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的太后:懿贵妃》 正文 第一出 白杏 “呜呀一一一一一一呜呀一一一一一一” 近黎明的天空上,东方正一点一点泛起鱼肚白,通体乌黑的乌鸦飞旋在紫禁城的上空,一声一声嘶哑地鸣叫着,暗色的云彩漂浮在苍穹的上方,点点疏星惹人醉,指甲般大的一弯斜月挂在天空上,高高地俯瞰着诺大的紫禁皇城。漆黑的屋檐下,一家大宅院内,是来回忙活的布衣佣人,大宅院的布置很讲究,华丽而不失雅致,庭前栽种的杏花树不合时宜地绽放着杏花,纯白的杏花攀上了墨黑的枝头,倾吐着丝丝的芳香。大理石台阶前,一名门客笼着袖子,抬头望着鸣叫的乌鸦c不合时宜的杏花,道:“真是怪了,这乌鸦已是鸣叫了三天三夜也不歇,还有着杏花,明明才冬月便已开花。“ 另一名门客道:”是呀,不过这杏花不合时宜开时正逢夫人生产,阿哥,你看如何?“ 门客剜了另一名门客一眼,道:”不管如何,总之我们这些做门客的,只需要在主子面前恭维几句然后谨守本分就行了。“ 另一名门客笑嘻嘻地道:”哎呀,瞧你说的,如果每天都这样那该都无聊啊!偶尔八卦八卦一下也不错的,琵琶,你说对不对?“ 被唤作琵琶的姑娘是个仅只有四岁大的孩子,面貌清秀,由于是个会弹琵琶的婢女所生因此大家都叫她为琵琶,琵琶的母亲因为琵琶一出生便难产逝世,但还好她所出生的宅府生活宽裕,加上府里主人宽厚仁慈,便把她留下,把她交给一位性格温和的嬷嬷抚养。 可,尽管如此,身份的低贱,依然改变不了府里下人对琵琶的看法和使唤一一一一一一 琵琶,你身为一个下人,怎么一点活都不干!“ 嘁,你们听说过那个琵琶吗,我就很好奇一个奴婢怎么会生产,该不会是“ 仅仅才四岁的琵琶,从出生开始,饱受冷嘲热讽,尽管,这些她都不一定能听懂。 听到门客在问自己,琵琶有些懵然地抬了抬头,看到他们好像在说些很有趣的事,琵琶便坐下来安静地听他们讲,琵琶识字不多,能听懂的也不多,所以希望能借他们交谈多学点东西。 琵琶道:”嗯每天却是不该过得太无聊。“ 尽管认识的东西并不多,但却依然能接话,可见琵琶的聪慧。 门客听后哈哈大笑,手肘轻轻推了推另一个门客道:“你看琵琶都这么说了。” 被手肘轻推的门客有些无语,看了看琵琶,发现是个女娃却没有注意到琵琶的身体瘦,道:“夫人生产,你不去后院帮忙吗?” 门客看到琵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恐。 琵琶害怕当门客说完这句话时便立刻像那些下人一样反手就是一巴掌,便立刻跑开了。琵琶为了每天少挨几巴掌便每天哪里有活要做便去哪里帮忙,今天是因为夫人的大奴婢恴纫看她年纪太才没让她帮忙。 门客轻推了一下说这话门客的肩,道:“人家琵琶才四岁,你就让她去干活,那有你这样的。”说完,又立刻喊住琵琶,“唉,琵琶,你别走啊,他刚刚开玩笑的” 门客见琵琶头也不回地跑走,心里无奈,对另一名门客难得正经一次道:“哎,琵琶这孩子噢,对了,如今杏花花开时间不合,而又逢夫人生产c主即将落草(满族婴儿诞生的俗语),对此,你怎么看” 看到恴纫轻轻关上漆雕的门,并在门前挂了一条寓意吉祥的红布条,惠征心里松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满脸汗珠却依旧挂着笑容的心爱的夫人,又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粉雕玉琢的心爱的萨尔干子(满族人女儿的称谓),惠征脸上那抹笑容像是怎么也消逝不去。 雕刻华丽的床上铺满了散着淡淡香气的干谷草,床头摆放的云纹装饰的柜子上面置着一个盛水的铜盆,惠征亲自把毛巾蘸好水c拧干,心地给自己夫人擦好汗,惠征夫人道:“萨尔干子睡着了吗?” “睡着啦,睡觉的时候可像我了!“ 少嘚瑟!“顿了顿,惠征夫人忽然道,“噢,对了,就在之前,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梦见天上掉下个月亮,正砸在我肚子上,我痛醒了以后,萨尔干子便就落草了” 惠征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女儿,修长的眼睛,红润的嘴角,均匀的呼致的五官,粉雕玉琢的惹人喜爱,毕竟,这是他第一个萨尔干子c第一个孩子c第一个嫡女。想到这儿,惠征的嘴角不由自主挂上一抹微笑,道:“这很好呐,月亮自古便戴上了美好寓意的帽子,这不就象征着以后她便会像月亮一样有着如玉的人生c有着月神的庇佑吗?” “啊,也是呢” 惠征看着自己的夫人,虽然平时看样子很泼辣,但一旦上心起来比谁都细心。 浅蓝的天空上挂着洁白的云彩,泛着金黄的太阳在冬日里暖人心,杏花墨黑的枝头上积满里沉甸甸的白雪,整座紫禁皇城是白色的北国世界。“吱呀一一一一一一”一声,漆雕的门被推开,惠征梳着阴阳头,身着蔚蓝色棉制马褂,蓝青色棉袍上绣着雪雀,配置石青流苏,手抱着裹着如意纹襁褓的女婴。院子里的众人行礼,齐声道:“给老爷c嫡姐请安,恭祝老爷吉祥如意,嫡姐岁岁平安。” 嫡姐满月了。 琵琶记得她去夫人房间里送东西的时候,就在悠车摇车里见到了嫡姐,姐粉雕玉琢,招人喜爱。 琵琶轻轻抬了抬头,希望能够看到如意纹襁褓里的女婴一一一一一一她的嫡姐。 惠征道:“诸位免礼吧。” 一名门客向前打了一千,琵琶用余光看到,是那日她以为要打她的那位门客。 门客道:“禀老爷,姐出生时乌鸦在紫禁城的上空鸣叫盘旋了三天三夜,’鸦‘在古书里通’雅‘,象征着姐身后定是大雅之人。“ 尽管是个女娃,但听这么说,惠征心里很高兴,赞同地点点头。 惠征看了看如意纹襁褓里的女婴,尽管是面对这么多的人,却依然沉着着,而不是哇哇大哭,看来,此女以后非同可。 惠征忽然想起来在女婴的抓周礼上。作为四品道台大人家里的抓周礼并不贫薄,抓周礼上可以说是什么都有,算盘c文具c铜钱c官印c胭脂c珠宝首饰,甚至连葱c蒜也有。惠征看着女婴,心想如是女孩子的话,应会抓些胭脂首饰之类的,嗯,胭脂首饰也可以,长大后会打扮自己,许配个好人家。正当惠征心里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的时候,忽然女婴抓起了一块官印,正是四品道台惠征大人的官印,在旁边观看的人们都吃了一惊,景瑞惊道:“哎呦,我的奥莫洛萨尔于子(满族人孙女的称谓)哇。” 惠征道:“阿玛,您先别说,看。” 人们定睛一看,只见女婴看到“四品”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皱了皱眉,把官印放下,又看了看算盘c铜钱,把手伸过去但没抓,中途看到胭脂首饰,但也没抓。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女婴在抓周礼上是什么也没抓,看到惠征的脸色阴了阴,门客赶忙道:“姐当真是女中豪杰,这时间的凡物她什么也瞧不上。” 惠征听后,转怒为喜,道:“打赏!” 门客道:“多谢老爷!” 嫡姐抓周日遇吉,家中门客被赐打赏,道台府今日是双喜临门。 惠征回过神来,看着台阶下等待嫡姐名字宣布的众人,今天是道台府嫡姐的满月宴,良辰吉日,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耀在纯白的雪上。 雪好白,就像是杏花那么白,纯白而圣洁。 惠征想起来就在女娃落草那一日,杏花不合时宜地开了,乌鸦鸣叫在紫禁城的上空三天三夜,伴随者乌鸦的叫声,道台府的嫡姐诞生了,就像一朵洁白的杏花带着神圣的清香飘落了。 杏花不合时宜地开了,不如就叫:一一一一一一 “杏贞吧“ 从今天开始,道台府嫡姐的名字便是杏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二出 初锋 草长莺飞春日好,拂堤杨柳醉春烟,春色满庭,嫩绿池塘,自然清雅,藕花歇,蝶粉轻沾飞絮雪,淡黄杨柳,燕泥香惹落花尘,风过处花香细生。 嗒c嗒。“ 一声惊c响,乱纷纷落红满径。 姐。“ 琵琶轻轻唤道,双手重叠,站在原地等候自家姐的吩咐。 琵琶记得,在自家姐满月宴那天,夫人说姐缺个贴身侍候的丫鬟,琵琶本以为侍候姐这种美差,是决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没想一声令下竟自己成为了姐的侍女,夫人说:”甫卿说你干活伶俐,看你年龄又跟姐相差不多,你就在姐身边做个伴吧,当她的贴身丫鬟。“ 甫卿? 琵琶看见那日喊她别走的门客朝她眨了眨眼。琵琶只觉得那时候心跳的感觉从未如此明显。 原来他叫甫卿啊,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姐的随身丫鬟,自然便是府里的大丫鬟。所以,姐从便是琵琶带大的。 除了收养的嬷嬷以外,从来不被人看得起的琵琶如今翻身了,是府里的高等大丫鬟。 有待她很不错的姐c有对她好的嬷嬷c有府里受人尊敬的职位c甚至还有 那个门客的背影,琵琶只觉得这么看了,心里便觉得很高兴。 有了这么多,琵琶觉得很幸福。 而如今的琵琶年方二八,正值最美好的年龄,琵琶现在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琵琶只见自家姐坐在木制的秋千上,背对着自己,两条腿随意地轻垂下来,秋千旁的牡丹花正值开放的季节,绽放 的牡丹花如同少女绽放的笑脸,一朵一朵绚丽的牡丹花点缀在秋千旁,姐墨色的长发梳成辫子,很好看,琵琶知道这是自己梳的,装饰的流苏随风飘扬,金色的蝴蝶像是画上洒的金粉一样,装点着这满庭如画的春色。 嗯,琵琶,是你吗?“ 姐的声音很好听,很清脆,像是绿涧山泉的声音,噢,不,比绿涧山泉的声音还好听。 杏贞转过头来,像两片花瓣一般的红润嘴唇一笑,比下了满园如画的春景。豆蔻年华的杏贞很爱笑,和其它的少女一样很爱笑,性格也很皮c也很天真。今日的姐一身藕色杏花刺绣旗袍上裳,豆色刺绣大裙摆,青色旗鞋,和其它的贵族旗人姐穿着打扮一样。杏贞墨一般沉甸甸的长发梳成整整齐齐c粗粗的辫子,显得格外俏丽,两弯柳叶眉如画,一对丹凤眼明媚,白皙的脸庞如玉,精致的五官出众,年仅才十二岁,便出落的像个瓷娃娃一般美c讨人喜爱。琵琶从来没见过像姐这么美的人,且又不像那蛇竭美人。 琵琶,怎么了么?“ 杏贞活泼地跳下秋千来,秋千一被动,便弄得摇摇晃晃的,拉起琵琶的手,仰起那一脸天真单纯问。 琵琶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姐。 杏贞见地上有一蹴鞠,便用脚尖勾起来踢,还未等琵琶开口,杏贞道:”萨格答玛法(满族人称呼祖父)失踪已经快半个月了。琵琶,今天你是不是终于决定要告诉我什么了。“ 琵琶见姐已经开口问了,便只好把实情告诉了:”姐,是这样的,由于大人牵扯到一起仓库贪贿案,因此被捕。“ 你怎么知道的?“ 琵琶去夫人房里送东西的时候听见。“ 噢~这样啊。那你却没早告诉我。“ 说完,杏贞摆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琵琶一见急了:”奴婢看老爷夫人他们没告诉姐,所以” 杏贞瞥了琵琶一眼,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的笑容:“嗯,所以,我是你的谁?” “是我的姐。“ 然后,你现在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有什么事绝对不能瞒着姐。“ 杏贞听后,不由自主地真心笑了,把蹴鞠交给琵琶后,牵她到廊椅上坐了下来,捻着琵琶的袖子摇来摇去,又孩子气的抱住琵琶的胳膊不放,杏贞想了想,道:”蹴鞠你要保管好。“ 好。“ 贪贿案就跟银子有关咯。“ “是的。“ 此起贪贿案大约贪了多少?“ 呃大c大约很多就是了。“ 萨格答玛法被捕,阿玛现在一定很急,要不是看他溢于言表的急,不然我也察觉到什么。“ 说到这儿,杏贞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忍不住咯咯一笑,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又变得严肃,正要说什么,立刻被一熟悉的女童声音打断了。 阿姊~“ 杏贞一听这声音,立刻把抱着琵琶的手放下,端正好坐姿。琵琶悄悄地把蹴鞠藏到宽袖里,给来者请了安,道:“给婉贞姐请安。” 只见来者容貌姣好,衣着华丽,年龄约有六岁左右的样子。婉贞看到是琵琶,知道是阿姊的贴身丫鬟,便忙道:“免礼免礼。” 杏贞朝婉贞轻轻一笑。婉贞见到杏贞,行了个拉拉礼,道:“阿姊好。” 杏贞拉婉贞坐下,摸了摸婉贞的头,道:“今天怎么来找我啦?” 婉贞把头埋道杏贞的怀里,撒娇道:“想阿姊了嘛。” 琵琶看着。琵琶知道,并不是杏贞在只婉贞面前装端庄起来,而是因为姐只在自己面前任性。 杏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拉起婉贞的手边走边道:“走,我们去阿玛那里。” “咦,阿姊你去着阿玛是有什么事吗?” “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好!” 杏贞转头对琵琶道:“琵琶,你也在外面等我一下。” 当琵琶与杏贞对视时,当时杏贞的眼神使琵琶再不会忘记。 “好。” 琵琶看着姐的背影远去,心里忽然有些纳闷。 奇怪,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当时姐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属于十二岁少女的眼神,不似那种平日里的天真烂漫c嘻嘻哈哈,而是一种像是超年龄聪慧的锋芒。 “阿玛,请用茶。” 杏贞乖顺的将一瓷茶杯双手递过去。 惠征看着面前的女孩。他知道自己的萨尔干子异常早慧,虽然仅仅才十二岁,便已是精通满汉两种语言,熟谙汉族的诸子百家,对于自己民族的历史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至于其它的针线女红c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 “你今日来不单纯是给我送茶吧。” “是的。” 惠征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杏贞的开口。 杏贞看阿玛的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不高兴,而是等待着什么。 嗯看来可以开口了。 杏贞道:“阿玛,今日杏贞前来是为关于家里的事情。” 惠征抿了口茶,道:“说吧。” 杏贞道:“现在家里很急,急什么呢?急的是萨格答玛法;为什么急萨格答玛法?因为萨格答玛法被捕;为什么萨格答玛法会被捕呢?是因牵扯到仓库贪贿一案。而贪贿案则是关于银子。” 讲到这儿,杏贞则不说了,静静地观察阿玛的神情。 惠征知道杏贞专程到他这里来,是决不会只讲这些东西的,道:“继续说。” 杏贞行了个蹲安礼,继续道:“而现在官方讲的是银子c说的是银子,我们只要凑足够的银子,先把萨格答玛法从狱里赎出来,到时萨格答玛法自会有安排。而至于这银子嘛,砸锅卖铁还不愁会没有吗?” 惠征放下茶杯,杏贞觉得,那时候,阿玛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惠征忽然间发现,杏贞的眼神比之前感觉明亮了许多,有一种聪慧的光芒,整个人给人添了几分庄重成熟的感觉。 这算是初露锋芒了吧。 惠征道:“好,就按你说的做吧。” “若没什么事的话,杏贞便告退了。” 等等,“顿了顿,惠征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萨格答玛法无事的话,便是对杏贞最大的赏赐。“ 生在豪门深院中,便是要懂得说话。 微风拂过,荡起满园春色的涟漪,春风牵起了杏贞的襟带,美人襟飘带舞,更是点醉了这如画的满园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三出 一戏 “你我暂退朝房,看哪个大胆的敢坐江山一一一一一一” 八仙桌c竹叶青c瓜子盘,看戏的人们熙熙攮攮地坐在戏堂里,他们的身份各种各样,他们当中有逃课听戏的学生c扮男装的女人c某家商铺的老板等等。令人心潮澎拜的曲音回荡在贵和堂内,瓜子c和竹叶青茶的淡香弥漫在戏堂里,戏台上一铜锤花脸的净角正撸着假须,华丽的服饰在彩灯的照映下让人眼花缭乱,动作流利地舞着系着红流苏的铜锤,唱腔圆润地唱着磅礴大气的戏词。 一张较为靠后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壶温好的竹叶青,八仙桌旁坐着一位着着男装马褂的人,只见这位一双丹凤眼生得天生明媚动人,两弯柳叶眉更是装点妩媚,白皙的脸庞上是精致的五官,胸前的鼓囊囊和白颈子道出了女扮男装的实情。如今的杏贞已是出落成亭亭玉立十七岁的大姑娘,相比时候的可爱多了几分长大后的成熟。杏贞优雅地剥着瓜子皮,在把一个瓜仁放到瓷盘上后,轻声唤了一声:“琵琶。” 话音刚落,身着男装的琵琶便从八仙桌另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杏贞的耳旁悄声道:“姐,怎么了么?” 姐如今十七岁了,琵琶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声,而自己却已是二十一岁的老姑娘了。 琵琶想起之前老爷和夫人本有意让她配一个好人家的,但却被她婉言谢绝了。 琵琶道:“能够一生陪伴姐是琵琶最大的幸福。” 不知多久之前,她所爱慕的甫卿因为家里的一封家书,所以回到了家里,从此以后在也没有回来。 这份暗恋,琵琶一直藏在心底,若是流露出去,会被人说成不知体统。 甚至包括姐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杏贞道:“张嘴。” “啊一一一一一一” 杏贞调皮地往琵琶的嘴里放剥好了皮的瓜子。 “嘻。”杏贞轻轻用手指点了下琵琶的额头,掩袖偷笑,“怎么样,好吃吗?” “”琵琶嘴里吃着瓜子,无法说话。 丹凤眼明亮亮的。看着姐,琵琶忽然想起了一句诗:“回目一笑百媚生。” 杏贞也没责怪琵琶的意思,开心自恋地笑了一句:“我选的瓜子,肯定很好吃的吧~”说完,抿了口竹叶青,继续听戏。 “噢,对了。”顿了顿,杏贞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后面有个人怪诡异的,我盯了他好久,忽然发现他好像是府里的管家。管家忠心于阿玛,一般那银子贿赂他是没用的,不过我有办法。”杏贞从袖里取出一个荷包交给琵琶,并在琵琶耳边悄悄地说出办法,说完,杏贞笑着很温柔地轻拍了拍琵琶的肩,道:“去吧,加油!” 琵琶点头,道了声:“那我先退下咯。”说完,便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瓜子盘放到八仙桌上。 想起自己的办法,杏贞忽然觉得一阵得意,自恋地傻笑了一下,嗑起瓜子,继续听戏。 “老王当初作事差,铜锤不该赐徐家。七月十三交天下,八月十五坐中华!” 西皮流水板的曲调有节奏地进行着,在演员华丽的唱腔下更是衬托了戏的引人入胜,杏贞耳里听着戏,手指打着拍,沉迷在戏曲的华丽优美之中。 “这位姐,可否借在下一位置坐?” 一个陌生的男音在耳旁响起,杏贞一开始以为不是在说自己,直到旁者用折扇轻推了推自己,杏贞才反应过来。 杏贞转过头来,一张清新俊逸的脸庞映入眼帘,男人面如冠玉,戴着一质地华贵的帽子,唇若朱丹,眼睛炯炯有神。杏贞忙道:“啊,好的,请!”说着,男人便在之前琵琶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戏的人很多。杏贞看这戏,但心里却不在戏上面。不知为何,杏贞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和除了府里男人以外c年轻的男人坐在一起,就算是隔着一张桌子。杏贞感觉脸有点热,心跳比平常快了一拍,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她忽然想和男人聊聊天,和他交个朋友,他看样子很温柔。 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聊个天而已,也无伤大雅吧。 杏贞转过头来,只见男人全神贯注地听戏,十分地自然,似乎毫不在意男女一起坐,有一种已经习惯了的感觉。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男女一起坐。杏贞心想。 跟他交个朋友 不行不行,男女之间怎可以交朋友? 不过交个朋友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正当杏贞被自己的思绪所困扰的时候,男人毫不客气地拿起杏贞桌子上的装着竹叶青的茶壶,杏贞本想提醒一下已没有多余的茶杯,但男人拿出一自己携带的茶杯来盛茶。整个倒茶的过程中,男人优雅的动作中带着一种贵族的气息。 他那个茶杯好像很昂贵的样子。杏贞心想。 还有,好像这个竹叶青是我付了钱的吧! 杏贞又想起来,不光竹叶青付了钱,包括这个桌子c位置也付了钱。 呔,算了吧,想着多干什么,再说了,如果能因此交获一个朋友,这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哎,等等,我身为一名女子,已经想着跟男人交朋友了吗! “为江山愁得我容颜变一一一一一一天哪,天!想我为了大明江山,七天七夜,只愁得须发皓然了!” 轻轻的哼唱着,在圆润华丽的唱腔里,是兵部侍郎杨波的忧国忧民,将髯口老生的嗓音把握的恰当合适,让人一听以为是本嗓。 杏贞听得有些入迷,她忍不住转过头来对男人道:“你唱得真好听。” 男人听后,嘴角忍不住笑了笑,他没理会杏贞,道:“此戏名为《龙凤阁》,由《大保国》《探皇陵》《二进宫》三部分组成,讲的是明穆宗驾崩后,太子年幼,李艳妃垂帘听政,妃父李良欲图大权,李艳妃受其蒙骗,欲有让位之意。忠臣徐延昭c杨波为祖国社稷,探皇陵后,再入后宫,说服李艳妃,李后深知二人忠心可鉴,便把大权交给太子,由徐c杨二人共同辅助太子为帝。”讲完后,男人叹了口气,“要是什么事都像戏里说得那么好那该多好。” 杏贞托腮看着男子,心里无端觉得男子愈加俊俏了,杏贞道:“莫非先生是有什么烦心事?可否说给女子一听。” 男人看了看杏贞,天真可爱,就像他喜欢的玉兰花那般纯洁,男人不禁地笑了笑,想问一个孩子似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杏贞心道:“额涅(满族人称呼母亲)说男女之间不能随便告知姓名。”想了想,便道:“家里的人叫我杏儿,邻居们则叫我杏姑娘。” 杏贞只觉此时男人正在感叹幸好没把茶吐出来,男人咳了几声后,道:“咳,那个咳,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取名字? 只感到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好奇感和兴奋感。杏贞高兴道:“好呀好呀!” 男人想了想,忽然笑了一声,男人道:“不如叫玉兰可好?” 玉兰? 杏贞扑闪着好看的丹凤眼,一笑,道:“好好好,可好了!玉兰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玉兰么,杏贞明白这名字是绝对有寓意的,可看男子不说,杏贞也不问,总之玉兰,名字好听就行啦。 杏贞看着男子,问道:“那你呢?” “嗯?” “你的名字是?” “那个,不得不说你那个丫鬟办事还挺尽心尽力的,后座那人我来时便已早走了。” 杏贞心里得意:那是,要知道那可是琵琶。唉,等等,若使琵琶干完事的话,那不是早就回来了吗,奇怪 杏贞向门外看去,只见几个几个熟悉的士兵从门外走过。 男子不经心道:“唔,那个好像是镶蓝旗的子弟吧,也不知道是哪家官大人如此胆大” 说完,却没反应,男子转头,只见原本坐着玉兰的位置上,却空了。 男子皱了皱眉头:“奇怪,人去哪了?” 一月冰轮高高地挂在紫禁城墨色的夜空上,将最美的月光毫不吝啬洒在紫禁城一栋又一栋墨色的屋顶上,道台府内,传来一声少女的声音。 “什么,让我进宫?” 杏贞自受封建家庭很严的教管,所以就算是遇到进宫这种天大的事情,说话也不敢超过合适的分贝。 自从被家里的镶蓝旗子弟接到家里后,杏贞就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不想是因为这件事。 “不然呢?你以为是会因为你那点穿男装泡戏馆的破事么,要知道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知道,我们都疼你,你学那些三教九流去穿男装泡戏馆我们也不会多管你。不对,你不是学那些,而是遗传了你爹!多几岁了,还在窗边看邻家姑娘,也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位娇妻在空待闺房” 先听惠征夫人前面之话,杏贞突然感到羞愧。因为在之前家里曾请过一戏班来唱戏,从那以后,杏贞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听戏,才会有这种偷偷溜出去去听戏的行为。但惠征夫人一话,立刻让身为大家闺秀的杏贞感到愧疚。可是,当惠征夫人说道后面时,杏贞又想笑,穿男装泡戏馆跟看邻家姑娘有什么关系呀? 而惠征呢?一脸宠溺地看着夫人,也不说什么。 嗯,所以,杏贞便是在这么一个妻管严的家庭里。 感到夫人的脸色一点点不好起来,惠征正要赶忙相劝,但同时,景瑞的脸色也有点不好起来。琵琶行了个礼,突然道:“所以,夫人,姐便是要起身进宫了?” 若真劝了的话,这样下去,两人就要怼起来了。 封建社会的大家庭里,主子说话,奴仆不得插嘴;但杏贞生活的这个家庭里,似乎却与旧社会恰恰相反。主子说话,只要讲礼貌,奴仆可以说话;女强男弱,妻管严;女儿竟可以扮男装出门。惠征夫人看了看琵琶,道:“是的,所以,杏儿,这几日你要做好准备,不准出门了。琵琶,你带姐回房吧。” 景瑞道:”杏儿,回房吧,晚安。“ 杏贞行了个礼,道:“是。萨格答玛法c阿玛c额涅晚安。” 出了门,望着天上那轮弯月,杏贞心想到:“转朱阁,低绮户。传说中月亮里有一个华美的宫殿,皇宫会不会像传说中的广寒宫那般华丽c神奇呢?” 明月楼高休独倚,遗我庭前月一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四出 进宫 正午时分,庄严华丽的故宫内,一列列整齐的骡车停在顺贞门外,每列骡车上都又标明每个车主人的身份,每辆外表光鲜的骡车内都乘坐着一名秀女,一名即将可能会是后宫争斗的牺牲者c皇帝的女人。 杏贞揭开帘子,没有丫鬟搀扶着人撩起裙子跳下车来,鞋跟刚落地,杏贞便皱起眉头来,不得不说刚刚学会穿花盆底鞋的杏贞自是不满意强行穿自己不喜欢的鞋子。 满族女孩皆要裹脚。但杏贞不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杏贞一直没有裹脚,而杏贞自己也不喜欢裹脚,每次看到街上的女孩踏着三寸金莲走来时,一联想到邻居家女儿为了一双脚而弄断了八根趾头,杏贞看着都觉得痛。 穿显脚的花盆底鞋,杏贞感觉脚被弄得怪痛的。同时,陆陆续续的秀女从骡车上下来,众多秀女皆是姿色上乘,且都是出生名门望族。此时此刻,顺贞门外,霎时美女如云。这时,从一辆外表装修华美的骡车中下来一名窈窕的女子,女子生得袅娜纤巧,一双巧的花盆底鞋衬托着三寸金莲,闪烁着亮光的珠花彰显身份的不凡,只见女子的绿头牌上写着:正白旗左都御史之女索绰络氏。 见是正白旗,引的不少秀女睁眼捂嘴。 又一女子从骡车上下来,女子秀色可餐,一双脚玲珑,不输上面那位正白旗的女子,只见绿头牌上写着伊尔根觉罗氏。 杏贞看了看,心想看来此次的选秀真是各有千秋啊!杏贞下意识地用手指轻擦了一下脸颊,竟沾到了一点点的胭脂粉,杏贞回想起早上走的时侯额涅没有给她送别,即使这只是一次初选;琵琶亲自给她上妆梳发,比以往更加心翼翼,琵琶为她抹胭脂c香粉,不浓,很淡,而装饰的珠花并不昂贵,但是听说是阿玛下江南买来的,头发梳得很顺,让她给人一种出水芙蓉的气质;家人送她到地安门口时,琵琶悄悄告诉她:夫人心底里的伤心估计连这皇宫都装不下。然后,她送了琵琶一个微笑。 杏贞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顺贞门,庄严而华美,高大而富丽,正是皇宫端庄威严c富丽皇堂的一象征。听到宫里的太监公公叫排队,杏贞赶忙去排队。在她微鞠着躬,紧攥着手帕时,她看到顺贞门的门槛是如此的高,就像是佛堂祠庙的门槛那样高。 初选很快便就通过了。但这明显杏贞并不满意,因为杏贞明白只要初选一旦通过了的女子复选便不容易淘汰,因为初选已经由原来的几十人变成了现在的十几人,所以到时候站在皇上面前的估计就是这十几人。 入夜,一轮冰凉的月亮挂在高高深蓝的天空上,皇宫里的星星似乎很少,杏贞心道:“若是被选中了的话,估计就不能看到如烟似海的星星了。”阿执玵祜挽起杏贞的手臂道:“姐姐,该睡了,明日还要复选呢。” 阿执玵祜便是那名伊尔根觉罗氏的女子。说来也是凑巧,初选完毕后,杏贞和阿执玵祜便分到同一房间休息。杏贞笑了笑,问道:“阿执玵祜,你的名字很好听呢,玵祜,是满语里平安的意思吧。怎么,走到这一步,你后悔前来选秀么?” 阿执玵祜想了想,道:“既然是叫平安的话,在深宫里,也能平安度一生吧。就算是后悔,也只能祈祷下一世能够不选秀,而且,就算是选了,也不会选中。” 杏贞苦笑道:“是啊,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是后悔,也只能下一世不犯今生错了,希望下一辈子别跟帝王家扯上关系。” 说着说着,杏贞不知不觉中笑了,道:“你说我们,才几岁便说着下一辈子下一辈子,好了回去睡觉吧。” 一白日从东边缓缓的升起,照亮了整座紫禁皇城。杏贞今天起得出奇的早,阿执玵祜调侃她说起得比皇上还早,杏贞笑了笑。今天就要面见皇上和太妃了,杏贞就算知道机率很,但还是在心里祈祷了无数次的别选中,因为杏贞知道,选中的话,她就要失去太多朋友,包括琵琶,所以她并不想选中。跟着公公,来到御花园,公公说,诸位秀女先在此歇息,皇上太妃们稍后再来。 御花园内奇花异草,亭台楼阁,琉璃砖瓦,晶莹剔透。杏贞心道:“估计皇宫的一年风景皆在此。现在,美景美人,这皇上眼光倒好。” 如今,正值杏花开放的时令,满树雪白如画,每一片飞舞的花瓣都带着淡淡的清香,每一片白色的花瓣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杏贞攥了攥纱帕,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心一笑,对诸位秀女道:“即说歇息,不如我们来玩布老鼠吧。”说完,杏贞麻利地三下两下便把一个布老鼠叠好了。 这倒是吸引了众多秀女。阿执玵祜笑道:”问你,老鼠最怕什么?“ 怕大米啊。“ 一秀女好奇:”咦,老鼠不是最爱吃大米吗?“ 就因为爱吃,所以怕噎着啊。“ 阿执玵祜掩面笑道:”呔,别人都说老鼠最怕猫,到了你这反成老鼠最怕大米了。“ 嘻。“杏贞活泼地笑着,”天敌不算什么,重要是自己最爱的却会伤害自己这才是最可怕的。“ 杏贞道:”好了,老鼠最怕大米,但也最爱吃大米,那么找个人来当大米吧。“ 嗯一一一一一一“杏贞环视一圈,目前秀女里她就只认识阿执玵祜,为了多交几个朋友,所以不能请阿执玵祜,唉,等等,好像那位秀女挺讨眼缘的。 杏贞轻拉过那名秀女,像阳光般笑道:”就请你来当大米吧~“ 嗯?“那名秀女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大米还属于懵然状态。 咳,既然她当大米,那我来当猫。“杏贞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那名好奇老鼠爱吃大米的秀女,这时,杏贞才看清这名秀女的样貌:鹅蛋脸,细眉毛,生得是如花似玉,低头一看,是一双巧玲珑的三寸金莲。 对于毛遂自荐的女孩,杏贞一向很欢迎,道:”好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介绍一下吧!“ 我的名字是吉乌恩。“ 我的名字是杏贞。“ 杏贞很爽朗的笑着,她只是单纯地说了自己的名字,或许她父亲官职很高,或许她旗的地位很高,但她并没有摆架子,这让杏贞感到很喜欢,而杏贞也没有去看她的绿头牌。 吉乌恩挽起当大米秀女的手臂,介绍道:”她是旖。“ 这回杏贞仔细看到了旖的样貌:杏仁眼,瓜子脸,倒是花容月貌,而一双巧的花盆底鞋甚是装显玲珑。 杏贞道:”你们看样子关系很好。“ 是的,旖和我昨天被分到一个房间休息。“ 嗯,看样你们挺早认识。“说罢,杏贞忽然一转身,捏了捏手上的布老鼠,笑道,”好了,正要偷米的老鼠遇上了猫,于是一溜烟便跑走了。“ 还未等吉乌恩和旖反应过来,杏贞边跑边笑道:”老鼠跑走了。“ 吉乌恩道:”穿花盆底鞋还能跑这么快。“ 旖道:”话说是不是要追上去。“ 阿执玵祜道:”我是不是该帮帮杏贞,噢,不‘老鼠’。“ 话音刚落,吉乌恩和旖几乎同一时间追了上去,不过跑得并不快。杏贞见二者追了上去,调笑道:”休想追上来~“ 等等,休想逃!“ 在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三人更加洒脱,忽然,杏贞一急刹车,立马停住,吉乌恩和旖见状也立刻停住,正当二人正欲问为何而停时,只见一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明黄色! 二人当即明白了什么意思,本想拉着杏贞一起走,但知道在那人面前不可,便只好给了杏贞个“兄弟保重”的眼神,便溜了。 杏贞惊道:“是你!” 只见眼前的男子面如冠玉,唇若朱丹,双眼炯炯有神,一袭明黄色的八龙刺绣马蹄袖箭衣,更是衬托精神。 正是上次在戏馆遇到的那名男子! 男子惊道:“是你!” 杏贞激动道:“我还以为以后见不着你了呢。” 男子心道:“她没看到我这身龙袍常服么?不过,这样也好。” 男子道:“玉兰。” 一听到这个名字,杏贞便来劲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 “咳,玉兰,你早晚会知道的。话说回来”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杏贞,“你是秀女?” “是呀!话说回来”杏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男子,”你是皇上?“ 是呀!话说回来“男子还没话说回来完,只见杏贞已经溜了。男子心想怎么好端端地就溜了呢?但只见地上留下个布老鼠,应是杏贞不经意丢的,男子拾起来c拆开,只见纱帕上面绣着一朵带果子的杏花,在旁边绣着“杏贞”两个字。 原来她叫杏贞!男子心想,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一激动,男子便追了上去。皇上来了,正好管事的公公也来了,一见皇上,正准备带领众秀女们向天子请安,却被男子示意不用。男子走向前,心地牵起杏贞的手,轻轻问道:“你姓什么?” “”在拉手那一刻,杏贞已经涨红了脸,心脏急速跳动,对于从到大第一次和除家人外的男子牵手的杏贞来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男子再次心地问了一遍:“你姓什么?” “叶”此时,杏贞的心里是既紧张而又兴奋,同时还夹着激动,最后,杏贞鼓起勇气道,“叶c叶赫那拉。” 在杏贞紧张c激动而兴奋地说出这句话时,她感觉到男子的脸色阴了又阴,杏贞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男子阴着脸道:“你再说一遍,你姓什么?” “叶赫那拉。”杏贞带着期待的心情心翼翼说完这句话时,手已经被男子重重地甩开,在被甩开时,杏贞感到手上被男子塞了个东西一一一一一一是杏贞的纱帕。是杏贞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手在被甩开时男子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感。总之杏贞只知道,她现在很伤心,心尖上有一种被人打了一下的感觉。她很少会伤心。杏贞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她不敢哭,强行把眼泪收了回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可以哭?杏贞有一种全身赤裸裸地站在众人的眼前,以往可以听而不见的舆论如今变得愈发清晰愈发刺耳:“可怜了,是姓叶赫那拉。”“是啊,要知道叶赫那拉和爱新觉罗可是仇家啊。”“你说她会不会被淘汰掉?”“极有可能。”“淘汰了最好,瞧她那狐狸精样。”“刚才那样子,也不知道点规矩。”“就是的咯。” 姓叶赫那拉怎么了? 咦,奇怪,我居然不想淘汰了。 我怎么狐狸精样了? 刚刚你不是对此最感兴趣吗?还说我不知道规矩? 此时此刻,杏贞心里全是这些舆论,她在心里默默地还击,但口头上什么也没有说。旖对此很是生气,但她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毕竟圣上是甩开了,旖拉起杏贞的手,鼓励她道:“没事,说不定没选中的话,就不用在深宫受磨难了。像阳光一样,杏贞觉得自己的心里不再是那么痛,有种被温暖的感觉,杏贞对旖的感动,她强忍着眼泪,笑着对旖道:“嗯。谢谢你!” 杏花树下,白色的花瓣飘舞如同漫天的雪花,进宫那年,杏贞默默在心底立誓,若是可以,护旖一辈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五出 宣诏 “铮c铮c铮c铮一一一一一一铮。”铮铮的琴声操响不断,如同叮咚泉水一般的琴声陆陆续续地从杏贞的闺房里传来。一位身着着轻纱长袖c颇有姿色的丫鬟抱着茶盘,对惠征缠绵细语道:“老爷呀,姐自从进了趟宫以后是愈发努力了 呢~” “嗯,这也好。至少是可以让杏儿涨涨见识,扩展扩展眼界。”惠征休闲地坐在一个木摇椅上,正眯着眼,身上惬意地披了件刺绣外套,品尝上乘的香茶,似是在享受这令人舒心的时光,对旁边抱盘的丫头是毫不在意。 惠征问道:“噢,对了,琵琶呢?” “琵琶姐姐正是在姐的闺房里候着呢。” 突然,又一位颇有姿色的丫鬟飘弄着轻纱长袖c端着一个果盘走过来,只见果盘里面盛放的是洗干净的板栗和黑葡萄。葡萄晶莹剔透,甚是好看;板栗可口诱人,吊人肠胃。两者皆是俱有补肾的功效。 惠征道:“这些是夫人送来的吗?” 端果盘的丫鬟一愣,低头,道:“正是。夫人吩咐过送来就食。” 两个丫鬟几乎是同时看向惠征一一一一一一惠征就任四品官,如今正得圣宠,而且一一一一一一一至今也就一位妻室,从未过纳妾。两个丫鬟无声笑了笑,不管对妻子是再忠心的男人,决不会抵挡得下两位美人的同时诱惑。 惠征品着香茶,看了看门槛外边二月侯门的景色,二月份了,很快要入春了。整整三冬的积雪已经在渐渐融化,白的杏花已经在慢慢取代白的雪。呀!听杏儿说皇宫的杏花树已经开花了,最近是愈来愈早开花了届时,积雪融化后,湿漉漉春天的到来又是令人期盼呐。 “嗒c嗒c嗒。” 轻盈的步伐踏一块一块的砖瓦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是杏贞来了。惠征缓缓地抬起头,近来杏儿是愈来愈熟悉穿着这花盆鞋了。杏贞系了一个绣花系花结的披风,随膝一弯,披风像是掉落的花瓣一样下来,杏贞十分懂事道:“杏儿给阿玛请安。” 惠征点了点头道:“免礼,上坐吧。“ 杏贞谢过了惠征,坐上上座,看了一眼两丫鬟,道:“这些都是额涅送来的吗?” 惠征没说什么,只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杏贞。 “是。” “你们是额涅房里的丫鬟吗?” 霎时,两丫鬟皆是愣了愣神,但过了一会儿,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道:“是。” “噢,原来你们是呀!我刚刚还在想,若你们不是的话,那便奇怪了:额涅怎会让不是自己房里的丫鬟送吃食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琵琶突然道:“姐,我见过她俩,是近期老爷房里新来的丫鬟。” 杏贞看了看琵琶一眼,道:“噢,原来如此,不得不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阿玛房里有丫鬟呢。” 两丫鬟已经不住地下跪了,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应撒谎,还求老爷c姐宽容。” 这时的杏贞见状,一愣,但立刻端正了表情,直坐好。 惠征看了杏贞一眼,咧嘴一笑,然后对两丫鬟道:“呵,不用求我宽容,你们出去,自会有人处置你们。” 两丫鬟一惊,本想赖着不走,但仔细一想,主子的话若再不听的话,那便是罪加一等!只好一跪,然后便乖乖出去了。 瞧着俩丫鬟出去了,吩咐琵琶先出门候着,然后惠征对杏贞道:“方才那些你和琵琶的话,是你额涅教的吧。” 杏贞本想帮额涅瞒着,但见阿玛问起,自然是不敢撒谎。只是红着脸,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惠征见状,叹息一声,道:“没事,但你以后自己也要学会说这些话。” 杏贞一脸的懵然,看着惠征。 惠征凝视着杏贞,凝视着的眼睛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什么,经过一声的沉重叹息后,只将手轻轻地抚上杏贞的头。 杏贞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被阿玛摸过很多次头,但是,这一次令她感到特殊,有种被阿玛最后一次的抚摸头的感觉。 奇怪,阿玛的手,为何,会感到有点沉重呢杏贞心想到。 突然间,门“啪”的一声开了,琵琶再恭迎主人进来后,默默地将门关上。惠征夫人捏着手帕,怒色显而易见,足踏着花盆鞋嗒嗒嗒跨过门槛走进来,歧视礼节地举起茶杯吃茶,一茶下来,道:“呵,现在的丫鬟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惠征抚摸着杏贞的脊梁,道:“那两个丫鬟,你打算如何处置?” 夫人喝道:“杏儿,过来!” 杏贞乖顺地走了过来。 惠征夫人拉着杏贞的手,道:“你瞧瞧,看看你阿玛整天花天酒地的,竟胆大地吃起不明身份丫鬟的茶来了!不知道我这个做夫人的有多担心么?” 惠征一听最后一句,高兴道:“多谢夫人关心。” 夫人见此状况,神态是一愣,背过头,让人只看到乌黑绾起的头发,并没有看到悄悄染红的脸颊。惠征夫人拉起杏儿的手来,道:“杏儿,我们走。” 杏贞不明地跟着额涅走去。只见惠征夫人牵着杏贞的手到了一个长亭里,长亭正对着一水池塘,池塘经过三冬的洗礼,现已经是冰雪初融,微波粼粼的水面上已经泛起了象征春到的绿色。惠征夫人对着池塘,感受着拂面的微风,缓缓道:“杏儿。” “额涅,杏儿在呢。” “杏儿在呢。” 听到这一句时,惠征夫人感到鼻尖一酸。 她早已知道事情的定局了。 哎,女孩子,终究还是留不住的。 惠征夫人道:“杏儿,以后以后,以后,要c要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嗯,知道啦!” “以后,不能惹的人不能惹。” “哎呀,这是常识啦,自然知道的啦。” “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下去。因为,活下去了,才能做任何事。” 杏贞听后,愣了愣,回过神来,正要说什么,琵琶却匆忙快走了过来,道:”夫人,姐,老爷他叫夫人姐去正房。“ 惠征夫人一听,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对着天,苦苦一笑,轻轻牵起杏贞的手,道:”杏儿,走吧,要走了呢。“ 杏贞就这样被惠征夫人牵进了正房。一进正房,只见一位带着花翎穿着类似阿玛朝服绣纹的老爷爷,正捧着一明黄色的卷轴,杏贞知道,那是诏书,也就是圣上c天子下达的命令。萨格答玛法和阿玛都跪在那老爷爷的面前。只见额涅把杏儿带到了阿玛的后面,放在肩上的手一用力,杏儿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爷的嗓子怪得很,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只听老爷爷道:”安徽宁池广太道!“ 惠征忙道:”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镶蓝旗道台之女叶赫那拉氏为懿贵人,并命其五月初九入宫,钦此。“ 选中了呢 杏贞仰头看了看那手捧诏书的老公公,觉得那绣纹是愈发奢华耀眼。 惠征夫人按着杏贞磕头。惠征颤抖着接过了诏书,磕了一个响亮的头,道:”臣,接旨。“ 老公公笼了笼袖子,诡异地笑道:”恭喜道台大人了,家中女儿选中了,这可是搏了个好彩头啊!“ 公公这是折杀在下了。“ “哈,怎敢怎敢,届时道台府宝地,家中出了个凤凰,那就不得了了!” 听那“届时”,惠征冷冷一笑,道:“公公送旨读旨,是辛苦了,还请公公高抬贵足,进寒舍休息一番。” 说是宝地c凤凰,但却说是寒舍,还说高台贵足,这岂不是当皇上来看么?那老太监怎敢越界,只得忙道:“啊,不敢不敢,啊,话说回来时间不早,这就先告辞了。” 惠征凝视着老太监仓皇逃去的身影,手里紧攥着诏书,久久,沉重地叹息一声。 高高在上的苍穹高傲地蔑视着整座天下,广阔的天空日月为伴,星星为伍,白云为护。没办法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苍穹之下,整座江山社稷,每个黎民百姓,都是属于王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因为,这个世界天生就是不公平的。 杏贞知道,一封诏书下来,她将会被强行带进宫中,接受那里残酷的规矩c不自由的礼教,甚至还有可能,永生永世也不会再见到她亲爱的萨格答玛法c阿玛c额涅c婉贞还有琵琶。杏贞也知道家人们也在伤心,只是他们都将这些埋在心底,表面上还是假高兴。杏贞忍住了心中的一切不舍切不愿,强迫自己不想那么多,表面上笑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俗话说的好,见天子庸知非福啊。” 就算入了宫,能够保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是建立在痛失家人c不自由的残忍的基础上,这些所谓荣华又如何? 杏贞着逆时针方向轮流抱了抱家人,努力嗅了嗅每一位家人身上的气味,并把它们记在心里,当抱了抱琵琶时,杏贞闻到了琵琶身上的体香,努力一嗅,轻轻松开了手,对自己的家人们笑道:“见天子庸知非福。” 所谓荣华,便是真正的失去家人c无人道的不自由。 家人么? 或许,有了自己的地位,阿玛在官场上也能愈发顺风顺水。 “大家放心,这趟宫我是不会白进的。” 诗曰: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不知身后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六出 暗波 还未五更天的皇宫早已点上一盏盏华灯,装点着黑暗里的深宫。养心殿内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娇喘,听到太监叫时间到了,新登基的皇帝软绵绵地才起身开来。这时,一名太监轻轻推开门,伶伶俐俐地走进了房来,挑起华美刺绣的龙帐,为侍寝完毕的皇帝披上一件外套,皇帝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c活动了一下四肢,道:“安子。” 安子“扑通”一声跪在龙床前,道:“奴婢在。” “” 见皇上没回应,安子心翼翼地问道:“皇上,留不留?” 皇上瞥了一眼裹着龙被毯满脸红晕的吉乌恩,道:“不留。” 收到命令的安子,对身后的几名太监轻声呵斥道:“还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侍奉吾皇梳洗下床。” 太监们忙道:“是,安公公。” 瞧着皇上洗了脸c下了床去更衣时,安子便移步到龙床边,将一层干净的丝绸布罩在手上,对龙床上的吉乌恩低头道:“皇上有令。娘娘,得罪了!” 吉乌恩看着安子,苦笑道:”安公公,你说,为何皇上不留呢?“ “回禀娘娘,这不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不敢妄言!” 说完,便朝吉乌恩身上某个穴位按去,龙种便随之排出。吉乌恩感受到身上那一只有力的手,嘴角无声地苦苦一笑,仰面看着华美的天花板,道:“会不会是因为后宫里某一个妃子?” “”安子知道龙种已经全部排出,便收了手,道:“皇后娘娘,若没什么事的话,奴婢便告退了。” “且慢!” “娘娘还有什么事吗?” 吉乌恩呆呆一笑:“太妃娘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安子看了看吉乌恩,入宫仅仅一年便登上了皇后的宝座,从此掌管后宫,同时和太妃关系有很好,但是虽然很厉害,但也能看出野心并不会很大,估计纯属就是仅只想做一个相夫教子的皇后娘娘。 安子行了个跪安礼,道:“奴婢告退。” 安子门一出,便进来了几名手捧水盆等物的侍女,侍女们向吉乌恩请了个安,道:“奴婢等人是侍奉娘娘漱洗的。” 吉乌恩呆呆地看着水盆里漂浮的几片花瓣,一笑,道:“罢了。你们起来吧。” “是。谢皇后娘娘。” 清风拂过御花园内满池的荷花,熏得一阵藕香,荷花是红,莲叶是碧,一红一绿聚在一起,汇成了盛夏里一幅天然的画卷,简直美不胜收。在规矩森严c富丽皇堂的皇宫内,一年风花雪月里最美的风景自然就是在御花园了。 早已册封伊嫔的阿执玵祜漫步在御花园内,她的身后奴仆成群,阿执玵祜捻着一手帕,花盆鞋精致,旗头华丽,腮边的胭脂显得格外精神。旁边的丫鬟看了看阿执玵祜今日的盛装打扮,机灵地讨好道:“伊嫔娘娘今日这一身打扮,可是把着满园的花儿都比了下去呢。“ 阿执玵祜听后自信地笑了笑,步伐停了下来,轻采了一朵花,怜悯地摸了摸花的花瓣,道:”只惜,无人欣赏。“ 丫鬟知道她是在苦恼什么,想了想,笑道:“话说那皇后也是,侍寝了那么多次,却没生下一儿半女。请安时,那皇后的满面愁容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阿执玵祜内心里高兴地笑了笑,嘴面上却道:“住嘴!皇后娘娘的事休得你管!” 丫鬟识趣地捂住了嘴巴。这时,只听得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呀,没想伊嫔如此体贴本宫,真是让本宫深感意外。” 阿执玵祜一惊,不会吧,这么背!连忙跪下,向吉乌恩行了个抚鬓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吉乌恩笑笑,扶起阿执玵祜,尖而修长的护甲看似不心地刺到了阿执玵祜,吉乌恩假装惊讶,阿执玵祜见状,忙道:“娘娘不必在意!” 吉乌恩贤惠的笑了笑,对和阿执玵祜对话的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受宠若惊,忙道:“奴婢阿玫。” “阿玫”吉乌恩挑了挑眉,“这真是个好名字呀。” 吉乌恩指了指阿玫,道:“这个丫鬟,伊嫔会给我的吧?” 阿执玵祜心道:“若把阿玫转给皇后的话,阿玫会不会在皇后面前说我坏话呢?”忽然眼角一瞥,只见阿玫满脸哀求样,阿执玵祜心里笑了笑,故意装作一副不愿的样子,阿玫的脸霎时吓得比本来就很白的脸吓得更白了,阿执玵祜知道立足了场子,便道:“既然皇后吩咐,那自然是会。” 阿玫一听,对阿执玵祜是一脸感激样。吉乌恩似无意间道:“咦,我记得刚入宫那会儿,伊嫔和懿贵人关系是很好来着的,怎么现在都不怎么一起了。” 阿执玵祜心里一惊。其实,所谓“关系很好”,完全是她盯上了懿贵人的天资,认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才一口一声地叫着“姐姐”。但没想到就因为她姓叶赫那拉导致现在皇上都不理她了,也没有“关系很好”的必要了,甚至还担心因为叶赫那拉导致自己受损,所以就渐渐远离懿贵人了。 看着阿执玵祜的脸一点一点惨白起来,吉乌恩暗暗笑了笑,道:“哎,我只是随口一说,妹妹莫在意。罢了,本宫现在有点乏,便先回宫了。阿玫,走吧。” 阿执玵祜跪安:“恭送皇后娘娘。” 看着皇后和阿玫那谄媚奉承的身影渐渐离去,阿执玵祜忽然有点气,一旁的宫女道:“伊嫔娘娘要回宫吗?” “不要!”阿执玵祜气道,“本宫还要再逛一会儿。” 盛夏的御花园别有一番的风景。夏日的清风吹动了一池縠纹,像毛笔般硕大的荷花点醉着逶迤的绿水,一朵朵鹅黄的柳花装点上青柳梢头,晶莹剔透的亭台楼阁随处可见,精致的雕梁画栋装饰周遭,隐隐约约之中有美人的嬉笑。紫禁皇城的夏季,御花园的盛夏,皇宫的夏日,是华贵之中的另一番风景风情。 一别具特色的凉亭内,杏贞倚在长椅上,无聊地将一颗石子投到水里,石子在水面上飞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且留下一道道涟漪,石子大约飞过了一米多长后,“噔”的一声,到了水里。 “懿贵人好兴致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杏贞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转过身,站了起来,对面前年龄比自己地位却比自己大的阿执玵祜行了个抚鬓礼,道:“给伊嫔娘娘请安。” 她知道,面前的女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在夜里暖心提醒她就寝的阿执玵祜了,面前盛装打扮的女人是伊嫔,品级高她一级的伊嫔了。 后宫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暖心相待,后一秒就教你讲规矩。两面三刀之人,在这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后宫着实司空见惯了。 阿执玵祜满脸虚假的堆笑,并无叫其起来的意思,道:“呀,姐姐真是的,虽我的品级高姐姐一级,但我们还是姐妹啊。瞧,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姐姐解解闷。” 杏贞知道阿执玵祜并无让自己起来的意思,为了不说是违反规矩,于是就这样跪着看阿执玵祜把那“好东西”拿出来。 阿执玵祜将一个锦盒缓缓打开,只见锦盒里装着一个个木模子,每一个木模子上面都雕刻了不同的图案,杏贞霎时明白,原来阿执玵祜说的好东西是指纸牌!纸牌,起源于唐朝,距今已有将近千年的历史,在大清朝,清宫造办处会制作纸牌木模子用来印刷纸牌,供后妃们娱乐。纸牌的形式有两种,一种为“幺万”一一一一一一“九万”c“幺饼”一一一一一一“九饼”c“幺条”一一一一一一“九条”,每种图形四张,供一百二十张;另一种为《三国演义》《水浒传》人物,三十个人物各四张,共一百二十张。 阿执玵祜的这种纸牌应便是属于“幺万”的那种形式。 阿执玵祜修长的护甲轻轻刮在一块块木模子纸牌上,轻笑道:“姐姐,深宫无聊,不如,我们来玩局纸牌,如何?” 修长华贵的护甲刮在纸牌上发出擦擦的声音。富丽皇堂的御花园内,逶迤的绿水荡起一片縠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七出 冰轮 御花园内,富丽皇堂的花团锦簇中是另一番的暗波涌动,在盛夏里,北国的红白莲花显得格外耀眼夺目,一红一白的花瓣点缀夏季。一黑瓦的凉亭内,精致曼妙的雕梁画栋更是彰显皇宫的富丽,一白玉矮桌上,木模子纸牌名贵的木香熏人,阿执玵祜涂满花粉甲油的纤长指甲轻轻将一纸牌放到桌上,面带轻笑看着面前跪在地上和她斗牌的“姐姐”。而杏贞则是全神贯注地看着白玉矮桌上的一块块纸牌。 这次斗牌,无论如何,一定要输! 杏贞深知,这场斗牌,不赌赢,只赌输。因为若是输的话,届时夸奖几句,再笑笑几句,让对方满意就行了,这场斗牌便会这么愉快地完事了;然而,若是赢的话,到时侯,不光赢得并不光彩(因为一个嫔竟输给一个贵人),自己在这深宫中是会众矢之的。因此,从开局到现在,杏贞她是一步一步让着她,尽量转赢为败,然而对方也明显一步一步让自己赢。 轻轻一声“啪”,阿执玵祜面露惊讶之色,用手帕捂住嘴,道:“呀,我输了。” 杏贞定睛一看,只见阿执玵祜的纸牌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死角,这明显,敌输己赢。忽然,杏贞一颗豆大的冷汗珠滴了下来,虽然赢了,但这明显赢地并不是个好兆头,因为赢的另一面,便是输。 阿执玵祜轻笑着,看着杏贞。杏贞用纱帕抹了抹冷汗,轻轻道:“无事。你我姐妹间,无需在意输赢。” 阿执玵祜看了看杏贞衣摆,绫罗衣摆中勾勒出纤细的曲线,阿执玵祜怪笑道:“既然无需在意输赢的话,那么再来一局纸牌,姐姐觉得如何?” 再来一局!杏贞已经感受到渐渐已经麻木抽筋的双腿,若再来一局的话,那定是要继续跪着斗牌了。阿执玵祜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涂满花粉甲油的指甲,似是不经心道:“说来也是。毕竟这宫中规矩森严,姐姐,只好跪着和我玩纸牌了。” 她在说“跪”字的时候,音调说得无比的重。杏贞看了看阿执玵祜,她发现,现在她只能抬头看着她了。现在一副浓妆艳抹的阿执玵祜映入杏贞的眼帘,阿执玵祜腮边的胭脂是无比的浓艳,旗头上垂下来精巧的步摇散着冷冷的华光,上乘布料长致脚的美丽旗袍是多么华丽,杏贞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那就是,阿执玵祜从进宫那一刻开始,她的一句“姐姐”就从来是没有包含着真心。 杏贞淡粉的嘴角边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她道:“无事。开始吧。” 不知道过了多少柱香,如盘盂大的太阳变成了近午的车盖大的日头,从空气中清凉,变成了如烈汤般的热。阿执玵祜皱了皱眉,她已经能感受到腮边的胭脂粉正在渐渐地化掉,站起身来,无意瞥了一眼白玉矮桌上的纸牌,忽然笑道道:“这局,是我赢了呢。” 杏贞此时头昏昏沉沉的,却能感受到那声音的刺耳,但整个人长久直跪不动加上天气的炎热已经无力皱眉。阿执玵祜道:“本宫身子乏了,便先回宫了。不过呢” 阿执玵祜微微弯了弯腰,向前探了探身子,近距离地看了看杏贞,怪笑道:“懿贵人第一局的赢让本宫很是在意,让贵人在此处跪一柱香,不算过分吧。” 杏贞痉挛的手臂麻木地抖了抖,强行抬起昏昏沉沉的头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伊嫔的脸,眼神对上了阿执玵祜,干燥的喉咙不争气地咳了一咳,清了清嗓子道:“咳,伊嫔的品级也是比臣妾高呢。” 对上了眼神,阿执玵祜只感觉到杏贞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怕。杏贞的眼睛,有一种给人眼睛很好看的感觉,因为就像星星那么美丽迷人而闪亮亮;却又如同古秋的深潭,深不见底,给人一种全身陌生c莫名的害怕。清澈但却恐怖,可其中却没有任何仇恨。但仿佛一对上眼神,你心里想什么都能被她知道。 阿执玵祜不知道杏贞的话什么意思,心里想得都是那清澈而又可怕的眼神,一对视上,感觉有一种空落落c全身都在颤抖。扭过头来,还是那清澈可怕的眼神,阿执玵祜感到自己竟有点害怕杏贞,尽管是眼神,怒道:“贱人!竟敢瞪本宫。还c还有,本宫品级比你高怎么了,本宫就有这个权力让你罚跪!“ 阿执玵祜道:”锦禳!“ 一个名为锦禳的宫女连忙站了出来,道:”奴婢在。“ 你!就在这看着她罚跪,没到一时辰,不准起来!“ 是!“ 阿执玵祜想起那眼神还是感到心有余悸,道:”回宫去!“ 众宫女看着是伊嫔身边的一品宫女锦禳看人,心道:”锦禳姑姑看人,看来懿贵人是惹上主了。嗯,看来以后见到寿昌宫(储秀宫的原名)后殿的人,还是立个架子为好,主高兴的话,那便有好日子过了。“ 湛蓝的天空上,白日愈发耀眼,虽说是有凉亭蔽日,但杏贞依然是感到愈发愈热,脸红扑扑,汗水却已经麻木地不怎么明显地出汗了。那个名为锦禳的宫女,也是感到愈来愈热,也不知有没有到一时辰,锦禳明显有点急不可待了,道:”好了,到时间了。懿贵人先回去吧!“ 说完,便用轻纱长袖子掩住脸,急匆匆地走到有树荫的地方。杏贞麻麻木木地看着锦禳轻纱长袖急走去的身影,没有知觉地仰起头看了看天上愈发耀眼地白日,不知觉得,那白日是更加耀眼了,忽然,只觉得头一晕,”咚“的一声,杏贞整个人软绵绵倒在冰冰凉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地板真清凉啊。杏贞昏倒前最后一丝知觉心想。 钟粹宫内,身着凤袍常服的吉乌恩端坐在皇后的宝座上,看着台阶前跪着的阿玫,只见阿玫跪在地上,手上端着一装饰花纹的端盘,端盘里盛放着一玛瑙茶杯,吉乌恩贤惠的笑了笑,指了指茶杯,问道:”这香茶是你为本宫沏的吗?“ 阿玫忙道:”是的!奴婢一心一意沏制的香茶,还望娘娘能喜欢。“ 吉乌恩笑道:”端上来吧。“ 是。“然而就在吉乌恩正要接过茶的那一刻,茶杯不知是怎么抖了一下,一声”砰“响,杯碎茶流。 看着吉乌恩满脸惊愕样,阿玫知道肯定不是娘娘弄掉的,再说了,怎么能说是娘娘弄掉的呢?连忙机灵地跪在地上,磕头认罪,道:”奴婢知错,还请娘娘责罚。“ 吉乌恩满意地看着地上磕头认罪的阿玫,假装贤惠地道:”无事。你起来吧,给本宫看看。“ 阿玫听后,忙起开身来。吉乌恩拉过阿玫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只见手纤纤,且手上面没有任何疤痕之类干活的痕迹,这哪像一个宫女的手啊!吉乌恩无痕迹地皱了皱眉。再仔仔细细地看脸和身材。只见水蛇腰c削肩膀,杏花眼,细眉。吉乌恩心道:”这宫女,绝不能被皇上发现!“因此,表面上假笑道:”你叫阿玫,是的吗?“ 是的!“ 吉乌恩唤了一声:”黛欢。“ 只见一个青衣宫女走了上来,道:”娘娘有何吩咐?“ 吉乌恩给了黛欢一个眼神,道:”这是琵琶,你带她下去安排住处吧。“ 黛欢看了看阿玫,立即会意,道:”是。“ 阿玫忙道:”多谢娘娘。“ 吉乌恩笑了笑,阿玫被带下去后,吉乌恩看了看装修华贵c却无一点生机的钟粹宫,心道:”宫女生得太过好看了,难免会狐媚惑主。不知为何,本宫心里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这深宫将会又掀起一阵风波。“ 点点的疏星点醉在傍晚紫罗兰色的天幕上,彰显一种恬静的瑰丽,此时此刻,风是清的,人是静的,墨枝下,风扫点落红花瓣。永和宫内,画屏帘闲里,枕头边上,正置放着一雕花铜盆,轻轻的“啦啦”声响,拧好巾帕的旖皱了皱眉,生怕吵醒了枕头上的人。所幸,枕上人只是皱眉嗯哼了一声,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旖用拧干了的巾帕轻轻擦了擦枕上人的脸颊额头,并用长时间侵泡过冰水的湿毛巾,轻轻敷上枕上人的额头,看着枕上人甚是好看的柳叶眉渐渐舒展开来,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咿一一一一一一啦一一一一一一一”尽管丫鬟开门时尽量放低了声音,但依然是惊动了枕上人,旖瞪了眼开门的丫鬟,扭过头来,又去照顾枕上人。丫鬟把端盘上的黑玉碗轻轻放到床头柜上,便立即抱着端盘站到一边等候吩咐。枕上人展开纤长的睫毛,下意识地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支撑着床单起来,旖伶俐地将绣着花的枕头放到了杏贞的背后,杏贞感受到背后的软软的及旁边人的好意,朝旁边看了下,微微笑道:“旖。” 看到杏贞的嘴唇变得红润起来,旖知道杏贞已经恢复了,高兴坏了,握住杏贞的手,道:“姐姐。” 旖忽然想起一件事,松开了手,为杏贞揭开了黑玉碗的盖子,忽然,一股芳香扑鼻而来,只见黑玉碗里盛着深色的甜汤汁,而深色的甜汤汁上面撒了点点鹅黄色的桂花,旖道:“姐姐在御花园内的凉亭中暑了,幸好浣发现了姐姐,带到了我这永和宫里。姐姐中暑了,喝点酸梅汤,有助于身体。” 杏贞结果那一个盛着酸梅汤的黑玉碗,感到心尖一暖,回想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帮助她了,且每次都是在杏贞最需要的时候帮助她。酸梅汤的味道很甜,里面有桂花朴实的清香,酸梅汤的温度刚刚适好,很温暖。杏贞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酸梅汤。杏贞尽量不让那眼眶边的热泪流露出来,一鼓作气,把整个酸梅汤灌下去。 “谢谢你。” 今夜的紫禁皇城,冰凉和皎洁的月亮是格外的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八出 云雨 皎月当空照,夜幕将临时,整座紫禁皇城已是灯火阑珊处。而养心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年轻的皇帝坐在大叶紫檀制的龙床榻上,龙床榻十分的豪华,寝床上有安置华贵的玻璃炕罩,铺明黄毡c大红毯,用丝绸或纱罗帐,帐上挂荷包c香囊。皇上龙袍寝服休闲地宽松着,只听皇帝随意地唤了一声:“安子。” 收到命令的安子伶伶俐俐地快走了过来,端着个端盘。只见端盘上整齐地置放着一个个竹制的签牌,这些签牌约一寸宽,一尺长,上端染成绿色,下端满涂白粉,每个端盘上都写了妃子的身份和简介,这些签牌俗称为“绿头牌”。 安子弯着腰,将端盘递到皇上的面前。同时,安子灵活的眼睛随着皇上在这些绿头牌上移动的手转来转去,瞧皇上在今夜里会在哪位妃子的绿头牌上“翻牌子”。 只见皇上在懿贵人的绿头牌上顿了顿,但随即立刻移开,又在伊嫔的绿头牌上顿了顿,随即,“啪”的一声,伊嫔的绿头牌便翻了过来。 皇上道:“宣伊嫔侍寝吧。” 安子道:“嗻。” 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安子感到纳闷:“皇上这几天皆是这样,对懿贵人的绿头牌只顿不翻。莫非是因为百年前那关于叶赫那拉的诅咒?可我泱泱大清朝成立了也将三百年了,那个传说诅咒的真实性已是虚幻。不过话说回来,懿贵人出生下五旗,且还姓叶赫那拉,但却受封贵人,那将是个怎样脱颖的美人啊!” 今夜里,储秀宫是热热闹闹的,张灯结彩。杏贞倚在梨花木的窗边,精贵的挂在窗上的流苏装饰轻轻垂下,被敬事房太监背去养心殿侍寝的阿执玵祜朝储秀宫后殿怪笑了笑,但杏贞却理都不想理。储秀宫热闹非凡,这能够得到侍寝的皇恩圣宠,不是属于她的,而是属于别人。疏星点点夜,倚在木窗边上c躲在假山石后,她一个人独自摇着绘着桔梗的团扇,眼睁睁着看着去侍寝的人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莫非就因为 自己是姓叶赫那拉么? 得不到那一对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夜夜里,是别人的芙蓉帐暖度春宵,却是自己永永远远的夜未央。 杏贞忽然想起来,进宫选秀那次,他把自己的手狠狠甩开那一幕。就因为,自己姓叶赫那拉。 就因为这样,他宣别人侍寝,而不宣自己侍寝;就因为这样,他提封别人品级,而不提封自己品级;就因为这样,就因为侍寝的原因,品级的原因,那日里,她才会跪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中暑在御花园内。 但,归根结底,还就是因为她的姓一一一一一一叶赫那拉。 不想想了,越想越累。杏贞软绵绵地倒在了窗边的美人卧榻上。正面仰躺着,静静地看着单单调调的天花板上纵横交错的房梁。 不知不觉中,她入宫的时间已经可以用年来计算了。在默默里盘算着,几百天的时光已经过去。在这几百天的岁月里,天子的多情c后宫的争斗让她深感世态的炎凉,然而杏贞自己也能发现,这些已经在一点点地改变她了。从曾经那个春风得意单纯的少女,变成现在的自己。 罢了,想这些有什么用?人总是要变的。 杏贞转过身来,用手臂枕着头。 现在最重要的,不应就是 想到那两个字,杏贞感到毛骨悚然。 难道说,她现在已经变得 深深的宫闱里,富丽皇堂的皇宫内,传来一声来自深宫女人沉重的叹息声。 一轮白日挂在东边的天空上,二月二日,龙抬头,正值春光胜日。尊贵的牡丹花渲染了满园春色,亭台楼阁晶莹剔透,千姿百态的园林布局是清工匠的智慧和心血,历朝历代的钟鼎宝器c名人字画c秘府典籍c金银珠宝等价值连城的历史文物彰显了皇室的富有及对文化的追求,一座座宫观庙宇更是突出了虔诚的心,华美的雕梁画栋c金碧辉煌的宫殿点睛了大清的尊荣。清皇室御园一一一一一一圆明园内,一个个青衣宫女提着玉箱,正互相愉快地嘻笑着,人间仙境般的美景,令人感觉如梦如幻。 在一个西洋风格的圆顶亭子里,杏贞微微倾身,纤纤玉指采了朵牡丹花,坐在圆凳上的安子忽然道:“看来懿贵人娘娘很是喜欢牡丹呢。” 杏贞直起身来,微微一笑,将瑰丽的牡丹花往头上一簪,笑道:“安公公,此事,银两不是问题的。” 安子突然笑了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婢愿为娘娘尽忠。” 懿贵人果然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不光很聪明,至于这野心嘛,现在可能不会很大,但以后,可就不好说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安子看了看懿贵人,本来就胜比天仙的脸蛋加上牡丹点醉,更是迷人。正所谓:淡妆浓抹总相宜。 女人外形很重要啊,但也不能过头了。安子心想。 安子道:“能够帮助贵人娘娘是奴婢最大的荣幸,这银两嘛,免了,免了!” 杏贞一惊,竟不用银两!此时此刻,杏贞心里充满了对安子的感激,道:“如此,多谢安公公了!” 于是二人按原计划行事。安子以出恭完了的理由(话说回来,能够在赔皇上逛园时以这么一个理由离去,也是能突出皇上对安子的宠信程度)回到皇上身边,这时柱子后面听到一个女人弹琵琶唱歌的声音,歌声很好听,婉转动人,皇上定耳一听,只听唱得是《妹子》: 当初呀,我和你未曾得手的时节, 恁说道如渴思浆,如热思凉, 如寒思衣,如饥思食“ 《妹子》又名《思春》,昆腔戏,曾被收入清刻印的剧本《缀白裘》里面,是一部典型的思春戏,其中心情节是被抛弃的妇人,哀怜地发出对负心郎的怨恨。 皇帝听得有些入迷了,但没想到安子这时朝那个声音喝去:”大胆!竟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歌舞,打扰吾皇!“ 听戏听着听着被打断了,皇上有点生气,但见是安子。也没怪罪于他,忽然,皇上看见从柱子后面逃出一个身影,身姿婀娜曼妙,朝香山上走去。皇上道:”你们被跟过来。“说完,赶忙去追。 两人体力都很好,跑了不知多久也不觉累,皇上看着女子的花盆底鞋,心中佩服女子穿着花盆鞋也能够跑如此之快。忽然,前面的女子停了下来,抱着琵琶,端坐在一溪边涧水旁的石头上,伴随着清溪的叮咚声响,撩动琴弦,继续弹唱道: 到如今, 才知道你得手的时节, 便远举高飞“ 皇上踏着长靴,轻轻走了过来。点点落红坠道清澈的溪流里,叮叮咚咚的溪流声响清脆无比,如同美人弹奏的铮铮琴声。女子不经意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皇上觉得在女子回目一笑时妩媚无比,然而在见到女子面容时,更是惊喜无比,皇上惊道:”玉兰!“ 玉兰惊讶,但玉兰像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皇上微笑着,忽然,玉兰感到膝盖一弯,皇上轻轻松松便把玉兰抱了起来。玉兰下意识地抱住了皇上的脖子。此时此刻,玉兰的脸红彤彤的,就像是天边的火烧云,更加红润的嘴嘟起,给人感觉很可爱的感觉。 皇上微笑,像照顾一个妹妹似的,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只见一座颇具江南风情的庭院映入杏贞的眼帘,庭院毗邻湖畔,造型别致,环境清静,绿塘里,锦鲤嬉戏,更是装点清雅真趣。但一见牌匾上赫然印着的三个大字,玉兰惊道:”见心斋!难道说要在这里” 见心斋,是 没错。“皇上微笑着,抱着玉兰,一步步进到了见心斋的后房,轻柔地将玉兰放到了地板上,”在此侍寝,有何不可?“ 皇上注视着玉兰,绣花滚边的衣角,衬得她皮肤愈加白皙;鼓嚷嚷的胸部,令人想入非非。不知何时,不知谁动了这把簪子,玉兰梳着的头发披散开来。他和她柔软的唇部碰到一起,两人互拥互抱,火热地进行交接。在庄严的见心斋里,没有象牙床,没有鸳鸯被,两人如同一株紧紧相拥的并蒂莲,如同一对合欢的鸳鸯,缠绵于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九出 晋封 本出是发生在懿贵人圆明园宠幸出之前的事。 暗蓝花青色的天空中雪花如同柳絮一般飘着,朵朵的雪花晶莹剔透,心翼翼地捻起一朵来看,就像是一个工艺品那么美,但每一朵玲珑精巧的雪花却是寒冷而冰凉。此时此刻的皇宫,正彰显着北国最美的风光,整个皇宫银装素裹,圆明园内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逶迤绵延的圆明园“三山”山脉如同一条银蛇一般盘旋着。 “嗒c嗒c嗒。” 阿玫披着一个加绒的外衣,手里捧着一壶酒。今夜里,她家娘娘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来了皇上,娘娘高兴了,下令钟粹宫全宫准备美食点心数百样,而皇上见状也是乐坏了,说要尝尝钟粹宫的玉泉酒。本来吉乌恩对阿玫就是加有提防,本不想在今夜里给她安排活做,但不知怎么的,阿玫便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从厨房里偷偷拿出一壶酒,走偏路去前殿。 “嗒c嗒c嗒。” 阿玫心想,前面便是前殿兴龙殿了。抱稳了玉泉酒,正准备加快步子时,忽然见到前方一个欣长的身影,明黄衣,绣龙纹,有点摇摇摆摆。阿玫惊讶,竟是皇上!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树后面。这也太巧了吧!阿玫心想到。 不过,自己不就是来找皇上的吗。阿玫心想。于是,拍了拍脸,竟有点出奇的烫。为了缓解压力,阿玫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玉泉酒,朝皇上方向快走道:“皇” 一声皇上还没说完,便被人抱了个满怀,只见皇上朝自己怀里嗅了嗅,道:”有酒。“ 看来皇上是喝醉了。阿玫心想。 只见皇上动作敏捷地把阿玫怀中的玉泉酒抽出,灌下,喝得感觉脑袋有点沉了,这时,皇上迷醉了的眼睛无意中睁开,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面前的阿玫,笑道:”美人。“ 说完,就把阿玫往肩上一扛,道:”走咯。“ 阿玫全程还未有反应过来。忽然,额头轻碰到一片雪花,突如其来的冰冷让阿玫瞬间清醒过来:皇上这是要扛自己去侍寝的节奏! 若是自己去侍寝了的话,那皇后娘娘会怎样看待自己;而且届时,宫女上床,可不是见好闻!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不就是要被皇上扛去侍寝吗! 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雪花,片片的雪花,轻轻落在你的脸颊上,雪花,朵朵的雪花,是多么的纯净呐。假如,这漫天纯白的雪花,能够洗干净黑暗的肮脏,那是该有多好。 储秀宫。 还是懿贵人的杏贞握住旖的手哈气,道:”冷吗?“ 旖摇摇头,微微笑道:”不冷。“ 杏贞还是不放心,将一个镶边的铜手炉递给了旖,道:“抱着它,会很暖和。” 旖摇头摆手,道:“这是你房里唯一的手炉。” “无事。”说着,杏贞强行把手炉送进旖的怀里,“你不冷,就好。” 旖欲要推脱,杏贞道:“不如我们一起抱着它吧。“ 旖点点头。两人一起抱着一个镶边的铜手炉,看着园窗外边的雪花。朵朵的雪花像一帘珍珠挂在暗蓝色的天幕。在腊月里,雪花是最绚丽的装饰。储秀宫的地理坏境很好,是个属于赏雪理想的地点。 杏贞将一盘装着奶卷c奶饼c奶皮子的盘子递到了旖的面前,道:“嘚,这些皆是能暖身的。” 女真族人喜食奶茶,更爱奶类制品。因此,满洲人无论是在宴请还是出征之前都要喝一碗奶茶,暖身,健体,还壮胆。 “恩。”将一个奶皮子递到了自己的嘴里,奶皮子酥脆而又甜美,香甜的味道在旖的舌尖挑逗着。 看着旖的侧脸,杏贞笑道:”不如妹妹以后便来我这儿赏雪看花。“ 旖笑道:”好啊。“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依靠在一起。忽然,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夜里,几十盏宫灯c纱灯c走马灯忽的一亮,汇成了一个迷彩斑斓的世界。杏贞惊讶。只听熟悉的板腔正打着节奏,在一片彩灯的照耀下,复杂的服装点点闪烁,曼妙的舞姿如梦如幻,水袖是迷幻而醉人。 生辰快乐。“ 杏贞一惊,掰着手指算了下,道:”哎,原来今日是我生辰么。“ 旖道:”非也。这是延迟的祝福。“ 她不敢说,她曾经悄悄地去查过杏贞的生辰喜好,结果查到发现已经过了的时候,立刻安排了这场戏曲庆生。 杏贞似是并未发觉什么,只是笑道:“无事。”看着窗外上演的戏曲,道“不过真得好开心呐,入宫之后的第一次看戏。不过话说回来,原来皇宫里也有戏班子么。” “这是在让浣帮忙在宫外请来的戏班子,知道你喜欢看戏。” 杏贞看了看旖,表面上说得这么简单,实际上还要跟那些嬷嬷通融的吧。 看着圆窗外演奏的戏曲,旖道:“现在上演的《西厢记》讲诉的是崔莺莺和张生之间一波三折的故事,最后在红娘的帮助下,终于取得了大团圆。其实若是没有红娘的话,崔莺莺和张生也没有最后的大团圆,红娘和莺莺是对很好的姐妹呢。” 纵使杏贞此时很迷于戏剧中,但见旖发言,自然是要回应。杏贞道:“嗯,或许,在莺莺的眼里,红娘不仅仅是一个贴身侍候的丫鬟那么简单。” 旖愣了愣,微笑,道:“嗯。” 不知什么时候,杏贞已经轻轻牵上了旖的手。姐姐的手真暖和旖心想到。 圆窗的雪花冰冰凉凉,但是在储秀宫的后殿里,却是那么的唯美,是冬季里唯美的雪景。 早晨,两三方暖融融的阳光射进屋里来,皇帝沉重地抬了抬眼皮,软绵绵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舒展了下四肢,活动了下头,下意识道:“安子。” 良久,无人回应。 皇上皱了皱眉头,再道:“安子。” 良久,也是无人回应。 这回皇上恼了,正要发火,但突然发现不对,定了定神,环视了一圈周围家具装饰,此处不是养心殿!无意间转过头,发现在自己旁边躺了一个满身吻痕的美人,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见皇上醒来,阿玫妩媚地揉了揉眼睛,娇声道:“皇上。” “你是谁?” “奴婢钟粹宫宫女阿玫。” “朕昨夜” “是的。奴婢承蒙圣宠,叩谢皇恩。” “” 皇上虽性格风流,但此时也是抚额苦恼。坏了,在自己准妻皇后的宫里宠幸了一名宫女,若传出去,岂不有伤我大清皇室威严?这如何是好! 阿玫察觉到皇上的苦恼,道:“还请皇上放心,此事,奴婢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说出一个字!” 皇上看了看阿玫,道:“你这宫女,倒是机灵。” 虽然散着如墨般的头发,但眉宇间的清新俊逸,依然是如此迷人,甚至把头发披散下来,竟有种独特的潇洒。阿玫忽然感到一股热涌上脸颊,撇过头来,不语。 皇上道:“但是宫里忽然有一名宫女原因未明怀孕,这传出去,更是有伤威严。” 阿玫心里暗暗轻笑,自己便是要达到这种效果。 皇上道:“钟粹宫宫女阿玫。” “奴婢在!” “朕命你此事勿告任何人,包括太妃。现在,过来帮朕更衣梳洗。” “是。” 几天后,一封圣旨下来,宫女出生的阿玫晋封为玫常在。阿玫静静地跪在冰凉而华贵的大理石地板上,闭着眼,听候圣旨,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卑微的宫女阿玫了,而是圣上亲封的玫常在,她将会有自己的丫鬟c寝宫,更加高档的服装首饰,想到这里阿玫嘴角不禁勾了勾,但是她看着前方也是静静跪着的那个人,她一身皇冠凤袍,彰显一国之母尊贵的身份,她的夫君c圣上又多了一个妃子,她会高兴吗?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荣耀的玫常在。 不过,皇上的后宫粉黛三千,那么多的妃子和她争宠没事,一个一个慢慢来。 阿玫看了看她前方的那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封为玫常在,钦此。” 霎时,钟粹宫里响起一大片人整齐的磕头声,阿玫似是乖顺的接过圣旨,吉乌恩的眼睛里是默默的无奈。 噢,对了,听闻宫里有个懿贵人,她似有点担心,不如就先从懿贵人开始吧。 “唔。” 杏贞纱帕遮住,把欲要打得喷嚏给憋了下去,旖关心道:“你没事吧?” 杏贞笑道:“没事,没事。最近这风有点大了呢。” 是呀,最近这风头是大了呢。 后宫风波几时平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出 觐后 “阿玫,领催诚意女,乃是内务府包衣满军正黄旗人。但却是宫女出生,因此身份卑微。” 听罢,皇上敲着折扇,笑道:“虽然是宫女出生,但正黄旗看来这宫女阿玫的身份,也算有点尊贵。” 安子点头道:“皇上您自不用担心,您升她级,明显便是这宫女自个儿干了什么事了,她自己还得叩谢皇恩呢!” 皇上点点头:“也愿太妃那可以理解。” 安子看了看皇上,这就是帝王。或许那宫女也许自身没有做错什么,但,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里,皇上永远都不会做错什么,错的,只能是别人。 钟粹宫内,吉乌恩面带微笑,手持一把圆扇,端坐在高高华贵的皇后的宝座上,面带微笑着看着给她前来请安的众位妃嫔。 一位c两位 每位都是向她行了个抚鬓礼,然后便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只见这时钟粹宫内杏贞徐徐走来。她身着无绣花的香色马褂,窄袖滚边旗服,头仅仅只佩戴宝钿珠花,比起满屋的夺目耀眼的珠光宝气,整个人甚是打扮清雅。 杏贞心里很清楚,从贵人晋封到嫔,她已经是惹出了风波。现在,她要做的便是要收敛锋芒,和保护自我c别惹上其他的妃嫔。 谨慎地向吉乌恩行了个抚鬓礼,道:”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见杏贞来了,吉乌恩面带微笑,从宝座上起来,携起杏贞的手,道:”呀,懿嫔无需如此多礼,还不快请起。“ 嘴角挂着一抹感谢乖顺地微笑,道:”多谢皇后娘娘。“ 杏贞看了看吉乌恩。大家都是同时入宫,而同样两年过去了,吉乌恩是从嫔直接到贵妃再直接到皇后;自己呢,两年过去了,还只是个四品的嫔。 这时,只听一个莺啼燕啭的声音说道:”既是懿嫔,那么妹妹是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 杏贞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艳若桃李的女人映入眼帘:她婀娜聘婷,打扮华丽,满头的珠翠彰显尊贵,老练的气质看出入宫已久的年数,年龄明显比在座的包括皇后都大。噢,对了,记得她是 杏贞尽量显得懂事示弱地给女人请了个安,道:”给云嫔姐姐请安。“ 云嫔轻笑:”懿嫔这是何意?我俩皆是身为嫔,为何懿嫔还要向我请安。“ 唉,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之前看过其他妃子舌战,对付这种缠人还不讲理的是最麻烦了,而且搞得心情不好。 杏贞心里默默地长叹一声,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缓缓道:”姐姐入宫年数比臣妾大,自是要请安。“ 哟~虽然是比懿嫔大,但都是身为嫔,没这个请安的必要吧?看来,妹妹真是糊涂了呢。“ 在座姐妹都身为皇上之妃后,为何却都要向皇后请安呢?“ 云嫔一惊,这明显是拿皇后挡枪,拿自己跟皇后比,皇后怎能比呢?所以换个意思就是说自己是顶撞了皇后!云嫔看了看皇后,年龄虽比她,但入宫仅仅几个月,比开始便侍奉在还是皇子时的皇帝的她更快当上了皇后。 事实证明,皇后,不好惹! 云嫔心翼翼地道:”皇后娘娘品级比姐妹们都高,姐妹们自然是都要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嗯。姐姐年龄比臣妾大,臣妾自是要给姐姐请安。“ 杏贞一席话云嫔是怎么挑也挑不出毛病来,心里气,但却不好发泄,只好道:”懿嫔妹妹请起。“ 谢云嫔姐姐。“ 云嫔心里气,但也感到胁迫:朴素的打扮,是示弱;机灵的问答,是强调。或许这些不一定是有意的,且若是有意的话还好;但若是无意的话,自己相当于多了一个天生富有压迫性的对手。 只见钟粹宫内又进来一人,一看,正是阿玫。阿玫看了看吉乌恩,行抚鬓礼,笑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阿玫来,云嫔刚刚的气正好是无处发泄,轻轻一笑,仔细看了看皇后。只见吉乌恩看是阿玫来,脸上神情霎时变得五味陈杂,深吸了口气,挂上往日看似贤惠的微笑,道:”免礼,赐坐。“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吉乌恩转头对杏贞道:”懿嫔坐下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 阿玫看了看杏贞,心道:”懿嫔?看来懿贵人已经从贵人晋封为懿嫔了。“ 云嫔心道:”对了,听说,这玫常在之前是钟粹宫的宫女,也就说是皇后的宫女,看来这是一个宫女爬上了龙床啊看来,是有点意思了。“ 云嫔道:”玫常在。“ 阿玫心里疑惑,云嫔找她干嘛,不会刚一身份提高,便惹上别人了吧。阿玫道:”云嫔姐姐有何吩咐?“ 跟玫常在说一事,不知玫常在会不会介意?“ 比她高两级的常在问她介不介意,这不是问,是命令。 云嫔姐姐请讲。“ 听闻玫常在可是宫女出生,钟粹宫的宫女“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引起了不少的妃子骚动,云嫔满意地笑了笑,自己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 忽然,一人道:”常在虽是宫女出生,但至少也是正黄旗上三旗之人,还敢问云嫔是何旗之人?“ 众妃子转头去看,没想竟是阿执玵祜所说。不知从何时起,阿执玵祜只要听到阿玫是钟粹宫宫女就来气,要知道,要不是阿玫被皇后要去,说不定现在还是宫女,还是她身边的宫女。不过在她身边时是婢,在皇后身边时却是妃,想到这里阿执玵祜竟莫名高兴。 云嫔目中无人,道:”你是谁?“ “ 杏贞并不想看戏,将一盘盛着瓜子的精致盘子递给旖,笑着道:”妹妹尝尝这瓜子,不愧是宫里的,甚是酥香爽口。“ 只见盘子里瓜子籽粒饱满,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样子着实是可口诱人。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劲! 杏贞嗑起瓜子,道:”恩?肿么了么?“ 旖扶额道:”没事,没事,你继续吃吧。“ 阿玫嗑着瓜子,道:”懿嫔姐姐说得没错,这瓜子确实好吃。“ “ 吉乌恩感到尴尬,但脑筋却一时不知如何解围才好,忽然,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诸位姐妹们,听闻,再过几日便是太妃的寿宴了。“ 众妃子齐齐看去,说话之人,她便是那位索绰络氏的女孩,可以说是人如其号一一一一一一婉贵人。婉贵人平时不多发言,且行为是低调懂事,怎么个低调法呢?先不说入宫两年,仅仅只是个贵人,除了封为贵人的那一次,引起了注意,其余几乎,可说是,让人没太注意。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低调的人,在这后宫之中,处境是最为安全的。 吉乌恩有点感谢婉贵人,她知道,要感谢一个人,便是不给她惹麻烦。吉乌恩想了想关于太妃圣寿筵宴,道:”嗯,再过几日便是太妃寿宴,定在绮春园,此次圣寿筵宴圣上甚是在意。“ 提到”圣上甚是在意“,妃嫔们便是立刻感兴趣起来,互相说的都是太妃寿宴的事。 就这样,便聊了些关于太妃寿宴,吉乌恩便命大家解散。 永和宫。 刚刚杏贞向吉乌恩请安的那一幕旖是越想越不对劲,其他妃子都是吉乌恩坐在宝座上吩咐免礼赐座,偏偏到了杏贞这儿是亲自下位来亲手扶起,这样,对杏贞姐姐是好还是坏? 在入宫那会儿,吉乌恩和杏贞姐姐关系是很好来着的。 不会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就特殊待遇吧? 但为什么这看起来更像制造麻烦? 旖不敢想了。看了看杏贞,只见杏贞拿着个团扇,在猫的面前晃了晃,猫立刻激起了反应,张牙爪舞地想要碰到那团扇,杏贞一下把团扇举高,一下把团扇举低。那猫一下见团扇举低了,便把爪子抛过去,但团扇却又举高了。这样一高一低,一人一猫竟不亦乐乎,皮起来的杏贞还不时地学起猫叫:”喵~喵~“竟是逼真。 旖就这样坐在卧榻上静静地看着这一人一猫。 不过 看着杏贞脸上如同花绽放的天真笑容,仿佛看到了当年初入宫闱的吉乌恩和自己,这样也说明了杏贞姐姐不会因为晋封嫔而丧失自己原本的纯真,虽然有点那个,但不会丧失纯真的自己,还是好的。 嗯,那就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杏贞姐姐吧,不高兴了就不好。 景阳宫。 阿玫在景阳宫内里里外外走了一圈,道:”看来这景阳宫果是真冷清。“ 一旁的宫女道:”主说的是,这景阳宫便是以冷清出名。“ 不过“一想到这景阳宫是在钟粹宫的东面,阿玫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一旁的宫女完全懵然主在笑什么。 阿玫道:”珠韶。“ 唤作珠韶的宫女道:”奴婢在。“ 让你去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奴婢查过了。懿嫔旁边的人是丽贵人,他他拉氏,出身满洲正黄旗。自入宫来,和懿嫔关系异常好。“ 嗯,丽贵人也和她关系挺好。“ 您是说皇后?“ 嗯“ 噢,还有,主,那伊嫔进宫选秀时和懿嫔走得很近,但后来,便疏远了。“ 你知道具体原因吗?“ 这个奴婢只知另一件事。“ 什么事?“ 懿嫔姓叶赫那拉。“ !不对,就算如此,但皇上还是晋封她了呀。“ 不过“阿玫一笑,”看来这懿嫔是有意思。“ 对了那个云嫔。“ 云嫔在皇上还是皇子时,便已是为侧福晋。“ 看来这云嫔资历是深云嫔,她想要皇后位,而且,她资历之深是会有特别的权力。“ 顿了顿,阿玫道:”珠韶,你先下去吧。“ 是。“ 阿玫看了看西面的方向,只见远处露出了宫殿的一角,阿玫知道,那便是钟粹宫。 阿玫一笑,看了看天,道:”只要有人会伤害你,我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永和宫。 杏贞夹了个旖喜欢吃的油煎鸡翅放到旖的碗里,笑道:”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旖看了看那个油煎鸡翅,她知道她这个级别的贵人每月的饮食是不会有鸡肉的。但嫔这个级别的话,就每月会有鸡五只,为了旖喜欢吃鸡肉,便特地吩咐储秀宫的厨房,直接给她送每月全部的五只鸡到永和宫。 旖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再永和宫用膳的。“ 嗯?你嫌弃我?“ 旖忙道:”不c不是这个意思的!只是,嫔的饮食总比贵人的饮食要好吧。“ 杏贞看了看旖,顿了顿,点了点头,低头道:”嗯开始用膳吧。“ 等等,先问你个问题先。“ 什么问题?“ 如果你要对一个人好,你会怎么做?“ 恩,要看看吉乌恩对杏贞姐姐是什么个意思。 杏贞笑道:”让她过得好。“ 过得好意思很简单,便是让她过上尊贵的生活,有着崇高的地位,不会有人对她不好。 旖一时不是很明白若是过得好的话,那么吉乌恩对杏贞姐姐是让她过得好吗。旖心道:”嗯算了吧,等下再思考这个问题。“笑道:”嗯,那么开始用膳吧~“ 在这个看似其乐融融的后宫里,实际上是不会存在真正的和平与安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一出 寿宴 景仁宫内,一名青衣丫鬟正在帮主梳妆打扮。婉贵人坐在圆凳上,对着梳妆台,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美人,后宫上乘姿色多了去;孤独,后宫孤单是更加多。婉贵人拿起一把流苏金簪,金簪上雕刻着一只孔雀,孔雀上镶嵌着一颗昂贵的宝石,婉贵人看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孔雀,觉得那只孔雀就像自己,如此的美丽,又高傲,又出众。 婉贵人轻轻叹了口气,她便是属于那种孤芳自赏的类型。她道:“芴尔。” 名唤芴尔的丫鬟回道:“主有何吩咐?” “帮我把这簪子戴上去吧。” “是。” 芴尔看了看那把簪子,赞叹道:“如此精美的簪子,也只有主能配得上。” 别恭维了。太妃的寿宴可不能迟到。“ 主。“ 嗯?“ 此次太妃寿宴皇上是备受关注。“ 婉贵人转过身看了看芴尔,忽然,拉过芴尔的手臂,掀开袖子,一道道疤痕映入眼帘。婉贵人的眼神忽然变得阴森起来道:”芴尔,我不希望这是你自己弄的。“ 芴尔愣了愣,没有说什么。婉贵人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那面圆圆的铜镜,道:”芴尔,你跟了我这么久。你是知道我的。“ 芴尔低头,拿着雕刻梅花的梳子为主梳头。主的头发乌黑亮丽,令人羡煞!芴尔道:”奴婢知错,请主子责罚。“ 婉贵人道:”不怪你。但对我来说,性命和富贵,我选择性命。再说了,我见过皇上,也亲近过皇上,皇上他“想起她侍寝的那一晚,那一张英俊的脸,是多么迷人,但是婉贵人起开身来,芴尔机灵地将最后一把装饰的钗子簪上去,婉贵人道:”好了,芴尔,我们去圆明园绮春园吧。“ 是。“ 皇上是她的天子,皇上是她的夫君,但她却对皇上她不敢说,更不敢想,几千年封建社会的思想已经彻彻底底地腐化了女性,在她的世界里,社会对她不公,让她不自由,她却不敢反抗,为什么?就因为她受到所谓的”荣华富贵“,她有个所谓的”好出生“,有个所谓的”好夫君“,她就应该天理应当地进行所谓的”好好回报“,而不是在这里唉声叹气,就算那些”好出生“”好夫君“”荣华富贵“不是她喜欢的c想要的。 但是,这就是所谓的天理。建立在不喜欢的荣华富贵上,对不喜欢的东西还要进行回报。 绮春园。 绿树成荫,苍翠欲滴。内设置荷塘,群鸭锦鲤嬉戏。黄琉璃瓦,朱红宫墙,金碧辉煌的寿康宫应是绮春园内最富丽的宫殿。黄色的琉璃瓦晶莹剔透,梁栋上曼妙的花纹皆不重复,菱花扇门如同一片片菱花瓣安点各间。 杏贞捏着纱帕,看着寿康宫高高的门槛,心道:”皇宫里的门槛是一道比一道高么。“ 寿康宫的宫殿正中央悬着一道匾额,字迹端庄刚劲,堪称书法中的上品,是乾隆皇帝的御书:慈寿凝禧。那个坐在中央上方的女人便是静太妃,她端庄华丽,面带着微笑,坠着珊瑚朝珠,头佩戴青绒夏朝冠。由于大清没有太后,因此她便和旁边的琳太妃成为了大清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太妃寿宴排场很大,足以见证皇上对寿宴的用心。只见餐桌铺着猩红的天鹅绒餐桌布,餐桌上一个个整齐地摆放着红彩漆碗,银调羹c银筷子,三彩镶边陶瓷杯,杯里盛着玉泉酒,还有各式各样折叠的纸花,嵌金边的圆盘或是方盂上盛着不重复的山珍海味,或是水果糕点。杏贞惊讶:”太妃娘娘的圣寿宴排场是大也!“ 是呀。但太后圣寿宴的排场更大。“ 太后圣寿宴的排场更大杏贞想象着比这更大的排场。 杏贞回头看,只见说话之人佩戴皇后或太后太妃特有的珊瑚朝珠,杏贞霎时明白来者是谁,道:”给太妃娘娘请安。“ 太妃笑道:”起来吧。“ 谢太妃娘娘。“ 杏贞看过静太妃,因此来者应是琳太妃。琳太妃道:”是个机灵的孩子。“ 太妃娘娘过奖了。“ 你应是很讨图格莫尔额尔伯特汗(即咸丰的汗号)喜欢。“ 非也。臣妾只是后宫之中一名普通的妃子。“ 哼,你想哀家帮你吗?“ 臣妾愚拙,不解娘娘何意。“ 你只是后宫之中一名普通的妃子,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注定是不得善终。但哀家可以帮你赢得圣上宠爱,就此平步青云。“ “不知不觉中,琳太妃和杏贞已经走进了一个不起眼处,此处有一个八宝阁挡着,更不引人注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膳,琳太妃的话里有毒,如果就这样轻轻松松获得了圣上的恩宠,那么估计才可能是真正的不得善终。 不用说,琳太妃定有自己的私欲打算,但对自己是好是坏,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得圣宠,不一定是件好事。而且,牵连到了皇上,那么对皇上是好是坏,那就更不敢说了。 杏贞背靠在八宝阁上,想了想,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拖住太妃,吸引他人注意。杏贞道:”臣妾敢问,太妃娘娘为何想帮的是臣妾?“ 这个说你长得可以,行吗? 琳太妃道:”你长得颇有哀家当年的风姿,所以哀家便想帮你啦。“ 趁太妃说话时,杏贞轻轻将一个荷包透过八宝阁的间隙反手丢到一人身上去,但具体是谁,杏贞没看也不清。听着琳太妃话音刚落,杏贞便接着太妃话道:”臣妾不敢和太妃相提并论。“ 琳太妃有点联不耐烦了:”没事,你不敢,不要紧。哀家帮你上升晋封,哀家c哀家可以帮你上升封妃,甚至c甚至还可以让你成为皇贵妃,就是先皇在位时哀家的品级。“ 杏贞正要说什么,结果被一个好听的男声音打断了:“咦,琳太妃?” 只见一个品貌非凡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玉树临风,佩戴者红绒结顶冠,金黄色的朝服蟒袍,这可是身份尊贵的王侯特有的待遇。 只听琳太妃惊道:“恭亲王?” 恭亲王?原来他便是今日寿星的亲生皇子c皇上同父异母的兄弟恭亲王啊。 杏贞行请安礼道:“给恭亲王请安。” 恭亲王还礼,道:“免礼。”对琳太妃道:“太妃今日也是来给额娘拜寿的?” “啊,是c也是,我去找静太妃了。” 八宝阁后只剩下恭亲王和杏贞了。一王爷一妃子待在一起总不好,杏贞机智道:“若恭亲王爷没什么事吩咐杏贞的话,那么杏贞便退下了。” “且慢。” 恭亲王走上前来,身上淡淡的干爽的清香不同于皇上身上的龙涎香,第一次和除了皇上亲人外的男人如此接近,杏贞的脸庞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不对!恭亲王,他怎么说也是叔子啊! 不过话说回来 近前一看,恭亲王的脸庞竟比皇上还要更加英俊几分。 恭亲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杏贞,道:“懿嫔?” “?正是臣妾,恭亲王爷有何吩咐?” 恭亲王讲一个荷包丢给了杏贞,荷包精准地掉在杏贞的手里。恭亲王道:“无事。只是把这东西还给懿嫔娘娘手里罢了。” 呀,这么说来,这荷包还真丢中的是恭亲王呐。 不过 看了看手里的荷包,荷包精巧玲珑,上面绣着红色的蔷薇花。 这是她的叔子一一一一一一恭亲王接触过的东西 想起恭亲王那张更加俊逸的脸庞,杏贞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惊恐。 为什么会有种和恭亲王c自己叔子私会的感觉? 唉,别想别想别想了 愈想愈头疼。 嗯,没错,去给静太妃拜寿吧~ 镜头继续回到寿宴上。按照规矩,开头先由皇上携皇后吉乌恩给静太妃拜寿。皇上从便由当时的静贵妃(也就是现在的静太妃)因此对太妃感情极深,只见皇上携着吉乌恩的手跪下,前来祝寿的群臣妃嫔们也随之跪下,皇上道:“儿臣恭祝额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扑通一声便磕下头来。 静太妃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人。静太妃担心冰凉的地板跪在上面冻坏了身子,连忙道:”好好,起来吧,起来吧。“ 然后便从大到的顺序几位亲王向静太妃拜寿,每次亲王磕头时,前来祝寿的群臣妃子也随之磕头。到了恭亲王时,只见恭亲王携着福晋的手,炯炯的眼神动了动,道:”儿臣给额涅请安。恭祝额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妃的眼神也比看其他亲王的眼神更加亲切c柔和,太妃和蔼的微笑,道:”好,快起来吧。“ 嗯这一看便知道是亲生母子。看到这幅场景,杏贞颤了颤纤长的睫毛,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难过,想起了与自己远远相隔的额涅。 开始用膳了。忽然,”砰“的一声,打破了寿宴用膳时的进行的乐曲声。只见一打碎的瓷碗瓷片碎在地上,原本装在瓷碗里的深色的参汤溢了出来,脏了铺在奢华的地毯,坐在旁边的妃子霎时吓得花容失色,要知道,这可是皇上重视的太妃寿宴,瓷碗碎,先不说失了礼仪,更重要的是还不吉利。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名打碎了碗的妃子的脸更是一点一点愈加惨白了起来,静太妃也被惊动了停住了手中运动的银筷。这时,坐在那名碎碗妃子旁边的云嫔大怒,指了指自己弄脏了的朝服裙摆,道:”喂。你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阿玫坐在碎碗妃子的对面,若无其事地夹菜吃饭c吃茶,眼角偷看着吉乌恩。吉乌恩也是装作没看到此事不失风范地拿起细白羹碗,吃起海带猪肚丝羹。 看着吉乌恩恬静的侧脸,侧颜的曲线甚是优美。 她吃羹的样子真好看。阿玫心想。 想着想着,阿玫也吃了碗海带猪肚丝羹。 杏贞也是若无其事地笑着给旖夹了块她爱吃的酥香鸡翅,微笑,悄声道:”你看,太妃的圣寿宴上有好多好吃的呢,来,喝点酒,咱们今晚醉噢,不,微醉归储秀宫。“旖看着杏贞给她夹菜,微微侧头的样子很是妩媚。旖感到脸庞竟有些发热,撇过头,悄声道:”那个,姐姐。“ 嗯?“ 你“ 恩?我肿么了?“ 嗯,没事,没事,嘻。“ 不过看着杏贞,跟她在一起了这么久,她倒是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但自己却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之前也是留意过姐姐的吃食,但是,几乎餐餐常吃多夹的菜都不怎么一样。 阿旖。“ 嗯,怎么了?“ 杏贞帮旖的酒杯盛满了玉泉酒,拿着一勾莲高足酒杯,笑,悄声道:”来,干杯。“ 一名太监走上前来,撩起袖子,处理好碎了的瓷碗。那名妃子见比自己大了两级的娘娘怒了,惊慌,为了不打扰大家忙用较的声音道:”云c云嫔娘娘,臣c臣妾知错了,您的衣服,臣妾定会赔偿!“ 云嫔冷笑,声音却比那妃子大了几倍,明显要故意闹大事情:”赔偿,你赔偿的起么?今日正逢太妃寿宴,臣妾就请在座诸位评理,此人在太妃寿宴时脏了臣妾的衣服,她一脏了臣妾的衣服,她二失了礼节,三则胆大包天地在太妃寿宴上讨了个不吉利!皇上,如此罪不可赦之人,您认为如何处置好?“ 云嫔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妃子。那妃子现在浑身颤抖着,低着头,额前的几缕头发掩住了面容。云嫔轻笑,心道:”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把碗弄碎了。哼,不过这也好,虽从这妃子的衣着上去看,明显就是个等级不高的妃嫔,但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所以至少也顺水推舟,处理了一个贱人!“ 那名妃子低着头,此时的她已经是绝望至极,但内心还是很疑惑c不服气:”奇怪,刚刚怎么回事?我就那样好好端着一个碗,结果那碗便碎了!“ 云嫔这样一把事情一闹大,人们立刻把目光移到了云嫔的身上。在座的人们都知道,后宫就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见云嫔如此闹事,人们不免开始质疑:真的是那名妃子把碗弄碎的吗?而不是这云嫔故意把碗弄碎,来后栽赃嫁祸给这位妃子。 见皇上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开始暴起,在座的人们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位妃子和这位云嫔。就在这时,突然,只听一个声音道:”咦,这位妹妹你的裙子怎么湿了?“ 声音很好听,就像叮咚的山涧绿水。 人们的目光齐齐刷过去。杏贞见状,忙跪下道:”呀,臣妾知错了,还请太妃皇上责罚。“ 就在双腿要跪下时,杏贞忽然朝皇上一笑,那笑容天真c烂漫c自信,又有种令人放心的感觉。 皇上只感觉有种心跳的感觉,”扑通“声音是如此明显。皇上看着下跪的杏贞,忽然感到心疼,不管两宫太妃还有没有发话,便道:”起来吧。你要话要说吧,先站起来说吧,可以离开座位说,坐着说也可以。“ 在座诸位震惊,最后那句坐着说也可以啥意思。恭亲王忽然站了起来,行了个礼,看似天真地笑道:”阿哥,懿嫔娘娘都坐累了,让她坐着说,不是会坐得更累么?“ 在座诸位更加震惊了,恭亲王爷您这是讽刺圣上说的话的节奏啊。 叫了声”阿哥“是拉近距离,行了个礼请求宽让。对恭亲王这下子也是不好挑刺。 话说回来,为什么有种又一个战场要爆发的感觉呢? 杏贞不想理这么多了,单纯笑道:”臣妾谢过皇上。“ 有了皇上的准许,杏贞离开座位。看着地上跪着的妃子,杏贞感到对此看不下去,她扶起那名跪着的妃子,那名妃子遮挡容貌的几缕头发也随之散开,只见一副楚楚动人的样貌映入眼帘,这位妃子身姿袅袅娜娜,颇由家碧玉之风,甚是可人。 杏贞道:”敢问妹妹是“ 啊,臣妾容常在。“ 噢,那么常在的衣服“ 容常在低下头来只见裙摆上多了一大片深色的印花。 杏贞对云嫔道:”云嫔姐姐,若是真是容常在打碎了碗的话那么为何她的裙摆会湿,而且还湿了一大片?若说是不心的话,那么为何湿的还比云嫔姐姐还多?“ 云嫔正要说话,结果,忽然这时又站起一名妃子打断了云嫔,她正是婉贵人。婉贵人行了个礼,得到皇上准许后,走到容常在身边,举起容常在的手,只见容常在手的虎口位置出现了个撞痕,婉贵人道:”云嫔娘娘,人的虎口位置是手的弱点,只要此处受到猛烈攻击,那么这人无论持东西多稳,东西都会掉下来。云嫔娘娘,容常在她一个的常在就算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算计您的。“ 婉贵人平时很少说话,但只要一说话几乎都一鸣惊人,婉贵人握住容常在的手,霎时给容常在无比的安全感,婉贵人在容常在耳边悄声道:”没事的。“ 容常在低头悄声道:”谢谢。“ 听婉贵人一口一个娘娘的叫,哪有吉乌恩的份儿,吉乌恩不能在假装没听了,吉乌恩站起身来,也先行了个礼,道:”是啊,云嫔,本宫就在此,她要算计也是算计本宫。“ 皇后都发话了,云嫔在说什么,也只能说是顶撞皇后。云嫔心里暗暗记恨婉贵人,但对婉贵人也是表示忌讳,竟然连皇后都招来了。 杏贞向皇上c太妃行了个礼,道:”不过容常在也是讨了个吉利,碎了碗,正是所谓岁岁(碎碎)平安呐。她是在恭祝静太妃娘娘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皇上忽然跪地,群臣妃子们也赶忙跪地,皇上磕头道:”儿臣恭祝额涅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群臣妃子们也赶忙磕头,道:”臣(臣妾)恭祝静太妃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这下,原本一场不祥的意外转眼间变成了一场吉祥的祝福,静太妃愣了愣,笑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开始用膳吧。“ 是,儿臣(臣)(臣妾)谢过太妃。“ 景仁宫。 皓月当空,纯白的月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景仁宫庭院内,洒了一地纯白色的月光。花树的树影倒映在月光之中,添了几许神秘。琉璃瓦屋前,两抹婀娜的身姿坐在玉阶台上,肩靠着肩。 容常在看着旁边的人,虽然是懿嫔先帮自己的,但是回想起她那句没事的,瞬间感到心暖暖的。 “谢谢你。” 感觉这句话说一万遍也不够。 婉贵人愣了愣,微笑道:“没事的。” 唉,这孩子这天说了多少句这句话呐,都说了没事的。 不知为何,有点想摸摸她的头,结果刚一碰到,她便装过头来,霎时,四目相对。 额,好尴尬呐 婉贵人转过头来,道:“嗯那个,对了,你的名字是” 容常在顿了顿,笑道:“庍暟嬖。” 浓浓的夜色笼罩着皇宫,远处,亭台楼阁如同浓墨一般。 “你呢?” “阿蘩嫕。” 阿蘩嫕庍暟嬖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个名字念了三遍,痴痴地微笑着,对阿蘩嫕笑道:“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养心殿。 杏贞随意地在养心殿里走来走去。皇上坐在龙床上,看着爱妃走来走去,笑道:“我这养心殿如何?” “挺好的。” 皇上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挺好的形容养心殿。 杏贞看了看皇上,笑道:“怎么了?不满意啦?” 皇上眯了眯眼看了看杏贞的笑容,道:“你再笑的话,那么朕就真的要开始侍寝了。” “唉?”杏贞一惊,看了看皇上,“怎么好端端地就开始侍寝了?” 皇上绽开了一抹勾人的笑容,站起身来,抱起木愣在原地的杏贞,把她放到龙床上去,额头轻轻碰了碰杏贞的腹部,道:“唉,你知道么?你应是第一个留了的人(景阳宫的阿玫打了个喷嚏)。” 杏贞一愣。皇上轻轻把杏贞推倒在软软的丝绸床单上,皇上邪笑着,道:“嗯,好了,开始侍寝了。” 嗯?! 诗曰:芙蓉帐暖度春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二出 湘镇 五月,靖港。记得,靖港原名不叫靖港,而叫芦江,因唐朝大将李靖曾在此驻军,又因治军有方,从不骚扰百姓,所以名曰靖港。 大将治军有方 五月又称皋月。此时,深色的大江上,漂泊着一艘又一艘军舰船只,刺鼻的硝烟弥漫着,熊熊的军火跳跃着,暗色的苍穹空洞洞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对面有一名身着滚边黄色军服的士兵正持着枪,全神贯注地朝自己这一边看;而自己这一边呢,一名士兵由于重伤而软绵绵的倒下,倒下前还扶住了一个炮,仿佛是让自己不要倒下,那名士兵的眼神正看着暗灰色的天空,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闪亮的光芒。 炮枪弓箭对持的声音还若隐若现。他知道,只要这种声音还存在,还继续,就代表着战争还在继续,但是,虽然这样,但这场战争的继续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嗖一一一一一一” 一支箭飞速地划过水面,激起了短短的水花。他一伶俐,动作流畅地紧握刀枪截过了那支箭,整个动作比离弦的箭还要快速,比流水还要顺畅。 炮枪弓箭的声音再渐渐变,代表战争刺耳的声音在渐渐地消失。对面,金黄色的旗帜上绣着一条歪脖子的龙,显得十分滑稽讽刺。在黑暗中,那条金黄色的旗帜显得十分夺目c刺眼。 “咚!”的一声,系着明黄色绣龙旗的木柱倒下,明黄色旗帜上的龙栩栩如生,代表着庄严与荣耀。在黑暗中,纯正的明黄色散发出温暖人心的光明。尽管是倒下了,但它依然是赋予着一种神圣的威严。 他坚定紧紧地抓住明黄绣龙旗,人可以倒下,旗不可以倒下!他抱住明黄绣龙旗,此时的他,已经经历了战火的洗礼,身上的伤痕,只为精忠报国。 他看着对面的军船和高高升起的旗帜,这些都格外引人注目,又是格外的讥讽。他是大清的命臣,身上带有着庄重的使命。他不能辜负天子的期望! 可是,如今竟只剩如此残局 靖港的大江仿佛深不见底,暗色的波涛逶迤。不如,就在此,以身殉国吧 七月二十五日,这是个极其重要的一天。那天他投水自尽,却被自己部下所救。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应是天命所归了。太湖以南,故称湖南,湖南有一州县,名曰岳州。岳州地处江南,属于鱼米富庶之乡,景色甚是宜人。从今日起,此处宝地便非太平贼所占有,而是,属于,我大清王朝! 今日里,他重整水陆各军,端正好士气,出师江南岳州城。岳州,必攻陷! 岳州攻陷完后,便取武昌。 松柏笼烟,彩漆镶金的香炉上,篆烟缭绕,香云翻滚,昂贵的龙涎香萦绕在香炉上一下呈“篆”字形,一下呈翻滚的祥云装。杏贞在变化多端的香烟间显得扑朔迷离。 杏贞托腮看着萦绕的龙涎香,龙涎香的香烟优雅地变化着,散发着醉人的香味。杏贞又看了看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旁边的山水画瓷茶杯散发着刚刚沏好的腾腾的热气,皇上的眉头是愈皱愈紧,就像斜斜的一撇浓墨。 真是的,叫人家过来,却又不说什么,也不干些什么的 杏贞直起身来,轻轻地走到皇上身旁边,如玉笋的手悄无声息抚上皇上的背,找到了对应的穴位经络后,使上劲儿来。如柔荑般的手在后背按摩,皇上觉得甚是舒服。 “怎么,感觉如何?”杏贞笑道。 “还是兰儿体贴。”皇上一脸惬意地享受样。 杏贞微微一笑。用捶了捶皇上的背,皇上舒服地嗯哼一声,见旁边有个雕龙镶翡翠的系流苏玉如意,便执起来给皇上捶背。这时,安子拉着衣角,轻轻走上彤墀,见安子来,杏贞疑惑安子来干什么,向安子投来个疑问的目光。皇上见是安子,微笑道:“门外是安公公吧?快进来。” 安子低头,不厌其烦道:“谢过皇上。”安子心里知道皇上心里也是厌烦这些繁文缛节,便直接切入主题,道:“皇上,奴婢前来禀报一事。” “喔?何事。” “皇上景阳宫的人求见。” “景阳宫呀”杏贞轻轻地呢喃道。虽然很声,但还是被皇上听到了,皇上想着景阳宫也是东西六宫之一啊,来请见的便是嫔妃有关了,皇上笑着问:“兰儿觉得要不要让其进来?” 杏贞略微思考,无意间收到安子的请求眼神,杏贞立马明白,正所谓清宫潜规则。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上次安公公帮了自己,这次自己定然要帮安公公此忙。杏贞道:“那让其进来吧。” 安子便朝门外招了招手,示意进来。只见一个眉目算是俊俏的太监端了个盘子走上来,只见端盘里置放了一个镂空彩漆嵌珐琅的盒子,食盒镂空的缝隙间散发出蒸蒸的热气。食盒玲珑剔透,如同个精美的工艺品一样。 有珐琅的盒子杏贞微微眯了眯俊秀的丹凤眼,正想着,景阳宫冷清的宫殿里,是哪来的如此靡丽的物品。 皇上用惯了奢侈的东西,因此看得很是顺眼,道:“这是什么?” 安子知道接下来应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行了个礼,退下。那名端盘子的太监说道:“这是玫常在亲自制作的点心,命其送到养心殿来。说是皇上批阅公文,身体劳累,理应好好休息一下。” “喔?”皇上笑道,“那么玫常在有心了。”杏贞微微一笑,接过端盘,送到皇上边上,轻轻地揭开盒盖,馥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只见一个个撒满桂花的糕卷静静地躺在食盒的中央,精致巧,惹人食欲。 杏贞拿起筷子,夹了块糕卷送到嘴里。咀嚼片刻,向皇上点了点头。皇上会意,便开始用雕花的玉筷子夹了块糕点,玫常在的手艺好,入口即化。品尝了片刻,皇上道:“芸豆卷。” 那眉目俊俏的太监道:“玫常在知道糖点不方便吃茶,特意把芸豆卷里的白糖用甜性的红豆代替,为皇上放心吃茶。” 听罢,皇上道:“怪不得,这芸豆卷竟有股红豆的清香。” 桂花的花语是朴实的纯真。而且,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用桂花c红豆作芸豆卷,寓意着单纯地思念你,玫常在争宠也是心思玲珑。杏贞想了想,对皇上道:“难为玫常在一片心意,不如便把玫常在晋封为玫贵人,圣上觉得如何?” 皇上看了看杏贞,笑道:“兰儿贤德,也不会介意这些。” “臣妾与妹妹共同侍奉皇上,怎会介意?” 男人就喜欢这样体贴的女人。皇上道:“嗯,那便奉朕旨意,封玫常在为玫贵人吧。” 太监“扑通”跪地,说道:“奴婢替主谢主隆恩。” 皇上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孙来福。” “噢,孙来福嗯,这名字不错。你先退下吧。” “是。” 孙来福走之前,特地懂事地关上门。 杏贞用端盘托起茶杯,且把端盘举得和眉毛一样高,微微鞠躬,稍弯膝盖,道:“皇上请用茶。” 皇上微微眯了眯眼。公案旁,有红袖添香,美人做食,伊人举案齐眉。如此,那有再多令人烦恼还未批完的公务奏折,也便不会那么烦闷了,叫玉兰过来,就是为了舒缓愉悦心情的。皇上开心地勾了勾嘴角,道:“好,那么有劳兰儿了。” 皇上轻轻用杯盖刮了刮茶杯沿,整个动作甚是儒雅优美,皇上英俊的脸庞如雾的热气中更是显得如梦如幻。但杏贞却瞥了瞥案桌上的奏折,神情多了几分专注。 “怎么,对此有兴趣?” 杏贞心里一惊。她知道,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 皇上注视着她那一双丹凤眼,道:“无事,朕只是随便问问。” 圣上的话便是金口玉言,那有随便问问的?杏贞默默吸了一口冷气,缓缓道:“若能为圣上排忧解难,便是臣妾最大的荣誉。” 她这话,一是表明自己的专注纯属于专注为君王排忧解难,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臣妾,自会恪守臣妾本职。 皇上轻轻一笑。杏贞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搂住了皇上,脸贴脸的,尽量缓解空气中的尴尬。绵绵道:“皇上累了吧,不如就寝吧。” 自己要告诉皇上,是的,没错,自己就是个妃嫔,还请您放心。 皇上嘴角一勾,搂住杏贞纤细的腰,正要轻轻吻上杏贞的樱桃红绽。突然,只听安子在养心殿门外道:“皇上!” 皇上皱了皱眉,但杏贞却突然觉得这一声竟叫得特别及时,尴尬什么的霎时都彻底地烟消云散。 但奈于对安子的喜爱,皇上只好松开搂住杏贞纤腰的那只手,道:“安公公进来吧。” 安子满脸喜悦的堆笑,道:“皇上,曾大人那边传来好消息啦!” 一听曾大人三个字,皇上凝神起来,道:“怎么说?” 杏贞就端坐在皇上旁边安静专心地听着。 “曾大人拿下武昌了!” 晨宫钟鸣,静鞭三响。皇宫内,红日初升,霞光万道,皇上正坐在金碧辉煌的龙座上,面露喜色。顶戴翎毛c身着朝服的大臣们低着头c垂着手,在规矩森严的皇宫内,连仰视都已经不敢仰视。 皇帝今日大喜过望。他听闻曾大人拿下岳州c武昌江南等地,严重挫败太平军士气,遏止太平军势力。皇帝头痛太平天国许久,今日,总算可以出口气啦。皇帝道:“内阁学士曾国藩。” 曾大人执笏听令,站出来,道:“臣在。” “奉朕旨意,令尔署理湖北巡抚。” 然而,一句谢主隆恩还未说完,这时,只见一位身着一品仙鹤补朝服的大人手执玉笏,站了出来,道:“皇上,还请听臣一言。“ 此人便是体仁阁大学士c太子太保的祁寯藻祁大人,皇上对自己的老师一向是敬爱有加,道:”老师请讲。“ 臣以为曾大人以侍郎在籍,就像是普通的百姓,普通的百姓在巷子里大喊一声,受其感召便有万余人,如此,恐非国家福也。”皇上知道其意思,便只好收回成命,仅赏曾大人兵部侍郎头衔。 但也因此,湘军得到了发展成功后的胜利,也为后来覆灭太平天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三出 薨逝 辉煌绮丽的宫殿内,雕龙画凤的龙床前,纱罗帐轻轻垂下,安子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问这个问题了:“皇上,留不留?““这个还用说么?当然是留啦!” 留?! 在不留多次后,您终于想通要留啦! 皇上在一边在太监的侍奉下更衣,一边对床上人道:”从今以后,你便是丽嫔了。“ 旖坐在龙床上愣了愣,跪拜磕头道:”谢主隆恩。“ 安子一下子比皇上还要高兴,忙对旖道:”恭喜丽嫔,恭喜丽嫔!“ 旖看了看安公公,道:”安公公,你说皇上为何要留呢?“ “从来只见过问他为何不留,第一次见到有人问他为何要留。安子干咳了咳,道:”咳,那个,丽嫔主,您有喜了,不应感到高兴么?“ 主?“ 嗯?“ 对也,我差点忘了,我是皇帝的妃嫔。“ 旖此时有点恍惚。因为当贵人这么多年,她以为圣上不会召幸她了,她还只是那个跟她的杏贞姐姐在冬日里一起取暖的丽贵人,她现在晋封嫔了,她的杏贞姐姐还会对她像当初那样么。 咸丰四年十二月,她召封丽嫔。 此时的天空正飘舞着雪花。银装素裹的皇宫内,一把圆形的油纸扇正在缓缓地前行,她仰头看了看天,碧色的天空就像洗了那么干净,她觉得,此时天空中的冰凉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沧沧凉凉。 旖就这样神思恍惚地回到了永和宫。结果,一进门,便被杏贞抱了个满怀,旖一愣,杏贞道:”我来永和宫找你,结果浣说你去养心殿侍寝了“ 此时此刻,旖的心怦怦地直跳。难道说,她真的要和我反目了么;她知道我侍寝的消息会怎么想;罢了,毕竟这深宫中本就不会有真正的情谊的 尽管一连串问题陆陆续续地占领了旖的大脑,但她还是忍不住搂住了杏贞,紧紧地反手抱住了她。杏贞将头埋到旖的脖子里,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没有来给皇后请安,皇后没有说什么,但那云嫔冷嘲热讽的,我听不下去了,然后,那云嫔自讨苦吃“ 旖正想象着杏贞姐姐让云嫔自讨苦吃的样子。 我知道你请安从不知道推脱,我也知道你自入宫以来身子就虚弱,要常服用药物。我请安的时候好担心你突然发病了,请安完后便赶快来永和宫看你“ “还好,你只是被皇上叫去侍寝去了。” 突然,杏贞起开身来,把旖拉进永和宫炕房内,自责道:”你瞧我,一激动,还忘了你身子弱c天气还这么冷的。“ 旖愣了一愣,低着头,缓缓道:”姐姐。“ 嗯?“ 我现在是嫔了“ 这我知道啊。“ 你会不会不高兴?“ ?为何不高兴?“ 杏贞笑着牵起旖的手,握住,道:”嗯你现在是嫔了,御膳房还会给你送每月鸡五只,你还会不开心么?你若是高兴了,我当然也会高兴。“ 真的?“ 嗯!“ 谢谢。“ “你不用跟我道谢。”该道谢的,应该是我呢。 景仁宫。 阿蘩嫕轻轻在雪人上拍了拍,直起身来,拍了拍手,哈了口冷气,笑道:”好啦,接下来就还差了个胡萝卜作鼻子和两个松果作点睛了。“ 庍暟嬖将一个胡萝卜递给阿蘩嫕,看了看雪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妏儿姑,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嗯?“阿蘩嫕接过胡萝卜,看着庍暟嬖,”什么游戏?“ 游戏规则是我们先豁拳,决定先后。然后一次一回,蒙住眼睛用松果给雪人作点睛,你看怎么样?“ 阿蘩嫕将胡萝卜按到雪人鼻子的位置,道:”好啊!没问题。“ 芴尔从房里拿来一壶天池茶还有两个瓷茶杯。庍暟嬖忽然道:”等等。“ 怎么了嬖儿?“ 庍暟嬖将雪人鼻子位置的胡萝卜取下,道:”嗯,这样的话,眼睛的位置就不会那么好找了。“ “阿蘩嫕立刻打消了刚刚准备用鼻子位置的胡萝卜来找眼睛位置的念头。 好了。“庍暟嬖将一碗盛着天池茶的瓷茶杯递给了阿蘩嫕,道:”以茶代酒,开始豁拳吧。“ 豁拳,是杭州民间饮酒时的一种博戏,两人同时喊数并伸出拳指,以所喊数目与双方伸出拳指之和数相符者为胜。且所喊数字,均含吉利之词,如:“一心一意”“两全其美”“三阳开泰”“四平八稳”“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仙过海”“九战九胜”“十全十美”等。 但由于这时在严格规矩的皇宫,所以两人连喊都不可以喊,只能说。 “一心一意(十拿九稳)。” “八面玲珑(四海升平)。” “九天揽月(一帆风顺)。” “” “哈!是妏儿姑赢了呢。” 庍暟嬖看着两人出拳之和的八,正应了阿蘩嫕说得“八拜之交”。 “好啦!那就妏儿姑先来点睛。”说着,庍暟嬖将两个松果送到阿蘩嫕的手里,用一面布蒙住阿蘩嫕的眼睛,牵着阿蘩嫕的手走到雪人前。 妏儿姑的手保养得真好呐!手型好是柔美。庍暟嬖心想。 “呀,二位爱妃们在做什么游戏呢?” 只见皇上一袭明黄滚边金龙袍佩玄黑腰带,系杏黄流苏,摇着一把折扇,踏着浅面鞋走了过来。 皇上? 庍暟嬖忙帮阿蘩嫕蒙眼睛的绸布解下,两人向皇上行了个请安礼,道:“给皇上请安。” “二位爱妃无需多礼,还请快快起来。” “谢皇上。” 阿蘩嫕向芴尔责怪道:“怎么回事?为何皇上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庍暟嬖看了看阿蘩嫕一眼。 皇上看了一眼阿蘩嫕,道:“无事,我让芴尔不通报的。” 阿蘩嫕看了看自己一身常服,道:“臣妾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体面,还请皇上治罪。” “无事,反正朕也没让宫人通报。对了,二位爱妃刚刚是在做蒙眼点睛的游戏吧,不如把朕也参与上,如何?” 皇上的话就是金口玉言,问的不是话,是命令。 阿蘩嫕和庍暟嬖点头行礼,道:“那是自然。” 有了皇上的参与,游戏似乎没有了刚才那么气氛活跃,反而多了几分紧张,和尴尬。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尽力显得愉悦。皇上皱了皱眉,想起若是跟玉兰做游戏的话,那么肯定是真心感到愉快了。 哎呀,突然有点想兰儿了呢。 皇上表面正经道:“嗯,好了,朕有点乏了,便先起驾回养心殿了。” “臣妾恭送圣上。” 瞧着皇上远远地走了,阿蘩嫕和庍暟嬖相互对视一眼,都是鼓着腮帮子,像是触碰了什么机关爆发了一样,两人终于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妏儿姑,你知不知道方才我一直在看你,瞧你脸上的假笑,要是皇上他再晚走一秒,我都要笑出声来。” “我也嗯,等等你说方才你一直在看着我?” “是呀嗯?” 感觉到一双漂亮的杏眼注视着自己,庍暟嬖颤了颤睫毛,道:“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阿蘩嫕扭过头背过身来,道:“无事,你在此用膳吧。“ 欸?好啊!“ 圆明园。 皇上心情明显不是很好漫步在圆明园内,安子不发出声音地远远地跟在后面,他知道,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就是要去圆明园散步,二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至于心情不好什么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去找懿嫔的时候发现懿嫔人不在,导致了心情不好。 安子默默擦了把冷汗,忽然想起,有一次皇上意外知道伊嫔曾经让懿嫔罚跪的事情后,龙颜大怒,随便编了条理由让伊嫔降级为贵人。皇上一般很少因为一个后妃而降级另一个后妃,所以看来懿嫔娘娘才是真正的”娘娘“啊。 忽然,一抹倩影出现在皇上的面前。皇上的前面是一已经结冰过丈的湖畔。只见在几株花枝的疏影下,结冰的湖畔上,若隐若现出现一抹正在跳舞的窈窕身影,舞姿柔美优雅,甚是迷人夺目。圆明园蜿蜒的雪山作背景,彰显出一种空旷的清新。在美艳的梅花衬托下,舞者更是显得如梦唯美。 皇上看着有点入迷了,不知不觉道:”兰儿?“ 只见舞者的身形一僵,顿了顿,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云嫔。云嫔向皇上行了一礼,笑道:”皇上。“ 皇上愣了愣,微微一笑,对风流倜傥的皇上来说,不管是不是玉兰,只要是能歌善舞c多才多艺的美人都没问题。 皇上道:”云嫔免礼。“ 云嫔微微一笑,面露红晕,甚是迷人。皇上一笑,正要展开双臂,抱住云嫔时,突然云嫔脸色一变,用袖子捂住嘴巴,转身跑走,只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 然而,梅花树的后面,另一位美人绽开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养心殿。 皇上甚是担心云嫔,派安子传话承乾宫,关心云嫔身子如何。后来安子来报说据承乾宫宫人道云嫔回去后,狂咳血不止,而且,在今日之前,云嫔也说肚子痛,叫太医来诊断,御医开了几副镇痛剂也无事。但今日见云嫔回来后狂咳血不止,承乾宫的宫人叫来太医,太医道:”云嫔乃是五脏六腑衰弱,原因不明。” 云嫔惊愣,欲要说话,却又咳血,宫人们赶忙前来扶住帮忙,云嫔给了一名丫鬟一个眼神,那名丫鬟立即会意,道:“那是不是下毒了?” 云嫔看了看太医。 太医道:“非也。不过按云嫔主的脉象来看应是身体虚弱,好生调养再看情况。” 皇上一敲折扇,发出一声清响,道:“若太医都只说是要好生调养,那云嫔的情况要多加关拂了。” 安子看了看皇上。看来是圣上是果然忘了云嫔上次在太妃寿宴“搞的好事”了。 一连几日,云嫔的身体情况是愈来愈差,首先是咳血,然后又皮肤蜡黄,整个人显得憔悴无比,又开始渐渐地掉眉毛c掉头发。云嫔看着铜镜里渐渐消瘦下去的自己,要知道,对于嫔妃来说美貌胜过一切。命人购买薄荷c菊花c香白芷c牙皂等中药制成抿头方来防止头发脱落。 皇上来承乾宫见到精神的爱妃也是欣慰。但皇上走后,卸下妆来,又是起到了反效果,头发是更加大把的脱落。不过还好的是,皇上也是常送补品给承乾宫,云嫔不知对此是幸还是不幸。但随着身体的渐渐虚弱,再多的补品也因没有对症下药的原因,终于,在正月,云嫔薨逝。 景阳宫。 云嫔薨逝了?“ 阿玫倚在卧榻上,旁边一个精致的偏黄色碟里盛着阿胶糕和海萃人参。 珠韶点头道:”是。“ 噢,那么,走吧,我们去承乾宫吊唁。“此时,阿玫的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但悲伤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笑意。 承乾宫。 绚丽的宫殿内,挂起了一条条白布,承乾宫的正殿内,杏贞一身素衣,端坐在蒲团上。杏贞这个人比较迷信,她知道,就算云嫔曾经也针对过她,但无论如何大家都共同服侍天子君王,她薨逝,多少也得尽点心意前来吊丧。 杏贞将一张张亲自抄写的经文放入火中,看着殿内悬着的乾隆皇帝御笔”德成柔顺“。德成柔顺么?这牌匾倒有点讽刺呢,云嫔是与之相反。不过话说回来 看着火中的一张张经文焚灭,最终化为一缕偏白色的轻烟在空气中散去。杏贞静静地看着,对于云嫔的薨逝她感到好奇,一向生龙活虎的云嫔怎会身体突然发恙?”嗒c嗒c嗒。“承乾宫内传来一声声清脆的花盆底鞋的嗒嗒嗒声,杏贞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合上纤长的睫毛,做默默地祭奠。 阿玫跪在一蒲团上,一声”砰“的磕头声音响起,三叩之后阿玫起开身来,静默地烧纸。 嘶啦一一一一一一嘶啦一一一一一一“ 宽大的承乾宫正殿内安静地只有烧纸的嘶啦声,两人跪在蒲团上,默默地吊丧。忽然,阿玫开口道:”懿嫔姐姐也是来凭吊的么?“ 这是明摆的明知故问。杏贞道:”是的。“ “ 正殿内又陷入了出奇安静的沉默。 杏贞心道:”本来旖也要一起去的,但她身体突然发病,便只好让她待在永和宫了养病。“ 杏贞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宫了。“ 好,懿嫔姐姐慢走不送了。“ 阿玫看了看这宽广的承乾宫正殿,低头,露出个不明显的微笑。 没办法了呢,谁让你觊觎皇后之位呢。“ 只要有人会伤害你,我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杏贞在离开承乾宫时,袖中藏了一个发黄的纸张,只见那张纸张局部写着一行字:云嫔主的本月每餐饮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四出 膳杀(上) 月曜,薏米百合羹,盐渍海带炒;菱角莲子清炒,青瓜什锦豆腐等。 火曜,红豆炖燕窝,桂圆柿子饼;鲜菜清酱焖鸭,木耳莲藕炒等。 水曜,冬瓜薏米煲,香酥椰子糕;干炒芹菜盘肉,枸杞菊花糕酥等。 杏贞坐在摇椅上,旁边的彩漆高足香炉上方正萦绕着淡淡的香烟,丫鬟端着香料上来给香炉换香,杏贞不知道自己看着这张食谱是几柱香了。杏贞纯属是对云嫔的薨逝感到好奇兴趣,无意间捡到的食谱让她产生直觉觉得二者有关系。可是,就这么看了几柱香,也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杏贞将食谱放到案上,忽然发现食谱上的诸多食物都是规定的日膳里没有的,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有时候妃嫔想吃其他食物便会悄悄给御膳房付银两,帮忙做膳食。 感到眼皮有些酸痛,杏贞揉了揉晴明穴。宫女轻声对杏贞提醒道:“懿嫔主该用膳了。” “噢,好的,我知道了。”杏贞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里屋,来到正厅用膳。但一看餐桌上的膳食就觉得不对劲了,指了指餐桌上的几道菜,道:“这几道菜好像不是日膳里的吧?” 送餐的宫女身形一顿,低头道:“回禀主,这是赏的。” “噢。” 杏贞是个很多心的人,看着宫女,继续道:“其他宫都有么?赏的,是那个殿府赏的?” “回禀主,奴婢到膳房领膳时,膳房的厨子说这是赏的加餐。具体的,奴婢便不太清楚。” 杏贞看着宫女,又看了看餐桌上的精致的宵膳糕点,忽然微微一笑,道:“喔?既然如此,那么辛苦你了。反正这么多膳食我也吃不完,不如,赏你,这餐不用分什么礼节,你也坐下来一起用膳。“ 听到“坐下来一起用膳”时,那宫女明显是受宠若惊,木愣在原地。杏贞弹了弹宫女的额头,额头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宫女瞬间清醒过来,宫女道:”奴婢谢过主。“ 杏贞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宫女夹菜。只见宫女夹菜时只夹同一种菜。于是,杏贞也只夹同一种菜。一餐完后,杏贞用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巴,对那送膳的宫女微笑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宫女闻宠若惊,赶忙道:”谢主。“ 亲眼看着宫女离去。杏贞对正厅里的太监宫女们道:“这顿膳食赏你们。记住,这顿膳食你们定要都用食完。” 主子赏食,太监丫鬟们自是高兴,这下是可以改善伙食啦!至于用食完,那是自然要用食完的啦,毕竟这么多人,自然是会要用食完的啦!太监宫女们忙道:“谢主!” 结果第二天,病倒的病倒,拉肚子的拉肚子,总之昨晚用过赏食皆是身体出问题了。不过那名送膳的宫女倒是没事。杏贞向皇后请安回来后,坐在圆桌前,送膳的宫女帮忙布膳。杏贞道:“今日怎感觉人如此少?” “回禀主,今日里他们好多人都病了,怕病情影响到主就没来。”一名丫鬟道。 “嘚,今个儿都病了?这么巧!不会是寿昌宫有瘟疫来袭吧?” 那名回话的丫鬟正要说什么,忽然布膳的宫女打断道:“懿嫔主该用膳。” “噢,好的。”杏贞看了看布膳的宫女,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剪奚。” “噢,剪奚,这名字倒是好听。”看了下早膳,杏贞暗暗一笑,同样只吃一道菜。膳后同样,赏宫女吃食。 结果,同样,第二天凡是用过赏食的宫女,都是病的不轻。 杏贞看了看桌上的膳食,嘴角绽开了个不着痕迹的笑容。 果然如此。 核对了一下云嫔的日膳食谱,竟和几日里自己的饮食有相似之处。 然而在发现食谱奥秘的喜悦的同时,杏贞也默默留下了惊悚的冷汗。 这就是深宫啊有人是要害自己。 看了看手中的纸张,食谱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沉香。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发出了细细的“嚓嚓”声。这张熏着沉香的食谱上,是能够害人的珠玑字字。 有人要害自己了 在宫斗上还是初生牛犊的杏贞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自己是不是要找出那个人是谁? 不过反正都知道该如何行膳应该也没关系吧, 不如装作不知道? 杏贞看着食谱,只感觉,心烦意乱。 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吧 就这样一人在皇宫随随便便走了遭,过往瞧见的宫女太监们见了纷纷道了声:“懿嫔好。” 杏贞对此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路过永和宫,看见那赫然的三个大字,在永和宫门前顿了顿,打消了去找旖的念头。 生怕会牵连到她。 杏贞看了看永和宫三个大字,留下一丝无奈默默地苦笑。 别牵连她了走吧。 于是,杏贞转身就走。不知走了多少时辰,也不知漫步到哪里了,忽然,一个青衣的丫鬟低着头,系着淡色的巾帼头,似是没看到杏贞,抱着一个木盆匆匆走来。杏贞此时没心情,也非那些多管些事c定要故意调教的妃嫔,对此丫鬟相遇却没打招呼的失礼也没说什么。突然,“砰”的一声响,那丫鬟无意间撞倒了杏贞。 那丫鬟惊愕,忙从被撞倒在地板上的杏贞身上起来,扶起杏贞,道:”奴婢该死,请主子责罚!“ 就在丫鬟抬头的那一刹,一张熟悉而又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杏贞一惊愣,回过神来,心中充满高兴激动,兴奋的有些过头了,眼眶上竟点缀了珠泪,如同两片樱桃色花瓣的嘴唇绽开,笑道:”琵琶!“ 琵琶一惊,轻轻抬起头来,仰望着姐那张熟悉又美若天仙的脸,愣了良久,嘴角绽开笑容,道:”姐!“ 杏贞就像时候拥抱住了琵琶,呜咽道:”琵琶姐姐“ 一直以来,琵琶就像是姐姐对妹妹一般地照顾杏贞,然而渐渐的,她们之间的情谊从姐妹情升华到了友情。又渐渐的,又升华到了比友谊还要更高的层次。 杏贞牵着琵琶的手,到了寿昌宫的后殿思顺斋。思顺斋面阔五间,明间开风门,单檐硬山顶,楠木门槛窗雕刻花纹饰,转角处饰龙凤云纹铜角叶,花园内风景秀丽,清新优美,思顺斋通风通水,居住起来甚是舒适宜人。 琵琶被安坐到一楠木摇椅上,在思顺斋四处看了看,道:”都说寿昌宫是东西六宫里居住最舒服的,今日看来果然如此,这样,便不会委屈姐了!“ 杏贞听到她称呼的是”姐“,微微一笑,将一琉璃纹花碟子盛着的蜜煎(蜜饯的古称)c和一个斗彩镶边茶壶装着的天池茶递给琵琶。琵琶一见,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懿嫔主,奴婢失礼了!“ 叫姐。“杏贞将茶壶里的天池茶倒进到配套的斗彩茶杯里,”外人面前便可叫我主。“ 琵琶愣愣地看了看杏贞,姐精致的脸颊在腾腾的雾气中呈现出柔和的线条。将蜜煎递到琵琶面前,柔和道:”包衣府工作委屈你了,还未到饭点,你先吃些垫垫肚子。“ 琵琶看着碟子里的蜜煎,想起了在包衣服似是无休止境的劳苦活计,胳膊的酸痛是感觉愈加明显。杏贞见琵琶呆呆地坐着,眼神里是苦楚。杏贞是很了解琵琶的人,皱了皱眉,冷冷道:“包衣府是有人欺负你么?” 琵琶第一次听到自家姐如此冰冷的声音,比寒冬腊月的摄氏度还要冰冷。琵琶向拨浪鼓似得摇了摇头,道:“没有。” 杏贞坐在太师椅上,靠在靠背上。此时,杏贞的眼神是异常的冰冷冽厉,明媚的丹凤眼投射出冷冽的光,她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地注视着琵琶。 过了良久,杏贞道:“你先吃些蜜煎,吃些茶吧。” 彩漆香炉上萦绕着淡淡的香烟。琵琶低着头,静静地将一块蜜煎放到自己嘴里,咀嚼,吞下,缓缓地道:“姐有何吩咐?” “”杏贞直起身来,从抽屉里一个匣子里取出一张纸,看了看那纸张,用狼毫笔蘸了蘸墨汁,在纸张上面一划,看了看,满意地笑了笑,递给琵琶,道,“将这张纸送到太医院,询问太医若是按食谱上就膳会如何?” 琵琶看见纸张有几道墨痕,和几道膳食名,点了点头,道:“是。“ 景阳宫。 剪奚静候在一张卧榻旁边,阿玫倚在卧榻上,看着一碟子里的一颗颗饱满的乌梅,道:“本宫听闻,一连几星期了,懿嫔身体好得很,倒是,寿昌宫思顺斋的丫鬟太监身体有些问题。” 剪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贵人娘娘,奴婢确乎是按您的要求,把那些五行不调的膳食给懿嫔送过去。” “懿嫔没发现你是本宫宫里的吧?” “没有。” “我记得你原本是个打杂的奴婢,要不是被本宫发掘了,不然你现在还在做苦差呢。” 那些做苦差的岁月历历在目,剪奚磕了个响亮的头,道:“奴婢愿为贵人娘娘效力。” 阿玫道:“本宫就问你,懿嫔对那些膳食是不是只吃一道菜或一类菜?” ! 怎么办,好像自己对此没什么注意也? 但又不能骗玫贵人。 玫贵人对自己道:“这些膳食五行不调,阴阳相对,妃嫔若吃下,不到一个月便致命。”玫贵人还叮嘱,若是叫你吃,你只需要只吃一道菜或一种菜即可。 当时对付云嫔时,云嫔到底是资深老练,普通的“赏的”也是应付不了她,于是便联合(注:所谓联合其实是给银子给好处的意思)承乾宫的厨子,让厨子多做几道菜,云嫔若是问起厨子,厨子只需要演个戏,给云嫔一个讨好的笑容,说几句“云嫔娘娘辛苦了,奴才特意为您准备的”之类的话,资深的云嫔此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厨子只是单纯讨好。等到肚子异常不对劲的痛时,云嫔也是机灵,叫厨子过来问话。 厨子按玫贵人的指令,道:“云嫔娘娘,若您怀疑的,的便吃以证清白。” 云嫔听罢,命人拿来特意剩下的饭菜,厨子拿起筷子为了混淆视觉便吃的很快。 云嫔道:“为何你吃的如此快?” 厨子急中生智,道:“奴才几日里为娘娘准备饭菜,结果准备着准备着,奴才自个儿便没得吃了,是在太饿,奴才吃得快了,还请娘娘责罚。” 于是,便这么消除了厨子的嫌疑。 阿玫此次对付懿嫔,明显是加了料。从一夜之间常干活运动的太监丫鬟只吃了一餐便出事了,就能够看出。 玫贵人对剪奚道:”这次,你要做的不光是送饭,还要看着懿嫔把五行不调的膳食吃下。“ 寿昌宫。 一名年迈的嬷嬷坐在嵌螺钿的扶手椅上,杏贞以示尊敬的将一杯适好的天池茶双手递给嬷嬷,道:”请。“ 嬷嬷有些被宠若惊了,道:”懿嫔主这老身怎担当的起。“ 嬷嬷言重了,您是前辈,自要尊重的。“ 嬷嬷有些感到,双手带鞠躬地结果那杯天池茶。杏贞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嬷嬷把天池茶缓缓饮下。 看着嬷嬷把天池茶饮完后,杏贞拍了拍手,示意琵琶将一幅卷轴带上来。卷轴徐徐展开,只见卷轴白色的玉板纸上,画着一名戴着珠花的青衣姑娘。 杏贞指了指那青衣的姑娘,道:”请问嬷嬷可否认得这女子?“ 嬷嬷眯了眯眼,道:”待老身看看啊,认得,认得这不就是承乾宫送饭的那姑娘,叫啥来着,噢,对,是叫剪奚,对,剪奚姑娘,此女剪奚姑娘。“ 承乾宫送饭的?那么剪奚姑娘可是一直都在承乾宫送膳?“ 非也,老身是后来才看见她的,老身心想或许剪奚姑娘是包衣府新派来的,也没怎么在意。“ 后来?“ 是的,后来。“ 噢,原来如此。对了,不如嬷嬷今后就住在思顺斋可好?“ 诶,如此,那老身在此叩谢懿嫔主。“ 嬷嬷毫不犹豫便答应了。那嬷嬷眼下是真高兴,懿嫔看着平易近人,性格谦逊,而且入宫时间比她之前那主晚,但却和之前那主同为嫔。能够待在这么一个性格谦和的主身边,比现在在包衣府打杂要好多了。 嬷嬷贵姓?“ 老身免贵姓元。“ 噢,原来是元嬷嬷。“ 安排好元嬷嬷后,杏贞对琵琶道:”看来那剪奚果然有些问题。“ “剪奚是送膳的宫女,姐给我的那张食谱上,太医看过了,说是这些膳食五行相克,阴阳相对,若吃了,久而久之,五脏竭俱衰,致命。” “嗯,前阵子,剪奚在承乾宫送膳时,云嫔薨逝,太医说原因为五胀六腑皆衰落,几日里,我也做过实验,发现原因极可能是因为那膳食。” 杏贞对琵琶道:“太医说,这些膳食五行相克,阴阳相对?” “正是。” “然后,若吃了,久而久之,致命?” “是的。” “噢。”杏贞将背倚到靠背上,“这食物,亦可活人,亦可亡人,是有意思。” 琵琶道:“姐给我的那张食谱,是云嫔宫里的么?“ “是的。” 这明显有人害姐,且和害云嫔是一个人。” “那你觉得会是谁?” “云嫔薨逝时,哪位妃嫔反应最大?” “琵琶,我知道你很想找到凶手。但这里,你应该说,剪奚的幕后主使是谁?”杏贞用很柔和的声音说。 问剪奚的幕后主使是谁,顿时在找凶手的线路中缩短了距离。 琵琶霎时恍然大悟,道:“所以,剪奚是个关键人物!” 杏贞微笑,点了点头。琵琶继续道:“那么要让剪奚逼出口供。” “若强迫剪奚的话,届时幕后主使找上门来,就算是让其显出了原型,但对此没有确凿的证据,反而会被安上虐待宫女的罪名。” “食谱不是证据么?” “食谱是云嫔宫里的,但不代表出自云嫔宫里。” “什么意思?” “食谱上就算没有被我划那两三痕,但不代表这样一亮相出去,不会说这是我伪造的。” “”看着琵琶是没辙了,正在认真思考解决办法。杏贞提醒道:“剪奚是个送膳的宫女啊。” 送膳的宫女幕后的主使?等等,送膳的宫女,幕后主使!琵琶道:“姐!” “嗯?” 琵琶凑到杏贞耳边,悄悄说出主意来,杏贞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姐。” “肿么了?” “若是剪奚此次要姐全吃掉,那该如何?” “啊,这个嘛,没关系!我在就想好对此的办法了。” 永和宫。 吉乌恩面带微笑扶着旖起来,道:“妹妹免礼。” “谢皇后娘娘。” “本宫来永和宫看望丽嫔。想必丽嫔是不会介意本宫来吧?” “怎会介意?皇后能光顾永和宫,永和宫是蓬荜生辉。” 旖的心默默地咯噔一跳,皇后此次来明显是故意找茬,看来皇后是要准备针对自己的意思了。 忽然,无意间看见旖旁边一个相貌标致的美人也跪着请安,吉乌恩,忙道:“啊,这位妹妹也请起。” “多谢皇后娘娘。” 吉乌恩拉着美人的手看了看,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道:“呀,真是个面容标致的美人坯子,敢问妹妹是?” “臣妾錱常在。” “噢,是錱常在。常在坐下来吧。”说着,吉乌恩拉着錱常在坐下来,旖也机敏地跟着坐下,吉乌恩正欲说什么,忽然只听太监不阴不阳的嗓子道:“玫贵人到一一一一一一” 阿玫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行了个抚鬓礼道:“臣妾给三位姐姐请安。” “贵人免礼。” “谢皇后娘娘。对了娘娘,臣妾此时来永和宫,不会打扰到娘娘吧。” “不会,大家都是姐妹,怎谈打扰二字?玫贵人也坐下吧。” “臣妾谢皇后娘娘。” 阿玫坐到錱常在的旁边,道:“今日我们姐妹一聚,聊聊针线活,大家觉得如何?” 吉乌恩道:“本宫觉得不错。” 见皇后同意,錱常在也跟着附和,道:“既然皇后娘娘同意,臣妾是无异议了。敢问丽嫔觉得如何?” “大家都同意,臣妾是无异议。” 阿玫拍了拍手,道:“珠韶,端上来吧。” 静候在门外珠韶听到指令,捧着一端盘将东西端了上来,只见端盘里盛放着一嵌珐琅镶玉金丝牙雕熏香盒子,阿玫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个个精美的铰刀针线,道:”不如咱大家一起绣绣花吧。“ 吉乌恩看着那盒子,嗅了嗅鼻子,道:”这是皇上赏赐的吧?本宫记得有次在养心殿的时候,见过这盒子,这龙涎香还有呢。“ 旖静静地捏着绣花针刺绣。阿玫抿嘴一笑,执起绣花针穿梭于绣花布,道:”皇后娘娘眼力好,鼻子也好,一看一闻便知。“ 錱常在默默地出了身冷汗。玫贵人这是拿着御赐之物示威! 錱常在看了看旖,轻轻一笑,道:”丽嫔绣得是什么呐?不如给大家分享一下。“ 呔,錱常在那铰刀还原封未动着呢。“ 这话的意思是:说好的一起绣花,但你却动都不动下铰刀,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錱常在拿起绣花针,看了看绣布,道:”臣妾绣得不好,想向丽嫔指点一二。“ 旖朝吉乌恩的绣布那看了看,微笑道:”皇后娘娘绣艺好,令臣妾自愧不如。“ 吉乌恩微微一笑,看了看旖未完成的绣品,道:”你这绣得也不错,只要再“ 瞧着皇后去指导丽嫔了,錱常在也不好在说什么,因为那样就会是插嘴,以下犯上。 阿玫用铰刀轻轻”咔嚓“剪下一丝线,似是无意道:”錱常在面貌倒是周正。“ 錱常在讨好笑道:”贵人说笑了,臣妾那怎么是比不上贵人您啊。“ 阿玫一笑:”常在这是何意?要知道,皇后娘娘那才是凤凰。“ 阿玫在说这句话时,故意加大声音,吉乌恩身形僵了僵,朝錱常在微笑道:”錱常在和玫贵人是在说什么呐?“ 呃,回禀娘娘,臣妾c臣妾“ 对了,我们是要一起绣绣花的吧,錱常在怎还未用铰刀。“ 是,臣妾知道了“ 寿昌宫。 杏贞微笑着看着圆桌上的晚膳,道:”今日的晚膳是丰盛。“ 剪奚道:”是啊,不如,主每道菜肴都尝一遍吧,浪费了的话就不好了。“ 琵琶心道:”这剪奚果然会要姐全部都吃,若是拒绝了的话,她下一步要么不缠不休,要么到处宣扬,弄得姐名声不好。“ 是啊,浪费了的话就不好了,剪奚,你坐下来,不如你也每道都吃一遍吧。“ 哎呀,主这是折杀奴婢了,奴婢怎担当得起,所以还是主吃吧。“ 之前你坐下来吃一道菜都可以,怎的,现在全吃了这般磨蹭。“ 这些原本都是给主吃的,但主吃不下这么多,于是奴婢便帮着吃了些,但主要奴婢全部都品尝,奴婢不敢啊。“ 剪奚,我说一句,你说十句,你是有点太过分了。“ ! 剪奚”扑通“跪了下来,道:”奴婢知错。“ 杏贞俯瞰着剪奚,拍了拍手,只见一名提着药箱的官服男人走了进来,道:”臣给懿嫔主请安。“ 免礼。“ 谢主。“ 杏贞指了指圆桌上的膳食,道:”敢问太医,若是这些膳食一齐食用会如何?“ 太医道:”回禀懿嫔主,这些膳食五行相克,阴阳相对,若食用,五脏六腑皆衰落,久而久之,致命。“ 杏贞道:”剪奚,这些膳食是你送的吧?“ 剪奚忙道:”主,奴婢只是负责送膳,其余一概不知!若娘娘想问,便请做膳食的厨子来即可。“ 那么,便请厨子来。“ 门槛外,是浓浓的月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六出 膳杀(下) 高高的楠木门槛外是浓浓的月色,整座皇宫沉浸在浓墨般的夜色中。厨子来了。杏贞直接切入主题,道:“晚膳可都是你准备的?” “正是的。” 琵琶正欲说什么,杏贞拉了拉琵琶的袖子示意她别说话,道:“若是你准备的话,那么这晚膳诸多食料都是折扣里没有的,你是从哪里来的?” “回禀懿嫔主,晚膳诸多食料都是上头赏的。” “哪个殿府赏的?若是养心殿或御膳房的话,那么皇上自会告知;若是内务府的话,那么自会有人到我这里通报,我也知道。但,若是其它东西六宫的话,自然姐妹也会有派婢女告诉我。所以,究竟是哪个殿府赏的?” 听到那句“自然姐妹也会有派婢女告诉我”时,厨子看了看剪奚,道:“那这可就不关的事了。” “怎么说?” 厨子看了看剪奚又看了看懿嫔,整个人微微思考。杏贞道:“为何要思考,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但自家的主子问你,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可就要算是背叛自家主了,届时,慎刑司那边也好有个原由说一声。” 一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厨子赶忙道:“主,这可就不关奴才事了,这是剪奚姑娘安排奴才做的,奴才c奴才,迫不得已啊!” 剪奚狠狠地瞪了厨子一眼,站起身来道:”回禀主,奴婢没有安排厨子做什么!“ 还说没有,你那给我的几两银子什么意思?“ 我让你买几个菜,主这几天辛苦了,自然要好好做顿饭。“ 剪奚,我有让你站起来么?“ 剪奚一惊,见杏贞高高在上地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剪奚有种全身都赤裸裸地被注视这感觉,剪奚产生出一种莫名敬畏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不寒而栗,感到冷汗莫名地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 杏贞对厨子道:”你刚刚说‘迫不得已’,怎么讲?“ 厨子也是战战兢兢,道:“回禀懿嫔主啊,剪奚姑娘拿了一摞白花花的银子,说,若是按她说的做,那么这银子便归的,若是不按她说的做话,那么就” 杏贞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人要学会让自己的舌头休息。厨子霎时眼泪哗啦啦地流下,道:“那么的就再也见不着俺娘了!” “她们要挟你娘?” “不,她们说,当日就是奴才的死期。” “”在深宫中,让一个不知名的奴才突然死去,却实不会引起注意,而且正好可以嫁祸给其主,正是一举两全。 “她们?” “启禀主,是剪奚姑娘和” “呀!” 话还没说完,剪奚突然大叫一声,厨子顿时就忘了该说什么。杏贞对太医道:“太医,刚刚这位厨子说的话,您可是全听见了吧。” 太医! 剪奚咬唇,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杏贞对剪奚道:“剪奚,你不是我们宫里的吧?” “奴婢不知主在说什么。” “你要知道,皇上c皇后是最厌烦后宫姐妹尔虞我诈,我若是将今晚的事全部都说出去,你和你的主都要遭殃。” 剪奚顿了顿,冷笑道:“懿嫔主,您不正是奴婢的主么?” 琵琶拍了拍手,只见外边来了个人,一看,正是元嬷嬷,元嬷嬷看到剪奚,惊道:“剪奚姑娘?” 剪奚不知该说什么好。 元嬷嬷笑道:“剪奚姑娘,真巧啊,云嫔主薨逝后,你也和老身一样,来寿昌宫了。” 琵琶道:“云嫔?这么说剪奚姑娘,你原本是在寿昌宫啊。哎,不过说到这云嫔,那是可惜,一美人,薨逝具体原因都不明。” 剪奚呵呵冷笑,道:“琵琶姑娘,说话注意点。” 太医捏了捏胡须,道:“剪奚姑娘,可别这么说,要知道,若不是琵琶姑娘今日给老夫送来那张食谱,不然云嫔主的薨逝原因还真不明了。据老夫和太医院的同仁们研究,发现其实云嫔娘娘的薨逝原因是因膳食五行相克,阴阳相对导致的。如青瓜和花生,青瓜性冷,花生性热,两者同食,伤胃,容易引致腹泻。” 剪奚道:“食谱?” 元嬷嬷拿出一张食谱,道:“这是云嫔主的一张食谱,老身发现这张食谱竟与琵琶姑娘送去太医院的食谱有几分相似之处,于是也请太医们研究,发现云嫔主的薨逝原因正是这些五行相克的膳食。” 元嬷嬷又道:“剪奚姑娘,老身记得,承乾宫也是你负责送膳食的吧。” 剪奚道:“奴婢只是负责送膳食,而非做膳食。” 杏贞缓缓轻柔道:“剪奚,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膳食致命,我也会感到不安。我们并非是要指责你,这个后宫明枪暗箭,置身其中,早晚都是会成为第二个云嫔。对了,你在宫外有家人么?你要清楚,你的幕后主使只能保你一时好,不能保你一世好。” 杏贞这样软硬兼施,谁还不是制服地妥妥帖帖?剪奚愣了愣,低头道:“奴婢家境贫寒,家人们送我入宫,就是为了节省开销。懿嫔我的幕后主使未免是没有我的把柄。” “喔?” “奴婢原本只是一个打杂的,是因主才能成为一个送膳丫头。若是背叛主,奴婢实在不愿。” 杏贞知道这里的“主”已经不是指她了。微微笑道:“所以,你是要准备刺杀了我,再回你幕后主使那去了?” 剪奚一愣,看了看杏贞,道:“懿嫔主都已经知道奴婢的目的了,那么奴婢就算刺杀了,又有什么用?所以,奴婢此次算是失败了,既然如此,那么奴婢” 突然,剪奚一转身,站了起来,直冲一柱子。忽然一身影飘过,一只手紧紧有力地拉住了剪奚。太医道:“恕老夫身为医者,不能看着人死在老夫眼皮底下。” 杏贞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端正了下坐姿,道:“剪奚,过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琵琶道:“姐。” “你放心,我无事。” 景阳宫。 “剪奚?” 阿玫带笑地看着剪奚,满脸的期待。 “怎么样?懿嫔有都吃下那些膳食么?” 剪奚看了看阿玫,也是带笑的,但没有说话。 “快说,有没有?” 剪奚微微一笑,转过身,背对着阿玫,道:“抱歉,贵人主,奴婢没有完成您的安排。” “砰!” 阿玫还未有反应过来,剪奚便已经撞到墙上,头破血流。 雕刻花纹的墙壁上,绽开出一大朵血色的花。 墙壁上挂了一个精致的西洋钟,上面沾了点点的血迹。 阿玫冷眼鸟瞰着倒在地上的剪奚。 看来这个懿嫔果然是不好对付啊 半个时辰前,寿昌宫。 镂空屏风内,杏贞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剪奚。 剪奚站着,低着头,不说话。 “你没有完成你主的安排,所以想自尽是么?” “” “然后,在寿昌宫自尽,是想嫁祸给我,也算完成了主的心意,是么?” “” “东西六宫景阳宫?” 剪奚微微动了动胳膊。 “云嫔薨逝时,就只有我和她去凭吊。” “告诉我,是么?” 剪奚忽然笑了笑,道:“懿嫔不都知道了么?为什么还要特意和奴婢借一步说话。” “我要和你说的又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你要自尽,那也要有意义才行啊!你在寿昌宫自尽,一自尽不了,二我又知道,那多没意思。所以说,你只要这样” 剪奚把耳朵凑到杏贞嘴边,听完后,愣了愣,一脸狐疑地看着杏贞。杏贞笑道:“这样,你忠心可鉴!说不定你主还会感动感动,照拂照拂你宫外的家人。” 剪奚低头,道:“主她真会照拂我宫外的家人么?” “若不会的话,你这么忠心不关照你的主又有什么意义?” 好像有道理啊 “懿嫔。” “嗯?” “多谢。” 所以说,这个丫鬟为什么对自尽这个问题这么有兴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七出 嗣考 浓浓的夜色笼罩整座皇宫,皎洁而柔和的月光洒了庭院一地。永和宫内,是风静帘闲,香炉上萦绕着偏白色的香烟,一名留着髯口的太医撸着浓须,微微眯着眼睛,正为旖把脉。杏贞握住旖的纤手,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医。 良久,太医收回手,杏贞忙问道:“怎样,如何?” “启禀主,这是喜脉!恭喜丽嫔主!” “哈!是喜脉,恭喜阿旖!” 霎时间,杏贞是比旖还要高兴。旖忍不住地笑道:“明明是我有喜,你怎么比我还要高兴呐?” “嗯因为我俩心有灵犀吧!” “心有灵犀也不至于如此吧!” “唔,我看到你会高兴,我也会高兴;你有喜,有了喜事,我也会高兴起来。” 旖知道杏贞是真心对她,靠在杏贞身上,道:“谢谢你。” “总之,现在你怀上龙种行动不方便,我呢”杏贞搂了搂旖的手臂,“在你抱孕期间,开始照料你的饮食居!” 景阳宫。 “什么?丽嫔怀上龙种了?”阿玫一脸震惊地看着珠韶。 “回禀娘娘,奴婢亲自去了永和宫询问,确认无误。”珠韶点头道。 “啧,这几天专注对付懿嫔,倒是忽略了丽嫔。”阿玫一咬唇,“她和丽嫔交情倒好,也因这点,我没怎么去对付丽嫔。但现在丽嫔怀上龙种,后宫之争,后位之夺,是要真正地开始拉开帷幕了。” 钟粹宫。 “丽嫔怀上龙种了?”吉乌恩将一把金簪取下,看了看黛欢。 黛欢点头,道:“是的。娘娘,奴婢斗胆一问,您对此如何看?” 吉乌恩看了看铜镜中的人,道:“这也好,毕竟吾皇登基差不多五六年了,后宫之中能添得一子嗣,也是喜事。想必,太妃那儿也是高兴吧。对了,黛欢,你传本宫懿旨下去,丽嫔怀龙种,需养好身子,让其在其期间,可不用给本宫请安。” “是。”黛欢鞠躬道。 皇后这看样子是体贴丽嫔,让其不用请安。但实际上,是所谓的“树大招风”,听到此消息,后宫定会有不少眼红者,这下,丽嫔是麻烦大了。 景仁宫。 “玫贵人,别来无恙。”阿蘩嫕将一壶溢着淡淡清香的竹叶青倒入一青花高足茶杯里,问道。 “呀,不得不说,婉嫔这景仁宫倒是宽敞。” 婉嫔这称呼是上次阿蘩嫕和庍暟嬖在庭内堆雪人那次晋封的。但令阿蘩嫕疑惑的是,皇上只晋了她,却没有晋嬖儿。 为此,阿蘩嫕对养心殿是更加莫名的抗拒了(当然,此处是指内心抗拒)。 听到阿玫称呼她婉嫔,阿蘩嫕挑了挑秀气的眉头。 阿玫品了品竹叶青,在蒙胧的茶香中,阿玫微启朱唇,道:“婉嫔,可听说丽嫔怀龙种之事?” “似是听说过。” “丽嫔怀上龙种,为吾皇添得一子嗣,是可喜可贺。” “玫贵人,此处是景仁宫,不是永和宫,若是贵人要去贺喜的话,请去永和宫。” “那真是巧了,刚刚臣妾去永和宫贺喜,正巧,也看到容常在去贺喜。” 听到“容常在”三个字,阿蘩嫕的脸色有些不对了,顿了顿,正了正脸色,道:“玫贵人,我们都是姐妹,都共同服侍天子。” “是呀,我们都是姐妹,自然要相互帮助的嘛。” 阿蘩嫕瞟了瞟阿玫一眼。忽然觉得阿玫的话不对,容常在去贺喜?据阿蘩嫕所了解,嬖儿绝不是这样谁怀了龙种,就去谁的宫里这么一个阿谀奉承的人。阿玫看了看阿蘩嫕,似是无意地拿出一把簪子,道:“臣妾与容常在相见,相互寒嘘了会儿,容常在也是大方,初次见面便赠了这么把金簪。啧,这簪子也是美观,上面还有一枚平安结。” 阿蘩嫕看了看那枚平安结,平安结很是巧,是用细线编成的,挂在簪子上甚是好看。 阿玫抚了抚平安结,道:“这平安结可堪称这簪子的点睛之笔。” 平安结么感觉另有所指。 阿玫道:“时间不早了,臣妾便先告退了。赶明儿还要向皇后娘娘请安呢。” “噢,贵人慢走。” 钟粹宫。 掐丝珐琅镂空圆顶香炉上萦绕着醉人的沉香。众女们齐刷刷地跪地行抚鬓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诸位平身,赐坐。” “谢皇后娘娘。” 阿执玵祜道:“不知诸位可知道,在众姐妹中有一人怀上龙种了?” 阿蘩嫕看了看阿执玵祜。 吉乌恩微微一笑,试了试茶杯,道:“是丽嫔吧?丽嫔怀上龙种,皇上太妃们甚是高兴欢喜,丽嫔怀龙种,应当注意身子,本宫便让她在其期间可免请安。” 阿执玵祜阴阳怪气道:“话说这丽嫔怀的可是吾皇第一个龙种,也是吾皇登基后第一个皇嗣,若是皇子的话,这可是吉利的一兆啊,是贵子的哇。” 錱贵人聚精会神安静地听着。 听到阿执玵祜这怪难听的语气,杏贞抿了口茶,似是无意道:“吾皇第一个皇嗣,皇上必定是很看重的。” 懿嫔这不就是在警告不准打丽嫔肚子里龙种的主意么? 錱贵人默默地出了颗冷汗,抿了口茶。一面容俏丽的妃子道:“吾皇看重皇嗣,想必,定是会时常去永和宫看丽嫔的吧。” 阿执玵祜仇恨地看了那妃子一眼,道:“丽嫔抱孕,身子不便,吾皇去永和宫明答应是想乘机勾引吾皇吧?” 明答应本想再拉一下众女对丽嫔的仇恨值,但没想经阿执玵祜这么一说,反而众女拉升了对她的仇恨值。但面对比她高三级的嫔位,却实在不好说什么。众女们灼辣的目光都注视着她,不好直视阿执玵祜对她阴仇的目光,她有种全身都在赤裸裸冒着白气的感觉,她感觉到脸比发烧还要热,却无奈焦急地不知如何反驳。这时,只听一洋洋盈耳的声音道:“伊贵人,大家都共同侍奉天子,都是吾皇名正言顺的妃子,贵人为何说谈勾引二字?” 容常在在说这话时,特意加重了“贵人”的读音。阿执玵祜想起自己被莫名的理由降级的黑历史,是愤恨地瞪了庍暟嬖一眼。 勾引吉乌恩看了看阿玫。 见说话人是容常在,阿执玵祜冷笑藐视着庍暟嬖,正欲说什么,忽然,阿蘩嫕道:“臣妾方才在想呀,虽然大家等级有分,但是大家都共同侍奉君王,都是姐妹。在贤惠皇后娘娘的管理下,是不会出现后宫之中勾心斗角的吧。” 吉乌恩瞪了阿蘩嫕一眼,不要什么事都要带上本宫好不好!贤惠这下子,若谁敢反驳阿蘩嫕的话,那么这人是等于说是皇后不贤惠了,所以谁又有这个胆子顶撞皇后呢 阿蘩嫕朝庍暟嬖笑了笑。錱贵人讨好笑道:“婉嫔说的是。” 明答应微笑道:“姐姐们凡是有明理皆说的是。” 錱贵人挑眉,看了看明答应。这明答应显然说的是比她更有道理啊这答应比贵人说的还要有道理,就可惜不管是明答应还是錱贵人,都是后宫中不会太突出者(不论是按等级还是按什么)否则,这明答应是要众矢之的。 阿玫心道:“这些人还是无聊,一来二去又不是什么致命的话。不过,上次那云嫔命还是大,寿宴都那样了,皇上连降级也没有,估计是被这懿嫔c婉嫔c容常在圆场的原因吧。虽然反正云嫔最后还是被本宫解决了。啧,话说这容常在方才在说勾引时,那个人好像看了我一眼,嗯容常在要不要注意点呢。” 杏贞看了看明答应和錱贵人,心道:“这两人都是永和宫的吧,就阿旖的宫里的,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点芥蒂,会不会影响到阿旖呢?不过似乎不必担心,毕竟啊,这天下估计是没有人敢影响到阿旖。” 吉乌恩道:“时间不早了,大家便先散了吧。” 众妃行礼,道:”臣妾告退。“ 见杏贞从钟粹宫里出来,琵琶打着一遮阳的冷色油纸伞迎上去,琵琶道:”姐是去永和宫么?“ 是的。琵琶,麻烦你帮我看看那条路离永和宫近些?“ 懿嫔姐姐是要去永和宫么?“ 杏贞一看,是明答应,忽然想起明答应也居住永和宫,道:”是的。“ 明答应打着一油纸伞过来,笑道:”懿嫔姐姐不如和臣妾一起吧。臣妾也居住永和宫,知道哪条路近,好为懿嫔姐姐带路。“ 如此,麻烦明答应了。“ 明答应边走边道:”懿嫔姐姐是去看望丽嫔么?“ 琵琶帮撑着油纸伞。杏贞道:”是的。丽嫔和答应共居一个宫,丽嫔怀胎期间,有诸多不便,也麻烦明答应照料一下。“ 这是自然。毕竟丽嫔可以说是臣妾的主。丽嫔怀龙种之事,懿嫔姐姐好像很是关心。“ 嗯,丽嫔与本宫交情是深,丽嫔怀上皇嗣,我要多多垂问。“ 深宫中,懿嫔姐姐与丽嫔情谊能有如此之深,着实难得。“ 景仁宫。 平安结 阿蘩嫕反反复复摩挲着系着平安结的这把簪子,那日玫贵人留了下,阿蘩嫕总觉得这系着平安结簪子是另有所指。思来想去,到现在却还没有头绪。 奇怪自己以前是不会为没有头绪的事情和追究思考,这次却莫非是因为联系上了嬖儿么。 妏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阿蘩嫕微微一笑,道:”嬖儿。“ 刚刚去换了一下衣服,耽搁了点时间,你看,怎么样?“ 阿蘩嫕看去。只见庍暟嬖一身滚边轻纱披身,淡色的旗袍衬托优美的身躯,步摇耳坠华美,珠花流苏彰显俏丽。阿蘩嫕微微一愣,庍暟嬖笑道:”怎样啊?“ 好看。“ 我不信就这么简单。“ 我字认得不多,不知如何形容。“ 这句话我也不信。“ 庍暟嬖搂住阿蘩嫕的胳膊,道:”你不是很会说话的嘛,就不能用点高档的词评价下嘛。“ 阿蘩嫕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咳,嬖儿,和你说点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啊?“ 阿蘩嫕将那把系着平安结的簪子递到庍暟嬖的眼前,道:“这是你的簪子么?” 庍暟嬖仔细看了看,道:“是的呀,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有我送给玫贵人的簪子?” 阿蘩嫕看了看庍暟嬖,道:“你什么时候送给玫贵人的?” “嗯,我想想啊,想起来了,是昨日我路过永和宫,遇到玫贵人的。” “路过?那你是原本准备要去干什么?” “我原本单纯是要去散步而已,结果就散步路过永和宫。” “嗯,然后,就遇到玫贵人,闲聊了几句,便把这簪子赠给玫贵人了?” “哎呀,玫贵人她也是送了我个香囊,我自然也要回赠点东西啦。” “香囊?给我看看。” “噢,给。”庍暟嬖将香囊递给阿蘩嫕,阿蘩嫕一看,只见那香囊上面绣了首诗,是用满语绣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阿蘩嫕捏着香囊左右前后看了看,香囊上也系着一枚平安结,用鼻子嗅了嗅,香囊的香料是无毒的马牙硝。是无毒的马牙硝,那么至少是先不会伤到嬖儿了阿蘩嫕看向庍暟嬖,道:”嬖儿,这香囊先借我一用,可好?“ 啊,当然可以。“ 玫贵人心思绝对不简单,必须拿着这东西去景阳宫一下了。 永和宫。 杏贞用纱帕温雅地擦了擦嘴巴,微笑道:”嗯,你们布膳吧。“ 端着端盘的青衣宫女们弯着腰忙道:”是。“ 旖坐在床榻上,道:”姐姐不必如此,万一哪道膳食里真有毒那该如何?“ 呔,你这肚子里是皇嗣,万一真是个公子,用了有毒的膳食,那可是赔了个贵子,且一尸两命!我倒是没关系,毕竟用了有毒的膳食,会可以作证,且这样皇上对此还更加谨慎心,倒是好。“ 我的膳食不是有太医试毒么?“ 一旁的太医们听了这话,满脸堆笑忙道:”那是,臣等愿为丽嫔主效力。“ 杏贞瞥了太医们一眼,这些太医们被东西六宫哪个主收买了都不知道呢!对旖微微一笑,上前过去,心翼翼地扶着旖下来到用膳的紫檀木桌边,青衣的宫女们还在布膳,坐在对面道:”这今日的膳食倒是丰盛。对了,阿旖,听闻民间有酸儿辣女,你多食点酸食,指不定呀,会生个贵子呢!“ 一位太医打了个千,道:“启禀丽嫔主,酸儿辣女虽是民间传闻,但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依据。” 一旁的琵琶轻轻摇着团扇,忽然觉得这太医打千的动作竟是有种莫名的熟悉。 旖看向桌上的膳食,餐桌上的膳食大都是酸笋c酸辣鱼之类,就连甜品点心也是酸奶。旖笑道:”膳食大都是酸的呢,看来吾皇很是看重。“ 一旁的太监公公道:”那是呢,丽嫔主,您的膳食皇上太妃可是亲自过问了的。“ 杏贞再次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膳食,再次确认饮食搭配无误,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眼角的余光无意看到一宫女更换香料,突然想起了什么,但看了看桌上的膳食和旖,撅了撅嘴,只好带了些无奈地微笑道:”嗯,你先用膳吧。“ 好。“ 寿昌宫。 暖风过处,一池萍碎,传来缕缕的芳香,一朵一朵像毛笔般硕大的荷花点缀在片片碧色的莲叶间。杏贞摇着绘着兰花的团扇,倚在窗边,琵琶轻轻将门关上,杏贞不发声地走上前,悄声道:“怎样?” 琵琶从袖中取出一盒子,点头,也悄声道:“嗯,已经将香炉的香料更换掉,香炉里原来的香料装在盒子里头。” “嗯。”杏贞赞赏地拍了拍琵琶的肩,她信任琵琶的办事能力。琵琶道:”姐回宫,不担心丽嫔那边么?“ 我交代过浣,说丽嫔若有什么事的话立刻来寿昌宫禀报与我。“说着,杏贞将一个盒子递与琵琶,道,“对了,然后,接下来,你把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也送去太医院验证一下,辛苦了。” 琵琶正要起身去太医院,忽然,杏贞道:“等等。” 姐有何吩咐?“ 外边日头大,你打把油纸伞过去。“说着,杏贞递给琵琶一把冷色的油纸伞,“注意安全。” 琵琶一愣,但下意识地立刻接过油纸伞,道:“是!多谢姐。” 看着琵琶远去的身影,杏贞摇着团扇,坐在凉席上。元嬷嬷捧着一端盘,上面是一个盛着酸梅汤的瓷碗,道:“主先喝点酸梅汤吧,消消暑。” 杏贞微笑接过酸梅汤,道:“多谢。”抿了口,道,“对了,还请嬷嬷再备碗酸梅汤,麻烦了。” “是,老身这就去准备。” 看着勾连瓷碗里的酸梅汤,忽然想起方才在永和宫里那下。若是当时就发表对香炉的质疑的话,那么影响到旖用膳的心情胃口就不好了。等旖用完膳时,请求旖让看下香炉,浣调笑着:“懿嫔娘娘就是关心主。” “那是自然的。”琵琶一知道要开始换香料了,灵敏的她便立即换,换完,便朝这里打了个手势,杏贞一笑,琵琶做事就是漂亮!对旖道:”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就寝了。“ 嗯,你也要早些休息。“ 临走时,杏贞还不忘提醒下浣:”一定要看好你家主啊。“ 奴婢知道啦!“ 太医院。 看着太医拿着西洋镜分析着香料的成分,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终于放下西洋镜,琵琶道:”敢问太医,结果如何?“ 太医道:”琵琶姑娘,你这香料是用熏草制成的,熏草又称零陵香,主要用处是祛风c治头痛,需要注意的是,熏草孕妇忌用。“ 琵琶将装着永和宫香料的那盒子递了过去,道:”请问太医这盒香料的成分是什么呢?“ 太医短时间看了看,明显对这香料是很熟悉,道:”这盒香料的成分是麝香,有镇痛c消肿的功效,但同样孕妇忌用。“ 噢,好的,多谢太医。对了,还有“琵琶从袖中去出一纸张来,上面写着的是姐让她向太医院要的一味药,”麻烦太医取几包雀头香来。“ 噢,好的,稍等。“ 看着那盒免孕的零陵香,琵琶不免出了几颗豆大的冷汗珠。在这后宫中,母凭子贵,后妃的责任就是孕育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然而,竟有人竟敢害她家姐不孕!呵呵,只要是敢害姐,这人一定不会很好过的! 琵琶姑娘,雀头香。“ 好的,多谢太医了。“谢过太医后,琵琶将几块银子放到太医面前的木柜上,带着香料往寿昌宫方向走时,忽然,一装着药材的大箩筐朝她这方向快速移来,”砰!“的一声,散着淡香的干药材落了一地。 “唔” “唔,嗄,这位姑娘,实在抱歉c抱歉。”一戴着花翎的男子一边道歉,一边扶琵琶起来,就在琵琶无意间抬头时,一张熟悉而俊俏的脸庞映入眼帘。 “咕?” 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晒干了的药材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八出 旋子 如轻纱一般的月光笼罩着入夜的皇宫,繁琐的旋子彩画下,是阿蘩嫕窈窕的身影,身披的披风上点缀芙花的花瓣,芴尔在一旁打着纱灯。珠韶从里边迎了出来,见了阿蘩嫕,灿灿笑道:”不知婉嫔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无妨。你家主呢?“ 主在里边。听闻婉嫔来了,正起身梳妆呢。“ 噢,你家主就寝的也是早。“ 婉嫔主里边请。“ 嗯。“ 纱灯里灯火不停地跳跃着。阿蘩嫕道:”芴尔,你就在外边侯着吧。“ 是。“ 进了景阳宫的明间,阿玫捧着一斗彩茶壶斟茶,茶香萦绕,见阿蘩嫕来了,放下茶壶,笑盈盈地行了个请安礼,道:”给婉嫔请安。有失远迎,还请婉嫔恕罪。“ 玫贵人快快免礼!前不久刚翻了牌子的妃嫔向本宫行礼,本宫可担当不起!“ 阿玫皱眉,仇恨地瞪了阿蘩嫕一眼,阿蘩嫕抬起头来,似是没注意到。阿玫道:”谢婉嫔。“ 阿玫对珠韶道:”珠韶,你先出去吧。“ 是。“ 阿蘩嫕取出系着平安结的荷包,和簪子,道:”现在丫鬟们也出去了,本宫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玫贵人这是何意?“ 呀,婉嫔果然发现了,关于容常在。“ 本宫多多少少也能发现些,可是“阿蘩嫕咽回了原本想说的”可是嬖儿有事“,干咳了声,道,”可是这后宫中又要出什么事了?都闹到景仁宫来了。“ 是要出什么事了,事关系到容常在,臣妾知道,本想出手帮忙,但心有余力不足,想着容常在与姐姐素日要好,便来禀报姐姐。“ 别叫我姐姐。“ 是。“阿玫心里不耐烦,继续道,“此事事关伊贵人。” “怎讲?快说。” 阿玫知道婉嫔心里也是不耐烦的,暗暗偷笑了笑,道:”婉嫔,是这样的“ 寿昌宫。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沉香味儿,雕兽刻花铜镜前精美的钿钗簪华,在海棠形蜡烛跳动的火光下闪烁着点点璀璨的光泽。琵琶正执着一把如意形的梳子缓缓为她家的姐梳头。 丫鬟打了盆洗脸的水进来。琵琶正欲拿条白毛巾洗时,杏贞拉住琵琶手,示意先别这么快洗。杏贞朝水看了看,花兽纹饰铜盆里水面上正冒着几缕热气,飘着几片嫣红色的玫瑰花瓣。琵琶道:“姐,水的温度是正好的。” 杏贞将手指置于静闭的樱唇间,默示琵琶先别说话。只见杏贞从一个不起眼的百宝箱中取出一枚巧致的银针,将银针的一端放到温水里,片刻过后,银针白色的针身未有异样,杏贞松了口气,琵琶知道可以了,便道:“那我现在便服侍姐盥洗。” “好。” 琵琶有些难过地看了看那飘着玫瑰花瓣洗脸的水,现在在皇宫里洗个脸也需如此提防么。 洗了把脸,杏贞霎时感觉清爽舒服了许多,在浸着花瓣的水里洗了洗白皙的玉手,琵琶道:“姐,要查么?” “嗯?” “就是那零陵香。” “零陵香这东西是肯定要查的,还有,麝香也须得查。”说到这,杏贞轻轻冷笑,水墨一般精致勾勒的丹凤眼折放出冷冽的寒光。 “零陵香与麝香应是同一人。” “嗯。” 仅仅只恢复了一个“嗯”,并没有明确的认同。 杏贞从一个嵌螺钿描金的红漆盒里取出一瓶子,从中捣了些纯白色的粉末涂抹在手臂上,道:“琵琶,你觉得这人会是谁?” “首先,这人应是一个善于调理香料之人” 琵琶还未说完,眼角的余光便瞄到自家姐嘴角边禁不住的笑意,霎时便想起,自家姐也是善研磨香料c脂粉之人,以前在潞安府的时候,姐便用鲜花调研香粉,姐心灵手巧,宋娘子常夸姐手儿敏巧。 琵琶继续分析道:“宫里头大家都知道姐和丽嫔要好,姐和丽嫔都威胁到的话,就是那么几个。伊贵人c玫贵人以及皇后。伊贵人和姐之前是有芥蒂,心怀仇恨报复姐可能性很大,可能这次连同丽嫔一齐牵扯上了;玫贵人的话,经过上次剪奚的事后,是有心有不甘的可能性;至于皇后嘛,目前后宫里,皇后以下最大属嫔位,姐和丽嫔都贵为嫔,又圣宠加身,皇后对此自然是有焦心的。” 嗯。“杏贞赞同地点了点头,“若是伊贵人的话,我倒是不怎么在意;但若是皇后或玫贵人的话,那么就有点头疼了。” “姐能解释一下为何对伊贵人不在意么?” “嗯。伊贵人在还是伊嫔的时候,嚣张跋扈,得罪人便多,如明常在,云嫔还未薨逝时,她也是有得罪。得罪人多,渐渐地,众矢之的。所以,是无须担心。” “噢,明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明答应伊贵人虽然被将为贵人,但也比答应大,明答应一个的答应,做不了什么啊。” “她今天是答应,明天就将可能不会是答应了。再说,本宫是嫔位,你也不是觉得伊贵人她一个的贵人可能会算计本宫么?” 说得也对耶。 嗯。噢,对了,今晚圣上歇在哪儿了?“ “钟粹宫。” 噢,钟粹宫,那便是皇后处了。“杏贞将装着纯白色粉末的瓶子盖上,发出起清脆的”咔啪“声,“皇后皇后看样贤惠不善暗算,但还是不得不提防下。” “姐莫非觉得是皇后?” “后位固然难得,要兢兢业业地防范着觊觎后位之人,久而久之自然养成了多疑的习性。皇后,可能性是很大。” 姐,那是皇后。“琵琶心谨慎的提醒道。 那是皇后,但那是旖。丽嫔旖是本宫的朋友。“杏贞将红漆盒放进抽屉里,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不对,说起皇后的话,刚入宫那会儿和旖交情也是好,若是是皇后的话,她就一点儿也不顾及刚入宫的情谊么?“ 姐。“ 嗯?“ “姐,那皇后和玫贵人再做排除的话,您认为如何?” “都不好说。对了,那雀头香送去永和宫了么?” “送去啦,您已经确认过好几遍啦。” “嗯,雀头香具有安神养胎之效,阿旖目前要好好养好肚子里的皇嗣。” 琵琶听姐这么说,忽然莫名觉得好厉害,嬉笑道:“我家姐也是懂得之人。” “你这丫头!”杏贞笑着点了点琵琶的额头,“好啦,快去休息吧。” “好,是!” 丫头么,我已经不了呢不过,姐喜欢这么叫的话,那么我就是姐你的丫头。 对了,琵琶,有一件事麻烦你一下。“ 何事?“ 帮我请安公公过来。“ 景阳宫。 “竟有此事?”阿蘩嫕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玫。 这是自然,上次寿宴时懿嫔护着容常在,这懿嫔和伊贵人之间本就有瓜葛,这下容常在和懿嫔上关系,伊贵人是盯上容常在了,估计伊贵人本想动手,但却被圣上从嫔降级为贵人了,才暂时松手;现在呢,请安时常在护着明答应,这明答应听伊贵人那语气就知道,是又有纠葛了,容常在和伊贵人有针对的人站一块,伊贵人那性子不动手才怪。“ 本宫感觉你对伊贵人很是在意?“ 宫闱之事,多多少少也要了解一下。“ 你怎么就判断的了伊贵人就一定会对容常在下手?“ 婉嫔若是不信的话,大可自己去查究。“ 阿蘩嫕看了看阿玫。伊贵人是贵人,玫贵人也是贵人,但伊贵人好歹也是曾做过嫔,说心有余力不足也不为过,查究么好,本宫就去查究看看,看你是否有欺诈本宫! 阿蘩嫕起身道:”天色已不晚,本宫先告辞了!“ 阿玫行一礼,道:”婉嫔慢走。“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深宫之中的水只能是祸水,祸水的一方,是要祸害人的人,伊人这里的伊代指的应是伊嫔。至于平安结,应是指伊嫔的名中玵祜,玵祜即满语中平安的意思。伊嫔要对嬖儿下手,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些,来景阳宫只是为了确认下了解更多罢了。不过,若是伊嫔真要对嬖儿下手的话,那便恕本宫不客气了! 钟粹宫。 吉乌恩理了理鬓发,行一礼,腮边上是红扑扑的胭脂色,打着胭脂的唇禁不住一笑,道:“那臣妾便侍奉陛下就寝了。” “嗯。” 吉乌恩帮皇上解了解系着碧玺珠流苏的滚边龙纹金带,皇上道:“丽嫔怀养龙胎,此胎也是朕登基后的第一胎,尤为重要。你明日儿安排送一个阳雕的蒲阳玉麒麟到永和宫吧,愿能够讨个好兆头。” “是。” 果然皇上是极其看重丽嫔这一胎,送玉麒麟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事,也是要本宫亲自安排。 民间有“麒麟送子”之说,而”乾阳属龙“,特意叮嘱是要用阳雕的蒲阳玉,皇上也是期望丽嫔此胎生儿,正所谓要”早生贵子“呐。 不过,本宫都还未怀胎丽嫔,你觉得,本宫会就这么轻易地让你成功诞下龙种么? 这中宫之位,本宫是不会拱手于人的! 要知道,那东西是好用着呢。 “噢,对了,还有一事。”皇上道。 “皇上请吩咐。” “你再安排送个双绦玫瑰佩到景阳宫,记住,丝绦的丝线色泽要选好的,质地也要上乘的。” 玫贵人最近似乎很得宠呢,封了常在后又晋了贵人,皇上几次也是翻她牌子侍寝。 吉乌恩一愣,顿了顿,带了点苦涩地笑道:”皇上真是的,这宫里的丝绦哪有色泽不好c质地不好的呢!“ 啊,也是朕糊涂了。“皇上深情地看了看吉乌恩,理了理吉乌恩的秀发,在她耳边带着点暖昧道:”知道么,朕想要一个嫡子呢。“ 吉乌恩抿唇,唇上的胭脂鲜艳,带着点羞涩微笑道:”臣妾便侍奉陛下就寝了。“ 一轮镶着金光的白日从东边缓缓升起,酞青色的天空逐渐变得如静湖一般湛蓝。夏季的太阳总是起得很早。清晨的心情总是令人感到愉快,思顺斋的庭院里是宫人们洒扫庭院的清越的声音,绿白色的木兰沁吐着丝丝醉人的清香。杏贞今日一袭碎花酞青蓝色滚边旗服,翠色嵌珠花盆鞋,摇着绣着香兰的纱团扇,款款走出屋来。琵琶见了,笑道:“今日姐打扮好生清雅。” 杏贞巧笑,轻轻点了下琵琶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嘴巴倒会说话!” “那是,我可是侍奉姐的,怎不会说话?” 杏贞正欲说话,忽然,一丫鬟来禀报道:“主,安公公来了。” 安子戴着御前太监的花翎,持着镶牙檀木柄麈尾拂尘,后面跟着一手捧一老红木箱的太监,行礼,道:“给懿嫔主请安,主吉祥。” “安公公吉祥。” 安子起身,道:“敢问主,奴婢这会儿不耽搁吧?” “安公公若觉得耽搁话,就不会来臣妾这里了。” 安子堆笑道:“主说的是。” 良禽择木栖。安子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要想在皇宫里有着永久性的不可撼动的地位,就要选一个绝对可以的主子。皇上么,帝王心术,对于侍奉天子,心翼翼,但却只能久不能永,毕竟变卦c帝王心难测,而且对于皇上他来说,估计他就仅仅只是个办事放心的御前太监而已罢了;皇后么,恭恪淑慎,贤良温和,因此野心是不会太大的,再说了,皇后对身边人几乎一视同仁,是不会专门独宠他安子一人的;后宫其它嫔妃,丽嫔,稍逊心机,婉嫔,不争不抢,伊贵人,得罪人多,至于玫贵人的话,曾跟她交流过,但发现玫贵人不是个可以真心相待的人。 倒是懿嫔,机敏精干,论心计不逊于皇后,论机智堪比男人。论野心的话,被皇帝冷落了几年了的她,今朝得宠,自然野心也会因此一点点地扩大起来,而他安子也因为从中给予帮助,为一个被皇上孤立了的几年的聪慧的嫔妃予以了帮助,而且加上银子免了的那句,自然,懿嫔是会心怀感激的。安子和懿嫔互帮互助,谁也不亏,还因此多了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如此盈利的合作焉能不喜? 杏贞看了看周围洒扫着的宫人,道:“是皇上要赏赐的东西吧?安公公辛苦了,请进屋里来歇会吧。” 安子点头笑道:“是。” 虽说都是寿昌宫宫人,但万一被哪个多嘴的听了去,或是万一被哪个妃子派来的奸细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 琵琶打起莲叶绿的帘子。安子对太监道:“你在外边候着吧,箱子就由我送进去。” “是。” 杏贞看了那太监一眼,对琵琶道:“琵琶,你也在外边候着吧。” 好。“ 杏贞在琵琶耳边悄声道:”顺便帮我叫辆轿子。“ 安子将老红木箱子放到汉白玉地板上,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墨迹未干的文卷册牍,对杏贞道:”这些便是奴婢几日里赶抄得奏折,请懿嫔主过目。“ 杏贞满意地看了看箱子里的一摞摞的文卷册牍,安子看着杏贞的脸色道:”懿嫔主,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安公公请讲。“ 懿嫔主前几日吩咐他帮忙把这几日的大人们的奏折抄下来,说不必全抄下,只需抄重点即可。安子眼睛骨碌碌转,主让他抄这些干啥,莫非是要 自古以来便有妇不干政,这朝政之事后宫干涉,总容易引起非议啊!“ 杏贞微微一笑。她知道,安子这是好意委婉地提醒她不要干政。杏贞对安子笑道:”安子,你是御前太监,自然知道皇上脾气暴躁,心烦什么吧?“ 这是自然,皇上心烦的,还不是那些兴风作浪的洋鬼子c造反的太平天军么!“ 皇上自登基以来便为此心烦意乱,常日留连后宫,以借此麻痹精神。因此,皇上虽然脾气烦躁,但却极少对妃嫔发脾气。 后宫不得干政,但圣上心烦的,却是前朝的事。本宫是皇上的妃子,自然要为皇上排忧解难。“ 安子眯了眯眼,懿嫔果然不简单。 杏贞看了眼安子仿抄的奏折,道:”所以还请安公公日后常来寿昌宫和本宫分享一下朝政上的事。噢,对了,还有一事。“杏贞顿了顿,朝屋外看了看,“方才跟安公公一齐来的那位太监是?” “您问方才那位?噢,是刘兴桥,刘子!” “这名字听着亲切。” 安子知道懿嫔娘娘是瞧上刘子了,察言观色接着道:“刘子办事伶俐,很讨主子欢心的!” 皇宫里人们个个心怀鬼胎,相互排挤,而安子却能如此毫不畏惧地褒奖另一位太监,不愧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杏贞看了看安子,唤道:“琵琶。” 琵琶从外边进来,道:“主有何吩咐?” “把那只虎皮鹦鹉打赏刘子。” 安子挑了挑眉,但很快嘴角又挂上了一抹笑容。 琵琶想着,刘子估计就是指门口那位公公吧。琵琶道:”是。“ 杏贞对安子道:”安公公以后若是有事的话走后门进来即可。“ 安子知道若是寿昌宫宫人里若真有其它嫔妃的间隙的话,那就不好了。因此来寿昌宫除非是要传圣谕,其它的如要传消息之类的,还是低调心为好。 安子道:”是。这个时间点皇上也要早朝了,奴婢便先告辞了“ 安公公慢走。“顿了顿,杏贞对琵琶道:”我们也快走吧,乘轿应会快些,去给皇后请安迟了可不好了。“ 是。对了姐,有一件事须要禀报一下。“ 何事?“ 伊贵人降伊常在了。“ 杏贞一挑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不久前的事,毕竟快要给皇后请安了,请安时这分号可不能错。“ 你消息真灵通。“ 此话意思是你是不是被着我干了什么。 琵琶道:”这是方才钟粹宫太监来报的,看着你和安公公说话不方便,于是便将太监的话代转于您。“ “钟粹宫太监?” “是。” 杏贞挑了挑柳叶眉,道:“走。这钟粹宫今日可能要出事了。” 宫殿的琉璃瓦,罩笼着轻纱一般的阳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十九出 麝陵 斗彩双耳大香炉上升腾着袅袅的沉香,钟粹宫内齐坐着后宫粉黛,空气中弥漫着脂粉和沉香的香味,华美的旗头珠光宝气。妃子们互相谈笑着。皇后还未来。杏贞珐琅嵌青金石掐丝护甲上闪着红宝石的光芒,捧起一芙蓉团花粉彩瓷茶杯,腾腾的热气冒在茶杯上方,并散发着上品香茶古朴的茶香。杏贞微抿一口热茶,直觉茶香四溢,苦而不乏甜,甘甜又而不腻,垂着纤长的睫毛,静看着青色的茶面,心道:“不愧是钟粹宫的茶,真是上乘的香茗。” 忽然,只听一语气阴阳怪气地道:“懿嫔姐姐真是好兴致,现在还有心情吃茶。” 虽然娇娇地唤了声“姐姐”,但语气里古里古怪的挖苦,是听着汗毛一起,听得着实怪难受的。这怪里怪气的声音明显一听就是个找茬的。杏贞皱了皱柳叶眉头,轻轻将茶杯放下,缓缓道:“但臣妾不能辜负娘娘备份清茗的好意了。” 阿玫一听,先是装模作样地哈哈笑了几声,见着杏贞没理,感到尴尬,干咳了几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嬉笑道:“懿嫔姐姐可是听说了伊贵人降级伊常在的事?” “这是自然。” “懿嫔姐姐,说来也怪了,今早儿怎没见着伊贵人了呢?您说,该不会是身子不舒服呢?” 杏贞听罢,扫视了室内一圈,确实没见着伊常在。忽然,阿玫身子似是无意一扭,水蛇腰格外勾人,系在腰间的双绦玫瑰佩闪着上乘玉石的华光。杏贞一见,清澈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绽开了一抹笑容。阿玫将身子似是无意一扭,还是在杏贞眼神移到这里片刻里一扭,目的就是为了让其看到自己以引为傲的腰和圣上赏赐的玫瑰佩,算是立了个“下马威”。玫贵人内心阴森森笑着。杏贞扭了扭自己的牙雕花卉兽银镯道:“贵人妹妹这玫瑰佩真是好看,是圣上赏的吧?东西六宫独妹妹一份呢!” “呀,懿嫔姐姐谬赞了,谬赞了!毕竟是圣上赏赐的呢。” “看来贵人侍奉圣上欢心,本宫粗荐算不错,如此,贵人光荣,皇上也喜。” 阿玫的位置便就在杏贞旁边。杏贞在说这话时声音骤然放,是仅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话音刚落,阿玫脸霎时惨白片刻,她怎么也没想到杏贞会是推荐她。两个人顿了顿,阿玫正欲说话,杏贞先道:“呔,话说回来,玫贵人的香着实宜人,本宫觉得一闻真是感觉心旷神怡。” 阿玫一听,忍不住笑道:“懿嫔姐姐可否喜欢这香?姐姐若是喜欢的话,阿玫赠与姐姐便好。” 懿嫔,这下子,是你自投罗了! “玫贵人真是大方,那便多谢贵人了。” “哎,懿嫔姐姐客气了!大家都是姐妹,共同侍奉天子,喏。”说着,阿玫取下一个含有麝香成分的香囊,递给懿嫔,道,“姐姐给。” 还好本宫为了免防万一,来东西六宫除景阳宫外其它宫时,身上备着麝香。果然,这下便有大鱼落了! 玫贵人呐。“ ?懿嫔姐姐有何吩咐?“ 杏贞眼神骤然冰冷起来,只盯着阿玫,含笑道:”本宫不喜尔称呼本宫姐姐。“ 阿玫霎时有股毛骨悚然之感,仿佛全身寒毛竖起。这懿嫔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本宫实在捉摸不透!阿玫被寒冷的视线目光盯着,无奈于分位地下,不好像伊常在那样发作。阿玫颤颤道:“是。” 杏贞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双手接过那香囊,左右打量一番,很是欢喜的样子,亲切道:“谢玫贵人。瞧这针脚细密,花纹更是曼妙,是贵人绣的么?这香囊真是玲珑好看!” 前面冰冰冷冷,现在又暖如春风,杏贞这下子是叫人被制服妥妥帖帖的。阿玫受宠若惊道:”懿嫔姐姐过奖了,臣妾担心拙作入不得姐姐贵目。“ 贵人谦虚了,贵人的绣艺是好。如此精美的香囊,本宫要随身佩戴着呢。“ 阿玫一惊,嘴笑的已经有些收不住了,正欲在左右再说些恭维谦虚的话,忽然,只听一银铃般悦耳的声音道:”这香料真是好闻,懿嫔姐姐可否割爱赠与臣妾?“ 一看,原来是阿蘩嫕所言。杏贞笑道:”这是玫贵人的香囊。玫贵人,尔身上可还有这般好闻的香囊?“ 阿蘩嫕正欲道,阿玫抢先道:”自然是有!婉嫔喏。“说着,阿玫立即将香囊塞到婉嫔手里。 婉嫔啊婉嫔,虽然感谢你这位”合作伙伴“,但是啊,你要知道,后宫姐妹情都是纸做的,一捅就会破。 阿蘩嫕看着手里的香囊,忽然,眼角的余光无意瞥到杏贞朝她绽开的一个笑容。 ! 噢,原来如此噢,好的,明白了。 阿蘩嫕对阿玫笑道:”那便多谢玫贵人了。“ 杏贞朝阿玫身上嗅了嗅,巧笑道:”想必皇上甚是喜欢贵人身上这宜人的熏香味。“ 阿玫微笑,正欲再谦辞几句,忽然,只听一个声音道:”皇后娘娘到一一一一一一“ 众女忙从座位上起来,行抚鬓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在凤座上端坐了下来,微笑道:”诸位妹妹免礼,赐坐。“ 谢皇后娘娘。“ 这回錱常在第一个发言:”诸位姐妹们,话说回来,这伊常在呢?今日儿怎没看到她?“ 皇后道:”噢,妹妹问伊常在啊,伊常在她心怀不轨,欲谋害皇嗣,现已从贵人降级常在,禁足承乾宫。“ 谋害皇嗣? 霎时间,众女脸上表情不同,有喜c有惊c有愣毕竟皇嗣是何其重要,要说是谋害皇嗣,那想想,必定是永和宫出事了,因为目前东西六宫也就只有丽嫔一人抱有身孕。阿玫看向阿蘩嫕,此时,阿蘩嫕的脸上是震惊,也有疑惑。 怎么回事? 本宫还未有动手呢! 阿蘩嫕抿了一口香茶,深呼吸,她知道,伊常在降级禁足定不会如此简单。 阿玫看向阿蘩嫕,看了许久,看着看着,倒向是瞪了。阿玫心道:”看婉嫔那样子,倒不像是装的,莫非,不是婉嫔动的手罢了,反正本宫差不多便是要伊常在如此,那是谁做的,还是不管好了但是这永和宫出事,估计,这养心殿和寿昌宫反应必定不吧哎,该死,怎么就对寿昌宫放不下手呢?噢,对了,想必,钟粹宫也会有动作的。“ 永和宫出事? 杏贞阴沉着脸。若真是你做的话,阿执玵祜本宫便要亲自动手,拿你是问!但是琵琶说是钟粹宫来报,琵琶不可能会欺骗我的,那么,这其中钟粹宫定脱不了关系! 想着,自己需要冷静下来。杏贞揉了揉大阳穴,抿了口醒神的香茶,茶香萦绕。阿玫瞅准这机会,用冷嘲热讽语气道:”哟,这都皇嗣遇害的时候了,懿嫔竟还有心思吃茶?没想懿嫔竟是如此的冷血!“ 杏贞微微一笑,道:”此茶名曰六安茶。臣妾希望,正如其名,事情能够安然无恙c六六大顺。“ 阿玫忿忿,顿时有些无话可怼,但还是不甘心欲道,婉嫔却先道:”玫贵人,懿嫔是嫔位,你一位贵人对嫔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啊。“ 奈于位份的差距,阿玫只好道:”是,臣妾知错。“ 吉乌恩道:”昨夜,伊常在被查在永和宫内置放了伤胎的零陵香,现已证据坐实,如今已被禁足降级。本宫今日便要告诉诸位妹妹们,后宫中若有人意图谋害皇嗣,这就是下场!“ 杏贞一挑眉,眼神里是震惊。难道说,那永和宫的零陵香是伊常在放的?不对!那零陵香不是已经替换成了安胎的雀头香么?是特地叮嘱了浣日后便用这雀头香焚香。昨日还去看了的。等等,皇后说的是昨夜,但昨夜自己是回了寿昌宫的,难道说伊常在就是在昨夜回宫时下的手? 等等,不对,钟粹宫来报c置放零陵香雀头香是已经用了的,若是零陵香真是昨夜就放了的,那么就说明零陵香刚一换上就有人举报,然而,本宫当初发现零陵香时,香应该焚了是有时间了的。若真是阿执玵祜所为,那么为何这次发现的如此快举报的人是谁?旖?浣?还是 杏贞看向那个人。凤钿上镶嵌着的红碧玺,就像血滴一样晃眼。 若真是这个人,那么,就算是她举报的,阿执玵祜受冤的可能性便会提高。 吉乌恩道:”对了,还有一事,本宫要宣布一下。再过几日便是清明节了,皇上准备让众姐妹们前去圆明园度清明,几日里,姐妹们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便收拾好。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便先散了吧。“ 众女行礼道:”是。“ 钟粹宫外,琵琶抱着一把油纸伞正候着。瞧见了琵琶的身影,杏贞对阿蘩嫕笑道:”方才多谢婉嫔了。“ 不必多谢。这也算替容常在还了一个恩。“ 嗯?“ 是指寿宴那次。“ 噢,臣妾在想,既然如此的话,臣妾是不是也要替容常在还婉嫔一个恩?“ 臣妾倒还真有一事想请懿嫔帮忙。“ 婉嫔请说。“ 阿蘩嫕有些意外杏贞还真会如此大大方方地让她请讲,但一想到那事还是有些难度,正犹豫时,见杏贞如此大方,微微一笑,便在杏贞耳边悄悄说出那事。 杏贞听罢,一惊,带着震惊地看向阿蘩嫕。阿蘩嫕微微一笑,要知道,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想着懿嫔应是不会答应的,但没想到的是,懿嫔却是落落大方地答道:”好的,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真的没想到,阴冷的后宫里竟有这么一丝暖融融的阳光。 “懿嫔,多谢了。” 永和宫。 旖厌烦地看着桌上的一道道每位菜肴,撇过头,皱了皱眉头,摆摆手,示意浣端下去。 “主啊,您现在正养着龙胎,不吃饭怎么行啊。”浣知道主现在正养着龙胎,自然胃口不好,但也知道其后果的严重性,所以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浣见永和门有一身影娉娉婷婷走来,忙高兴道:“懿嫔主,您可来了!请快帮帮忙劝劝我家主吃饭去吧。” 杏贞关心地看了看旖,对浣笑道:“我知道了。浣,琵琶,你们先出去吧。” “是。” 杏贞轻轻将门帘拉上,坐到旖旁边,严肃而悄声道:“听闻伊常在意图谋害皇嗣?” 旖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头胎的辛苦使她的身子着实吃不消。杏贞听宫里管生育的嬷嬷们说怀胎期间容易怕热,于是便轻轻帮旖摇了摇团扇,旖霎时间感觉凉爽舒服多了:”昨夜里,你走后,伊常在带了份礼物来看望我。随后,皇后也来了。我们三人就聊了会儿天。当时有股香味闻着不舒服,但我没说,后来真是忍无可忍,便说了出来。当时皇后脸色变了,但过了会儿,她道:也是有股香味本宫闻着也不舒服。是这香炉么?黛欢,把香换了,并查一下。我觉得这香炉换了,反而更难受了,我说:‘皇后娘娘,臣妾觉得这香炉换了,反而是愈加难受了。’记得当时皇后的脸色唰得下变阴沉了许多,她怒对伊常在道:本宫一直觉得有种香弄得头晕脑胀的,而且好像气味就在你身上。黛欢,搜!伊常在当时喊冤还来不及,便被黛欢在身上搜到一种偏黑色的粉末,皇后说这是零陵香,有伤胎的作用。事情经过就是如此。“ 黛欢搜的身?“ 是。“ 噢。“看来伊常在被冤的可能性果然提高了。 对了,那昨夜香炉里的香是?“ 雀头香。雀头香有安胎之效,是没问题。“ 看来雀头香本来就没问题嘛。 对了,那伊常在带给你的礼物是?“ 伊常在带的礼物用一个匣子装着,皇后说这匣子很有可能被置放了零陵香,所以带回钟粹宫了。“ 噢,我知道了。那现在这香炉里焚的香是?“ 皇后赐的香,应该无事。“ 很正常。毕竟昨晚便帮忙拿了个”凶手“,到今天上午,谁也不会想着是个坏人。 杏贞笑道:”我这里有个香,有利于安胎。让浣换上,可好?“ 既然是姐姐的香,那便自然是好的了!“ 对了。我这次带了碗燕麦米粥粥,还有一些增加食欲的药方子。听闻在怀胎时,吃粥有益于增食欲。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营养一定要跟得上。“ 旖笑道:”你最后那话,倒有点像时候,额涅不时便要提醒我要跟上营养。“ 所以营养是很重要的,不能太多,也不能少,要适量恰当。“ 两人正聊得开心,一时忘了用膳。门外浣忽然来报,錱常在来看望丽嫔。旖心情很好,笑道:”让她进来吧。“ 錱常在满脸堆笑,提着个篮子,行问安礼,道:”臣妾给主位丽嫔请安。请懿嫔安。“ “免礼,赐坐。” “谢丽嫔。” 錱常在将那篮子放到餐桌上,篮子里装着一个个形似蒲瓜的三绿色大木瓜,每个木瓜大而饱满,散发着清新的芳香。錱常在道:“听闻木瓜有美颜之效,是美容的上品,臣妾特意送来木瓜给主位丽嫔,祝娘娘风韵永存。” 听到“有美颜之效”那一句时,旖是开心地笑开花了,毕竟后宫中甚至全天下那名女子不爱美呢?旖笑道:“那本宫便多谢錱常在的好意了。” 杏贞微笑着看着一个个过分饱满的木瓜,笑道:“瞧着瓜身苗条,应是木瓜中的名种木瓜公吧,錱常在有心了。” 在说“錱常在有心了”那句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瞅了瞅旖,旖的脸上是满面笑意。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种心情情况下,也不奢求能听懂。杏贞和颜悦色温和道:“常在可否还有事?方才本宫和丽嫔聊得正高兴呢!常在可要加入?” 两个人聊得正高兴,你却突然加入,岂不是显得很突兀?所以这句话的意思不客气来讲便是请离开的意思了。 还好这錱常在还是会动脑筋的人,灿灿笑道:“噢,对了,臣妾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常在请慢走。” 旖对杏贞道:“这木瓜有问题吗?” “木瓜虽然有美颜之效,但性寒,有孕之人,忌食木瓜。” “啊?这样啊。”旖感到无限惋惜,指了指木瓜,“那这木瓜怎么办?” 唉,既然你吃不了,那不如给我吃怎么样?“ “你说了这句话后,我开始怀疑你上句话的真实性了。” “呔呔,我这句话是开玩笑的,真的真的!旖。但这木瓜多好啊,浪费了就不好了,不如不如,你交给我吧,我要办法处理它呔,旖,等等等等,我真不是要吃它,真的!我是真有正事要用到它,真的!旖?” “什么正事?你别跟我说这里的正事指的是吃饭。” “当然不是!但这正事”杏贞看了看旖,旖挺着个肚子,头三个月已经过去了,脉象已稳,此时旖的脸上,还是处于妙龄的娇媚与烂漫,不像她,估计应是当时入宫时年龄最大的一个杏贞带着点苦涩笑道:“你相信我,真的是件正事。” 养心殿。 杏贞捧起一盛着六安茶的青花玲珑茶杯齐致眉头,跪下,道:“陛下请用茶。” 皇上怒着抄起纸卷奏折,火冒三丈,狠狠地朝名贵的青砖地板上摔过去,嘴里骂着话,纸卷奏折散了一地,但皇上仍然余气未消。太监们心惊胆战地躲在殿外,他们知道,此时进去的话,只会变成万岁爷的出气筒。虽然他们已经是出气筒了。 杏贞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散了一地的纸卷奏折,以及外边躲着的太监们。 皇上今天心情明显很是不好,怒气冲天,嘴里不停地骂着话,杏贞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狗奴才!” “混账东西!” “人多去哪了?” 人多去哪了。还不是被您吓跑了。 杏贞捧着茶,合着纤长的睫毛。她知道,皇上登基,此时国内,不是康乾盛世的富裕,洋鬼子兴风作浪,国内太平天军造反,国运直走下坡路,先帝留给他的,是一滩烂摊子,而不是乾隆爷幸运的盛世。一摊烂摊子,这样的无奈下,加上目前状况的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自然使皇上脾气愈来愈暴躁。半君如伴虎,皇上脾气不好,身边的太监自然也不好做事。对外人不好撒气,只好对太监们撒气。这下子,太监们是侍奉的胆战心惊,瞧,现在是远远地躲在殿外去了。 杏贞默默地听着。她知道,虽然皇上现在再发脾气,但发脾气时有她在场,便说明皇上对她是足以的信任和依赖,这使她感到高兴。 “狗奴才!” “混账东西!” “人多去哪了?” ! 杏贞惊,皇上惊,门外的太监们也惊。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养心殿如此肆意妄言? 皇上惊道:“奇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养心殿如此妄言!” 一太监道:“是那只鹦鹉!” 原来是鹦鹉! 众人看去。之间殿内一角悬挂着的鸟笼里的虎皮鹦鹉正像模像样地骂着话,杏贞此时的心里是又惊又不安:“这不是给刘子的那只虎皮鹦鹉么?现在这鹦鹉口出狂言,皇上生气了,迁怒于我该如何是好?” 一太监推着刘子的胳膊悄声道:“哎!刘子,这不是你的那只鹦鹉么,你说皇上是喜是怒啊?” “我当然希望皇上是喜非怒” 杏贞看着皇上的神情,心道:“无论如何,皇上定得是喜,否则就完了!”于是,笑道:“哧,这鹦鹉真是有意思,披着虎皮,狐假虎威!” “哈!” 皇上本想着应该保持天威之严,但一听到杏贞这一句,仿佛是点燃了导火索,藏着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养心殿内爆发出一阵阵清朗的笑声,好听又清脆。 太监们惊奇的从门后露出一颗颗脑袋来,一太监道:“恭喜你啊,刘子,这下子,是建功了!记得请吃酒啊。” 皇上感觉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拿起茶杯,开心地不顾礼节地牛饮下去。太监们从殿外进来。皇上高兴地道:“刘子,这是你的虎皮鹦鹉吧?记得当时朕看你拿只好看的鹦鹉回来,便让你把这鹦鹉挂在养心殿里,本想是解解闷,但这鹦鹉却创造出这么有意思的惊喜。要赏,定要赏!” 刘子看向懿嫔娘娘,因为这鹦鹉是懿嫔送他的,只见懿嫔娘娘站在龙座旁边后面,朝他祝福地笑着。刘子打了个千道:“启禀皇上,奴婢斗胆,有一事要禀报。” “说。” “这鹦鹉是懿嫔娘娘赏奴婢的。” “喔?原来是懿嫔赏的啊。”皇上含着笑意看向杏贞。 杏贞微笑道:“启禀皇上,当时刘子来臣妾宫里帮忙,臣妾见他办事机灵,便赏了他只虎皮鹦鹉,这虎皮鹦鹉是到了刘子的手里,才发挥了用处。” “不,若不是懿嫔娘娘赏奴才,奴才也不会把它发挥到用处。” 皇上笑盈盈道:“好了,那既然如此,两人都赏,懿嫔也要赏。” 杏贞与刘子行礼道:“臣妾(奴才)谢主隆恩。” 皇上亲切地微笑着看着杏贞,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皇上轻轻搂住杏贞,生怕弄疼了她。杏贞反手抱住皇上,趁着此时龙颜大悦,想了想,决定诚实地道:“皇上,臣妾想辅助圣上,不光是在后宫,还是在前朝。” “喔?可是后宫不得干政喔?” “可若真是有才之人,难道还要分性别男女么?” 皇上还未开口,杏贞便侃侃而道:“虽然说进来在湖北我军屡吃败仗,武昌再次陷落,甚至前几周湘军水营损失惨败,被烧战船百余艘。但是,在正月时,僧王整军再战太平军,破东连镇木城,太平军冒死冲突,僧王尽歼之,还生擒了太平天国北伐军统帅林凤祥,因此,皇上于本月加封僧王为博多勒噶台亲王,赏朝珠一盘c四团龙补褂一件,此是大振士气。” “上面虽说武昌在此陷落,但武昌地处江南,傍水,我军有红单船,就光是兵力武器上便比太平天军多了胜算。再者,之前攻打武昌时,我军可是胜过一回,前年腊月时,曾侍郎更是攻取下了田家镇等重要地方。论兵力,一艘红单船便毁敌千百;论人才,曾侍郎c博多勒噶台亲王,我大清的人才精英数不胜数;论民心,太平天国运动本就是生灵荼毒。” “所以,按目前的状况来看,败局只是一时,终究胜利是属于大清朝。” “圣上自登基后,重用汉臣,打击贪官,奖赏分明,深得民心。太平天军,就像是那只虎皮鹦鹉,不过是狐假虎威,跳梁丑罢了。只要灭了太平天军,对于洋鬼子先是睁只眼闭只眼拖住他们,这样,太平天军覆灭,举国上下才能万众一心,届时,对抗洋鬼子便是方便了。” 腾腾的龙涎香缭绕着。皇上沉思。良久,皇上炯炯有神的双眼看向杏贞,此时,皇上对杏贞是真正的刮目相看了。杏贞道:“臣妾这几日御书房侍奉皇上,久而久之,也是耳濡目染。臣妾忠心欲辅佐圣上,臣妾斗胆恳请皇上,代圣誊写卷轴旨书。” “兰儿。” “皇上有何吩咐?” “写几个字看看。” 皇上看着杏贞落在玉板纸上的一个个工整隽秀的字体,杏贞先写了一遍汉文,又写了一遍满文,皇上有点惊讶:“汉文你认识?” 杏贞有些哭笑不得:“不然哪来的耳濡目染?” 皇上拿了一个奏折,指了指上面几个较为难而生僻的字,道:“这几个是什么字?” 杏贞一一答对。 这使皇上更为惊讶了。杏贞道:“从我便学习满汉两种语言,满族的历史,汉族的典籍,我都有阅览我想着,学习这些,便是为了日后精忠报国。” 最后那句话亦真亦假。在杏贞五岁时便爆发了第一次的鸦片战争,她亲眼见到了战争的恐怖与危害,空气中是难闻的硝烟味,财产c房屋无一不是在在战火的毁灭中,到处是妻离子散的哭喊声所以,她曾经决定,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一定要阻止战争的爆发。 阻止战争爆发,也算精忠报国吧。 杏贞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她没想到,撒谎这东西她竟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 皇上微笑着,嘴边荡漾着温柔的笑意,皇上是笑得这般好看,又是这般的令人心虚。皇上轻柔地拉住杏贞如同柔荑般的玉手,道:“来,先试试帮朕撰写批阅奏章吧。” 杏贞微微一笑,突然,“砰”的一声,系在杏贞腰间的一个香囊似是无意掉了下来,香囊里的香料顿时洒了一地,从香囊里掉出来的赭石色的香料粉末散发着尤其诡异的香味。 皇上的视线停留在赭石色的香料粉末上。 这东西对他来说真是太熟悉了 这个东西,被赋予了灾难c利器c血腥它渐渐已经羽化成了深宫中的日常物品。 皇上紧拉住杏贞的袖子,表情是严肃却又稍稍带着恐惧,冷声道:“这东西谁给你的?” “呃?” 皇上怎么知道这东西会是别人给她的呢? 不过 这样也好。 “这东西是” 杏贞此时的嘴边荡漾出了阴冷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二十出 南荷 “皇上问臣妾是谁给臣妾的啊。”杏贞指了指那赭石色的粉木状的香料,满脸的纯情,“是玫贵人赠与臣妾的啊。皇上有何吩咐么?” 玫贵人?“ 是呐,贵人她还给了婉嫔一个呢,肿么了?“ 皇上严肃地盯着杏贞,眼神里的冷峻与那感觉火辣辣的视线仿佛使诚实的人也能够虚心起来。杏贞明显是被这样的视线盯着不自在,撅起红嘟嘟的樱唇,顿时有点了几分梨花带雨之楚楚,似是难受道:“皇上这样盯着臣妾作甚?” 见她这样,皇上顿感愧疚,抱了抱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兰儿莫要在意才好,莫要在意啊。” “臣妾被盯着难受,难以不在意也。”玉兰撒娇,软绵绵地靠在皇上硬朗的胸膛向前,随着隔着几层衣服,但皇上依然感觉心酥酥的,手不知不觉抚上了玉兰的扎成蕙兰状的嵌珠纽扣。杏贞装作似不知道的样子道纯真:“臣妾瞧皇上这般生气的,莫是那褐色的香料粉末儿?” 皇上一顿,片刻,对杏贞笑道:“玫贵人给你的香囊?” “是呀,可这香囊弄坏了,臣妾还跟她说要随身带着,那玫贵人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啊?” 皇上眼睛一瞥,如同划过的流光,道:“可能是会很生气。” “啊?那c那玫贵人生气了,会不会跟臣妾撕破脸呀,那怎么办?” 皇上看着玉兰像朋友似的苦恼这个问题,忽然觉得很是可爱,嘴角不只觉一笑,轻轻摸了摸玉兰的头,忍俊不禁道:”你可以送个礼物给她,说不定就不会生气了。“ 暧,这感觉好熟悉啊 是来自江南的荷花淡淡的芳香,那位妇人,温柔亲切,衣着华贵,是真正的贤惠淑敏,眉宇间是纤巧的聪慧。她亲亲的抚摸着年幼的他的脑袋,他倚在她温暖的怀里,她是在这可怕的深宫里他最亲最亲最最亲的人,她笑容是多么可亲,多么美好,耳旁是亲切的温暖的喃喃声 唔。“杏贞抬起生春的莲脸来,清倩一笑,就像雨后绽放的清荷,”好,我知道啦。“ 皇上一愣,霎那间,像是看到了还是皇子时的烂漫美好无虑,记忆中的那亲切来自遥远江南的感觉,真的好熟悉呐皇上向前一倾,一时忘了那赭石色的香料粉末。忽然,一股对皇上来说刺鼻的味道扑来。皇上皱了皱眉,但看见杏贞那扑闪着的纤长的睫毛,微微一笑,甚是好看。 寿康宫。 给姐姐请安。“琳太妃含笑着盈盈下拜,气色甚好。 免礼,起来吧。“静太妃微微一笑,入春的天气却依旧披着件镶嵌珠青绒氅,捧着本线装经书,胳膊显些疲倦地倚着个绣莲滚边香色靠枕,双颊上扑着的脂粉倒是鲜艳。萦绕着的安神香旁是热腾腾的六安茶。 咱两都身为太妃,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繁文缛节。“静太妃呼了口气,轻轻将那本线装经书放下,有些无力地靠在炕上的祥云纹靠背上。静太妃身边的大宫女将沏好的六安茶恭恭敬敬地递给太妃,太妃嘴角忽的一笑,但现在太妃似乎笑起来都略显得无力了。 “妹妹请上座。麔荌,上香茶。” 麔荌便是静太妃身边的大宫女。琳太妃看着静太妃,剪水双瞳中荡漾出一丝阴森冷笑,抿了口六安茶,又是甜甜地微笑道:“新皇登基,尊姐姐以皇太后规格奉养,妹妹自然是要向姐姐请安。” 静太妃轻轻冷笑,正欲说什么,琳太妃先道:“姐姐膝下的恭亲王,当今圣上更是如视亲生兄弟,加恩恭亲王可戴用红绒结顶冠,朝服蟒袍俱准用金黄色。在姐姐的称号上,圣上如同对待太后一样,上徽号康慈,并还在前面加了皇考两大字。此等殊荣,真是羡煞妹妹等旁人。” 琳太妃在说这话时,特地加重了“煞”“如”字的读音。静太妃蹙了蹙眉头,正欲说话,不料却呛咳了起来,咳声逐渐沙哑,身体抖瑟,呛咳个不停。琳太妃冷眼看着。麔荌忙拿来金丝嵌螺钿五福捧寿痰盒,静太妃掩袖,将口中秽物吐出,麔荌拿来青茶伺候太妃漱口。休顿了会,静太妃呼了口气,头带些昏晕地微仰着,揉了揉太阳穴,微笑道:“姐姐我刚刚发现件巧事。我俩同是皇贵太妃,巧;妹妹为先帝孕育了三子一女,姐姐我呢,恭亲王,和顺郡王,质慧郡王,寿恩公主,也是三子一女,巧也” 在说到“和顺郡王”“质慧郡王”时,静太妃的眼神猛然直盯着琳太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紧抓着香色软靠枕,猛睁着的杏眼里c略带浑浊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质疑与责问心痛。琳太妃的眼神黯了黯。琳太妃顿了顿,抿了口茶,依旧是甜甜的微笑,但甜甜的微笑中却是笑得那么狰狞诡异:“还有件巧事,那就是我姐妹俩都居绮春园寿康宫。” 琳太妃静静地看着静太妃。她知道,鲜艳的粉黛下c满头的珠翠下是岁月的不饶人c身体的不如意,琳太妃看了看自己的纤手,娇嫩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出来时间的痕迹,琳太妃轻轻一笑,道:“这慈宁宫不知要空多长时间了。” 琳太妃瞥眼看了看静太妃,略带浑浊的眼神里依然还是心痛质疑与责问。琳太妃轻笑道:“妹妹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告辞。” 麔荌皱了皱眉,这琳太妃什么意思!我家太妃也算半个太后了,先帝时,还有协理六宫的权力,要放尊重点!麔荌一对杏眼瞪着,紧拽着自己的袖子,眼神里泛起恨与悲,双颊气得红通红通,她多想替她的静太妃娘娘说一句怼琳太妃的话啊!最无奈的c最不平的,就是她的身份一一一一一一一个主子说话时不能插嘴的奴婢! “秀常在” 妖娆的身形一顿,琳太妃回目狠瞪着静太妃。 静太妃恬静一笑,端坐在那里。 “琳贵人” 静太妃微笑着,双手握着皇太贵妃的宝玺,宝玺上划过的光线就像是即将转逝的恬静的流光。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黛欢挽着吉乌恩跨过寿康门下的门槛,黛欢心翼翼悄声道:“怎么回事,方才远远瞧见琳太妃似乎很生气地从寿康宫出来,娘娘啊,我们还要向静太妃请安么?” “这是自然。两位太妃因为位份上的等同,所以私下定是会闹不和,我现在去向皇额涅请安,也是帮皇额涅散散心,定会收获皇额涅的好感。圣上现在明显是因为当年的养育之恩,定是更加偏向静太妃,我讨好了静太妃,在后宫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那万一静太妃把方才的气撒在您身上咋办?” 吉乌恩内心怒:你这个奴婢什么意思?是在诅咒本宫么?但奈于自己的身份,吉乌恩只能不在乎地道:“那是肯定不会。毕竟本宫好歹也是当朝的皇后。” “是。噢,对了娘娘,那c那个懿嫔。” “嗯?懿嫔怎么了?” 宫里人都知道,懿嫔跟丽嫔关系最为要好,永和宫出了那样的事,懿嫔是肯定会去查的,娘娘,您不但心“ “担心?呵,本宫担心什么,本宫就是要让她去查!”说到这,皇后呵呵冷笑,“嫁祸伊常在,不仅能暂时洗脱本宫的嫌疑,而且,懿嫔对此事定会去查,届时哼,哈,本宫只须坐收渔翁之利!” 皇后不仅哈哈笑起来,但突然想起了什么,端庄了一下神态,微笑道:“好了,我们去给皇额涅请安吧。” 御花园。 如蓝春水上,又添几树垂杨,江带春潮坏殿基,碧草粘天,莺颠燕狂,花里行厨携着玉缸,楼闱下第,新画梁,原来是这般开遍姹紫嫣红。 琵琶挽着杏贞,笑道:“姐,你瞧,春来,花开,是这样万紫千红,宫里的花,种类多,数量也多,远远望去,好像一块很大的彩帕呢。” 杏贞垂着眼帘,心思完全不在百花争艳的御花园。听琵琶这么一说,抬了抬眼帘,扫视一圈,竟不禁一笑,摇了一下头,花青色的品质上乘的流苏一晃,笑道:“不过是学金粉南朝模样。” 杏贞朝周遭扫视了一圈,纤长的眼帘眨了眨,道:“话说,伴驾几乎都是在圆明园,鲜少来这御花园。” 琵琶正欲说什么,但却叹了口气:“许是唉,算了,毕竟皇上的心思怎能随意揣测?” “恩”杏贞看向琵琶,微微一笑,“你这丫头是愈发机灵了。” 琵琶得意一笑,像说书夫子的腔调般道:“跟着姐嘛,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杏贞一笑,心情甚好,忽然想起了什么,调笑道:”噢,对了,本宫听闻太医院有一太医,贵姓乐,乐太医,医术一流,讲究医德,为人正直。“ 琵琶在听杏贞讲”乐太医“时,脸霎时变得红扑扑的,活像一朵新采来的杜鹃花,听是讲“乐太医”的,兴致上来,听自家姐这么说,忙道:”嗯,是呀,话说这乐太医我也见过几次,堂堂正正,大公无私,医术也好。“ 杏贞眼睛微微一眯,就像是弯弯的月牙潭一般可爱俏皮,抿嘴笑道:”瞧你这么一说的,本宫倒想要见见这位乐太医了。“ 琵琶一听,连忙毛遂自荐道:”姐,不如就让我去吧,最近我也常往返太医院,渐渐对那里也是熟了,所以,不如“ 嗯呢,你对此似乎很有兴趣呢。“ 琵琶的脸霎时红得比杜鹃花还要鲜艳,道:”c姐,你你绝对是想多了,哎,等等,不对,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杏贞和蔼可亲地微笑道:”不必如此惊讶,你我自一起长大,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你也不是通晓我知道了什么嘛?“ 琵琶正欲说话,杏贞笼了笼袖子,调笑着凑到琵琶耳边道:“说,你是不是对这个乐太医有意思?” “姐!” 两人就这么谈笑着,散步在不同颜色的卵石铺砌成的羊肠径上,暖风拂过,牵起杏贞鬓边的串珠琼玉步摇,牵起身上的白花绫苏绣莲凫纹外披上系起的藕色结带。雪白的粉墙内,山石上点缀着苍翠的松竹柏,青翠欲滴的岁寒三友,巧妙的工艺技术使御花园形成了四季常青的园林景观。堆秀山白石碐嶒,石形千奇百怪,或如猛兽,或如鬼怪,形容壮观。奇花熌灼,宫廷的御苑,翠嶂清新。 “唔!” 忽然,琵琶还未有注意,一身影撞了上来,琵琶赶忙去扶住,道:“主无事吧?” “无事无事,噢,对了,这位嗯,明常在?” 明常在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杏贞倾国倾城的面容,低下头来,跪下,道:“臣妾失礼,请懿嫔娘娘恕罪!” “唉,你无事吧?先起来吧” 杏贞还未有说完,忽然,一声音打断道:“明常在以下犯上,冲撞了懿嫔,懿嫔可不能就这么绕过她了。” 杏贞一看,原来是皇后!皱了皱清新秀雅的柳叶眉,行抚鬓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向“娘娘”请安,说明后者的“娘娘”是更加令人敬仰。吉乌恩内心呵呵冷笑,表面上又是贤惠笑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吉乌恩看了看明常在,嘴角呵呵一笑,对杏贞贤惠地笑道:“明常在以下犯上,冲撞懿嫔。要知道,以下犯上这种事在皇宫可是管的很严的喔。懿嫔觉得,该如何惩治明常在呢?” 宫里对以下犯上这件事向来是管得严厉,甚至还可以借此立个罪,严重的还可以使其降位份,所以皇后不算是题大做。 虽然是贤惠地笑道,但声音之冷,声音之厉,仿佛是在处置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明常在一惊,脸顿时变得煞白,忙不迭地地向懿嫔磕头求饶道:“请懿嫔宽恕!请懿嫔宽恕” 嫔位的妃子当着皇后的面处治一名常在,若是传出去,结果是不会太风光的。但是这是比她位份高的皇后要求她这样做,她若是惩罚轻了,皇后不满意,相当于是有了个罪名,落了个罪名,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但若是惩罚重了的话,外界评头论足,明常在记恨,对她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好处。行走宫廷,举步维艰,一步一步都会掀起风浪,自己的每一个花盆底鞋的印,都可能是凌迟自己的一刀。 天气像是应景一般,阴森森,若翻滚着的誊写聊斋的淡墨汁,卷地风来,阴风刮起枯黄的卷叶,沙沙的声音,像是掀开书卷的新一页纸张声音,干枯的叶面上的斑斑点点,仿佛是美人斑驳的泪痕。杏贞双手合叠于腹前,清澈的剪水秋瞳里,是平静平淡的不知如何倾诉。阴风牵起她成串的琼玉步摇,划过溢彩的流光,琵琶忽然发现,姐步摇上的琼玉是那么的洁白,带着圣明的洁白,像是出尘的白梅花。 杏贞呼了口气,略微一笑,真的是不过是学南朝金粉模样杏贞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还请娘娘吩咐。” 明常在停止磕头了,愣愣地看向皇后。 这是真正的三言两语便嫁祸他人。 说话字数时长都没有比皇后的话多,一句“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先是表达了对皇后的恭敬,自己的谦虚,同时也说明了话里的另一重含义:你是皇后,六宫的事你管,这种事情,我一个嫔位的就不干扰了。而这时的明常在也意识到了自己怎么样全看皇后,六宫之主,便有这个责任。所以,接下来就算皇后在做反驳,那也是皇后的事了,懿嫔就便成了一个无辜的牵连者。 皇后默默地留下一颗豆大的冷汗珠,表面上仍是贤惠笑道:“不了,毕竟是明常在冲撞了懿嫔,还是懿嫔自己定夺好。” 唉,中了圈套了。 “臣妾一嫔位,哪能比中宫?” “哎,没事没事,懿嫔不必如此拘泥于此繁文缛节,懿嫔自己的事啊,本宫看,还是懿嫔自己定夺好。” 话语里的讽刺味明显的仿佛要跳出一行行字语见。不过,可惜的是,又中圈套了。 “那这可是皇后娘娘说的唔。” “这是自然,你放心,本宫是不会食言的!” 一行答语里,讽刺味道依旧如此明显,不过都到这一步了,才不管那么多呢。杏贞微笑道:“臣妾听从娘娘吩咐。” 杏贞转过身来,对明常在温和道:“常在方才也听到了,是臣妾自己定夺好,所以,其实呢就一句话,便是那不必如此拘泥于此繁文缛节。好了,明常在先起来吧,现在变天了,常在还是先回宫去吧。” 明常在顿时有点受宠若惊c大喜过望,心里是对懿嫔感激不尽,行礼,道:“臣妾谢过懿嫔,臣妾告辞。” 琵琶心里顿时感到得意洋洋,看了看皇后,咕,此时皇后脸上的神情是真正的五味陈杂。杏贞转过身,对皇后道:“娘娘是说过的,此事臣妾自己定夺。臣妾如此做,娘娘应不会是有异议的吧?” “啊,怎会?啊,对了,本宫身子有些乏了,变先回宫去罢。”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琵琶感到得意自豪,愈发恭敬地对杏贞道:“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承乾宫。” “啊?什么?” 杏贞冷冷地盯着吉乌恩离去的背影。 吉乌恩,本宫记住你了! “承乾宫。我们现在去承乾宫。现在的棋局,正是热闹呢。本宫可不能逊于旁人。” 俗话说得好,有仇必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正文 第二十一出 珑心 钟粹宫内灯火通明,青衣宫女们掌着灯,或提着食盒,陆陆续续朝钟粹宫主殿兴龙殿走去。在打磨得光滑的楠木餐桌上,点着蜂蜡制作的烛灯,一道道珍馐美馔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吉乌恩笑盈盈地倒了杯玉泉酒,道:“这是用东北一带盛产的高粱,兑上玉泉山里的玉泉水酿制的玉泉酒,皇上请尝尝。” “嗯,这东北一带盛产的高粱当时是作为贡品进贡皇宫的,朕记得东西六宫中独赏了你一份,皇后酿作成酒,有心了。”皇上面带微笑,举起高足酒杯与吉乌恩敬了一杯,吉乌恩笑盈盈地吃酒,双颊霎时如晕染了天边的火烧云一般媚人。 “恩,臣妾再敬皇上一杯。” 吉乌恩醉眼看着皇上饮下一杯玉泉酒来。唔皇上饮酒的样子真好看呐,形容潇洒皇上,是时常到本宫宫里用晚膳呢要是,要是皇上一直都待在她身边多好不,不,不行,这不是一个皇后该有的风度,她是皇后,她应该为皇家子嗣着想,而不能自私自利噢,不,皇上若是雨露均沾,未免全是好事,万一,万一,有哪个贱人夺了她的后位该如何是好不,不,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吉乌恩看了看皇上,咽了咽口水,顿了顿,不知获得多大勇气道:“皇上操劳国事,不如便在臣妾宫里歇下吧臣妾” “不了,这样也有点太麻烦皇后了,而且,皇后管理六宫也是辛苦了,要早些休息才是。” “”忽然,吉乌恩瞧着皇上正欲起身,一惊,起身道:“皇上是要走了吗?” “嗯。” “那臣妾送送皇上吧。” “不了,朕已经让安子安排好了轿子,不必劳烦皇后了。” 顿时,皇后不知哪来的勇气道:“那个,臣妾有一事要启禀圣上。” “皇后请讲。” “明常在顶撞懿嫔,更是冲撞了本宫,臣妾恳请皇上” “喔?”皇上顿时冷笑,他知道他这位贤惠的皇后是不会随便在他面前告某个妃子的状的,这次,皇后跟他说时是先讲了懿嫔,恩,说明皇后跟兰儿定是相处融洽,而且,可能交情甚好,这样好,最看不惯后宫争风吃醋了! 不过,真是如此的吗? “你所言当真?” “臣妾不敢欺君。” 皇上似乎并未有纠缠,证据之类也是未提,只道:“嗯,如此的话,明常在以下犯上,那便罚她降个级,成答应吧。” “是。” 目送着皇上出去。想到方才的事儿,吉乌恩忽然觉得全身疲惫,黛欢扶着吉乌恩坐下,捧上一盏淡茶和一壶醒酒汤,道:“娘娘” 吉乌恩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呵,从方才的情况来看,皇上果真是很在意懿嫔的啊 黛欢看了看吉乌恩,低头,缓缓道:“奴婢斗胆,有一事” “无事,你只管说便是。” “娘娘方才请罪明答应,后宫答应那儿真无关系?” “哼,反正届时诏书上也会写尔以上犯下,冲撞皇后c顶撞懿嫔,本宫的话,她们不敢怨,倒是懿嫔哼,这样一来,本宫即在皇上那儿证明了本宫与懿嫔的关系良好,在后宫那儿,懿嫔也是众矢之的。简直一箭双雕。至于明答应,哼,她一个的答应不足为惧” 忽然,一宫女来报:“娘娘,养心殿安公公来了。” 吉乌恩虽不太喜欢安子,但安子一来,便说明是皇上有旨诏要宣,只得恭敬道:“请安公公进来吧。” 果然,安子捧着圣旨,吉乌恩赶忙跪地,安子道:“娘娘,奉圣上旨意,皇后管理后宫,甚是辛苦,特意给娘娘准备上了一盏娘娘爱吃的薏米燕窝羹。” 吉乌恩一听,顿时心情大好,笑意盈盈地接过圣旨,道:“臣妾谢主隆恩。” 寿昌宫。 明答应扑通一声跪下,秋波已急得含泪,道:”请懿嫔娘娘相信臣妾。“ 杏贞身子略微一倾,道:”你所言当真?“ 当真!绝对当真,如假包换!若是有任何隐瞒,臣妾愿意“ 愿意画押证明吧?“ “这是自然!” “嗯,这是你说的哟。琵琶。”侍立一旁的琵琶,端来一写着字的黄宣纸与一蘸了墨的狼毫笔,杏贞道:“请明答应画押证明吧。” 话音刚落,明答应毫不犹豫地执笔画押。杏贞冷眼看着正画押的明答应。这明答应之前争对过旖,就凭这点,也不能全信!哼,旖那笔账本宫是记下了,这画押倒是个好东西。明答应笔尖刚一起,杏贞道:“还请明答应签名。” 瞧着明答应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杏贞解释道:“只须写自己姓氏c名分即可。噢,对了,麻烦也写上日期。” 杏贞一边摇着绘兰的团扇,一边似是无意道:“听闻刚刚传旨过来,说是顶撞了谁,降了答应的分位呢。”明答应一愣,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低着头,道:“那也是臣妾自己不守本分。” 明答应一写完,便泪眼汪汪道:“懿嫔娘娘会相信臣妾的吧?” “这是自然。噢,对了,琵琶。” 明答应正疑惑,懿嫔还有什么事吗?这是只见琵琶捧来一个锦盒,打开,只见里面装着巧的什锦点心。杏贞笑道:”本宫不怎么吃这东西,但也不好辜负圣上赏赐的好物,本宫手边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什锦点心便赠给答应作见面礼吧。“ 明答应直觉懿嫔话里有话,但也不知究竟是啥意思,也不先打这闷葫芦了,道:”臣妾谢过懿嫔。“ “嗯本宫身子乏了,明答应若没什么事,便先退下吧。” 明答应正欲告退,杏贞忽然道:”对了,答应下次要心些啊。“ ! 懿嫔这”心“”下次“指的是什么? 明答应忽觉周遭有些凉意。 明答应惶惶道:”臣妾先行告退。“ 嗯,琵琶,你去送一送明答应吧。“ 是。“ 明答应一路上有些莫名惶恐。琵琶打着灯笼,看了看明答应,也是察觉到明答应的惶恐,微笑道:”明答应,恕奴婢斗胆“ 无事。琵琶姑娘直言就是。“ “俗话说啊,良禽择木而栖,奴婢觉得,有些木不一定是看样子那么上乘,说不定,这些看样子的良木其实实在是与之相反,这样的话,栖息在这类木头上的良禽估计是要吃亏了。” ! 琵琶姑娘这话里有话啊。 明答应讨好笑道:”请琵琶姑娘直言。“ 琵琶微微一笑,道:”主在等我呢,奴婢先告退了。“ 姐说,忽悠人的话只能说一半,这叫做欲擒故纵。因为,届时,猎物便能自动过来。 海棠形的红烛跳跃着火光。杏贞从百宝箱里悄悄取出一瓷釉瓶子,撬开瓶塞,饮下。唔,这东西真是有个好听的名字但不太好喝啊,算了,反正有此奇效,管他呢!忽然,只听太监来报:”皇上驾到!“ 杏贞一挑眉,这么巧,皇上就来了?不过,这个时间点来,估计今晚侍寝的就是自己吧。想到这儿,杏贞顿时喜滋滋的,见了皇上,正欲行礼,皇上宠溺道:”私下不必如此在意繁文缛节。“ 皇上的声音真好听,清清脆脆的。杏贞听着皇上的话,抿起红嘟嘟的樱桃嘴一笑,双颊宛若绯色的红霞,整个人甚是甜美可人,如同绽放着的牡丹芙蓉。皇上一笑,挽起杏贞的芊芊玉手,牵着她坐到榻边,如同捧着珍贵的宝物一般捧起杏贞的手来。唔,兰儿的手真美啊!白皙的柔荑,十指纤长,加上华美的护甲点缀,更是如同艺术品一般。 杏贞微微一笑,忽然闻到空气中有股奇特的气味。嗅了嗅,唔,皇上饮酒了?杏贞皱了皱眉。《黄帝内经》里又这么一段话:”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喝了酒,行房事,是有损身体的。想到这儿,杏贞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其实,她并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杏贞想了想,一顿,微笑,故作神秘道:”皇上,臣妾给您看个东西怎样?“ 说着,杏贞拍了拍手,唤琵琶过来,在琵琶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琵琶一笑,立即会意,端来一盖着盖子的月季九桃粉彩瓷盏,揭开盖子一看,原来是牛奶。 杏贞知道皇上要说什么,先笑道:”臣妾可不是故弄玄虚,皇上一尝便知了。“ 听玉兰这么一说,于是皇上不知觉便带着欣赏的心情去品尝。结果,一饮下去,忽觉头脑清醒,牛奶之中薄荷清新的芳香更是沁人心脾,感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牛奶是加了薄荷吗?“ 嗯,是的。“顿了顿,杏贞巧笑道:”怎么样?臣妾不是故弄玄虚吧,这牛奶饮用下去之后是不是感觉很特别?比如说感觉心旷神怡。“ 确实如此。“ 酒后饮用牛奶是有醒酒之效,薄荷也本身具有清神的功效,薄荷加牛奶在酒后饮用自然是会感觉清爽c心神怡旷。 兰儿。“ 说着,皇上不知觉便躺在玉兰的怀里c枕在兰儿的双腿上,缓缓道:”兰儿,朕问你一事。“ 何事?“ 皇上正欲开口,忽然觉得,此事不妥,便改口道:”兰儿觉得,武昌那边如何?“ 杏贞摇着绘兰的团扇,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美目中透露出精明,顿了顿,道:”武昌陷落,我军屡败,若是再战的话,勉强只会成拙。不如乘此时,救援其它区域,也能够有利于其它战场的胜利。“ 其它战场?比如。“ 比如说饶州一带,饶州久攻不破,甚是烦人,此时派原坐守湖北的军兵部分来支援饶州,一是能有助于大振士气,二也是有助于攻破饶州。待饶州攻下后,此时,太平天军定是会士气沮丧,而此时的湖北战场将会更有利于我方,便可趁此时转战湖北。而且,救援其它区域c换个战场,也会更有利于昂扬军兵将帅的斗志。“ 皇上一顿,略微思索,只觉此法甚妙。霎时,皇上顿感放松,感觉也没那么头疼了。杏贞放下扇子,柔荑绵绵按摩着皇上身上的穴位,皇上忽然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安心放松的感觉了。如今天下,内忧外患,内有造反的太平天军,外有列强的压迫,先帝没有给他一个安详的盛世,只留下一顿烂摊子。自己是他的皇妃,能不能做些什么呢?不是像其它妃嫔那样只做床上帮忙。不顾后宫的不得干政的规定,她参与政坛,最初的动机不过是为了单纯的痴情罢了。 杏贞在皇上耳边悄声绵绵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最大的荣耀。“ 皇上嗅了嗅鼻子,在杏贞白皙的颈边嗅道:”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c很清幽的芳香。“ 那是,这可是本宫精心调制的驻香露!是能是全身散发奇芳的哟。 兰儿。“ 香炉镂空顶盖上青烟袅袅,醉芙蓉印花绸绫纱罗帐内传来唧哝喃喃声,雕兽刻花的鸂鶒木榻上,挂着一个个玲珑巧致的包着蕙草干的香囊香包,更是添点了几分女儿闺闱气息。今夜的月亮好生圆润,如同一颗高高挂起打磨光亮的珍珠,院子里种植的三醉重瓣花悄悄绽放,绽放出了如同染了天边的曙红色一般瑰丽的花瓣。 宝鼎香浓,绣帘风细,绿窗人静。殢云尤雨,倚翠偎红,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檀口揾香腮,皇上哈声道:“兰儿,玉兰,身上奇芳是如其名,芬香清幽,馨香四溢,清而不浊,雅而不俗,甚是醉人也唔” 春宵苦短日高起。 花青色的夜空如同渲染了水彩一般,玉轮高高挂起,如同一块圆润的和田玉,月亮投射着朦胧的阴影,牡丹花沁吐着丝丝醉人的清馨,月静春山空,亭台楼阁c宫宇院落披着如纱一般象牙色的月光,静谧的紫禁城,清脆的捣衣声,更是添得月夜如诗如画。 花有清香月有阴。 圆明园,绮春园,寿康宫。 绿树成荫,蝴蝶游戏,花开满蹊,春季的柳花羞答答地绽开稚嫩的花瓣,白色的花萼星星点点缀在修长的青柳条上,更是装点盎然春意,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树荫间镂镂缝隙如轻纱一般洒在卵石蹊径上,泛着青绿色的湖面如同打磨光滑的白银盘一般。 寿康宫内,菱花扇门外,翩翩走来一位公子,辫子末系着金黄色的穗子,身着重环纹滚袖边划水波纹盘螭抢珠马蹄箭袖蟒袍,罩滚边三彩赤色卷云纹外褂,戴金丝勾云纹嵌紫瑛珠抹额,佩五彩丝线攒花系流苏宫绦,双足踏划蔓草纹深筒靴,云纹偏黄腰带间还系着一玉佩,拇指戴着一鹿骨扳指。麔荌迎了出来,见了公子行礼道:“恭亲王爷吉祥,太妃在里边等您呢。” 恭亲王一听,忙还礼道:“劳烦麔荌姑姑了。” 窑彩瓷香炉冒着袅袅的甘松香,见了恭亲王,静太妃流动着的秋波不禁点上泪,麔荌蹒跚搀扶着太妃下了玉石短阶,儿娘相见,母子相拥,恭亲王搂着太妃的胳膊,如同垂髫的孩子般咽咽道:“皇额涅” 静太妃有些忍俊不禁,略显无奈宠爱地点了下恭亲王的额头,看了看王爷拇指上戴着的鹿骨扳指,朴实的鹿骨材质突出几分笃实。太妃带着些宠爱的语气道:“多大啦,还像个孩子似的,来,快坐下吧。” 恭亲王嬉笑道:“想念皇额涅嘛,再说了”恭亲王搂着静太妃的胳膊坐下,一旁的宫女伶俐地移开了椅凳,“乘着这次清明节,皇上恩准儿臣进宫探望皇额涅,要知道,儿臣好不容易才能看望次皇额涅呢。” 宫女上了红豆芸豆卷c温好的六安茶,静太妃微笑着,眯了眯眼看了看恭亲王,铜黄色的健康的肤色,强壮硬朗的身躯,熟悉亲切的脸庞,那眉目,是像极了先帝呢看着那熟悉的眉目,如画的眼波,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静夜下的昙花还绽放着,夫妻和睦c琴瑟和鸣回思着,太妃有些恍惚了,恭亲王轻轻扯了扯袖子,悄声道:“额涅?” “啊,无事。”静太妃和霭笑着,抿了口六安茶,瞬间有些尴尬,瞥了一眼恭亲王,清澈的眼神c熟悉的眉目,她的阿哥恭亲王爷秋波涌动,太妃愣了会神,半眯着眼睛,看了看荡着涟漪波纹的茶面,泛着浅绿色的茶面如镜,茶面上反照出的是太妃的装束,太妃呵前朝协理六宫王爷皇上待其如亲兄弟名分静太妃眨了眨睫毛,剪水双瞳中闪过一丝歉疚。 帝王家,谈何亲情? 恭亲王孝顺地递了一盏温好的六安茶,笑道:“皇额涅,请用茶。”静太妃笑了笑,正欲接茶,忽然,狂咳不止,亲王一惊,太妃向一旁的麔荌抛了个眼神,麔荌立即会意,忙拿来痰盒和漱口用的青茶,似是无意道:“太妃娘娘这病是好段时间了呢” 说话声音不大,但刚好可以给旁边的恭亲王爷听到。恭亲王一惊,满脸担忧,顿了顿,拍了拍手,命侍卫进来,吩咐了几句话,侍卫会意,先出了去。这时,只见着补服佩翎毛侍卫抱来一锦盒,只见锦盒里装着上好的燕窝c人参c貂皮c鹿茸c靰鞡草c冬虫夏草等。恭亲王笑道:“儿臣进宫,这些是特意奉给皇额涅补身子用的。” 呃 王爷你这是会错意了吧 静太妃略略笑道:“咳,那多谢恭亲王的好意了,王爷的心意呀皇额涅收下了。”顿了顿,又笑道,“对了,王爷去向皇帝请个安吧,叙一叙,你们兄弟俩也好段时间没见面了。” “是。” “噢,对了,听闻王爷多了个女儿,封号曰荣寿,什么时候,也带来给哀家悄悄。” 听到“荣寿公主”,恭亲王的脸上不觉多了几分笑意,彬彬有礼道:“这是自然。” 圆明园,紫碧山房。 佩戴翎毛的官员们从正殿里出来,他们有些脸上是官场的得意,有些是对现状的忧愁,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官员从正殿里缓缓出来,留着须状的髯口,身着鸬鹚补服,配砗磲质蓝领顶戴,拢着袖子,叹了口气,意态萧索,眼神里是灰心和沮丧。忽然,只见一位戴着御前太监翎毛的公公走了过来,文质彬彬行了一礼对那髯口官员道:“彭大人,有一位大人想要会见您。” 被唤作彭大人的官员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面前的公公一番,只觉面熟,顿了顿,思索会,微笑礼貌道:“还请安公公带路。” 穿过廊厅,官员边走边道:“可否请安公公引荐下大人尊姓大名?” “既然是大人,那么姓名什的,自然是不方便外泄。” “噢,下官明白了。”顿了顿,道,“那还请教大人就任官职品级,届时,下官也好称呼。” “彭大人,到了。” 一旁的宫女打了帘子,跨过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工笔鹿韭滚边竹帘画屏,屏风里隐约现着人影,官员猜测安公公说的“大人”便是在屏风后面,画屏的两旁置着开的正茂盛的木芍药,整座耳房里有一股柏子香的香味。官员正欲行礼,只听一如同山涧叮咚般清婉的声音道:“大人免礼。” 按那时的繁文缛节,前朝官员不得看见后宫女眷容颜,因此最多只能隔着屏风帘子谈话。 官员这下有些忐忑不安了,有些诚惶诚恐地低着头,却看见画屏下露出的旗鞋的花盆底:“娘娘娘娘,命下官前来,是有何吩咐?” 画屏后的人儿好像笑了一笑,缓缓道:“大人不必如此拘束。”官员正欲回话,只听画屏后的人儿先道:“彭大人,今日的议事如何?” 皇上在场,臣等不敢放肆。“ “嗯,今日的会议上,彭大人发表什么言谈么?” 呵,要是他真能“说得上话”就好了。 官场就是这么一个残酷的地方,人人都是攀高踩低,在官场,看的不是你的才干,而是看的你的位份等级c皇上是否宠爱。 见官员不语,画屏后的人儿缓缓道:“大人已为官多年了吧,恕本宫直言一句,这是碰不如意的事吧?” 是啊,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了。 官员呵呵冷笑一声,略带叹息道:“好多年了。” 昔年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了。 “”只听那位娘娘吩咐了丫鬟几句,只见一位青衣宫女捧着一端盘,端盘上面置着一盖盖子的褐釉盏,画屏后的娘娘道:“这是本宫赐给彭大人的一物,名曰龟龄集,此物进贡皇上,保准大人前程似锦。” 龟龄集! 这不就是那个 官员态度坚决道:“娘娘,臣是大清的臣,是国家的栋梁,臣是为辅佐大清朝的!古人两袖清风,臣怎能进贡如此之物?” 如若大人是我朝的栋梁,那么敢问大人所支撑的天是谁?“ 九龙之尊,我大清的陛下。“ 《大学》里有这么一段话: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大人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知道陛下所好的是什么吧?“ 自然知道,但 不敢说。 画屏后的娘娘温文尔雅道:”大人是国之栋梁,是辅佐陛下共同治理这万里江山,但正如大人所言,陛下是大人所支撑的天,如若天不需要某支柱子了,那么这个栋梁还有辅佐支撑天的机会么?栋梁,是要被天所需要的,这才是天的肱骨之臣。在官场上,有的时候,投其所好不一定是阿谀奉承,而是为了江山社稷。“ “ 柏子香腾腾袅袅,整座耳房萦绕着柏子香的淡雅清香,空气中是沉默与紧迫。良久,官员终于缓缓开口道。 臣多谢娘娘提点。“ 嗯安子,帮大人打包着龟龄集,送下大人吧。“ 嗻。“ 过了廊厅,彭大人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敢问安公公,方才那是那位娘娘?“ 安子笑道:”大人不觉是皇后?“ 下官愚见,若是皇后娘娘的话,穿着的应是彰显身份的元宝底鞋,所以,应是其它六宫中的一位娘娘。“ 安子心里一笑,懿嫔娘娘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道:”彭大人,奴婢便送您到这儿了。对了,恕奴婢多嘴一句,懿嫔娘娘很是欣赏您喔。“ 懿嫔?“ 娘娘她是位看人才的。“ 彭大人心中顿感欣慰,也喜,彬彬有礼道:”麻烦安公公代下官转告一句,臣定当效忠皇上和懿嫔娘娘。“ 安子一笑,道:”这是自然对了,彭大人,以后也要多多联系啊。“ 嗯?“ 安子掩着袖子,悄声低语几句,彭大人一听,笑道:”这是自然。“ 琵琶挽着杏贞从屏风后面出来,花盆底鞋上绣着的瑶玉格外可爱明亮,杏贞摇着绘兰的团扇,琵琶道:”启禀姐,姐敷面用的鸡蛋清已经准备好了。“ 嗯,从皇宫到圆明园也算舟车劳顿,但听乐太医的建议,用鸡蛋清敷面,果然,效果甚好,也不见疲惫。“ 嗯,乐太医也是太医院里难得一见的真才实干的人才呢,他开的法子啊,效果是极好地的呢。“ 杏贞抿嘴一笑,道:”乐太医开的法子如此好啊。“ 嗯嗯。“ 为何本宫觉得你是觉乐太医他人更好呢?“ 琵琶的脸瞬间涨红,害羞道:”姐别开玩笑啦!“ 杏贞开心一笑,樱桃红绽,甚是倾城,道:”本宫也见过这乐太医了,生得一表人才的,且感觉很像阿玛从前的一个门客,甫卿。“ 提到阿玛,杏贞陷入深深的沉思。 琵琶眼睛眨了眨。 甫卿 当年的一封家书,再别;如今,他们阴差阳错地进了宫,是终于见了面了。 嗯,原来,他姓乐啊 甫卿,应是他的字。 太好了,终于再会了,他也进了宫,或许也是可以更好的辅助姐了吧 “琵琶。” “嗯?” 琵琶一惊,立刻回过神来。 杏贞背对着琵琶,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就有一件事情很想问你,阿玛是好不容易把你送进宫来吧?” 在皇宫里生活,是没几个讲话“正常”的,或是说,是没几个时候讲话“正常”的。 姐这话里应是有文章的 琵琶略略思索了会儿,道:“琵琶定不负老爷所望。” 杏贞微微苦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了。” 阿玛 琵琶定不负老爷所望 萨尔干子定不负阿玛所望。 杏贞顿了顿,丹凤形的眼眶里是如同横剪的秋水,樱唇含笑,道:“皇上今晚应是要来春泽斋用膳了,琵琶,去吩咐下去备晚膳吧。对了,麻烦你再去准备几盆香兰,这个季节,应是不难寻。” “是。” “噢,对了,琵琶,有一事得麻烦你一下。” “何事?” 只见杏贞从百宝箱里取出一巧的锦盒,锦盒设计别出心裁,外表具有一定的低调型,但又十分别致,勾着卷草忍冬纹。打开来一看,装着的玉石毫无瑕疵,成色极好,一看便价值不菲,这是一块玲珑精巧的玉兽头。 杏贞攘袖,端庄道:“这东西麻烦你送到安公公那吧。” “是。” 杏贞望了望窗外,荷沼香喷,春泽斋四面环水,设有凉亭c仙楼c荷池,每逢夏日时,甚是清凉,春泽斋应是圆明园内最为舒适的一个宫殿了。想到这儿,杏贞不禁一笑,但顿了顿,唇边的笑意却又是意味深长。 微风拂过,挂在窗楹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鸡翅木圆窗外是圆明园如画的风景,有诗云:“满眼韶光如有待,东风着意为吹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