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烈风》 正文 【1】第1章 神秘客借宿大王庄 小明续智斗高恶人(一) 风云卷,叹乱世苍凉! 男儿志,唱壮心四方! 一腔热血祭苍穹, 一声怒吼震天响! 乱世飘零何处觅故乡? 铁血柔情凛然踏冰霜! 干一碗高粱酒火辣辣的烫, 吼一嗓黄河调铁铮铮的狂! 拼一生只为把故土回望, 争一世但求传忠魂华章! 半生痴情半世思量, 英雄入梦是大河故乡 公元一九二一年,中华民国十年,在中国近现代史中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年份,中国的历史进入了新的篇章。故事便从这年秋天的一个神秘人物开始 一个模糊的长衫在夕阳中匆匆忙忙地赶路,他远远看见一片村庄,停下来右手稳一稳挂在右肩的包袱c左手拿着伞抬起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迈大步朝着这片村庄走来。 村口是一片稀疏的荒树林,里面随意长着十几棵总是结出苦涩果实的梨树,剩下的便是其他树木和凌乱的灌木c荒草。长衫看看四下无人,钻进了树林,把伞放到一棵梨树旁褪下裤子“呼呼啦啦”完,顿感心清气爽,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系好裤带,拿起伞就要转身出去。 “你是谁?”一声稚嫩的断喝在他身后响起。 长衫闻声一震,扭过头顺着声音看去,紧张的表情立刻舒展了。就在他身后不远的草丛中坐着一个小孩正圆睁着一双小虎目瞪着他,虽然小孩穿着比较旧的衣服却很整洁,“锅盖”型的头发“趴”在脑瓜皮上,上面粘着几片草叶。 “你瞅啥咧?俺问你话呢,快说!”小孩腮帮鼓鼓着c瞪着眼睛问。 “呵呵”长衫笑呵呵看着小孩,“小孩儿,你是谁家的?天马上要黑了,你不回家在这干嘛?” “俺是”小孩刚想回答,突然感觉到不对,一下从草丛里蹦起来,“诶?是俺问你,咋变成你问俺了?快说,你要不说,俺就喊人了!” “哈哈有意思,”长衫抱着肩膀看着小孩,模仿这他的口气说,“俺呀,是个过路的,人呢有三急,我来这里方便一下。” “俺知道你撒尿,要不然你能把俺吵醒了?”小孩不依不饶,“你是干啥的?” “俺就是从这路过,不干啥。”长衫呵呵笑着,“小孩,你在这是干啥呢?” 小孩上下打量长衫,好一会才说:“看你这打扮不像偷东西的,俺就告诉你吧,俺在这放牛。” 长衫看看四周,果然发现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的一棵树上拴着一头黄牛,黄牛正卧在地上悠闲地反刍,嘴边都是白色的泡沫,还有两三条长短不一的黏条垂在半空。长衫又看着小孩说:“牛都吃饱了,那你咋不回家啊?” “俺在等俺二哥。”小孩郑重的说道。 “哦,知道了,你等你哥来牵牛,你自己牵不动”长衫故意逗趣道。 “才不是!”小孩白了一眼长衫,“你知道个啥?这头牛可听话了,俺只要把他撒开,它自己就跟着俺回家了。” 长衫看看牛,再看看小孩,说:“这牛还真是听话。好啊,你在这等你二哥吧,我走了。”长衫扭头走了没几步,又转回身问道:“小孩儿,你这里是什么村子?” “大王庄。”小孩见长衫要走,便扯了一根狗尾巴花穗叼在嘴里躺了下来,听见他问,小孩懒洋洋地回答。 “是哪个镇的?” “曹寨镇。” “那这离滑台县城还远不?” 小孩摇摇头,“不知道,俺只去过镇上,没去过县城。” “三弟,你在跟谁说话?”随着声音一个大孩从树林外进来。长衫循声看去,进来的这个大孩比刚才那小孩高有一头,也是很整洁地穿着比较旧的衣服。 “二哥,”小孩看见进来的大孩,跑过去回头指着长衫说,“二哥,俺和这个人说话咧。” 大孩上下打量长衫,中等身材,略显消瘦,一头短发精神利索,戴一副黑框圆片眼镜,嘴唇下巴上留着稀疏的胡茬。大孩打量多时,然后拱手鞠躬,“先生有礼。” 长衫没想到这个大孩如此懂礼,竟愣住了,慌忙拱手还礼,“小兄弟有礼,你怎么知道我是先生?” 大孩直起身子说:“先生都是像你这样穿长衫的。” 长衫哈哈大笑:“嗯!我确实是教书的先生。” “那俺更得拜了。”说着,大孩又是一躬。 长衫有些懵了,问道:“你为啥这样拜我?” 大孩严肃地说:“俺奶奶给俺说,先生们都是教学问的,见到要拜。” 长衫万万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尊重学问的乡民,不禁大有感触,望着眼前这个大孩喃喃道:“难得难得呀” “怎么称呼先生?”大孩的问话打断了长衫的沉思。 “我姓钱名涣知。”钱涣知严肃说道。 大孩思索着问道:“是金钱的钱c容光焕发的焕c之乎者也的之吗?” 钱涣知闻言非常惊喜,“你认识字?” 小孩抢过话说:“俺二哥在私塾念书。” 钱涣知高兴地走到大孩面前,抓住大孩的手,在他手上一面比划一面说:“是涣然冰释的涣,不是火字旁c是水字旁,知道的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大孩反抓过钱涣知的手,在他手上一面比划一面说:“我叫王明续,三横一竖的王c明白的明c继续的续,我今年九岁。”然后又一指身旁的小孩,“他是我三弟――王明武,明白的明c勇武的武,七岁。”钱涣知心中不禁感慨,在这文盲遍地的时代,能有人识得几个字便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尤其是像王明续这样贫苦人家的孩子没有机会更没有钱读书识字,而王明续恰恰识字,的确给钱涣知不小的震撼,也激起他想了解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的冲动,同时他更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他却无法描述这种感觉――突然的c模糊的c杂乱的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王明续的问话又一次打断了钱涣知的沉思,钱涣知刚要说话,王明武抢过来说:“二哥,他刚才问俺这是啥村,俺给他说是曹寨镇大王庄,他问俺这里离滑台县城还远不,俺就不知道了,接着你就来了。” “先生要去滑台县城?”王明续问道。 “是的,我这是去县城教书。” “哦,俺听大人们说,俺这里就是滑台县最南边的地界,从这里往西走三里有一条叫做‘上官道’的大路,顺着上官道一直往北走六十里就到县城了。不过天要黑了,先生就在俺家住一宿,天亮再走吧。” 钱涣知抬头看看天确实只剩下夕阳落山后的一点余晖了,又看看这俩小孩,略一思索,说:“好吧,那就打扰了。” 王明续笑了,“不打扰,不打扰,先生肯到俺家,是俺家的福气呢。俺家穷了点,不过还有几间屋子,只要先生不嫌弃就中。不过先生得在这等一会,俺得先回家给俺奶奶和俺娘说一声,她们答应了,俺才能领先生回家。”然后回头对王明武交待了几句,王明武答应一声,解开缰绳,牵着牛和王明续走了。 一袋烟的功夫,王明续一人回来,对钱涣知说声“先生请”,钱涣知便远远跟在王明续身后向村子走去。钱涣知细细打量这个村庄,目及之处都是泥坯屋,四处漏风的墙c凌乱的茅草屋顶,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院墙都是土跺子墙,有的墙上种着仙人掌,有的墙体破败得只剩半截,有的人家根本就没有院墙。树林在村子南边,正对着树林一条胡同,进胡同过两家右拐又是一条小胡同,这条小胡同底只有一户油桐木门的小门楼,小明续跳着一面往里跑一面喊:“奶奶,娘,钱先生来了!”钱涣知看着小门楼,心里不禁暗想,村子里普通人家的大门只不过是个栅栏,更多的连院墙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有大门了,没想到王明续家不仅有大门,而且还是个油桐木门的门楼,虽然这个门楼很小也有些破旧,但也足以看出来家底。 钱涣知想着走着到了大门口,迎面跑来王明续,后面跟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老妇人头发灰白有六十岁左右年纪,搀扶她的是个少妇,面容娇俏大约三十多岁,钱涣知想这两个妇人想必是小明续的奶奶和母亲。钱涣知猜得不错,老妇人正是王明续的奶奶赵连芬c少妇是王明续母亲吴翠蓉。王明续跳到钱涣知身边,冲着两个妇人说:“奶奶c娘,这就是钱先生。”钱涣知闻言马上鞠躬说:“大娘好,大嫂好。”赵连芬笑着说:“先生多礼了,快到屋里坐。”赵连芬转身在吴翠蓉的搀扶下进了院子向堂屋走去,王明续抢过钱涣知的雨伞和包袱领着钱涣知跟在奶奶身后。钱涣知一面走一面打量这个院落,小院不大,不足半亩地,三面都是砖瓦房,正北方向三间堂屋;正东四间厢房,靠最南边一间东厢房正对门楼;正西是和门楼相连的三间西厢房。 进了堂屋,祖孙三代人招呼钱涣知坐下,赵连芬在主位坐定,王明续把雨伞和包袱挂在门后墙上,吴翠蓉点上煤油灯用针挑亮后坐在赵连芬身旁,赵连芬便和钱涣知闲聊了起来。不多时,就听见有人进院子,紧接着听到一个男人声如洪钟的声音:“娘,听明武说咱家来客人了?”随着脚步声进堂屋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钱涣知扭头看去,那个小孩便是明武,那个大人中等身材,皮肤略黑,大约四十岁年纪,鞋上粘着一些泥土。钱涣知暗想他应该就是明续的父亲,想必是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1章 神秘客借宿大王庄 小明续智斗高恶人(二) 赵连芬一指钱涣知,冲着来人说:“怀章,这位是钱先生,钱先生去县城教书,路过咱们村子在咱家借宿一宿,”然后又指着王怀章对钱涣知说:“钱先生,这是明续他爹怀章。”钱涣知起身施礼:“怀章大哥好。”王怀章赶紧还礼:“先生客气了,有慢待先生的地方请多包涵。”钱涣知闻言便知道这王怀章是个场面上的人,必定见多识广,没想到在这小乡村竟然能遇上如此知书达理的家庭,内心的钦佩感油然而生,因此慌忙回话:“惭愧惭愧,打扰大哥一家了。”这时赵连芬对吴翠蓉说:“翠蓉,开饭吧。”吴翠蓉答应一声出了堂屋,明续明武两兄弟跟了出去,王怀章摆好了餐桌。不多时,明武掌着灯,吴翠蓉和明续将野菜c玉米面窝窝头c玉米粥一一摆上餐桌,王怀章去趟东厢房拿了一小坛酒,然后招呼大家坐下,对钱涣知说:“穷苦人家,没啥可招待先生的,也只有这一坛十年汾酒了,这是我上次走货从山西带来的,只有拿它款待先生了。”钱涣知再三感谢,席间只是聊些家常。饭罢,吴翠蓉收拾碗筷,然后沏上一壶茶,王怀章和钱涣知边喝边聊。 明武说:“奶奶c爹,俺去找柱子玩。”赵连芬说:“嗯,去玩吧。哦,对了,光顾着招呼钱先生,忘了问你了,牛栓好了吧?有没有加料?”小明武不耐烦地说:“哎呀,奶奶你天天都这么问,牛栓好了,加的料都细细筛过了,还给了水。”老太太赵连芬认真地说:“你不要嫌我啰嗦,再过段日子就要收秋了,可不能让牛掉了膘。不管是给东家做事还是给别的人家做事,都要做对做好,不能吊儿郎当,在这点上,你要学你爹,给东家走货十几年没出过错。”明续插话道:“奶奶放心吧,三弟放牛很用心的,奶奶交待的他都能做好。”赵连芬叹口气:“哎奶奶啰嗦是啰嗦了点,却都是为你们好,我不是怕你们做错事,是怕你们做错人。好了,我不啰嗦了,去玩吧。”明武答应一声跑了出去。王怀章冲钱涣知呵呵一笑:“我这仨孩子啊,老大明德稳重c老二明续谨慎c就数这个老三明武调皮。”钱涣知应道:“调皮是孩子的天性,我倒是觉得明武很可爱。” 在喝茶聊天中,钱涣知了解到,这大王庄有一户大地主叫高友德,高友德在镇上有家毛皮店,经营毛皮生意,王怀章便是毛皮店马队管事,专门领队把粮食c布匹运到山西,再从山西运回毛皮,每年都至少要走上五六个来回。钱涣知不禁赞叹,怪不得王怀章谈吐不凡,原来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见识果然不一般,乱世中商旅走货向来是刀口上的行当,摸爬十几年不出差错,没点能耐办不到。钱涣知不禁问道:“怀章大哥,我怎么没见到明德?” 王怀章见钱涣知问起自己的长子王明德,一笑说到:“他现在应该在返回的路上,估摸着六七天就到家了。”钱涣知一惊:“难道明德也在走货?他才多大?”王怀章说:“他今年十六岁了,从去年开始我让明德跟着我走货,历练历练,多吃些苦头早成人,毕竟他是长子以后是要顶门立户的。上次回来途中我染了风寒,这次就没去。现在我身子养好了,秋收后又能领着他们走货了。”钱涣知着实佩服起王怀章,眼看着一壶茶就喝完了,便说:“时候不早了,大娘早些歇息吧。”赵连芬说:“先生不忙,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吧。”钱涣知起身说:“再抽时间和大哥好好聊吧,不打扰大娘休息了。”赵连芬说:“好吧,就听先生的。怀章啊,你把客房好好收拾一下,多铺些褥子,让先生睡好喽。”吴翠蓉正好端着油灯进来,就说:“娘,我已经给钱先生铺好床铺了,都是新铺盖。”钱涣知起身向老太太告退,转身去拿包袱和雨伞,却已经被王明续拿在手中,钱涣知向王明续投去赞许的目光,便也不和他客气,径直跟着王怀章一家三口去客房。 客房是正对大门的一间东厢房,房中紧挨着后墙和山墙拐角处放着一张床,床头顶着山墙,旁边一张桌子,这间客房明显被打扫过了,非常干净,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铺盖;桌子旁边放着一把水壶个木盆和一条毛巾。吴翠蓉说:“钱先生,这是刚烧的热水,你可以洗洗脸,赶了这么长的路程,泡泡脚解解乏。”钱涣知赶忙谢过,吴翠蓉说完把油灯放到桌子上转身走了,王怀章说:“先生早点休息吧,需要什么就说一声。”钱涣知说:“一切都挺好。”王明续把包袱和雨伞放到桌子上,父子二人告辞。 钱涣知送出父子,关上房门,洗了洗脸,又泡了泡脚,感觉疲惫的身体顿时轻松了许多。他返身来到桌子旁,打开包袱,拿出一本书坐在床头,把油灯挪近,斜靠着桌子看书。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紧接着是王明续的声音:“先生睡了吗?”钱涣知抬起头望向房门:“哦,是明续吗?进来吧。”房门被打开,王明续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走进来,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一面倒茶一面说:“先生,俺爹让俺给先生续些茶。”倒满茶,王明续端给钱涣知,钱涣知微微一笑,坐直身子,把书放在桌子上,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到:“嗯,好茶啊!”然后拍拍床,“来,明续,坐上来。”王明续答应一声坐到床上,眼睛却看向了桌子上的书。钱涣知拿起那本书看着王明续问:“你喜欢读书?”“嗯!”王明续点点头。钱涣知将书递给他,用下巴指了指书。王明续双手接过来,摸了又摸,看着封皮小声读了出来:“新青年”明续翻看了几页,然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钱涣知,“有好多字不认识,先生,这是什么书?”钱涣知不知道该不该向小明续说明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用途,该不该向小明续传播思想,毕竟他还太小,一旦不小心走漏风声将是致命的!钱涣知只好用一直胳膊肘斜支着身子,微笑着看着小明续。王明续似乎看出了钱涣知有难言之隐,从床上下来,很恭敬地合上书本放在桌子上,“先生早点休息吧,明早我送先生。”说罢转身就要走。“明续”钱涣知慌忙叫道,王明续停下步子转身看着钱涣知,钱涣知愣了一下,看着王明续有些失望的小脸,虽然才刚认识,可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天真而又懂事的孩子,他真不忍心拒绝一个如此好学的孩子,“嗯明续呀,等你再长大些,我再告诉你”“我知道,有些事我们小孩是不懂的。”王明续一脸严肃地说。钱涣知心头猛然一震,下床走到王明续跟前,摸着王明续的小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吵嚷声打破了乡村夜晚的宁静,钱涣知和王明续就听见院子大门“咣当”一声好像被人踢开了,窗外顿时火光摇曳,院中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厉喊:“王怀章,给我滚出来!” 钱涣知和王明续不约而同瞅向窗户,“怎么回事?”钱涣知眉头一皱好像在问王明续又好像自言自语。王明续低下头想了想,“好像是高友信的声音。”说罢径直打开房门走出去,钱涣知马上跟了出来。 院中大门内已经站着七八个男人,手里拎着棍子,四五杆火把“滋滋”跳动着。人群最前面站着一个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一张长驴脸,惨白毫无血色的面皮上挂着两撇八字胡,活像一个吊死鬼。他两只手分别拧着两个小孩的耳朵,王明续一看,正是自己的三弟王明武和族弟柱子,两个小孩都是呲牙咧嘴脸颊红肿,嘴角有血迹。王明续冲着那个人喊:“高友信,放了我俩兄弟!”高友信看着王明续,把眼一瞪:“兔崽子,朝谁嚷嚷哪!叫你爹王怀章给我滚出来!”王明续气鼓鼓刚要搭话,就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这都找上门来啦!是谁在这闹事!”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去,王怀章已经从屋里来到院中,吴翠蓉搀扶老太太赵连芬紧随其后。王明续回头一看父亲来了,跑到父亲跟前一指高友信说:“爹,就是他!”王怀章弯下腰摸摸王明续的脑门,护在身后,然后抬眼看了看高友信,微微一笑,向前两步,朝高友信一抱拳:“原来是高家二少爷!失礼失礼。”“少在这挖苦我!”高友信啐道,“我爹在时我是二少爷,我爹早就不在了,叫我二老爷。”“呵呵好,好,二老爷。”王怀章无奈笑了笑,看了看王明武和柱子,又瞅瞅高友信以及他的随从,“这这怎么回事儿,惹得二老爷这样兴师动众?您这咋还抓了明武和柱子?先把俩孩子放了吧,有话咱好好说。”高友信撇着嘴问:“王明武是你儿子,你能做主;这死柱子他爹是王怀东,你也能做得了主?”王怀章呵呵一笑,“毕竟柱子是我亲堂侄,我怀俊兄弟平时也最听我的,我想我还是能做得了这个主。”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高友信牙一咬,双手用力一拧俩孩子耳朵,俩孩子疼得垫着脚“嗷嗷”叫,王怀章见此情景剑眉竖了起来。高友信说句“滚”,把俩孩子扔了出去。王明武和柱子踉踉跄跄栽向王怀章,王怀章闪电般抢前一步轻轻张开双臂稳稳揽住俩孩子,俩孩子“呲哈”着用手搓揉着被拧疼的耳朵。赵连芬赶忙把他俩搂在怀里——孙子是奶奶的心头肉——把老太太疼得一个劲地给俩孩子又是揉耳朵又是吹气。 高友信这么一闹腾,四邻都被惊动了,院子里已经围拢了许多邻居看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1章 神秘客借宿大王庄 小明续智斗高恶人(三) “二老爷,”王怀章扭头看看俩孩子又扭回头一脸怒气盯着高友信,一字一顿地说:“不知道这俩孩子犯啥事了,让二老爷下这么重的手?就算他们真的得罪了二老爷,毕竟他们还是孩子,您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吧!想说理想解气尽管找我王怀章,是俩孩子的错,我一力承担;若不是俩孩子的错,”说到这里,王怀章“哼”了一声,“也休想把屎盆子扣到我王怀章的头上!”“啥事?我现在就告诉你是啥事!”高友信朝带来的人堆里喊到,“过来!”人堆里并没有动静,高友信急了,嘴里说着“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之类的话骂骂咧咧分开人群,从里面揪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这小孩的脸红肿着,满脸的血道子,嘴角眼眶乌青一片。王怀章一看就明白了几分,这小孩是高友信的儿子高进财,看着高进财那张被打得猪头一样的脸,是既好气又好笑,心想:“看来明武柱子这俩孩子没吃亏。” 高进财战战兢兢不敢往前去,高友信气得拽着高进财往前走了几步,指着高进财的脸朝王怀章嚷嚷:“我儿子进财让你儿子和侄子打成这样,今个必须得有个说法!”“原来二老爷是来兴师问罪的。”王怀章不紧不慢地说,“既然来讨说法,总得有个缘由才是。” “好!我就给你个缘由!”高进财理直气壮,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街坊邻居,伸出双臂把袖子往上抖了抖,开始比手画脚起来,趾高气昂地叫嚣,“在场的老少爷们,正好大伙给做个见证,我高友信可不是瞎胡闹!吃过晚饭,我儿子进财到街上玩,看见富贵少爷——哦,也就是我侄子——和王明武c柱子玩,进财看见自己的堂弟富贵少爷那是非常亲了,就想和他玩。可没想到的是,王明武和柱子这俩兔崽子哄骗富贵少爷,说什么你们家是地主大户,他高进财家是破落户,丢祖宗的脸,不让富贵少爷和进财玩。你说这不是挑事又是啥?哦,怎么着,俺家咋就是破落户了?你们王家就金贵?哼!你们王家不就是祖上出了个举人嘛c不就是开过钱庄嘛,有啥了不起的!可那都是几十年上百年前的事儿了,现如今你们王家不也败落了!看你们王家祖祖辈辈狂的,埋个死人都不揭瓦c不摔瓦盆c不扛幡c不送盘缠,连土地爷你们都不当回事。我呸!” 高友信啐一口继续嗷嗷叫:“我儿子当然气不过了,凭啥说俺家破落啊,就和他们争论。没想到这俩兔崽子联手打进财,”高友信说着把高进财往众人面前推了推,带上了哭腔,“老少爷们,都看看吧,看这俩兔崽子把我儿子都给打成啥样了,他娘死的早,可怜俺这没娘疼的孩儿啊!大伙儿给评评理,我该不该向他王怀章讨个说法?” 围观的街坊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就是,这下手也太狠了。” “就该讨个说法。” “别瞎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高友信止住悲声,瞪向王怀章:“王怀章,今个这事儿,你不赔个十块八块现大洋给我儿子治伤,咱就完不了!” 高友信身后带来的那七八个人跟着起哄嚷嚷:“对,不赔钱完不了!” “这个事儿没完!” “说的对,赔钱!” 王怀章一直冷冷看着高友信跳梁小丑般的比划,呵呵一笑:“二老爷绕这么大的圈子终于落到根上了!我要是不赔钱呢?” “那我那我”高友信咬牙道。 “你想咋样?”王怀章瞪直了双眼。 “我我就把你家点了烧成灰!” “哈哈哈就怕你没这个胆子!”王怀章一声暴喝震得高友信一时不知所措,王怀章向四周街坊抱拳道:“各位乡亲都在,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不能因为他高友信一番话就妄下结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来得及向明武追问情况,大家伙是不是也应该让明武说说这个事,也好两面对证对证?” 高友信咆哮道:“对证个屁,事情都明摆着呢,有啥好对证的!” 人群中有人喊到:“就得对证一下,也得听听人家那头是咋说的,不能光听你瞎掰胡吧。” “就是就是,都得听听。” “嗯嗯嗯嗯,是得都听听。” “各位老少爷们,”王怀章吼了一嗓子,骚动的人群渐渐平息了下来,王怀章继续说道,“本来我还想着不管谁对谁错,毕竟我儿子和侄子把二老爷的儿子打伤了,索性就赔点钱,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在他哥哥高老爷手下做事,冲着高老爷的面儿,这个钱我也得出,他儿子治伤花多少钱,我双倍赔!一来是息事宁人,咱们双方都能留几分薄面;二来我在高老爷跟前也有个交待。可没想到他竟然狮子大张口要十块八块现大洋,够赔他们一百回了,他这分明是耍无赖讹人!既然这样,那我只有好好掰扯掰扯了,”然后他径自叫来明武,“明武,你给大伙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明武答应一声向前两步,气鼓鼓说了起来:“刚才高友信说的都是瞎话。我和柱子还有富贵少爷在街上玩,富贵少爷说家里有新烙的大饼,就回家拿了一个烙饼分给我和柱子吃。正好高进财过来,他不让富贵少爷和俺们玩,也不让富贵少爷给俺们饼吃,说他们高家是高门大户,不能和我们王家的人搅在一块。” “三哥说的是真的!”柱子恨恨地插话,“俺和三哥没有让富贵少爷不和高进财玩,也没说高进财家是破落户,”柱子一指高进财,“是他,是他说俺们王家是破落户!富贵少爷不听他的,他就把烙饼夺过来扔地上踩,还打了富贵少爷,富贵少爷的鼻子都被他打出血了!俺和三哥气不过,才打了他。” 明武和柱子的话立刻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人群一阵骚动,大家议论纷纷。 “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高友信真会颠倒黑白” “难办了难办了,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俩小孩的话能当真吗” “高友信的话就能当真了?别忘了他是啥样的人” 高友信看到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慌忙挥舞双手,“乡亲们哪,这俩混小子在扯谎啊,别上了他俩的当,”人群稍稍安静,高友信指着明武和柱子,“俩兔崽子,你们这是打完人不认账啊,小不点的年纪竟然这么会耍赖皮!” 王怀章正要向前,一直没说话的王明续轻拽一下自己的父亲,王怀章一愣的功夫,王明续向前一步说:“高家二老爷,平时我奶奶和爹娘时常嘱咐我们,做人要诚实c要有一说一,不能说瞎话,瞎话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个儿的心” 明续还想说下去,高友信打断了明续:“嘿!又冒出个兔崽子啊,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当然有说话的份!”明续据理力争,“这是在俺家,你都找到俺家门里了,我咋就没说话的份?没你说话的份才对!” “我”高友信没想到王明续脑子反应这么快,加上本来就理亏,竟然被明续的一句话给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钱涣知在人群中看到明续的表现,不禁暗暗点头:小小年纪反应极快,是个可造之材! “高家二老爷,”赵连芬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便劝解高友信,“小孩子打架,先甭管谁对谁错,进财少爷吃亏受了伤,你大可以上门来讨说法要钱治伤不过分,我们也不护短,钱我们出,再让俩孩子给进财少爷陪个不是。可今个儿这事儿,你把我这俩孙子也打了,能扯平了吧,你却带着一帮子人兴师动众的闹这么一出,尽让旁人看笑话不是?再说了,您要的太多了,我们家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进财少爷的伤抓几服药敷一下就好了。这样吧,我们呢赔您二老爷两块大洋,治伤花不完就再给进财少爷买点补品,就当是我们赔礼了” “呸!”不等赵连芬说完,高友信暴跳如雷,“怎么的?你这意思倒是我的不对了?两块大洋?亏你说得出口!你打发要饭的呢?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得倒轻巧,老不死的!” “高友信,你说话放干净点!”王怀章双拳攥得“嘎巴”直响,“你可以骂我,可以骂我儿子,但你不能骂我娘!” “我就骂了,你能咋的?”高友信从身后的人手里夺过一条棍子,不停地戳着王怀章的胸口,“我就骂了,你能咋的!你不就是会两下武把抄嘛,你高二老爷还真不怕!” 忍无可忍的王怀章右手一把紧紧攥住了棍子,高友信一惊,往后使劲拽了拽棍子,王怀章纹丝不动。高友信睁大眼睛瞪着王怀章:“呀?你还”话没说完,王怀章往后一扽,高友信站不稳往前一踉跄,王怀章高抬右脚轻轻抵住高友信右肋,慢慢地蹬了出去,高友信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跌出去五六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顿时酸麻难忍,棍子已被王怀章夺在手中。王怀章干净利索的身手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在大家的印象中,王怀章是个很儒雅的人,随和c友善c谦恭而有风度,都知道王怀章会拳脚,却从未见过他施展,今天一看,作为马队总管事,王怀章这功夫真不是虚的!钱涣知心中也不禁称赞:好功夫! 在地上揉着腿“呲哈”的高友信缓过劲来,冲着身后还在发愣的帮手们嚷嚷:“你们还等啥呢,给我上啊!”帮手们反应过来,但又惧怕王怀章的功夫,犹豫着不敢靠前。高友信急得骂起来:“怕个啊!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一个?” “我看谁敢动手!”大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吼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1章 神秘客借宿大王庄 小明续智斗高恶人(四) 堵在大门口看热闹的人回头一看,赶忙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院里的人趁着火把的光亮这才看清走进来的人: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头,中等偏矮身材,身板稍微佝偻,一缕山羊胡往前撅着,身后跟着五六个棒小伙。这位老头正是大王庄的村长王怀业,王氏家族怀字辈老大,他的父亲和王怀章的父亲是亲堂兄弟。王怀业阴着脸微微看了一眼高友信,转身走到王怀章面前问:“没伤着吧?” “大哥,没有没有。”王怀章赶忙说。 王怀业又径直来到赵连芬跟前,一脸关切问:“六婶,我没来晚吧?” 赵连芬叹口气:“怀业啊,你也一把年纪了,一点小事不值当你来。” “这事还小吗?”王怀业一笑,又阴着脸瞟了一眼高友信,“都找上门来啦还能是小事?我要是不出面还能算是村长吗?六婶,这事交给我了。” 不等赵连芬说话,王怀业背着手慢慢悠悠踱到高友信面前稳稳当当一站,阴着脸盯着高友信。高友信不由得皱了皱眉,脊梁骨冒凉气,气场马上就泄了一半。高友信寻思,本来想着速战速决讹俩钱花花,没想到先是被王明续给噎得无言以对,后又挨了王怀章一脚,真是输阵又输人,眼下又来了王怀业这头极难对付的老倔驴,不知道怎么收场。早知道是这样,就该答应赵连芬收了两块大洋,这样既捞到钱花又挣足了面子,何苦现在这个样子。高友信心里叫苦不迭,他这才想起来“大王庄街三条c王与张高陶千七百口c王家八百号”这句在村里流传了上百年的老话,王家还真不是好惹的! 王怀业侧过身站在王怀章和高友信中间,对王怀章说:“怀章,到此为止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伤了和气。”王怀章赶紧说:“诶!既然大哥发话了,我听大哥的!”王怀业又扭过头对高友信说:“友信哪,算了吧,怀章在你大哥友德老爷家任马队管事,也是为你们高家做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怀章吧,你孩子治伤的钱我让怀章一个子儿都不少的赔给你。”王怀业说得中肯在理,商量的话语中又带着三分求饶,也算是给高友信一个台阶下,如果高友信就此罢手既完美收场又卖给王怀业一个不小的人情,毕竟王家人多势大并且王怀业做了二十年的老村长,威信极高! 高友信本来想顺坡下驴,可又一想:就这么被他几句话给打发了?这么多人在场显得我也太没面子了吧,好歹我们高家也是地主啊!高友信想到此处不知不觉中却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你是老王家的人,说话当然向着他王怀章了。”话刚说完,高友信就意识到不该这么说,心里也是埋怨自己:我咋能这么说呢!但是话已出口犹如覆水难收,高友信虽然后悔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王怀业眉头一皱:这高友信咋是半吊子二百五?凭怀章的身手,别说你高友信一个人,就是你带来的那七八个人全上也不是对手!不识抬举的东西! 王怀业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说我处事不公喽?刚才我说的话,是以村长的身份化解干戈纷争c平息事端,以免发生械斗,大家都应该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是村长,就算是我们老王家的人有错,我也绝不偏袒!我要是不能一碗水端平,这二十年来乡亲们也不会让我一直做村长。” 王怀业环视一下众人,接着对高友信说:“既然刚才你说到我是老王家的人,那我现在就以王家人的身份向二老爷求个情,如何?” 高友信没听出王怀业的话是绵里藏针c字字见血c带着几分杀气,他倒觉得王怀业今天很软,高友信便不依不饶了:“那我儿子就白白让王明武和柱子打了?” 王明续上前一步,嘟着小嘴说:“你不也打了明武和柱子!” 高友信怒到:“嘿——咋哪儿都有你?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啊?” 王明续说:“明武和柱子打了高进财不假,可你也打了明武和柱子,算是两清了。再说了,是高进财先欺明武和柱子,又打富贵少爷” “他们那是胡说八道!”高友信咆哮道。 “那好啊,咱们一起去找富贵少爷!看看是谁在说瞎话!”王明续说完看向高进财,“高进财,你敢吗?” 王明续一句话引得众人都齐刷刷看向高进财,高进财被看得只是低头用手搓着衣角吭吭哧哧说不上话。 高友信局促不安起来,但还是嘴硬:“找找就找,我我还怕你不成!” “不用找了,不用找了,我来啦,我来啦,呵呵”人群外响起一阵听起来很随和的笑声,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高友德来了。 高富贵被高进财打了,回到家当然就给他爹高友德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亲堂兄弟打架高友德没当回事,但听到王明武和柱子帮高富贵出气把高进财打了,再加上自己兄弟高友信那半吊子脾气,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但是怕什么来什么,高友德本想着到高友信家去看看情况,到了高友信家里才知道他早领着人去王怀章家闹事了,高友德气得跺脚,心想:这个半吊子兄弟啊,输着理还去找事,王家虽然失掉了家运可家势还在,那是好惹得嘛! 高友德急急忙忙往王怀章家赶,他和王怀业其实就是前后脚,王怀业刚领人进去,高友德就到了。高友德躲在人群外边听里边动静,想着这事要是能平息了自己就不露面,可听到他们要去自己家对质,高友德又气又恼,恼的是王明续这个小鬼机灵要把浑水往自己家引,气的是高友信半吊子二百五看不清形势死扛到底扩大事态又着了小孩子的道。高友德心想还是就地解决为好,他这才硬着头皮出面调解。 高友德满脸堆笑一面顺着人群让出的通道往里走,一面不时回身向围观的人打手势驱散:“呵呵大家伙儿都散了吧,啊没事了没事了,呵呵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啊,你看看,这都大半夜了,大伙儿都回家歇着吧,啊?!” 高友德一来,大家不知道这事还能不能闹起来,看热闹的人可不嫌事大,不想就这么走,还是想看看这事究竟怎么解决,所以就犹豫走还是不走,只有个别的人走了,大多数的人还是在观望。 高友德一面说着就来到了王怀业面前,回头看大家犹豫不走的样子,就对王怀业说:“村长啊,还是让大家伙散了吧。” 王怀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刚才高友信这个半吊子二百五就是不知道顺坡下驴,歪着头瞪着眼在这和王家的人僵持着。现在高友德来了,王怀业知道高友德虽然是地主,八面玲珑是个老油条,但他没有欺压过乡里,为人还算可以,也清楚高友德来肯定是息事不是挑事,王怀业便笑着说:“一点小事还惊动了高老爷,我这个村长没当好啊。”高友德也是一笑:“村长可不能这么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王怀业冲着围观的人说:“散了吧,事儿解决了,没啥好看的,都回去吧!”王怀业带来的人和高友德张罗着哄走了围观的人,高友德转回身狠狠剜了高友信一眼:“没事找事,还不带着人滚蛋?”高友信本来想着自己的哥哥来了,虽然哥哥和王家有些交情,但还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即使不在明面上帮自己,起码能居中稍微偏向自己,所以他见到哥哥来了心里很是得意,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亲哥哥高友德会这么说,因此他很不服气地吼道:“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高家的人还是王家的人?你到这来是帮我还是帮别人?咱可是一个爹娘生的,你可不能”没等高友信说完,高友德气得窜到高友信面前就是一个耳光,怒斥道:“你闹够了没有!还嫌丢人丢得不够?滚!给我滚!”高友信被打蒙了,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是不服?是不甘?是不忿?他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点指着哥哥高友德和王家的每一个人,干瞪着眼吭哧不出半个字,最后只得一咬牙瞪了众人一眼,领人往外走。 “二老爷,等一等。”王怀章提着棍子走到高友信跟前。 高友信停下一看是王怀章叫他,又怕又恨:“你你还想咋的?” 王怀章一笑:“二老爷,东西还给你。”不等高友信反应过来,王怀章拉过高友信的手,将棍子塞给高友信。高友信攥着棍子,脸上的肉跳着,狠狠瞪了王怀章一眼,领人走了。 高友德望着走远的兄弟,叹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回身对王怀章说:“怀章,事情的缘由富贵都给我说了,不赖明武和柱子俩孩子。一来呢,我替我儿子富贵谢谢他俩仗义出手;二来呢,我替这个不争气的兄弟给你赔个不是。”王怀章慌忙说:“高老爷可别这么说,您帮我按下了这件事,我得谢你才对”高友信摆摆手制止了王怀章,不住地向王家的人抱拳施礼道:“哎,高家不幸啊高家不幸啊”一面说着一面转身走了。 王怀章愣了愣,回身对王怀业说:“大哥,你这一大把年纪,我还让你操心,真过意不去。”王怀业笑了笑:“都是自家人,说这干啥!倒是这高友信你给得罪了,以后要留神他才是。”一阵寒暄,王怀业也领人走了。 王怀章一家人目送王怀业众人走后,转身看见钱涣知,冲钱涣知笑了笑:“邻里纠纷,让先生见笑了。”钱涣知呵呵一笑:“倒是你这位大哥说的是,你得小心这个高友信。”王怀章点点头:“是啊,多谢先生的提醒。” 这时,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2章 情中情逞威夺侄 怒上怒技惊四座(一) 这时,一个人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看见赵连芬,赶忙说:“婶子,我听说高友信来咱家闹事了?”不等他说完,赵连芬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来!又去赌了吧?”一句话把他说个大红脸,顿时语塞不知往下说什么。赵连芬叹口气说:“唉怀俊啊,柱子这孩子,他娘死得早,够可怜的了,你就不能戒赌好好拉扯柱子?长点心吧,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天上不会掉馅饼,得靠双手勤劳致富,那些歪门邪道的咱们碰都不能碰,粘上就是一层皮,最终毁了你也连累了柱子。”来的这个人正是柱子的父亲王怀俊,赵连芬的一阵说辞让他面红耳赤局促不安,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抹着衣角眼神无处安放,王怀章见状忙打圆场:“怀俊,时候不早了,快带柱子回去歇着吧。”一边说着一边朝王怀俊使眼色。王怀俊赶忙拉过柱子,对赵连芬说:“婶子,您老早点歇着吧,我带柱子先走了。”说罢,抱起柱子慌慌张张消失在夜幕中。 清晨,村外大路上,王明续和钱涣知边走边聊,走了有好长一段路,钱涣知停下脚步说:“明续,回家吧,你都送了这么远了。”王明续低着头嘟囔:“没事,我再送送先生,和先生聊天能学到好多东西,我舍不得先生走。”钱涣知顿时心头一热,不禁暗叹:没想到王明续九岁个孩子竟然这么重感情又这么好学,同龄的孩子正是处在贪玩什么都不懂的阶段,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一辈子经常见面却偏偏成不了朋友,可有些人见了一面或者寥寥数次却能成为一辈子的知己,无关乎年龄c职业c性别,这大概就是相见恨晚吧,就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在年龄上可以与自己以父子相论的孩子,总想去爱护他c教育他c帮助他。 钱涣知抚摸着王明续的头感慨道:“也许是老天的安排吧,能够让咱们相识,我很喜欢你也舍不得你。这样吧,我有空的时候常来你家串门,你想我的时候可以来县城和我住一段日子,我教你念书识字好不好?”王明续双眼一亮,抬起头望着钱涣知说到:“先生当真?”“当真!”“那好,咱们拉钩!”王明续高兴地伸出小指举到钱涣知面前。“哈哈哈,好!咱们拉钩!”钱涣知弯下腰伸出小指勾住王明续的小指,王明续摇晃着手唱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钱涣知微笑着说:“明续啊,咱们已经拉钩了,这下你放心了吧!快回家吧,别再送了。”王明续哦了一声转身恋恋不舍地走了,钱涣知看着王明续瘦小的背影点点头,回身大步赶路。 自此以后,王明续继续在村中念私塾,王怀章带着大儿子王明德走货。空闲时间,王怀章就教三个儿子和柱子打拳或者扛上土枪一起去打猎;逢年过节的时候王怀章会到县城住几天为高友德办事,顺便带王明续去拜访钱涣知,一来二去相处时间长了,王明续和钱涣知的感情日益深厚!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一晃四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年春末,王怀章走完一趟货在家休整。这一天王怀章吃过午饭到街上溜了一圈,和街坊邻居闲聊几句便回到家中。王怀章待着实在无聊,便叫上三个儿子到村外树林子里教他们练拳打猎。日暮时分,爷四个往家走,刚走到村口,王明武最是眼尖,指着西边的大道惊呼道:“爹,快看,那是柱子!”村口是个丁字路,往南就是他们遛弯打拳的树林子,往西是通往曹宅镇的路。王怀章顺着王明武指的方向看去,那条路上一个男人拽着一个小孩往镇子的方向走,看背影就知道那个小孩是柱子,那个男人的背影很陌生,不像是村子里的,柱子往后坠着身子很不情愿走,隐约还传来柱子的哭声,男人看起来好像是急了,回身扇了柱子两嘴巴,扛起柱子往前跑。 王怀章说声“不好”就追下去了,一面追一面喊:“嗨!前面那个人,站住!”那个男人回头一看是王怀章追来,拼命往前跑。柱子被头朝后扛着,看见亲人哭得更厉害了,伸着俩小手一句“大伯”一句“大伯”地喊着!“柱子别怕,大伯这就来救你!”王怀章喊着脚下加力一眨眼的功夫就赶到那个男人身后,双手掐住柱子的胳肢窝,脚尖一勾那人的腿,把柱子揽在怀中,那人抢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挥拳朝王怀章打来,王怀章侧身护住柱子,单手一把抓住撞来的拳头,用力一拧,那人“啊呀”一声惨叫,被拧得不得不单腿跪地去卸王怀章的力道,王怀章又反向拧回来,趁着那人想要挣脱顺势上抢呈弓步绊住其腿肚将他抛出。 那人摔在地上,胳膊顿时疼得犹如扎入万千钢针,他看见王明德弟兄三人也陆续赶到,呲着牙挣扎起来扶着胳膊就跑。 王怀章见王明德小弟兄三人赶上来,喊一声“明德”,王明德会意三两步蹿到那人身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跳过去用膝盖顶住他的腰眼,将他双臂反拧,疼得那人“嗷嗷”直叫动弹不得。 “王管事,饶命啊!”那人痛苦地叫道。 王怀章一愣,把柱子放到王明续王明武身旁,赶上前去蹲下身瞅着他问:“你认识我?你是谁?” 那人呲牙咧嘴叫道:“哎呀呀,疼啊!王管事,求求您先松开我,就凭您这本事我还能跑得了吗?” 王怀章一挥手,王明德将那人放开。那人挣扎着坐在地上,一个劲活动胳膊,王怀章立起巴掌吼道:“快说,你是谁!”那人喘着粗气说:“王管事饶命,我说我说。我是咱镇上南门里的赵三亮,您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您!您是高家货店马队王管事,凭着一副好拳脚走货二十年没出过差错,从咱曹寨镇到山西这条货道上谁不知道您王管事的威名!您” “少废话!”王怀章一瞪眼,打断赵三亮:“今个儿到底是咋回事?说!” 赵三亮打个激灵,缓了口气打着哭腔说:“哎,我就说我办不成这事,还非逼着我干。今个儿遇上王管事了我服!我说!是这么回事,咱镇上年前新开了家赌坊,掌柜是十里外何屯的何金耀,仗着有个当镇长的叔叔,在镇上他就是一霸,没人敢惹!你兄弟王怀俊天天去他的赌坊里赌钱,输了就找何金耀借,短短几个月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上!光我知道的因为讨债何金耀领着人打过你兄弟好几回,再后来何金耀就逼着你兄弟卖儿抵债。王管事,今天这事儿我是一百个不愿意干,可我也欠何金耀的钱,他说我干成此事债务一笔勾销,我才昧着良心干的。王管事您看,这是卖儿契。”赵三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怀章。 王怀章满脸怒气接过卖儿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大王庄王怀俊欠如意赌坊掌柜何屯何金耀大洋二百块,无力偿还,今卖儿抵债,绝不反悔。落款王怀俊。签字c手印,真真切切假不了。王怀章回头看看柱子,柱子哭着说:“大伯爹把我卖了不要我了”虎毒不食子!没想到王怀俊竟然做得出这种龌龊勾当,王怀章气得咬牙切齿:“混蛋,丧尽天良!” 王怀章本来是骂王怀俊,赵三亮一听以为是骂他,吓得“扑通”就跪下了,一个劲磕响头:“王管事,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您就饶了我这次吧,下次就是刀架脖子我也不干这种事了” 王怀章本想着向赵三亮解释说不是骂他的,但看到他这股怂样,为了震慑他,也就借事说事道:“再敢做这种事,你就是这个下场!”说完一把撕碎了卖儿契,赵三亮吓得又是一顿磕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怀章站起来背过身去对赵三亮狠狠说:“孩子不卖了!你回去给何金耀带个话,怀俊欠他的钱,我们王家一个子儿都不会少还,我会亲自去找何金耀说这事。滚!”赵三亮一愣,抬头看王怀章,突然间他回过神来:“哦好好好好好好我我我这就滚!马上滚!马上滚!”说完,赵三亮扭头撒丫子跌跌撞撞地跑了。 王怀章对孩子们说:“明续明武,你俩带柱子回咱家。明德,你跟我去找你怀俊叔。” 王怀俊住在村东头,院落破败不堪,仅剩下两间土胚房,土砌的院墙剩下半截,连个院门都没有。王怀章怒气冲冲领着王明德跳墙就进了院子,来到土坯房前,“咣”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门框上的灰尘“噗噗”下落,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王怀章一皱眉,挥手扇了扇难闻的气味,然后冲到黑暗的房中仔细寻找,就见王怀俊在东间地上坐着,抱着酒坛子迷迷糊糊斜倚着床帮,地上还散落着几个酒坛子。王怀俊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进来,使劲将醉眼睁开一条缝看见王怀章父子,打着嗝傻笑到:“嘿嘿嗝嗯嘿嘿,是大哥大侄子来啦,嗝嗯来!咱爷仨喝酒”王怀章怒睁双目抢到他面前,抬脚踢飞他怀中的酒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2章 情中情逞威夺侄 怒上怒技惊四座(二) 酒坛飞出去撞到土坯墙上,“哗啦”一声酒坛撞碎,酒坛的碎片伴随着土块灰尘散落一地。王怀章俯身探双手像拎小鸡一样抓住王怀俊的衣领提起来吼道:“王怀俊,你给我醒醒!”王怀俊像一摊烂泥一样“嘿嘿”傻笑,嘴里嘟囔着“喝酒喝酒”,王怀章扭头说:“明德,给他灌水,再弄凉水泼醒他!”王明德回身跑到西间舀了一瓢凉水回来掰开王怀俊的嘴往里灌,水顺着王怀俊的嘴角全淌了出来,一点都没灌进去,王明德无奈又舀了几瓢水“哗”“哗”“哗”泼到王怀俊脸上,反应不大。王怀章把王怀俊丢下,王怀俊就像一坨烂泥瘫在地上。王怀章让柱子掰开王怀俊的嘴,伸出手指塞进他的嘴里抠弄了一阵,王怀俊突然大呕一声“哇哇哇”吐了一大滩脏水,一股掺杂着酒精的未完全发酵的酸臭味弥漫了整个屋子,王明德到院子里找了把破铁锨铲来土盖上呕吐物,王怀章找到一只桶,打了满满一桶凉水回来,“败家子,我让你喝!”王怀章怒斥着把一桶凉水全倒在横瘫在地的王怀俊身上,把他淋了个透湿!王怀俊吐出一大半酒又被凉水刺激打了几个冷战,出不多酒醒了一半,王怀章上去狠狠给了他两个耳光:“王怀俊,你不是个人!咱老王家从洪武年间迁到这大王庄五百来年,祖祖辈辈都安分守己过日子,没出过歪门邪道的人!没想到哇,你竟然卖自个的亲生儿子!太他娘的下作了,你还有脸站在这大王庄的街上?你还有脸进祖坟?”说着又是俩耳光! 一阵折腾后,王怀俊酒醒了有七八分,他两眼空洞无光直愣愣看着王怀章。突然,他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脑袋放声痛哭,边哭边诉痛楚:“大哥啊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好歹有个路子我也不会卖柱子他可是我的亲骨肉哇!我这也是逼得没法子了哇你打死我吧我一了百了” “死?你说得倒轻巧!”王怀章骂道,“你死了,柱子咋办?他本来就没娘了,要是再没了爹,你让他咋活?你个怂蛋,你个草包!” 王怀俊任凭堂哥王怀章骂自己,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劲地瘫在地上哭。 过了好一阵,王怀章平复了一下怒气道:“办法总会有的,不至于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啊!没钱可以先借,找我借c找亲戚朋友c街坊邻居都行,何必走这条傻路c绝路!” 王怀俊哭道:“大哥这些年我都记不清向你借过多少钱了我实在是没脸再张这个口亲戚街坊没人再借给我了” “你没脸张口借钱,难道就有脸卖亲骨肉?你咋就这么混蛋啊你!”王怀章怒道,“你给我交个实底!你到底欠何金耀多少钱?” “这我你怎么知道我欠的是何金耀的钱?”王怀俊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说最后憋出这一句话。 “我我我,我什么我,”王怀章说,“你就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了!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啥藏着掖着的!说,到底多少钱!” “连本带利一共是两两百块大洋。”王怀俊小声嘟囔道。 “果然是两百块?”王怀章点着头数落道,“这可是要十来年的积攒啊!”王怀章点指着他:“你呀,十赌九输,你说你咋就着了这个魔了!借不来钱,就算是卖地卖房子也不能卖儿子啊!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没地可卖了。”王怀俊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什么?地也卖光了?”见王怀俊埋着头一声不吭,王怀章气得一句话说不出只顾用手点指他。最后,王怀章一跺脚愤然离去。 王明德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悄悄凑到王怀俊跟前说:“叔,柱子在我家,被我爹截下了,这个坎总能过去的!”说完,转身去追父亲。王怀俊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是真的,只是瘫在地上直直地发愣! 当夜,老太太赵连芬房中,赵连芬c王怀章c吴翠蓉c王明德一家四口商量王怀俊的事。“怀俊这个事,咱家必定要帮的!一来你和怀俊是亲叔伯兄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难不管;二来咱老王家是有门有面的,不能丢这个脸!”赵连芬一脸凝重地对王怀章说。 王怀章点点头,“娘说得对,我寻思着明天去镇上找何金耀说和说和这个事,求他宽限些日子,咱替怀俊先把这个窟窿堵上。” “两百块大洋,不是小数目,怎么还呢?再说明德都快二十岁了,也该娶媳妇了,正是用钱的时候。”吴翠蓉发愁道。 “奶奶c爹c娘,我娶媳妇的事不急,还是先帮怀俊叔过了眼前这个坎吧。”王明德插话说。 王怀章拍了拍王明德的肩膀,欣慰地说:“明德长大了,懂事了。等过了你怀俊叔这事,爹给你求门好亲事!” “咱家总共也就百十块大洋,上哪凑够两百块?”赵连芬发愁道,“咱家的亲戚一个比一个穷,指望不上啊!” 王怀章思索一会说:“要不向高老爷借点?一百块数目太大,我想着借五十块,咱家还有五十亩地,卖给高老爷十五亩应该能凑够。” 赵连芬叹口气说:“哎,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这时,院子里好像有人进来,王怀章c王明德父子俩对视一眼,王明德起身推开房门来到院中。不一会,王明德回来了,站在门口说:“奶奶c爹c娘,是怀俊叔。”王明德一闪身把王怀俊拽了进来。 王怀俊低着头手足无措地挪进屋中,赵连芬让他坐下,他刚想说话,赵连芬抢说到:“怀俊,你啥也不要说了,刚才我已经和你哥嫂商量好,帮你把钱还上,你以后好好拉扯柱子,别再走歪门邪道就行!” 王怀俊“嗵”一声趴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婶子我我不是不是个人我我一定走正道” 赵连芬嗔怒道:“快起来吧,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说哭就哭,也不怕让人笑话!” 王明德赶忙扶起王怀俊,王怀俊稳了稳心神说:“婶子,我一定把钱还给你们。” “还不还随你,只要你能改过自新就行。”赵连芬接着说到,“这段日子你先到你老亲戚家躲一躲吧,等你哥把这事给平息了你再回来。柱子呢,就让他先住这吧,料想不会出什么事还是安全的,有明续明武陪着,他还能有个伴。” 提起柱子,王怀俊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柱子从小没了娘,自己这个当爹的又不是个东西,没好好待他还想把他卖了,自己真是混蛋到家了。想到这里,王怀俊鼻子一酸,热泪淌了下来,抽泣道:“婶子,我不是个人啊我对不住柱子!”说完,“啪啪”扇自己耳光。王怀章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得趔趄几步,低吼道:“怀俊,你这是干啥?还像个老爷们吗!”老太太冷冷地看了王怀俊一眼,起身进了里屋。 王怀章问:“怀俊,还没吃饭吧?” 王怀俊低头不语。王怀章叹口气:“哎!锅里还有点剩饭,你别嫌弃,我让你嫂子给你热热,先将就一顿吧。” 吴翠蓉热好了饭,把饭菜馒头端上来放在王怀俊旁边的茶几上,王怀俊把菜碗放到地上,挨着椅子边蹲在地上捧着饭碗“呼噜噜”吃了个干干净净。 “走吧,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家吧,明天一大早你就去你老亲戚家住几天避避风头。”王怀章说着揽过王怀俊就走到了院中,经过王明续王明武和柱子睡的东厢房外面,“估计柱子他们已经睡着了。”王怀章看似无意地说。王怀俊一怔,扭头看着东厢房迟疑了一会儿,轻轻推开了房门。月光透过窗撒在三个熟睡的孩子的脸上,王怀俊痴痴望着柱子胖乎乎的小脸蛋,轻轻走上前去,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脸,泪水不知不觉滴落到了柱子脸上,柱子在睡梦中伸手抹了抹脸,咽了咽口水,吧嗒吧嗒嘴翻过身又沉睡过去。王怀章走到王怀俊身后拍了拍他示意让他走,王怀俊擦了擦泪水,低下头抱住儿子的脸亲了又亲,又抓住儿子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蹭了又蹭,好一阵子才放下儿子的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次日,王怀章提着两包茶叶早早赶到镇上,一路往高家货店走一路和熟人一一打过招呼。到了高家货店,有的伙计在门口张罗生意c有的伙计在应对顾客的讨价还价,伙计们看见王怀章都恭敬地打招呼,王怀章问其中一个伙计:“老掌柜在吗?”那人立即说:“在,老掌柜刚安排完活,这会应该在他房间,我去给您通报一下!”“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王怀章进了后院,来到老掌柜房前,轻轻敲了两下开着的房门:“老哥哥,怀章来看你了。”说着迈步进了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2章 情中情逞威夺侄 怒上怒技惊四座(三) 老掌柜姓赵名润堂,家就在镇上,是这个镇子上的老住户,四五十岁年纪,中等身材,一脸灰白的络腮胡,外表看似粗鲁,实则为人温文尔雅c做事滴水不漏,做高家货店的掌柜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了,和王怀章在高家货店里并称“内赵外王”,高友德视他俩为左膀右臂。赵润堂一生只有两大爱好——饮茶和书法,每天早上把当天的事情安排妥当,便会在房中挥毫泼墨一番。王怀章问得老掌柜在,就知道他一定在房中练习书法。 王怀章在门外打过招呼直奔赵润堂书房,赵润堂正站在书桌后面运笔,“老哥哥还是这么有雅兴。”王怀章一面呵呵笑着打趣一面将两包茶叶放在窗前茶几上,赵润堂并没抬头就听出了是谁,他一面运笔一面说:“是怀章来了,你先坐。”他运完最后一笔,笑着拿笔点指王怀章:“你呀,每次见面你不先打趣我几句,你就浑身不舒服。”说完,将笔放在笔架上,拿起毛巾擦着手来到窗前招呼王怀章坐下。 “这次走货我估摸着老哥哥的茶叶快喝完了,所以就给你带来两包茶叶。回来时你正好告假,今天特地送来,这可是上等的明前茶。”王怀章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沏茶。 赵润堂也不推辞:“上次你给我带的还真快喝完了。”王赵两人边喝茶边聊天,聊来聊去,王怀章就问:“老哥哥,我平时忙于走货,对于镇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你可知道咱镇上有个如意赌坊?”赵润堂思索着说:“嗯,是有个如意赌坊,好像是年前冬月开的诶?奇怪了!吃喝嫖赌你一样不沾,怎么问起这个了?”话说到此,王怀章也就不隐瞒了,把王怀俊的事一五一十向赵润堂说了一遍。 赵润堂听完摇头叹气道:“哎呀,你这个兄弟怀俊,咋糊涂到这等地步!摊上这样的事真是家门不幸啊!”王怀章长叹一口气道:“是啊,家门不幸啊!但这件事我要是不管,谁还能管呢?毕竟他是我的亲叔伯兄弟啊。”赵润堂摇着头直嘬牙花道:“怀章啊,咱们这关系,我不和你藏着掖着!若是别的什么赌坊,就凭你王怀章在咱镇上的威名,任谁都得给你几分薄面,我也没什么担心的,可如意赌坊这滩浑水不好趟啊。如意赌坊的东家是何屯的何金耀,说白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不足虑,可他叔叔是刚到任的镇长何仕理,人称‘何秃子’,为人心黑手狠,到任还不满一年,老百姓对他是一片骂声,何况我还听说这个何镇长和县长孙鼎臣似乎还有什么关系。兄弟,你要三思呀!” 王怀章听完一笑:“多谢老哥哥提醒!不管他如意赌坊这滩水有多浑,我既然要给我兄弟怀俊摆平这件事,我就什么都不怕。再者,我又不是去闹事,只是求他宽限几日,我好筹够钱还上我兄弟的赌债,至于孙县长那里,我和他曾有过几次照面,想必不会有什么。” 赵润堂点点头:“兄弟办事还是牢靠的,我放心。可咱毕竟只是买卖人,看不究竟官场的深浅,还是小心为上。”说完,赵润堂站起来走到书架前蹲下,在最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打开数了数,拿出几块大洋放进小抽屉里,然后拎着布袋转身回到王怀章面前说:“兄弟有了难处,当哥哥的也帮不了什么,这是前几天别人还我的十几块大洋,再加上我背着孩他娘攒了点私房钱,刚才我拿出几块大洋用于日常周转,剩下的总共有五十块大洋,兄弟先拿上救急,要是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使不得使不得!”王怀章赶忙推辞到,“兄弟今天来,一是看望老哥哥c二是打听一下如意赌坊的事,不是来找老哥哥借钱的,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 两人好一阵推让。最后,赵润堂说:“兄弟,咱哥俩什么交情!你就别再见外了,你也曾经接济我,救过我的难,你现在有难处了,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这样吧,这钱不是送你的,就算是哥哥借给你的,等你周转开了再还我。救急要紧,你就收下吧。”说着,将钱袋子紧紧捂在王怀章的手里 高家货店管事房内,桌子上放着老掌柜的那个钱袋。王怀章背着手踱来踱去思虑着发生的事,总感觉事情不对劲却理不出个头绪,“到底是哪不对呢?”王怀章自言自语道。自己在商道上摸爬滚打二十年,遇到的险情不计其数,每次都能化于无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己也算是一块老姜了,可这次听老掌柜的一番话,感觉自己好像处在无边无际的茫茫浓雾中,官场上的事真的是不清楚,迷茫c困惑c无助,该怎样拨开云雾见日月?按理说,怀俊欠如意赌坊的债,欠债还钱就是,无非提高利息不至于逼迫怀俊卖儿抵债,如果仅仅是因为钱,那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个事儿!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难道如意赌坊针对的并不是怀俊本人而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个被针对的人会是谁呢?难道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对!自己纵横商旅虽然强势却不霸道,为人处世还算平和公道,都是与人结好并没有与他人结仇,况且与官场之人并无过多来往,如果真是针对自己,那图的是什么呢?权?利?情?仇?好像和自己都不挨边。怀俊陷入如意赌坊,如意赌坊的掌柜是镇长何仕理的侄子何金耀,镇长又因为如意赌坊似乎和县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来,症结所在就是镇长,与其去如意赌坊,不如先去找镇长商谈此事,也许从言谈话语中能探个一二,然后再去找何金耀不迟对!先去拜会镇长。 王怀章想到此处揣起钱袋抬腿走出高家货店,在街上购置一些礼品直奔镇府。 镇长何仕理在府内闲来无事,召来何金耀斗蛐蛐打发时光。值事员进来通报,说是高家货店马队管事王怀章求见。何仕理何金耀叔侄二人相视一笑,何金耀说:“叔,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何仕理挑挑眉毛对值事员说:“让他在客厅等候。”值事员退出传话。何金耀凑到跟前问:“叔,接下来怎么办?”何仕理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王怀章还是懂些路子的。”然后对何金耀耳语几句,起身奔前面客厅。 王怀章将礼物放在客厅茶几上,站在一旁等候着。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怀章就听见屏风后面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哈哈哈哈,是怀章吗?”话到人到,屏风后面踱进一人。王怀章看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个头不高,身躯肥大,头皮锃明瓦亮寸毛不生,圆胖脸c三角眼c吊梢眉,双唇上挂着稀稀拉拉的胡茬,脸上虽然笑着却让人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王怀章施礼:“敢问是何镇长?王怀章有礼了。”何仕理抢先一步抓住王怀章的双手:“这里没什么镇长,鄙人正是何仕理,来来来,快坐快坐;来人,上茶!”王怀章随着何仕理坐下,然后欠欠身说到:“何镇长到任,怀章本来早该登门拜会,只因琐事缠身耽误了,又怕高攀不起,一直未能成行,今天特地带些薄礼来”何仕理摆手打断:“哈哈,怀章兄弟客气了!我初到这里就听说了怀章兄弟的大名,兄弟祖上又出过举人,就算是我这个镇长见了举人老爷也得矮上三分,说到底咱们呐是一家人!今天怀章兄弟能来,令寒舍蓬荜生辉,鄙人非常荣幸非常荣幸!”王怀章忙说:“何镇长这么说,怀章真是惭愧惭愧。”何仕理道:“诶,我说得可不是什么客套话,不瞒兄弟说,咱们交往少你不了解我,咱们交往日子长了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喜欢结交朋友,像怀章兄弟这样走南闯北的好汉,我早就想交往了。” 何仕理的热情并没有让王怀章有所释然,反倒增添了几分小心。在当今这个鱼龙混杂凌乱不堪的年月,官匪难分,说东却是西c说白即是黑,谁又能看清他人肺腑?心不饶人嘴上甜——自己与何仕理从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面他如此热情很不正常!自己确实是有些小名声,但还不至于让一个堂堂的镇长这般抬举,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罢!管他卖的什么药,任他绕来绕去,我只开门见山! 想到此,王怀章便说:“何镇长,今天怀章到此,一是来拜会镇长,二是有一件事情相商。”何仕理一愣,忙点头道:“哦?但说无妨!但说无妨!”王怀章盯着何仕理慢慢说到:“何镇长,咱们镇上年前新开了一家如意赌坊,何金耀何掌柜可是令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2章 情中情逞威夺侄 怒上怒技惊四座(四) “金耀是我的侄子,哎”何仕理长叹一声,“我这个侄子啊,提起来就让人头疼!不瞒你说,金耀是我们何家的心头肉,我兄嫂死得早,就撇下这根独苗,我没有妻室儿女,待他视如己出,这孩子从小被我骄纵惯了,调皮捣蛋。这不我刚到任,他就开了间赌坊,当初我是极力反对,可儿大不由爷呀!诶?怀章兄弟问起金耀,是不是我这侄子有什么地方惹了祸得罪了怀章兄弟?兄弟放心,我绝不护短,他若真冒犯了兄弟,任凭兄弟处置!咱们交往少你不了解我,以后交往多了,兄弟就明白哥哥是什么人了,哥哥办事就四个字——凭公而论,兄弟只管放心!” 王怀章静静地看着何仕理的一番手舞足蹈,微微一笑:“镇长言重了。令侄何掌柜年少有为,着实令人佩服。我与令侄并不相识,哪里会有冒犯我的地方,是这么回事。”王怀章便把自己堂弟王怀俊如何在如意赌坊赌钱欠债,又如何被何金耀逼迫卖儿抵债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何仕理听完圆睁二目,“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个小王八羔子,竟然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欠债还钱就是了,何苦逼人卖子!来人!”门外跑进一人,何仕理点指着门外向来人嚷道:“你去带几个人把金耀这个兔崽子给我抓来,我今天非得亲自审问审问他!怀章兄弟你不要拦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听话听音,王怀章一听就明白话里有话,立即起身拦阻:“镇长息怒c镇长息怒,”转回身对来人说,“你先下去吧,没事了。”王怀章待那人下去,把气呼呼的何仕理摁在椅子上,自己重又坐下说到:“镇长息怒,怀章到此并不是兴师问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堂弟怀俊欠如意赌坊的钱我一力承担!我提此事呢是向镇长先打个招呼,以免产生什么误会,我这就去求令侄何掌柜宽限几日,我好筹钱还债。”王怀章说完起身告辞。何仕理说声“慢”叫住了王怀章,然后冲门外喊:“来人,准备纸笔!”仆人端上纸笔,何仕理刷刷点点在纸上这下几个字交给王怀章,说到:“怀章兄弟,厚道啊!既然你执意还债,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拿着这个,金耀不会为难你。”王怀章接过纸条,上写:见字如晤,落款:家叔仕理。王怀章看罢拱手:“多谢镇长!”转身出门而去。 何金耀从客厅屏风后面转出来,来到叔叔何仕理跟前似笑非笑拱手作揖:“叔,我这就去办。”何仕理一直怔怔盯着王怀章离去的方向,许久嗓子眼挤出一个“嗯”字 王怀章作别何仕理后一路打听着来到如意赌坊前,如意赌坊虽然不大,但是在一个小镇上倒也显得有几分气派!如意赌坊两层小楼五间门脸,正中间是门,门口挂着布帘,在一层楼檐下挂着一张匾,上写三个大字——如意坊。王怀章挑帘子进去环视一番就是一皱眉,正对门口是柜台,后面几个伙计在“拨拉”算盘忙活着;五间通趟的房中摆着张赌台挤满了人,吆五喝六喧嚣不堪,房内四周站着几个看场子的打手,天气还未入夏却汗臭难闻!王怀章走到柜台前敲了两下问到:“请问何掌柜在吗?我找何掌柜有事相商。”伙计都是本地人自然认识王怀章,几个伙计相互点点头,其中一个貌似当头儿的笑到:“哟!是王管事,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真不巧,我们掌柜的今天不在。请您先到楼上稍等片刻,我叫人去找我们掌柜的!”王怀章假装没看见几个伙计的小动作,在一个伙计的引领下顺着柜台后面的楼梯迈步上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的格局大不一样,二楼正对楼梯是一间大厅,大厅正中和楼梯相对的地方靠窗是一组柜台,柜台前方两侧各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大厅两侧的房间都是隔开的单间雅座,看样子是专为贵客准备的。王怀章很随意地挑了张八仙桌坐下,伙计端茶送水后退下,王怀章自斟自饮等候何金耀。大约几盏茶的功夫,楼梯传来急促的上楼声,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王怀章面前,满脸堆笑抱拳道:“哈哈哈,听说王管事大驾光临,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此人二十来岁的年纪c中等身材c面皮白净c稀稀拉拉有些胡茬c头发稀疏,王怀章起身抱拳还礼:“可是何掌柜?”此人陪笑道:“不敢当,鄙人何金耀。”何金耀示意王怀章坐下,隔着八仙桌坐在王怀章的另一侧,斟上茶咂了一口:“鄙人听说王管事从不沾赌,今日到此,一定是有要事咯?”王怀章也不磨叽,直截了当说到:“听说我堂弟怀俊在这里欠下了赌债,何掌柜却让他卖子抵债,今天我来了解一下实情。”何金耀笑着直盯着王怀章用满是挑衅的口吻说:“不错,连本带利大洋二百块是真的,我让他卖子抵债也是真的!”王怀章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不急不慢说到:“既然都是真的,王某在此向何掌柜告个饶,请何掌柜宽限我几日,大洋二百块一个子不少我来还!”说着,王怀章拿出何仕理的字条递给何金耀。何金耀接过来瞄了一眼撇在了桌子上,呵呵一笑:“看来王管事是动了心思的!连我叔叔都被你搬出来啦!我要是不答应呢?”王怀章笑了两声:“凭着何掌柜的为人和气度,定然能卖我个薄面。”何金耀一乐,端着茶碗站起身道:“口气不小哇,王管事好气魄!就算我肯给你面子,就怕有人不肯给!”何金耀说着将茶碗掷向楼梯,随着茶碗“当啷啷”滚下楼梯,五六个大汉“噔噔噔”跑上来堵住楼梯怒目瞪着王怀章。 王怀章看也不看这些人,续上茶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轻轻放下,站起身悠然走到楼梯口对身后的何金耀说道:“何掌柜,看来你也是早有准备的。就凭这几个人你就想让我有来无回么?”何金耀慢条斯理说:“还愣着干什么?”几个大汉一听醒过神来,最前面那个挥拳直奔王怀章的面门,就听见一声惨叫,那个大汉便飞落楼梯“扑通通”滚到了楼下,挣扎了两下没起来,只得趴在地上喘粗气!谁也没看清楚王怀章到底使得什么招式!何金耀以及剩下的几个大汉都惊呆了,本来吵吵嚷嚷的楼下顿时安静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看“飞”下的大汉再顺着楼梯看看楼上,并看不到什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王怀章信步下楼,几个大汉顺着楼梯一直被王怀章逼退到一楼门口。楼下的那些赌徒在王怀章来的时候忙着赌钱根本就没发现王怀章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大部分赌徒认出了王怀章,接着就是一阵窃窃私语,“这不是王管事嘛,他怎么来了?”“就是就是,这是咋回事?”“嘘别说话,看吧看吧,有好戏了。”这时何金耀拎着茶壶奔到楼梯中间,冲下面喊:“都他妈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关门!”有机灵的伙计赶忙把房门关上,那几个大汉怯怯地堵在了门口。 王怀章看了看四周,向何金耀一抱拳故意提高嗓门道:“何掌柜,何苦要把事情做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兄弟怀俊欠你的二百块赌债,我不会少给你,你不至于逼我兄弟卖子抵债!五天,你给我五天时间如何?我一次性偿清!”何金耀手拎茶壶指着王怀章叫道:“王怀章,我知道你是个人物!怎么着?就凭你这么轻松得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就得依你?知道的,会说我明事理敬重你王怀章;不知道的,会说我何金耀一见到你就怂了,是怕你王怀章!早就听说王管事如何如何有本事,你那真是隔着窗户吹喇叭——名声在外!今天要想让我依你,你总得拿出点本事让大家伙开开眼!若能服了众人,我依你三天时间还清!”话说到此,何金耀飞起茶壶掷向王怀章,王怀章不慌不忙伸右手接住茶壶顺势兜了一圈,将茶壶稳稳当当拿在胸前,滴水不漏!“好!好身手!”周围有几个赌徒不由得喝彩。王怀章坦然一乐,冲着一个端托盘的伙计说:“你,过来!”“这这我这”他害怕得不敢近前,王怀章朝他一瞪眼,他战战兢兢挪到王怀章面前,皮笑肉不笑结巴到:“王王管事我”“不用怕!”王怀章说到,“劳烦小哥给你们掌柜倒碗茶,端稳了!”说着左手一托托盘,右手“啪”把茶壶往托盘上一拍,松开双手退后一步,背着手努努嘴示意伙计倒茶。伙计哆嗦着刚提起茶壶,原本完好无损的茶壶突然间四分五裂,茶水“哗”全洒了出来,只剩下壶把还攥在伙计的手中!运斤成风c技惊四座!众人惊叹得忘了喝彩,何金耀惊直了双眼,嘴巴张了几张说不出话,一个个如木雕泥胎一般。王怀章转身挤开堵在门口发呆的几个大汉打开了房门,“三天之后,二百块大洋亲自送上!”话落人亦飘然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3章 王怀章义平赌债 吴翠蓉重提旧事(一) 王怀章回到家正赶上一家人吃午饭,吴翠蓉见王怀章回家站起来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先吃了,你先坐着,我给你盛饭。”王怀章简单洗了把脸,坐到餐桌前。吴翠蓉把饭端给王怀章,看见几个儿子都吃完了,便打发王明续c王明武和柱子出去玩。老太太赵连芬问:“怀章啊,事情办得咋样了?”王怀章边吃边说:“嗯,办好了。我和如意赌坊的掌柜何金耀约定,三天后还清怀俊的赌债。”“三天?这也太紧了吧!”王明德气愤地说,“这明摆着拿捏人!”“甭管他是拿人也好c捏人也罢,终归咱们还是争取到三天时间筹钱,早了结早心安。”王怀章说着拿出那个钱袋子放到桌子上,“这是咱货店赵掌柜借给咱的五十块大洋。” 赵连芬让大孙子王明德回里屋搬出一个小木箱,赵连芬抚着木箱说:“怀章,咱家能拿出的就这些了,一共是一百一十二块大洋,加上赵掌柜的五十块,总共是一百六十二块。我合计着,咱家还有三十亩地,就卖给高老爷十五亩吧,少说也能卖个三四十块,应该能凑够了。”王怀章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吃过饭就去找高老爷。” 王怀章吃过饭立即揣着十五亩地契去找高友德,一直到晚上才回来。王怀章将经过大概向赵连芬c吴翠蓉和王明德说了一遍:高友德并没有买王家的地,只是将这十五亩地做抵押借给王怀章五十块大洋,以五年为期限。最后,王怀章说:“明天我就把这钱还给何金耀;明德,你明天去把你怀俊叔接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吃过饭,王怀章父子俩分头行动。 王怀章提着钱袋子背着手来到如意赌坊,赌坊内依然是赌徒众多。王怀章向伙计说明来意,伙计赶忙上楼叫何金耀。足有一顿饭的功夫,何金耀才打着哈欠下楼,一面走一面骂骂咧咧:“妈的,我说夜里咋一直做噩梦,一大早就来个丧门星!”王怀章当作没听见,抱拳施礼:“何掌柜早,今天我来还钱。”何金耀乜斜着红肿的睡眼:“行啊王管事,有点本事,过了一个晚上就凑够钱了?”“早了结早心安,”王怀章笑着从背后拿出袋子掂得“哗哗”作响,“大洋二百块,一个子儿不带少的。”何金耀伸出手:“拿来吧。”王怀章呵呵一乐,收回钱袋:“先把借据拿来。”“呸!还提什么借据!”何金耀嚷道,“当初王怀俊签了卖儿契,借据已经当着他的面撕毁,哪来的借据?咋的,柱子和卖儿契都被你夺了,想赖账不成?”何金耀一嚷嚷,那些赌徒被吸引得“呼啦”都过来围观,王怀章笑到:“大丈夫说话算数绝不反悔!不过,空口无凭,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我劳烦何掌柜立个还债字据,才能把这钱交给您。”何金耀咬着牙说:“好,就依你!”说完冲着柜台里一个伙计点点头,那个伙计立即动笔写下字据捧给何金耀和王怀章二人过目,二人同意,签字按手印,王怀章将二百块大洋交给何金耀,揣好字据一拱手:“多谢何掌柜!”转身回家。 两天的奔波劳累终于平息了事端,王怀章回到家中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起床洗脸后去母亲房中问安。这时,王明德气喘吁吁跑回家中,一面喊着“爹”一面去王怀章屋里找,王怀章隔着门喊:“我在你奶奶屋里。”王明德推门进来拿起茶壶倒了一碗茶边喝边说:“奶奶,爹,我怀俊叔今天不回来。”老太太赵连芬和王怀章就是一愣,王怀章问:“为啥不回来,你没给他说债已经还清了?”王明德意识到话可能没说清,赶快说:“哦,怀俊叔是今天不回来,不是不回来。”赵连芬略带责怪道:“你这孩子,咋说得这么绕口!你怀俊叔今天不回来,到底哪天回来?到底咋回事?他是咋给你说的?”王明德又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碗坐到椅子上说:“是这么回事:今天一大早,我就找到了怀俊叔,我给他说,我爹已经把事给平了,今天就能把债还上,让他回来好好过日子拉扯柱子。怀俊叔说他想先静一静,今天不回来,等他想通了再回来。我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就是劝不回来!奶奶,爹,这可咋办?”王怀章想了想问:“你叔气色咋样?”王明德回忆着说:“嗯气色看起来不怎么样,俩眼有些发直,我一直劝他回来,他有点不耐烦还发了脾气吵了我两句。”赵连芬点点头:“他肯去想一些事情,说明他感到羞耻了还有救,那就让他好好想想吧,他想通了不用叫就回来了。”老太太发了话,况且王怀俊自己现在不愿意回来,一家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几天的时间转眼即逝,王怀章父子又要走货。头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老太太赵连芬房中话别。老太太叮嘱儿子和长孙要注意路途安全,王怀章嘱咐王明续王明武和柱子要听奶奶的话,浓浓亲情c依依惜别。 “婶子,还还没睡呢?” 声音很低很迟疑,但是全家人都听出了是谁。“爹!”柱子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打开门冲了出去。一家人望向门口,王怀俊背着个包袱拉着柱子挪进来。 大家看到王怀俊自然是很高兴,“叔,你终于肯回来啦!”王明德高兴地拉把椅子把王怀俊摁坐在王怀章身边。王怀俊蜷坐在椅子上,把柱子搂在怀里,低头不语。 “你回来就好,柱子天天在想你!”老太太赵连芬微笑着说,“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和你怀章哥商量好了,家里还有十五亩地,村南的那五亩就让你种着。你怀章哥明天走货,这次货不多,估摸着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正好赶上收麦,你就好好干吧” 王怀俊没等赵连芬说完,眼泪下来了,“窟嗵”一声给老太太跪下啜泣不止。王怀章赶忙去搀扶:“怀俊,你这是干啥?”王怀俊推开王怀章,以头捣地哭求:“婶子,大哥,就让柱子过继给你们吧!”一语道出震惊所有人,老太太手扶桌子站起来点指道:“怀俊,你说的这是啥混账话!你哥有子嗣你也健在,说这种话不怕遭雷劈吗?你也是七尺的汉子,咋就经不起风浪?不就是摊了点事儿欠了点债嘛,没有爬不过的山,弯着腰努着劲照样能把日子过红火,你还年轻着哩,可不能想不开啊!”王怀俊被老太太一通责备,停止哭泣稳了稳心神,抬起头说:“婶子,您别担心,我再难也不会轻生,我只是想给柱子找个好归宿。这几天我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能有今天全赖我不争气!我想好了,我要和柱子他堂舅外出谋生,把欠大家的钱连本带利尽早还上。柱子没娘,我这一走他咋办,所以我就想着把柱子过继给大哥,以后他就是大哥的第四个儿子,等大哥大嫂年老时,他就得床前伺候养老送终,与我再无瓜葛!”一番话说得众人无不动容,柱子一听自己的爹要出走,上前搂住王怀俊的脖子哭着说:“爹,你又不要我了”王怀俊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搂着柱子摸摸他的小脑袋说:“爹不是不要你,是爹要出去给你挣大钱,爹会经常来看你。”老太太赵连芬叹口气说:“怀俊,你先起来坐下说,一直跪着成啥样了!”王明德去搀王怀俊:“是啊,叔,你先起来。”王怀俊也不再执拗,慢慢站起来重新坐在椅子上。“怀俊”王怀章想劝劝王怀俊,他刚张嘴却被王怀俊截住了:“大哥,你就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不,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今夜就走!”说着,王怀俊拍拍背后的包袱,挤出一丝无奈的笑。王怀章还是忍不住说:“我也知道你的脾气,认定的理九条牛都拉不回来。可是,你就算是外出闯荡挣钱,也不一定非走这条道哇,你跟着我走货吧,一来货队正缺人手,二来呢咱们相互能有个照应,还有就是你能经常回家照顾柱子。”王怀俊苦笑道:“既然大哥知道我的脾气,就别再劝了,大家都别劝了,就这么定吧,以后柱子就让大家费心了。”说着,王怀俊站起来就要走。 “怀俊!”老太太赵连芬喊住了他,“你先坐下,我有话说!”王怀俊又坐下来:“婶子,您有什么话尽管说。”赵连芬顿了顿,缓慢说到:“既然你决定了,我不再劝你!但在你临行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当着你的面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你听,就当是对你的栽排。你爷爷膝下只有二子——你爹和怀章他爹,当年你爷爷去世时把家产一分为二交给你爹和你叔,你爹心高气傲扬言要重现道光年间咱老王家的风光,可惜你爹志大才疏再加上时局动乱,虽然挣下一些家产可最终还是折了进去,你爹一时气火攻心染病身亡,只剩下你们孤儿寡母守着十几亩薄田度日;尽管不缺吃穿,但你娘独自拉扯你的那份苦旁人是难以体会的,等到为你娶妻成家,你娘一下子松了劲散了神c油尽灯枯不久便离开了人世;本指望着你能守住这份家业,孩子啊,别怪婶子说你,你不成器啊!你黏上了赌,眼睁睁瞅着仅有的一份家业就这么一点点输了,柱子他娘生柱子时大出血死了,你就更放肆的去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3章 王怀章义平赌债 吴翠蓉重提旧事(二) 老太太赵连芬重重叹口气接着说:“哎咱老王家从大槐树迁到这大王庄五百年间所有的霉事都让咱这一门接二连三赶上了,也许这就是命吧!话说回来,这也不能全怪你,你娘一人拉扯你,唯恐你受一丁点的委屈,对你是娇生惯养c言听计从,才让你沉不住气c撑不住事。我说这么多呢,不是数落你c更不是责怪你,主要是让你多长长记性,你这就要出去闯荡了,遇事要有忍耐,不能心高气傲意气用事,千万不要拼命去争个什么高低短长,平平安安才是福,再难也要挺住,男子汉大丈夫就要顶天立地,压不垮摔不死!难是一时的,等你度过了难关再返回头看时,啥事儿就都不算个事儿了。” 王怀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直静静地听着,老太太的话有时非常刺耳,但此时的王怀俊像一个蔫茄子一样既有些提不起斗志又对未来怀有一些信心,也就最能听进话。王怀俊盯着前面的地面说:“婶子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干出个样儿来。” “记住记不住全在你,不管你以后能不能挣大钱,都盼你能平平安安回来,别忘了这里才是你的根,别忘了这里还有你的儿子。”老太太继续说到:“柱子呢,就让他在这个家生活吧,有我老太婆一口饭吃,就有他一口,绝不亏待!但有一样我得给你说清楚,你也甭跟我在这件事上再磨牙了,就这么定了:柱子是你托付给我和你大哥的,不是过继,他和怀章照旧以伯侄相论,不管到啥时候,他都是你的儿子,他续的都是你这一支香火!” 王怀俊听这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起身又要给老太太磕头,王怀章赶忙把他按在座位上:“兄弟,咱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咱还连着筋哪,你啥都别说了,安心去闯荡吧!我看好你,你一定能给咱老王家争光露脸!”王怀俊看看赵连芬,又看看王怀章,激动地说:“婶子c大哥,我我哎,好,我就不说啥了!来,柱子,快给你奶奶和大伯磕头!”说着,把柱子摁到地上磕头,赵连芬和王怀章也就不拦着了,也算是接受王怀俊的谢意,让他心里好受些。 柱子磕完头,王怀俊拉起柱子说:“柱子,以后你就跟你奶奶和大伯一起过了,你要听你奶奶c大伯大娘c还有三个哥哥的话,不要惹是生非,知道吗?”柱子点点头:“嗯,我知道。爹,那你啥时候回来啊?”王怀俊一愣,马上笑着用手比划:“等柱子长这么高的时候,爹就回来啦!”王怀俊又面向赵连芬说:“婶子,我还有一件事。您看这柱子虽然没过继给大哥,但他终究要跟着大哥过日子,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族名呢,我想麻烦婶子按着族谱上他这一代明字辈给柱子起个族名,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好,这个答应你。”老太太赵连芬微微一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嗯就叫明福吧!和你大哥家的这三个孩子凑到一起,正好弟兄四个,他们名字中最后一个字连在一起是‘德续武(五)福’,一来呢希望咱们老王家能福祚长久c多子多福;二来呢希望柱子一辈子不再遭罪能享福。” “明福王明福嗯,好!这个名字好!”王怀俊念了几遍,拍掌叫好,对柱子说,“柱子,你有族名了,叫王明福,记好喽!”柱子高兴得点点头。王怀俊站起身说:“婶子,大哥大嫂,我没啥可牵挂的了,我这就走,今夜我得赶过去和他堂舅会合,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 一家人一直把王怀俊送到村口,说不完的殷切嘱咐c叙不完的难舍之情,但最终还是要离别了,柱子只是顾着抽泣搭不上话。王怀俊搂过柱子,在儿子脸上重重亲了两口,转身走了几步好像想到了什么事,又返回身来到王怀章跟前说:“大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为替我还债进见何镇长又独闯如意坊威震何金耀的事早就在全镇传来了,说到底何金耀是个胎毛刚退的小崽子没什么可怕的,但我听说这个镇长何仕理老奸巨猾,在这件事上你是得罪他了,你得留神!”吴翠蓉只知道王怀章找过镇长可没听王怀章说过镇长的名字叫何仕理,当她听到“何仕理”三个字身子就是一震,惊恐道:“啥?怀俊你刚才说镇长叫什么何仕理?”吴翠蓉的失态让大家都很意外,王怀俊迟疑得不知该怎么说:“啊是是啊嫂子你你这是咋啦,你认识何仕理?”吴翠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说:“没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赵连芬经历的事情多了,装作没看见吴翠蓉的恐惧。王怀章在这样的场合自然也不会深究,岔开了话题:“兄弟,你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多留神就是。”王怀俊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婶子c大哥大嫂,大家别送了,都回吧,回吧。”说完,王怀俊转身一步三回头,柱子“哇哇”哭着跑上去扑到王怀俊的怀中,王怀俊紧紧搂着柱子,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夜最后,王怀俊一咬牙,松开柱子毅然决然地钻进了茫茫的黑暗中 走了,要走的终究还是走了 王怀俊伤感地走了c王怀俊落寞地走了c王怀俊带着耻辱和不甘绝望地走了所有人包括王怀俊自己都没想到,今夜是他和王家人的最后一面,也是和亲生儿子柱子的最后一面!从此王怀俊杳无音信!后来,有人说,他在日军的扫荡中被鬼子杀害了;有人说,他被贩卖到南洋做了“华工”,累死在那里;有人说,他的确到南洋做了“华工”,但最后成了富翁;还有人说但王怀俊现在确实是走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一天天流逝着,王怀章一家人像亲儿子一样待柱子,柱子也融入了新的家庭,慢慢地抹淡了失去父亲的悲伤,只是心里在某些时候想起父亲还是止不住隐隐作痛。 转眼就要到中秋节了,王怀章在吴翠蓉的提醒并催促下认真考虑了王明德的亲事,他也觉得王明德已经二十一岁,早该娶个媳妇儿了,其实王怀章早就有了眉目——高家货店马队头号车把式胡大旺之女胡俏莲。胡俏莲十七岁,温柔善良,家住五里开外的颜家村,每年八月十八是颜家村古会,王怀章都会带着王明德和高家货店的伙计们去胡大旺家里做客,自然是对胡俏莲非常熟悉。王怀章把想法和吴翠蓉一说,吴翠蓉非常高兴。晚饭时两口子征求老太太赵连芬的意见,赵连芬脸上都笑开了花,即将四世同堂,这是做老人的最幸福的事,王明续小弟兄三个拍手欢呼:“大哥要娶新媳妇儿喽我们有嫂子喽”王明德见过胡俏莲几次,经父亲王怀章这么一说,也感觉心里挺喜欢胡俏莲的,被家人这么一起哄,只顾羞红着脸傻呵呵地笑。 八月十五中秋节,王怀章托媒婆到胡大旺家说媒,不到半天光景,媒婆回来了,一家人围着媒婆打听情况,媒婆撒开本事一口气说了个明白:“这门亲事胡家答应了!胡大旺说,他和怀章啊是二十年的老伙计了,知根知底,早就喜欢上了明德这孩子!俏莲这姑娘,啧啧啧,名如其人哪,啧啧啧,出落得那真是一朵出水莲花,白嫩嫩c粉嘟嘟,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痒痒!胡大旺还说了,订婚c结婚的日子由咱们王家说了算!”一家人皆大欢喜,王怀章便把订婚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八,趁着颜家村古会的时候,让全店的伙计都见证订婚仪式! 王家开始忙碌准备彩礼等事务,高友德来到王家说明了来意:一定要把订婚仪式安排在高家货店举行,一来呢颜家村古会并不是所有的店伙计能参加,在高家货店举办能让所有伙计都见证这个喜庆的日子;二来呢也让高家货店沾沾喜气,生意更加红火!高友德盛情款款,王怀章也不好再推辞,欣然同意。 八月十八,秋高气爽c万里无云,王c胡两个家族的主要人等聚集到高家货店,高友德在货店的大院里大排筵宴。良辰吉时,鞭炮齐鸣,众人落坐,高友德站起来挥手说:“诸位!诸位!静一静c静一静!”众人逐渐安静下来都瞅着高友德,“诸位,今天是明德和俏莲订婚的大喜日子,高某不才,力主把这个订婚仪式放在了咱高家货店,一来呢让大家伙共同见证这个喜庆日子;二来呢我也沾沾喜气,聊表心意!今年年底腊月二十八明德正式迎娶俏莲,我和怀章c大旺还有润堂都一起商议好了,等到大婚的时候,润堂主婚我来证婚!”“好!”大家伙一致喝彩。高友德举起酒杯说:“这个我提议啊,大家共同举杯,祝明德和俏莲能够喜结连理c白头到老!”“好!干啦”众人站起来一饮而尽。王怀业自然也是要到场的,老头子端着酒说到:“各位,有不认识我的,我是王怀业,作为王家执事的,又是大王庄的村长,我代表怀章一家感谢大家的捧场” “我也来捧个场!”一句话突如其来,打断了王怀业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3章 王怀章义平赌债 吴翠蓉重提旧事(三) 众人一惊,顺着声音看去,从货店大门口走进来四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何仕理!后面跟着何金耀和两个随从。 吴翠蓉看见何仕理惊得脸色煞白,茶杯从手中掉落在桌子上,王怀业和王怀章都察觉到了吴翠蓉的变化,同时看了看她,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王怀业略一沉思,绕过酒桌向前迎住何仕理:“呵呵,原来是何镇长,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啦?”何仕理腆着肚子背着手晃悠着秃脑袋半阴不阳笑着说:“王村长,想见你真是不容易啊,自从我上任时咱们见过,后来我几次召集各村村长来议事,你不是病了就是出远门!今天很高兴见到你,看来身体还是很硬朗!”王怀业眯着眼撅着山羊胡慢条斯理说:“哈哈哈托镇长的福,估摸着我还能多活几年。”“那我要祝老村长长命百岁,”何仕理挤着牙缝说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村长,凡事不要硬撑着,可不要占着村长的位置赖着不走哟。”王怀业笑嘻嘻说:“镇长放心,我绝不会干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遇到合适的后生,我一定让他来做村长。你也知道,我老了,眼也花了,有些人我也看不清喽,呵呵” 何仕理在王怀业跟前没占到半点便宜,脸色极其难看,高友德赶忙上前打圆场:“哈哈镇长大人大驾光临,使小店蓬荜生辉啊!请上座!”何仕理似笑非笑说到:“高老爷,今天这么大的喜事你不请我来,我可是很不高兴哟!你不想想咱这个镇才有多大,你高老爷在这里放个屁,我坐在家里都能知道”“镇长训导的是,镇长训导的是”高友德小心应付着,“我这里给您赔礼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上座,请上座!”高友德引着何仕理奔主桌。 王怀章一直冷冷地看着何仕理跳梁小丑般的表演,到此王怀章对何仕理的印象也还仅仅是觉得他虚伪c张扬c霸道却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江湖仗义,既不欣赏他也不厌恶他,既不想亲近他也不想刻意疏远他。可王怀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家庭会因为何仕理而发生突变,更没想到家族命运会因为这个秃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王怀章看这何仕理走过来,微笑着迎上去一抱拳:“何镇长大驾光临,我真是喜出望外啊!”何仕理笑着一摆手:“诶怀章兄弟说得哪里话,哥哥我一来给你贺喜,二来讨杯喜酒喝,兄弟不会不欢迎吧?”胡大旺也上前招呼何仕理。何仕理一面和二人寒暄一面有意无意地看了吴翠蓉一眼,楞楞地说:“嗯?这位是看着有几分面熟”王怀章正要介绍,何仕理抢先一声惊呼道:“啊!你是你是翠蓉?!”吴翠蓉手足无措地自顾盯着桌子道:“是我何镇长好”王怀章因为前几天吴翠蓉从王怀俊口中听到何仕理的名字而惊呼c今天吴翠蓉看见何仕理而变色已经猜到了他们可能认识,所以对于何仕理和吴翠蓉现在相认并不赶到惊奇;王怀业因为刚才何仕理出现时吴翠蓉变色而猜了个不离十,所以他也不感到惊奇,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当吴翠蓉和何仕理相认时都感到惊讶:王管事夫人竟然认识何仕理! 此时此刻,何仕理掐着手指故作惊讶地说:“翠蓉,咱们可是有二十三年没见了,没想到今天能在我怀章兄弟他儿子的订婚宴上相遇。啧啧,徐娘半老c风韵犹存啊,你今年有四十了吧?还是这么漂亮,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额你们这是这是亲戚?”王怀章连忙说到:“何镇长,这是贱内,明德是我们的儿子。”何仕理看了看王怀章,又看了看吴翠蓉和王明德,接着看了看众人,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呢!怀章兄弟啊,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生了这么好的儿子,今天儿子也订婚了额未来的新娘子是谁啊?”胡大旺赶忙说:“是我的闺女俏莲。”何仕理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们两家结亲真是门当户对,可喜可贺!怀章兄弟啊,未来的儿媳妇想必也是出落得如一朵出水芙蓉,你这马上就儿孙满堂啦,你好福气啊,不像我,到如今还是孤身一人。我真替你高兴!真替明德高兴!” 全场人都鸦雀无声地听着,何仕理晃荡着秃脑壳继续掰活:“呵呵诸位,是不是很奇怪啊?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我和翠蓉也就是怀章兄弟的夫人,我们俩是老相识了。二十三年前我还和翠蓉订过亲呢!”话音刚落,包括王怀章王怀业在内的众人都惊呆了,王怀章瞪大了双眼看着吴翠蓉好像在问这是怎么回事,何仕理的话好像炸雷一般,引起了现场一阵骚乱和窃窃私语!何仕理继续说到:“诸位,安静,安静!”骚乱逐渐平息,何仕理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当年,我们确实是订了亲的,可不知什么原因,我那未来的老丈人也就是翠蓉的爹退婚了,后来便没了他们的音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担心着他们父女,今天竟然又遇上了,看到翠蓉生活得这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何仕理吐沫星子四溅嘚啵着,王明德早就听不下去了!这哪里是来贺喜的?哪里是来捧场的?分明是来搅局的!分明是来羞辱人的!王明德瞪大双眼c紧握双拳就要上前,在一旁的王怀业马上紧紧抓住王明德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莽撞,王怀章看见也给王明德使眼色让他坐下。王明德无奈重重地坐到椅子上,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把酒杯甩到桌子上,歪着头红着眼压制着自己 一场喜宴不欢而散!众人兴致勃勃来参加,何仕理的出现就如同一颗老鼠屎掉进了汤锅里,搅闹得大家败兴而归!高友德本来觉得王怀章辛辛苦苦在自己店里干了二十来年,想趁着王明德订婚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结果招惹来了何秃子,顿觉面上无光心内愧疚。王怀章也是好面儿的人,心中怒火“腾腾”燃烧,但最终还是压住了怒火,心里这个恶心别扭!吴翠蓉早就淡忘了当年发生的那些破事,今天这道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伤疤被何仕理无情地撕开,伤心c羞臊c痛楚c同时又感觉对不起夫家,真是五味杂陈。 当夜,吴翠蓉把王明续c王明武c柱子小哥仨哄睡后,叫上王怀章c王明德父子来到老太太赵连芬房中。一家四口坐定后,吴翠蓉说到:“娘,有些事我想好好说说”王怀章打断道:“要是其他事你就说,要是今天这个何仕理的事,还是不说吧,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就别再揭伤疤了。”“是啊,当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别提了,忙活了好几天了,都早点回屋歇着吧。”老太太赵连芬说。“不!”吴翠蓉坚定地说,“有些事我当年没说,只是觉得没说的必要,不想让家人心里膈应。没想到今天何秃子竟然还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既然伤疤已经揭开了,我就必须把当年发生的事说个一清二楚,这样我才觉得对得起咱王家,也算对明德有个交待。”王怀章和母亲赵连芬对视了一眼,赵连芬说:“翠蓉,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咱们一起过日子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当年你没说自然有你的考虑。既然你今天想说,那就说说吧,说出来你心里也许会痛快些。” 吴翠蓉谢过婆婆,这才要重提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陈年旧事 二十三年前,也就是清光绪二十八年,当时的中国还处于满清政府的统治之下,外有列强的侵略和瓜分,内有革命党的反清浪潮,再加上统治阶级的无能,清政府的统治早已是风中枯叶,摇摇欲坠!这一年,慈禧太后结束逃亡岁月,携着光绪帝终于从西安返回了阔别达两年的北京城。国家积贫积弱c内忧外患,老百姓的生活更是异常艰辛c朝不保夕。 曹寨镇南面相邻的是樊仓镇,樊仓镇西南有个吴家村,村子里住着一对贫苦的父女,父亲姓吴,家中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二牛,吴二牛膝下只有一女,便是吴翠蓉。吴翠蓉十五岁就出落得如同名字一样真是一朵出水芙蓉:明眸皓齿,传神动人;纤指粉肤,吹弹可破。吴翠蓉的美在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更让她出名的是贤惠孝顺,家务针线行云流水;伺候父亲不离左右。这提亲说媒的踏破了门槛,都被吴二牛一一拒绝,他为自己闺女的亲事真是煞费苦心,苦够了穷怕了,就想给闺女找个富贵人家,不再吃苦受累。 光绪二十八年,吴翠蓉十七岁。三月初八是吴家村的年会,年会规模并不大,按照惯例:初七起会,戏台搭好c货摊摆好都已经开始唱戏c卖杂货做生意;初八正会,村民在其他村的亲戚朋友来赶会,其实就是带着礼物过来串亲戚做客聚会,本村的村民都要摆上几桌款待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初九息会,到了当天下午,戏台c货摊都陆陆续续撤走了。吴翠蓉在三月初七起会那天,和村子里几个好姐妹一起到街上看大戏c逛货摊,扯些红头绳c针线等。吴翠蓉和这几个姐妹就感觉有人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回头看了几次也没发现是谁,她们也就没再理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3章 王怀章义平赌债 吴翠蓉重提旧事(四) 息会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十,媒婆就到了吴二牛的家中,吴二牛费劲地听媒婆好一顿掰活终于明白了:离此十里曹寨镇何屯有个富家二公子何仕理,父母早亡留下偌大家业分给了他们弟兄二人,哥哥早已成家,可这何仕理因为谢顶都快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何仕理听说吴家村吴翠蓉漂亮可人c温柔贤惠,便趁着吴家村年会偷偷相吴翠蓉,起会那天吴翠蓉感觉有人跟踪就是何仕理干的事。何仕理一看见吴翠蓉就傻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长这么标致的美人儿,顿时魂儿都飞了,迫不及待央媒人前来说亲!媒婆把事情缘由说清,掏出二十两纹银说不管亲事成与不成,这些钱算是何仕理孝敬吴二牛的!吴二牛看到这二十两银子乐得合不拢嘴,白花花的二十两啊,对于普通农民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更甭提穷得都快露腚的吴二牛了!吴二牛当即与媒婆约定三月十五让何仕理过来相亲,自己要看看这个小伙子长得什么模样。 三月十五转眼就到,何仕理带着媒婆和两个仆人来到吴家村相亲。一见面,何仕理奉上丰厚礼品后,与吴二牛天南海北一阵乱侃,让吴二牛感觉这小伙子不错:能说会道c见多识广!吴翠蓉隔着里间的门帘偷偷相看何仕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光脑门c头上四周稀稀拉拉趴着些头发。这些其实也并无大碍,最让吴翠蓉膈应的是他长着一对滴溜溜的三角眼,让人总感觉不实在,人都说长三角眼的人阴险狡诈。吴翠蓉把自己的顾虑给父亲说了,对这门亲事不乐意,可架不住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外加简单粗暴的做主,最终只能违心答应,但是要求老父亲去何屯打听打听何仕理的名声怎样,吴二牛满口答应。过了几天吴二牛随意在外面逛荡了一天回来说何仕理的名声挺不错,吴翠蓉便不好再说什么。 五月初八,双方举行定亲仪式。何仕理布下的大排场可以说是吴家村近二三十年来未见过的,光是订婚礼钱纹银一百两,还有各式各样的首饰c绸缎c布匹,穿金丝c走银线,简直亮瞎了吴二牛的双眼!在仪式上,双方约定八月初八迎娶新娘。 吴二牛满心欢喜就等着姑娘出嫁过富家阔太太的日子,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仕理出事了! 何仕理其实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在他十四五岁初懂人事时就十分不老实,偷看家中女仆洗澡c强摸女仆身体,再长大些奸污过数名女仆!这些腌臜破事没少遭到何老太爷的训斥和毒打,可何仕理就是死性不改,后来竟然打起漂亮嫂子的主意,挨了哥哥好几顿老拳!何老太爷在他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一堆破事中,没两年的功夫连气带病一命呜呼!何仕理分得几间绸缎庄和药铺的家产,更加放肆妄为!女人都不敢去他家做工,何仕理家的仆人清一色都是男人,被人戏称为“和尚队”,何仕理仗着有钱有势经常带着和尚队出去“打猎”——寻花问柳c调戏妇女,附近村子的闺女再穷也不愿嫁给他。当何仕理偷偷跟踪吴翠蓉,看清吴翠蓉长相后,恨不得当街就将她扑倒,可考虑到自己不是本地人,只得强压欲火提亲说媒。吴二牛也曾经打听到了何仕理种种劣迹,可他被金钱惑心,向姑娘吴翠蓉隐瞒了一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和吴翠蓉定亲后日夜痴想即将到来的好事,使得何仕理欲火更盛,难以压制!一番坐立不安后,何仕理决定带上人“打猎”。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何仕理做梦都没想到这次“打猎”折进去了自己的下半生,要知道是那样的一个结果,说什么他都不会进行这次“打猎”。 何仕理一伙人在乡间的小路上踅摸了几趟没发现“猎物”,一个仆人出主意去县城快活快活,樊仓镇隶属于蒲城县,他们一伙人便到了蒲城县城,在烟花巷子逍遥快活后已是后半晌。在回家的路上正巧遇上一个骑驴的小媳妇,小媳妇颇有几分姿色,在她周围跟着两个仆人。何仕理看见后色心又起,“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伙计们上!”伙计们上前打扫两个仆人,何仕理把小媳妇从驴身上拽下来拖进玉米地好一阵折磨!完事后,扔给蜷缩在地哭哭啼啼的小媳妇两块大洋,领着恶奴们扬长而去! 何仕理本来想着那小媳妇和她的仆人不认识自己,毕竟事后也给了钱,想来没事,就算有事,自己照样也能拿钱摆平。可他没想到小媳妇身边其中一个仆人认识何仕理,更没想到这个小媳妇的娘家是蒲城县城首富c丈夫是蒲城县长的小舅子!娘家和夫家闻知此事后怒火中烧,聚拢一帮人晚上上门寻仇,打散了前院的和尚队,何仕理在后院正和村子里的柳寡妇苟且快活,听到动静出门查看,愤怒的人群已经闯入了后院,何仕理一看不对劲扭头就想翻墙逃跑,无奈他腰酸腿软,翻了两次没翻过,被逮个正着,挨了一顿暴打!在混乱的拳脚中,何仕理下身也被踢散黄了,疼得只顾捂着下身“嗷嗷”叫唤,最后堪堪只留得一口气,卧床两个多月才养好身体上的伤。但从此以后,何仕理已经成了“无根之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仕理的行径像一阵风刮遍了方圆几十里,吴家村的人当然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吴二牛再贪财也不会糊涂到让女儿嫁给一个废人守活寡毁掉下半生的幸福,在他再三催促下,媒婆不得已找到何仕理提出退婚,何仕理大为光火当然不同意!商量不通后,吴二牛只好找来几个人把何仕理的订婚礼金并礼物悉数送还,硬是把婚给退了。两家因此接下了仇怨,何仕理隔三差五领着人到吴二牛家中闹事,非娶吴翠蓉不可!在街坊邻居的的护持下,吴二牛父女勉强保得平安,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吴二牛无财无势架不住何仕理的折腾,无奈之下只得收拾行李带着吴翠蓉躲到了唯一的亲戚吴翠蓉的舅舅家里。不久,何仕理打听到吴二牛的下落,继续带人登门闹事,吴翠蓉的舅舅胆小怕事c懦弱无能,不敢长留吴二牛父女。吴二牛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带女儿去滑台县城卫河码头讨生活,卫河是华北平原仅次于黄河的水运线路,是沟通黄河和海河的南北干线,客货运发达,滑台县城紧邻卫河,是一个非常大的客货集散码头。吴二牛寻思自己还不老,还能凭把子力气养活两张嘴,父女俩便奔向滑台县城。 在途径曹寨镇的时候正是三伏天,吴翠蓉又累又渴中暑晕倒在街上,吴二牛正急得晕头转向无计可施的时候赶巧遇上王怀章。当时王怀章跟着高家货店的马队走完货正要回家,吴二牛向王怀章乞讨,只谎称说在家乡赌钱输光了家产,打算到滑台县城卫河码头谋生,不料路过此地闺女中暑,身无分文,求好心人施舍几个钱救命。王怀章可怜这对落难的父女,给他们找了家客店住下,又请郎中诊断抓药,几天后吴翠蓉康复,父女俩对王怀章千恩万谢。王怀章考虑到卫河码头鱼龙混杂安身艰难,自己家里还有些田产,平时走货很少有时间打理,便想留下吴二牛父女,让吴二牛打理田地,让吴翠蓉帮着母亲料理家务,吴二牛父女当然非常愿意,王怀章向父母请示得到应允后,将吴二牛父女接到家中。农忙时吴二牛下地干活,农闲时陪老爷子钓钓鱼溜溜鸟;吴翠蓉帮着老太太料理家务,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样样拿手!老两口看着吴翠蓉又漂亮又贤惠喜欢得不得了。一年过去了,老两口就发现儿子王怀章和吴翠蓉之间说话有些不自然,过来人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给他们操办了婚事,又过了一年,吴翠蓉生下了王明德,数年后又有了王明续王明武 吴翠蓉一口气将往事原原本本述说一遍,王怀章听完后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何仕理今天搅闹订婚宴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明德气愤道:“哼!这是报复!他当年作恶多端引祸上身成为废人,又没有得到我娘,积郁成魔,一目了然!” 吴翠蓉面无表情说:“这些事,我本来觉得没什么,当初也就没有实情相告。没想到何秃子竟然如此心胸狭窄,现在已经找上门了,躲也躲不过。娘,当年我和我爹造的孽我来还,绝不连累咱王家!” “还?你怎么还?”王怀章说到,“别说傻话,既然你嫁到王家,你就是王家的人,你的事就是王家的事!我倒要看看他何秃子敢耍什么花招!” 王明德也劝道:“是啊娘,听爹的吧,这件事都过去几十年了,想必何秃子也就是出出气,他要是敢咋样,我活剥了他!” 老太太赵连芬缓缓说到:“好啦,都别在这说那些没边儿的话了!没事别惹事c来事别怕事!既然摊上了,就小心应付就是了!翠蓉,你把心放宽,就如怀章说的那样,你就是王家的人,你的事就是王家的事,现在已经不是你和何秃子的恩怨了,而是咱王家和他的恩怨,来者不善哪!怀章,想想办法,解开这道梁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4章 解旧恨割肉剔骨 添新仇偏向虎山(一) 月上中天,一家人都已入睡,王怀章却毫无睡意徘徊院中。房门开了,吴翠蓉站在门口柔声说:“他爹,早点睡吧。”王怀章停下脚步似是对吴翠蓉说又似自言自语:“我睡不着,你先睡吧。”吴翠蓉轻叹一声,返身回屋拿了一件布衫出来给王怀章披上,王怀章握住吴翠蓉的手,轻轻拍了拍说:“去睡吧。”吴翠蓉迟疑地点点转身回屋。 月冷风清c夜寂影孤,只有秋后的蛐蛐还在挣扎地哀鸣着——虫躁人更愁!王怀章斜披着布衫在庭院中来回走动,今晚吴翠蓉说出与何仕理尘封了二十三年的纠葛往事,使他不得不反复重新思虑近一年来发生的事:王家在此繁衍五百余年,有先祖中举的辉煌,可更多的是男耕女织的平淡;百年前王家钱庄由盛转衰全因匪患,虽起风浪却是明枪,可这次却总觉得是暗箭!怀俊在何金耀的赌场欠下赌债,被何金耀逼着卖子抵债,怀俊是有赌钱的坏习惯,但赌注都不大,可这次怀俊怎么就赌进去这么多?更何况何金耀的赌场开张才半年就让怀俊陷的这么惨!何金耀逼着怀俊卖子更是毒辣到家!自己为了解决怀俊的事,不得不拜访何金耀的叔叔镇长何仕理,虽然事情解决了,但自己折进去十几年的积蓄并将五十亩良田抵押给高友德;而后便是今天在明德的订婚宴上何仕理闹了这么一出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系c却又感觉扣得很紧,这些事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个中头绪又该怎样梳理? 王怀章愁容满面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王怀章好像意识到什么:如果如果把这些事倒过来想呢——当年翠蓉的爹因为何仕理的丑事而退婚,致使何仕理怀恨在心,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翠蓉父女的下落伺机报复。二十三年过去了,终于打听到了翠蓉的下落,可王家人多势大,他便借助侄子何金耀的赌坊让怀俊欠下巨额赌债,逼迫怀俊卖儿抵债让王家无话可说,自己是王家除了家族同辈怀业大哥之外的第二号人物,既是翠蓉的男人又是怀俊的亲堂兄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样自己便和何仕理打上了交道同时又耗尽家财,然后又故意在明德的订婚宴上扯出他和翠蓉二十三年前的旧账来恶心王家,他的真正目的是翠蓉当然也是我们这一家数口人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何仕理真是给我王怀章设下了一盘天大的棋局呀,阴险歹毒至极! 王怀章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了,直感觉到脊梁骨冒凉气!这件事必须得赶快解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很明显自己早已经被惦记上了,指不定他还会耍什么阴招!何仕理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在曹寨镇一手遮天了,他上有县长做靠山,下有开着赌坊养了打手无数的侄子何金耀,自己孤身一人遇到再大的风险眨一眨眼不算好汉,可自己上有老娘下有妻儿,就不得不想个稳妥的办法来还一家老小安宁到底该怎样解决这件事呢?何仕理此番兴事,肯定是有备而来!他所做的这些事也足以体现出他是个器量狭小c有仇必报的小人!小人长戚戚,要想让他安生,就得让他顺了心中的“恶气”,对于这种小人,平常方法在他面前是不奏效的,就要想个非常对策看来,只能用江湖规矩了王怀章想到此,伸手扯下快要滑落的布衫,用力抖了两抖甩到肩上:对,我王怀章这次豁出去了,就用江湖规矩! 第二天,高家货店掌柜房内,王怀章把自己的想法同掌柜赵润堂和盘托出,赵润堂听完后紧锁双眉不住地摇头:“怀章兄弟,你这是何苦呢?这是不得已才为之的险招,兴许还有别的办法。就算再不济,何秃子也是只身在任,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以你和你王家的声望,也足以和他抗衡!就算是忍辱拖延也要拖下去,至少还能保持在面儿上说得过去,一旦采用这种方法,就等于是将纠纷公开化了c双方撕破了脸皮,这样一来,你们连表面的和气都没啦。兄弟,要三思呀!”王怀章呷了一口茶,面色凝重地说道:“老哥哥考虑的周全!这点我也想到了,可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路可走吗?难道我就这么一直忍着他对我家人的骚扰?老哥哥应该也看清楚了,他肯定要报当年的退婚之仇,他心胸狭窄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是冲着我王怀章一个人,一百个来我一万个不惧!可我上有老娘,下还有包括我侄儿柱子在内三个没成人的孩子,难道我让他们跟着我一直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考虑好了,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只要何秃子能顺了这口气不再骚扰我的家人,我今天就是搭上这条命也值了!我也就老哥哥你这么一个交心的人,我要是有什么不测,不求老哥哥照顾我的家,只求老哥哥一件事,多照顾照顾明德。”赵润堂见王怀章决心已定,也不再劝什么,长叹一声:“哎既然兄弟执意要这么做,我也不说别的了,只希望兄弟能平安归来,真有什么万一,我会尽全力照顾明德。这样吧,我从店里支几个机灵的伙计和你一起去,我也陪你去,一来给你助阵;二来呢万一有什么不测,你身边也好有几个贴心的人帮衬。”王怀章满心感激,站起来冲赵润堂一抱拳:“多谢老哥哥!”这时,“咣当”一声门开了,从外面冲进一个人,王怀章和赵润堂闻声看去,来的人正是王怀章的长子王明德! 王明德今年二十一岁了,从十六岁跟着王怀章走货,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很多事还是能看出来的。昨天晚上他也没睡,王怀章在院子里惆怅,王明德就在屋里注视着父亲,他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气秉性,父亲肯定会为了整个家甘愿受委屈,今天王怀章离开家,他就猜到了父亲一定是有所行动了。父子连心,他担心父亲的安危,便悄悄跟着父亲来到了高家货店,王怀章在屋里和赵润堂说的话,他躲在门外听得一字不落,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应该承担起这个家,更应该为父亲分忧,便推门闯了进来。 王怀章看到儿子进来就是一愣:“明德,你怎么来了!”王明德来到父亲跟前说到:“爹,这种事咋能让你做呢,我是家里的长子我来做!”王怀章脸一沉而后又微微笑了笑:“说的什么混账话!亲鸟在,咋能让雏鸟顶风冒雨!赶快回家做你该做的事!”说完转身往外走。王明德在父亲身后“窟嗵”跪下嚷道:“爹,我知道劝不住你,让我陪你去!”王怀章转回身搀起儿子,弯腰掸掸王明德双膝的尘土,拍拍他的肩膀说:“去,可以!不过你不准言语!别忘了你是家里的长子,总有一天你要担起整个家,明白吗?”王明德点点头:“爹,放心吧,到地儿我一切听你的!” 王怀章领着王明德c赵润堂以及店里的几个伙计奔何仕理的家,王怀章一路走一路高喊:“各位乡亲,王某找何镇长了个事儿!各位乡亲,王某找何镇长了个事儿”街上的人很多,听王怀章一喊,很多人明白了:王管事可是镇上的人物!要找何镇长了个事,这明摆着是要来武的了!一下子便聚集了几十号的人跟着看热闹。 何仕理家门口有两个仆人守门,大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往这边赶,渐渐看清了前头是王怀章领着,还听见王怀章喊着“王某找何镇长了个事”,他们就感觉情况不妙,不敢阻拦只得拔腿往里跑给何仕理送信。何仕理在家闲着没事,还是由何金耀陪着斗蛐蛐,听完慌里慌张跑进来的仆人通报后,他挥挥手示意仆人退下,眯着眼瞅了瞅何金耀。何金耀低声说:“叔,看来他这是耍江湖规矩了,得小心应付别中了他的套。”何仕理撇撇嘴微微一笑,扔下拨子带着何金耀直奔前院。 何仕理来到前院,王怀章他们也已经进来了,男男女女好几十号人乌压压挤满了整个前院。王怀章看见何仕理,撩衣襟单膝跪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双手擎刀高举过头喊到:“镇长大人,怀章有礼了!”何仕理的家仆看到王怀章拔刀,有的赶快上前护住何仕理,有的就想扑上去夺刀,何仕理双手一拦示意他们退后,然后往前迈了两步呵呵一笑:“怀章兄弟,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哇?”王怀章直起上身说到:“镇长大人,各位乡亲,我王怀章今天来,是为了了却一件事,这牵涉到贱内和镇长大人的一段隐情!二十三年前,贱内是和镇长订过亲的,可由于一些误会,我的老丈人单方退亲让镇长失了面子,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情,今天我来就是给镇长陪个不是,请镇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贱内,原谅了我王家!”说着拍了拍大腿,“请镇长大人动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4章 解旧恨割肉剔骨 添新仇偏向虎山(二) 王怀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江湖规矩——只要何仕理接过刀在王怀章腿上割下一块肉,多深的仇恨都算是解开了,何仕理今后也就再无理由找王家的麻烦;就算何仕理没有接过刀割王怀章腿上的肉,王怀章自己可以割下自己腿上的一块肉,也算是解开了仇恨,这种江湖规矩叫做“割肉剔骨”!被割肉的人不仅不丢人,而且江湖中人都会挑大指称赞其“有种,是条汉子”!何仕理虽然是官面上的人,但他在做官之前曾经流离江湖当然知道这个规矩,自然不肯钻这个套,他也很清楚自己本来可以乐呵呵接过王怀章的刀踩在脚下,然后搀起王怀章以表示尽释前嫌,但这样做一来自己堂堂一镇之长就会落下服软丢人的话柄,倒长了王怀章的威名;二来王怀章也未必相信他这么轻易就能化解仇恨,反倒让人觉得非常假,以后的事情就略一沉思后,何仕理本来皮笑肉不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故意狠狠说到:“哼!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和你把眼挤了。咱明人不做暗事,这么多年来,我何仕理心中确实有股气难消,我不是生气没有娶到吴翠蓉,我是生气在她爹吴二牛见钱眼开c过河拆桥!怎么着,我人生得意时下聘礼使银子他就认我这个亲,我被仇人算计了他就退了婚翻脸不认人?这种窝囊气天底下谁能忍?” 王明德听着何仕理的话,不住地恶心: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却赖在别人头上,真能颠倒是非!想到这里,王明德忍不住吼道:“你只顾着赖别人,你怎么不向大家伙说说你为啥和别人结仇,你都做了啥好事?我姥爷能眼睁睁把自己的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哟!怎么着?”何金耀撸起袖子点指着王明德,“看架势你小子很不服哇!来来来,爷爷陪你玩玩!”王明德虎目圆睁就想上前,王怀章侧过脸意有所指地训斥王明德道:“放肆!你还不给我闭嘴!长辈在这里说话,哪里轮不到小字辈撒野!给我滚一边去!”他这句话明是说给王明德听,实际上也是说给何金耀这个同样属于小字辈的人听,王明德听完也只得悻悻地重新站到父亲身后。 何仕理冷笑几声:“哼哼哼哼,贤侄人不大脾气可不小啊!”王怀章岔开话题道:“镇长大人,今天我来就是给您赔不是的!家人包括我老丈人做的所有对不住镇长的地方,都算到我王怀章头上!既然镇长不忍心下手,那我就代劳了!”王怀章说完撩起衣襟“刺啦”把裤腿割开,“镇长大人,二十三年啦,今儿个我给您赔罪了!”王怀章说完在自己大腿上“噗”一刀割下一块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透了裤子,顺着大腿“滴滴答答”往下淌。王明德惊呼一声跪在父亲身旁一只胳膊抱住父亲,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父亲拿刀的手,眼睛都急红了!所有人都惊了,赵润堂暗呼一声,闭上眼把头扭向一旁不忍观看,感觉头发捎都炸开了;人群中的女人更是吓得“嗷嗷”叫,捂住脸不敢看;何金耀吓得倒退两步,傻傻地看着那块肉;何仕理强装镇定一言不发。 王怀章疼得汗流浃背,咬紧牙关把肉扔在地上说:“镇长大人,不多不少,二两三钱,您过过秤。”何仕理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王怀章,一来是没想到王怀章真能按江湖规矩动真格的,真够胆量;二来他太清楚这个江湖规矩了:谁也做不到一刀下去这么准,如果真的过秤,肯定不是二两三钱!比二两三钱少,王怀章就得再割一块肉,不管有多大的仇恨不仅一笔勾销而且今后何仕理还得处处矮王怀章一头;比二两三钱多,多出多少何仕理就得割自己的肉赔上多少,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赔本生意! 王怀章见何仕理默不作声,颤声道:“看来是我割的少了!”说完奋力挣脱王明德,又挥刀割下一块肉,声嘶力竭说,“镇长大人,这次够了吧?”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何仕理不能再沉默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王怀章如果第三次挥刀割肉,那何仕理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了!何仕理赶忙抢步夺下王怀章手中的刀,面带不悦说:“你这分明是让我当众出丑!知道的会说是你在请罪,不知道的会以为我在以势压人!你呀你哎算啦,你是条汉子,够胆量!有担当!我何仕理服了!憋了二十多年的气,消了!今天大家伙都在正好做个见证,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以后我绝不再追究!我若是再追究,愿受千刀万剐之祸!”随后吩咐左右:“赶快安排人手车辆,送王管事回去!”赵润堂赶忙上前不住地抱拳说:“不劳烦镇长大人了,不劳烦了,外面已经备了车。”说完转身给王明德使眼色,王明德赶忙把父亲背起来抽泣着说:“爹,咱们回家。”王怀章强忍疼痛说:“不准哭!”“哎!”王明德答应一声,狠狠抽了抽鼻子,在店中几个伙计的簇拥下把王怀章背了出来,赵润堂捡起割下的两块肉紧紧跟随,大街上果然有个伙计赶着辆马车侯着。原来当时他们刚动身的时候,赵润堂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吩咐一个伙计回店,就是让他去备马车的!王怀章看到马车心中一热,满眼感激看着赵润堂哽咽到:“老哥哥”赵润堂挥挥手:“啥都别说了,快回店里治伤要紧!”众人七手八脚把王怀章放到马车上飞驰而去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也就三三两两散去。何金耀看到何仕理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大门口发呆,便笑嘻嘻凑过去,挑起大指:“叔,您这招真高啊!虽然在乡亲们跟前您折了面子,却安了他王怀章的心,咱们接下来”何金耀还没说完,就看见何仕理瞥了他一眼,这一个丝毫看不出什么内容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不寒而栗,马上住口不敢说下去,只是愣愣地看着何仕理转回身背着手隐进后堂。 王明德和赵润堂带领高家货店的一干伙计风是风火是活地把王怀章拉进高家货店,赶快请郎中处理伤口。大家伙一阵忙活,郎中给王怀章的伤口进行清洗c包扎,又灌下两剂汤药,直到天擦黑的时候,王怀章惨白的脸上才见了起色。郎中又开了几服药,赵润堂命人照方抓好,送王怀章回家。 王怀章出去一整天都不见回来,王明德也出去没个音信,老太太赵连芬和吴翠蓉就感觉到事情不妙。娘俩并不知道王怀章父子出去干什么,又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因此心惊肉跳c坐立不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王怀章受伤被送回家,吴翠蓉和王明续c王明武c柱子看见他这般模样,顿时哭了起来。王明德在众人的帮助下七手八脚把王怀章抬进西厢房去安顿。赵润堂在院中向老太太赵连芬简单介绍了事情的经过,赵连芬听到自己的儿子王怀章在腿上割了两块肉后刹那间感觉浑身冰凉c四肢酸软c心口发堵!她已然听不见赵润堂后来都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赵润堂什么时候领着伙计们走的。 赵连芬待赵润堂走后,顿时泪如雨下,瘫软在地,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声良久,赵连芬四处划拉着挪到房门前扶着墙角勉强站起来,缓了好一阵子,扯过袖子擦干泪水,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强打精神进了屋。王明德在屋里也已经给母亲吴翠蓉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看见赵连芬进来,吴翠蓉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哭道:“娘,都是我的错”赵连芬一只手支撑着胯部另一只手摆手打断道:“不是咱们的错怪就只能怪何秃子器量狭小!今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说完,赵连芬扑到床前,坐在床头颤抖着双手抓起王怀章的手,心疼地说:“怀章,我的儿啊,为这个家你受罪了。”王怀章虚弱地看着娘,挤出一丝笑容:“娘,没事。我走南闯北二十多年,这点只能算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他说了,两清了,不会再纠缠了。” 赵连芬听罢拍拍王怀章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回身看见王明续c王明武和柱子还在哭泣,便把王明德弟兄四人招到身边,一脸凝重地说:“都别哭了,哪还有个男子汉的样!你们的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你们小哥四个都给我记好喽,没有过不去的坎!咱老王家的人都不是孬种!从今往后,你们就算遇到天大的事,宁可流血,也绝不流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4章 解旧恨割肉剔骨 添新仇偏向虎山(三) 王怀章的事像一阵风刮遍了方圆几十里!附近村子有头有脸的人物c江湖中的朋友都接连来探望王怀章,一连多日络绎不绝;出远门的高友德回家后听说了此事,也带上礼品领着儿子高富贵过来问候;钱涣知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也特意过来看望。王怀章的伤虽然要不了命但也不轻,在家将养了两个多月才算基本上恢复体力但是腿还是有些不便利。眼见着快进入腊月了,马队走货越来越忙,王怀章打算早些回归马队走货,家人们一再劝阻,王怀章又考虑到年底就该给儿子王明德完婚了,便勉强同意等到来年春天再回马队。 刚进腊月,天气越来越冷。北方的冬天及其寒冷,尤其是北风顺着黄土高原跃过太行山后一路东南,便是毫无任何阻挡的大平原,呼啸的北风肆虐着一马平川的黄河两岸,刮到脸上如同刀割。这天中午,王怀章吃过午饭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货店一个伙计跑进来说是东家请王管事到店中商量要事,并交给王怀章一封信,王怀章接过来一看字迹就知道是赵润堂写给自己的,打开信封取出信,上面只潦潦草草写了两个字:莫来!赵润堂的书法造诣颇高却写得如此潦草,可见是在极其仓促的情况下写的!王怀章略一沉思,收拾收拾便坐着伙计备好的马车来到镇上高家货店。 货店门口,胡大旺和王明德正招呼着伙计们卸货。看见王怀章到来,两人径直跑过来,王明德搀下父亲,胡大旺问到:“怀章大哥,你不在家歇着咋来这了?”王怀章一笑:“这不东家让我过来商量点事儿,你们这是刚回来?”胡大旺答到:“嗯,刚回来,咱们也就是前后脚。”胡大旺说着招呼王明德:“明德,这边我来招呼,你扶你爹进去吧。”王明德答应一声扶着王怀章往里走。 王明德搀着父亲一面往里走一面和伙计们一一打过招呼,王明德瞅空隙愤愤地说:“爹,我听伙计们说,那个王八蛋何秃子就在咱店里和东家商量事儿呢,他一大早就来了,眼下东家又叫您过来,我担心会有什么弯弯绕,您得留点神!”王怀章没言语,只是若无其事地呵呵一笑。说话间父子俩便来到客厅前,掌柜赵润堂正在在客厅外焦急地走来走去,看见王怀章父子来了,三步并作两步抢过来抓住王怀章的手拉到一旁,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兄弟呀,你不该来啊,我就担心你这倔脾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不都在信里给你说了吗?你咋还”王怀章呵呵一笑打断了赵润堂,很平静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要看看他的本事!”王明德感觉到了异样,低吼到:“赵大伯,那秃子想咋样?”赵润堂刚想说,王怀章训斥王明德:“你瞎掺和个啥!回去干你的活!”王明德低头不语,王怀章急了,朝王明德的肩膀上抹了两巴掌:“你没听见我说话啊?干你的活去!”王明德无奈地叹一口气极不情愿地走了。 赵润堂继续劝道:“怀章啊,我的好兄弟,你还是快走吧!这个人咱招惹不起,还是离他越远越好,我明显能感觉到他今天就是冲着你来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他妈的什么好心!我知道兄弟不是个怕事儿的人,但也”王怀章打断了赵润堂:“老哥哥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必再劝了,我就不相信他长着三头六臂能把我吃喽!”说着径直往里走。赵润堂见劝不动王怀章,只好紧赶几步抢到前面领着王怀章推门进入客厅。 进了客厅,王怀章抬眼望去:正厅八仙桌两旁太师椅上,高友德正陪着何仕理喝茶聊天。二人同时看见王怀章进来,何仕理率先站起来抢在高友德前面扶住王怀章,满脸堆笑上下打量一番说:“怀章兄弟,终于把你等来了!看来,兄弟恢复得不错,好!好!好!”王怀章听他说这些话,心里极其膈应但表面却是异常平静,微笑不语。高友德急忙插话:“怀章,何镇长一大早就来了,专门等你。哦不要站着了,咱们都坐下慢慢聊。”何仕理请王怀章上座,王怀章推辞一番坐在了东边侧座,赵润堂坐在王怀章对面西边的侧座,高友德亲自给二人斟上茶。王怀章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问:“多谢镇长还惦记着我,不知镇长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何仕理刚想张口说话,高友德抢话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一来呢,是惦记你的伤,想看看你恢复得咋样;二来呢,呵呵确实有件事镇长大人一大早过来找我商量,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这才找你过来。不过,不急不急,午饭都还没吃呢吧?来呀,”高友德转身招呼来伙计,“上酒菜!”说完,高友德向在座的三人示意道:“呵呵咱们边吃边谈。”王怀章欠身说到:“东家,我吃过饭来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照”王怀章还没说完,就听见“哗啦”一声,大家顺声音看去,是赵润堂碰翻了茶碗。赵润堂忙收拾茶碗假装难为情喃喃自语:“哎!老咯老咯,胳膊腿不灵便了,让老几位见笑了。”王怀章明白赵润堂的意思,从心底感激这位老哥哥的深情厚意,但他也清楚,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往前闯! 酒菜摆定,四人落座,席间四人推杯换盏却是各怀心事。何仕理着重问候王怀章的伤情,表态往事不再提,重续交情。高友德和赵润堂看着谈笑风生的王怀章和何仕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如坐针毡。扯了一阵闲篇后,高友德坐不住了,决定要先把事情挑明,以免引来王怀章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想罢,高友德端起酒杯极其不自然得笑到:“呵呵呵呵这个这个怀章啊,今天今天何镇长来呢,主要是想呢想麻烦你一件事是这样的,何镇长呢有一批贵重物品想托咱们马队给送到绥远,而且呢何镇长要求一定要拜托你领队走一趟我当然不能违了镇长大人的器重,但是主要还是考虑到你有伤在身,这才决定把你请来商量商量,你看这件事”何仕理插话道:“怀章兄弟,其实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着各位。我有位绥远的朋友,当年我远走他乡,在最落魄的时候,是这位朋友出钱出力帮我渡过了难关!金钱有价c情义无价!咱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我要是直接给他钱不就显得情义浅了嘛,前段日子我弄了一批钧瓷,‘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件’哪!我知道他好这口,所以我就寻思着趁年关前把这批瓷器送给他,算是给他拜个年同时也表一表咱的情义——咱没有忘了人家的恩情。可是这沿途不太平啊,越到年关匪患就越厉害!所以呢,我就想到了请怀章兄弟帮我走一趟,人的名树的影——在这条路上凭你‘王怀章’响当当的三个字就可保平安无事;更重要的呢,我也想让别人真正知道,咱们两个精诚合作已经尽释前嫌,这样也能堵住那些闲言碎语,咱俩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咱们不是?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本来嘛,你毕竟有伤在身,我原以为凭你的身手和身子骨应该已经痊愈了,可没想到腿脚还不是十分利索。哎!事与愿违啊。就在刚才,也就是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要是硬是让怀章兄弟走这一趟,知道的会说怀章兄弟你大仁大义,不知道的肯定会说我何仕理故意刁难兄弟。算啦算啦,这件事啊我另找他人,就不难为怀章兄弟了,也不难为东家啦,啊?哈哈哈” 王怀章微笑着注视何仕理,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高友德的话是在向自己挑明这件事情与他无关,是受到何仕理胁迫的;而何仕理则是老奸巨猾,句句看似谦虚退让却句句是在紧逼要挟!高友德和赵润堂本来就坐不住,听了何仕理一番话更是感到局促不安。王怀章呵呵一笑,放下酒杯刚想开口说话,赵润堂见状马上打圆场:“既然何镇长不再谈此事,那咱们今天就先把此事搁下,赶明儿我亲自安排人手护送,咱店里这样的人多的是,都是走南闯北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们都是怀章兄弟亲自带出来的人,镇长大人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来,喝酒,啊来来来,喝酒喝酒我敬镇长一杯。”何仕理敷衍地和赵润堂干了一杯酒,抄了一口菜放嘴里嚼着,用筷子点指赵润堂乜斜着高友德说:“东家可真是有一个得力好掌柜呀!”高友德唯唯诺诺不知怎么应答,只是作揖陪笑。赵润堂自嘲道:“何镇长过奖了,我老了,也糊涂了,有时候呢说话就没个正经,呵呵来来来我再敬镇长一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4章 解旧恨割肉剔骨 添新仇偏向虎山(四) 王怀章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明白:从个人感情上来讲,高友德和赵润堂尤其是赵润堂是袒护自己的,甚至于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撇开自己,今天高友德让自己过来商量这件事,就足以说明只要自己说个“不”字,高友德就可以有借口理直气壮地拒绝何仕理的要求,可看现在的情形,大概之前何仕理是明里暗里威胁过高友德的,不然摸爬滚打几十年的高友德不会如此唯唯诺诺,赵润堂今天几次三番暗示自己也足以说明这趟货及其凶险!可自己能不答应吗?自己和何仕理早有过节,推掉这趟或也不怕再得罪他,可这样一来就把烂摊子扔给了高友德和赵润堂,他们如果不答应走这趟活,则把何仕理得罪了个结结实实,凭着何仕理的气量,绝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很明显,何仕理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自己而连累了高友德和赵润堂,于心不忍!既然这个仇疙瘩解不开,那就干脆不解了,自己走南闯北二十年,何曾怕过?前面纵然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不能连累高友德和赵润堂,更不能丢了胆量面折了脸面! 王怀章想罢呵呵一笑:“何镇长,这趟买卖,兄弟应了!多少货?送给谁?”此语一出,何仕理c高友德和赵润堂三个人同时愣住!何仕理万万没想到王怀章能答应这件事;高友德则是打心里着实佩服王怀章的胆量和为人,他知道王怀章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赵润堂愣后心中不免不住地埋怨王怀章,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外带暗示搅局,结果王怀章还是没理会自己那一套。赵润堂赶快说到:“怀章,你说什么胡话呢?你现在的身子骨哪能担得起镇长的重托!你别心里一直想着帮镇长,你眼下的身子骨在送货途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坑了镇长大人,别一片好心帮了倒忙。你今天分明是喝多了!喝多了!镇长,咱别听他胡说,醉了,他真的是醉了”“我没醉,”王怀章平静地说道,“何镇长,多少货?送给谁?” 何仕理极力掩饰住内心的狂喜:“这个怀章兄弟,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勉强哟!”赵润堂闻言,若不是何仕理在场,他肯定急得跳脚了,心里不住地埋怨:怀章啊怀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咋就这么犟呢!你是个聪明人,明明知道是个套,你到底还是伸着个脖子往里钻!我知道你王怀章是条汉子,有着一身的能耐,可他何秃子不是个善茬,你们明明有过节,为啥还一口应承呢!前途是个什么状况,谁都无法预料!赵润堂想到这里,刚想站起来张口说什么,却看见高友德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也只好作罢,半起半坐间气得端起酒杯抽了个干干净净!满面愁容重重地坐回原处闷头不语。 王怀章端起酒杯摇了摇,仰脖一饮而尽,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手扶窗台望着窗外缓缓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绝不反悔!镇长大人只管吩咐就是。”何仕理拍手道:“好!好!好!王管事的赫赫英名真是名不虚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我已经给这位恩人写好了信,地址姓名都在信皮儿上呢,”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高老爷,这是大洋一百块,你收好了。”高友德慌忙摆手:“为镇长大人办事,三生有幸哪能”何仕理不等高友德说完,把银票拍在桌子上说:“高老爷不必推辞,就这么定了!”说完不再理会高友德,扭过头问王怀章:“怀章兄弟,这批货可贵重的很哪,大小瓷器二十件,兄弟打算怎么赶在年前送到?”王怀章慢慢踱回桌前坐下,拿起信看了看,又轻轻放在桌上,思索道:“去绥远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水路一条是旱路,年关前要送到,走旱路较快;瓷器容易破碎,就不能装车,得用马驮。用木框装瓷器,填上稻草以防震碎,盖上破布掩人耳目。十匹马十个人,一来一回二十天足够!”何仕理笑逐颜开:“妙!妙!实在是妙!我就说嘛,怀章兄弟纵横货道二十年,这等小事难不倒兄弟!就这么定了,此事托付给怀章兄弟,我是一百个放心!啥时候动身?”王怀章转身看着高友德说:“听东家安排。”高友德迟疑道:“既然怀章答应了,那就后天吧,走货的伙计们今天刚跑完一趟回来,让他们回家歇一天,后天一大早镇长差人把货送来,我让伙计们分装好,晌午头动身。”何仕理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酒足饭饱,何某告辞。”说完,何仕理大踏步走了。 看到何仕理走后,赵润堂一跺脚指着王怀章埋怨道:“兄弟呀,你呀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明知他何秃子没安什么好心,你还偏偏上这个当!他要是中途使坏——比方说——派人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捣烂几件瓷器,这可是价值连城啊,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过安生日子了,哎!”高友德说:“润堂,你也别埋怨怀章了,在这条道上他出生入死多少趟了,咱们能想到的,怀章也都能想到,今天这事他是不想连累咱俩呀。”王怀章向两人抱拳一躬到地:“两位老哥哥,怀章非常感谢今天二位鼎力相助!兄弟实在不想让两位老哥哥因为我的事而得罪何秃子,你们都看到了,谁惹上他都得粘一层皮。看在咱们几十年交情的份上,兄弟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求二位别的,只求多照应照应明德。”高友德和赵润堂点头表示应允,但还是一片唉声叹气。 临近傍晚,高友德命伙计备马车送王怀章父子回家。一路上王明德抓耳挠腮不住地问父亲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怀章只是说了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最后他说了一句“遇事要沉稳,日后你才能担得起这个家”后便不再言语,只顾倚在车栏上闭目沉思,王明德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到了村口,王怀章打发伙计回去后,对王明德交代再三不准向家人提今天的事后,父子二人才一前一后进家。 当日吃过晚饭,王怀章对母亲赵连芬说:“娘,东家今天叫我过去呢,是因为一个老朋友相托,指明要我帮忙走趟货,碍于情面我只得答应。您老不用担心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货也不多,几匹马几个人就够了,很快就能回来。这次我没安排明德跟我去,眼看着婚期就到了,让他在家张罗张罗吧,等我回来后,就给他和俏莲成亲。”赵连芬不放心地问道:“你呀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走啥货啊!年底明德就要成亲了,你就不能等明德成亲后再走?”赵连芬见王怀章默然不语,也不再硬劝,只好问他:“哎啥时候动身?啥时候能回来?”王怀章答到:“后天动身,用不了多长时间,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王明武和柱子听见王怀章说要走货,围着叫着让带礼物,王怀章摸着他俩的小脑袋说:“行行行肯定带!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人带一张上好的羊皮回来,让你娘给你们做羊皮袄。”小哥俩高兴的直拍手。王怀章抬头看见躲在一处的王明续,笑着说道:“也有你的份。” “我不要羊皮袄!”王明续说。“哦?那你要什么?”王怀章不解地问。王明续顿了顿说到:“我只要爹早点回来!”一句话说得王怀章心口一热两眼潮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爹答应你,很快就会回来!”王明续急着问:“爹,你这次路过县城吗?”王怀章稍微一愣紧接着笑了:“这次路过县城,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钱先生了?这次爹走货时间比较紧,恐怕不能带你去见钱先生了”“不是,”王明续摇了摇头打断父亲的话说,“前些日子爹在家养伤的时候,钱先生来过,我这次就不去找他了。这几天我给钱先生写了封信还没来得及寄过去,既然爹路过县城,你就把这封信带给钱先生吧。”王怀章笑着说:“好,一定带到!上次钱先生来看望我,这次我也正好顺路去道谢。” 王怀章故作轻松和家人谈天说地,赵连芬和吴翠蓉免不了嘱咐一些诸如出门在外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王明德没有心思能听进任何话,只是一声不吭地蹲在门口发呆,他知道今天这事肯定和何仕理脱不了干系,虽然不清楚父亲跟何秃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阴险狡诈的秃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父亲在回来的路上又说让自己遇事沉稳才能担起这个家,像是话里有话王明德一通胡思乱想更加觉得心神不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5章 真狠毒雪夜枪声 假慈悲秃子吊孝(一) 走货的日子说到就到。 王怀章一大早便来到镇上高家货店,何仕理托运的货早已经送到了,全是上好的钧瓷,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件。王怀章和胡大旺一起招呼着伙计们验货,小心翼翼地分装到十匹马上。他们正要出发,这是店中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众人一看正是王明德。王怀章就是一愣,不解问道:“明德,你咋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家”“爹,这趟货我要跟你一起去!”王明德喘口气说,“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我跟着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王怀章闻言脸一沉:“回去,这次没安排你走货,你把家照顾好就行了!”王明德急得“噗通”一声跪在马队前歪着头嘟囔道:“是娘和奶奶让我跟你去的。奶奶的话,我肯定得听。反正腿在我身上,你就是不让我去,我也能偷偷跟在你们后面。”不等王怀章说话,胡大旺笑着说:“怀章大哥,俗话说‘父子连心’,明德是不放心你的伤,你就让他跟着去吧。”赵润堂见状凑近王怀章说:“兄弟,不是哥哥多心,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这趟货你身边得有个贴心人哪。”王怀章思索片刻,无奈地用马鞭点指着王明德:“多大的人了,还耍孩子脾气,起来吧!”王明德一时没反应过来,胡大旺笑着说:“明德,还不听你爹的话赶快起来?你不起来咋上马走货!”王明德闻言笑逐颜开,跳起来夺过一匹马紧紧跟在王怀章身后。 赵润堂指挥伙计点燃一挂鞭围着马队转了一圈,仪式过后,王怀章领着众伙计上马,和东家高友德c掌柜赵润堂抱拳告别,随后一声吼:“启程——”王怀章胡大旺王明德并七个伙计共十条汉子十匹马,暗藏土枪钢刀,奔北而去! 途经滑台县城,王怀章安排好马队稍事休息,自己带着明续的信买了点礼品拜访钱涣知,简短闲谈后返回,带领马队日夜兼程赶往绥远。王怀章在这条货道上纵横二十余载,和官面c土匪都多多少少打过交道,因此一路平安无事抵达绥远,按照信上所写的地址和姓名果真找到了何仕理所说的恩人。货物交接完毕,王怀章让马队休整了一天,自己抽空买了几张上好的羊皮,便领着人马顺着凛冽的北风风风火火往回赶。马队中除了王怀章和胡大旺,其余都是年轻小伙子,他们自然有些贪玩,一路马不停蹄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光,个别人便有一些怨言:送货时身有所托不能怠慢都能理解,可货已经送完了,现在是往回赶,就觉得没必要这么急。王怀章久经阵仗阅历丰富,当然觉察到了伙计们的情绪变化,王怀章勒马扬鞭指到:“弟兄们,寒冬腊月尽是枯树干草,没什么好景儿可看的。天又阴得这么重,北风刮得紧,我担心会有一场大雪,爹娘儿女都盼着咱们能早点平安回去,和他们团聚过年呢。一旦大雪封路,年前咱们就赶不到家了,万一再遇上土匪‘办年货’,咱会更麻烦!弟兄们,加把劲冲回家,过个团圆年!来年开春咱们走货返途中,我一定领着你们好好逛逛风景!”众伙计闻言顿时士气高涨,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家乡。 大雪说来就来!一队人马行至汤阴县境内时,北风骤停,紧接着天降暴雪。鹅毛般的雪片“簌簌”地直砸下来,虽近中午却好似黄昏,两丈之外看不清楚,不一会功夫,地上c人身上c马背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胡大旺紧抽两鞭赶上王怀章,弯着腰喘着气说:“怀章大哥,雪太大了!这段路土山比较多,咱们看不清路,这样走下去太危险了!照这个下法,咱必须得找个地方歇脚啦,等雪停天晴再走,能过了这一二十里路就好走了,再大的雪咱也不用担心。”王怀章抬手挡在额前四处观望,用马鞭一指:“大旺兄弟,我没记错的话,往前十里左右有条小土山叫忠魂岗,岗上有座岳王庙,我和里面的主持德延大和尚相熟,咱们去那里歇脚,等雪停了再走。”“好!”胡大旺应一声,回头冲后面喊,“弟兄们,快点,前面十里岳王庙,先到者先歇息!” 众人冒雪赶到岳王庙。抬眼望去,这岳王庙并不大,只有两进院落,但却不失气派,朱漆的门楼,门楼外两侧各有一株茂盛的参天古柏。德延大和尚听小沙弥通报说王怀章等人要来投宿,领着众沙弥披雪出迎。德延命几个沙弥将马匹拴在庙门内西侧檐下,自己引领王怀章一行人往后院走,众人跟着德延主持往里走却发现在庙门内东侧檐下拴着三匹马,想必也是投宿的过路客人。王怀章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他们跟着德延主持到西厢房的时候,东厢房内有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们! 西厢房内,德延安排妥当后,命人上斋饭,王怀章拦阻道:“大师不必了,我们赶路之人自备有干粮,还是老样子,打点热水洗洗脸泡泡脚,再喝点热茶就可以了。”德延也不相谦便命人去泡茶打水,王怀章解开包裹拿出一张羊皮说道:“这次比较匆忙,身上没带什么香火钱,这张羊皮是我孝敬岳王爷的,请大师笑纳。”德延接过羊皮递给身边的沙弥,双手合十谢道:“阿弥陀佛,施主每逢路过,必来供奉岳王爷,实在功德无量。”片刻,小沙弥奉上热茶c打来热水,德延站起来说道:“施主们请用茶,东厢房住着几位客人,贫僧看来他们似乎有些不善,我亲自去招呼下。”小沙弥说道:“师傅,那几位客人听说王管事众人投宿,便说临近年关怕不安全,他们已经走了。”王怀章众人听沙弥这么说,相顾大笑起来。德延双手合十高颂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他们去吧。各位施主早些歇息,贫僧就不打扰了,就此告退。” 王怀章送走主持德延大和尚,回屋内掌上灯,生上一盆炭火,和众人洗脸洗脚收拾妥当,大家伙围坐在炭火盆周围拿出自备的酒肉一顿海吃海喝,伙计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好些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今天非得把欠的觉给赚回来不可!”“还真得谢谢岳王爷啊,要不哪来的这岳王庙啊,没有岳王庙,咱怎么避这场大雪。”“听说岳王爷是金翅大鹏转世,金翅大鹏很厉害吗?”“那当然了,金翅大鹏是如来佛祖的舅舅,能不厉害吗!”“佛祖成佛之前那也是人啊,金翅大鹏是鸟,人和鸟咋会是亲戚?”“这我就不知道了,王管事,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给讲讲呗。”王怀章只是端碗酒一面慢慢品尝一面听他们聊天,见有人问他,他只是浅浅一笑,没有搭话的意思。胡大旺见状赶快打破冷场:“听说书的讲,盘古开天辟地后,天地阴阳交合有了凤凰,凤凰产下孔雀和金翅大鹏。当年佛祖在雪山上修炼出丈六金身,没想到被孔雀一口吞下,佛祖破开孔雀的脊背出来后本想灭了他,众佛劝阻说你从孔雀体内出来,就好比母子,佛祖也就封了孔雀为佛母大明王菩萨。孔雀和金翅大鹏都是凤凰生的,那可不就是佛祖的舅舅。金翅大鹏可是厉害得很呐,展开翅膀有三百多万里,飞得比孙猴子都快,翅膀一拍就是九万里,拍两下就赶上了孙猴子,孙猴子拿他没办法,最后请来佛祖才收服了他。”众人感叹到:“怪不得岳王爷这么大的本事!闹了半天是神佛转世!”王怀章呵呵一笑放下酒碗,起身来到房门前,缓缓打开一尺多宽的一条缝,背着手望着铺天盖地的大雪,自言自语到:“哪有什么神佛转世,只不过是老百姓仰慕英雄的一种传说罢了。”一个伙计问:“王管事,照你说啥是英雄啊?”王怀章伸手从门外接住几片雪花仔细端详着,任由雪花融化在掌心,坦然说到:“英雄,文能提笔安天下c武能上马定乾坤!岳王爷不惜性命c尽忠报国,当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汤阴是岳王爷的故乡,只要走货路过这里,我都是要去拜一拜岳王爷的。”说完,王怀章径自踏雪赶往前院,王明德看见后赶快站起来抄起一条土枪紧紧跟随父亲。 父子俩一前一后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前院大殿外。抬头望去,大殿内灯火通明,正中石座上端放岳飞的彩塑坐像,彩塑身后上方高悬巨匾,上书岳飞手迹:还我河山!像前香案上摆放着红烛c香炉c供品,烛光摇曳c香烟缭绕,几个值更的沙弥打坐一旁。王怀章拾级而上进入大殿,从香案上托起三炷高香,在烛火上点着,一脸凝重擎香叩拜!礼毕,王怀章将高香插入香炉,退后几步再拜。王明德持枪站在殿门口环顾院落,没发现什么异常,返身入殿护在父亲身旁。王怀章环顾四周,大殿墙壁上画满了岳飞一生功绩的彩绘,便领着王明德瞻仰并讲述每幅画的内容:岳母刺字c偃师大捷父子俩转了一圈,从殿内出来站在廊檐下,王怀章看看虚掩的庙门,仰望着满天飘零的大雪顿感心事重重。王怀章轻叹一声:“唉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明德,回去睡吧,雪一停咱们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5章 真狠毒雪夜枪声 假慈悲秃子吊孝(二) 父子俩刚想转身回去,王怀章突然间就感觉到不对劲——庙门外西侧的古柏树枝动了一下——今天虽然下着大雪但却无风,寒冬腊月飞禽极少,凭借着二十年货道摸爬滚打养成的警觉,王怀章下意识地感觉树上十有藏着人!他马上冲王明德低吼一声:“快躲进殿里!”话音刚落为时已晚,那棵树上火光一闪——“啪”一颗子弹打中王怀章左肩,疼得王怀章趔趄两步。“爹!”王明德大叫一声,举枪朝闪光处射击,一条黑影应声从树上摔落。“闪开!”王怀章喊道,拼尽全力将王明德撞倒一旁,“啪”!庙门外东侧柏树上又是火光一闪,一颗子弹正中王怀章前胸,王怀章一声闷哼摔倒在阶前,“爹!”王明德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倒在王怀章身上,殿内的小沙弥吓得四散奔逃,此时胡大旺领着伙计们各抄家伙赶到了前院,王明德指着那棵柏树喊:“大旺叔,在那里!”胡大旺领会,挥刀指向柏树大喊道:“弟兄们,给我打!”伙计们“噼里啪啦”一阵乱枪,一条黑影“嗵”重重摔落地上,胡大旺领着伙计们赶快排开阵势护住王怀章父子。王怀章浑身发抖双目空洞,紧紧抓住王明德的衣服拼尽力气说:“你快快回家!”说罢,气绝身亡!可叹纵横货道二十余年曾化万险于无形的草莽英雄王怀章,命陨岳王庙! “王八蛋,老子剁碎了你们!”王明德从身边伙计手中夺过钢刀,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冲向庙外。“明德,不要去!”胡大旺大喊,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虚掩的庙门外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拼命大喊想要拦住王明德。王明德此时根本听不进也不会去理会任何的劝说,心中只有仇恨和愤怒!胡大旺见拦他不住情急之下只好蹿到院中,奋力把钢刀扔向墙外。胡大旺经验老到,庙门外的确埋伏着两个人!一人未蒙面,一人黑布蒙面,正蹲在门外举枪瞄着庙门,只要庙门一开,一枪必中! 胡大旺的钢刀飞到墙外“当啷啷”落地,外面埋伏的两个人由于过分紧张,被惊得转身瞄准“啪啪”两枪什么都没打中,他们发现上当后刚想转身填子弹再去瞄准庙门已经来不及了,王明德已经打开庙门并发现了他们,跳过来抡刀就剁,蒙面人来不及闪躲,只能双手举枪格挡,王明德怒火中烧c力大刀沉,一刀下去砍断蒙面人左手四根手指,疼得蒙面人撒手扔枪举着鲜血淋漓的只剩下一个拇指的左手“哇哇”惨叫!王明德抬腿将蒙面人踹出一丈有余滑摔在地;王明德紧接着抡刀横扫那个未蒙面的人,“功夫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让王明德吃惊的是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竟然被那人轻松化解——那人是练家子!但那人不敢恋战,紧逼几招打开圈子扭头往东边狂跑。王明德追了两步忽然想起了受伤的蒙面人,他回头一看蒙面人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他心想抓受伤的容易,便过来抓蒙面人,但情急中却被蒙面人慌乱中抓起的一把雪砸中面门,王明德倒退几步擦掉脸上的和眼里的雪,再找蒙面人,已经跑出去十余丈远,“王八蛋,老子非得逮住你不可!”王明德喊叫着跳入漫天雪幕。胡大旺这时也领着人冲到了庙门外,他冲着王明德消失的方向喊道:“明德,一定要抓活的!”,又回头冲伙计们喊:“你们快跟上他!”其中有三个伙计赶快举枪去追王明德。 茫茫雪夜,五条黑影一前一后狂奔,最前面的蒙面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夺路逃命c紧跟在后的王明德急急如下山猛虎压刀追凶c最后面三个伙计紧跟不舍,数次站定举枪瞄准都担心误伤王明德不得不收枪一面追赶一面朝天放空枪震慑蒙面人,“嘎吱嘎吱”的踏雪声和三三两两的枪声直刺黑夜的宁静 王明德眼见就要追上蒙面人,突然脚下踩空打滑,一个跟头摔了个结结实实,顿时感觉到两耳轰鸣两眼发黑!王明德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掉在雪地中的钢刀继续拼命追,转过一座小土包,王明德隐约中看见远处有三匹马,蒙面人爬上一匹马打一声唿哨,三匹马呼啸着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追不上了,真的是追不上了“啊——啊——!!!”王明德气得把刀扔向空中,冲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撕心裂肺地狂啸! 王明德没能追上蒙面人,错失了破解真相的最好时机,只能气急败坏的赶回岳王庙,大老远便隐约听见木鱼声和诵经声。到了庙门口王明德左右寻找,从古柏上被射落的两名凶手不见了,地面上有两条被拖动的痕迹延伸至庙内。 王明德顺着痕迹进入岳王庙院内,看见胡大旺领着几个伙计看管着两个人——正是古柏上的凶手!一个直挺挺躺在地上,另一个被五花大绑蜷缩一旁,满脸青肿。胡大旺赶忙迎上来,上下打量王明德:“明德,人抓到了吗?你没受伤吧?”王明德摇摇头,怒气冲冲瞪着两名凶手。胡大旺一指他们说:“那个被乱枪打死了,另一个伤着肚子,还有口气。兔崽子嘴很硬,怎么打都不张口!” 王明德双眼通红c咬碎钢牙c紧攥双拳逼近受伤的凶手,慢慢蹲在他的面前,狠狠问到:“说,是谁指使的?”凶手眯着眼睛瞟着王明德挑衅地说:“今夜算你小子命大,栽你手上了,是杀是剐随你便!”王明德一把拽住他的头发,“说,是谁指使的!”凶手轻蔑地看着王明德闭口不语。王明德猛地甩开他的头,转身夺过身边伙计手中的钢刀,回身踩住凶手的头,一手揪住他的耳朵,“噗”一刀割下他一只耳朵,疼得凶手闷哼着浑身颤抖。“说,是谁指使的!”王明德吼道,凶手仍旧不吐一字。王明德回手将钢刀插入他的大腿一面拧动着钢刀一面咬牙问:“说,谁指使的!”凶手疼得浑身乱颤还是不说。王明德又夺过一条土枪抵在凶手的脑门上,“说了,饶你不死;不说,立马让你脑袋开花!”凶手冷冷地盯着王明德说:“我都这样了,根本跑不掉,我要你亲自给我松绑,我才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王明德瞪着血红的双眼,撤回枪扔在一旁,伸手去解绳子。“明德,不能松绑!”胡大旺慌忙说到。丧失理智的王明德根本不听,胡大旺扑上前抓住王明德的手喊道:“明德,你不要犯糊涂,不能松绑”王明德太想从凶手口中知道答案了,他头也不抬将胡大旺撞开,自顾解开了绑在凶手身上的绳子,凶手突然间拼尽全力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犹如杏核仁一样大小的东西塞进了嘴里嚼了起来,胡大旺大声冲伙计们喊道:“快把那东西掏出来!”两个机灵的伙计赶快扑上去抠凶手的嘴,王明德也突然醒悟急忙去抠。但是为时已晚,凶手已经咽了下去哈哈怪笑道:“王明德,只恨你命硬,没能把你也灭了!我死了,家人就保全啦,哈哈哈”说完脸色突然一变,一阵剧烈抽搐后,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倒地身亡!胡大旺急得只剩下拼命跺脚 王明德没有追上蒙面人就已经十分懊恼,回到庙里看到竟然还有一个活口,心中又燃起了查明真凶的希望,可由于自己丧失理智误信谎言没能阻止住活口自杀,闪着一点点光亮的希望瞬间熄灭!悲愤交加c绝望后悔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王明德突然大叫一声,眼睛一翻直挺挺往后倒去,幸亏胡大旺眼疾手快托住了王明德。胡大旺坐在雪地上搂着王明德掐人中c拍前胸,好一阵子王明德才缓过这口气,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凶手的尸体前,“恶贼!恶贼!——你还我爹的命来!”王明德吼完像着了魔似的扑上前去拳打脚踢。“明德,别这样!你要冷静!”胡大旺喊着从背后抱住王明德,“明德,我的好侄子,一定要冷静啊!你爹没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奶奶c你娘c还有你三个兄弟咋办啊?我闺女俏莲咋办啊?他们可都指望着你呀!”“爹呀,你死得冤哪!爹!——”王明德瘫坐在雪地上嚎啕痛哭 “阿弥陀佛——人死不能复生。小施主,节哀顺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岳王庙主持德延大和尚已经站在了胡大旺和王明德的身后,双手合十劝解道。王明德闻声止住悲声,抬头看德延。突然,他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双手揪住大和尚的衣领,怒目相向:“说,你认不认识他们?”“明德,你疯了吗?不能对德延大师无礼!”胡大旺吃惊地赶忙抓住王明德的手腕试了几次却没能掰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5章 真狠毒雪夜枪声 假慈悲秃子吊孝(三) 德延大和尚稳如青松双手合十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果贫僧参与这等肮脏之事,任由小施主发落。”胡大旺插话道:“是啊,明德,千万不要糊涂,大师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先松开手再说。”王明德歪过头怒目而视胡大旺:“大旺叔,‘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你怎么就知道这件事和他无关,我爹是在他的庙里给贼人害的,我就不信他不知情!”胡大旺急得直跳脚:“明德啊明德,你现在是被仇恨蒙了心了呀,你醒醒吧!让我怎么给你说好呢?我和你爹跟德延大师相识十来年了,交情很不错,这个我是清楚的!大师是得道高僧,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腌臜事”“阿弥陀佛,小施主一身本领,想要贫僧性命只在须臾之间。请小施主容贫僧说上几句,若贫僧说完小施主还认为是我和令尊的死有关,我的性命你只管来取。”王明德迟疑地松开抓住大和尚衣领的双手,但是仍怒气未消,点指两名凶手问到:“那你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大和尚并未看那两个凶手,平静地说到:“在你回来之前贫僧已经看过了,这两个贼人正是投宿在东厢房的人。你们来了,他们走了,贫僧当时并未多疑,想着王管事素来与人为善,不曾接下什么冤仇,假如贫僧知道他们是为行刺王管事而来,绝不会坐视不管!各位施主,请随我进来。” 王明德和胡大旺以及众伙计跟随德延主持进入大殿,王明德看见自己的父亲王怀章冰冷冷c硬挺挺躺在门板上,前些天还是一起走货朝夕相处c转眼间便撒手人寰阴阳相隔,不禁悲从中来,扑倒在父亲身上痛哭失声,胡大旺和伙计们连忙劝解。好一阵,王明德才止住悲声,跪在父亲遗体身旁怒目沉思一语不发。此时众僧人已经做完法事,德延大和尚示意让众僧人退下后,端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高颂佛号:“阿弥陀佛,明德小施主,人已经去了,望你以生者为重,好生料理令尊后事才是。”王明德漠然说到:“大师说的好轻巧,你和我爹又没有什么情分,当然不会挂在心上!人是在你庙上没的,你还没有摘清自己呢!”胡大旺赶快低声警示:“明德”意思是让王明德不要这么冲动鲁莽,王明德自然明白却装作没听到。德延大和尚轻叹到:“哎贫僧与王管事怎么没有关系,我们本是同门师兄弟。” 一句话惊得众人都疑惑地望向德延,胡大旺紧问:“大师说的属实?”德延大和尚说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明德小施主,你可知令尊的一身本事从何而来?”王明德怒色稍减,冷冷道:“跟一个老和尚学的。”德延主持又问:“如何学的,你可听令尊讲过?”王明德尽量平复了一下内心缓缓说:“以前我不止一次听我爹说过:当年我爹年少时,我爷爷一心想让我爹做学问重振我王家祖上中举声威,但我爹心思不在做学问,喜欢舞枪弄棒。有一天在一间破庙里遇见一个云游的和尚,便跟着那和尚学了三年的功夫。其他的事情,我爹只字不提。” “这就是了,”德延大和尚说,“传授令尊功夫的那位云游僧人,便是贫僧的恩师素仁大和尚。”众人闻听似有所悟,德延继续说到:“恩师佛法高深c功夫了得,收徒一向严格,无仁爱之心者不传c无慧根者不传!慕名拜师者极多,恩师却不收徒。当年贫僧为情所伤c看破红尘,心灰意冷之际便到禅宗祖庭少林寺落发为僧,恩师见贫僧颇有慧根,收了贫僧为徒传授了平生佛法,后来贫僧离开祖庭来岳王庙弘扬恩师的佛法;可恩师的一身功夫绝学却苦苦找不到传人,无奈之下恩师云游四方想寻一个能传承功夫的有缘人。数年后遇到了令尊,恩师见令尊年纪轻轻却有仁爱之心,便传授了功夫绝学。贫僧本不知这些往事,乃是恩师圆寂之时告诉了贫僧并嘱托再三:王管事虽有仁爱但过于刚直,恐有灾祸。他日若有缘与王管事相逢,必得相认,以佛法化之。后有幸与王管事相遇相认,因此王管事走货时只要路过此处,都会与贫僧研习佛法,不料今日王管事还是遭遇了灾祸。善哉善哉!” 一番往事令众人不禁唏嘘感叹,王明德听罢急忙跪转德延,伏地抽泣:“明德无礼,求大师宽恕。”德延大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施主尽可释怀。”王明德伏地不起恳求道:“明德必报血海深仇,求大师指点!”德延和胡大旺搀扶起王明德,德延说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小施主,先保全自己和家人为重,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c慢慢理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王明德以拳击地,“怎么能从长计议,我忍不了。”胡大旺劝道:“明德,你爹临终时让你赶快回家,必定有他的深意,你是家中长子,万万不能冲动呀!”“阿弥陀佛,”德延长颂佛号,“人生一世c草木一秋,世间就是这样,谁也逃不过两样东西,一是因果,二是无常。想来王管事凭着一身好本事纵横南北二十余年,有人想要伤他并非易事,今日惨遭横祸必是因果,望小施主三思而行。” 王明德沉思良久,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胡大旺道:“大旺叔,我知道是谁了,是他!”胡大旺一惊,似是明白了,指了指自己的头问道:“你是说”王明德肯定地说道:“何秃子,不是他还能是谁!”胡大旺紧锁双眉道:“这个”“哼!”王明德继续说道:“这一年来家里发生那么多的事,都跟何秃子有关!当年他和我娘定亲,因为他调戏民女被我外公知道后退了亲,他就怀恨在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找到了我娘的下落,他便设计引诱我堂叔摊上巨额赌债,逼着我堂叔卖子抵债,又故意让我爹遇上这件事出手干预,他是处心积虑地和我爹搭上干系!再后来他又大闹我和俏莲的订婚宴,当众让我娘出丑,逼着我爹不得已割肉剔骨,他假惺惺地和我爹尽释前嫌,让我爹走这趟货,在半道上行刺。大旺叔,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 胡大旺听完后倒吸冷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在理,可是”“还可是什么!”王明德急道:“大旺叔,你想啊,刺客总共四个人,为什么在树上的那俩人没有蒙面,庙门口蹲着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蒙着面呢?因为咱们不认识没有蒙面的那三个人,可在庙门口的那个人咱们认识,他怕咱们认出他所以才蒙面!虽然我没看见他的模样,可他的眼神我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他一定是咱们周边的人,他被我砍掉了四个手指,肯定不难找,只要找到了他,我就不信从他嘴里掏不出实话!到那时候,是不是他何秃子主使的,必定真相大白!” 胡大旺一面听着王明德分析,一面思索道:“就算是如你所说,但是凭他何秃子的精明劲,不会干这样容易讨人怀疑的事吧。”王明德眯着眼恶狠狠道:“这也恰恰说明了他阴险狡诈!”胡大旺点点头似是认可这样的说法,缓缓说道:“不过,眼下你要稳住方寸,咱们要做的还是处理后事。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报官,让警察局来调查幕后真凶。”“哼!”王明德不屑道,“报官有什么用,这个世道还不是官官相护,就算他们查到何秃子是真凶,又能怎样?”胡大旺劝解道:“咱们自己也可以追查,就算是多条路子吧,争取早日查出真凶,多条路子总是好的。” 次日清晨,王明德在胡大旺的陪同下报了官。警察过来查看了现场,给众人做了口供,把两个刺客尸体弄走公告悬赏,说个“静候消息”后便走了。 王明德在胡大旺和一众伙计的帮助下,找了辆马车载了王怀章的遗体,一路奔家去。 噩耗传来,犹如天塌地陷! 王怀章一家老小痛断肝肠,老太太赵连芬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哭死过去好几回! 街坊四邻并方圆各村仰慕王怀章的人,听闻此事无不唏嘘感慨!王氏家族的人都到场帮助料理后事。根据当地风俗,出殡前一天晚上来吊唁的都是街坊c朋友,王氏族长c王怀业等主事的人张罗着招呼客人。随着夜渐渐深了,高友德c赵润堂来祭奠得比较晚,应该是最后一拨了,王明德一家人正准备着送走高友德和赵润堂后和族长c王怀业等人商量第二天的出殡事宜,忽然听见司仪高喊:“何镇长奠!孝子就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5章 真狠毒雪夜枪声 假慈悲秃子吊孝(四) 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愣,谁都没想到何仕理会来! 司仪话音刚落,众人就看见何仕理一脸伤悲地进到了院子里,身后跟着何金耀和两个跟班。王明德看见何仕理进来,顿时怒火中烧!父亲的死跟这秃子绝对脱不了干系,正愁找不到你,你自己竟然送上门来啦! 王明德“腾”地站起来,紧握双拳就要冲上前!王怀业见状赶忙挡在王明德面前,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他,王明德正要冲上去却发现大伯王怀业挡住了去路,他不禁大惑不解道:“大伯!你”王怀业压低声音说道:“你想干什么!来的都是客!你爹尸骨未寒,今天这个场合你绝对不能放肆。”王明德急道:“我的大伯,他是杀害我爹的凶手!我”“你要怎样?”王怀业低吼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杀害你爹的凶手?”一句话噎得王明德几次欲言又止,王怀业呵斥道:“回去!别忘了你的正事!”高友德上前低声说:“我先去挡一挡。”说完转身上前迎住何仕理攀谈,赵润堂扯了一下王明德:“孩子,现在不是你犟的时候,还是听你大伯的吧,你要冷静克制,千万不能冲动。有账不怕算,但眼下先操持你爹的后事要紧。”王明德只得悻悻地退回灵堂,跪在灵柩旁暗自生闷气。 王怀业见王明德回到了灵棚,他便转身稳稳当当迈步迎上何仕理,微微躬身道:“何镇长能屈尊到来,实在是我王家莫大的荣幸,更是我们王家的安慰。”何仕理眼圈发红轻叹一声:“哎,没想到怀章兄弟遭遇不测,我特地来祭拜。”王怀业引领何仕理来到灵堂前,司仪就位高喊:“客人祭奠——”孝子们顿时哭声一片。 何仕理跪在灵前顿足捶胸,哭得惊天动地:“怀章兄弟呀,你死得好冤啊!你纵横商道二十余年,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多少,没想到竟然被几个蟊贼我听到你的噩耗,是痛断肝肠!哥哥难以表达对兄弟的情分,只有奉上大洋一百块聊表我的寸心!乡亲们都知道咱们曾经有过不愉快,却不知道咱们弟兄两人早已经尽释前嫌c称兄道弟!兄弟为了哥哥的货物能安全送到,兄弟亲自领人护送,哥哥本来想着以兄弟纵横商道二十多年的威名和经验,这趟货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却没成想兄弟呀,你这一走,哥哥可就实在难以做人了,定然会有些人怀疑哥哥,说我如何如何天哪!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何仕理痛哭一番后稍收悲声,直起身子说道:“怀章兄弟,今天我何仕理当着你的家人和众位乡亲们的面,立下毒誓:我一定为兄弟找出真凶,在你坟前将他千刀万剐,告慰兄弟的在天之灵!若违此誓,愿挨千刀!”紧接着又是一阵伏地痛哭:“呜呜呜我的兄弟呀” 在众人的劝解下,何仕理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环顾四周问道:“我怀章兄弟遭此不测,有没有报官呀?”四周鸦雀无声!闹得何仕理尴尬地瞅瞅这个人c看看那个人。老爷子王怀业看此情景轻咳一声说:“多谢镇长大人关心,已经在汤阴县报了官。”何仕理赶忙点头道:“嗯嗯嗯,好好好,”又回头对何金耀吩咐道,“金耀,最近一段时间你先把手头上的生意放一放,代替我去汤阴多跑上一跑,争取早日将杀害我怀章兄弟的真凶捉拿归案!”“叔叔放心,我一定办到。”何金耀面无表情地答道。 何仕理对王明德一家人安慰了一番,自然少不了多瞅几眼吴翠荣,又和王怀业等人寒暄一阵后领着人告辞了。王明德一直腻歪着瞪着何仕理,见他要走,“腾”地站起来蹿出灵堂刚要追上去,不料被王怀业一把抓住手腕拖往东厢房。王怀业一面拽着王明德往东厢房走一面回头对一个年轻人说:“去叫明续c明武和柱子都来东厢房。” 王怀业连拖带拽把王明德拉进东厢房,反手关上房门,回身给王明德就是两个耳光,“跪下!”王怀业低吼道。王明德被打得愣在原地:“大伯,这”“我叫你跪下!”王怀业背着手怒视着他。王明德一脸迷惑迟疑地跪在王怀业面前。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王怀业依然背着手俯视着王明德冷冷地问道。王明德满脸泪花疑惑地摇摇头,王怀业弯下腰点指着王明德的额头怒骂道:“小冤家!实心眼的榆木疙瘩脑子!我替你爹打这个糊涂蛋!二十出头的人了,还不知道什么是忍耐,心里只想着快意恩仇!枉你跟着你爹在外闯荡这么多年,幼稚!刚才你想干什么?他刚到的时候你就把不住嘴,在这种场合下你能乱说吗?人多嘴杂,你今天的所说所为,明天就能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切记要谨言慎行!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爹入土为安,顺顺利利把事情办完别中途出什么差错,报仇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这‘一时’你都忍不了吗?你爹不在了,你是长子就要担起这个家,凡事要有个忍耐!退一步讲,就算何秃子是幕后真凶,你一怒之下杀了他,你难道不需要偿命吗!更何况咱们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你爹刚走,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娘c你奶奶还有你三个小兄弟怎么活下去?”王怀业说着重重地叹口气拍了拍王明德的肩膀,“大侄子,你拍拍自己的肩膀扪心问问,以你现在的脾气秉性能担得起这个家吗?”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传来明续的声音:“大伯,您叫我们吗?我们都到了。”王怀业望了望房门轻出一口气,冲王明德低声道:“起来吧。”见王明德站了起来,王怀业扭头冲门外说道:“你们进来吧。”王明续推开房门,领着王明武c柱子进来站在大哥王明德的身旁。 王怀业坐在炕头上注视着弟兄四人,意味深长地说:“孩子们,这个时候把你们小弟兄叫过来,大伯我有话给你们说。怀章兄弟遇害,你们是幼年丧父c你们的娘中年丧夫c你们的奶奶老年丧子,人生三大不幸都摊上了,想到这些我心里非常难受!有些话呢,是时候给你们说说了。这些话是说给你们四个的,最主要是说给你的——明德!这个家,就落在了你的肩上!对上——你要宽慰你娘和你奶奶,多尽孝心;对下——你要做好样子,领着兄弟们把日子过好。遇事要以忍为先,三思而后行。我相信你爹的事情跟何秃子绝对脱不了干系,但你手上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怎么去指认?何况今天也不是计较这个事的时候。何秃子阴险狡诈,他今天着实唱了好一出‘诸葛亮吊孝’啊明德,这个家以后就全靠你了!明天,把你爹顺利下葬,不要再旁生枝节,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你们懂吗,嗯?” 王明德双眼含泪点点头:“大伯,我听您的,我一定把这个家操持好!”王明续c王明武c柱子小弟兄三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王怀业难过地把头别向一边,向弟兄四人挥挥手缓缓说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王明德领着小弟兄退了出去,王怀业斜靠在墙上闭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王家人将王怀章顺利入土,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这令王怀业心里多少有一些安慰,一切后事均已料理完毕。 过了头七,胡大旺又来到王家,和王明德及其母亲吴翠蓉c奶奶赵连芬寒暄一番,便说到了王明德和自己闺女胡俏莲的婚事,几个人商议一番决定:婚事不能拖太久,但明德又不能不守孝,马上就要进入正月了,两相照顾,婚期稍微往后推一推,来年的中秋完婚! 过完年开了春,王明德跑了无数趟汤阴县,到警察局催办父亲遇害一案,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案件正在侦破中。坐了无数次的冷板凳c看了无数次的白眼,气得王明德无数次以拳击墙c仰天长叹!凶手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转眼到了春末夏初。 这一天王明德又去汤阴警察局,得到的回复还是和从前一样。无奈之下,王明德只得回家。刚进胡同口就听到家里沸沸扬扬,王明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快步跑进家。一进家门,就看到一院子的人围在母亲的房门前议论纷纷,王明德忙挤过人群进入屋中,母亲吴翠蓉双眼通红坐在一旁家老小c大伯王怀业都在,旁边还坐着几位族中长辈和几个鼻青脸肿的族人。王明德心里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快步走上前问道:“娘,出啥事了?”吴翠蓉看到儿子回来了,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泣不成声王怀业说道:“明德,不要急,是这么回事。”王怀业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6章 吴翠蓉含泪嫁他乡 赵润堂摆酒丁家店(一) 原来,王明德近几个月只顾着追查杀害父亲的凶手,对家里的事情就少了一些关心,以至于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王明德在忙,何仕理也没闲着,趁着王明德不在家,何仕理隔三差五地找吴翠蓉的不痛快。只要吴翠蓉赶个集上个会,总会有那么两三个流氓纠缠,左一个“何夫人”右一个“镇长太太”的叫,闹得吴翠蓉不敢出家门。吴翠蓉担心王明德知道后鲁莽行事,便把这些事情瞒了下来,不让家里人告诉王明德。这次王明德出去后,吴翠蓉想着马上要换季了,就想着到集上去扯几尺布给全家人做些新鞋新衣服,没想到在集上又遇到了几个流氓纠缠,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正好村里族中的几个小伙子赶集,碰到这种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三言两语之间双方便交上了手,几个流氓吃了亏跑了,几个小伙子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挂了彩,他们也不敢过多追究,只能赶快护着吴翠蓉回来。 王明德听完怒火中烧,紧握双拳气得浑身颤抖,王怀业见状跟忙劝道:“明德,你千万不能鲁莽!族中长辈今天都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家商量商量,找出一个好对策。” 王明德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热闹非凡,紧接着挤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四处看了看,问道:“这可是吴翠蓉的家?”赵连芬答道:“是呀,你是?”中年妇女笑了:“哎呀,我是咱镇上的媒红,我找吴翠蓉。”吴翠蓉擦了擦眼泪问:“我就是,你找我什么事?”媒婆来回端详一番吴翠蓉,发出一阵的感叹:“啧啧啧,怪不得怪不得,人到中年还是风韵犹存,这小模样啧啧啧啧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了,更甭提”王明德正在气头上,见来了这么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些云山雾罩的话,他便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你到底来干啥!”媒婆被吓了一跳,本来嬉皮笑脸的,立马脸拉得老长,回头白了王明德一眼,凑到吴翠蓉跟前,又换了一副笑脸呵呵笑道:“大喜呀,镇长看上你了,托我来给你做媒”“哪个镇长?”王明德不耐烦地吼道。媒婆又被吓一跳,撇着嘴说道:“那么大脾气干嘛?还能哪个镇长?就是咱曹寨镇的何镇长”曹宅镇的何镇长,不是何仕理还能是谁?媒婆的话还没说完,王明德气得一把攥住了媒婆的胳膊,疼得媒婆扭曲着身子“嗷嗷”叫唤,王明德像拎小鸡似得把她丢在院中,正好一屁股摔在了刚进院子的何金耀面前。媒婆疼得呲牙咧嘴站起来刚要发作,还没说出什么,何金耀拦住了她,从口袋掏出几块大洋塞到她手中,向她摆了摆手说:“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媒婆接过钱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嘟嘟囔囔着走了。 何金耀看着王明德呵呵一笑:“兄弟,有话好好说,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王明德看看何金耀,又看看站在他身后的一众随从,啐一口骂道:“少他妈的在这套近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跟我称兄道弟,你也配?!赶快给我滚回去告诉你那个不是玩意儿的秃瓢叔,我和他的账还没算呢”“明德,说话要注意分寸!咱让狗咬了,你总不能再咬狗一口还回去吧?省得让人家说咱没教养。”赵连芬一面说着一面领着屋里的众人站到了王明德身旁,赵连芬看看何金耀,又看看围观的乡亲,提高了嗓音说道:“我儿子怀章已经不在了,这个家理应由我大孙子明德来当。但是今天,这个家我来当一回!何掌柜年少有为,今天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哪!有什么话c有什么事,尽管冲我老太婆来,不要难为他们孤儿寡母!” 何金耀听明白了赵连芬是在骂他,但他压着火气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赵连芬一躬身,赔笑道:“老太太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会难为明德呢!我叔叔和王管事情同手足,只要一想起王管事,我叔叔就非常难过,一直想着能为咱家做点啥。其实呢,我是非常明白的,我叔叔对我大娘啊,”说着冲吴翠蓉笑嘻嘻地点点头,“按辈分我应该尊称您一句‘大娘’。我叔叔其实对我大娘一直牵挂在心,毕竟他们曾经是订过亲的,这么多年了,我叔叔为了我大娘一直没有成家,我这个做侄子的实在是心疼我叔叔,所以我今天就自作主张瞒着我叔叔向咱王家提亲” “住口!别再满口喷粪了!”王明德怒吼着打断了何金耀,“你敢再胡说,把你牙掰了,把你腿打折!”吴翠蓉冷冷说道:“何金耀,回去告诉何秃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从他!”何金耀故作为难道:“哎呀呀呀,这是何苦啊!”说着往后招了招手,随从们抬上两个大箱子,打开锁c掀开盖,里面装的满满两箱绸缎,“这是我的一点孝心,请大娘笑纳,只要大娘答应这门亲事” “啪!”何金耀还没说完,王明德上去给他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得何金耀原地转了一圈,两眼直冒金星!何金耀咧着嘴手捂腮帮子:“你!”王明德并不搭话,伸手反扭何金耀的胳膊,伸单臂穿过他的臂弯将他的胳膊别在其后背,脚下狠踹他的腿弯,将他锁跪在地上,顺势肘压何金耀的后颈,五指钳住了他的额头,疼得何金耀只顾着喘粗气动弹不得!王明德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弯成钩状摆在他的眼前,弯下腰狠狠瞪着他:“王八羔子,你再胡说,抠了你的眼珠子!” “哎呀呀,误会误会,手下留情啊手下留情”随着声音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一个人,大家一看是何仕理!何仕理气喘吁吁c慌慌张张跑到王明德面前,作揖道:“大侄子,手下留情,金耀好心办个坏事,你就饶了他吧,都是误会啊咱们有话好说c有话好说”王明德本不想松手,他偷眼看了一下王怀业,王怀业冲他微微点点头,他直起身一脚把何金耀蹬了出去,瞪着何仕理说:“我倒要听听何镇长怎么说!” 何金耀被蹬出去摔了个结结实实,一脸抢到地上,满脸的尘土c鼻子嘴唇都出了血c眉梢眼眶处也擦破一层皮。何仕理抢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何金耀跟前就是两耳光:“不争气的败家玩意儿!放着正事不干,净干些腌臜破事!”何金耀捂着脸支支吾吾说:“叔叔,我”“你,你什么你?”何仕理抢过话怒道,“我问你,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让我办的事?什么事?”何金耀一脸迷茫的问道。“你呀”何仕理点指着他,“我不是让你到汤阴去催一催那边的朋友,早日查出杀害我怀章兄弟的凶手吗?”“哦哦——”何金耀恍然大悟,“我去了!跑了好几趟呢!他们听说是叔叔的好兄弟的案子,真的很卖力!只是只是还没有查到真凶,不过他们说了,既然是何镇长交代的事情,一定全力以赴!”何仕理三角眼一瞪:“给我滚回去,去做你该做的事!净在这给我丢人现眼!滚滚滚!给我快点滚!”何金耀点点头:“诶,我这就滚回去。” “站住!”何金耀刚想走却被王明德叫住了,他愣着看了看王明德,张了几次嘴没挤出一个字。何仕理赶忙说:“大侄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金耀不懂事,你就饶了他让他走吧,有什么话给我说就行。”王明德并不理睬何仕理,冷冷盯着何金耀,朝大箱子努努嘴:“把那些破烂货弄走!”何金耀气呼呼示意随从把两只箱子收拾收拾,呲着牙捂着脸一瘸一拐领着人抬着箱子走了。 何仕理来到王明德面前,单手搭住王明德的肩膀说:“大侄子,我给你赔罪了。我也是刚刚听说金耀竟然干出这样的丢人事,所以我紧赶慢赶才总算是没闹出更大的事端”王明德不等他说完,两个手指挑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瞟着何仕理说:“秃瓢,你他妈少来这一套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们爷俩没一个好东西,今天你们唱的这出双簧,能瞒得了谁!”这句话说得太狠了,一个堂堂的镇长当着这么多人被呛,真是如同“啪啪”打脸!何仕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极其难堪! “明德,”王怀业截住王明德的话,稳步走上前,“你最近烦心事迷了双眼啦,你怎么能误会何镇长的一番美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何镇长的良苦用心的。”“是是是王村长说的极是!”何仕理顺坡下驴道,“还是王村长老成持重,看得真c说得清!明德你误会了,误会了,呵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6章 吴翠蓉含泪嫁他乡 赵润堂摆酒丁家店(二) 王怀业转回身挑眉看着何仕理:“何镇长夸奖了,您的美言我哪敢承受?我只不过年龄大了些,交的人多了c经的事儿多了;见的多了c听的多了,看人做事虽然不敢说十拿九稳,但是一般的人在我面前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今天这事还真得感谢何镇长给解围。诶刚才听何镇长说您是紧赶慢赶来的?”何仕理赶快附和:“可不是嘛!我听手下人给我说金耀领着一帮人过来提亲,我非常恼火!他怎么能这样干哪!我来不及叫马车,一个人我就跑过来了,本来想着也就三里地,一口气的事儿,哎,还是老咯,半道歇了好几次。不过还好,总算是赶上了没闹出大事。”王怀业微微一笑:“哎呀,何镇长真是用心良苦啊,”说着掏出汗巾,“何镇长跑了这么远,来,我给镇长擦擦汗。”汗巾似挨着似不挨着何仕理的额头时,王怀业撤回了汗巾,疑惑道:“怎么不见何镇长出汗呀?”一句话问得何仕理张口结舌搭不上话,王怀业随即又说:“想必是何镇长不爱出汗,是不是啊?哈哈哈”何仕理赶忙赔笑着说:“对对对,我就是不爱出汗,以前的时候在三伏天里干活身上也只是稍稍发潮。” 何仕理尴尬地哄散了围观的人群,转身和王怀业又是一阵没趣地对笑。笑罢多时,何仕理面对王家的人说:“各位,今天我给大家伙做个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今天多有得罪,我代金耀给大家伙赔个不是。我就不久留了,告辞告辞。”说完,看了一眼吴翠蓉后,赶忙掉头走了。 人走事未了。虽然何仕理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何金耀骚扰王家,但是何金耀仍然隔三差五的找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过分!王明德数次要找何仕理去理论,都被奶奶赵连芬和母亲吴翠蓉规劝住了。明眼人都知道,若没有何仕理的指使,借给何金耀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做。所谓的保证c所谓的承诺,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假如每个人都重情义守承诺,世上便会少许多纷纷扰扰c恩怨情仇。有那么一些人总是笑话别人“无”c生气别人“有”,更有甚者非要把别人的幸福生活破坏掉才开心。可叹世事维艰c人心叵测,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吴翠蓉不堪其扰,几次都想轻生,但想到没有成家的王明德以及三个没成年的孩子,便又忍气吞声地熬着。老太太赵连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数次找王怀业以及几个族长商议对策。后来王怀业想到让吴翠蓉再嫁,离此十八里有个贾家坡村,村里有王怀业的一个远房表亲,因为太穷,年过四十还没成家,但人还算老实本分,值得托付终身。 一日,赵连芬找来王怀业,把吴翠蓉c王明德c王明续c王明武c柱子都叫到身边,把想法当众一说,吴翠蓉死也不从,三个没成年的孩子哭着不让娘走。赵连芬c王怀业一阵苦劝,吴翠蓉还是不答应。王明德劝道:“娘,我觉得奶奶和大伯的话有理。何秃子瞄的是你,要是你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估摸着他也不会太为难这个家了。”“是啊,”赵连芬说道,“翠蓉,你来到王家二十多年,虽没让你受什么委屈,但也没让你享什么福。你别多心,让你再走个人家,不是嫌你多余,实在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呀!”吴翠蓉哭道:“娘,我没多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c为了这个家好,可我咋忍心丢下几个没长大的孩子走啊,再者眼看明德就要成亲了,我就算是走也得给他张罗完婚事再走。” “明德他娘,”王怀业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考虑那么多干嘛。现在最要紧的是避避风头,也许你走一段日子后,何秃子找不到你就会消停了,到时候明德成亲把你偷偷接来,完婚后再把你送走,这样不是更好吗?”赵连芬说:“翠蓉,你放心吧,我老太婆还不老,家里还有几十亩薄田,再苦再难我不让几个孩子受委屈,说什么都得把他们拉扯长大成家。”王明德也劝道:“娘,看来眼下只有这个法子了。现在咱们受欺负,过几年我这几个兄弟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咱了。也就几年的事儿,过了这几年就会好了。你就答应了吧。” 最后,吴翠蓉只得含泪答应。王怀业提议说:“这件事不能声张,要防备何秃子。今天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都要守口如瓶!我这就去张罗。” 两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王怀业的表弟来了赶着一辆马车来了。王家的人看这个表弟,一副庄稼汉的模样,长得还算齐整。吴翠蓉收拾收拾行李,依依不舍坐上了马车。王怀业牵来一匹马,让王明德骑马送吴翠蓉,一来王明德会功夫,沿途有个保障;二来也让王明德认认路,日后好相互来往。 吴翠蓉就这样无可奈何地改嫁了。 从此赵连芬一个老太太带着四个孙子相依为命。好像是因为吴翠蓉改嫁的原因,何仕理找不到人消停了下来,王家的生活似乎平静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眼看着要收麦子了,王明德想起来该去看望看望胡大旺和胡俏莲了,这段时间净想着查找凶手耽误了和未来老丈人家的来往,一晃竟然都有三四个月了。一家人商量过后,决定过几天王明德再去汤阴的时候拐道颜家村去看望未来的老丈人。 可就在第二天,胡大旺来了。 胡大旺领着一辆马车和几个人来的。他不管王家一家人的迷惑,只顾招呼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抬进屋子。把马车和那几个人打发走后,胡大旺才来到老太太赵连芬面前跪下,磕头如捣蒜:“大娘,对不住c对不住”一家人就感觉到事情不妙,赵连芬一家人苦苦规劝,才将胡大旺从地上劝起来。赵连芬把胡大旺扶坐到椅子上问:“他旺叔,你这是为何啊?”胡大旺低着头不敢看王家人,指着拉过来的东西哀叹一声:“大娘,这是怀章大哥当初为明德定亲给的彩礼,今天我双倍奉还,俏莲和明德的亲事散散了吧”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真是才遭家忧c又添新愁! 王明德迫不及待冲过来跪在胡大旺面前:“大旺叔,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这段时间我尽是忙我爹的事了,对亲事有些疏忽”“不不不”胡大旺连忙摆手,把王明德搀起来,“明德,你是个好孩子,不关你的事,你可千万别想多了。只怪我们家闺女没这个福分”王明德急问道“大旺叔,那这到底是咋回事呀?”“是呀,”赵连芬追问道,“他大旺叔,你和怀章都多少年的哥们了,你今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总得有个缘由吧?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翠蓉走了,觉得俏莲嫁过来会受苦?你放心,有我在呢,俏莲来了我绝不让她吃苦,我有力气给他们带孩子,缝缝补补的我还做的动” “不不不大娘,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啊!”胡大旺连连摆手,眼含热泪说,“哎!大娘c明德,你们就别问了,这门亲事没成,我和俏莲也都是非常难受,只是难言之隐c难言之隐啊”“我要找俏莲问个清楚!”王明德说着就往外走,“明德,”胡大旺一把拉住王明德,“孩子,别去了,俏莲不在家,你见不着她,她也不会见你的。”王明德急得直跺脚:“大旺叔,你这是要急死我呀,到底是咋回事嘛!”胡大旺连连作揖:“不好说c不好说,下辈子我胡大旺做牛做马再偿还咱王家这份人情债!”说完,胡大旺哭着走了。 王明德不死心!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绝不做冤大头!王明德多次去颜家村胡大旺家里找胡俏莲,都是只能见到胡大旺老两口,胡俏莲真的不在家。胡大旺夫妇每次都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苦苦哀求,但就是不说退亲的原因,只说明德这样纠缠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王明德见老两口确实为难,也不忍心逼迫他们,只得暂时放一放这件事。王明德每次回家,赵连芬都会过问一下,王明德为了不让奶奶担心,只是笑着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这门亲事吹了就吹了吧,到时候再给奶奶娶回家个更好的孙媳妇。”赵太太赵连芬是过来人,况且自己的孙子什么脾气什么秉性最清楚:明德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嘴上虽说没什么,但看得出他放不下胡俏莲,过不去这个坎。 时光如梭!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王明德领着几个小兄弟把地里的农活张罗完毕,又去了几趟汤阴查找凶手,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6章 吴翠蓉含泪嫁他乡 赵润堂摆酒丁家店(三) 这一天中午,王明德和家人正在吃饭,家中进来一个人。王明德抬头一看,认出来是何金耀赌坊里的一个伙计,王明德瞪着他问:“又想来找茬?”此人赶忙赔笑脸:“哟,大爷,您老消消气,我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今个儿我来呢,是给大爷送请柬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请柬双手递给王明德,转身一溜烟跑了。 “请柬?”王明德放下碗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脸顿时沉了下来,把请柬往桌上一摔,站起来就往外走。“明德,你给我站住!”老太太喊住了王明德,堵到他面前,“明德,到底咋回事啊?”王明德气呼呼地说不出话。王明续拿起请柬看了看说:“奶奶,这上面写着何仕理和胡俏莲六月初八嗯,也就是明天成亲,请我大哥赴宴。”“啊?”赵连芬非常吃惊,“明续,你看清楚了吗?”“奶奶,我看清楚了。”王明续肯定地说。 “哎!这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咋这么乱啊!俏莲咋会嫁给何秃子呢,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赵连芬跺脚叹道,“明德啊,你刚才要干啥?难道你现在就要找上门去吗?”王明德依然不说话。赵连芬想了想劝道:“明德,你可千万要冷静啊。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何秃子为啥要告诉你,里面肯定有道道,你这一去就着了他的道了。再说了,俏莲已经和你解除婚约了,你现在去名不正言不顺啊!”王明德长叹一口气,回身蹲在门框边上埋着头不吭声。“明续c明武c柱子,”赵连芬吩咐道,“你们仨看着你大哥,我出去一趟,我没回来就不许你大哥出这个院子!”小哥仨点头应道,“嗯!我们看着大哥,哪儿都不让他去!” 赵连芬急忙出去直奔王怀业家里,找到王怀业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王怀业听了也是大吃一惊:“看来这个何秃子还真够歹毒的!”赵连芬着急地说:“怀业,你就别在这说这个说那个的了。明德是啥脾气你也清楚,就算他今天不去,明天肯定会找过去!明德不傻,知道这是个套,可他就偏偏会往里钻!你得想个法子呀!”王怀业捋着灰白的胡须想了想说:“看来我得去找一找他了。”“找谁?”赵连芬连忙问道。王怀业说:“哦,时间紧急,来不及给你细说,我这就亲自跑一趟去找他。婶子你放心,就算是明德明天去也肯定出不了事!不过,你现在得赶紧回去看住他,不能让他今天去。”说完,王怀业牵匹马骑上去急急地走了。 赵连芬赶紧往家赶,来到家中只看见王明续小哥仨却没看到王明德,她就是一惊,忙问道:“你们大哥呢?”王明续指指东厢房:“在屋里睡觉呢。”赵连芬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夜里,王怀业过来找到赵连芬详细地说了一遍,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让她放宽心,明天绝不会出事。第二天早上,王明续慌慌忙忙拍赵连芬的房门,一面拍一面喊:“奶奶,我大哥不见了!”赵连芬赶忙起床打开房门问:“啥时候不见的?”王明续说:“我们哥仨夜里轮流看着大哥,天快明的时候我实在顶不住就睡着了,刚才还是柱子叫醒我说大哥不见了。我估摸着大哥走没多长时间。” 赵连芬听完双手合十不住地祷念:“老天爷啊,求您开开眼,一定要保佑明德平安回来。” 王明德脾气暴烈但是并不混。当他接到何仕理的请柬,就猜到了这绝对是一个圈套!但王明德和他父亲王怀章一样,都是很倔的主,都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服输的倔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脑子里没有清晰的思路,但他潜意识里觉得必须得去,到了之后再见机行事!可奶奶赵连芬却让三个兄弟看得紧,为了不让奶奶太过担心,王明德只好忍着一股火睡觉。等到五更天,二弟王明续实在撑不住打起了瞌睡,王明德便蹑手蹑脚翻墙出去直奔曹寨镇。 大王庄离曹寨镇只有三四里的路程,王明德一身功夫,很快就到了镇上找到了位于镇子中心十字街口何仕理的家。王明德离十字街口还有一段距离,远远就看见迎亲的队伍出发了。王明德并没有贸然行事,而是悄悄地围着何仕理的家转了几圈,街口c大门口都有何金耀的人来回巡逻,院墙内人声嘈杂,剁肉的声音c锅碗瓢勺碰撞的声音c劈柴的声音c张罗安排事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笼屉码得高度都超过了院墙,笼屉上冒着滚滚白烟。 王明德寻思:俏莲要嫁给何秃子,难道这是真的吗?一个多月前,大旺叔退亲,我看出来大旺叔确实是有难言之隐,难道是被何秃子胁迫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何秃子为什么要给我送请柬?哦明白了,全镇子的人都知道我和俏莲是定了亲的,现在何秃子却娶了俏莲,我如果不来或者来了之后要是一声不吭,那我就成了软蛋c怂包,光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我要是闹了,他正好拿住我问罪,借着这个由头把我往死里整,好阴险的何秃子!那我到底该咋办?嗯有了,抢亲! 王明德主意已定,转身出了镇子往北边颜家村的方向奔去。 选好了路段地点,王明德蒙着面拎条木棍藏在草丛里就等着娶亲的队伍过来,娶亲的队伍一到,一顿乱棍打散他们,然后把胡俏莲抢回去。但是左等不来c右等不来!六月的天气已经是非常热了,王明德又热又渴,还得不停地驱赶蚊虫。又等了好长时间,王明德往大道上望望,一个人影都没有,又焦急地抬头看看太阳,马上要到吃晌午饭的时候了,按照当地的规矩,这个时辰点该拜堂了,怎么迎亲的队伍还不来呢?突然间,王明德好像明白了什么,“妈的,上了当了!”王明德扔掉棍子往曹寨镇狂奔! 王明德火急火燎跑回镇子大街十字口,大老远就听到何仕理家中司仪主持拜堂抑扬顿挫的声调。王明德喘了两口气,就要往里面闯,突然被从街边胡同里蹿出的五六个人夹在当中。“你们是”王明德话没说完,领头的人低声说:“王明德,不要声张,快跟我们走!”说完朝另外几个人一使眼色,几个人不容分说架起王明德急匆匆拐进了胡同。 王明德一面被夹着走一面挣扎着低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呵呵呵”领头的人一阵冷笑,“王明德,你要咋样?还要跟我们动武吗?哥几个知道你功夫好,可真要动起手来,有把握赢我们吗?老实点,有人要见你!”王明德急冲冲问:“是谁?谁要见我?”“到了你就知道了。”领头的人说完再也不理会王明德,面无表情地领着众人左拐右拐来到另外一条大街上钻进了一家客店,反手关上店门直奔二楼一个雅间。进入雅间,正对着雅间门口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四周是四把太师椅,众人把王明德摁坐在背对门口的太师椅上。王明德定睛看见对面有一个人面朝着窗户背对着自己,看此人背影极其熟悉,那人慢慢转过身,微笑着看着王明德。 “赵掌柜?润堂大伯,怎么是你?”王明德惊呼道。 此人正是高家货店掌柜赵润堂,他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敲着窗台慢条斯理说到:“呵呵,怎么就不能是我?” 王明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润堂大伯,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赵润堂笑着朝那几个人摆摆手,他们都退出房间,关上门,下楼去了。赵润堂乐呵呵坐在王明德对面,摸了摸茶壶,然后倒上两碗茶,将其中一碗推到王明德面前,笑着说:“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王明德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抓过茶壶自斟自饮,一连喝了数碗。王明德抹了抹嘴c擦了擦汗,冲赵润堂一抱拳:“润堂大伯,既然你动这么大阵仗把我弄到这,肯定是有要事。不过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坐在这里和你聊天,我有要紧事要办!等我办完这件事,咱爷俩再好好谈。”说完,王明德站起来就想走。 赵润堂伸出手示意他重新坐下,不紧不慢地说:“你是要去何仕理家。” “你怎么知道?”王明德疑惑不解地问。 “我不仅知道你要去他家,我还知道他今天结婚,昨天是给你送了请柬的。” “不错。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还知道更清楚的呢。新娘子是胡大旺家的闺女胡俏莲,昨天晚上何仕理就把胡俏莲接到家里了。今天早上出去的迎亲队伍只是个幌子,胡乱转了一圈就回来啦,轿子里面一直坐着新娘子的替身,包括拜堂的都是这个假的,真的新娘子早被关在洞房里了。” “你说的当真?你都是从哪打听来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6章 吴翠蓉含泪嫁他乡 赵润堂摆酒丁家店(四) “呵呵,明德不要急。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年轻人呢?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赵润堂在这镇上活了半辈子了,只要我想打听的事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你今天只要一进何家,肯定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你忍气吞声,天大的委屈都咽下啦!你要真是这样,我倒佩服你是条汉子,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估计你以后就在镇上抬不起头了,这也不是你王明德的脾气!那就只能是第二种结果:冲冠一怒为红颜!何仕理正好抓住你的把柄整治你。院里院外早就张开了一张大网,就等着你往里扑了!明德,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你奶奶怎么办?你那没成年的三个兄弟怎么办?” 王明德愤然站起,一拳捶在桌子上:“润堂大伯,那你说,我怎么办?难道我就这么装聋作哑地忍着?” “忍着。”赵润堂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背上,不紧不慢地说,“他何秃子可是明媒正娶,而你却师出无名,只能这么忍着。” “我”王明德正想争辩,响起了敲门声,王明德便不说话了。 赵润堂说声进来,房门一开,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两个伙计端上酒菜。中年人一面招呼着伙计们上菜,一面说道:“赵掌柜,刚做好的饭菜,正热乎着呢。” 王明德闻声看去就是一惊,这个中年人是丁满堂——丁家客店的东家兼掌柜,他父亲丁永贵是何仕理的管家。王明德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被架进了丁家客店,他就提高了警惕。等伙计们摆好酒菜下去了,王明德看看丁满堂又看看赵润堂,试探着问:“润堂大伯,你怎么把我弄到这儿了?你知道丁满堂他爹在” “呵呵,”赵润堂一笑,“在何仕理的家里做管家,是不是?”c 王明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润堂大伯,难道你” “我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投靠了何仕理吗?”赵润堂依然平静说到,“明德啊,你正在气头上,糊涂了!”说着加重了语气,手指戳着桌子说到,“如果我跟何仕理是一伙的,那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和我喝茶了,而是被下了大狱,命能不能保住还在两说!” 王明德闻言如当头一棒,顿时清醒了许多,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一时理亏不知道说什么好,瘫在椅子上发怔。 丁满堂拿起酒罐子倒满一壶酒,摆在赵润堂和王明德面前两个酒盅,满上酒,冲两人笑着一抱拳:“明德,既然赵掌柜能带你到这,那就是他信得过我,今天这事儿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赵掌柜今天已经把这里包了,这家客店里除了赵掌柜带来的人,就剩下我和两三个贴心的伙计了。你得体谅他的良苦用心哪。二位慢用,酒菜不够尽管叫我。”说完,退出去带上房门下楼了。 王明德和赵润堂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王明德长出一口气,站起来高举酒盅说:“润堂大伯,刚才我在气头上糊涂了,不识好人心,我给您赔罪了!”赵润堂慢慢站起来端起酒盅和王明德碰了一下,喝下了这盅酒,然后又慢慢坐下,示意道:“明德,坐下说吧。” 王明德没有坐,一扬脖喝干手中端着的酒,拿起酒壶把二人的酒盅重新满上:“大伯,刚才那盅是赔罪酒。这一盅是感谢酒,多谢大伯救了我!先干为敬!”说完,喝了下去。赵润堂稳稳当当坐在太师椅上喝了第二盅酒。王明德再一次把二人酒盅满上:“第三杯酒,求大伯教我该怎么办。”一扬脖,又喝了下去。赵润堂依然坐在椅子上喝了第三盅酒,然后站起来,把王明德摁坐在椅子上,拿过他手中的酒壶,把二人的酒盅满上,拎着酒壶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长叹一声:“哎人这一辈子,难呐!” 赵润堂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满上酒,语重心长地说:“明德,咱爷俩平时基本上没什么来往,可我和你爹那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你现在遇到难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落井下石!你家父慈子孝c家境还算殷实,多少人都羡慕你们哩。可没想到,竟然被何仕理粘上了!你爹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当初何仕理提出来让你爹亲自带队送货,他就猜出了何仕理用心不良,我和高东家劝不住他。你爹是个不服输不认输的人,明知山有虎c还偏向虎山行,他是想用自己的命赌一把,来换取一家老小的安宁啊!” “可惜可惜呀,”赵润堂叹道,“谁都没想到何仕理竟然如此歹毒,不肯罢休!他现在又强娶了俏莲,是要一步步逼得你们家破人亡!你不要怪你大旺叔,他也是被逼无奈,他不止一次找我喝酒诉苦,每次都酩酊大醉c痛哭流涕,说对不起你明德c对不起怀章兄弟!俏莲是个好姑娘啊,她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你。” “什么?”王明德大惊,“大伯,您说俏莲她那我”王明德说着又要站起来。 “别动,你给我稳稳当当地坐着!” “大伯,您不知道,他何仕理不是个男人!”王明德站起来双手摁着桌子伸着头吼到:“二十多年前,他跟我娘刚定了亲,就去调戏别的女人,被人踢散黄了,这也是当初为啥我姥爷非得退亲的原因。这样的人,我能让俏莲往火坑里跳吗?” “事到如今,你只能忍着!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赵润堂也提高了嗓音,点指着王明德,“你只有忍着才能保全自己有用之躯,待到他日找到证据,再报这杀父之仇c夺妻之恨也不迟!你要是意气用事有个三长两短,你爹不是白死啦?俏莲不是白白跳了火坑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赵润堂激动地站起来,捶打着桌子,“我本来不知道你今天的事,是昨天下午你怀业大伯快马来找我,说何仕理娶俏莲给你下了请柬了,怕你出事,求我出手帮一帮。我赶忙打听清楚这些事,一宿都没合眼!为了保你,我不得不动用经营了十几年都不舍得动用的关系!你说,就算是为了这些冒险帮你的人,你是不是应该先忍上一时?” 一席话说得王明德无言以对,愣愣地瘫坐在了椅子上。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痛苦c委屈c迷茫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抽泣 赵润堂来到王明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家里连遭不幸,你年纪轻轻不得不承受这些,也是苦了你了。哭吧,想哭就哭,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一句话触断了一直紧绷着的心弦! 王明德再也忍不住了,瘫着的身体滑落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赵润堂的跟前,抱着他的双腿嚎啕大哭! 赵润堂看着痛哭无助的王明德,不禁也滴了几滴热泪。足足一刻钟,王明德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赵润堂把他扶坐在椅子上,端起酒盅踱到窗边望着窗外说道:“忍小忿才能成大谋!韩信正是忍受住了胯下之辱,才能在日后一展雄才而成为汉初三杰!” 停顿了片刻,赵润堂徐徐说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我读书不多,但这篇《留侯论》我烂记于心。我年轻时逞强斗狠,虽然解了一时之恨,但却给自己惹来无边的麻烦,后来有位先生给了我这篇奇文,告诫我愤怒时就念一念,慢慢的我遇事也就能忍了。今天我把这几句话送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吃过亏c栽过跟头,才会懂得隐忍也才会明白所有过去的过不去的,终究都会过去”说完,赵润堂举起酒杯,缓缓地将酒洒在窗外 不知不觉接近了黄昏,王明德醉醺醺下楼来,看见挟持自己过来的那几个人围坐在一个方桌周围吃饭,王明德醉眼朦胧地向他们抱抱拳表示谢意,那几人站起来也冲王明德抱抱拳。 王明德踉踉跄跄拉开了店门,凉风吹来,顿感酒力冲头,眼皮沉得都快睁不开了。模糊中看见店门口站着几个人,王明德使劲甩甩脑袋认出来了,苦笑了一声:“嘿嘿,大伯”话没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沉沉大睡。 王明德没有认错,店门外站的人正是王怀业,其实他带着几个人早就来了。赵润堂让那几个人把王明德带到丁家客店后,就通知了王怀业。王怀业听到消息后长出了一口气,找到赵连芬给她说明情况让她放心,然后找了族中几个小伙子赶着辆马车候在店门外。 王怀业招呼着众人七手八脚把王明德抬上马车,回身进入客店,抬头看见站在二楼走廊的赵润堂。赵润堂冲他点点头示意,王怀业冲他和楼下的那几个人抱拳作揖,然后转身出门跳上马车,一行人护着王明德直奔大王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7章 王明德误入丁家店 王怀业解谜南门里(一) 众人驾车把醉醺醺的王明德送回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王怀业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给老太太赵连芬详细说了一遍,一家人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地。王怀业帮着把王明德安顿好,领着人走了。王明德这顿觉睡得天昏地暗,整整睡了一天两夜! 第三天头上,王明德终于睡醒了,他双眼红肿,晕晕乎乎起床洗漱完毕,头脑也有些昏沉,肠胃翻滚,感觉四肢酸软无力,走起路来轻飘飘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他端碗热水蹲在房门口斜靠在门框上发呆。赵连芬看见大孙子起来了,连忙去厨房围上围裙和面擀面条。这个时候,高家货店的东家高友德来了。 “东家来啦?快坐快坐。”赵连芬隔着窗户看见高友德进家来,她赶忙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一面打着招呼一面搬出凳子给高友德,“明德喝醉了,睡了一天两夜,这不刚睡醒,我给他下点面条养养胃。东家,别愣着,快坐快坐。”高友德客气地接过凳子坐在了王明德对面。赵连芬热情招呼道:“东家来的正好,我和的面多,这不刚要下锅东家来啦,我给东家也下碗面条。” “不了不了,”高友德连忙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吃过饭了,我找明德谈点事。” “你看东家客气啥,都是乡里乡亲的,多下一碗面条,不费事。”赵连芬热情地说。 “真的不客气c真的不客气,店里还有很多事得张罗,我谈完就走。”高友德执意推辞。 “那行,你们谈着,我做饭去了。”赵连芬也不再硬让,转身回厨房下面条了。 高友德坐在王明德身旁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王明德喝完水,把碗放到地上,直直地盯着碗说:“东家,有啥事你就直说吧。”高友德长叹一声:“哎明德,我还真抹不开这个面子c张不开这张嘴啊。” 沉默了一会,高友德一拍大腿:“那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直说了吧!明德,现在店里边的生意也不是很景气,用不了那么多的人,你看你接二连三遇上这么多的事,你还是先不用去店里了,在家歇一段日子吧,好好养养身子,”说着,从衣服里“哗啦”掏出一个小布袋,递向王明德,“这是二十块大洋,你别嫌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过段日子,你啥时候想再来店里了就啥时候来,我绝无二话!” “东家,这是咋啦?”赵连芬在厨房做着饭,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听到高友德说这一番话,不由得赶忙跑了出来,“明德这段日子一直为了怀章的事情耽误了店里的事,我在这替明德给您陪个不是!您放心,我让他明天不!等一会他吃过饭我就让他去店里正常做工,不会再耽误了” “不不不不,”高友德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就没怪过明德。咱们一个村子的,都是街坊邻居的,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担待的。只是只是” “只是身不由已,对吧?”王明德依然是直直地盯着放在地上的碗说到。 “这”高友德难置可否。 “东家”赵连芬还想说什么,却被王明德截住了。 “奶奶,不要难为东家了。我先离开货店吧,这样我也能一心去追查凶手,”说着,王明德接过钱袋子掂了掂,塞给了奶奶,然后冲高友德抱了抱拳,“东家的难处不用多说,我自然明白。东家仁义,我王家不会忘,多谢东家!” 高友德红着脸一面往后退一面不住地冲王明德和赵连芬抱拳作揖:“对不住了,实在是对不住,请多担待请多担待” 赵连芬向前倾着身子几次想说什么,却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眼巴巴地看着高友德走了。 “奶奶,饭做好了吗?”王明德平静地问道。 “好了。”赵连芬从嗓子眼无力地挤出两个字。 “我要吃一大碗!”王明德咬着牙说。 赵连芬用粗瓷大海碗盛了满满的一碗面条,王明德接过来蹲在地上,看着热腾腾的鸡蛋面条,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拿起筷子挑了一注面条送到嘴边又放下了,仰起脸望着奶奶,挤出一丝笑容说到:“奶奶,放心吧,没事。咱不是还有几十亩薄田呢嘛,我有的是力气,咱饿不死。” 赵连芬眼泪汪汪地看着孙子,使劲点了点头。 王明德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到冒着热气的粗瓷大海碗上,和着泪水一口气把一大碗面“哧溜”了个干干净净! 爹死了c娘被迫逃走改嫁c未过门的媳妇又被夺了,一连串的家庭变故让王明德稍显稚嫩的肩膀有点扛不住。家长永远是子女心中的大山,有形的也好c无形的也好,遇到事情就算是子女自己处理,不管事情再难心里总感觉还有个着落,总会感觉到踏实。但是现在爹娘都不在身边了,奶奶年纪也大了,又不想让奶奶跟着担惊受怕,几个兄弟还没长大,王明德总觉得心里没着没落,勇气有余c底气不足,更多的时候感觉到很无助,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日子再难,总还是要过下去的。王明德仍然强打精神不停地来回奔波于滑台县和汤阴县寻找杀害父亲的凶手,依然是一无所获! 这一天中午,王明德从汤阴县回来。走到曹宅镇子上的时候已经过了饭口了,王明德寻思奶奶和几个兄弟估计已经吃过饭了,便决定在镇子上找家饭馆吃完饭再回家。炎炎夏日,本来人客就稀少,再加上过了饭口,王明德走了几家饭馆都打烊了。王明德一面想着心事一面瞎转悠,转来转去一抬头,看见一家非常大的饭馆里面稀稀拉拉还有吃饭的人,转身刚想进去,仔细一看招牌:丁家客店! “我怎么走到这儿了?”王明德心中暗道:“前些日子,赵掌柜救我到这里,这里的掌柜是丁满堂,他爹是何秃子的管家丁永贵,虽然赵掌柜说过丁满堂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毕竟有他爹跟何秃子的这层关系,我还是少跟他照面的好。”王明德想罢,转身就想走。 “明德,你这是干什么去啊?”一个人一边从店里面往外走,一边叫住了王明德和他打招呼。王明德仔细一看,从店里面出来的这个人正是这家丁家客店的掌柜丁满堂!其实在王明德刚到店门口的时候,丁满堂就看到他了。 作为丁家客店的东家和掌柜,丁满堂完全不需要抛头露面,店里的生意平时都是交给伙计们去打理,偶尔附近有头有脸的人或者好朋友过来他才会出来招呼一下,就像上次赵润堂救王明德那次,丁满堂亲自到场操持。但是丁满堂有一个怪癖:每当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到客店张罗生意,目的是让自己忙起来,暂时忘掉烦恼。 作为生意人,避免不了有些生意往来上的烦恼,这几天丁满堂心里有些不顺心,便过来张罗生意。丁家客店在丁满堂的细心经营下,在方圆一带生意还算是红火,不是一般的饭馆可比的,所以虽说现在天气炎热,但是丁家客栈的顾客还是不少。丁满堂忙活完,随便吃了点酒菜,便让伙计把躺椅放到似乎还有一丝穿堂风的地方,自己泡壶茶躺在躺椅上边喝茶边想事情边休息。正在这个时候,他看到王明德过来在门口愣了一会,看这意思是想走,丁满堂是个世面上的人物,他便大概猜到了王明德的想法,本来他没有上去招呼的意思,但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快站起来,放下茶壶快步迎了出去。 王明德看见丁满堂出来了,也就不好意思再走了,不自在地冲他抱了抱拳:“丁老板,还忙着呢?”“哦,不忙不忙,我就是来店里随便溜达溜达。你看天这么热,连一丝风都没有,到处都跟蒸笼似的,也没几个吃饭的,”丁满堂摊开双手自嘲道,“诶?明德呀,这么热的天,你这是” 王明德愣了一下,说:“我我不干啥,也是随便溜达溜达。”“哦”丁满堂故作明白道:“既然你走到这了,来来来,进来吃顿饭。”丁满堂说着伸手搀住王明德的胳膊往里相让。王明德一面推辞一面说到:“不用不用,谢谢丁老板好意,我吃过了。”丁满堂盯着他上下看了看,笑了:“呵呵呵呵,明德,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像赶远路的。你要是真的吃过饭了,不妨进来咱们喝点茶;要是没吃饭,要是还信得过我,就吃点饭再走吧。” 王明德看着丁满堂的那张笑脸,心里一阵翻腾:真不知道这张笑脸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用心,丁满堂真的如赵掌柜说的那样是自己人吗?毕竟他爹丁永贵是何秃子的管家,难道赵掌柜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但是丁满堂说了“要是还信得过我,就吃点饭再走”,这句话可是软刀子啊,自己要是硬生生走了,既薄了丁满堂和赵掌柜的面子也显得我王明德太过胆小了。也罢,就算他丁满堂心存不良,我倒要闯他一闯,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7章 王明德误入丁家店 王怀业解谜南门里(二) 王明德想到这里打定主意,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丁满堂一竖大拇指称赞道:“丁老板真是热情,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怪不得生意越做越红火!我是真的吃过饭了,不过丁老板盛情难却,那我就到贵店坐上一坐?”“欢迎欢迎,里面请里面请”丁满堂热情地把王明德让进客栈,环顾四周后以商量的口吻说,“嗯明德,你看这一楼还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吃饭,不如到二楼雅间吧,那上边没人,清静。”王明德看了看一楼,又抬头看了看二楼,也不推辞,越过丁满堂径直上了二楼,丁满堂一笑在后面跟随。王明德来到二楼直奔上次赵润堂带他来的那个雅间,伸双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番说到:“前些日子和润堂大伯在这个房间叙过旧,还是那个样子啊天气热,丁老板您看着随便给我上两个凉菜,一壶茶一壶酒。”“好嘞,”丁满堂答应着,然后用手一指楼下,“明德,我就在楼下那张躺椅上歇着,你一眼就能看到我,待会儿需要加菜添酒,直接给我打个招呼就行,随叫随到!”王明德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一看,雅间的门正对着一楼丁满堂刚才休息的躺椅,如果不关门,看一楼清清楚楚,一楼的人看这个雅间也是很方便,王明德赔笑道:“多谢丁老板考虑得如此周到!” 丁满堂又是一阵寒暄,然后下楼给伙计们交代一番上酒上菜,然后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眯着眼休息。不大一会儿一个伙计用托盘托着两盘菜壶茶壶酒上楼,王明德这时已经把桌子搬到了窗边,他招呼着伙计把酒菜茶一一摆在桌上,这样他可以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窗外面的风景,又特意交代伙计临走时不要关门,一来门开着和窗户能形成穿堂风比较凉快,二来做给丁满堂看:我王明德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做事坦坦荡荡,从不藏着掖着! 王明德稳稳地坐下来,先喝了几碗茶解解渴降降暑,然后倒上酒边吃边喝。确实没有太好的胃口,心事重重难以下咽!王明德随便嚼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一盅接一盅喝酒,很快就喝完了一壶,他又让伙计添了一壶酒继续喝。王明德的酒量虽然算不上海量,若在以前两三壶酒还是能装下的,但是眼下心里难受憋屈,酒量就打了折扣,酒入愁肠愁更愁,第二壶酒还没喝完不知不觉便有了七八成的醉意。 王明德站起来踢倒椅子,拎起酒壶斜靠在窗前边喝酒边冷眼俯瞰着整个曹宅镇。镇子不大,但却是交通要道,一条官道擦着镇子的西边直通南北,商旅常年往来不断,给小镇平添了几分繁华。东西向c南北向各两条大街,把镇子整整齐齐地划分为九块,逐渐形成了“南贫贱北富贵c东边日杂西边货”的布局,南边都是穷苦人家住的地方,北边住的非富即贵,这个丁家酒楼在南边的这道街上,正跨在“贫贱”和“富贵”的分界线上,又靠着不远处西边的官路,往北能看到北边那条街,何秃子就在那里住,不知道俏莲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东边都是日杂铺子,西边都是走货经商的店面,可高友德是走货经商却反其道而行之,生生在东边安下了高家货店,每次走货绵延的马队能排半道街,短短几年时间就让高家货店声名鹊起,这大概正是高友德的高明之处吧。王明德想起以前自己经常跟着父亲王怀章走货,一声号子,人欢马叫c銮铃清脆,那样的日子何等的风光和惬意!可没想到父亲为了这个家想化解恩怨不料遭了毒手,却是事与愿违,真是应了那句话: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 六月的天娃娃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烈日炎炎c闷热无风;转眼间阴云密布c狂风大作!王明德斜靠在窗台前解开衣襟,坦胸露乳迎风而立,醉眼迷离地望向西北方向:急剧向上叠加翻滚的乌云漫卷着西风,狂风抓住大树狠命地摇晃着,恨不得连根拔起!霎时间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世间的一切!王明德喝着酒任由透过窗撞进来的狂风暴雨抽打着自己,一时间心潮澎湃c愤恨难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想我王明德也是堂堂的七尺汉子,杀父之仇c夺妻之恨,仇人近在眼前却束手无策!这都他娘的什么世道!真真是有仇不能报c有冤不得伸!老天爷,你不长眼!曾经听过说书人讲《水浒》,今日才真正体会到宋江在浔阳楼上的苦闷!雷啊,你就可劲地响吧,把这人间的恶人震他个稀巴烂;雨啊,你就可劲的下吧,把这尘世的肮脏冲刷个干干净净! 足足有一个时辰,风停雨住。王明德抹了抹脸,一阵冷笑过后,牙缝中挤出宋江在浔阳楼上的反诗:“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王明德吟诵数遍,一口饮尽壶中的酒,将酒壶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一步三摇地下楼走到柜台前,又要了一壶酒,不顾丁满堂的推让,一并按价结了账,然后拎着酒壶边喝边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出店,丁满堂紧跟着相送。 王明德刚晃到店门口,也就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王明德迷迷糊糊中听到好像是丁满堂说:“南门里。”声音非常细c非常轻。王明德就是一愣,扭回头看丁满堂:“是丁丁老板和我说话吗?”丁满堂笑而不语。王明德迟疑地转过头扶着门框刚抬脚,又听到那个声音:“南门里。”王明德赶忙使劲晃晃脑袋,难道大白天见鬼了?转回身盯着丁满堂,丁满堂仍然笑而不语,只不过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明德醉醺醺的却还是明白了是丁满堂说的“南门里”。丁满堂到底什么意思!南门里?南门里?好端端的为什么给我提南门里?王明德酒冲顶梁实在猜不透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一面思索着“南门里”一面脚踩棉花般左一趔斜右一晃荡着踏着泥水往家赶。 王明德刚走到镇子东头一家药店门口,里面急匆匆出来一个人,提着几服药正好撞在王明德身上,二人同时摔倒在地上,弄得浑身是泥,药也掉在地上。那人赶忙爬起来去搀王明德:“对不住对不住,您多包涵”王明德说着“没事”抬头一看,这个人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人认出了王明德,惊得差点喊出声,赶快捡起地上的药,顾不得去擦拭粘在药封上的泥水抱着药慌慌张张跑了。王明德半睁半闭着眼睛看着这个人感觉很奇怪:大夏天的,那人左手缠着一道又一道的破布条,在他弯身捡药的时候,布条有些松动,好像这个人的左手只有大拇指,看他跑路的样子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王明德蹒跚地站起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间全明白了,瞪着双眼颤抖着双唇惊呼道:“南门里!南门里!刚才那个人,是他!”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明德路过丁家客店醉酒而归,回家的路上没想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看那个人很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突然间又回想起来丁满堂说的南门里,王明德恍然大悟:刚才和自己相撞的那个人,是赵三亮!就住在南门里!当年就是他被何秃子叔侄唆使着强逼堂叔王怀俊卖柱子抵债,幸亏我和我爹及时发现夺下了柱子;他的左手刚才露出来了,少了四个手指!我爹遇害时我曾经砍掉一个贼人左手的四个手指,但最终没能追上!对,就是他,就是赵三亮!他就是那天夜里杀害我爹的四个贼人中跑掉的那一个蒙面人!怪不得那三个贼人没有蒙面而赵三亮蒙着面,因为我和我爹认识他,所以那天夜里他蒙着面!逮住了他,就能指证何秃子,我爹的仇终于能得报了!原来丁老板给我说“南门里”是在给我指路! 半年多的时间一直在追查杀害父亲的凶手,今日突然间得以找到线索,长时间的压抑瞬间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王明德感觉整个天地都是宽阔的c感觉自己的心以及整个身体都是透亮透亮的! 他喜极而泣,迈着醉步原地转着圈哭一阵笑一阵!哭一阵,黄沙隔阴阳,亲人不在哭断肠;笑一阵,查找得真凶,冤仇得雪慰英灵。几番哭笑,王明德“咚咚咚”一口气喝完酒,把酒壶狠狠摔在地上,冲着丁家客店的方向双膝跪倒拜了三拜,高喊道:“丁老板,大恩大德呀!待我报了我爹的冤仇,我王明德三叩九拜感谢您的恩德,没齿不忘!”他又回转身面向家的方向,拜了四拜以拳捶胸:“爹,我找到了,我找到仇人了,我这就为您报仇雪恨!”说完伏地痛哭。 哭了多时,王明德起身顶着酒劲踉踉跄跄扑向南门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7章 王明德误入丁家店 王怀业解谜南门里(三) 南门里,曹宅镇最穷最脏最乱的地方!“南门里”并不是在南门里面,而是在南门外二里处。位于中原腹地的曹宅镇几经战乱,数度毁于战火,在原址附近重建过数次,慢慢地“南门里”这片地方由原来的在南门里面变成了在南门外面,但是“南门里”这个名称成为了当地一个约定俗成的叫法保留了下来。 王明德一路跌跌撞撞抄近道爬上破败不堪的南寨墙,远望过去南门里近在眼前,逮住赵三亮就在今天!想到这里,王明德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赵三亮跟前,他不觉脚下加快步伐冲下寨墙。欲速则不达c心急易出错。王明德满脑子想的都是抓住赵三亮,再加上醉酒c以及刚下过雨地面泥泞湿滑,一不留神踩到湿泥滑倒,刚站起来又被荒草绊倒,一脑袋结结实实栽倒在泥水中,顿时感到天旋地转c胃里面翻江倒海,干呕了几次终于“哇哇哇”将胃里面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他挣扎了几下还没爬起来又重重地躺倒在地,浑身酸软无力,眼皮沉重地慢慢合上,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王明德心里叫着“不能睡,快站起来”但他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不知不觉中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等王明德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四周都是青蛙和蛐蛐的叫声。王明德挣扎着慢慢坐起来捶了捶疼痛欲裂的头c挠了挠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地方,他单臂支着身子半卧在泥水里好大一阵子才缓过神,辨了辨方向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南门里走去。 来到南门里,王明德问了几户人家终于打听到赵三亮住处。 赵三亮的家就在南门里最东边的水塘边一棵老榆树下。和周围的住户隔着一段距离,孤零零三间破败不堪的土坯房,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又刚经过一场暴雨的冲刷,墙体被冲刷掉几处泥土。一豆灯光下,赵三亮开着门坐在门槛上愁眉不展。 忽然人影一闪,灯光摇曳。赵三亮抬头看时,王明德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王明德双拳紧握c虎目圆睁死死地瞪着他。 “赵三亮,你还认得我吗?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王明德颤抖着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王明德本以为赵三亮或争辩c或逃跑,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赵三亮刚看到王明德时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恐惧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慢慢地跪在王明德面前哀求道:“明德,求你小点声,别吓着我老娘。”说完扭头往里间看去。王明德拢目光顺着赵三亮看的方向看去,里间靠着窗户有一张床,上面直挺挺躺着一个老太婆,跟死人一般。 “已经四五天水米不进了,药也灌不下去,没几天了”赵三亮低声啜泣道。 王明德这才闻到从屋子里涌出的一股中药味,四处看了看,发现桌子上放着煎药的破烂罐子,罐子旁边放着还沾着药汤药渣的残缺不全的粗瓷碗。王明德冲到床前,吓得赵三亮连滚带爬赶上去从后面抱住王明德的双腿,哭求道:“明德,求你不要伤害我娘”王明德伸手摸了摸老太婆的手腕,几乎摸不到脉;又探了探她的气息,犹如游丝。 “明德,求求你,咱们到外面说吧。”赵三亮见王明德并未伤害老娘,他稳了一下情绪,然后领着王明德来到水塘边,重新跪在王明德面前,“善有善报c恶有恶报,不是不报c时候未到;人作孽不可活!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不用你问,我全招。” 赵三亮叹口气继续说道:“不错!是何仕理让我杀你爹的。我这辈子不成器,总干些偷鸡摸狗c吃喝嫖赌的破烂事,但真要我去杀人,我真没那个胆子,平时我连一只鸡一条狗都不敢杀!可我不干不行啊,当时何仕理把我娘抓走了,说只要我干成这件事就放了我娘c免了我的赌债c另外再给我五百块大洋,要是我不干就先杀了我,再活活饿死我娘。我知道,何仕理c何金耀他们叔侄俩没一个好东西,上次拐卖你堂弟柱子就是他们逼着我干的,这次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只好昧着良心干下这伤天害理的事。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真应到我娘身上了,三个月前中风,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不跑也不躲,要杀要剐都随你。不过我有个条件,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娘也剩不了几天了,等我把我娘入了土,我就去找你,你可以在你爹坟前把我剖腹剜心怎么地都行。” 王明德听完气得抬脚将赵三亮踹倒在地,弯下腰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说道:“赵三亮,你也知道我的本事,我用一用力就能掐断你的脖子!看在你他妈还算是条汉子,也是个孝子!我可以不杀你,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得出来给我指证何秃子买凶杀人!否则我现在就能宰了你,再去剐了何秃子!” “行”赵三亮被掐得“吭吭哧哧”地说,“王管事是个好人呐自从干了这缺德事,我良心上过不去,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我能出来指证何秃子!不过你得答应等我料理完我娘的后事,再给你作证。” “我答应你!那两个已经死的凶手和跑掉的凶手是谁?”王明德跟问道。 “不不知道。”赵三亮回答。 “什么?”王明德手上加了几成力道。 “真真的不知道,”赵三亮被掐得差点背过气去,极力挣扎着解释,“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听口音也不是咱这一片的” 王明德狠狠地将赵三亮摔在地上,赵三亮趴在地上一阵剧烈的咳嗽,慢慢地缓过了劲。 “赵三亮,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敢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跑!我天天夜里做噩梦,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横竖都是个死,临死我也做件善事,积点阴德何秃子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赵三亮说着举起仅剩下一个拇指的左手激愤道,“我的手都废了,本来我打算拿到五百大洋就带着我娘远走高飞,他当初只说要你爹的命,可现在却找借口埋怨我没能一并杀了你,他就只给了我两块大洋。我找他要钱,他指使人把我们娘俩一顿暴打,我娘就是从那个时候连挨打带生气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王八羔子,我一定让他尝尝遭报应的滋味!” 王明德一直注视着赵三亮的一言一行,看样子赵三亮不像是说瞎话,又联想到何秃子的为人和赵三亮快死的娘,王明德相信了赵三亮的话。 “一言为定!就先让何秃子多活几天!”王明德说着,伸手掏出钱袋子,把里面的钱倒在手里数了数又放了进去,连同袋子一起扔给了赵三亮,“先好好尽孝吧。”说完,不顾赵三亮磕头千恩万谢,径直走了。 回到家中,王明德一头扎进厨房,舀了一瓢水,“咕咚咚”灌了个水饱,醉酒后的干渴才算有了稍稍的缓解。门外一股凉风吹来,王明德长出一口气,这么长时间的悲痛c无助c郁闷c纠结好似被这一股凉风尽皆吹散,浑身上下顿感轻松!他让三弟王明武请王怀业过来,把前后事情向全家人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找到了人证,挖出了真凶,全家人兴奋异常。老太太赵连芬激动得跪在院子里哭到:“苍天有眼啊!感谢各路神佛保佑让我们查到了真凶,我儿怀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啦!”说完,“咣咣咣”磕响头。 众人好一阵规劝才劝住了老太太赵连芬,王怀业却寻思到:“明德,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王明德问道:“大伯是怕赵三亮反悔?”“不不不”王怀业摇头,“照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我倒不担心赵三亮,而是” “何秃子?”王明德试探地问。 “嗯!”王怀业捋着山羊胡,若有所思地说,“何秃子阴险毒辣!你爹凭借一副好拳脚执掌高家货店马队近二十年,在镇子上也算是号人物。何秃子都敢动你爹,更不用说这个只剩孤儿寡母的赵三亮了!在他眼里,赵三亮不过是只臭虫。按说,事后他应当杀了赵三亮灭口,可赵三亮偏偏平安无事活到今天,你不觉得蹊跷吗?” 王明德紧锁双眉猜不透各种滋味:“大伯,您的意思是” “赵三亮能活到今天,无非两种可能,”王怀业继续道,“一是何秃子疏忽大意,认为这桩命案破不了;我倒希望是这个原因,可凭着何秃子的做事手段,不太可能。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那就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今天找到赵三亮的事估摸着很快就能传到何秃子的耳朵里,赵三亮离死就不远啦!” 王明德听完王怀业一番话顿感脊梁骨发冷,连忙说道:“我这就去拿住赵三他指证何秃子!”说着,转身往外就走。 “明德,不要冲动!”王怀业喊道。 “大伯,那你说现在咋办?”王明德不解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7章 王明德误入丁家店 王怀业解谜南门里(四) 王怀业从腰里抽出烟袋,装上烟丝点上,“吧嗒c吧嗒”狠抽几口,烟丝在烟袋锅里“滋滋”响着。寻思片刻,王怀业抬起左脚,在鞋底上“哒哒”磕了几下烟袋锅,立直身子问道:“赵三亮的家具体在哪?” 王明德赶忙说:“在南门里最东边的水塘边上,那有一棵老榆树。” “这样,”王怀业快速说到,“明德,你现在马上抄近道去赵三亮家。到了以后,什么都不要说,看护好他,别让他有个什么好歹,在那等着我,我随后就到。快去!” “明白啦!”王明德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王怀业对王明续说:“明续,你现在快跑到你三伯家里,就说我有急事让他套上马车到南街胡同口接我!” 王明续答应一声撒脚如飞跑去村东头找三伯。 王明续的“三伯”是王怀东,大王庄王氏家族大排行怀字辈行三,比王怀业小六七岁,王怀业c王怀东c王怀章三人各自的父亲之间是亲堂兄弟。 王怀东此时刚吃罢晚饭,光着膀子搭条毛巾,打了一小酒碗散酒搬条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边喝小酒边乘凉。王明续风风火火跑进来吼一嗓子“三伯”惊得王怀东差点扔了酒碗,酒也撒出一些溅到王怀东下巴和前胸上。王怀东看清来的是王明续,松了一口气,一面拽过毛巾擦着溅在下巴和前胸的酒一面问:“是明续呀!啥事让你急得这么咋咋呼呼的?” 王明续“呼哧呼哧”说道:“三伯我大伯大伯有急事找你他让你赶紧套上马车去我家南街胡同口接他!” 王怀东听完赶快说:“好好好,你给你大伯说,让他在那等着,我一会就到!”王明续答应一声转身跑回去回信。 王怀东赶忙把凳子挪开,放下酒碗,从晾衣绳上扯下汗衫一面穿一面去牲口棚里牵马套车。王怀东的老婆张氏闻声从屋里出来问:“他爹,天都黑了,你这是去干啥?” “大哥找我有急事,我去一趟。”王怀东一边整理着鞍辔一边说道。 “那你啥时候能回来?”张氏问。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也不知道啥时辰能赶回来,给我留着院门就行。”说完,王怀东赶着马车走了。 到了南街胡同口,王怀东就看见王怀业和王明续一老一少站在街边往这边张望,他还没来得及停车,王怀业冲他喊道:“不用停了,直接走。”说完,老头子疾走几步,一手扶车帮一手摁车辕,就力顺势飞身坐上马车,抬手示意王怀东:“镇上南门里,快!”王怀业接着回头对明续喊道:“回去告诉你奶奶,有我和你三伯在,没事!”王明续答应一声回家去了。 王怀东赶着马车不解地问:“大哥,啥事这么急?” 王怀业说着拿出烟袋填上烟丝,大拇指在烟锅上使劲按了按,点上烟猛抽了两口:“赶快抽几鞭子,路上给你说。”王怀东猛抽了几鞭子,马车跑得快了许多。 王怀业抽着烟把事情给简要说了一遍,然后说:“明德这孩子呀,太实在!听他说完这件事,我倒不怎么担心赵三亮耍什么滑头,就怕何秃子诡计难防!我已经让明德先行一步,我寻思着先把赵三亮看护起来,别再出什么好歹,咱们赶车去把赵三亮娘俩接回来找个安全的地儿藏起来,他娘也活不了几天了,等到处理完后事,就让他指证何秃子,将这个秃王八绳之以法,为怀章报仇。” 王怀东听完心中大喜,不住地点头:“嗯!还是大哥想得周全,就得这么办!驾!驾!驾!”王怀东说完又狠抽几鞭子,马车在泥泞的路上忽左忽右漂移着飞奔向南门里。老哥俩也不再说话,鞭声c銮铃声c马蹄声c马车颠簸摇晃的声音交织在寂静的夜空 三四里的路程,说到就到。按照王明德说的方位,王怀业找到了赵三亮的家,借着屋里的灯光,他大老远就看见一个人低着头蹲靠在老榆树下,看身影就知道是王明德。马车还没停稳,王怀业就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王明德跟前问:“明德,你蹲在这儿干嘛?走,快把他们接走!”王明德沮丧地抬起头看了看大伯,又看了看屋里,摇摇头。王怀业见此情景,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急匆匆进屋查看,王怀东和王明德也跟了进来。 王怀业进屋来左右瞅了瞅,没人!急忙端起油灯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没人!又照了照床下,没人! “大伯,别找了,”王明续异常沮丧地说,“我来的时候黑灯瞎火的,在屋外喊了几声没人应,我进屋掌上灯里里外外都找了,没人。估计这兔崽子带着他老娘跑了,哎”说完,王明德蹲在地上抱头不语。 王怀业见多识广那是一块老姜!他没再理会王明德的话,端着灯把屋内走了几遍上下左右看了几遍,然后扶起歪倒在地上的板凳,坐下来问:“明德,你进来的时候屋里就是这个样子?” “嗯,就是这个模样。”王明德蹲在地上抱着头有气无力地答道。 “振作点!”王怀业用力把油灯“噔”地墩在桌子上,搓着沾在手上的灯油生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所担当,你就这个熊样?” 一句话熊得王明德一激灵,他深吸两口气慢慢站起来,振作了两下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再仔细想想,有什么忘掉的?”王怀业不放心地问。 “呃”王明德手足无措地努力回忆着,突然想起来了,“对了,眼前的跟我进来的时候一样,只是我进来的时候这个桌子和凳子都是倒着的,桌子上的药罐和药碗也掉在地上打碎了。我打火镰没照到人,就想着点上灯好好找找,桌子是我扶起来的,还有那盏灯也是在地上的,好在灯油没撒完还剩一点,我才能点上灯找人。” “嗯,这就对了。”王怀业一字一句道:“明德,你给我记住大伯今天说给你的话──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不能乱了心智c迷了双眼!凡事都要过目走心,别让血冲了你的顶梁!” 王明德长出一口气,点点头:“大伯,我都记下了。” 王怀业继续说道:“你们好好想想,桌子c板凳都倒在地上,油灯也撒了,这就说明不像明德想得那样——赵三亮背着他娘跑了,如果真是他们逃跑,就算是再慌乱也不会是这个样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明德走之后,赵三亮并没有跑,而是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王怀业又点指着地上说:“你们看看这些脚印。幸亏是刚下过雨,进这屋肯定会带进泥水,这些新的脚印是咱们刚进来的时候带进来的,明德你来得早一些,这些半干半湿的脚印应该是你的,可是你们再看看那些干得差不多的脚印又能是谁的?” 王明德和王怀东顺着王怀业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这地上除了他们几个的脚印,还有许多凌乱的携带泥土的脚印散落在东间床头和西间厨房水瓮之间,水瓮四周还有一大滩未干透的水迹。 “有人来过?”王怀东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还不止一个人!”王明德肯定地说。 “不错!有人来过,还不止一个人!就在明德走后咱们又回来的这个空当!你们跟我来,”王怀业站起身端起油灯领着他们来到水瓮跟前,“你们看,这个水翁周圈地上有大片水迹,水迹上又有很多泥脚印,而这水瓮也只有半瓮水,你们说,水是怎么溢出来的?” 王怀东说:“按照常理来说,往水瓮里丢东西,水才能溢出来,可刚才大哥你照过了,水瓮里除了水,也没啥东西了。” “大伯,难道是”王明德恍然大悟却又不敢相信,盯着王怀业直摇头。 王怀业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明德走后,这里来了几个人,经过一番挣扎,赵三亮被拖到这个水瓮跟前,然后”王怀业顿了顿,抬手指了指外面,“让人们都以为这娘俩是落水淹死的。兴许,这娘俩就在门外的水塘里。” “太狠毒了”王明德紧皱双眉,“这王八秃子真不是个人!” 王怀业摇摇头:“来的路上我还给你三伯说,让你先来看护住这娘俩,我和你三伯赶马车来把他们接走找个安全的地儿先藏起来,等老婆子咽气后,让赵三亮指证何秃子为你爹报仇。哎,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王明德悔得直撞墙,哭到:“都怪我啊,我咋就没有想到这一出啊,爹呀,儿子不孝,眼看着就能为你报仇雪恨了” 王怀东赶忙抱住王明德,安慰道:“明德,好孩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谁都不是神仙菩萨能掐会算的,你奶奶和你几个兄弟都还得靠你呢,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你得挺住!” 王怀业等王明德逐渐平复下来,说道:“明德,你三伯说得对,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挑起一家的担子。仇,咱们当然得报,只是得从长计议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8章 王明德夜会心上人 丁永贵献计黑心肺(一) 王明德爷仨赶着马车失落地离开南门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临近大王庄村口不远的地方,王怀业叫停了马车,让王明德找个麦秸垛从里面掏出一些没被淋湿的麦秸,又找了些半干不湿的木柴,堆放在路边生起一堆火——这是当地的规矩,遇到什么不详的事情,回家前都要在野外生一堆火烤一烤,去去晦气。 爷仨围着火堆烤火,王明德更是心事重重一脸的沮丧。烤完火,灭了火堆,已经是三更天了,爷仨重又上车回到了王明德家里。 老太太赵连芬哪里能睡得着!她领着王明续c王明武c柱子祖孙四人翘首巴望着消息,看见王明德他们进了家门,赵连芬迫不及待地上前问情况。王怀业c王怀东默然不语,王明德更是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唉声叹气。见如此情景,赵连芬明白了几分,平静地问道:“人是不是跑了?” 王明德依然是蹲在地上抱头不语。 王怀业说:“明德先到,我和怀东赶着马车后到。明德到的时候赵三亮娘俩就不见了人影,起初我们也以为是人跑了,后来我仔细地把屋子瞅了个遍,看样子不像是跑了,而像是被人害了。我猜,很可能是明德前脚从赵三亮家里走,后脚就来人了,而且看地上乱糟糟的脚印还不止来了一个,他们把赵三亮摁在水缸里淹死,然后把这娘俩扔到水塘里给旁人造一个娘俩跳水轻生的假象,目的就是让这娘俩死无对证。我也不知道这样猜测对不对,估摸着过几天就能知道了。” 王明德以拳捶首,啜泣起来。 赵连芬听王怀业说完,不住地摇头。良久,老太太长叹一声:“哎命啊,这都是命人的命天注定。明德,别哭了,你也尽力了,这怪不得你;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看见你的作为,也能瞑目了。”王明德闻听此言更是触动了心弦,伏地痛哭。 王怀业和王怀东见状上前规劝。 好一阵子,王明德忍住悲声,擦去脸上泪水说:“明续c明武c柱子,你们过来。”小弟兄三人来到王明德面前,王明德圆睁虎目盯着他们,一字一字地说:“爹不在了,长兄如父!你们要牢牢记住咱爹是怎么被何秃子害死的,谁都不能忘了这个深仇大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终我们一生,都要寻机会为爹报仇!” 小弟兄们点头:“大哥放心,这个仇我们不会忘!” 三天之后,传来了王明德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南门里水塘中漂起两具尸体,经过经过街坊四邻的辨认,正是赵三亮母子。官方验尸结论:溺水身亡。 王明德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得不佩服大伯王怀业“姜还是老的辣”,同时对何仕理的恨又加了一层。接下来的数月中,王明德每隔几日都会在何宅外面徘徊,不止一次想提刀冲进去将何秃子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可当他想到年迈的奶奶和三个未成年的兄弟,只能强压怒火,暗暗发誓:等为奶奶养老送终c给三个弟弟成家之后,了无牵挂了,豁出自己的命也要将何仕理c何金耀叔侄俩碎尸万段! 转眼到了冬月,天气已然是非常冷了。这一天,王明德仍然到镇上何宅外面转了两圈,悲伤一阵后,眼看着到中午了,便找了家小饭馆吃饭。王明德吃过饭刚出饭馆,迎面走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擦肩而过之际,隐约听见那人小声说:“王大少爷请跟我来!”王明德以为听错了,愣在原地看着她,那个丫鬟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冲王明德微微一点头又匆匆往前走。不错,是叫自己的!王明德确定后远远地跟着她,就见这个丫鬟拐弯抹角绕过几个街口在一片偏僻的胡同处消失了。王明德挨个胡同找,终于在一条深巷中找到了她,她站在胡同深处背对着王明德一动不动。王明德紧走几步到了她的身后问:“你是谁?刚才是叫我吗?”那个丫鬟慢慢转回身,又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王大少爷,刚才我是叫你。我是何夫人哦不,我是俏莲小姐的丫头”王明德听见胡俏莲的名字,又惊又喜!大半年来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终于有了音信,王明德怎么能不激动!他连忙打断丫鬟:“她还好吗?”丫鬟摇了摇头。王明德又急切问道:“那她” “王大少爷,”丫鬟打断道:“你还记得俏莲小姐的生日吗?” “记得记得!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王明德连忙点头,“十一月十七,就在本月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心被人撞见。长话短说,俏莲小姐让我给你带个话,本月十七是她的生日,那天晚上她会支开何仕理,你三更天来后院,她要与你在小楼上相会然后与你远走高飞。”丫鬟一面四周张望一面慌张地说道。 王明德听她这样说,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胡俏莲身边,但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唯恐又是何仕理的奸计,他盯着丫鬟说道:“你诓谁呢!说,是不是何秃子让你这么干的?给我下个套让我往里钻!” 丫鬟一听,急得满脸通红:“哎呀,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呢?我冒着风险给你送信,你咋冤枉好人哪!” 王明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摁在墙上:“从实招来,不然我掐死你!” 丫鬟被连掐带吓,脸一阵红一阵白,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挣扎着说:“俏莲小姐就是怕你不信,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王明德一见丝帕,手松开了,丫鬟捂着脖子好一阵咳嗽。 王明德一把夺过来,展开看了又看: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旁边绣着一个“德”字。当然认识!这是王明德和胡俏莲的定情之物,两人都有一模一样的丝帕,胡俏莲的那方丝帕上绣着“德”字,自己的那方丝帕上绣着“莲”字。 不会错了!王明德喜得眼圈都红了,赶忙一躬到底:“刚才多有得罪,我这里给你赔罪了。” 丫鬟又咳了数声,稳了稳心神说:“这镇子上谁不知道你王大少爷的身手,别说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七八个壮汉也拿不住你,借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诓你!这大半年来,我们俏莲小姐天天想你,夜夜念你,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见上一面”丫鬟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突然打住,往四周瞅了瞅,赶忙说:“不多说了,你一定要记住,十七晚上三更后院小楼上和我们俏莲小姐相会。”丫鬟随着声音消失在胡同口。 王明德望着丫鬟远去,心潮澎湃!急匆匆赶回家,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径直奔东厢房将自己反锁在屋里。赵连芬正坐在院子里忙着给几个孙子纳千层底做鞋,看见王明德此番情景,不禁一愣,放下针线走到房门前推了推没推开,就问道:“明德,你咋了?”连喊了数遍,屋里传来王明德心不在焉又夹杂着翻箱倒柜的声音:“奶奶,我没事,找点东西。”赵连芬也不好再多问,摇摇头重又坐回去纳千层底。 王明德捣腾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另外一方丝帕。他忙不迭地扑到桌子前,掏出丫鬟送来的丝帕,将两方丝帕小心翼翼平平整整铺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数遍,两方丝帕上都绣着一对鸳鸯,在鸳鸯旁边,一方上绣着“德”字,另一方上绣着“莲”字。没错!正是去年和胡俏莲定亲时的信物!一番心潮澎湃,热泪淌下来了 一番睹物思人!想我王明德和俏莲虽不是青梅竹马,但也情投意合!我爹和大旺叔是多年的老伙计,两家还算是门当户对。无数次想过和俏莲成亲后好好操持家业,上孝父母下养儿女,共享天伦之乐!哪成想半道蹦出个何秃子,设计杀害了我爹,逼走了我娘,又生生拆散了我和俏莲恶人当道,天不开眼!有仇报不得c有冤伸不得,我王家竟然沦落到这等地步,实在是窝囊!何秃子,你个老骡子c王八蛋c狗娘养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我这七尺之躯! 两度翻江倒海!王明德想起往事心里不是个滋味,一番痛苦挣扎之后不觉已是浑浑噩噩。王明德站起来收起两方丝帕,打开房门拖拉着两条腿出了东厢房去厨房舀了瓢水“咕咚咚”一饮而尽,又回到东厢房倒头便睡。 老太太赵连芬看着大孙子既心疼又无计可施,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气。 王明德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是被二弟王明续叫醒的。他迷迷糊糊坐起来,稳了稳心神,出来洗了把脸,顺着灯光朝厨房望去,一家人都做在饭桌前单等着他吃饭。王明德看着桌子边的人——一个老太太领着几个孩子,不禁心头一酸。 王明德胡乱往肚子里扒拉进一些饭菜,赵连芬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几次想说话都忍住了,见他吃完放下了碗筷,便说:“明德,奶奶也不多说啥免得给你添堵,只想给你说一句,安安稳稳地过好眼下的日子,啥事都能从长计议。”王明德点点头:“嗯,最近我感觉很累,只是想好好歇几天。”说完,起身回东厢房又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8章 王明德夜会心上人 丁永贵献计黑心肺(二) 度日如年!离十一月十七还有四天,王明德时时刻刻都是在煎熬中度过,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到胡俏莲身边!每天晚上就等着三个兄弟睡着了以后,王明德再悄悄爬起来倚在床头偷偷拿出丝帕,趁着透过窗的月光痴痴地盯着丝帕发呆。 十一月十七这一天终于到了!随着见胡俏莲的时间越来越临近,王明德的心也越来越翻腾!这一天是王明德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左等天不黑c右等天不黑,王明德还得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不能让家人发现异常,不时出去到大街上溜一圈,最后干脆不停地围着村子转圈来消磨时光。终于捱到天黑了!王明德晚饭吃得饱饱的,躺在床上睁着两只眼睛等。眼看快到三更了,三个小兄弟也都已经睡熟,王明德慢慢地走到房门前,一点一点轻轻地打开房门,伸出脑袋看看堂屋漆黑一片,侧耳听听没什么动静,估计奶奶也已经睡着了。王明德小心翼翼侧身出来,又一点一点慢慢地关上房门,他没敢走大门,转身翻墙滑出院子,蹑手蹑脚走出一段距离后,撒开双腿跑向曹宅镇! 四里的路程,王明德一身好功夫说到就到。他径直奔何宅,刚到何宅外正好是三更天。何宅可谓是深宅大院,院墙明显比周围人家的院墙高出一截,王明德围着何宅转了两圈,在后院外面发现一个死胡同,胡同底就是何宅后院的院墙,胡同里散落着碎砖烂瓦,还有一股粪尿的味道。 王明德查看完,返身回到胡同口左右看看大街上没人,借着月光捡起一小块碎砖头,来到墙根处,抛到院中“投石问路”,侧耳听了听,没有狗叫也没有其他动静,这才放心。他后退几步,一个助跑飞身跃起,在两面拐角的墙上“噌噌”接连踩了两脚,双肘挂住墙头往院中观看,四下无人一片寂静,后院有一栋小楼,楼上仍亮着灯。 “想必那就是俏莲的住房。”王明德想罢双肘用力纵身翻落院中,蹑足潜踪来到楼下,外面没有楼梯,只能从屋内才能上二楼,王明德推了推门,里面已经上了门闩,不禁纳闷:“不是说好了相会,怎么不留门?” 王明德也没有再想太多,四周张望一番,发现小楼山墙边上有一棵树,他便爬上树顺着树枝跳到了二楼的走廊上。夜深人静,还是惊到了房中人。 “谁?”一个略带颤抖的女人声音从房中传出。 王明德一听正是胡俏莲的声音,喜出望外,赶忙压低声音说:“俏莲,是我。” “啊!”房内的胡俏莲大吃一惊,“你你是明德?” “是我,我是明德。”王明德再也按捺不住,推门进入房中。 苦命鸳鸯c魂劳梦断c久别重逢c泪眼相望。 “俏莲,你还好吧?”王明德颤抖着双唇抢前几步双手抓住胡俏莲的肩膀问道。 “我我”胡俏莲又惊又喜,手中的针线落地,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 王明德一把将胡俏莲紧紧搂在怀中,二人相拥而泣。突然,胡俏莲猛地推开王明德,满脸疑惑问:“明德,你怎么来了?” 王明德愣在了当场:“不是你让我今天来的吗?”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胡俏莲着急道:“我没有让你来呀!” 王明德就感觉到事情不对,仍然心有不甘:“你忘了吗?就在四天前,你让你的丫鬟给我送信,说让我今天二更来和你相会,起初我也不信,可她拿着你的丝帕,就是咱们定亲时的信物,你看。”说着,王明德伸手掏出两方丝帕展在胡俏莲面前,“我的这个上面绣着你的‘莲’字,你的这个上面绣着我的‘德’字,难道这些你也忘了吗?” “我哪能忘!”胡俏莲说,“这是咱们的定亲信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我的这个丝帕早就被何秃子给搜走了,再说了我身边只有何秃子给我安排的两个老妈子,这会儿都在楼下睡着呢,哪有你说的什么丫鬟呀!” “这”王明德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他心里真的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明德,这可能是何秃子给你挖的坑让你跳啊!”胡俏莲猛然惊醒着急道,“你想啊,难道在你心里我胡俏莲是这样一个随便的人吗?是,我心里是只有你!可我已经进了何家的门,我我怎么能做出这样让人耻笑遭人戳脊梁骨的事!我要是真做了这样的事,在你心里我不也就轻贱了吗?我现在能见上你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你快走,这里太危险了!”说着,胡俏莲就往外推王明德。 王明德站着没动,牙关一咬心一横:“不!既然我来了,要走,咱们就一起走。”说着就想伸手抓住胡俏莲的胳膊转身走。这一抓就听见胡俏莲“啊”的一声,惊得王明德松开了手,回头看胡俏莲。 就见胡俏莲疼得捂住胳膊墩坐在了凳子上。 “你怎么了?我抓疼你了?”王明德心疼得赶忙蹲在胡俏莲面前关切地问到。 “没没什么”胡俏莲一面说着一面极力往下扯袖子。 王明德意识到有问题,抓住胡俏莲的手,推起了她的袖子,眼前的一幕让王明德惊呆了:胡俏莲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还有淤血。王明德又迫不及待地推起她的另一只袖子,另一只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 “这这是咋回事?”王明德急切地问。 一再追问下,胡俏莲哭了起来:“他何秃子不是个男人!他没那个本事,就变着法的折磨我” “这个活该千刀万剐的王八羔子!”王明德气愤地一拳捶在桌子上,“俏莲,啥都别说了,今天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就算四处流浪,也比在这遭这个罪强!”说着,攥住何俏莲的手就往外走。 胡俏莲坠着身子不走,却也拗不过王明德的力气,不得已抬手给了他一耳光,王明德这才松开手,捂着脸吃惊地看着胡俏莲。 胡俏莲点指着王明德骂道:“王明德,你傻了?还是你疯了?你咋就这么混,咋就不过过脑子呀!就算我胡俏莲不顾名节,咱们这一走容易,可你想过没有,我爹娘咋办?你奶奶和你三个小兄弟咋办?他何秃子是善罢甘休的人吗?他的下三滥手段你还没见过吗?” 一番话噎得王明德支支吾吾:“我这可可我也不能让你遭这个罪啊!” “你呀你呀,你还看不明白吗?”胡俏莲急得都要蹦起来了,“这是何秃子给你下的套!趁现在还没被发现,你赶快走!” 王明德还想说什么,一阵急促的锣声惊住了这一对苦命人,伴着锣声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哪!有贼闯进来了啦,快抓贼呀!”紧接着一阵凌乱脚步声,窗外火光摇曳,人影攒动,“就在这个楼里边,快围起来,别让这个贼跑了!” “明德,你快走吧!”胡俏莲舍命往外推他,“别管我,何秃子不能把我怎么样,凭你的拳脚,他们拦不住你,快走!” 王明德还是不愿意走,胡俏莲急得找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跪在了王明德跟前:“明德,我求你啦!你想想你奶奶和你三个小兄弟,快走吧!你要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胡俏莲见劝不动王明德,为了王明德的安危以及王c胡两家人的安宁,情急之下找出一把剪刀抵在了脖子上以死相逼!王明德一看不走不行了,只得一跺脚返身回到走廊上寻机脱身,他站在走廊上往下看:楼下足有二十来号人打着火把各拿棍棒围住了这栋楼,圈外站着何仕理何金耀叔侄俩,在他俩的旁边有个戴着瓜皮帽的壮硕中年人高挽袖面抱着肩膀直直盯着自己。 这时已经有四五个人顺着屋里的楼梯冲到了王明德身后,抡起棍棒就砸。王明德闪步躲开,顷刻间放倒了前面的几个人,探臂膀扣住最后那个人,一个过肩摔抛到楼下,把楼下的人群惊开了一个空当。 王明德借机纵身跳落当院,施展功夫边打围拢上来的人边冲向墙边,十几个人竟然挡他不住!眼看着就要冲到了墙脚下,突然王明德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踉踉跄跄数步勉强站住,回身一看,正是刚才站在何仕理身边的那个瓜皮帽! 瓜皮帽把手一挥:“都别动,看我来拿他!” 王明德刚才挨了一脚就知道此人不好对付,他并不恋战,扭头奔墙边,却还是被瓜皮帽赶上堵住了去路!瓜皮帽拉开架势扑向王明德,招招指向命门c拳拳打向要害!王明德和瓜皮帽一交手便看出了对方的招数——八极拳!这是一种盛行于河北沧州一带的至刚至猛的拳种,素享“文有太极安天下c武有八极定乾坤”的威名!五六个回合后王明德竟然被瓜皮帽逼回了当院!王明德心里“咯噔”一声:“糟糕!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只得抖擞精神奋力迎战!二人各展本事缠斗了四十多个回合竟然难分输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8章 王明德夜会心上人 丁永贵献计黑心肺(三) 正在此时,楼上有人“嗷”了一嗓子,王明德偷眼观看心里一沉:胡俏莲被绑着押在走廊上,后边站着何金耀和两个伙计。何金耀喊道:“王明德,你他娘的还不停手?再不束手就擒,我就要了她的命!”何金耀说着拎起绳子挂在了胡俏莲的脖子上。胡俏莲拼命喊:“明德,不要管我,你快走啊!”何金耀用力拉绳子,胡俏莲被勒得满脸通红c青筋蹦起,声息越来越弱。 王明德被分心招数显得有些慌乱,一不留神胸口重重挨了瓜皮帽一肘,“噔噔噔”倒退几步,还没站稳,两个伙计蹿上来,王明德后背和腿弯又吃了他们两记闷棍,“扑通”栽倒再地,瓜皮帽满脸不悦,呵斥两个伙计道:“谁让你们插手的!”两个伙计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何金耀在楼上嚷道:“少他娘的讲什么单对单c个对个,都给我上,往死里揍!”众人“呼啦”围抢上来一顿乱棍,打得王明德满脸血污只剩下出的气了。何金耀见王明德倒下了,也就松开了勒在胡俏莲脖子上的绳索。 何仕理小心翼翼来到王明德面前,弯下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王明德:“啧啧啧,惨哪,太惨了!哎,明德啊,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得来偷人,拉屎都拉到本镇长的脖子上来了,那就怪不得我了!”说着,直起腰吩咐左右,“把他给我绑了!”众人拿绳子上来把王明德倒反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何仕理扭头瞟了瓜皮帽一眼:“花钱让你来有什么用!还说自己南山打过虎c北山踢过狼,牛都吹上天啦!”瓜皮帽面无表情地退在一旁不再作声。 此时一个人气喘吁吁跑到何仕理面前:“老爷,怎么回事?我正在前院睡觉呢,就听见后边叮里咣当人喊马叫的,咋回事啊这是?”何仕理看了他一眼:“老丁头,一大把年纪了,你跑来干啥?”那人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出什么乱子嘛!”何仕理一努嘴:“喏,这小兔崽子打我夫人的主意,半夜跑过来偷人,正好被我堵在这!没想到这兔崽子这么有能耐,打伤我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制住他!” “呸!何秃子,你血口喷人!”胡俏莲在走廊上骂了起来,“你这个狗东西,都是你下的套让明德往里钻,都是你陷害的!你这个遭雷劈的废物,你不得好死!” 何仕理扭头冲楼上喊:“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小贱人拖进去!”何金耀赶忙领着人连拉带拽拖进屋里,绑在了椅子上,扯条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老丁头听见“明德”两个字心头一震,试探着问:“老爷,我刚才好像听见夫人说这个人是王明德,就是王怀章的儿子?”何仕理嗯了一声。 老丁头接着问:“呵呵,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难拿!老爷打算怎么处置他?” 何仕理说到:“按说呢,我能将他当场打死!不过我觉得这样太便宜他,就把他交给县长吧,治他的罪,让他一辈子在牢里坐死算啦。” “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老丁头捋着灰白的胡须琢磨道。 王明德已经慢慢地缓过神,他睁开已经被血迷糊的双眼看去,认出了站在何仕理身边的这个老丁头:正是何仕理的管家丁永贵,外号“双头狐”,他的儿子就是丁家客店的掌柜丁满堂。当他听到了何仕理和丁永贵的谈话,气从中来,挣了两下没能挣开绳子,拼尽力气猛地站起来想要撞向何仕理,吓得何仕理躲出去老远。众人又扑上来把王明德摁跪在地,用力把他的头压在地上。 王明德头杵着地喊骂起来:“何秃子,老王八蛋,有种的就把爷爷打死,少他妈的在这耍花花肠子!爷爷赖好有口气在,早晚活剐了你这个狗贼秃!” 何仕理听完哈哈大笑,阴阳怪气地说到:“哈哈哈哎呀你真是‘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的’!王明德,你自身都难保了,怎么杀我?哈哈你说说看,你怎么活剐我?嗯?是剐我一千八百刀还是三千六百刀?难不成你蹲在大牢里在墙上画上我的像,天天对着画像剐我?哈哈哈,你就收了这份心吧,乖乖地等着蹲你的大牢吧,我会经常去看你嘀!” 王明德挣扎着“咚咚”以头碰地,嘴里嘟囔着骂道:“狗贼秃c狗娘养的c你个没种的阉货!杀父之仇c夺妻之恨,爷爷一定活剐你!” 何仕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哼哼!小王八羔子,你就骂吧,看谁能玩得过谁!来人,现在就把他扭送到县城交给县长!” “等一等!”丁永贵喝止了动手的伙计们。 何仕理扭头瞪着丁永贵,一脸的怒气和不满! 丁永贵捻着胡子走到何仕理身边,试探着说:“老爷,您既然留着他一条命想折磨他,我有另一种方式能让他更加生不如死!” 何仕理怒色稍解:“哦?那你说说看。” 丁永贵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王明德,清了一下嗓子慢悠悠地对何仕理说:“老爷,您要是把他下了大狱,对您有三害:其一,我听说那个张局长是个难伺候的主,心高气傲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他能按照您的意思办吗?恐怕您并不能完全达到折磨小兔崽子的目的,实在消不了您的心头之恨;其二,外人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认为您何镇长没有容人之量;其三,家丑不可外扬,他夜半蹿入府中偷夫人,传出去了您脸上也无光啊。” “嗯”何仕理吸了一口冷气,思索道,“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不如把他放回去”丁永贵试探着说。 “什么?!”何仕理大怒。 “老爷息怒,您听我把话说完。”丁永贵赶忙解释道。 “有话就说c有屁就放,别绕圈子!”何仕理呵斥道。 “是是是,老爷说的极是。”丁永贵继续说,“不如咱们今天晚上放他回去,只对外宣称王明德夜入何府行窃被我们当场拿获,恶贼逞凶拒捕打伤我们的人无数,您看看这腿断胳膊折的这么多人;本应将他交公治罪,但老爷您考虑到他是结义兄弟王怀章的儿子,您宅心仁厚不忍将他治罪,只好和他商量然后两厢情愿立下字据,不再追究他的罪责,只让他赔偿大洋三百块,又可怜他家贫,分二十年还清;我刚才粗略算了一下,二十年下来连本带息不下五百块。老爷,穷人最怕背债,钱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每年得还债二十五块大洋够他们受得了,这样一来他们这一家子就永不得安宁了,折磨他的身体不如折磨他的心哪!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这个”何仕理咕噜着一对三角眼盘算着。 丁永贵见何仕理一时拿不定主意,继续说道:“老爷,这样做对您有三利:其一,让他一个人受折磨不如让他一家子都受折磨,更能解了您的心头之恨;其二,您看在结义兄弟王怀章的份上,不追究他儿子的罪责只是要求赔偿一些钱财,在外人那里能落一个宅心仁厚的美名;其三,咱们不说偷人只说行窃,避实就虚,既能狠狠地整治他,又保全了夫人的名声,您的脸上也有光彩啊。” “嗯貌似是这么个理儿”何仕理琢磨道。 “舍三害而取三利,何乐而不为?”丁永贵小心翼翼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老小子,这招真他妈够损的!”何仕理哈哈大笑,“不过我喜欢!就照你说的办,你赶快写个字据。但是,不是二十年五百块,而是五十年一千块!我要让他一辈子永不得翻身!” 丁永贵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想这秃子真够狠的!但也只得答应一声,命伙计去取桌椅和文房四宝,丁永贵坐下来刷刷点点写字据。 他们的谈话被王明德一字不落全听到了,王明德气急骂道:“一群狗娘养的畜生,你们这是让爷爷零受罪!丁永贵,老王八羔子,你比贼秃子还阴狠歹毒,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这样害我,你不得好死!” 丁永贵一面写字据一面嬉皮笑脸地对王明德说:“哎呀,你好大的脾气啊!气大伤身,消消气,啊,消消气。千万不要恨我,各为其主c给为其主,你怨不得天恨不得地,这都是命,你就认了吧。” 丁永贵写好后呈给何仕理过目。何仕理前后看了看表示满意,示意让王明德签字按手印。 丁永贵拿着字据走了没几步又回来说:“老爷,我觉得是不是再添上一条:若两年之内王明德能偿还完大洋五百块,此事便罢?” 何仕理听完眉头拧了个疙瘩,心有不快:“老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要给他机会?” 丁永贵赶忙说:“不不不,老爷误会了,我这可是全为了您哪!您想啊,两年五百块大洋,就是把他王明德一个人掰成十个人去挣钱也还不完啊,这条写上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废条,根本起不了作用,退一万步讲,就算哪天他真走了狗屎运发了大财,一下子还了这五百块大洋,咱们不也没辙嘛;可对您来讲就不一样了,写上这条更能显示您宅心仁厚,这轻松坐着都能赚取好名声的美事儿,我觉得老爷您还是值得一做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8章 王明德夜会心上人 丁永贵献计黑心肺(四) “嗯”何仕理想了一会说,“有理有理,那就写上吧。” 丁永贵重新坐回桌旁添上了这一条,又拿回来让何仕理看了看,然后拖着这张字据来到王明德跟前,嘻嘻一笑:“贤侄,来来来,赶快签了,你再谢过我们家何老爷的大恩大德,你就能回家了。” 王明德被摁着头抬不起来,勉强歪过头朝丁永贵啐了一口:“呸!老王八犊子,爷爷宁死也不签!” “哎哟哟,还真是个硬骨头!”丁永贵依旧是嬉皮笑脸,“听人劝吃饱饭,乖,你就从了吧。”丁永贵见王明德又要挣扎,赶快指挥左右:“快快快,摁住他!哎哟,都伤成这副德行了还能蹦跶。” 丁永贵指挥着伙计们掰开王明德的拳头然后从地上蘸了点血抹到他的手指上,又小心翼翼地转到王明德身后,拿着字据在他手指上摁了几下。丁永贵看着摁好手印的字据,轻轻弹了弹,满意地说:“成了。”然后呈给何仕理过目。 何仕理接过来看了看,问:“没什么漏掉的吧?” “没有没有,能想到的都写上了。”丁永贵答道。 “嗯,你先收好,等处理完这小子,你再给我。”何仕理一边将字据递向丁永贵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诶,好嘞。”丁永贵接过来字据叠整齐塞进口袋,一边看着王明德一边问何仕理,“老爷,那现在他怎么办?” “你说呢?”何仕理反问道。 “嘿嘿,这我可不敢做主,什么时候放人全凭老爷决断!”丁永贵赔笑道。 何仕理想了想,说:“就这么放他走太便宜他了!来人,打断他的双腿!” 几个伙计上前死死地摁住王明德动弹不得,又有两名伙计擎棍棒照准他的腿就是两棍,“咔c咔”两声,可怜王明德两条腿被打断!王明德惨叫一声昏厥过去!惊得丁永贵双眼紧闭c心内发颤! 何仕理还想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后门被擂得震天响!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喊道:“大王庄王怀业拜会何镇长,请开门!” 一群人也在高喊:“开门!开门!快点开门!” 何仕理听出来了,来的正是王怀业,他就是一愣:“这个老倔驴怎么来了?” “是啊,他怎么知道的?”丁永贵偷瞄着何仕理应和道。 何仕理知道来者不善,正在琢磨怎么应对这个突发局面,门被擂得更响了,门外传来王怀业的吼叫声:“何镇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明德就在里面,我是专门来领他的!我清楚咱们就隔着一堵墙,你也能听见我说话,今儿个夜里不管镇长大人答不答应,人,我是领定啦!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也压量不住这些族人了。” 那群人叫得更凶了:“快点开门,再不开门就撞啦!” 何仕理感觉到王怀业他们是有备而来,考虑到王怀业又是头倔驴,虽然他不是什么乡绅,但他和王怀章两人一文一武,名望在当地还是比较高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宜正面冲突。何仕理想罢,招丁永贵进前:“这里交给你了。”说完转身躲进二门黑暗处关上门从门缝中偷看后院的局势。 丁永贵心里苦笑两声,转身去开门。 王怀业怎么来的?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王明德在将近三更天的时候偷出家门,他走没多久,王明续起夜发现不见了大哥王明德。起初,王明续并没太在意,躺在床上好一阵子似睡非睡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细心谨慎——这也正是王明续最受父亲喜爱的原因所在!王怀章曾经不止一次在亲朋好友面前提起过:三个儿子当中,若要开拓壮大家业非大儿子王明德莫属,次则三儿子王明武;但是若论守家业,非二儿子王明续不可! 王明续又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大哥王明德回来,他便坐不住了,打着马灯找遍了整个院落不见大哥踪影!王明续努力回忆着这几天的情形,恍惚记得这几日夜间经常看到大哥王明德坐在窗前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大哥手里拿的是什么呢?”王明续嘀咕着,“好像是什么手帕之类的对!他拿的是他和胡俏莲的定情物!”王明续当然知道大哥订婚时互换定情信物的事情,“难道?难道”王明续想到这里不寒而栗,感觉头发梢都站起来了,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连忙叫醒奶奶和两个兄弟,把事情讲了一遍,老太太赵连芬听完也是惊慌万分。他们商量拿不定主意也只好把这件事告诉王怀业,让他给拿个主意。 王明续让柱子在家陪着奶奶,他领着兄弟王明武起身奔大伯王怀业家里,拍门叫醒了大伯王怀业。王明续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王怀业也感觉事情不妙,说道:“孩子,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你赶快去叫你三伯,让他赶快套上马车来我家里会合!”王明续答应一声跑去找三伯王怀东。王怀业又让王明武就近叫醒几个族中的年轻人,交待凡是家里有马车的套上马车一起过来。 等到王明续领着三伯王怀东赶着马车来到王怀业家门口的时候,王明武也召集了十几个族中青壮年赶着两辆马车陆续赶到了。王怀业还没把事情说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村西口传来,马匹一声“长嘶”离他们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被勒住,王怀业众人闻声借着月光望去,一人一马,此人戴着草帽,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深夜之中借着月光仍然看不清楚长相。 此人右手抓着缰绳,抬起挂着马鞭的左手捂到脸上发出很怪异难听的声音问道:“前面那堆人是王家的吗?” 众人一听就知道了此人是捏着鼻子说话的,王怀业分开人群上前数步,抱拳道:“朋友,老朽不才正是王怀业,敢问朋友深夜来找我们王家的人有何贵干?请赐教!” 那人听完突然显得有点紧张地说:“快去镇上何秃子家!要是晚了就没命啦!” 王怀业听完一激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赶忙上前一步又抱拳道:“多谢朋友相告,敢问朋友尊姓”还没说完,那人已经拨转马头消失在村口。 紧要关头,王怀业也不顾不得其他事,他转回身对王明武说:“明武,快回家守着你奶奶,啥都别多说,就说我们知道了你大哥的下落,现在就去接他,让你奶奶放宽心,明白吗?” “我明白。”说完,王明武跑回家去。 老爷子冲这帮人一挥手:“崽子们,跟着我!咱们闯何宅!” 王怀业怒气冲冲领着众人赶着三辆马车飞奔向何宅,刚走到何宅后门外,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惨叫,“是明德!”王怀业闻声惊呼道,“你们几个,赶快给我砸门,声越大越好!”几个小伙子急冲到门口,“咣咣咣”开始砸门。王怀业站在马车上翘着脚喊门,门刚被丁永贵打开,老头子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领着人就冲进了何宅,环视四周: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或躺或坐或趴着的足有十几个人,在这一片人群中有五六个人围成一圈站着,手里拎着棍棒,圈子下面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很像明德。 王明续眼尖,看见大哥王明德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族中小伙子们也跟着冲了过去,将那五六个人冲散,王明续跪在地上抱住了大哥,丁永贵冲王明续说道:“你最好别乱动他,两条腿断了。”王明续这才注意到大哥的双腿,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王怀业急忙来到王明德身旁,看了看伤,心里一股怒火“腾”地燃烧起来,他看了一圈没看见何仕理,就责问丁永贵:“何仕理在哪?让他出来,我有话要和他理论理论!”丁永贵一笑:“我们镇长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何仕理,你给我出来!”王怀业咆哮道,“为何把人打成这幅模样!下手也忒狠毒了!” 丁永贵也提高了嗓门:“王怀业!你嚷什么!别忘了这是在何家,不是在你王家,容不得你撒野!你要知道,王明德夜入何府图谋不轨,被我们当场拿获,你睁大眼看看,他打伤我们多少人!我们镇长看在结义兄弟王怀章的份上,大人大量没有把他送官治罪,只是私了立下字据,让他赔偿被他所伤的人的看医花销,连本带息共一千块大洋,分五十年还清,这是字据。”说着,丁永贵掏出字据展开让王怀业过目,“你瞅清楚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摁有王明德的手印。” 王怀业看了看吼道:“什么?一千块大洋?你们打劫算了!这分明是栽赃陷害!”说着就要去夺字据,丁永贵赶忙收回字据伸出胳膊挡住了王怀业,等着眼睛问道:“咋嘀?你要毁灭证据?”王怀业气得胡子撅起老高,点指着丁永贵:“少他妈的废话,你让何仕理出来,这事没完!” “够了!”丁永贵高喊,“王怀业,你还想怎么闹!我们镇长已经是仁至义尽啦,字据上还写着:若两年内能还清五百块大洋,此事也就作罢。你看看,难道我们镇长做的还不够仁义吗?你们既然来了,正好也省的我们送了。人,就在这里,你们抬走吧。” 王怀业还想说什么,被王明续拦住了。王明续轻轻松开大哥,很平静地来到王怀业跟前说:“大伯,您消消气,我来和丁管家说几句。”王怀业很疑惑地看着王明续,他原以为王明续肯定会比自己更生气,没想到此时的王明续竟然这么平静,他便不再说什么想要看看王明续到底说出些什么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