三哥,这……万一她淹死了呢?” 那个被叫做三哥的男子似乎朝这边走了几步,声音更大了:“怕什么,要不是这个小娘们儿,咱们能被发现?你要是不把她解决了,万一她再把警察吸引过来呢?” 抓住她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察觉到她的反抗,力气更大了。然后说:“大哥,那……这会儿不还早呢吗?你说这女的长得真俊俏,嘿嘿嘿……这身皮,又白又嫩,摸着还挺顺溜……大哥??” 白蒹葭听到这令人作呕的声音,忍着那只手在身上四处游走的不适,偷偷地把自己藏在袖子里的刀片拿了出来。 她没有再听到那个三哥的话语,但是抓住她的男人却开始用力的把她往右边拖,边走边说:“三哥,那我找个地儿……您可别打扰我好事儿呐!” 那个三哥的话语此时听着有些遥远了:“去去去,你小子……” 过了一小会儿,那个男人拉着她停了下来。 随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男人的身体覆在了她身上。白蒹葭咬着唇,把刀片从袖口拿了出来。 然后一下子用力,将绑手的绳子弄断,对着男人大概的方向一捅…… 男人还在说话:“哎呦喂,啧啧啧,真软……呃……你……大,大哥……” 然后他动作一僵,随即没了声响。 白蒹葭不知道自己捅到了哪里,但是男人的声音没有再想起,想来应该是捅到了要害,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拿着刀片的那只手上有温热的液体。她稍微放了下心,然后摸索着将男人的身体从自己身上推开。 把蒙着眼的眼罩解下来,白蒹葭看了看自己此时所处的地方。 荒郊野岭。 周围没有什么建筑物,放眼望去,皆是昏黄的一片半人高的苇草。 面前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眼睛大睁,脖子里插着一把小刀,血液从伤口处不断的喷溅出来。 应当就是刚刚那个猥琐的男人,现在看来,是自己歪打正着,恰好解决了他。 白蒹葭放松的同时,也有些慌乱,她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捅,就要了一条人命。 但是她暂且想不了自己杀人之后的事情,那帮歹徒还有同伙,而且距离这儿不远,如果地上躺着的那个猥琐男人许久没有动静,他们一定会起疑,到时候白蒹葭一定会被抓回去。 现在她只能是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想办法联系警察。 白蒹葭望了望四周,这地方地势平坦,周围也没有可供藏身的地方。而且她目之所及,这地方几乎没有边缘。 该怎么办呢? 白蒹葭先试着往四周走了走,但是无论她走出去多远,能看到的也只有大片的黄草,这个地方简直是无边无际一般,不管是哪个方向,景色都一模一样,使人无从辨别。 她吃力地走在草丛中,身上被割出了几道伤痕,隐隐作痛。但她已经没有力气顾及那些了,距离她杀死那个男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那些歹徒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正当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滴又大又重,仿佛是瞄准了一样一窝蜂地砸到白蒹葭身上,对于此时体力已经几乎要耗尽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沉,如果不是天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准会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几天几夜了。 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天要亡人的感觉。 果然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啊! 晕过去的那一刻,白蒹葭突然想起来幼时为她算命的那位老先生说的话。 “……命格不错,看着也有福相,只是可惜了,这姑娘是天生的三魂六魄不齐,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她今年,刚好二十九岁。 “格格,格格?” 耳边仿佛有个人在叫她。 大脑内一片混沌,白蒹葭想要睁开眼,却觉得那眼皮子有千斤重一般,动弹不得。 “……我这苦命的女儿啊,这是遭了什么罪啊……我不过是去寺里还一趟愿,怎么,怎么回来就昏迷不醒了呢?你们这些个丫鬟婆子,都不知道注意着点儿吗?啊?若是二格格出了什么闪失,看我不要了你们的脑袋!” “唉,我这可怜的孙女儿啊……” “……大姐姐……呜呜,大姐姐你快醒一醒啊……蓁蓁以后都听的好不好嘛……呜呜呜……大姐姐……” 烦死了,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非要在耳边念念叨叨的,干什么啊? 白蒹葭实在忍不住了,睁开眼睛,坐起来准备同那几个破坏自己安稳睡眠的人理论理论。 “额……” 白蒹葭与周围的人大眼瞪小眼,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了。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那片荒郊野外淋雨晕倒了。 然后,她模模糊糊听到自己耳旁有一堆女人在又哭又说的,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围在她周围的几个女人个个都是眼睛红肿,一副惊讶异常又十分欢喜的样子。 而且最夸张的是,这些女人个个都穿着一种她十分熟悉的衣服——旗装,离得不是很近,但她都能看得出来,这些衣裳虽然用料有贵有贱,可上头的花纹无一不是手工绣出来的,绣工很是精致。 这群女人还梳着旗头,发髻上簪了精美的首饰。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老太太,虽然两鬓斑白,可头上的红宝石饰品,点翠的簪子,耳上坠着的珍珠,放在现代,每一件都是珍品…… 白蒹葭敢打包票,这绝对不是拍电视剧,毕竟没有哪个剧组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也绝对不是在做梦,因为她已经在被子底下用力掐了自己好多下,疼得她手都有点哆嗦。那么……这就只可能是——穿越! 脑子里想这些都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个老太太这时已经从惊吓转换到了惊喜。 “悦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你昏迷这两天呐,我和你额娘都担心的紧,生怕你有什么闪失。阿弥陀佛啊,菩萨保佑,华儿可算是平安无事了。” 老太太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转着手里的檀香木佛珠,显得很是激动。 白蒹葭打小就没有亲人,老太太这么嘘寒问暖的,一时间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毕竟是长辈,还是这具身体的长辈。她无缘无故的占了原主的身体,到底不占理。 脑子里快速的组织了语言,白蒹葭正准备开口,突然脑子里蹦出来一句话。 然后白蒹葭对老太太笑了笑,开口就道:“祖母,悦儿没事了,祖母不必担心。” 脑子里蹦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白蒹葭自己吓了一跳。 上一秒她还在思考着怎样回话才能让自己不露馅,因为她既不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更不会天真的以为眼前这个老太太是自己能糊弄过去的。因为作为一个活了二十九岁的成年人,她能清晰的看出老太太眼里遮掩不住的不喜。 死马当活马医,白蒹葭只好念出了那句话。幸好,周围的人都没有什么疑惑的表情,看来是过关了。 不过显然这句话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原主的声音变得十分虚弱,本就是柔柔的小孩子的嗓音,现在更是虚得很。 另一个美妇人这时开口道:“悦儿,你这才刚醒来,身子虚,额娘一会儿请一位郎中来,再为你瞧瞧。额娘还吩咐膳房煮了你爱吃的冰糖燕窝羹,一会儿便能用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对那妇人说:“老大家的,我那儿还有些上好的药材,你拿了来,再给悦儿好好补补身子。” 随即又对白蒹葭说:“你这丫头,你额娘一时不在,就又不听话了!不许你去的地方偏要去!好了,你这才刚醒,好好养着吧,祖母就不打扰你了。” 只是这老太太表情平平的,任谁也瞧不出有一丁点儿的关心来。 白蒹葭只好道:“祖母说的是,悦儿以后一定听祖母和额娘的话。” 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一群人走了,临走前又交代身旁的侍女好好看着她,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老太太走后,屋里就剩下原主的额娘和平日里服侍的两个小丫头。 白蒹葭仔细的瞧了瞧原主的额娘,长相温婉精致,仪态端方。穿了件缕金百蝶穿花的旗装,梳着架子头,头上簪了一只点翠的珍珠钗,又斜斜插了一只步摇,金丝汇作一只雀鸟,嘴里衔一颗红宝石,流光溢彩。看着不过是二八年华的少女,真真是保养的极好了。 不过古人一般都早婚,十三四岁的少女。放在现代还只是个读初中的女孩,到了古代,就要早早忙着出嫁生子了。这样想来,原主的母亲也应当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了。 “额娘……”不知怎的,屋里就剩下她二人时,白蒹葭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泪水也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掉。 “额娘在,额娘在……”舒舒觉罗氏连忙坐到床边,抱住自己可怜的女儿,声音哽咽。 她不是傻子。离家不过半日,唯一的女儿就跌入湖水中,说是不慎跌入,可悦儿身旁那么多丫鬟婆子难道都是死的不成? 就算真是不慎跌入,那婆子们多是她选的南边人,个个都会游水,怎会任由悦儿在湖中待了半刻才被救出来? 她可是听给悦儿看病的郎中说,悦儿至少在湖中待了半刻,才会如此严重。 偏偏她从寺里赶回来后,老太太就把一切都打理好了,还安慰她说会严惩将悦儿推下湖水的二房庶女如婉…… 她在正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真是如婉将悦儿推下水,她那小姑子又怎会一脸害怕,还时不时看向老太太和底下跪着的如婉,明摆着是她推了悦儿,还伙同老太太寻了如婉作替罪羊。 老太太自她嫁过来便对她百般嫌弃,小姑子更是趁着丈夫不在的时候对她颐指气使。偏她嫁进来四五年都没有为老爷生下嫡子,只好默默受着……可是她这可怜的女儿又有什么错处,她也是老太太的嫡孙女,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啊…… 她的心现在是彻底的凉了。原先以为老太太是不喜她出身王府,戳了她的痛处,可如今看来,老太太哪是不喜她,连带着她得女儿也厌恶至极,即便她将来生了嫡子,也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改观。 白蒹葭不知道原主的母亲怎么了,只以为她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心疼。正想要开口安慰她几句,却突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随即便睡了过去。 她仿佛梦到了一个穿着旗装,身姿窈窕,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令人惊讶的是,她和现代的白蒹葭长得一模一样。 她对白蒹葭微微的笑了笑,开口说:“我是钮钴禄·嘉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改bug) 钮钴禄嘉悦的声音同她的一模一样,白蒹葭看着她,瞪圆了眼睛。 这钮钴禄嘉悦应当是她所在的那个身体的主人,可她在的那个身体才六七岁,眼前的钮钴禄嘉悦看着却已是二十几岁,身量已完全长开了,容貌更是出落的十分美丽。 而且她同这钮钴禄嘉悦仿佛有什么联系,容貌相似,声音也一模一样。而且她还穿越到了钮钴禄嘉悦的身体里,这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白蒹葭看着眼前的钮钴禄嘉悦,相信她会给自己解答疑惑。 小说里通常是这么写的。 钮钴禄嘉悦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开口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我只能解答一部分。” 白蒹葭静静地看着她。 钮钴禄嘉悦没等到她的回答,继续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会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但是是我把你弄到这里来的,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白蒹葭半疑半信的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钮钴禄嘉悦回答她说:“我前世,嗯,其实我已经活过一辈子了。前世我得到了一个指环,成色极好,又是额娘亲自给我的,所以我日日戴在手上。我寿终正寝之后,再一睁眼,便回到了幼年时我自己的身体里。我发现那个指环还在我手上戴着,只是旁人都看不见。而且自从我变回来之后,脑子里多了许多很奇妙的东西,我还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顿了顿,钮钴禄嘉悦继续说:“就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我十分好奇。有一日我做梦,梦到了那里,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同我长相一般无二的女子。她躺在一张白色的放在地下的架子上,旁边有好多穿白衣服的人。我想要凑近一点,然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你,而你来到这里变成了我。” 白蒹葭注意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到了我那个世界,但是你也知道我到了你身体里?” 钮钴禄嘉悦点点头,道“是的,我到了你那个世界第一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在我身体里,不过你好像在沉睡,当然我是指你的灵魂,因为那时候你所在的那个身体完完全全就像一个小孩子。” “那就是说,我其实已经到了你身体里一段时日了,只不过我刚来的时候一直在沉睡,所以不知道自己早就来了?”白蒹葭问? 钮钴禄嘉悦点头:“嗯,应该是。你之后可以问问身旁的侍女如今是顺治哪一年……嗯对,我在你们那个世界看过历史,你现在所处的时代就是清朝,只是书上好多东西和那个清朝有许多不一样,你要小心一点。” 白蒹葭正要继续问,却发现钮钴禄嘉悦的身影变得虚幻了一些。 她自己显然也察觉到了,赶忙又开口说:“那个指环绝对是个好东西,我做梦的时候看到你手上还有一个,你记得仔细研究研究啊!” 白蒹葭皱了皱眉头,她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钮钴禄嘉悦的话,毕竟她一向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试着相信。 “那……”白蒹葭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还能再变回来吗?” 钮钴禄嘉悦摇摇头:“根据我现在知道的东西,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会互换,更别提换回来了。” 见白蒹葭一副气馁的样子,钮钴禄嘉悦又说:“你别伤心啊,反正你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东西,我呢,又已经在这个世界过了一世,现在有没有什么可以互换的法子,索性咱两就这样过下去吧!你不觉得这样也蛮有意思的?” 白蒹葭瞟她一眼,道:“这里又不比我们那里,这儿是封建社会,女子地位如此低下,在这儿生活太压抑了。” 钮钴禄嘉悦赞同的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 原来是她的身体已经透明的很厉害了。 即将消失不见的时候,白蒹葭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再说些什么,可是却始终看不清她的口型。 白蒹葭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昨天钮钴禄嘉悦在她的梦境中消失之后,她就获得了钮钴禄嘉悦的所有记忆,一晚上都在梦中看电影似的看着钮钴禄嘉悦的两辈子。 上辈子钮钴禄嘉悦一生都十分顺遂。因着幼时不慎落水,导致以后不能再生育,所以她父亲求了皇上免选,嫁了一个性情温和的文官。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虽没有亲生子女,却也有一个过继的儿子,十分孝顺。 她这一生虽然平稳安逸,却也很是沉闷,怪不得钮钴禄嘉悦不愿再重复一遍上辈子的人生了。 白蒹葭叹了口气,唉,钮钴禄嘉悦去了她那个世界,她却得在这个封建礼教十分严苛的地方待一辈子…… 在现代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可挂念的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写作,出书,全国各地的一个人跑。她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算得上是孑然一身。 这样一想,其实到了这里也不错,至少她还有亲人在,虽然是钮钴禄嘉悦的亲人,可她现在就是钮钴禄嘉悦,钮钴禄嘉悦就是她! 罢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办法回去,原主又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到如今,也只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从今往后,她便是钮钴禄嘉悦了。 “大格格,您醒了吗?”帐外传来嘉悦贴身婢女观墨的声音。 “嗯。”嘉悦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得到钮钴禄嘉悦的记忆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行为习惯同原主都一模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露馅儿。嘉悦索性就一切按着自己的习惯来了。 嘉悦这具身体现在八岁,还是个黄毛小丫头,而且也没有要外出什么的,所以只是梳洗了一下,再将头发细细的编成一条辫子就好了。 平日里负责梳头发的丫头叫红儿,长得十分讨喜,圆脸蛋,眼睛又大又亮,嘴也甜,是以原主很喜欢这个丫头,时常带在身边。 只是今天为她梳头发的丫头显然不是红儿,她长相很是平淡,低眉顺眼,不过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发现嘉悦盯着她看,她低头福身行了一礼,开口道:“奴才叫翡翠,是福晋吩咐奴才来格格房里伺候的。” 声音同她的长相一样,很寡淡。 嘉悦“嗯”了一声,叫她起来,随口问道:“红儿被调走了?” 翡翠起了身来给她梳头,回道:“奴才昨天来的时候,红儿被福晋调到洗衣房做粗使丫头去了。” 嘉悦突然想起上辈子原主也是掉到湖里,以致无法再生育的。而上辈子,原主母亲曾隐约同她说过,那不是一次意外。看来这次,同样也是有人害她,只可惜被害的时候她还在沉睡……不过这个红儿又正巧在这种时候被调到洗衣房去,想来红儿和她落水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唉,就知道,穿越到古代,还是大富人家,宅斗绝对是少不了的。 嘉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的发呆。 梳洗过后,老太太那边打发了人来,说是给她送补药,还叫她好好养着,身子好之前不必给她请安了。 嘉悦突然想起来刚醒的时候,老太太虽然对她嘘寒问暖,但是眼里却暗藏厌恶。看来这个老太太并没有那么仁慈啊。 嘉悦这副身子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要她每日早早地起床去请安,实在是很难为她。纵然待在这副身子里的是她二十几岁的灵魂,但是即便在现代也没几个四五点起床自虐的人。 现在老太太亲自派人来免了她的请安,她正是求之不得。 古代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尤其嘉悦还是个病号。不过好在她额娘舒舒觉罗氏给她送了些画儿给她,这一上午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到了晌午,嘉悦吃了些碧梗粥,用了点火腿鲜笋汤,又吃了几块绿豆糕。古代的食物做工精细,又是纯天然的,她吃着十分香甜。 因着她身子弱,膳房为她送上来的都是些清淡的食物,跟前服侍的丫头还被她额娘吩咐了不许她多吃,嘉悦只好遗憾的放下筷子。 刚收拾了碗筷,她额娘舒舒觉罗氏便进了屋。 舒舒觉罗氏是红着眼眶进来的,身后带了个十分亲近的侍女青蕊。 进来之后舒舒觉罗氏便吩咐青蕊和观墨:“你们把格格常用的首饰和衣裳收拾几件,放在包裹里。” 随后舒舒觉罗氏坐到了榻上,一把将嘉悦抱到腿上,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有些哽咽道:“悦儿,娘带你去看外祖父外祖母好不好?” 嘉悦觉着有些奇怪,昨日里额娘还好好的,怎么今日这样伤心。 她拿出小手绢给舒舒觉罗氏擦了擦眼角,回答说:“额娘,悦儿想去看外祖父外祖母了,悦儿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舒舒觉罗氏听她这样回答,勉强笑了笑道:“是呢,外祖父外祖母也很想悦儿。” 清朝的礼教严苛,女子出嫁后往往很少能回娘家一次。舒舒觉罗氏这次哭着进来,又要带着她去看望外祖父母,想来是受了什么委屈。 难道……是原身落水的事情查清楚了?可是查清楚了不是应该高兴么?难道是另有隐情吗? 嘉悦正猜想着,屋外就传来了一个女子高傲的声音:“呦,大嫂这是怎么了,在正堂顶撞了母亲不说,现在还早带着嘉悦回娘家,这是一个好媳妇该做的事情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说着,门口就进来了一个少女,后头跟着两个丫鬟。 少女身上穿着缎地绣花百蝶的旗装,梳着两把头,簪了珍珠碧玉步摇 ,另戴着几朵金丝绣成的纱花,面容秀丽,只是施了浓妆,表情高傲,瞧着贵气有余,端庄不足。 舒舒觉罗氏见她进来,还说这样的话,登时气的身体发抖,指着她恨恨道:“你竟还敢来!我不是你的好大嫂,你难道就是遏必隆的好妹妹了么?你难道就是悦儿的好姑姑?你推悦儿下水,还不许我为悦儿讨个公道来?钮钴禄纹馨,你未免欺人太甚!” 钮钴禄纹馨便是嘉悦父亲的妹妹,老太太疼宠到了骨子里的小女儿。 她才是推嘉悦下水的人,却找了二房的庶女如婉来作替罪羊,这样大的事儿,老太太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钮钴禄纹馨不过是待嫁闺中的女子,又哪里有将事情处理的毫无痕迹的本事,舒舒觉罗氏自昨日回府之后便开始查,纵然有老太太为她遮掩,也不过多费了几个时辰,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舒舒觉罗氏查出是钮钴禄纹馨将嘉悦推下水,原本是想着嘉悦毕竟是老太太的孙女,不至于太过分。可没想到她去找了老太太问时,老太太竟拒不承认,还说出了“嘉悦丫头不慎落水是她自己没福气,如何能怪他人?”这样诛心的话语。 舒舒觉罗氏一时气不过,顶撞了老太太两句,随后便收拾了东西,备了马车,准备回娘家。 只是没想到,在老太太跟前没能奈何得了钮钴禄纹馨,私底下,当着这许多丫鬟的面儿,她竟然也出言不逊! “如今遏必隆不在,我倒也奈何不了你,只是不知道你哥哥凯旋归来,请我回府时,你又是个什么下场!”舒舒觉罗氏不想再与她多说,放下狠话便抱了嘉悦走。 舒舒觉罗氏自认为嫁进钮钴禄府中,虽不能说是十全十美的媳妇,可她上敬公婆,下敬小姑子,对待下人也并不严苛,将这个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不受老太太和小姑子待见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受罪的是她的女儿嘉悦! 舒舒觉罗氏和嘉悦带着几个侍女,一路从钮钴禄府出去,倒也畅通无阻。 想必老太太也没脸阻拦,这下子,更加叫舒舒觉罗氏对老太太死了心。 到了府外头,已有王府的马车侯着。 舒舒觉罗氏上了马车,便一直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面色还好,因此嘉悦也没有打扰她。 嘉悦手里拿了朵纱堆的牡丹玩,一边玩,一边想着舒舒觉罗氏的母家。 嘉悦的记忆中,觉罗氏是普通的宗室姓氏,也就是所谓“红带子”,不过在钮钴禄嘉悦的记忆中,她外祖父是开国初封的异姓王,她母亲是侧福晋所出,自然也算是王府出身的格格。 不过毕竟只是异姓王府出身,又不是嫡出,自然比不得寻常的宗室格格,想必她那祖母也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这样欺负舒舒觉罗氏。不阻拦她们出府,估计是觉得一个寻常的格格,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迟早是要回去的。 只是,刚刚舒舒觉罗氏放出的狠话,定不是无稽之谈。怕是老太太自己一辈子安稳富贵,太过于想当然了。 钮钴禄府和异姓王府同样在京城中,一路上倒也安稳,距离虽不近,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如今人们虽然“异姓王”、“异姓王”的叫她外祖父,但她外祖父也是有封号的,乃当今天子所赐“襄”,因此这王府上的牌匾便是“襄亲王府”。 嘉悦她们是从正门进去的,一进去,便有好些个嬷嬷迎上前来,福身行礼。 这阵仗叫嘉悦想起了红楼梦里黛玉入府的那段,林黛玉从角门入,进去后丫鬟婆子们迎的迎,跑的跑,当真是无礼。 嘉悦那时就跟同伴提过,这贾母若真爱惜黛玉,又怎么会这样怠慢她。同样是外祖母家,黛玉的母亲还是嫡女,黛玉却从角门入府,而嘉悦的母亲只算得半个嫡女,却得以从正门入府,两相比较之下,谁是谁非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正想着,舒舒觉罗氏就带着嘉悦到了正殿。 襄王府的规格是亲王规制,正殿上安螭吻、压脊。正屋正楼门、柱,均红青油饰,每门均有金钉,梁栋贴金,绘画五爪云龙及各色花草。 正殿中设座,绘着五色云龙。座后有屏风,上绘金云龙,均五爪。 屏风之后一般是女眷见客,以作遮挡之用。 不过今日是见女儿,故而外祖母瓜尔佳氏没有再屏风后坐着,而是坐到了正座之下的那一排木椅之上。 舒舒觉罗氏刚入了正殿,福了一礼便道:“额娘……女儿,回来了……” 声音有些颤抖,想来是情绪太过激动所致。 嘉悦也赶忙福身行礼,道:“嘉悦给郭罗妈妈请安。” 瓜尔佳氏忙站起来,亲自过来搀起舒舒觉罗氏和嘉悦,细细看了二人,道:“回来好,回来好,有额娘护着你……” 嘉悦这才抬头看瓜尔佳氏,面容雅致,雍容华贵,虽有些老态,却也能看出年轻时容貌必然不凡。 母女二人在正堂叙了些话,便去了瓜尔佳氏的住处清徽院。 本来舒舒觉罗氏说是要等襄亲王过来的,但是左等右等,襄亲王还迟迟未到,只好派了小厮去回话。 嘉悦虽有心要听舒舒觉罗氏会和瓜尔佳氏说什么,好多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奈何瓜尔佳氏吩咐了几个嬷嬷带着她去花园里玩,嘉悦只好去了。 襄亲王府占地面积十分广,其中后花园就占了十分之三。花园里头景致有许多,树木葱茏,百花齐放,建筑更是精巧,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嘉悦素来喜爱杜鹃花,便叫嬷嬷带她去瞧瞧杜鹃花多的地方。 嬷嬷有些犹豫:“格格,华锦园的杜鹃虽开了许多,可里头死过人,难免晦气些……” 嘉悦瞧了她一眼,见她有些躲躲闪闪的,似是内有隐情一般,却也不欲探寻。 另一个嬷嬷见状,瞟了先前开口的那个嬷嬷一眼,又对嘉悦道:“格格,那华锦园杜鹃虽多,却只是些寻常种类,不如福晋花房里头品种多,要不回去禀了福晋,老奴带格格去花房里头瞧瞧?” 嘉悦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确见一个小厮朝这头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可算找到格格了……格格,福晋叫您去清徽院呢!” 一行人只好又返回去。 到了清徽院,听舒舒觉罗氏和瓜尔佳氏闲聊,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不过是钮钴禄府里派人传话,说遏必隆如今在凯旋归朝的路上了,叫舒舒觉罗氏自己掂量着,该什么时候回府。 瓜尔佳氏当场就唤了王府的侍卫来把传信的小厮撵了出去,也叫人传了话给钮钴禄府的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叫遏必隆自己来请。 再说钮钴禄府内,老太太听了派去襄王府的小厮,气得摔了好几盏玉杯子。 那钮钴禄纹馨却是坐卧不安了,她一时鬼迷心窍,将遏必隆的嫡女推下去不说,还嘲讽了舒舒觉罗氏一番。 钮钴禄纹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觉得老太太能护住她,可遏必隆马上要回来了,她心里才开始发慌。 这钮钴禄府的人都知道,老太太原先是□□的公主,只是后来做了桩丑事,被废为庶人,后来又被自己的夫君遣去了庄子上住。所幸老太爷去了后是她亲生的儿子袭爵,她这才被接了回来。 而钮钴禄纹馨便是她从庄子里带来的,说是老太爷的庶女,可这府里头有哪个主子是正经把她当人看。不过是当养个闲人,逗老太太开心罢了,说是姓钮钴禄,如今她还没有上了族谱呢! 钮钴禄纹馨心里头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老太太那里听到遏必隆要回来的时候,脸色当即就白了不少。 回了自己院里,她当即便唤了自己的乳母来,商议对策。 那乳母也是庄子里带来的,人瞧着很老实,言辞的恳切劝她道:“格格,您还是去大爷那认错吧……老太太再是宠着您,可她也不能为了您跟自己亲生的儿子做对啊!” 钮钴禄纹馨本就因着老太太先前说好了护着她,可到如今却不肯给她肯定的答复而不高兴,又听见自己的乳母不向着自己,登时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知尊卑的贱人,瞧着我现在得罪了人,便这样欺辱我!若不是老太太非叫我这两日穿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去找钮钴禄嘉悦,我又怎会……” 话出了口,钮钴禄纹馨才察觉不对,可惜这时已经无法收回来了。 便呐呐的住了嘴,胡乱让乳母退下了。 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叫了自己最亲近的侍女阿秀来,把几支翡翠簪子并一些银两包起来,送至乳母那里。 那乳母也是个聪明的人,听了钮钴禄纹馨口不择言之下的话语,早已明白了七分,只是她也知道这话不能往出传,又正好得了些好处,连连向阿秀保证自己不会乱说。 阿秀不多一会儿便进来回话,道:“格格放心,刘嬷嬷自然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钮钴禄纹馨这才放下心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在襄王府住了短短几日,嘉悦就胖了许多。 原本尖尖的小脸蛋到如今不经意间低下头都能看见双下巴,小胳膊小腿的肉就更不用说了,原来一捏就能捏到骨头,现在捏一把全是肉。 嘉悦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脑子里的观念从来都是以瘦为美。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庆幸这副身体瘦,以后稍稍注意些就能保持好身材。哪知道小孩子的身体这么容易长胖,她只是贪嘴多吃了些糕点罢了,又不是些高热量食物……额,等等,不对……糕点,嘉悦突然想起来,这会儿的糕点里面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材料,而且瓜尔佳氏知道她喜欢吃甜的,特地叫人给她的里加了足足的糖…… 而且这两日瓜尔佳氏给她请了太医来瞧身体,太医说她身子弱,需好好补补。所以这两天她的膳食都是各样的补汤,又鲜又美,叫人瞧着就有食欲。 一不小心……她就吃多了。 “唉……”嘉悦郁闷的瞪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巴那里的软肉怎么看都不顺眼。 站在她身后梳头的翡翠抿着嘴笑,道:“格格啊,您别担心,襄亲王福晋和福晋都是容貌不俗,气度非凡之人,您长大了必定也是美人呢!” 嘉悦更郁闷了,两腮鼓鼓道:“你见过哪个美人是胖成我这样的?” 翡翠给她梳了个小两把头,又拿了首饰盒子来,一边叫她挑一边道:“格格这般美丽,还怕胖不胖么?格格,您挑挑,今儿要入宫谢恩,需隆重些才好呢。” 嘉悦的外祖母瓜尔佳氏前两日被扶正了,虽不必同宗室福晋一样上玉蝶,但是顺治帝还是下了旨意。因着是皇后娘娘同皇上提了,所以瓜尔佳氏得入宫谢恩,皇后还派了人传话,说是想见见舒舒觉罗氏母女,因此嘉悦今儿起了个大早。 首饰盒里满满当当的,嘉悦随意挑了一双白玉响铃簪,又拿了支珍珠碧玉步摇和两朵粉色的纱花。翡翠给她都簪到了头上,她发量并不多,梳的又是小两把头,看着有些不大稳当就是了。 正要挑衣服,舒舒觉罗氏就来了。 今儿要入宫,所以舒舒觉罗氏打扮的很庄重,穿了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的旗袍,大拉翅头,千叶攒金牡丹首饰,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戴了镂空牡丹形红珊瑚头花,两耳是红翡翠滴珠耳环,显得庄重又不失体面。 嘉悦请了安,舒舒觉罗氏便道:“之前的衣裳穿着怕是不大合身了,额娘叫了王府的绣娘给你赶制了几件,你先瞧瞧。” 嘉悦有些囧,她之前清瘦,现在胖了许多,之前的衣裳自然就不合身了。 舒舒觉罗氏瞧着嘉悦的窘态,不禁掩唇笑道:“你如今这样儿正好呢,也不算胖,是之前体弱,又大病一场,太瘦了些。” 嘉悦撒娇道:“额娘糊弄我呢,我才不信。” 不知怎的,自嘉悦来到这个身体里不过几天,她的心态却朝着小孩子的方向发展了好多,她现在朝着长辈们撒娇卖萌也不觉一点儿羞愧,仿佛天生便应如此似的。想来是身子变小了,心智也退化了很多。 舒舒觉罗氏一年笑着挥手叫绣娘们进来,一面又道:“额娘哪儿糊弄你了,分明是悦儿长成大姑娘了,也知道爱美了呢。” 嘉悦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逗得舒舒觉罗氏笑出了声。 绣娘们带过来三件旗装,为首的那个绣娘长得眉眼温润,恭敬道:“福晋,奴才们赶制了三件旗装,负责最后一件的绣娘昨儿不慎伤了手,误了些时候,赶今日才能完呢。” 舒舒觉罗氏温言道:“不妨事,叫她好好养着便是了。” 绣娘恭敬的应了,随后便将三件旗装呈了上来。 第一件是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旗装,瞧着华丽又贵气。 第二件是玉色绣折枝堆花旗装,比不得第一件华丽,不过瞧着粉粉嫩嫩的,很适合嘉悦的年纪。 第三件是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旗装,瞧着素净,倒不大适合今日穿。 舒舒觉罗氏瞧了瞧嘉悦头上戴的纱花,皱了皱眉道:“这花儿……若是配第二件衣裳,也有些素净了。” 说着便将嘉悦头上的两朵花一并摘了,又从匣子里另找了两朵来,道:“这个才配呢!” 嘉悦看了看,发现是两只金嵌米珠头花,瞧着也很不错,便道:“额娘的眼光定是不错的。” 舒舒觉罗氏亲手给她簪到头上,指着第一件道:“皇后娘娘素来喜欢雅致些的衣裳,这件固然好,终归是不大适合你年龄的。” 嘉悦知道这是舒舒觉罗氏在教她,便细细听着。 舒舒觉罗氏又指着第三件道:“这件又素净又雅致,但是叫人瞧着未免太不用心。毕竟是入宫谢恩,总不能叫皇后娘娘觉得咱们敷衍。” 嘉悦笑嘻嘻道:“额娘,悦儿知道。” 舒舒觉罗氏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头,道:“就你鬼灵精怪!那你可知皇后娘娘是哪一姓氏啊?” 这嘉悦还真不知道,她虽然也上过历史课,可是对于清朝她也就知道个康熙雍正乾隆慈禧太后,另加一点点野史,比方说顺治帝和董鄂妃的故事,再比方康熙朝的九龙夺嫡之事,还有慈禧太后“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无耻之言…… 而且原身在梦里头还告诉她,她所熟知的历史和这个世界还有出入,所以说,问她顺治帝如今的皇后是什么姓氏,她还真是不清楚。 舒舒觉罗氏瞧嘉悦溜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把她问住了,无奈道:“你这丫头,竟连这个都不晓得……” 嘉悦赶忙扯了扯舒舒觉罗氏的袖子,撒娇道:“那额娘可以告诉我嘛~” 舒舒觉罗氏一边拉着嘉悦起身,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当今的皇后娘娘,姓佟佳氏,育有一子一女,是为如今的政亲王和固伦柔舒公主。皇后娘娘性子十分温柔,你呀,去了可不敢造次,惹娘娘生气!” 母女两边走边说,眼见着就到了府门口,襄王府的马车早已候在外面。 襄亲王和瓜尔佳氏已经早一步入宫谢恩了,因此,马车只备了一辆。 坐上了马车,舒舒觉罗氏又嘱咐道:“宫里可不比家里和你外祖父外祖母家,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宫里头贵人多,你紧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也不许乱说话。” 嘉悦乖巧的点点头,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皇权大于天,即使她的额娘阿玛以及她本人出身都够显赫,但是在皇帝眼里,都是奴才,皇上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顿了顿,舒舒觉罗氏又不放心的叮嘱她:“皇后娘娘若是问你什么,你尽管答便是了,不必耍小聪明,也不要说谎。” 嘉悦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既然是舒舒觉罗氏不愿告诉她的东西,她即使问了也不会知道答案,总归一个母亲是不会害自己的女儿的。 襄亲王府离皇宫还是有段距离的,嘉悦只好闭了眼睛,靠在引枕上消磨时间。 殊不知,舒舒觉罗氏瞧着自家女儿这样懒散的一副性子,暗暗有些担心。 皇后叫她入宫可不仅仅是为了同她叙旧,否则也不会特意叫嘉悦入宫。政亲王如今已十三岁了,虽娶了赫舍里家的格格,可上头万岁爷打压起赫舍里家可毫不手软,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政王嫡福晋怕是已经成了弃子,最多不过二三年,要么会病重而逝,要么便是被万岁爷找个理由废了。如此一来,这接下来政王妃的位子。可就炙手可热了。 毕竟谁不知道,当年赫舍里家族逼着万岁爷给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娶了赫舍里家的格格,如今万岁爷要收拾赫舍里家,可不得给政亲王再找一个家世显赫,温柔体贴,又大气庄重的女子当嫡福晋? 毕竟是万岁爷寄予厚望的儿子,那这嫡福晋的位置当然是让无数人眼热了。 不过,其他人眼热,不代表舒舒觉罗氏也眼热。这政亲王嫡福晋的位子纵然炙手可热,可又何尝不是烫手山芋? 她的女儿虽说身份是够了,可年龄比政亲王小了五岁,总不能叫政亲王等着悦儿长大,即便等了,中间变数也不知有多少。最最要紧的是,嘉悦性子太软,太单纯,政亲王嫡福晋的位置太危险,她不忍让嘉悦参与其中。 只可惜,皇后要见嘉悦,她还能公然抗旨不尊不成? 舒舒觉罗氏脑子里盘算着,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露。 到了紫禁城,舒舒觉罗氏拉着嘉悦下了马车。 不管是大臣入宫觐见还是女眷去后宫拜见,一律都不允在宫内乘坐马车。 若是品级高些或深得圣恩的大臣女眷,才有资格坐步撵,不必走路。 舒舒觉罗氏下了马车,便瞧见了一个宫女和一队太监抬着步撵走过来。 为首的宫女舒舒觉罗氏认识,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绵苏,穿着浅绿色的宫女服,头上也只一个点翠小簪子,以及几朵墨绿的小花点缀。 绵苏朝着舒舒觉罗氏和嘉悦行了一礼,请她们上步撵。 舒舒觉罗氏和嘉悦向她颔首,才坐上了步撵。 不多时,便到了皇后的坤宁宫门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捉虫) 坤宁宫是座极辉煌大气的宫殿,前世嘉悦也去过故宫游玩,只不过那时清朝灭亡,连带着整座紫禁城在人们眼里只是富丽堂皇的一座建筑,而非现在这样,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和气派。 前世嘉悦去故宫旅游时,听人说过自顺治帝以后,坤宁宫只作为帝后大婚的居所,大婚以后,皇后会另选宫殿居住。 不过现在是顺治帝时期,这位佟佳皇后应当就是坤宁宫的最后一任主人了。 入了朱红色的大门,再走几步路,便是大殿了。 额娘舒舒觉罗氏说过这位佟佳皇后素来爱好清雅,入了门嘉悦便看见道路两旁种植的都是些素色的花儿,瞧着虽没有牡丹芍药那样大红大紫开的艳丽,讨人喜欢,却也让人舒心极了。 入了正殿,嘉悦就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左看看右看看了,一则会让人觉得这钮钴禄家的格格没见过世面,二则显得没有礼数,不够尊敬。 她低垂着头,随着舒舒觉罗氏进了殿。 舒舒觉罗氏跪在地面上,恭恭敬敬磕了头,道:“奴才一等公遏必隆之妻舒舒觉罗氏,及小女钮钴禄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嘉悦也规规矩矩的跪着,不敢有丝毫的不恭。 不过舒舒觉罗氏行了礼之后,上头就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正是那位佟佳皇后。 “快起来,赐坐。” 一旁立刻有宫女把舒舒觉罗氏和嘉悦扶起来,引到皇后右下首的椅子上落座。 不过舒舒觉罗氏只选了右下首第二张椅子,嘉悦则是站在一旁。 她不会觉得皇后面前还有自己坐的份儿,额娘舒舒觉罗氏是亲王嫡女,正经的和硕格格,还是一等公的嫡妻,超品的诰命夫人,她虽然是钮钴禄氏的嫡长女,但是现在也只是个普通满人家的格格。 上头的皇后又开口了,道:“婉姐姐,咱们可是许久不见了呢!” 嘉悦一惊,原来这佟佳皇后竟和她额娘舒舒觉罗氏认识,听皇后这熟稔的语气,貌似还不是普通朋友呢。 舒舒觉罗氏手指动了动,随即道:“正是呢,自打娘娘进了宫,奴才和娘娘确实是许久不见了。” 上头的皇后又道:“是啊……我年龄不过虚长你三岁,如今我的儿子玄烨已经十三岁,你的女儿也八岁了,我可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块玩耍呢情景呢!” 舒舒觉罗氏心头一紧,小时候佟佳氏的父亲是她父亲的下属,因此佟佳氏常去王府找她玩。那时候天真烂漫,二人还约定以后嫁了人,生下来孩子便定一个娃娃亲……只是世事变化,佟佳氏在顺治元年入了宫,她则被赐婚于开国五大臣额亦都之子遏必隆,二人自此再未见过。 后来听闻佟佳氏封了妃,诞下三皇子,在百日宴上见过远远见过一回,只是彼时遏必隆还未袭爵,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诰命夫人,自然无缘去拜见。 再后来,佟佳氏封后,她在家中待产,自然也未得见。 如今佟佳氏提及当年戏言,可不就是在暗示她,下一任的政亲王嫡福晋之位的人选。 想到这儿,钮钴禄氏状似感慨道:“是啊,一眨眼间,竟已过去那么久了。皇后娘娘长奴才不到三岁,娘娘的儿子可比奴才的女儿足足大了五岁呢,如今也已经娶了福晋。奴才这女儿顽皮得紧,少不得要多管教两年,待性子好些再为她寻个好儿郎嫁了呢!” 话中的意思皇后又岂非听不出来,无非是在暗示她,嘉悦比玄烨足足小了五岁,性子又顽劣,不堪为政亲王的继福晋人选。 只是,想到皇帝对她的嘱托,佟佳皇后抚了抚额头。舒舒觉罗氏这态度摆明了是不愿让女儿趟这趟洪水,怎么说舒舒觉罗氏也是郡主之尊,钮钴禄家更是又显赫又是著姓大族,难不成真要强求? 皇上非说赫舍里家族如今大厦将倾,他家的女儿规矩不好,性子也不好,又不会生养,非要从鸡蛋里头挑骨头来证明这颗鸡蛋如何不好,又说给烨儿娶了这样的福晋是多么委屈他,佟佳氏心里头也不甚喜爱赫舍里氏,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传了嘉悦母女来。 果不其然,舒舒觉罗氏不愿意。 不愿意佟佳氏也没办法,左右钮钴禄氏的嫡女还小,再等一二年也不迟。 于是皇后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另拣着些家常的事情说了说。 舒舒觉罗氏松了口气,虽然她知道佟佳氏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但是瞧着总不是那么非嘉悦不可。 与皇后在宫里头闲唠了几句之后,嘉悦的外祖母,瓜尔佳氏也到了坤宁宫来谢恩。 因着今儿是入宫谢恩,还是瓜尔佳氏扶正的日子,所以瓜尔佳氏穿了亲王福晋的朝服,用香色,披领及袖石青色,片金缘,冬加海龙缘,护肩外边亦加缘,饰文前胸后背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襟行龙四,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裾后开。领后垂金黄绦。 顶冠青绒为之,上缀朱纬,顶镂金三层,饰东珠十,上衔红宝石,朱纬上周缀金孔雀五,饰 东珠各七,小珍珠三十九,后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各三,末缀珊瑚冠,后垂领垂金黄绦二,末亦缀珊瑚青縀为帯。 金约,镂金云九,饰东珠各一,间以青金石红片金里,后系金衔青金石结贯珠,下垂三行三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具饰东珠珍珠各四,末缀珊瑚。 耳饰,左右各三,每具金云衔珠各二。 领约,镂金为之,饰东珠七,间以珊瑚,两端垂金黄绦二,中各贯珊瑚,末缀珊瑚各三。 朝珠有三盘,珊瑚一,蜜珀二,吉服用一盘,绦皆金黄色。 彩帨,月白色,不绣花文,结佩惟宜,绦皆金黄色。 总之这么一套下来,嘉悦看着都眼花,更不用说穿戴在身上有多重了。 嘉悦的外祖母好歹也是四十来岁的人,穿上这个瞧着便累得慌。而且还得不失仪态的向皇后下跪谢恩,皇后还要按例多说两句,不过也只是两句,便叫起了。 嘉悦看着外祖母颤颤巍巍的顶着那一头珠宝,心里头不免捏了把汗。 等出了宫,坐上回府的马车,嘉悦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虽然她去了皇宫也就是走个过场,皇后不过问了她两句话,而她连皇后的面容都还没看清楚,但是皇宫那地方待着够不自在的,仿佛一举一动都要按着尺子的标准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超出,这对于天性散漫的嘉悦来说简直是折磨。 不过她也知道,她在皇宫不自在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因此处处得小心谨慎,因为她知道,她犯了错误连累的是整个钮钴禄家族! 想到这儿,嘉悦不禁在心里喊了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 回了襄王府之后,嘉悦唤了锦书去帮她弄些点心来。大早上的就被传进宫,她起的晚,没来得及用早膳,好容易挨到现在,饿得已经快头晕眼花了。 锦书带了些膳房做的糕点来,嘉悦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和仪态了,手抓起一枚糕点就往嘴里塞,然后又拿了一杯特地放凉了的茶水灌下去。 如此吃了将近一盘子糕点,喝了四五杯茶水之后,嘉悦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时她才瞧见锦书纠结的脸。她拿了帕子一边瞧着上头缀着的细粒珍珠和双面的精致绣花暗想暴殄天物,一边用它擦擦嘴角不存在的食物残渣。 “怎么啦?这次又是什么要紧事儿叫你犹豫的眼角都要挤出皱纹来了?”嘉悦吃饱喝足之后开始打趣锦书。 锦书又开始犹豫:“格格,奴才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您?” 嘉悦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不告诉我的机会?” 锦书比她年龄大三四岁,听了她这句话却立刻站直了身子,乖乖回答:“好吧,格格,奴才说了。” 嘉悦托着下巴看她:“那你倒是说啊……” 锦书仔细的瞧了瞧嘉悦的脸色,道:“是国公爷来王府接福晋和您来了。” 锦书说完这句话就被自家格格吓了一跳,原因无他,因为她亲眼看着自家格格在自己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然后她的步摇上的珠串狠狠地甩到了她脸上…… “嘶……疼——”嘉悦听到遏必隆回来那一瞬间的反应纯粹是出于本能,她控制不了,没反应过来,就跟那个珠串“pia”得一声甩到她脸上一样,属于不可抗力。 “格格,格格,您没事儿吧?”锦书赶紧上前查看嘉悦的脸。 嘉悦摸了摸脸,其实除了被珠串打到那一瞬间很疼之外,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抓住锦书的衣袖,眼睛闪闪的,问:“你刚刚说我阿玛来了?” 锦书老实的点头:“是,奴才听襄亲王府的小厮说,如今在正殿上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六章 钮钴禄嘉悦的记忆里边,遏必隆对她是极好的。 她出生那一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一日遏必隆在宫中参加宫宴,听了她出生的消息,遏必隆没等到宫宴结束便跟皇上请了罪,先行回府。 她的名字是遏必隆翻阅了词典查的,嘉,为嘉言懿行,又有“善,美之意”;悦,为使愉快,喜爱之意。 遏必隆还为她取了满人的名字——嘎鲁玳,在满文的意思中,是凤凰。 嘉悦长到八岁,每一年的生日,遏必隆都会亲手给她画图纸做簪子,对她的喜爱程度叫舒舒觉罗氏这个额娘看了都嫉妒。 所以嘉悦一听说遏必隆来了,内心深处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欣喜,连带着嘉悦这个二十几岁的灵魂都受到了感染。 她蹦蹦跳跳的跑去前殿找遏必隆。 嘉悦跑了,可苦了后头纠结半天的锦书,她不是嘉悦,半吊子穿越过来,不知道遏必隆和舒舒觉罗氏之间的情况。 国公爷和福晋一开始的确是恩爱夫妻,只可惜后来把老太太从庄子上接回来后,两人之间就有些难以调和的矛盾了。 福晋查出嘉悦落水的真实原因之后赌气回娘家也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权衡利弊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现在国公爷回来,到襄王府来找福晋母女,还不叫人告诉格格一声,摆明了是不想叫她现在去找国公爷。 可是她嘴上没个把门的,说漏了嘴,叫格格跑去前殿了,但愿福晋不会在意吧! 嘉悦跑去前殿的时候,正瞧见额娘舒舒觉罗氏和阿玛遏必隆之间剑拔弩张的场面。 她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转,最终还是对着遏必隆甜甜的叫了一声“阿玛”。 遏必隆今年三十多岁,不过并不显老,身长约八尺,挺身而立,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竹纹常服,面容俊俏,瞧着不像征战沙场的将军,更像是翰林院出身的清贵一般。 遏必隆听到有人唤他,回头看是嘉悦,立马笑的眼角的纹路都出来了:“悦儿,你怎么过来了?来,阿玛抱抱。” 舒舒觉罗氏对他这一秒变脸的样子无奈极了,转身坐下,冷眼瞧着父女两叙旧情。 嘉悦听得遏必隆这样唤她,立马扑向自家阿玛。遏必隆稳稳的将她接住,然后搂了搂道:“咱们家悦儿长胖了呢!” 一道说,一道又用胡茬扎嘉悦的脸,嘉悦赶忙躲开,气哼哼的说:“哪有?额娘说,是我之前太瘦了,如今这样正好!” 说玩,还探头问坐在椅子上的舒舒觉罗氏:“额娘,我说的对吧?” 舒舒觉罗氏却丝毫不给她面子,径自道:“不知早上是哪个丫头跟我说,自己长胖了,非不依,我便只好编两句话来糊弄她,原来那个傻丫头信了呀!” 嘉悦脸蛋鼓鼓的,道:“明明是额娘亲口所说,现在还倒打一耙,哼!” 舒舒觉罗氏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道:“哎呦,明明是某个傻丫头自己贪吃不说,还喜欢自欺欺人~” “哈哈哈哈哈……好了,婉娘,不要跟悦儿一个小孩子计较。”遏必隆被她们逗得哈哈笑,不禁出言道。 舒舒觉罗氏瞟了他一眼,嗔道:“可不是我跟小孩子计较,是某个人跟我计较呢!” 这后半句话,自然就是暗指刚从前线回来的某人。 遏必隆笑容一滞,左瞅瞅右看看,确定周围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外没人,才悄悄对舒舒觉罗氏说:“婉娘,咱们有事儿回家说,当着悦儿的面,这……” 遏必隆说的声音很低,就连被他抱在怀里的嘉悦都只模糊听到了“有事回家说”几个字。 嘉悦一家是当天就回了钮钴禄府,不过回府之前外祖父和外祖母还特意把遏必隆和舒舒觉罗氏叫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回府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坐在马车里,倒是其乐融融。 坐在马车上,舒舒觉罗氏和嘉悦才知道原来遏必隆赶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回府,只是进宫复了命便急急地赶到襄王府去,一到襄王府,就跑去找她的额娘舒舒觉罗氏。 嘉悦暗戳戳的想,这夫妻两也够粘的。 回了府里,遏必隆先是跟嘉悦说了会儿话,又把他在回京路上带的一些特产和首饰给了嘉悦,然后就把嘉悦打发走了。 …… 嘉悦后头跟了两个拿着大箱子的小厮,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居住的梧桐苑。 回去的路上刚巧碰见了钮钴禄纹馨,她穿着一身鲜亮的玫红色百蝶穿花金线密绣的旗装,头上戴了金镶珠镂空扁方,一只金累丝双友戏珠头花点在发髻正中央,斜插了三翅莺羽珠钗,还有一对合菱玉缠丝曲簪压髻。耳上坠了金镶红宝石耳珰,脚下踩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整个人瞧起来华丽多了,不过嘉悦觉得她那副傲慢瞧不起人的样子,活脱脱是一只插了凤凰羽毛的母鸡在耀武扬威。 不过钮钴禄纹馨显然没看见嘉悦,她昂首挺胸的带着一个丫鬟向老太太院子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嘉悦。 嘉悦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按理来说,阿玛回府,钮钴禄纹馨应该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再惹火上身,怎么现在反而比从前更加高傲了呢? 嘉悦百思不得其解,回了梧桐苑,她还是有些奇怪。 索性便叫了观墨来,问:“你去问问我和额娘不在府中的时候,钮钴禄纹馨做了什么。我瞧着她今日身上的穿戴华贵了许多,不像是她自己买得起或是老太太给她的。” 观墨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直至晚膳前,观墨才匆匆赶回来,脸色尚有些不好,愤愤道:“奴才打听了,那位大小姐,前几日去了瓜尔佳府上,原本说着是找瓜尔佳府的大小姐,回来的时候却是恭郡王的马车送回来的,说是……说是恭郡王要纳她为侧福晋呢!” “侧福晋?郡王侧福晋等同于贝勒嫡福晋,若她是钮钴禄庶出的格格,倒也配得上,可她不过是个连族谱都没上的庶出女,身世不清不白,顶了天也就是个侍妾罢了。”嘉悦慢条斯理道。 知道了钮钴禄纹馨突然变得趾高气昂的原因没什么大不了,嘉悦也就放宽了心。 离晚膳还有些时间,嘉悦就歪在红木雕云纹嵌理石榻上小憩了一会儿,上头有个攒金丝弹花软枕,靠着软软的,很是舒服。 快用晚膳的时候,观墨把她叫了起来。又重新梳洗了一下,嘉悦眼角余光瞟到放在榻脚边的两个漆木大箱子,才记起来这里头的东西还没看。 这两个大箱子上头都贴着一张纸,左边的上面写着特产,右边的写着首饰。几个大字笔画凌厉,收尾处却很圆润,瞧着很有风骨,是遏必隆的字无疑了。 嘉悦叫翡翠打开那个首饰箱子,第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最上头的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缎盒,做得精致极了。打开来看,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首饰,好些样子她都没见过,别致极了。 因着她阿玛回府,所以今日的晚膳也算作家宴,时候快到了,嘉悦不好耽搁,只得随意选了几样首饰。 一样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还有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并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单这三样,嘉悦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满意极了。 这让她对两个大箱子里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可惜只能等到用完晚膳再回来瞧了。 又换上一件绯红底子缎面绣金梅纹旗装,嘉悦就赶往前屋去了。 嘉悦到的时候,她额娘和遏必隆也是刚到。舒舒觉罗氏也换上了一件朱红绣金瓣兰团花的旗装,头发也换成了家常的架子头,一只金镶宝石碧玺点翠扁方,露出右边的点翠来,很是新颖。左边插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垂下的流苏偶尔晃一晃,触及肩头。 遏必隆也换了件衣裳,仍旧是家常样式,不过颜色换成了暗红色,好在上头绣着金线,看起来并不十分暗淡。 一家三口一块进了屋,一色儿的红,瞧着像穿了亲子装一般。 进去后,嘉悦才发觉钮钴禄纹馨已到了。见了他们一家三口,她先是眸子闪了闪,随后表情又平淡下来。然后她向遏必隆和舒舒觉罗氏行了礼,不过舒舒觉罗氏没理她,遏必隆则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就连伺候的人们也纷纷互相看了看。 钮钴禄纹馨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行了礼之后便坐到自己座位上。虽然她掩饰的快,但嘉悦还是看到了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忿。 不过钮钴禄纹馨到底什么也没说。 嘉悦这才注意到,钮钴禄纹馨也换了身衣裳,原先见她时她还一身的绫罗珠宝,现在倒是换了件不起眼的浅粉竹叶缎面镶边旗装,头上的首饰也换成了玉垂扇步摇和两支白玉兰翡翠簪,耳坠则是镶了米粒大小珍珠的鎏金坠子。 嘉悦暗自猜道,这是怕打扮的太华贵了引起她阿妈额娘的注意,坏了自己被纳入王府的好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七章 这一场家宴倒是安安静静的用完了。 桌上的碗碟都被撤下去后。遏必隆端起手边的莲纹青花茶蛊,抿了一口,显然不准备离席。 舒舒觉罗氏和嘉悦都坐在座位上,低头不语。 嘉悦朝钮钴禄纹馨看了一眼,发现她低着头,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指节发白。显然是为之前推嘉悦下水的事情担心,担心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席上安静的不同寻常,伺候的奴才们一听舒舒觉罗氏吩咐“退下”,都赶忙离开了屋里。 首先开口的是老夫人觉罗氏,她今日穿得颇为隆重,头上戴着金链缀福纹抹额,两鬓斑白。觉罗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笑道:“我儿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 遏必隆面色如常,只是眼底幽深得很。听觉罗氏这样问他,只道了一句:“还好。” 觉罗氏听他这样敷衍的回答,顿时面上不大好看。想了想,还是勉强笑道:“身子好就好,身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额娘这些日子就挂念着你的身体呢!” 遏必隆淡淡道:“那多谢额娘挂念。额娘的身子呢?我瞧着比我出去前瘦了许多。” 觉罗氏这才笑道:“我身子也不过就这样了。吃多少药也不管事儿,去年夏日你刚走,就生了几场大病,才瘦了些。不过是热了,冰块不大够用便是。” 嘉悦听得老太太这番话,皱了皱眉。阿玛刚走,冰块就不够用,还害得她生了大病,这不就是在说她额娘舒舒觉罗氏不孝顺吗?额娘舒舒觉罗氏自嫁进来便管着国公府的一应用度,自然夏天的冰块也由舒舒觉罗氏分配,谁用多少,都由她决定。夏天的冰块不会不够用,老太太说自己的不够用,不就是在说她额娘舒舒觉罗氏不善待长辈! 舒舒觉罗氏也皱了皱眉,不过好在遏必隆一回来,她便把所有的事情告诉遏必隆了。而且她管家数年,从未出过岔子,觉罗氏虽是他生母,却也并不亲近,想来遏必隆不会信她这挑拨之言。 果然,遏必隆听她这样说,并没有看向舒舒觉罗氏,而是皱起了眉头,道:“如今京中的冰竟然不足了么?” 觉罗氏看遏必隆没有领悟到自己话中的意思,便向钮钴禄纹馨使了个眼色。 钮钴禄纹馨只好开口道:“京中的冰足不足我不知道,可我夏天常去找嫂嫂和悦儿玩,也没觉得闷热,倒是……倒是在母亲这里,觉着热呢!” 她故意把后面的话说得小声了点,装作一副胆怯的样子。 觉罗氏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道:“既然冰块足,老大家的和嘉悦房里不热,怎么我房里热成那样啊?” 钮钴禄纹馨正要接下去说,突然看到遏必隆阴沉的脸色,吓得赶忙闭了嘴。 觉罗氏瞧见了,道:“你别吓着你妹妹,今儿你回来是一喜,你妹妹这儿可还有一喜呢!” “哦?她能有什么喜事儿?”遏必隆垂着眼睛,看不出喜怒来。 觉罗氏笑眯了眼睛,道:“是恭郡王,要纳你妹妹为侧福晋呢!” “侧福晋?”遏必隆重复了一遍,瞧见钮钴禄纹馨得意的样子,阴沉沉道:“她也配?” 这话一出,觉罗氏沉了脸:“怎的就不配了?她虽不是嫡出,可到底是钮钴禄家的格格,一个郡王侧福晋罢了,怎么不配?” “一个上不得台面,连族谱都进不去的奴才罢了,莫说是郡王侧福晋,她连做郡王侍妾的资格都没有!”遏必隆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觉罗氏被他吓着了,半埋怨的道:“只要你松一松口,叫纹馨上了族谱,她不就是钮钴禄家的格格了?” “今日她不过是一个奴才秧子,就敢把我嫡出的女儿推下水,还寻了二房的女儿来替罪,明日她若是成了郡王测福晋,岂不是要对我蹬鼻子上脸了?”遏必隆早就知道自己的额娘是非不清,却没想到她竟也这样愚蠢。 觉罗氏听遏必隆这样说,顿时有些讪讪的。 钮钴禄纹馨这是却开口了:“是恭郡王要娶我为侧福晋,国公爷似乎管不着吧!我若是嫁入了郡王府,难道对国公爷没有帮助吗?” 她眼角含泪,倔强的抬着头。 嘉悦几乎要被她气笑了。这钮钴禄纹馨脑子是有坑吧,恭郡王为什么纳她为侧福晋,还不是看上了她这个姓氏,若恭郡王知晓钮钴禄纹馨只是空有个姓氏,连族谱都没上,怕是不会纳她入府了。 遏必隆不欲与她多说,站起身来便对觉罗氏道:“既然额娘嫌府里热,那明儿就叫钮钴禄纹馨和您一道去京郊的庄子上养着吧,那儿凉快!” 觉罗氏愣住,她瞪大了眼睛,道:“你这是要将额娘赶到庄子上去?” 舒舒觉罗氏这时开口道:“老爷不过是怕今年夏日里冰又不够用,想着庄子上凉快些,才叫您去的。” 反正老太太也说了,府里冰不够用,害得她生了几场大病。那去庄子上消暑不是应当的吗?谁人能从中挑出毛病来。 觉罗氏先前被儿子气了一通,现在又被舒舒觉罗氏嘲讽,不禁火冒三丈,张口便骂舒舒觉罗氏:“你这毒妇,定是你这毒妇,不知吹了什么枕头风,才叫我嫡亲的儿子同我离了心!早知今日,我绝不会让你这贱蹄子入我国公府的大门!” 舒舒觉罗氏长到现在,一直是襄亲王的掌上明珠,她嫁给遏必隆,遏必隆待她也是极尊敬的,还从未有人这样辱骂过她。一时气得脸都白了。怒极反笑道:“老夫人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我嫁给遏必隆乃是今上赐婚,名正言顺!我以和硕格格的身份下嫁,你不过是被先帝革为庶民的罪人,论身份,还是你给我行礼才对!我念着你是遏必隆生母,略给你一二分脸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害我儿跌落湖中竟还妄想嫁祸他人,你这毒妇才是实至名归呢!” 舒舒觉罗氏向来待老太太都是规规矩矩的,一时说出这样戳心眼子的话,气的觉罗氏捂着胸口,只可惜迟迟不晕。 钮钴禄纹馨又站出来了,她指着舒舒觉罗氏便道:“大嫂你好大的威风,母亲再怎么也是前朝的和硕公主,是你的嫡亲婆婆,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孝!” 舒舒觉罗氏突然笑了,她走到钮钴禄纹馨跟前,抬手便是一巴掌,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上不得台面的贱人!不过是赐了你主人家的姓氏,还真拿自己当主子看了?” 钮钴禄纹馨被她一巴掌甩到地上,白净的脸上几道护甲刮出来的血痕,发髻有些散乱,头上插着的步摇不知到哪里去了,整个人看起来十 分狼狈。 钮钴禄纹馨眼里蓄满了眼泪,她略有些疯狂的尖叫道:“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我可是恭郡王侧福晋!你怎么敢!!!” 舒舒觉罗氏瞧也不瞧她一眼,低声对遏必隆道:“你还不快把悦儿带出去,让她留在这里怕是要吓坏了。这儿的事儿我来处理。” 遏必隆拍了拍舒舒觉罗氏的手,把看得津津有味的嘉悦抱出去了。 遏必隆一出去,舒舒觉罗氏便叫了人来,把正在尖叫的钮钴禄纹馨的嘴堵上。 随后,她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茶放凉了,对她来说却正好。 觉罗氏在儿子走后,便不捂着胸口了。她颤巍巍的站起来,开口说了两个字“你这……”,便被舒舒觉罗氏的侍女硬搀着走了。 觉罗氏好歹也是遏必隆的生身母亲,若是动了她,恐怕遏必隆心里头难免不舒服。因此,舒舒觉罗氏先叫青蕊把她扶回院了,左右她明天就去庄子上,以后也不会给她添堵了。 不过,她碍于孝道不能动觉罗氏,一个区区的名义上的钮钴禄纹馨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出了屋,遏必隆直接带着嘉悦回她的梧桐苑去了。 遏必隆把她抱在怀里,故意逗她:“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这么重啊!” 嘉悦气呼呼的摘下遏必隆的瓜皮帽,狠狠地在他头上甩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脆响,叫跟在后头的观墨和锦书都心惊了一下。 不过遏必隆倒是不在乎。又问她:“阿玛给你的两个箱子你打开看了没有啊?” 嘉悦点点头,说:“我只看了一个首饰盒子,头上的头花,和这支如意钗都是那盒子里头的。” 嘉悦指指自己头上的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和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 “阿玛,那里头的首饰都好漂亮啊,你在哪家铺子买来的?”嘉悦问。 遏必隆摇摇头,指着自己得意洋洋的说:“这些可都是我闲暇时自己画的图纸,全天下就这么一支!” 说着,就把嘉悦放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梧桐苑了。 遏必隆把嘉悦放在了红木雕云纹嵌理石榻上,自己则找了一把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坐下。 然后叫人把那两只大箱子拿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八章 看了会儿盒子里的东西,眼见着嘉悦犯困,遏必隆便离开了。 第二日嘉悦起的迟,辰时才清醒了。 叫翡翠梳洗时,她才知道老太太一大早就被舒舒觉罗氏大包小包的送去京郊一处挨着温泉的庄子上了。那处庄子面积还不小,又挨着温泉,调理身子是极好的,就是离京城远了些。这样的处理法子不管是谁都瞧不出错处来,不知情的人听了,说不定还以为她额娘有多孝顺呢。 其实老太太完全是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烂了。老太太原先姓爱新觉罗氏,是先帝爷的九公主,虽算不得十分受宠,可出嫁的时候先帝爷还特地选了大清的开国功臣钮钴禄额亦都作她的额驸。额亦都是满人中的佼佼者,出身满洲八大姓,血统高贵,年纪轻轻便封了大将军,长得也是玉树临风,虽说前头有过一任嫡妻,可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 若不是先帝爷给额亦都和老太太赐婚,有的是满人家出身著姓大族的格格要嫁给他。然而这公主嫁给额亦都没几月,连封号都未来得及赐予,就被额亦都发现与人通奸。 额亦都是天之骄子,满人中的巴图鲁,大清的开国功臣,自然忍不下这口气。先帝得知此事也是大怒,奈何公主已经怀了额亦都的孩子,再加上此事终归有损皇室颜面,所以等到她十月临盆后额亦都便对外宣称公主难产而死,先帝又暗地命人把公主的名字从皇室玉碟上去掉,此事方才了了。 直到额亦都死后,遏必隆继承爵位,挂念着老太太是他的亲生母亲,才又把人庄子上请了回来。但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对舒舒觉罗氏的郡主封号十分不满,处处为难她,还命身旁几个貌美的丫鬟逮着机会就往遏必隆跟前凑,舒舒觉罗氏碍于孝道,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老太太如今愈发得寸进尺了,连自己嫡亲的孙女被人暗害,她都能硬的下心肠来。 这次嘉悦被害,可算是挑战到舒舒觉罗氏的底线了,恰好遏必隆对这个使他蒙羞的生母也没什么好感,于是老太太就被送走了。 老太太前脚被送走,后脚舒舒觉罗氏便将钮钴禄纹馨送至了恭郡王府。舒舒觉罗氏亲自去拜访了恭郡王福晋乌拉那拉氏,说钮钴禄纹馨其实是一个旁支的女儿,父兄都没什么官职,恰好前两日在裕郡王侧福晋娘家瓜尔佳氏府中遇到了恭郡王,郡王怜惜她,打算她为侧福晋。但是钮钴禄府中的人觉着不妥,一个旁支庶出女,顶了天也不过是个侍妾罢了,还望福晋回来跟恭郡王提一提,随意找个日子让她入府也便罢了。 恭郡王福晋满脸笑容的答应了。 嘉悦很是奇怪,问:“那钮钴禄纹馨不是还想着作侧福晋,就这样把她当个侍妾带进去,她能乖乖听话么?” 翡翠给她头上戴了支昨夜拿出来的和田玉琢成的玉兰飞蝶步摇,道:“昨个儿您提早回来了,不知道,福晋把那位在柴房里关了一夜。今早起来不过草草梳洗了一下便带去恭郡王王府了,她就算是想闹,恐怕也没那个气力。” 嘉悦道:“原来如此。”她瞧了瞧镜子,头上的玉步摇玉光清雅,衬得她肤如凝玉,好看极了。 翡翠又递上来一对儿玉耳珰,是白玉雕作的水滴形状,质地清透,做工精致,也算很不错了。 嘉悦瞧着这对耳坠,想起了原主很是要好的一个玩伴芸蔚,她最爱收集饰品,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臭美的小姑娘。芸蔚是她二舅舅家的嫡长女,二舅舅是嘉悦额娘同母所出的哥哥,因此嘉悦和芸蔚是极为要好的姐妹。 说起来,自打她落了水之后,便再没有见过芸蔚了。 正想着,观墨撩了帘子进来,满脸喜气的道:“格格,襄王府的大格格回来了,派人传话给您,明日要来咱们府上做客呢!” 嘉悦有些懵,道:“回来了?她之前去哪了?” 观墨听她这样一问,才恍然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哦对了,之前格格落水了,奴才本来想告诉您,结果因着落水这事儿给忘了。大格格之前陪着二福晋去庄子上散心去了,今儿才回来呢!” 嘉悦笑道:“怪不得呢,我刚还想着芸蔚这丫头未免也太没良心了,这么多天都不来瞧瞧我!” 说完后指着翡翠手里的白玉水滴耳坠又道:“原是我错怪她了,观墨,把这耳坠包起来,另外——” 嘉悦又在首饰匣子里拿了一只白玉嵌红珊瑚簪,道:“把这支簪子和那耳坠放在阿玛带给我的那个掐丝珐琅多格大梳妆盒里头,赶明儿来了一并送给芸蔚。” 观墨和翡翠对视一眼,捂了嘴笑。 格格这是故意把两样东西放在大盒子里头,捉弄襄王府的大格格呢! 到了第二日,芸蔚果然早早的来了嘉悦这儿。 瞧着嘉悦胖了了不少的身子,芸蔚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她们原先告诉我你生了场大病,我还着急的很,现下看来我是多虑了。你这哪里有生了大病的样子啊。” 嘉悦瞪她一眼,道:“那是因为我原先太瘦了些。我可还记得以前同云飞表哥玩,你撒娇说累了,要人背。云飞表哥自告奋勇的背了你,结果半路就累的气喘吁吁呢!” “哼!那是他力气太小了,关我什么事!”芸蔚被人揭了短,又不能辩解,只好一股脑儿的把责任全推给了堂哥云飞。 云飞是嘉悦大舅舅的嫡长子,名承宇,云飞是他的字。今年十二岁比嘉悦大了四岁,现在为了避嫌倒是不怎么见了,以前三四岁的时候经常一块儿玩的。 嘉悦“咯咯”的笑了,捏了捏芸蔚脸上的肉,道:“好吧,那算是我冤枉你了,我给你赔礼。” 芸蔚促狭的笑,伸出手道:“哼!我这个人小气,要是赔礼,你得先把礼拿出来让我瞧瞧。” 嘉悦笑的欢快,唤观墨把昨儿拿出来的首饰盒放过来。 观墨捧着首饰盒,没给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芸蔚,而是放到了嘉悦手里头,而后退下了。 嘉悦笑的更灿烂了,把首饰盒拿到芸蔚面前绕了绕,说:“你瞧,我对你多好,这首饰盒子里头可都是我要送你的礼物呢!” 芸蔚瞧着面前这个有她两个手掌那么大的匣子,顿时看着嘉悦的目光都亮了不少,这样大的一个匣子,想来装的饰品也有很多。 “想要吗?”嘉悦满意的看着芸蔚的表情,心里暗笑。 “想……” “那我便给你瞧瞧里头的东西,然后连这匣子送你吧!”嘉悦一边说,一边缓慢的把匣子一点点打开。 芸蔚的头都快挤到开了的那一点点口子里去了,偏生嘉悦的动作慢极了,让她许久都看不到里头的东西。 她抬起头,有些不满的半催着嘉悦:“好姐姐,你快点嘛,你叫我先瞧瞧里头的东西啊!” 嘉悦心里头笑的快憋不住了,但还是忍着笑意道:“行,那我叫你瞧瞧,瞧你可别后悔!”她索性一下子把匣子打开。 芸蔚赶忙低头看,结果看到了偌大的首饰匣子里头,孤零零的躺了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簪和两只白玉水滴耳环。 …… “嘉悦!”芸蔚带着些控诉的表情看嘉悦。 亏她还以为嘉悦这么宝贝这只匣子,弄得神神秘秘的,开匣子时多么有耐心,就觉着里头有许多漂亮的首饰。结果就只有一支簪子和一对耳坠,孤孤单单的躺在那么大一只匣子里,叫人瞧着可怜兮兮的。 “哈哈哈……”嘉悦早已经笑的趴在桌子上了,她今儿特意选了支好看的步摇,一大串儿的珠子垂在肩头,动一动就有一阵清脆的响声。 现在她肩头的那串珠子,正随着她颤抖的身子左右摇晃,“叮叮当当”的还挺好听。 “嘉悦!”芸蔚先前还觉得这支步摇样式虽俗了些,但珠子在肩头碰撞的声儿还挺清脆,不过现在听着,倒像是在嘲笑她太傻了。 “诶,诶……芸蔚,怎么样,我的赔礼还不错吧!”嘉悦笑够了,直起身子,一本正经的问。 芸蔚看看手里那个大匣子,略带些赌气的看着嘉悦道:“你戏弄我,跟个小孩子似的,天真!幼稚!” 嘉悦狡辩道:“我怎么戏弄你了?你瞧这首饰盒多好看,还挺大的,能装不少东西呢!而且,我可还附赠了你两样东西呢,这怎么能算是戏弄啊?” 芸蔚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去,只道:“哼,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我今儿来,是有件事儿告诉你呢!” “什么事儿啊?”嘉悦有些兴致缺缺的问道。 她本来以为穿越到古代会有各种宅斗什么的,结果钮钴禄府里头清净的不能再清净了。什么嫡庶之争啊,主母和妾室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啊,完全没有! 她现在每天都只能看到自家阿玛一有空闲时间就和额娘舒舒觉罗氏秀恩爱,狗粮准备的足足的。 嘉悦整天在府里吃吃睡睡,看看话本儿,自在的不得了。 芸蔚这丫头比她还小,能碰见什么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九章 大清贵妃传(九) 芸蔚看她不感兴趣,只好自己往嘉悦跟前凑了凑,小声道:“前几日我在庄子附近,瞧见政亲王福晋的妹妹赫舍里清仪了。” “政亲王福晋的妹妹?嫡妹?”嘉悦对赫舍里清仪没什么印象,随口问了一句。 芸蔚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惊讶的问道:“当然是嫡妹啊!你难道不知道……” 嘉悦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知道赫舍里家的事儿:“我和她家非亲非故,不了解有什么奇怪的?” 芸蔚似乎有些不相信,瞪大了眼睛道:“你额娘没同你说过,政亲王继福晋的事儿?” 嘉悦想了想,似乎上次进宫谢恩,皇后同她额娘说过几次政亲王,但是那个时候她忙着消化脑子里的记忆,压根儿没认真听。不过,钮钴禄嘉悦的记忆里,这政亲王福晋貌似就是不久后病逝的。钮钴禄嘉悦虽说出嫁后就跟京中的显贵人家不怎么接触了,但是政亲王福晋是在她出嫁前夕去世的,为着这个,她的婚事还延迟了几月。 不过这时候,政亲王福晋还是在世的,便道:“政亲王福晋不是还在世么?难道这时候就开始挑选继福晋了?” 芸蔚夸张的叹了口气,道:“原来你竟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得这些日子,别家姑娘都卯足了劲儿表现自己,你却一声不吭的。” 然后不等嘉悦发问,芸蔚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那位赫舍里福晋之前嫁给政亲王,是被算计了的,因着这个,很不得喜爱。加之赫舍里家族日渐衰弱,她本人好几年都未曾有孕,后久病在床,现在不过是吊着几口气。如今连皇上私底下都开始为政亲王选人了,不过啊,听说皇上的标准,极为严格呢!要求选家世上等,出身著姓大族,容貌姝丽,才华出众,贤良淑德的格格。” 嘉悦听了她的话,想起之前皇后对额娘提起政亲王,内心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测。 果然,芸蔚的下一句话便是:“据说,皇后娘娘十分属意嘉悦姐姐。” 嘉悦听了这句话,只下意识推测道:“应该是不会的,我与政亲王足足差了五岁,单这一点,皇上定然不会允。” 芸蔚点点头,道:“对啊,京中大多数贵女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如今都卯足了劲儿往政亲王和皇后娘娘跟前凑,生怕自己被比下去。” 嘉悦拨了拨手上戴的红玉手镯,道:“这是自然,人人都向着那荣华富贵呢!” 芸蔚似是有些不屑的道:“若是那这个贵女向往荣华富贵也就罢了,方才我同你说的政亲王福晋的妹妹赫舍里清仪,她也向往荣华富贵呢!” 嘉悦了然,道:“所以你说前几日瞧见了赫舍里清仪,便是因为知道政亲王也在庄子附近?” 芸蔚略带着些嫌弃,道:“那日我同母亲去庄子附近一个小寺庙里拜佛,我父亲也陪着的。出来时远远瞧见了赫舍里清仪,有些疑惑这样偏远的地方,她来作甚?不过她也瞧见我了,便只好打了招呼便走,我走时瞧见她脸色有些不对,但也没放在心上。后来,父亲回了庄子便匆匆走了,说是曾在寺庙里头看见了政亲王,要去谈些要事。我才明白,原来赫舍里清仪跑到这样偏远是为了偶遇自己的姐夫!” 嘉悦心中暗叹,只道:“这也没什么不可理解,人总要为自己筹谋一些。只不过她这样做,算是彻底毁了与她姐姐之间的情谊了。” “哼,我看啊,她这分明是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睛。再说,她姐姐当年能成功嫁入政亲王府,虽无子嗣却能地位稳固,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赫舍里清仪这次这样猖狂,不顾念姐妹之情,怕是自己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芸蔚随口道。 却不想芸蔚一语成箴。大约一个月后,嘉悦正再舒舒觉罗氏屋子里头说话,便得知政亲王福晋的嫡亲妹妹,赫舍里清仪在外出游玩时被人下了毒,至今昏迷不醒。太医都说了,即便是侥幸醒来,没有个十来年,是决计养不好身子的。 嘉悦有些愕然,没想到这个政亲王福晋做事这样狠毒,连自己亲妹妹都能下这样的狠手。 其实消息传来的时候,政亲王福晋,赫舍里兰仪也很是震惊。她知道清仪妄图勾引政亲王德时候是怒极了,也曾动了对清仪下手的念头,可也仅仅只是想要小惩小戒一番,毕竟是和自己一同长大的亲妹妹,她怎么可能伤及清仪的性命。 她原本是想着,在清仪吃的补汤里头下些使人虚弱的药物,让她难受几日罢了。那补汤下了药之后,一旦服用期间喝些金盏花的茶水,大夫就会发现不对,那药自然就会停。 这会儿正是春末,金盏花开的时候,清仪又极容易上火,金盏花能够祛火,必定会服用金盏花茶。这样一来,也不过使她身子虚弱几日。她特意询问了身边懂医术的医女,这个法子对身体一点儿伤害也没有。 她派去的人也回来复命说,这几日清仪已经在服用金盏花茶,那补药也已经停了啊!清仪怎么可能昏迷至今,身子亏损的如此厉害?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对她保证此时万无一失的医女,急忙派人去找她。可惜,等她的人去找的时候,那医女早已经不在了。 赫舍里兰仪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她所听所看到的一切,无不在向她昭示着,她已经落入了别人为她设计好的一切之中。在这个圈套里,清仪和她,甚至整个赫舍里家,都变成了幕后之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怎么会这样……” 她身子一软,跌落在柔软的紫檀木雕花榻上,触及榻上温滑的毯子,心如死灰。 这时,兰庭院正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人逆着光站在门口。 不用想也知道,敢在政亲王府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她的丈夫——爱新觉罗玄烨。 也是,这样大,这样周密的一个局,能把赫舍里家生生拉扯进来,这样的能力,除了眼前这人,还能有谁? 只不过以往她对他满心的爱慕,见了他满眼都是欢喜,她本以为,嫁给他这几年,她为他红袖添香,为他打理好后院的所有事情,即便他还因着当初的事情不喜欢她,可他的心总归是肉做的吧,即便当初再冷硬的心,总会有一点点软化的吧……她日日这样期盼着,瞧见他偶尔对她的笑容,瞧见他温和些的眉眼,她心里头如吃了蜜糖一般开心。 她总以为,他会对她笑了,会对她舒缓了面容,便是心里头对她有了一丝丝情意,可如今……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她的丈夫不仅有一颗石头做的心,还满腹算计。算计他人,也算计自己的枕边人。 赫舍里家族不需要一个谋害嫡妹的女儿,皇家不需要一个无法生育的皇子福晋,也不需要一个身体虚弱的十年都补不好的皇子福晋……一石三鸟,可真是好算计! “再算计,也比不得当初我的好福晋,生生把自己算计到了我的床上厉害呢!”眼前的男人仍旧一副好相貌,只是那唇薄得很。他把嘴巴靠近她的耳朵,开口说出一句话,轻柔的语气,偏偏话语里藏了细密的毒针。 赫舍里兰仪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她急促的喘着气,脑中还记着最后清仪狰狞的面孔。 一旁守夜的侍女赶紧从脚踏上站起来,拿起放在小几上的帕子为她擦汗。 “去叫玉梳来。”她特意压低了的声音,带些沙哑,在安静的房中听着有些渗人。 侍女掩藏住眼里的害怕,默默地退下了。 赫舍里兰仪看着房中的摆设,许是因为夜晚,烛火暗淡的缘故,显得毫无光彩。她突然想起来,自那日之后,房中的摆设已经许久没有更换了。 “福晋。”玉梳进了屋,小心的唤了一声。 “如今什么时辰了,外头是什么声音?”她似乎听到外头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又娇又软,似是对着谁撒娇。 “如今才刚到卯时,外头天还黑着呢。外头,想来是王爷去早朝了。”玉梳心知肚明,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雷区。 “哦,原是如此。”她神情有些木木的,然后又侧身睡下了。 外头的确是政亲王要去早朝了,只不过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是侧福晋佟佳氏。 “今儿是襄亲王世子嫡长女的满月宴,你去便是。” “是,妾身遵命。” 佟佳氏是个容貌娇美的女子,性子倒也算温顺,虽是侧福晋,但也是他额娘嫡亲的侄女,派她去,倒不算怠慢。 今儿的确是嘉悦大舅舅嫡长女的满日宴,再加上芸蔚一早就派了人来催她,嘉悦只好早早的起了。 挑了身略华贵的衣裳和一套首饰,嘉悦便坐着芸蔚的马车先走了。 当然,现在还早,她们的目的地不是襄亲王府,而是颇受京中贵女们青睐的一处寺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十章 寺庙名曰净心,处在繁华的街市之中,只不过比街市稍稍清静些,周围种着许多高大的树木,正是春末的时候,上头已经缀满了绿叶。嘉悦也分辨不出是些什么种类,只是走进了能闻到些浅浅的香味。 芸蔚的额娘素来管得她不严,知道她要出来便派了些王府侍卫在暗中保护,嘉悦虽没跟自己的额娘明说,但舒舒觉罗氏从落水一事后,便跟阿玛遏必隆要了些人手专门保护她,再加上寺庙就在内城,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芸蔚一边走,一边说:“这寺庙果然同舒舒姐姐告诉我的一般,不甚偏僻,景色倒也不错。” 瞧见嘉悦有些疑惑的神情,芸蔚随后又解释道:“舒舒姐姐是我大舅舅的次女,不过是嫡出,她常来王府找我玩的。这间寺庙也是她告诉我的,说在这里求些姻缘啊子嗣什么的,格外灵验。今儿正巧有时间,我便带你来了。” 嘉悦不欲问太多,只笑着问芸蔚:“你今年才七岁,一个小丫头片子,求什么姻缘?” 古代人都这么早熟吗?放到现代才是小学生的年纪,在古代都开始忧心终生大事了。 芸蔚撇她一眼,道:“你只比我大了一岁,我若是个丫头片子,你也是。” 嘉悦笑着说:“好吧,那咱们两个丫头片子来求姻缘的寺庙干什么?” 芸蔚促狭的笑着看她,道:“这儿的桃花开的最盛,有人要我请你来看桃花呢!” 嘉悦有些狐疑,但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谁啊,还能请得动你亲自来当说客?” 芸蔚挑挑眉,道:“说出来就不算惊喜了!那个人可是亲口对我说的,要给你个惊喜。” 嘉悦想了想,能接触到襄亲王府的大格格,还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帮忙,只有襄亲王府内的人,或者是芸蔚额娘瓜尔佳氏娘家的人。 可是瓜尔佳氏娘家她没有认识的人,那就是襄王府之人。 “云飞表哥?” 芸蔚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都能被你猜到……” 到下台阶的地方了,嘉悦今儿穿着二寸高的花盆底鞋,走路不太稳当,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脚上了,所以只浅浅的说了声:“嗯。” 芸蔚下台阶的时候一蹦一跳的,走的很快。等到她下了台阶一会儿,嘉悦才心有余悸的朝她走过来。 嘉悦知道这二寸高的花盆底鞋,换算成厘米的话大概就是五六厘米,但是穿着感觉比现代五六厘米的高跟鞋还累。高跟鞋好歹走路不会因为前后重心不稳而摔下去,花盆底鞋就不一定,保不准什么时候脚下滑了,前后重心不稳了,就会和地面来一个极其亲密的接触。 “诶?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把你拉过来啊?”芸蔚等不及她走过来,又返回来,凑前来看嘉悦的脸。 嘉悦瞧了瞧前方,已经能看到桃林的边缘了,一片氤氲的嫩粉色,有个人影在附近徘徊,似乎是看到了她们,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 嘉悦点点芸蔚的鼻子,带些无奈的说:“我就算不高兴也没办法了,呐,云飞表哥都走过来了。” 芸蔚回头一看,果然,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裳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走近了便能看到那男子,哦不,少年的容貌,剑眉星目,五官俊朗,正是襄亲王府世子的嫡子舒舒觉罗氏承宇,字云飞。 云飞走过来,先是同芸蔚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转向嘉悦,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 “你们怎么来的这样迟?”虽然小时候常在一块玩,但是大了之后就没怎么来往,所以云飞这话是对芸蔚说的,眼神却时不时飘到嘉悦这头来。 嘉悦感觉特别无语,这一个个的放在现代还是小学生的年龄啊,怎么放在古代全开始准备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了? 尤其是,看到云飞那张虽然俊俏,也带些沉稳,然而依旧能窥见稚气的脸庞,她会生出一种自己是恋童癖的感觉来。 芸蔚听到云飞发问,眼神却时不时的朝嘉悦飘去,心里暗笑。不过还是回答道:“本来是正好的,不过嘉悦姐姐的鞋底有些高,她不适应,便走的慢了些。” 云飞连忙看向嘉悦,关切的问道:“嘉悦妹妹,你的脚可还好?若是不适应,我们便直接去王府吧。” 嘉悦微微笑了笑,做足了淑女的样子,声音温和:“没事的,既然来了便走一走吧,就当是欣赏美景了。” 云飞的耳尖红了一下,也连忙对嘉悦笑了笑,说:“好吧,那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嘉悦轻轻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桃林的风景的确不错,桃花开的又密又盛,一朵朵花沉甸甸的压在枝头,显得热闹极了。偶尔还会有花瓣飘落,这会儿天气晴朗,没有风,于是便缓缓的落在地上,形状优美,姿态高雅。 在桃林走了一会儿,只有芸蔚像一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嘉悦和云飞偶尔接几句话,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回的时候是分开回的,嘉悦和芸蔚先一步离开。快到马车那儿的时候,有一段狭窄的铺在草地上的小路,恰好前方一前一后走来两个男子,为首的那个瞧着像十三四岁的少年,长相斯文清俊,一双丹凤眼极为好看,穿的衣裳料子十分华贵,周身气度很是不凡。 眼见着前面也走来两个女子,后头跟着些侍女,瞧着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粱九功悄声唤道:“爷,咱们这是……” 让还是不让啊? 被称作爷的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呢,这荒郊野岭的,人家不知道本……咳爷的身份,难不成还要自己说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 梁九功心里想:这哪儿是荒郊野岭啊,这地方就是僻静了些……再说,您无缘无故的跑这地方来,还往低调了打扮,人家又是女眷,能知道您的身份吗?这不让吧,别人又不知道您身份,冲撞了您,让吧,您身份尊贵…… 心里这么想,梁九功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能应和道:“是是,奴才愚钝。” 嘉悦本来瞧着前面也有人过来,思量着要不要让个道,但是还没等她主动谦让,对面的男子先一步走到了草丛里,为她们让了道。 嘉悦不欲主动与男子搭讪,只是经过他们跟前的时候,微微福身行了一礼,以致谢意。 那男子怔了怔,随即颔首,算是回礼。 待她们走了,男子才问了句:“刚刚过去那两个女子,稍小些的是襄王府的格格吧?” 梁九功细细想了想,道:“似是同襄王府世子眉眼间有些相似。” 男子“嗯”了一声,随即不再言语。 从襄王府回来已经是晚膳之后,舒舒觉罗氏在宴会上带着嘉悦应酬了许多人,嘉悦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同那些贵妇人们打交道。导致回家的路上,她昏昏欲睡的躺在舒舒觉罗氏的腿上。 舒舒觉罗氏摸着她的头,对她语重心长的说:“悦儿今年八岁了,满人家的格格大多是十五六岁出嫁,十一二岁便得为你相看婚事。你现在,也该学些管家和应酬的事儿了。” 嘉悦在现代便不是善于交际的人,无奈到了古代,她所处的圈子就是京中的上流社会,女眷们之间的应酬本就是家常便饭,不过好在她现在还小,还有几年学习的时间。 绕是如此,嘉悦也被钮钴禄府中各种各样的开支弄的头昏脑涨。在府中,各人的用度是各有各的分例,有些要一视同仁,有些要适当加减,一个不慎,就会弄出差错。 除了协助舒舒觉罗氏管家之外,嘉悦还得认真学习各种礼仪,认真练习绣工,还得学些琴棋书画,不说是样样精通,但好歹有所涉猎,不会别人一问三不知,丢了面子。 嘉悦还借用阿玛的园子办了一场赏花宴,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也顺顺利利的。嘉悦在赏花宴上还结识了几个年龄相仿的格格,处的到也不错。除此之外,嘉悦身后又多了个小跟班,是钮钴禄较近分支的钮钴禄叶蓁,勉强算是她的堂妹。 叶蓁小时候同原主关系不错,后来嘉悦穿越过来之后倒是不怎么来往了,后来叶蓁一家去了外地上任,回来后机缘巧合下又熟识起来了。 就这样,嘉悦一边学习管家,一边为选秀做准备,一边还抽出时间和几个好友聚一聚,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日子是充实了,不过少了几分乐趣。 这几日因着舒舒觉罗氏怀孕了,胎相有些不稳,所以府里头的事儿都归了嘉悦管,舒舒觉罗氏对嘉悦的约束也不似从前那么严了,倒让嘉悦钻了空子。 这一日,府里没什么事儿,嘉悦偷偷的换了男装。出了门,又叫了叶蓁和芸蔚,还有一个还赏花宴上认识的武将家的女儿瓜尔佳英宛,四人一同出去玩。 瓜尔佳英宛出身将门,自小便习得一身武艺以作防身,芸蔚近日看多了话本,对书里头飞檐走壁的功夫十分痴迷,缠着英宛教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大清贵妃传(十一) 正值盛夏,外面日头毒得很。 嘉悦此时无比庆幸自己穿的是男装,虽然比还是比现代的衣裳多了几层,但是可比夏日里还是一层又一层的旗装好多了。 但是因为出来的时候没讲清楚的缘故,四人中唯独嘉悦和叶蓁穿着叶蓁的兄长弄来的两套男装,头上扣了顶瓜皮帽——清朝的男子都要剃了前头的头发,嘉悦她们只好把辫子盘在头顶,再用瓜皮帽挡住。 戴的瓜皮帽是竹子所制,外头罩了一层薄薄的绸缎,事先用冰块凉过,所以戴上后觉得凉丝丝的。 芸蔚找了一个略有些偏远的地方,不过胜在凉快,有一个小潭,周围种满了好大的树木,叶子十分密,只有些许零碎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撒在地上。 到了那儿,芸蔚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一边伸手拿过来嘉悦的瓜皮帽扇风,一边嫉妒的盯着一丝汗意也没有,脸不红气不喘的其他三人。 她们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因此没有动用家里的马车,是在外头租的大马车,英宛哥哥有个会驾马的小厮,英宛专门要过来了。马车到了附近就没法往前走了,路太过狭窄,她们干脆就走到这儿来了。 嘉悦和叶蓁都是一身男装,头发编起,盘在头上,行动方便又省力。 英宛则是打小开始锻炼,又多少会些功夫,这一点儿路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芸蔚则不同了,一来她是家里娇养大的,身子娇弱;二来她穿着一身旗装,层层裹裹,严严实实,即使为了方便出行穿了平底鞋,走上来之后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嘉悦毫不留情的嘲笑她:“芸蔚你个丫头真够傻的,不是说今儿要跟英宛学飞檐走壁的本领么?你穿这么一身儿华美又不方便的旗袍,头上还簪一堆儿簪子啊步摇的,不怕一会儿重的飞不起来啊?” 因着是偷偷溜出来,除了带一个车夫外,谁也没带侍女出来。芸蔚走了一点路,就累的脚腕疼,英宛好心的给她扇扇子,她自己则轻轻的捶着自己的脚腕。 听到嘉悦的话,叶蓁和英宛都忍不住笑了,芸蔚则一脸的愤愤不平:“我这衣裳已经算是够素净的了,头上也不过一两只簪子,一支步摇而已啊!再说了,我就是比较仰慕那种能飞檐走壁的大侠嘛……学武功不是要从小练,我觉得我好像也学不了啊。你说对吧英宛?” 说到最后一句话不免有些臊得慌,毕竟是自己先要学,现在又出尔反尔,还是略有些丢人啦! 说完后她还转过头看了看英宛,希望英宛能够附和一下她,这样不会显得她知难而退,毕竟这不是一个好品质。 英宛缓缓的打着扇子,她虽然自小习武,但也不过是作强身健体之用,本质上还是一个凡事不需要自己动手的姑娘,打了一会扇子,手腕便酸了。 她干脆换了一只手给自己扇风,也不理会芸蔚朝她眨眼睛的动作,实话实说:“倒也不是,大了也可以学,只是更辛苦些。” 芸蔚开始耍赖了,道:“哎呀,那我不学了。我最怕累了,何况我觉得学了对我也没什么用,我总不能拥飞檐走壁来代替走路吧!” 英宛笑了笑,说:“我也是因为从小身体不太好,我阿玛才教了我一些的。” 听到她这样说,叶蓁奇怪的问道:“从小身体弱,不是更应该好好补补么,怎么反而练起武来了,不会伤身子么?” 英宛摇摇头,说:“不是,我阿玛说过,身体弱,更应该好好锻炼身子。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体弱的人更应该多学。毕竟这世间有喝补药虚不受补致死的,却没有锻炼身体而死的。” 叶蓁听她这样说,霎时脸色一白,不知想到了什么。 嘉悦同她坐的地方并不是太近,遥遥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儿,不过再看的时候,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叶蓁没有再多说,嘉悦也不好再问了。 虽然芸蔚没有学成武功,不过找的这个地方倒是不错的,树荫多,还有一口潭水,坐在潭边上凉快极了。 嘉悦坐在潭边听她们几个聊天,很是凉快,不知不觉发起呆来,脑子里突然想起柳宗元的小石潭记: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上学的时候老师分析,这潭水是多么多么的凄凉孤独,表达了作者多么的怀才不遇,凄伤忧苦。不过现在她觉得,凄凉不凄凉,孤独不孤独她不知道,凉快倒是真的。 因着今年春日里落水那一回,舒舒觉罗氏看她看得紧,不是说不让她去湖边,而是屋内一点儿冰都不许多放,冰食一点儿都不许多用,稍微多吃些凉水湃过的西瓜都要说半天。 理由是,太医说了,落水使她子宫受寒,日后可能极难怀孕。不过好在她还小,可以慢慢调理,几年后便可恢复了。 于是舒舒觉罗氏到了夏日就叫身边的人把她盯住了,可怜嘉悦,大夏天的别人吃着冰碗,她喝着温热的绿豆汤,酸梅汤,别人屋里冰足足的,进去便觉得凉爽,她屋里冰就几块,用完了还不能及时补,得先等一会儿。 她很理解舒舒觉罗氏的心思,但是,在这炎炎夏日,了解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这次在小潭边,总算是解了她对空调的相思之苦了。 只可惜,快乐的日子不长久,没等她享受够,知道她们行踪的云飞表哥就来催她们回家了。 虽说她们这伙小丫头最大的嘉悦才八岁,余下的都是七岁,但毕竟古代男女大防,七岁就要开始避嫌的。 所以除了芸蔚和嘉悦之外,云飞来的时候,叶蓁和英宛都已经坐进马车了。 云飞是骑马过来的。十几岁的少年,穿着蓝色水纹锦缎袍,相貌英俊,一身贵气,又骑着高头大马,算是很养眼的风景了。 云飞下了马,朝她们这边走来,看到嘉悦穿的男装,倒也没皱眉,反而夸奖道:“嘉悦你穿这一身,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唇红齿白的,很是俊秀。” 女为悦己者容,嘉悦听了这话,不由得笑道:“多谢表哥夸赞了。” 回了府中,倒也不算太晚,嘉悦换了身碧蓝色绣金祥纹旗袍,头上插了两支海水玉缀珠的簪子,继续开始练字。 舒舒觉罗氏先前是想让她学学绣活,锻炼锻炼性子,奈何嘉悦不喜欢,便又换了书法。还布置了一天两张大字的作业。 其实不管是绣东西还是写字,嘉悦都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她也觉得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在容易受伤的绣活和轻松的写字之间,她果断的学了写字。 不过事实证明,写字也不容易。单是一开始手抖的问题,为了解决它,嘉悦还费了不少劲。 不过练习了几个月,她就写得不错了,手也不抖了,写出来的字瞧着横平竖直的,端端正正,也挺好看。 但这是在她眼里,在舒舒觉罗氏和遏必隆眼中,这字就是“软趴趴的,一点气力和风骨也没有,像软脚虾……” 嘉悦是经得起批评的人,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依旧自顾自的练,一天两张,绝不多也不少。 这段日子嘉悦放在写字上的时间有些少,一来她自我感觉良好,舒舒觉罗氏也因为有孕,没法天天监督她。二来,她终于能看见并且使用手指上那个原主说令她重生的指环了。 她穿越过来那日,原主在梦里告诉她,她手上也有那个神奇的指环,奈何嘉悦一直看不到。然而就在某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到那枚指环了,当然。她试验了下,除了她,其他人都看不到。 她用小说里的方法,滴了几滴自己的血在上面,看看能不能认主。 一开始第一滴血滴上去的时候是没有反应的,嘉悦不死心,又滴了一滴,然后就看到指环表面掠过一丝光芒,它表面的血都消失不见了。 嘉悦想了想,这指环这么神奇,按照后世小说里的情节,里面会不会也是一个随身空间? 于是她脑子里想了一下:进去这个指环的空间。 下一刻,她就立马到了一个小世界里。 她心想,果然如此。 小世界看着不大的样子,有一幢房子,一片黑色的土地,还有一口泉水。 果然是穿越文中女主必备的随身空间,连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 房子里面肯定都是前任主人留下的各种书籍,丹药,或者其他东西。土地肯定是种各种植物,还能让那些植物变得更加美味。泉水肯定是可以喝也可以洗澡,能让皮肤变好,还可以强身健体,而且它一定比外面的水好喝! 想到这里,嘉悦先走进了那幢房子。 房子是现代的样子,看来这指环的前任主人是现代人? 走进了,嘉悦才发现,这整幢房子,貌似都是用白玉做的,看起来晶莹剔透,表面流光溢彩,手放上去,便能感觉到这玉的温润。 即使穿越到清朝,见惯了各种珍贵珠宝,绫罗绸缎,嘉悦还是不得不感叹,这幢房子够奢侈的。 走到门前,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她想象过门里面会有什么东西,然而,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刻,她惊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十二章(捉虫) 她着实被吓住了。 要不是这指环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进的来,她估计会以为这是遭贼了。 见面空空如也。 丹药?修炼秘籍?或者奇珍异宝? 不存在的。 这一整栋白玉做的房子,抬头就能看见天空,低头,嘿嘿,不好意思,是外面的草地。 一整个儿空壳。 漏雨还漏风,让嘉悦体会了一把家徒四壁的感觉。 特真实,真的只有四面墙壁。 嘉悦以一种复杂的心情,在屋子里头大概绕了一圈。屋子挺大的,大概是九十多平米,墙壁也挺高,看着就像几层楼的高度,然而这多余的高度并没有什么用。 不过饶了一圈之后,嘉悦脑子里多了一些被硬塞进来的产品介绍。 这房子,它其实是一个修仙世界的高科技产物。 可以自主装修,前提是,付给它报酬,或者说是装修的材料。 想装修的时候,心里暗念一声“装修”,面前就会出现一个三维的模型。 然后主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墙纸,地板,椅子,柜子……等等。 嘉悦越看越觉得这像是后世那一款养成游戏——奇迹暖暖,里面也有一个小屋功能,可惜根据自己的需要摆放家具,不过奇迹暖暖显然没有这个把游戏变成现实的功能。 选择想要的家具或者装饰品之后,图标下方会出现所需的材料。 嘉悦试了一下,她选择的是地板。 嘉悦按照说明,在脑中想了一下自己喜好的地板类型,然后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块白色的地板,跟她脑中设想的类型几乎是一样的。 接着她看了看底下写着的所需材料,灵气一股,玉石一颗。 灵气她知道,修仙文里常写的,但是一股又是什么单位? 她脑中刚冒出这个疑问,就看到所需材料的灵气一股那四个字旁边出现了一个小型对话框,“主人把手放在‘灵气一股’下方的+上,自动抽取一股灵气。” 嘉悦试了试,她把手指放到了那个+上,想看看什么效果。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字眼:“检测到主人没有灵气,赠送修炼秘籍一本。提示:主人还没有获取小屋权限!” 嘉悦刚看完,还没来得及看看地上突然出现的那本秘籍,下一秒就连人带书被强行移出了小屋。 …… 嘉悦气结,她居然被自己已经认主的随身空间嫌弃了! 就因为她没有灵气,居然连个屋子都进不去,作为一个空间的主人,她竟然没有权限!!! 好可气,好可悲!嘉悦觉得,自己应该是穿越文里最可怜的女主角了,别人穿越过去,随身空间里各种好东西应有尽有,在古代混的风生水起,她倒好,一开始有个空间,结果连自己都看不到。好不容易能看到了,屋子还得自己奉献材料装修,这也罢了,奉献就奉献,结果屋子居然因为她没有灵气,不让她进! 作为随身空间的主人,居然因为没有权限被扫地出门了…… 不就是灵气吗?嘉悦气呼呼的想,抓起地上的那本秘籍翻开看,她就不信自己学不会! 秘籍是一本表面泛着莹莹白光的书,封面上写了俩大字儿:入门。 这本书看样子也不像糊弄人的。 嘉悦满怀期待的打开书,只见上头只写了一句话:喝一口灵泉水。 嘉悦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按照书上写的过去喝了一口灵泉水。 一口下去,她感觉这水还不错,甜滋滋的,挺好喝。 然后她又看向书,书上这次写了个选择题:喝了之后有感觉吗? 1:没有 2:有 嘉悦细细的感受了一下,确定自己除了嘴里甜甜的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于是她用手指戳了戳1。 然后书上又出现了一行字:再去喝一口。 嘉悦于是又喝了一口。 书上又出现了那个问题,嘉悦还是按了1。 然后,书上又是那句话:再去喝一口。 …… 就这样,在嘉悦喝饱之后,她终于有了感觉——肚子疼。 她按了2。 书上缓缓出现了另一句话:向前走,找到一间小茅屋。 嘉悦忍着肚子里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按着书上的话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就看到前方有一座简陋的屋子。 书上又显示出一句话:我想你应该忍不住了。 !!! 嘉悦忙不迭的跑进去,开始解决生理问题。她走之前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本书,它绝对是故意的! 她走后,放在草地上的那本书泛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本书上浮现出了几个巨大的字:噗哈哈哈哈哈! 可惜她没有看到。 所以出来以后,嘉悦拿着那本微微泛着莹白光芒的书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 毕竟是一本书,应该不会是故意的。 嘉悦安慰自己。 修炼了几天,嘉悦把手放在书页上,得到了一个炼气一层的评价。 看过一些网络小说的嘉悦当然知道,炼气一层是最弱的修为,不过好歹可以进入那栋屋子了。 这次进去之后,嘉悦又得到了一个算的是好消息的消息,那就是:她现在之所以看到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是因为她的修为太弱。等到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权限就会一层层打开,里面的东西她自然就可以得到了。 这个消息,使得她打算利用这个空间在清朝混吃等死的计划破灭了。 嘉悦只好一边任劳任怨的学习着各种封建的糟粕和精华,一边努力修炼,再打理一下这个空间。 作为一个智商平平,毫无远大志向的现代人,嘉悦完全不知道应该在空间的土地里种什么。 她先是想起穿越小说中的女主种了药材,所以就叫锦书去外头的药材店里把每种药材都买了一点回来,然后扔到空间里种上,顺便给它们浇了点灵泉水。 不是她浪费,而是锦书买回来的都是晒干的药材,可以直接用来入药的,养不活。不过有了灵泉,就算是只有一片叶子,也可以长出完整的植株来。 然后她又种了好多水果,因为在现实世界,水果受四季时间的变化限制,不过在空间里完全没有这个限制,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跟气候没有任何关系。 嘉悦一开始还以为是土地的原因,不过后来,有一只人参越长越大,最后成了人参精以后,嘉悦才知道,是空间里灵气充裕,植物们的生命力变强,自然就不受气候条件的限制了。 一年后,嘉悦多了个弟弟叫法喀,因为喂多了空间出产的水果,变得又胖又挑食。好在后来嘉悦及时悔改,给他喂了灵泉水,又教了他修炼的功法,才没有让他继续横向发展下去。 又过了一年,顺治帝驾崩,皇三子玄烨继承大统,年号康熙。 顺治帝驾崩前,封了四位辅政大臣:钮钴禄氏的遏必隆,纳喇氏的苏克萨哈,瓜尔佳氏的鳌拜,还有赫舍里氏的索尼。 其中,遏必隆是顺治帝亲封的辅政大臣之首,为钮钴禄家族添了一层荣光。索尼位于末位,是看在他是皇后生父的面子上,才封了他为辅政大臣。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辅政大臣不过是看着好看。先皇薨逝的前几年,就开始手把手的教导还是政亲王的新皇朝堂之事,为的就是将来登基时不会受制于臣子。这一点,从新皇潜邸时的封号“政”,可窥见一二了。 “政”,国家之事务也。 新皇登基后,遇事沉稳,手段老练,在朝堂积威甚重。 “皇帝,皇后病重,你也该考虑考虑继后人选了。”皇太后佟佳氏倚在床头,不见衰老,反是面色颓败极了。 新登基的康熙坐在一旁,回想了一下两年前在小路旁见过的女孩,眸中不见喜怒。只问道:“遏必隆家的大格格?” 佟佳氏用帕子掩着咳了两声,语气有些虚浮:“你皇阿玛先前觉得,这丫头最配你。我倒见了一次,是个好姑娘。” 康熙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道:“赫舍里氏现在还不能解决,再者,皇阿玛大丧刚过,不宜选秀。” 佟佳氏略带些责怪的看他一眼,道:“哀家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那选几个宫女和满人家的格格回去总成了吧?你如今也十五岁了,身边却还只有那两三个人,太少了些。” 康熙拗不过固执的佟佳氏,只好松了口,封了几个答应常在,其中一个常在还给了“温”的封号。 消息传到佟妃佟佳氏耳朵里,承乾宫当天就摔坏了一批新进的红漆描金海棠花的茶具。 不过这些东西都跟嘉悦暂时没什么关联,她还在致力于努力修炼,然后装修自己空间里那栋白玉屋子,无它,实在是做屋子的家具又费心又费灵力,她那点练气期的灵力真的事太不够用了。 五年后,那本一直停留在入门的修炼秘籍中午变成了中级,至于为什么没有初级,那本书给出的解释是:一不留神,她就修炼到金丹期了,到了金丹期,当然就属于中级。 …… 这本书的欠揍她已经领略过无数次了,所以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 因为她不能把这本书怎么样。 在变成中级之后,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修炼法门,而是叫她去净心寺,找一株天地灵植。 所以她今天得出去一次。 嘉悦现在已经是金丹后期,虽然没什么厉害的法术,不过区区一个隐身术和障眼法还是有的。 她对观墨说自己要午睡,叫其他人都先出去。本来想直接隐身出去的,不过为了保险,她又对着床上使了个障眼法。 嘉悦一路飞到了净心寺,然后在秘籍的指引下找到了那株灵根,是一株银灰色的植物,上头结着一个花苞。 不妙的是,有个男子坐在那灵根旁边,手指走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的它的叶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十三章 大清贵妃传(十三) 她过去该怎么说? “住手啊,手下留花啊!!” “住手!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朵花,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住手,这朵花长得这么好看,你怎么忍心下手?” …… 嘉悦想了想,还是用了最蠢的方法。 她默默的走到那朵花跟前,指着那朵花,对着蹲在那里的男子说:“这位公子,这朵花可以给我吗?” 康熙帝好不容易摆脱了前朝的大臣后宫的妃子出了宫,找了个清净的地儿伤春感秋,结果就被一个女子破坏了气氛。 他眉毛一皱,抬起头来。 想呵斥的话语没说出来,反倒愣住了。 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是个小美人儿。 恰好,他喜欢漂亮的女子。 这也算是皇帝的通病,但是他是一个沉稳的皇帝,所以他从来没有表现给别人。 他也不想以后因为喜欢美人,而被后人认为是昏君。 但是,眼前这个美人皮肤又白又嫩,看上去就跟他最喜欢的那枚羊脂玉玉佩一样,触之温润。鹅蛋脸,远山眉,略有些圆润的眼睛,眼尾上挑,眼睛里头波光粼粼,软糯的鼻头,形状姣好的嘴巴,粉粉嫩嫩的,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他最喜欢的。 要是亲上去的话,触感应该就像是软玉。 温香软玉。 …… 不对,不对不对。 他虽然仔细的看人家小姑娘的模样,可他只是在欣赏。 对,就是欣赏。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这样的美人又不是天天能见到,他只是欣赏一下罢了。 他今天是出来散心的,不是来看美人的。 嘉悦看着这个在她出声询问之后,没说话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的男子,她没感觉这男子的目光里有什么令人不适的情绪,所以心里只是有点奇怪,而非厌恶。 因为看到了一个美人而暂时脑子短路的皇帝陛下,大脑与身体终于又连接起来了。 他站起来侧开身子,好让美人儿把花摘走,有些随意的问道:“这花儿还没开,你要它做什么?” 嘉悦随意找了个理由:“瞧着好看呗!” “哦。”皇帝陛下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拿到了花的嘉悦应该退场了。 但是,她刚刚忽然感应到,一直催着她来净心寺找灵植的那本秘籍上边又出现了一行字“先别走,在那个男人旁边多待会儿。” 嘉悦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只能照做。 她不打算摘到花还傻愣愣的站在这里,而是准备做出一个慢慢走远的假象,然后再用隐身术返回来,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待会儿。 她刚转过身要走,便听见那个男子说了一句:“你等等……” 她有点疑惑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周围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 “你是,在跟我说话?”为了保险,她转过身多问了一句。 “废话!”康熙感觉自己有点心累,好不容易想要找个人寻求一下意见,结果那个人还有点傻。 嘉悦要是知道对面那个一脸冷漠的男子内心的想法,她一定会转头就走。 恩,然后隐身再回来。 但是她不知道,所以她乖乖的站在原地。 “这朵花是我先发现的,你要是想拿走的话,陪我说话解解闷。”康熙有点郁闷,在宫里没有个说话的人也就罢了,到了外头还得威逼利诱一个小丫头。 “额……”嘉悦假装犹豫的看了看手里那朵花,然后点了点头。 “我阿玛和额娘都去世了,现在的亲人只剩下我舅舅。” 唉,那你可真可怜,嘉悦暗想。 “但是,我最近发现我舅舅,他图谋不轨!”康熙本来有点感伤,自己在这世上,就剩下这么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但是,一想到皇额娘去世后,舅舅除了朝堂大事之外还不断插手自己后宫的事儿,他就十分不满。 今日他出来的时候,听见市井街巷里有些小孩,竟把他的好舅舅称为“佟半朝”! 哼,好一个佟半朝! 这是要造反吗? 天下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朝堂是朕的朝堂,什么时候佟家也能掌控朕的半个朝堂了? 若不是看在皇额娘刚去世不久,还不能对佟家下手,他绝不会就这样姑息了事! 他的好舅舅,莫不是以为他跟皇考一样,会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一次次饶过他? 皇帝陛下阴沉沉的想。 “你舅舅怎么就图谋不轨了?”空间内的那本书上的字还没有变化,说明还不能走,嘉悦只好顺着眼前这个男子的话往下说。 “他看上了我家的家产,他还想给我后院里塞女人,试图掌控我。”康熙用比较简单的语言概括了下。 这些事情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也许会看在他皇额娘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是皇帝这种生物,素来多疑,康熙更甚。 “额……”嘉悦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不过她觉得,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吧。 “我觉得你舅舅应该不会想要掌控你吧,给你塞,塞女人,说不定是想讨好你呢?” 不得不说,某一程度上,嘉悦真相了。 佟国维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了康熙,剩下一个小女儿也已经到了选秀的年龄,京中现在没几个年龄正好的青年才俊,再说了,哪家的青年才俊能比得上当今皇上呢? 所以,佟国维就把小算盘打到了康熙的头上,效仿娥皇女英,两女共侍一夫。 康熙对这些事自然是清楚的,但是他觉得特别隔应。 佟家已经出了一任皇后,若无必要,是不会再出皇后的。 佟国维把两个女儿都送进宫,大女儿虽然现在被废为庶妃,不过等选秀过后就会复位,小女儿若也入了宫,最少要封一个贵人,之后再晋封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一来,后宫就变成了佟佳氏的天下。 这就和大清开国初,后宫中但凡有名位的妃子,全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的一样。 康熙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后宫中,会出现一人势大的局面的。 他越想越阴谋论。 “算了算了,我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康熙对着嘉悦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都是些朝堂之事,跟一个小女孩说有什么用,他也真是糊涂了。 嘉悦瞪了康熙一眼,那眼睛里明晃晃的嫌弃她看的清清楚楚,麻烦你稍微掩饰一下好吗? 康熙自然也看到了嘉悦瞪他那一眼,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扳指,讪讪的笑了笑。 他自打登基以后,情绪很少外露了,刚刚那个嫌弃的眼神,着实是太明显了些。 嘉悦瞪完那一眼后,抬腿就走,也不管那本秘籍上的字有没有变化了。 因为按照那本书的秉性,八成是因为懒得告诉她可以走了或者是,纯粹把这事儿忘了。 …… 欠揍的一本书!哪天化形了一定要狠狠地揍它一顿! 与此同时,幻化出手脚的某书正躺在灵泉内,悠哉悠哉的泡澡,对嘉悦心里的想法一无所知。 走出刚刚那男子的视线范围之后,嘉悦又赶忙隐身起来,先把花放进空间里,然后飞回了钮祜禄府。 虽然这个时间也不迟,但是还是赶快赶回去,稳妥一点好。 眼看着嘉悦走了,康熙才朝着空气中挥了挥手,吩咐道:“去瞧瞧,是哪家的格格。” 空气中传来一道轻飘飘的男声:“是。” 回了府中,见自己之前设下的障眼法还在,嘉悦松了口气,说明她出去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进来过。 正准备去空间瞧瞧那株刚拿回来的灵植,外头就传来了舒舒觉罗氏的声音:“月儿还在睡吗?” 嘉悦赶紧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从床上坐起来。 下一刻,舒舒觉罗氏便进来了。 嘉悦赶忙从床上下来,扶着舒舒觉罗氏坐在铺着猩猩红坐垫的红木椅上,又唤着观墨把桌上的冷茶换成玫瑰花露。 舒舒觉罗氏笑的一脸无奈:“你和阿玛都这样,我到了哪儿都跟个瓷娃娃一样看着我,比我这个当额娘的都紧张!” 嘉悦把端上来的玫瑰花露先拿在自己手里,偷偷的添了些灵泉水进去,一边端给舒舒觉罗氏,一边道:“能不紧张吗,前儿您差点把阿玛新得来的酒酿当晾凉了的鸡汤喝了,要不是阿玛手快,估计您这会儿就在床上躺着呢!” 舒舒觉罗氏觉得自己挺冤枉的:“谁让你阿玛带回来的那坛子酒盛在了我平日里喝补汤的小碗里,看上去就跟熬的浓白的鸡汤一个样儿。” 嘉悦心说,就算瞧着一个样儿,您凑在嘴边准备喝的时候,难不成也闻到的是鸡汤的香味儿?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她额娘自打生下法喀,又怀了一胎之后,性子变得格外幼稚,跟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特别难哄。 于是她明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额娘,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啊?” 却不想,舒舒觉罗氏一听她的这句话,立马就红了眼眶,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吓得嘉悦和一旁侍候的青蕊,观墨等人赶紧拿了帕子,她一边为舒舒觉罗氏拭泪,一边问:“额娘,您这是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十四章 舒舒觉罗氏用帕子擦了脸,露出个笑容来道:“没事没事,就是最近比较感伤。” 嘉悦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额娘,感伤是这么感伤的吗?话都还没出口,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了…… 当自己是水龙头吗?? “是这样……”舒舒觉罗氏解释道:“刚刚我听你阿玛说,皇上今年有选秀的打算,就定在七月里头。” “那额娘你哭什么啊?”嘉悦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呢,比如说她阿玛纳了个小妾什么的,让她额娘知道了。 舒舒觉罗氏有些讪讪的,道:“你这不是也到了十五岁了吗?选秀你肯定要去,去了之后,你肯定会被留在宫里的。”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你要是留在宫里了,额娘想见你都见不到啊!从此以后,你都没法回家来了,额娘想到这个,就特别伤心啊……” 说着说着,嘉悦就看到自家额娘的眼眶又迅速的红了起来,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 嘉悦扶了扶额,拿出劝小孩子的架势劝慰道:“额娘,你现在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啊?现在才三月好不好,再说了,选秀我又不一定能到最后!您现在肚子里孩怀着孩子呢,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快别哭了,啊?” 舒舒觉罗氏于是便拿起帕子来,把眼泪擦干了。 然后她瞄准了自家闺女开炮。 她责怪的看了嘉悦一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选秀到不了最后?这京中能有几个出身比你还高贵,相貌比你还好的格格?” 又来了。 嘉悦撇撇嘴,说舍不得让我入宫,怕以后再也见不着的是你,说我选秀一定能到最后的也是你,这叫我怎么说啊…… 当然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好,要是说出来了,舒舒觉罗氏肯定会又哭诉一番,抨击她的不孝。 所以还是乖乖闭嘴好了。 好容易把舒舒觉罗氏哄走,嘉悦才坐下歇了歇。 怀孕的女人真的是惹不起啊,她一边感慨,一边分出一些心神去空间里,看看被随意放进去的那株灵植,顺便问问刚刚那个男人有什么异常。 空间里现在还是原样,白色的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彩。 一开始嘉悦抬头看的时候还会觉得不适应,不过现在,她倒觉得跟外面没有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自从发现自己能够感应到空间里头任何东西的位置后,嘉悦就懒得睁开眼睛看那本书在哪了。 她感觉到那本书在灵泉附近,所以就直接把自己的神念移到了灵泉边。 然后她看到了一幕让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画面。 灵泉里边,躺着个男人。 泉水清澈,所以嘉悦清楚的看到,他没穿衣服。 他上半身在空气中,皮肤很白,锁骨清晰,肌肉流畅。 下半身在水中,水波荡漾。 脸上一团模糊的金光,看不清模样。 两个手指头夹着一朵银白色的花。 那株灵植。 要是平常,嘉悦还能赞叹一声好身材,或者是惊恐一下这个没有脸的男人。 但是她现在眼睛里脑子里全是: 她的灵泉! 她每天,都会用来喝并且送人喝的灵泉! 她以为纯天然无污染无添加的绿色食品,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没有脸的男人当作泡澡水??? 她每天都在喝泡澡水??? 嘉悦觉得有点反胃,并且觉得她现在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发泄一下。 比如,打死这个来路不明的,没有脸的,污染了她灵泉的,暴露狂!!! “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嘉悦尖叫着冲了上去。 极度的愤怒使她忘记了,自己还能瞬移这件事。 所以等她到了灵泉边的时候,那个暴露狂不见了踪影。 一本书,安静的,沉默的,被放在灵泉底。 它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没有用的。 嘉悦已经发现它了。 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一本书,怎么会有泡澡的爱好,即使它有灵智。 第二时间,她就反应过来了。 首先空间内没她的允许,外人不可能进来,就算是有什么世外高人,强行闯入空间,她也一定会有所感应。 但是她没有。 其次,她一冲过来,那个男人就不见了踪影。她只是一抹神念,冲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而那个男人在一瞬间之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无痕迹。 要么是他很厉害,要么就是,他还在原地。 最后,她没有感应到空间里有陌生人,但是,在原地放着一本书。 嘉悦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从灵泉底捞起那本书,阴恻恻道:“你是自己说呢?还是……” 她用左手抓住书,右手危险的朝书页比划了一下。 “我没有泡澡!”书上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嘉悦嗤笑一声:“你骗谁呢?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在灵泉内,泡澡!” 说到后两个字,她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书面的光芒闪了闪,然后又浮现出一句话:“那个男人真不是我。” 嘉悦被气笑了:“那你怎么知道是个男人?你怎么不说是女人?” 见狡辩没用,书上只好又浮现出一行字来,为自己解释道:“我只是幻化了一下人的身体,用灵气幻化的,不是实体,不算泡温泉。” …… “所以呢?你泡过澡的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我喝进嘴里?你的良心何在?”嘉悦完全不想看它的解释,开始声讨这本没良心的书。 但是,你确定?作为一本书,要良心干什么,用来吃的吗? 心里这么想,小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它敢保证,这句话只要浮现在纸上,那么它要不就是被五马分尸,要么就是流落街头。 它哪一种都不想要。 于是它乖乖的认怂了。 “我的错,我补偿你?” 嘉悦看到这句话,呵呵的笑了,小开始胆战心惊。 “那行,你补偿我,拿什么补偿?”嘉悦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特别缺少的东西,所以干脆问道。 “我告诉你个消息,有利于你修行的。”书上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嘉悦想套路套路它,便问:“什么秘密,你说来听听,我要是觉得这个消息能让我原谅你,那我就既往不咎了。要是呢,我觉得这个消息价值不太够,你就另给我补偿。” 还未见识过世间险恶的小差点上了当:“行,我告诉……咦?” 好在它及时反应过来了:“不对。要是由你来决定价值够不够,那岂非是只要你说不够,我就得不断拿其他东西来补偿你?那我这多亏啊!” “不告诉我也行,那我不要秘密了,换一个。”没套路成,嘉悦也不以为意,继续跟某书索要赔偿。 “等等。我还是告诉你吧,反正也没准备瞒着你。就是今天那个男人,我让你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的那个。” “那你说。”嘉悦也正想问它呢,无缘无故的的,非要她在一个男子身边待着。幸好她没带侍女,附近又没有旁人,否则,还不知道传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听的话来。 “今天那个男人,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个皇帝。他命格贵重,身上气运很是浓郁,如果待在他身边修行,应该会事半功倍。”书上缓缓浮现出这段话来,泛着的光芒也盛了几分,似是十分兴奋。 嘉悦看它一眼,就知道它打的什么主意:“不行,修炼能有自由重要吗?” 进宫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小的光芒暗了几分。 然而,很快,嘉悦被迫打了自己的脸。 离七月里头的选秀还选得很的时候,三月十六,宫里头就传来了一道圣旨。 前来宣旨的太监到了钮钴禄府门口,嘉悦才知道,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仪容,去正堂接旨。 来宣旨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公公,穿着一身蓝色的太监服,嘴边儿噙着一抹笑容。 见着遏必隆,便笑着恭维道:“国公爷,今儿可是给您道喜来了!” 遏必隆摸了摸自己还没有留长的胡须,谦虚道:“那可多谢粱公公了。” 嘉悦听到粱公公这三个字,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康熙身边的首领太监,梁九功。 两人客套几句,梁九功便开始宣旨了。 “朕惟王化始于宜家、端重宫闱之秩。坤教主乎治内、允资辅翼之贤。爰沛新恩。式循往制。咨尔钮祜禄氏。笃生勋阀。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赋姿淑慧。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敷纶綍之荣、宠锡用光典册。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赐封号昭。尔其祗勤夙夜、襄壸范而弥嗣徽音。衍庆家邦、佐妇职而永膺渥眷、钦哉。” 这一道圣旨下来,嘉悦有点儿懵了。 虽说她听不懂圣旨里头那一大堆啰里啰嗦的古文,但是大概意思还是能摸清楚的。 康熙,封了她为贵妃。 虽说她慌忙间被叫过来接旨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预感,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 她着实,是不想入宫的。 那大名鼎鼎的紫禁城,一代一代,不知困住了多少女子,长长的宫墙里头,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十五章 浑浑噩噩的接了旨,谢恩,嘉悦便回了自己的梧桐苑。 遏必隆和舒舒觉罗氏面面相觑,显然是看出了自家女儿的魂不守舍。 “额娘,姐姐是不是不想入宫啊?”年仅六岁的法喀也看出来了,自从梁公公宣了旨走后,姐姐的面色就不大好看了。 “胡说,你姐姐想是太高兴了呢,额娘去瞧瞧她。”舒舒觉罗氏轻斥道。 入不入宫,这哪是他们做臣子的决定的。皇帝下了旨,难不成做臣子的敢不遵?莫说是抗旨不尊了,就算是口头上说一句不想,落在有心人耳朵里,那就是大不敬。 “哦。”法喀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明明姐姐就是不开心了。 但是他也不敢跟自家额娘抬杠,只好默默的看着舒舒觉罗氏走了。 嘉悦坐在漆木雕缠花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之前那般失态,不过是一时间没缓过来。 她之前受了原主第一世记忆的影响,原主第一世的时候没有进宫,只是嫁了个普通的京官,因而她也以为自己不会入宫。 却忽略了,原主第一世本来是要入宫的,只不过因为不能受孕,才求了皇上免选。现在她不是原主,体内的暗疾也因为修炼和灵泉水的作用都修复了。按照第一世的轨迹,没有了不易受孕这个条件,她的确应是应入宫。 想通了这一点,嘉悦感觉自己还是不怎么想入宫。 受后世各种宫斗小说电视剧的影响,嘉悦总觉得宫里头的女人是笑面虎,当面对着你姐妹相称,背地里不知道要捅你几刀呢! 就以她这智商,在宫斗剧里估计活不过第三集,就被炮灰了,说不准儿还连累父母家人什么的,这是宫斗剧里最常见的情节。 尤其她这样。出身高贵,一入宫位份就很高的妃子,放在后世的电视剧里。活脱脱一个恶毒女配,唯一的用处就是磨炼女主角。然后成为女主角成长路上的绊脚石+垫脚石。 死的不能再惨了好吧!! 嘉悦有点心怂的耷拉下头。 嘤嘤嘤,古代太可怕,她要回现代。 空间里的小看不下去了,它从空间里飞了出来,然后特别费劲的把自已移动并且固定到了嘉悦眼睛跟前。 一行泛着金光的字浮现出来,一闪一闪的,耀眼极了。 “你傻啊你,光看白莲花逆袭剧了没看过带着空间穿越的大女主小说?告诉你,你这配置,妥妥的女主角好不?皇帝身边的气运多浓郁呀!妥妥一个绝版的聚灵阵啊!!!自由什么的,能比得上修为吗?有了上天入地的本事,你还怕困在宫里出不来?” 嘉悦不理它,继续为自己坎坷的命途悲伤着。 没人理,泛着金光的小也不尴尬,又立马浮现出了另一行字,语气贱兮兮的:“再说了,这可是封建社会,皇帝的命令,你敢不遵守嘛?他下了旨让你入宫,你就去呗,就当是,收获了一个炉鼎呗~” 嘉悦看着那段字,嘴角抽了抽。 把皇帝当炉鼎? 还是个公用的…… 呵!天真! 她一把抓住泛着金光,一闪一闪的某书,狠狠地把它从没有天花板的白玉屋顶扔了进去。 与此同时,担心自家女儿情绪的舒舒觉罗氏也进了屋。 “悦儿,你这是……不愿入宫?”舒舒觉罗氏斟酌着问了一句,不想刺激到嘉悦。 嘉悦心里自然不怎么愿意,不过面对着一个多愁善感的孕妇,她自然不可能这么说。 “额娘,这是哪儿有事儿啊?皇上派了御前的太监来,封的又是正二品的贵妃位,足可见皇恩浩荡了。女儿刚刚不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如今已缓过来了。” 舒舒觉罗氏听女儿这样说,略有些不信,不过仔细瞧了瞧她脸色,见她眼角含着笑意,方才放心了些,才道:“你阿玛先前也没得什么消息,只以为你也要去选秀,今儿宣旨的公公来了,他也是吓了一跳呢!” 嘉悦笑得温婉,并没说什么。 舒舒觉罗氏瞧了瞧她,道:“选秀前封了贵妃也好,历来秀女选秀,总不免有些波折,提早有了结果,倒还稳妥些。” 嘉悦点点头,赞同道:“是呢。不用去选秀,我也能多在家里陪额娘一会儿。” 听了这话,舒舒觉罗氏便有些感伤了:“前几日我还同你说呢,选秀过后你便要嫁人了,本想着还能多留你几日,如今,却是生生提前了许久。” 嘉悦进宫的日子订在六月二十,如今是三月十六,时间倒也不是很仓促,但也不宽裕。 一方面是嫁妆,一方面是宫里面的规矩。 嫁妆还好,遏必隆和舒舒觉罗氏早早额额就开始为她准备了,到如今数量非常的可观。 最大的问题是宫里的规矩,嘉悦不是没学过,只不过,因为不怎么用得着的原因,到现在生疏了不少。 宫里头赐了四个嬷嬷下来,专为教嘉悦宫里头的规矩。 学规矩的前一天,嘉悦心里头还有点儿忐忑。嬷嬷们进府的时候,她去瞧过了。 四个嬷嬷,瞧着年龄不过四十上下,脸庞却一个赛一个的古板,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衣裳都是深青底子滚边团花纹的旗装,一举一动,都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严肃的吓人。 再想想以前看过的小说里描写的,让女主大早上的起床自己梳洗,走路还要头顶着本书啊什么的,嘉悦有点不寒而栗。 以至于第二日起床梳洗的时候,嘉悦在镜子里看着在身后忙活着给给自己梳头的翡翠,和站在一旁的四个嬷嬷,还有点儿不太适应。 梳通了头发,站在一旁的冯嬷嬷上前福了身,道:“贵主子,让奴才来吧。” 翡翠瞧了嘉悦一眼,见她点点头,于是便躬身退到一旁。 昨夜的时候,舒舒觉罗氏到她房里说过,宫里这次派下来的四个嬷嬷,都是曾在孝康章皇后佟佳氏身边儿伺候过的人,规矩极好。 赐她们下来,也代表着皇帝对嘉悦这个刚封了的贵妃,比较重视。 冯嬷嬷等原先是孝康章皇后身边的一等宫人,后来皇后薨逝,也没有换其他的主子,而是一直在坤宁宫待着,直到康熙发话,把她们赐给嘉悦作教养嬷嬷。 这也算是对嘉悦的一种恩宠,甚至可以说,这代表康熙把嘉悦当作皇后一样的地位。 一开始嘉悦猜到了,不免有些疑惑。还是后来舒舒觉罗氏给她分析了宫中的如今的形势:“如今皇上宫里的妃嫔很少,有位份的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见,不过一后一嫔二贵人,余下不多的几个常在答应。” 皇后赫舍里氏,失宠多年,卧病在床,膝下没有子嗣。先帝在的那会儿,就开始张罗着给还是王爷的皇上选继福晋了。 原先宫里还有位佟妃,不过后来因着在皇太后大行之时不够恭敬,所以废为了庶妃。 荣嫔马佳氏,皇帝潜坻时的侍妾,育有一子一女,康熙三年封嫔。 温贵人伊尔根觉罗氏和贵人纳喇氏,康熙元年入宫,没有生养。 所以嘉悦入宫之后,便是明名副其实的皇后之下第一人。再加上皇帝又下了旨意给内务府,嘉悦这个贵妃除了仪仗和朝服,其余一切都比照皇贵妃的用度来,因此,嘉悦这个贵妃当的还是很舒坦的。 负责梳头冯嬷嬷十分利索的给嘉悦梳了个架子头,一边给她头上簪各种华丽又金贵的首饰,一边给她科普宫里各级嫔妃的首饰规制。 “宫里头关于后妃服饰,都有严格的规定。例如,皇后耳饰为左右各三,使用一等东珠。皇贵妃,贵妃耳饰用二等东珠。 妃之耳饰用三等东珠,嫔之耳饰用四等东珠。再例嫔以上可以用步摇,嫔位以下用了,那便是违制。” 嘉悦点点头,问道:“那我的衣裳首饰等,除了东珠之外,还有什么不能违制的吗?” 冯嬷嬷心满意足的把最后一只纯金又镶了许多珍珠的鸾凤鸟状的钗子放到嘉悦头上,才道:“除了一等东珠和九尾凤鸟的纹饰,还有明黄色的衣裳之外,再没有什么违制的了。” 嘉悦艰难的点点头,感觉到头上的重量,不禁皱了皱眉。 冯嬷嬷瞧见了,便道:“贵主子放心,并不是每日都要梳这样繁琐沉重的头发,只是在宫中,难免会有些大日子,如今只是先习惯习惯罢了。” 梳洗完毕,另外两个负责礼仪的嬷嬷就开始给嘉悦进行训练了。 好在嘉悦自小就在额娘舒舒觉罗氏的教导下长大,礼仪自然也不算差。 要学习的也就是行走、起坐,以及行各种各样的请安礼数,对高位嫔妃和同极嫔妃的礼仪,还有各种场合的叩拜大礼。 嘉悦的位份在后宫中也算是高的了,进宫后除了帝后之外,还真没什么需要她行礼的人。 所以说,嘉悦之前脑子里设想的,被教导礼仪的嬷嬷们各种折磨,其实是不存在的。 想想也是,之前她知道的都是选秀前学礼仪,秀女们没封位份前,在宫里的地位都不高,自然要谨言慎行,要学习的礼仪也多。她现在已经被封了贵妃,一来位份高,要学的礼仪不多,二来,已经有了位份,进了宫,凭借她的位份,还真没几个需要她恭恭敬敬对待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十六章 嘉悦把脑子里想到的东西跟空间里的小说了之后,收到了来自一本书的鄙视。 “你可能是被这几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腐蚀了头脑。” 嘉悦深以为然,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进入宅斗剧本了,所以一开始,她的精神还是高度紧绷的。 不过,到了后面,感觉到舒舒觉罗氏和遏必隆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心就渐渐放松下来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完全变成了一只,脑子有点退化的,米虫。 …… 米虫这个评价是鄙视她的书送给她的评价,“米虫”这两个字,是那本书开口说的第一个词语。 是的,在嘉悦那算不上轻松也算不上严苛的礼仪课程结束以后,那本书就会说话了。 当然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 那本书臭美的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拂衣,并且每天都幻化出人形来泡在她的灵泉内。 在无数次确认过拂衣的身体只是幻化的并且摸不到实体之后,嘉悦勉强同意了在灵泉里给他弄个浴缸,供他泡澡。 因此拂衣还被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一个装满灵泉水的浴缸换一本炼器的书。 嘉悦这几年努力修炼还是有所成就的,最近她的空间大了许多,灵泉也变大了,最重要的是,她终于把那个初见时家徒四壁的屋子给弄好了。 屋子现在出现了第二层和第三层。 嘉悦在修炼到练气后期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出现了第二层。她也是在那时才发现,她能够自己布置的只有第一层,连头顶的天花板她也不能修补起来。 万幸的是,空间里不会下雨。 屋子的第二层分为两个房间,一间是各种典故,另一间是两个大炉子。 拂衣告诉她,那些典故都是修真界的历史,没什么用,那两个炉子一个是用来炼丹,另一个是用来炼器的。 不过,没有炼器和炼丹的书籍,她就算有了炉子也没用。 屋子的第三层也分为两个房间,一个里面放着许多法器,不过都是攻击型的,对嘉悦没什么用处,另一个里面放了不少丹药。 眼看着自己就要进宫,嘉悦便着要想给自家阿玛额娘,弟弟法喀和未出生的妹妹留下些空间里的东西,这样即使自己不在了,也还能稍微护着些家人。 她原先是想放丹药的,但是拂衣提醒她,这里面的丹药,大部分是给修仙之人使用的,里面蕴含的药力太过庞大,一般人受不住。剩下的一部分虽然对凡人有益,但也不过是能延年益寿罢了,没什么大用处。 所以嘉悦只给舒舒觉罗氏有孕时爱喝的玫瑰花露瓶子里放了一颗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然后又让她吃了一颗空间里少有的安胎药丸,这也是少有的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药丸之一。 然后她又把空间里一些法喀能用得着的药丸给了他,并且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修炼。 最后就是遏必隆了,空间里的丹药,没有什么能给遏必隆吃的,她便打上了拂衣的主意。 拂衣为了可以继续用灵泉水泡澡,给了她一本炼器的书籍。 嘉悦选了一种能承受筑基修士攻击的法器,是玉佩形状,便于携带,也不惹人注意。 她失败了许多次,才成功炼制出来一枚玉佩。直到进宫前夕,才堪堪炼制了三枚玉佩。 嘉悦有些遗憾,她本来想炼制四枚,把舒舒觉罗氏肚子里的孩子的也一并炼制好,现在看来,只好日后再等时机了。 康熙五年,六月二十日。 嘉悦穿着厚重的贵妃朝服,头戴足有三层高的头冠,坐着贵妃仪仗,后头带着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妆,浩浩荡荡的从紫禁城的侧门东华门进去,走了许久,才到了康熙为她选的宫殿--景仁宫。 景仁宫隶属于东六宫,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前院正殿即景仁宫,以黄色琉璃为顶,檐角安放着瑞兽。檐下是单翘的五踩斗栱,饰有龙凤和彩画。 主殿天花图案为二龙戏珠,内檐为龙凤和彩画。室内方砖墁地,殿前有宽广月台。 主殿东西有配殿各三间,配殿南北各有耳房。后院正殿5有间殿,前有东西配殿各3间,院西南角有井亭1座。 景仁宫是东六宫之首,因着孝康章皇后封后前在这里居住过,所以装修得很是华丽,而且,景仁宫在东六宫中离皇帝寝殿乾清宫最近,所以,毫不夸张的说,景仁宫在东西六宫中,是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处宫殿。 景仁宫正殿。 观墨和锦书一左一右的扶着嘉悦在正殿坐下,立马又有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奉了盏茶上来。 嘉悦其实在来的路上从空间里拿出不少东西来填肚子了,不过还是接过来抿了两口,免得身边的侍女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适。 今天一大早,她就被舒舒觉罗氏叫了起来,不准吃东西也不准喝水,朝服一层层的往她身上套,而后净面,涂上一层厚厚的脂粉,化了极为隆重的妆容,最后给她戴上头冠,中间废了很长时间,最后坐上轿子时,她已经快饿得晕过去了。 其实,修炼到了金丹期,按理说已经可以辟谷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会像常人一样感到饿。关于这一点,嘉悦问过拂衣,但是拂衣表示自己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感到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嘉悦索性就不管了。 上了轿子,她就从空间拿出预备好的食物吃了。吃完之后,她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瞧了瞧嘴边有没有食物残渣。 食物残渣倒是没有,不过早上涂抹在嘴唇上的膏脂却有些淡了,嘉悦顿时有点心虚。 嘴上的口脂变淡是很明显的,若是被留在她身边的冯嬷嬷和苏嬷嬷看到了,必然又会唠叨几声。 贵妃身边的宫人数量都是有等级限制的,嬷嬷四人,宫女十二人,太监八人。入宫之前,派去教导她礼仪的两个嬷嬷因为年龄太大,所以干脆在教导完她礼仪之后回宫养老了,剩下冯嬷嬷和苏嬷嬷自愿随她入宫。 这样剩下的还有两个嬷嬷的名额,嘉悦带了一个擅长医药的石嬷嬷和一个自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的贾嬷嬷。 宫女嘉悦带了六人,贴身伺候的观墨,锦书,翡翠,珍珠,另有两个舒舒觉罗氏为她选的二等丫头,世代都在钮钴禄府伺候,一等一的忠心。 果然,她抿了口茶水,把杯子放下之后,就瞧见苏嬷嬷看着她的目光里,隐隐藏着些无奈。 不过嘉悦选择性的忽略了。 她朝着观墨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把自己身上这一堆又重又热的的朝服脱下来。 如今是六月末,正是夏日里最炎热的时候,景仁宫里虽说放了足足的冰,但是有身上这层厚厚的朝服挡着,她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凉快。 观墨犹豫道:“主子,这……有些不大好吧?” 虽说本朝从未有过一入宫便封得贵妃高位的嫔妃,便也没有以往的章程来参考,不过,这刚入宫便迫不及待的把身上的贵妃朝服换下来,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嘉悦看出了观墨的心思,满不在意道:“无事,先换下吧,这一身儿衣裳瞧着华贵,穿上倒很不自在。你把我那件玫瑰红的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旗装拿过来,再拿一套红翡翠滴珠的首饰来。” 换了衣裳,用了些点心,嘉悦就把景仁宫里上上下下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叫过来了,初进宫,少不得要在自己宫人面前立威。 她坐在正殿,看着下面乌泱泱跪着的一群宫女太监,轻描淡写的道:“在本宫这儿伺候,第一要紧的是忠心,进了我这景仁宫,若有些奴才吃里扒外,本宫定不会轻饶,必定会打发了人送到慎刑司去处置。第二要紧的,便是安分,瞧清楚自己的身份,莫做一些分外之事,自作多情,害人害己,以至于,得不偿失。” 她这番话倒是轻轻巧巧,语气平缓,不过也足够叫下头的人胆战心惊了,他们在宫里伺候这么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俗。 一入宫便对着奴才们横眉竖眼的主子,是在家里宠坏了的姑娘,像眼前这位,话语柔和,语气舒缓的主子,反倒是个颇有威势的娘娘。 当然,这些奴才们心里怎样想她,嘉悦并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在翻阅之前在第二层房间里找到的一本话本,盖着修真界历史的书皮,里头写的是一本宫斗小说。 嘉悦刚刚说的那番话,便是照着里头念的。 “行了,都起来吧!刚刚本宫说的那番话都好好的记在脑子里头,莫要哪一日忘了,犯了本宫的忌,惹火上身!”嘉悦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念得缓了一些,叫人听着十分危险。 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的道理,嘉悦也懂得,所以叫起之后,她又吩咐观墨一人赏了一月的月俸。 然后她把景仁宫给绕了一遍。 说实话,跟她想象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区别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十七章 快到晚膳时间的时候乾清宫那头传了话,说康熙要在景仁宫用晚膳。 嘉悦只好又叫御膳房那头多添了几个康熙爱吃的菜品,顺便又细细的上了一回妆。 不过重新上妆的时候,嘉悦往镜子里瞧了瞧,特意吩咐只上一层薄薄的沤子方做的,类似于现代的护肤霜的一种东西,然后浅浅的施了些米粉。 她自发现了空间之后,便时不时的喝些空间出产的灵泉水,吃些空间里种出来的食物,再加上每日修炼,身上的皮肤又白又嫩,实在没必要敷太多粉。 而且沤子方是她用空间里的药材弄出来的,米粉则是她调和了灵泉水研制的,纯绿色天然化妆品,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没有香味。 自修仙后,她的嗅觉就十分敏感,古代的化妆品又都有浓浓的香味,闻着少不得打喷嚏。久而久之,嘉悦就习惯了用自己研制的没什么味道的化妆品了。 化了底妆,嘉悦又开始给自己画眉毛。不得不说的是,清朝人一般用的眉石,比嘉悦在现代用过的各种大牌眉笔都要好用,除了持久度不太好和形状她不太适应之外,完胜大牌眉笔。 持久度这个她没法变,只能是把眉石的形状削成了现代的样子,用着很是顺手。嘉悦本来还想安利给自家额娘,不过,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觉得现代的形状好用,舒舒觉罗氏坚定的认为这种形状太过怪异,不好用。 安利失败。 她给自己化了一个好看的眉毛,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形状。 反正这个眉毛的形状应该是不错的,之前舒舒觉罗氏见了夸过几次。 化完眉毛之后,她取了玫瑰汁做的腮红来,在左右两颊上点了点,然后拿手轻轻抹开。 最后是口脂。 其实嘉悦还有点想念现代的修容粉什么的,不过古代人不用这些,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好在这幅身子本就生的美,尤其是脸蛋儿,继承了她阿玛和额娘的所有优点。 不是嘉悦夸自己,古诗中有一句“面目粲如画”,她觉得形容的就是她这样的美人儿。 口脂她用的是之前宫里赐给她的,白玉盒子里装着的凝固膏状,她最爱里头水红色的那一盒,拿一种特制的油纸在上面按一按,然后再嘴上抿一抿,虽然没有现代的口红方便,不过嘉悦很喜欢这种感觉,有种很古典的韵味。 上好妆没多久,景仁宫的宫人就来报,说康熙已经朝景仁宫走过来了。 嘉悦只好带了侍女去宫门口接驾。 远远见着了明黄色的衣裳,嘉悦便蹲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走过来,虚扶了一把,道:“免礼,起来吧。” 嘉悦调整好表情,准备在抬起头看到康熙的那一瞬间做个惊讶的样子,毕竟她应该要不知道当日遇到的那个男子是康熙。 不过,没想到的是,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惊讶的看着康熙看她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难道康熙也不知道那一日遇到的人是她?嘉悦暗道。 不过她随即又想到,康熙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查一个偶然遇到的民间女子的身份。 不知道她是钮钴禄嘉悦也实属正常。 康熙的确是惊讶了一下,他之前叫暗卫查过那日遇到的女子是谁,不过,等暗卫追出去的时候,那名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日一见,没想到竟然和自己新封的昭贵妃是同一人。 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 康熙的多疑症犯了,这钮钴禄氏不会是知道自己的踪迹,专门去偶遇的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刚贵妃抬头的时候,眸子里那真切的惊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而且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又哪里来那么大本事?至于说,会不会是遏必隆也参与其中?康熙觉得,这个臣子还是有几分可信之处的。几月前的巧遇,应当只是凑巧罢了。 这么一想,他拉着嘉悦的手便往景阳宫内走,一边走一边道:“怎么,瞧着是朕,傻了眼不成?” 嘉悦被他拉的怔了怔,回过神来道:“是有些傻了眼,臣妾先前,先前可还瞪过陛下一眼呢。” 说完,她垂了垂眸,又抬眼看着康熙,一脸期待的说:“皇上是个明君,明君就是君子,君子应该不会同臣妾这种小女子计较吧?” 康熙真要拿嘉悦瞪他一眼的事情说,就被她这么噎回来了,只好拿手指点点嘉悦的额头以示惩罚,又略有些熟稔的问:“在景仁宫住的如何?还满意么?” 嘉悦自然不能说不满意,但是也没有说满意,只道:“臣妾今儿才住进来,满不满意,现在还不知道呢!” 康熙瞧她一眼,略带些笑意的看她,说:“你呀,古灵精怪!” 嘉悦报之以一笑,露出几颗贝齿,看着挺甜。 进了殿,嘉悦亲自奉了盏茶给康熙,道:“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茶,臣妾只好拿自己爱喝的龙井给您喝了。” 康熙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细细感受了下,道:“茶不错,只是泡茶的人手艺不精,坏了口感。” 嘉悦闻言有些讪讪,这茶可不就是她自己泡的么,一壶子开水,洒点儿龙井茶叶,泡开了她就自己喝,以往也没旁人说不好喝,没想到今儿被康熙给嫌弃了。 为了不让康熙有嘲笑自己的机会,她开始找话题。 所幸的是,这时候,珍珠进来回话:“主子,御膳房已经把晚膳送来了。” 嘉悦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康熙倒也没有让她伺候,而是两个人坐在桌子旁,安安静静的自己吃自己的。 康熙生活并不十分奢侈,菜品只有十来道,并没有后世所说,清朝皇室生活奢靡,动辄百十来道菜品的样子。 用完膳,康熙惬意的躺在嘉悦的紫檀贴皮雕瑞兽花卉榻上歇息,嘉悦则去沐浴更衣了。 没办法,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皇帝刚入宫的小妾,她除了陪吃陪喝之外还得□□。 泡在浴桶里,嘉悦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两个字,舒服。 不过观墨毫不留情的把她叫起来了,侍寝之前,嘉悦决定用一点儿空间出产的花露擦身子。 花露是用清新的薄荷和香味很淡的茉莉花为主要材料制成的,味道既不会淡到普通人闻不见,也不会浓到嘉悦闻见就像打喷嚏。 最主要的是,里头加了灵泉水,可以让皮肤变得又白又香又嫩。 虽然嘉悦觉得,自己的皮肤已经够白够嫩了,至于香,对不起,她并没有穿越女主标配的体香这个技能。 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之后,然后她就被送上了康熙的龙床…哦不对,这床是她自己的。 …… 好了,第二天。 第二天醒来之后,康熙已经走了。 据观墨说,康熙走的时候是寅时,也就是现代大概早上五点。 观墨的表情有点惨不忍睹:“主子,皇上走的时候,您睡得可香了,我瞧见皇上更衣的时候回头看了您好几眼,好像是在确认,您要睡到什么时候……” “额……”嘉悦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平日里在自己家就是一直睡到卯时才醒,舒舒觉罗氏平日里疼她,不用她太早去请安,她自己也就没了早起的意识。没想到,这次竟然被康熙给笑话了。 “对了,主子,今儿是您入宫后第一天,得去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请安。”观墨一边伺候她起身,一边道。 嘉悦浅浅应了一声。 阿玛和额娘进宫之前就跟她提过,皇后赫舍里氏,既不得先皇和先皇后喜爱,也不受皇上的宠爱,如今在长春宫养病,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名为养病,实则禁足。若没有必要,除了进宫第一天去请安以外,其余时间能不去就不去了,也不必怕开罪了她。 毕竟,先帝在世时,就挑准了她为皇上潜坻时的继福晋。这一点,皇上也是知道的,不光皇上知道,整个京城的上流人家都知道。 如今虽说先皇和先皇后病逝,皇上登基,赫舍里氏还有皇后之名,不过,世事难料,她只要知道自己,比那个徒有皇后空名的赫舍里氏有优势多了。 偏生,这后宫里头,她能看得清,赫舍里氏也能看得清,有些跳梁小丑,便看不清了。 景仁宫与长春宫一个在东六宫,一个在西六宫,距离很是遥远,再加上嘉悦起得有些迟了,所以,到长春宫外头的时候,后宫有品级和没有品级的一大堆女人,都站到了长春宫门内外。 嘉悦身为贵妃之尊,后宫里皇后之下的第一人,来的比这些个嫔妃晚,倒也是应当的事。 一堆嫔妃打扮的花枝招展,瞧见嘉悦坐着肩辇姗姗来迟,不管服不服气,都标标准准的行了礼。 嘉悦从肩辇上下来,才叫她们免礼。 却不想,马上就有人挑衅了。 “贵妃娘娘,您未免也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今儿是请安的日子,您不仅来迟了,还坐着肩辇到长春宫门口,您入宫第一日,即使是不熟悉宫规,也不能对中宫不敬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十八章 此话一出,周围都寂静了几分。 嘉悦朝话语声传出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银霓红细云锦广绫绣着大朵合欢花旗装,头上戴着成套红宝石簪钗的少女朝这边看来,面上很是不忿。 嘉悦正想问问她是谁,旁边随侍的苏嬷嬷上前一步道:“那是来自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庶妃,年幼入宫,如今享妃位份例。” 嘉悦点点头,顿时明白了。这博尔济吉特氏年幼即入宫,到了现在,看样子也不小了还未正式册封,只享妃位份例,必定是家世一般又不甚得宠的。现在这么巴巴的上来给她难堪,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 梁静茹吗? 苏嬷嬷说话的声音不小,一样的嫔妃们都听到了,嘉悦能想到的她们自然也都知道。 明摆了这博尔济吉特氏是个不受宠的庶妃,如今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挑衅新入宫的贵妃,因此一时间,少不得有人投给她嘲笑和怜悯的目光。 博尔济吉特氏自然也感受到了,因此看向嘉悦的目光更加气愤了,脸都涨的红彤彤的。 嘉悦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只是瞟了刚从长春宫内迎出来的宫人一眼,问道:“本宫记着,宫里头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是辰时吧?” 那宫人虽名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其实是康熙安排到皇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得罪嘉悦这个新封的贵妃。 她恭恭敬敬的道:“回贵主子的话,确是辰时。如今,也正是辰时。” 嘉悦回头瞧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见她仍旧不忿的盯着自己看,又道:“那这样一来,博尔济吉特氏说本宫请安迟了,便是污蔑本宫了。还有,不知宫规里头,哪一条规定了,妃嫔不能坐肩辇?” 博尔济吉特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仍旧强忍着。 皇后宫里的宫人仍旧恭恭敬敬的垂着头,道:“回贵主子的话,没有。” 嘉悦点点头,抬脚就往长春宫里头走,瞧着竟不像是要责罚的样子。 见状,博尔济吉特氏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又在心内暗恨自己太过冲动。 嘉悦并不是不打算在后宫众人面前立威,只不过现下是在皇后宫门前,纵然皇后不得宠,她也不能踩着皇后的脸面给科尔沁的妃子脸色看,否则传出去,旁人还不定怎么说她这个贵妃不敬中宫呢! 入了长春宫正殿,嘉悦首先瞧见的便是端坐在主位上的皇后赫舍里氏。 说是端坐,其实一大半身子都倚着靠背。她面色瞧着红润,神色却十分萎靡,穿着一身儿明黄色的金罗蹙鸾旗装,珠翠满头,很是华丽,不过人人都能看出来是病恹恹的。 嘉悦打头儿行礼请安,嫔妃们亦跟在后头出声儿请安的,霎时殿内听着有些热闹。 皇后的声音有些喑哑:“免礼,都起来吧。” 随后赐了座,嘉悦坐了右手第一位,紧跟着坐在后头的是个穿着淡紫色如意缎绣旗装的女子,容貌不算很美,难得的是那一身温婉的气质,淡雅如兰,应当就是皇长子和皇长女的生母,荣嫔马佳氏。 坐在左手第二位的是个浓眉大眼,长相明艳的女子,一身绯红色银朱绣金祥纹镶边的旗装,头上戴了点翠和红宝石的簪子,很是华贵,不过倒也衬她。 能和荣嫔马佳氏分庭抗礼,必然是也是嫔主,宫里头只有两位嫔主,温婉的是荣嫔,明艳的必然是惠嫔纳喇氏。 “昭贵妃昨儿才入了宫,住得可还习惯?”皇后开口问道,随即咳了两声儿。 嘉悦笑着答道:“自然是习惯的。” 皇后点点头,又道:“这景仁宫是皇上特地为你选的,位于东六宫之首,离乾清宫又近,景致也好,你若是不习惯,本宫还真不知道要为你挑选什么样的宫殿了。” 嘉悦听了这话,内心呵呵哒。 赫舍里氏这是要突出自己多么受皇上宠爱,以此来让后宫诸人对她羡慕嫉妒恨,顺便再在康熙那儿给她上点儿眼药。 只是,她出身世家大族,初封贵妃,宫里嫔妃家世都不如她,位份也没一个比得上她的,唯有一个博尔济吉特氏来自科尔沁,是特殊了些,不过康熙肯定不允许再有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位份太高,所以说,即使皇后再怎么挑拨,身份上的差距,就足够这些嫔妃们清醒了。 皇后怕不是失宠多年,眼见着宫里来了个处处比她强的贵妃,嫉妒冲昏了头脑? 嘉悦摸了摸手上的护甲,只道了一句:“得皇上怜惜,臣妾又怎会嫌弃,旁人只怕都没有这样的恩典呢!” 说完,又瞧了瞧长春宫内的布置,道:“臣妾瞧着娘娘宫里的布置,略有些陈旧了呢,娘娘再俭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呀!皇上给臣妾宫里挑了一尊紫檀座掐丝珐琅的熏炉,样子很是别致,是从皇上内库拿出来的呢!改日,也应当请皇上来给您挑些好的来呢!” 你不是想表现皇上有多宠爱我么,那我就明明白白的说了与你听,也省得你巴巴的言语上算计我! 皇后的确是被气着了,虽说她潜坻的时候已经失了宠,但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这样挑衅的话语,没人敢明明白白的挑出来说“哎呀,皇后娘娘您宫里的东西还没我的好呢!” 可她被气着了也没法子,康熙早已厌了她,若说了出去,不但不会为她作主,反而会更加厌恶她,这一回是她太莽撞,没分清楚时候。 下一次,她绝对要让钮钴禄氏知道,纵然不得宠,她也还是堂堂得大清皇后,一国之母! 只不过,这个下一次怕是要等到好久以后了。 嘉悦请完安,回了景仁宫之后,正想仰在榻上歇歇,就又接到了康熙下朝后要摆驾景仁宫的旨意。 得,她又只好起身,给大佬泡好茶,摆了点心,再出去迎接大佬的到来。 康熙是下了朝直接过来的,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嘉悦一瞧,只好赶紧命锦书去乾清宫取一套皇上的常服过来。 坐下喝了盏茶,又吐槽了一次嘉悦泡茶的手艺,大佬就张开了双臂,让嘉悦给他换衣裳。 幸亏景仁宫和乾清宫离的近,一小会儿锦书便拿了套康熙的常服回来。 换衣裳的时候嘉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知道她泡茶的手艺不好,还非叫她泡。 她这白眼恰巧被康熙转头看了个清楚,他倒也不脑,一边被伺候着穿衣裳,一边儿问道:“怎么,这是觉得给朕泡茶,委屈了你的手艺?” 嘉悦心知他这是在调侃自己,狡辩道:“那可不,皇上只知道用嘴品,自然觉得不好,臣妾泡的茶呢,得用心品,泡茶嘛,那么复杂干什么,返璞归真不更好?” 她话音刚落,衣裳就换好了。 康熙转过身子来,瞧她一眼,说:“净说些歪理!” 随后大爷似的往榻上一坐,翻了翻她刚巧放在那的话本,又问:“朕怎么记得,你这儿没有朕的常服来着?” 嘉悦自顾自的往他旁边一坐,无语道:“皇上您才记起来啊!衣裳是我派了宫女专程去乾清宫拿的,可巧碰上了梁公公,知晓皇上在这儿,便拿了一身儿过来。” “哦,倒是有些麻烦。”康熙点点头,若有所思。 嘉悦没说话,因为她觉得,康熙的下一句话说不准就是她最不想听的那句。 但是,康熙要说的话,谁也拦不住。 “那你给朕做几件常服,就放你这儿,以后也不必那么麻烦,专程去乾清宫取了。” …… 嘉悦只好苦着脸应了。 古人要求女子要德容言工,前三项她好歹能做到,最后一项女红,她实在是不怎么会做。 原先还没进宫时,舒舒觉罗氏叫她练过一阵儿,不过后来瞧见她手上扎了许多针眼,便再没提过她的女红了。 现在康熙叫她给自己做衣裳,天晓得,她连绣一方手帕都很是困难,如何能做得了衣裳? 康熙看她皱着一张脸,心里一乐,便道:“你怕什么,朕又不是真叫你绣,左不过让你选些料子,自己动几针罢了!” 嘉悦赶忙松了一口气。 不想下一秒康熙又道:“朕有事要交给你办,哪能让那些琐碎的事儿占了你的时间。” “朕登基之初,身边并没有什么位份高的嫔妃,又因着前朝事务多,因此压到今年才选秀。只是,赫舍里氏病重,这两年宫里也没什么能担大任的嫔妃,才在选秀前就接了你进宫来。朕想着,把选秀的事儿交给你办。” 选秀这么大的事儿可比绣衣裳难多了啊!嘉悦心想。 见嘉悦又有皱眉的趋向,康熙又道:“你也不必怕麻烦,朕都交代下去了,你便是走个过场,安排一下具体事务便罢!” 嘉悦只好领了命。看来这康熙对她还是很有戒备心的,说是让她作主选秀一事,不过是叫她摆在明面上叫人瞧一瞧罢了。 想到这里,嘉悦又记起进宫前,舒舒觉罗氏叮嘱过她的话,因此便道:“臣妾亦有一事,要同皇上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十九章 康熙疑惑道:“哦?什么事?” 嘉悦温言道:“臣妾今儿去皇后娘娘的长春宫里请安,才发觉宫里连着臣妾只有四五个嫔妃有正经位份,实在是略少了些呢。” 在她进宫前一日的时候,舒舒觉罗氏便叮嘱过她,进了宫,首先要紧的是皇上的恩宠,次要紧的是有自己的人手。 嘉悦出身大族,容貌又出色,还是先帝暗定下的皇上潜坻时的继福晋,虽说现在赫舍里氏还在世,嘉悦现在也只是贵妃,不过于情于理,皇上都不会冷落了她。 那么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人手,正巧现在宫里没大封过,由她来出面,康熙并不会责怪她,她还能够借此拉拢人。 原先嘉悦不怎么想管这事儿,不过早上去长春宫请安,博尔济吉特氏挑衅她,竟是没人站在她这一边儿言语。没有人手,今日她被挑衅没人说话,明日她若是陷入困境,难保没人落井下石。 所以想了一想,嘉悦还是决定为后宫诸人请封,反正再怎么封,也不会有人越过了她去。 康熙挑了挑眉,道“确实,你这是要为她们请封?” 这钮钴禄氏入宫第二日便为后宫嫔妃请封,不管是出于拉拢人还是表现自己的目的,瞧着还是有几分贤惠。 嘉悦点点头,道:“是,臣妾知道,这样的事儿本不该插嘴,只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好,皇上又忙于朝政,难免会忽略后宫琐事。再加上七月里要选秀,届时新进来的嫔妃们有了位份,宫里原有的嫔妃却还只是庶妃,有失公道。” 说完之后,她抬眼看了看康熙,见他也略有些认同的样子,便知这差不多是同意了。 果然,思量了一小会儿,康熙便点了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既是你提出来的,你今儿便拟个章程,拟好了叫身边儿得用的人送来乾清宫。” 嘉悦领命道:“臣妾遵旨。” 午膳康熙没留在景仁宫用,而是去了钟粹宫荣嫔那里看望大阿哥承瑞和大公主。 用了午膳之后,嘉悦开始拟大封六宫的单子。 荣嫔马佳氏,既有生育之功,又是皇上潜坻时的侍妾,所以嘉悦直接给她晋了一级。 惠嫔纳喇氏,也是皇上潜坻时就在的,又出身满洲大姓,给个妃位倒也勉强可以。 温贵人伊尔根觉罗氏,虽然已经入宫五年,但不很受宠,又没有生育之功,出身也只一般,所以嘉悦没有动她的位份。 贵人纳喇氏,父兄都只是七八品的小官,虽有资历却无圣宠子息,所以嘉悦只打算赐个封号给她。 另外还有几个常在答应官女子,也都不受宠,没有生育过,且出身低微,嘉悦只把官女子都晋为答应,两个颜色很姝丽的常在晋为了贵人。 后边儿的就是大头了,庶妃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三等公之女,又是自小被选入宫,现在享的还是妃位俸禄。 不过嘉悦觉得,康熙不太可能再封一个科尔沁的格格高位了,毕竟先帝时宫里有那么多科尔沁来的嫔妃。到了康熙这儿,他如今自己大权在握,断然不可能允许宫里再出现一个身居高位的科尔沁嫔妃。 不过,思虑再三,嘉悦还是在博尔济吉特氏的名字后面写了妃位。 谁让这个博尔济吉特氏恰好在她需要立威的时候主动挑衅呢,她不拿博尔济吉特氏来立威,怕是会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了。 没错,嘉悦回了景仁宫之后细想了一下,博尔济吉特氏虽然自认为出身高贵,但也不可能胆子大到和刚入宫的贵妃针锋相对。所以嘉悦特意叫身边的太监查了查,果然,她刚入宫那夜,赫舍里氏把博尔济吉特氏叫到长春宫去,密谈了好一会儿呢。 这个皇后啊纵然失宠了,也叫人很是不省心呢! 博尔济吉特氏之后是佟佳氏,康熙潜坻时的侧福晋,登基之后封了妃,后来因为太后去世之时犯了事,被贬为了庶妃,禁足在承乾宫,不允许出入。 但是,嘉悦觉得康熙这时候大封六宫应该没有佟佳氏的份儿,佟佳氏被废是为了警告一度在朝野上无法无天的佟家人,若要放佟佳氏出来,康熙少不得要多封几个嫔妃压压佟佳氏的焰气。那这样一来,佟佳氏只可能在选秀之后复位。 乾清宫。 康熙看着嘉悦送过去的大封六宫众人的单子,眸色幽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指着博尔济吉特氏后边儿的妃位,问道:“梁九功,你给朕说说,这昭贵妃是为了彰显自己贤惠呢还是真的只是按照惯例来的?” 身前伺候的梁九功也摸不准这万岁爷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不敢贸然回答,但是皇帝这时候问话又不能不回答,斟酌再三,他只好说:“贵妃娘娘的心思,奴才哪儿猜得见,奴才没什么见识,不过奴才觉着,不管是真贤惠假贤惠,这不都是贤惠吗?” 贤惠这个词,本不该用在贵妃身上,不过显然,此时主仆二人都心知肚明。 康熙叹道:“朕走些后悔,这些年来皇阿玛和皇额娘给她铺的路太顺了,只待皇后一死,她便可以登上后位。不过……朕觉着,还是多磨炼她些时日为好,做皇后,不是只有贤惠就能做好的!” 梁九功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这话他没法接,何况万岁爷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梁九功。”上头的康熙想通了事儿,唤道。 “奴才在。” “你把皇后的凤印和中宫笺表都给昭贵妃送去,就说朕的旨意,叫她好生保管着。另外,朕晚膳时去景仁宫那。” “嗻。” 梁九功一边儿领了旨去送东西,一边想昭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 当然,她本人在皇上那里的分量,来源于先帝和先皇后,她在先帝和先皇后那里的分量来源于她阿玛额娘,又在与皇后赫舍里氏对比之下,显得愈发重要。 不过只有这样的话,康熙也只会给她应有的尊重,但是——谁让昭贵妃长得好看呢? 不是他随口乱诹,他在皇上身边也算是伺候不久了,头一回见着这么漂亮的女子,就跟天上的天仙下凡一样。 而且,贵妃未入宫前皇上也调查过,来回话的人说,贵妃平日在家里待下人都十分宽厚,性子也很和气,不过该罚还是会罚,决不会姑息等等说了好多条,没有一条是不好的,没有一条不是康熙最欣赏的性格的。 到最后,要不是来汇报的暗卫是独属于康熙一个人的,他都以为这是被贵妃娘娘收买了。 梁九功拿了皇后凤印和中宫笺表去景仁宫的事情,皇后并不知情,因为自打赫舍里氏被封后以来,康熙就没把除皇后朝服,吉服之外的东西给她。 赫舍里这个皇后,这五年来,都是有名无实的。 嘉悦在看到梁九功亲自送过来的凤印和中宫笺表时,被吓了一跳。 虽然早知道她在后宫的路会比较顺畅,但是,她没想到康熙连凤印和中宫笺表都会给她。 要知道中宫笺表,可是类似于皇帝的诏书。这是是皇后统摄六宫特有的权利,由皇后口述,代诏女官笔录,加皇后宝册凤印,是一项极大的权利。 笺表一出,虽圣旨也不可以轻易反驳,可以制约妃嫔皇子们。虽然不能多用,否则会被御史参奏,但是,这中宫笺表本身,就代表着康熙对她的信任,这对于一个贵妃来说,是极大的荣耀。 “梁公公,敢问皇上可还有说什么?”嘉悦脸色温和的问,话语中有夹杂了一丝疑惑。 梁九功自然是听出来了,只不过他也不知道万岁爷这是要干什么,只好模糊的说了句:“万岁爷还夸您贤惠呢!” 说完便走了。 嘉悦叫锦书去送送,顺便给了赏钱,是几颗成色不错的珍珠。 康熙夸她贤惠,这就是对她没什么意见喽! 一旁的观墨笑盈盈的给她倒上一杯茶,道:“恭喜主子呢,看来皇上还是很重视主子的。” 嘉悦只笑了笑,道:“这凤印和中宫笺表,如今到了我手上,不知是祸还是福呢!” 锦书恰巧这时回来了,劝道:“哪里又是祸了呢?凤印和中宫笺表是皇上赐下来的,再说了,宫里也没有其他的人知道,您放宽了心罢!” 嘉悦点点头,确实,梁九功是以送皇上赏赐的名义过来的,想来康熙自己也清楚,本该拿在皇后手里的凤印和中宫笺表,此刻却被他给了贵妃,是有些不合规矩。尤其是中宫笺表,除了必要之时,还是不教旁人知道为妙。 到了晚膳的时候康熙的确过来了,穿了一身明黄色绣着龙纹的常服,挂着一个羊脂玉的圆环玉佩。 他先跟嘉悦说的是大封六宫的事情。 “荣嫔晋为荣妃,倒还可。惠嫔的话,还是待有生养了再封,温贵人不必动,纳喇氏……”康熙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想给她个封号,那就由你定吧。” 之后是博尔济吉特氏,康熙瞧着单子上那个“妃”,皱了皱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帝二十章 “博尔济吉特氏,出身一般,不过是占了个年幼入宫和科尔沁来的名头而已,妃位太高,暂且定了贵人吧。”康熙道。 嘉悦犹豫道:“毕竟是科尔沁来的,虽不够稳重,但如今也是享妃位份例,贵人,会不会太低了些?” 反正康熙定了的事儿不会改,她倒不如表示一下贤惠,顺便再把赫舍里氏扯出来说说。 下马威给到把皇后也拉进去的地步,她就不信日后还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以下犯上,这样一来,她以后的日子就能清静不少呢! 康熙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了,问道:“哦?享妃位份例?谁许的?” 一旁侍候的梁九功忙道:“回皇上的话,是皇上登基之初,皇后娘娘亲自定的。” “那皇后没来请示朕的意思?”康熙听到赫舍里氏这四个字,周身气压立马变低了。 嘉悦暗戳戳的幸灾乐祸,就知道康熙看不得赫舍里氏跑出来作妖。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下了,苦着脸,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回皇上的话,皇上初登基之时日理万机,哪还有时间理这些事儿。后宫的事儿都是是太后娘娘作主,兴许是皇后娘娘想着小事一桩,所以没有回禀太后娘娘呢。” 康熙听见这话,身旁的气压更低了:“哼,她是个省事的!一贯会自作主张!” 嘉悦听了梁九功的话,又瞧瞧康熙的脸色,心下不由咋舌。 康熙能允许梁九功一个奴才背后妄议大清皇后,还不计较梁九功推出赫舍里氏背锅,说明他对赫舍里氏厌恶到了连她的体面都不想维护了的地步。 啧啧啧,这赫舍里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能让一个素来注重正统的皇帝,如此不顾及皇后的体面。 不过嘉悦也只是心里想想,表面上。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劝道:“皇上可别生气了,就当是养了个闲人里面便罢,难不成,咱们大清的皇宫,还养不起吗?” 她这样避重就轻的话倒叫康熙脸色缓和了些,“偏你会说话。罢了,朕也犯不着为这些小事儿动怒,就当是赏了博尔济吉特氏一个恩典吧!” 恩典?折磨还差不多! 博尔济吉特氏怕是一直都以为享什么位份的份例就有什么位份吧!一朝从妃位掉到贵人,也不知她心里会是什么个想法?从天堂掉到地狱,啧,想想都受不了。 若是博尔济吉特氏没有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她倒是还能帮着美言一番,说不准还能得个嫔位呢! “梁总管快起来吧,这事儿本和你不相干的!”转过头瞧见还在地上跪着的梁九功,本着不得罪人的想法,嘉悦开口说了一句。 梁九功感激的看了嘉悦一眼,随后瞧见康熙也点了头才敢起来,忙不迭松了一口气。 康熙瞅她一眼:“你倒是心善!” 嘉悦笑眯眯的答道:“多谢皇上夸赞了。” 晋封的旨意虽没有下,但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其中博尔济吉特氏只被封了个贵人的消息传的是人尽皆知,大家伙儿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彼时博尔济吉特氏正歪在塌上小憩,听到自己只封了个贵人,她只是脸色变了变,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一旁她从科尔沁带来的侍女一脸愤愤不平:“主子,皇上才进了景仁宫,就传出来这样的话,定是贵妃在皇上那进了谗言!主子您可是科尔沁来的……” “住口!”侍女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自家主子厉声喊了一句。 吓得她立马跪下,含泪认错道“主子息怒,是奴才说错了话,奴才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博尔济吉特氏狠狠地瞟了她一眼,戴着护甲的手指头紧紧攥着身上水红色绣了金线的旗装,几乎要把上好的料子刺出几个洞来。 “你懂什么?正因为我是科尔沁来的,皇上才百般提防我……且我出身又不高,即便封的低了,也不会得罪科尔沁,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还是颗无足轻重的……”说着,她的眼神愈发黯淡了。 不过很快,她眼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过,正因为我出身不高,所以虽然我来自科尔沁,皇上对我也不会有太多的猜忌!在宫里,皇上的恩宠才是最重要的,有了恩宠,还怕位份低么?” 底下跪着的丫鬟收了眼泪,忙出声恭维道:“主子的容貌在科尔沁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到了也无人能比呢!” “呵!”博尔济吉特氏听了夸奖,矜傲的抬了抬头,随即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略有些忧愁道:“我本也以为自己的容貌氏上天恩赐,可那日见到新入宫的贵妃钮祜禄氏,忽的,竟有些自惭形秽了……” 底下的丫鬟忙又恭维道:“主子别担心,皇上的宠爱,又不是生得美了就有的,后宫人人都生得美,可得宠的还不就只有那么几个!” 博尔济吉特氏听她这样说,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大发慈悲道:“说得还有这道理,行了,起来吧!” 博尔济吉特氏这边野心仍在,荣嫔马佳氏那头却是一派和谐。 “娘娘,景仁宫那头传了消息,说是皇上要大封六宫,娘娘要晋为妃了呢!”荣嫔身边的大宫女绣梅脚步匆匆的走进屋内,对着在小床旁逗弄两个孩子的荣嫔道,语气欣喜。 荣嫔穿着家常的一件天青色旗装,梳着小两把头,头上只戴了几朵绒花,护甲也没有带,正同坐在四边都有围栏的床上的大公主玩耍。 闻言,并未有太多的欣喜,只是温婉一笑道:“既然是景仁宫传出来的,那明日定要去景仁宫拜见一下了。” 绣梅仍旧很高兴,似乎对自家主子的淡然见怪不怪了,道:“是呢!” 第二日一大早,嘉悦就醒了。 比她第一日侍寝时早了一点,不过也就是一点罢了。她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康熙戴了朝冠准备往出走的样子。 “今儿倒是早了些时候!”康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些笑意调侃道。 嘉悦下意识的瞪他一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自己缩进了被窝里,连头也给盖上了。 康熙看到她这样女儿家的情态,不禁嘴角弯了弯,并没有责怪之意。 在旁侍候的梁九功看着,暗暗把贵妃娘娘的受宠程度记在了心里头。 康熙走后,嘉悦本想继续睡会儿,反正今儿个也不是什么请安的日子。 观墨见状,提醒她道:“主子莫不是忘了,昨儿个大封六宫的消息传出去,今儿必会有人来景仁宫谢恩的。您便是再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了!” 嘉悦躺在床上,眨了眨眼,随后认命的叫侍女进来服侍起床了。 因为今天要见其他嫔妃,所以也不好穿着打扮太素淡。妆容比平日里更浓了些,衣裳也是铁锈红的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头上戴了金累丝嵌红宝石的一套头面,双耳坠着白玉嵌红珊瑚珠耳坠,手上戴了成色极好的一方玉镯,还有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整个人看上去华贵异常,气势足足的。 果然,才刚装扮好,正殿就传了消息,说是荣嫔来拜见了。 荣嫔今日也是因为要出门所以穿的略微华丽了一些,锦茜红的绣折枝堆花旗装,头上一套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的首饰,耳上白玉嵌珠翠玉的耳珰,手腕上一方浓郁的翠玉手镯,不过没戴护甲,指甲也剪的整整齐齐的。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嘉悦也不欲难为她,直接叫了起。 “臣妾今儿来,一是给娘娘请安,二来,是谢谢娘娘为臣妾请封。”荣嫔温婉道。 嘉悦笑着摆摆手,“这个你可不要谢本宫,要谢的应该是皇上和你自己呢!你是潜邸时就在皇上跟前的人了,又生育了两个孩子,资历深厚,封妃也不为过。” 荣嫔笑道:“那也要谢谢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提及选秀一事,否则嫔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晋封呢!” 二人一来一往,客套了一会儿,荣嫔便以要回去照看孩子先走了。 嘉悦看着她离开,心想,荣嫔这是不愿意被她招揽,才这么急着来,又早早的走了。不过也是,只待晋封的圣旨一下,她就是铁板钉钉上的妃主,自然可以自己建立阵营,何苦要为别人效劳呢! 荣嫔走后一小会儿,嘉悦用了顿早膳的时间,景仁宫里又来了位客人。 来人一身素淡的浅蓝色绣花纹旗装,头上装饰着几朵绒花和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面容娇艳,正是住在延禧宫的惠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二十一章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惠嫔是个长相格外娇艳但并不会显得娇纵的女子,绕是嘉悦在现代见惯了各种天然的不天然的美女,也不得不赞叹一声惠嫔的好容貌。 嘉悦这心声被刚升级成高级秘籍的拂衣听见了,拂衣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给她,心底反驳道:“这种意识不到自己长得有多好看的人最讨厌!” 拂衣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属于长得好看那一类。 嘉悦现在没那个心思敷衍拂衣,她要忙着思考惠嫔的来意。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昨晚康熙来了她寝宫之后,就有大封六宫的消息传了出去,偏偏荣嫔封了妃,惠嫔却原地不动,有多心的人肯定会觉得是她在康熙面前进了谗言。 荣嫔早上来景仁宫是为了谢恩,那毫无晋封的惠嫔来,是为了干什么呢? 光想没用,得看惠嫔自己的态度。 嘉悦是个只要你不为难她她就不为难你的人,所以在惠嫔没有冒犯她之前,她是不会故意为难惠嫔的。 所以她在惠嫔请安之后迅速的叫她起来了。 速度快到惠嫔有点怀疑前两天在长春宫前有点嘚瑟的贵妃和眼前这位是不是同一人。 嘉悦端起茶啜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问:“今儿我这景仁宫可是蓬荜生辉啊,刚走了荣嫔,你又送上门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啊?” 惠嫔爽朗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昨儿夜里嫔妾那儿的一株海棠花开了,并不是什么稀奇品种,不过开着一簇一簇的,又红火颜色又好看,嫔妾就想着送予贵妃娘娘,也能衬得上娘娘的美貌。” 嘉悦听这话不像是有潜台词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讨好她,于是便让观墨去把那盆子花端了来,算是收下了。 “惠嫔真是有心了,本宫还得谢谢你呢,这花的确生得很美。”嘉悦一边摸了摸海棠花的花瓣,一边笑着说。 “娘娘谬赞了,能得您的喜欢,也算是它的福气了。”惠嫔仍旧爽朗的笑。 “嗯,说起来,你也是有福气的。昨儿皇上同我说了,你现在年轻,家世又好,只等哪日腹中有了龙胎,就晋你妃位呢!”嘉悦瞧着那花就喜欢,原因无他,这花是带了些灵气的,所以开得更加好看些,因此她也不欲吊惠嫔的胃口,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却不想,惠嫔听了她这话有些讶然,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嘉悦见状,也有些疑惑:“怎么,你今儿来找本宫,竟不是为这事儿吗?” “啊……”惠嫔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摸了摸耳上的耳珰,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嫔妾怎么说娘娘说话的方向越发奇怪了,原来是嫔妾没说清楚来意,叫娘娘误会了!” 嘉悦愣住了,合着你今天不是来问为啥你没晋封的事儿啊? 惠嫔对着有些怔愣的嘉悦解释道:“嫔妾今天是来了贵妃娘娘示好的。” 说完这句话,略顿了顿,她才又有些苦涩的说:“嫔妾知道自己虽然出身不错,但在这后宫也算不了什么。嫔妾又没有荣嫔那样有皇上的恩宠,还生育了大阿哥和大公主,后宫险恶,嫔妾只不过想安生度日罢了。” 嘉悦坐的久了有些不适,往靠背上倚了倚,然后问道:“以你的家世,即便不得宠,也能在这后宫安生度日,又何必废这心力来投靠本宫呢?” 惠嫔闻言,笑的愈发苦涩了,一双细长的秀眉都皱了起来:“嫔妾无宠无子,在这后宫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这后宫之中,她身世不算最好,容貌不算顶尖,恩宠也寥寥无几,若要得一个孩子傍身,是十分艰难的。与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度日,不如去投在新入宫的贵 妃娘娘旗下,好歹,还能留些体面在。 嘉悦确实觉得她太过悲观了,出声劝道:“昨儿皇上还同本宫说你识大体,又许了待你有龙胎之后就晋为妃位,皇上尚且对你有些怜惜,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惠嫔听了这话有些怔忡,自怜似的那么一笑,道“嫔妾已经不小了,今年还要选秀,到时候新人进了宫,嫔妾怕是要彻底失宠了。” 嘉悦叹了口气,古代的女人还真是不容易,尤其像惠嫔这样的,家世不显,自己又不得宠,在宫里自保尚且艰难,只能依附于他人。 “行了,这花本宫收下了,以后你若得空儿了,来景仁宫瞧瞧本宫也成,本宫若得空了,也回去瞧瞧你的。”嘉悦看她可怜的样子,没忍住还是出了声。 “嫔妾多谢贵妃娘娘大恩,嫔妾感激不尽!”惠嫔直接跪下给嘉悦磕了个头,眼底尽是感激。 把长相明艳但是内心脆弱的惠嫔送走后,嘉悦抚了抚自己坐的有些困乏的腰身儿:“唉,坐的本宫腰都困了。” 观墨扶着她回了住的屋子,躺在榻上歇着。 宫里闲着无聊,身边又有许多丫鬟盯着,嘉悦也不能像在钮祜禄府里一样随意隐身进出了,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只好翻一翻内务府勤快的送来的首饰,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开开眼。或者是看一看康熙大发慈悲送她的一些游记,语言优美,风俗迥异,倒也很有意思。 日子一日一日的跑的飞快,眨眼间,嘉悦入宫已然十来二十日了,选秀之期也即将到来。 清朝的选秀流程有些繁琐,要由皇帝先下旨给八旗都统衙门,然后由八旗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 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者不能参加选秀者,也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户部,户部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才能免去应选的义务,听其自行婚嫁。 各旗选送的秀女,由于众多秀女的家庭背景不一,所以由皇家统一准备骡车。 秀女们抵达京城后,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坐在骡车上,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的次序。 最前面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分别依年龄为序排列,鱼贯衔尾而行,车树双灯,上有“某旗某佐领某某人之女”的标识。 日落时分发车,入夜时开始进入紫禁城,在各种门中穿梭,到达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初选完毕的秀女们在神武门外依次登上她们来时所乘坐的骡车,各归其家。 应选的秀女们在神武门外下车,然后再由太监引入宫中。 选秀的地点一般由宫里的主子自己定,一般每天只阅看两个旗。通常是五六人一排,供皇帝或太后选阅。 如有被看中者,就留下她的名牌,这叫做留牌子;没有选中的,就撂牌子。 被留牌子的秀女,有两种命运: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一是留于皇宫之中,成为后妃的候选人。 若成为后妃的候选人,那么还要经过“留宫住宿”进行考察,在留宫住宿的秀女中选定数人。 看了这些冗长繁复的规矩之后,嘉悦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提前被封了位份,不用再经过层层阅选。 这次的选秀由康熙和她一块儿主持,至于皇后赫舍里氏? 她前两天就被太医院判定病又加重了,如今太医院所有人手都快要驻扎长春宫了。连下床都困难,赫舍里氏当然没法主持选秀了,无奈之下,只好由嘉悦代劳。 所谓主持选秀,嘉悦也只需要在第一次的阅选时候露个面,把该留牌子的留了,然后在秀女留宫时维持好纪律就可以了。 任务很简单,所以嘉悦选秀之前一直都是该吃吃,该睡睡,该喝喝,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叫日理万机的康熙看着有些嫉妒。 嫉妒的康熙把给宗室赐人的这个任务交给了嘉悦,于是他满意的看到了嘉悦开始忙碌,这下子,他心里平衡多了。 给宗室子弟赐人,的确是有些麻烦。但是麻烦的不是该给谁赐,而是,怎么才能满足各种给丈夫选侍妾的福晋和给儿子选福晋和侍妾的老福晋的需求,这里头的事儿并不很难办,但是一个办不好也会得罪人,很是麻烦。 幸好的是,关系稍远些的不用管,没落了的宗室不用管,这样筛检下来,要嘉悦亲自召见并且问问意见的也就那么几家。 很不幸的,嘉悦从名单里看到了自己外公襄王府一家的名字。 襄王府虽然属于异性王府,但是因为颇受盛宠的缘故,皇帝有什么好事儿都会想着。 所以纵然感觉有些尴尬,嘉悦还是准备传两位舅母来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二十二章 康熙有时候不知道该拿自己的贵妃怎么办。 说她笨吧,进宫这些日子里交给她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和其他妃子相处的虽然没有那么融洽但整体上也算和谐。 说她聪明吧,那天居然扭扭捏捏跑到他跟前,询问要不要给襄亲王也就是她外祖父一家赐侍妾什么的…… 饶是康熙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也忍不住被惊到了,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嘉悦看了许久,最后默默的问:“你觉得朕像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呃……嘉悦有点哑然,她当然不觉得康熙日理万机还会有多管闲事的心思,只不过以前电视剧看多了,一时间想岔了。 心虚的摇了摇头之后,她在皇帝陛下阴沉沉的目光之下夺门而出,溜了。 康熙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得,这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女儿家,难免会有跳脱的时候,他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个小丫头瞎计较了。 从康熙那儿心虚逃走的嘉悦回了景仁宫,得知自己自己不需要给亲舅舅选侍妾之后,终于有了面对两位舅母的勇气。 大舅母和二舅母年龄相差并不大,都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不过大舅母富察氏是襄亲王世子福晋,常年协助自己婆婆,也就是嘉悦她嫡亲的外祖母瓜尔佳氏管家,所以瞧着比二舅母瓜尔佳氏多了几分威严在里头。 富察氏一身庄重的暗红色绣着并蒂莲和福纹样的旗装,发髻上都是是金簪和点翠的饰品,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大富人家管家的太太,十分稳重。 瓜尔佳氏则不同,她闺阁时和富察氏便是手帕交,嫁人之后又成了妯娌,两人很是要好。因着瓜尔佳氏闺阁时就好舞文弄墨的,爱做些风雅之事,嫁人之后又事事如意,所以她只管整日里弹琴作画,这样许多年,身上的气质愈发文雅了。 今日她穿着翡翠色的烟罗绣金瓣兰的旗装,头上的钗子步摇大多是玉石做的,衬得她气质卓然,雅致若兰。 因着嘉悦小时候常和二舅母的女儿芸蔚玩耍的缘故,所以她对两个舅母还算得上熟悉。 行礼赐座后,先开口的是大舅母富察氏:“娘娘虽入宫不到一个月,婉娘妹妹却是很是想念您。她有身孕不方便入宫来,特地拖了我和弟妹,问候问候娘娘。” 富察氏口中的婉娘便是嘉悦的母亲,舒舒觉罗氏。 提起舒舒觉罗氏,嘉悦亦是有些想念。虽然她心理年龄和舒舒觉罗氏差不了许多,但舒舒觉罗氏毕竟是她的额娘,以母女的身份相处这么多年,也算是亦师亦友,有好几分情谊在了。 问候了几句舒舒觉罗氏的身体情况,知晓她一切安康,嘉悦也就放心了。 又问了二舅母几句芸蔚的近况,话题就进入了正轨。 此次选秀,大舅母是想让皇上给自己的儿子赐婚一个嫡福晋,二舅母是想给芸蔚找一门好亲事。 毕竟是亲王府世子的嫡子,嘉悦并没有一口应下赐婚谁家女儿,只是答应了大舅母自己会多注意些。好在大舅母富察氏也知道分寸,只是说云飞颇喜欢文雅些的女子,稍稍留意着便是了,并没有明确指明要谁家的女子。 芸蔚的婚事则简单多了,一来她不会被康熙留到后宫里,而来宗室子弟里也没有适龄的人选。若想要赐婚,看下哪户人家了进宫来跟嘉悦说一声便是,很不费心力。 二舅母瓜尔佳氏此次进宫来,也只是想让嘉悦在宫里看着芸蔚些。 “那丫头性子顽劣,若没有娘娘约束着着,臣妇也害怕她在宫里闯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是瓜尔佳氏的原话。 嘉悦这个倒一口应了,她和芸蔚是一块儿长大的,感情深厚,嘉悦心底里一直把她当自己亲妹妹一样,纵然瓜尔佳氏不说,她也不会让芸蔚在宫里出什么差错。 康熙晚上的时候没来景仁宫,反倒是召了她提到贵人位份上的宋氏侍寝。 大封六宫的圣旨早就发下去了,荣嫔晋为荣妃,册封礼移在了选秀完之后。剩下一个纳喇贵人,嘉悦给她赐了顺的封号,还有两个姿色上等的常在宋氏和张氏封了贵人,几个有些资历的答应晋为常在,官女子都晋为答应。 今日侍寝的便是贵人宋氏,曾来过景仁宫一次,是为了谢恩。 宋氏长得不算十分美貌,不过胜在五官清丽,举手投足都柔柔弱弱的,男子看了就有保护欲,女子看了就觉得是狐狸精。 不过嘉悦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长得挺养眼的。自打进了后宫以来,嘉悦唯一的乐趣也就是欣赏一下后宫各种类型的美人儿们,温婉知性的荣妃,明艳可人的惠嫔,一举一动都充满江南水乡柔婉气息的温贵人,小家碧玉的清新美人顺贵人,清丽可人的宋贵人,妩媚多姿的张贵人,还有一个弹得一手好琴的南答应等等。 这么多美人,要是放在现代追求者肯定数不胜数,可惜放在了颜值平均都很高的康熙后宫,就显得不那么出众了。 康熙晚上没来景仁宫,也叫嘉悦得了空去随身空间里溜达溜达。 拥有这个空间越久,嘉悦越觉得这个空间是个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要说它没用吧,灵泉和里面的各种丹药还挺有效果,至少现在嘉悦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就是它的功劳。 要说它有用吧,是随着玉石屋里的权限一层一层的开放,嘉悦一次又一次的满怀期待去看里面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 第一层要自己提供材料和灵气,然后自己设计。 第二层是典故和各种炼丹炼器炉子,对嘉悦基本没用。 第三层是攻击用的法器和丹药。 新开的第四层里头是各种各样的衣服…… 还是各种各样的男装…… 嘉悦简直快崩溃了,说好的,穿越过来依靠空间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呢? 神t戏剧化。 泡在放满灵泉水浴缸里的拂衣见她这个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丝的心虚。 嘉悦没注意到,在屋子里自娱自乐了一会儿之后,她在久违的那张几乎和她在现代一模一样的大床上睡了一宿。 第二日起来,精神抖擞得很。 然后她又接见了几位给自家儿子求侍妾和侧福晋的宗室福晋,无一例外侧福晋都是要貌美些的,家世不能太差的,侍妾都是要貌美些,又瞧着好生养些的。 嘉悦一一都拿笔记下了。 没过几日,就到了选秀的日子。 康熙让嘉悦自己定选秀的地点,随便什么地方都行。 嘉悦定了离景仁宫只有一堵墙距离的延禧宫,在室内,也叫参选的秀女不必一直现在太阳顶下,晒得难受。 秀女们分为满蒙汉三旗,分批入内进行阅选,第一批选的是满军旗。 秀女名单早已在嘉悦这儿备好了,皇帝内定的用朱墨圈上,有哪些宗室福晋想要的,便用墨色的笔勾住,一旁注一个小字。 这是已经被定了的,剩余的秀女要等到康熙看过之后的意思,另作打算。 第一日是满军旗的上三旗:镶黄旗,正黄旗和正白旗呢秀女入内。 这三旗里头家世最好的是正白旗领侍卫内大臣费扬古的嫡女董鄂氏,年十五,还有正白旗兵部尚书凯音布的嫡次女西林觉罗氏,年十四。 这两个都是内定的给宗室王爷的,董鄂氏给纯亲王也就是康熙的第七个弟弟做嫡福晋。 西林觉罗氏则是定了要入宫的,至于位份,暂且还没有定下。 董鄂氏瞧着端庄温顺,是个贤惠的嫡福晋人选,康熙把画像给纯亲王瞧了瞧,他自己也很是满意,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下了,只待选秀过后就下旨赐婚。 至于西林觉罗氏,嘉悦在殿上也见了,不愧是兵部尚书的嫡女,仪态气度皆是不俗,举止进退有度,更令人注目的是那张好看的恰到好处的脸蛋儿,再好看一分就俗了,再平庸一分就淡了,当真是美丽的恰如其分。 今年满军旗上三旗送来的秀女并没有多少,一上午的时间也就瞧的差不多了。 康熙略看了几组就回去处理公务,剩下嘉悦替他看着。 上三旗的秀女内定的也只有西林觉罗氏一个,康熙又自己挑了个白佳氏,是小门小户之女,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一张脸,姿容甚是出众,也无怪乎康熙会留下。 嘉悦二舅母的女儿芸蔚也在上三旗的范畴之内,隶属镶黄旗。 也被留下了,只不过这个留下同上头西林觉罗氏她们不一样,一个是初次殿选过了,一个是直接内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二十三章 初次殿选通过的秀女不少,内定了的却不多。 后两日的选秀,康熙都没怎么过来,只是叫梁九功传了话,一切由嘉悦一人做主即可。 除了直接被赐婚给纯亲王的董鄂氏和几个被赐给宗室子弟当侍妾的一些秀女之外,剩余通过殿选的秀女都被留在了宫里暂住,以此来检验她们的德行礼仪。 嘉悦着重叫人看着内定的西林觉罗氏和白佳氏,还有汉军旗的李氏,毕竟她们是康熙指明要的人,在宫里暂住的日子不能出了差错。 这一日恰好是个大晴天儿,嘉悦记挂着参加了选秀的芸蔚,英宛和叶蓁几人,便派了观墨去秀女们暂住的永寿宫请她们几人过来。 行了礼之后,嘉悦就示意身边的宫女都退下,只留了从钮祜禄府跟进宫里的珍珠和翡翠下来。 果然,那些宫女走了之后,芸蔚那丫头就露出了本性。 “嘉悦嘉悦,你入宫的这些日子我可想你啦!”芸蔚等那些宫女们都下去后,脸上温柔无害的笑容立马变得热情洋溢。 她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快速的奔向嘉悦坐的地方,头上的步摇响得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其他人也不拦着她,只一个个的掩了唇笑,穿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还能跑这么快,真是难为她了。 嘉悦一面扶住她一面毫不客气的拆台:“想我了?还是想我带着你偷溜出去玩啊?” “嘉悦!”芸蔚不依的跺了跺脚,“好容易才能见你一回,你就不能不要拆我台嘛?” 英宛仍旧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是贵妃娘娘拆你台,是你实在太夸张了!贵妃娘娘入宫不过二十天,你就想效仿一下娘娘曾经翻墙溜出去的壮举了!” 嘉悦还是头一次知道芸蔚在她入宫后翻过墙,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什么时候的事儿?” 英宛看了看坐在嘉悦旁边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芸蔚,毫不客气的把她的糗事儿抖出来了:“是娘娘入宫后的第四五天吧,这丫头嫌学规矩太枯燥,便跟我传信说要溜出去玩,结果啊,她居然是准备翻墙!” 英宛说到这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然后只顾着自己笑个不停。 嘉悦着急听她讲后面的,又见她笑得这么起劲儿,心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于是只好问坐在英宛旁边的叶蓁:“蓁儿,你可听说过这事儿没?” 叶蓁看了一眼努力向她示意的芸蔚,调皮一笑,细声细语的道:“我虽没瞧见,但是英宛姐姐说与我听过的。” 嘉悦鼓动她说:“你快说给我听,不必管芸蔚这丫头。” 叶蓁点点头,道:“芸蔚姐姐那日是爬了墙,只是,只是她爬上去了,瞧着下边儿高,就不敢下来了。” “哎呦…”英宛插嘴道:“王府的墙许是高了些,偏生芸蔚那丫头穿着旗装,行动很是不便。她上去了不敢下来,只好坐在墙头上,叫了人来在下头接着,让她跳下来。她呀,在上头哭的花容失色,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就是不敢下来。” 嘉悦想了想当时的情景,不由得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芸蔚红着脸把她们挨个儿瞪了个遍,却不想没人理会她。 嘉悦还又追问道:“那后来呢?” 英宛忍着笑继续说:“后来,惊动了王府一大堆人,襄亲王,亲王福晋,世子福晋,芸蔚她额娘都在下边儿看着,恰好王府的大公子也在,上去把芸蔚抱下来的!”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就全笑了,就连侍立在旁边的珍珠翡翠都忍不住拿手掩了嘴,露出几分笑意来。 正当众人笑得不亦乐乎时,屋内突然出现了一道男声:“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啊?说出来叫朕也听听?” 众人一怔,反应过来说话的这人是康熙,忙都蹲下行礼问安。 康熙抬抬手,道:“免礼,都起来吧。” 康熙本来是在乾清宫处理政务来着,时间久了难免觉得闷热,于是就打算出来走走,没成想无意中走到了景仁宫附近,便想着进去瞧瞧嘉悦在干什么。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笑声,好奇之下便出声问了。 见着皇上来了,芸蔚几个人便识趣的退下了。 待她们走了,嘉悦才笑意盈盈的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臣妾宫里了?” 康熙拉着嘉悦一并坐下,道:“在乾清宫觉着有些闷,便出来走走,没成想就走到你这儿来了。” 嘉悦拿帕子捂了嘴笑,道:“那看来,还得多谢皇上给臣妾挑了这么个好地方了。” “这宫殿倒也不是朕为你挑的,先前皇额娘在的时候,就跟朕说过,这景仁宫要留给你住,说这里离乾清宫最近,殿宇也华丽。”康熙回忆起生母孝康章皇后佟氏,眼底难得的带了些暖色。 嘉悦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说来,臣妾大约七八岁时,也曾见过孝康章和皇后娘娘一次呢。娘娘人生得美极了,脾气比我额娘都好呢!那日我还瞧见坤宁宫正殿前种的鲜花,有一朵一朵自己开的,也有好几朵紧凑的挤在一处的,颜色没有那么浓烈,可是瞧着很雅致,见了就舒心。” 康熙听她这样夸赞自己的额娘,嘴角不禁也带了一丝笑意,语气也难得的和暖:“都过去四五年了,难为你还记得这样清楚。皇额娘宫里的花儿,虽不是最富贵最好看的,却叫谁瞧了都忍不住喜欢。” 说完,康熙又起了兴致,干脆道:“既然你喜欢,朕今儿就再带你去看一次。自打皇额娘去世,朕就叫宫里最好的花匠侍弄和坤宁宫里头的花草,也算是留个念想。” 嘉悦自然不会不应,略微整了整仪容,便和康熙一同往坤宁宫去。 景仁宫离坤宁宫有些距离,因此是先坐着肩辇去的。 到了坤宁宫外头,康熙吩咐所有人都在外头等,自己拉着嘉悦的手进去了。 坤宁宫和上次嘉悦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朱红色的墙壁,明黄色的琉璃瓦,檐牙高啄,格局精致。 入门便是一条青石板的小道,两边都种着花草,星星点点的小花缀满了绿色的枝叶,与这富丽堂皇的坤宁宫意外的有些和谐。 康熙瞧见这花,话语中很是带了几分怀念:“额娘性子淡雅,平日里闲着无事,就喜欢亲手种些花儿草儿的,都是些不知名的品种,样子简单,花色也淡,不过种在一块儿却好看得很。你瞧这坤宁宫,四下里全是些开的淡淡的小花,大多数都是皇额娘亲手栽种的。” 康熙向坤宁宫四下里指了指,嘉悦也转过头去看了一圈。 的确,坤宁宫四处的角落里都开着些不知名的花儿,花色素雅,同后头的红墙映衬着,也不显得简朴太过,反倒另有几分风情万种的样子。 在坤宁宫逛了一圈,康熙时不时的指着一些平日里不会被人多注意到的东西,向嘉悦解释孝康章皇后拿这些东西干了什么,也时常望着某个地方,愣愣的发一会儿呆,不过嘉悦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生母有多么浓厚的情意。 这一逛,竟过了一个时辰。回到景仁宫的时候,已然是酉时了。 用了晚膳,康熙坐在嘉悦平日里看书的地方处理奏折,嘉悦则倚在榻上准备给康熙绣一个香囊。 这是康熙自己要求的,下午在坤宁宫的时候,康熙看着看着,突然要求嘉悦给他绣个香囊,不拘什么样式什么材质,只要嘉悦亲手绣。 …… 君命难为,嘉悦只好拿起了自己许久不动的针线,开始稍作练习。 她想着是绣些龙纹啊什么的,这样比较衬康熙的身份,也不会出错,但是当她拿起针线开始绣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高估自己了…… 无奈之下,她选择了相对简单些的竹叶,虽说简陋了点儿,但这好歹是她唯一能绣的不出错的纹样了,而且竹是四君子之一,经久不凋,且自成美景,也有不错的寓意。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景仁宫内不知不觉间已点起了蜡烛照明。 康熙伏在案上处理前朝事物,时不时的紧皱眉头。 嘉悦则坐在不远处绣香囊,瞧见康熙手边的茶杯空了,便亲自去续上一杯,瞧着砚中的墨汁没了,便挽了袖亲自去磨。 远远看上去,恰似一对恩爱夫妻,红袖添香之景,竟是温馨无比。 当然,只是假象。 夜里睡下,两人难得的什么都没做。 康熙拥着嘉悦,手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两人的呼吸声交杂在了一起,分不清是你中有我还是我中有你。 忽的,康熙开口问了句:“今儿那个穿着海棠色旗装的秀女是哪家的?” “海棠色?”嘉悦想了想,道:“是瓜尔佳氏的嫡女。” “瓜尔佳氏?她父兄是何人?”康熙有些疑惑,这京中姓瓜尔佳氏的也不少,不只是哪家的。 嘉悦无奈的说:“臣妾哪里能认识她父兄,臣妾呀,只知道她父亲好像是武官,是个将军之类的?” 回了话,嘉悦有些疑惑,康熙问这干什么? 难道…是看上英宛了,想纳进宫做妃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下了早朝,康熙把庄亲王博果铎给喊住了,两个人交流了一番关于庄亲王嫡福晋的人选,十几岁的少年博果铎表示,一切都听皇上的。 但是嘉悦她不知道。 她还陷在自己的猜测中无法自拔。 ……… 嘉悦本来想私底下再把英宛叫过来,好生叮嘱一番,但是想了想,万一她猜错了,到时候场面就尴尬了。 于是她就把贴身的宫女观墨叫过来,两人猜测了一番。 一个说:“皇上许是想把英宛留在宫里了,我应不应该提前告诉她呢?” 一个安慰道:“主子别担心,反正英宛姑娘同主子感情好,不管进不进宫,都没多大区别的。” 一个又说:“我不是担心会伤害我两之间的情谊,只是英宛那么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容易得罪人。” 另一个又安慰:“主子,反正现在也还没定下,不必杞人忧天了。” 站在门外头的康熙听的气的牙痒痒,推门进去就说:“合着你还知道朕没定下呢?” 跟在康熙后头听了全场的梁九功抹了一把汗,然后给嘉悦递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嘉悦骤然听到康熙阴沉沉的声音,被吓了一跳,随后又接收到梁九功怜悯的眼神,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位皇帝陛下又在外头听墙角了。 ……… 康熙是一个爱听墙角的皇帝陛下。 趁着康熙还没来得及发怒之前,嘉悦先把之前和她聊天的锦书给赶出去了。 然后她端着一副笑脸,略有些谄媚的朝康熙迎上去,“臣妾给皇上请安了,皇上金安。” “哼!”康熙冷哼一声,摆摆手叫梁九功出去。 梁九功求之不得,麻溜的跑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儿。 很有眼力见儿!不错! 这是来自康熙和嘉悦的共同看法。 ……… 沉默。 康熙不说话,嘉悦也不开口。 一时局面有些僵持。 蹲得久了,嘉悦感觉自己的腿有些难受,只好软软的唤了一声:“皇上……” 康熙瞅她一眼,语气严肃得不得了:“何事?” 嘉悦无辜的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语气乖巧得不得了:“臣妾腿疼…” 康熙不为所动,只是装作不在意的,暗暗瞟了一眼嘉悦的腿——当然腿是看不到的,他只看到了旗袍下摆微微的颤动,于是有那么一秒的不忍心,还没回过神来,话语就已经脱口而出:“那便起来吧。” 没来得及后悔,嘉悦已经欣喜的应了。 看着她那张漂亮的不得了的脸庞,康熙的怒气已经下去了一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得了允准起身的嘉悦,可能是欢喜过头了也可能是蹲得太久腿麻了,总之她是一不小心在起身的过程中摔了。 这个时候,一般会有什么什么皇帝焦急的过来抱住女主,或者是皇帝在自己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扑了上来接住了女主…… 笑话,皇帝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接,摔下去的瞬间那么快还能在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接住女主? 你怕不是以光速冲过来的吧? 事实只会是这样: 康熙眼睁睁的看着嘉悦在起身过程中,脚脖子一扭,然后以一个有点不雅的姿势摔到了地面。 虽然没有什么声音,地面也铺着柔软的毯子,但是康熙还是脑补出了剧烈的疼痛。 于是他慌忙喊了太医过来,几位胡子都白了的太医慌忙的进了景仁宫,行礼之后慌忙的给嘉悦查看了伤处。 然而…… 检查结果,用不客气的话来说,是只是摔了一跤而已,脚没崴,皮没破,差一点就痊愈了。 但是在宫里当值了大半辈子的太医们都是人精,人家是这么说的:“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虽然腿脚没什么事儿,但是恐怕受了些惊,微臣去开一副静心凝神的方子来,这两日也要静养才好。” ……… 听听,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嘉悦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向这些人精们好好学习的! 尽管嘉悦再三强调自己的腿真没事儿,康熙还是亲自把嘉悦扶到了椅子上坐着。 然后一挥手又把跟前的宫人们赶出去了。 “朕在你心里头就是这么好色的人?”康熙直勾勾的盯着嘉悦看了一会儿,忽得问出这么一句话。 嘉悦赔笑着给自己辩护:“哪儿能啊,皇上在臣妾心里,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怎么可能贪图美色呢?” 康熙不买她的账,又问:“那刚刚你和那个宫女的谈话呢?你怎么解释?” 嘉悦努力的给自己找理由:“昨天晚上臣妾睡得模模糊糊的,皇上说的话又不大清晰,臣妾可不就误会了嘛…” 康熙想了想昨晚自己说的话,下意识的点点头,好像是有点不清晰。 ……… 不对,康熙及时反应过来,又问:“朕说的不清楚,难道就是你认为朕贪图美色的理由?” 嘉悦无辜的看着康熙,“臣妾没有说皇上贪图美色呀!臣妾只是猜错了皇上的想法,产生了小小的误会而已。” “你…”康熙气恼的点了点嘉悦的额头,“行吧,看在你崴了脚的份儿上,朕不跟你一般计较!” 嘉悦听了这话,立马夸道:“皇上真是心胸宽阔,豁达大度呢!” 康熙矜傲的点点头,心想,这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太医院的速度很快,还没过多久,药就熬好上来了。 白玉碗里盛着满满的一碗黑色汁子,一端上来,空气中就飘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苦味儿。 然后康熙就找了个借口,离得嘉悦远远的,确保自己闻不到苦味儿。 ……… 嘉悦: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喝药之前嘉悦还挣扎了几下,比如说让空间里的拂衣偷偷的把药换成其他东西什么的,或者暂时让时间静止一下,把药给倒了什么的。 但是拂衣一脸无奈,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 嘉悦:本宫要你有何用! 于是嘉悦只好乖乖的把药一口气灌下去了,为了美观,她没有捏住自己的鼻子,所以喝药的过程极其痛苦。 嘉悦第一次期待康熙赶紧走,爱去哪个宫里去哪个宫里,这样她就不用勉强自己喝药了。 终于喝完药,嘉悦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堆甜的齁人的糕点,期待着嘴里那种苦得吓人的味道快速地被压过去。 好在,御膳房的人从未偷工减料,糕点里头糖分是很足的。 嘉悦萌生了一种想要派人去打赏御膳房厨子的想法……… 但是她很快就忘记了,因为永寿宫——秀女暂住的地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报上来的人是说,有两个秀女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矛盾,问上头应该怎么处理,嬷嬷们觉得这两个秀女都不是什么安分之辈,家世也不显,所以本来打算直接赶出宫去了事儿。 但是嘉悦最近闲得发慌,于是就把这二人叫到了景仁宫,她要亲自问话。 (其实只是想找事儿干而已。) 那些嬷嬷们当然不敢忤逆昭贵妃的意思,所以就把那二人送至景仁宫来了。 闹事的秀女,一个是满军旗的梅佳氏,一个是汉军旗的王氏。 按理来说,一个是满军旗一个是汉军旗,两人吵不到一块儿,而且满军旗格格比汉军旗格格是尊贵些的,若是发生了矛盾,受害多些的应该是汉军旗的,自然被赶出去的,也大多是汉军旗。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梅佳氏虽然出身满军旗,但是父兄官职都很低,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王氏却不一样,她虽然出身汉军旗,可她伯父确是封疆大吏,出身不算顶好,但也比梅佳氏强多了。 她两矛盾的起源就在于这里,两人看上了同一间屋子。 梅佳氏觉得自己是满军旗,血统上高于出身汉军旗的王氏,所以这屋子应该给自己住。 王氏觉得自己的伯父是封疆大吏,出身要高过梅佳氏,所以这屋子应该给自己住。 本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矛盾,只不过两人争论来争论去,谁都争不过谁,就开始动手了。 梅佳氏的胳膊被生生抠出了一道血痕,王氏略好些,指甲断了一个,脸上擦了点子皮。 来景仁宫的时候,大约是见了太医包扎过了,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可以身上都挂了彩。 嘉悦问话也没问出个什么,说来说去不过是小女儿家的那点子虚荣心作祟,又闹得大了些。 从景仁宫回去,过了半日,就听永寿宫那边的嬷嬷上报,说是已经遣回家了。 之后永寿宫那边的秀女们就再美闹过什么了,想来事被梅佳氏和王氏的事儿镇住了,又觉着过了殿选却在留宫检验时被赶出去,太丢面子了些。 她们安安分分的,嘉悦也省了心。 最后把定出来入宫的秀女名单写出来之后,嘉悦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只赶明天把单子交给康熙过目,然后秀女们该回家的回,该封的封,选秀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 只是老天爷好像看不得嘉悦过的太舒服,转头儿康熙就丢给了嘉悦一个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二十五章(补充好了。) 乾清宫西暖阁。 “朕想着,过几日给秀女们下旨封位份的时候,把佟佳氏放出来罢!”康熙坐在正座上,对着刚刚进来,准备把秀女单子给康熙过目的嘉悦道。 嘉悦默默地把单子递到康熙手边,然后坐到他旁边问道:“臣妾还不知,佟佳氏怎的就被禁足这样长时间呢。” 康熙叹了口气,“朕登基之初,佟佳氏在仗着是皇额娘的母族,在朝堂长越发自得了。后来皇额娘薨逝,佟家人连皇额娘的丧事都想指手画脚…” 说到这儿时,他很是气愤,不过随即又转作了深深的愧疚,“为了警告佟家,朕把佟佳氏两兄弟的官职都罢免了,然后又以佟佳氏对皇额娘不敬为由,废黜了她的妃位,将她禁足于承乾宫。到如今…也快满一年了…” 嘉悦看了看康熙脸上满满的愧疚,知晓这个时候绝不能说佟佳氏的任何坏话,也不能出言阻拦。 不过她也没打算阻拦,佟佳氏放不放出来,复不复位,对现在的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皇上这样一说,臣妾也觉得佟妃很是可怜,不过皇上有自己的苦衷,相信佟妃也会想清楚的。”嘉悦没说佟佳氏该不该放只是就事论事的说了一句。 “嗯,她是个明事理的女子。是朕委屈她了。”康熙点点头,随后就拿起手边的秀女名单,凝神看了起来。 嘉悦垂了垂眸,忽的又问道:“既然皇上打算复立她为妃,不知道要赐下什么封号呢?” 康熙抬起头来,不假思索的说:“素来嫔位以上都有封号,只是朕才复立她为妃,佟家人肯定又会借此兴风作浪,封号一事,还是就此作罢吧,也叫他们警醒些!” 呵呵哒,嘉悦在心里冷笑。 先前还说自己对不起她,对她心存愧疚,如今却连个封号都吝啬赐予……所谓的心存愧疚,不过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吝啬而自以为是的,像给街边乞讨的乞丐一样,给予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怜悯。 皇帝这种生物啊,最不值得信任和托付,所以后宫的女人,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心,宁愿一辈子孑然一身,也不要寄希望于皇帝这种生物有真心。 最后入宫的秀女定了,就是嘉悦单子上谢的那几个: 从一品兵部尚书嫡女西林觉罗氏,年十六。 正二品总督之女李氏,年十七。 正三品护军参领之女戴佳氏,年十六。 正四品顺天府丞之女郭络罗氏,年十四。 正六品典仪之女舒穆禄氏,年十四。 正七品知县之女白佳氏,年十六。 秀女们入宫那一天,佟氏就被解了禁足。 西林觉罗氏封了宁嫔,李氏封了安嫔,戴佳氏为成贵人,郭络罗氏为贵人,舒穆禄氏为常在,白佳氏也封了常在。 嫔位以下不需册封礼,因此只有宁嫔和安嫔要正式册封,册封的日子定在十月里,离年关有些近。 不过也快到了。 新人进宫那日,荣妃领着一大堆妃子来请安,行的是对皇后的大礼,彼时康熙也在,嘉悦再三推辞,终是受了。 宁嫔和安嫔的册封礼后,惠嫔便有了身孕,康熙来嘉悦宫里提了一句,说要晋惠嫔为妃。 惠嫔是她的人,嘉悦自然为她高兴。 惠嫔被查出有身孕之后,康熙终是下了回复佟佳氏位份的旨意,且在承乾宫里一连宿了五六日,以示恩宠。 不过嘉悦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佟佳氏那之后才来了景仁宫一次,带了六个宫女,四个太监,身后排着一长列的宫人,瞧着倒是有些威风。 不过到了景仁宫门口,嘉悦便叫人传了话,“景仁宫地方虽不小,却也容不下佟妃身后这样多的宫女,还是只留一二个在身边吧。” 佟妃欣然应允:“是本宫想的不周到了,原先是皇上担心本宫,才叫带了这么多宫人出来,今儿来景仁宫看望昭妹妹,竟是一时间忘了。” 出去传话的观墨一板一眼的答道:“我家贵主子也并没有说其他的,娘娘请。” 佟妃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景仁宫的大门。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了。”佟佳氏笑语嫣然,瞧着竟不像是来找茬的,而是真真切切前来景仁宫看望嘉悦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佟佳氏语气这样温和,嘉悦也不好太过冷淡。 两人一个真心来访,一个真心敷衍,亲亲热热的说了一阵子话,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了,说不定还真以为这是姊妹两。 直到观墨奉了一盏茶上来,佟佳氏的脸色才略微变了变,“妹妹这茶杯,我瞧着有些眼熟呢?” 嘉悦听她这样一问,下意识看了看手中的茶盏,是个和田白玉的茶盏,上头雕了一支浅淡的梅花。 是前些日子康熙给她的。 “哦,这茶盏是皇上前几日赏我的,样子很是别致,也不知皇上从哪儿得的。”嘉悦并没放在心上,只淡淡解释了一句。 佟佳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有点勉强的弯了弯嘴角,“原是这样啊……” 嘉悦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对,问了一句:“瞧着你面色不大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佟佳氏僵硬的笑了笑,“突然觉着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想着,还是先回承乾宫,唤了太医来瞧瞧吧。” 嘉悦也不多做挽留,略叮嘱了几句,佟佳氏便走了。 晚上康熙来了景仁宫,用了晚膳后,懒洋洋的躺在榻上翻书,正巧是嘉悦白天用来消磨时间的戏本子。 “你还看这些东西?”康熙瞧了两眼就放下了,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嘉悦摘耳环的手一顿,看了躺在榻上的康大爷一眼,道:“臣妾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又没什么旁的事儿可做,看看戏本子,就当是消磨时间了。” 康熙把身子支起来一些,沉吟一下,然后道:“这戏本子没什么意思,你若是实在无聊,朕每日抽些时间教你写字。” 嘉悦净了脸,一边拿着帕子擦拭着脸,一边咕哝道:“臣妾又不是不会写字。” “你写的那些个字,还不及朕幼时刚入学时写的,听话,啊?”康熙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像哄小孩子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 惠嫔怀孕两月之后,恰巧逢着过年,康熙下了封惠嫔为妃的旨意,只待生产之后便行册封礼。 一月里头下了场大雪,纷纷扬扬的被风吹着撒到地面,衬着景仁宫院内的一株红梅,煞是好看。 嘉悦自打冬季开始便精神不怎么好,整日的窝在房里,做着小吃食或者打些络子来打发时间。 近两日,她又开始翻空间里那些书本,还真叫她找见了好几本披着典籍外皮的小说,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不过用来消遣也是足够了。 这一日用过午膳,嘉悦正打算继续躺到被窝里去继续看她的小说,景仁宫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来人正是承乾宫的佟妃,穿着一身厚实的云锦旗装,上头绣了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又缀了好些圆润的珍珠,看着华贵异常。 嘉悦精神不怎么好,又嫌麻烦没有上浓妆,所以看着病恹恹的。 佟妃很是关心的问候她:“冬日寒凉,贵妃脸色这样苍白,怕不是生了什么病吧?” 嘉悦扯起一个敷衍的笑,“有劳你关心了,本宫只是一到冬日,精神头便不怎么好。”随后她又像是赶客一样说了一句:“佟妃你说的很对,冬日寒凉,路上又有积雪,没什么打紧的事儿就不必外出了。” 佟妃似是没有听出来她话里有话,仍旧端着一张笑脸道:“我在屋里呆着嫌闷,出来走走,觉着清爽了好些。” 末了,又瞧着嘉悦的头发说了一声:“贵妃娘娘,我瞧着你头上那支钗子很是别致呢,可否让我来瞧一瞧?” 嘉悦想赶快打发走了她,索性直接把头上那支白玉的钗子拔了下来。 佟妃早已经从座位上起来,嘉悦便直接把钗子往她手里一放,然后说:“本宫觉得头有些疼,就先回了,佟妃也快回吧。” 说完她就抬了脚走,转过身之后,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嘉悦疑惑的转过头,却瞧见佟妃不知怎么倒在了地上,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 殿内的宫女赶紧把她搀起来,然后又叫了人去寻太医。 佟妃是在她这儿出了事儿,嘉悦纵然不想管,也无法置之事外。 尤其是,她一转身,佟妃便摔倒在地,怎么瞧着怎么像是嫁祸。 这时,一直捂着肚子说疼的佟妃突然声音微弱的说了句:“我的孩子……” 听得这话,嘉悦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佟妃怎么了?”康熙急匆匆的从乾清宫赶了过来,握着嘉悦的手腕,着急的问了一句。 康熙的力度太大,嘉悦被他握着的手腕隐隐发痛,一时间脸色更白了几分。 康熙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见嘉悦闭着嘴不说话,转头更大声的问刚刚随他一同进来的太医。 太医哆嗦着手,正在给佟妃把脉,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二十七章 “皇上与其问臣妾, 不如去问问佟妃, 明知自己怀有身孕,却不及时告知皇上,明知自己有身孕, 却冒着大雪来看望与她素无来往的臣妾,明知自己有孕,向臣妾讨要簪子时还穿着几寸高的花盆底鞋, 亲自来拿。臣妾虽未曾有孕, 却也见过额娘怀着弟弟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佟妃如此作为,臣妾实在不解。” 嘉悦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随后抬眼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康熙,委屈道:“分明是佟妃自己不关心龙胎, 如今在景仁宫出了事儿,便要赖在臣妾身上了, 臣妾实在冤屈!” 她咬着苍白的唇, 眸中带着几分水光, 表情委屈而又义愤填膺。 康熙瞧着她这样一副委屈而又不得不忍着眸中泪水的小女儿情态,一时心软起来,加之他在承乾宫里放了好几个探子, 深知嘉悦宽厚的本性,并不曾真的怀疑过她, 便略哄道:“朕不是怀疑你, 只是问问罢了, 毕竟佟妃是在景仁宫出了事儿,若不说清楚,只怕明日阖宫上下都以为是你害了佟妃流产,于你名声有碍。” “臣妾知道了。”嘉悦垂了垂眸,复又抬起头来看着康熙,目光怜悯,“臣妾现在去瞧瞧佟妃,虽说是她太不小心,可终究骤然失了孩子,想必她心中也难受。” “朕随你一同去瞧瞧她。”康熙叹了口气,挽了嘉悦的手朝外边走。 嘉悦边走边想,名声有碍……难不成,佟妃是为了坏她的名声,然后叫康熙怀疑她,让她失宠? 不对,即便是想要她失宠,佟妃也不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而且这计谋如此粗略,佟妃,除了这些,必定还有后手! 只是,不知道后手是什么? 进了偏殿,扑鼻而来的便是一阵阵香风掩盖下的血腥味,一排又一排的宫女匆匆忙忙的走进走出,见到康熙和嘉悦也只是匆匆福身行礼,然后快速的离开,旗装下摆也随着主人的行动翻滚得厉害。 因着下雪,屋子里不甚明亮,偏殿里也是乌压压的,阴沉得很,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你叫了承乾宫的宫人来侍候?”康熙瞧着从身边走过的几个宫女,觉得有些脸熟,便出身问道。 嘉悦瞟了她们一眼,道:“臣妾这不是怕佟妃娘娘疑心是臣妾要害她,索性把承乾宫的宫人全都叫了来,也让她安心些。” 康熙赞赏道:“这很不错,自己宫里的宫女在,她也不会思虑太多。” 嘉悦哼了一声“臣妾可是自打知道她来景仁宫时,便已经让身旁的宫女去承乾宫叫人了,今儿雪大路滑,臣妾是不想让佟妃在臣妾这儿出什么事儿,免得赖到臣妾身上。” 嘉悦原本只是看着佟妃身旁带着的宫女少,怕她一出景仁宫,或摔着或碰着,指不定是不是要赖在她头上,所以叫身边的宫人去承乾宫叫了人,原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却成了证明她清白的证据之一了。 “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皇上您一来,就拽着臣妾问,臣妾又惊又怕,怎能回答得出来?您瞧,您把我手腕都弄青了…”嘉悦说着,又把手腕露出来给康熙看。 原先白皙的手腕上,被人用大力硬是掐青了好大一圈,映衬着周围的皮肤,瞧着甚是可惧。 康熙瞧着略有些心疼,小心的扶着她的手腕看了看,然后随手唤了一个宫女,吩咐道:“你去太医院去取一瓶上好的白玉膏来,回来给贵妃抹上。” 那宫女领了命要出去,又被嘉悦拦住,“不必跑那样远的路程去太医院,本宫库里也有几瓶白玉膏,你去正殿找锦书,跟她说是我本宫要的便是。” 嘉悦一边在佟妃躺的屋子外头等着宫女拿伤药来,一边装作不经意竖着耳朵听二人的对话。 佟妃看见只有康熙进去,必然会猜想嘉悦被训斥或者禁足了,然后,狐狸尾巴怕是要露出一半来了。 嘉悦猜的没错,佟妃迷迷糊糊看到康熙进来的时候,还特意睁大眼睛看了看他身后嘉悦有没有跟进来。 她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攥着,紧咬着牙齿,感受着腹中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 看到只有康熙一人进来,她的眸中泛起了 兴奋的光芒。 惨白的嘴唇微微勾起来,她的手缓缓移到自己的腹部,那疼痛,似乎也不是很痛了… 钮祜禄嘉悦,你也不过如此! 仅仅这样小,这样粗陋的一个计谋,皇上就怀疑你了,你是生得美貌,又出身名门,还是先帝钦定的继后……可是皇上不信任你,你就永远别想登上那个位子! “皇上……”佟妃声音虚弱的呼唤康熙,眸中泪光点点,已有一颗泪珠顺着苍白的脸庞滑了下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康熙进来之前心里还十分怨责佟妃,如今进来瞧见她躺在床上,嘴唇几乎和脸庞白成了一个颜色,神情悲哀的样子,心里头的责怪不免少了些。 毕竟是皇额娘的亲侄女,又曾是潜邸里的老人,还被家里人连累着降位份,禁足承乾宫好些时间,出来不久后就失了孩子……也算是可怜! 不管她心里谋划什么,总归,她也还是佟佳氏! 见佟妃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行礼,康熙忙大步走前去,叹道“起来做什么,躺下吧,你才失了孩子,要好好养着。” 佟妃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又一颗不停的从眼眶滑落,她哽咽着,神色哀婉:“是臣妾的错……臣妾没能及时禀报皇上,臣妾也没能好好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是臣妾行事太过鲁莽……” “好了好了。”康熙耐着性子哄她,“既然知道自己性子鲁莽,往后必然得注意些!” 不过这个孩子,倘若流了也便好。 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康熙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毕竟佟家如今借着是皇帝外族的威势,已然很是招摇了。若是佟妃一举诞下皇子,届时朝堂必然又是一番整顿。佟家,必除! 但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那毕竟是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佟妃的流产让他既庆幸又悲伤,自古以来的臣子忠孝两难全,他这皇帝,亦然如此。 佟妃没察觉到康熙眼中的不耐,甚至也没觉出康熙眼中那是一丝丝的放松而非悲痛。 “可是…皇上……臣妾是被人推倒而非自己摔倒……臣妾,臣妾是被人谋害的……”佟妃握着康熙的手,哭得悲切极了,然而她原先有八分颜色,如今脸色苍白,不胜怯弱,平白减了几分。 康熙向来不耐女子哭,听她这话又有几分要往嘉悦头上说的意思,顿时皱了眉头:“你的意思是昭贵妃把你推倒,致使你流产?” 佟妃骤然看见康熙不耐的神色,一时有些怔愣,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你怀了龙胎不好好待在承乾宫养胎,平白无故冒着大雪跑到景仁宫来做什么?还如此恰好的在景仁宫落了胎,这般粗略的计谋,这般恶毒的所作所为,你叫朕如何相信你说的话?”康熙猛然间把佟妃的手甩开,站起来,居高临下道。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痛心,看向佟妃的眼神愤怒而又带着深深的愧疚,因为愧疚所以他无视佟妃几乎一切过分的所作所为,可是他无视不了佟妃用自己的孩子来进行博弈,以自己孩子的性命为筹码作赌注。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又何曾是当日政王府中那个事事谦恭谨慎,为人温婉贤淑的佟佳侧福晋! 从偏殿中出来,康熙在廊下站了会儿。一旁服侍的梁九功看着着急,这大雪天的,外头风寒凉,若是皇上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幸好康熙也没打算站在外头自虐,站了一小会儿,他就打算去景仁宫正殿瞧瞧嘉悦。 梁九功在心里暗暗的感谢了一下嘉悦。 康熙正要起身往正殿走,就遥遥的看见嘉悦朝这头走来。因着离得远,眉眼看的倒不是很清楚,只瞧见她披了一袭梅子色的斗篷,头上缀着红宝石的步摇轻轻在她肩头晃动,风姿卓然。 嘉悦本来打算叫那宫女去拿药膏,自己在外头偷听康熙和佟妃的讲话,但是没等几秒钟,她就被风吹的有些凉了,索性自己唤了宫女来回趟正殿,找件厚实些的旗装穿上,又在外头披了件斗篷。 临走时又把景仁宫新给康熙制的玄色斗篷拿上了。 “臣妾瞧着皇上匆匆赶来景仁宫,连件厚实些的衣裳也没穿,特意去取了近日给您做的斗篷,臣妾手艺不精,只盼皇上不要嫌弃。”嘉悦笑意盈盈呢走到康熙跟前,从身后宫女的手里把斗篷拿过来,然后亲手给康熙披上。 康熙望着她眉眼间的温柔,不由得伸手盖住她给自己系斗篷的手掌,“朕怎么会嫌弃,有这份心意,已是难得的了。” “走,同朕回正殿歇息会儿吧。”康熙把她的手整个握在手掌里,朝着正殿的方向缓缓走去。 而此刻待在侧殿的佟妃,却是勉强被搀扶着坐了起来,一旁有个小宫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她喂药,小宫女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什么地方做错,惹了主子不高兴,再挨一顿打。 然而佟妃刚刚被康熙的一番话刺激得见了什么东西都想摔,小宫女拿着勺子的手臂刚颤巍巍的伸到她嘴边,立马就被恶狠狠的推了开来,另一只捧着药碗的手慌忙之间也差点把碗砸了出去,这样大的力气使人很难相信是一个身体娇弱,又刚落了胎的女子所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二十八章 那日佟妃落胎之事过后, 康熙并没有有怀疑嘉悦的心思, 还是照常来景仁宫,只是承乾宫却很少再去了。 说来也怪,佟妃在侧殿修养了不过一天, 就被康熙命人用暖轿抬回了承乾宫,除了那日康熙随着去了一次承乾宫之外,虽然赏赐源源不断的往承乾宫送, 可康熙本人确实几乎连面都没在承乾宫露,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嘉悦猜测是那日落胎之事所致,佟妃流产之后康熙的表现十分奇怪,既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过嘉悦, 也未曾因此对佟妃有任何补偿,唯一算得上的, 也就是那如流水一般的各种赏赐。 可这并不算是补偿,反倒是像做贼心虚了似的。 嘉悦也没那个心思乱猜测, 反正只要不关她的事儿, 她才懒得管。 但是, 并不是说你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你就可以像个隐士一样生活在后宫里的, 后宫这个地儿啊,只有死人才会拥有绝对的安稳。 佟妃流产之事过了十来天之后, 后宫里就传出了各种各样的流言, 说的有理有据的。 各种版本不一样, 但是有一点是完全一样的,那就是——佟妃其实并没有怀孕,她假借怀孕,用月事伪造自己流产,并以此嫁祸给昭贵妃,使贵妃失宠,自己得皇上怜惜。 这流言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佟妃会在流产当日好巧不巧的到了景仁宫,也解释了为什么她流产之后,昭贵妃没有被皇上处罚,反而还愈加得宠,而她自己则没有得皇上怜惜,有失宠之事。 嘉悦初次听珍珠说起这流言,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样子。 这幕后之人是脑子不够用呢还是不好使呢? 先不说在皇宫里传这样的流言,幕后之人是觉得康熙不会纠察到底呢还是佟妃会善罢甘休呢? 而是,月事这个东西吧……再怎么缺乏生理知识的人,都不会相信月事能和流产混为一谈。 而且,就算真是月事,难道康熙亲自派给佟妃调养身子的太医会察觉不出来?那太医可是康熙颇为倚重的,即便是佟妃也收买不了。 再者,佟妃又不是傻,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为了获得皇上的怜惜? 别逗了,假怀孕这个事儿,以后只要被其他任何太医把脉,都会察觉到,到时候,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嘉悦可不相信佟妃会有这么傻,就像前几日的流产事件,她现在还坚定的认为,佟妃必定留有后手。 但是珍珠并不同意嘉悦的观点。她在进钮祜禄府之前也曾是官家小姐,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实在不得已才成了伺候人的丫鬟。 “我幼时曾见过我父亲的一个姨娘,便是用假孕这种方式来争宠的。那姨娘先是假孕,后来被另一个姨娘发现了,试图威胁她,于是她就在自己月事的时候,跟外头的郎中买了好几副活血化瘀的方子,日日煎药喝,等到药效差不多了,便去找那个发现她秘密的姨娘,诬陷对方害她流产……”珍珠瞧着众人惊讶的神色,把自己幼时所知道的东西讲了一遍。 嘉悦不由得咋舌,“那这方子肯定会对妇人的身子有很大影响吧,佟妃还未曾生育过,怎么可能舍得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珍珠摇摇头,解释道:“只要是大夫的药量控制得好,将养年照样可以有孕,先前我说的那个假孕的姨娘,后来生育了一子一女,身子都健壮。” 说罢,看着嘉悦惊讶的神色,珍珠劝道:“主子,那佟妃先前诬陷娘娘谋害龙胎,如今正好有个机会,咱们不如去向皇上进言,趁此机会好好报复佟妃!” 嘉悦看了她一眼,懒散的摇摇头,“我去干那档子事做什么,一个不好引火烧身,说不定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呢!再说了,不过是一个流言,皇上早晚要查出幕后之人好好整治整治!” 说完,又侧过头对观墨说:“你这两日看好景仁宫的宫人们,凡是这些流言一律不许嚼舌根子,一但叫我听见了,必把她们撵出景仁宫,送回内务府去!” “是,奴才知道了。”观墨是明事理之人,自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不过,嘉悦不去跟康熙进言,倒是有人当了这个出头鸟。 这人便是承乾宫的常在白佳氏,算得上是佟妃的宫里人。 也不知白佳氏是怎么说服康熙的,反正第二日一早,嘉悦就被御前来的公公请到了承乾宫。 一进承乾宫的嘉悦就瞧见了满屋子的嫔妃和太医。 可以说是阖宫上下的妃嫔几乎都来了,还有太医院排的上号的太医们,挤得满满当当。 康熙坐在正上首,嘉悦进去后行了礼,到了右手第一位的椅子上落座。 嘉悦对面,康熙左手边的第一位椅子上坐着的是荣妃,一身丁香紫的白玉兰花纹旗装,头上一整套白玉嵌珠翠玉首饰,耳上缀着白玉的耳珰,手腕上戴了翡翠镯子,一汪浓郁的绿色,衬得她肌肤雪白。 嘉悦下首是怀孕四五个月的惠嫔,她今日穿了件镶着白狐毛的鹅黄色绣并蒂莲和福纹的旗袍,梳了小两把头,里头用一支金錾蝴蝶镶珠扁方,左边一簇鹅黄色的绢花儿,右边压一支蝴蝶的簪子,并一支点翠的孔雀步摇,脸上施了淡妆,虽有些丰腴了,不过也显得容色极好。 问了几句惠嫔的龙胎可还安稳,又小声闲聊了几句,佟妃就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过来了。 佟妃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穿的是一身水红色旗装,小两把头,几支红宝石簪子。 她被宫女搀扶到了荣妃下首坐着,这样不合规矩的安排,康熙看着竟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佟妃落座之后,康熙一招手,就有一大堆太医上来,轮流给嫔妃们诊脉。 康熙,这是被佟妃流产又被传假孕的消息刺激到了?所以现在把后宫妃嫔都聚集起来,一次性来个一锅端? 嘉悦暗想。 根据康熙的要求,每名宫妃都必须由三位太医诊脉过后,才能把各自的身体情况写在一张纸上,呈给康熙看。 诊脉的结果叫人讶然。 不是因为发现了两个怀孕的低位分嫔妃,而是因为,佟妃假孕的事情是真的。 一开始给佟妃看那张写着诊脉结果的纸张之前,嘉悦本以为佟妃会露出一点点心虚或者畏惧来,但是没有,佟妃脸上的表情完美的就像一副面具,始终保持着镇静的模样。 但是看到那张纸上写着她未曾有孕,也未曾流产过的句子时,佟妃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她紧紧的抓着那张纸,脸上的血色几乎全部褪尽,眼睛睁得十分大,看着实在有些可怖。 她的嘴唇颤抖着,看看坐在上首沉默而愤怒的盯着她看的康熙,又看看手里那张几乎要背握碎的纸张,承乾宫的正殿一派寂然。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坐在上首的康熙问了这么一句,然后不等她回答,便下了旨意:“妃佟佳氏,意欲假孕谋骗朕,借此陷害贵妃,犯欺君之罪,贬为贵人,即日起搬入咸福宫!无诏不得出。” 说完之后也不理众人的反应,头也不回的往出走。 “皇上——皇上,不要啊,臣妾是真的不知情……皇上——” 不知是因为听到康熙降位的旨意而被刺激到,还是中午反应过来了,佟妃看着康熙的背影,骤然发出一声悲怆而凄厉的叫声 ,令在场的宫妃和太医们都被这突然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康熙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叫喊,但他连脚步都未曾停下,而是直接出了承乾宫,从始至终,一眼也没有回头看, 佟妃被降位了,当天就被康熙强制性派了人送去咸福宫,宫殿外头有好些侍卫把守着,只有少数几个宫人能自由出入。 本以为这事儿算完了,但是半个多月之后,又出了岔子。 佟妃流产这件事,真可谓是一波三折,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也真是叫人不得安生。 半个月后,佟妃在咸福宫割腕自杀了。 消息传到后宫,皆是一片哗然,宫妃们都十分惊讶于她有这样的勇气。 并非是佩服她走自杀的勇气,而是宫规里头明明白白的规定着:嫔妃自戕乃是大罪,要祸及家人,说不准全族都会因此被连累,甚至抄家! 佟妃这样做,难道不怕康熙把整个儿佟家都治了罪? 嘉悦猜了猜,不过还是不得而知。 而且她也没时间想了,因为皇帝陛下又派了御前的公公来景仁宫叫她,这次的目的地不是承乾宫,而是咸福宫,只不过还是佟妃的地盘就是了。 嘉悦匆匆忙忙的洗漱完后,简单化了妆容,然后随意选了衣裳和斗篷,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咸福宫去了。 这次不像上次,到了承乾宫红墙绿瓦前一眼就能瞧见有一大堆人,咸福宫宫殿许久未修缮,殿门早已破烂的不成样子了,而且咸福宫偏僻,在附近行走的宫人少的可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二十九章(完了) 进了咸福宫, 嘉悦首先看到的是康熙, 佟妃,以及旁边跪着的一个太医。 佟贵人仍旧是面色惨白的样子,正伏在康熙的腿上嘤嘤嘤的小声哭泣着, 奇怪的是按照最近康熙对佟贵人的厌恶,居然没有一把推开她,而是任由她趴在自己腿上痛哭,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康熙原本的面色十分难看, 一抬眼瞧见嘉悦来了,脸色略放温和了些,“贵妃来了, 快坐。” 嘉悦行了礼,这才坐到了座位上, 疑惑的问了一句:“佟贵人这是怎么了?” 康熙目光中略有愧色,轻抚了佟贵人的背一下, 以示安慰随后才回答道:“她原先那假孕流产之事, 是有人陷害的, 她也是可怜,平白受了这么一遭,身子也亏损成这样。” 嘉悦忙瞧了瞧佟贵人的脸色, 看着确实是比前几日还不好,便吩咐了一旁的宫女去给她拿些厚实的斗篷来, 又叫锦书过去把她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喝口热茶缓一缓。 “皇上, 那这……这太医是?”嘉悦又指了指底下跪着的太医,瞧着倒有几分面熟,不由问道。 康熙冷哼一声,“他是佟贵人怀胎期间负责的太医,原本是朕的亲信,朕信任他,所以才让他看好佟贵人的胎,谁知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联合他人一起来骗朕!” 康熙气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拿佩剑砍了这吃里扒外的狗奴才的头,挂到午门上示众! 可惜,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否则他早就吧这狗奴才大卸八块了! “可是,若要说怀孕,流产都是骗人的,未免也太过牵强啊…”嘉悦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不怎么想得通,宫里这么多太医,随便一个拉出来都能诊断出来的事儿,怎么就能瞒得这样紧? “难道,给佟贵人情请安脉的太医只有一个?所以别的太医才不知道,才能瞒得这样久?”嘉悦突然想到了一点,皱着眉,开口问道。 康熙脸色很是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朕之前太过信任这奴才,佟贵人自怀孕后一应事务都是他负责,旁的太医都不许沾染的。然而正是朕太过信任他,只要是他所说的,朕就绝不怀疑……” “可是皇上,即便宫里人人都被这太医蒙骗,佟贵人自己难道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来?莫说有孕之人该有的嗜睡,恶心等症状,佟贵人没有察觉到,那流产之后的感觉,难不成佟贵人也未有半分觉着不对劲?”嘉悦前一句是对着康熙问的,后一句则是对着已被人搀扶到椅子上的佟贵人说的。 佟贵人虚弱的靠在椅子上,低头拿着帕子擦眼泪,闻言抬头道:“回皇上,贵妃娘娘,婢妾流产之后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可是……” 说了一半,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厚斗篷,才嗫嚅着道:“可是如若婢妾那时候说出去,皇上必然会觉得婢妾是假孕,觉得婢妾有欺君之罪,就连后来的景仁宫流产,皇上和贵妃娘娘肯定也会觉得是婢妾撒谎……想要借此来陷害贵妃娘娘……” 她抬了眼小心的看康熙和嘉悦,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不管说与不说,皇上和贵妃肯定都觉得是婢妾故意陷害贵妃娘娘的……婢妾……婢妾实在冤枉啊……” “行了,朕知道你是冤枉的。这件事儿朕会交给贵妃查,你安下心来养着便是,这咸福宫虽偏远破败了些,不过胜在清静,也是个好去处。”康熙一向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忍不住出口打断佟贵人的话,出言直接把这事儿揽给了嘉悦。 嘉悦无奈,只好点了头。 不过看这样子,康熙也没多少相信佟贵人的话,只让她继续在咸福宫静养,并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承乾宫,至于位份,更是提也未提。 佟贵人完全没预料到事情的走向,她本来想的是怀孕孕流产之后,嫁祸给昭贵妃,然后她被昭贵妃查出来假孕,以皇上的性子肯定会为了昭贵妃严惩她。 然后她就可以揭发那个为她把脉的李太医欺上瞒下,皇上必然会自己调查,最后她可以想办法把事情引到昭贵妃身上去,她在景仁宫里收揽的那颗棋子,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样的话,整件事情看着就像是昭贵妃自导自演,昭贵妃欺君罔上,陷害嫔妃两条罪名坐的牢牢的,而且这样一来,不管昭贵妃会被降位还是禁足,她都不可能再取得皇上的信任,登临后位。 到现在为止,她前面所想的都一一实现了,唯一不一样的是,她好像低估了昭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不过没关系,一旦查出昭贵妃和李太医有什么联系……那么到时候,昭贵妃就是不认罪,也必然难逃其咎! 只不过,现在皇上把事情交给昭贵妃查,那么她原先想的计策就无法实行了,看来……还是得找个人揭发一下啊! 这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野心勃勃的人! 嘉悦还不知道看着柔柔弱弱的佟贵人心里正在算计她,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不怎么会在意。 毕竟康熙大大在她宫里放了好多自己人,景仁宫总共三四十号人,其中大概四分之一都是康熙的人,这并不是说都是康熙派来监视她的,而是这景仁宫本是孝康章皇后封后之前的居所,嘉悦住进来之后也没怎么变动这里的宫人,因此对于景仁宫原先伺候过孝康章皇后的宫人来说,四舍五入一下康熙也算是她们的主子。 ……… 这是在佟妃流产之后,嘉悦才知道的。 所以说,大概,只要嘉悦自己不作死,或者只要在干某些坏事的时候避开那些宫人,然后做的滴水不漏,她就绝对不会因为后宫的宫斗事件而倒下。 因为全天下最大的boss皇帝陛下永远最相信自己的情报网。 嘉悦突然觉得,自己的穿越,有可能是充了钱的…… 就连之前康熙大大说让她调查的事情,名义上是她在调查,实际上全是康熙给她派过来协助的人在做各种分析,调查跟这个太医有关系的人。 嘉悦内心:哭唧唧…感觉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晚上的时候,康熙大大来视察工作了。 康熙虽然对佟家和解禁足之后爱作妖的佟贵人很是不满,不过到底是和自己皇额娘一家人,所以还是吩咐了内务府好好整修一下咸福宫,又叫嘉悦把佟贵人按照嫔位的份例送了好些东西去。 然后就是那个李姓太医的事儿。 底下人查到的是,那太医原姓赫舍里,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是赫舍里氏的旁支,所谓的远房亲戚。 嘉悦听到这个之后还惊讶了下,因为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宫里的赫舍里皇后,虽然吧,皇后现在几乎算是苟延残喘了,但是说不准她还有想要东山再起的心思。毕竟历史上,这位可是康熙的原配嫡后,太子胤礽的生母。 但是瞧着康熙却是一点儿也不惊讶的样子,甚至还十分悠闲自得的品起了茶。 “………” “另外……另外还有一个女子也和这位太医来往密切……”回话的那个太监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嘉悦还感觉到他看了自己好几眼。 正奇怪着,就听见康熙开口问那太监:“怎么不说了?” 那太监躲躲闪闪的看了嘉悦好几眼,就是不肯开口。 嘉悦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那太监纠结许久后一狠心,就把话全说出来了:“奴才还查到,李太医和贵妃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珍珠姑娘来往很是密切。” “珍珠?”嘉悦皱了皱眉头,听到珍珠的名字,她就知道自己这是又被扯进去了…… 果然,不祥的预感。 康熙放下手里描金绘海棠的茶盏,然后轻轻拍了拍嘉悦放在炕桌上的手,以示安抚。 那太监接着说下去了:“珍珠姑娘在伺候贵妃娘娘之前,曾是京中一个七八品官吏的女儿,和那位李太医有过婚约。贵妃娘娘进宫之后,她二人便偷偷有了联系。” 这一点嘉悦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只知道珍珠和宫里一个太医关系不错,并不曾知道那个太医便是李太医,更加不知道他二人曾有过婚约。 太监继续说:“前几个月,佟贵人先是把李太医叫过去情脉,后来又在同一天遇到了滞留御花园,似乎是在等人的珍珠姑娘,没过几天,皇后娘娘也召见了李太医把脉。” “这事儿,难不成皇后娘娘也参与了?”嘉悦一开始是觉得佟佳氏诬陷她不成,结果被别人给算计了,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日这一听,倒像是她自己在自导自演,然后皇后顺便也掺和了一脚。 “随后,珍珠姑娘就有意无意的被人看见了几次和李太医一块说话。所以说,在这宫里和李太医接触最多的,除了佟贵人之外就是娘娘身边的珍珠姑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三十章 嘉悦没想到, 电视剧里那种被丫鬟背叛并且陷害主子的戏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珍珠是谁啊? 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侍女, 两人不说亲如手足,但嘉悦自小就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护着,脏活重活轮不到她干, 做错了事儿嘉悦只会教导她,从不会多责骂几句,更遑论说是打了。 可如今却是, 实实在在摆在她面前的证据, 康熙派去调查的人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污蔑宫里一个小小的宫女的。 珍珠和李太医有过婚约,李太医是皇后的人,李太医一定是在皇后授意下为佟贵人做事, 那么身为与他有密切联系的人,珍珠会不知情吗? 在宫里, 宫女私自与外男或者太监有密切联系,都算是犯了宫规。一般即便有宫女和外男私自接触, 一定会找一个偏僻之地, 尽可能不被人发现, 可是珍珠和李太医,却“恰巧”被人看见了。 宫里传言佟贵人假孕的时候,是珍珠听来与她说的, 以月事作流产之状,也是珍珠给她讲的。 她这么做意欲何为? 嘉悦已经猜出来了, 无非是叫她去揭发佟贵人假孕, 加上之前佟贵人在景仁宫流产且污蔑自己之事, 皇上一怒之下必定会严惩佟贵人。 然后佟贵人就会借此告诉康熙,他们都被这个太医骗了,而且佟贵人自己也被骗喝下了药,伤了身子,这样一来康熙暂且就会相信佟贵人,毕竟她是受害者。 之后佟贵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请皇上亲自调查此事,接下来皇上的人就会发现李太医和珍珠走得很近,珍珠是嘉悦的贴身宫女,那么此事必然是与嘉悦这个贵妃有关。 自然而然的,康熙这时回想一下之前的事情,几乎都是嘉悦得了利,那依据他多疑的性子,就算暂时不会把嘉悦怎么样,必定也会留有后患。 …… 嘉悦扶了扶额。 佟佳氏,我这是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呐?值得你这般费尽心机? 只不过,你这回真是是枉做了他人嫁衣呢。 看我不狠狠地将你一军! 康熙不知道她在脑中脑补了一出宫斗大戏,见她听了太监的汇报后一直愣着,神思不属,只以为是因为贴身宫女的背叛而伤神,便开解道:“你也不必难过,只当那奴才死了便是,背主的奴才,本就该杀。” 嘉悦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能让佟贵人既住得舒舒服服,又活的不那么轻松。 听到康熙开解她的话,她也并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来,只是叹了口气,道:“臣妾虽待人不甚严苛,却并没有那么良善。只不过是想想多年来的相处也算和乐,她又是自小在身边待惯了的,如今却无缘无故就背叛臣妾,略有些难过罢了。” 康熙皱眉,“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不过又想了想嘉悦素来待人宽厚,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道:“这两日后宫发生的事儿多,偏又接连好几场大雪,你注意些身子,若是染了风寒,到时候又该难受了。” 嘉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臣妾知道,皇上也要注意些,不管前朝事务繁忙无否,隔一个时辰,就得歇一歇,或用些奶茶,或是茶水都好。” 康熙点点头,随后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朕来景仁宫也有些时候了,得回去处理奏折,便不多待了。” 说完便站起身子,嘉悦为他系上玄色用金线绣着神龙的斗篷,目送着他走出去。 康熙虽然叫人查出来这事儿的缘由,但是并没有明说该怎么处置。 不过作为主谋的佟贵人被降了位,又搬到了最是偏远的宫殿,想来康熙已经是看在佟佳氏出身的面子上开恩了。 这也就代表着,康熙在降佟佳氏位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所谓怀孕流产然后被揭发假孕,完全都是佟佳氏自导自演的,怪不得当时康熙如此的愤怒,之后佟佳氏自杀,喊冤,他也并没有提复位之事。 佟佳氏收拾了,可还有个在后头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皇后,只是这就不是嘉悦能管的了,不过康熙本就厌恶皇后,这下子,皇后估计又有的受了。 “观墨。”嘉悦开口唤了侍女过来,佟佳氏如此算计她,她小小的报复一下,也并不过分吧。 “你去御膳房那头说说,佟贵人如今生了病,饮食不宜太过油腻,应当清淡些,那些荤菜都不要上了,多准备些素菜,即便是佟贵人不爱吃,也叫他们备上。另外,佟贵人喝的药,药效别太猛,怕她受不住,若是药效太弱了,就让她多喝些便好。如今是冬日里,也叫太医院给开几副风寒的方子,以防万一。” “是,奴才知道了,这边去御膳房和太医院传话。” 观墨暗地里偷着笑,她家主子要开始折腾佟贵人了。 “另外……另外让内务府快些把咸福宫修缮好,若是太过破旧,叫佟贵人生了病可怎么好!还有佟贵人的份例,必须得按着嫔位的份例送去,一样一样的过了佟贵人的眼睛,对了,嫔位份例里头有多少红罗炭?” 这个观墨身为景仁宫的大宫女,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回主子的话,是八斤。” “哦,八斤啊…”嘉悦点点头,又问道:“那咱们景仁宫呢?今年冬里送来了多少红罗炭?” 观墨答道:“娘娘的份例向来都是比照着皇贵妃来的,有二十斤,到了冬里,皇上怕您不够用,又赏了许多下来,如今在库房里堆着,足足有三十来斤呢!” “那本宫可用不了这么多,你从库里再拿出八斤来,叫几个身体强健的太监抬了去,去送给咸福宫佟贵人,就说本宫这儿放这么多炭用不完,佟贵人那里炭不多,想必正是需要呢!”嘉悦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子,嘱咐道。 观墨领了命便出去了。 嘉悦嘴角勾起一抹笑,要不是外头雪大,风吹得凉飕飕的,她还真想去瞧瞧佟妃收到礼物时“开心”的表情呢。 佟妃收到嘉悦送给她的红罗炭这件礼物时,脸上的表情确实很精彩,苍白的脸庞上都被硬生生憋出来一抹淡红色。 她曾经也是妃位,颇受皇上恩宠,冬日里的炭光份例中就有红罗炭十斤,更何况皇上还时不时的赏赐许多,哪里会不够用? 可这次,她费劲心力,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把昭贵妃扳倒的计谋,竟如此轻易的被皇上识破,以至于自己失了圣宠不说,还被降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 其实皇上心里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她啊,皇上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佟佳氏这个姓氏,至于佟妃这个名号,她不当,就会有另一个佟佳氏出身的女子当…… 可她还是不能怨恨皇上,因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现在之所以还能活得好好的,是因为皇上已经是看在她的姓氏上饶了她一命。 不过,未尝不会有那么一日,皇上会看在她的姓氏上为她晋位,毕竟佟佳氏现在,可没有年龄正好的格格。 “婢妾,谢过贵妃娘娘恩典。” 所以在复位之前,她得忍着屈辱,忍着对钮祜禄氏的恨意,对她俯首,感谢她赐予自己的恩典! 应嘉悦的要求,慎刑司还是把珍珠带到了景仁宫。 嘉悦其实非常不解,为什么珍珠肯为了一个男人而背叛自己。毕竟相对于一个空有婚约,而且几乎不了解的男子,明显嘉悦这个贵妃才更像是金大腿。 但是当她看到,狼狈的被慎刑司的太监押到面前跪着的珍珠时,她突然间明白了。 因为珍珠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艳羡和嫉妒。 是了,女人是最容易嫉妒的。 羡慕掌控不好力度,或者稍稍添加一丝丝恶感,那就成了嫉妒。 嫉妒什么呢? 嫉妒别人有良好的家世,娇美的容貌,嫉妒别人有更多好的人喜欢,嫉妒别人能站在光芒万丈的地方,受人敬仰,而你却只能站在她身边,当一片用来衬托红花的绿叶。 嫉妒会让人不甘,不甘就想要得到更好的,想要更好的,那有一半的几率会走上歪路。 嘉悦曾经作为白蒹葭时,也曾嫉妒过。 凭什么别人可以有父母的疼爱,在无忧无虑中长大,泡在蜜罐子里长大,而她却必须从小就开始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能有丝毫任性。 只有被爱的人,才有任性的资格呀。 所以上辈子,她从未任性过。 她的名字是小时候自己取得,来自诗经——蒹葭。 那是小时候的她唯一能给自己的,最好的东西。 可是后来,她查了字典,才知道所谓蒹葭,不过是生长在河边的苇草。 而她能给自己的最好的,也只是像苇草那样顽强的生命力。 所以后来她再未嫉妒过了,人生来就不平等,既然明白,就不必执着于此。 人要认命,可是,又不能完完全全的认命。 你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可是至少你的人生上天不会干涉,平白得了活一次的机会,已是万幸。 所以,又何须向上天再妄求些什么东西呢? 上辈子她无父无母,所有的成就都是依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拼而来,这辈子她有了爱自己的阿玛和额娘,有了吃穿不愁的富裕生活,还有一个神奇的随身空间,所以,她也不会再妄求些什么了。 人呐,还得学会知足。 知足常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三十一章 康熙六年一月二十日, 庄亲王博果铎娶了镶黄旗护军统领之女瓜尔佳氏。 他两成婚的当日嘉悦当然不能出去看, 所以她叫人赐了好些东西去,从吃食糕点到金银首饰再到绫罗绸缎然后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其范围之广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不过嘉悦一点儿也不心疼, 因为那里头除了一些给英宛的绸缎之外,其他所有东西都是皇帝陛下自掏腰包的。 这样大的一份礼,也算是给足了英宛很大的脸面, 日后若是庄亲王想要慢待了英宛, 还得顾及着皇宫里头她这位贵妃娘娘呢! 成婚当日嘉悦没去成,她也不心急,反正第二日英宛是要随着庄亲王一同入宫谢恩的。 英宛成了亲王福晋, 日后也算是宗室,出入皇宫便更方便些, 嘉悦老早就想让英宛时常进宫陪她说着话,因此一直催着康熙下旨赐婚。 康熙被她催的心累, 于是把本来订在三月的婚期改到了这会儿, 反正也差不了多少。 第二日恰好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嘉悦刚起来不久,就听观墨说庄亲王就带了福晋英宛入宫请安了。 英宛到景仁宫的时候, 嘉悦才刚刚开始梳洗。 “你如今倒是清闲了,这个时辰才起来, 皇上难道不嫌你惫懒?”英宛进了殿, 就瞧见嘉悦坐在梳妆台前, 由着旁边的宫女梳头的梳头,上妆的上妆,她本人则是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模样,不由得出声调侃道。 嘉悦睁了睁眼,回头瞧见是英宛,便也毫不在意,只笑道:“我这又哪里惫懒了,不过是冬日里寒凉,床上更暖和些罢了。” 英宛把身上的那袭大红色妆缎斗篷脱下,露出里头一身亲王福晋的吉服来,“偏你会享受,我从前在家时,竟也没有这么舒服过,不管是什么季节,都要早早的起了床,或是父亲教我们习武,或是去给额娘请安,反正是不能多睡几刻的。” 嘉悦回过头来捂着嘴笑,“我家里可没有这些规矩,虽然不是想睡到什么时辰就到什么时辰,但是多睡几刻总是可以的。” “………”英宛无语的瞪她一眼,“不说这个了,我今日是来问你个事儿的。” 翡翠替嘉悦把最后一支簪子插上,又扶她坐到英宛跟前,“什么事儿啊?” 英宛用眼神示意了下嘉悦,殿里还有侍候着的其他宫女。 嘉悦立马会意,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女们都下去了,英宛才开口说话,显得有些愁眉苦脸。 “我觉着我这婆婆有些不大对劲。” 嘉悦眨了眨眼睛,“怎么不对劲儿了?难道她欺负你了?还是给庄亲王房里塞小妾了?” “不是…”英宛摇摇头,“昨天我是一直在房里待着的,今早才算是第一次见到她。” 庄亲王之母是上一代庄亲王的嫡福晋,出身世家大族纳喇氏。 上一代庄亲王去世得早,因此英宛的丈夫是被纳喇氏教养长大的。 所以英宛想象中的自家婆婆,是一个面容冷肃,不苟言笑的人。 然而……第二天早早起来敬茶的时候,英宛见到的自家婆婆是这样的。 “英宛啊………”婆婆笑眯眯的接过她手里的茶盏,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上头绘着金色的纹路。 “英宛啊………”婆婆把准备伺候她吃饭的英宛硬生生拉到自己跟前,然后慈爱的给她碗里夹了菜。 “英宛啊………”婆婆把王府里几乎所有的库房钥匙和近日账本搬到了她房里,并且很是轻率的把管家之事全权交给了她…… 英宛:??? 说好的,入门第一天,敬茶的时候要跪在地上听完来自婆婆的教诲呢? 说好的,入门第一天,吃饭的时候要侍候在婆婆身边,时刻看她脸色,立规矩呢? 说好的,入门之后,不要妄自和婆婆要管家权呢? 我大概有个假婆婆 “所以太福晋对你有什么要求吗?”嘉悦本来想笑,但是她看到英宛仿佛积郁了一大片愁云的脸色,于是便忍住了笑,并且很有良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只是难掩话语里的那丝笑意。 英宛没心思跟她计较,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婆婆能对新入门的媳妇有什么要求,无非是想要让我快些为王府延绵后嗣呗!” 嘉悦算了算英宛的年龄,现在也差不多十七了,十七在这个年代生孩子已经算比较安全一点的了,总比那些十五六就生孩子的安全。 于是道:“你如今这个年龄…也怪不得庄王府太福晋这样想了。” 英宛皱着一张脸,道:“我哪里知道太福晋这样着急啊,出嫁前我额娘叮嘱我的也是这样,叫我先生个孩子,把地位稳住了…可是我昨儿才和博果铎说了,怀孕,至少在一年以后呢!” “你额娘的想法倒也对,早些生下孩子,地位的确会稳固些,但是…”嘉悦又疑惑的问道:“是庄亲王主动要你一年后生孩子的?” “这倒不是。”英宛摇摇头,“是我说的,我…我也就是不想那么早生孩子罢了…至于地位稳固,博果铎也没有多少妾室,一年也不算太长,我觉得太福晋大概不会在意的。” 嘉悦笑道:“那你还愁什么,左不过只一年,刚入门第一年后才怀上的宗室福晋也不少,相信太福晋不会太着急的。” 英宛抿抿嘴,眼里有些愧疚:“我就是觉得这样,有些愧疚罢了,毕竟太福晋对我那么好,我却还把她最关心的事儿瞒着她。” 嘉悦安慰道:“没事的,太福晋很明事理,再说了,刚进门几个月就怀上的妇人实在不多,太福晋也不是不知道。” 英宛点点头,嗯了一声。 只不过可能是嘉悦的乌鸦嘴有点厉害,成婚七八个月的时候,英宛肚子里就有了个小生命。 把她婆婆太福晋高兴的,整天各种补品如流水一般的往英宛房里送,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肚子里揣了个金元宝呢! 不过这又是后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