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魔后》 正文 第1章 来龙去脉 上下五千年,璀璨的历史长河中诞生了无数的名人c伟人c奇人,有好有坏,有功有过。 若是要评说谁是最聪明的,有人说是诸葛亮,有人说是姜子牙,还有人会想到张良;若是谈到谁是最勇猛的,好多人立时会喊出项羽的名字,但也有人会觉得吕布才是天下第一猛将,而资深一点的人还可能说出霍去病来;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不管什么第一,恐怕都不那么好拿到。可要说起谁是最残暴的女人,恐怕候选者就寥寥无几了,有人脱口而说是武则天,还有人电视看多了会提起慈禧,甚至有人会数出宣太后来。 但,我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吕雉,顺带还会想起那可怜的戚夫人。 吕雉,刘邦之妻,汉王朝第一任皇后。来头也是不小,和始皇帝的仲父还有着不小的渊源,而这仲父便是《吕氏春秋》的作者,姜姓,吕氏,字不韦。 话说这吕不韦,卫国濮阳人,和商鞅是同乡,秦国能强大,当真是靠了这两个卫国人。不过吕不韦一家早早就离开了濮阳,族人后来基本都在韩国阳翟居住,也是当地的豪门望族,这其中有一门远方亲戚,算起来是吕不韦的侄孙。这家人和吕不韦也不算亲近,毕竟吕氏一门太大,吕不韦的子侄实在太多,也不可能和每一家都交好;而这家人的家产也算殷实,本身也是有本事的人,也不太像吕家其它支那样去攀附吕不韦;加上吕不韦的心思早已不在吕家自己的生意上,平日也根本不在阳翟这里待着,天天都待在邯郸,开始陪着子楚,后来有了赵姬那就更是懒得回阳翟了。所以侄孙家觉得待在阳翟也没什么意思,生意上也插不了太多手,吕不韦有什么好处也不会第一个想到他家,而且阳翟能做的生意都已被吕不韦垄断了,与其待在这里每个月给族里打工,再平白无故从吕府支点生活费看人脸色遭人白眼,还不如自家人去别的地方,反正不就是做生意吗?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早也学会了不少。 不过搬家这事,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阳翟虽说曾是韩国都城,但是自从一百年前魏国攻新郑一役后,韩国便一蹶不振,如果继续留在韩国,那除了阳翟之外,别的地方真的是破败不堪,别说做生意,安全也没什么保障。既然要离开韩国,一家人便一起商量韩国周围有什么地方适合举家搬迁。 首先往西就是秦国,秦国此时已然是七雄之首,虽然咸阳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山东商贾也乐于到秦国做生意,但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刑罚严苛,谁敢保证一辈子不违法,这秦国动不动就是肉刑甚至杀头,若是孤身一人去做买卖,那是无妨,带了几十口人去,万一有什么差池,这什伍连坐就是灭族,而那时候吕不韦也还没去秦国,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没个靠山,所以思来想去,秦国还是算了吧。 再说往北或是东,都是魏国,要说魏国的国力,肯定是在韩国之上,但是秦国越来越强大,特别是在收复河西及函谷关后又进占了河东,魏国彻底失去了屏障,秦国是三天两头就来招惹一下魏国,而魏国也只能是勉强防御一下,要说还击,别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只怕是魏国宗庙里都没人有这个胆量。当年公叔痤和庞涓在世的时候,魏国铁军尚且在秦国没占到便宜,这个时候更是只能坐以待毙了。 那现在离韩国最近的只有南边的楚国了,一家人都觉得楚国好,楚国原本是第一大国,只是十几年前被白起攻破南郢后,被迫迁都到了陈郢,但陈郢离阳翟反而近,搬迁更加容易了;而秦国主要还是以魏人为敌,毕竟数百年的深仇大恨,而楚国就不像魏国那样与秦国势不两立,总的来说还是安全了许多;加之楚国远离北方胡人,也没有胡人混居,都是华夏族,生活最安心;文人学子也都爱往楚国跑,不像秦国,都是好战之徒,自古富商就爱附庸风雅,自然吕家这些生意人是向往楚国的;而且那时候中原地带虽然繁华,但要真说起自然环境,那还是楚国山清水秀,气候宜人。但是,凡事都怕这个但是,自从南郢被破,楚国也是再无昔日霸主气象,秦国虽然主要欺负欺负魏国和韩国,可是楚国也并不是就那么安宁,而且进攻魏国的秦国将军是蒙骜,而进攻楚国的将军是白起。被蒙骜破城没事,做个合法老实的商人,秦军也不为难你,可要是被白起破城,若是他当时一时兴起,要屠城娱乐一下,怎么受得了?所以楚国千好万好,唯独面对白起这老小子,谁也不敢小视。并且吕家其实对楚国还有更深一层的忌讳,因为吕氏一族曾是吕国姜姓王一族,后来被楚国所灭,为纪念亡国,才用了吕为氏,所以吕氏一族对楚国还是颇有些怨念。 既然邻国都不好,那只能看看更远的国家了,剩下也就只有赵c燕c齐三国了。 赵国自然是很强大的,可是赵国的强大在于兵,不在于民,何况赵国不但面对强秦,还要面对野蛮的匈奴人,税赋沉重,做生意也不如中原诸国那么便利。事实上证明,吕家没去赵国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就在几年后,长平之战,还是白起,击败赵国大军,一举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兵,只放了二百四十个年纪较小的赵兵回去报信,长平一役后,赵国男丁剧减,举国了无生气,这要是去了赵国,先别说以后日子怎么过,如果当时吕家在邯郸居住,恐怕四十万死尸中就有几个是吕家男丁的了。 至于燕国,二十年前把齐国从东帝的地位打到差点灭国,连齐国国君都死于非命,但那主要还是因为乐毅的强悍,何况田单反攻也把燕国打得够呛。齐国虽然元气大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燕国本身在七雄里偏弱,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口不多,其中还有一些是胡人,而非华夏族人;打齐国也并没拿到实质的地盘,还白白消耗了国力;并且燕国自从昭王后,一直内乱,国内不安宁,正经生意人谁会去燕国,除非是胡商,在胡人和燕人之间倒卖一些铜铁盐布什么的,说到底,和秦国一样,一个人去没事,一族人去受苦,于心何忍。 那就没得选了,齐国,和楚国一样,都是大国,都很富庶,都是十几二十年前刚被人攻破都城导致衰落。但是齐国最大的好处是不和秦国接壤,又占据东海之利,加上田建刚刚即位,君王后奉行的和平政策非常利于通商,而齐国又毗邻燕赵宋楚越等地,不管是做铜铁c海货c木材c兵器c牲畜c陶漆抑或是丝麻,均是上佳的选择。最后一点理由还是有点让人忍俊不禁,富商们始终是喜好风雅的,楚国虽然文风最盛,但是临淄稷下学宫也不遑多让,那么去齐国定居,闲来无事去稷下学宫见识见识,那也是一桩快事,若是能结交一下当世大家,那就更是光宗耀祖了。 虽然战国时期判断一个国家富庶程度很大程度是看这个国家都城的商铺规模与商人数量,但毕竟重农抑商是各国的根本国策,所以商人不管多么富有,地位总是不高,何况不同国家虽然封爵制度不同,但是绝没有给商人爵位的;哪怕像秦国,世袭封爵,杀敌封爵,士人封爵,甚至种地都可以封爵,也没有听过谁生意做得大就拿到爵位。所以社会地位不高是所有商贾心里那根拔不掉的刺,那么商人希望提高社会地位就只能靠人脉,这也是中国人几千年的生存之道,本事不大没关系,人脉足也行,既然要扩张人脉,除去职业军人那时候就四种人,士农工商,虽说农工比商的地位要高,可那是在国君心里,要说寻常人,谁也不会把种地的放眼里。那商人唯一愿意接触的就只有士,那么士的门道就多了,通常来说各个国家有王族或是公族;比如魏国就是安釐王,其名号为王;而秦国则是秦献公c秦孝公之类的,只能称公;至于为什么,离周天子很远如楚国,自己实力强大如魏国,就敢称自己为王,与周天子平起平坐。然后下面是世族,接着是普通士子,也就是读书人拿到公职或是爵位,最后一种就如孙膑那样的,桂陵马陵两败庞涓后,在齐国被尊为国士,但孙膑自认兵家,无治国之能,拒受齐国官职和爵位。不过秦国要单独说一句,因为种地被封爵的,基本上就是秦国独有,这样的人,商贾们也不太乐意结交,当然也结交不了,拿了农爵的人,都依然居于原址,也就是村里,商人们都在城里,自然也碰不上头。那么传统的四种士人,王公是很难结交的,吕不韦第一次见子楚就给了五百金,要知道商鞅徙木立信时,奖励百金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几辈子的所得,所以不是巨商是根本攀不上王公一族的;而淡泊名利的隐士向来轻视商人,不生产也不读书,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坐在一起也是尴尬,毫无话题;所以商贾们结交的对象基本都是世族或是普通士子,而又以急需后盾力量的普通士子为主要对象。稷下学宫则云集了天下大量的普通士子,对于商人来说,无疑是最佳选择,参加一次就可以结交数十名士子,其中不少都是未来的大夫和实权官吏,效率非常之高。 那既然定了去齐国,真要是离开阳翟太远,也是不方便,毕竟上有老下有小,算下来三十多口人,除去老小,也就能赶七八辆牛车走,要说雇几个车夫,但又怕路途遥远,还要横穿魏国,看着这么几大车东西,万一外人起了歹心,杀人越货,这妇孺老幼只能是引颈待戮。所以这三十多口人刚穿过魏国境内到了齐国单父县,便觉得这里颇为满意,原本也走了两个月了,早就疲累不堪,索性就在这里安顿下来。 话说单父这个地方,来历可不小。尧舜之时有一得道高人,姓单名卷,居于舜都南边,西靠后来都城“商丘”,东邻微山湖。虽然这里民众不多,但农耕渔猎样样齐全,也算是中原地区的鱼米之乡。单卷在这样的福地修道,自然是事半功倍。先是唐尧得知单卷得道的消息后,把他当作了自己的谋士,但凡天下大事,必先毕恭毕敬求教于单卷。而帝舜之所以能得到唐尧禅位,单卷在其中也是不无功劳。舜也是大贤,先是拜了单卷为师,却始终觉得单卷居天下才更为合适,屡次三番要禅位于单卷。单卷乃是得道高人,与世无争,哪里会愿意揽这累人的活,终于有一天不辞而别,独自向南而去。舜花数年遍访不得见,于是尊单卷为父(华夏族自古有尊人为父的传统,嬴政就拜吕不韦为仲父,又拜了嫪毐为假父),将单卷住过的地方命名为单父。单父既是帝师所住的地方,加上环境宜人,日渐繁华,也是多有奇人异士。 接下来一大家子吕姓先是去县府录了籍,变了齐人,县令见到这一家富商来到单父,可是乐不可支,立刻请吕家先行在县府暂住,随后差人与吕家一起在县城边上造了一个村,因为女主人生得貌美,世人都称这里为吕姑村。吕氏这一支便重新开始生活,吕家家产丰厚,随即就开始置办产业,过的日子要比当地人好了不少,来年女主人便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吕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一头雾水 吕文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算是当地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其实吕家是希望自家出一个士人,毕竟家里有了爵,才真正的能有社会地位,不然谁都可以欺负你,过得始终战战兢兢,这也是为什么家里给他取名为“文”。可吕文看着也不像那块料,读书毕竟是个苦差事,春夏秋冬都坐着,面对几百斤的竹简,别说看,搬着都挺费劲的;而那个年代,除非世族c隶民和贱民,像吕文这样的富家子弟,那是不愿意从军的;可是要一个家境优越的人去受渔樵之累,他也不甘心;所以吕文从小就爱和些个巫婆神汉混在一起,巫婆神汉觉得这小子的钱好骗,也乐得任他胡闹。但是虽说这巫婆神汉确实有不少装神弄鬼之徒,但是其中有一个年纪最长者,叫做黑平,无妻无子,独自鳏居,行事怪异,旁人说他总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但周遭的人不敢说黑平是个疯子,因为都是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多数时候见面黑平是不理人的,但冷不丁会对着你说一句什么,而这句话,往往都成了真事。黑平其实一点都不黑,平日也不劳作的人,哪有机会见太阳,屋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脸上白着呢,只不过黑平此人,芈姓,黑氏,名平,所以称其为黑平而已。从这一点来说,黑平应该还是楚国贵族出身才对,只是这些事,也无人知晓,黑平也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说来也巧,黑平有一天就坐在自家门前,拿着树杈在地上划来划去,旁边的人也不愿意走近了去看个究竟,吕文哪里顾忌这些,径直跑到黑平面前蹲下,一点斯文都不讲。更奇怪的是,吕文平日顽皮一下不见了踪影,这要是平时,吕文可能就一脚给人把地上的图案给抹了,然后撒腿就跑,又仗着自己脚力好,别的人追不上来戏弄人家。可这次吕文看着地上入了迷,一言不发。黑平几下胡画便起身,把那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树棍往远处一扔,伸个懒腰就要走,吕文才悠悠的说了句:“这不是王者气象吗?”话音刚落,黑平顿时定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吕文本来也没太在意这事,见到黑平这样,觉得这么点小事就瞠目结舌,这疯老头真是不成器,看来也是随手画出的东西,恰好自己撞上了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本事;念及这里,吕文起身转头就往家里方向走去。这时候黑平说话了,声音和平时也不大一样:“你随我来。”吕文停下了步子,却还是不以为然,淡淡回道:“黑叔何事?”,黑平说:“来了便知。”这下吕文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一个不和人交往的疯老头说出这样的话,照实让吕文心痒痒,今日若是不跟着去,那吕文恐怕是饭都吃不下了;何况黑平虽然具体年岁无人知晓,但看着至少也是不惑之年。战国时期的人,大约平均寿命也就二十多岁,平民活到四十多岁真的已经是很少见了,而黑平虽然在当时四十多,要是放到现在,等同于像六十多的人一样。那吕文一个年轻后生难道还怕老头子么?于是吕文迈开步子走在黑平身后。 吕文跟着黑平进了院子,从背影上看,黑平确实已是垂垂老矣,背都有一点驼了,不过头发还并未花白,显然是精通养生之术。随后俩人再入了前厅,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黑平的院子从来都是大门紧闭,也不请人做客,单父县认识黑平的人不少,但进过黑平家里的人却是一个也没听说过。这一次不但进了院子,还被引到前厅,吕文倒是觉得心里有点忐忑了,但是年轻人毕竟是好面子,门都进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恐怕是以后都没脸见黑平了。黑平这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进了厅,自己跑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手往左边一抬,示意吕文去坐下。老头子不说话,吕文也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既然让坐下,那就坐吧,倒是要看看黑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未及坐稳,黑平说了一句话,吓得吕文腿一软差点一屁股摔下去:“你拜我为师吧。”吕文伸手扶住了面前的几角,平稳了一下呼吸,这才抬头回道:“黑叔,我们第一次说话,你就要我拜你为师,那你说说你能教我什么?”黑平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先拜了再说。”吕文这下沉不住气了:“我吕家在单父用得着拜谁吗?就算是大夫来了,你见我拜过?”说完这话,起身就要走,黑平却又开口道:“今天已是破例,那索性就破到底吧,一辈子也差不多快完了,我也没办法再讲究那么多规矩了,吕文,鬼谷子你可知否?” 话说春秋战国诸子百家,法儒道墨兵之外,最大的恐怕就是阴阳与纵横了。鬼谷子便是纵横家之鼻祖,而今时今日,苏秦张仪便是最活跃的两位纵横家,要说不认识鬼谷子,那除非是村夫野妇,否则断无可能,而鬼谷子不单单是纵横家的鼻祖,对于很多学派也有很大的影响。苏秦张仪是纵横家的亲传弟子自不必多说,那庞涓孙膑却是从鬼谷子门下出来后成为了兵家的代表,至于商鞅,也是年轻时师从鬼谷子,只是那时候鬼谷子年岁已高,不愿意再担世间虚名,故让商鞅立誓永世不得泄露师从鬼谷子一事,所以不为世人所知矣;而鬼谷子本也是道家高人,甚至已经到达道家仙人的境地,又是老学五派之一的始祖,后世道家受到鬼谷子的影响也是颇多;又如没有派系的百里奚,也是鬼谷子高徒,一个百里奚就让秦国成为强国,让秦穆公成为霸主。可以说整个春秋战国无一国不受到鬼谷子的影响。 这吕文听到鬼谷子的名字,眼前立刻一亮,心里盘算着,黑平这话是什么意思。黑平一看吕文停下不动,心知鬼谷子的名字已经让吕文有了兴趣,接着说道:“若我说我是鬼谷子的弟子,你是否拜我?”吕文闻言,即时眼光射出精光,但随即又暗了下去,鬼谷子这招牌当然响亮,可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疯老头能信吗?黑平见着这幅模样,自然知道吕文心里并不信他,接着说道:“本来我是想你拜了师,再把事情告诉你,不然万一我全说了,你又不拜,等于我把师门的事和外人说了,这样就是我不尊师命。老夫说到这里,你能否信我一次,拜了师,我再一五一十的全部和你道来。” 吕文听罢,心里说不信,倒也不是,毕竟黑叔也是老者,平时也不苟言笑,看着倒是可信之人,但要说信,那也不是,毕竟鬼谷子这招牌太亮,鬼谷子的门生,哪个不是出将入相,怎么会沦落到市井之中。不过这长时间的沉默却让黑平也冷静了一些,既然吕文依然是将信将疑,那一时半会也勉强不得,只能从长计议,想到这里,黑平又说道:“既然吕文你还是不信老夫,没事,明日此时你再来我门前,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吕文这时候终于开口了,而且态度也恭敬了很多,毕竟黑平提到了鬼谷子,若黑平真是鬼谷子门徒,失了礼数,那以后就没法做人了:“尊叔,文并非不信,只是一时间想不明白,我只是看了你画的画,随口说了句话,你就要我拜你为师,我实在没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黑平这时候总算露出了一个正常笑容,“所以老夫让你明日此时再来,到时自然见分晓,何如?”吕文原本也真的是一头雾水,反正每天也没什么正事,既然说明天再来,那就明天吧,当下应承了黑平,弯腰施礼转身出了门。经过大门时,低头再看刚才黑平所画之图,却已被抹去,仔细回想,根本就不记得黑平用脚擦过那块地,心里不禁暗暗称奇。 吕文到了家,左思右想,觉得这事有蹊跷,要么黑平真的是高人,要么就是玩了什么邪门歪道,毕竟吕文年岁尚小,还未弱冠,平日里闲游浪荡也就罢了,真碰到什么心里却是没底。但是这种事又不能和父母说,免得他们担心,那只好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了,可也不能乱找,平日吃吃喝喝的朋友不少,真要是碰到这样的事,还是得和机灵的人商量,这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和自家酒肆“同金盛”的账房,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吕婴一起合计此事。可吕婴虽然也算是聪慧之人,否则也没法做账房,但也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事,不过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互相壮胆,自然底气就足了些,俩人最后商定,明日一起去找黑平,就在黑平大门前碰头,吕文这才安心回了屋,早早的歇息了,不过梦里却依旧闪现着黑平c鬼谷子和那幅画,只是醒来却又记得不真切,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强迫拜师 第二天还是照常去大街上和朋友们游荡,调戏一下集市上的小女子,再去自家酒肆吃吃喝喝,养足精神好去找黑平。还没到约定的时辰,吕文便到了黑平家附近,想来也是心里有事,你要这么一个好奇的年轻人真等到那时候,他也没有这耐心。不过说好一起来的吕婴没见踪影,而吕文提前了半个时辰就到了,这吕婴也不像吕文这样,一天游手好闲,还得在酒肆里管账房的事,本来去黑平家就得耽误活计,再提前一个时辰,吕文倒是无所谓,吕婴非被掌柜的骂死不可。 可这也太早了,来了这里,本来也离集市稍远,来往的人少,若是平日,还有点附近的住户走动,可今日集市上正好热闹,不少人都去了,所以看着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纵然是大白天的,也是让人不太舒服。吕文想着既然无事,那就在这附近走走看看吧,平日也不是常来这边,要嘛在吕府附近,要嘛在自家酒肆或是桑林附近,要嘛就是和朋友一起逛逛街市,毕竟齐国富庶,集市比起其它几国,那是要繁华不少,来往商贩也多,指不定谁就带来了什么新奇玩意。 吕文没走几步,正好经过黑平门前,眼睛往门口一瞥,门并未关严,漏了一丝缝隙,这等好事,吕文岂能放过,赶紧凑上前去看看里面,要是能提前看到黑平在做什么,那心里岂不是也有个底。可近了一看,倒是没看见黑平,就只看到正路上放了一把椅子,可是谁会在这院子里放椅子呢?坐在院子里没问题,但好歹也是在亭子里或是藤架下,起码遮个雨避个阳,路中间放把椅子,那就是故意的。难道是让我坐的?吕文想着,不知不觉就推开了门。 进了门,吕文环顾了四周,确实没见到有人,既然四下无人,索性我这个混世魔王就好好的一探究竟吧。但没走几步,就看到椅子上用一块石头压着一截白绸,好吧,原来黑平早算到他肯定按耐不住,一定会提前来,还会推开这虚掩的院门,也一定会走到椅子这里来谈个究竟,不过黑平倒也怕吕文大大咧咧的看不到这块绸布,所以故意在院子中间放了一把椅子,再将白绸放置于上。这么说起来,黑平倒也还真不是等闲之辈,至少能预料到今天吕文的每一步。既然黑平明摆着就是要吕文看这截白绸,那还客气什么,移开石头,顺手往院墙根一扔,“咚”,没扔到土里,倒砸到了墙,吕文缩了下脖子,心虚的又看了眼四周,嗯,不打紧,没人。拿起白绸,上面却是一幅人像,还是名女子,说不上绝色,倒也清秀,不但清秀,吕文还颇觉得脸熟。那时候画像,用丝绸已经是最好选择,但毕竟不如后来的纸,所以战国时候的人像,主要以轮廓和特征为主,就如眼前这一幅,能看出是略宽的鹅蛋脸,眼角是主要特征,明显有一些上翘,而嘴唇左下的一颗痣,也是明显标志,就这三点,足以刻画出本人的特点与气质,也正因为这三点,吕文始终觉得面善,但一时却又真的是想不起是谁。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轻咳,倒真是把吕文吓了一跳,原本也不至于这么担心,可是专心想事的时候,一点声音也可能把人吓得跳起来。回头一看,好吧,自然是黑平无疑,这时吕文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院墙上那个坑,这扔石头的事是肯定不能说的,自己偷偷跑到人家院子里,还乱扔东西砸坏别人的墙,这传出去得是多失礼的事啊;但是黑平肯定一直在附近观察自己,那也就早看到这顺手一扔了,你不说难道人家就不知道?不管,知道了也不说,只要黑平不拆穿自己,那就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黑平倒也是看穿了吕文的心思,第一句话就说:“认出画中人了么?”吕文心里正好疑惑,赶紧回道:“没有,但是眼熟得很,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你知道昨天和今天两幅画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黑平却回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吕文这下又有点不高兴了,昨天卖弄玄虚也就罢了,今天还这么藏头露尾的:“不知道,你若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也不用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两幅画是何意?” 黑平心里觉得吕文可真是有点小气,转念一想,有点本事的人多半都有怪癖,罢了罢了,那就别绕弯子了,一会弄巧成拙就不好了。“这两幅画是你的命,嗯,不对,应该说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件事。”吕文冷哼一声:“然后呢?” “你记得昨天地上那幅画么?“这黑平说话当真是急死人,自己也知道吕文老大不耐烦了,还这么不分轻重缓急的说话。吕文真的是有点急了:“当然记得,我要是不记得,我今天到你这里来做甚?““昨日我只随手画了几笔,咳,吕文你别急,你能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是如何理解我昨天那幅画的?“黑平急忙说道。 吕文听了这话,心里想着,好吧,好歹黑平也是长者,自己也不能太失礼了,黑平虽然说话啰嗦惹人生厌,但对自己还是挺客气的,若是自己反而一直冷言冷语,心里倒又觉得有些歉疚了。“你那画,一看就知道是个人,手上缠了一只虺。” “哎,老夫画了几千次了,你是唯一一个看明白的,能看出人形的人不少,但能看出手臂缠有异物,还能辨认出是虺,着实不易,能看到这一步的,不少都说是蛇,当然原本也就不到十人看出了画的本意。既然你都看出是虺,我也就不问你怎么看出的了,若不是天资聪慧之人,也不可能注意到那若隐若现的龙爪。”虺,原本就是幼龙,而幼龙的龙足是很小的,直到五百年后成年,龙足才开始真正成型。所以虺,尤其是刚出生的虺,画出来就真的和蛇一般,何况黑平用树枝作画,在龙身下画了一笔,寻常人多半以为是老翁手抖,不小心划的呢。 “尊叔,我也是平日里看屈媪和田叔公那些东西看多了,才一下看出是虺。“吕文口里的屈媪和田叔公是单父县最出名的巫婆与神汉。黑平笑了一下:“屈氏和田翁,你和他们是不是相处蛮愉快的?咳,老夫忘记说过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了,这个不算;话说你看了我的画,说的王者气象,才真是让老夫吃惊。” “嗨,那也还是田叔公和我讲过虺,我一下就想到了,左臂缠虺,虺五百年后成龙,此人单手托龙,不是王者就是帝王父母,那你说不是王者气象是什么?” 黑平略一点头,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嗯,正因为如此,昨日我才邀你入府,请你拜我为师,但你生性倔强,我也勉强不来,所以今日再让你看一幅画,你若是能看出端倪,你一定会拜我。” “我看了几遍,我说了面熟,但是我真真的想不起是谁。”吕文这时候也不耍什么脾气了,平平常常的答道。 “吕家在县城东北那块最大的桑林,看管的老翁那一家你一定很熟悉吧,咳,你常去那里,自然是很熟络的。”黑平现在真的是有点后悔刚才说最后问一个问题。“原来如此!这女子是公孙家的女儿!”吕文一下子惊呼起来,吕文口中的公孙家就是自家城东桑林的看管人,只是画像上的女子从装扮上和平日见到公孙一家那种劳作打扮区别太大,很难让人一下想到是同一人。 “那你可知这女子和你什么关呃”黑平觉得真的是恼火极了,这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平日不说话的人,一旦想说话,就如同洪水爆发,可这洪水偏偏被巨石阻挡,当真是让人心里不畅快。“但听尊叔指点。”吕文机灵,赶紧接个话茬,也让黑平有个台阶下。 黑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还是希望你先拜我为师,不然很多话,天机不可泄露,不是师徒至亲,当真是没法说。”此话不假,中国自古就是以师为父,比如商鞅最后一位老师,魏国丞相公叔痤,虽然商鞅实际当时早已学成,但老公叔不管说什么,商鞅均是言听计从,甚至冒生命危险去骊山大营救出被赢渠梁俘虏的老公叔。又比如后来的戏班子,父母将自家小孩交给戏班师傅,哪怕师傅打死了孩子,那也绝不过问。所以师徒这个关系,在古时是相当牢靠的,很多时候比自家亲人还要亲,否则我们怎么会称呼师父这个词呢? 不过这几次对话,黑平不但表现出了真诚,更是勾起了吕文的好奇心,原本昨日吕文已经是将信将疑,今日再经过这番对话,吕文已经明白黑平为什么会看上他,只是还不清楚黑平倒底想干什么,拜师总得学艺,那黑平会教自己什么呢?而拜师学艺与公孙家的女儿又有何干系呢?但要弄清楚这一切,只能是从黑平那里得到答案,就算是拜了师,学不了什么,大不了再按出师的规矩,做足了谢师礼一拍两散罢了。吕文既然心里这么想了,也就不再那么坚持,缓言道:“那尊叔希望拜师礼是怎样的?”战国时百家争鸣,不说不同家的规矩,就算是同一家不同流派,那规矩也是相去甚远,所以拜师这件事,真的是挺乱的,你不问清楚师父想如何,那当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黑平一听这话,那当真是满心欢喜,原本以为还要多费点功夫,倒是没想到吕文这么好相与。不过黑平既然是鬼谷子的徒弟,自然也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倒是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只是让吕文叩了三个头当作拜师礼,随后黑平作揖还礼。说到这个礼节,倒还颇有些讲究,若是平辈之间,对方作揖,那你回礼就是作揖;对方要是行叩头大礼,那你也必须得以叩头回礼。鲁昭公曾经和齐君会盟,齐君为示重视,行了叩头礼,鲁昭公却以作揖回礼,两国就此交恶,最后兵戎相见,鲁国战败最后割地给了齐国。当然,吕文拜师,则黑平不需回以平辈之礼,这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渐入正轨 拜了师,黑平也就心满意足了,和吕文隔席而坐,倒也没有师父的架子。 “文,先前我说到看出第一幅画为人形者,众多;但明辨蛇虺者寥寥,能看出虺缠人臂的内意,则仅你一人。昨日邀你入府,本也没打算你会立刻拜师,只是趁此机会看了一下你的面相。所以老夫今日才会画了第二幅画给你,此女与你,便将成就第一幅画。” 吕文闻言惊疑不定,惊的是难道自己就是未来王者,疑的是他自己真的是不信自己能有这命。黑平看他脸色就知道吕文心里在想什么,顿觉又好气又好笑,于是笑骂道:“竖子,沉下气来。老夫话还没有说全。成就此画的意思,并不是说你要登王公之座,但必有王者因你二人而兴。” 吕文被人骂了,却不像平时那样要骂回去。只是涨红了脸,毕竟黑平有本事,吕文也不傻,心里还是佩服的。“尊叔,不,师父,那首先我和公孙兰会如何呢?”原来公孙家的女儿单名一个兰字,吕文自然是熟悉的不得了的,黑平倒是第一次知道那小女子全名叫公孙兰。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二人结合,才有后面的故事,不过老夫也没有自家师父那通天的本事,接下来到底是你二人生出一个王还是另有奇缘,目前还不得而知。” 吕文听到这话,一点也没有不悦,反正从小自己就糊涂,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现在是江山美人都在眼前,那还有什么快乐比得过现在。但是吕文依旧是不那么确信黑平的话是不是真的,毕竟这太突然了,昨日还是街上的登徒子,今日却成了鬼谷子门下还有兴王之运。“师父,你说的可都当真?”吕文憋不住心里的疑问,还是不吐不快。 “哦哦,为师糊涂,说了这么多,但是都还没给你看看为师的本事,不过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为师就选紧要的说吧。”首先自然是把吕文的面相说了大概,最关键的就是五官。 一曰耳为采听官,二曰眉为保寿官,三曰眼为监察官,四曰鼻为审辩官,五曰口为出纳官。吕文的眉毛疏秀颇有英华,只是高度略有不济,如再高出一些,就已属王者之象了。而吕文的嘴也是有异常人,那时候的人,根本就不懂如何保护牙齿,满口烂牙自是常见,而吕文却生得唇若丹珠,齿如皓月,可惜有一颗臼齿略微有些偏斜,再度伤了这王者之象。而鼻梁则是一锤定音之势,上沿至眉,异常挺拔,支撑双眉,黑平就是靠这一点最终确定了吕文必是扶持真王之人,而吕文的本相至多只能算是假王。 随后为了打消吕文的疑虑,黑平拿出了鬼谷子亲笔所书的《本经阴符七术》,大略的讲解了书里的精要,以神养气,内功外用,明心辩物。讲到精彩之处,吕文直拍大腿,喝道:“彩!”说是大略讲解,却也不知不觉过去了四五个时辰,从申时直说到了子时,也是因为吕文平日就没规没矩,吕家人倒也习以为常。这么长的时间,二人就只饮了点茶,此时都顿感饥肠辘辘,可除了点菽饼,也没什么可以果腹的。也罢,二人就着凉茶,一人吃了一个菽饼,相约昼间再来黑府相见。不过回家路上,吕文才想起吕婴一直没有赴约,心里骂了几句,但是现在哪有心思跑去酒肆呵斥他,也就作罢了。 自此以后,吕文一改纨绔子弟的往性,每日安心在黑府轮道学艺,不过虽然师从鬼谷子的弟子,但学的却主要是阴阳之术,相面卜卦,但过这倒也合了吕文的心思,若是让他修习纵横或是兵家的学问,只怕直喊枯燥无趣,又得回了街上浪荡。花了两年时间修完了《本经阴符七术》,黑平便开始教习刚去世不久的邹衍遗作《邹子》,书中所说五行五德乃是邹衍第一次提出,还不为世人所熟知,吕文第一次听到自然是如雷贯耳,如痴如醉,加上天资聪慧,又花了两年便读透了邹子。 这一来一去过了四年,除了读书修学,黑平所关心的第二件事自然也没有落下。每月逢十就让吕文去桑林帮手,俩人本也是自幼相识,只是以前来往不多,现在有了这份心意,加上吕文也是一表人材,还是东家少爷,公孙家的老人自然很满意二人的交往。虽然吕家觉得公孙家的孩子毕竟有点下人的嫌疑,但是模样水灵,黑平又极力美言,吕文自己又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也就没有什么过于反对的声音,那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不过吕文尚且年少,未及弱冠,也就没有谈婚论嫁,毕竟这在当时是家族大事,六礼之风非常盛行,所以双方都非常谨慎,若是有什么不合礼制的举动,不但这婚不好结,两边家族都会大受影响。但两个年轻人可顾不了这么多,屡屡相见时,耳鬓厮磨,俨然一副少年夫妻的样子。要说这公孙家的女儿,以前一直都是麻衣蓑帽,平日在桑林时间也多,所以吕文不太多见,偶尔去桑林里碰到,因为林中劳作,也显得灰头土脸的,看着也就不是那么出彩。等吕文刻意选晚饭时间或是单独约公孙兰去河边抓鱼等时候再仔细端详时,发现这姑娘真算得上是上等姿色。原本吕文这样的纨绔子弟,平日也和狐朋狗友去找一些漂亮姑娘逗逗贫打打趣,接触过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细看之下,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这未来媳妇相比的。 要说公孙兰以前土,其实也是因为很少和人打交道,家里原本劳力就少,否则也不至于要一个女孩家去桑林帮手,做农活的女孩子,打扮给谁看呢?何况一出汗可不就成了大花脸;而且从小到大其实也没接触过多少男孩子,自家也不住在县里,吕府也会定时把吃穿用度送来,而做好的丝绸或是桑木,也是吕府每旬来收一次,平日也没有机会去集市玩玩,更没小伙伴邀约一起玩耍。所以也是因为这样,吕文这个接触最多的男子也一直是她荡漾的少女心里记挂的那个人,只是吕文顽劣,到处招惹姑娘的事也偶尔从自家父兄嘴里听到,每次心里都是恼怒,但又不能说不能做,有时候看到吕文来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吕文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有人哄的,你不给好脸看,人家也懒得搭理你,所以俩人以前也真是交往不那么多。 话说公孙兰也确实是吕文的克星,当然也可能是黑平调教有方,吕文对于未来媳妇是毕恭毕敬,当真是做到了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吕家看到吕文这般长进,也是愈发喜欢这未来儿媳,桑林也不让公孙家看管了,全都迁入吕府,负责家族丝绸生意的经营。这进了城,开了眼界,又有丫鬟伺候,没事还偷摸让丫鬟教一些打扮的门道,这未来的吕夫人也是愈发的光人。小两口的日子其乐融融,对黑平也是孝顺有加,不过黑平年事已高,身体是每况愈下,想来也是黑平知道自己命数将至,恰巧碰到了吕文,于是倾囊相授,尽心尽力,把吕文调教成了阴阳大家,所以说人生就是注定,否则哪里会有如此运气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传承衣钵。从吕文拜师之日算起,约莫五年之后,黑平便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西去。此时吕文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半仙,真的拿相面做了营生,再过了一年,吕文年满二十,行了冠礼,便和公孙家的女儿完了婚。 结婚那天的吕夫人,长发披散于玉背,用一根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金边红衣,五色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宛若仙女下凡,待吕文抖着手掀起盖头,只见她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此后一室春光,也是二人恩爱至浓时。 而在大婚前,吕文成年礼上,他给自己取字“叔平”,外人不解字中含义,但是吕家都知道是吕文思念恩师,以师名为字,终生不忘黑平的恩德。我们现在对算命的不以为然,而在当时,人可以不怕君主,可以不怕官吏,可以不怕大夫,但要是不怕天,那当真就是疯子,就算是一国之君,四时祭祀也是基本礼仪,而执掌祭祀的太庙令也是高爵,王公贵族若是久病不治,往往就要去太庙祭祀驱邪。贵胄如此,自然上行下效,民间也颇为盛行。 而春秋战国之时,已远不像商周那样,贱民和世族有自己不可改变的命运,无论宁戚被齐桓公拜为上卿,亦或是百里奚拜相以成穆公霸业,再到后来的苏秦c张仪c孙膑c白起等人,无不是平民仰慕的偶像,平民也开始想象自己能改变命运,成为贵族,所以五行之说尤为风靡。而吕文习的是相面,这相面是什么?首先是相由心生,一个人模样如何,就可以看出其性情与运势,加之吕文聪颖,善于察言观色来揣测面前之人,相面往往不离十,所以这吕文名气越来越大,单父县老老少少都得尊称他一句“吕公”,而公孙夫人也被尊称为“吕媪“。谁也不愿意吕文对自己说出劫语,自然见着他都是毕恭毕敬,乐得他好不逍遥。你说这样一个出生豪门,事业有成的人,会不会有遗憾?没有,吕文不但事业风生水起,和公孙兰也是恩爱有加。公孙兰也是争气,生出儿女满堂,长子吕泽,次子吕释之,三女吕雉,四女吕媭,各个都是讨人喜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风云突变 老大吕泽,生来威猛,十一岁时便在集市上以一敌二,拿住了两名匪人,近年越发壮实,天天想着要投军,在战场上立点功劳,可是这齐国又不像秦国,拿了敌人的首级可以换爵位,虽然吕文知道吕泽必然是冲锋陷阵的好手,但吕家多半都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平白无故参军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吕文也一直不同意老大从军,但是吕泽的心思并不在这笔墨竹简中,所以这对父子也是为这事有着挺大分歧,说到底还是因为吕文本身就对从军没有兴趣,又怕这长子从军,就算不死在战场,万一落得个缺胳膊少腿,那也是憾事。 老二吕释之,虽然也是爱舞剑之人,但那只不过是图个时髦,和士族们交往,你不配剑,还不会舞剑,那是没人会理睬你的;实际上老二喜爱读书更甚于武力,只是为人过于算计,不如大哥来得受人欢迎,吕文倒觉得虽然老二不是特别老实,但是自己既然靠相面发家,实际上吕家也置办了很多别的产业,比如单父县一多半的桑树都是吕家的,更别提吕家名下的两家酒肆和八百多亩田产,虽然田产是齐王建二儿子田桓的封地,但君王后在位时,与各国交好,齐国四十余年没有兵戎之祸,齐国非常富庶,对于封地的赋税也就非常轻微,既然吕家这么多家产,总得有个接手的人,老大喜欢舞刀弄枪,老三老四又是女儿家,迟早要嫁人,那吕释之自然就是吕文眼里的接班人了;再说了,无奸不商,这吕家最大的长辈,吕不韦,要论起奸诈,比吕释之是强了百倍,所以吕释之这常人看来的小毛病,在吕文眼里却是个重要的优点。 老三吕雉,天生的美人坯子,自生下来,想订娃娃亲的就可以把吕府门槛踏平,但吕文却始终没有同意任何人的提亲,要不是家大业大,恐怕是要结下不少冤家,而公孙兰对自家相公这事始终不理解,就说你看不上那些个里正c亭长c县尉c县丞什么的,可是县令也不是小官了吧,更何况曾经还有平陆大夫托人来求亲,若是平陆大夫你都看不上,那岂不是只有嫁给田升c田桓c田轸这些王族公子?就说是为了女儿好,挑剔得很,但是总得有个想法,每次问,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公孙兰心里对这事老大的不痛快了。 至于老四吕媭,美貌略逊于三姐,但聪慧却有点像二哥,聪明伶俐却又多了一些心眼,加上姐姐没有订亲,也就没太多人来说老四的媒了,小姑娘幼时还好,这一天天的大了,看着天天有人来给姐姐提亲,也是羡慕得紧,最要命的是父亲偏又谁都看不上,那这样下去,万一姐姐迟迟不嫁,那轮到自己的时候,哪有什么时间来选中意的夫婿,所以平日里,小姑娘也时不时的嘴碎一下,倒是让公孙兰心里有点难受,不过吕文就不在意这些小女儿家的话语了,小孩子懂什么,他心里就这么想着。 所以说吕家除了吕文,这四个孩子也是个个不简单。这吕氏一门,在单父当真是首屈一指的望族,别人都是赶着和士大夫结交,但吕文一家比世家大夫还受尊重,每天来求面相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楚国c赵国的人慕名而来,乘车往返一次大约就是三个月的光景,路途艰险,偶尔还会遇上匪人,可是也阻挡不了求仙之路。当然,这来访的也有不少是冲着吕雉这门亲事来的,吕文都是笑而婉拒,旁人都道这事是吕家的一件怪事。但说怪也不怪,吕文的叔公吕不韦,不就是手里握着子楚,后来靠着子楚飞黄腾达吗?这也是吕不韦这辈子所有生意里最划算的一笔,后来司马迁还给总结了四个字“奇货可居”。那么这吕文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学了自己的叔公,握着吕雉,待价而沽么?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起吕雉出生时情形了。 吕雉出生前,吕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因为吕文和妻子的模样,两个儿子自然长相不差,各有富贵,但如同吕文一样,谈不上王者之象。而吕雉出生时,吕文端详良久,只说了一句话“此女有大富大贵相。”,晚上又独自披了一件斗篷跑去观星,但自始至终也没有像吕泽和吕释之出生时那样说个不停。公孙兰有时候问了,吕文也是从不回答。屡屡有好事之徒看了吕雉的面相,但是却又不如吕文那样精通,看不出什么,顶多也就是说几句姑娘必是富贵之命这些泛泛之语。但明眼人都知道,吕文对待吕雉绝不一般,他对吕雉的评价永远都只有一句“此女有大富大贵相。”,这才说明了吕雉的不一般。若是其他子女,好的坏的,吕文总是会多说几句。 就这样,生活虽然精彩,倒也波澜不惊,虽然吕家在单父县如日中天,但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值得大书特书,只是吕文父亲也逐渐老迈,家里的生意便一一移交给了吕文,家里生意在他的打理下,比之以往更加兴旺,毕竟吕文有相面这个本事,结交了不少权贵,有了权贵撑腰,做生意自然也是如鱼得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人习惯性的认为一切都会继续下去,可是很多事情,又岂是小老百姓可以预料到的。就在吕媭出生那年,西边发生了一件大事,吕文是吕不韦的侄重孙这件事虽然在单父这里没人提及,但这件大事,却让华夏各地吕家子弟心中不寒而栗。秦王政在这一年亲政,并立刻将丞相吕不韦和长信侯嫪毐除掉,虽然当时对吕不韦还很客气,不像嫪毐直接处死,只是罢黜职务,贬回封地,但嬴政是个疑心重的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久又命令吕不韦全家迁往蜀地,吕不韦本已是惊弓之鸟,想着去了蜀地也不会善终,一念之下饮鸩自尽。其实嫪毐确实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还在雍都培植自己的势力,招募各类游侠c死士,想在嬴政立足未稳时除去他,所以嬴政杀了嫪毐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吕不韦,嬴政隐约也知道,这个仲父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生父,但吕不韦在吕氏春秋里所写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这句话给后世惹了大祸,嬴政自然早就认为这句话不妥,就算吕不韦没有谋反之心,那始皇帝也不会甘心让别人来分享自己的帝国,何况如果吕不韦真的是自己的生父,那自己的王位也就不稳,老秦人是绝不会允许他继续做这个秦王的,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吕不韦必须死,这也是吕不韦一生中唯一走错的一步棋。不过这样也好,嬴政见着首恶已死,对吕氏其他人也就不那么在意了,还允许吕不韦c嫪毐的门客c亲属返回咸阳居住。不过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又在秦王亲政三年后,秦军开始大举进攻赵国,最初当然是势如破竹,但赵国毕竟常年与匈奴作战,自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始,赵军的战力就一直傲视天下,虽然遭受过长平之败,但那毕竟是因为赵括纸上谈兵,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养精蓄锐,赵军的战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加上赵王将镇守北疆的李牧召回,立刻扭转了局势,将秦军大败,桓齮c杨端和所率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不过秦军虽然在赵国受挫,但另一边内史腾却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韩国,随后设立了颍川郡,并且建郡制于吕文老家阳翟。若不是吕家早早的从阳翟搬到单父,这兵马之乱定然是逃不掉了,何况吕不韦早已去世,吕家在秦人中没有什么好印象,真是待在阳翟,就算是性命无虞,恐怕秦军的洗劫是免不了的。接下来的事,便是秦王政逐一的消灭了赵c魏c楚c燕等诸侯国了。 尤其是灭魏国这件事,给吕家带来了命运的转折点。单父县原本距离魏国就很近,毗邻魏国的信陵,就是信陵君魏无忌的封地。信陵君有一子,名阔,信陵君晚年因为安釐王的猜忌,沉迷酒色,最后暴毙,所以对这个独子也是无暇管教。信陵君去世后,魏阔就更没有约束,他的家仆仗着家族地位,到处欺压平民,就这么折腾了信陵百姓闹了十多年,直到秦国灭掉魏国,虽然秦人不至于去翻信陵君的旧账,但是毕竟也是丧家之犬,魏阔只能是胆战心惊的在家里数着日子过,但是下面的狗奴才可闲不住,信陵是不能折腾了,毕竟曾经的魏国公子在秦军眼里和老百姓也没多少区别。那既然信陵不能撒野,那就去隔壁的单父闹闹,玩够了又回信陵,不管秦人还是齐人,都没办法管辖。 可是这帮家奴忘记了单父县的大豪强,吕文,从小骄纵,凡事好强,加之远近都非常敬重他,更是受不得一点气。黑平在世的时候还算有个人能压住他,行了拜师礼,再加上黑平确实也是个异人,吕文是越来越打心眼里佩服。可黑平去了后,顿时吕文一下子没了人来约束,也就做事说话没那么规矩了,到了后来,有时候还会犯点以前的竖子脾气。 魏阔的家仆在单父县偷鸡摸狗三四年,到最后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折腾了,觉得无趣,居然胆大包天跑到吕文家附近来撒泼。几个失宠贵族的家奴,他本就瞧不上,原本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可偏偏世事就是这么巧,这件事,也彻底改变了一切。 那时候中原华夏族均以羊c狗为食,而往往自养为主。吕文相面之余,平日就爱养狗斗狗,幼时做玩伴,大了就杀了吃肉。这一天有个魏府家奴不胜酒力,又犯了馋瘾,昏头昏脑的看见对面一条狗,当头一棒,随即就烹了吃了。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这狗恰好是吕家的,这下吕文火冒三丈,骂完家老没有看好自家的狗,随即抄起棍子冲到魏阔家奴面前吼道:“今日奴才棒杀我犬,我当以此道还之。”想也不想,一棍子敲得那奴才脑崩而亡,但这一棍子也让吕文一醒;其一,无论如何,你杀了人,人家杀了狗,顶多陪你几十钱,可你杀了人,是要受刑的;其二,你杀的是秦国的魏人,虽然齐人并不喜欢魏人,但现在魏国已是秦国领地,齐国和秦国还分称东西二帝,名义也算是盟国,这事说小则已,说大就是邦交事件;其三,信陵君虽然是前朝公子,但毕竟是王族,这秦国要是借这事来兴师问罪,恐怕齐国也只能舍弃一个小小的吕文,以便大事化小。 思来想去,吕文自己也不是什么圣贤,只好和家老说,请家老为自己顶罪,吕氏在单父的一半田产c房产赠与家老族人。家老本已老迈,怕是没有几年光景了,想着临死还能为后代挣出这么大一笔产业,和老妻儿女抱头痛哭了半宿,就自己去了官府投案,县令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问,审也不审,直接把家老收监,拟刑罚大辟,但因为此事涉及邻国,县令不得不将此决议上报给了齐相后胜,等着看相府如何裁决。不过既然杀了邻国的人,这种案子报给后胜,后胜这样的软蛋,当然按最重的罚,肯定依然是大辟,总不至于减刑为宫刑c剕刑之类的,要这么敷衍了事,秦国也不会善罢甘休。说到底,后胜没有为老百姓开脱的理由,何必为了一介草民去得罪人。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这事虽说没有几个人看见,可吕文还是心里不安,毕竟心虚,待在单父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是家老顶包了,但难保魏阔的人查不出真相,这要是魏阔的人知道了,虽然表面上拿吕府没辙,可人家要是暗地里来几手,吕家这些人也不是这帮流氓的对手。何况实际上下人已经开始传言,说是魏阔的人已经知道家老只是顶罪,根本不是元凶,此时魏家已经准备找人要来对付吕文了。 所以吕文还是最终决定彻底离开单父,偷偷的变卖了不少剩下的家产,带着全族老小去了东边一百多里外的沛县,想来也是因为不少东西搬迁不易,也就没法走太远;何况不少生意也没法搬,处理也不易,离得近点,往后也方便派人打理,毕竟出了这档子事,损失已然不小,这一家老小往后还得吃喝拉撒,生意也不能全丢了。再说了,如果继续靠相面为生,难保没几天就被人知道他的下落,想来也还是有些担心,所以能留的生意还是得留着,稍微低调一点也就是了。而且毕竟在齐国犯了事,你要说继续待在齐国,也不是一个稳妥的事情,沛县距离单县虽近,但却是秦国的地界,到了秦国,万一哪天齐国想追究这事,也不可能了,齐国巴不得秦国不要有任何交道,怎么会自己跑来找秦国惹事。至于为什么去秦国这个曾经非常不喜欢的地方,因为此时只有燕国c齐国还存在,其余国家都已经被秦国攻陷,齐国不能待,燕国那么远,所以就近找个好地方就是了,反正到处都是秦国的地盘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初来乍到 吕文一家老小还没到沛县,沛县的县令曹淼就已探听到消息,吕府派来先置办住所的人早已经和曹淼说了吕家搬来沛县的事。曹县令可是不知道吕文犯下的事,就只知道隔壁单父县的风云人物来了自己的地界,这是何等荣耀啊;何况原本曹淼就去找他看过相,三年前曹淼还只是个亭长,吕文就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两年内,公必达”,果然,第二年曹淼就接任了沛县的县令,送点金银是肯定不能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而这曹淼去吕文家里相面时,见过吕雉一面,当时曹淼还没那胆量为自己儿子提亲,等后来做了县令,心里一直惦记着吕雉这个儿媳,还托人去找吕文提过两次,但每次吕文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把来人几句给打发了,曹淼虽然心里对这事有些不舒服,但毕竟吕文是恩公,也不好发作,何况沛县县令也管不着单父那边的事。这次正好吕文来了沛县,别说他杀了人来逃难,就说吕文要谋反,曹淼都得想办法给人平了,一是为了报恩,二自然是为了吕文的宝贝女儿,吕雉。 曹县令先是亲自到道上迎了吕家,带着县府大大小小的官员进了城,见面寒暄的过程自然少不了一些吹捧肉麻的话语,吕文倒是听这样的话就当是家常便饭了。而这次是吕文第二次见到曹淼,禁不住又开始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有了新的念头。这曹县令发达了是不假,但不知怎地,腮帮比印象里瘦削了不少,单看这天庭,倒也算是颇具富贵,可看这下半脸,恐怕好日子也未必长久,估计是第一次见到时,吕文也没太在意一个小小亭长,随意看了两眼就给了答复,免得耽误自己时间,也许当时没看仔细,只看了上半截,现在才发现此人命有劫数。 不过至少现在人家是沛县的县令,很多事都用得着他;加上县令对自己又殷勤,所以吕文这时表面上照常应付,毕竟是故交而且未来在沛县多少还得倚靠县令。但要说吕文多么热情,倒也谈不上。可曹淼既然能做到县令,也断然不是普通的平民,见着这恩公这番表现,免不了心里打鼓,究竟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恩公觉得我要遭灾了?所以吕文和曹淼一起回县府的路上,真的是俩人各怀心思,只是旁人看着表面聊的不亦乐乎而已。 曹淼把吕家一族送到了自家大院暂时安顿,等着吕家新置办的房子收拾妥当了再给人送过去,所以豪门望族就是不一样,每次搬家,当地政府都得好好迎接,妥善安置。吕族上下四十多口人,三天时间走了一百五十里路,早已困倦得不行,和曹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好几个人差点睡着了,等吃完饭,赶紧客套几句就回房一一睡下了,连改入秦籍的事,都留到明天再办。可这曹县令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琢磨了一宿,总算是想出个和恩公套近乎的法子。 曹淼这脑子想了一宿,想出个什么法子呢?说是法子不如说是个馊主意。曹淼一心想在吕文面前讨好,居然要以官府名义办一场酒席给吕文接风洗尘。可这事自己不能到处吼吧,好歹也是父母官,为了自己的私交出面,万一被人落了口实,捅到了上级,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毕竟不合规矩。于是曹淼就寻思得找个能人来做,想来想去,还是府里的主吏掾萧何最合适。天还没亮,赶紧找来萧何,和他略微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随后再三叮嘱萧何,一定要大办特办,得让恩公在沛县留下个好印象。 萧何何许人也,既然县令大人要办得隆重,那就不能随意吆喝来一群人,吃吃喝喝就散了,再说了,一屋子人,这吃喝的花销不能让县府掏吧,也不能让曹县令掏吧,更不能让吕文自掏腰包吧。萧何可不是曹淼那样没有主见的人,略一合计,心里便有了主意。 二月初五吕文来了沛县,初六晌午县府就昭告全境要在初八晚上为吕文设宴,好家伙,沛县的达官贵人们什么也别做了,该张罗的张罗,该筹礼的筹礼,这要是离县城远一点的,还得赶紧进城,误了县令的宴席,以后还要不要在沛县待了?不过正好现在是春夏交替之时,春播结束,夏忙又还没开始,倒也没给大家添太多麻烦,那些好事之徒倒多了一个齐聚喝酒的由头。所以沛县人虽然觉得这事蹊跷,毕竟县令给一个外人以官府名义办宴席,着实有些不妥,只是吕文是出了名的富豪,县令又是父母官,这官商勾结的事,自古就不鲜见,大家其实也不那么在意。 不过既然主事的是萧何,那肯定是让沛县富人们头疼的事。萧何此人,生性节俭,但是为官府敛财,那却又是他的拿手好戏,不过官府的钱,除了缴给国府,其余的也基本都是用在民生方面,曹淼在萧何的辅佐下,倒也还算是个好父母官。所以给吕文办酒宴这事,自然又是给了萧何一个收钱的好机会。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那礼仪之邦自然有很多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那既然是酒宴,那就有主宾之分,而这宾客还得分个三六九等。其实宾客的座位是最难排的,但是萧何却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要是平时,你说沛县下面十几个亭长,东南西北,怎么排座次?平常人真是想想都要挠破头,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但是在萧何眼里,区区小事,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谁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不对,谁也不愿意低人一头,是不是?那好,你这么厉害,那就用钱说话,你来参加宴席,要交礼金,礼金给得越多,越能接近主案,朝向越好,这样就别说排位置不公平什么的了。而且在曹淼和吕文所在的大堂,必须礼金超过一千才能坐,否则你就得在堂下。凭良心说,一千钱着实不是一个小数,要知道沛县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城,出的起一千的人也没有多少,这样一来,堂上的位置也就足够排座次了。所以说萧何这人,还在做小县吏的时候,就展露出不同常人的智慧了。 不过萧何此人,又天性喜好结交朋友,而且交友就看是不是合脾气,完全无所谓对方到底是谁,其中关系最好的几个分别是泗水亭长刘季,屠夫樊哙,狱掾曹参,车夫夏侯婴,还有吹鼓手周勃。既然是他来负责安排宾客,自然这几位好朋友就不用交钱也可以进来了,只是想坐堂上还是不行,毕竟堂上的人都交了一千钱,这要是被人揭穿了,县令多半还是要怪罪自己的。萧何随后一一告诉了他们,约好了初八一起来参加酒宴。 要说萧何这么好的人缘,又不要钱请这哥几位去赴宴,那大家都是加口称赞,但是嘴上说着好听的,心里却不一定各个都这么想。其中最活分的就是刘季,本来也是亭长,平日里也是威风惯了的人,现在一想,沛县所有的达官贵人都齐聚一堂,我堂堂刘季居然坐堂下,岂有此理!可是伸手摸摸,囊中羞涩,这刘季原本自己家境就很一般,虽然后来靠着朋友们帮衬做了亭长,但亭长是没有俸禄的,说白了就是义务劳动,但是毕竟你有权,你自己想办法赚点钱,也不是难事。可怕就怕在好吃懒做这件事上,就说刘季年少的时候,他父亲刘煓就成天骂他,说他不如自家三个兄弟能耐,尤其不如二哥刘喜。但你要说刘季胸无大志,倒也不是,信陵君魏无忌从赵国回来后,刘季就一直琢磨着要去投靠,尤其是魏无忌合众破秦后,声名大振,刘季更是倾慕得不得了,所以刘季没事就在家里念叨要去投靠信陵君的事,只是干打雷不下雨,那刘煓刘太公就更来气了,你说你懒就懒,还非得装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明摆着就是眼高手低。而刘季也是不争气,就是一直想,迟迟不行动,就这事,没少和自己父亲争执。等刘季终于有一次和刘太公吵得不可开交后,刘季才真的起身出发前往大梁,可是信陵君此时早已因为秦朝的挑拨离间被魏王疏远,待到刘季到了大梁城,信陵君已经一命呜呼。所以这人的命数该是多么倒霉,一辈子好不容易勤快一次,又摊上这事。不过刘季倒是不信命,魏无忌不在了是吧,那我就找信陵君的门客,我去门客的府中做门客,虽然有点不是那么回事,但起码不白来一趟。何况真要是掉头回去,第一这路途遥远,刘季这懒劲就犯了,第二想着回去见到自己的爹,又是无休无止的数落,何苦呢? 不过虽然退而求其次,那也不是说随便选一个人就行,刘季一开始也是没有头绪,毕竟信陵君门客三千,而且说是三千,其实远不止这个数。别说一般的公子,就算是门客都超过三千的战国四君子,那也只有孟尝君能真正的和他比一比门客的数量。这么多门客,如何挑选确实是门学问。首先得是个礼贤下士的,总不能去找朱亥那样的人吧,屠夫出身,又锤死了晋鄙,要是跟了他这样一介武夫,只怕小命都保不住;然后得找个有点实力的,就说是门客,那也得是门客里地位比较高的,其实说穿了,刘季看重的是经济实力比较好的,刘煓一直觉得刘季不成器,虽说是幺儿,但是也不乐意给他太多资助,所以刘季的日子一直是比较拮据的。关键是刘季也从来没来过大梁,对信陵君的食客知之甚少,统共就听说过十几个,所以倒也不难选,最后刘季觉得还是找张耳比较好,毕竟是外黄县令,既是官,还有钱,去那边肯定不会吃亏。 所以人生一切都是命,虽然找信陵君失败了,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懒,但是转投张耳却是刘季时来运转的一件事。张耳小时候命运也坎坷,还是靠和有钱寡妇结婚才发达起来,所以看着刘季这蓬头垢面的站在自己面前,想起自己在刘季这岁数时吃的苦头,不由得可怜起来,加上刘季天生的那股豪气,也让张耳欢喜不已。其实张耳也就比刘季年长八岁,所以张耳和刘季在一起完全是意气相投,全然没有所谓的宾主之分,刘季碰到这样的知己,也是和以前判若两人。张耳毕竟是跟过信陵君的人,结交的人也多,本事也大,刘季便在张耳空闲之时,去请教信陵君以及其他门客的事,从中悟道,获益颇多。不过刘季毕竟此时年纪太小,总是待在外黄,也是颇为想念家人,刘太公虽然平日总是骂他,甚至直呼其为无赖,但是毕竟也是心疼不成器的幺儿,也托人请刘季回家。所以刘季也就在张耳这里待了大半年,毕竟自己也不是门客,平日也不会做什么活,总是在张耳家白吃白喝,也是颇为尴尬,虽说张耳拿他当知己,对这些事不以为然,但是刘季毕竟年少气盛,对于面子这件事看得极重,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回了沛县。临走时在张耳耳边轻声说道“他日必与君谋事。”不过张耳虽然极喜欢刘季,却也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刘季一介草民,纵然是天资聪慧,那也很难改变命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刘吕初识 话说转眼就到了初八,这沛县的达官贵人蜂拥而至,明明说的是傍晚开宴,可这刚过中午就陆陆续续有人到了县府,待到临近傍晚之时,县府园内都快挤满了人,当真是张袂成阴,人山人海。而刘季当然也如约而至,萧何见到好友,自然是笑脸相迎,并且吩咐下人将刘季带入席位,这种时候萧何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交待完就转身离去。刘季此时挥手让下人等一下,并且和他说:“泗水亭长刘季,带贺钱万。”这下人哪里熟识刘季,又是主吏掾的朋友,自然是深信不疑,立刻将数字报给了唱官,唱官一听,大喜啊,立刻高声喝道:“刘季,一万钱,堂上请。”吕文一听,眼睛都瞪圆了,这小小沛县居然有人出一万钱就为了和他吃顿饭,这是何方神圣,必须要亲自迎一下。赶紧穿上鞋往门口走去,这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不对了,原来刘季说自己带了一万钱,让他交钱的时候,却一个子也拿不出,这下县府的人不干了,你这不是骗子吗?而且既然你没钱,那就不可能让你去堂上。你刘季还非要硬闯,这不是要闹事吗? 吕文一边走一边听着门口的争执,不由得心里恼怒,原来是个混事的,根本就拿不出一万钱,本来也是,这么个小地方,有谁会为了和他吃个饭出一万钱,要知道一万钱基本就是一斤黄金,那就是沛县县令六年的年俸和口粮的总和。不过吕文此时也是进退两难,你说为了个骗子跑到门口去,那不是自讨没趣,但都走到跟前了,再莫名其妙折回去,那也是尴尬至极。大堂也不大,吕文就这么思索着,眨眼也就到了门口,就当看看热闹吧,看看这个骗子要如何收场。 原本想着到了门口也骂刘季几句,可是当吕文看到刘季的时候,整个人就定住了,呆了半晌才说了一句:“请先生入上席。”这个时候萧何也闻讯赶来,没听到吕文说这句话,就见到吕文看似有点吓傻了的这副模样,心里暗暗骂死了刘季。吕文是县令盛情款待的,不但自己的府邸给吕文暂住,还把全沛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找来陪他,这样的人,若是得罪了,就算现在不发难,难保回去不和县令嘀咕几句,到时候县令对自己也会心生芥蒂,以后在沛县的运势岂不是就此走下坡路了。萧何一把拉住刘季,然后转头冲着吕文所在方向说道:“刘季一向满口说大话,很少做成什么事。”刘季一听这话,一下就火大了,本来刘季就自视甚高,而且逢人就说自己去信陵君那边做过门客,他倒也讲究,说的是信陵君那边,没说直接跟着信陵君,倒也不算是说谎;这萧何又是刘季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在自己有难的时候不帮一把也就算了,反而还落井下石;就算我大度,不计较你说我,可是全沛县的达官贵人都在这里,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这句话,我好歹也是亭长,岂不是让所有人以后都看不起我刘季。 行吧,既然你萧何不顾及我面子,你说我这人没本事,好啊,那我就没本事,我就喜欢撒泼,那我今天还非得去堂上坐了。刘季一把挣脱萧何,这萧何本来也就是个文人,手上就没什么劲,哪里是刘季的对手。刘季和萧何说道:“你别在这里强聒不舍的,我刘季今天喝定这酒了。”一边说一边往堂上跑,这堂上已经坐满了大半,不少人走来走去,推杯换盏,刘季趁着混乱找了一个离主位近的空席位一屁股坐下。萧何和手下追到堂上就不敢呼喝了,刘季都已经坐下了,难道还把他架起来轰出去?到时候县令一样不高兴,大家喝酒喝得好好的,你来这么一出,破坏了气氛,这不也是罪过。就在萧何手足无措的时候,吕文也走回堂上,拍了拍萧何的肩膀,附耳说到:“萧老弟去招呼别的客人吧,就让他坐这里吧,反正也有空位。” 其实萧何这么紧张就是怕吕文不快,现在是吕文出来打圆场,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再说了,刘季也是自己的好友,刚才很明显刘季已经非常恼怒,如果继续这么纠缠,只怕以后朋友都不好做了。既然听到吕文这么说,萧何赶紧满脸赔笑轻轻对着吕文做了一个揖,带着手下走了。吕文转头再去看刘季,好家伙,这小子真的是脸皮极厚,已经开始和周围的人喝上了,手舞足蹈的,估计又是在吹嘘自己。走近了一听,果然,无非就是信陵君c张耳那点事,或者就是自己在泗水亭如何威风,吕文倒也不着急,就等着你说,你说得越多,吕文听得越多,也就知道得越多。吕文这档次的人,也绝不会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相反,还能轻易的从你的话里听出真相。刘季说得兴起,时不时还举爵对着吕文,吕文倒也不推辞,也举爵和刘季对饮。 刘季这人,平日因为手头拮据,加上职位也不高,所以很少有喝酒的机会,家里买不起,官府的酒往往也不请他,偶尔萧何会把官宴余下的酒偷偷拿出半尊,叫上刘季c樊哙等人一起喝,但是那也不过瘾啊,还没喝出感觉,这酒就空了。哪里像今天这般,真的是开怀畅饮,你不喝,还有无数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来找你喝。痛快,刘季心里好久没有如此痛快,感觉这辈子受得苦难都烟消雨散了似的。刘季喝着喝着,已经全然忘记了身在何处,周围的人也只是影子,虽然嘴上还在不停喝,心里却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梦想。其实周遭的人从小说刘季诸多不是,甚至有人说刘家四兄弟,最后这个小弟就是累赘,刘家若是只有三兄弟,家里会更好。那个时候本来就靠天吃饭,刘家也就是普通的农户,养一个闲人,只吃粮食,不干活,确实对于农村家庭是一个很大的负担,也是因为齐国天灾少,要是赵国那样的地方,可能刘季早就饿死了;而农村的家庭彼此又都条件差不多,很难说可以投靠谁。但是刘季偏偏不肯老实做一个庄稼人,原本要是一直就待在村里,其实慢慢的也就接受现实,和自己兄弟一样去种田好了,不过二哥刘喜却给刘季带了个头。刘喜算是刘家四兄弟里比较聪慧的,天天刨这土地可不是他所愿,后来便开始做一些粮食的买卖,虽说没什么地位,也谈不上多大富大贵,可在刘季这一辈里,已经是家族翘楚了,刘季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羡慕得紧,加上这沛县又离信陵不远,时不时就能听到信陵君礼贤下士又威震华夏的事,这就如同一个人本来每天吃着粟米,虽然平淡又不那么好吃,但是吃习惯也就以为平常了,可偏偏听到隔壁家天天都有肉糜吃,就算没吃过,起码闻到那扑鼻的香气,任谁也不会甘心。刘季毕竟出身低微,没有读过万卷书,竹简做的书,第一是少,都得人工誊写,第二是重,没人会运到沛县这种地方来;而刘季更没有钱行遍万里路,像孔子那样自己有车的贵族,别说周游列国,就逛一国的开销就足够刘家所有人一辈子的花费了,刘季这样的普通农家子弟,如同当时两千多万华夏族人一般,自打生下来到死去,从来未曾离开自己的家乡,这种命运不是个人可以抗争的。虽然刘季会想外面的世界,但基本上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要知道,去大梁城那次,也是因为真的是被气得七荤八素,脑子一热才出发的,至于路上受了多少罪,可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靠着步行,偶尔搭一下好心人的牛车,七百多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二十来天,也算是刘季这辈子第一次的修行。 不过这件事也让刘季真正的见了世面,从前心里的幻想,慢慢的有了轮廓,隐约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但毕竟时间太短,没多久就从张耳那里回了沛县,随后虽然结识了不少好友,还把泗水亭唯一的酒肆老板娘曹氏哄来做了相好,这二人好了没多久,曹氏便给他生了个孩子,取名刘肥。孩子来了,这麻烦事也就来了,曹氏原本前几年就已经嫁人,可嫁的这人命不好,也有人说是她的命不好,克夫,这男人没几天便得了重疾死了,曹氏那时候又年轻气盛,偏偏在男人床头当着许多人的面说终身不再嫁人,所以现在和刘季有了孩子,却也没法嫁给刘季,但好歹也和刘季朝夕相处,算得上是有夫妻之实了。按说有了女人孩子,这生活也挺美满,起码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好多了。可刘季不甘心,每天做着白日梦,没事就跑去曹氏的酒肆喝酒,与狐朋狗友们成天厮混,一点正经事也不做,曹氏也不生气,心里自然是拿他做了夫君来看待,但刘季懒懒散散的样子确实让人生厌,免不了也要经常被曹氏数落。刘季倒是不以为然,缺酒了就去找曹氏或者萧何,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在当地也是称王称霸。只是好日子总是不长久,没等刘肥满两岁,曹氏便因为生刘肥时身子一直没复原,加上经营酒肆又太过辛劳,终于也散手而去。从此刘季便只能坐着光棍守着刘肥,又当爹又当妈把刘肥拉扯大。刘季生性好吃懒做,哪里有那精力经营酒肆,所以曹氏留下的酒肆也卖给了他人。刘太公看着他这可怜样,也就不那么常数落他了,刘季也从此清静了不少,算是过上了他自己的舒心日子,可以安心的做他的春秋大梦。说来也是命,两年前时来运转,托秦国的福,王翦大军荡平楚国后,沛县原有的士人跑了不少,刘季在当地也算是个人物,便做了泗水亭长,也算是情场失意,官场得意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贸然提亲 刘季今天可算是抓住机会了,你们不都是沛县的厉害人物吗?我就一个个数落你们,我就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就说你,姜挚,你是逼阳亭长,咱俩都是亭长,那你以为你就和我平起平坐了?我是靠本事做的亭长,你呢?你靠祖宗,问题是你祖宗不行啊,齐国原本就是你姜家的,可是姜子牙的后代不行啊,两代就被姓田的取代了,你说你自己没多大本事,靠祖宗吧,就做了个亭长,好好的齐王不做,却和我来抢亭长做,这得多贻笑大方啊?再说了,你说你一姓姜的,沛县是齐国的地界时,你在这里都说得过去,可是沛县早就是楚国的地方了,现在又是秦国的,你在这里丢人现眼好意思吗? 你你你,别走,屈政期,就说你呢,你祖上也是响当当的,你老拿家谱给人看,我知道你祖上是安陵君,你说你出身光彩吗?再说了,你还不如姜挚呢,好歹人家也是亭长,你说你一个里正,哪来一千钱喝酒,我看你的钱来路不正,改天我得和曹淼说一下,得好好查查你。你做官要学我,我从来不骚扰乡里,都是熟人,你下得去手吗? 好嘛,刘季这一路数落过去,得罪了人不说,关键是祸从口出,就他说的这些话,要是被秦人知道了,治他的罪还不是轻而易举。也是因为平时大家都熟络,也都知道刘季这流氓秉性,也不多和他计较,但是说多了吧,周遭的人都觉得无趣,纷纷找接口散去,这刘季说着说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自己也觉得冷清,反正这酒也白喝了这么多了,还是离开酒席去找朋友们玩耍更有意思。想到这里,刘季便起身整理了几下衣角,准备离开大堂。可是吕文却不愿意让刘季走,对着刘季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让刘季坐下来。毕竟吕文是主宾,是贵客,人家要你坐下来,你敢不听吗?刘季脑子晕乎乎的,也没多想,这腿也不那么听使唤,一屁股便坐了回去,刘季刚一坐下,吕文便主动找话和刘季攀谈起来。 你说吕文和刘季能聊啥?当然是老本行,相面。吕文先把周围宾客请走,刘季其实也喝得差不多了,瘫坐在席上。吕文看着刘季的脸,慢慢的说到:“刘公子,你知道老夫以前营生是什么吗?”刘季早就听萧何说过,但是看着吕文把人都给喝散了,心里不痛快,于是,满脸不快的答到:“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没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呢。”吕文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也不愠怒,继续微笑着说:“老夫师祖是鬼谷子,以前靠相面为生。刘季你可知你和这堂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吕文知道不露点真本事,刘季是绝不会好好说话的。果然,这鬼谷子一搬出来,刘季的酒一下醒了一大半,本来也是,那时候的酒都是米酒,也不怎么醉人,要说醉了,不是真的不能喝,就是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刘季这才坐起身来,稍微有点说话的样子了,接着刘季主动问道:“那吕公和我说这些是为何呢?”刘季果真不是一般人,在不清楚对方底细前,完全不理会对方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实质的问题,吕文作为主宾,别的人不管,就坐在他身边看他撒泼,也不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悦,还笑脸相迎,这完全不合常理。 吕文听到这话,更高兴了,因为刘季确实不是寻常人,这话问得有水平,这就更证实了他没有看错人。“因为我说了,你和堂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吕文这回答更有水平了,本来也是说过的话,答了等于没答,但实际上又确实回答了刘季的问题,这瞬间又让对话的主动权回到了自己手里,气势又把刘季压了一头。刘季此时本来也确实还有点酒劲,不想和这老头子说车轱辘话,“嗯,好,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我自己原本也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吕文听言,心里笑骂一句“狂徒”。“你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可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要不老夫和你细说一下?” 刘季闻言知道要开始说正事了,本来也不想和他绕圈子说话,那自己也就别再抬杠了,客气的说了一句:“吕公请讲。” 吕文知道刘季已经开始有一些好奇了,便指着刘季的脸开始说道:“首先,刘季你切记,今日我俩的对话,不要轻易透露与人,否则你我恐有灾祸。你也是识人之人,寻常之人,鼻梁多从半中处而挺,你的鼻梁却准如飞龙乘云,尤其鼻端开阔,龙行九天之相,单这鼻子,就与真龙不二;再看你双目,蜂目有神,乃是百年一遇的王者之相;接下来就是额头,天中丰隆,印堂端正,自是傲视天下之气;最后看你的脸廓,下巴长直,平稳如削,加上你这美髯,如龙须般刚直浮逸,谁要说这相不是真龙,那必然是盲瞎之徒。”吕文这话其实句句在理,那为什么要先说鼻子,要知道华夏族的人,鼻子着实不高,相当多数还有点朝天鼻,像刘季这样的鼻子,华夏族里确实少见,当然,和刘季鼻子一模一样的人,也是有的,至于是谁,现在先按下不表。 这番话可真的是把刘季捧上天了,这辈子对刘季最好的人无非就是萧何c张耳c樊哙c曹参c夏侯婴c周勃,或者把刘肥也算上。可是这帮人也从来不会这么夸刘季啊,毕竟就是农夫之子,一个小小亭长,平日里嬉笑打骂,混混日子,彼此也不会吹捧为天上神仙,更不敢随意说什么真龙之躯,当然本来这帮人也不会相面,也从来没说过这般的话语,尤其是樊哙,说话不骂娘就已经是很文雅了,你还指望能说出什么好听的。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哪怕你明知道说的是假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刘季这样的人,虽然眼高手低的,但是毕竟能混到亭长,还认识不少好朋友,要是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刘季心里想着你这个老家伙,莫名其妙来讨好我,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可嘴里说的却是:“吕公太客气了,我小小亭长,让您这县令的贵客这般夸赞,这心里当真忐忑,怎么受得起啊?”吕文自然知道刘季不信,你莫名其妙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就说他是真龙,有帝王之相,任谁也不信你,何况刘季现在还晕乎乎的,带着点酒意呢。不过刘季这话其实也在损吕文,毕竟他是亭长,再怎么也比一个百姓强,而吕文初来乍到,又无官无爵,无非就是仗着县令的面子,做了这酒席的主宾,刘季从心里是看不起的。 吕文也懒得多解释,反正我说了,你信不信随便,但是正事我得办了。什么正事呢?这件事,说出来就更让刘季吓了一跳,原来他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刘季。刘季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吕文确实是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话的:“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给人相面,经我给相面的人多了,没有谁能比得上你的面相,希望你好自珍爱。我有一女愿意许给你做洒扫的妻妾。”刘季此时自然是不知道吕文说的是谁,但是毕竟人家是贵客,是大户人家,自己的女儿肯定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就算是歪瓜裂枣,那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比起他这个没有正业的亭长,肯定是好上许多的。可吕文突然就要把女儿许配给他,而且这话说的还是妻妾,意思就是要是你刘季现在有正妻,那也无妨,我女儿许给你做妾就是。本来开始吕文对着刘季一阵夸,已经让刘季觉得吕文有点莫名其妙,现在又来这么一档子事,刘季真的是有点吓着了。要是刘季和吕文本来就是好友,像和萧何c曹参那般,这么殷勤的倒贴都还勉强说得过去,可这是刘季和吕文第一次谋面,以前互相连听说都没有听过,刘季心里不由得一紧,便开始胡乱猜测他的意图了。“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这老小子见我有点本事,想在沛县谋点什么不成?要说谋财,我肯定没有,顶多是把我算上去谋别人,要说谋命,这么一大家子搬过来,也不像啊,难道过几天又搬?诶,这么说起来,这吕文搬来沛县,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行,我得套套他的话。” “吕公厚爱,季如何担当得起啊,你我素昧平生,这儿女终身大事,吕公可不好随口而出,误了贵千金的名声,那我罪过就更大了。再说了,吕公这刚到沛县,尚未安顿,诸事莫急才好。话说吕公这么声势浩大的搬来沛县,所为何事?”刘季也算是会说话的人,对于这婚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倒是显得自己多么关心体贴吕家千金一般。接着话锋一转,就想打探吕文的底细了。不过刘季毕竟还是比吕文小了七岁,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名师点拨过,唯独和张耳混了几个月而已,这见识还是比吕文要差了不少。人家这么举家搬迁,如果有什么特殊原因,难道会对这么一个外人说吗? 吕文自然知道刘季心里那点小心思,微微一笑:“搬来沛县也是源于老夫的窘事,不足道也,若是刘季你成了我吕家的女婿,我们俩不就有很多时间谈天说地了?”这话刘季可不好应付了,本来也是,你一个外人,怎么好打听这些事,人家也是留面子,没说不足为外人道也,把这外人俩字省去,也算是很体贴的做法了。 刘季听了这话,倒有点尴尬,毕竟自己问的事确实不太妥,你还没做女婿呢,就问东问西的。刘季脸上一烫,不过大堂上灯光昏暗,喝了酒本也脸红,也就根本看不出刘季的窘态。“吕公不要打趣我了,刘季无德无能,吕公切莫再提此事,免得折煞我也。”不过刘季其实对这件事还是蛮高兴的,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本来就白混了一顿酒后,还认识了大富豪吕文,这大富豪还说要把女儿嫁给他,虽说自己万万不信此事,但想想,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要不是自己不够自信,恐怕在这酒席上,就已经答应吕文了。 吕文转念一想,也是,这么唐突的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也是够吓人的,但说刘季也确实沉得住气,这要换成寻常百姓,听他说什么真龙,嫁女儿,可能早就把他当做疯子了。刘季还能耐着性子说这么多,着实不易。也罢,今天继续说,恐怕适得其反,若是刘季真把他当做疯子了,这事以后倒还麻烦了。吕文见到刘季有点要起身的意思,便顺水推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吕文初到沛县,确实家里事务繁杂,待我处理妥当后,再登门与你详谈。” 这种话,听起来可不就是一句客套话,中国人从古至今就讲究一个礼多人不怪,说要去拜访你,可未必就是真的要去,说请你吃饭,可未必就真的会请,但是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才行,假熟络,假大方,这种事,刘季倒也见得多了,何况刘季自己也总干这种事,所以也没把吕文的话放在心上。接下来半个多月,吕文那就是忙得不亦乐乎了,总算把自家新宅收拾出来了,张罗着一家老小搬家过去,接下来无非就是布置陈设什么的,就不需要吕文自己操心了,自然有人来问他喜欢什么物件,风水怎么摆才合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路遇奇人 看似这半个多月吕文自己忙活自己的事,但他心里一直也没忘记和刘季说的这些话。其实酒席结束后的第二天,吕文清晨起床就和公孙兰谈及了刘季这事。不过公孙兰可没答应,本来吕文就是喝了酒回家一觉睡到天亮,她觉得吕文的酒劲估计还没过去,所以嘴上只是答道这等大事怎么能在酒席上就这么随便说了。吕文也觉得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定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可公孙兰没闲着,要知道从小到大,来给吕雉提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吕文可从来没看上过谁,这次倒好,刚来沛县,就看上一个,这是何方神圣,她当然会好奇此事,赶紧瞒着吕文叫了下人去调查这刘季到底是什么来头。 调查这事,可不能随意找人,比如和吕文亲近的人是肯定不能用的,吕婴那样的,你找他去帮你查,他回头就告诉吕文了,所以得找公孙兰这边的亲戚才行,这么一算,公孙兰就就只能想到了自己的从子,公孙丹,在单父的时候就常在桑林帮帮手,算是公孙兰那边走得很近的亲戚了,人又机灵,平日和自己关系也是很好,这样的亲戚去办私事,她才能放得下心。第二天公孙兰找到公孙丹,把这件事交代给了他,不过调查这事可不容易,公孙丹一开始就知道个名字,刘季,别的不是公孙兰不说,而是她也不知道,统共就和吕文说了没几句,也没想起来问问这刘季的情况,只能让他自己去打听了。 说起来刘季在沛县也算个知名人物了,从小好吃懒做本来就出名,还去过大梁城,做过信陵君的食客,当然,这话,也就小市民才信,因为刘季到大梁城的时候,信陵君已经去世,就算是刘季走得快,顶多当了几天信陵君的食客了不得。但是刘季的好朋友又是萧何,好歹也是县府的主吏掾,既然朝中有人,那一般人也就懒得说刘季什么了。不过刘季在沛县最出名的并不是这事,毕竟这事就他一人宣传,也不是人人都听他亲口说过。刘季最出名的事是没结婚,但却有个儿子,然后光棍十来年至今,至于这十来年里,刘季又骗了多少大姑娘小寡妇,就不得而知了。沛县统共三万多人,这么奇葩的事,绝对是沛县建制五百年来最大的奇闻异事了,也自然成了周围邻居嚼舌头的好话题,很容易就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公孙丹才能这么容易的打探到刘季的情况。 不过公孙丹一听到刘季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家堂伯难道是失心疯了?但是公孙丹是知道吕文的本事的,这心里虽然疑惑,但是觉得堂伯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于是还是决定去泗水亭看看这刘季的真面目。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公孙丹也不敢把这道听途说的事告诉公孙兰,万一有什么不实,自己在吕家还怎么待下去。 从沛县到泗水亭也就八里路,说起来也是距离沛县最近的亭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季和萧何c曹参c樊哙等人也方便来往,所以才能结为好友,要真是一年见不到一次,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恐怕也很难成为莫逆之交,更别提平日的相互照顾了,感情这东西,总是要靠着平日的积累才能越来越深。 虽然现在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不过公孙丹不敢耽搁,趁着还有阳光抓紧赶路,也算腿脚快,一顿饭的功夫也就到了,忙活了一天,还走了那么多路,他已是又累又饿,也顾不得先去找刘季,看到泗水亭街上有个酒肆,掀起门帘就走了进去。 说是酒肆,其实往往在这里的人不怎么喝酒,毕竟酒还是蛮贵的,也没多少人喝得起,本地人就算喝,也是自己酿点,虽然味道不一定好,但至少便宜,解解馋足够了。所以进去也没多少人,有几个零星坐着的一看也知道是行者,估计也是走累了歇歇脚,顺带吃点晚饭,唯独左侧的这一席,像是本地人,一共三人,低声嘀咕着什么,不过这也都是人家的事,公孙丹也只是捎带看了一下,便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店里生意冷清,自然立刻就有小二上来招待。 小二见到公孙丹,穿得有点单薄,在这初春的时候,看起来还是蛮冷的,手脚一边哆嗦,脸上却堆笑的说道:“公子,咱这里有开春新捞的鱼,配上酸梅和赤豆煮一下是本店的招牌菜,要不给您来一条?”公孙丹这样的富家子弟,价格也不问一下,就点了下头,轻轻哼了一声:“嗯。”小二见着客人豪爽,嘴咧得更开了:“公子,我们这里还有楚酪,上好的,要不来点?”公孙丹自小就在单父住,虽然离沛县不远,却没有吃过楚酪,顿觉好奇:“楚酪?也好。”小二可真是嘴皮子闲不住,一听客人这么说,得意的说道:“公子没吃过楚酪?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啊?” 公孙丹本来累得半死,不太想和小二说话,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人家也没恶意,能答就答几句吧。“最近刚从单父来到沛县。”这边小二还没接上嘴,左侧席位的人中有人说话了:“最近沛县来的人可不少啊。”这莫名其妙的接一句,也不是和公孙丹在说话,他就没有转头,也没搭话,继续对小二说到:“再给我一皿粟米饭,就这样吧,我赶路良久,也饿了,小二你先速速把饭菜端来吧。”小二见着客人也确实有点疲累,看着也没什么好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就又给咽回肚子了,转身就去安排饭菜了。 公孙丹闲来无事便坐在席上闭目养神,耳朵就格外敏锐,只听得左侧又有一人说话了,声音有点沙沙的,倒是很有特点:“这单父来的吕家,来头还真是不小。”开始那人接道:“管他大小,反正不太正常。”听到这话,公孙丹有点坐不住了,这不是当着面骂自己吗?但是见着人家有三个人,算了,还是忍了可是隔壁的人不消停啊,还在继续说:“怎么不正常,前天县令那酒席专门请了那么多人给吕家接风,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听着就粗鲁了许多:“大哥说不正常就不正常,你非要帮外人说话作甚?” 沙哑的声音明显有点胆怯了:“我没帮外人说话,我只是看着觉得吕家也没啥不好的。”第三个人声音更大了,“吕家好,吕家好那你去投靠啊,没点志气。”沙哑的声音也提高了音量:“你是非要闹不愉快吗?自家兄弟随便聊几句,至于吗?”眼看着要吵起来了,最开始那人说话了:“行了行了,都别吵了,你们知道个鸟,反正我是怕了姓吕的,以后少打交道为好吧。”看来这说话之人算是三人之首,另外俩人倒互相不太服气,只是声音沙哑那人身形小了许多,所以面对粗鲁壮汉略微有一些胆怯。 公孙丹听着听着,可能身子有点往左边斜,旁边的人应该是看出他在专心偷听,所以互相使了眼色,又重新压低了声音,公孙丹再想听也就不那么真切了,断断续续也听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不知道对方接着嘀咕什么。但是既然人家避着自己,想必也是一些私事,自己偷听也是无礼。所以重新坐正,靠着后墙继续歇息,等着饭菜上案。 正迷糊着,小二的声音响起来了:“公子,来,烧鱼c楚酪和粟米饭,您慢用。”说着话的同时把食案放在公孙丹面前。公孙丹的肚子早就已经叫个不停了,见着有吃的,立刻拿起餐勺就开吃。话说距离单父区区一百多里,但是受到楚国风俗的影响,这里的饭菜明显要清淡一些,而梅子调味却在单父不多见,别有一种酸甜的味道,这和魏国c齐国的饭菜有着明显区别,虽然对于他来说,这味道略微有点不够重,但是配上粟米饭和楚酪,对于现在的公孙丹来说,这就是人间最好的美味,当然,就算是平时吃,这味道也值得夸赞,尤其沛县原本就以鲜鱼闻名,在这个年代,鱼和羊就是最美味的佳肴,寻常百姓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多少机会食用。不过沛县这里鲜鱼产量很大,所以价格也就不算太贵,只要不是太寒酸,往往还是可以偶尔吃一次的。这也是为什么往往古代城市都会依山傍水,因为最开始的人群聚集,就必须有吃的,有山就有野味,有水就有河鲜,都是可以让人类持续生存的条件,至于农耕,那是后来聚集地的人慢慢发展起来的,否则农作物还没收成的时候,种地的人吃什么呢? 一天劳累下来,吃得自然是飞快,眼看着一皿粟米饭要见底了,公孙丹正要叫小二再来一皿,却又听见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了,想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又变大了,只听得沙哑的声音说到:“我和你不一样,我又不天天杀生,我没你那么重的火气。”紧接着粗鲁的声音吼起来了:“怎么?你是看不上我这粗人吗?就你高雅,我们这一帮人就你最高雅。”这时还是为首之人来打圆场了:“行了行了,原本这些事我就不该和你们说,但是你们都和我有过命的交情,我也才当做趣事和你们说说,不要因为外人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再说了,吕家的人,你们也没打过交道,在这里吵吵叨叨的作甚?” 又提到吕家,公孙丹顿时有点警觉了,很明显这帮人从头到尾都在谈论吕家的事,而且很明显不是什么好话。难道是歹人对吕家有企图,虽然吕家在这里有县令帮衬,但毕竟沛县刚纳入秦地不久,鱼龙混杂,吕家也并无什么实际的根基,徒有家境殷实之名,反而惹人妒忌。现在公孙丹完全是不知道对方来历的,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能是佯装继续吃饭,其实竖起了耳朵偷听。单从口音来说,这三人与小二说话无异,和沛县县城里也是一致的,肯定是本地人,倒不会是楚地或是秦地的流亡之徒,应该说危险性降低了不少,不亡命的人,往往就容易找弱点,真要是发疯发狂和你玩命的,你还有心情去研究这个人么?既然三人是本地人,在那个年代,必定就有家人在沛县,怎么也不会行事太离谱,而且自从沛县纳入秦地,实行秦律,那比楚律就严苛太多了,虽然很多刑罚并不人道,但治安确实要比以前更好。不过公孙丹也是刚来沛县,对什么都很警觉,自家在单父县又是无人敢惹,所以这两天也没觉得沛县治安比单父好,其实说实话,沛县在各方面都还是强于单父的,靠湖所以水产物产都丰富,治安也好,又是一直是楚齐的水陆交通要冲,繁华程度比单父强上了不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胆战心惊 虽然公孙丹极力想弄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听对方说话却又断断续续的,估计也是知道了他是单父县来的,这几天从单父来的人,除了吕家的人,也不会有太多了,所以对方也会防着公孙丹才对,不过从这一点来看,这帮人真的是有点鲁莽,你要想打劫吕家,这明摆着旁边很可能有个吕家的人,还这么不停的说漏嘴,真是一帮笨贼,想到这里,公孙丹的戒心稍微松懈了一下。 这时候为首那人又蹦出一句让公孙丹坐立不安的话来:“目前来看应该不用太看重吕家,要真如你所说那样,我也不惧,好歹沛县也是咱们哥几个的天下,只有咱们弄人的,没有人弄咱们的,对不对?”公孙丹听到这话,觉得这几位好像也不是要打家劫舍的样子,于是转身便凑过去作了个揖,说到:“三位公子,你们老说起吕家,在下也是单父县来的,也和吕家打过交道,不知道你们和吕家是有什么过节吗?” 为首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粗鲁壮汉就接过了话茬:“过节?吕家惹我大哥了,这帮姓吕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吕不韦就知道了。”公孙丹也是年少气盛,怎么忍得了人家这么说话:“吕家在单父人人夸赞,没听过有人说过吕家不好,凡事得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这言外之意就是吕家没问题,就是你们有问题,这么说,可不就呛起来了么?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有问题?我们在沛县这么多年,好好的,我们有什么问题?吕家来了就惹事,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壮汉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感觉是要动手的样子。公孙丹一人对三人,体型更不占优势,自然就怂了,说话语气就软了许多:“壮士不要动气啊,我只是就事论事,吕家确实没有什么劣迹,在单父县的口碑很好。” 对面为首之人也觉得壮汉有点太鲁莽了,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让他坐下来。本来也没说几句话,什么实际的事也没有,没必要把事闹大。再说了,秦律严苛,民间私斗是重罪,原本秦国民风彪悍,民间私斗严重,尤其是每年抢水灌田的时候,秦国都要死伤数百人,商鞅主政第一年,甚至一次死伤就超过千人,所以商鞅对私斗做了非常严格的刑律,为的就是保证有足够人力进行生产和战争。虽然商鞅最后战死,还被车裂,但他的律法全部都保留了下来,一直沿用至今。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打打嘴仗,不会真动手,不然就算打赢了,也讨不了好,官府还会治你重罪。再说了,你这边三个人打人家一个人,官府怎么也会觉得是你们三个人惹事,难不成人家一个人疯了一样的非要和你们仨拼命不成? 为首的人咳嗽一声,示意另外俩人别说话,随后看着公孙丹说到:“公子不用紧张,我们也不是坏人,听你所言,你倒对吕家挺了解的,话说吕家的人,你和谁比较熟?”公孙丹这才放心,刚才就还在盘算,若是壮汉一拳挥来,自己应该如果躲,躲了后怎么跑,至于吃霸王餐这事,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回公子,在下和吕家商队总管,吕婴还算比较熟识。”公孙丹赶紧回道,公孙丹心里其实说的是,老子和吕家谁都熟 “那公子对吕文熟悉吗?”为首的人继续问着自己的问题。 公孙丹心里一惊,这么开门见山的就问当家人的情况,看来真是有什么故事,否则怎么会问起吕文。“吕文在单父地位极高,我并没有什么接触,也是惭愧。话说公子为何提起吕文?” “这个其实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大人物来到沛县,我等小人物就是好奇,想多了解一些。”为首的人也觉得这么问不太妥当,毕竟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就问吕文,毕竟是单父县的首富,又是沛县县令的贵宾,这么公开问,总是有一些不合适。想到这里,接着又说到:“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突然被问到名字,公孙丹也来不及去想个假名字,脱口而出:“鄙人公孙丹,敢问公子名讳?”还好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联想到自己是公孙兰的亲戚,不然这句话就已经露馅了,毕竟吕家刚来这边,何况公孙兰嫁给吕文后,也没人再称呼公孙兰,凡是外人碰到都是尊敬的称呼为吕媪,所以除非是老熟人,否则多半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接下来听到的话,就真的把公孙丹吓得魂飞魄散了。 “在下刘季,粗人一个,公子不用这么客气,家里太公都没给个正儿八经的名,谈不上什么名讳,哈哈哈哈哈”原来这人正是刘季,此刻正爽朗的大笑着,身边两人也跟着笑,不知道是讨好刘季还是真觉得这话好笑。公孙丹可就笑不出来了,明明是来刺探情报的,结果和刘季碰上了,要知道泗水亭可是刘季的地盘,人家是这里的亭长,现在自己再去找人打听刘季,刘季就很容易知道是他,何况刚才他还把真名说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他实际就是吕家一起迁来沛县的亲属之一。可是没办法,堂伯母交代的差事,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吗?刚来沛县第一件事就没办好,以后还怎么在吕家抬头做人。 公孙丹这心里一紧张,脸色就不太好看,天色也还不晚,就着灯光,刘季一下就发现他表情有异,关切的问到:“公子怎么一下脸色不太好了?”公孙丹闻言立刻抬起头支支吾吾答道:“在下可能不太适应这里的吃食,感觉肚腹突然有些疼痛。”刘季一听,这怎么得了,泗水亭是自己的辖地,有人在这里的酒肆吃坏肚子,那还不得找店家兴师问罪,立刻就把小二给呼喝过来了。 店小二自然是认识刘季的,近前一看,刘季满脸怒容,顿时吓得有点哆嗦,可是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无非就是和厨房的庖子聊了几句天,内容也都是家长里短,也不可能出什么问题啊。但是地方官招呼自己,那怎么办,哆哆嗦嗦的问到:“亭亭长,小子做错什么了吗?” 刘季一指公孙丹:“喏,你问这位公子,你错在哪里了。”公孙丹一看,这不是把事闹大了么?连忙说:“不不,和店家没关系,我脾胃原本就不太好,第一次吃楚酪可能不太适应,刘亭长莫怪小二。”刘季本来也只是担心自己辖区出事,既然公孙丹这么说了,他也就放心了。不过毕竟公孙丹不舒服,坐在这里也不合适。刘季便想着换个地方再说:“公孙公子,既然身体不适,不知来泗水亭所为何事,若是不急,不如到我家中暂歇。”其实刘季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能探听点吕家情报,可不能白白放过了,所以才想着叫公孙丹去自己家里,若是寻常路人,初次谋面,决不至于就叫到家里做客,原本刘季家里也颇为寒酸,轻易不愿意示人。公孙丹心里可就不那么轻松了,要是跟着去,相处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绽,若是被刘季察觉,可能就会是个大麻烦,看刘季现在这样子,本来就对吕家貌似心存芥蒂,若是被人知道吕家还派了探子来打听情报,这真是件不太光彩的事;但你要是不去,刘季可是泗水亭的亭长,亭长关心你,叫你去,你又有什么托词说不去?总不能说肚子痛要回家吧,自己是从沛县来的,肚子痛还走回去呢?要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刘季是泗水亭长,你敢随意编一个人吗?刘季立刻就能拆穿你。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硬着头皮去吧,公孙丹想到这里,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应一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架起来了,原来刘季已经叫另俩人来搀扶自己了,说个实话,刘季还真是个细心之人,不过公孙丹觉得有点太直接了,自己不是太适应。 既然人家来扶你,那就装得像一点吧,起来的时候一边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那就多谢刘大哥了,脚下也刻意不用劲,感觉就是手脚无力的样子,不过这饭钱还没结呢,小二站在旁边也不敢问,但是眼神透露出那种无奈的感觉,公孙丹一看就明白了,和身边两位说到:“两位稍等,我把饭钱先付了。”说着就从腰间随手拿出五钱,往案上一放,对小二说到:“这肯定是够了,劳烦店家了。”其实别说五钱,三钱也够,但刘季那桌并没有付账,所以这多余俩钱,店家也就当作是另一桌的酒资了,公孙丹觉得这个时候实在没时间再磨蹭了,也懒得让店家找补,一心只想赶紧让人扶着走吧。刘季看到公孙丹出手阔绰,倒是心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一时间要说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有,罢了,先回家吧。于是招呼二人继续搀着公孙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和吕文说:“公子,扶你的二位,俱是我的好友,在你左边的这位壮汉,叫做樊哙,说来见笑,他是个屠夫,所以刚才粗鲁得很,哈哈你右边这位是曹参,他可是沛县狱掾,所以在这里作奸犯科之人个个都怕他得紧。”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公孙丹一听到是狱掾,原本就装作脚上没劲,这个时候更是吓得腿软,当真是一下没站稳往地上跪去。其实他什么坏事也没做,就算是刘季发现他来帮公孙兰探听情报,那也不是什么罪过,万不至于和监狱打交道,只是因为这个时候心虚,听到什么都胆怯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一探虚实 扶公孙丹的可是樊哙,樊哙何许人,沛县第一屠夫,只手就可以拎起两只羊,怎么会在意公孙丹这身子骨,樊哙只觉得手上一沉,于是又稍微加了点力继续走,从后面看完全就是樊哙拖着公孙丹一般,只不过常人要想这么拖着一个人,恐怕没这么轻松。也亏得樊哙这一把蛮力,曹参没觉得什么异样,自顾自往前走,而刘季继续问到:“公孙公子,你来沛县是办事还是赶路啊?”公孙丹刚才就已经琢磨过这个事了,于是就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去彭城找朋友,看看沛县和彭城有没有什么生计可以做。” “哦。”说到彭城,刘季就没啥可回的了,那时候交通不便,稍微远点的地方就没法去,彭城虽说离沛县也就一百多里,可是要走路过去也得好几天,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会去,何况刘季是泗水亭长,有什么公务也都是去沛县县城,除非像夏侯婴那样的车夫,没事赶车送客人还有可能去彭城。不过曹参却有话说了:“彭城呀,我有亲戚在彭城那边,公孙公子是想找什么样的生意做?” 所以一个人说了一句谎话,就得用无数谎话去圆第一句谎话。公孙丹觉得不能再瞎说了,毕竟人家是沛县人,沛县周围的事,你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人家熟悉,再继续乱说,被拆穿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大。而公孙丹原本也是公孙兰那一支的人,所以也跟着自家大人做了好几年的丝绸生意,便强压下心里的忐忑,尽可能平静的回到:“在下主要是想找一些丝绸生意来做,家里人一直都做丝绸买卖,但是因为老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所以这跑腿的事就交给我来做,我也是第一次去彭城,倒是对那边一无所知,反正等到了再看看当地集市的情况吧。”公孙丹也还是有一些本事的,不然公孙兰也不会找他来办这件事,这么一段话就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曹参所有的后招,明摆着就是我对彭城不了解,你问什么我说不知道也是正常。 不过其实曹参也只是顺口搭话,既然也没什么共同点,四个人也就你一句我一句闲聊,泗水亭本也不大,走不了多久也就到了刘季家门,公孙丹一下就精神了许多,这可是公孙兰交代的任务,首先要看的就是刘季家的样子,但是其实蛮让人失望的,就是普通的民舍,和邻近的房子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说是刘季家,也就以为是个寻常人家,不过刘季这个亭长原本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说是寻常人家也是对的,沛县的人,对于他们这帮人的评价,萧何c曹参这样的官吏是挺好的,但是对于刘季c樊哙这样的,多半都会在私下里说成是流氓c混混之类的。所以这一帮人老聚在一起,沛县父老乡亲还一直挺纳闷的,到底是什么让这完全不同的人能成为至交。 看到门口和院子是有点小失望,走进门内就不是了,因为看到的更差了,公孙丹的心情从小失望变成了大失望。虽然说不上家徒四壁吧,但是起码你是个亭长吧,也是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怎么连个像样的席案都没有,要不就是漆破了,要不就是腿磕坏了。刘季当然看到公孙丹脸上表情的变化,但是想来这么多年这种表情也见多了,习惯成自然了,所以也没当回事,随即招呼樊哙c曹参把公孙丹放下坐好,然后曹参也落了座,樊哙却一声不吭的去了后面屋子。 刘季把衣服撩了一下,拂了拂衣角的尘土,然后说到:“公子现在身体感觉何如?”说起来本地人都说刘季是流氓,是混混,可其实一点也看不出来,估计也就是和樊哙在一起的时候会比较野吧,再说了,毕竟刘季也三十五岁了,多少还是稳重成熟一点了。公孙丹自然是心存感激,毕竟和刘季是初识,人家还挺热心的,而自己还是装病,多少心里也有些愧疚,“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亭长关心。” 刘季略微点了一下头:“公子家的生意应该做得很大的吧?” “哪里哪里,家里生意够生活而已。现在兵荒马乱的,丝绸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若是铜器c木器或是粮食的生意,自然是没问题,丝绸这种东西,太平时代自然是不错的,现在确实谈不上多好。所以其实如果有机会,现在做一些布帛生意倒是更好,不过家里一直做丝绸的营生,所以对于布帛的贩卖也不是特别了解,这次也是希望去彭城看看有没有什么门道。”公孙丹说的这些也确实都是实话,除了最后一句,原本他就决定为了避免谎话太多被拆穿,能不说假话的都尽量说真话。 “公子在单父县就一直做丝绸生意的吗?”刘季也没接他的话,继续问着问题,很明显刘季并不是太在乎对方的回答。 “是的,家里一直都是种桑养蚕和丝绸贩卖。” “那就是说家里有桑林了?”刘季依然不停问着问题,这倒让公孙丹又重新有点紧张了。 “恩,是的,略有数步桑林。”公孙丹这时有点警惕了,开始尽量把话往回说了。 “几步桑林肯定不止吧,看公子就是富家子弟,那公子是从单父县出发去彭城还是从沛县走的呢?”这句话一问,感觉就有点不对了,很明显刘季是想一步步的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说明刘季心里已经对公孙丹起疑了。公孙丹倒是没太察觉,正要回话,樊哙掀开后门门帘进来了,手上还端着四个盘,里面装满了热水,原来这许久不见是去后面烧水了。“大哥,你家那破鬲都裂了,烧着烧着还渗水,所以没剩多少水。” “没事没事,本来也用了好多年的物件了,明天我找人修一下就是。”刘季一下颇为尴尬,赶紧让樊哙给每个人面前都放一个盘。“来来,这么久了一口水都没喝上,都渴了吧。”刘季心里骂着樊哙,怎么在外人面前说这个,这种丢人的事平时自家兄弟说没事,今天有外人,一点也不注意,真是莽夫。公孙丹拿起面前盘子,用嘴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接着回答刘季的问题:“我是从沛县过来的。” 刘季心想,我就知道你是从沛县出发的,若是单父县出发,又怎么会绕路来了泗水亭。刘季笑了一笑:“那公孙家岂不是举家从单父县搬到了沛县?”这下公孙丹明白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刘季已经怀疑自己是和吕家一起搬来沛县的。公孙丹只得临时想个理由:“正是,前几个月家里把家产处置后,举家搬来了沛县。” 刘季一想,也是,从单父搬来沛县的大户人家虽然首推吕家,但是有些别的有钱人来了沛县,自己也不会全知道,何况吕家都搬来了,很多当地依附于吕家的人也很可能会跟随而来,公孙丹原本也说了和吕婴熟识,这么说来也许还是自己疑心太重。“呵呵,适才在酒肆里看公子出手阔绰,就知道肯定不是寻常人家了。”这下公孙丹终于明白自己什么举动露了马脚,寻常人家,五钱可不是小数,自己随手就能拿出五钱付账,任谁也会奇怪的。 这时后堂又出来一个人,看模样瘦瘦小小,双眼无神,径直走到刘季面前,大声说道:“父亲,你又在外面吃饭不管我。”刘季又尴尬了,这糗事一桩接一桩。“家里不是有早饭剩余的米饵吗?自己去热了吃去。”然后转头对着公孙丹说道:“嗨,这是我儿子,刘肥,让公子见笑了。”刘季也是想着赶紧让刘肥离开,都没记得让刘肥给公孙丹施礼。公孙丹心想,这儿子可真不咋地,刘季看着还真是有一些英雄豪气,虽然有点老,但是比起这儿子,当真是很好了,要是吕雉嫁过来,看到刘肥,会不会当时就气得吐血呢?吕文这次选的女婿实在太奇怪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公孙丹把刘季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加上樊哙c刘肥两次打岔,刘季也就没什么正事想问了,于是四个人就聊着单父c沛县的奇闻异事,间或谈谈公孙家的丝绸生意之类的。聊了良久,天色也是越来越晚,刘肥吃完饭也进来坐着听,不一会就哈欠连天,刘季便让刘肥先去歇息,随后和公孙丹说:“今天天色已晚,公孙公子反正对泗水亭也不熟悉,找落脚地方现在已然不便,不如就在我家将就一下吧,明早再动身也不迟。” 公孙丹当然求之不得,走了一天路,还紧张兮兮的和刘季一帮人聊了一晚上,早就困倦不已。随后稍微抹了一把脸,赶紧去后房躺下,四个大男人通睡一席,还好半个房间都铺了席,也并不拥挤,由此也看得出刘季经常留宿朋友,否则,自己一个人怎么会用得上这么大的席子。不过整晚房内的鼾声此起彼伏,到底睡得如何,那真是不好说。 翌日清晨,樊哙把昨天随身带的一小块肉,剁碎了做成肉糜,混在粟米饭里,再煮了一些韭菜佐餐,那可真是人间美味,五个人不一会就把整敦的粟米饭吃了个精光。既然说了要去彭城,那做戏做全套,公孙丹就假惺惺的与众人辞别,刘季还拉着他说道,等他从彭城回来,途径泗水亭的时候,一定要再来找他。公孙丹嘴上答应了,心里倒觉得刘季还真是非常会笼络人,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确实有些信陵君那种行事的风范。 于是公孙丹假意往南,走了两里地后再绕道泗水亭东边小路往沛县方向走,一路上还得小心别碰到同是返回沛县的曹参。不过想来曹参也不会走小路,这一点倒是多虑了。这一路上公孙丹想了挺多,要说优点,其实蛮多的,首先沛县本地还是有不少人支持刘季的,哪怕是在刘季已经是一个公认的流氓混混的时候,这不少人里还有相当一些是官差,如果刘季真的是像市井小民所说一般不堪,那沛县的官场里这些人岂不都是糊涂蛋,但公孙丹是见过萧何c曹参的,觉得这俩人还是有一些能耐的;其次刘季虽然家境寒酸,但是对待朋友还是很豪爽的,拿不出金银酒肉,起码以诚相待,不管是对熟人还是陌生人,可以看出此人还是颇有胸襟的;再者说了,刘季本身相貌也确实不凡,这一点倒是大家无可否认的,就像刘太公骂刘季,也只是说他好吃懒做,眼高手低之类的,可刘季从小到大,每逢刘太公要夸他的时候,多半都是夸这幅模样,说是随了刘煓自己,其实刘季的长相,比之刘煓刘太公,那是强了不少。但是,凡事都怕这个但是,刘季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个儿子,这个儿子估摸着也有十好几了,比吕雉可小不了几岁啊,而且这儿子看着也不机灵,吕雉恐怕不会喜欢这个白捡来的儿子吧;还有就是这家境的对比,华夏大地上结婚,门当户对一直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吕雉是单父首富的千金,现在虽然逃到沛县,算不上首富,但是也是名列前茅的家族,可刘季家里的情况,真的是没法说,别说吕雉,也别说和公孙丹比,哪怕是和吕家下人比,恐怕也不如。所以公孙丹就觉得吧,吕文肯定就是被外表和谈吐迷惑了,吕文既然是在酒席上和刘季相识,那肯定是不知道刘季有个私生子,更不知道刘季是个穷光蛋。如果把这个事能想个办法知会吕文,应该就可以打消他这个想法,也免得吕雉日后受苦,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平日也颇有些交情,总是希望对方有一个好的归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斗智周旋 于是公孙丹到了沛县后,径直去找了公孙兰,把姑母请到自己家里,防止吕府的人察觉到什么,然后他把自己这一次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公孙兰,公孙兰对公孙丹描述的那些优点是没见过的,所以根本就听不进去,但是对刘季的缺点,那是听一次就记到骨头里了,尤其一听说这家境和儿子,脑袋都要炸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这比杀了她自己还要难受。所以说丈母娘是很难伺候的,一个穷酸中年大叔,怎么可能讨得丈母娘欢心呢?不过这事也挺麻烦的,公孙兰总不能和吕文明说这些事吧,她私底下派人去查刘季,这不是让自己夫君难堪么,吕文虽然对公孙兰向来客气,但是吕文做主的事,公孙兰向来是不怎么反对的,夫君都已经决定的事,她自己又去查了一遍,若是被刘季知道,吕文也是面上无光,所以这个事要是直接和吕文说,恐怕是要惹得自家夫君不快的,还是得想个稳妥办法拐弯抹角的知会一下吕文才行。 不过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吕文因为一直忙于收拾宅子和生意上的事,一句也没提到刘季,公孙兰见着吕文没说,想着他也是一时兴起,估计也不是当真要嫁女儿,也就没有主动的去说起刘季的事。而公孙丹也在七天后,重新去了泗水亭,还特地穿上了那天的衣服,稍微弄得脏了点,煞有其事的和刘季打了招呼,随意聊了几句,也免得刘季生疑,所以公孙丹这人做事还是很细致的,唯独年纪太小,所以碰到事往往有些胆怯。但是谁少年时不是这样呢?外表装得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啥都怕。 就在公孙兰觉得这事快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吕文在吃早饭时说:“今天我去一下泗水亭,家里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主的,留待晚上我回来再说。”公孙兰当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这要不是派了人去探听情况,那她还以为吕文要去做生意还是什么,可现在泗水亭是个敏感的地方,若是去那边,多半就是找刘季。公孙兰这心里一下就急了,肯定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吕文去了泗水亭,于是脱口而出:“夫君是要去找刘季么?”这话一出,公孙兰就知道说错了话,不自觉的抬起右手轻轻捂住了嘴。吕文闻言也是一惊,十几天前和自己夫人不过就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刘季,公孙兰居然知道自己去泗水亭是找刘季。 “贤妻怎知我是去找刘季?”吕文旋即问道。公孙兰自知说漏了嘴,但是也算是机灵之人,立刻回了自己的丈夫:“这沛县就这么大,官吏就这么多,多少也都知道一些人名罢了。”吕文听到这,更加奇怪了:“那刘季虽说是泗水亭亭长,可是为什么我一说要去泗水亭,夫人立刻就知道我是要找刘季呢?” 公孙兰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平时对自己丈夫也没有什么欺瞒之事,吕文继续这么一问,就彻底慌了神,吕文一看公孙兰神情窘迫,倒也猜出几分实情来,随即哈哈大笑,“夫人是不是私下已经查过刘季的底细了?”公孙兰一听,我的乖乖,自己丈夫真的不寻常,这样就猜到了,算了,就自己这点本事,想瞒也瞒不住,还是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吧。其实吕文既然大笑,说明本来也不在意公孙兰去查刘季的事,母亲关心自己女儿婚事,这本来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了,难不成还要责怪公孙兰关心自己女儿么? 吕文听了公孙兰添油加醋的描述,当然,都是说刘季的缺点,至于刘季的优点,一句也不提,本来那些优点在公孙兰眼里根本也不是什么优点。吕文听了也不多说话,只是点头称是,心里还想着,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啊,公孙兰虽然是生活上的好伴侣,但是在大事上,毕竟没有那个眼光,抑或是没有那个能力,毕竟看相这件事,他也从来没教过自己夫人,再说了,这事看天分的,也不是说想教就能教会的。吃完早饭后,吕文便起身和家老交代了今天需要办的事务,然后换上深衣和随从一起出门上车,朝着泗水亭方向驰去。不过公孙兰这个时候倒没有太担心吕文见刘季的事,反而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开始还生怕吕文责怪自己,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在意,所以公孙兰也是把自己丈夫想得太小气了一点,吕文这样的人物,若是小肚鸡肠,又怎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不过她要是知道吕文心里想的那些事,怕是也要气得火冒三尺。 此刻吕文坐在车里,心里就想着一件事,怎么才能把刘季说服,说来也怪,他原本也就见过刘季一次,公孙兰刚刚又说了刘季那么多的不好,虽说吕文丝毫没有在意,但毕竟单靠一面之缘就一门心思的要把这桩婚事给办成,还是挺让人咂舌的,何况这其中的困难,也可想而知,吕文若是一意孤行要把吕雉嫁给刘季,恐怕整个家族的反对不会少。原本吕家从单父搬来就是因为吕文一是鲁莽,虽然吕家的嘴上不敢说,但私下肯定还是会有一些议论,这个时候吕文原本就应该低调一些,不要再给人落下什么话柄;而搬来沛县也使得吕家的产业大受损失,金银细软姑且不说,很多单父县的生意是没法带过来的,在这种时候,吕家最需要的是和本地的官吏豪强联手,而联姻更是上上之选,但实际上沛县最大官吏曹淼的提亲一直是被吕文拒绝的;再加上公孙兰对这门婚事已经表现出明显不满,吕文就算是说服了刘季,这婚也未必就结得成。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想不了那么多,这眼前第一个困难就还没解决呢,顾不上后面那一堆烦心事。 不过吕文对刘季是一点也不熟悉的,这一路上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说辞来解决这第一个困难,眼看着就要到泗水亭了,算了,见招拆招吧,吕文也是见多了大人物的,对付一个亭长,有什么好担心的。还好泗水亭不大,其间车夫问了俩次,总算找到了亭舍。车夫把车停在舍外,另外两名随从下马将吕文迎下车后,其中一名随从就要去拍亭舍的门,吕文摆手示意退下,自己走上前,用手拍了门。门应声而开,探出一个人头,问到:“你们找谁?” “敢问亭长刘季可在?”吕文客气的问到,两边随从车夫倒觉得有点不忿,小小亭长还需要吕文这么恭敬么? 门内那人回了一句,“等着。”说罢又把门给合上了。这俩随从一下就火了,跨上一步就要拍门。吕文两手张开,分别拦住左右二人,低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还好四人在门口也没等多久,门又打开了,正是刘季走了出来,刘季看着这四人,一下并没有认出吕文,不过看服饰就能知道,吕文是话事的人,身着深衣,不过吕文向来是不太喜欢规矩束缚的,所以深衣很明显是窄小型的,与普通官宦所着宽博型深衣显然不同,这也显得吕文要比别人精神很多;而且他和平常一样,穿了一袭青色丝帛所制的深衣,但是特意用淡黄帛沿边儿,显得肃穆而又考究。刘季一望便知吕文显然不是一般百姓,于是对着吕文略一弯腰施礼说道:“先生找刘季?” “刘亭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忘记鄙人了。”吕文拱手回礼。 要说刘季记性不好,其实不是,主要还是因为酒席上灯光昏暗,本就不太容易看清一个人的面孔,何况那一晚上上百人来来往往的,要记住一个人就更加难了,最要命的是刘季一直在喝酒,脑子也确实不那么清醒,所以任凭他如何定睛瞪着吕文,死命回想这到底是谁,也是徒劳。吕文一看这样,算了,赶紧给人一个台阶下,别把人心情弄得不愉快了,那一会怎么谈正事。“鄙人乃是吕文,和亭长在初八的酒席上趁一起饮过酒。看来还是鄙人过于普通,没能给亭长留下印象。”随从和车夫哪里见过吕文这般过,别说小小亭长,就是亭长的上司,主吏掾萧何,甚至是主吏掾的上司,县令曹淼,都是他们毕恭毕敬对着吕文说话,见到吕文这样低三下四的,三人更是心里火大了。 刘季倒是不以为然,倒不是说没有礼数,主要是在泗水亭做土地主习惯了,加之对吕文还是有些疑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似的,公孙丹那次也基本都是在聊家长里短,为的是了解刘季的现况,而很少说起吕文的事情,所以刘季对吕文实在是一无所知。不过刘季知道他有钱就行,就冲这个,刘季也不会态度太横,所以刘季招呼适才开门那人:“亭父,开门迎客。”随后招呼了吕文一行进去。 吕文入了右席,便和刘季说到:“鄙人今天来是有要事相商,可否你我二人单独谈谈?” 本来亭父这个老头站在旁边也没事,刘季也不是什么讲排场的人,有个人站旁边反而不自在,何况刘季难道不知道吕文要聊什么,这么尴尬的事,让第三人知道,多少也是很不自在的,既然听到吕文这么说,便转头让亭父自己去忙活自己的事,吕文也让随从去了院子里休息。 此时就剩吕刘二人,吕文上来却先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夸一夸刘季,再夸一夸这亭舍什么的,话说亭舍好歹也是官家的地方,所以确实也不算太差,吕文要是现在在刘季的家里,恐怕真的是夸都没法夸了。刘季呢,自然也是一句句的接着吕文的话,吕文说不了几句变得烦闷,当下便开门见山的问到:“刘亭长是否记得我当日所说之言?”刘季心里想着不记得才见鬼了,嘴上说着:“那是自然,吕公的话,不敢遗漏一字一句。” “那刘亭长有否考虑过老夫所说之事?”吕文说穿了还是个急性子,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穷追猛打的。 “吕公说的事,当时小人就已经说过了,莫开玩笑,实在是折煞我也。”刘季依旧和上次一样的态度,只不过这次是清醒的说出这句话,但是刘季见到吕文居然又亲自跑来提这事,倒是觉得恐怕面前之人不是开玩笑的了。吕文也猜到刘季还是这个态度,毕竟自己也没表现出什么实际的诚意。于是从腰间解下玉环,放到面前几上。“此物乃是家父所传,请刘亭长收下,此物可作为两家定亲之礼,以示鄙人诚意。”刘季一看这架势,一下子就懵了,这是要替女儿今天就定亲吗?赶紧推辞说此物贵重,万万不能收,再说了,刘季敢收么,收了不就成了人家的女婿了。吕文当然料到刘季不会收,但自己诚意已经证明了,玉环也不收回,就放在几上,继续和刘季说到:“季公子,此等珍贵之物,我愿托付于你,也请相信鄙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之事没有半句虚言,老夫万万不敢以家传之物来开玩笑。”刘季赶紧回答:“吕公厚爱,季安能不知,但是这种大事,季原本也没想过,吕公突然提起,季真是惶然无措。”吕文也觉得确实有点唐突,又想到好像自己除了说嫁女儿这事之外,连女儿叫什么名字,高矮胖瘦都没有和刘季说过,这换成谁也不敢答应啊,万一娶到个有问题的媳妇,这不是一辈子倒霉?加上自己这么热情的非要把女儿嫁给人家,人家更怕了。也怪自己实在太喜欢刘季的面相了,高兴过了头,忘记了这些该做的事情。“季,你有否见过我大女儿?” “没有,就算见过也不知道哪位是吕公千金。”本来也是,没人介绍,就算见到,谁能知道对方是谁。吕文干咳一声,“这是鄙人考虑不周全,不知季公子今明两日有无闲暇?”刘季的回话就又有点流氓气了,要说有空吧,这泗水亭也指不定这几天出不出事,要说没空吧,那确实最近挺太平的,自己的副手求盗有几个月没开工了,也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求盗想抓人也没得抓啊,于是歪着脖项回道:“这公务繁忙,也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啊”。吕文见着刘季这样子,心里一阵笑骂,你个官痞成天游手好闲,还在我这里装什么样子,不过吕文并不介怀这回应,毕竟他早已看出刘季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依然面带微笑的商量道:“那可否让求盗和亭父代为管理两天,季公子随我回沛县,在吕府住两日,也方便你和沛县好友聚首,鄙人负责招待,何如?”刘季虽然不太想在吕府住,但是回念一想,如果不住吕府,又得去萧何家,吃喝又都蹭萧何的,还不如在吕府,吕文肯定会好吃好喝供应着,这一来,哥几个岂不快哉?于是刘季一口应允,这倒是出乎了吕文的意外,但是既然同意了,也就省了不少事,赶紧把几上的玉环收好,走出门招呼随从马夫准备启程,刘季则去找求盗薛琮交代了几句,便一同上了车往沛县返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初入吕府 吕府在沛县的大小要略小于在单父的时候,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但是对于刘季来说,那也等同于一辈子都没住过的宫殿一般了。要说大小,估计是刘季家的几十倍吧,吕宅正面自然是门和墙,其余三面全是整齐一列的瓦顶楼房,以正对大门的一列最为富丽堂皇,三列楼房与四面围墙之间也有着不同风格的装饰,西边主要以竹林为主,东边则是以各式花草为主,尤其以月季c杜鹃居多,而正厅后面则是古朴淡雅之风,菊花和梅花成了主力。整个宅子中间以环形沟渠为主,水面上满是荷花与浮萍,而正中间乃是大大的会客亭,四向均以白玉桥相连,甚是典雅。刘季看着这一切,在目瞪口呆中被家老拉着住进了西边第六间屋子。 刘季侧卧在席上,翘着腿,喝着以鲜菊花熬制的汤水,袖手看着家老带着下人把房子收拾妥当后,已经接近晚饭时间,家老年岁也不小了,刚收拾完,又想起吕文特别嘱咐自己给刘季准备合体深衣,并且一定要让刘季先沐浴洗漱一番,家老心里暗暗叫苦,嘴上赶紧差人拿衣放水,再和后厨说稍微晚半个时辰开宴,后厨推迟晚饭时间不打紧。可当下人告诉公孙兰的时候,她好生纳闷,为什么好好的吃饭时间不开饭,要所有人这么等着,问了一圈,最后才知道原来是老爷请了贵客到家里来一起用餐。吕家刚来沛县,也没有什么熟识故交,想来应该是因为宅子准备妥当了,于是请县令曹淼或是县府里其他人来府上吃饭,以示回礼,她也就安心在屋子里休息,等着下人来叫开饭。也是这下人并不是经手人,只知道家里来了客,不知道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还安排了住处,否则要是被公孙兰知道是刘季来了,恐怕当时就要去找吕文,这顿饭只怕也是吃不成了。 刘季一个俗人,自然也不那么讲究,这所谓的沐浴洗漱,没多久工夫就弄妥当了,再换上家老差人送来的深衣,虽然自己见不到全身的模样,但是感觉确实是不一样,尤其身上深衣是丝织的绢所制成,又非常讲究做工,和以前穿的那些布制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不过这些丝绢都是中原织造的,其实并不如蜀锦c荆锦那般考究,这些事,刘季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刘季迈出房门时,和在进入吕府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就算是平日那些私下议论刘季为流氓混混的人,看到此时的刘季,恐怕也说不出那些话来了,身材伟岸,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实在是非常耐看;刘季和吕府下人走在一起,更是衬托出他的高大雄健,引得路旁的丫鬟也频频侧目,刘季原本也不在意穿着打扮,但是见到不少丫鬟投来目光,心里直呼爽快,也对着丫鬟们眉来眼去的,看得随行的下人直皱眉头,但又没法说,只能心里充满了对刘季的鄙夷。刘季本来生性风流,最近又没近女色,要不是因为在吕府,恐怕早就选了一个丫鬟勾搭回屋了,但是前面的晚宴还等着自己,只好咽下口水,依依不舍的看着众位丫鬟们婀娜的身姿。 刘季脑子里还满是各色丫鬟们的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大厅,当然只是刘季不知不觉,陪同引路的下人自然是得把这位还在神游的“贵客”给引到正确的地方。到了大厅,顿时亮堂了许多,刘季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环顾四周,明显大厅与两侧瓦房的构造截然不同。全厅为三开间布局,正面敞开天墙,正门立明柱两根,左右两壁为镂空长方格形,后壁中间开一小窗,立柱上以祥云纹为装饰,屋顶后壁均是勾连纹,屋顶则是四坡攒尖式,覆以青瓦,上有八角形立柱,柱上塑一大尾鸠。大厅整体上也在一列房屋中往前突起,加强了采光,虽然现在天色已暗,但可以想象若是白天,此处定是非常敞亮之处,作为宴请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此时吕文已经入了主座,与吕文并排还有一席空着,想来自然是公孙兰的位子了,堂下西侧有三席,东侧有四席,说明一共有九人参宴,每席后方还有下人一名跪坐着,等着宾客入席,西侧另有三人分作击鼓,吹笙,抚琴,让整个宴席增添了不少雅致的气氛。刘季虽说也参加过一些县里的宴席,规模虽大,却不如这里考究,家宴明显要温馨典雅了许多,陈设c餐具也显得更为精美奢华。 吕文见到刘季到了门口,立刻起身走到厅前,笑嘻嘻的拉起刘季的袖子,往厅里走去,边走边说到:“季,你换上这身衣服,真是光彩照人啊。”刘季此时还处在丫鬟目光包围的兴奋中,听到吕文这么一说,心里那是更得意了,赶紧略一弯腰答道:“多多仰仗吕公啦,还劳烦吕公来迎我,我自己入席就好啦。”吕文举起左手摆了几下:“不行不行,我肯定得迎你,今日你我二人同席而坐,一定要好好的痛饮一番。原来吕文是要让刘季坐在主座上,这已经是待客至高的礼仪了,刘季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既然吕文这么盛情邀请,那就却之不恭了,所以径直坐了下来,一脸的灿烂,吕文则立刻招呼下人把各自面前的爵满上,此时大厅上的其余六席均是空的,吕文也顾不了那么多,举起酒爵就和刘季先喝上了。两人一边喝一边聊着,其余人也就陆续的进来了,先到场的是吕文的小女儿,吕媭,其实吕媭也算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比起姐姐,确实会逊色一些,不过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了一些,显得稚气太多了,也不如姐姐那么会打扮,若是等上两三年,再略施粉黛,也未必就比吕雉差。刘季可不知道这是谁,看着觉得这姑娘配自己也太小了点吧,但吕文要真是把这样的美人胚子嫁给自己,那多半自己也不会说不的。说起来也是因为先前丫鬟们的招惹,此刻刘季脑子里还想着那些姑娘们,所以看着吕媭自然就流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来了。 吕文看着刘季这色眯眯的表情,心里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想说,刘季啊,这还是个孩子呢,你这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呢,嘴上赶紧和他说道:“季,这是我家小女儿,吕媭,不是我提亲的那个女儿,来,媭儿,见过刘季大哥。”刘季一听,心里暗叫糟糕,这登徒子的面孔被人看穿了,任他脸皮再是厚也依然觉得尴尬。此刻吕媭前来施礼,刘季起身拱手回礼,也算把这事给岔过去了。吕媭年幼,见着陌生男子还是有些娇羞,没有多说什么便回身往西侧席位走去,还未来得及入席,门口又进来一位壮汉,吕媭见来人便停了一下脚步,办了个鬼脸笑了笑,又听得那边吕文高声呼喊道:“泽儿快来,见过贵客。”原来这就是吕文长子,吕泽。吕泽确实是个习武之人,肤色黝黑,腰圆臂粗,显然是颇有几分猛力之人,只是走路便显得有点张狂,不像吕文这样的文人一般,不过说起来吕文年青时不也这样,看来也算是随了父亲。要说习武之人,身材健硕自是不必多说,这面带红光,目光如炬也是习武之人的标志。但吕泽的眼神却不那么机警,看着倒有点漠然,让人觉得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吕泽走上前来,拱手道:“问父亲安好,问贵客安好。”声如洪钟,虽不到振聋发聩的地步,但也足以让人心头一惊了。刘季见到吕泽,自然就没有那么热情了,挤出一个微笑回了礼。吕泽也对刘季没什么兴趣,因为根本就不认识,吕文也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姓名,毕竟人没到齐,等人齐了,还得正式的给所有人一起介绍一下刘季,所以此时就不必一一介绍了,浪费唇舌。再说了,刘季这身打扮得颇有几分斯文,加之年长,吕泽觉得也许是父亲生意上的伙伴,和自己也没多大干系,也就没什么兴趣多说话。要是来人是个武士或者游侠,那吕泽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可要是来了商人或是文人,那就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不过就在吕文介绍了刘季名字后,吕泽正弯腰施礼时,公孙兰已经走到了厅门。 吕文其实也知道公孙兰肯定会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但是吕文就赌她绝不会在众人面前发难,只要刘季好好表现,相信可以扭转在自己在公孙兰心中的形象,所以吕文为了这事可真没少琢磨。而公孙兰那边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刘季了,公孙兰是认识曹淼的,一看便知不是县令大人造访,心里还在想到底这是谁,值得自己丈夫这么隆重的款待。 公孙兰还没走几步,吕文看见便提起衣摆快步走到门口迎上自己夫人,满脸堆笑的说:“来来,夫人,等候你多时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客人。”说着就拉起公孙兰的手,一起往刘季那边走去。这可是给足了公孙兰面子,吕文就是打算先让她心情好起来,这样等一会听到刘季名字的时候,多少也会好一些,不过虽然这么想,但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吕文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变快了,握着公孙兰的手都不自主的收紧了,公孙兰却觉得吕文今天抓自己怎么抓那么紧,还以为是他特地要在客人面前显露一下自家的恩爱。刘季可不知道这么多故事,他哪里知道公孙兰早就派人查过他,更不知道吕文心里这些心思,他看着吕文和公孙兰,觉得还真是不错的一对,男主人豪气,又有本事,不管在单父还是沛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女主人呢,虽然已不复少女的姿色,但却显得美艳而贵气,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三个人脑子里想着不同的事,若是三人互相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一定会非常精彩,从厅门走到席前不过六十尺的距离,但对于三个人来说,感觉完全不同,公孙兰觉得应该走更远点,吕文从在单父犯事后,基本就忙这忙那的,根本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感受,今天牵着自己,感觉又像是在桑林最后的那段日子一般甜蜜;而吕文则想着路短点好,但时间走得久一点好,说穿了,还是有些怕和公孙兰说这件事,毕竟没有任何前兆就把刘季请到家中,还设宴款待,应该会让公孙兰觉得不太愉快才是;刘季想的就简单了,快来快来,人到齐了就可以开饭了,平日伙食不好,看着今日的架势,想着吕府一定会拿出各种山珍海味来招待自己,刘季早就是迫不及待了。吕文要是知道刘季想的都是吃的,估计是要生会闷气的,自己一眼看中的女婿,来了吕府后首先逗了丫鬟,再瞄了未来的小姑,现在没有正事就只想着吃,要不是吕文会看面相,若是换一家人见了刘季这样,当真是要拿棍子打出自家大门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婀娜登场 “夫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泗水亭长,刘季。”刘季正想着今日是不是能有狗肉c鳖c熊掌这些好玩意,吕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吕文见着刘季在发呆,不知道这混小子又在想什么,于是提高了声音,把刘季的神又给拉了回来。公孙兰开始还笑容满面,原本是要待吕文介绍完后,对着客人施礼的,但是最后两个字,刘季,把公孙兰的笑容直接给凝固了,手已经准备施礼了,但全身都僵在了原地。刘季就很好奇啊,嗯?难道我这么出名,把吕文的夫人给吓着了?不可能啊,我才做了不到两年泗水亭长,吕夫人是认识曹淼和萧何的,总不至于还怕我一个亭长;或者我以前认识吕夫人?不应该啊,我从来没去过单父,吕夫人难道去过泗水亭?难道我和吕夫人可我怎么看也不觉得见过这张脸啊。刘季越想越多,越想越怕,但是公孙兰没说话,刘季也不知道说什么,吕文才是最莫名其妙的人,这一句话介绍完了,一看这俩人却互相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咳”,吕文干咳一声,对着刘季说到:“季,今日你我三人同席而坐,稍微挤一下,不介意吧?”开始吕文是想让公孙兰坐东侧客座首席,现在看着她这脸色,还是和自己坐比较好打圆场,而且也不会让公孙兰觉得刘季抢了自己的位置。 刘季回过神来,赶紧回道:“当然好,没有问题,今日与吕夫人初见,若是同席,自然是求之不得。”刘季这么说吧,态度是诚恳的,但是却显得有点轻浮,而他故意说初见这件事,意思就是提醒公孙兰,咱俩第一次见面吧,你这么瞪着我作甚?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你可别瞎说什么啊。公孙兰此时也回过神了,还是略微施了一礼,然后不动声色的对吕文点了一下头。吕文赶紧示意刘季回礼,然后把自己夫人牵入席内,回头对下人说道:“怎么人还没齐,速速去催。”下人喏了一声,随后急忙从后门出了厅。 吕文之所以要尽快让人到齐,为的就是尽快开席,这样大家可以谈天说地,避免很多尴尬,现在厅上就这么几人,不说话吧,肯定不行,这太奇怪了,说话吧,也不知道说什么,哎,吕文把心一横,转头对公孙兰说:“夫人,你是听过刘季大名的,今日得见,应该是更胜你耳闻吧。”吕文也是不容易,要这么短时间想出解围的话来,这番话出口,意味着提醒公孙兰,真实的刘季和她自己打听来的样子还是有很大出入的,刘季绝不像公孙兰所说的那么不堪,当然,其实只是公孙兰隐瞒了公孙丹所述的刘季优点而已。此时公孙兰也缓过神来了,听吕文这么说,心里倒觉得也确实有道理。毕竟刘季还是仪表堂堂,再加上吕文让人给刘季梳洗打扮,穿上了考究的深衣,和泗水亭里的那个刘季已经是判若两人,任谁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但如果只是做普通朋友,没有问题,她肯定不会表示任何反对,毕竟乱世里生存,三教九流都要接触,可现在是要嫁女儿,这刘季肯定是不行的。公孙兰正要张口作答,只听得门口传来声音:“吕公c夫人,我俩来了。”三人往门口一看,只见一壮一瘦俩人分立门口,吕文站起身来,招手示意二人上前,扭头对刘季说:“来,介绍一下吕府的两位顶梁柱给你认识。”待到二人走到跟前,吕泽却也起身来到了跟前,站在壮汉身边乐不可支,刘季见着这样,知道这二人来头不小,赶紧也站起身来以示尊敬,吕文瞪了吕泽一眼,接着手指壮汉说道:“泽儿不得无礼,喏,这位壮士是吕家负责商队的总管,吕婴。”以前陪伴吕文从小玩泥巴,调戏姑娘的吕婴,现在已然成了吕家商队总管,所谓商队总管,名字听起来是很威风的,但其实也是非常危险的。吕家做生意,虽说不像后世那样全国通商,但毕竟也经常往来于几百里外的地方。如果都在某一国内,唯一要对付的就是马贼或是游侠之类的,如果要去别国,就还要应付关隘的军兵,也是现在小国家都被吞并了,若是以前,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别国,碰上一些无赖的军士,也是颇为麻烦的事。所以要统管商队,除了聪明c会做生意,还得身体强壮,武艺高强才行,商队除了车夫,随行最多的就是武士,要不是文武双全之人,真是没法做这份差事,也因为吕婴是吕文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吕文才能放心把生意交给他,不管头脑c功夫抑或是信任度,都没有问题。吕婴左臂和右颈的疤痕便是押运路上和盗匪冲突留下的,至于身上的疤痕,那自然是更多,吕文每每看见这些疤痕,心中便不由得心疼,毕竟是自己儿时最好的玩伴,长大了又为自己拼命,若真是出了什么闪失,自己心里非得难过死不可。至于吕泽怎么会跑来吕婴身边站着,因为吕泽见到吕婴是最高兴的,吕文也恰好和刘季介绍到,吕婴不但是商队总管,也是吕泽的师傅,吕家也就吕泽是个武痴,吕婴又是武艺最高强之人,所以索性就让吕婴不带商队时,用闲暇时间来给吕泽教授武艺,不过吕婴也不算是师出名门,加上时间有限,所以教起来也没那么多章法,吕泽的武艺也只能说是强过普通人,吕文虽然知道吕婴并不是最好人选,但他本来也不是特别喜欢吕泽习武,自己长子若是沉迷武学,如何继承自己的家业,所以也没有刻意再去给吕泽找别的师傅。吕泽又是个愣头青,他觉得吕婴武艺已经是天下无双,自己的武艺也是出类拔萃的,所以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再去找一个真的高手做师傅。其实他也不想象,他父亲是单父县的首富,寻常人家见到他要比划,躲还来不及,怎么敢真动手和他打,打伤了打坏了如何是好? 说完了吕婴,刘季和吕婴互相施完礼,吕文又指向旁边这位瘦弱老者:“这一位乃是我的岳丈,公孙鹄,是我吕家账房总管。岳丈,适才泽儿冲过来缠着吕婴,为了给刘公子解惑,所以先介绍了吕婴,原本应该先介绍您才对,请您老人家勿怪。”吕文请了自己老丈人来赴宴,而不请自己的父母来,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嫁女儿这种事上,吕文觉得自己岳丈的眼光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而岳丈又是最有可能说服公孙兰之人,如果刘季能博得岳丈欢心,那么难度自然就大大降低了,当然这步棋也下得很险,如果公孙鹄看不上刘季呢?这公孙一家一起反对,那可就真的是大麻烦了。但是吕文还是觉得岳丈不会像自家夫人目光这么浅短,毕竟公孙鹄也算是精明之人,在公孙兰嫁入吕府前,账房本来是考虑未来让吕婴来接手的,但是吕婴毕竟当时年少,就算要让吕婴接手,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公孙家的人搬进单父县城后,统管了吕家的丝绸生意,公孙鹄展露了自己在经商方面的天份,彻底改变了吕府对公孙家是桑林农户的印象,慢慢的也就把账房的事交给了公孙鹄来管理,至于吕婴,其实本来年轻人也爱四处走走,所以对这个事也没有介怀,再说了,这是吕文的岳丈,吕婴的长辈,见着还要行礼的,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公孙鹄闻言笑了笑,摆手道:“没事没事,自家人,客气什么,见过刘公子。”说完对着刘季略一施礼,刘季赶紧回礼,毕竟是长辈,人家先施礼,自己已经是很丢人了。公孙鹄看着大约已经是耳顺之年,身体确实不太好,不但瘦弱,还有些驼背,走路也比较缓慢,但眼神犀利,一看就知道脑子要比身体强多了,所以在吕府负责账房,也不那么辛苦,倒是很适合他,毕竟自家生意还是得自家人来打理,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谁知道别人肚子里想什么呢,觊觎吕家财富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所以交给岳丈,吕文心里也才安心。不过公孙鹄年事已高,花甲之年的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去了,吕文最近也是在考虑接替的人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公孙鹄的身体也不至于这一两年就撒手而去,只是吕文行事谨慎罢了。 这时门口又有一名身着紫色宽衣,下穿绿色长裙的女子和一名浑身华服,腰间佩满坠饰的男子走了进来。吕文见状便对吕泽说到:“泽儿快扶外祖父入席,免得老人家久站辛苦。”然后对着公孙鹄施礼目送入席,至于公孙鹄和吕婴的座次,早有下人迎了上来带位,也就不用吕文再去浪费唇舌了。公孙鹄尚未坐稳,紫衣女子和华服男子已经走到了吕文c公孙兰跟前,二人同时施礼:“父亲c母亲安好。”吕文夫妇回了礼,接着吕文说道:“来,见过刘季公子,刘公子,这两位是二子吕释之和三女吕雉。”刘季原本也猜到了这就是今天的主角,吕家的人基本都来齐了,唯独少两位,既然一次来了俩,那肯定这紫衣女子便是吕文一直给刘季提亲的吕雉了。当然了,刘季这色眯眯的眼睛也早把吕雉看了个遍,虽然刚才看丫鬟或是吕媭是动了色心,但毕竟丫鬟是下人,就算是有了露水情缘,也并不碍事,本来这个年代,男女欢ai,你情我愿,便无人过问,只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因为要门当户对,所以管教会稍严。若是男子四处留情,只要没有子嗣,那也是无妨,毕竟对于大多数贵族士人来说,丫鬟是做不了正妻的,既然不做正妻,就算来日纳为妾室,也没有什么问题;而看吕媭则又不然,毕竟吕媭年幼,刘季以为吕文要把这么小的女孩嫁给自己,着实惊了一下,随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邪念,神游了一番。此刻见到吕雉,虽然吕雉仅比吕媭年长三岁,但是十九岁和十六岁看着还是相差蛮大的,吕雉已然颇有韵味,而吕媭则依然难脱稚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初次见面 “来,释之,见过刘公子。”吕文自然是先介绍年长的儿子,再说了,吕雉是今天的主角,放到最后压轴才是正道。而吕释之完全不知道刘季是何方神圣,但是觉得刘季倒是颇有风采,所以老大和老二对于一个人的评价完全是两样的,刘季若是寻常打扮,估计吕泽便会觉得亲近很多,而此刻穿上了深衣华服,那吕释之就觉得和自己是同类,便显得异常亲切了。吕释之闻言,冲着刘季微微一笑,弯腰施礼:“虽说我与刘公子乃是初次谋面,但刘公子看着好生让人喜欢。”吕文听到这话,立刻眉开眼笑:“释之真是好眼力啊,刘公子这面相可是百年一遇的。”好不容易吕家有了第二个喜欢刘季的人,吕文还不赶紧趁这机会给刘季的脸上多贴点金,而且公孙兰和吕文一样,不喜欢老大舞刀弄枪,加上吕释之是小儿子,打扮得又风度翩翩,公孙兰向来是最宠吕释之的,现在他公开说刘季不错,那就等于是多了一个有力的盟友来说服公孙兰接纳刘季。想到这里,吕文偷偷瞄了一眼夫人,公孙兰倒是不动声色,但明显眼睛瞪大了一些,显然是对吕释之这句话动了心思,至于是赞同还是恼怒,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刘季听到吕文又夸自己,心里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也看出公孙兰对自己恐怕是不太喜欢的,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刘季倒是很诧异,互相也没见过,第一次见面就不太喜欢自己,可吕文明明说自己面相好啊,吕释之也这么说,实在是诡异至极。不过刘季见到吕家这排场,再看到吕雉本人,已然是有点飘飘然了,这么好的条件,白给你,为什么不要?任何人都不会拒绝才是。刘季也是绝顶聪明之人,看到吕文偷瞄了夫人一眼,便知道这话是说给公孙兰听的,于是自己便接着吕文的话说到:“吕公莫要折煞我也,二公子风度潇洒,秀美多姿,刘季见到也是欢喜得紧,我看二公子的面相比我更好才是,否则怎能出生在吕府这样的门第。”这句话不但自谦,还夸了吕府上下所有人,因为这里都是吕府的人,说明大家都命好,不然怎么能在这里待着,尤其着重夸了吕释之,这可是公孙兰的心头肉,这么一夸,公孙兰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已经对刘季有了一些改观。对于母亲就是这样,你夸她一万句,也不如你夸她孩子一句,刘季倒是深谙此道,否则又怎么能做着光棍带着孩子还能到处招惹女子呢。“刘公子谬赞,释之受之有愧,此时尚未开席,不便于先生长谈,稍后席间你我二人定要好好叙叙。”说完施礼退下,刘季也赶紧回礼,此等重要人物,可不能怠慢。 这个时候,厅里唯一还没介绍的人便是吕雉,吕文深知女儿个性,虽说看着乖巧孝顺,但其实心里是个极有主意之人,若是寻常小事,可能不会轻易显露,但凭父母吩咐,但婚嫁大事,恐怕女儿自己的想法是没法忽视的。公孙兰此时的想法最是复杂,吕文看上的女婿,原本想着就是随口说说,有半个月没有提这个事了,突然提起要去泗水亭,到了晚上还把人给领回家来了,这一下弄得公孙兰是手足无措,但这也说明要想打消吕文的念头恐怕没那么容易,其实抛开刘季的孩子和年纪,但说外形和气质,也还是很好的,可是刘季的实际年纪也就比公孙兰小四岁,你要说刘季配公孙兰都可以了,现在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这样一个人,确实于心不忍,所以这件婚事自己是肯定不能妥协的,哪怕吕释之对刘季这么热情,自己再是疼吕释之,那也不是吕释之嫁给刘季,至于吕释之要不要和刘季结拜,那公孙兰是不关心的。此刻吕雉的表现至关重要,只要吕雉有丝毫不乐意,那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便可以给女儿撑腰,把这桩婚事拦下,至于吕文生气与否,刘季难堪与否,那都不是这个妇道人家现在关心的事。当然他也非常紧张吕雉的表现,毕竟堂上能支持他的就只有吕释之,而且如果把话说开了,兄妹情深,吕释之都未必会赞同此事,但如果吕雉自己要是觉得刘季还行,那这个事就简单多了。这对夫妻各自心里揣着自己的事,可吕雉其实完全不知道刘季就是自己父亲已经选定的丈夫,不但没见过这个人,更没听说过这件事,吕雉和吕泽一样,只是把刘季当做父亲生意场上的朋友而已,只待父亲介绍后和刘季互相施礼便可入席了。 吕文手里捏着一把汗,对着刘季说到:“刘公子,此乃本人三女,吕雉,来,女儿,见过刘公子。”吕雉闻言微笑一下,对着刘季施礼道:“刘公子一表人才,今日得见,雉一面如旧。”其实吕雉只是跟着吕释之的话说,吕释之都夸了刘季,难道自己不夸,这不是失了礼数,万一惹得父亲这位贵客不快,那自己岂不是惹了罪过,自古以来中国人便是如此,一桌子人,第一个夸了谁,那其余的只能更加尽力的去赞美,否则就是不尊重被夸奖的人,甚至会惹得对方不快,导致双方反目之事也是屡有所见。 吕雉一个姑娘家按着平日里的教养说了这句话,可是面前这三人就是完全不同的心思了。首先刘季早已近距离的打量完了吕雉,作为一个中年男子,自然是对这样已经成熟的女子更加感兴趣,而先前吕嬃的容貌早已抛到脑后,再听到吕雉如百灵般的声音,自然是已经完全被吕雉俘虏,不过刘季已到中年,要真说什么情啊爱啊,恐怕也不那么真切,只是见到美女的一种自然流露而已。不过吕雉也是相貌端庄之人,刘季这样的好色之徒看到吕雉,也不免被她震慑,表情上也还是很收敛的,完全不敢像见到丫鬟那样露出那种色眯眯的表情。刘季虽说已经三十四岁,但其实刘季除了沛县,就只在大梁城待过几个月,见过的女子也不多,吕雉本来就已经是他见过的女子里长相中上之姿了,何况现在又是青春之时,对于刘季这年纪来说,早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了,所以此时的吕雉在刘季眼里,已然成了仙女下凡。轻轻盘起的乌云,显然是刚刚梳洗打扮过,并且让丫鬟精心梳理了一番,虽说是常见的垂云髻,但发式中部的丝帛经过金丝滚边并修有暗金色云纹,与寻常人家所用布帛实在是天壤之别,加上吕雉所接假发也是上品,与真发相比并无二致,瀑布般的黑发垂于腰下,虽然吕雉头上并无任何别的装饰,但在刘季心目中,这般风情当真是不输任何贵妇;而吕雉的相貌,正如先前所说,本也是中上之姿,吕雉在这个距离细看,当真是双眸如水,却稍带了淡淡的冰冷,十指纤纤,显然是大家闺秀,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就是少女完美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朱唇,语笑嫣然,腰肢纤细,虽然穿着宽衣,却也难掩身材,紫衣上绣蝴蝶暗纹,胸前几只蝴蝶还嵌有珍珠做饰,宽衣下的长裙,虽然露出不多,但也能看到上面隐约绣的白色梅花,即使是这种不被注意的服饰,依然是这么考究,可见得吕雉是相当会打扮自己的。刘季一辈子也没见过几名贵妇,更没有近距离的这么看过,今日得见,哪有不拜服的。于是刘季赶紧回了礼,也夸赞吕雉说:“吕公之后俱是才俊,尤其刘季见到吕小姐,真是惊为天人,鄙人今日真是三生有幸。”刘季这么说,自然也是真情流露,便也顾不得是不是会得罪吕嬃了。 而吕文听到吕雉的话,则是喜笑颜开,女儿这话不管真假,反正是夸了刘季,不像吕泽那么冷淡,那下面的事自然就简单多了。毕竟听吕雉的口气就知道,起码吕雉不算讨厌刘季,自己安排的这个场面确实还是有用的,刘季要是穿着平日那流氓装束,恐怕满厅的人都会生厌。不过公孙兰是最难过的,关心则乱,听到女儿这么说,一下子就失了方寸,一点也没明白这是女儿的客套话,还真以为女儿对刘季有些许意思了。其实吕雉原本就是第一次见到刘季,刘季虽说看着还可以,但是也并没有能到让吕雉一见钟情的地步,毕竟吕雉从小到大见过不少贵族官吏来提亲,眼界自然是低不了,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倾心于刘季呢?只是这做母亲的本来见到吕文摆的排场,加上吕释之做了铺垫,结果就错会了吕雉的意思,只看公孙兰脸色微变,抢话道:“女儿快快入席吧,大家也等候多时了。” 厅里别的人听到公孙兰抢话,都觉得有些诧异,吕雉和刘季说话并未完结,此时她打断二人谈话,必然是公孙兰有所不快,可俩人对话也没有什么过分言语,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公孙兰,公孙兰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但若不是这样,俩人继续这么谈下去,岂不是危险,所以横下心去,转头对着家老继续说到:“请给各位满上,大家先饮一杯。”吕文见到公孙兰这样,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扫了公孙兰的面子,于是对着家老做了手势,示意赶紧开席了。吕雉和吕释之也再次给席上三人施了礼,回了自己的席位。刘季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自己对吕雉还是明显有一些感觉的,至于这感觉到底是什么,那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既然已经住进了吕府,纵然心中万般可惜,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还有很多机会见面,来日方长。而公孙兰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么做合适与否,起码把现在这星星之火给扑灭了,旁的事那也顾不了这许多。吕文心里轻叹一口气,本来好好的开局,就这么被公孙兰搅和了,不过毕竟多年恩爱,自己夫人不同意这门婚事,自己也只能是尽力去做劝说,要是强来,吕文也并不想如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开席搭讪 此刻厅里的九人,恰好是北席三人,东席三人,西席三人,东席尾余出一席,想来也是因为公孙兰c刘季中的一人原本应该在东席坐,此刻二人与吕文一并坐,则在东席多出一个席位来,下人也在开席之初将这多余席位撤下,其实这样反而整个厅里显得规正,看着还更好一些。吕文居于北席正中,左侧是公孙兰,右侧是刘季,而东席三人分别是吕泽c吕释之和吕雉,西席三人则是公孙鹄c吕婴和吕嬃,虽然吕嬃是子女,但因为年幼,又是女子,则坐于下首,也是对公孙鹄和吕婴的尊重,也可说是吕文拉拢人心的手段吧。不过这样的安排也让刘季离吕雉非常远,厅上九人,相隔最远的就是他二人,这倒随了公孙兰的意思,不过也因为这样,刘季只要抬头便可看到吕雉,吕雉亦是如此。二人视线碰撞了好几次,吕雉岂能不知道刘季的意思,但自己父亲也并没有说起刘季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吕雉心里还颇有些看不起刘季,觉得这人太轻浮,刚见面就如此急色。刘季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本来就好色好酒,开始没见到吕雉本人,还觉得吕文是不是要坑他,所以一直拒绝,现在见到真人,心里懊悔的是怎么没有第一次和吕文见面那晚上就同意这桩婚事呢。 等到正式开席,倒是相安无事,毕竟吕文不提,自然公孙兰也不会说什么,下人不停的端菜上席,刘季看到这许多的美食美酒,心里乐开了花,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实在是刘季人生最得意之时,因为刘季生平两大乐事就是酒和女人,此时岂能不乐。先说这酒,乃是谷物酿制,色泽如浅绿色翡翠,因为调和了极少量羊奶,又如玉石般剔透,不过此酒乃是吕府自家酿制,也算是秘方,所以只知酒名为吕酒,并不为世人所知,若不是贵客到访,吕府也必然不会用此酒来招待,刘季开始已经喝了几爵,只觉得此酒清香纯正,醇甜柔和,口感醇厚,比之沛县官府招待所用的酒又不知好了多少,以前只觉得官府的酒是最好的,每每萧何拿来一些,都是刘季快活之时,现在怕是只会馋吕酒了,世间其余皆是无物。再看眼前满盘的佳肴,俱是寻常难以吃到的美味,刘季这样的人,吃饭哪里如此讲究过。在沛县吃饭,排第一的当然是鱼,首先便是鱼脍,将活鱼切为极薄的片,用芥酱作调味蘸而食之,虽说刘季常吃,但用的鱼和酱料却不如吕府讲究,吃进嘴里,直觉得以前吃的鱼都算白吃了;第二道菜则更是稀奇,胹鳖,鳖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吃到的玩意,吕府庖厨先用羊肠煎出油,再辅以红花油与整只鳖一起炖煮,香气扑鼻,吃一口直呼爽快;第三道菜则是炙狗,将狗肉外里抹盐,再烤至外焦里嫩,迅速由下人分割为大块放入盘中,端给客人,再由客人自行分割为小块食用,刘季和樊哙交好,所以狗肉是最常是的肉食,见到烤制如此考究的狗肉,自然是忍不住要大快朵颐的。至于其他的菜式,对于刘季的吸引力就不如这三者来得强烈了。刘季这样的人,自然是死命的吃这些平日难得吃到的好菜,吃相确实就有点不雅了,公孙兰在另一侧看得直皱眉头,但其实若不是她本来就对刘季有偏见,一个男子吃饭稍微粗犷一些,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本来吕文想在席上撮合撮合刘季和吕雉,不过看公孙兰还是很不愉快的样子,吕文觉得反正这就是初次见面,看样子吧,这二人互相也还有些意思,所以在席上也就任由大家海阔天空的聊,并没有刻意提起婚事,加上公孙兰的态度也不明朗,吕文想着等散席后和自己夫人再好好聊聊,毕竟刘季的外形c谈吐也没有什么不妥,尤其是谈吐,毕竟年长,又和张耳在一起学了不少东西,席间说话也是妙语连珠,使得吕府上下都对刘季刮目相看。一个人如果没本事,只好色,那就是淫贼无疑,可你要是有才却好色,那就是风流才子,这是完全不同的评价,先前的丫鬟c吕嬃c吕雉都默默的在改变着对刘季的看法,只是因为年纪差异悬殊,谁也不会想到婚嫁这件事上去。而公孙兰的心里依然是最纷乱的,刘季这个人的长处,经过公孙丹的描述,本来也略知一二,今日得见,经过吕文的精心安排,刘季的长处更是展露无遗,若只是结交朋友,甚至是结为莫逆,公孙兰定是欣喜万分的,可事实上刘季和吕雉的年龄差距都是可以忽视的,男子比女子年长数岁甚至十数岁也不算罕见,可是刘季有一个私生子刘肥,这件事如鲠在喉,现在不能说,却又没有别的理由阻止事态的发展,着实让公孙兰难受极了。 公孙鹄是厅里最年长者,又是公孙兰的父亲,看着这一切,心里也就明白了个不离十。吕文如此兴师动众,刘季必然大有来头,吕雉与刘季见面时,吕文和公孙兰均有异常,而席上只要吕雉和刘季谈话,吕文和公孙兰必然格外专心,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吕文是偏向刘季的,公孙兰却对刘季没有太多好脸色,很明显吕文是想把自己女儿嫁给刘季。不过任凭公孙鹄怎么精明,他却不知道自己女儿反对的理由,所以公孙鹄心里觉得若是吕雉嫁给刘季,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自己女儿这么没有风度,虽说没有外人,但那么多下人,看到也是很丢脸的事情。席间虽然公孙兰没有说太多不合适的话,但毕竟其余八人都眉开眼笑,就她一人冷若冰霜,公孙鹄觉得也是非常不妥,便起身拿起一爵酒走到女儿身边,公孙兰立刻也站了起来准备和父亲对饮,但公孙鹄做了一个颜色,示意公孙兰稍微走几步到旁边,原来公孙鹄是想提醒女儿,在众人面前不要扫兴,不然不管什么事,最后都是她理亏。公孙兰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了,不能说,现在又被自己父亲数落,一下子眼圈就红了。这哪能行,当着众人的面哭鼻子吗?公孙鹄拉下脸来说:“这么多人,有什么小孩脾气回屋再发去。”公孙兰本来也不想哭,于是低声说道:“父亲,你知道为什么女儿今天这样吗?”公孙鹄闷哼一声:“哼,我怎么不知道,无非就是吕文要把女儿嫁给刘季,你不情愿,对吧?”公孙兰大惊:“父亲如何得知?夫君已经和你事先说过了?” “怎么可能,我最近哪有时间和吕文聊这些家常,我是看你们今晚这样子自己猜测出来的。我觉得刘季也不算糟糕,看着还颇似个人物,虽说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是吕雉就算嫁给刘季,也不算什么屈尊纡贵的事吧。” 公孙兰心里真是对自己的老父亲佩服之极,短短时间就能推测出这些。“父亲,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季此人,我早已让丹儿去探听过了,人没有问题,但是年纪比雉儿大了十五岁,就算是我和雉儿不在乎年纪,可刘季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私生子,这女儿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公孙鹄猜到了前面,可猜不到这件事,一听有个私生子,公孙鹄也皱起了眉头:“那你也不要让别人看出来,老夫先想想这事怎么处理。”说完后为了避免周围生疑,和公孙兰对饮了一小口后便各自回了席位。 不多会,吕雉拿着酒爵来敬父母和刘季,其实原本是敬父母,只是刘季也坐在主位,也就顺带着敬了。见到吕雉上前,刘季赶紧起身,比吕文和公孙兰两位还勤快,吕雉看到刘季这样,不禁心中莞尔,与三人互相致意后饮了一爵酒,按道理就应该退下回自己席位,刘季哪里舍得,张口说道:“吕小姐平日有何喜好?”吕文听到当然高兴啊,刘季自己主动,这意思就是刘季这边已经毫无障碍了,自己女儿魅力就是大,一露面就让刘季投降了;可公孙兰不高兴了,刘季和别的人说话没事,唯独和吕雉说话就让她烦躁,此时听到刘季这么问话,眉头皱得更深了。吕雉自己当然没觉得刘季问这个有什么不妥,便自然的回道:“雉平日主要爱做一些纺绩,也摆弄一下院子里的花草。”要说纺绩,原本是说从养蚕到成衣整个过程,但吕雉这样的千金小姐自然不会去做前段的饲养c采摘和纺织,想来也就是做一些裁剪缝纫工作罢了,至于摆弄花草,平日吕雉也不出门,院子虽大,却也沉闷,下人也不能老和小姐聊天,各自都有自己的活计,所以做一些园艺工作打发时间,也是一个好选择。 刘季其实就是没话找话说而已,真是和吕雉在一起,难道还叫吕雉下田劳作么?所以吕雉爱做啥就做啥,只要吕文给钱就行。老百姓找媳妇肯定是要看能不能做农活的,如果不是农户家庭,那起码也得会织布什么的,所谓男耕女织,这个是必须要做的,正所谓一农不耕,民有饥者;一女不织,民有寒者。那时候游手好闲的老百姓,官府可是要管的。刘季其实早就想好了怎么回吕雉,不管吕雉说什么,都是一个回答:“吕小姐真是有雅兴,季颇神往。改日季与小姐一起侍弄花草可好?”刘季哪里懂园艺,无非就是套近乎而已,但是人家裁剪衣服你总不能一起吧,难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季就看着姑娘家缝纫吗?所以只能约到外面弄弄花草,起码合乎情理。 吕雉听到刘季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但是你要回绝,也是不礼貌,正在为难之时,公孙兰当然坐不住了,赶紧接话道:“刘公子这几日都在吕府居住么?”听到刘季这么说,她开始以为刘季只是来吕府吃一顿饭便走,但这么听来感觉貌似刘季要在吕府住下了,这可不得了,那岂不是和吕雉可以朝夕相对了。吕文心想,不妙,这事没和公孙兰说,赶紧和自己夫人解释一下吧:“今日事多,就忘记和夫人提前知会了,刘公子乃是贵客,我请刘公子在府上暂住几日,我与刘公子有要事相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散席之约 公孙兰听到吕文接话,那就算心里有火也不能公开发作,但是现在知道刘季要住在自己家里,免不得心里更加紧张了:“夫君既然说了,我也就知晓了,那刘公子的住处可安排妥当了?”其实公孙兰只是想知道刘季住的地方离吕雉的房间是不是很近,哪里是真的关心刘季住得好不好。 家老闻言立刻答道:“夫人放心,已然安排妥当,些许小事,不必操心。”公孙兰心里想着,让你多嘴,我是要知道具体哪里,可是自己又不方便问,刘季一个未婚男子,住在自己府里,自己公开的去问住哪间房,实在是太不妥当了。这个为难的时候,公孙鹄发话了:“刘公子住哪间房啊,改日老夫也好登门与刘公子把酒畅谈。”还是当父亲的了解女儿在想什么,立刻就帮公孙兰问了这个问题。刘季当然说不清自己那房间是西边第几间,自己也没注意,此时又是家老接了话:“刘公子居于西侧第六间房。”公孙鹄本来也不是真问,所以转头对家老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公孙兰的神情一下就轻松了许多,因为吕雉的闺房在东侧,两人相距甚远,俩人偶遇的机会倒不会很多,除非二人中有人刻意要去找对方,那还是没办法,难道公孙兰还得一直守在吕雉门前不成。 不过经过他们这么一说,吕雉也就没法再接刘季的话了,于是喝完爵中的清酒,便回了自己席位。吕雉心里觉得没什么,长辈们聊天更重要,自己的谈话被打断并不是什么大事,心里也不以为忤。可刘季就不这么想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聊几句,又不知道怎么的又给扯到别的事上去了。刘季原本也是心急之人,尤其急色,所以等着又喝了几轮,便拿着酒爵挨个敬酒,敬谁都是那几句客套话,待走到吕雉面前,立刻就眉飞色舞了,微微弯腰,双手平举酒爵,吕雉也站起身来与刘季对饮,不过刘季这也太明显了,看得公孙兰又直皱眉头。饮完爵中美酒,刘季便开始找话题攀谈起来:“不知道吕小姐除了纺绩和园艺,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事物?”吕雉一听便笑了起来:“刘公子这问题叫人如何回答,平时主要就是这两件事消遣时间,若要说感兴趣的事物,那可太多了,比如这手中美酒,又或是听书生们诵一下楚辞,再或者看看院里武士们舞剑,还有好多一时也想不起来。”吕雉提到的全都是玩乐的,看得出平日虽然不出门,但在吕府院里,那也是各种消遣都试过了。本来看着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若真是做什么农活,反而倒让人怜惜了。 刘季也是个爱玩乐的人,听到吕雉这么说,心里就放心了,不就是玩耍吗?这个我刘季在行,看来哄美人开心并不是什么难事。“吕小姐喜欢看舞剑,鄙人倒是略会一二,何不等酒席散后,我在院里趁着月光舞剑,小姐也可看看刘季的剑法,指点一二。”吕雉更加乐不可支了:“我哪能指点,我只是喜欢看,院里武士舞好舞坏我也不懂,刘公子莫取笑小女才是。”刘季本来也就是逗着吕雉说话:“那吕小姐就是同意宴后我们在院里再见面了。” 吕雉虽然觉得刘季有点唐突,但是毕竟久居吕府,前段时间又刚从单父搬来沛县,没有什么朋友,平日就有些苦闷,此时有个玩伴,也不算是个坏事:“嗯,等会我们在会客亭东边见吧。”酒席上,毕竟人来人往,吕雉想着赶紧答应了,一会单独再说,不然这里被大家看着,还是不好意思,而那边公孙兰看着就非常郁闷了,这俩人离自己远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自己还不能走过去听,公孙鹄那边顾着和吕释之说话,也没注意到刘季和吕雉的动静,公孙兰就只能自己干瞪着眼看着他俩,还好刘季和吕雉也没说上几句就分开了,公孙兰心里还想着要嘛就是吕雉把刘季给说走了,要嘛就是俩人谈不到一块,这样看起来俩人应该没什么可能的。不过公孙兰哪里知道,她若是坐得近一些,能看到二人表情,也就不会这么想了。刘季回了座位也不露声色,和刚才无异,公孙兰心里既然觉得俩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看着刘季也就没什么多的猜测,正如邻人疑斧这个故事一样,你心里想什么,看别人就是什么。 酒足饭饱,厅上各人各自也互相道了别,因为刘季离厅门远,所以生怕吕雉先走了,特地赶上前去,吕雉见刘季快步赶来,当然知道所为何事,于是在厅门稍微驻足了一下,表情平淡的对着刘季略微点了一下头,意思就是按约定就好了,不用这么刻意的追赶。刘季当然也不希望女方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也不想让吕府其他人觉得自己急色,看到这不被旁人察觉的点头,便安心的放慢脚步,正好吕释之走到身边,赶忙和吕释之聊了起来,聊得无非就是信陵君那些事,当然,刘季也都是从张耳嘴里听来的而已。可是吕雉这个小小动作,并不是只有刘季看到了,虽然满厅的人要嘛顾着聊天,要嘛已是醉醺醺的,没有注意到吕雉点头,可公孙鹄既然已经知晓了内情,整个酒席上就没有喝几口酒,没事就看着吕雉和刘季,吕雉冲着刘季微微点头被公孙鹄看了个正着。这么一个细微动作,当然读不出什么信息来,但很明显二人有什么事不想被人知晓。老头子心下犯了难,若是和公孙兰说吧,根本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可以说,你说吕雉对刘季点了个头,就算旁人看见,多半以为是礼貌之举,而公孙鹄清楚到看吕雉表情不是寻常打招呼,比较凝重,刘季看到后又立刻放慢脚步,俩人显得非常有默契,但这毕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想来只能先不告诉公孙兰,自己看看这俩人到底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于是公孙鹄走在后面,看看俩人去往哪里,说来也奇怪,吕雉在前,出了厅便往左拐,眼见着是往自己屋里走,而刘季出了门,与吕释之道别后,却往右拐,看样子也是回自己屋,难道自己想错了?公孙鹄又觉得不对劲,如果二人没有什么瞒着大家的事,为何出现刚才一幕?那现在问题来了,公孙鹄肯定不能跟着吕雉,自己又不住东边的屋子,走过去作甚,那往西边走吧,自己屋子在第一间,总不能路过房门而不入吧,可是也不能站在厅门,一会下人们就要开始收拾客厅,自己站在门口像监工一样的,罢了,还是往自己屋子里走吧,也许自己这次确实是多虑了。 至于吕文和公孙兰,一个想着不急于一时,一个想着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俩人还互相携着回屋,其实各自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不过今天既然大家见了面,公孙兰的态度明显不是特别愉快,那吕文回了屋也是要和她再好好谈谈的。俩人进了屋,下人便去操持就寝前的准备工作,给吕文和公孙兰更衣,端热水来洗脸洗脚,铺床等等,因为下人进进出出的,吕文觉得这种事没有谈定前,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和往常一样,也不多说话,只是让下人给他换上衣服,擦洗脸脚,吕文不说话,公孙兰今天也紧张了一晚上,早就觉得累了,也懒得说话,也是一样让下人伺候着,何况既然有自己父亲看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所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先美美睡上一觉。刚洗漱完毕,二人便上了床,说到这张床,可不简单,若是让刘季看到这床,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了。 此床床足极矮,虽然坐于床上与席上无异,但毕竟比直接睡在席上要高雅了许多,床身c床栏和床足通体髹漆彩绘花纹,并在四头上雕刻有蟠虺,看来是因为黑平当年随手在地上画虺与吕文结缘,故吕文此生一直偏爱蟠虺,而在虺眼中镶有大颗玉石,四条俱不相同,分别是白玉c黄玉c青玉c碧玉,显得十分考究,而通体的花纹则是卧蚕纹与祥云纹交织,上面也点缀有玉石c玛瑙等宝石,只是远不如虺眼所使用的上品好玉。而此床所用木材也是极不寻常,乃是从南越运来的金丝楠。在这个交通极为不便的年代,将南越的金丝楠木运到中原,一根楠木的价格几乎等于一半自重的黄金,加上这张床的雕工c玉石c漆工,再加上这张床从单父县运到沛县的人工,一张床估计就要刘季奋斗大概二百辈子才能赚到。但是吕文躺在这样的床上,早已看腻了这些雕刻c花纹和宝石,唯一还能感受到的只是金丝楠那特别的香气,在这样的床上睡觉,也确实是一件幸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各行其是 不过此刻吕文可没有睡意,等到下人都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吕文便和公孙兰说到:“今日我带刘季回来,也是突然之念,所以一时忙乱,没有提前知会夫人,还望夫人原谅则个。”公孙兰见自己丈夫态度诚恳,心下感动,虽然心里对刘季和吕雉的婚事还是很介意,但毕竟此时说的还不是那结婚的事,于是柔声对吕文说:“公不必愧疚,请客人来家里原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必事事都告诉我。”吕文耳朵里听到的意思可不是这样,吕文一想,这么好相与,那肯定是装的,看来夫人还是很生气,反正绕着弯说也无益,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夫人,其实说句良心话,你以为刘季何如?”这么冷不丁的一句,倒是让公孙兰一下愣住了,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吕文了,微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他,吕文一看公孙兰怎么这反应,心下倒有点不踏实了,公孙兰要是说好,这事就算圆满了,公孙兰要是说不好,那就讲道理,总能接着往下说。可是她一言不发,这吕文可怎么接话? “夫人是连谈论刘季都不愿意吗?”吕文这下就有些不高兴了,毕竟自己是一家之主,自己做了决定,和公孙兰商量便是对她极度的尊重,而公孙兰一言不发的样子却让自己觉得很受轻视。公孙兰这时才回过神来,和吕文在一起这么多年,自己夫君稍微脸色变化,当然是看得出来的,就算是很昏暗,但毕竟离得近,心里立刻明白吕文有点不愉快,但是刘季这事自己也确实不情愿,虽然今天对刘季有一些改观,可是还没到同意的地步,于是公孙兰继续温柔的说道:“公莫生气,我不是不愿意谈,是一下没想好怎么说,刘季这人确实仪表c谈吐都不凡,如果是你的好友至交,我一定待他如手足,但要说招来为婿,我却还是不太愿意。” 吕文听到公孙兰回话,也就没那么大气了,脸色也缓和了一些。“那既然这个人本身不错,为何还是不乐意呢?”公孙兰顿了顿,继续回道:“你常说吕雉是富贵相,要嫁给贵人,可是刘季只是个泗水亭长,再说了,沛县县令曹淼是你的好友,几次给他儿子提亲,你都不同意,可现在你要把女儿嫁给比她大十五岁的刘季,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说刘季面相好,可是他难道以后还能比曹淼官更大?” 吕文不知为何,脸色又变得有些冷冷的了,看得公孙兰有些害怕:“这就不是你们妇道人家懂的事了。我一生看过无数人的面相,唯独刘季是最好的。你见过我相面相错的人吗?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吗?”公孙兰说到底还是怕自己男人的,看到吕文冷面说出这样的话,知道自己男人是真的动怒了,吕文这人,本来就自信,或者说有些自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相面也确实很准,闻名百里。现在他这么说,如果公孙兰还说不行,那就是在说他相面的本事是假的,那夫妻二人恐怕是要吵闹一番的了。所以她只能无奈的说:“我当然信你,就算这件事我不再反对,可是你觉得雉儿会同意吗?” 吕文听到吕雉的名字,反而眼睛闪了一下光。“说起雉儿,你今天看到雉儿的表现了,你觉得她对刘季有任何反感吗?她和刘季说话,你打断了两次吧,后来刘季主动去找雉儿,你看雉儿和刘季聊的时候脸色有任何不快么?” 公孙兰听到这么说,也知道自己两次无理打断对话确实不太礼貌,自己又是吕府女主人,显得自己太小气,所以心里也颇有些歉疚,说话自然也就声音小了许多。“如果雉儿自己看上了,那我就无话可说。”吕文听到公孙兰让步了,语气便也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我看好的,雉儿自己也没什么意见,如果雉儿自己点头了,那这事就这样办吧,毕竟是吕雉嫁给刘季,也不是你嫁给刘季,你何苦非要阻拦?” 公孙兰心知也无法再改变事实了,多说也是无用。“既然公已决定,那我就不多说了,这件事情,你拿主意吧,但是我心里始终是不乐意的,尤其刘季还有个儿子,比吕嬃也小不了几岁,我不想看到他儿子,成婚后,让刘季别住在我们家就是了。”公孙兰虽然说不过吕文,但也还是把自己最介意的地方当做筹码抛了出来。其实吕文当然对刘季有儿子这件事也是有些介怀的,毕竟自己也是极好面子之人,以后刘肥这事肯定要被当做笑柄,让周围人指指点点,但是他对刘季的期望实在太大,只要刘季和吕雉能成婚,其余的一切他都不会往心里去。吕文听到公孙兰已经放弃,也就不再多言,没必要节外生枝,惹得大家不愉快,他轻轻搂了一下公孙兰以示亲昵,也是为了安抚一下她,然后二人背对着睡去。说是睡去,其实只是吕文睡着了,毕竟今天说服了公孙兰,心情甚是愉快,而公孙兰想到吕雉未来的生活,不由得暗自落泪,但又不敢哭出声来,免得扰了吕文的好梦。 这边吕文和公孙兰总算是告一段落,而公孙鹄那边也没闲着。先前公孙鹄原本以为二人都是各自回房休息了,便也回了自己房,倒是离刘季的房不远,西侧第三间,所以公孙鹄进屋子的时候,刘季还在前面走,刘季是不是真的回房了,公孙鹄其实也并不知道,但是老年人本来就精力不济,所以散席后觉得疲惫,回房解下了深衣,换上了宽松的短袍,正想要泡个脚舒坦一下,但回念一想,万一刘季没有回房怎么办?公孙鹄毕竟是老江湖,对出厅前吕雉那个小动作始终是抱有怀疑,刚才因为困倦所以回了屋,此时已经舒服多了,精神便也好了不少,头脑也就清醒了起来。俩人不说话,仅靠眼神就可以交流,说明二人已经说好了什么事,二人又是初识,所以肯定是在席上说定的,既然俩人神神秘秘的,应该就是今晚,而不会拖到明天后天,年轻人心急,必然是等不得的,而且若是约到明日白天,又怎么会如此神神秘秘的用眼神说话,而不敢在众人面前坦然相告。想到这里,公孙鹄一拍大腿,穿上鞋子,披上披风便出门要去看看刘季有什么动静,毕竟刘季离他近,而且他也不能去自己外孙女屋子外偷看吧,这要被人知道,成何体统? 公孙鹄蹑手蹑脚的溜到刘季牖下,看着里面亮着灯却没有人影,难道刘季果真不在?为了确认,他便把耳朵稍微贴近了牖听了一会,很明显屋里有声响,看来刘季在屋内,公孙鹄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老家伙疑神疑鬼,自讨没趣,便转身再偷偷溜回了自己屋,也是因为到了就寝的时间,下人们也不怎么在屋外,若是要收拾的下人,也都聚在厅内或是后厨,院子里负责打扫捡拾的人要等到第二天天明后才会出来,所以公孙鹄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倒是无人发现,否则这老丈人的脸面恐怕都要丢光。老人家进了屋,便不想再折腾了,吹了油灯,便开始宽衣准备睡下了。 可是公孙鹄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进了自己屋,刘季却跨出了自己屋门。不过若是公孙鹄没有离开,刘季此时出门,俩人撞个正着,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这事根本没法解释,难道公孙鹄对刘季心存爱慕之心?就算是,这年纪差得就更离谱了,难不成公孙鹄大方的承认自己是来监视刘季的,那这事该怎么算?好歹也是个泗水亭长,被一个小老百姓监视,幕后主使是谁?意欲何为?只能是越描越黑,俩人没撞上其实反而是件好事。 其实那时候的人要约定一个见面的时间还是蛮难的,刘季和吕雉也只是说散席后见面,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而刘季实际上回屋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稍微待了一会便出了门,也恰好就是这么一耽误,把公孙鹄给错过去了,所以说无巧不成书,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不过刘季出门发现要去庭院对面,只有三条路可走,往左就得经过宴席所在的大厅,那里还灯火通明,不少下人还在拾掇,这恐怕是不行,往右是大门方向的小径,应该是没有什么人,但毕竟门口会有人守着,那至少也有人能看到他,那么眼下只剩下面前这条路了,穿过院子中间的会客亭,再到吕雉那边,其实这里肯定是没人的,但是会客亭所在位置较四周为高,而且四面开阔,真要是从亭里穿过,稍微近点的人都可以看到,而且一般下人是不让从会客亭穿行的,一旦有人从中间穿过,被人看到势必要被喝止,所以其实走中间也并不安全。 但是这一切其实都是刘季想多了,只要吕文公孙兰没看见,说实话,一群下人,看到主人的贵客走来走去,别说会客亭,就算是刘季跑去大厅指手画脚,难道下人们还敢有丝毫不敬?所以看到也就看到了,可刘季毕竟做贼心虚,何况现在还是个窃玉偷香的贼,自己不免慌张。所以刘季想了半天,还是走中间吧,起码还是有很大可能不被任何人看见,他宁可冒这个险,也不愿意走两边被下人看到。刘季既然决定了走中间,那就得动作迅速一点,越磨蹭被人看见的可能性就越大,于是刘季稍微拉起衣摆,勾着腰快步往会客亭方向走了过去。前面都还好,走到会客亭的时候,听到后面屋子的门似乎开了一下,但是转头看门又是关着的,屋子里亮着灯,至于别的地方,实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但是既然门是关着的,想来也可能是自己太紧张而听错了吧。刘季继续壮着胆子往前走,快速的穿过了会客亭,到了东边院子里,因为周围有比较多的树木,所以挡住了月光,只有稀稀疏疏的光能透下来,站在这里自然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鬼鬼祟祟 刘季心急想见到吕雉,可吕雉是个姑娘家,哪有这么心急,肯定是刘季先到了院子里,他望着一排屋子,也不知道哪个是吕雉的闺房,好几间都亮着灯,那肯定其中有一间就是吕雉的住处了。院子离东侧屋子也不算远,距离最近的那间,也就是第四间约莫也就五十尺,但是刘季虽然心急,却也不敢跑去挨个看哪个亮灯的屋子是吕雉的,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那当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主人好心请你住下,还盛情招待,你却摸黑去主人女儿的闺房,就算吕府不追究,或者可以和吕文解释清楚,可这种事传出去了,刘季好歹是个泗水亭长,以后还怎么在沛县地界做人?男欢女爱本来无可厚非,但是讲究个你情我愿,采花大盗却是极让人不齿的。所以只能自己待在院子里,还不能来回踱步,免得弄出声响被人知道。说实话,现在依然是初春的时分,到了夜晚,还是蛮冷的,刘季出来心切,也没加一件袍子或是披风,开始心情紧张倒是不觉得,现在一个人站着就越发觉得寒冷,心里懊恼着穿太少,但是此时也不敢回去拿衣服,万一自己走开了,吕雉来了怎么办? 刘季正冷得瑟瑟发抖的时候,见到第五间屋子的门开了,赶紧蹲下猫着,藏在花丛后面,因为虽然现在开门的很可能是吕雉,但万一不是呢,毕竟只隔了五十尺,很容易看见彼此,不过其实刘季看得真切是因为屋子里有光亮,至于他自己站在黑漆漆的院子里,只有一些月光,除非仔细辨认,否则谁会注意到他。刘季仔细一看,哎,是个女子不假,但是怎么看着衣服那么朴素,这肯定不是吕雉,看起来不知道是谁的丫鬟走出来了,估计洗漱什么的都伺候完了吧,刘季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吕雉啊吕雉,你赶紧出来吧,我可要冷死了。刘季一边想着一边蹲在地上发抖,看起来活脱脱的像一个贼。 这时刘季突然觉得右边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下可不得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怕别人发现自己藏着,结果还是被人抓了个正着,这吓得他一下子蹦了起来,嘴里还喊出了“啊”的一声,整个人的声音都扭曲了,一听就知道是被吓惨了。他自己吓着了其实还不要紧,把来人吓得够呛,直接退了好几步。刘季站稳后立刻转头看看到底是谁,心里想着怎么解释怎么解释,电光刹那般的时间怎么想得出,可是当刘季看清来人的面貌后,又瞬间想立刻重新蹲下把头埋起来。 什么人能让刘季如此窘迫?自然便是吕雉本人了。刘季这出丑正好被吕雉看了正着,最要命的刘季这反应把吕雉也给吓了一跳,花容失色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刘季见状更是慌张了,一下子结巴得连话都说不出。倒是吕雉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手抚了抚胸口,嗔道责:“你这是做什么呀,吓死人家了。”刘季倒是想赶紧接话解释一下,可话还没出口,只听得刚从房里出来的那名女子略显慌张的喝道:“谁呀?”显然刘季那声尖叫被人听到,虽然刘季本能的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毕竟离得太近了,不可能听不到,若是俩人悄悄说话,估计是不会被发现,可一声尖叫却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非常清晰。 刘季知道自己那声喊声不但在吕雉面前丢尽了脸,还被出来的人给发现了自己行踪,要是自己不回答,那人肯定会走过来,那自己要是回答,这如何回答,鬼鬼祟祟在园子里尖叫一声。吕雉此时倒是显示出了不一般的冷静,虽然确实被刘季吓着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做了手势让刘季趴下,再示意让他也不要说话,转头对那女子喊道:“婉儿莫慌,是我,刚看到一只家鼠跑了过去,把我吓了一跳。”被吕雉唤为婉儿的女子快步走近了一些关切的问道:“雉小姐没事吧?我刚才听你吓得声音都变了样,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吕雉见婉儿走近,急忙说道:“屋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婉儿你去忙吧,家鼠已然跑远,没事了,我一会便回屋歇息。”婉儿闻言还是又继续走了几步,距离刘季藏身的地方也就约摸二十尺了,若不是刘季藏在花丛后,恐怕早就被看到了。吕雉见状便有点慌神了,只能走出去迎面挡住婉儿,只得推说自己有些困倦,要回屋了,婉儿便陪着吕雉回房,看样子婉儿应该就是吕家照顾两个女儿的丫鬟了,不然也不会和吕雉熟悉到这个程度。 可刘季还在原地趴着呢,天挺冷的,本来想着可以和吕雉在一起,冷一点也无妨,嘴上碰点泥土也无妨,可现在只能听着吕雉和婉儿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见开房门的声音才敢站起来,此时已经只能看到人影晃进了屋子,随后关上了门。刘季这才啐了几口唾沫,把嘴唇上的泥给弄掉,心里实在是苦不堪言,怎么人就能倒霉成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一个人在饿了三天三夜后,你拿着一个勺子装满了蜂蜜,凑到他嘴边,在他张嘴要吃下的瞬间,把勺子拿走,这种感觉真的是能让人郁闷到不行,却又想大声的吼出来,而又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能把所有难过和委屈都憋在心里。不过嘴上不敢喊,脚上跺几脚发泄一下还是可以的,刘季跺了几脚觉得心情确实好了那么一点,望着吕雉的房间,想着吕雉会不会再出来,可是婉儿不是在里面吗?不把吕雉服侍睡下,婉儿应该是不会出来才对。刘季只能悻悻然转身回自己房间,去的时候小心翼翼,回去的时候失魂落魄,也顾不得会不会有谁看见自己,自顾自的走着。他走到会客亭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但因为实在是听不太真切,又很短促的一声,完全没法分辨是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这一声倒是把刘季又给惊了一下,难道被人看到了?刘季瞪大眼睛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可这黑漆嘛唔的,什么也看不到,就像婉儿看不到他一样。想来也许真的是有什么家鼠吧,听着也没觉得像人的脚步声或是说话声,刘季想着想着便到了自己房门,推了门进去便解衣准备洗漱睡觉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刘季哪里知道他回屋睡觉后屋外发生了什么。他一个糙汉子,回屋脱了衣服随便用水抹了一把脸,便吹了灯躺在了床上。可就这么一会功夫,吕雉出来了,原来一切就错在刘季不了解吕府的人。婉儿确实是丫鬟,也确实和吕雉熟络,可婉儿不是吕雉的贴身丫鬟,而是吕嬃的,否则婉儿怎么一开始会从第五间屋子出来呢?吕雉今晚本来就把自己的丫鬟都支走了,而婉儿只是陪她回房,回去后吕雉便又找了借口把婉儿给弄走了,婉儿前脚刚走,吕雉就赶紧溜了出来。可是等吕雉走到刚才的地方,便发现刘季不在了,吕雉心知是刘季以为自己不会出来了,便回了自己房间,纵然是这样,毕竟吕雉是个女儿家,这么着急忙慌的跑出来找刘季却没看到他,心里还是懊恼,不由得心里责怪了刘季几句。 吕雉在寻找刘季的时候,稍微的往四周也走了几步,心里还是希望刘季只是稍微挪了一下躲藏的位置,虽然其实自己也明白只是徒劳,但既然出来了,走几步也当散心了。正当要走到会客亭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了,这下才真的是把吕雉吓得三魂失了七魄,比刘季那声尖叫还要吓人。 只听来人说道:“雉儿这么晚在园子里,所为何事?”吕雉这一晚上过得够胆战心惊的,此时才回过神来,觉着声音熟悉,往亭里一看,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看这身形就知道是自己的外翁,公孙鹄。吕雉见到是公孙鹄,心里也就不害怕了,可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老人家向来休息比自己早得多,为何今日在园子里会偶遇。“今日天晴,园内花香,雉儿无事溜达一番,外翁为何还没歇息?”吕雉理由正当,女儿家出来闻闻花香赏赏月,又是自己门前,有何不可?倒是公孙鹄就算是出来散步,不在西边溜达,跑到中间亭子这里做什么,这才是令人奇怪的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迂回曲折 公孙鹄干笑一声:“呵,我在园子里溜达了好一会了,雉儿你进出屋子两次了,园子里什么花这么香啊?”吕雉听着觉得不对,这话听着像是话里有话,而且看来外翁已经在园子里待了很久了,看到自己进出屋子两次,既然能看到自己,那必然是看到刘季了,自己只是在园子里稍微走了几步,刘季可是满园子来回跑,若说公孙鹄没看到刘季,任谁也不信。想到这里,吕雉明白了个大概,可能是公孙鹄早就看到自己和刘季见面了,这话就是暗讽自己明明是见人,却要说闻花,那要把这两件事连着说,岂不是自己成了采花大盗了,只不过采的是刘季这朵要蔫掉的狗尾巴花。不过被自己外翁看到私会情郎,还是蛮难为情的一件事,吕雉红着脸略微有点支吾的回道:“外翁难道一直在园子里溜达?雉儿虽然出来两次,却没看见外翁啊。”虽然被公孙鹄将了一军,吕雉也不示弱,也得揶揄一下他,吕雉出来两次没看见公孙鹄,公孙鹄却一直看着吕雉,说明老头子是躲着的,根本就不是他说的在园子里溜达这回事,园子里走来走去,就算自己没看见,难道刘季也没看见,难道婉儿也没看见?一个长辈,躲在暗处,偷窥自己,这要往大了说,就是为老不尊,你看公孙鹄的脸往哪里放。 公孙鹄哪里听不出吕雉的意思,闻言也是尴尬至极,确实自己作为家里最年长的长辈之一,在园子里鬼鬼祟祟藏着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可能外翁刚才在西边踱步,离得远,雉儿没有注意到罢了,话说刚才我还碰到刘公子了。”这下总算说到正题了,绕着弯说也不是吕雉的对手,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还是点破了看看她到底怎么回答。 吕雉听到对面提到刘公子,自然知道指的就是刘季,心里毕竟还是心虚,何况公孙鹄已经看到了全部过程,自己已经够丢人了,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公孙鹄的眼睛:“那外翁和刘季聊什么了呢?”此时最要紧的就是要知道刘季是不是对公孙鹄说了什么,明明自己和刘季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可不能无中生有的被人说三道四。毕竟自己和刘季并不熟悉,她也对刘季没有什么信任感,只是莫名的觉得刘季人不错,喜欢和他说话或是在一起而已。而公孙鹄和刘季明明没有照面,自然刘季什么也没说,公孙鹄也不好随意胡诌,便轻描淡写的说道:“刘公子一个人急匆匆的回了屋,就相互打了个招呼而已,雉儿在园子里没有碰到刘公子吗?”这话锋一转,又开始逼问吕雉了。 吕雉琢磨今天怎么也绕不开这话题了,肯定公孙鹄已经看到自己和刘季在一起了,索性就说了算了:“我见到刘公子了,不过还没说上话,我就回屋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听起来像是偶遇而并非是约好的见面。公孙鹄也觉得没什么话好接了,再说下去无益,看破不说破吧,何况今天的事还没有和公孙兰商量,自己先把事给捅破了,恐怕也是不妥,现在既然已经点了吕雉,到此为止也就行了。于是公孙鹄微微一笑:“那雉儿就别再出来溜达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老人家也困倦得很,也该回屋就寝了。”吕雉当然求之不得这句话,这越说越尴尬的事,一个女儿家本来也不想继续接着说了,便给公孙鹄施了一礼,转身往自己屋子走去了,路上还在想,自己外翁今天怎么会那么凑巧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若是吕雉知道刘季是自己父亲选定的女婿,而外翁只不过受母亲之托来查探情况,这一切自然也就明白了。 但是刚才公孙鹄不是明明已经回屋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外面?原来就在公孙鹄回屋后,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见到一个人影,立刻心生警觉,怀疑多半是刘季,便悄悄出了门跟着,因为刘季到了东边,如果公孙鹄也跟过去,那就太容易被发现了,会客亭只有四根柱子,没有任何遮挡,刘季只要回头就可以看到他,于是便在西边最靠近亭子的花丛后躲着,所以看到了一切,只是除了刘季那声尖叫,别的对话倒是一个字也没听到,但是只看三人的动作,就能猜出个大概来。此时公孙鹄基本了然于心,就等着明天清晨去找公孙兰商议此事了。 这一晚上,吕雉心神不宁,刘季懊恼不已,唯独公孙鹄得意洋洋,自然前两者睡得也就不那么踏实。等到翌日清晨,公孙鹄估摸着公孙兰和平常一样,该在早饭前出门在园子里散步了,便出了门去找她。果然是知女莫若父,见到自己女儿,让随行的丫鬟先退到一旁,拉着公孙兰把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听。但是此时公孙兰一脸难色,因为昨天晚上已经答应吕文不再阻拦此事,公孙鹄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何况原本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从这件事倒看出吕雉对刘季颇有好感,也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刘季明明比她大那么多,当然也许吕雉也不在乎年岁的差异,但如果吕雉真的喜欢上了刘季,那这桩婚事,神仙大罗也没法阻拦了。眼下只有一个杀手锏,让自己父亲找机会去告诉吕雉,刘季有个私生子,已经十来岁了,吕雉要是嫁给刘季,按规矩吕雉就是刘肥的母亲,一个青春年少的富家小姐,立刻就做了人家母亲,这个便宜儿子还只比自己小几岁,吕雉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打退堂鼓。两人商量到这里,都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得找机会告诉吕雉。不过公孙鹄毕竟掌管着吕家账房的事,只能是等到晚上再说了。 白天吕府耳目众多,刘季也不便众目睽睽之下去找吕雉说话,加上心情依然不是太好,于是自己吃了早饭便出门去找萧何了,自己在吕府的这些事,得赶紧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说说才行,一是为了炫耀一下,二也是想听听兄弟们的意见。吕雉一个白天没看到刘季,心里便更是恼怒了,昨天第二次出来没看到你人影,还被外翁撞个正着,说了不少尴尬的话,今天又见不到你人影,这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吕雉一天都气鼓鼓的,跟着她的丫鬟还白挨了不少言语,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可自己生闷气又何用,刘季又不知道,只能是等到晚饭,吕文召集大家一起进餐时才又看到刘季这老小子,吕雉眼睛狠狠瞪了一下刘季,旋即又移开了视线,这一下盯得刘季心里发毛啊,这什么意思?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凶神恶煞的? 吕雉现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这晚上吃饭,吕文也就没有像昨天那样叫这么多人,公孙鹄和吕婴毕竟是要照料家族生意的,所以就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只有吕文c公孙兰c吕家四兄妹和刘季一起用餐。吕文是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拉着刘季不停的聊天喝酒,刘季迫于无奈,也只好陪着,整顿晚饭一点接近吕雉的机会都没有。这家常便饭也没那么多讲究,互相也不用敬酒,所以吕雉只是时不时的冷眼瞪刘季一眼,也没有上前给刘季敬酒。刘季心里才叫一个苦,和吕文喝着酒,心里想的是吃完饭得找个机会去再约一下吕雉才行。 可吕雉生着气也不想喝酒,再说了,既然不敬酒,喝不喝也就无所谓了,在刘季还在喝酒时,吕雉已经吃完了饭,起身走到吕文和公孙兰面前,施礼便回身离开了。刘季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没办法只能看着吕雉离开,还得和吕文强颜欢笑。吕雉刚一出门没多远,就被在门外守候的公孙鹄拦下了。 吕雉看到又是外翁,心里一紧,难道又来说昨天的事吗?外翁怎么这么固执,本来没什么大事,老这么纠缠着,挺让人烦心的。可是公孙鹄心知自己招吕雉烦也没办法,这事还是得办,笑嘻嘻的和吕雉说道:“雉儿晚饭吃得可好?”吕雉也假笑着回道:“吃得很好呀,外翁不吃饭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呀?”公孙鹄心想,你这小丫头,又来讽刺我。“我早就吃过了,粗茶淡饭,吃得快,我在这里是想找你,和你说几句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洞悉无遗 吕雉听到公孙鹄这么说,眉头就皱上了:“外翁还想说什么呀,昨天不都说了吗?”公孙鹄见到旁边有人来来往往的,也不方便说话,于是和吕雉说道:“雉儿莫怪,我也是为你好,你我不如移步到对面的小亭里说话可好?”公孙鹄毕竟是长辈,这么客客气气的和吕雉说话,吕雉焉能不从,只好乖乖的跟着公孙鹄去了小亭里。等到了亭子里,俩人席地而坐,公孙鹄整了整衣角,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的和吕雉说:“雉儿,我知道你昨日去会刘公子了,我大概也知道你和刘公子互相都有一点意思,但是外翁为了你好,必须和你说一件事。” 吕雉看到公孙鹄这个表情,知道必然是有什么大事,于是点点头,嗯了一声,意思就是让外翁继续接着说。公孙鹄见吕雉也收起了厌烦的表情,便继续说道:“刘公子一表人才,老夫也是颇为欣赏,但是刘公子比你年长十余岁,你可知否?” “我不知刘公子具体年纪,但看外貌也知道刘公子岁数大我不少。”吕雉言下之意就是说自己不是特别在意年纪这个事。公孙鹄心想,行吧,果然你母亲说得多,你不在意这事,那我就只能说下一件了。“那刘公子家中有一个儿子,大约十来岁,你可知否?”吕雉当然不知道啊,根本就没和刘季说上几句话,一整天都是在生刘季的气而已,何况谁能想到刘季会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这种事要是没人和吕雉说,俩人直接结婚,恐怕洞房之夜也未必会知晓此事。公孙鹄见到吕雉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心知这招果然有效,公孙兰虽然一介女流之辈,但是对付自己女儿,还真是有点本事。于是公孙鹄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按规矩,你要是嫁给刘季,那你就成了这个儿子的母亲,我听说这个儿子还是个私生子,刘公子本人并没有成过婚。”吕雉听到这个更是一惊,这怎么得了,自己都未年满二十,无缘无故就去做了别人的母亲,这以后的生活简直难以想象。但是慌乱之中,吕雉也还保有一丝清醒,外翁的话怎么听着怪怪的,自己和刘季还只能算是初识,怎么扯到结婚这件事情了?“外翁,你说的这些与我何干?”吕雉惊诧道。 公孙鹄这才想起来,吕文和公孙兰应该都还没有和吕雉说过要把她嫁给刘季这件事,父母还没说,自己却把这事给说出去了,若是被吕文知道,估计是要惹得大家不愉快的。可事已至此,再说了,公孙兰的希望就寄托在自己身上,一把年纪了,豁出去算了。“雉儿,此事本不该我说起,但事关你终身大事,外翁也就不忌讳那么多了。你父亲已经决定将你许配给刘季,之所以邀请刘季来家中,是为了让你二人见一见,也是为了让你母亲不那么反对。但我和你母亲慎重考虑后都觉得刘季虽然也不算是下流之人,但年纪颇大,还有一个私生子,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所以我和你母亲希望你也不要同意这门婚事。” 吕雉一下听到这些,实在是有点手足无措,要说喜欢刘季,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毕竟刘季能说会道,相貌堂堂,但是谈婚论嫁却有点太草率了,何况刘季别的都没事,唯独有个私生子确实是非常让吕雉介意的,以后若真是嫁给刘季,被周围人指指点点都还好,吕雉从小不那么在意旁人,顶多不和旁人来往罢了,但要一个十九岁的美娇娘去照顾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还要朝夕相处,实在让人很难以接受。此时吕雉心乱如麻,一时间没了主意,公孙鹄见这模样,心想也别说太多了,过犹不及,万一说多了惹得吕雉不悦,适得其反就不好了,便拍拍吕雉肩膀,安慰了几句,说是让吕雉先好好考虑一下,等心里想清楚了,明天再和她聊聊。吕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外翁说了什么,只嗯了一下,再无言语。等公孙鹄起身走了良久,吕雉才轻叹一口气,缓缓站起来,准备回屋再慢慢思量。 因为坐了太久,腿稍微有点麻,吕雉起身的时候略微跄踉了一下,正要伸手扶一下地免得摔倒,却发现有一只手挽住了自己的左胳膊,向左抬头一看,是刘季。两人四目相对,俩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鼻尖几乎都快碰上了,吕雉涉世未深,从没和男人距离这么近过,哪里招架得了,立刻就羞红了脸。刘季也发现俩人离得有点太近了,赶紧手上加劲把吕雉托了起来,随即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双手垂下,脸上颇有无辜之相。 吕雉本来就心情慌乱,被刘季这么一碰,更是六神无主,两只手互相用劲搓着,显然是有点不知所措。刘季见到吕雉这个窘状,心里其实颇为高兴,因为这样便表示吕雉对他有好感,若是厌烦刘季,肯定早就要骂他毛手毛脚了。于是刘季微微一躬身,对吕雉说道:“吕小姐勿怪,刘季本意是想搀扶一下小姐,谁知会惹得小姐不,刘季罪过。” 吕雉心想,我确实是不快,但倒不是因为这事,既然外翁说是父亲要把我许配给你,那我正好也问问你。“刘公子不用客气,吕雉适才走神,多劳公子相扶。吕雉倒有一件难为情之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刘季听到吕雉这么说,心中大喜啊,难为情?什么事难为情?肯定是私事,既然是私事,二人也没什么交情,那就不是往事,既然不是往事,就是以后的事,那自己的机会就是大大的了。“小姐有事但说无妨,刘季洗耳恭听。”刘季抿嘴一笑,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有点贱贱的。 吕雉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心里就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于是直接开口问道:“嗯,那刘公子,你来吕府,所为何事?”刘季正在得意之际,听到吕雉问起这个,一下子没想好怎么回答,愣了一下,心里立刻盘算着怎么回答,如实说?说是吕文叫自己来看姑娘?还是编个瞎话搪塞一下?按道理来说,既然吕文斩钉截铁的要把女儿嫁给自己,又过了这么久的时日,吕文应该是和吕雉说过这个事了,既然说过了,那吕雉这两天对刘季的态度也是颇为暧昧,显然不是无情之举,那说明吕雉应该是同意此事的,既然吕雉都知道了,干嘛还说瞎话,那就照实说吧:“刘季此次来贵府,是吕公所邀,除了和令尊把酒言欢外,也是希望刘季和小姐之间能互相多了解一些。”刘季这话说得婉转,倒是没说你是我媳妇,我来看未来媳妇这样的话,吕雉知道实情,但听着刘季这么说却也顺耳,心里又对刘季多了一分好感。 “那刘公子家人何在?”吕雉虽然心中喜悦,但这件事如鲠在喉,不得不直截了当的问出来结果,否则一切都是白说。刘季可没做好这个准备,按理说和姑娘家刚开始认识,聊的当然是一些风花雪月什么的,这些刘季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万万没想到吕雉会提起家人。说到家人,刘季从来也没有老婆,就一个儿子刘肥,吕雉这么问,很可能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否则干嘛这么唐突的问起这件事,那既然吕雉已经知晓,刘季就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撒谎:“季家中无妻无妾,有一子,另有父母及兄长三人。” 吕雉听到刘季坦白自己有个儿子,反而没那么生气了,毕竟对方对自己诚实,这是一个有诚意的举动,若是为了哄自己开心,诚心欺瞒,那这样的人,就算嫁了,恐怕也是一辈子凄苦的命运。不过这个儿子的身世确实有点不太好,外翁说刘季从未婚娶,却有个儿子,这件事也必须问个究竟才行。“为何刘公子没有妻室,却有一子?”在刘季听来,吕雉这就像是在审犯人一般,刘季心里全然没了刚才那轻快的好心情,因为吕雉问的问题,都是刘季最难以面对吕雉的问题,以前刘季我行我素,不以为然,可是现在这件事,处理不好,可能会让自己失去和吕雉成婚的希望,这可是一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可既然开头都坦白了,现在想往回说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坦白才是唯一出路。 “刘季年少时犯过一些错事,所以惹出了这个孩子,当年的错无法挽回,我能做的便是把当下的事做好。”刘季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真诚的看着吕雉,让人不得不信服他这些话语。不过虽然刘季这些话没错,但其实最近这几年,刘季也没少勾搭那些姑娘寡妇们,但是这些事,刘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了,谁也不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吕雉毕竟是个姑娘,从小也没什么人在她面前撒谎,她哪里能分辨刘季说的话是不是避重就轻或是刻意隐瞒了什么,吕雉见到刘季这副表情,心里颇为感动,既然刘季对自己这么坦白,虽然有个儿子确实让人不愉快,可世事哪有那么尽如人意的,而且父亲既然选中了刘季,必然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吕雉觉得现在还是应该去问一下自己父亲的想法,虽然吕文可以决定吕雉的婚嫁,但是在那个年代,女儿家自己的决定也还是很重要的,若是女子执意不肯,父亲往往也素手无策,当然,吕雉向来是很服自己父亲的,加上刘季的表现也不错,吕雉虽然开始没意识到婚嫁之事,现在心里暗暗想来,倒也觉得不算什么坏事,只是事出突然,确实心里也不是那么痛快。于是吕雉便说道:“刘公子光明磊落,吕雉颇为佩服,今日吕雉还有事在身,明日再与刘公子相谈。”刘季一听,一点商量的口气都没有,既然姑娘这么决绝,自己也别惹人烦,这些事,急是急不来的,得有点耐心,刘季当然是深谙此道的,正所谓欲擒故纵嘛,你要是心急,只怕是要被对方看轻的。也罢,那就听吕雉的,今天到此为止,白天和萧何c曹参他们玩了一天,本来也疲累,晚上又被吕文拉着喝了不少酒,趁着还有点酒意,美美睡上一宿,岂不快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如释重负 刘季也不拖泥带水,微微躬身,施了一礼,与吕雉道别,相约明日晚饭后二人依旧在东边园子里见面,吕雉急着要去找吕文,便一口应承了下来。俩人分别后,吕雉心想既然刘季都出来了,那父亲吕文肯定也早已离席,肯定在自己屋里了,便立刻快步往吕文房间走去。吕文的房间也在东边,却不是东侧这一排,而是正北靠着大厅的东边那一间大屋子,大厅西边那间则是吕文的书房。走到房门前,拍了拍门,便听到脚步声走来,开门的却不是吕文,而是自己母亲,吕雉微一施礼,急匆匆问到:“母亲,父亲可在房内?”公孙兰抬手勾着吕雉的肩膀,让她进屋来,同时说道:“你父亲说想看看最近家里的账目,应该在书房才是。”吕雉听完,赶紧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谢母亲大人,母亲您先歇息。”剩下公孙兰在原地站着,不知道这女儿是怎么了,今天这么急急忙忙的,想让她进来坐会陪自己聊聊,居然一转身就跑了。 吕雉又快步走到了书房,拍了拍门,听得房内吕文说:“进。”吕雉便一把推开了门,吕文正看着竹简,头也没抬,估计是在看什么重要的文字,以至于都顾不上进来的是谁,吕文低着头继续道:“什么事?”吕雉回手把门掩上,毕竟要说儿女私事,总是不乐意被人听到。“父亲,你为何将女儿许配给了刘季,却只字未和女儿提起?”吕雉说这话的时候,话里多有一些埋怨的意思。 吕文一听是吕雉,立刻放下手里竹简,显然是觉得吕雉所说之事比手里的竹简重要多了。吕文举起右手指向桌前的席子:“女儿先坐下,为父慢慢和你道来。”吕文倒是不慌不忙,吕雉可急得很,立刻一屁股坐了下来,吕文又说道:“女儿先喝口水,看你走得有些气喘。”吕雉哪里顾得上喝水,立刻接道:“女儿不渴,先说正事吧,父亲。” 吕文笑了笑,捻了捻胡须:“好好,先说正事,女儿倒是消息灵通,自己居然打听到了此事。”吕雉轻哼了一声,头侧着有些不快的说:“若是不知,岂不是等结婚那天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早已被父亲给定了。”吕文平日最宠吕雉,所以吕雉在吕文面前也霸道惯了,所以吕文听到吕雉这么不客气的说话,也不以为忤,接着笑道:“为父不说是因为刘公子和你母亲一直都没同意。”吕雉一听,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刘季不同意?他还看不上我?他看不上我这两天这么纠缠我作甚?” 吕文更乐不可支了,哈哈笑了几声:“刘公子不同意是因为为父第一次见他就和他提亲,他以为为父别有用心,加上又没见过你,于是才一直推辞。你看昨天刘公子见过你后,他还有半点不情愿吗?”吕雉转念一想,父亲说的有道理,刘季见到自己后,立刻就变得很主动,这么说来自己的魅力确实是蛮大的,姑娘家心里藏不住事,想到这个不由得喜上眉梢。吕文看到女儿表情变化,哪里会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女儿,你觉得刘公子何如?”其实吕文已经看出吕雉对刘季颇有好感,否则表情怎么会一下子由怒转喜。吕雉哪里好意思说这些心里话,何况父亲虽然平时对自己非常溺爱,但毕竟女儿家的心事从来也不会和父亲多说,此时只是羞红了脸,低头搓着两手。吕文从小看着吕雉长大,这个习惯动作早已看多了,这更加说明吕雉早已喜欢上了刘季,不得不说吕雉和吕文的心思真是一样,父女俩都是第一眼就看上了刘季。“呵呵,小丫头害羞还不敢说话了。其实我本意是想这几天就和你说的,因为刘公子那边已然是同意了,你母亲那边也同意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先知道此事。”吕雉听到父亲这么说,隐约觉得父亲对自己提前知道此事颇有怀疑,但是外翁在告诉自己这事的时候,也提了一句本来不该他来说,既然外翁一片好心,自己也不能把他给出卖了。这个时候得赶紧编个由头把这事给糊弄过去才行:“刘公子最近老约我,无意中提到了而已。”刘季确实和她聊了这件事,可明明是她先质问刘季,而并非刘季主动告诉他,但想来吕文也不会闲来无事跑去问刘季,所以把事情推到刘季头上自然是稳妥的。 反正这事已经算是定了,吕文也不在意谁说的,要是刘季说的,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俩人聊起刘季为什么来吕府,就很可能谈起提亲这回事,所以吕雉这句话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吕文点点头,又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同意了,女儿你这个态度是不是也算是同意了?”吕雉听到这个,要回答不同意,肯定不对,因为自己明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刘季,可要这么爽快的回答同意,那也是有点心有不甘,毕竟刘季有个儿子刘肥,这件事总是让吕雉不太舒服的。“父亲,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可否?”吕雉还是想从父亲这里把整件事再更详细的了解后再最后做一个决定。 吕文立刻点头:“当然可以,女儿有任何问题,只管问。”吕雉也微微颔首:“父亲为什么会第一眼看中刘季?”吕文听到这个问题,便想起和刘季初识那天晚上的趣事,便把刘季假装带了一万钱,在堂上到处说人坏话这些糗事全都和吕雉说了一番,听得吕雉那是咯咯直笑,边笑变问:“刘季这么撒泼无赖,父亲还一门心思要把女儿嫁给他啊?” 吕文也跟着乐:“你嫁给他不是因为别的,你父亲这一生阅人无数,看面相没有失过手,对不?”吕雉嗯了一声,显然是极佩服自己父亲这本事的。“刘季此人,是我看过的所有人里,面相最好的,虽然我也不确定好到什么程度,但刘季确实有一些不凡之气,而且父亲的师傅,黑平当年所说的事,我以为很有可能就是指的刘季。”黑平的故事,虽然吕文不是经常提起,但也是和吕雉说过的,所以吕雉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过这件事要是说出去了,恐怕是要族诛的,所以吕文几个字就把这事说了,也是为了安全。吕雉又点了点头,继续聚精会神的听父亲说:“本来我想着你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我还得想点办法撮合你们,但是既然你俩也情投意合,我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办下,才是上策。” 吕雉听到这句话,就有点不乐意了,嘟着嘴说:“爹爹,这又不是做买卖,什么上策下策的,听着就不舒服。”吕文哈哈一笑:“是是,女儿说的是,父亲说错话了,该罚,等你出阁的时候,父亲多陪点嫁妆给你。”吕雉继续嗔道:“我又没说要嫁给刘季。”吕文知道女儿家脸皮薄,嘴上肯定是说不的,心里估计早就乐开花了。“那这样,这件事,我来操办,你就不用管了,你这几天和刘公子好好相处,互相多聊聊,何如?” 吕雉一下子想起了刘肥的事,这个事自己毕竟心里不舒服,对别人又不能说起,要是再不和自己父亲吐点苦水,怕是心情会有些郁闷。于是吕雉便微皱眉头说道:“本来也是想和他多接触一些的,可是我知道刘季有个儿子后,心情便不是太好了。爹爹,你说这事如何是好?”吕文一听这话,立刻接过了话:“这有什么如何是好的,就算刘季现在无子,那以后他纳了妾,有了庶子,你还准备跳井不成?” 吕雉听父亲这么说,又不太乐意了:“我没说他纳妾什么的我不同意,到时候就算有了庶子,那起码生母不是我,不用我管,可现在这个私生子,我嫁过去就得做他母亲,这想着怪不是滋味的。”吕文其实也知道吕雉此时就是矫情一下,并不是真的不愿意嫁,小孩子耍点小脾气,可以理解的。“女儿啊,你得想着刘季的好才行,不能老想着那些不好,你说对不对?要是刘季还是这面相,没有子嗣,那是最好,可现在事实已然如此,不如咱们多去看那些好的方面,这样生活岂不是也欣悦很多?”吕雉向来还是蛮听父亲的话,吕文其实就算不说这些话,吕雉自己去琢磨,第二天也就琢磨透了,现在父亲把话说开了,吕雉是个聪明人,听完这些话,略一思量,就不再纠结于刘肥这件事了。说来也是奇怪,可能吕雉也是遗传了吕文的本事,否则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被刘季给迷上了,说明刘季这面相确实非同寻常,人虽然不咋地,可不但吕家一帮人,还有身边一众兄弟,萧何c曹参c夏侯婴c樊哙等人,对他也都是推心置腹的好,所以说,贵人有贵相,这种事,就是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进展神速 吕雉心里既然释然了,便不再多说,看着父亲手上还有别的事,也就不再耽误时间,和父亲告了别,起身回屋。本来还想去找刘季,但是今天和外翁c刘季c父亲说了那么多的事,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清醒一下头脑,何况若是去找刘季,一时间还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和刘季说,我马上就要做你媳妇啦,所以乖乖回屋,自己在屋子里静静的想想,也是好事。不过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吕雉心情还是难以平复,想着刘季那些糗事,想着刘肥叫自己妈,想着这两天和刘季发生的事说过的话,想着未来和刘季的生活,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下人们都开始出来忙活的时候,吕雉才终于因为困倦不支睡了过去。早上吃饭自然是没法吃了,本来是等了许久不见她,吕文便差人来叫她吃饭,来人一看,大小姐还在呼呼大睡呢,不敢打扰,轻轻退出房去,关上了门,回去告诉了吕文。既然吕雉这还没起床,那也就由着她吧,只能是吕文夫妻俩先单独吃了。 不过吕文和公孙兰俩人吃饭时,公孙兰却一脸的凄苦相,原来是因为昨天晚上,吕文想着既然女儿同意了,那这个事肯定是要告诉公孙兰的,一是为了尊重,二也是为了进一步宽慰她,毕竟女儿自己喜欢上的,也不是吕文自己强行要包办,做母亲的自然也会体谅一下女儿自己的意愿。公孙兰知道这件事是阻拦不了了,但是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觉得难受,这脸上表情自然也就不那么好看。吕文装作没看到,自己吃自己的,至于吕家另外三位陆续到齐,看着母亲这表情,各自都很茫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纷纷学起了父亲,三两下吃完饭就赶紧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吕文吃完后,拍了拍公孙兰的肩头,也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点,然后便披上衣服出了厅门,出去后径直走向刘季的房间,他是迫不及待的要把这桩婚事赶紧敲定下来,生怕这个女婿飞走了一般。吕文走到门口,房门就没有关,便一脚踏了进去,进去定睛一看,好家伙,刘季这一身也没穿戴整齐,头发乱蓬蓬的,吃饭的时候还把左脚竖了起来,完全没有坐相,见到吕文突然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铜箸,把脚摆正了,不好意思的起身给吕文施礼。吕文哈哈一笑,说道:“刘公子今日又起晚了,哈哈,又没赶得上和我一起用餐。”刘季挠了挠头,颇不好意思的回道:“哎,刘季平时没习惯这么早起,所以都只能麻烦家老安排人把餐食送到我屋子里来,想着我自己一人吃饭,刘季也就没太注意仪容,让吕公见笑了。”吕文心想,你是真龙就行,我才不管你这些呢。“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没那么见外。”吕雉同意后,吕文心情大好,一张嘴就称呼刘季为自家人了,刘季听到吕文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第一次见面就提亲,现在称呼你自家人,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吕文接着说道:“刘公子请坐下,你一边吃一边说话,别误了你用餐。”刘季这才坐下,不过当着吕文的面,自己一个人吃独食,还是有点不自在,所以只能是每次稍微夹一点点粟米或是菜肴送入口中,配合他这一身打扮,让人感觉实在假装斯文一般。 吕文看着刘季这样心中暗自好笑,强忍着没笑出声赶紧坐定后,开口便说:“刘公子,你觉得你和小女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为好?”还好刘季每次只夹一点点粟米,如若此时嘴里包了一口饭,可能真的会一口全喷在吕文脸上。刘季使劲憋住了那口饭,咽了下去,有点哽噎的说道:“吕公,这也太着急了吧?”吕文摆摆手说:“不急啊,我和你提亲都说了半个多月了,哪里急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当然就早点定日子操办啊。”刘季其实心里是暗爽的,只是刚开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刚来吕府两天,这事就敲定了,实际上自己和吕雉都还没说上几句正经话呢。但吕文既然说了,那干脆顺水推舟,就别假惺惺的还推辞什么的了。“一切听凭吕公安排,吕公乃相面奇人,精通异术,自然是您来选一个吉日最好。”吕文本来也没打算让刘季选日子,自己选日子才是最放心的,来这里只是和刘季说一声,客套客套而已。听到刘季这么说,便说自己一会回去算一卦,看看哪一天日子好,等定下来后,再知会他。刘季听了直说好,嘴里的米粒不停的往外蹦,看着真是让人觉得不雅。接下来吕文也就顺便和刘季聊聊家常,介绍介绍家里的下人们,让刘季能对吕府多熟悉一些,虽然以后刘季不住吕府,这是和公孙兰谈定的条件,但熟悉家里的环境和下人也是必要的。其实公孙兰这个条件蛮多余的,刘季是泗水亭长,就算是吕家想让刘季天天住在沛县,那秦朝律法也不答应啊,亭长不能长时间不在亭舍,否则乡邻的事端谁去处理?不过吕雉出嫁后不住家里,住在刘季那破房子,恐怕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又要心里不痛快了。 这边说得痛快,那边吕雉睡到晌午,也醒了,平日吕雉还是蛮有规矩的,今天起这么晚,心里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赶紧叫下人打水来洗漱穿戴。一切弄妥当后,这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还好下人们没有把早上剩下的饭菜吃完,特意留了一些给吕雉备着,不然吕雉就得熬到傍晚才有饭吃了。吕雉在房里等着后厨把饭菜热了拿过来的光景,吕文也正好过来了,刘季那边既然让吕文选日子,那吕文自然是要来和吕雉说说的,吕雉一个女儿家,对这个事肯定是不好意思开口的,自然也推说一切由父亲安排。吕文这下心满意足,也不在吕雉房里多待,赶紧回自己屋去卜卦,算一算哪一天才是最好的日子。也幸好有公孙鹄和吕婴俩人帮衬,否则吕文哪能在这个档口如此轻松,吕家刚到沛县,虽然有县令在背后撑腰,但是也还是很多繁琐之事需要处理,吕文也就每天看看俩人记的大事或者和俩人每天聊几句,也就不再过问太多了。 待到吕文回了自己屋子,公孙兰自然是在房内的,本来她平日出去就比较少,加上现在心情有一些郁结,这几天便一直都闷在屋内了。看到吕文回来满脸灿烂,就知道肯定刘季和吕雉的事又有了进展,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幽幽的问道:“夫君这么高兴,想必又是因为雉儿的事吧?哎,一切都如了你的愿了。”公孙兰自从答应不再阻拦婚事后,依旧是双眉紧锁,看着就很让人不舒服,时不时又蹦出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所以吕文有时候对公孙兰厌烦,并不是吕文喜新厌旧,他这么大家业的人,没有纳妾,本来也说明了对她的喜爱,但是公孙兰此时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可不是在吕文最高兴的时候给人泼凉水吗?吕文一下子脸就拉长了,说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口气:“你说你这老娘们,怎么说都不听,解释了好几次,你也见过刘季,人也很好,你自己心知肚明,刚才刘季和雉儿都同意了婚事,让我来选日子,全家人高高兴兴办这喜事有什么不好,你非要破坏气氛,何必呢?何苦呢?”公孙兰这两天其实也苦闷,平日吕文对自己还算谦让,可这件事上一直都是自己在退让,虽说到了现在,自己也不是那么反对这件事了,但女人终归是女人,还是希望吕文能哄哄自己,结果不但没讨到半句好话,还被吕文骂做老娘们,这一下委屈涌上来,做了四个孩子妈的公孙兰一下哇的就哭出声来了。 吕文骂完这一通,本来也就没那么气了,心里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重,再见到自己夫人居然像小孩一样大哭起来,顿时乱了方寸,立刻上去搂肩抚背,说尽了好话,公孙兰原本也就是想要这样,既然目的达到了,自己心情也就愉悦了不少,便也点到为止,慢慢的止了哭泣,吕文见着这好不容易哄好了,公孙兰也并不是那么反对这件事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也就不再多说,拉着自己媳妇的手去了后厅一个大柜子旁。公孙兰当然知道这大柜子里装的是什么,吕文放开公孙兰的手去开柜门,她却转身出了门,不知是有什么急事一言不发就离开了。只见吕文从柜中取出了一只大龟甲,显然是要用龟骨占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繁文缛节 所谓龟骨占术就是用乌龟的甲壳来进行占卜,虽然吕文本是相面大事,但是说到算吉日这种事情,总不能看一眼刘季的脸就能算出日子吧,所以还是需要用最古老的龟骨占才行。吕文端着一堆东西从后厅出去到了后院,便先拿着锋利的钻刀在龟甲背面挖出一些圆形小孔,他细心的把这些小孔挖在龟甲背面,陷而不透。接着再看他把钻好的龟甲放于一旁,拿出火盆,在里面放了一些豆油和棉麻之物,另外还放了一张写了卜问的绢布,卜问的内容自然是问二人结婚的吉日和前途了。此时公孙兰也回来了,手里端着另一个盆,里面放了少许已经燃烧的木炭,只是火烧得不旺,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一堆普通木炭而已。原来公孙兰出去就是要提前去给吕文取火炭,不过她端着这青铜盆着实吃力,但是占卜这种事吧,外人是不好随意在场的,所以也不能叫下人来代劳,只能是自己汗流浃背的从后厨端过来。吕文接过木炭,再用夹子把阴燃的木炭夹了进去,木炭碰到豆油和棉麻,立刻就烧了起来。他再立刻双手沾了一些水,取过龟甲,拿稳了放在火上烧,按规矩先从中心小孔开始烧,接着是依次烧了乾c震c坎c艮c坤c巽c离c兑位的小孔,每孔火烧时间拿捏得刚刚好,确实不愧是高手。不过烧得时候,龟甲愈发的烫手,公孙兰还得不停拿着麻布沾水滴到吕文手上,不然这手估计就得烫坏没法用了。原本普通算卦,用湿布缠手,火烧过程中不停再用水淋到布上,才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方法,但是兹事体大,吕文这次特别慎重,就怕烧的时候手感不好影响了卦象,便赤手上阵,也亏得公孙兰常年陪伴,早就对这些东西稔熟于心,所以俩人完全不需要任何言语,便默契的完成了这一切。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一刻了,这个时候,公孙兰是完全帮不上忙的,既然龟甲烧制已成,自然最后一步就是看兆。吕文将龟甲放于一旁,略微歇息了一下,喝了几口水,也是等龟甲稍微凉了一点再拿着龟甲凑到眼前开始看。吕文左手拿着占书,右手拿着龟甲,嘴里念念有词,但是公孙兰虽然站在身边,也听不清到底他说了什么,反正等最后看完了,吕文自然会告诉她结果,急这么一小会也没意思。吕文看了片刻,突然大笑,双手把占书和龟甲往地上一扔,站起来把公孙兰环抱着大声说道:“天佑我吕家啊!此卦乃大吉,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当世其昌,莫之与京。这吉日便是二月二十九,这一天不但要办喜事,还需要在家中大门内,左右各栽种一棵枣树,便万事大吉了。”公孙兰听到吕文这么说,心里不得不服了,自己千方百计阻拦的婚事,卜卦出来的结果却是大吉,若自己还违背天命,恐怕自己没什么好果子吃,既然这对吕家是好事,那对自己自然也是好事,想到这里,公孙兰也喜笑颜开,对吕文说道:“恭喜吕公,贺喜吕公,那岂不是就在六天后了?这可时间不多,我去抓紧时间安排仪式吧,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一定把事办好。” 要说公孙兰为什么听到吕文的话会如此兴奋,其实这卦说得很清楚,凤和凰翱翔天际,和谐的鸣声锵锵有力,而这对凤凰今世地位之高,普天下无人可及。吕家能昌盛,公孙兰当然也是主要受益者,所以她这才心甘情愿的主动把活揽下来,要说公孙兰不揽也肯定不行,这种事情,让吕文去操办,第一是他不会,第二也不合规矩,所以现在皆大欢喜,开始各忙各的去了。公孙兰自然去找家老c公孙鹄c吕婴等人去商量婚礼的事情,吕文则去找了刘季c吕雉,正式的通知他二人婚期,但卜卦这事却隐瞒不说,怕的是泄露天机,而且这个卦象若是被外人知道,再通报给了秦廷,那岂不是族诛的大罪,所以吕文和公孙兰俩人知晓就行,待到何时的时候再与刘季二人说清也不迟。 既然俩人的婚事被确定了,自然见面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只是刘季离开泗水亭已经三日,再不回去只怕会有麻烦,于是刘季便和吕文c吕雉商量,他先回泗水亭几日,等婚期到了再回来迎亲。吕雉虽然心里舍不得,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秦律严苛,亭长久不在位,若有好事之徒举报,对刘季也是很不利的。吕文接着吩咐下人给刘季打包了一些衣物,再带了一些干粮,毕竟刘季家里还有刘肥,刘季虽然经常不在家,邻居照顾刘肥已经成了习惯,但是既然是自家人,那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会想着刘肥一份,吕文做人如此大度,让刘季也是心中赞叹。现在刘季成了吕家的女婿,自然有吕府派了车马送刘季回去,不但如此,吕文心知刘季寒酸,所以主动张口说由吕府差人和刘季一同回去,帮着在刘季家里布置安排,刘季当然一口答应,否则这种事让他来弄,别说就这么几天时间,你给他半年,恐怕也办不妥当。而吕雉跟在父亲身后一言不发,听着刘季和自己父亲商量着婚礼的事,心中真是娇羞不已,实在想和刘季说几句,却又插不上嘴,等到刘季走到车前,转身和吕雉说道:“雉小姐等刘季回来。”短短八个字,吕雉听了已是心中陶醉,“嗯”,吕雉用力点了点头,二人似乎已经有了一些默契,不需要那么多的言语。刘季也回点了一下头,拉开门帘上了车。吕文当然也是舍不得刘季,和吕雉在门口一直挥手,直到三辆马车走到街口拐弯消失在视线里,吕文才带着吕雉回了府。 接下来的日子,吕雉可就不太好过了,虽然想着成婚的事,心里还是很美的,可却得好多天见不到刘季,俩人认识不过短短三天,而且三天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此时姑娘家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毕竟现在婚期紧张,还得有人教导新妇,这个担子自然落到了吕雉姑母吕节的头上,这吕节向来就喜好热闹,还精通六礼,面对吕雉也敢训斥,所以比公孙兰自己做这事要更好一些,只是苦了吕雉,心里想着情郎,手上还得挨罚。还好吕雉要挑选自己婚礼上要穿戴的衣物c首饰什么的,这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是莫大的幸福,各种好看的绸布往身上试,各种漂亮的饰物从头到脚挂满,感觉自己就是天下最美的人,这种满足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丫鬟们也会察言观色,知道小姐心情有些不好,所以不管吕雉穿了什么用了什么,周围的人只管一个劲的夸好。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吕雉第一天把吉服的样式c用料c花纹都定下了,吕府赶紧找熟练的女工彻夜赶制,毕竟婚期临近,若是吉服到时候做不出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接着又花了两天时间才选完配饰,只是吕雉一直对吉服所用的玄黑色不太满意,总觉得有些暗,可是这规矩可由不得吕雉来改,也只能是在衣缘用上纁红色的锦带作为修饰。 说起规矩,这桩婚事可以说是当世最没规矩的了,现在却要吕雉开始学规矩,还真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首先,这桩婚事是吕文去找刘季提亲,婚事六礼第一条“纳采”就被坏掉了,没有媒人说媒,就算把吕文算作媒人,那也应该是男方去找女方家提亲,这么反过来提亲,在大户人家里,当真是闻所未闻,刘季前面有私生子,后面又有倒贴送上门的千金小姐,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几天,就成了沛县长舌妇们饭后的谈资。至于六礼的第二条“问名”,那更是无从谈起,这个问名可不是问问女方的姓名就算完了,实际上要问清楚姓名c排行c生辰,包括生母的姓名,以此区分女方是嫡是庶,那糊涂蛋刘季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吕雉的生辰八字,也就是刘季这样少条失教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接下来第三条“纳吉”,则由男方拿着问来的女方情况去祖庙占卜以算吉凶,不过这件事,又是吕文给代劳了,不知情的旁人看着都无法分辨吕文是嫁女儿还是迎儿媳。其四“纳征”,这所谓纳征,就该男方送聘礼去女方了,要说这聘礼,寻常老百姓送一匹布或是一张皮可能也就够了,大户人家,那就得讲究个“玄纁束帛”和“俪皮”,意思便是三匹黑色与两匹红色一共五匹帛,后者是指成对的鹿皮。先别说刘季有没有钱去置办聘礼,刘季从头到尾就没想起过这件事,他也没结过婚,没有经验,而这件事来得又突然,他也没时间和自己父母说,等回了泗水亭,想起父亲见了自己吹胡子瞪眼睛那模样,心里又是厌烦,索性先耽搁几天再说,落个耳根子清静,其实刘季也是傻,你说你别告诉刘太公不就是了,偷偷和自己母亲说一下,有个人商量总归是好的。不过就算是商量了,刘季恐怕也是没钱去置办五匹布帛和一对鹿皮的,这样也好,若是有人问起来,如实回答不知道,总比知道而买不起要有面子吧。这第五礼则是“请期”,也是由男方去靠占卜定下婚期,这事自然也是吕文都给做好了,刘季娶这个媳妇,不但自己悠哉悠哉,什么也不操心,甚至还不要自己花钱,都是吕家给出,这种事,让沛县那些还没娶上媳妇的光棍们真是恨得牙都咬碎了。至于六礼的最后一礼“亲迎”,时间既然没到,也就不用多说,到时候自然见分晓,不知道刘季在婚礼上还会出多少糗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横生枝节 刘季那边是高枕无忧,可沛县有一个人就不那么愉快了。要说是谁,自然是曾经两次找吕文提亲被拒,最近半个多月又一直给吕文献殷勤的沛县县令,曹淼。就在刘季回去泗水亭的第三天,吕雉要嫁给刘季的事早已成为了沛县人民关注的焦点,虽说吕府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合礼制,不太主动和外面说起,可是吕府下人毕竟人多嘴杂,免不了添油加醋的在外面谈起这件事,加上吕府如此大宗的购买绸c帛c牲畜等东西,等于就是坐实了这个传闻,所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沛县。萧何等人心知不妙,所以在县府里是只字不提的,若是碰到差役或是下人聊起,也会板脸喝止。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萧何c曹参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曹淼不放,萧何这边刚听说消息,也不知道当天晚上是县令夫人还是哪个丫鬟把这事告诉了曹淼,曹淼一拍床板,当时就气得要去找刘季,后来经人劝说觉得确实有失风雅,才暂时把气给咽回了肚子。可生闷气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一样,都是越想越气,弄得曹县令一宿没睡着,到了第二天早上,曹淼当然知道萧何和刘季交好,一大早就差人把萧何叫进县府。这么一大早,天都只是蒙蒙亮,萧何听到曹淼要找自己,心里当然立刻就明白所为何事,可是没办法,自己顶头上司传唤,你就算躲过了今天,躲得过明天吗?惹火了县令,到时候自己冲到你家里来,你又如何交代,这不是给人家机会把气撒到自己头上吗?只能是硬着头皮更衣洗漱,急匆匆的往县府赶去。 到了县府刚见到曹淼,萧何还没来得及施礼,曹淼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忍不住了,立时就大骂了起来,要知道曹淼是萧何的上司,而萧何是刘季的上司,曹淼平日又不太喜欢刘季那一副懒散的样子,若不是萧何屡次三番的保举,恐怕刘季早就被撤掉泗水亭长一职。而眼下居然是这个平日里都看不上眼的刘季抢了自己儿子的媳妇,这对于曹淼来说,这完全是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这件事要是都可以忍气吞声,那自己在沛县还做什么父母官?萧何当然知道为什么曹淼会那么生气,这来的路上其实他也想好了几条对策,可眼下只能是等曹淼骂完,等县令大人解了气,自己再去游说,效果肯定也会好一些,若是现在就开口相劝,只怕曹淼会立刻开始骂他这个刘季的保举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还是乖乖闭嘴,不停的附和一下县令大人才是上策。等到曹淼骂了好一阵,情绪稍微缓和那么一丁点后,才发现原来萧何还一直站在门口垂着头,曹淼也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了,毕竟这事也不是萧何的错,就算他和刘季关系好,那你当着萧何的面骂刘季,能有什么用呢?曹县令转念一想,赶紧和颜悦色的请萧何坐下,再从门外叫了人给萧何上酒,萧何看着曹淼这前后大变的态度,想笑又不敢笑,还得正襟危坐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看曹县令到底想要做什么。 等到下人把酒斟上,曹淼端起酒爵,萧何赶紧也把酒爵拿起,只听县令说道:“萧何,我也并非锱铢必较之人,你我二人共事多年,我不必多说,你自然也知,但此事确实太过离谱,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是我的最得力的手下,你得替我出出主意,来,你我先饮此爵。”萧何一边喝酒一边心想,您这也太明显了,自己骂完了,觉得没啥用,现在让我来出主意,不就是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么?不过萧何也觉得既然刘季和自己是莫逆之交,所以多多少少也算是自己分内的事,那让自己想办法也是合情合理,自己早已想好如何应对,所以心里只是暗中鄙视了曹淼一番,嘴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其实曹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桩婚事,实际上是吕文主动找刘季提的亲,所以若是怪罪到刘季头上,只怕不妥。”曹淼听到这个,惊得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萧何说的是真话:“这这此话当真?” 萧何立刻把右手放到胸前,摆出一副赌咒发誓的样子说道:“绝无虚言,早在吕文与刘季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吕文就提了此事,刘季是万般推脱的,后来吕文又去找了刘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刘季才不得不点了头,否则此事怎么会等到今时今日才让曹公知晓,因为刘季也是前几天才答应的。”萧何这话,可以说真假参半,要说提亲这事,确实是吕文主动不假,刘季也一直没有答应,可刘季到了吕府见过了吕雉后,立刻就已经心里同意了这门婚事,第二天刘季去找萧何时,还得意洋洋的谈起此事,这后面的话,萧何自然是不会告诉曹淼的。不过这番话一说,曹淼的怒气就去了一半了,既然不是刘季主动的,那就不能太责怪刘季,只是面子这东西,毕竟对于曹淼是极为看重的,不管怎么说,吕文拒绝自己,却去找刘季这事,还是很窝火的。 “那说起来我是错怪刘季了,可是吕文为什么会把女儿嫁给刘季,这事你可知否?”曹淼第一句话先安萧何的心,毕竟刘季和萧何关系不一般,当着萧何骂了半天刘季,此时总得把话往回说,第二局便问到了正题,确实,这个问题,放到任何人面前,都很难解释,吕文怎么会拒绝县令公子,转而去选择一个游手好闲的中年光棍?哪个父母会愿意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曹淼此时问萧何,说实话,萧何也确实是一头雾水,刘季和吕文第一次见面,萧何就在场,当时他就奇怪为什么吕文对刘季这么特别,可后来刘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说了,刘季夸夸其谈也是常事,他说的话,也不能全都当真,所以萧何觉得应该是俩人以前就有什么渊源才对,只是刘季自己不知罢了。 “此事我了解不深,曹公也不要急躁,我去调查一番再来禀报。另外,曹公,依我看,公子年岁只比吕雉长了一岁,吕雉还有一胞妹,与公子更为般配,倒不如找机会我去做媒为公子说说去,吕公小女据说更为乖巧,相信和公子也更合得来。”此时萧何把自己准备的第二段话给说了出来,刚才那段话都是为刘季开脱,这句话则是想办法让此事大事化小,否则如果曹淼真是犯拧,纠缠不休,这婚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就能结的。 曹淼听了这番话,也并没有对萧何提议吕嬃这件事动心,这种事又不是去集市买东西,一个卖完了就换一个买,但是毕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犬子的事,倒也不着急,吕家现在要操办喜事,恐怕也无心顾及别的,你若是探听到什么,及时来报。”既然气消了大半,萧何又主动要去探听消息,曹淼也就宽了心,随后闲扯了几句公事,萧何便告辞出门了。 说是探听消息,可这种事上哪里探听呢,吕家传出话来的,貌似都是些下人,这些人话,说不定有不少都是捕风捉影来的,当不得真,所以还是得去问问本人才行。问吕雉c吕文肯定不行,这太唐突了,虽然刘季上次和自己说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关于结婚的事,但是既然吕府突然开始筹备结婚,那刘季和自己没见面的这两天必然出了很多变故。想到这里,萧何立刻吩咐车夫,改道去泗水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春风风人 这边萧何心急火燎,刘季自然在泗水亭全然不知,吕雉更是忙着要做人家媳妇,学完了婚礼礼仪,接下来就该学家务活了,毕竟吕雉是要去泗水亭刘季家里居住的,很多事情就不像吕府这样简单,再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要说寻常富家千金,让她做一些家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吕雉也是乖巧,心甘情愿的为刘季去学这些自己很少接触的东西,做饭c洗衣c打扫c护理等等,不得不说,恋爱这东西,有时候确实让人就像着了魔一般。看着吕雉换上粗布衣服,摘下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跟着吕府的大娘学这学那,公孙兰心中直叹气,自己嫁给吕文,锦衣玉食,从来不用干活,那些桑林里的活计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却要学习这些下人做的事,想想也是心酸。吕文当然知道公孙兰的心思,聪明人说聪明话,一句话就把她给说通了,吕文说若不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雉儿怎会做着粗活却如此喜悦。公孙兰也年轻过,明白这女儿家的心思,吃点苦或是什么的,不重要,难得有情郎才是最大的幸福,此后看见吕雉这样,心里也就释然了。不过公孙兰实际上是杞人忧天,吕雉此时心中想的是若是时间能多一些,就可以给刘季亲手缝制一件衣服了,现在距婚期太近,若是手里没有别的事,自然还是来得及的,可她这个新娘要学的事太多,现cd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再去制衣,何况刘季也不在身边,尺寸都没量过,贸然做出来若是不合身,那吕雉心里得多难受。所以还是等以后嫁过去了,再做这些人妇应该做的事情吧。说起来吕雉这么短短时间就对刘季这么上心,看似不合情理,但其实恰好是在情理之中。那时候虽然还算是百家争鸣,男女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禁忌,但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作为吕家这种大家,女子出嫁往往遂不得自己心愿,甚至都没见过未来相公的模样就定下了亲。而刘季这件事,吕文还是颇为谨慎的,通过各种机会让吕府的人认可,尤其是让吕雉亲自看了也接触了,这种方式让吕雉有了自己的选择权,相比其他姑娘,真是幸福到了天上,再说了,刘季本身也是相貌堂堂,自然吕雉很快便许了芳心,心甘情愿的追随刘季。 姑娘家心里想的都是这些,男人可没这么多儿女情长,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刘季,早就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了。回了泗水亭后,刘季趁着心情好,把以前和近几日积压的一些公务都给麻利的处理完了,正哼着曲子斜靠着柱子,半躺在院子里休息,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人,刘季一看,只当是谁,原来是萧何。刘季立刻又是一副涎脸涎皮的表情,正要笑骂萧何吓他一跳,就看萧何快步冲上来,一把拉起刘季就往内屋走。刘季这一下被拽了起来,顿时有些怏怏不悦:“我说萧何,你这是何意?你别把我衣服给扯坏了。” 萧何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眼见着是刚坐了车到泗水亭,也没休息一下,呼吸都有点急促,听到刘季这么说话,萧何也不高兴了:“刘季,我可和你说清楚,我从天不亮就忙到现在,没有进一粒粟,没有喝一口水,就为了你的事,你这般不耐烦,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刘季听到萧何这么说,自然心知萧何没有虚言,既然是为了自己这么劳碌,那确实是自己理亏了。于是刘季开始挪着脚步,顺从的让萧何拉着自己进屋,进屋时刘季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院子里不能说?”萧何停了一下,回头喝道:“哪里那么多废话?”萧何这人,很少发脾气,所以冷不丁吼这么一句,倒把刘季这个混世魔王给镇住了,刘季低下了头,也不敢正眼看萧何,乖乖的跟着萧何进了屋。到了厅里,萧何还是不停步,继续往后面走,直到走进了后面书房,一把将刘季拉进了屋子,按到了席上坐着,自己转身探头看了看门外,便轻轻合上了门,回身坐在刘季对面。 “刘季,你和吕家的婚事怎么定下来的,上次见你,你还是第一次见到吕雉,怎么就过了几天,连婚期都定下来了?”萧何身子还没坐稳,这话已经连珠一般涌出。刘季心想,对面老小子心情不太好,先得把他哄好了才行,不然这刚坐下就像审案一样的,太不自在了。“上次我和你说的时候,其实意思就是我已经同意了吕文的提亲,我同意了,这事又是吕家提出来的,自然第二天就谈定了啊,你也知道吕文是卜卦行家,所以他立刻就去卜了卦,定了婚期,这事就是这么突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你还别说,我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呢。”刘季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把旁边水壶提了过来,给萧何倒了满满一角水,用手一指,示意让萧何先喝点水。萧何早已是口舌生烟,自然是拿起来一饮而尽,这喝完水,人也就舒服了许多,绷着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那你的意思就是整个婚事你什么也没做,六礼是一件你也没顾,一切都是吕文在操办?”萧何虽然心里已经大概知道就是这个情况,但还是不太敢相信事实是这样,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了。而刘季的回答才让萧何哭笑不得。“六礼?我倒是经常听人说起,但什么是六礼?整个婚礼当然是吕家在办啊,你现在去我家就可以看到吕府的人正在张罗呢。” 其实仔细想想,刘季哪次碰到红白喜事不都是奔着那酒去的,至于结婚前双方做了什么,与他何干?就算是自家兄长结婚,因为刘太公的缘故,刘季往往也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家里做了什么,和他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他也不可能去帮忙,所以萧何说起六礼,刘备只知道这俩字,却不知道六礼到底包含了什么。萧何苦笑一下,摇摇头说:“罢了罢了,这个说来话长,现在事情紧急,没有那时间和你解释。我也懒得和你拐弯抹角,我这次来是因为你和吕雉结婚的事,惹得曹县令大怒,这事要是没处理好,轻则结不成婚,重则你刘季怕是要丢官。”刘季这人平日和曹淼关系就很一般,双方是互相看不上,刘季听到曹淼要坏自己的好事,这一下是怒不可遏,拍着几案说道:“我要娶谁是我刘季的事,他曹淼还能拦得住?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你说,他凭什么生气,我又不是娶他女儿!”幸亏萧何面前的角里没有水,否则这一巴掌下去,非得溅萧何一身水不可。 萧何又是直摇头,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曹县令好几次去找吕文提亲,想让吕雉嫁给自家儿子?吕文三番五次的拒绝了曹淼,却追着你要把女儿嫁给你,你说曹淼怎么想这事,换成谁也不高兴吧?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就你刚才那几句,被人听到再传到曹淼耳朵里,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做这亭长了?”刘季其实也心虚,曹淼是自己上司的上司,要真想给自己使点坏,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这才灰溜溜的坐下来回道:“那你说这事我怎么办,我什么也没做,他非要生气,我也没法让他不生气啊。” “刘季啊刘季,你怎么又开始说这种没用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当然没办法,可是吕文有办法啊,你得让吕文知道曹淼对这事很不满意,让他去安抚一下曹淼才行,不然到时候你就算有吕文做靠山又如何,把你刘家和吕家一起给整治了,你也没办法。”萧何其实来的路上早就算计好了这些,原本是想好好和刘季说一下,结果被刘季这脾气弄得大家都没了心情。刘季听萧何说的有理,心里还是很佩服的,要说寻常聚的这一帮人里,萧何肯定是脑子最好使的,但是刘季做人更大气,所以真要是有什么大事,还都是刘季做主,不过私底下刘季也得听萧何的就是了。“嗯嗯,如此甚好,这样,今天既然你来了,我就搭你的车回沛县,这样晚上就可以和吕文商量此事,免得夜长梦多。”萧何一听,拍手叫好,二人立刻出了门直接上车往沛县驰去,反正刘季在吕府的吃穿用度都不用自己操心,所以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只需要让亭父去和自己邻居说一声,帮忙照顾一下刘肥就好了。不过刘肥其实现在也基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孩子年岁大了,也不喜欢外人照顾自己,往往接过了邻居送来的饮食便闭门自己玩自己的了。 萧何把刘季送到吕府,为了避嫌,立刻就招呼车夫赶车回家了。吕府下人开门一瞧是刘季,立刻迎了进来,让刘季在会客亭里稍候,再支人去禀报了吕文,吕文听到是刘季来了,心里知道这刘季晚上来吕府,必然是有什么大事,于是匆忙中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上就来见刘季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甘之如饴 二人见面,也不多寒暄,刘季施了礼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吕公,适才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县令对于婚事颇为恼怒,吕公可知此事?”吕文这几天根本没想起来曹淼这个人,经过刘季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原委。“惭愧惭愧,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件事,这是我给疏忽了,这样,刘公子不必多说,我知道如何应对,我先让人安排你住下,我就先不招呼你了,我去找曹县令解决此事。”刘季这话刚说了一句,吕文就全明了了,刘季心里也是暗暗佩服自己这未来的岳丈,但是毕竟这事和自己有关,刘季这心里也不安,于是回道:“这事也和我刘季相关,那我能做点什么吗?”吕文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刘季身边,拍着他肩头说:“你找时间去陪陪雉儿,我觉得她可能想你了。”说完吕文便急匆匆的回房,估摸着应该是换一身正式的衣服再去见曹淼吧。家老自然立刻带着刘季回房,还是上次那一间,陈设也都没变,想来在结婚前,这间房应该就是刘季专属的了。 刘季刚坐下,正要喝口水,就听得门开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吕雉。吕雉进来就嗔道:“你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突然就来了,来了也不和我说一下,要不是曦儿来知会我,我都不知道你来了。”吕雉嘴里的曦儿,便是自己的丫鬟,上次刘季只见到了吕嬃的丫鬟婉儿,对这个曦儿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吕雉话音刚落,又进来一名女子,想必就是这曦儿了。刘季一见这曦儿,便忘记了回吕雉的话,直勾勾盯着这曦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要单说姿色,其实还是不及吕雉,再两相比较这身上的妆扮,那更是远远不如吕雉这一身的翠绕珠围。曦儿看着是出身寒门,体型瘦削,相对吕雉来说,则更为苗条一些,但因为毕竟身份是下人,常年风吹日晒,面庞和手上肤色则稍嫌深了点。但她却有自己的一番味道,细细打量,肌肤细腻身形匀称,见到刘季似乎有一些羞涩,看着娴静犹如花照水。作为下人,走起路来像是习惯了略微低头弯腰,但这举手投足间却好比春风拂柳般自然,若是不告诉刘季,怕是刘季会以为是谁家的千金,虽不如吕雉大家闺秀一样的林下风气,却也有着小家碧玉般的温婉恬美,可谓是清水出芙蓉,小荷未添妆,眉目盼青黛,唇齿含香笑。 “啪!”刘季头上被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刘季这才回过神,见着吕雉有点气鼓鼓的盯着自己,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赔笑道:“雉小姐下手真是不留点力气,打得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吕雉轻哼一声:“这算是轻的了,你难道觉得这一下打得冤枉?”刘季心想,我还一直觉得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想到还不如这曦儿看着温柔,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不冤枉不冤枉,我刚才是走神了,但是雉小姐知道是为什么吗?”吕雉斜了曦儿一眼,曦儿当然也注意到刘季失魂落魄看着自己,被自己小姐这么一看,顿时头垂得更低了,不敢和面前二人对视。吕雉心里自然知道这不是曦儿的错,也就没有再盯着她,转头对着刘季说:“我怎知你为什么盯着曦儿?”吕雉也是心直口快,刘季原本是想在不伤面子的情况下,把这事解释几句就过去了,可吕雉非挑明了,这下只能无可奈何的回道:“因为曦儿好看,但我细看后,觉得还是雉儿更加动人。”刘季这十多年光棍真不是虚度光阴,大姑娘小寡妇什么的勾搭了不少,哄姑娘开心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吕雉听到这样的话,哪里招架得住,立刻忍不住就噗嗤笑了出来。虽然这话是明着说曦儿不如吕雉好看,可事实上吕雉也是主人,曦儿只是下人,见的人少,平日里不是和吕雉就是和吕府别的下人在一起,哪有机会能遇到贵人夸自己好看,所以曦儿听了这话,也是心情舒畅。 吕雉笑完后又伸手拍了刘季的脑袋一下,只不过这一次就完全不着力气,打情骂俏般的轻轻一拍,刘季也献媚般的配合着把头偏到吕雉一侧。吕雉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说:“算你会说话,我说不过你,来曦儿,站近一点,让刘公子看得清楚一些。”刘季这心里就奇怪了,这什么意思?刚才还介意我多看了几眼,现在还送到面前来?只听得吕雉又说道:“曦儿和我在一起多少年来着?五年了吗?”曦儿轻声细语的回道:“今年已是第六年了。”吕雉哦了一声,转头和刘季说:“我准备和母亲商量一下,除了嫁妆,我会带着曦儿一起,没她在我身边,我可不太习惯。” 刘季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自己家里别说美人,女人都很少出现,现在一下子就来了俩,每天二美在旁,心情能不好吗?不过刘季也不知道吕雉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所以脸上不动声色,就听着吕雉说话。只听吕雉接着说道:“曦儿和我虽然是主仆,但我心里还是当曦儿是自己妹妹的,所以去了你家,你不要把曦儿当下人使唤,可好?”刘季心想,这么一个大美人,我哪里舍得使唤,于是便直接应允了吕雉。随后吕雉便让曦儿先去忙自己的事,本来自己正思念刘季,没想到刘季就自己跑来了,这不好多话要和刘季说,多一个曦儿在旁边,总是不太方便。原本吕雉还想让刘季帮着看看自己选的服饰是否好看,但是转念一想,这么一来岂不是都被刘季知道了,还是到了时候再让刘季看自己是多么貌美如花。也幸亏吕雉没提这些,刘季对结婚穿什么这种事完全是糊里糊涂的,他也对这没什么兴趣,吕雉不问,刘季也就不用应付了。二人谈到结婚后的事时,吕雉兴奋的说:“我除了纺绩,最近还学了做农活哦。”刘季听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实际上吕雉从来没有做过农活,应该说她从小到大就没想过自己会去做这些事,但是和吕文聊天时,吕文提到说刘季家里原本有一些田地,但是刘季自从任了亭长,便无暇顾及农活,所以平日便把自家的地租给别人耕种,有了收成后刘季再拿上部分作为租金。吕雉心想,自己嫁过去了,既然刘季没时间种地,自然就是自己去了,其实母亲那家本来也是农户出身,吕府还是相当多人曾经是种过田的,把吕府南边那一片园子里刨出一小块地,让吕雉练练手,那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虽然刚开始吕雉种地那架势真的是惨不忍睹,但是那认真的模样却是让人心里倾佩。刘季既然没想到这些,回话也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种地没啥用,你学它作甚?”其实刘季说出这句话,原本也是想着吕府这么大家业,吕雉既然嫁给了自己,那别说吕雉,自己以后也不用种地才是,怎么还过着以前那种生活,再说了,自己本来也就只有五亩的宅田,吕雉真要想种地,也没什么可种的。不过这个想法确实有点不太像话,这不就明摆着说自己要吃软饭么,所以想归想,话可不能说出来。 吕雉哪里知道刘季心里想的是什么,就觉得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换来这么不冷不热的一句话,顿时委屈得红了眼圈。这婚还没结呢,刘季当然不敢怠慢,一看这是要哭的架势,虽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错在哪里,但肯定是人家不爱听了,立刻开始给自己打圆场:“你说我也是为你好,你去种地,我多心疼,对不对,做了这么久的大小姐,突然去做农活,人家会说我刘季不懂得怜香惜玉。”吕雉一听这话,立刻又高兴了,所以说姑娘的心思你别猜,就算刘季这样的花丛老手,见到吕雉这两次快如闪电般的变化也觉得未免太离谱了点。只听吕雉又兴高采烈的说道:“我不学种地,那你平日忙公务,那地就那样荒着么?”刘季心里暗暗惭愧,原来吕雉也是为他考虑,可谓用心良苦:“其实我的地也不多,我趁着空闲也差不多能行,这个事到时候再看了,现在咱俩说说也做不得数。”刘季倒是埋了个伏笔,虽然说是舍不得吕雉去做农活,可实际意思是到时候要是我忙不过来,就只能拜托你了,可依着刘季的性格,只怕到时候是一定忙不过来的了。不过吕雉听了这句话,会到的意思却和刘季想的完全是南辕北辙。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到了半夜,聊得曦儿都开始直打哈欠了,吕雉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屋,刘季见着天色已晚,便也就只能暂时留宿吕府,等到明天再回泗水亭。不过这一晚的聊天倒是说了不少正事,尤其是刘季的家底,都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告诉了吕雉,既然二人以后要共同生活,迟早也是要知道的,若是刻意隐瞒,只怕等人进了家门,生出什么变故就不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厌难折冲 小两口在家里浓情蜜意,而吕文却为了解决曹淼这个大麻烦而颇费心思。吕文和刘季匆匆说完那两句话,便坐着早已备好的车马,径直驰向县府,一刻也不敢耽误。到了县府却吃了闭门羹,看门的见着是吕文,立刻变得面无表情,说是不知道老爷是否已经歇息,让吕文在门口等他去通报一下,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大门再打开。吕文心里明白肯定是曹淼在府里说了不少辱骂自己的话,这些下人都是墙头草,见着县令对自己客气,就把自己捧上天一般的伺候,此刻见着自己得罪了曹淼,立时就做出令人厌烦的小人嘴脸来。吕文本来也是个急脾气,哪里受得了如此的怠慢,来沛县不就是因为当时那股子冲动劲吗。当下他便让车夫从地上拿起一块石板,用石板拍门。若只是用手拍门,即使把手拍肿了,那声音也未必传得到曹淼耳里,换成石板,那拍出来的声音简直犹如撞钟一般。这下曹府的下人不敢躲起来了,倒不是怕曹淼听到了拍门的声音,原本曹淼就知道吕文候在门外,怕的是这门被拍坏了,若是吕文怪罪自己不开门,执意不赔,那岂不是要自己掏钱,这种哑巴亏可没人愿意吃。 看门的老头一边跑向门口一边疾呼别拍了别拍了,到了门口赶紧起开门闩,把门打开,正巧车夫还在拍门,这一下差点一石板直接拍到了老头的额头上,吓得老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好生狼狈,索性没有砸到,算是万幸。这下老头碰到了狠角色,不敢再糊弄,赶紧起身拍了拍身后灰尘,给跟随自己的小童使了个眼色去通知曹淼,自己便领着吕文往内堂走去。 吕文到了内堂,曹淼早已得知消息,候在了堂内,毕竟吕文是贵客,自己虽然生气,但总不至于反目成仇,何况做官之人,凡事都习惯多留一条后路,除非是血海深仇,否则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我们中国人自古不就讲究个和气生财么?但人虽然在这里候着,可也不能不给吕文一点教训,不单是教训,还得让他自己把这事给解决了,否则自己这县令的面子往哪里搁? 曹淼也不说话,用手指了下对面,让吕文坐下,二人面前早就各放了一爵酒,可曹淼也不举爵,只用有气无力的腔调说:“吕公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吕文心想,你这明知故问也太没风度了:“听得市井有人传闻说曹公与我交恶,如此造谣,想必用心险恶,吕文便来和曹公解释一下,你我二人本是情同手足,此时若有了嫌隙,吕文愿开诚布公与曹公相谈。”吕文这话说得大气,又明确的告诉了曹淼,他对于曹淼是非常看重的,不希望俩人有任何的误会,这种态度显然是让曹淼十分受用的,这脸色顿时缓和了一些,只是说话还是有些咄咄逼人。“这造谣恐怕谈不上,这吕雉的婚事难道是谣传?” 曹淼突然这么直入正题,吕文一时没想好应该怎么回,干脆仰头朝天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中还透出一股子凄惨的味道。这一笑就把曹淼给笑懵了,这种紧张的时候,吕文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人莫非是失心疯了吗?曹淼心里正嘀咕呢,吕文已经想好了说辞,立刻止住了笑声,摆出了一副正经的表情对曹淼说道:“小女的婚事自然是不假,我当然也明白曹公为何不悦,但曹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女生下来时,我便给她卜了一卦,卦象奇特,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但重要的是小女的夫婿必须是一个特定的人,否则小女自己的命数倒没有什么,只怕是要变成克夫的命。曹公应该知道,其实除了你,给小女提亲的人从来都是络绎不绝,我心里当然是觉得曹公子才貌双全,在提亲的人中是绝佳之选,可是这么久以来,包括公子在内,我只要见了面相,都发觉与小女相克,也是小女命苦,没有这个福分。摸着良心说,刘季这人,远不如公子,可这面相能替小女震灾,我也是万般无奈,但凡有点法子,谁会愿意自己女儿嫁给这样的哎”吕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甚至有一些哽咽,话都说不下去了,显得自己颇为悲苦。曹淼哪里知道内情,听着吕文这绘声绘色的套话,不由得心生同情,想想也是,把吕雉嫁给刘季这样的人,任谁也不相信,这事既然是真的,那肯定是内有隐情的,吕文又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相面这一套东西曹淼是完全不懂的,吕文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曹淼一下子火气就全没了,语气立时就软了下来:“哎,吕公有这样的苦衷,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为公分担一下,现在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顺其自然了。” 吕文听到这虚头巴脑的话,心里暗暗好笑,你给我分担,你能分担什么,难不成你替吕雉嫁给刘季。“曹公能体谅我才是最重要的,你我二人肝胆相照,只要坦诚相待,我相信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这一次是我没有及时把实情说出来,也是因为我实在难以启齿,怪我,明日我差人给曹公备点薄礼,算是赔罪。”曹淼这个人,为官倒也说不上是贪官,但是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这种官商之间的往来,自然也是来者不拒,何况公务上的事,有萧何在,必然一切都是循规蹈矩,此时这种私下的授受,萧何也不知道,当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面子上的套话,曹淼还是要说的,无非就是什么无功不受禄啊,推辞一番,吕文便执意要送,说上句,曹淼便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和曹淼的关系算是缓和了,吕文家里的事本也有一些需要曹淼帮忙的,比如吕府运送丝绸的车队在过关时,沛县各关卡的人趁着机会捞了不少好处,吕文示意让曹淼出面给下面的人提醒几句,碰到吕家的车队尽量方便通融一下,该给的吕家肯定给,但是胃口太大,就不太合适了。这些小事,曹淼自然是一口应承了下来,本来现在也是秦国管辖着沛县,和以前的楚国相比,秦律要严苛很多,这种事情一旦被捅出来,曹淼也是要受罚的,何必让下面的人捞了好处,却让自己进了牢狱呢。说完正事,吕文也就告辞回家了,路上吕文还在想,本来以为这事挺棘手,却没想到曹淼这么好相与,没几句就把曹淼给糊弄过去了,心里不由得得意了起来,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心情愉悦。这样一来,吕雉和刘季的婚事也就没有障碍了,总算可以安心的操办婚礼了,不过这也是给吕文提了一个醒,以后做事,身边的人都要挨个考虑一下,保不齐就会有谁给你使绊,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下一次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而到了第二天,吕雉一起床便直接跑到了吕文屋子里,说是有件大事要和父母商量。吕文一觉醒来心情舒畅,本来想问问女儿什么事这么紧要,但是转念一想,女儿这么大了,自己衣裳不整的,也不太像话,所以还是让吕雉去外面等候,等自己和公孙兰穿戴整齐了,便一起去用餐,边吃边说,也不耽误功夫。吕雉觉得也对,总不能坐在床边,自己父母在被窝里和自己说话吧,那也太不成体统了,便退到前厅等着。没一会,吕文夫妻俩便穿戴整齐,出了卧房叫上吕雉一起去大厅用餐。 三人刚坐下,还没等饭菜上席,吕雉便急不可耐的说道:“父亲,母亲,两日后便是女儿婚期,嫁妆自然是您二老准备,但我有两件事相求,不知可否?”一听到女儿出嫁,这公孙兰又觉得心酸了,眼看着又要哭泣,吕文用手拍了拍公孙兰的背,再张嘴回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一家人不要提求字。”吕雉微一颔首:“其一,我和赵曦情同姐妹,所以我出嫁后想让曦儿随我一同过去,其二,刘季家境的情况你们应该比我清楚,他是个有节气的人,我也不贪图荣华富贵,但为了以后的生活,我希望父亲能置办一些田产给刘季,日后由我来打理,贴补家用,不知二老意下如何?”吕文还没说话,公孙兰抢在前头开口了:“我本意就是要曦儿随你过去,否则你一个人过去我也放心不下,再说了,吕府嫁女儿,若是连个随嫁的都没有,那也太失礼了,至于田产,你要多少说个数,我和你父亲听你的就是。”毕竟母女连心,这母亲怕女儿吃苦,既然女儿开了口,自己当然是往多了给,日后女儿衣食无忧,自己也才能安心落意。其实吕文最心疼吕雉,比公孙兰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夫人应允了这两件事,吕文当然也没有任何意见,就看着女儿,点头称是,只是到底置办多少田产,吕雉一时间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于是吕文便让吕雉一会和刘季商量下,到时候给他说个数,他好立刻去办。吕雉在说话前其实知道父母不会不答应这两件事。尤其是要田产,吕家也算是富甲一方,给自己女儿置办田产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但刘季是想不到这些事的,就算想到,恐怕他也没法开这个口,所以吕雉替刘季把这话说了,皆大欢喜,吕文掏这笔钱也心甘情愿,刘季也保全了面子,吕雉这小脑瓜着实藏着大智慧,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天遂人愿 用完早饭,吕雉便去敲刘季的门,还是老样子,刘季又是刚起来,正在前厅吃饭,看见吕雉来了,赶紧招呼吕雉坐下一起吃,吕雉笑笑说自己早吃完了,过来是告诉他好消息的。刘季嘴里包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喏什么好消息赶紧说来听听”吕雉看着刘季这样,忍不住又笑了,边笑边答:“曦儿的事,昨天你已经知晓了,还有第二个事,我说了你可不许不开心。”听到曦儿要去,刘季心里大美,第二件事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刘季使劲咽下一嘴的食物,再喝了一口水说道:“嗯嗯,还有什么事,你说,我不生气。”吕雉稍微正了一下脸色说:“我让父亲去你家附近置办一些田产,不是嫌你家境不好,我是想着我过去了后,带着曦儿,兴许很快家里还会添丁,那到时候家里人一多,开销就大,家里已有的田地恐怕就不够用了,所以我自作主张去要了一些,都是我自己操办的,我也和父母说了我希望以后日子过得滋润一些,所以你不要担心吕家会以为是你张嘴要这要那。至于这田地要多少,你说呢?”刘季听到这话,当然高兴,其实你要说让他去张着个嘴,他也未必就不乐意,但是吕雉主动去提了,给自己留了面子,当然是锦上添花的美事。虽说这前半辈子他都是穷苦过来的,但人就是这样,有一下暴富的机会,能有几个人不动心呢?刘季赶紧一口把东西吞到肚子里,喝了口水,免得过于激动,说话把食物喷出来就不太雅了:“我也和你说过,我有五亩宅田,多了你和曦儿,我觉得再要五亩就可以了,能过日子就行了。”吕雉心中觉得五亩是不是太少了,既然刘季和刘肥靠这五亩地活得这么寒酸,那自己和曦儿过去只加五亩地,岂不是一家人还是过得这么寒酸,于是自己心中决定去要十亩地。其实吕雉对于这些东西是完全不懂的,刘季之所以五亩地能活下来,其实还是靠着他是亭长,平日里有些杂七杂八的活计来维持生活,若是吕雉和赵曦过去,要想过得舒服,恐怕至少得有二十亩地才行。 刘季这心情一好,甜言蜜语就说个不停,这一上午逗得吕雉是乐不可支,一直到了快正午的时候,吕文走了进来,说是有要事和刘季商量,吕雉只得嘟着嘴,瞥了吕文一眼,哀怨的走了出去。吕文等吕雉出了门,便拉着刘季坐下,靠近了刘季的耳朵轻声说道:“县令那边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现在若是没有什么事,反正婚期临近,你就在家里住两日,雉儿今天没见到你,都有点不高兴了。”刘季也不多问,丈人是个厉害人物,他说没问题就一定是没问题了,只是刘季心里还有一件大事,一直没有去办,而此时若是再拖延,只怕这婚就没法结了,刘季心里打定主意今日还是必须回一趟泗水亭。 当下刘季便推说泗水亭还有公务没处理完,自己最近总不在亭舍,怕是不妥,吕文听了这话,心里反而高兴,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贪恋美色,恐怕是难以振翅高飞,男儿应以功业为重,待到建功立业后,封妻荫子,才是正道。于是吕文携着刘季出了屋子,吩咐家老备车,自己再亲自送到门口,动作还得快,不能让吕雉知道,否则这吕雉要是犯了脾气,拦着不让走,事情反而就麻烦了。 刘季这一走,当然已经有好事的下人偷摸告诉了吕雉,吕雉顿时气得跺脚,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自己父亲去聊了几句,人就给聊走了,走便走了,居然说都不和自己说一下。这到底是自己要嫁给刘季,还是吕文要嫁给刘季,这事不能这么善罢甘休。吕雉本来就在屋子里等着父亲差人来告诉自己聊完了,她便要再去找刘季,所以也没有换下衣服,起身便径直往大门走去,走了几步就见到吕文刚返回会客亭,看着是要回屋的样子,便抄了近路到会客亭北边的桥口守着。吕文一看吕雉堵在前面,当然知道是要来兴师问罪,这刘季是他放跑的,那自然早就想好了怎么应付吕雉了。 吕文搓着手,满脸堆笑的走向吕雉,远远地就大喊:“雉儿啊,我正要找你,你来得正好。”吕雉心里没好气,也不答话,就这么盯着吕文。待到再近点,吕文便拉着吕雉的衣袖,附耳细语道:“刘季和最开始我认识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看来他认识雉儿后,便知道发愤图强了,这可是雉儿之福,若是刘季成天游手好闲,陪你舞剑逗乐,时间长了,你可乐意?”这道理说出来,吕雉无从反驳,但心里又有不甘,所以只是冷哼了一声,但吕文哪里会看不出自己女儿的表情变化,立刻接着说道:“就算爹做错了,赶着刘季回去处理公务,那爹给你俩买五十亩田做赔礼,何如?”这可不得了,吕雉开始想的是再要十亩地,这吕文一张嘴就给了五十亩,虽然吕雉也不清楚五十亩有多大一块地,但想来肯定不是小数。刘季本来全身家当也就五亩宅田,一年能收七石粟米就算是好收成,加上自己杂七杂八的收入,才不至于穷困潦倒,这一下吕文给了五十亩田,而且肯定是好田,一年至少也能收个八十石粟米,别说嫁过去后刘家有四口人,就算是再添几口人,也是绰绰有余,这一下就彻底不用烦恼生计的问题了。兼且吕文又认了错,吕雉赚足了面子又捞到了实惠,那还不见好就收,立刻脸色就好了许多,只是觉得这样太明显了,又装作还有点愠怒的样子,吕文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强忍着没敢笑,只怕笑了就前功尽弃了。于是父女俩一边说着别的,一边往吕文屋子走去,吕雉把吕文送到门口,轻轻施了一礼,便返身回了自己屋。 虽然这心情一下变好了,可这一天本来打算要找刘季好好消遣一下,现在只能是让曦儿陪着去园子里弄弄自己那块所谓的田地了。公孙兰也是一天无聊,闲着也是闲着,不多会也来田里陪着,毕竟女儿就要嫁出去了,以后见到的时间就少了,现在能多看一会是一会。吕雉当然知道母亲的心思,平日要是母亲老盯着自己,肯定是不乐意的,总是想法把母亲给支走,现在也就不再说那些讨人嫌的话,乖巧的陪着母亲。 这眼看着婚期还有两天就到,吕雉毕竟是个女儿家,纵然是情窦初开,有千言万语想和刘季倾述,也不能私下跑到泗水亭去找刘季,这必要的矜持还是得有,好不容易刘季前日来了,结果又走了,吕雉想到这事心中颇有些不快。不过这机会也是巧,吕文刚答应给置办田地做嫁妆,因为时间太紧张,便在当日中午差了家老去买田产,吕雉一听说这事,非得跟着,说是自己要好好挑选一番,这才有了机会去泗水亭见到了刘季。这二人见面,吕雉又是依依不舍,拉着刘季从下午一直说到晚上,直到这田地都买定了,吕雉也一眼没有看过。其实就算吕雉去看了,她哪里看得懂,顶多就会区分是旱田还是水田,至于这田到底是黄壤c白壤c坟垆c涂泥还是青黎,她就一问三不知了,要说诸多农具,也是农具认识她,她不认得这些农具。本来就是打着看田的幌子而已,见刘季才是正事,等回了沛县,家老和吕文说没有去看田地,一切都是自己做了主,吕文只是笑笑,想来吕文心里早就知道是这样,本意也就是让家老做主,要真是让吕雉去看,恐怕还会平添烦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冰消云散 话说刘季其实在泗水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因为刘季心中还有一块心病一直没有解决,这事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只是他自己心里有一些芥蒂,迟迟不愿意去面对而已。但是结婚这样的大事,这么拖总也不是个办法,待到了二月二十八,还有一天就到了婚期,刘季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自己父母家。其实这件事就是把婚期通知自己父母,再请二老到时候到场受礼,最后还得请上周围的亲戚去观礼。按说刘季被刘太公骂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以他的性格,应该是大摇大摆的回家宣布这件喜事。可刘季一年和父亲说话也不到十句,早已习惯了二人不相往来的状态,此时要他去和刘太公说话,当真是一件难以为颜的事情。但是也不能自己结婚,家中高堂和亲戚全都不到场吧,要是这么安排,恐怕到时候吕家的面子挂不住,这婚只怕是不那么容易结。 刘季到了门前,站定了好一会也没敢拍门,突然就看见门开了,刘季也没来得及闪躲,就和开门的人装了个照面。还好开门的是自己母亲温含始,若是父亲,那当真是尴尬至极。刘季和母亲关系向来还算是融洽,只是碍于父亲的态度,平日里母亲也不太敢多提刘季,也没法经常去刘季家串门。俩人也是许久不见,见到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刘婆的手略微有些发抖的举了起来,给刘季捋了捋耳后的乱发,轻声说道:“季儿来了。”刘季这才回过神,一把拉着母亲闪到了屋子侧面,问道:“父亲可在屋里?”刘婆点了点头,其实在这里二人正常说话,屋内也不容易听到,只是心虚就不敢多说,就算说,也是压低了嗓门。刘季想着先和母亲说了,看看母亲的反应再说,于是接着道:“母亲,季儿后日便要成婚,迟迟不知如何开口,母亲帮我拿个主意吧。”刘婆轻叹一口气说:“哎,我们早就听说了,刚开始得知时,你父亲还颇为高兴,我和他在一起四十多年了,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你以前顽劣,他也是拿你没有办法,所以对你有些怨恨。听说你娶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周围邻居早就来祝贺了,你这是光宗耀祖的事,你父亲就盼着你亲口和他说。可怎么盼,你也不来,他以为你不会叫他,近几日脾气是越发暴躁,季儿啊,你就别和你爹置气了,你现在有出息了,你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刘季第一次听说自己父亲还会为自己高兴,虽说一时间还不太相信,但心里还是觉得热乎乎的,鼻子一酸,和刘婆说道:“孩儿也是有些怕他,小时候没少挨他的打骂,他今日身体可好?”刘婆嗯了一下,接着劝道:“他身体没事,壮着呢,就是这心里不舒坦,你现在随我进去,给他问个好,再给他报个喜,他肯定得乐到天上去不可。”母亲这么劝说了,刘季也就不那么担心,壮着胆子和母亲进了屋。太公正在闭目休息,刘季见着,便想往后退,刘婆一把抓住他衣袖,对着太公说道:“季儿来了。” 话说完后,只见刘太公眼睛慢慢睁开,双目有神,一点也不像是在睡觉的样子。“来我这里做什么呢?”刘太公说话的口气依旧还是有些不太友善,显得有诸多不满似的。刘季一看父亲还是老样子,也是年轻气盛,便生气要转身离去,刘婆自然把他的衣袖抓得更紧了。“季儿,你不是有喜事要说吗?赶紧说啊。”刘婆心知刘季只要亲口说了,刘太公的火气肯定就立刻全消了。刘季被母亲这么抓着,走是肯定走不了的,要是用劲挣脱,只怕把母亲摔个踉跄,听得母亲这么说,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爹,我明日便要成婚,这婚期定的仓促,我又一直公务缠身,没有来得及及时给二老说,今天来是想请二老明日到我家里主持婚礼,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刘太公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可这气还是没消,也就是因为他这脾气,刘季和他的关系才会如此冷漠。“你这还有半天时间了,我还来得及准备吗?”这句话显然是责怪刘季没有早点说,那到底多早说刘太公才能满意呢,当然是在周围亲戚邻居告诉自己之前亲口听到自己儿子说了。可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说出这种话来揶揄刘季呢,这种时候说这些,只能是适得其反。听完这话,果不其然,刘季又准备转身离开,也亏得刘婆一直都做农活,臂上有劲,这才拉住了刘季。可这父子俩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刘婆赶紧说话打圆场:“季儿刚才不都和你说了吗?你也知道婚期是吕家定的,季儿又是亭长,事儿多,这不一有空就来说了吗?好了,季儿,你先坐下,喝口水。”母亲还是维护自己儿子的,这番话说得刘太公是哑口无言,其实也是知道自己刚才那话说得不得体,可要他把话再往回说,他又不太愿意了。太公稍微顿了一顿,嘴上还是不服软:“我常说我这几个儿子,你最没出息,虽然说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还是个大家闺秀,但是说起来你今年多少岁了?” 刘季一听这,心里不由得是又羞又愧,不过他这脸皮,练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比城墙还厚了,随即又收拾好心情,把太公顶了回去:“俗话都说,好饭不怕晚,我是一直光棍,但是我也没给你绝后吧,再说了,我娶的这媳妇,难道不比你曾经看上的那些腌臜村妇?”太公当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这么多年来,刘季也从来没有好好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两人都互相呛习惯了,太公也没指望刘季会乖乖的听自己教训,既然刘季还是这么不客气,那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能示弱啊,太公这手一用劲,正要往桌子一拍,温老太抢先说上话了,要说太公平时那脾气,老太是肯定不会言语的,怕都来不及,谁会去找不自在,但是今天是自己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这做母亲的一下子就横了心要维护刘季:“马上就是季儿的大喜之日,就算你要教训人,非得今天吗?再说了,今天也是季儿百忙之中来看你,人来了你不给好脸色,有喜事你要犯浑,你是觉得刘家好不容易有个好事,你反而不乐意看了吗?” 太公哪里见过她这么和自己说话,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回了,本来心里也并不真的是生气,这么一说,立时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这下轮到太公心里觉得羞愧难当,顿时脸色泛红,说不出话来。 刘季难得看到自己父亲脸红,这可是破天荒啊,心里不由窃喜,他想着也别得寸进尺了,自己毕竟是做晚辈的,稍微说点软话本也是应该的,便拿出哄吕雉的那套来对付刘太公,那刘季这态度缓和了,当爹的心情还不立刻就好了,俩人倒是破天荒的聊了不少。刘煓一高兴,便说:“季儿啊,你就忙你的去,你的哥哥弟弟们,还有亲戚邻居,我们俩去一一通知,你就别费那事了。”太公虽然日子比刘季过得好点,但也就是普通农户,祖上刘清倒是做过魏国大夫,可到了自己父亲刘荣这一辈,就家道中落,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跑腿的事情,你要他像吕府那样拿点像样的东西出来,也是没什么可能,再说了,早就过了给彩礼的日子了,现在给不给,也就无人在意了。刘季听父亲这么主动示好,本也没指望刘家能给自己点啥,老太爷能这么热心,就已经知足了,于是起身谢过了父母,便告辞回了自己家。不过也是因为周围邻居亲戚早就知道刘季的婚期了,所以虽然刘季拖到现在才说,但大多数人都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刘太公趁着这下午的时间告诉了所有的亲朋好友,自然是来得及的。而刘季则回家去照顾刘肥,毕竟最近总是不在家里,刘肥的日子过得也是相当辛苦,自己过得舒服,心情好了便想起刘肥来了,刘肥也算是难得享受了一把父子间的温情,自然也是喜出望外。不过其实早有吕府的六个下人在帮忙收拾刘季的屋子和院子,刘肥这边人家早就已经考虑好了,比刘季照顾得还要细心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寝不遑安 吕雉这边呢,昨天刚找机会去会了刘季,今天本来又想找机会溜去泗水亭,可明天就是亲迎的日子,所以今天是吕府自己的出阁宴,吕雉若是不在,还办什么出阁宴呢,所以公孙兰特地和女儿说了,今天可无论如何不能出门,一定要待在家里,帮着招待宾客。这出阁宴,原本就是吕家自己的事,虽然在搬来沛县后,吕府成年男子依据秦律都单独成家,但其实房子都在吕府周围,甚至于像公孙鹄这样的,自己的房子不住,就天天住在吕府,就算官府来询问,那自己大可以说来串门,不会犯了律例。所以吕家和公孙家两边一共也就二十来人参宴,至于沛县的好友贵人,除了曹淼,吕文想借机修好,其余的也都是一个没请,所以这出阁宴办的也是比较仓促,但却并不杂乱,无非就是庖厨稍微忙一点,毕竟是出阁宴,较之平日家宴要隆重一些。 吕雉忙着这出阁宴,刘季却也不轻松,吕府在下午又差人去了泗水亭,主要是把刘季的吉服给送过去。刘季刚吃完晚饭,放下饭碗,立时来了一群下人赶着给他沐浴c熏香c更衣,家老对刘季的身形尺寸早已熟记于心,做出吉服自然是华贵合体。只见刘季身穿一袭玄色绛边绣金锦袍,上面透着竹叶状的刺绣花纹,再以金丝滚边锦带束腰,比之第一次在吕府身穿深衣更显得器宇轩昂。刘季自己虽然看不到,但是刘肥在一旁不停的夸赞父亲,毕竟刘肥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父亲打扮得如痴精致。试完了衣服,下人赶紧又给刘季扒个精光,拿着吉服去熨烫平整,也顺便伺候刘季沐浴,刘季可从来没被人盯着洗过澡,赶紧大声说道:“这沐浴的事让我自己来好吗?”可下人们不依,这是老爷和夫人交代的事情,自己只管照做,何况刘季自己洗,这背上肯定就洗不干净,所以完全无视刘季的嚷嚷,挽起袖子看样子是要抬刘季进桶里。这吓得刘季赶紧跳进了木桶,还告诉下人们在自己洗的时候别太靠近。但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被人看到他左边大腿上有数十颗黑痣,其中一人心中称奇,趁着给刘季添热水的时候让刘季站起身来,免得烫着了他,刘季这一起身,下人立刻仔细数了一下,竟然共有七十二颗之多,下人自然不懂这其中奥秘,但是记下了数量和大致的形状,待刘季洗完后,便回了沛县再偷偷告诉了吕文,此时吕文还在出阁宴上和曹淼谈笑风生,闻言心中一惊,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宴席回了自己里屋,也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要紧的,竟然能让吕文消失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再见到吕文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比之刚才更甚,但吕文没有对任何人说一个字,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等着出阁宴结束了,吕雉那边就更热闹了。这婚前一晚,得先做一些费时的准备工作,否则明天肯定是来不及的。先说这沐浴,那比刘季的要强上数倍了。先是用取了十几天的露水烧热后倒入大木桶里,再放入丁香沉香青木香等药料,让吕雉在里面一直浸泡,旁边的丫鬟还得不停的把桶里的水舀出来重新加热,再倒入进去,以保持桶里始终是温热的,泡到吕雉全身泛红,表有微香这才作罢。接着再让吕雉卧于床上,由三位丫鬟用手按压全身,让全身血行顺畅,全身更能保持微红的肤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脸色显得嫩红,若不是这么讲究,又怎能让吕雉看起来面如桃花这般美丽呢。三位丫鬟这上下忙活,另外还得有一位负责给吕雉修剪指甲,要先将指甲轻轻打磨成尖圆型,再用花叶将凤仙花捣碎,调上一些白矾,再把调制好的花酱敷在指甲上,再用不透水的丝帛一点点仔细的缠住指甲,等到第二日起床时方可取下帛条,再将指甲洗净,便可以让指甲甲面呈现出美丽的红色。既然指甲都这么讲究,那最重要的头发更是不得了,有专门的熟手会在婚礼当天的清晨仔细分辨每一根头发,凡是有任何瑕疵,无论残缺c中断c偏色或是卷曲,都要一根一根的修剪掉,这样才能保证将头发盘成髻后,看着如黑瀑般迷人,至于束发锦带以下部分,还得接上极好的假发,保证垂发过臀,这样才能显出富贵人家应有的气质。 虽然吕家并不是官宦世家,到现在也没出一个正经的士人,但是要论身家,那可不是寻常士大夫能比肩的,所以在排场这方面,吕府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士族公卿。要说以前,很多规制是贵族独享的,平民再有钱也不可以染指,但到了这战乱年代,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就像贵族学习平民使用筷子这一奇怪的餐具,而平民也争相效仿贵族们的奢侈生活。不过面上的东西,好学,可这骨子的里的东西,却是不好学,相当多富人学会了贵族们的排场仪仗,却一点也没学会贵族精神,甚至还去嘲笑宋襄公那样的人为迂腐,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吕府还好,毕竟吕文乃是阴阳大家,来往的又俱是达官贵人,这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也因为这些贵族的规矩,使得吕雉这一晚上好生忙活,本来出阁宴就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沐浴美甲的事又折腾了良久才弄妥帖,加之前几日原本就睡得不太好,此时已是头昏脑涨,躺下沾着床就睡着了,不过第二天其实倒也不用早起,只是下人们会比较忙碌,要布置大厅,安排坐席,准备食物酒水等等,至于吕雉和刘季,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第二天只要把衣服c饰物都穿戴整齐就好了。而婚礼实际上得等到下午才能开始,所谓结婚结婚,原本就是黄昏成亲,黄昏乃是昼夜交替之时,更是调和阴阳最好的时候,男人为阳,女人为阴,黄昏结合,才能天时地利人合,以后的日子才能有个好开始,所以那时候的婚礼实际上都称为昏礼。 这一夜,吕雉因为困到了极点,睡得香甜,可有一人却实在睡不着,那便是公孙兰,彻夜坐在吕雉的床边,就这么看着女儿,仿佛这便是诀别一般,直到实在支撑不住,才一头倒在席上睡着了。等到赵曦第二天来叫醒吕雉时,才知道吕媪一整夜都没回屋,想必吕文能体谅她的心情,也由着她就这么待在女儿身旁,如同吕雉刚出生时那样,母女丝毫也不分开。但曦儿自然是不敢把公孙兰叫醒的,反正自己也没醒,索性就让二人都多睡一会吧,赵曦便退了出去吩咐庖厨晚一点给二人准备早饭。 刘季一夜好眠,自然早早就起来了,由着下人们给自己更衣洗漱,要说刘季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好日子,洗澡c穿衣c束发c修须完全不用动手,这种事,刘季倒是听说过,不过那至少也得是上将军之类的人物才有这样的待遇,刘季不禁心中暗暗得意,想不到啊想不到,刘季你也有今日的风光,看来前半生所想,并非是水中花镜中月,只是旁人看不穿,还总说自己浪荡无行,想到这里,刘季不禁闷哼一声,心中把那些市井小民鄙视了一遍。他这闷哼一声不要紧,给他梳妆的下人吓坏了,以为是束发的时候弄疼他了,连连道歉,刘季也没受过这样的礼遇,就他这样厚颜之人,也实在是过意不去了,赶紧说无事无事,自己是因为别的事有感而发,并非因为束发。 吕雉那边好容易挣了眼,这一睁眼没看到曦儿,却看到一个人影在席上,吕雉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才知道是自己母亲,方才放了心,这要是个男人,自己近在眼前的婚礼恐怕就成了泡影。说来也怪,曦儿走进来又走出去,吕媪是一点也没察觉,吕雉这一坐起身,她立刻就醒了过来,原来她本意是想醒后亲手给女儿梳妆打扮,再顺便说说母女俩的贴心话,吕雉今天也是乖巧,虽然母亲躺在这里让她醒来时吓了一跳,但女儿哪能不明白母亲的心思,过了今晚,自己就不再是吕家的人了,这母亲心里总是舍不得的,所以她也没有叫曦儿,只是自己起身到了席上,把母亲扶了起来,硬席上躺了一晚上,公孙兰也不年轻,这浑身筋骨只怕是吃不消。吕雉将母亲扶到床边坐下,自己也上了床,跪在母亲身后,一边给母亲捶肩,一边问母亲,这力道是否合适。有吕雉这个动作,公孙兰已是心满意足,连连点头称好,这俩人说话自然就有声音,候在门口的曦儿听到便走了进来,见到母女俩这深情的模样,不由得感同身受,眼圈泛着红,赶紧上前让吕雉歇着,自己给吕媪捶起了腿,吕雉却说:“曦儿来得正好,我捏肩,你捶腿,让母亲好好的舒展一下昨日的劳累。”公孙兰反手拍了拍吕雉的手,轻轻说道:“有雉儿你这一片孝心,娘就知足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误了事,娘心里高兴,身子不打紧,曦儿,赶紧给更衣,换了贴身衣服再叫人来给上妆着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万事俱备 毕竟正事要紧,公孙兰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吕雉赶紧多捶了几下才收手起身,让曦儿给自己换了衣服。等曦儿出去叫其他人进来时,公孙兰便自己给吕雉梳起了头发,大多数事都可以交给下人们做,但头发她今天是一定要亲手梳好的,原本负责梳头的命婆也只好站在一旁,只听得公孙兰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虽说公孙兰是第一次嫁女儿,可这规矩一点也没错,足以见得自己背地里做足了功夫,为了自己这宝贝女儿,也是颇费了不少心思。按说公孙兰肯定是不如命婆梳得好,毕竟手生,但想来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给自己梳头了,所以吕雉也没有让命婆来帮手,只是最后在修剪时,考虑到母亲眼神已是有些不好,才让命婆把公孙兰换了下去。不过也是因为公孙兰六亲皆全,儿女满堂,否则纵然她想给女儿梳头,只怕也是不合规矩,会被一众人等给拦下。女子出嫁,梳头乃是大事,若非全福之人,是万万不能给新娘梳发挽髻的。 头发梳好了,接着就是脸,梳头还算舒服,长长的梳齿碰到头皮颇让人觉得放松,可接下来的“开脸”就是受罪了。按理说公孙兰给吕雉开脸更符合规矩,可这开脸毕竟是钻心的疼,公孙兰只怕自己下不了这手,于是才去给吕雉梳头,把这开脸的活交给了吕节。吕节是干过好几次这样的活了,自然是驾轻就熟,先是用草灰在吕雉脸上抹了一遍,再两手拿起绕好的双色麻线,中间一股用嘴咬紧,贴在吕雉脸上就开始绞,全脸的汗毛就硬生生被全绞了下来,这疼得吕雉龇牙咧嘴的,旁边丫鬟一看,赶紧过来按住她双肩,否则这要一动,绞起来就更疼了。吕节这样的熟手尚且弄得如此生疼,这要是公孙兰来弄,那估计吕雉就能体会一把杀猪的滋味了。等开完脸再看吕雉,已是面容通红,曦儿赶紧拿出已经备好的棉布,用凉水浇透覆于脸上,这才让吕雉觉得这脸又回来了。敷完一把后,为了节约时间,便让两个丫鬟换小一点的棉布,同样用凉水浸透后贴于两颊,露出鼻子免得吕雉觉得憋气,也同时露出眉毛和鬓角,让丫鬟们仔细的修整,将开脸遗漏的杂毛一根根扯掉,原本这也是让人觉得疼痛的事,可刚刚才开了脸,这点疼和开脸比起来,那就真不算什么了,说起来先开脸后修眉这件事倒也挺有道理的。 等修完鬓眉,这脸上红晕也都褪得差不多了,便到了上妆的时候。早有丫鬟趁着开脸修眉的时候已经不停的在捣鼓妆粉了,若是平时,直接取用已配好的妆粉就可以,但今天乃是特殊日子,吕府要求所有用度,能用新的就不许用旧的,所以就连这妆粉,都得现磨,不但如此,所有配料都要求是最好的,比如红兰花叶必须是燕地所产的,捣成汁凝做酯,再运到中原,将这凝脂调和一些蜂蜜与珍珠粉,再和捣好的米粉混在一起,便成了所需的“燕支”,额头c鼻部c下巴等部位直接用珍珠粉抹匀,而两腮则用燕支涂抹,上完妆后全脸如白璧照人,又透出如温玉般的嫩红,如羊脂般的肌肤,当真是吹弹可破。 上完妆便该换吉服了,可惜时间紧张,原本吕雉希望吉服多一些珠玉点缀,但最后只能直接刺绣作为装饰。其实这样也好,毕竟以后还是要回泗水亭与刘季居住,穿着稍微朴素一些,也算是和周围街坊邻居搞好关系的第一步,虽然就凭着吕家这阵仗,估计泗水亭乡亲也不会觉得大家是一类人,但是能尽量亲近一点是一点。等吕雉穿戴整齐,公孙兰便让她双臂微抬,双手交于胸下,再围着吕雉转了一圈,看了个仔细,虽说公孙兰已经看了自己女儿十九年了,可今日还是被惊艳到了。因为还是初春,所以吉服用了暖和的棉衣,虽说是棉衣,却并不臃肿,显然是手艺及其精湛的匠人所制。只见吕雉上衣下裳,纯衣纁袡,一身玄黑却也不失俏丽,右衽交领上一抹雪白的颈项甚是诱人,裙幅如水波般轻泻于地,拖迤于地足有五尺余,广袖宽松,绛带束体,蛮腰纤细,楚楚动人,吕雉试着从自己屋里缓步走到大厅里虽是平民子弟,但这扮相和气度,还有这走路的姿态,当真一副王宫贵妇的气派。 吕雉虽然在铜镜里看不真切自己的模样,但也知道今天应该是这辈子最美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刘季能不能早点来接,因为她迫切想知道刘季见到今天的自己会有什么样反应。提起刘季,他自然是早就吃完了饭,换好了衣服,简单梳洗打扮一下,便出了院门,此时刘季在院门口溜达,见到平日不怎么来往的邻居或是亲戚居然都笑脸相迎,还一一拱手问候,显然今天心情是极好的。毕竟本来自己都没觉得这辈子还能结婚,结果现在不但结婚,还找了个比自己年轻那么多的,不但是,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但是千金,还给了数倍于自己家产的嫁妆,要说今日是刘季前半辈子最风光的一天也不为过,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这一身吉服,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格外的英气。 整个刘家院子已经腾空,刘季原本栽种的庄稼被全部铲平,其实就算不铲平,上面铺了厚厚的竹板与竹席,那庄稼也都被压坏了。刘季那边的亲戚朋友邻居加起来也就四十多人,基本都是农户为主,另外还有几个是沛县人士,比如萧何c曹参c樊哙等人,也都是熟识刘季的好友,所以刘季在田里办席,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穷得叮当响的刘季,能办得起婚礼就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至于在哪里办,已经不重要了。 刘季正在门口和人打招呼,刘太公带着他大哥刘伯突然到了,见着刘季就又开始骂:“你混小子怎么还在这里晃荡,怎么还不出发去沛县?”刘季今日心情好,也不回骂,反而关切的说:“爹快进去坐,怎么大哥跟着你来了,大哥身体不好,我扶你进去。”说完便上前扶着刘伯往屋里走,太公见到刘季这番热情,语气也就温和了许多:“今天正日子,别误了时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该去迎亲了?”刘季一边扶着刘伯,一边回道:“你就别操心了,昨天晚上娘叫人来捎话了,说是等她来了再出发,她算好了时间,不然去早了也不好。”太公听到这话也就不再多言,待走到一半时,见着这席桌摆的不正,心中不悦,便自己跑去和下人一起布置场地。刘伯见着父亲都不进屋子,于是便和刘季说,自己也就在附近随便坐下了,不用麻烦他搀扶。 刘季让刘伯坐定后,刚转身要出门,就见到自己母亲跨了进来。刘婆进来见着刘季就开始嚷嚷:“季儿,快快,车都到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该去沛县接新娘了。”刘季抬头看了下天,这太阳还泛红:“这才什么时候,我傍晚接回来就是了,来回一个中午时间就够了,现在去,难道中午就结婚吗?”刘婆轻轻一跺脚,责怪的说:“季儿,你以为这是你平时一人一马去沛县吗?你虽然在车上,这迎亲队伍得靠脚力走过去,没有那么快的,你听娘的,别磨蹭了,叫上人赶紧走了。”刘季本来想顶一句“不是你昨日叫我等你来了再出发吗?”,后来一想,这大好的日子,没必要拌嘴,自家母亲说的有道理,该听就听。 刘季便叫上吕府帮手的六个人,还有亭舍里的求盗薛琮,自己的两个表弟,一个堂弟,再加上自己关系比较近的两个邻居,套上两辆车便往沛县赶去,因为吕府的人带来了两辆马车,这要是刘季自己去倒腾,能凑出两辆牛车就不错了。等队伍走到半道上刘季突然觉得不对啊,娘也是年纪大了,就算是接了吕雉回来的时候得让大伙腿着,现在咱可以一起坐车去啊,新娘子又不在车上,干嘛让自家人这么辛苦还走过去,于是刘季招呼了众人都上车,快自然是比走路快,不过一辆车上装了六七个人,一匹马拉得着实辛苦,还好时间多得是,刘季也不着急,就由着马慢悠悠的走着,若是像平日那样马鞭抽着快快跑,这马非在半路上累瘫不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无所遁形 马车虽慢,也比牛车快多了,不到中午就走到了吕府,刘季把马车交给吕府随行的下人,带着自家人就往吕府大门走去。今天这日子,吕府大门都是敞开的,就等着刘季来呢。因为事先没说好刘季来的时间,家老从早上就一直站在门口候着,也是够辛苦的,站到脚都麻了,总算是盼到这迎亲队伍到了,家老赶紧迎上来把刘季请了进去。进门就能看见吕文和一大帮几乎不认识的人正在会客亭里等着,想来肯定就是吕家那些没见过的亲戚了,当然吕泽c吕释之是认识的,好歹有几个能说话,也不至于冷场。待刘季走到了跟前,吕文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刘季依照规矩过去一个个的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心里暗骂,谁定的这些规矩,没来由的让我给这么多人行礼,给吕文行礼是因为吕文是吕雉的爹,给吕泽和吕释之行礼那是人家大哥二哥,可这些乱七八糟的远方亲戚算怎么回事。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这礼敬的可是一丝不苟,毕竟以后也都是一家人,这礼数要是不周到,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起来也颇为尴尬。行完了礼,吕文拿起两爵酒,递给刘季一爵,俩人立时一饮而尽,显然是心情都极好。吕文用衣袖轻擦了一下嘴角的酒,说道:“以后我就不叫你刘公子了,等明天开始你再改口,我今天开始就叫你季儿。”刘季当然连连称是,岳丈这么偏爱自己,当然是好事一桩。吕文又接着说:“雉儿在自己厅里等着你,等你们忙完这几天,我去泗水亭找你,我俩再好好的聊聊,今日就不耽误你的良辰了。”刘季又赶紧点头称是,鞠了一躬,然后和众人一起往大厅走去。 世界上的事,便是无巧不成书,刚走到临近北边大厅门口不远处,却见到右前方一人带着俩人快步朝大厅右侧走了过去,刘季觉得这人侧脸好生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在泗水亭酒肆里见到的公孙丹吗?刘季立刻快步追了上去,还一边追一边喊“公孙丹!”。公孙丹也不知谁人呼唤,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这一下没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公孙丹其实心知肚明今天刘季要来,本来是想早上赶紧把该忙的事情都做完,然后赶紧就离开吕府到外面避开刘季,带着俩人这么行色匆匆的就是要走到正厅那边,然后从北边h一u én出去,可没想到刘季居然已经到了吕府,还被撞了个正着。按理说家老是没办法,必须一直候在门口,而其实大家都以为刘季应该在下午才到,这样接上吕雉回到泗水亭差不多就是黄昏时分,所以公孙丹以为中午时分是安全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下他傻眼了,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刘季倒是没想那么多,见着公孙丹没说话,还以为他不记得自己了,又加快了脚步赶紧走到公孙丹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嘿,怎么,不记得我了,你怎么到吕府来了?”刘季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公孙丹复姓公孙,和公孙兰是一个姓,此时出现在吕府,很有可能这公孙丹就是吕家的人,想到这里,刘季脸色就暗了下来。公孙丹已经是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半天就说了好几遍我字。刘季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公孙丹肯定是吕家的人,那么当时公孙丹突然出现在泗水亭,当然是和自己有关,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吕家这么处心积虑的派人暗查自己,心里依旧是很不痛快。 在会客亭目送刘季的吕文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他也意识到公孙丹去泗水亭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了,他赶紧赶上前去,这边公孙丹正吞吞吐吐说不出话,吕文赶紧接过话来:“季儿,这个事是我不好,我忘记和你说了。”随即吕文一把拉过刘季往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轻声又说:“说实话,你知道一开始我夫人,就是你岳母是不太同意你们这婚事的,倒不是因为你这个人,主要是因为刘肥,想必你也体谅,谁都希望自己儿女好,对不?初八和你喝完酒,初九我就和她说了,她心里担忧,就自己找了从子,就是公孙丹去看看你的情况,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这件事我觉得也不算出格,所以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么久都忘记和你说了,你也多包涵。”吕文这态度,情之深意之切,岳丈这么和女婿说话,刘季听着也是受用,而且刘季对吕文也是信任有加,既然吕文这么原原本本的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事到如今再纠缠此事,不仅毫无意义,反而显得自己鸡肠小肚了。刘季本也是豁达之人,便点了点头,和吕文说道:“毕竟这事异乎寻常,岳母想多知道一些我的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公孙丹这小子骗得我好苦,我得戏弄他一下,岳父先不要说话,我去逗逗他。”刘季此时又露出平日那不正经的样子了,吕文是又好气又好笑又佩服,气的是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刘季居然也不忘这浪子本性,笑的是刘季这不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快四十的人了,活像个老顽童,而佩服的则是他胸怀宽广,碰到不悦的事一笑而过,真是气量非凡。 刘季随后笑嘻嘻的又走回公孙丹身边,公孙丹自然是更莫名其妙了,这吕文和刘季说了几句话,刘季一下子就喜笑颜开,这是怎么回事?事出反常必有妖,公孙丹心里暗暗说道。刘季重重的拍了一下公孙丹的肩膀,大笑着说:“老弟,这好久不见,我还真挺想你的,你说你是不是该罚?”公孙丹哪里知道刘季这是要干嘛,只能连连说该罚该罚。“既然老弟你自己都说了该罚,那你说罚什么?”刘季早就想好怎么接话了,就等着公孙丹一步步入套呢。公孙丹一听刘季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我要是不说怎么罚,那肯定刘季就说他来定,这可不成,那我还是自己定怎么罚吧,可自己定,你说定轻了,刘季肯定不依,可要是定重了,吃苦的可是自己,他这么一思量,刘季就不耐烦了:“男子汉大丈夫,干脆点,你要不说,我可说了啊。”公孙丹哪里敢让刘季说了算,立刻抢过话来:“我说我说,我这不是得想怎么罚吗,别急啊,刘哥。”这成了一家人,为了套近乎,都开始喊刘哥了,公孙丹也是怕刘季出什么歪主意,赶紧讨好一下。刘季可不领情,今天谁也不敢得罪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能让公孙丹讨了便宜去:“那你想出来了吗?”刘季眯上眼睛坏笑着问。 公孙丹被刘季盯得心里直发毛,唯唯诺诺的说:“想想出来了,这个不如现在差人去拿酒来,我罚酒三爵。”刘季一听居然是罚酒,连忙直摇头:“不成不成,我想喝酒现在都没得喝,你还想抢着喝酒?那是罚吗?你要真想喝酒,这样,我也不为难你,我给你两个选择,要嘛现在喝三缸,要嘛你欠我一人情,什么时候我要你办什么事,你不得推辞。”公孙丹虽然觉得这个不太靠谱,那以后刘季岂不是要我做啥我就得做啥,可你要让他喝三缸酒,这人还不得喝死了,再说了,刘季既然娶了吕雉,那就是一家人,这一家人怎么地也会手下留情吧,想到这里,把心一横,重重的点了下头:“那就先欠着,以后但凭刘哥吩咐就是,我绝不含糊。”刘季听到他这么说,心下满意,又拍了拍他肩头,然后转身继续往吕雉房间走去。公孙丹一下子没回过神,呆在原地,心里想着刘季以后到底会叫自己做什么呢,下人赶紧扯了扯他衣角,把他神智给拉了回来,这才继续往h一u én走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万一刘季又想出什么损招来,他岂不是还得受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携美而归 刘季其实哪里想了这么多,大厅的门越来越近,他心里也越来越激动,这可是老光棍第一次结婚,久旱逢甘霖,可不得心潮澎湃么?到了门口刘季正要一把推开门,薛琮一伸手拉住了刘季:“亭长,咱可不是无赖,你得先敲下门。”刘季平时大大咧咧习惯了,被这么一说,赶紧停手,然后敲了两下门,立刻就听得“嗞嘎”一声,显然门后的人早就准备开门了。开门的乃是曦儿,见到刘季颇有些害羞,低头让到了门后,刘季笑了笑,心里美得开了花,本想伸手捏一下曦儿那娇滴滴的脸蛋,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还是别太放肆了,便大步迈进了屋子。 吕雉c公孙兰和吕节早已得到消息,一群妇人在大厅里但等候多时也没见刘季进来,正在琢磨是不是刘季走错地方了,突然看到他,才让大家都舒了一口气。此时吕雉见到刘季时早已忍不住想扑上去抱抱刘季了,无奈这个时候还是得端庄点,否则落人笑柄,那个时候婚礼讲究的就是庄重,没有舞乐c没有喧哗,没有奢靡,若是这一点吕雉做不到,不但在婆家的形象大减,这街坊邻居也得在背后指指点点。吕雉虽然站于后,公孙兰和吕节分列两边,稍微比吕雉靠前一些,但刘季见到吕雉就完全无视了两位长辈,就盯着吕雉一直傻笑,这心里比见到曦儿时更加高兴,今天的吕雉当真是如仙女下凡一般,心里就想起诗经那句话,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用任何语言来描述吕雉都显得是多余。刘季这眼里只容下了吕雉,可公孙兰和吕节才是长辈,又是薛琮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刘季,刘季才回过神来,赶紧给两位长辈弯腰施礼。 公孙兰自从知道了刘季的卦象后,那对刘季已是刮目相看,完全没有了当时的嫌弃,赶紧上前托起刘季笑盈盈的说:“季儿啊,你来得还真早,不过有个人早就等不及了,巴不得你再早点来呢。”说完还看了吕雉一眼。虽然说吕雉也不算一个特别娇羞的小女子,但听到母亲这么说,还是脸上发烫,所幸有燕支遮挡,本来就是红的,也就不怕人看到。刘季听了忍不住的高兴,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走到吕雉跟前,拉起吕雉的手就说:“我也是怕你等久了,所以吃完早饭就来了,现在时候也还有些早,不如我们一起去会客亭和大家一起说说话。”吕雉此时哪里有自己的主意,当然刘季说什么就什么,轻轻点了几下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刘季便牵起吕雉,叫上屋里所有人一起出去,吕文把刘季送进大厅后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看见刘季把所有人都招呼出去,立刻上前问道:“季儿现在就要出发吗?”刘季赶紧回话:“不不,我是让大家一起出来,在亭里或是院里聊聊天,等到了时辰再动身。”吕文一听赶紧吩咐下人,快去布置坐席,拿一些蜜饵c稻粢和肉脯出来招待大家。 一行人有说有笑慢悠悠的走到会客亭,此时坐席和饮食早已布置妥当,趁着这快到阳春的好时光,聊得不亦乐乎。只是吕家人想到以后吕雉便是刘家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伤感,吕雉当然知道自家人的心思,也知道刘季特地留出时间给自己一家人多一些欢聚的机会,所以抓紧时间和父母亲戚们多说几句话,心里也暗暗感激刘季的细心。但是好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要启程的时间了,若是误了出发的时间,错过了黄昏时分,那这婚可就结得糟心了,纵然是深情不舍,也必须依依话别了。 随刘季回沛县的吕府下人自然不用再跟过去,吕雉这边除了自己和随嫁的曦儿,按规矩还得让阿姆,就是教导吕雉的人,吕节一起随行。原本公孙兰是不该随行的,可这母亲实在舍不得自己孩子,执意要陪着一起走到刘季院门前,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由着她了。吕文再派了三个车夫四个仆人,连人带嫁妆一起给送过去,等下人们收拾装车妥当后,刘季先跑去第二辆车上坐定,然后再下来搀扶吕雉上车,吕雉这可是第一次和刘季有了肌肤接触,手碰到一起的刹那,心跳得厉害,连走路都觉着没有劲。好不容易把吕雉扶好坐稳后,刘季赶紧让车夫上车,自己又跑回了首车,随后刘季便对着车队大喊说,我先快些回去,你们也不要太慢,莫误了时辰。想来这亲迎的规矩也真是好笑,非得让刘季假装驾车,再给吕雉扶上去,然后还得回自己车上,这不算完,最后自己还必须疾驰回去,假装在自己门口等候新娘的车队。这四驾车十几人便一前三后的开始往泗水亭出发。这车还没走出半里地,就听见有人大喊:“等等,等等我!”刘季停下马车,探头一看,居然是樊哙这个莽夫跑得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刘季这辆车上就他自己,所以赶紧招呼了樊哙上车,一问才知道原来萧何他们出发早,樊哙昨夜醉酒,等睁眼时发现已经错过了车马,索性就等到刘季迎亲的时候跟着一起过去了。这樊哙穿的也不讲究,人家迎亲和送亲的都是黑衣,可他偏偏穿了件青色的,也没法下去跟着队伍一起走,只能是待在刘季车里,混小子还不老实,让你坐车已经够优待了,还一个劲的问新娘子在后面哪个车,说是要去看看,刘季也是被樊哙弄得哭笑不得,一拳头打到他肩前,虽说打不疼他,但樊哙也就老实了许多。 这樊哙也是粗人一个,虽说娶了媳妇,可这寻常屠夫娶亲,没有那么多讲究,比刘季还不懂规矩,自然也就不知道吕雉在哪辆车上。你看为首的车是刘季乘坐,车上全黑,也不设帷帘,称为墨车,便是新郎所使用的车乘,吕雉那辆车则用各色锦缎装饰,带有帷帘,弄得是五颜六色,意为彩车,便是新娘的车驾,最后那两辆车就不做任何特殊装饰,而乘坐者俱是行路不便的随嫁和阿姆等,除了新郎c车夫以外的男子,则必须身穿玄衣在车队两侧步行了。刘季碰到樊哙这样的,也只能苦笑一下,然后猛挥鞭子往自家驰去。 墨车轻装简行,又没有随从步行,自然早早就到了刘家门口,刘季让樊哙把车停到院后,自己便站在门前等着吕雉的车队,至于刘太公c刘婆因为身份特殊,则在堂内坐着等候,随同刘季一起等的则是他的兄弟们,刘伯c刘喜和刘交三人。说起这三人的名字,其实还挺有意思,就说刘伯,为什么叫伯,那时候农户给孩子取名,就是按伯仲叔季这样来取名,所以这老大叫刘伯,那老二本来该叫刘仲,可成年后人家就觉得这名字太土了,毕竟刘仲是个商人,眼界总是比老大这样的农户要强了不少,于是自己改名为“喜”,那刘季原本是老三,应该叫刘叔,可当时太公觉得自己有仨儿子就够了,那刘季就是小儿子,既然是最小的,那就叫“季”,等着刘季名字叫熟了,没想到刘婆又生了个儿子,这下没法按这个取名了,只好随意取了个名字叫刘交,这太公取名也是够随意的,一家四个男丁,这名字真是乱七八糟的。 那边吕雉一行人到达泗水亭时,已是快近黄昏,时间倒是刚好,离家门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就有好事的孩童看见了车队,一路欢跳的跑去刘家报信了,顺便讨个赏钱或是豆饼什么的。刘季一听吕雉来了,原本站得东倒西歪的,此时立刻像见到秦王一样的端正,还招呼自己兄弟三人和其余帮忙迎车队的亲朋好友也都精神点,但是大哥刘伯确实身体不佳,已是难以支撑,刘季也是心疼,便让人把他搀回房内,反正长兄如父,和太公一起在大堂内等候也不算失礼。至于这门外缺一个人,那不打紧,让卢绾来代替刘伯便是。说起这卢绾,可是有些来头,卢绾的小叔叔和刘太公是至交,所以两家关系原本就很好,而卢绾和刘季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当时街坊邻居都纷纷拿出羊酒来庆贺,所以这俩人是从小玩到大,等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了,刘季和卢绾又一同在马公书院念书,至于二人再大一些,那卢绾就像跟屁虫一般的,刘季去哪里捣蛋撒野,他就跟着,所以卢绾在刘家,也等于是半个儿子。太公对刘季的朋友大多数都是横眉冷目,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得到太公的赏识,其中就有卢绾,而且应该说卢绾是太公最看起的人,毕竟两家原本就交好,和刘季后来认识的那些三教九流不可相提并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龙凤呈祥 待到吕雉车队到了门前,刘季赶紧上前去掀开帷帘,把吕雉迎了下来,正要准备搀吕雉进院,只听得身后一声悲苦的“雉儿”传来,刘季一听,糟,把丈母娘给忘记了,赶紧握了下吕雉的小手,然后转身又迎上了公孙兰。公孙兰也知道自己失态,见到刘季就不敢说话,刘季倒是没在意这些小事,给公孙兰行了礼,再闪身让公孙兰继续走到吕雉身边,母女俩也不敢抱头痛哭,毕竟这是喜事,再说了,这要把脸哭花了,还结不结婚了。赵曦看着吕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急得拿出手绢轻轻的在眼眶上把坠坠欲滴的泪水给吸掉。吕节见着这样,这哪成啊,这就她一人是长辈,能拉住公孙兰,旁人也不敢插手,所以吕节上前一步轻抱住公孙兰,把她和吕雉分开来,拉到一旁好生劝慰,这才算是止了抽泣。吕节接着又把公孙兰送上了来时的马车,让她先回沛县去,然后回头给刘季打了眼色,示意赶紧把新娘子迎回门内去,于是俩新人并排走在最前面,其余人等则位于两侧,成两列随在身后一起往院内走去。穿过庭院,进了刘家的大堂,肯定是比吕府要寒酸太多了,所幸已经让吕家的人布置了一番,起码像模像样,否则也太委屈吕雉了,此时刘家的人已经按礼制站好,包括后进来的刘喜c刘交和赵曦等人。吕雉自然也得像刘季在吕府那样,对着这堂上所有人按尊卑一个个的行礼,但她心里可不像刘季那么多牢骚,马上就是刘家媳妇了,满心欢喜,行礼也是件乐事。刘太公见着这儿媳,笑得手脚发抖,这可是刘家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别说刘季,就算是刘喜,刘太公也不信他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吕雉行礼这段时间,他的嘴就根本合不上,直到礼毕,他才赶紧止住了笑,和众人说道:“请各位入席,今天地方狭小,不少宾客要屈尊坐到屋外,还请见谅啊。” 众人听言也就一一入了席,太公和刘婆肯定坐上首,两侧则分别是本家兄弟和叔伯等长辈,以及吕家随嫁的赵曦c吕节等人,堂内正中一席则是两位新人所坐,其余人哪怕是萧何c卢绾等至交,也只能去屋外,不能在堂内和新人一起,毕竟地方狭小无法容纳。待所有人都坐定后,后厨便把早已备好的酒菜端到了新人席前,而宾客的席上却空无一物,首先是黍稷,然后是牛肝c牛肺,最后则是菜酱c肉酱等等,而这吃的顺序也和上菜是一样的,刘季和吕雉先是各自吃了一口黍稷,再吃一口牛肝,最后再把牛肺蘸上菜酱和肉酱吃下才算完成一轮,而这个过程得往复三轮,要说这菜肴的味道吧,倒也不差,那时候能吃上肉已是不易,不过吕雉生性不太爱吃肝,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但今天迫不得已,也只能屏住呼吸强咽下去。吃完这三轮,就该是合卺礼了,只见刘交从旁人手里接过一个匏瓜,一刀下去劈成了两半,然后分别递给了两位新人,接着刘交再从脚下的酒桶里舀出酒倒满了两半瓜瓢,刘太公让二人分别饮下,刘季见到酒早就按耐不住了,一见太公发话了,拿起就喝,等这酒进了嘴里才发觉苦涩之极,刘季又猛地灌了一大口,苦得满嘴发麻,又不能吐出来,那表情着实好笑,吕雉喝的是同一桶酒,自然也是苦的,但吕雉早就听自己姑母说过,新人喝的酒是苦酒,意味着同甘共苦的意思,所以早有心理准备,虽然不爱喝,但也一仰头喝了个精光,吕雉这边正要放下瓜瓢,突然看见刘季包着一大嘴的酒,表情痛苦,不由得发笑起来,差点喷了刘季一脸的酒。刘季见吕雉笑话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强行一口咽了下去,正要摇头说这酒真是难喝,只见刘交又舀了一勺来斟满了两位新人的瓜瓢,原来还得继续喝,刘季心里直呼要命,不过这一次知道是苦酒,也就不会那么猴急喝一大口了,俩人拿起瓢来,相视一笑,再一起缓缓喝完,纵然这酒苦,但心里却甜得如蜜一般,酒都是喝三巡,所以刘交还得斟第三次酒,俩人喝苦酒已经习惯,所以喝着居然觉得也不怎么苦了,刘季倒觉得这非同平日的酒颇有一番风味,让刘交再斟一瓢自然是不妥,他想得是等礼毕后自己再去舀点来喝个痛快。 食物吃过了,酒也饮毕了,旁边的仆人便上来撤走新rén iàn前的食物。说也奇怪,刘季吃剩的肝c肺c黍稷什么的,统统端给了吕节和赵曦,吕节笑盈盈的夹起就吃,赵曦不明何意,但是既然吕节吃了,那自己也跟着吃了起来,而吕雉吃剩下的东西却直接被仆人们拿到宾客席后,自己大快朵颐起来,吕雉虽然听姑母说起过此事,但问其原因,吕节也说不出个理由,只知道大家都是这样,六礼如此,谁也从来没想过问一句为什么。等吕节和仆人们吃完了,刘交便请两位新人起身回自己房内,而刘婆则招呼后厨把真正的食物端出来招待宾客,宾客们吃的便都是些寻常菜肴了,粟米自然少不了,刘肥平日吃得最多的菽饼那也是不能没有的,至于荤食便是鱼片和炙狗肉之类,要说吕府的人肯定是不怎么稀罕的,可摆在泗水亭这些农户面前,当真是风卷残云般的席卷一空,要不是吕府随车带了好几桶酒来,只怕是菜吃完了,酒也不够,这婚礼可就得被人说闲话了。 这边宾客们在推杯换盏,新人们则在房里脱下了吉服,房内自然早已布置妥帖,燃上了蜡烛,虽然脱了外衣,却也不嫌冷。两位新人在内屋更衣,外屋则站满了人,刘喜c刘交c薛琮c樊哙c曹参c萧何c吕节c赵曦等等,全都等着他俩tu一 yi服,也是蛮好笑的一件事。待吕雉告诉外面吉服已经脱完后,赵曦红着脸低着头走了进来,把二人搭在席上的衣服收走,转身又出去到了外屋。赵曦把刘季的衣服交给了吕节,而吕雉的衣服则给了刘交,吕节拿到了刘季的衣服,便出门把衣服给了吕家随行来的下人,并且让他们把不用的器物都收回车里,等着不久便要回沛县了。 任凭外面众口嚣嚣,可在洞房里,刘季和吕雉的眼中却只有彼此,刘季在进来前,刘交就已经带话给他,脱了吉服也别着急,还有最后一个规矩,得先解开新娘头上的束带,把接好的假发取下放好,这才算礼毕。刘季此刻虽然如百猴挠心,可规矩也不敢不从,只能是按刘交说的办了,刘季此时也是傻到了底,面对着吕雉把两只手从她肩膀上绕到颈后,却不知自己走到吕雉身后再去解,这慌乱之下,怎么也解不开那恼人的束带,吕雉此刻等于是被刘季牢牢的锢在了怀里,她可无所谓刘季要解多久,抱着已是舒服至极,这么多天魂牵梦绕的可不就是这一刹那,轻轻的合上眼睛,只用鼻息去嗅刘季身上的味道,从来没有如此贴近一个异性,更从来没有闻过这么美妙的气味,比刚才的酒更让人沉醉。可外面的人等不急啊,吕节还要回沛县,现在天都已经黑了,还由着他俩这么磨蹭呢。吕节在外面咳嗽了一声,吕雉一下清醒过来,低声说道:“相公不如走到我身后,解起来应该是要顺手一些。”刘季一听,心里大骂自己蠢蛋,这么简单的事被自己弄得这么复杂。 解下了束带和假发,这婚礼也就算是圆满了,今天可就没有外屋人的事了,赵曦因为是随嫁,以后也留在刘家,所以并不回沛县,吕节和她告了别,走半路上想起赵曦的住处还没安排妥帖,跑去找刘婆问了个明白,再回头找赵曦嘱咐清楚后才出门抓紧时间赶路,现在天色已黑,若是再耽误,怕是路上不好走,也不安全。至于刘家的人,一帮老爷们肯定更不能在外屋待着了,这新娘难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个精光么?于是赵曦进了里屋把蜡烛一一熄灭拿走,只留下了床前的两支蜡烛照亮,其余人在赵曦收拾蜡烛的时候,已经一哄而散,大多数都去了院里和宾客们继续喝酒,都是些爱喝酒的人,让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司仪,心里早就已经念着那几桶吕家带来的佳酿了。赵曦拿着蜡烛退出屋子时,抬头深情的看了两位新人一眼,才不舍的关上了门守在门口。刘季和吕雉却一点也没察觉赵曦的眼神,此时二人已是浑然忘我,哪里还能注意到旁人,就连赵曦进来收拾蜡烛的时候,二人也没觉得赵曦在这屋里。刘季环抱着吕雉的蛮腰,吕雉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轻搭在夫君厚实的胸膛上,二人四目相对,一动也不动,那眼神就如同言语一般,不需要任何声音,也可以传出心里的情意。吕雉被刘季这么看着,虽然此时光线昏暗,但女儿家始终是害羞的,等到赵曦出了门,吕雉终于绷不住了,脸上通红,眼神闪烁,活脱脱一个美娇娘站在刘季面前,这哪里还能忍得住,莫说刘季不是柳下惠那样的人,只怕柳下惠在这个时辰也未必就能保住美名。此时刘季倒也奇怪,没有急色,却像个顽童一般又忍不住要逗逗吕雉:“雉儿希望我的手放哪里啊?”吕雉早已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的摇头,用手拍了拍刘季的胸膛,像是个小孩撒娇一般,刘季见到她的窘状,反而是愈发的愉快,便把手从吕雉的后背往下探了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意出望外 吕雉的手无法收到身后,自然拉不住刘季,但是自己又觉得这双大手四处乱摸颇为尴尬,只好没话找话说:“相公,我既然嫁于你,那我自小就想给自己取个字,现在便告诉你,以后你叫我雉儿也行,或者称呼我为娥姁。”刘季这时候哪有心情搭理这茬,嘴里嗯着,手上可不停歇。话说刘季也是花丛老手,但是这手往下一伸,却发现了异样。 “咦,为何雉儿的裤子是开裆的?”刘季好奇的问道。 吕雉简直就想去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可自己穿开裆裤这种事,若是不解释,那刘季会怎么乱想?只能用蚊蝇般的颤声回道:“娘娘说洞房之夜穿这样的裤子比较便宜”刘季当然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可这老顽童还不甘休,嬉皮笑脸的又说:“那岳母说是方便你还是方便我呢?”吕雉一听这话,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紧张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这个无赖了,只能是把头埋得更低,直接贴到了刘季胸前,本来全身已经酥软,再这么一碰,立时失去了力气,站都有点站不稳了。刘季一见吕雉这么不经逗,心里想的是这大家闺女就是不一样,以前碰到的那些大媳妇小寡妇的,听到他这么逗乐,还不笑得花枝乱颤的,要是碰到那些久旱无雨的,兴许已经把刘季都给扑倒了。不过这可不能逗了,吕雉已经瘫软在自己怀里,这么抱着也不是办法,干脆还是抱上床去吧,于是轻轻弯腰一把抄起吕雉,横抱于前往床边走去,吕雉是又羞又怕又喜,羞自然是不必说了,这是成年后第一个把自己抱起的男人,幼时被父亲抱起自当别论,怕的却是自己听说这房中之事恐怕是有些疼痛,却又不明究竟,所以心中害怕,喜却是心里最真实的感受,毕竟吕雉此时已经十九,若是别人家的女儿,怕是四五年前就已经出阁,吕雉却迟迟独守空闺,这豆蔻年华春心荡漾,马上就要初承恩泽,岂有不喜之理。 吕雉心情复杂,刘季却也思索颇多,说起来这辈子跌跌撞撞,自己平日虽然张狂,但随着这年纪的增长,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偶尔会觉得这辈子是不是就浪费在了这空想之上,虽然每每念及于此,都会自己对自己说,你只是生不逢时,绝不是纸上谈兵之辈,周围那些嚼舌根的,又怎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可这样的念头越来越频繁的出现,自己都有一些无法说服自己了,虽说秦国吞并楚国后自己做了亭长,可再往上升迁也是毫无希望,难受到极点时,也只能心里骂骂自己的爷爷刘清或是自己的父亲刘煓,没能给自己一个好出身,这英雄无用武之地才是最憋屈的事情。而此刻怀抱美人,是自己最近几年都不敢幻想的事,年轻时看见好看的姑娘,虽说弄不上手,可想想也是美滋滋的,现在却连想都不敢想,怕是心气都磨没了,直到现在,手上传来吕雉的体温,鼻息里充盈着吕雉的体香,才感觉到如此真实,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做梦,而以前的梦也终能实现,那万丈豪情居然从怀里这软香温玉般的女人身上源源不断的传递到自己体内,不知不觉中刘季走路都显得异常有力,表情也变得肃穆,吕雉闭着眼没能注意到,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愈来愈紧,虽说有点勒,但心里却很享受这样的力度。 吕雉感到自己慢慢被放下,就怕一件玉器被磕坏一样小心,想到刘季如此体贴,不由得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刘季怎么舍得把视线挪开,正好看到这迷人的嘴角上翘,便一下子吻了上去。吕雉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被刘季封住了嘴,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可刘季已经贴到面前,烛光昏暗,只能依稀看到刘季面庞,第一次唇齿相交又是特别的敏感,舒服得吕雉“嘤”的一声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那从未有过的快乐。刘季可没有只顾着嘴上快活,这手也是没有片刻停歇,顺着上衣下摆就伸了进去,因为二人脱了衣服已有些时候了,手上自然有些发凉,这大凉手碰到吕雉的酥胸,冷得吕雉一个激灵,轻声埋怨到:“你手好凉,能盖上被子捂暖一下吗?”刘季心里一万个惭愧,赶紧把吕府给的凤纹绣丝衾打开,二人钻了进去,刘季再用力的搓了搓手,觉得差不多了才继续上亲下摸,好不忙活。这一晚,一室春光,郎情妾意,个中美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二人从一更折腾到了四更,房内才没了声音,曦儿都靠着房门坐在地上迷糊着打盹了,听得屋内传来刘季的鼾声,这才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回了自己房间歇息,这守门也是个辛苦活,女方恰好又只有赵曦随嫁,所以这苦差事便落到了她的头上。所幸睡得不沉,刘季的鼾声还能惊醒她,这要是大冷天地上睡一宿,第二天怕是要冻出病的。不过两位新人睡得太迟,赵曦又起不来叫吕雉起床,本来是要新妇早起,沐浴整洁后去正式拜见公婆,这下可好,若不是刘肥起来等了半天没人给热饭吃,才去敲门把刘季和吕雉给叫醒,恐怕这俩糊涂鬼非得把这么重要的事给耽误了,按礼制,头天那些只不过是从女变妇,但其实吕雉还不能算作刘家的人,今天这拜舅姑给办好了才算是入了家门,若是过了时辰,虽说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但说起来这新妇没有规矩,怕是在刘家要引来不少闲言碎语。吕雉当然记得今天早起要做什么,就是实在困倦,加上腰酸背痛的,这一睡过去就醒不来。 吕雉此时已是刘肥之母,见着这新儿子把自己叫醒,虽然是无心之举,心中也是感激,赶紧让他去叫醒赵曦,接着自己便起床更衣,睡在一旁的刘季累得不行,看了几眼刘肥又转身继续睡。赵曦也是劳苦命,自己本没休息好,这一起来也顾不上收拾,赶紧生火烧水给吕雉沐浴,接着便去把可以吃的饭菜给热了一遍,,刘肥一个孩子家,见到吃的也不管什么规矩,自己坐下便开吃。吕雉空着肚子沐浴,只觉得双腿发软,强撑着匆匆洗完跑到大厅和刘肥一起随意扒拉了几口算是填饱了肚子。这边忙得手忙脚乱,赵曦也没闲着,烧了水热了饭,虽说刘季不用起床沐浴,但新妇拜舅姑他也得陪着,所以趁吕雉洗澡时,赵曦便进内屋去叫刘季起床。 说来也是奇怪,赵曦进去也没什么声响,刚走到刘季床前,只见刘季一转身一把搂住她就要亲,赵曦惊呼:“公子,是我”,刘季这时候也看清楚来人不是吕雉而是赵曦,赶紧把手放开,心里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却也暗自称爽,第一眼见到曦儿的时候,就喜欢得紧,此时拥美入怀,自然是合了自己的心意,心里想的是这个,嘴上可不能直接说:“哦哦,我以为是雉儿偷偷进来,本想吓唬她一下,没成想是你,曦儿可要原谅我。”赵曦连忙轻声回话:“不怪公子,曦儿应该进来就问公子一下的。”说完这句,曦儿似乎淡淡的叹了口气,用更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公子对xiǎ一 jiě真是好。”刘季这平日里说话就不安分,一听曦儿这么说,立刻回了一句:“那我以后也对你好。”曦儿听到这句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微微还皱了一下眉,看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悦,但却站在原地也不离开,刘季心里犯了糊涂,这话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呢,虽说刘季也算是阅人颇多,可毕竟和这种黄花闺女接触少,摸不清这样的女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刘季见赵曦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正在尴尬之际,赵曦突然说了一句让刘季始料未及的话:“那公子说话可得算话。”刘季本来就是想逞个口舌之快,可赵曦这么说,却让他觉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刘季便开口问道:“我肯定对你好啊,你是雉儿带来的,和她情同姐妹,我哪里能亏待了你?”赵曦闻言却轻轻摆头:“不是这个意思,曦儿随嫁,已是公子家的人,以后公子对我好,则好,若是对我不好,那我也随了公子。”听到赵曦说起这随嫁儿子,刘季立时想明白了,原本若是贵族公卿结婚,那肯定是要带两名女子随嫁的,而且还必须是亲戚,这随嫁原本就是指一次娶了三个,吕家虽然不是什么士族,但毕竟也是豪门,要说把吕嬃再搭着嫁给刘季,那肯定不行,但吕家又是比较在意排场的,所以无论如何得有一个正经随嫁的,所以曦儿原本就已经算是刘季的媵妾,只是这事大家都没来得及说清楚,吕雉和刘季说的时候呢,吕雉自己也不懂这些规矩,她自己以为就是带着一个侍女过来操持家务,所以吕雉和刘季都没想到吕府这个安排。但曦儿自己是知道的,在确定她要随嫁后,公孙兰就已经和她说清楚这件事了,只是赵曦以为公孙兰会和吕雉说,而公孙兰又以为赵曦会告诉吕雉,毕竟公孙兰担心自己去说,吕雉会有些不高兴,这刚嫁过去白捡一个儿子,又多了个妾争宠,这算是高兴事么?做母亲的去说,吕雉万一觉得母亲安排不好,两人争执起来就麻烦了,赵曦和吕雉差不多同岁,关系又融洽,赵曦自己说明白愿意随嫁,那吕雉应该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只是这阴差阳错的,谁也没说,才让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功德圆满 既然赵曦已经算是自己的媵妾,那刘季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刻又右手搂住赵曦的腰往下一拉,赵曦哪里抵得住刘季那蛮力,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床边。刘季也真是奇男子,昨夜折腾了四更,也没睡多久,现在居然还有力气动这心思,赵曦屁股尚未坐稳,刘季的左手就伸进她衣襟里往胸前探去。赵曦连忙抓住刘季的手抽了出来,起身说道:“公子,我这一身脏污,昨日到现在就没有洗漱沐浴过,也没来得及换身衣服,莫脏了公子的手。”刘季听了这话,立时就笑了起来:“没事,你看我,不也没洗澡,你身子肯定比我干净,不打紧,快来让我摸摸手。”说着就去抓赵曦的手,赵曦正在犹豫是躲还是不躲呢,这手就已经被刘季给牢牢握住了,赵曦又是满脸通红,正要开口撒娇,突然觉得刘季猛的松开了手,往自己身后看去。赵曦立刻意识到肯定是有人进来了,转身一看,是吕雉。看样子吕雉是洗完澡又吃完了饭,跑来叫刘季出发去拜见公婆的,没想到撞到了二人这一幕。 吕雉此时表情显然是又惊又怒,而唯一知道内情的赵曦低着头看不到她表情,剩下刘季和吕雉二人对视,刘季心里就纳闷了,怎么,我摸摸自己的小妾还犯了王法不成?于是张嘴问道:“雉儿这是什么表情?”吕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问我什么表情?我还问你们俩在干嘛呢?”赵曦听到二人对话,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吕雉说:“xiǎ一 jiě,曦儿没有做什么啊。”她的意思是她和刘季这打情骂俏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俩也是夫妻,可吕雉听着却以为她说的是刘季骚扰她,她并没有主动找刘季,于是吕雉瞪圆了眼睛看着刘季说:“刘季啊刘季,这才第一天,我还没过门,你就这样浪荡,就这么点时间你都忍不住吗?”刘季比赵曦明白多了,听吕雉这么说,就明白她肯定不晓得赵曦随嫁来的意图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雉儿啊雉儿,你说我刘季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但是曦儿是随嫁啊,她也是我内人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事?” 刘季一下子就把症结找到了,吕雉当然是不知此事,根本没有人和她说起过,她又从何得知呢?只见吕雉此时一脸茫然的对着赵曦说:“曦儿,你跟过来是做妾的?”曦儿点了点头说:“我以为夫人会告诉xiǎ一 jiě,没成想xiǎ一 jiě并不知情,我和刘公子也只是刚说了几句话,并没有那些龌龊的事发生,xiǎ一 jiě不要生我气。”吕雉这才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可没人和她说起这事,实在是让她猝不及防,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可随嫁这件事,自己多少也听说过,确实也见过这样的事,但自己毕竟也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哪里会意识到赵曦是作为媵妾来的。要说这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嫁这种事原本就是司空见惯的,吕雉断然不会因此而恼怒。可坏就坏在吕雉事先并不知情,感觉就像被人欺瞒一样,心里十分的窝火,想到这里,吕雉脸上表情虽然缓和了不少,可说话还是那么咄咄逼人:“我生气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事,你们事先和我说一下,我难道会说个不字?” 刘季一听这话,我的乖乖,这不是把自己给拖下水了吗,这得赶紧把关系给撇清才行:“夫人啊,我也是刚知晓这事,我若是早知道了我能瞒着你吗?”赵曦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委屈起来,刚才还说要对自己好,现在就把事情推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可赵曦也没办法,一个是丈夫,一个是主人,就算这事不是因自己而起,那说不定自己也得挺身而出。“哎,是,都是我的不好,当时夫人和我说了后,我以为她会和xiǎ一 jiě说,所以我疏忽了,曦儿知错了。”曦儿这一声叹息,让刘季心中也颇为不忍,觉得让一个小姑娘承担所有确实有时大丈夫的风范,而吕雉听了却想起多年情分,觉得万万不至于因为这件事闹得家里不愉快,毕竟以后大家还要一起生活,这点小事都过不去,那以后怎么是好。所以刘季和吕雉几乎同时张嘴要接话,刘季声还没发出来,看见吕雉开口了,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只听吕雉语气温和的说道:“曦儿,你我情同姊妹,我本不是对你随嫁之事不悦,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我不知所里,所以才会略有不满,既然母亲让你做媵妾,那以后你我更是以姐妹相称了,但我希望以后事无巨细,你都应该告知于我,今日还有正经事,请夫君速速更衣,陪我去公婆处拜见。对了,夫君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刘季刚才是想替曦儿解围,现在既然吕雉都不再纠缠此事,那还说那些话做甚,至于曦儿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待到下午回来再好生安慰也不迟。于是刘季赶紧换了话说道:“我适才想说的话都被雉儿说完了,听雉儿的便是。”刘季给足了吕雉面子,自然吕雉心里也就更觉得舒服一些,便上前一把掀开被子让刘季赶紧起床,这一掀可是不得了,原来刘季浑身精光不着衣衫,吕雉原以为刘季和曦儿说了那么久的话,至少里面是穿了贴身衣物的,可没想到刘季压根就这么不害臊,不穿衣服躲在被子里和曦儿。而吕雉这一下让刘季也是猝不及防,都没来得及拉住被子或是转个身,哪怕用手挡住下体的时间都没有,吕雉虽然昨夜和刘季一番,但那也是黑灯瞎火之下,别说身体,就连脸都未必看得真切,而赵曦更是连男人的手抖没碰过,第一次就见到男人的毫无遮挡的赤身,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刘季以前对着女人可从来不害羞,可眼前这两位是有名分的夫人,刘季多少还是知道点斯文的,赶紧用手捂住要害,再转过身去,背对着二美,可转念一想,不对啊,那这屁股不就被看了个仔细,赶紧再转身回来平躺着,他这转来转去的,赵曦可是把刘季前后都给看了个一清二楚,开始被吓得煞白的脸上又出现红晕,显然是仔细欣赏后觉得还挺欢喜。本来赵曦也不算是富家女子,要不是入了吕府,恐怕早就和刘季平日勾搭的那些姑娘们一样,对男女之事轻车熟路了,但吕府对于吕雉c吕嬃的管教颇为严厉,自然对二人的丫鬟也就严加约束,所以她们才能以处子之身嫁给刘季。但看起来赵曦对于这房中之事还挺好奇,刘季的手虽然捂得要害处严严实实的,可总会露出一些体毛,或者看到全身的曲线,对于思春的姑娘来说,无疑是一剂勾魂药,特别是赵曦昨天在门外可是把二人那点动静听了个完整,心里能不痒痒吗? 不过吕雉看到这大白猪一样的刘季,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使得刚才屋内的的阴霾被一扫而光,赵曦也忍不住弯腰而笑,刘季赶紧半坐起来一把抓起被子盖住自己,把衣服再都拿到被窝里一一穿上,二美也不走开,就盯着他穿衣服,刘季脸皮再厚也禁不住面红耳赤,只可惜三人必须赶紧出发去太公家里,否则这满室春光肯定又会化为一番翻云覆雨。三人强压下内心涌动,待刘季更衣后便一同往太公家走去,刘季和赵曦也没吃早饭,尤其刘季消耗过度,早已是饥肠辘辘,但为了赶时间,二人也只得带上饵饼路途中边走边啃。 等这一行人到太公家时,刘家的人已齐聚等候多时,还好没有过了时辰,否则太公怕是又要吹胡子瞪眼睛不可,吕雉没过门前是一回事,过了门就是刘家的媳妇,太公要想发发脾气也未必还会忌惮她。吕雉也是明眼人,看这架势还不赶紧乖巧一些,赶紧上前双手端起案上盛满腶脩c枣等物的俪笄,趋步到二老面前,太公见这儿媳懂礼,摸了一下大枣,起身谢过了吕雉,刘婆平日和刘伯c刘喜的媳妇不太对付,但对于吕雉这个新妇,倒是满心喜欢,毕竟她一直以为刘季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为这事没少哀声叹气的,所以刘婆喜眉笑眼的接过了腶脩,对着吕雉弯腰回了拜礼,再放了一块腶脩入口中,那表情感觉就像吃了蜜一般。 虽说时辰勉强赶上了,但毕竟这一屋子人没吃早饭就等着他们,无一不是饥火烧肠,吕雉赶紧出门到庖厨去拿伺候公婆的菜肴,也叫上赵曦去帮忙把舅姑们的饭菜端来。这敬公婆的菜肴还好,刘家朴素,也就两盘肉和两盘菜,赵曦本来也没吃啥,饿得头晕眼花的,还得把那么多舅姑的饭菜一一端来,心里直叫辛苦。还好刘家给赵曦c刘肥都留了位置,赵曦才得以坐下好好吃上几口,刘肥也是食量惊人,在自家就已经吃过了,见到有肉,立刻又觉得肚中空荡,一句话不说又开吃起来。最可怜还是吕雉,跪坐在二老席前,给二老不停的夹肉添酒,直到二老吃饱喝足,才能稍微歇口气,而刘季在一旁自顾自吃着酒聊着天,好不逍遥快活。虽然今天拜舅姑这事闹了一出小插曲,但也算是圆满完成,自此吕雉才算进了刘家的门,算作了刘家的妇人,这婚礼也就彻底结束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两相交恶 吕雉刚过门,小两口此时是如胶似漆,恩爱有加,可才高兴了一天,第二天就有麻烦事找shàng én来,说起来也是大煞风景。刘季平日只要是不在家,往往都是拜托自家邻居代为照顾一下刘肥,那这邻里关系自然是非比寻常,否则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帮他照顾了十来年孩子,又不收分文,这交情只怕是不比刘季和萧何的关系差。这邻居也是一农户,但幼时好学,读过几卷诗书,但要说靠这个来混饭吃,却远远不及,加上为人老实,又不爱四处交际,所以不像刘季那样还能混个一官半职,不过踏踏实实的种地,要说生活反倒比刘季好了不少。邻居姓审,名食其,眼神清澈,面庞瘦削,身材颇高却不健硕,常年日晒雨淋自然皮肤黝黑,但因为肚子里还有点墨水,所以不愿过那种邋遢生活,总想着有一天也能当上贵族,所以人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也穿戴得整洁大方,比之寻常农户那是强了不少。刘季也是胸有大志之人,所以二人还算是能聊到一起,加上刘季脸皮又厚,没事就把刘肥扔给审食其,审食其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个孩子陪着自己也是一个消遣,省得自己一人在家无聊。 但关系这么好的邻居,在刘季婚礼当天居然没有被邀请,说起原因倒是和赵曦随嫁这事有点相似。刘季开始几天没和太公说,自然更不敢和别人提起,最后和太公冰释前嫌,太公一句话就揽下了邀请宾客的事,所以刘季以为太公会去请审食其,而太公又觉得那是你邻居,怎么地你也会去通知一下吧,太公和审食其是不太熟悉的,也就是打过两三次照面,所以也没把这人放在心上。这两边都没请,到了婚礼当天,大家又都手忙脚乱的,哪里还能想起这宾客里少了一个审食其呢。 审食其自认为和刘季熟知,就算不在堂内就坐,那起码在外面也是个主宾,可没想到居然连邀请都没有,可头天人家结婚,你总不能自己跑去吧,第二天是拜舅姑的时候,他也明白,所以也没去,可一个人憋了两天,越想越不是滋味,到了第三天实在忍不了,便跑到刘季家里去了,美其名曰给新人贺喜,手里还提了贺礼,两张狗皮和一些风干猪肉,虽说不是什么值钱货,但对于农户家来说,也算是下了血本。 赵曦听到有人拍门,便去看看是谁,开门见到审食其,她肯定是不认识的,审食其也没见过她,还以为是新娘,赶紧拱手道喜,赵曦一下就乐了,手捂着嘴笑着说自己不是新娘,只是随嫁来的,说着便迎了审食其进院。刘季此时也走了出来,一看是审食其,心里暗叫一声坏了。他当然立刻就想起来他没有出现在婚礼,看来是自己老爹没有邀请人家,人家还自己提着贺礼来串门,这可太难为情了。刘季赶紧上前把审食其手里的贺礼给了曦儿提着,再拉着他的手进屋。审食其看见曦儿当然是不会表露什么的,何况曦儿见面就笑,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可一见到刘季,心里的火就起来了,立刻脸色如霜,一言不发就随着刘季走到屋里。 三人走到堂内,吕雉已在堂内坐好,见到宾客便起身施礼,审食其赶紧又拱手回礼,女主人可没得罪自己,万万不能失礼。曦儿去了后屋把贺礼放好,其余三人便坐在席上,可审食其也不开口说话,刘季当然知道原委,可吕雉心中就纳闷了,刘季手拉手进来的人,必定是关系极好之人,既然关系极好,为何进来脸色铁青又钳口不言?但因为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吕雉也不好开口相询,刘季心想这事确实是自己办得不地道,那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自己先说话打破僵局比较好:“夫人,这位是审食其,就在我们东边那院里居住,平日也多亏审公子照顾刘肥,我心中对审公子那是诸多感激的。”审食其白了一眼刘季,心想你现在避重就轻说这些,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吗?于是接话道:“鄙人与刘季也是老相识,就不必这么见外了,原本我应该在二位婚礼那天前来道贺,奈何无人邀请,只能今日来贺喜,祝福虽晚,情意犹在。”刘季听到人家直接就揭短,看了一眼吕雉,见到吕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便赶紧回话说:“这事是我疏忽,因为婚期太紧,家父便说他来邀请宾客,结果他也是年老糊涂,没把审公子的请帖给送到,审公子体谅一下老人辛劳,今日留在家中,晚上你我二人不醉不归,算是赔罪。” 审食其听刘季这么说出这么客气的话,心里也是一软,可此时曦儿正好走了回来,审食其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张嘴就对刘季说:“是,平日里有什么苦劳都是我替你做了,待到你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有好事怎么又独独把我忘了?”其实他说的是婚礼把他忘了,可情急之下说出这语无伦次的话,众人听着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赵曦做惯了下人,什么轻浮的话没听过,所以也只是微微低了下头,这听着多少还有点夸自己的意思,吕雉可是千金xiǎ一 jiě,这样的话可不算悦耳,感觉好像这刘季娶了媳妇还得分他一半似的,刘季心里觉得审食其肯定不是这意思,但当着自己妻妾面前这么说,确实有点面上挂不住,所以刘季也是心里不痛快的回道:“平日里你是替我受了不少累,我刚才也说了,难道我刘季是忘恩负义之人?但是这和我结婚有什么关系,老父亲糊涂忘记请你,我刘季也代他道歉了,你若还是不消气,那你倒说说看要怎样才肯罢休?”审食其都没意识倒自己那话有什么问题,听到刘季这语气居然还强硬起来了,心里更是不爽快,立刻接话道:“我没什么气,苦差事反正就是我的,有什么好处总是不记得我的,那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办差吧。”这意外之意不就是说刘季是亭长,自己是碍于亭长之威才被迫照顾刘肥。刘季一听,这无名火也起来了,好小子,我都故意避开你的话,给了你一次脸面,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说要给你好处,怎么,见我一下娶俩,老光棍真眼红了不成?刘季差点站了起来,但一下子这脚没抽出来,使不上劲,刚起身一点又跌坐了回去,刘季也懒得再起来,直接吼道:“好处好处,我刘季有好处没想过你?有酒喝我是不是分你一半,有肉吃我是不是分你一半,难道我的妻妾还得分你一半才算有好处记得你?”这审食其也是火被拱了上来,听刘季这么说,这更是心中有气了,张口就说:“你要舍得分我还真敢要。”这话一出,气得刘季是七荤八素的,一下子就忘了这多年的兄弟情分,这下就真的跳了起来指着审食其骂道:“好你个审食其,你今天道贺是假,侮辱我新过门的妻妾是真,这要不是她俩在,我立时就把你打出门去。” 审食其听刘季这么说,清醒了不少,心知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可他也算半个文人,多少有点文人那酸劲,心里认了怂,嘴上可不饶人,于是审食其自己站起身来说:“不劳你大驾,我自己走。”说罢赶紧转身出门,任凭刘季在后面破口大骂,也毫不理睬,其实是怕刘季真追出来揍他,毕竟刘季是远近闻名的无赖,又是本地亭长,被他打了也只能吃哑巴亏,就算你去沛县告官,可萧何是他莫逆之交,能奈之何?只是好好的朋友做不成,挺让人唏嘘感叹,其实为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想必审食其心中也是悔恨不已。 审食其自顾离去,可刘季心中这口恶气却不那么容易就散了,但是骂了几句也觉得无趣,正在恼怒之中,吕雉起身移步过来附耳说道:“夫君一下娶了俩,也难怪人家妒忌,这是好事呀,夫君何必为了这些事情动气。”刘季听了这话,觉得还真是有道理,自己要是娶了个丑八怪,那肯定没人嫉妒,现在审食其这模样,分明就是羡慕自己过得好,既然我过得好,我管你高兴不高兴呢。刘季也是胸怀宽广之人,当下便消了气,见着吕雉这娇滴滴的小脸,又忍不住要去摩挲几下,也不管曦儿在一旁看着,吕雉见到夫君这幅模样,也是万般配合,若不是光天化日,恐怕刘季又得和吕雉颠鸾倒凤一番才肯罢休,曦儿上次听着声音迷糊了一宿已然是心痒难挠,此时二人就在面前亲密,实在是有点羞不自胜,心里就想着若刘季此时摸的是自己,必然是妙不可言。不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自从洞房那夜开始,吕雉和刘季如胶似漆,密不可分,名义上赵曦是媵妾,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肌肤之亲,还得看着面前二人亲热,这比守活寡还要让人煎熬。虽然赵曦心有不甘,但吕雉做了多年xiǎ一 jiě,不管吕雉多么把她当作自己姐妹看待,她在吕雉面前毕竟做惯了下人,从来也不敢顶撞吕雉,受点委屈也就习惯自己默默忍受了。这一切吕雉当然看在眼里,要说是寻常物件,当然早就分给赵曦了,本来也是情同姐妹,吕雉也不是说着玩的,但这是要分享自己的新婚丈夫,吕雉虽然知道也接受了赵曦随嫁这件事,而且如果赵曦不做媵妾,万一刘季再娶个外面的人做妾,岂不是更糟,但从心底里来说,吕雉却依然不愿意让刘季接触赵曦,所以女人就是女人,碰到这种事,总是争风吃醋的,没有什么大度可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冤家路窄 审食其来家里这事虽然是让人颇不愉快,但相比新婚燕尔的甜蜜,还是被三人给抛到了脑后,准确的说,是两人,吕雉和刘季,至于赵曦,守活寡的人虽然不会记着审食其这件事,但心里的不痛快却是与日俱增。这结了婚,刘季还是得继续做自己的亭长,吕雉接过了父亲送的五十亩地,加上原有的五十亩宅田,一共就是五十五亩地,要说吕雉其实可以请父亲派人来帮忙耕种,可她又觉得这样挺让刘季的面子过不去,所以纵然辛苦,也还是自己一手包办了,刘肥得了一个新妈,甭管乐意不乐意,嘴上还是乖巧的,一口一个妈,成天跟着吕雉摆弄农活,也让吕雉心里愉悦了不少,不过刘肥终究还是是懒馋之人,慢慢的也学会了撒个谎不去田里,至于赵曦,农活自然也是要帮忙的,但外出采买等琐事也是她分内的家务,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闲下来或是吕雉觉得忙不过来的时候,她才会去那边帮手。刚嫁过去十多天,恰好三月十五,正逢泗水亭本月最大集市的日子,开始十多天刘季一家也没什么好买卖的,除了亭里和田里的事,其余时候大家都窝在家里不出去,成天卿卿我我,待到今天,曦儿觉得家里的酱柴什么的都得补一点了,否则一大家子就只能吃生米了,总不能晚饭就靠说话聊天来对付吧,于是自己一个人提了竹篮去集市采买。 既然今天的市集最大,那肯定是四邻八乡的人都来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曦儿一个人苦闷了好些日子,见到这喧闹的集市反而心情好了不少,自己哼着新学的楚调到处走走逛逛,见到有一家肉酱显得异常新鲜,浅尝一口,味道也是不错,便在此处买了些肉酱,接下来再去买一担柴便可以返家了,曦儿站起来正要转身往东走去时,迎面走来一人和曦儿撞了个满怀,曦儿手里的肉酱还没来得及放进提篮,一下子被撞散,撒得满身满地都是,曦儿虽然心中已是气极,但从小到大也没有骂过人,只能是皱着眉头对来人道:“你这人走路也不仔细点,今日碰到你,真是祸必重来。”曦儿这么说,明显是因为最近日子不顺,否则又怎么会说出这祸不单行的话来。面前之人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弯腰鞠躬,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小可适才忙着赶路,一时没有踩稳,才跌撞到了姑娘,姑娘你人没事吧,我我。”来人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啥来,毕竟撞到一个姑娘,也不能说姑娘你把衣服脱了给我,我拿去清洗之类的话吧。待到来人抬起头来,曦儿一看,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审食其吗?审食其当然也认出了曦儿,俩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互相就这么看着,曦儿想的是这人才来家里大闹一场,此时看到他自然是没什么好气,审食其呢,他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有些后悔,毕竟有什么话好好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非当着人家女眷闹得那么不愉快,多少也是自己有失风度,此时看见曦儿只觉得尴尬,哪里还知道该说什么。 卖肉酱的老伯看到这二人泥塑木雕般傻站着,心想这姑娘的衣服你肯定是要赔的,那这肉酱你也不能不赔给姑娘吧,于是便张嘴对审食其说:“这位公子,我看你还是先赔姑娘一钵肉酱,再去买一匹布帛赔给人家吧。”老伯送了一个台阶给审食其,审食其也不含糊,立刻顺着说:“对对,老伯先来一钵肉酱。”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俩钱扔给了老伯,转身对着赵曦又说道:“曦儿姑娘,这衣服被我弄脏污了,要不我送姑娘先回去,随后我去买一匹上好的绢布再给你送过去,何如?”赵曦本来心情就不好,再碰上这么件倒霉事,周围又涌来那么多人看着自己这邋遢样,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和他说话,没等审食其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审食其想上前拦一下,可又不能拉衣服或是横在人家面前,那样岂不是活脱脱的成了liu áng,老伯此时又装满了一钵肉酱递给他,审食其只能接过肉酱再往前追去,就这一小会工夫,赵曦已经往前走了,虽说就离几步,可这周围原本已是拥挤不堪,现在手捧着肉酱,若是太过用力往前挤,只怕又把这新买的肉酱给摔地上了,只能狼狈的东闪西躲,往曦儿身后追去。 集市已是水泄不通,曦儿又因为尴尬低着头拼命快走,审食其哪里追得上,直到走出街市他才赶紧加快脚步小跑到了曦儿身旁。“曦儿姑娘,曦儿姑娘”审食其对着曦儿耳朵边连喊道,可曦儿还是充耳不闻,自顾快走,审食其见四下人少,便抢过一步跑到曦儿面前挡住了去路,曦儿这猝不及防,差点又一头撞上他。这下曦儿是真恼了,立刻就大声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再这样,我便要喊人了。”曦儿其实也是见到周围明显人少,心里有些胆怯,便提高了嗓门来吓唬吓唬审食其。审食其也是一时情急,心里也知道这样有些莽撞,可能会让曦儿更加不悦,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再想办法了。审食其毕竟是个读过不少书的人,这脑子也算是好使,略一思量,便对赵曦说道:“曦儿姑娘,你就耐心听鄙人说两句话,说完无论姑娘要走要骂,食其悉听尊便。”审食其说话面带微笑,态度又颇为诚恳,原本是刘季和审食其争执,其实也没说到自己什么事,只不过是爱屋及乌,迁怒于审食其罢了,此时既然对方已经拦在了身前,就算自己不听,也无法脱身,索性还是就耐心听他两句,听完再走,谅他也不敢再生事端。 审食其见赵曦虽不言语,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轻咳一声请了下嗓子说道:“曦儿姑娘,我知道那日是我无礼,我也是好生后悔,但我平日对刘季不薄,婚礼当日却不请我,也算是刘季有错在先。”赵曦觉得这话听起来虽然有道理,但自己丈夫只是小错,审食其却是大错,不可相提并论,张嘴就要反驳:“我”,可这第一个字刚从嘴里蹦出来,审食其立刻打断了她:“曦儿姑娘稍安勿躁,容我说完,我并不是说我没错,我只是说有因才有果,这件事,也不完全是我错,我只是希望曦儿姑娘能回去试探一下刘季现在是不是还在生着气,若还是有气,那我就算登门致歉,也怕是要被打出来的。”审食其这么一说,赵曦心里自然觉得舒服,而且这么做也还算是蛮有道理,这件事说大不大,就是俩人吵架,还是挚交,难道就因为这一次就一辈子互不往来吗?可这事说小却也不小,毕竟刚刚成亲,这新婚夫妇正是情浓之时,可你却拿人家结婚大做文章,还闹到人家家里去了,要真是气量小点的人,恐怕早就冲到他家里给他好看了。 赵曦想到这里,正要张嘴答应,审食其又接着说:“我知道曦儿姑娘未必肯帮这个忙,尤其是今日食其莽撞,让姑娘当众出丑,偏偏食其无能,也不知如何替姑娘解忧,所以请姑娘允我送你回去,改日再送上布帛聊表心意。”审食其和赵曦又无仇无怨,那天第一眼见到,其实互相都还颇有好感,赵曦听审食其这么说,心里更是早就不再气这个莽撞匹夫了,于是微微颔首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我知道你与我家夫君情同手足,你二人若能和好,我自然愿意尽力相助。”既然曦儿这么说,自然是同意审食其送她回去了。审食其也是个细心人,曦儿既然愿意一起回去,便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曦儿身上,挡住身前那些脏污,虽然这衣服宽大并不合体,但是起码干净,不会伤了女儿家的面子,而曦儿却是第一次穿上男人的衣服,虽然胸前还有阵阵肉酱香气涌上鼻息,但也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审食其的气味,仔细一闻,还真让人有点喜欢。 二人走到离刘家还有一段路的地方,审食其便停下脚步,把手里肉酱递给曦儿,再示意曦儿要取回自己的外衣,随后便准备鞠告辞,曦儿当然知道审公子何意,若是此时被刘季看到二人同行,还穿着审食其的衣服,怕是不好解释,家里又得闹上一次不可这时候就不要再惹是生非了,还是先回家换了衣物,再行出来买柴火吧。曦儿进门之时,恰好吕雉在院子里晾晒衣物,想必是今日农活不多,便比往日早了些回来,以吕雉那眼神当然一下就看到曦儿这一身的腌臜,虽然想笑,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憋住了笑问道:“曦儿,你是去泥塘里赶集了么?”赵曦看见吕雉,反而放了心,毕竟吕雉对审食其这事貌似并不是特别生气,以姐妹俩多年的交情,和她说说应该无妨。“姐姐,适才在集市上碰到审食其,就是他把满满一钵肉酱撞到我身上,弄得我好不狼狈,哎呀,被他这么一闹,我忘记买柴火了。”曦儿这才想起来该做的事还没做完。“姐姐,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进屋换下衣服,趁着还早,再去集市买柴火。”曦儿说完便要进屋,吕雉赶紧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一旁问道:“啊,你怎么和审食其碰上了,这竖子,那他有没有把你怎样?”吕雉刚过门没几天,倒把刘季的口头禅给学会了。赵曦摇了摇头说:“没有,他给我重新买了肉酱,又把衣服给我披上送我回来,还说要赔我一匹布帛,哦,对了,他想和夫君和好,托我来看看夫君的心情如何呢。”吕雉听完这话,微微皱了下眉,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表情说:“那这审食其对你还不错,你答应他了吗?”赵曦没明白她所指何事,问道:“姐姐说的是什么事答应他了?”吕雉嘻嘻一笑说:“当然是他想和夫君和好的事啊,他把你都送回来了,别的事你肯定早就答应了。”赵曦被吕雉说了个正着,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低头嗔道:“姐姐莫要取笑我,我也是觉得他其实人不坏,和夫君那么多年的好朋友,要是能和好当然就帮一下了。”吕雉点了点头,问曦儿说:“那你说怎么个帮法?” 曦儿也只是一时兴起便应承了下来,要说怎么帮,她哪里会知道:“姐姐聪慧,我向来愚钝,姐姐可有什么好办法?”吕雉略一沉吟,便笑着说:“这夫妻之间呢,最好说话的时候便是在吹灯之后,我晚上和夫君说一下此事吧。”曦儿点头称是,但心里却又有些不太舒服了,为什么这吹灯之后的事不能是我自己和刘季说呢,随嫁来刘家十几天了,每天晚上都自己独守空房,要说吕雉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曦儿也不太相信,可她又觉得自家姐姐,怎么也不会故意的冷落自己,原本亲如一家人,现在亲上加亲,为何反而觉得有些疏远了。不过眼下正事要紧,这没买柴火,家里是没法做饭的,曦儿也只能暂时放下情绪,赶紧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去了集市买柴火,只不过自己想着刚才那狼狈相给集市上的人看了个遍,心里实在是又羞又气,一路上都是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其实她也是胆小,集市上熙熙攘攘,谁又能一下记住她的长相,不过人都是这样,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窃玉偷香 晚上还是照旧,刘季到了家,四口人一起吃完饭,曦儿忙着收拾,刘肥又不知跑出去到哪家玩了,吕雉拉着刘季洗漱后,便回屋掩上了门。刘季一看,又关门,便自觉地开始宽衣解带,上床等着吕雉,吕雉也不说话,直到刘季都躺好了,才和衣躬身趴到刘季面前说:“夫君可真是铁打的身子,我都快吃不消了,你还这么有兴致。”刘季一听,立刻嬉皮笑脸的回道:“哪里是我有什么兴致,你这关shàng én,我还说今天怎么这么早,也不等我休息会。既然你都吃不消了,为何还关shàng én呢?”吕雉笑着把被子给刘季捂紧了,接着说道:“就不许我俩说点悄悄话吗?”刘季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一把搂过吕雉:“当然可以,可我已经被你招惹了,要说什么等会再说吧。”吕雉被这么一搂,顺势便倒在了刘季怀里,她伸手捶了一下刘季的胸膛,笑骂道:“你个竖子,满脑子就是这些,我有正事呢,难道你还不让我说话不成。”刘季哈哈一笑说:“我还真有办法让你说不了话。”说着就用嘴把吕雉的朱唇封上,由不得吕雉挣脱,不过刘季是万万没有想到,吕雉原本就是欲擒故纵,想的就是把刘季那火给点起来,若是每次都是自己脱好了钻进去,只怕刘季没有几天就觉得腻味了,纵然是山珍海味,每顿都吃,只怕是迟早也要觉得厌烦的。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俩人躺在床上一阵喘气,此时吕雉上气不接下气的转身对刘季耳边说道:“夫君,你心里还记恨审食其吗?”刘季也不侧脸,边喘气边说:“其实都是小事,多年好友不至于,只不过他说我不打紧,说你,我就饶不了他。”吕雉听到刘季这么说,心里也是愉悦,笑着说:“夫君不但身子强壮,这嘴上也是吃了蜜一般的甜,再这么说,只怕我骨头都要酥了。”刘季伸手拍了拍吕雉的屁股,继续说道:“我觉得审食其也是在气头上,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这十多天过去了,他若是知错,却又不来道歉。所以你要问我记恨与否,倒是不记恨,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恼他。”吕雉贴刘季更近了一些说:“今日曦儿见到审食其了,审食其还说让曦儿来调解一下,想与你和好来着。”刘季一听这话,奇道:“听你这么说,曦儿和审食其关系还不错是吗?” 吕雉笑着说:“他们关系怎样我是不清楚,但是曦儿回来时披着的可是审食其的衣服。”刘季听完闷声也不说话,看来是对赵曦和审食其的关系有些介意,毕竟自己的媵妾披着别人的衣服,确实有点太过亲密了。吕雉也不管刘季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夫君若是对审食其没什么怨恨,改天就让他来登门道歉吧,你们相交多年,不要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误了。”其实赵曦毕竟不是正妻,加上这么多天刘季也没有和她有什么亲密行为,原本也说明了刘季心里还是最喜欢吕雉的,刘季对赵曦的事原本也不那么在意,但曦儿若是偷偷在外面招惹男人,那自然还是不能容忍的,所以这件事总得见了审食其再敲打敲打他,曦儿毕竟是一个女子,断然不会主动去撩拨审食其,所以只要让审食其绝了色心,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刘季想到这里,便和吕雉说道:“也好,你明天去和审食其说,只要他诚心道歉,我刘季大人不记小人过,此事也就算了,以后还是好兄弟。”吕雉一口答应了下来,刘季心里有些烦躁,便说早些睡了,但其实这一夜,刘季足足睁着眼睛想了至少两更天才入睡,而吕雉今日心满意足,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刘季辗转难眠的事。 第二天吕雉自然是去找了审食其,转述了刘季的意思,原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人家要来道歉,你还说你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太让人难堪了,审食其见到吕雉亲自来,态度也是毕恭毕敬,二人相约明天晚上在刘家一起吃饭,吕雉便告辞回家继续摆弄那些田地,马上就是春分,那么多田地才刚翻过,还没播种,这要再耽误下去,怕是要误了今年的收成,吕雉一人也忙不过来,所以很早就约了卢绾来地里帮手,自然也就不能在审食其这里多待,以免卢绾在家里干等。 今日也是奇怪,还不到傍晚时分,刘季却早早回来了,吕雉此时和卢绾还在地里干活,说是种地,吕雉毕竟力气不够,只能是埋埋种子,其余大多数累活都是卢绾在帮忙。刘季回到家,也不去田里知会吕雉,进门第一件事却是找到刘肥,给了一钱让他出去玩。等刘肥欢天喜地拿着钱出了门,这家里便只剩刘季和赵曦俩人了。赵曦当然也察觉到了异样,这么多天过去了,只有一次和刘季单独相处的时候,而那一次还短促得连嘴都没亲上一口就被吕雉打断了,刘季头一次这么早返家,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支走刘肥,赵曦隐约觉得今天可能有好事要发生了。 刘季从堂内探头四下看了一圈,然后掩上了门,随后也不说话,拉起曦儿就往她屋里去,赵曦原本还要假意挣扎一下,可刘季出手极快,又健步如飞,哪里轮得到她假客气,只好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被刘季拉着往房里走去。进了赵曦房内,刘季自然回身立刻关上了门,曦儿见状便闭上眼睛低着头,心里想着不管刘季一会做什么,自己不动就好了,毕竟女孩子第一次肯定是害羞的,虽然曾经想过千遍万遍,真到了这关键时刻,其实脑子里完全就是空白一片。可赵曦站了一小会,觉得怎么刘季的手还没探上来,便偷偷虚了点眼缝去瞄了一下刘季。只见刘季靠着门口,和刚才一样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动过,看样子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难道刘季不敢对自己下手?可明明刘季是夫君,你换个别的姑娘给他,他都不会客气,对自己的妾室会有什么忌惮?又或者是他在考虑怎么下手?这赵曦就没法想了,也没经历过,根本无从得知个中奥秘,哎,赵曦自己脑子里这么想又有何用,也不能张嘴问刘季,那也实在太难为情,只能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刘季突然脸色一变,看起来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的,站直了身子往曦儿身边走来,吓得曦儿赶紧闭上眼睛,刘季见过的女人那是不少,见到曦儿睫毛不住的颤抖,当然知道她刚才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这娇羞的模样,刘季这心里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曦儿就往席上去。曦儿猝不及防,差点惊呼出来,小心肝都快要蹦到嗓子眼了,身子不听使唤的倒在刘季怀里,闻着刘季身上的气息,感觉和审食其的不太一样,但是都挺好闻的,赵曦突然清醒了一下,这个时候怎么会记起审食其这个人,不行不行,现在要让自己身心都在刘季身上,自己马上就要完全属于他了,不可以有任何杂念才对。 这个时候,天色还甚早,屋里虽然没有燃灯,却也足够亮堂,刘季全身早就叫曦儿看了个遍,可曦儿到现在唯一让刘季看过的只有脸和手,刘季此时哪里按捺得住,手足并用扯下曦儿的衣服,双手游走在曦儿每一寸皮肤,虽然曦儿皮肤不如吕雉那么白,但因为长期劳作,手腿明显更加紧实,和吕雉相比,又是另一番滋味。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刘季依旧仰面朝天大声喘气,曦儿却是初承恩泽,加上刘季又特别粗暴,此时刚才便一直强忍着那撕裂般的疼痛,用牙紧紧咬着被子不敢出声,此时更是只觉得痛入骨髓,若非心中充盈着满足,恐怕这次真算得上是受罪了。刘季也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自然想不到这么多,等自己调匀呼吸后,便对曦儿说道:“从今日起,你才真的算是我刘季的女人。”曦儿忍着疼痛,嗯了一声。刘季接着说:“今日之事,你暂且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一切听我的便是。”说完刘季起身就开始穿衣服,曦儿虽然被这两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但此时身心都已完全属于刘季,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你现在让曦儿为刘季shā rén,恐怕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刘季穿好了单衣,看见曦儿还侧躺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不穿衣服,伸出大手对着酥胸捏了一把说:“懒女子,还不把衣服穿上,等着家里回来人呢?”赵曦一听,多少也悟出了一些,家里回来人,还能回来谁,刘肥被支出去玩,不可能这么快回来,自然就指的是吕雉,联想到吕雉这么多天独占着刘季,赵曦心里顿时明白刘季不希望吕雉知道二人已有肌肤之亲的事,但原因却不得而知,想来也是和自己一样,心中忌惮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柳暗花明 赵曦默默的又轻叹一口气,便起身开始穿戴,待到二人打扮整齐后,见到吕雉还没回来,想必肯定是因为农活太多还没忙完,刘季便让曦儿留在屋里烧饭,自己去田里帮手。其实刘季哪里是真心要去干活,无非是想让吕雉以为他是直接从亭里回的,而不是先回了家。吕雉见到刘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多心,自家夫君体贴自己,想着来帮把手,这心意就已经足够了,吕雉让刘季就站在阡陌上别下来,免得脏了脚,刘季倒是听话,果真不下来帮手,嘴里叼着根野草笑嘻嘻的看着吕雉干活。卢绾见到刘季这么好福气,调侃着说:“大哥啊,你这哪里修来的福分,老天真是不开眼啊。”刘季一听,立刻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反了你了。”说完捡起一块泥土朝卢绾扔了过去。卢绾笑着闪身躲开,但是也不敢再说,平日里对刘季都是俯首帖耳的,今天说出这么一句,也算是头一遭。 其实田里的活并不多,原本都已经耕完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埋种和引水,只是因为刘季一夜暴富,手里田地太多,所以光埋种一事就足够吕雉和卢绾忙活四天,反正今天也做不完,吕雉怕刘季在一旁等烦了,便招呼卢绾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接着干吧。卢绾累了一天,早就想休息了,可吕雉干起农活来简直不要命一般,也不知道这娇滴滴的大xiǎ一 jiě怎么会变成这样,吕雉不停手,那卢绾也就不敢休息,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被一个小女子给比了下去。此时吕雉终于开恩让他回家,还不赶紧道别回家,万一吕雉改了主意,自己这老腰恐怕明天是直不起来了。 这一日劳累,吕雉早已是精疲力尽,但在回去的路上,有刘季在旁边,这一天的辛劳仿佛都一扫而光,此刻的吕雉又变回了一个情窦初开的丫头,手挽着刘季的胳膊,再轻轻把头倚在刘季肩头,俩人依偎着回到了家门口。推开门一看,赵曦正站在院里,神情颇有些不悦,刘季自然是心知肚明,肯定是温存的劲头还没过,他又跑到吕雉身边了,曦儿这厢哪有不吃醋的道理?刘季乃是百花丛中的风流浪子,心中自然是对男女之事拿捏得恰到好处,吕雉此时已被自己迷得颠三倒四,稍微在吕雉面前给曦儿一些甜头,想来也不会招惹出什么是非。于是刘季伸出左胳膊对曦儿说:“来,我的好曦儿,挽住我这边胳膊,一家人靠得紧一些才像一家人的样子嘛。”刘季这话说得吕雉也挑不出毛病,既安抚了曦儿,又不惹恼吕雉,真是恰到好处。 曦儿当然心里知道吕雉肯定和刘季一起回来,所以才不自主的跑到院子里站着,明知是自讨没趣,却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做,也亏得刘季这左右逢源的本事,否则万一穿帮了,被吕雉看出什么,恐怕以吕雉这几天的表现,不会当作没事一般。不过曦儿虽然开始心里不舒坦,但刘季说的事还是不敢怠慢,早早的就把饭菜都备好了,三人进了屋以后,曦儿便去后厨把做好的三桌菜肴分别端出,此时堂上三人心情都是大好,吃饭时也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等吃完了饭,曦儿便开始收拾,吕雉前几日劳作都不如今天那么劳累,所以已经是哈欠连天,困得不行了,这天色还早,刘季自然是不睡的,吕雉便自己回了屋睡觉,刚走出大厅没几步,突然折了回来,刘季还以为是要和自己说什么,可吕雉压根就没停步,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了后厨。刘季心里咯噔一下,糟,难道被小妮子看出来了?不可能啊,一点破绽也没有,怎么可能?可是刘季也不敢追过去,这要是过去了,岂不是明摆着做贼心虚吗? 任凭刘季这混世魔王也只能焦急的等着,可等了好久,只见正门进来一人,乃是刘肥,混小子此时进来,刘季正好是焦急之时,心里颇不耐烦,直问道:“吃了吗?”刘肥见父亲脸色不好,一下子说话就结结巴巴的了:“吃吃过了”,这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刘季此时哪有心情追问,挥挥手说:“那你赶紧回房歇息吧,若是饿了,自己去后厨找吃的。”刘季这后面一句倒是机灵,想让刘肥去看看后厨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刘肥也是听话,直接往另一个h一u én走去,很明显是回自己房间了。刘季这一下又不好再说让他先去后厨,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刘肥离开。 还好没过多久,h一u én出来一人,却不是吕雉,而是赵曦,刘季奇道:“嗯?大夫人呢?刚才见她过去,不是找你去了吗?”刘季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在曦儿面前称呼吕雉,情急之下就喊出大夫人这个称谓来,赵曦听到这话,忍俊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呵呵,那我是小夫人吗?xiǎ一 jiě和我说完便从侧门回屋了,那边原本也离她屋子更近嘛。”刘季这才放下心来,看赵曦这模样,吕雉肯定是为了别的事去了后厨,真是自己吓自己,肯定不可能被知道的事,只是因为自己胆怯,所以才疑神疑鬼。刘季正要再说话,曦儿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个手势,示意刘季先别出声,然后手牵着刘季往远离后厨的房间角落走去。 走到角落,曦儿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通向后厨的门口,才转头对刘季说:“你猜xiǎ一 jiě刚才和我说什么了?”刘季一看曦儿这表情,倒是满脸愉悦的样子,这可就难猜了,刘季也想不出具体是什么事,只能回道:“反正肯定是好事,但要我猜是什么,我可没岳父那通天的本事。”赵曦嘴角一翘,笑着说:“下午你还鬼鬼祟祟的,刚才xiǎ一 jiě说今晚她要一个人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不要人打搅,所以让我来服侍你。”刘季一听这个,心中大奇,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自己这夫人不简单,可不能随意揣测,至于曦儿,就显得单纯多了,刘季伸手摸了下曦儿的脸蛋说道:“既然大夫人都点头了,你还这么神神秘秘的作甚?”曦儿一听这话,脸上又泛起红晕:“我这不是习惯了么,再说了,万一小公子突然进来怎么办?”刘季拉着曦儿又往席上走去,边走边说:“刘肥这小子要是进来,就从这正门进来,你站的位置岂不是被撞个正着?再说了,他拿着钱出去,不玩到困倦,他是不会回来的,别瞎操心了。”赵曦哪有心情和他争辩这些,直说夫君都对夫君都对。刘季听完哈哈大笑几声,旋即又立刻脸色坏坏的盯着曦儿说:“那庖厨的事曦儿都收拾完了吗?”赵曦没明白刘季这表情是何意,一脸茫然的回道:“收拾完了啊。”刘季听完笑得更邪了,赵曦一下就明白他要干嘛,窘得立刻低下了头,刘季凑身上前轻声说道:“那小夫人还不速速侍寝?”赵曦嘴里嘟囔了一句,那声音简直比虫蚋之声还要微弱,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刘季便问道:“小夫人刚才说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清。”赵曦脸更加滚烫,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夫君不刚刚才和人那个吗?现在又要吗?”刘季一听,又是哈哈几声,笑得赵曦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的小夫人啊,有你在我面前,别说一次,就是十次,我也得舍命陪君子啊。”刘季在夸这海口的时候,心里可是有些忐忑,这十几天来,每晚都要和吕雉鏖战,纵然是新欢,也是有点不支。原本下午也是因为头一次和曦儿亲热,所以又显得生龙活虎一般,可这还没休息多久,要再来一次,只怕也是强弩之末。就在刘季有些心虚之时,曦儿说的话让他如释重负:“夫君真是硬汉,曦儿拜服,只是适才夫君实在有些粗鲁,从你走后,我便发现来了月事,恐怕不能让夫君如愿了。”其实曦儿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口不对心,要说这敦伦之事,肯定是愉悦的,但刘季适才却是太过粗鲁,到现在整个小腹也是隐隐作痛,根本受不得刘季再侵入一次,所以正好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岂料刘季听了这话,笑得更加厉害了,笑着笑着还捧着肚子喊疼,曦儿又是一愣,直勾勾的看着刘季这疯癫样,直到刘季好不容易缓过来对她说:“我的小夫人啊,那不是月事,那是破红啦。”赵曦不像吕雉那样,出嫁前有姑母专门教导新妇那些事,所以完全不明白刘季说的是什么意思。刘季看曦儿这表情就知道她没听懂自己说什么,嘿嘿一声笑道:“姑娘家第一次行房都会见红,流一些血,不是月事,现在还在流血吗?”曦儿红着脸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止住了,我以为是月事,想着一会还得来。夫君,我们不说这些好吗?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刘季听曦儿这么说,倒觉得自己有点太不怜香惜玉了,止住了笑柔声说道:“想必曦儿还觉得有些疼痛吧,那夫君给你揉揉。”说完便拉着曦儿往她房间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如愿以偿 一路上曦儿都怕得说不出话来,谁知道刘季说揉肚子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难保揉着揉着手就到了别的地方,可这面前的毕竟是自己男人,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自己也都得依从,若他真要再来,想想那钻心的疼痛便已让人寒毛卓竖。还好刘季说话算话,到了屋内只是褪去曦儿的外衣,再用两床被子分别盖住上身和腿,只露出小腹。刘季把手使劲搓了搓,直到手上有些温度,才放到曦儿的肚皮上,那一瞬间传来的温暖让曦儿舒服得差点shēn y了起来。要说刘季的手有如此法力,也不尽然,痛依然还是那么痛,但这心里的感受却是大不一样,所以说只要让女人的情绪好了,那什么苦什么累什么痛都可以忍受。毕竟下午刚和曦儿温存,刘季此时对曦儿也是充满爱意,也不说话,一只手揉累了便换另一只,曦儿闭着眼自顾享受,脑子里虽然也时不时蹦出下午二人缠绵的片段,但一想到那剜骨般的疼痛,又不敢开口找刘季索要了。 今晚可是吕雉恩赐的独处时间,虽说俩人都有那么一些狐疑,但是吕雉现在已然沉沉睡去,无论二人做什么也无人可以奈何,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刘季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恰好因为下午已经偷过腥,曦儿看起来又兴味索然,刘季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给曦儿揉肚子,一晚上相安无事便过去了。曦儿一天也是操持家务非常辛劳,没过多久就开始犯迷糊,再过会便半睡了过去。刘季见到曦儿快睡着了,再揉了几下便停了手,又把曦儿盖脚的被子取掉,再把盖身子的被子拉了下来包住全身,这也是刘季难得的温柔之时,如此体贴曦儿,恐怕吕雉若是知道,心里一定不会乐意。刘季给曦儿盖好后,既不tu一 yi躺下,也不起身离去,就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曦儿,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坐了好半晌,才轻轻的一声叹息,用手拍了拍曦儿,起身吹灯,出门便回了自己和吕雉的房间。 吕雉此时已是呼呼大睡,偶尔那出气的声音听起来还颇像打鼾一样,看来真的是累狠了,这千金大xiǎ一 jiě一连数天都在做农活,就算寻常农夫,恐怕也是吃不消。刘季站在床边,又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吕雉,看了会又是一声轻叹,才钻进被窝和吕雉一同睡去。第二天一早,吕雉因为睡得早,自然醒得也就比往常早了一些,睁眼看到刘季躺在身边,嘴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就算是她点头让刘季去陪赵曦,心里也还是有一些计较的。既然心满意足,睡得又是神清气爽,吕雉便蹑手蹑脚的起来穿戴整齐,去了后厨为刘季准备早饭。 吕雉做饭的动静实在是不小,叮呤咣啷的把临近厨房的曦儿给吵醒了,曦儿一听就知道是后厨的声音,心想肯定是xiǎ一 jiě先起来了,因为不管刘季还是刘肥,就算起来也不可能进厨房,君子远庖厨,甭管真君子假君子,现在的男人们都把这句话挂嘴边,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去厨房,想到是xiǎ一 jiě去了后厨,赵曦心中一急,赶紧起来稍微拾掇了一下便冲到了厨房。赵曦刚进门,吕雉便瞧见了,立时吕雉这眼睛便笑成了弯月,一边笑一边用手遮住嘴说:“哟,看来晚上累着了啊,真难得见曦儿你比我还晚起来。”曦儿一听这话,脸又是滚烫,低头回道:“哪有,昨日有些不适,夫君和我说了一会话,我便睡着了。”吕雉虽然不太相信,但是毕竟刘季确实睡在自己身边,曦儿所言倒是有可能是真的:“昨日有月事?”吕雉试探着说。曦儿也没敢说话,就摇了摇头,吕雉就奇怪了,既然没有月事,那这身体不适指的是什么?当下吕雉紧接着问道:“那为何什么事也没发生?”曦儿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总不能告诉吕雉,我和刘季下午已经提前发生过了,现在只能是想办法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还好她一直低着头,也不用担心表情上有什么破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肚子剧痛。”吕雉一听这话,心想能痛一晚上,还痛到俩人都能互相忍住,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疼痛,想到这里,表情温和了许多,关切的问道:“现在还痛吗?”赵曦抬起头回道:“多谢姐姐关心,虽说还有一些不太舒服,但已是好了许多。”吕雉正要张嘴继续说话,只听赵曦喊道:“姐姐别聊啦,你看这火都快蹿出来了。”说着便上前拉开吕雉,自己捣鼓起来,一边弄还一边问吕雉原本要做什么饭菜,吕雉被这么一打岔,也没法继续问下去,只能和赵曦聊起这做饭的事情来了,这事也就稀里糊涂的暂时过去了。 这阴差阳错之下,刘季和曦儿的事成了事实,又是吕雉首肯,按说一家人的关系应该是和睦了不少,但刘季却始终觉得不踏实,吕雉怎么会突然一下如此大方让自己和赵曦亲近,原本自己是不想让吕雉不快,所以前面十几天也刻意没有去碰曦儿,直到实在忍不住才偷摸的把事给办了,早知吕雉会有这样的安排,自己又何必那天下午像采花贼一样。刘季虽然心里忐忑,但吕雉那边却是一点异样也没有,刚吃完早饭便高高兴兴的去找卢绾下地干活了,刘季见吕雉就这么出了门,更是觉得难以揣测,反正现在自己也是弄不明白,索性心一横,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这么着吧,难道天还能塌了下来。想到这里,刘季起身亲了一口曦儿,再在曦儿屁股上狠拍了一下,才哼着小调往亭里走去,刘肥见父亲出了门,赶紧跟在刘季身后也出去找乐子了。家里剩下曦儿一人,也是怪冷清的,可曦儿这一天却没法出门,因为已经约好审食其来刘家吃晚饭,既然人家登门道歉,那刘家也不能太怠慢了,要都像刘季那般没有礼数,说出去也是让人笑话,所以整天曦儿都在张罗晚饭的事,就连粟米也是比平日多淘了两三次才开始蒸,可见为了这顿晚饭,曦儿可是没少下功夫,不过这么花心思也不全是因为审食其,多半也还是为了讨好刘季,毕竟这身子已经是刘家的了,自然也就更用心的伺候刘季,希望能再多一些专宠。 等快到了晚饭时间,曦儿自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大家都回来便可以开餐,忙了一整天,她便独自坐在堂内等着,此时传来一阵拍门声,声音略微显得有些沉重,很明显不是xiǎ一 jiě回来了,xiǎ一 jiě拍门不会这么重,那么便是刘季,看来刘季还是留了个心眼,特地早点回来避开众人,方便二人幽会。曦儿赶紧一阵风跑到门边,摘下门闩,猛地一下打开院门扑了出去,只听得门外之人一声低呼,往后闪了一步,曦儿一下没站稳便往地下扑去,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貌似衣服之类的东西,两腿还齐刷刷的跪在了来rén iàn前,这才勉强在脸触地前停下,虽说没有真的摔倒,但鼻尖离泥土也就寸许,当真是十分狼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哭笑不得 曦儿在跌落时听到对面那声低呼已然知晓不是刘季,既然不是刘季,那铁定就是审食其提前来了,虽说此时大家应该都很尴尬,曦儿应该赶紧起身整理一下,不然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可她两手拽着审食其的衣服,根本没办法撒手,只要一松手就得用手撑地,那岂不是把手给弄脏了,一个姑娘家,弄得一手泥当然是老不情愿的,所以曦儿心想审食其应该会把自己扶起来才对,可却又不见审食其伸手,这抬头往上看,也只能看到膝盖那么高,根本不知道审食其在做什么。正在纳闷之时,听得审食其开口说道:“曦曦儿姑娘,你能松手吗?” 曦儿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生气,就因为你往后退我才落得如此难堪,现在还不扶我,行,松手就松手,不过曦儿也不傻,虽然松了手,可却不把手按在地上,直接撑在了审食其鞋上,这样就不必双手沾泥了,至于审食其的脚痛不痛,那自然是不关心的。此时曦儿弓身抬腰一边搓手一边准备开口呵斥审食其,可曦儿把脑袋往上挪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自己拉扯的是审食其的下裳,前面已经被拽到了大腿一半的位置,多亏审食其两手死命拽住了两侧,才不至于整裳都被扯下,也是因为审食其为了怕自己下体暴露,兼且双臂还托着一匹布,才无法松手去扶曦儿,可是既然已经扯到了大腿半截处,那最不该露出的地方恰好出现在了曦儿眼前,因为实在距离太近,都有点看不清了。曦儿哪里受得了这个,和刘季也不过才亲热了一次,又十分匆忙,其实刘季那话儿长什么样曦儿都没有见过,此时却把审食其给看了个分明,曦儿是又惊又窘,刚站直身体便扭身跑回院内,直奔大厅。 审食其心里暗叫一声,晦气,也是,第一次见面便在人家家里大闹,第二次又把曦儿全身弄满肉酱,这第三次更离谱,还好没有其他人看到,否则自己岂不成了登徒子。可是事已至此,叹息又有何用,赶紧提起裤子整理好衣裳,追上去道歉才是正事。曦儿自顾跑进了屋,一时间头脑空白,手足无措,审食其一进去就看见曦儿低头站在屋子正中,手上不停搓捏着衣角,曦儿此时窘迫,审食其也是异常尴尬,可这僵局总要有人打破,审食其也只能硬着头皮轻咳一声,示意曦儿自己已经进了屋。曦儿当然早就见到他走进来,但是因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所以便装作没有看见,审食其这一咳嗽,曦儿当然没好气心里倒骂上了:“这兽类,不理他便也罢了,他还要追进来,每次见到都没好事,还每次都是我撞上他,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审食其哪里知道曦儿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个遍,红着脸走到曦儿正面,一边弯腰施礼一边说道:“曦儿姑娘,我知道我又闯祸了,但天地良心,我绝不是故意的,只要能让曦儿姑娘消气,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你若是不肯原谅我,那食其便久拜不起。”曦儿正在气头上,你若是不起,那就不起吧,但既然审食其说了做什么都愿意,那岂能放过这个发泄的好机会,曦儿略一思量,心里便有了主意,缓缓对审食其说道:“审公子不必这么客气,直起身子好好说话吧,我也不是什么士族公卿,没必要对我行这么大礼,要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已经气到极致,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了。”审食其是个聪明人,既然对方肯张嘴,那就绝不是像她说的那般绝情,审食其心里一乐,抬头说道:“曦儿姑娘想怎么罚我,但说无妨。”曦儿也不客气,立刻接话道:“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审食其一听曦儿这话,立刻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想不到姑娘还满腹诗书啊,真是失礼了,在沛县这里,别说女子,就是男丁也没几个人读过这句话。”曦儿却不接这恭维话,鼻子里轻哼一声:“我问你问题呢。”审食其碰了一鼻子灰,困窘的回道:“不若与人。” 曦儿听到审食其回了这一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公子都说了,那我觉得好东西不能曦儿一个人看,应该让大家都看到才对,公子去街上把下裳解了吧。”这一招可是真狠啊,审食其一听这话,立时惊得冷汗都出来了,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太阴损了,而且事先还让自己说出不若与人这句话,此时自己想推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自己早就有言在先,曦儿说什么自己都心甘情愿去做,此时要再想出尔反尔,只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她给看扁了,但要是答应了这个要求,恐怕就要被整个沛县的人给看扁,这曦儿可真不简单,几句话就弄得自己骑虎难下,但是自己也不是普通农夫,哪能这么轻易的被人玩弄,不行,得想个办法对付过去。审食其这边还没想出应对的办法,曦儿那边已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审公子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做不到,便说做不到,我也就知道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审食其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曦儿又在使激将法了,一想到这里,那机灵的眼珠子滋溜转了一圈,计上心来,笑嘻嘻的回道:“食其已经说过,姑娘说什么在下都照办,在下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是守诺之人,既然如此,那曦儿姑娘便随我出门吧。”曦儿奇道:“我和你出去作甚?”审食其又是一笑:“姑娘若是不跟着出去监督,那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脱了下裳呢?你就不怕我出去待一会回来说我已经照做了?”曦儿一听这话,立时就羞红了脸,自己若是跟着出去,那岂不是又得看一次审食其下体的样子,可自己要是不出去,还真是没法知晓审食其到底有没有照办,不过其实也是曦儿这时候脑子不够清醒,其实她完全可以站在门口,让审食其走远一点脱,这样不但可以监督,也不会直接看到下体,还好她此时没想到这一点,否则审食其的反激将法恐怕是要落空了。审食其见曦儿涨红了脸也不说话,心想也别把事做太绝,否则后患无穷,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事给解决了才是,于是审食其又说道:“曦儿姑娘,食其并非是说笑,只求你能体察我的心情,我确实是真心实意道歉,姑娘说的事我可以照办,但别人问起在下为何如此,你说我能如实回答吗?可我要是撒谎,我也不知道编出什么理由,所以不是在下不照办,而是这样对你我都不太好,要不曦儿姑娘想个别的惩戒之法,或是听听我的建议,何如?”曦儿原本已经消了不少气,再听着这头头是道的话,心里也就不再那么执拗,嘴上的语气也是好了不少:“公子有何提议?” 审食其一听这话,立时就明白了眼前的佳人已经开始消气,只要接下来自己表现好一点,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审食其这略微一顿,这动作让已经急不可耐的曦儿更是着急,连声催他快讲,好不容易消了点气,要是再怒起来,就得不偿失了,审食其赶紧回道:“我和曦儿姑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见三次面都没什么好事,要说平常人肯定会觉得不吉利,但我倒是认为好事多磨,说明我和姑娘颇有缘分。”审食其还没说完,曦儿听到这一句便不乐意的哼了一声,吓得审食其赶紧改话说:“咳,姑娘就算把我千刀万剐,对姑娘也没什么好处。”这时曦儿又插话道:“怎么没好处,有啊,我心里舒坦啊。”审食其心里暗骂自己不会说话,再这么下去估计没好果子吃,还是直来直往吧,拐弯抹角的反而讨不到好:“曦儿姑娘,那小可让你心里舒坦,身上也舒坦,岂不妙哉?从明日起,我每天来这里帮手,那些脏活累活都给我,然后我每个月初一十五都送姑娘礼物来赔罪,这样岂不是更好?”赵曦当然不傻,刘家虽然不大,但是毕竟也是四口人,成婚后家里物件也多,收拾起来颇费功夫,现在有人愿意帮自己干活,没理由拒绝啊,再说初一十五送礼这事,本来就该赔罪的,就算送了礼,本姑娘也未必就能原谅他呢,既然他愿意送,那伸手不打笑脸人,有总比没有好。 赵曦心里这么想,脸上表情就更加温和了,审食其心里也就明白这一招奏效了,只听赵曦轻声说道:“既然审公子有如此美意,那曦儿也就不推脱了,按公子说的办便是。”审食其连忙点头称是,曦儿又皮笑肉不笑的说:“一会应该就都回来了,公子不如去烧点水,再帮我把餐食分一下。”审食其心说,这就开始使唤我了,我刚才分明说的是从明天开始,哎,算了,莫和女子争辩,老实干活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突如其来 曦儿原本也忙碌一天,审食其转身去了后厨,她才懒得跟过去,索性便自己在席上休息。可没躺多久,吕雉就回来了,赵曦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已经坐了起来,见到吕雉赶紧起身接过那些农具,正待转身去清洗,吕雉问道:“曦儿,晚餐都做好了吗?”赵曦停了步子,低头说:“都弄好了,就等大家回来了。”吕雉微微点头道:“好吧,那我在这里歇一会,顺便等等他们。”赵曦知道这他们包含了审食其,可他却正在厨房里忙活呢,曦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喏了一声,急忙拿着农具去了屋后。待出了房门,赵曦把农具往地上一搁,转身从另一边跑到后厨,正好审食其把赵曦吩咐的事刚做完,冒着一头汗傻笑着对赵曦说:“姑娘吩咐的事刚办妥,你就来了,这不是缘分还能说是什么?” 赵曦哪有心情接这话,连声喝道:“缘分,缘分,缘分个鬼啊,小姐回来了,你在后面干活,那小姐知道我让客人干活,还不得骂我啊?”审食其一听这话,心里立刻乐开了花,这机会真是想拦都拦不住啊,接二连三的蹦出来,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又能把自己在赵曦心里的形象扳一点回来了。审食其拍了拍衣袖,躬身说道:“姑娘莫急,在下出去和夫人解释。”赵曦哪里信得过他,万一他出去报复自己,说一些诋毁自己的话,那岂不是更糟,一下子便伸出手拉住审食其的袖子:“不行不行,谁知道你会说些什么。”审食其一愣,这是什么话,看来自己还是太自信了,原来赵曦压根就不信任自己。他这一愣,赵曦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心虚不敢说话,便脸色一变喝道:“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审食其这下慌了神,这算哪门子的事啊,自己什么也没做,还好心要帮忙,现在反而被人这么质问,真是活见鬼:“姑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是真心实意要去给姑娘解围,怎么姑娘却怀疑我会去使坏?” 审食其这毫无内容的回答加上这心虚的表情显然不可能让赵曦满意,赵曦又是一声冷哼:“你会那么好心?你不会想着报仇?你还真愿意帮我做家务?我不是十岁的小丫头,不是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的。”这话其实说得有理,审食其好好一个大男人,虽说孤身一人,但自己也是有很多事要忙活的,家里的,田里的,一个人经常还忙得不可开交,这莫名其妙来刘家帮忙,说给谁听也会觉得就是个玩笑话,糊弄过去也就没人当真了。赵曦不傻,自然想得到这些,现在这么一连串的说出来,审食其心里也是暗叫难以招架,自己其实就是想讨好一下赵曦,可没成想居然每况愈下,这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哎,现在如何是好呢,只能是有什么说什么了,反正事情也不可能更糟了。想到这里,审食其脸色一凝,身形一振,把赵曦吓了一跳,以为审食其要动手打自己了,赶紧撒开手退后两步,但审食其怎么可能动粗,只听审食其正声说道:“曦儿姑娘,食其绝非食言之人,既然给了姑娘话语,自然不会违背,姑娘觉得小可是那种在人后说坏话的小人吗?我虽然不是什么王公贵胄,但也是懂礼义廉耻之人,我第一眼见到姑娘便觉得颇为面善,不曾想每次与姑娘的相遇都让我俩误会愈深,所以才会用这个办法来弥补,希望和姑娘的关系能缓和一些,再者说了,若我去和夫人告状,我能得什么好吗?姑娘毕竟也是家里人,又不是什么奴婢下人,难道夫人会因为我而责骂你吗?”曦儿听到这里,不由得连连点头,审食其也不管赵曦的反应,反正今日索性就把话说透了,免得又横生枝节。“姑娘,我在你面前说的话,没有一句虚言,若是我蒙骗姑娘,任凭天打雷劈。”审食其说话的时候,还把右手抬了起来,等说到最后这句,猛的一下把手臂横到了胸前,看这意思是想说如果违背誓言,就身子倒地而亡,估计也是因为身边没有枝条,否则拿起枝条折断,应该会更好理解一些,赵曦确实也没明白,瞪大了眼睛死命的眨,显然是没明白这手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手势了,吕雉还在外面等着呢,这审食其要再不出去,只怕是越来越不好解释了。赵曦一边瞪着审食其,一边嚷着说:“行了行了,别管你真情还是假意,反正你若是在夫人面前损毁我,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其实赵曦说这话的时候,看似霸道,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只不过是面上逞强罢了。 审食其也懒得再多说,微一拱手便闪身从赵曦身边错过去,出门直奔大厅。庖厨到大厅并不远,审食其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到了门口,吕雉听到脚步声,也正好转头过去,俩人目光一对,顿时都错愕的盯着对方。吕雉错愕是正常的,因为赵曦根本就没提起审食其已经来了,所以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赵曦走来了;而审食其就纯属做贼心虚了,本来就是来见吕雉的,没什么大不了,可这四目相对之时,看到吕雉那犀利的目光,想起刚才发生的窘事,始终还是心虚的。这一心虚,他就不敢再看着吕雉的眼睛了,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往里走了几步躬身说道:“小可失礼了。” 吕雉此时恢复了平时的神情,这么一个聪明人,审食其这点事哪能看不出来有问题,奇怪的是,吕雉却平静的说道:“审公子既然早来了,不如在厅里歇息,让你一个客人去后厨帮手,失礼的是我才对。”审食其此时哪里敢说别的,吕雉料事如神,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只能回道:“哪里哪里,我也没早来多久,既然来了,见到赵曦姑娘还在四下张罗,便自作主张帮了一下她。” “哦,原来审公子去帮曦儿了,好奇怪,我回来时曦儿却在厅里,留公子一人干活,我得好好说说她才行。”吕雉这个时候开始发难了,这话说得审食其是百口莫辩,还好他没抬头,吕雉看不到他那灰白的脸色,更看不到那眨个不停的眼睛。审食其虽然看不到吕雉,但心里已是紧张得要死,但又不能支支吾吾回答,否则更是难糊弄过去这一关了,于是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继续回道:“夫人莫怪,本来是俩人一起想快点把活做完,最后涮洗炊具这种活,曦儿姑娘力有未逮,所以我便让她出去休息,俩人挤在里面反而误事。” 吕雉听他这么说,嘴角诡异的动了动,随即说道:“审公子来寒舍做客,却让公子受累,实在过意不去,公子快快入席,曦儿去给公子盛点水吧。”曦儿听吕雉这么说,正愁没理由躲开这尴尬气氛,立刻转身就去了后厨,还故意慢悠悠的烧水,巴不得多耽搁点时间。这一来,厅里就只剩下吕雉和审食其俩人了。审食其此时已然坐下,可面前什么也没有,想找个物事掩盖自己的慌张都没办法,只能干巴巴的坐着,还不敢抬头,生怕看到吕雉的眼睛。吕雉当然明白此时如果自己不说话,那俩人就只能尴尬的坐着了,这确实不太像话,若是一会刘季回来,看到这怪异的场景,怕是也会有些怪异,只能自己开口说点别的了。 “公子年岁几许?”吕雉突然问道。审食其听到吕雉开口,心里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与其这么憋着,还不如说点什么,虽然自己也很怕和吕雉说话,但两害相权取其轻,说几句终归是好一些的。“回夫人,小可今年二十有六。”审食其忙不迭的答道。 “哦,比曦儿大了九岁。”吕雉这话听起来稀松平常,可又把话题扯到了赵曦身上,审食其立时吓得又不敢吱声了。吕雉也没注意审食其,继续说道:“公子平日可有何爱好?”审食其心里暗暗叫苦,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点,前一句扯到了赵曦,后一句又变成了问爱好,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但是既然吕雉问到了,那就赶紧回话吧:“小可平日忙于农活,倒是没太多闲暇,所以爱好不多,若是偶然得闲,多半都在读书和习武。”吕雉听到这话,不住的点头,显然是非常赞赏,就寻常普通人,有点时间一般也都用于游乐,更何况自家夫君那是成天游手好闲,审食其这一对比,形象立刻就显得高大不少。 “公子真是上进,假以时日,必然出人头地。”吕雉说话也是客气了不少,开始那客气,话中带刺,审食其哪里会听不出来,此时这句,就不再话中有话,显得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夫人谬赞,我这读书习武也有十数年,可从来也没派上用场,等以后年岁大了,只怕更是没有机会了。”这话说得也不错,都二十六的人了,没有混到一官半职,基本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老老实实在家种一辈子地是大多数人的毕生状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东风解冻 吕雉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明白怎么回事,心里轻叹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公子有才,安能庸碌,我觉得必有作为。”审食其心里也没把这话当回事,只是礼节性的点了下头说道:“谢夫人看得起在下,承您吉言,希望以后能出人头地吧。”吕雉明白他心中不信,自己又不会父亲的相面之术,自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吕雉毕竟也见过父亲相面,大概知道什么面相好,什么面相不好,就审食其这面相,虽然不清楚到底最后能怎样,但必定是个富贵之相,不过现在去说服他也没什么意义,大家本也是闲聊,又不算熟识,说得太多反而不好,吕雉便不再接话,转而又问起别的来了:“审公子为何还未婚娶?” 审食其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开始嘀咕,你问我这事,你怎么不问问你家刘季,我二十六没找到媳妇怎么了,他都三十多了才和你结婚,这问题问刘季才最合适。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是万万不能这么说的,刚把曦儿姑娘给得罪了个透,此时再把吕雉得罪了,加上上次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的刘季,那自己还不如现在就起身回家来得痛快。“在下家贫人贱,好人家看不上我,我自己又读了不少圣贤,看得上我的我却往往又看不上对方,于是这一拖便到了今日。”审食其确实是自视甚高的一个人,这老大不小没有媳妇,肯定是不太光彩的事,但他这么一说,倒成了他眼光太高,瞧不上寻常人家的女子。 吕雉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没有鄙视他,反而觉得这人还挺能说会道的,着实是个有趣的人。“那,审公子就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吗?”其实吕雉也知道这话多余,审食其若是有心仪女子,就这岁数,早就急不可耐的去提亲了才是,何至于这么身单影只的,只是二人此时纯粹就是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也无所谓多余不多余了。审食其听她这么说,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也没吭声。吕雉心里却好奇了起来,要说外形c身家,眼前这人虽算不上什么人中龙凤,但也还是一表人才,家境小康,要说娶不上媳妇,按理说不应该,可到现在连个动心的人儿也没有,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吕雉想到这,便接着问道:“审公子以前也没有什么相好的吗?” 审食其眼光突然一闪,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讪讪的回道:“那自然是有的,只是有缘无分,提起来也只是徒增伤心罢了。”吕雉心知他不想提起那些旧事,可女人就是好奇心太重,这嘴上管不住自己:“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公子的眼啊?”说时迟那时快,这话音刚落,在后厨“烧水”的曦儿端着双耳陶罐快步走了进来,应该是罐耳有些烫手,话也来不及说,匆匆忙忙的就把陶罐放在了吕雉席旁不远处,再轻轻的用嘴吹着手指,吕雉侧头看到是曦儿,也没多说什么,再转头过来却发现审食其直勾勾的盯着曦儿,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审食其心里不是没有人,恰恰就是这眼前人。吕雉虽然想轻咳一声逗逗他,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拆穿他反而三个人都尴尬;可审食其这边却很奇怪,呆呆看了一小会,又自己把视线给挪开了,也不知道是看腻了还是不好意思盯着看,至于曦儿,自顾忙着吹那纤纤玉指,全然不知吕雉和审食其这俩人内心有着那么丰富的活动,待到她抬头看这堂上二位时,已经都一脸正经的端坐好了。曦儿见到二人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心里不免担心是不是审食其在吕雉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于是一边给俩人倒水,一边问道:“夫人和公子都在聊些什么呢?”审食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听曦儿说话,立刻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就就是闲聊而已。”曦儿一听这话,心头无名火立时就起来了,这摆明就是做贼心虚啊,这么紧张,还抢着答话,肯定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可吕雉就在身旁,自己也没办法发作,只能自己忍着气,一句也不搭理审食其。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吕雉在一旁可是心如明镜一般,不禁暗暗偷笑,等自己乐呵够了,才缓缓说:“我们一直在闲聊审公子的家事,曦儿要一起聊吗?”原本吕雉说这话是再自然不过的了,赵曦既然回到了大厅,自然就没事还要忙活了,原本就应该三个人一起闲聊,此时无非就是客气的问一下赵曦而已。可另外这俩人就不这么想了,当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审食其心里紧张的要命,怎么吕雉又把话题扯到赵曦身上了,还让赵曦来聊我的家事;而赵曦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恨死了审食其,但又不能当着俩人面拒绝,否则就太失礼了,于是她心里想了个法子,轻轻走到了吕雉另一侧,故意远离审食其那边,弯腰对着吕雉说:“夫人,晚饭我刚又稍微热了一下,我觉得夫君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要不我去把饭菜端上席来?” 吕雉当然知道她这么说是何意,无非就是见到审食其生厌,想少看到他,不过这姑娘家的心思,吕雉也更清楚,你喜欢一个人,最开始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往往就会去捉弄他,或是表现出嫌弃c厌恶等情绪,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想,只是想在这个人面前获得一些关注,如果就那么稀松平常的,很可能意中人就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当然,这要是碰到二十多三十的熟妇,就不会这么扭捏了,真要是喜欢上了谁,那恐怕就是开门见山的表白了。吕雉也不拦着赵曦,点头说好,赵曦便转身快步离去了。审食其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心里的苦闷可想而知。 吕雉让赵曦走了后,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和审食其说道:“审公子安坐一下,眼看就要开席,夫君还没回来,待我出去寻他一下,莫不是又在路边看什么入了迷?”审食其正在窘迫当中,也不知怎么回应,只好点了点头,看着吕雉走了出去,心里犯了嘀咕,这主人都跑了,留他一人在这里,当真是奇怪,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再抬头看看这四周,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到处转悠了,不然万一碰到吕雉回来,看见自己到处瞎走,只怕倒成了自己失了礼数。 正在审食其无聊透顶之时,听得曦儿脚步声传来,想必是端了饭菜上来,自己坐着也是无聊,看着姑娘家干活,自己端坐着也不好意思,于是便起身出门迎了曦儿,曦儿见到是他,眉头一皱,便要侧身躲开,这审食其心里那个委屈啊,情急之下张开双臂把曦儿彻底给拦在了身前。赵曦见到他这姿势,要不是因为端着东西,只怕立时就要双手叉腰开骂了,何况审食其突然这么一拦,要不是曦儿手快,这一大堆汤水岂不是要全撒在他身上,撒在他身上倒是不打紧,可这辛苦准备的菜肴就全白费了,一会刘季回来吃什么才是赵曦心中关心的大事。审食其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鲁莽,没等赵曦说话,他已经抢先解释道:“曦儿姑娘,我们俩之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和夫人聊天都是聊在下的家事,并没有提到姑娘,我现在这样也并不是要阻拦姑娘,只求姑娘听我解释罢了。” 赵曦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便没了生气的理由,但这面子上依然还是绷着的,毕竟这生气起来,也不是说没就没了的,所以她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说:“我不是什么姑娘,我和夫人一样,都是夫君的妻妾,你也该叫我夫人才对。”这话真是噎得审食其哑口无言,原本叫姑娘吧,确实是因为赵曦看着实在太小了,一点都不像出阁的女子,何况最开始赵曦和刘季也并无夫妻之实,这女子若是没经历过落红之事,脸上神情便始终带有稚气,审食其就这么习惯性的称其为姑娘,其实他也知道叫姑娘不合适,但叫得习惯了,也就懒得改口。此时被人直接说了出来,着实有些尴尬,审食其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啥了,赵曦也是聪明人,自己这话虽然没什么毛病,但毕竟很不给人面子,人家叫你姑娘,其实也是恭维你年轻貌美,原本一番好意,这么给人顶回去,她心里也是有些懊悔,心里这么想,嘴上便又软了一些:“喏,你既然张着手,索性就帮我把这菜肴端上去吧,厨房里还有不少,也省得我一人来回跑。” 审食其虽说脑子还算聪明,可在女人面前还是颇为木讷,听得赵曦这么说,还以为赵曦在怨恨自己,让自己做点苦力,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愿意,于是也不吭声,接过了曦儿手中餐盘,回身往厅里端去,赵曦见他不作声,心里的傲气又上来了,也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后厨。俩人倒是有默契,接下来三次总是在走道中间碰头,也不说话,审食其只管接了餐盘,赵曦只管递过去。直到最后一次,后厨什么也没有了,赵曦才跟着审食其回了大厅。 二人回了大厅各自坐在了自己席位上,赵曦看着审食其一脸苦闷,又帮自己干了不少活,心里也就对他没什么气了,甚至还微微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张嘴问道:“公子是否感觉饥饿?”赵曦这么关心自己,审食其心里已是感动得痛哭流涕,连忙回道:“还好还好,先前一直说话倒不觉得,此时看着满桌佳肴便觉得有些肚饿。”这话一说,马屁拍得是刚刚好,明摆着就是夸曦儿手艺好嘛,那赵曦心里还不乐开了花,顿时这面庞就挂上了笑脸。没等赵曦开口说话,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哟,曦儿这笑得可是真美。”原来是刘季和吕雉二人回来了,刘季看到赵曦笑颜如花,忍不住便夸赞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柳暗花明 厅上二人见到刘季,便都站起身来施礼,刘季赶紧快步上前扶住审食其托起他的手,嘴里说道:“自家兄弟,不要客气,先前有些误会,咱们也血气方刚的,都不肯低头,说起来我这做哥哥的也是太小气,给你赔个不是了。”审食其自己本来也没理,听得刘季这么说,心中也是暗自惭愧,赶紧把手往下继续沉了沉,小声说道:“也是我无理取闹,惹得大家都不愉悦,真是羞愧。”刘季听他这么一说,哈哈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家人,说话还这么轻声细语的,不打紧,今天高兴,不扯这些,来,赶紧坐下,咱们边吃边说。”说完这句,刘季把审食其按回了坐席,自己便转身也去了上席落座,至于吕雉和赵曦,则早已坐下等着刘季,听到刘季说开始用餐,曦儿赶紧起身到了刘季身边,然后依次给刘季c审食其和吕雉舀酒,审食其看着赵曦这幅模样,他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差距的奇怪表情,不过一刹那功夫便不见了,开始和刘季推杯换盏起来。 这一晚,吕雉日间已很劳累,陪着喝了几口就不胜酒力,自顾回了房间歇息,赵曦陪在旁边其实也很无聊,到了后来不停打着哈欠,刘季便让她也回屋歇着去。最后就只剩下刘季和审食其俩人还在喝酒聊天,也是好久没有打交道,二人今日也颇多话语,说得不亦乐乎,不过最后二人偃旗息鼓的理由居然是酒没了,其实哪里是酒没了,是曦儿走了后,没有人给温酒,喝完手边的便只好作罢。刘季这人也没那么多规矩,审食其起身告辞,也不说要送一下,拱了下手,就自个转身走了,审食其也不是第一次认识刘季,只能苦笑摇摇头,独自一人往门外走去。 刘季喝了酒,脑子晕乎乎的也顾不得礼数,可没走几步,就有点清醒了,心里开始犯难。要问他为什么事苦恼,自然是回哪间屋睡觉的问题了。要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就去了自己的房间,和吕雉一起歇息,可昨日才和赵曦颠鸾倒凤一番,满心都是赵曦那玉体横陈的样子,此时实在是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那股冲动,但若是连续两天都冷落吕雉,又怕吕雉会说自己喜新厌旧,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想去赵曦榻上,脑子却告诉自己该回吕雉床上,这刘季也还算是个聪明人,不会为了一点小甜头就让自己惹麻烦,最后一咬牙还是回了自己屋,刚一进去,便听见吕雉微弱的鼻息停了下来,心里顿时明白吕雉并未熟睡,否则不会自己那么轻声入屋还会惊醒,看来确实是在等自己回屋,这一步棋算是下对了。既然吕雉刻意等着自己,那就别客气了,该干嘛干嘛吧。 翌日清晨,一家人如往常一样,只是赵曦看刘季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份哀怨,刘季哪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睛往吕雉那边一瞟,赵曦也明白怎么一回事,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面上也就不再显露什么。等吕雉吃完早饭出了门,刘季才凑到赵曦耳边说:“下午我早些回来,你等着我。”赵曦听到这话,立时就满脸通红,害羞的点了点头,刘季就喜欢看她这娇羞样,伸手在翘臀上拍了拍,这才满意而去。至于刘肥,什么时候吃完饭便早早跑了出去,根本就没人关心他的举动。 等刘季出了门,这家里又只剩赵曦一人,按理说刘季和赵曦合欢一事,算是吕雉开恩,赵曦本来是想多讨好一下吕雉,也算是谢谢姐姐照顾,所以今日她本意想去田里帮帮手的,但刘季又说下午要早回,若是去了田里帮忙,只怕干不了多久农活就得回来,要是弄得一身泥污就更麻烦了,于是也就懒得去田里找吕雉,索性依然在家里待着,收拾下院子,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归置新家具新物什,院子便疏于打理,这春天虽然没什么落叶,但时日久了毕竟也是显得有些脏乱。赵曦把袖子卷了卷,搬了个木桩,拿了把小镰刀,想着去把杂草和凌乱的树枝修一修。 赵曦刚站上木桩,正要拿小镰刀砍树枝的时候,听到身后一声惊呼:“小心啊,别动,让我来!”赵曦对这声音那是再熟不过了,昨天已经听了千次万次,不转头都知道是审食其,但是这一声也把赵曦吓了个趔趄,摇摇晃晃看似要从木桩上摔下来。审食其见状又慌了神,自己要是把赵曦给摔着了,这关系就真的不用再修好了,俩人安心做一世冤家吧,于是审食其脚底生风般的冲上前去,一把扶住赵曦,不对,实际上不是扶住了,是搂住了,而且搂的位置还有些奇怪,常人要从背后搂住某人,定然也是从腰部搂过去,可审食其这手有些太靠上了,有半拉手已经盖在了赵曦的胸上。 赵曦本来就很紧张,有点站不稳,摇摇欲坠的,突然一双大手罩住自己双峰,顿时又气又羞,可自己右手又拿着镰刀,只能左手用力去掰审食其的左手,这一掰,审食其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又下意识的赶紧松了手,这下赵曦彻底失去了支撑,往后倒下,正好压住了审食其,俩人一同应声倒地,所幸有审食其做肉垫,赵曦倒是没有摔到地上。赵曦初为人妇,此时身子下面是个男人,赶紧手忙脚乱的斜身爬了起来,接着审食其也狼狈不堪的站起身。按理说赵曦应该立刻开始呵斥他,可赵曦却一个劲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挪步,这边审食其也是慌张到不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二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对冤家就这么傻站着,可总得有人打破僵局吧,审食其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轻咳一声说道::“曦夫人,我本意是想想提醒你注意安全没想到”这支支吾吾说了一句也没说完,显然是说到关键地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赵曦见到他这么笨嘴笨舌,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顿时让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这一笑,显然是没有对审食其动怒,审食其此时心里依旧紧张得很,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但赵曦笑出声后就自然了许多,接着听她银铃般的声音传来:“我知道公子不是故意的,何况也没什么事,不是吗?”审食其哪里来得及多想,赶紧点头称是。 赵曦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他也微微点了下头,以示回礼,再接着说道:“公子今日来若是有事,和我说便是,随后我还得把这活干完。”审食其当然不会答应,赶紧抢过话说:“不不不,这种活我做比较合适,曦夫人做这个太辛苦,稍高一点的树枝你也够不着。”他一边说一边抢过赵曦手里的镰刀,也不等人家同意,径直站到了树桩上,便要开始砍削起来。赵曦一看,连忙摆手道:“公子公子,别乱砍,我告诉你砍掉哪些。”于是在她的指导下,审食其老老实实的把院子给拾掇了一遍,随后还把能做柴火的收成一捆放到后厨,其余的便都扔到了墙角,等着找时间埋到土里,不过审食其一直都不敢说话,显然心中是怕极了赵曦。 忙完这些已是晌午,天气虽然还颇凉,可审食其已是累得一头汗,曦儿去端了一些凉水,让他喝了少许解渴,再给他擦了一把脸凉爽一下,审食其脸上凉得很,心里可是暖得不行。赵曦把剩下的水泼到树下,转头问道:“公子今日到底所为何事?”审食其听到问话,依旧不吭声,赵曦便有些不悦了,语气稍微有点生硬的说:“难道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审食其这时候就不敢再这么闷着了:“其实没没什么事,只是顺路经过刚好看到”也不知道他这支支吾吾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得的,赵曦听到他这么吞吞吐吐便更不高兴了,觉得他肯定又在骗自己:“既然没什么事,那公子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忙。” 审食其嘴巴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弯腰施了一礼,转身便走了。赵曦看着他这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完全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失心疯了? 审食其这莫名其妙当然不是发疯,但是也算得上鬼迷心窍了,原本他确实是来找赵曦的,可并没有什么正事,但鬼使神差的就到了刘家门口,恰好又见到赵曦在修枝,于是发生了后面的一切。赵曦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敢说原因,确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好一言不发的离开,否则只怕自己待在那里更惹事端。 赵曦虽然觉得他怪怪的,但看这时辰,刘季随时都可能会回来,心里美滋滋的,就顾不上去想审食其了,但其实在审食其碰到她的一瞬间,她居然心底还颇有些喜欢,想必是初乘恩泽,加之预想着下午又要翻雨覆雨,对于男人有些渴望,心之所想,也就不以为杵了。收拾完了院子,自然就要收拾自己了,不过正经家务事也不能耽误,先把庖厨之事能预先做的都做了,再稍微洗漱一番,静静的坐在大厅等着刘季回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顺其自然 其实也没等多久,半个时辰都不到,刘季便到了家,赵曦赶紧迎上去,给刘季端水解衣,刘季拿起水碗一饮而尽,把碗随手一放,抄起赵曦就进了房。赵曦见到刘季便不像见到审食其那样伶牙俐齿,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只想着让刘季快些走。 二人一番缠绵后,刘季也不多留,哄了赵曦几句,再用一双大手摸索了一番曦儿的,便起身穿衣出门去了。赵曦哪里会埋怨刘季,能得恩泽已是高兴之至,现在如同欢喜的鸟儿一般,蹦蹦跳跳的去了后厨准备晚饭。 待到一家人齐聚,开始用餐之时,刘季当然不动声色,也不多看赵曦,赵曦偶尔偷偷瞄一眼刘季,心里也是万般甜蜜,看到他和吕雉在一起有说有笑,也丝毫没有呷醋的感觉,看来刘季也算是能人,把二美都伺候得好好的,确实也是一门本事。 这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好几天,日复一日,看似枯燥,但新人新婚,三人都是热情高涨之时,所以倒也并不觉得寡淡。只是吕雉又开始每夜霸占刘季,刘季每天寝不遑安的,白天也没了找赵曦的精神,这赵曦接连受了几日冷落,心里便滋生了颇多不满,平日一人在家之时也是看哪哪不顺眼,挪动物件也往往都是用脚踢过去,没了先前的温柔,偶尔刘肥在家,但是二人毫无感情,一天下来恐怕也说不上几句话,倒不如自己一人在家自在。 正在百无聊赖之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平日里刘家也不太有人来,附近又都是熟识,这门要嘛不关,要嘛便是虚掩,真有人来,往往也是推门而入,再大声询问,极少见到有规矩敲门的,何况这一敲门,主人家还得走过去开门看是谁,颇为麻烦。曦儿心里本来就没好气,于是噘着嘴走到门前,拉门一看,不是别人,老熟人,审食其。 审食其想着今天总算是正常见面了,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可赵曦心里想的却是这讨厌鬼,还非得让我来开门,真是麻烦,于是便不太客气的问道:“公子何事?”审食其一听这话,心里又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彬彬有礼的敲门,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怎么又是这副模样?所以这女人心,海底针,即使是审食其这样还算是有点阅历的人,也是完全读不懂对方在想什么的。 这主人家既然问话了,也不能不回话不是,审食其于是躬身行礼道:“上次见夫人一个人操持家务甚是辛劳,今日无事便来看看能否搭把手。”他自然是一片好心,说话也是诚恳之至,但今日依旧是时运不好,赵曦心里有气,听到如此话语,依旧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只听得对方冷冷的回道:“我一人在家清闲,没有什么家务要忙。”其实赵曦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被冷落了好几天,一直这么孑然一身,想起来确实也是凄苦得紧。审食其当然不傻,听到赵曦这么说话,自然明白人家心里不痛快,反正也不是自己惹的,多半便是刘家的家里事吧,既然是家里事,自己现在也不方便多问,不如说点别的才是。 审食其轻轻的清了下嗓子,露出招牌一般的微笑,接话道:“既然清闲,不如相携一起出门转转?”赵曦此刻心里都是刘季,听到审食其这么轻浮的话,心里立时更加不悦:“相携,公子,这话不妥当吧,原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惹人闲话,你这么说话,若是被人听了去,我在相公面前如何辩解?” 审食其心里暗暗叫苦,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热脸却每每都贴了冷屁股,自己原本是想热情一点,也是看着对面人心情不好,想着能不能哄得开心点,这下却惹得赵曦愈发的不愉快,怎么办?赶紧赔罪吧。“不是不是,小可真是没有丝毫冒犯夫人的意思,所谓相携,只是说大家一起出去游玩,有个伴,小可万万不敢逾界。”这番话说出口时,那表情也是诚惶诚恐,赵曦虽然心情依旧不好,但看着审食其的窘态,心里倒是有一丝欣慰,毕竟有个人这么在意你,放谁身上也不是个坏事。“好了好了,妾心情不佳,我也知公子并无恶意,公子不必如此多礼。”赵曦倒也是个有涵养的人,在一般人面前,也不至于纠缠不清,咄咄逼人。 审食其闻言,自然知道赵曦没那么生气,但是接下来该做什么,却心里没底,顿了一顿,声音略显颤抖:“小可一时口误,夫人万万莫怪,我半点玩狎之意都没有,只是这笨嘴笨舌,也不知从小惹了多少祸事。”你还别说,赵曦还挺乐意看他这一脸窘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觉着有趣还是解气,反正心里痛快了些许,嘴上当然饶不了他:“你的意思是你从小就到处惹是生非,招花引蝶么?”审食其也还算是能辩之人,但是在姑娘面前,总是失了方寸,也许关心则乱吧,只能匆忙回道:“没有没有,小可无才无能,平日里更没有胆量招惹是非,来往之人也很少有女子,基本都是邻居或是集市里认识的一些好友罢了,万万不像姑娘说的那样。” 赵曦听他这么辩解,心里又浮出一些复杂的情绪,本来自己心情不好,有个人让自己撒气,那是求之不得,但是审食其确实又是个老实人,自己这么捉弄他,他浑然不知,还一本正经的解释,好笑倒是好笑,可若是自家相公能这么在意自己,该是多好,再说了,虽然审食其惹了自己好几次,但确实也都是无心之失,今天这么捉弄他,多少有点于心不忍。赵曦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审食其偷摸瞄了几眼,觉得赵曦表情诡异,心里更是害怕了,这腿一软,差点没跪了下去,所幸赵曦完全没注意到,否则这脸可就丢大了。这腿上一软,嘴上就不利索,连说了好几个我字,就说不下去了,赵曦见到这紧张样,心里阴霾扫了大半,嘴上也就不那么咄咄逼人:“好了好了,看你也是老实人,我随口说说,不用当真。”审食其听到这话,心情倒是不那么沉重,但感觉对什么都没了兴致,讪讪回道:“今天又开罪了姑娘,小可在这里也是徒惹姑娘烦心,我这就回去吧。”说完转身便走。赵曦轻呼一声:“哎,你不是要带我出去游玩吗?”审食其已然转身,听到这话,忙不迭的回头答道:“夫人还有此闲心吗?我以为姑娘看到我便不悦。” 赵曦这嘴可不饶人:“不悦归不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公子说了出去游玩,现在莫不是要言而无信?”审食其现在是一脸迷茫,刚才还被指责,现在好像又成了赵曦在邀约他了,但是这个时候,他除了受宠若惊,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赶紧回道:“岂敢岂敢,我以为夫人已经回绝了我,所以才没接着说这事。姑娘若不是逗我,那我自然求之不得。”赵曦这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一句话又是夫人又是姑娘的,听着语无伦次。”审食其自知失言,只能不住点头道歉,赵曦原本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女子,现在气也消了大半,挥手止住了他,说道:“好了好了,公子你是要进堂里坐着说话还是要出去集市转转?”审食其心想,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进去说话,现在我去坐什么,真是牙尖嘴利,时刻不忘记要损一下人。“院里挺好,这初春到处鸟语花香,比坐在里面要舒服多了,阳光照在身上,颇为惬意,就不进去坐了,夫人现在出门还是要换身衣服?小可听夫人的。”审食其这对话,还是特别得体的,并没有挑剔赵曦不让自己进屋的毛病,还给了她台阶下,最重要的是为俩人一起出游做了铺垫,还特别有风度的询问要不要换身衣服,这么体贴的言语,在以男子为尊的社会里,怕是难得一见,何况赵曦这个陪嫁丫鬟呢?刘季那边得不到的体贴与关心,现在换个人送了过来,也权当是聊胜于无吧。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作甚,今天能开心一点便开心一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赵曦也没什么心思换衣服,摆摆手说不必了,就这样吧,逛集市而已,也不是要参加什么宴席。审食其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人家愿意和你出去走走,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你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挑什么了。 二人走在路上,虽说这路途并不算远,但是审食其刚才被怼了好一阵,着实不敢轻言,赵曦闷了好几天,出来看看花花草草,吹吹略带凉意的春风,心情已是大好,也不太想和他说话,不过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女孩子毕竟还是比较矜持的,这一路上,赵曦倒是乐得自在,审食其却是颇为尴尬。 总算到了街上,审食其才算松了一口气,起码俩人一起看看那些稀奇物事,说点有的没的,不至于那么沉闷。正好赵曦也要买点调味的梅子c盐和姜蒜之类的,今天审食其在旁,不管赵曦买什么,他都抢着付钱,赵曦当然开心,这省下来的钱,就进了自己荷包,改日买点绸布c胭脂水粉什么的,岂不快哉?审食其顾不上赵曦这些小心思,莫说这些便宜物件,就算赵曦今日要去买上几十尺绢布,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照付不误,只要赵曦以后别见到他就损他,花点钱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今天也不算赶集的日子,街市也不算热闹,摊贩自然也不多,逛不多会,赵曦买得也心满意足,想着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正好就着刚才买的食材和调料,给刘季做点好吃的,于是赵曦长出一口气,转身对审食其便说:“好了,公子,今天多谢你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来不及做饭。”审食其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声说好,然后又跟在曦儿身边,护送着回去,按说泗水亭也不大,街市离刘季家也不远,完全是没必要送的,但是审食其只是想着能多陪就多陪会,让赵曦能高兴点,以后见面也就好过一些,而赵曦此时心情虽然不错,但压根就没想这么多,反正审食其愿意一起走就一起走,也不会碍着自己什么事。 等回到刘家,赵曦想着赶紧回去做饭,头也没回,背对着审食其说了一句多谢公子,便跨步进了自家院门,审食其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只好提高嗓门对着门里说:“夫人不必客气,都是小可应该的,改日再来拜访。”这一说话的功夫,赵曦又走远了几步,几乎都快走到了庭门,他隐约觉得赵曦好像回了句什么,但又听不真切,顿时心里觉得有些沮丧,被人冷落的滋味当然是不好受,而自己无能为力则更加让人心塞。多想无益,也不能一直站在人家门口,虽然刘季c吕雉也不会这么早回,但是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只好一个人没精打采的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醋海翻波 而赵曦进了庭却看见了刘肥,这才想起来,从和审食其说话开始,便一直没顾上他,但是刘肥本来也独惯了,赵曦顺手拿起刚买的物什,从里面捡出一颗梅子,递给刘肥:“小儿,梅子好吃,你尝一个吧。”刘肥人如其名,就是爱吃,立刻伸手接过直接扔进嘴里,赵曦爱吃酸的,当然觉得好吃,刘肥可不太喜欢这么酸的,顿时这脸酸的皱成了干姜皮一样,赵曦一看,顿时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刘肥是嘴里酸,心里苦,但是又舍不得吐掉,只好把脸转向一侧,不让她再盯着自己看了。 赵曦出去逛了一圈,心情甚好,也不管刘肥什么表情,笑着便进了后厨,开始倒腾晚饭,刘肥却心里老大不乐意了,赵曦也算是小妈,这小妈平时也不怎么搭理自己,现在还来捉弄与我,实在是让人有些怏怏不乐,但是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又能如何? 赵曦今日也是煞费苦心,比平日做饭的时间至少要多半个时辰之久,为的就是让把刘季哄开心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吕雉倒是早早回来,不过可能白天操劳已久,来厨房和赵曦问了声好,便回屋歇息去了,估摸着就是等着开饭吧,但左等右等,却迟迟没见到刘季回来,眼看这天色渐暗,赵曦不由得有些烦躁了。说来也巧,赵曦坐在厅里看着门外,刘肥在屋里百无聊赖,跑出来喝口水,在赵曦眼前踱来踱去,让人好不厌烦,于是她张嘴便说:“小子能别这么在人眼前晃吗?直教人眼晕。”刘肥自小就是刘季带大的,适才是嘴里有酸梅,说不出话,此时哪能让赵曦讨了便宜去。“我自顾走自己的,又怎地碍着小妈了?” 赵曦被一个孩子顶了回来,原本想再吵回去,但是回念一想,这么和刘肥闹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也就顾左右而言他道:“倒是没有碍着我,但是你爹此时还未归家,你这一天也是无聊,不如出去找他返家,也算是有点事做。”刘肥表情怪异的回道:“我找他返家?他但凡不归家,都是喝酒去了,他在酒肆里,我难道能把他拖回来不成?”赵曦自然是知道刘季嗜酒如命,但要说喝酒,家里也能喝,从酒肆叫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又和刘肥道:“不是拖回来,小妈也做了酒菜给你爹,若他真在酒肆里,你请他回来喝便是。”刘肥头都不抬一下就回道:“爹以前在那两家酒肆经常喝得夜不归宿,也没见我去叫他回,他回不回我哪里管得着,再说了,两家女老板都和他交好,我就算叫他,他也未必肯回,小妈你自己去叫才是最好。” 赵曦一听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了:“等等,肥儿,什么叫女老板和他交好?”刘肥哪里明白赵曦什么意思,不在意的回道:“那两家酒肆不是王妈和武姨开的吗?爹以前常在那里喝酒,也不给钱,喝醉了就睡那边,人家也没有意见,应该是关系很好吧。”赵曦一听这话,心里更不痛快了,这叫什么事啊,喝酒不给钱,还在那边睡,人家女老板没意见,难道男主人也没意见吗?于是接着问道:“肥儿啊,那你爹在那边喝酒不给钱,还留宿那边,酒肆的男老板就没说什么吗?”刘肥一听就笑了:“什么男老板啊,王妈老公打仗早死了,武姨好像没有结婚,有没有相好的我就不知道了。”赵曦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立刻追问道:“那你爹在那边喝酒喝了多久了?”刘肥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直说可能刚开始喝吧,但是他也不知道,赵曦哪里是问这个,赶紧说清楚自己是问刘季在人家那里这么喝酒喝了多少年了,刘肥这才明白她问什么,于是说起码喝了有五六年之久吧。 这下赵曦彻底明白了,那岂不就是孤男寡女,这么赊账还留宿,人家还那么欢迎,这绝不是一般朋友关系,若非有露水之情,怎么可能长期这样?虽然说刘季嗜酒好色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赵曦毕竟第一次碰到,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开始想的郎情妾意,刘季若是婚后便老老实实的,那以前的事倒也无妨,可这新婚燕尔的,还是同时娶了俩,这新鲜劲不可能过去了吧,就这时候还去拈外面的野花,着实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刘肥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刘季这个样子,对于刘肥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为怪,所以刘肥见着赵曦不说话,心里还觉得她怎么怪怪的,自己觉得无趣,走开了去找点玩乐。 赵曦此时心乱如麻,呆站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这心情不好,日子总不能不过了,轻叹一口气,转身去了后厨忙着准备晚饭。正在她后厨忙活的时候,吕雉也回了家,刘肥窝在自己屋里不知道玩什么,吕雉当然也不会去找他,见着厅里没人,便去了后厨,见到赵曦的时候,发觉似乎有些不对,曦儿平时还是非常活泼开朗的,但今日看着却无精打采,眼眶貌似还有些红,只怕是刚哭过。吕雉心里好奇,轻声问道:“我家妹妹今天是怎么了?”赵曦虽说心情不好,但是做惯了吕雉下人,不敢不答:“没什么的,小姐。” 吕雉哪里肯信,笑着又问:“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是审公子欺负你了?你女儿家不要太小心眼了,我看那审公子也不是坏人,虽说有些笨手笨脚的,但心地善良,这我是看不错的,对了,别叫我小姐了,就叫姐姐,免得坏了家里的规矩。”赵曦听言赶紧回道:“是是,我叫习惯了,我以后尽量改,小姐姐” “哈哈哈哈。”吕雉听后实在忍不住了,“你这称呼也真真是奇特,好了,以后慢慢改吧,还是说正事,审公子肯定是又来过的,我看他以后天天都得来,这每次都弄得你不高兴,今天又是因为何事,对了,你把那菜递给我,我帮你淘洗。”赵曦一边扭身将菜递过去一边说:“哎,审公子是来过,上次他就说为了赔罪,每天都来帮我干活,倒不是他做了什么惹得我不愉快,而是哎,其实没事,我自己一会就好了。”吕雉盛了一瓢水,洗起菜来,听她这么说,当然不肯罢休。“没事没事,怎么没事,我很少看你这个样子,以前老爷,不是,吕家老爷有一次特别气愤,数落你半个时辰,你也就这个样子,肯定今天有什么事情,不是审公子,那是因为何人?” 赵曦哪里肯说,直摇头道:“真的没事,我自己心情不佳,姐姐不要多想,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正常得很?”“正常?我难道没见过你正常的模样?说吧,再不说,我可就有些不快了,你是不是不拿我做自己人了?”吕雉见到她这么遮遮掩掩,便假意装作生气,看看能不能吓唬出什么来。赵曦是一直听吕雉使唤的,吕雉有点不开心,她都紧张得要死,这一下,当然就慌了神,但着实又难以启齿,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事吧其实也不是大事可能我自己自己没想明白想想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她这话音未落,吕雉就皱起了眉头,赵曦做了多年下人,察言观色自然是会的,见着吕雉不高兴,心里虽然更紧张,说话更哆嗦,但不敢再顾左右而言它,便把自己和刘肥的对话告诉了吕雉。 吕雉其实早就有所察觉刘季这好色嗜酒的秉性,本来觉得也不是大事,只是赵曦这表现,倒把她给影响了,心里也有些不愉快起来。吕雉这心有所思,嘴上也就没再说什么,赵曦不知道吕雉心里的想法,也不敢多嘴,二人便各自一言不发的准备晚饭。 吕雉心情有些不痛快,做了一会,眼看着也快收尾了,便和曦儿打个招呼,转身出门回了厅上,脚刚跨进去,便看到刘季略带醉意的躺在席上,还哼着小曲,显然是十分惬意。吕雉见状,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过去用脚踢了刘季后背一下道:“你这一天游手好闲,倒是乐得自在。” 以往数落刘季的是自己的爹,刘太公,刘季已然是颇不耐烦,现在一个妇道人家,竟然也和自己父亲一样说话,他当然是立时火大,立刻起身吼道:“我怎么游手好闲了?啊,你说,我怎么游手好闲?我平日是亭长,间或还要去田里帮手,家里的事我也不是没做,我怎么又得罪你了。”吕雉可是做惯了千金小姐,嫁给刘季时便心里决定要好好做个贤内助,不叫苦不叫累,但刘季这么吼她,她当然也是怒火中烧,立刻提高嗓门喊道:“你做亭长,倒说得自己多少公务,你要真是那么多公务,你说说看,哪家的亭长还喝得醉醺醺的?”刘季向来会狡辩,哪能这么就被问住了,“我做亭长当然不喝酒,忙完了手里的事,去喝点酒怎么了?你难道第一天知道我爱喝酒?”吕雉冷哼一声:“只怕不只爱喝酒吧?”刘季哪里知道她所谓何事,赶紧抢道:“什么意思?你是嫌我毛病多?” 吕雉心想,还是挑明了吧,这么说来说去,也没完,不如直接说了,看看到底刘季作何反应:“我没嫌你毛病多,爱喝酒也说不上什么毛病,我也没管过,我说的是好色的事。”刘季闻言,这心里自然是有些心虚,自己好色的事肯定是错不了,但他也还是有一丝侥幸心理,我好色归好色,你抓不住把柄又能奈我何?但是转念一想,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行,得先试探一下,到底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到底又是哪一件,别自己先招了,万一说得不一样,反而是自投罗网了。“娘子啊,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好色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接二连三 吕雉这么聪明的人,还能不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夫君,你以前做过什么,我并不在意,以后做什么,在一定的尺度之内,我也不会反对,但二人相处,贵在真诚,若是你刻意欺骗,我当然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要夫君良心过得去便好。”吕雉见着刘季不肯招认,也不用强,反而用上了欲擒故纵的兵法。刘季虽是无赖成性,但是吕雉毕竟是如花似玉的豪门千金,心里还是有些感激有些珍惜的,或者说刘季也许心里自认为这辈子不可能再找到别吕雉更好的了,自然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吕雉这番言语的。女人要靠哄,但哄不好的时候,还是要用点实话才行,刘季自然深谙此道,于是语气一变道:“娘子,我自然不是成心欺瞒,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有些面子,你适才那样问我,我也是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这样,你想听的,夫君都如实相告,你说我好色,这话对,也不对。” 吕雉知道他话里有话,虽然明显还是有些闪烁其词,但毕竟态度终归是好的,“那你说说,何谓对,何谓不对?”刘季嘿嘿一笑,显然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所谓对,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风流一点,这是人之常情,这谈不上什么错吧,何况若是我不好色,怎么会痴迷于夫人呢?”吕雉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是暗自窃喜,但毕竟这俩人婚后,刘季还去沾花惹草,可不能这么三言两语的让他给糊弄过去,便反问道:“既然你痴迷于妾身,那现在你又是如何行事的?”刘季也不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着:“说到这个,那就要说说不对这件事了,在碰到夫人之后,我刘季可没有在外面惹事,夫人今天这么不愉快,我倒是很好奇。”刘季这番解释,说的是绕来绕去的,这对和错完全混在了一起,吕雉也没太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夫,这要到了一丈开外,那自己也管不住什么,就算想管,人家大可以表面应付你一下,所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自己要追究什么了,只得回道:“喜欢女色,人皆有之,我不以为忤,但既然相公已有妻妾,又是新婚燕尔,为何还与外人纠缠不清?” 吕雉这话可就是点破了,虽然刘季还不知道说的是谁,但心里还是有些虚的:“夫人,我刘季打从结婚以来,就没有在外面沾过露水情缘,你这话我倒是不明白指的是什么。”吕雉见着刘季还在狡辩,只能是说得再直白一点:“你出去喝酒,真的就是喝酒吗?” 刘季听到这话,立时就懂了,原来是说我和那俩美人老板娘的事,说来也巧,刘季自从婚后,还真没有和她俩有过什么,顶多就是嘴上占点便宜罢了,就算是他有什么想法,就吕雉和赵曦俩人每天的折腾,他也没那力气。虽然以前是没事瞎混,可现在老子可是没有把柄的,当下说话也硬气了不少:“夫人,你这么说我就知晓了,你这事可是冤枉我了,王媪武负那两位,和我可不是那么回事。你说我这泗水亭长,说起来是个吏,实际上呢,和老百姓也差不多,平日也没人孝敬我什么,你说我喜欢喝酒,这事你知道,这不是什么错吧?”吕雉听到这里,微一点头,刘季也接着往下说道:“那你说我不想点办法,上哪讨酒喝?所以我平日若是有什么公事上的招待,我便带去她二位的酒肆,结官家的钱给她们,我也顺便喝几口,这么时间一长吧,她两位又觉得我挺照顾她们生意的,便许我说但凡我去喝酒,分文不取,所以这才来往比较多一些。”刘季这一股脑把事情算是说了个透,表情又是异常正经,吕雉焉能不信?这脸色也就好了起来,刘季见着奏效,赶紧上前又搂又抱,弄得吕雉是好不开心,直到刘季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吕雉才想起来该吃饭了,于是让刘季去叫刘肥出来,老实等着,她转身去了后厨叫赵曦开饭。 她一到厨房,便把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赵曦,吕雉都觉得没问题,赵曦自然更是不会再介怀,二人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的把晚饭一起端了出来,赵曦心情好,还刻意再回去一趟拿了水酒和酒樽,盛了一樽的热水出来给刘季温酒。那这顿饭吃得刘季自然是心情大好,心里想着,果然是家和万事兴啊,否则家里二美若是不消停,自己哪能活得如此舒心? 此后几天,刘季也不敢再去惹是生非,即使想喝酒也不去酒肆,回到家,自然有酒水已经温好,这样喝,虽然少了酒肆里热闹的气氛,但醉在温柔乡里,刘季也是心满意足。 而另一边的审食其,每天也是殷勤的来刘家帮手,虽然自己也有农活要做,但总是早早做完,趁着刘季吕雉还没归家之前的一点空档,帮着赵曦收拾一下院子什么的,临到饭点了,赵曦自然是无暇顾及他,于是这一幅画面也是奇特,赵曦在后厨做饭,审食其却在前院收拾花草和杂物,二人接连几天也没怎么说话,打了招呼也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了。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审食其每次都是算好了刘季吕雉回来前便走,本来他和刘季是熟识,哪怕不在这里吃饭,碰到刘季打个招呼再走,也是礼数,这每次都要特意错开,赵曦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连着快十来天了,心里也就开始犯嘀咕了。俗话说,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说审食其因为婚礼的事,赔罪也应该找刘季,要说和自己相遇的好几次窘事,来帮几次也就好了,这天天来,不吃饭,不见人,要嘛就真是君子风度,言出必行,要嘛就不知道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刚好第十天,审食其照常下午来帮手,这几天吧,吕雉几乎占了刘季所有晚上,就一个晚上让给了赵曦,这刘季和赵曦自然心里痒痒,也是吕雉这方面不太懂事,就像大禹治水一样,疏胜于堵,你老让人这么憋着,谁会那么乖乖听话。所以这刘季当着差,心里时刻想着赵曦,趁着这天没什么正事,早早的偷摸回来,想着进门就把赵曦给扑倒,好好的痛快一番。 刘季哼着小调,到了自己院门,一把推开,正待快步进去给曦儿一个惊喜,却一眼看到了审食其正踩在石头上搭理树枝,刘季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地僵住瞪着他。这刘季推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毕竟审食其也注意到了,略微低头一看,我的天,刘季怎么回来了,他也被吓得僵住不敢动了。俩大老爷们就这么石头一样的互相看着,过了好一会,刘季才发话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我我这不是在干活吗?” “我当然知道你在干活,可为啥你在干活?” “这我不是惹得你一家都不愉快吗?所以没事就来帮着搭把手,当时赔礼了。” “哦,那还真是麻烦你了,没多大事,犯不着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咱俩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我脸皮薄,不做点什么真是心里过意不去。” 刘季听到这里,似乎是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到,你这个竖子,你在这里,岂不是坏了我的好事。 “没什么事其实,就是因为咱俩这么多年了,你别这么客气了,行了,这些活也不着急,你家里自己的事忙完了吗?”刘季这么问,其实意思很明显,就是逐客令,可审食其心慌之际哪里分辨得出,还以为刘季真问他呢:“忙完了忙完了,就是忙完了才过来帮手的。”这审食其话音未落,里屋的曦儿听到院里有人说话,恰好走了出来,一看到刘季,心里立时就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第一次就是刘季这么偷摸回来给他的,今天看来是刘季故技重施了,只是这审食其,好不容易有几天不惹麻烦,今天又坏了自己的好事,心里不由得恼怒起来,只是刘季在场,自己也不好发作。 刘季见到赵曦出来,更是心急如焚啊,心想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让你走你还不懂,看来得把话挑明了才行:“那你也辛苦很久了,曦儿应该要做晚饭了吧,我忙了一天也累了,我想进去歇息一下,你就别忙活了,不然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干活,我睡大觉,这太过意不去了。”审食其平日也还算是聪颖之人,可今天不知怎地,这脑子成了榆木疙瘩般,张嘴回道:“没事没事,我这几天也都是自己在院子里忙活,你若是累了就去歇息,我把最后这些弄完。”刘季心里已经想要骂娘了,可又不能发作,面前这人是不是犯病了,好说歹说都听不懂,可他又苦于不能明说,难道让审食其知道自己和赵曦还得偷偷摸摸的亲热吗?这说起来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到这里,也只能压下怒气,挤出笑容继续说:“这些事原本也该我自己弄,劳烦你这好几天,我”刘季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审食其来了好几天了?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虽说刘肥经常在家,但他一个孩子家不管事,这不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刚才说的可是好几天都在我院子里忙活???”刘季这下脸色大变,嗓门也提高了不少,虽说自己坚信赵曦和审食其绝不会有什么,但人言可畏,这要是传了出去,可真是非常丢人的事情,加上刚才已然心情不爽,这一火上浇油,自然是怒不可遏。 审食其听他这么一声吼,立马清醒了不少,心知自己这句话说得是大错特错,这也是他为什么心虚的原因之一,这一心虚,加上赵曦在旁边,吓得是战战兢兢,只字不语。刘季见他也不回话,这心里自然更是生气,可毕竟人家是宾客,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把柄,难不成就这样上去狠狠揍一顿吗?只好转头看向赵曦,看看赵曦如何解释此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啼笑皆非 赵曦见到刘季,满脑子都是欢爱之事,也没多想,刘季发脾气,她当然也跟着对审食其有怨言,也就懒得正眼看他,所以审食其原本指望她解围,结果赵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何况刘季在眼前,自家相公没说话,她也不会轻易的开口。倒是刘季看见审食其这眼神,顺着便和赵曦对上了眼神,刘季一想,好,这外人既然说不出个什么来,那还是问问自己人更妥当:“曦儿,他最近是常来咱家吗?”赵曦见到相公问话,心里也没太在意为什么要问这个事,随便就答了一句:“我和审公子开始见的几次,他都惹了祸事,所以为了赔礼,他就许诺每天来帮把手。” 刘季一听,好嘛,还惹了祸事,男女之事?这让我脸往哪里搁,想到这里,刘季脸色开始沉了下去:“祸事?什么祸事?”曦儿倒是不傻,刘季脸色的变化自然是看在心里,心知不妙,说不定相公会觉得我和审食其有苟且之事,趁着三人都在场,得赶紧解释清楚才行:“就是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不小心把肉糜泼在我身上,还有就是害我摔了个大跟头什么的,他赔礼这事,姐姐也知道,我以为姐姐和相公提起过,我和相公在一起时间又不是很多,所以我也没机会和相公说这事。”虽然赵曦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事,把一些会惹刘季生气的事都瞒了下来,但刘季原本就在气头上,就算她这么说,也是越听越气:“雉儿也知道?这么说起来,就我一人蒙在鼓里,好,你们这还当我是一家之主吗?”赵曦见到刘季生气,心里也是害怕,但审食其还在一旁,这外人在场,刘季这么说,也是蛮不合适的,于是赶紧想着让审食其走吧,这样俩人关起门来什么话也都好说:“相公莫气,我刚才说了,是我疏忽,我以为姐姐会告诉你来着,这样,审公子,你也别忙活了,你先回去吧。” 审食其原本听着二人对话就自觉尴尬,听见赵曦这么说,心里如释重负,赶紧躬身告辞,谁知这刘季开始是巴不得审食其走,现在却大手一伸道:“你先别走,我把话问清楚来。”话音未落,又转头对着赵曦说:“你们俩的事,当然人齐了才说的清楚。”这句话,就是明摆着有点不相信赵曦了,她虽然对刘季是百依百顺,但听到这话,心里仍然是有些难过,于是低下头来喃喃道:“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他每次来,我也是自己收拾屋子和做饭,他一般都在院子里帮忙照料花木和宅田,相公怎么能说我和他有事?”刘季见到她这委屈样,心里自然是怜惜,这气也就撒不出来了,便又转向审食其说:“你是平时闲的吗?每天跑我这里来,你自己的事都忙完了?” 审食其本来平时就是被刘季欺负的主,现在心虚之下,这说话也不那么利索,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我田地也不不多,稍微紧着点也也就很快做完了”刘季哪里有耐心听他这么啰里啰嗦的,手一抬止住他说话:“行了行了,你结巴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心慌什么?”审食其一听,顿时心乱如麻了,彻底慌了神智,这不是越描越黑吗?正待解释,刘季哪里给他说话的机会,大嘴嘚嘚的继续说:“我就问一件事,你天天跑我家,我从来没碰到你,你也从来不和我说你来过我家,这是为什么?” 这事这么想起来还真是有问题,赵曦是对这种事没有什么认识的,压根就没琢磨过,审食其恐怕是想过,否则怎么会那么凑巧,每次都是赵曦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来,其余人回来前就走?就算是二人并不在一起,甚至话也不多说一句,但任何外人要是知道了,恐怕都是要多想的。审食其心里既然明白,那自然也就早想好了对策,他也应该不傻,应该会想到万一碰到刘家的人提前回来怎么说,只是刘季这一进门的样子就把他吓着了,原本想好的话给忘了个精光,现在慢慢的缓过神来,虽然心还是狂跳,虽然说话还不是特别流畅,但起码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刘兄,这个真的是有些误会了,吕夫人也是知道的,因为我最近也没碰到你,所以我没办法和你说,刚才赵夫人也说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大家疏忽了,肯定不是故意瞒着你,至于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们不在的时候我来,首先,我不是故意避开你们,但是我早上做了农活,我来的时候,你们自然就不在家,有时候肥儿在家,我也没有避讳,对不对,我只是来帮把手,其次,我为什么走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回,你想想,赵夫人都开始做饭了,你说我忙了一天,不也得吃饭,我得赶紧回去做饭去才行,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条理清楚,但刘季也不是善茬,哪能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那你说你就做完活,留在我家,等我回来一起吃饭,难道不行?非得回去自己重新做?”审食其此时已经把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心里嘿嘿一笑:“我的大哥啊,你说你新婚,还娶了俩,刚才赵夫人不说了,和你时间不多,你这都忙不过来,我怎么好意思占用你们的时间,再说了,赵夫人的手艺肯定是没得说,但是你家吃的又好又讲究,我平日都是简单对付几口,一是有点不习惯,二是实在过意不去,吃你家的东西,一顿能顶我三天的花销,我哪里好意思”其实审食其这番话,要真说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站得住脚,时间,吃饭的时候,刘季也不会一边吃饭一边和二美亲热,毕竟刘肥还在呢,要说花销,你天天吃,肯定不行,谁家也不是给你开的饭堂,但十来天吃一次,也没哪个朋友会计较吧。但是审食其这话是一直夸赞刘家,还间接说了刘季陪赵曦时间甚少的事,刘季当然是听出他这话里有话,心里直埋怨赵曦说漏了嘴:“行了行了,我觉得,不管这么说,这件事,我不知道,也没碰到你,要传出去,怎么也是不好听的事,对吧,所以今天咱们就别纠缠此事了,以后,你要来没问题,要回去,也可以,但是不能不和我说,也不能总是让我碰不上,哪怕偶尔留下来吃个饭,这周遭的人也不会嚼舌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审食其见着刘季松了口,那还不立时点头称是,满口应承下来,但其实刘季这心里还是信任他俩的,原本也就觉得不可能有什么,既然没什么事,在这里说来说去的,浪费的还不是自己和赵曦的时间,赶紧让他走人吧,于是也不多客套,随意扯了两三句便明说让审食其回去了,这原本就耽误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估计离吕雉和刘肥回来也就顶多半个时辰了,说不定刘肥玩饿了还会早回,所以还是抓紧时间吧。 赵曦当然知道刘季回来干嘛,也知道时间紧迫,但是审食其这事,不但耽误了亲热的时间,也耽误了做饭的时间,总不能二人亲热后再去做饭吧,那样恐怕吕雉就得等上一个时辰才能吃上饭,那自己这一天干嘛去了,也没法解释啊,所以赵曦只能是叫刘季去屋里等自己,她赶紧把能煮上的先弄上火,少添柴,只要不给煮干了就行。这还没弄完,刘季哪里等得了,自己跑到厨房,又搂又抱的,弄得赵曦是手忙脚乱,心里还颇为痒痒,不过这嘴上却说着相公不要之类的话,刘季当然听得出这心口不一的口气,哪里管她说什么,只顾自己上下其手。 好不容易曦儿把事弄妥贴了,刘季赶紧一把抱起就往房里奔去,路过刘肥门口,还能看到刘肥自己在屋里不知道摆弄着什么,此时哪里还有工夫细看,趁着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抓紧快活才是正事。 二人手忙脚乱的办完了事,也顾不上温存一番,刚穿戴整齐,赵曦便去了厨房看看别把菜肴给煮焦了,刘季自然是哼着小曲满意的去前厅休息,毕竟一天公务劳累,刚才又是体力活,觉得有些倦怠也是自然。刘季刚到厅里坐下没多久,吕雉便回来了,见到刘季心里高兴,乐滋滋的问道:“哟,相公回来了。”刘季嘴里嗯嗯的答应,心里暗叫一声好险,差点被撞抓个正着。吕雉也是觉得疲累,把手里农具往墙根一放,便凑过来坐在刘季身边,想好好腻味一下,刘季现在可是兴趣索然,连忙说道:“夫人啊,还不赶紧去洗下手擦下脸,我去帮你把农具清洗一下。”这可是破天荒啊,刘季主动要干活,吕雉不明就里,还心想刘季有时候也还是蛮心疼人的呢。于是吕雉兴高采烈的去洗漱,然后乖巧的去后厨看看曦儿要不要帮手,刘季则把农具随意一冲,又给放回了墙根。 吕雉进了后厨,赵曦原本就有些心猿意马,回味着刚才,突然见到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盘子给掉地上,吕雉心情好,也没多想,随意笑说:“哟,妹妹怎么了,见到我吓成这样,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这话还真是说对了,赵曦原本就有些怕吕雉,再被说中心事,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所幸吕雉也没抬头看她,接着问道:“怎样,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赵曦这才回过神来,心想你别在这里待着了,说不定我一会露了马脚就麻烦了:“没有没有,都弄得差不离了,姐姐劳累一天,快去歇息吧,一会就开饭,到时我去喊你。” 吕雉是因为心情好,这才来帮手,今日确实农活繁重,虽说卢绾做了大多数,但毕竟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是得吕雉自己亲自动手帮着做了不少,所以既然赵曦这么说了,自己也就懒得再折腾了,说了句辛苦妹妹了,便转身出去到了大厅。 一到大厅,我的天,那农具原本就没洗干净,水也没甩一下,泥和水混在一起全流了下来,弄到墙根那一片地脏污不堪,刘季倒是仰卧在席上,翘着二郎腿,完全不知道此事。吕雉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刘季帮忙本是难得,你要是直接去数落他,他以后完全不搭手了,反而更不好,吕雉也只能是笑叹一口气,自己重新把农具清洗一遍,再把地擦了一下,刘季见她又重新做一遍,觉得好奇,便开口问道:“雉儿怎么又自己弄一次?”吕雉噗嗤一笑道:“相公啊,原本我自己洗呢,可能费一次事,你洗呢,不但没洗干净,还把地弄脏了,我得费两次事才能弄干净了,你说你,浪费我们俩的好时间。”刘季一听吕雉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温柔的回道:“我这也不常做这些事,实在不太会,让夫人费心了。”刘季既帮忙做事,又诚恳道歉,吕雉这心里哪里还会计较这些琐事,赶紧快步走过来握着刘季的手说:“好了好了,相公不用自责,你能帮我分担,我已然很是高兴。” 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赵曦也把晚饭弄妥贴了,又喜又怕的端着菜肴上来,喜的是刘季和自己的缠绵滋味,怕的是吕雉看穿自己这点小心思。她把菜肴往桌上一放,急匆匆又转身出去,刘季和吕雉二人同时觉得不对,刘季想的是你这傻妮子,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心虚吗?吕雉想的却是,曦儿今天是不是碰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怎么怪怪的,莫非又是审食其招惹了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开张大吉 吕雉也是好心,便转身问刘季:“相公,今日曦儿是不是有些奇怪?”刘季还以为她看出破绽了,这说话也就有些不利索:“怎么会,哪里不正常了?我见着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话是没问题,可这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却被吕雉看出有些异样。“相公你紧张什么?”吕雉试探着说。 刘季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突然接话便没隐藏好,让吕雉看出了破绽,这时候早就知道自己表现不佳,得赶紧弥补,于是迅疾恢复了常态,回答说:“啊,我紧张啥,我今日腹中尤其饥饿,所以刚才在想除了这豌豆肉糜和稻米牛白羹,曦儿还有什么好菜,没注意你和我说话而已。”吕雉觉得这话有些牵强,但是也没意识到什么,既然相公说了,也就罢了,随后就开始聊点家常,还有卢绾闹的笑话之类的。 不多时,曦儿果然又端来了菜肴和酒水,刘季假意凑上去看,故作惊讶道:“哟,还是曦儿深得我心,今天都是我爱吃的,来来,先让我吃一口白饼。”曦儿自然不知道刘季为何如此,笑骂道:“相公啊,你这饿死鬼一般的,平日里不都是先拿酒吗?”刘季哈哈一笑,回身坐下说:“相公不喝酒你们还不乐意啊?你们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喝酒吗?我这一天劳碌,腹中饥饿,先吃个饼填填肚子啊。”说着便把白饼蘸了蘸牛白羹,一口咬下去,露出一脸满足的样子,曦儿见着相公爱吃,自然心里也是乐开了花:“相公慢点,别噎着了,肥儿还没来呢,你就先吃上了。”吕雉见到他这样,也是连连摇头,对赵曦说道:“妹妹,你去叫肥儿出来吃饭吧。”赵曦诺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吕雉看着刘季吃得欢快,不由得也感觉饥肠辘辘,但毕竟她做母亲的,还是应该等儿子来了一起吃,刘季此人,原本就没规没距的,要让他等着刘肥,是不太可能了。 等赵曦带出刘肥,四人围坐好后,才正式开始了晚饭。四人边吃边扯闲篇,刘季倒是怕刘肥说漏嘴,其实今天下午刘肥几乎就没露面,也许在屋里能听到只言片语,但他本来也生性不爱多言,所以刘季是完全多虑了。而刘肥不提起,另两位是绝不会主动说的,下午这事,不,下午的两件事,就这么一起瞒过了吕雉。至于晚上的床帏之事,自然是刘季与吕雉同房,赵曦也不再有什么怨言。 其后几日,审食其不见踪影,显然是怕了刘季,抑或是心虚,刘季向来大大咧咧,对很多事都不刨根问底,但审食其自己却是心思极重之人,免不了多想,所以他怕刘季一直揪着这事不放,索性便不出现的好。还好刘家的事,他也做得差不多了,算是给赵曦省了不少功夫,这几日不来,也不至于让赵曦忙不过来,本来这家务活就是你愿意做便做,不想做也就没有事,顶多乱一点,脏一点,刘季父子早就习惯了,只要吕雉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好。 刘季因为新婚,沛县县府也就体谅他,不给他派外出的差事,但是也不能一直惯着,毕竟算上结婚前后的时日,也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往常一些押送的差事也都因此耽搁住了,曹淼本来也不喜欢刘季,何况还抢走了自己心仪的儿媳,便让萧何去知会刘季,积压的公差要赶紧结了,原本秦律就严苛,县府不发文知会别地的官府,那倒还好,但是一个月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也说不过去,总不能说泗水亭什么公事也没有吧;也是因为秦国刚刚占了此地,秦王嬴政又通情达理,秦军所到之处,均给与三年的过渡时间,逐步推行秦朝律法,所以目前很多法令的执行还并不严格。萧何也知道这事不是故意找刘季的不痛快,毕竟你是亭长,总不能因为私事把公务都扔了吧,但是说来也都是过命的交情,便擅自把泗水亭原本所分配的三件押运工作分了两件给别的亭,至于押送人犯到骊山的活路,这一直都是刘季的差事,他做的熟悉,不容易出差错,萧何也不太敢分给别人做,再说了,交给别人,也未必乐意接这苦活。 刘季这人,倒不是偏爱这押送犯人的工作,但是他天生就爱到处跑,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嫌闷,何况他这人,三教九流都混得开,这些犯人大多数就是被罚做劳役,甚至就是家贫交不起赋税,只好做劳役来抵,其实也不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么一群人白天赶路,晚上聊天,对刘季来说其实是件蛮惬意的事情。这寻常人,光棍之时倒是无所谓,一旦结婚生子后,就不爱老出远门,天天惦记着回去,可刘季听萧何说了,满口就应了下来,一点也不像新婚的样子,要说他不喜欢吕雉c赵曦,那绝无可能,但要说让他围着女人身边转,恐怕还真不是他自己了。 萧何知道他脾气,但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萧何都有点不太相信了,刘季这一走,差不多来回就得二十日的光景,他心里觉得对不起二位夫人,便拉着刘季早点回去,说去看望一下家里人,毕竟这么好的朋友,一个月了才来拜访一次,心里有些歉意。 萧何是自己上司,上司让自己早回家,那是求之不得,兼且萧何肯定给自己带了好酒,还不赶紧回去喝个痛快。于是他连忙和求盗c亭父打个招呼,拉着萧何上了车,径直往自家赶去。 回到了家,吕雉自然是还没回来,谁也不知道他要出远门,赵曦先听到了车马的声音,迎了出来想看看是谁,先看到了刘季,俏脸一红,还以为刘季又急色来了,结果再看到车上下来一人,婚礼上自然是见过的,但却想不起是何人,只是心里立时明白,刘季不是回来私会她的,未免感觉有些失落。 刘季下车自然就看到赵曦了,略一点头,便转身等着萧何下车,随后二人跨步进了院门,萧何的随从则跟在后面行走,萧何见到赵曦便说:“这位是赵夫人吧,婚礼上我们见过一面,后来未曾登门拜访,还望夫人莫怪。”和刘季不同,萧何乃是一翩翩君子,曦儿见到他如此有礼数,也是喜笑颜开回了一礼,随后招呼客人进了大堂。 刘季萧何二人坐定后,萧何叫随从拿出酒壶递给了赵曦,赵曦便去了后厨温酒。萧何眼见赵曦离开大堂后便说:“兄弟,两位夫人舍得你走吗?”刘季一脸邪相的说:“你说呢,哪个女子舍得我?”萧何哈哈一笑:“你就是没有正形,你这一去,少说也是二十天,可得好好和家里说一下,别惹得新娘子们不高兴。” “还新娘子们,我开始还真以为曦儿就是个丫鬟,谁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还送给我一个媵妾,我这算不算捡了个大便宜?”刘季得意的回道。萧何立刻收拾表情,正色道:“大哥,可别这么说,让赵夫人听到多不好。”刘季也是爱逞口舌之快,吐了吐舌头,表示不再说这事了,“萧何,这次押送的人犯有多少名来着?” 萧何轻摇了摇头说:“你呀你呀,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糊涂,二十七名,不是刚才和你说过的吗?这才多少时辰,转眼就给忘记了。”刘季还是摆着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接话道:“这么点事,我哪有心思去计,话说二十七个人,求盗和我一起去押送吗?” “你说薛琮啊?他去不去还不是你自己决定,你问我作甚?”萧何觉得刘季这话莫名其妙的。刘季解释说以往也就押十个八个的,哪里有一次押了二十七个这么多的,自己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够,只怕不好押啊,万一中途跑了一个两个的,那按秦律可就是死罪,虽说沛县还没完全实行秦律,可你送到骊山那边,那里可是按秦律来判事的。刘季说的确实在理,但萧何略一思索后说:“要说这一次押二十七人,那也是你自找的,这三个多月积压下来的人犯原本就比平日按时押送要多,兼且最近也不知何故,也许大家还没习惯新的法令,总有被抓到蝇头小罪的倒霉鬼,哎,没办法,最开始那段时间吧,本来县里人少,加上大家过得战战兢兢的,这时日一久,人也多起来了,做事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谨慎小心,所以我多提醒你一句,你虽然是亭长,但盯着你的人更多,你切记万事要小心一些才好。”萧何话音未落,赵曦端着水酒和酒具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萧大人,何事你要我家相公小心啊?” 萧何瞅见赵曦就知道要糟,果然这女人一听相公有事,就乱了分寸,听话也就听了那么几个字,便望文生义,自己开始瞎操心起来。萧何连忙起身接过酒水,放在几上,然后再对着赵曦说:“赵夫人莫会错意,我是说大哥出公差,路途遥远,要多注意身体和安全,不是具体说什么事。”赵曦一听这话,更急了,盯着刘季急切的问道:“相公要出远门吗?怎么曦儿一点都不知晓?”说着说着,这眼圈就红了,眼看就要忍不住哭泣。 刘季一见曦儿这模样,赶紧站起来拉着曦儿在几案侧边坐下,柔声道:“夫人啊,我这也是刚知道啊,萧何便是从沛县那边来告知此事的,你想想,最近好几个月,我都一直在泗水亭没有出去,有些押解的公务,其实都是萧何帮我拦下了,但是这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成天就在家窝着,对不对,该做的公务总得做了才行。”赵曦心情不好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解释,自顾自的抽泣着,虽说没真的大哭起来,但也弄得两个老爷们颇有些手足无措。刘季平日哄女人,那都是无赖般的样子,萧何就在眼前,那总不能一把将曦儿搂到怀里吧,刘季也只好强装正经的说道:“我就去二十来天,如果顺利,兴许二十天都不用,曦儿也别太难过了,相公更舍不得你呢,你如此伤心,我都无心公事了。”曦儿也是大户人家待过的,听到刘季搬出了公事,也不敢太肆意妄为了,何况萧何还是外人,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也是不太像话,便使劲收声,只偶尔还抽一下,但表情已是好多了。适才曦儿只顾啼哭,根本说不出话来,现在便带着哭腔说道:“相公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刘季笑笑说:“相公都还未及询问呢,你先在一旁为我二人倒酒。”然后转头问萧何说:“老弟,我夫人问什么时候出发。”萧何也赔笑说:“不急不急,最近这几日均可,只是怕拖得越久,这要押解的人犯就越多,就怕到时候大哥更忙乱了。”刘季沉吟了一下,抬头说:“这样,后日吧,我今晚和二位夫人交代一下家事,明日再收拾一下包袱,人犯俱在泗水亭的牢狱里,对吧?牢头那边打过招呼了吗?”萧何听到晚上交代家事,便会心一笑,听完刘季的话,立时回道:“好,如此甚好,人犯俱在牢里,牢头是你熟识,当然早就和他说过了,你随时去提人均可。”刘季点头表示明白了,赶紧拿起酒壶就想往爵里倒酒,但萧何伸手按住了酒壶,刘季还没来得及不耐烦,萧何便说道:“大哥,现在吕公是你岳丈,你好好干,有我们一帮兄弟帮衬你,到时候你回来后我们一起请县令给你加官,咱一起在县里当差,岂不美哉?”萧何自然是好意,刘季以前做事不招人喜欢,当然,现在曹淼依然不喜欢他,可只要他公务上不出错,有吕文撑腰,那沛县县府的一些空缺,自然就可以让刘季递补,曹淼也断然不会说个不字,举手之劳而已,还能让吕文欠个人情,何乐不为?刘季当然明白萧何的意思,心里也是一阵感激,一边频频点头,一边拿起酒壶先给萧何斟满了酒,随后才给自己满上。好不容易说完正事,刘季早就馋酒了,赵曦原本想多陪陪他,但是她若是也待在堂里,可就没人去做晚饭了,只能再给二位满上一爵,再依依不舍的起身去了后厨,留下刘季和萧何在堂内谈天说地,好不痛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夜色迷人 萧何这次就带了一壶酒,不多时便被喝个精光,刘季正欲笑骂,恰逢吕雉归来,算是救了萧何一命,否则还不被刘季给唠叨死。萧何见到吕雉,赶紧起身施礼,要说官职,自然他比刘季大得多,但是他一直称呼刘季为大哥,那见到吕雉,可就是要叫大嫂了。 吕雉自然是认得萧何的,毕竟是正室,婚礼上也是互相介绍过的,见到相公的上司对自己施礼,连忙放下手中农具,赶紧回了一礼。萧何见到吕雉拿着农具回来,便已心知这刘家的农活悉数都是吕雉在打理,真真是难为这千金大小姐了,于是萧何半开玩笑的说道:“哎哟,大嫂啊,我大哥怎能舍得让你做如此繁累的活?”萧何这原本是一句奉承吕雉的话,没想到吕雉还没接话,刘季就不高兴了,“什么意思,我成天公务繁忙,不是自家女人去做,那我让谁做?怎么能说我舍得,我当然舍不得,但是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萧何心想,好嘛你,太没义气了,我这帮你哄嫂子,你反而卖我,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哎哟,大哥,我没说你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和我说说,我叫人来帮把手不就是了。嫂子在田里干活这是做了多长时日了?早点知会我一声,也省的嫂子吃这苦头。”这话虽然没有直接驳刘季的面子,但实际上大家都听得出来,还是在指责刘季不知怜香惜玉。刘季自然是不甘示弱:“我说萧何,你是来我家挑事的吗?”萧何平日对刘季那是客客气气的,一听刘季这么说,就不太敢继续放肆了:“没有没有,大哥,这么多年,我对你何如,别人不知,你还能不知,我是真心想帮你,你说你在泗水亭之时,回来还能帮把手,你要是外出公干,丢下嫂子一人做农活,那真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吕雉听到这话,居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刘季一下子没明白怎么回事,开口问道:“娘子何故发笑?”吕雉花了好一会才止住笑声道:“相公啊,萧大人说你不在没人帮手,我就想起上次,好像是十来天前吧,你来田里帮过一次,好像啥也没干,就在田埂上看着我和卢绾干活,哈哈哈哈哈哈” 刘季听了这话,也不脸红,一本正经的说:“夫人,你看,你说到关键所在了,卢绾是不是每天都在帮手,那便是我心疼你才会把他支来。”吕雉连连点头称是,再对萧何说道:“萧大人,你看,相公想的周到,多谢萧大人美意了,不过听刚才萧大人的话语,相公是要外出公干吗?”萧何本想讨好吕雉,结果被刘季说得哑口无言,正不知道如何接话,吕雉倒是挺机灵的,轻轻一句便岔开了话题,帮萧何解了围,萧何自然是心知肚明,一脸感激之情都快溢出来了:“是是,刚和小嫂说过,大嫂这刚回来,所以便还没来得及说,后日大哥便要押解一众人犯去骊山。” 吕雉唯一颔首,表示知晓了,转头又和刘季说道:“相公,既然不日便要启程,那你就和萧大人好好聊聊,曦儿在做饭吧,我去帮手。”说完正待离去,萧何赶紧拦住说:“不必了不必了,嫂子劳碌整日,已是疲乏,原本因为要差大哥外出,所以心里有些歉疚,登门便是为了拜访致歉,该做之事已毕,我还有事要赶回沛县,若是在此用晚膳,恐怕回去多有不便,等大哥返程后,萧何再携赔礼过来相聚。”刘季本来也没打算留萧何吃饭,因为他就带了一壶酒,早已喝尽,刘季还颇为不快,兼且明日肯定要忙得不可开交,后日又定是早早就得出发,今晚还不好好陪陪二美才是。 于是刘季顺水推舟,送走了萧何。吕雉便连忙去了后厨告诉赵曦,做饭别做多了,萧何并不在家一起吃,但是赵曦一脸苦相的说已经都快做好了,吕雉便笑笑安慰道:“没事,咱家肥儿能吃。”说得赵曦是乐不可支,不过这话糙理不糙,刘肥真是人如其名,胖乎乎的,还特能吃,也不知道以前到底是怎么吃的,按说刘季以前经常不着家,他应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稍微年长一些,自己也能做点吃的,可刘季家贫,哪有什么好东西可吃,尽吃些粟c菽而已,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能长成这副模样。 吃完饭之时,一家人除了刘肥,皆知刘季要出远门,刘季也就随便和刘肥说了一句,刘肥早就习惯父亲不在家的日子了,再说这个把月,有小娘在家,这吃的比之以前犹如天上地下之别,每次吃饭都是只顾往肚子里填东西,哪里有心思去想其它,也没答话,就鼻子里嗯了一声,刘季原想骂他,但看着二美在场,心里还惦记着一会的温柔乡,心情大好,便作罢不提。 等一家人吃完饭后,刘季还破天荒的帮着收拾餐具,而且居然不像上次去田里帮手那样,这次是真的动手做,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收拾起来端去后厨,然后又去厅里把掉在席上的残渣都一一收拾干净,这做事和奉承人一样,天天做天天说,只怕是没人理睬的,反而是平日不做不说,冷不丁做一次说一次,倒让人觉得受用。有刘季帮手,自然收拾也更快一些,没多少时间,一家人便收拾妥当,刘肥自然是不见踪影,许是出去玩了也未可知,三人也不关心,现在家里第一等大事只有刘季出行之事。 三人坐定后,刘季首先发声:“二位夫人,我本想多陪伴二位夫人于家,但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前程为重,公差乃我分内之事,故我无法推辞,何况家里虽已不至于穷困,但刘季心知此乃托二位夫人之福,并非我刘季之功,每每念及于此,心里都颇为愧疚。刘季虽然对很多事都不甚在意,但绝不是好吃懒做之徒,庸人只能看及我之皮毛,焉知我内里?若是有出人头地之机,我刘季是断然不会放过。虽然押解人犯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我履好职责,有朝一日定然升迁。只是此去路途遥远,要辛苦二位夫人操持家务,刘季先行谢过二位夫人。”说完刘季站起来施了一礼,吕雉和赵曦虽然和刘季相处时日不多,但毕竟是朝夕相对,还是了解他的脾气的,今番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显然是肺腑之言,赵曦见的市面少,顿时已经感动到哽咽,吕雉毕竟是大家闺秀,遇事则要冷静许多,虽然依然心里温暖,但并不至于说不出话来。 “相公,父亲一直说你乃大富大贵之人,否则也不会将我二人嫁于你,这一点妾毫不怀疑,该做的差事,必然是要做的,最近这段时间,你已陪伴我二人良久,妾知足了。”吕雉柔声以对。刘季听完,轻叹一口气说:“只是要辛苦你二人了,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明日我恐怕没有时间在家收拾包袱,曦儿明日除了家务,还要麻烦你替我收拾一些外出的衣物,再打个结实的包袱。”赵曦带着哭腔应了下来,刘季见她哭得凄苦,凑过身去一把将赵曦搂到怀里,另一手则伸向吕雉,吕雉自然明白,便挪身过来,让他也搂着自己,此刻二美依偎在刘季胸前,这番画面好不动人,任谁也会觉得幸福满盈。 可刘季这人也是不争气,二美靠于胸前,面朝下,附耳在他胸前,却见他裤裆处渐高,二美立时羞红了脸,开始刘季还没觉得,但不一会他也觉得有些异样,虽然二美头发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但唯一低头仍然可以看到自己不雅之处,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更多的是为难吧,按说吕雉是正室,这临行前应该多宠幸于她,但事实上若不是刘季几次偷摸回来,恐怕和赵曦也没实际发生过几次关系,这即将远行,也该补偿一下她才是。不过此时他可不知道吕雉是怎么想的,他不敢轻易开口,若说和吕雉同房,那赵曦更得伤心难过,可若说和赵曦同床,又怕吕雉不乐意,于是他只能保持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尴尬的坐着。他不说话,赵曦更是不敢开口,虽然看着刘季私密之处已是浮想翩翩,但又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与吕雉对视。 所幸吕雉靠了一会已是心满意足,扶着刘季身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今日田里实在劳累,萧大人说的真对,我真是困倦至极,我想先行歇息了,今晚你去曦儿房里睡吧,省得打搅我休息。”说罢也不等刘季回话,起身便走,刘季还假客套说,夫人如此劳累,相公给你捶捶背捏捏肩吧,吕雉头也不回,手往后摆了几下,不知道是说不用了,还是说别假客气了。等吕雉出了厅门,赵曦才敢抬头说:“相公,你知不知道你把人家都羞死了?”刘季故作惊奇状:“咦?我把曦儿怎么地了?鄙人什么也没做啊?”赵曦闻言脸色更泛红晕,窘迫的说道:“你真是讨厌至极,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哈”刘季一阵狂笑,拍了一下赵曦的蛮腰后继续说:“曦儿快去给我热点水,我要好好沐浴一番,顺带泡泡我这脚,往后这二十来天,就得辛苦它们咯。”曦儿能给刘季做点事,让刘季舒坦,那自然是心甘情愿的事,于是赶紧蹦起身来,就要去烧水。刘季又故意使坏,拉着曦儿的手不放,自己又坐在席上不起来,曦儿那点力气又如何能挣脱开来,回头嗔道:“讨厌,你到底还要不要人家去给你热水了”刘季又是一声坏笑,连番说要要,这才放开曦儿的手,曦儿收手刚跨出一步,又听得刘季在身后说:“曦儿,多烧一些水,我要与你共浴。”曦儿闻言大窘,也不敢回话,只顾快步奔了出去,不过心里恐怕是窃喜吧,鸳鸯共浴这场景未必她想过,但刘季一提,这心里只怕已是迫不及待了。 刘季一人百无聊赖,便翘脚躺在席上开始想事,开始想的是和曦儿的缠绵之事,但没想多久,便又开始想这趟公差后,回来如何风光,吕文c萧何联名保举他去沛县县府当差,要说当什么呢,他这泗水亭长,原本就是文武兼管,沛县县府有萧何在,文自然不用他了,那武呢?自然就是一直空缺的县尉一职了,这秦国占了沛县,虽说没费多大功夫,但毕竟还是有一些战斗,原有楚国武官战死不少,还有一些又逃逸而去,故沛县一直都是文官多,武官少,秦国自己的武官数量又不足以满足县一级的需求,郡尉自然都是秦国指定,而县尉则有些指定了,有些就沿用以前的降将,而如沛县这样的,则还没顾得上安排,降将又无人可用,若是能通过这次机会,当上县尉,那以后就有机会立军功,届时先封个公士什么的,岂不乐哉?当然,区区公士,绝非刘季所愿,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就做了大良造c左庶长什么的吧?这路总是要一步步走的,刘季虽然狂妄,但也绝非自大到如此地步。正想到这里,曦儿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那自然是水烧好了,来叫刘季入浴。 刘季一个鲤鱼打挺便起了身,看得曦儿好生赞叹,想不到相公这身手如此不错,那这趟公差就没问题了,那些人犯哪里能是自己相公的对手?曦儿还没回过神来,刘季一个附身将她抄了起来,抱着就走,曦儿立时知道他要作甚,也不说话,就羞红了脸低头埋在他胸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最后准备 刘季就喜欢这微妙时刻,蚀骨的感觉已令他觉得无上的满足,而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却又让人精神亢奋而充满期待。于是他愈发快速的往前迈步,心里一边想着曦儿的美妙,一边又惦记着即将到来的出行,思绪可谓心潮澎湃。 待到了床前,将曦儿一放,这心里着急,手上便失了分寸,将曦儿放下时,急着抽手,还将曦儿轻摔了一下,所幸只是略微有些疼痛,曦儿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有吭声,刘季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只顾上下其手,连油灯都懒得吹熄,这光亮之下,曦儿更是羞得不敢睁眼,生怕与他对视。还好二人刚刚泡了热水浴,加之心情激动,二人俱不觉得寒冷。 刘季上下摸索之时,忽然看到曦儿小腹上有几道淡淡的血痕,立时问道:“曦儿你可是今日有受什么伤吗?”曦儿见刘季停手,心里正奇,听闻他这么闻,完全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直摇头以示没有。刘季奇道:“那为何你肚腹处有血迹?”话音刚落,刘季又突然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说:“嗨,我知晓了,夫人,你月事来了,这血迹乃是我所为,哈哈哈哈”刘季第二句话时,曦儿已然猜到为何,可刘季这老流氓却还当面说了出来,弄得她是又气又羞。 刘季原本就是喜欢调戏她,所以才会刻意说了出来,但此事也是扫兴,这临到要走了,却来了月事,真是飞来横祸,笑完之后,刘季不免也有些失望之态。赵曦自然也看得出夫君垂头丧气的表情,她心里只觉抱歉,不能让夫君尽兴,可这种事,又由不得自己,不是你想它来它便来,你想它走它便走的。俩人略一沉默之际,赵曦伸手取过被子盖住身子,开口道:“相公,不如你去姐姐房里睡吧。”赵曦说这话原本是没有问题的,她既不能侍寝,那为了不扫刘季的兴致,让他去吕雉房间里本是正常,但赵曦甚少和刘季共渡良宵的经历,今日吕雉又主动让位,加之刘季即将远行,她内心的激动恐怕不亚于刘季才是,此时让她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心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刘季听了却不作声,在曦儿身旁坐下,轻抚她说:“曦儿,我今晚就在此处,我俩就闲聊一下也是美事。”刘季如此体贴,曦儿直觉心都快化了,侧身伸手环抱住刘季腰腹,脸就贴于他的背下之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这样依偎在心上人的身旁。 刘季反身隔着被子拍了一下曦儿的丰臀说道:“来,我的好娘子,往里躺点,让夫君也睡下,我这赤身待久了,还觉得颇为寒冷。”曦儿闻言松开了手,往里挪了挪,刘季却并没躺下,反而起身往外走去,难道是他突然又想去姐姐房里了,曦儿心里一阵失落,但是又不敢出言相问,只能眼巴巴看着刘季。还好这是傻女子的多虑,刘季只不过是去把油灯弄熄,转身便回来钻进了被窝。 说是聊天,其实二人侧身而视,四目相对,都有些煎熬,加之后日便要动身出发,二人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对方,曦儿心生一念,但又立刻觉得不好意思,便把头埋进了刘季胸膛。这黑灯瞎火,刘季也看不到她表情变化,既然到了怀里,便顺势把手绕过曦儿颈后,轻轻抱着并时不时拍拍曦儿的背,以示安慰,这一动作虽二人无语,但之感比之先前并无任何减轻,二人俱是心神皆醉。 抱了不多会,刘季觉得有些困倦,倒想就如此睡去,却发现曦儿开始不老实起来,左手开始抚弄于他,弄得他又起了反应,刘季顿时笑骂道:“娘子啊,今日不便行房,你又招惹我作甚,一会引火烧身,如何解得?”曦儿用轻若蚊蝇的声音回道:“娘子有办法服侍相公,相公莫说话。”听声音显然是极不好意思,刘季未明其里,正要开口再询,曦儿却将刘季的手拿出,再按住刘季平躺于床上,再猛的一下将整个身子钻进了被窝,趴在刘季小腹左右,刘季立时觉得无比美妙,便闭口不言,合目享受这番美意了。 曦儿也是忙活了好一阵才算完事,最后还不忘嗔道:“相公也不配合一下,稍快一些结束,也让曦儿不用累个半死。”刘季嘿嘿发笑:“相公从来未曾体会如此滋味,岂能便宜了娘子,话说娘子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曦儿毕竟害羞,说话立时又小声了许多:“哪有什么想不想的,就是不想夫君失望,否则我接下来这日子恐怕会一直自责,吃饭睡觉都会没有心思。” 刘季依旧邪笑不止:“我的娘子啊,你这样一来,夫君外出的日子恐怕就难以煎熬了,恐怕会日思夜想啊。”曦儿已是脸颊绯红,还好此时昏暗,刘季不得见:“那妾以后便时常让相公开心便是。”刘季心情大悦,于是拍拍曦儿道:“好了好了,今日辛苦娘子了,来,让我抱着睡觉吧。”曦儿此时心情也好了许多,就不再胡思乱想,二人便一同睡去,直至翌日雄鸡鸣叫,二人方醒,曦儿果然乖巧,又故技重施,让刘季是赞不绝口,这一天的心情想必都是极好的。只是二人穿戴完毕后,刘季突然心生一事,本欲张口,但旋即又闭嘴不言,曦儿走在前面,倒是没注意到,等二人出去后,刘季的表情也无任何异样,看不出什么来。 曦儿出了房门便径直去了后厨,毕竟二人起床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早饭怕是没法如平常一样的时间吃到了,所以片刻也不敢耽误,能尽快做好便是。刘季走到厅里,吕雉已然坐在席上,刘季微笑着走到身旁,轻轻一拥,再坐于一旁,他还没说话,吕雉便笑言:“看来相公心情甚好啊!”刘季一听,哟,这话里有话啊,赶紧接话道:“哪里哪里,这一出来便见着娘子,自然好生欢喜啊!”吕雉用手捂住嘴笑道:“行啦行啦,别装模作样的,你和我妹妹相好,我自然也是高兴的,相公不必担心什么,说得我是多么不近人情,先前一个月乃是因为我实在舍不得你,所以给妹妹的时间也就有些少,以后我多注意便是。”一直以为吕雉是有些不太乐意与人分享自己,没想到吕雉只是新婚燕尔,颇有些不舍,看来以前是想错了,自家妻子并不是那种蛮横无理之人,刘季顿感大慰,虽然吕雉一席话也未必就全是真话,但是总归是表明了心意,刘季赶紧回道:“家和万事兴,娘子真是温良贤淑,季,何德何能,能娶到娘子,此生足矣。” 吕雉笑笑也不接话,正好刘肥探头出来,估计是想听听二人说话的内容,来决定是否要进厅里。吕雉见着他那大脑袋,便招手道:“来,肥儿,你爹明日便走,你也来多陪伴一下吧。”刘肥向来没什么主见,谁说话都听,于是便进来也一同坐下。刘季往日是不太关心刘肥的,今日吕雉都主动招呼刘肥了,难道他这亲爹还不如后妈,于是也破天荒的问长问短,说到最后还特意交代说,如果两位娘亲杂务繁忙,无暇顾及他,他便和往常一样,去审食其家中也可,待会他便去和审食其交代一声。吕雉的话刘肥都听,这刘季说什么,那可不就是一直点头,也不会说什么别的,最后还是吕雉使了眼色,刘肥才想起说几句关心的话,无非就是让父亲外出注意安全啊,骊山那边可能会冷啊,要记得添衣啊什么的,这些客套话,刘季听了也无感,微笑一下便算做了回应。 刘肥说完这些客套话,正是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赵曦端着早饭进来了,刘肥今日被吕雉点拨了一番,也主动起身去帮小娘接过早饭,一起帮着放置餐具什么的,刘季看在眼里,心情自然是更好了。四人吃完早饭,还是如往常一样,刘季得上公差,只不过今天主要是去牢狱里认人c办手续之类的,而吕雉则继续去了田里,赵曦还是收拾家务,至于刘肥,那又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刘季先去了亭里,和求盗c亭父交代了一番,本来他是想带着求盗薛琮一起去的,但回念一想,原本自己也耽误了不少公事,若是带着求盗,就剩亭父一个老人家,万一泗水亭要有什么事,那真是无人应对,何况这次出去的人犯虽多,但毕竟都不是奸恶之徒,也犯不着俩人一起,刘季那自小就是胆肥之人,一人出去闯荡也是常有的事,怎会怕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们?薛琮虽然也有些担心刘季一人应付不来,但确实刘季言之有理,他二人若都一并外出,泗水亭确实放心不下,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让刘季一路小心,快去快回。刘季心想,这薛琮,居然还看不起老子,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还是要感激一下的,拱手道谢后便奔向牢狱所在的东南方向。 到了牢狱,牢头带他看了一下二十七名人犯,果然,各个面黄肌瘦c身形憔悴,刘季更是放心了,将二十七名人犯的花名册接了过来,一一对了号,认了人,便画押了两份,一份交回牢头,另一份则随身携带,到了骊山大营还得那册子交人。牢头原以为刘季今日便要提人,刘季奇道:“萧何难道没说清楚吗?我今日只是清点一下,明日再出发,我这什么也没收拾,今日如何走得?”牢头当然知道刘季的厉害,还敢直呼萧何其名,顿时不敢多言,立刻赔笑说:“刘亭长啊,不是我不懂事,只是这二十七人似乎确实只关押到今日,我也不知道萧大人如何安排的,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刘季听他这么说,心想说不定确实不是牢头的问题,萧何和自己说的自然不会有错,估计是下人传话的时候给说偏了,那这时候也没办法再去沛县和萧何说这事,刘季便自作主张道:“这样,你不就担心那点饮食的花销吗?你先垫着,我回来和萧何说,让他额外补给你便是。” 他这么张嘴一个萧何,闭嘴一个萧何,牢头本也不敢抗辩,但是毕竟这牢头也不富裕,何况为了人犯自己贴钱,那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所以这嘴还是没管住:“那刘亭长,你看,我这苦差事做着,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及你半数,实在是囊中羞涩,这垫付一事,可否请亭长代支,您和萧大人熟悉,届时你二人再补也方便许多不是?”刘季一听这话就来气了,气的是什么?不是气牢头不垫钱这事,而是他哪里有钱,但凡有钱也不知道花哪里去了,叫他掏钱,他要是答应了,也掏不出来,只能作生气状道:“我说,这垫钱垫钱,就那么一点小钱,我让你自己掏了吗?我的意思是让亭里先垫,你不知道去找亭父啊?你就告诉他,我说的便是,这么一点小事来回纠缠,你我二人是闲得很吗?” 刘季这一发脾气,牢头不敢再说了,反正刘季也说了,亭里垫,虽说确实没几个钱,但是这种事,谁要是垫了钱,万一拿不回来,也是不情愿的。既然现在是公家出钱,那便没有任何问题了,这请神容易送神难,牢头赶紧满脸赔笑的把刘季送了出去。看着刘季踏步出门的背影,牢头长吁一口气,心里难免要对刘季说几句难听的话语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多事之晚 刘季哼着小曲没走出多远,听到身后有人呼喊,定住脚步回身一看,哟,这不是曹参嘛,不在沛县好好待着,怎么跑泗水亭来了?不过自家兄弟,见着就高兴,刘季赶紧抬手,示意曹参紧着跑,等曹参跑到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刘季笑着帮他拍了几下背,还奚落了几句,曹参才缓过气来说:“我说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特意从沛县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我等了许久你没来,刚去办点别的事,回头就说你已经走了” 刘季听他这大喘气,禁不住又是哈哈大笑:“我说,老弟,我如何得知你在此处,何况那牢头我看着就生厌,你说泗水亭原本这牢狱都是空着的,要不是这押解徭役,我都见不着这些人。”曹参此时已经差不多调匀呼吸了,起码不会气喘吁吁的说话了:“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吃牢饭的人,哪有什么善茬,你以为都像我似的,所以大哥看那些人觉得面目可憎,也是应当,你也和他们不会有什么瓜葛,别忘心里去便是了。”刘季点了点头道:“嗯,那是自然,我才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话说,你来这里就为了见我一面啊?那也太费事了吧,咱俩要想聚一聚,随时都可以啊。” 曹参嘿嘿一笑说:“嗨,其实也不是,我觉着吧,这次押的人不少,而且去骊山那边吧,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虽说比修长城强那么点,但恐怕去了也是九死一生,所以我还是担心这些人不老实,所以想着我和大哥同去。”刘季立刻回声说:“哪用得着你去,我连薛琮都懒得带去,你去作甚?”曹参不依不饶的回道:“大哥,以前是没有什么苦徭役的,对不,就算要做一些,那也就是附近,可现在一统天下了,这徭役路途遥远凶险,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了,以前就是几个人,十个人的同行,这次可是二十七人,又都是有去无回的差事,万一路上有什么变故,你让我如何安心?” 曹参这一席话,让刘季陷入了沉思,自己平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泗水亭又仗着自己兄弟众多,什么都没放在眼里,这次确实和以往不同,别说押解去骊山,就算自己一个人徒步去咸阳,那也是个辛苦事,自己又是新婚,这好日子刚开始,曹参所言甚是,可别把自己的幸福生活给赔了进去:“嗯,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理,也好,你和我同行倒是无妨,路上还能游山玩水,岂不乐哉?行吧,那你明日与我同行,咱们几时出发?” 曹参微一躬身,拱手道:“我已叫了四名狱卒同行,今日便在泗水亭住下,明日何时启程看大哥之意,我都方便。” 刘季听罢点头道:“我原本是想鸡鸣时出发,既然你与我同行,那便不那么着急,食时之后再来这里汇合出发吧。”曹参当下表示没有异议,就此定了下来。曹参随后又想叫刘季一起喝酒,反正也是将近晡时,刘季听到酒,这馋劲便上来了,但回念一想,明日就要出发,若是今晚还不回去陪陪家里二美,怕是会惹得一家人不愉快,还是罢了,和曹参说明情况后,便要道别,曹参一脸失望,但又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刘季当然知道曹参不舍,但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转身离去。 刚踏出去两步,刘季又不走了,曹参一看,心中大喜,莫非季哥改变心意,愿意同自己喝酒去了?他刚这么想着,刘季便说道:“曹参,要不你随我回家?咱在家里吃吃喝喝,不也快哉?”曹参一听,这个,怕是不妥,自己带了四个弟兄,总不能把人带到泗水亭,自己去吃喝,不管人家吧,未来二十天还得同行,这么不仗义的事,怕是不太合适,何况刘季家里美眷在场,自己去了,怕是没喝几口,也得识趣离开,罢了,还是和弟兄们喝酒吧,不耽误季哥的美事了。于是曹参便说道:“季哥,这个时间了,去你家不合适,咱喝酒也没法喝痛快,切莫让二位嫂嫂记恨与我,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这边自己安排好便是,你不用操心。”刘季原本也就是半客气那么一说,既然曹参不去,那自己这人情也就不欠了,于是转身继续往家走去。 牢狱离自家还算是有些距离,这一天下来,刘季也是有些疲乏,本想着快点到家歇歇脚,可眼看快到家了,突然想起一事来,吕雉那边,有卢绾帮忙,那自然是无需担心的,以往外出,刘肥都是托审食其或是樊哙照顾,现在有赵曦在家,也是不用再操心了,可恰恰赵曦,却有些麻烦事,自己在泗水亭之时,审食其每天偷偷摸摸的来自家,这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更光明正大的跑来了,孤男寡女,要是传点什么出去,自己堂堂一个亭长,未来的县尉,这脸往哪里搁?不行,我得去审食其家,敲打敲打他。 于是刘季眼瞅着要到了家门口,又转身往审食其家走去,到了他家门,也不敲门,直接一把推门而入,审食其在屋里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看怎么回事,此时天色渐暗,审食其在屋门看不真切,走到院里才看清来人是刘季,这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恐怕没什么好事,审食其立时在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见到刘季就心虚,原本也没做什么亏心事,真是让人好生奇怪。 刘季见到审食其,也不多说客套话,原本时间就不多,哪有什么功夫和他废话:“我说,审食其,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明日便启程去骊山,你呢,我也就是来嘱咐一句,肥儿还小,我家尚无男丁,你平日没事不要往我家跑,省得四邻说话难听。”审食其其实也知道来者不善,所以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好听话,刘季既然这么说,自己点头称是就好了,刘季见他点了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二人颇为尴尬。 刘季心想,这丑话也说完了,赖着不走也不是个事,总不能让人以为他是来骗吃骗喝的吧,于是便微微拱手,转身要走,审食其也是脑子不好使,这刘季自己想走,你就让他走呗,他撒了气,心里舒坦了,不纠缠于你,岂不是好事,他偏偏要讲什么君子风度,张嘴一句就是:“季兄,你这个时辰来了寒舍,滴水未沾便要走,我好生过意不去,不如留下来一起饮食何如?”刘季一听这话,心里暗叫一声,书呆子啊:“我留下来和你吃饭,我还不如刚才和曹参他们去喝酒,我就是要回去陪夫人,才没去喝酒,你现在让我在这里吃,吃什么?我只要你在我回来前,别去我家就行,我就谢谢你了,别的就不敢奢求什么了,告辞。”审食其一番客套话,反而碰了一鼻子灰,但是又不敢发飙,真是要憋出病来不可。 刘季这出去,吕雉和赵曦原本以为他会早点回来,不成想这都快过了晡时,老人家才慢腾腾的到了家,刘肥早已是而得肚子咕咕叫了,本来想说一句嗔怪自己老爹的话,但见着他进来脸色不太好看,这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给硬咽回了肚里。吕雉见到刘季,也不问什么事,上前把他外衣和腰带解了,想必自家男人在外一天,怕是已经很辛苦了,自己不管说什么,只怕都是惹人厌烦。赵曦就没有吕雉这眼力,见到刘季后,高兴是高兴,起身就去分粥,大家伙肯定都饿了,就等着他开饭,可分粥便分粥,她的嘴也不歇着:“相公啊,你看你,这么晚才回来,你也不早点说你可能得晚点回来,这粥我看看,嗯,还行,没有凉,可那酒恐怕还得重新温一下了。”刘季一听心里更是不太乐意了,本来就是因为她,才去审食其那里撒气,耽误了时辰,回来还得听她唠叨,真是颇有些让人不快。 于是刘季也不答话,坐下来便等着赵曦把粥递到手里,赵曦自然是首先要给刘季盛粥的,这递过来时,赵曦本来还想唠叨点什么,可这离得近了,正眼一看,好家伙,自家相公脸色可真是不好看,怕是在外面受了气还是怎么地,于是赵曦也和刘肥一样,吓得把话给吞回去了。一家人这么也不互相说话,吃着饭,喝着酒也是觉得索然无味,吕雉毕竟乖巧得多,处理这些事自然是不在话下,此时也就只有她可以缓和局面了,于是她张嘴道:“相公,明日要走不少路,一会妾身给你弄好水,你泡浴一下,解解乏,明日也好轻松一点。”刘季虽然心情不佳,但吕雉这番心意,他还是感动的,这个老婆算是没白娶,什么都好,没得挑,想到这里,刘季抬头对着吕雉说道:“娥姁,我这一日忙下来,还是忘记给太公那边打个招呼了,明日我怕是也没时间去面见他们,你到时候帮我说一下,然后这随后的日子,你稍微多照顾一下那边,虽说还有几位哥嫂,但是咱该做的,还是做点。” 这可是刘季第一次称呼吕雉为娥姁,那晚吕雉说完自己的字后,刘季都没时间回应,都忙活别的去了,她还以为刘季没放在心上,此时才知道刘季心思缜密,就算是卿卿我我之时,这耳朵也没漏掉任何一个字。不过此时称呼自己为娥姁,足以见得刘季此时心情沉重,说话也是非常正式,不像平日那般诸多俏皮话。吕雉心里略叹了一口气,小声回道:“相公放心,雉儿心里有数,来,我们一家人举杯共饮,祝相公此行顺利,早去早回,我们都盼着你。”只怕此时此刻,也只有吕雉能哄好刘季了,刘季闻言总算是露了点笑脸,此时一家人才有了温暖之意,气氛也好了不少,总算是高高兴兴的吃完了这顿践行饭。 这饭吃完了,赵曦便又开始收拾起来,刘肥则和刘季随意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也自知无趣,便回了自己房间玩耍。剩下刘季和吕雉二人在堂上,此时刘季想的是自己心里从昨日就开始有的疑问,而吕雉则想的是让刘季今晚能愉快舒畅一些,于是吕雉起身说道:“相公在此安坐一会,我去烧水给你泡浴,等你沐浴后,曦儿也忙完了,到时候曦儿再陪你回房吧。”吕雉这么说,要是昨日,那断然没有问题,可今日刘季之反应却出乎吕雉的意料,刘季摆摆手说道:“罢了,今日我想和雉儿一起,我有话想对雉儿说。”吕雉不解其意,抿嘴笑道:“相公看来还真是舍不得妾身呢,好了,你先乖乖等着,我烧水去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喜出望外 刘季想着反正也不着急,还有大把时间慢慢说,于是当下也不言语,独自一人坐于席上,想想还有什么事遗漏的,这临到出门了,就怕漏了什么事没安排,一旦出发,要再想起什么,那也来不及了。 这思前想后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了,只是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审食其和赵曦的事,不过审食其那边已经敲打过了,赵曦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再说了,吕雉这边也不是瞎子,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剩下的,依然还是马上要和吕雉谈的这件事了,这事不问清楚,这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要寝食难安的。 刘季心里想着事,丝毫没注意到周遭的情况,突然耳边炸起一声:“嘿!”把他吓得不轻,慌乱中抬头一看,原来是曦儿捉弄他,刘季心里原本就有些放心不下她,做事没有分寸,审食其来肯定是他主动,是他不对,可你已嫁做人妇,难道不知道拒之门外?所以赵曦这俏皮的一个玩笑,不像平时那么逗他开心,反而刘季面露愠容的说道:“曦儿,你就不怕把你相公吓死过去?” 这堂里收拾完后,就留了两盏油灯,原本就有些灯光昏暗,曦儿哪里看得出他的脸色,干脆一屁股做进他怀里,用手勾着刘季颈项说:“哎呀,这么小气,好了好了,一会我给你赔罪,像昨天那样哦!”原以为刘季会立刻喜笑颜开,没想到,刘季却说:“今晚我有事,不和你同房了,我明日便出发,你自己要多注意,尤其不要让人随意来家里。”这一句话,不但拒绝了赵曦,还毫不留情的又责怪了她让审食其来家里的事,满腔的柔情顿时化为委屈,但是曦儿毕竟也是有些要强的,刘季这么硬邦邦的说话,她又如何肯服软,于是松开了双手,站了起来,对刘季施了一礼说:“妾身知道了,相公路上保重,我会好好和姐姐一起操持这个家的。”说完这话,也不等刘季回话,便转身离去,恰逢此时,吕雉一脚垮了进来,这一下差点装个正着,吕雉定睛一看,哟,赵曦这脸色不好,怕是和刘季闹了别扭,按说不应该,是不是因为刘季今日想和自己同房,所以赵曦有些不悦? 吕雉先轻轻按了一下赵曦的肩膀,再轻轻的清了下嗓子,和颜悦色的对二人说道:“相公和妹妹这是怎么了?相公要不今晚和妹妹一起说说悄悄话吧,眼看你要走了,妹妹心里想必定是舍不得。”吕雉原本也是好心,按说昨日已经让刘季和赵曦同房,今日当然轮到她,何况刘季还特意说清楚了今夜要和她一起,但吕雉觉得这么久来,原本也欠了赵曦不少,让她经常一个人不好过,既然就这一晚,让她也无妨。 刘季却不这么想,他心里装的可是正事,可不像眼前这两位所想,吕雉和赵曦都以为刘季只是要和对方同房,可事实并非如此。刘季既然心中想的都是正经事,说话也就略显严肃了点:“我不早说了今日与你一起,我有些话想说,曦儿那边倒没太多要嘱咐的了,些许小事,你也别生气了,我多说几遍,也是怕你记不住。”吕雉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也最好别多问了,看看赵曦怎么回吧,赵曦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怕刘季的,发脾气归发脾气,这站了好一会,心气也就稍微弱了一些,说话便也软了下来:“知道了,相公说的话,曦儿会记住的,你外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勿让家里担心。”刘季听了也没什么感动之意,挥挥手说:“放心吧,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出去,你别担心了,先去歇息吧,我和你姐还有些事要说。” 刘季这话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意了,怎么也是临行前夕,就算没有什么肌肤之亲,好歹有几句甜言蜜语,可偏偏他就不说,赵曦能如何,只能是气鼓鼓的跺脚离开,不过即使回去躺在榻上,脑子里恐怕都是刘季和吕雉缠绵的情景,这一宿自然是孤枕难眠了。 赵曦有所不知的是,在她离开后,刘季轻轻拉着吕雉坐于身旁,并没有回吕雉的卧房。刘季一边抚摸着吕雉原本嫩如葱尖双手,一边柔声问道:“雉儿,你是不是一直没来月事?”吕雉一听刘季这话,当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刘季无论如何今晚要和她一起,这确实是个大事,自己一直也没在意,每天都辛苦操劳,何况有时候月事早几天晚几天也属寻常,便没放在心上,刘季这么一问,自己立刻就发现确实如此。吕雉这一下也是吃了一惊,赶紧和刘季说道:“相公,你不说,我都没想起这个事,你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如此,莫不是”按说刘季一个男人,不应该对这些事这么熟悉,不过他也是浪荡风流惯了,何况曹氏还给他生了个孩儿,所以对这些事如数家珍一般,刘季这经验比吕雉可多多了,吕雉有些手足无措,刘季却不慌不忙的说:“夫人莫急,先问你上次月事已是多久之前?”吕雉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刘季这么直接问出来,她是又急又羞,一下子就想不起是什么日子了,脸色也是绯红。刘季当然知道她此时心情,于是左手搭上了吕雉的肩膀,附耳轻声道:“别难为情,这要是真的,也是喜事,来,好好想想,别紧张了。”刘季这一安抚,吕雉确实心情平和了不少,轻轻长舒了一口气,吕雉仔细想了想后说:“似乎是在我俩婚礼前几日,当时我母亲还说来得及时,不耽误好日子没想到被母亲说对了,咱们咱们也是神速这么快就有了”刘季听她这么说,心里基本已经确定无误,当下哈哈笑了起来,这老来得子,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不是神速,相公的腰都要被累断了,这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哈哈哈哈哈” 吕雉一脸羞涩,用手象征性的锤了一下刘季的胸膛说:“别老说这些了,你是要羞死我才罢休吗?”刘季哪里管她这些,只顾笑着回道:“这样,雉儿,这个可是咱家头等大事,也别咱俩三言两语就确认了,你这几日回娘家,让他们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你瞧瞧,得人家说了才算。”吕雉只是嗯嗯的回应,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刘季此时心情大好,突然又想起一事,赶紧对吕雉说道:“哎呀,休矣,那泡浴的水是不是都放凉了啊?”吕雉听后赶紧起身说道:“莫急莫急,相公你先去宽衣,我谅那水也不会太冷,我再去掺些滚烫的水便是。”说这话时,刘季也已起身,一把抓起她的小手说:“走,那我牵着雉儿一起过去,你也不要太操劳了,往后田里的活,都让卢绾一人做了,你就在旁边监督便是了,啊,切记。”吕雉一脸幸福的直点头,要不是刘季明日远行,只怕吕雉都舍不得让他睡去,就想一直看着他,摸着他,和他聊聊未来的事,不过,也罢,哪有月有阴晴圆缺,等他回来再说些私房话也不迟。随后便是她悉心伺候刘季沐浴,沐浴之时,因为吕雉可能已是有孕在身,所以二人也尽量不谈及温存之事,只是聊聊孩子是男是女,取什么名字之类的,不过这是否怀上身孕也未可知,所以二人也只是说说罢了,要真是认认真真的聊出什么,最后发现没有孕事,岂不扫兴? 这沐浴完了后,刘季让吕雉也稍微沐浴一下,毕竟农活也是烦累,吕雉又似有孕在身,轻松一下总是好事,刘季跑了一天觉得有些困了,何况也不想和吕雉俩人一起回房,怕管不住自己,便先回了卧房,等吕雉洗好回去,此人已是鼾声如雷,梦会周公去了。吕雉见着眼前这男人,爱之至极,甚至最开始几日听到这鼾声,还难以入睡,这几日却成了听不到反而有些睡不着了,真是奇哉怪哉。 翌日清晨,刚到鸡鸣之时,刘季家里已是忙得热火朝天。赵曦虽然心情不痛快,但是也还是很自觉的提前起来给刘季做丰盛的早饭,吕雉起来自然是要梳洗打扮一番,顺便差刘肥去找卢绾,让卢绾这几天勤快点,她就不一定还去田里了,缺什么物件就让卢绾来家里拿啊,至于为什么,吕雉和刘肥说,让他自己问刘季去。刘季也是不敢耽误,虽说平日里常常睡懒觉,可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可是万万耽误不得的,按秦律,这要是误了日子,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所以吕雉起来不多久,他便也起床了,起床才想起,昨日冥思苦想半天,还是漏了个东西,此时已是没有多少时间,只能硬着头皮问吕雉:“雉儿,我外出的包袱收拾了吗?” 吕雉一边梳妆,一边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放心吧,曦儿早就收好了,就放在厅里,昨天你一直在说别的,我觉得反正都收好了,也就没和你说,你今日拿了就走,方便得很。”刘季心里暗暗赞叹,这俩媳妇娶到手,什么也不用自己操心,真是走了大运了,能让自己碰上如此好事,刘季想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吕雉的头,以示亲昵,吕雉笑盈盈的闪开,扭头嗔道:“哎呀,相公,你把人家辛苦盘的黄罗髻都弄乱啦,你赶紧出去,别在这里添乱了。”刘季听了后,嬉皮笑脸的鞠躬施礼,又在她脸蛋上强行摸了一把,才转身出去。 刘季此时心情自然是好得出奇,这才想起来昨日赵曦颇有些不快,于是又闪身进了后厨,一把搂住赵曦的蛮腰,手还伸进了衣衽,上下摸索,赵曦屁股一翘,把刘季顶开,他的手也就没法留在衣内,顺势抽了出来。刘季也不以为忤,依然一脸无赖的笑着说:“好曦儿啊,昨日是有要事和你姐相商,可不是故意冷落你哦。”赵曦面无表情,就答了一个哦字,显然依旧是极不满意。刘季也不气馁,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乖乖的听话,一会我让你姐亲口和你说所谓何事,免得你觉得我欺瞒与你,现在就别耍脾气了,来让我好好摸摸。”说完又凑上前去,两手又伸了进去,这次赵曦不再阻挠,任他放肆而为,但脸上表情依旧是冷若冰霜,没有任何回应。直到早饭之时,刘季让吕雉给全家宣布好消息,吕雉说了可能有了身孕后,赵曦的脸色才算缓和,一家人才算是和和睦睦的吃了最后这顿践行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初回娘家 刘季出门之时,吕雉自然是万分舍不得,千叮咛万嘱咐,还不停给刘季牵牵衣角,整理下衣衽什么的;赵曦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就红着眼圈把早就整理好的包袱给了刘季,只是递过去时,她突然说道:“相公,盘缠都给你放包袱底了,你小心看管。”刘季这刚接过包袱,一听,急忙打开包袱,把一个蓝粗布的小包裹拿了出来,递回给赵曦说:“我身上自有一贯,我出去又不是巡游,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你拿回去,备着给家里用,家里用钱的地方不少,别给我了。” 赵曦哪里肯接,连忙退后了两步,刘季见赵曦不肯拿,便又递给了吕雉道:“行了,一家人别说客气话了,我这一路上真用不了什么钱,本来就是公差,到了各县郡也都有接待,别整这些了,再说了,带钱太多,反而添了危险,是不是?”吕雉心里觉得刘季所言也是有理,便接了过来,再回身递给了赵曦,随后又面朝刘季说道:“相公,那你一路小心便是,家里有我和妹妹,肥儿和父亲那边你就放心吧。”刘季嗯了一声,便转头离开,此后与曹参汇合,押解着二十七人便上了路,这上路之前,准备工作也是不少,清点人头自是不在话下,关键还得用三根长竹,九人一组,其手缚于竹上,只有进食时按一组一组的解开,又或是如厕之时,单独解下数人,所以若是刘季按以往的做法,只身押解,恐怕是难以应付如此多人。 吕雉这边目送着刘季远去,直到没了人影,才转身和赵曦回了屋,刘季一走,倒显得事情多了起来。第一等大事,自然是要去看看是否有了身孕,不过刘季此次应该是没有请审食其照顾他的,那赵曦就得留在家里,不能陪自己回娘家了,也罢,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磨砺,吕雉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千金小姐,此时不少的农活家务,都已摆弄得有模有样,难道还怕这区区的一段路程? 只是没了下人,也没有马车,完全徒步走上八里地,也还是有些累人的,若真是有了身孕,过几个月,挺着肚子走恐怕就不行了,就算她愿意走,那刘季和吕文怕是万万不能答应,此时倒是无妨。不多时,刚到正午,便到了吕府门口,这门口的下人一看,哟,大小姐回来了,虽然觉得大小姐此时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下人也不敢多问,赶紧招呼一个丫鬟过来照顾小姐,自己跑去知会吕公。 吕文自然不会告诉下人,回家所为何事,丫鬟不明就里,也没有扶着她,要真是知道大小姐恐怕有身孕,还独自走了八里地回来,自己还不搀扶一下,恐怕丫鬟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吧,所幸吕雉也不是性情古怪之人,倒也不太在意,不知者不罪,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公孙兰和吕文在后院一起侍弄花草,一听女儿回来了,什么也没多想,扔下手里的步币铲子,一边快步往前面走去,一边胡乱的拍着手掌上的泥污,吕文看着公孙兰这样,忍不住笑着直摇头,这女儿此时回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哪有这么快就跑回娘家来的道理? 吕雉本已有些疲累,走得确实不快,所以公孙兰直到穿出了大厅,才到门口迎上了她,吕雉倒是没觉得什么,公孙兰已是对女儿想念得不行,赶紧两手就把吕雉的手捧了起来,吕雉觉得母亲的手凉飕飕的倒是还好,怎么感觉有些滑腻?低头一看,我的天,那一手泥都蹭到自己手上了,吕雉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忍不住惊呼:“我的娘哎,你这一手的泥,弄得我的手也都是。”公孙兰闻言才发现自己胡乱拍了几下根本就没拍干净,一脸不好意思的说:“为娘也是高兴,这想着要见到你,便忘乎所以了,晴儿,去打盆水来。”被唤作晴儿的丫鬟诺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公孙兰本来想伸手拉着吕雉进屋,突然想起这手还是脏的,只好把伸了一半的手又给收了回来。 二人回到屋里,因为这手都脏了,没法拨开下裳,也就没法坐在席上,只好二人相对站着,颇不自在,恰好吕文也进来了,进到二人这么站着,还笑着说:“雉儿,怎么,许久没有回来,把自己当外人了啊,站着作甚,坐下说话。”公孙兰本来想接话,但又不好意思,还好吕雉乖巧,只是回道:“刚才我与娘相见甚欢,情不自禁的把手拉在一起,结果我二人的手都俱是泥污,现在不方便撩衣坐下,等会洗净了手再坐,爹,您先坐下。” 吕文一边坐下一边哈哈大笑:“你们俩啊,都不小了,怎地见面还似孩童一般?”吕雉嘴甜,笑嘻嘻的回说:“哎呀,女儿在爹爹面前当然永远都是孩童了,爹爹难道不喜欢么?”吕文听了这话,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甚是满足。待吕文坐定,晴儿也已将水盆端来,二人便开始洗手,吕文此时又问道:“雉儿,刘季随你同行了么?”吕雉一边仔细清理指甲缝的泥污,一边头也不抬的回道:“没呢,他出公差,押送徭役去骊山了。”公孙兰一听,吓了一跳,立刻抢话道:“啊,骊山,那么远呢,这怎么刚结婚就跑那么远?”吕雉此时已洗好,拿布巾擦着手说:“娘,男人当以事业为重,若是刘季成天惦记儿女情长,你觉得是好事么?”公孙兰赶紧回说:“是是,雉儿说得对,我只是怕他走那么久,你日子难熬而已。”吕雉见母亲也擦净了手,于是笑着扶母亲先坐下,然后自己又回到对面席上,边走边说:“怎么会呢,有曦儿陪着,还有刘季那么多兄弟,没事就来家里串串门,帮个手什么的,可热闹了。”公孙兰一听这话,又多了句嘴:“嗯,还有那老大不小的儿子。” 吕文一听她这么说,便有些不开心了:“你这嘴,就成天那么损吗?能好好说话吗?就说些没用的。”公孙兰向来是怕他的,自己也知道这句话说得不妥,便低头噤声不语,吕文瞪了公孙兰一眼,看她也没瞧见自己这表情,便也不再说什么,转头对吕雉说道:“雉儿,既然刘季外出,你不在家里照料,回沛县作甚?” 啰嗦了半天,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吕雉清了一下嗓子,对吕文说道:“爹,刘季昨晚提醒女儿一件事,但女儿自己也糊涂,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回来请爹娘相助。”公孙兰一听女儿有事,心里又着急了,忍不住问道:“何事那么着急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吕文此时就更有些不乐意了,老这么抢话,还让不让他说话了,于是喝到:“能不能听女儿把话说完你再接话,你再这么说,雉儿也没法说,我也没法回了。”公孙兰又挨了训斥,心里虽然还是着急,但嘴上也就闭紧了,估计接下来应该就不会再胡乱插话了吧。 此时吕雉接着说道:“哎呀,娘,你着什么急,你看我像是有什么麻烦吗?只是这个事有些难以启齿,我不知道如何提起。”吕文纵然算天算地,那也算不出吕雉到底所谓何事:“那你说了有事,又无法直接说,那如何是好?”吕雉想了想说:“这样,这个事我先和母亲说,一会商量出来后再禀告父亲,何如?”吕文真是无奈至极,那既然如此,刚才和母亲见面的时候为何不说,现在三人聚齐了,又要二人说悄悄话,把自己撇在一边,真是让人急躁,但既然女儿说了一会再和自己说,那能怎么办,只能等呗,于是当下只能点点头。 吕雉便起身走到母亲身边,附身贴耳道:“娘,我上一次月事是在婚礼前几天,你还记得否?”公孙兰不敢作声,只得点头,吕雉便接着说道:“到现在也有不少时日了,但我月事一直没来,刘季昨天说,莫不是有了身孕,但他今日便不在身边,我又无人商量,所以想问问母亲,这种情况是不是有身孕了?”公孙兰听到一半,便已是又惊又喜,差点惊呼出来,赶紧伸手按住自己的嘴,沉住气听完,此时立刻转头,对着吕雉耳朵小声说:“傻丫头,这很可能啊,这么久没来,基本上就只可能是怀上了。”吕雉哪里会听了她一句话就确信这事,继续问道:“可是月事也不是那么准啊,有时早些,有时晚些,所以我觉得也许不是怀上了。”此时公孙兰已是喜上眉梢:“放心吧,娘难道还不懂,月事早一点晚一点当然正常,可是你这都快两个月了吧,再怎么晚,也不至于晚那么许久,好了,不管真伪,总是要找个食医或是疾医瞧一瞧才行的。”于是公孙兰让吕雉回去赶紧坐下,也不再压低声音,对吕文说道:“相公,恭喜相公,贺喜相公,你快做外翁啦!” 吕文看她俩的表情,多少也猜到肯定是好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事如此之快,确实是高兴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只是哈哈笑着。接着公孙兰又说:“不过呢,这种事,靠经验始终是不行的,还要请相公差人去找个最好的疾医来,给雉儿号号脉,若是真有了,那也得大夫看看是否需要调理,若是没有,大夫确认也是必要的。”吕文本来就是行事细腻之人,连连点头称好,本想大声呼喊一名下人来,但是一想别惊着腹里胎儿,干脆起身自己走到门外去叫了下人赶紧拿着重金去请最好的疾医来家里,还得再差一人去请个最好的食医,这种事可不能怠慢,然后一想,女儿既然来了,那干脆就留在家里吃晚饭吧,等大夫来瞧完后,恐怕时间也不早了,也不能让女儿饥肠辘辘的回去,总是吃了再差人送回去稳妥,便又去吩咐厨房做一些吕雉平素爱吃的食物,再通知下人知会家里所有人,晚上家宴,所有人都必须到场,吩咐妥当完毕后,才又回了厅里。吕雉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他回来,笑着打趣道:“哟,爹爹是亲自去请疾医了吗?这么久才回,可也没见到爹爹身后跟着谁。”吕文只顾笑着告诉她,自己出去忙活了什么事,吕雉见他如此心细,心里也甚是感动,赶紧拉着吕文坐下,自己立于身后,给吕文按肩捶背,公孙兰见状,赶紧上前来说:“雉儿你歇着吧,这些事我来做,你现在至要紧便是保胎。” 吕雉一听,反而不高兴了,嘟着嘴说:“娘这话说得,保胎保胎,保什么胎,我这好好的,能吃能睡,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吕文伸手拉过公孙兰的手,轻轻一拍道:“对对,雉儿说得对,来,爹爹帮你罚她。”这轻轻一拍,哪里会有痛楚,无非就是亲昵之举,于是一家人又开始笑谈闲聊,好不开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兰梦之征 这一家人等着医生,便东一句西一句闲扯,说着说着,吕雉突然一声惊呼,把公孙兰给吓着了,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吕雉开口道:“哎呀,女儿糊涂,忘记和卢绾说了,我今日不去田里,他恐怕等了我半天了都。”吕文听了后,笑说:“些许小事,大惊小怪的,我差人去和他说一声便是,你这一声惊呼,把你母亲吓得魂都丢了。”公孙兰听了也自觉不好意思,白了吕文一眼,吕文自然是当做没看见,起身就要去叫人。 吕雉赶紧招呼住吕文道:“爹,你知道卢绾在哪里吗?你就去叫人。”吕文又是笑得乐不可支:“我说女儿,那田还是我出资置办的吧,我还能不知道在何处?你真以为你爹老糊涂了吗?”吕雉脸上一红,实情确实如此,人家出的钱,虽说没有亲自去看过,但是家老回来后,还不得拉住问个仔仔细细么?当下吕雉便不再作声,点点头又转头和母亲闲聊起来,吕文便自己出去交代下人了。 等吕文回来,还未站定,吕文便问道:“雉儿,你赶紧告诉你母亲,想吃点什么,让你娘交代厨房做去。”公孙兰一听这话,居然又不乐意了:“我不去,我要陪着雉儿,等疾医来了,我得守在一旁才安心。”吕雉怕吕文又要责怪自己母亲,赶紧接话道:“我吃什么都行了,爹爹不用费心,让庖厨自己随便做便是,又不是稀客,没必要那么讲究。母亲陪着我更好,我心里也踏实许多。”吕雉都这么说了,吕文也就不再说什么,回到席上坐下,三人正准备继续闲聊,突然一阵风般的跑进来一人,三人一看,这不是吕嬃吗? 吕嬃一进来就径直坐到了吕雉身旁,挽着姐姐说:“姐姐啊,你怎么回来都不和我说,要不是下人知会我,我还一个人闷在房里呢?”吕雉见到小妹,也是倍感亲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怎么,我不回来,你还没事做呢?怎么不找大哥二哥玩呢?”吕嬃眼睛一斜,不屑的说道:“就他俩,一天都不见人影的,再说了,我和他们有什么好玩的,一个就喜欢舞剑弄戟的,另一个又成天都是什么诗书礼乐,时不时还算个账,可无趣了,姐姐,不如以后你多带我玩吧。”吕雉笑着回道:“好呀好呀,正好你姐夫不在,你和我玩,我也不会闷了。” 吕嬃一听说刘季不在,就心里不乐意了:“我说怎么姐姐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原来是姐夫不在,若是姐夫在,恐怕肯定是不来的了。”吕雉虽说平日和妹妹不算走得太近,但毕竟离家多日,见到小妹还是很高兴的,所以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没觉得不舒服,只是笑笑说:“妹妹,姐夫若是在,我也是要经常回来的,这次回来本来也是有事,刘季在与不在,我都会回来的。”吕雉听说有事,这好奇心又上来了:“姐姐回来什么事啊?” 吕雉笑了一笑,再看了一眼父母,回头对她道:“片刻便知。”吕嬃虽说只比吕雉小了三岁,可就是这三岁之差,看起来一人已是人妇,一人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般,这小孩子脾气如何等得?吕嬃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片刻也是等,现在和我说说有甚不好?真是小气。”吕文有点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嬃儿不得放肆!说了让你等,你便等,何来如此多的话语?” 吕嬃见父亲有些发怒,伸了伸舌头,不敢继续追问下去,吕雉觉得这样气氛颇为尴尬,于是便想转开话题:“小妹,姐姐这段时间不在,你认识了什么新朋友吗?”吕嬃粉嘴一撅,一脸不屑的回说:“就这里的人,各个无趣透顶,认识归认识,没有能算作朋友的。”吕嬃觉得这小妹实在是有些蛮横,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小妹,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吕嬃一听这句问话,心想,不对,看来不是问我交朋友,是想问我有没有意中人什么的,难不成她在泗水亭有什么不错的少年想介绍给我?吕嬃倒是生性活泼,既然姐姐可能有这意思,自己反正平日也百无聊赖,就算是介绍来的自己不满意,也多一个出去玩的由头嘛,想到这里,吕嬃也是满脸笑容的回道:“我啊,我自己哪有什么主意,反正看得顺眼便好了。” 吕雉哪里会听不出这话中有话,若真是没什么主意,又怎么会说起看得顺眼,这言下之意也很明白,那就是吕雉要想介绍没问题,可别介绍一些下三滥的,吕嬃我堂堂千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看上的。吕雉其实原本也是随口一说,哪里有什么现成的人可以介绍,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刘季一帮兄弟,卢绾c樊哙c夏侯婴c审食其等人,俱是孑然一身,年纪也都不算小了,要是说自己这妹妹还待嫁闺中,恐怕那群人是要抢得大打出手的。于是她干脆实话实说:“这男女之事,姐姐也不能给妹妹做主,你得问父亲母亲大人,不过若是说合适的对象,姐姐倒是认识不少,你姐夫一众好友,有不少姐姐觉得还不错的,找时间让你挨个见见面,你意下如何?”吕嬃这个时候又开始装模作样了:“这还是要看父亲母亲的意思,我听二位长辈的。” 要说吕嬃今年的岁数,今年业已虚岁十七,谈婚论嫁已是顺理成章的事,吕文和公孙兰自然不可能阻拦,实际是巴不得她早点找个人家嫁了,免得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时不时还要惹父母生气,于是吕文赶紧接话说:“你这个做姐姐的这么热心,我们自然也是希望嬃儿早点找到如意郎君,既然如此,过几日你和嬃儿一起去见见刘季的友人们,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到时候我们再说。” 吕雉听得父母这么说,便点头表示知晓,然后对吕嬃说道:“那晚上的时候我们姐妹再商量日子,现在恐怕来不及。”吕嬃大惑不解:“现在有什么来不及?咱一家人不是一直在闲聊吗?”这个问题可难倒了在场三人,这怎么解释呢?是说等医生?那吕嬃必然要问家中谁人患病,要说了是吕雉,肯定又得问所患何病,要真答了可能有喜,那吕嬃兴许又觉得没把她当一家人看,原本这事和她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干系,可小姑娘就是小心眼,问了半天,最后还惹个不愉快,何况这怀孕这事,尚无定论,此时就说了出去,怕是不吉利;可要是不说实话,一会医生来了,被吕嬃看见,也瞒不过去。 正在四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之时,还好下人进来通报说疾医已至大门口,等疾医离开后,再知会食医前来。这么一说,吕文赶紧叫人把医生迎入厅内,再和吕嬃说道:“嬃儿,我们现在也说不好到底怎样,一会有了定论,自然让你知晓。”吕嬃听到父亲请了医生来,便知有事,而且恰好是吕雉回来的时候请,再结合刚才吕雉的话语,基本可以断定这医生是为吕雉而请,但具体为了何事,吕文已经说了,自己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按下好奇难耐的心情,假装心平气和的坐等。 待到疾医进门,已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吕嬃一看这相貌,便觉不快,若是进来的是个俊俏后生,那恐怕就是另外一番表情了。吕文哪里顾得上她一个小丫头的表情,亲迎上去,拉着医生的手边走边说:“来来,项神医,有劳您了,此乃我长女吕雉,请您号诊一下。”被唤作项神医的老者因为一手被吕文牵住,无法拱手施礼,只得趋步时频频点头以示礼仪,待走到吕雉面前,项神医睁大了原本一条缝的眼睛,虽然还是很小,却可看出目光犀利,炯炯有神,虽说年纪不小,但瞧着明显精气神尚佳。只是这项神医一句话不说,厅上三位女子便觉得至少也应该自己介绍一下吧,姓甚名谁的,这也太没礼貌了。 项神医看了几眼,眼睛随即又眯成了缝,一边轻咳了几声一边问道:“敢问夫君贵姓?”这话音刚落,吕文c吕雉二人便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睛也开始放光,而公孙兰和吕嬃则有些疑惑不解,要说这项神医认识吕家的话,那多半是知道吕雉和刘季成亲一事,若是和吕家不熟识或是压根不认识,那么如何得知吕雉已为人妇之事呢? 这话是问吕雉的,自然也该是吕雉来回答,毕竟已嫁给了刘家,已是刘家人,吕文也不便抢话:“外子免贵姓刘。”项神医也没什么表情,拈了拈胡须,点了下头,随后将手从吕文掌中抽出,对吕文施了一礼,便跪坐在吕雉面前:“请夫人伸出右手,衣袖稍微用左手往上提一点,露出手腕,腕朝上。”吕雉一一照做,项神医将右手中间三指轻搭于吕雉手腕,片刻便收手,又徐徐道:“再请夫人伸出左手,如方才一般。”吕雉赶紧换一只手伸出去,主动把袖子往上了一点,项神医又搭在左手手腕上片刻,随后又收手,做了一个手势请吕雉收回左手,然后起身对吕文道:“恭喜吕公,有喜。” 直到此刻,吕嬃才知道这一家人到底在等什么,原来姐姐有了身孕,真是,居然还瞒着自己,不过此时她可不是主角,轮不到她插话,只听得吕文大喜异常,连声道谢,然后招呼下人取了双倍医金,再使人用马车将他送回,不过其实也是为了顺道去接食医,也不真真是为了送他。待项神医出了门,吕文不禁摇摇头:“这世间之大,能人异士之多,非自己所能想也。” 吕嬃早就忍不住了,憋了许久的话总算找到出口了:“这有什么,不就是把脉,是个医生都会啊,稀松平常的,有甚了不起?”吕文听她这么说,看着她又是摇头:“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以后是要吃大亏的。”吕嬃虽然听不明白父亲说什么,但看那样子,估计自己是说错话了,于是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吕雉这个做姐姐的,只好又挺身而出,来打这个圆场了:“父亲啊,我们也不如你那般好本事,一看面相便知道谁好谁坏,小妹年幼,你也别要求太高了,这样,让为女试着说说为什么项神医厉害,父亲大人再看看我说得是否有理,何如?”吕文其实也不愿意对着自己的子女成天就是责备,只是吕嬃确实有些淘气,吕文才会三番五次的出言教训,既然吕雉这么说了,自己便点点头以示许可,然后坐回了自己席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双姝并蒂 吕雉此时已确认有了身孕,心情大好,眉飞色舞的对吕嬃说道:“妹妹,要说父亲,那是看面相,那是真本事,一般人学不来,做医生的,虽说没有父亲这样的好本事,但望面也是不可少的,他第一句便问我夫君之姓,肯定是从我面色已然看出我可能有身孕,当然,要是说能一眼看出我已嫁人,这我也是不太信,那既然看出我有孕在身,那问我夫君贵姓,一是以后方便称呼,二也是能更加辅证他的判断;后来他号脉之时,我特意看过,他年岁已高,但三指毫不发颤,且迅即收手,显然不是浪得虚名之徒,瞬间就可以摸出脉象,并且非常自信;最后,你看他言语极少,也不介绍自己,拿了双倍医金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溢于面庞,此人心智坚定,非常人能及,父亲,你觉得我想得对吗?” 吕文略一沉吟,回道:“嗯,雉儿说得句句在理,不过还有一事你恐怕不太清楚,此人我虽也非熟识,兼且他在这里也不过区区几月,但我曾耳闻一事,他似乎乃楚国贵胄之后,你看此人姓氏,我以前还揣测他是否是武安君之族人,不过无法求证,也就作罢了。” 堂上四人,除了吕文之外,其余三人听的是面面相觑,虽说能称君者,绝非寻常之人,且这三人倒是也知道武安君白起的名号,可这老头怎么可能和白起又扯上干系?白起不是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吗?吕嬃年少,最为冲动,张嘴便问:“父亲,你是不是糊涂了?白起的族人怎么会姓项?” 吕文一听,顿时乐不可支:“嬃儿啊,虽然父亲也并不要你饱读诗书,可这世上之事,你总得多学学吧,难不成要糊涂过一辈子?”公孙兰见他这么卖关子,还奚落自己女儿,便有些不平,插话道:“夫君,嬃儿年幼,莫说她,就算我,也不知道你所指何人,我看雉儿的表情,怕是也不清楚,这么些许小事,不知便不知了,怎么又说到一辈子,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我等,若是不想说,又何必提起?” 吕文虽然不喜欢公孙兰如此对自己说话,但看着面前三人,确实无一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里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尔等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啊,所谓武安君,并非单指白起一人,尚有赵国李牧c楚国项燕和更早的苏秦,此四人均被封为武安君,我这么一说,尔等就明白了吧?” 其实他话音未落,三人便已知晓,吕嬃更是亟不可待的嚷道:“我知道我知道,父亲是说项燕,这项燕有什么了不起啊?”吕文一听,更是连连摇头了:“哎,嬃儿啊,你连项燕也不知道吗?”吕文正要接着往下说,吕雉忽道:“父亲,提起此人,怕是不妥吧?”吕文见吕雉已明就里,脸上顿时泛起笑容:“呵呵,雉儿看来是知道的,无妨无妨,自家人闲聊,不碍事,不要在外言语便是。嬃儿,你要多和你姐姐学一下,博古通今,才有我大家风范。”吕嬃又嘟起了小嘴,不乐意的嘟囔道:“姐姐比我年长,自然知道得多,有甚了不起?”吕雉听了也不以为忤,还顺着她的话说:“是呢,父亲莫要什么都责于小妹,等小妹到了我这年岁,怕是我还要甘拜下风呢。”吕嬃听家姐这么说,心里满意,嘴上也就不发牢骚了,吕文也不接她俩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项燕此人,乃是楚国大将,我等今日所居之地,原本就是楚地,只是项燕生不逢时,为王翦所迫,战败身死。” 吕嬃有不少毛病,其中一个便是不等人话说完就要插嘴:“啊,一个败将,有什么了不起?”吕文听她这么说,眉头便皱了起来,显然有些发怒,但又没有发作出来:“什么败将不败将,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什么常胜将军,连白起,不也最后怕攻不下邯郸,拒不出战吗?若是听了秦王之名出战,恐怕连白起的常胜之名也要丢掉。原本楚国就积弱,项燕以一己之力,力挡王翦,实属不易,何况王翦乃当世名将,若尽数天下英才,恐怕也没有出其右之人。我说,嬃儿,你能不能不要插话,我总是话说不完。” 吕嬃正听得入迷,突然父亲又训斥自己,本来想回嘴,但是又怕父亲不再继续往下说,便做了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笑眯眯的看着吕文,吕文见状,便也不好再说她什么,又接着说项燕的事:“项燕若是在楚国极盛之时,怕是白起也未必是他对手,项大将军此人豪迈,身死之前,被秦兵团团围住,但据说宁死不屈,不肯落入秦人之手,连砍数人后,自刎而亡,就在他自刎前,大吼一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吓得周围秦兵瑟瑟发抖,皆不敢往前踏足,真乃豪杰也。” 吕嬃听得父亲像是说完了,便放心大胆的接话说:“这项燕看来真是霸气冲天,不过楚国终究还是忘了,话说什么叫楚虽三户,难道楚国只剩了三户人家?三户人家就能亡秦?我可不信。”吕文一听这话,顿时脸色苦楚,欲哭无泪:“嬃儿啊,三户不是三户老百姓啊,说的是楚王的三户,楚王王族都是芈姓,本支俱为熊氏,其余三户则是昭c屈c景三氏,项燕所言,指的便是这三户王族必将亡秦,汝可知否?” 吕嬃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但旋即她又问道:“那你说这项燕,或者说刚才怪老头,是项家的人,那他们不是王族吧?那灭秦之事和他们就没甚干系了。”吕文一听这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听起来吕嬃这话还真是很有道理,可隐约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是吕文也懒得和她纠缠,于是站起身来挥挥手说:“这些就与我们无关了,我要去看看食医来了没,先不和尔等闲聊了。”一边说一边疾步往外走去,生怕吕嬃又问出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他在出门一瞬间,停了一下,没回头说了句话:“今日所谈之事,万勿在外谈论。” 吕雉见父亲出了门,也觉得吕嬃这喋喋不休的甚是有些招人不悦,便主动说:“小妹,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吕嬃看来是在父亲那里碰了壁,心情不是太好,不耐烦的回道:“不是都说了吗,拜托姐姐介绍一些合适的,见了面再看是否互相满意。” 吕雉当然看出她为何心情不佳,还是笑着说:“好啊,这样,我今日还住家里,明日我便回去,嗯,你姐夫别的弟兄我未必能找到,平日也不怎么来家里,多半都在外面和你姐夫碰头,但有一人一直在田里帮手,每日必到,你可以先看看此人何如,我以为与你倒是挺般配。”吕嬃一听姐姐已经有人选了,顿时眼睛一亮说:“好啊好啊,此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作何营生?” 吕雉顿时忍俊不禁,这小丫头,张嘴就是一连串的问题,看着不像是要嫁人,倒是像那媒婆一般:“小妹啊,你是着急吗?这么如此多的问题,此人姓卢,名绾,应该是沛县泗水亭中阳里人,和你姐夫从小就是学伴,营生嘛,我也不清楚,大概家里有一些田地,反正成天和你姐夫混在一起,对了,他和你姐夫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吕嬃听她说了这么多,就自己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哦,那有点老。” 吕雉听她这么说,顿时有点气血上涌:“你的意思就是你姐夫很老?对吗?” 吕嬃向来口无遮拦,见姐姐有些生气,立刻往回说:“不不不,姐姐你本来就比我年长,你和姐夫般配,般配得很,但我这不是比你小么?那我和那卢绾岂不是差得更多,所以我才说有些老嘛。”吕雉也不答话,看起来确实有些生气,虽说是自家小妹,但这么说自己相公,任谁也怕是忍不了的。 公孙兰这做母亲的一直没说话,眼见这两姐妹要吵起来了,赶紧出来圆场:“好了好了,这男人又不是看年岁,主要看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出息,若是那卢绾人着实不错,我觉得也挺好,和你姐夫那边不就更亲了?”吕雉当然知道母亲的一番苦心,心里也不忍不给她面子,于是便开口说:“这样吧,卢绾是你姐夫最看重的兄弟,为人也很不错,我确实觉得他和小妹蛮般配的,至于到底如何,小妹明日随我去亲看一眼便知,现在也不必说太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吕嬃其实话刚出口就已经知道说错话了,既然姐姐给了自己台阶下,也不会那么不识趣,连连称好,不再多说旁的话语。正在此时,吕文进来说食医已到,正好结束了这尴尬的话题。随后便是食医号了脉,开了滋补的方子,吕文再差人将其送回,厅内各人便各回各房了,直到晚饭时间,下人们才挨个通知,又齐聚一堂。 傍晚时分,吕文已经差人叫了吕泽和吕释之回来共进晚餐,席间听得大妹有了身孕,俱是兴高采烈,吕文心情也是大好,便开了一坛吕酒,其实吕府原本就没带几坛酒来沛县,新酿的酒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所以其实吕府也就只有三坛好酒,吃完这一坛便只剩两坛,足见吕文对吕雉怀孕之事是何其重视。除了几位女眷只是浅尝即止,厅上的男子皆是喝得酩酊大醉,原本一坛酒倒也不至于如此威力,只是喝完了吕酒,虽舍不得再开一坛,但众人又觉得意犹未尽,便再取了沛县当地的好酒继续吃,直到天色已晚,众人也不胜酒力,才散了席。 第二天一早,吕雉便不想打扰父母,自己悄悄回去,让父亲宿醉多睡一会,不过公孙兰哪里闲得住,起得比她还早,还提前收拾了一点金银细软,让她带回去贴补家用,这有了身孕,男人又不在家,用钱的地方自然就多了不少,多点财物傍身,做母亲的多少也心安一些。至于吕嬃,就在吕雉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正准备独资返回泗水亭之时,总算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车前,吕雉也不多言语,只是望着她笑了笑,掀开门帘,让她先上了车,随后自己入了进去,只听得车夫马鞭一响,马车便朝着刘家飞驰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三美齐聚 就在车上,姐妹俩闲来无事,便开始说话解闷,说着说着,吕嬃突然问道:“姐,为何父亲那么看重那项老头?只怕是他连人家的名字都叫不出吧。”吕雉见她还这么不依不饶的,也是忍俊不禁,笑道:“不是父亲看重他,是你看上他了吧,还这么牵挂着。”吕嬃小嘴一撅,眼睛一合,满脸鄙夷的回说:“怎么可能,难道我眼瞎不成,只是看你和父亲吹嘘了他良久,我倒觉得他也没什么了不起吧。”吕雉正要接话,看着吕嬃的脸,突然想到一事,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还真是,我昨日说他能看出我已为人妇,现在想起来,哪里是那么一回事,我这已嫁之人,发式头饰均和你不同,这不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出的嘛?我还以为他果真有那么大的神通呢。”吕嬃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哈哈哈哈,好姐姐,你看,我就说他没那么大本事吧,只不过你们都迷进去罢了。”吕雉自觉上了当,颇有些尴尬,只能用笑脸来掩饰,找了个别的话题把这事就糊弄过去了。 等车到了刘家,吕嬃没等车夫过来掀帘,便自己跳了出去,吓得车夫赶紧来扶,吕嬃站定后,对着他连连摆手:“这么点小事,难不倒本姑娘,姐姐,快下车,我还第一次来你家呢,我得好好看看才是。”车夫连忙把杌凳给放好,把吕雉迎了下来。虽然吕嬃在旁频频催促,但吕雉还是等车夫将车系好后,才带着俩人进了自家院子。 进了院子并没看到赵曦或是刘肥,到了厅里还是不见人影,吕雉便让车夫先歇息一下,毕竟自己坐车都那么辛苦,人家赶车更是疲累,随后吕雉问小妹:“小妹是想自己先看看,还是陪我去找曦儿?”吕嬃想了想说:“嗯,曦儿那么熟了,不着急,我先自己四处看看,你去找吧,一会再见也不迟。”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吕嬃这边呢,无非就是院子里屋子里看看,其实刘家和吕府比起来,那真是不值一提,不管是大小还是陈设,都相差甚远,从进门开始,吕嬃便看了院子和厅里的大概,所以说是自己到处看看,其实没看几眼,便觉得索然无味,但是转眼看厅里又只有车夫一人,若是进去,二人说话还是不说话呢?说吧,不知道聊什么,不说吧,那也真真的尴尬,算了,还是在院子里看看有什么自己没见过的花木吧。 吕雉估摸着这个时间了,赵曦肯定是早就弄完早饭了,刘肥恐怕是不知道去哪里玩了,那估计赵曦就是在自己房里或是别的屋子收拾吧。于是首先去了赵曦自己的卧房,见着一切整洁,但未见其人,便退了出来,往自己房里走去,未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有点响动,待走到房门前,发现房门敞开,便知是曦儿在里面。待她跨步进去,正好见到曦儿站立于自己床边,感觉像是刚站起来,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吕雉心中好奇,出口相问:“妹妹你是在收拾屋子吗?” 只听得赵曦支支吾吾的答道:“嗯,喔是哦,我这闲来无事,就四处收拾一下”吕雉心生疑惑,走近几步到了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赵曦除了神色有些慌张,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原本就是一家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既然赵曦不想说,那自己便也不多问了:“那行吧,我昨日在父母家住,没有回来,也没提前和你说一下,今日带着小妹一起回来,你我一起去陪陪她吧。”赵曦连声称是,拔腿便往外走。吕雉虽然觉得哪里有些异样,但也只好跟着一起走,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不经意看到床上被子与往常不同,有些不太整齐,伸手在床上摸了一下,随后才快步去追赵曦。 俩人一路上也没说话,想说也没法说,赵曦走得颇快,吕雉跟着都吃力,哪还有什么心思说话。二人到了厅上,车夫赶紧起身行礼,吕雉让他继续歇着,不必多礼了,再往外一看,便看到吕嬃的半边屁股露在外面,原来这小妮子正弯腰看着什么东西呢。吕雉也不动声色,招呼赵曦跟在自己身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吕嬃后面,猛的一声大叫,伴随着一巴掌拍在吕嬃屁股上,吓得她差点摔了个嘴啃泥。吕嬃好不容易站稳了,直起身转头正要发飙,就只见吕雉一把挽住她,笑嘻嘻的说道:“哎呀,小妹,这从小到大,咱们姐妹俩的乐趣可是一点没变啊,每次都能吓到你。”吕嬃心想,是,这乐趣是你的,我都是被吓的那个,何来的乐趣,于是回嘴说:“我可没觉得乐趣,什么时候换成我吓你,你再说乐趣吧。”赵曦此时也回过神了,眼看吕雉这玩笑开大了,自己作为曾经的仆人,还不赶紧给主人帮帮忙,于是赵曦上前挽着吕嬃另一边手说:“嬃小姐,你们姐们难得见面,姐姐也是想你想得紧,这不见到你,想起儿时的事,才一时捉弄于你,你也别怪她啦,一会让我和姐姐一起给你做点好吃的吧,当时给你赔罪了。”吕雉早就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大了,只是碍于情面一直不好说什么,既然曦儿开了口,自己也赶紧找台阶下吧:“是了是了,这不是想起我们幼时的事了么,还好妹妹没有跌下去,不然我这姐姐可就罪过了,好了好了,姐姐给你赔礼道歉,咱们还得赶紧办正事呢,是不是?” 赵曦听到还有正事,便出口相询:“啊,什么正事?”吕嬃被俩人一阵打岔,兼且自己原本就是有故而来,所以虽然心情还不算特别好,但起码也轻松了许多,听得赵曦问了,便回说:“哪里什么正事,莫听姐姐胡说。”吕雉见她神色缓和,便立刻接上话说:“怎么不是正事了,妹妹这事可是我家头等大事,哪里又是胡说了?”赵曦哪里有那心情听二人咬文嚼字:“好啦好啦,到底什么事嘛,说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正事不就好了?” 吕嬃毕竟有些害臊,生怕姐姐说出自己来相亲的事,一口回道:“我是没有什么正事的,姐姐是有正事的,正事便是姐姐有了身孕!”“啊???”赵曦一猝不及防,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这么惊呼一声。吕雉见嬃儿抢先说了自己的事,也只好继续说下去:“你这小妮子好生讨厌!我原本要自己说的,你倒抢了我的话。曦儿,昨天请了医生,方知有了身孕,所以昨日便没有回来,也是怕舟车劳顿,对身体不好。”赵曦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喜的说:“姐姐啊,这么大的喜事,刚才怎么不和我说,你要早说,我便早高兴一会。”吕雉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是心情大好,笑嘻嘻的对她道:“好啦好啦,我原本是想一会和大家一块说的,是姐姐不好,这样的事,应该及早告诉你,姐姐给你赔不是啦!” 赵曦当然不是责怪吕雉,听昔日小姐这么和自己说话,顿时有些不适应:“姐姐莫要这样说,折煞我也,我只是想早点知道,早点高兴,哪里有半点责怪姐姐的意思”吕雉听了这些也没在意,只是对着赵曦做了个赔礼的样子,赵曦见状连忙回礼,心里想着得赶紧换个话题,以前做仆人的自己,哪里敢让主子给自己赔礼:“姐姐的喜事我们一会庆祝,现在还有嬃小姐的正事没说呢,嬃小姐,到底所指何事啊?” 吕嬃哪里好意思说,便低着头不言语,吕雉一看便知是有些害羞了,毕竟还是小姑娘,于是探出头看着赵曦道:“嬃儿的终身大事,你说是不是正事?”赵曦一听,高兴得立刻喊道:“那怎么不是正事啊,当然是正事,大大的正事。”她这一高兴,声音是提高了,手上的劲也不自主的加大了不少,挽住吕嬃的那只手死死的缠着她胳膊,吕嬃只得对她说:“哎呀,曦儿啊,你要把我这胳膊扯下来吗?是是,正事,是正事,那你也小点劲啊”赵曦明显是兴奋过了头,不好意思的把手抽了回来,只听吕雉那边说道:“好啦好啦,那这样吧,我们三人一起去见见未来的妹夫吧。”吕嬃嘴上嘟囔道:“什么妹夫不妹夫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可这脚倒是没停,跟着吕雉往门口走去。 厅里的车夫见状,赶紧起身追了出来,吕雉回头对他说:“你就在家吧,别出去了,田地离得不远,就在附近,驾车反而麻烦,不如走着去,路上也带妹妹看看中阳里的风光。”话说这中阳里,便是刘季一家一直居住的地方,也就是现在三人足下之地。虽说刘季任了泗水亭亭长,但其实自己的住所就一直在中阳里,所谓泗水亭,便是中阳里和其余九里合称。 于是三人有说有笑,往田里走去,途中虽然也没什么雄壮景色,但毕竟已是开春,满眼的翠绿和各式小花,倒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果然,走了没几步便到了田里,话说其实赵曦也没来过几次,毕竟平日都在忙活家里的事,除了有时候去集市的时候,顺路经过能看看,平日几乎是不怎么来这里的。 吕雉对着田里一个人影高呼道:“卢兄弟,先别忙啦!”被唤作卢兄弟的人停了手里的活计,起身回喊说:“大嫂,我还以为今日你不来了呢。”卢兄弟看着三人慢慢走近,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泥污,走到阡陌上等着三人。 待到三人走近,卢兄弟对着她们作揖,出言问道:“大嫂,小嫂,这位是?”吕雉轻轻回了一礼道:“来来来,这是我的小妹,吕嬃,想必卢兄弟也有所耳闻,小妹,这便是我一直提起的卢绾,你姐夫的好兄弟。”卢绾一听,连忙再对着吕嬃作了个揖,吕嬃也没开口说话,和姐姐一样,回了一礼。卢绾见大嫂的妹妹没有开腔,只好又问吕雉:“大嫂,你们为何来了?”吕雉看了一眼吕嬃,那表情倒也不是讨厌,但也不算特别高兴的样子,实在有些猜不透这小姑娘在想什么,于是自己接话道:“我来当然是有要事,不过这事一说可就费时了,田里的活还多吗?”卢绾看了一眼田里,心想,反正你家的田,何况天天都在忙活,其实也没多少紧要的事要做了,便回道:“其实就是有些杂草,我适才一直在清理,也不打紧,不多,今日弄明日弄都无甚区别。” 吕雉可不希望在这里聊那么重要的事,何况卢绾这一身泥污,恐怕已经把第一印象给弄坏了,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一番才好,于是吕雉告诉卢绾,让他先回家里换身衣服,再去自己家,三人便在家里等他,等他来了,便知有什么要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刘季旧事 大哥不在,自然一切听大嫂的,卢绾便按吕雉所说,返了自己家中更衣。吕雉一行人又一路溜达回了自家,三人坐于厅里,闲扯着家长里短,原本厅里的车夫早就歇息够了,见着三位谈天说地自己又插不上话,便识趣的借口说外出逛逛。没聊几句,卢绾便已到了刘家,进门还是依足了礼数,逐个作揖,吕雉则别有用意的将卢绾安排在了吕嬃下首位置,卢绾自然是不知道的,吕嬃也趁这机会近距离的多瞄了他几眼。 此时的卢绾,虽然也谈不上衣着华美,但起码不像刚才似的邋遢,看着应该是顺眼多了。吕雉看着卢绾现在这模样,再看看吕嬃的表情,心中顿时觉得此事多半能成,只是现在还不便明说,那就得看自己的口才了。 只听吕雉说道:“卢绾兄弟,我记得你和你季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吧?”卢绾心中疑惑,这不早就知道的事么,还问这个作甚,但大嫂问话,你又不能不答,便顺口说道:“是啊,和季哥有缘。”吕雉也不接话,继续问道:“那你要不和我们讲讲你和他从小的旧事?”卢绾一听,就彻底有点糊涂了,怎么今天他成了主角,原以为今天是来作陪的,毕竟吕嬃才是稀客,他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吕雉,熟的不能再熟了:“呃,这旧事啊,我和季哥自幼就在一起,小时的事,记不太清了,稍微大了一些,我俩便一同在马公书院读书,不过说实话啊,季哥啊,脑子比我好使,我这人呢,不像季哥那么聪明,但是也算因祸得福,我在书院里也不怎么惹事,偶尔犯事也是季哥带着我,所以那时候马维马公可不喜欢季哥了,但是对我还挺好的,哈哈哈哈哈,有一次季哥不想坐在那里读书,趁着马公出去如厕,他就去马公的席上撒了尿,马公呢,毕竟年岁大了,眼神自然是不甚好,也没注意,一屁股坐下去,才知道席上早已湿透,他还用手摸了一下,摸了还不算完,居然还把手放到鼻子那里嗅,这才知道是尿,当时马公气得脸都泛紫了,季哥以为他这衣裳脏了,就会回去沐浴更衣,他好溜出去玩,结果呢,马公当时就冲到他面前,一把揪起他耳朵,扯到了席上,把他按到自己的尿上坐着,哈哈哈哈,马公还是气不过,于是差了我去叫季哥的父亲来,中间这点事我没瞧见,但是同学的人告诉我,马公一直拿着戒尺打他手心,我后来偷瞧了一眼,啧啧,真是打得皮开肉绽。”讲到这里,吕雉虽然觉得好笑,但也有些心疼,吕嬃则不然,一直听得入神,时不时还和卢绾一起大笑。“这都不算什么,等季哥的父亲来了,一把拎起他就拽回家了,等傍晚我去他家探视的时候,见他就趴在席上,屁股也开了花,哈哈哈哈,就这事,我们一直笑他,说他本来想占点便宜,没想到吃了大亏啊。” 吕雉当然知道刘季就是个流氓习性,只是没想到这么小就这么多鬼灵精怪的事,听着心疼,但是也还是好奇,毕竟平日里刘季肯定不会把这些事说给她们听,就算卢绾c樊哙在的时候,刘季也在,她也不可能去问这些事,现在趁着刘季不在,还不听个痛快?“那卢绾兄弟,那年你们多大呢?”吕雉问道。 “唔,应该就是九岁的时候吧,之后呢,他倒是老实了一阵,但是季哥脑子快,所以让他一直憋着也不行,第二年又出了一件大事,闹得中阳里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你们听过没?”吕雉一听有大事,正满心期待的等他说,结果他还卖关子,吕雉便不快的说:“我们如何知道,那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生呢!”卢绾原本就是想显摆一下,没想到惹得人家不高兴,于是也不敢再耽搁,继续说道:“其实呢,也差不多,都是捣蛋的事,还是在马公书院,只不过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也在马公面前倒是安分了许多,但是我们都知道,那就是装出来的。马公书院不是在县里吗?所以基本上都是我和季哥结伴去书院,有一天就在半道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路旁草里有把剑,看样子是用过的,刃口有砍缺的地方,还有点卷刃,那时候吧,咱还是楚地,所以很多人都有器械,我见着这把剑,我就觉得可能是嫌旧了,又不想重新修磨,便被主人给随手丢弃了,换成你们,你们也这么想吧?”这一旁的三人听他啰嗦了半天也没说正事,哪里敢打岔,赶紧频频点头,盼着他赶紧说,卢绾却不着急,四下看了一眼说:“两位嫂嫂,这个,说了半天,有些口渴,能不能给倒点水喝?”这天杀的,这不是吊人胃口吗?吕雉赶紧叫赵曦去弄点水来,三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咕咚咕咚的一口饮尽后,他才继续说道:“爽快,咱们这些寻常人,都会这么想,这一把破剑,有什么用,就算是自己捡拾起来,无非就是装模作样的玩玩。可季哥不这么想,季哥一看这玩意,立刻捡了出来,把外衣还给脱了,然后把剑包得是严严实实的,我问他要作甚,他也不答,只顾飞一样的往前走,我也只好跟着他屁股后面追。樊哙你们是知道的,他呢,杀狗为生,他爹也是杀狗的,季哥直接跑到樊哙家里,问他爹今日屠了狗没有,那时候还是清晨,正好是杀狗的时候,他爹便说刚屠了一只,季哥便让他爹给他舀了一小碗血,他爹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一小碗血也不是什么事,便递给他了。季哥拿了血便倒在剑上,然后又用衣服包住,接着又开跑,这一次一直跑到了书院,本来这中途绕了路,我们怕是要迟到,所幸腿脚快,跑到的时候和寻常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没有被马公责罚,这后来的事,要不你们猜猜?”我的天,这人也太啰嗦了,吕嬃实在是忍不了了,顿时喊了出来:“猜什么猜啊,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正事!” 卢绾和吕嬃算是初识,摸不准她的脾气,一见这千金小姐这暴脾气,立刻自己便不敢有脾气了,满脸赔笑道:“是是,我是怕三位听得无趣,所以才想让你们也猜一猜。”吕雉也有些不耐烦了:“卢绾兄弟,不会无趣的,你说得很好,我们都很爱听,你赶紧说吧。”卢绾见大嫂也让自己赶紧说,心里其实还是很得意的,说明自己讲话大家都爱听,说明自己口才好:“好好,听大嫂的,不猜了,我直接告诉三位,当时季哥在我耳边说,一会他穿上这沾了血的衣服,然后让我拿着这沾血的剑,等马公进来,非下他个半死不可。你们也知道的,我其实没那么大胆子,我一听这话,完了,要是我这么做,他肯定要被他爹打个半死,我恐怕也要被我爹打个半死吧,所以我死活不肯,季哥骂我胆子小,我觉得我胆子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是也不小,只是季哥是被打习惯了,他无所谓,我可不想被天天打骂。就我二人相持之时,听外面声音,马公快入室了,季哥情急之下,也不让我拿剑了,趁着周围人没注意,把血衣迅速穿上,然后直接躺在地上,拿剑自己双手握着,剑锋放在肚子上,也就是血最多的地方。我一看他这么搞,赶紧躲得远远的,我刚走开没几步,马公就进屋了,马公眼神不太好,你们是知道的,第一眼就觉得地上有什么东西,走近了一看,马公是个儒生,连鸡都没杀过,一看季哥浑身是血,手里还有把剑,剑上也全是血,顿时吓得瘫软在地,我们几个同学一看,赶紧上去扶他,主要是季哥特地选了房间最后面躺着,除了我,没人看到他怎么倒下的,都记得他一身干净的进屋,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浑身是血,再加上也都是儒生,也都没见过这阵仗,估计那时候都吓懵了吧,也没人注意那血其实都开始凝固了,更没人知道那根本不是人血,而是狗血,哈哈哈哈哈哈。”卢绾又开始自己笑个不停,这次连赵曦都烦了,心里嘀咕着,这卢绾这不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自己讲着讲着,自己笑个不停,弄得我们听得好不痛快,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说,毕竟人家是讲故事的人,你总得哄着人家说完吧。卢绾倒也识趣,笑了几声就迅速接着往下说了:“这还只是个开始,那一帮人中有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伸手去探季哥的鼻息,季哥肯定立时就屏住呼吸了,只听那人疯了一样的大喊:‘刘季死啦,刘季死啦!’他这么一喊,所有人就抬着马公都往外跑,等跑出院门,马公就瘫坐在石阶上,有气无力的让我们去报官,你想,书院出了人命,可不得报官吗?还是那个胆子比较大的,还没被吓得失了魂,当然,我肯定也没事,但我得装得和他们一样啊,所以那胆子比较大的就听马公的吩咐去报了官。等官差到了书院,我们一起进去的时候,季哥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那狗血也都沾在剑和衣服上,地上是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官差当时就怒了啊,你说你这里出了命案,来了再三问,都说确有其事,进去后什么也没看到,然后一群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时真是把官差们气得要骂人。过了好一会,大家心神平静些许后,总算有个明白人,开始琢磨这事,而且还问我,我本来就装不知道,自然是一装到底,但是他们也慢慢在猜想,是不是季哥在捣鬼,虽然平时没有这么离谱,但是要说是他故意的,大家也还是都相信的,何况死人难道还能自己走路不成?所以一群人领着官差去找季哥,可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最后大家一合计,就去了季哥家里,老太公一听这事,就知道季哥是装的,那气得真是咬牙切齿,赶紧给人赔礼道歉,让大家先散了,等什么时候见到季哥了,一定把他抓住问个清楚再来给大家解释。季哥也知道这事玩大了,很晚才敢回去,晚饭肯定是没得吃了,一顿打也是免不了的,等太公把季哥用车拉到书院和马公完整解释后,马公也是无奈,因为这事惊动了官差,所以只能一行人再去了官府,官府人听完了也是哭笑不得,最主要就是你拿季哥没办法,他没杀人,他也没报官,官差也没法罚他,不过这事之后吧,季哥闹归闹,但就有分寸多了,不敢再闹得太大。而咱们中阳里和临近的地方,都知道了季哥的大名,我觉得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服季哥,从小就出名,就能带头,像我这样的就不行,和季哥一样大,要是没有季哥,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卢绾啰里啰嗦的,总算是把话给说完了,三人听得倒是入迷,尤其吕嬃,哪里知道这姐夫原来是如此玩世不恭之人,一下子便来了兴致,缠着卢绾问东问西,吕雉本意便是如此,既然这俩人已经聊上了,自己便在一旁默默看着就是了。 一直聊到快到傍晚,外面的车夫觉得再不回去,这晚饭都吃不上了,吕雉也想起来自家也该做饭了,才算是偃旗息鼓,各自回家,吕雉送吕嬃的时候,路上偷摸问了一句觉得卢绾如何,吕嬃稍微想了想说:“看着还行,也很有意思,别的就不知道有什么好了。”吕雉赶紧接话说:“怎么没有别的了,为人老实c诚恳c能干,文也会点,武也会点,有什么不好的?”吕嬃心里觉得这些不算什么优点吧,至少她不是特别看重这些,但是姐姐这么热情,自己也不好太伤人面子了,于是便说道:“这样吧,姐姐,我两日后再来何如,到时候我在你家住一晚,晚饭呢,可以叫上卢绾一起吃,这样也多一些了解,我再告诉你我的决定。”吕雉见她语气也不强硬,显然还是有些动心的,便想着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也就不再多说,送走了吕嬃,便回去找赵曦一起做晚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闺房秘话 吕雉回去时,步子迈得特别缓,显然是在想事,开始自然想的是吕嬃和卢绾的事,觉得小妹的态度很不明朗,若说是毫无兴趣,那也不会一直和卢绾攀谈,还问个不休,但若说是看上卢绾了,只怕又到不了那一步,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别说吕雉这个做姐姐的,就怕是吕嬃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吧。想着想着,吕雉的心思又跑到了别的地方,刚进屋时,赵曦的种种表现一一浮现出来,开始忙着吕嬃的事,无暇顾及,现在便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只是所有的事,依然是自己的猜测,也不好妄下论断,还是试探一番的为好。 正好也回到了厅里,见着厅中无人,想必曦儿去了后厨做饭,也好,今日也没有劳作,颇有些不自在,吕雉这个千金大小姐,居然一天不做点什么反而觉得不舒服了,正好去后厨帮把手。于是吕雉便径直去了后厨,赵曦见到她,只是抿嘴一笑,毕竟手上事多,今日的柴火又有些受了潮,想必是快用完了,拿的尽是底层的木柴,烧起来便烟多,熏得人眼睛都不好睁开,自然更不愿开口说话了。吕雉也没指望她说什么,早就想好如何开口了,便直说道:“妹妹,你觉得卢绾兄弟和嬃儿般配吗?” 赵曦被烟熏得够呛,皱着眉头回道:“应该还可以吧?”吕雉离灶台稍远一些,便没觉得那么熏人,笑嘻嘻的回说:“来来,你先让我一下。”赵曦听言便后退了几步,吕雉上前拿起火棍把烧着的木柴拨弄了一下,烟便小了不少,然后把地上没用完的木柴给放到了灶边:“妹妹,我以前见过一个铜匠,我那时候看着他如何把青铜铸为酒器,其中他就说过柴火要稍微松点放,这样烟便小一些,至于有些潮的,提前烤烤便好了。”赵曦不好意思的回道:“哎,我以前只管做菜肴,没有学过这些,倒是让小姐费心了。” 吕雉一听这话,假装脸一沉:“怎么又喊小姐,说了以后姐妹相称。”赵曦赶紧接道:“是是,说习惯了,有时候还是会忘记。”吕雉把柴火放好了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一直觉得卢绾为人不错,应该是一个合适的夫婿之选,刚才听妹妹之意,貌似不是特别看好他俩。”赵曦觉着既然姐姐觉得好,那自己又何必说些不合适的话,便换了语气说:“哦,这么说倒确实如此。” 吕雉一时没听出她在敷衍自己又继续说道:“你看,嬃儿比我性子野,若是有个老实点的人和她作伴,应该能让她也规矩不少吧。”赵曦听这话,就不知道怎么接了,怎么听着就觉得不对呢,便默不作声。吕雉见她没回话,未知其意,继续说道:“就像我,跟了相公,这不也心甘情愿的学了农活,还会下厨了。”赵曦虽然不想和她反着说,可是又突然觉得这一家人还是应该坦诚相告:“姐姐,我倒有些不同的看法,你生性就稳重,又体贴,所以愿意做,也就学得快,嬃小姐向来是我行我素的,卢绾这样的人,恐怕是制不住她的,反倒是她可能会成天欺负卢绾才对。” 吕雉听了她的话,顿时觉得在理,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可是这一时间也不可能再想出还有谁和吕嬃更般配,再说了,这婚嫁之事,只有真的在一起了才知合适与否,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还是俩外人在猜测:“嗯,妹妹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这种事,让他俩自己决定吧,后日嬃儿还来我们家,明日我见到卢绾便告诉他,届时到家里来吃晚饭,你提前准备一下吧,我明日后日还得去田里,也不能老让卢绾一人忙活,这庖厨之时便要劳烦妹妹了。”吕雉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字句都很客气,但说话的神态颇有吕家大小姐的风范,赵曦不由自主的回道:“诺。” 吕雉听她这么回答, 便知自己说话又不合适了,便也不再提及此事,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妹妹,姐姐问你个事,都是一家人,你也别不好意思,何如?”赵曦也不知她何意,当然只能回说:“姐姐但说无妨。”吕雉本来也就是客气一句,接着说道:“妹妹是不是想相公了?” “这姐姐问得好生奇怪难道姐姐不想吗?”虽然已经提醒了她不要不好意思,但这种事哪能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我当然想,但是我这两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说实话,经常都想不起他来。”吕雉倒是轻描淡写的就把这问题给回过去了,若她是个男子,恐怕这口舌之利真是不让苏秦张仪。“哦,我也一样,忙的时候也不怎么想得起,也不知道相公在外是不是会想念我们二人。” 吕雉噗嗤就笑了出来:“你说呢?他这一出去,一路上尽是艰险,他这人,没酒没女人,怕是活不下去,我觉得他到了晚上肯定会特别想我俩才是。”吕雉说这话倒没觉得怎么,赵曦听了,这脸便泛了红潮:“姐姐尽说这些话,让人听了好不害羞。” 吕雉要的就是这效果:“害羞归害羞,该说的话总不能不说吧,何况你我二人谈论自己的相公,还是在自己家里,有何不可,妹妹想便是想,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好说的。”赵曦说话更加吞吞吐吐了:“我我有什么好想的我和姐姐一样” 吕雉见她已经说话不利索了,便更加开门见山的说道:“和我可不一样哦,妹妹,我自从知道有了身孕,这心思都在肚里了,还真不太想男女那些事,话说等相公回来,妹妹好好服侍相公,你也早日怀上才是正事。”赵曦听她这么说,心里直呼吃不消,垂下头轻了点几下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吕雉这示好也差不多了,心想也到时候了,该说正事了:“妹妹,以前呢,姐姐老霸着相公,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也体谅一下姐姐,也是母亲曾经偷偷和我说过,让我早点怀上,这个是女人的妇道,所以姐姐有些着急,便没太考虑你的感受。”吕雉这番话说的颇为诚恳,虽然赵曦没有看着她的脸,但听这语气已被打动,赶紧抬头回话说:“怎么会呢,姐姐是正室,原本就应该是姐姐为先,姐姐这些事都为我考虑,我实在无以为报。” 吕雉抿嘴一笑,又说道:“妹妹,迟早你也会怀的,不过相公这一走,说是二十日,我觉得没有个把月都回不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多远,但听人说过,从我们这里到咸阳,至少得两千多里呢。”赵曦一听这远近,顿时惊呼起来:“啊!?相公要带着人走过去,交了差再走回来,那岂不是四千里之远,那可不把人都给走坏了?” 吕雉点点头说:“嗯,你想想这一里就是三百步,对吧,相公这得走一百二十万步呢,哎,可苦了妹妹了。”这吕雉说着正事,突然来这么一句,赵曦顿时糊涂了:“姐姐,明明是苦了相公,怎么成了我?” “当然啊,那不然我和嬃儿回来时,你在房里作甚呢?”吕雉扯东扯西说了半天,总算是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赵曦一听这话,如被雷击,根本没想到吕雉会突然提起此事,原本想着可能吕雉没有发现,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发现了,寻常人也不会明说吧,可吕雉偏偏发问,自己完全是毫无准备,顿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吕雉。 吕雉也不说话,也盯着赵曦,不然她若是先说话,说不定这事就给岔过去了,二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等了好一会,赵曦心情总算是平复一些,才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没有做什么姐姐怎么如此问话” 吕雉原本就没指望她痛痛快快的回答自己的问题:“都是一家人,才会聊这些话题,是不是,我知道妹妹经常独守空房,自然时常有些寂寞,有时难以忍受了,都是人之常情,我若不是有孕在身,恐怕也和妹妹一样。”赵曦实在是招架不了,只能继续支支吾吾的敷衍:“怎么和我一样姐姐说到哪里去了” “你说你,自家姐妹,还这么遮遮掩掩的,好了好了,你实在不承认,我也是没办法,就是想聊聊天罢了。”吕雉此时倒装成稀松平常的样子,感觉就是随口一说,反而是赵曦自己那么紧张兮兮的显得不正常了。赵曦还以为吕雉有些不快,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不好意思聊这些,没有和人聊起过,不太好意思” 这话一说,很明显就是对吕雉所说之事,完全承认了,吕雉才又露出点笑脸说:“你以为我和人聊起过吗?这不你我共侍一夫,加上又无外人在场,才一起说点私密话,我见你那样后,我也有些想相公呢。”赵曦还是不太习惯和人谈论这么私密的话题,只好又有些敷衍的说:“姐姐咱们能说点别的吗?我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 吕雉见她都这么直接回绝自己了,也觉得索然无味,本来想逗逗她,乐呵乐呵,结果其实也不怎么有趣:“罢了罢了,那就不说了吧,我一人说也是毫无乐趣。”赵曦做惯了下人,最见不得吕雉不高兴了,连忙又说:“没有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吕雉沉吟了一下,温和的对她说:“其实吧,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寂寞,虽然我不是相公,但是现在咱俩也算是相依为命,所以我和你多聊聊,也省得你独自苦闷。” 这话说到赵曦心里去了。她轻叹一口气,神色颇有些凄怨:“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时候就是想相公想得狠了,他又不在,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吕雉当然知道她的感受,否则也不会一直追问:“嗯,不过妹妹,除了想相公,是不是也想和相公的那些事?”赵曦这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被这么一问,顿时又大窘:“哎呀,姐姐,你怎么总是说那些让人难为情的事?” 吕雉可不这么认为,这男欢女爱,本就正常,何况谈论自家相公,谁也管不着,又不是作奸犯科之事,有何难为情的?于是她回道:“这有什么难为情,我只是有一事好奇,妹妹为何当时是在我的卧房?”赵曦连先前的问题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更是让她大惊失色:“姐姐你”就在这时,赵曦突然脑子清醒了一下,吕雉问了半天,是不是就是想问这个?其实吕雉早就知道一切了,只是想从自己嘴里求证一下而已,想到这里,赵曦立刻改口说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吕雉见她神色一变,心知她肯定是醒悟过来了,但是毕竟真的就是闲聊,没有别的意思,她也怕赵曦多想,惹出什么误会也是不好:“妹妹,姐姐没别的意思,真的就是姐妹俩聊聊天,我当时进去的时候,你神色慌张,衣服也有些凌乱,最重要的是,相公平时习惯睡床边,而床边有一处有些湿,所以姐姐便妄自猜测了一下,姐姐没有恶意,就是怕是姐姐先前怠慢了你,所以才真心实意的和你说开始那番话。” 赵曦虽然心里是又窘又羞,但吕雉说得毕竟诚恳,自己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轻声道:“原来姐姐都知道了,还拐弯抹角的来和我说,弄得我真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吕雉柔声回说:“就是轻轻松松的聊几句而已,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在我的卧房?” 赵曦欲言又止好几次,吕雉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看着她,总算是等她鼓足了勇气说:“因为相公走之前是在姐姐房里睡的,所以姐姐床上还留有相公的味道。”吕雉心里就觉得奇怪了:“那更早一晚,相公不是在你房间么?怎么非得去我房间呢?妹妹,你别慌张,我就是好奇,不是质问你。”赵曦听到前半句还以为她是找自己算账的,听到后面才又放心了一点,但是那说话的声音,只如蚊蝇一般的微弱:“因为我试过了,我床上的味道很淡很淡,姐姐床上的味道还清晰可辨,闻着便让人觉得愉悦。” 总算是全弄明白了,吕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困惑了自己好一阵的问题,原来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才一两天,曦儿便有些难耐,这接下来的一个月,只怕曦儿真的是不太好过,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要多照顾她,尤其等刘季回来后,可不能再那么一直霸着了,否则岂不是自己以大欺小,这要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吕雉心里这么打定了主意,嘴上也哄着赵曦说:“好了好了,原来如此,那妹妹一会把我的床具搬到你屋吧,我俩换一下床具,我和你不一样,我总觉得自己有了身孕后,对很多东西都有些敏感,老闻到相公的味道,怕是还觉得不舒服呢。” 赵曦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点了点头,吕雉该问的也问完了,心满意足之后才开始规规矩矩的帮着赵曦一起准备晚饭,本来刘季不在,随便吃一点也就是了,但是现在就算是大人不吃,这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不吃,这也是吕文和公孙兰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所以这晚饭准备得倒是比刘季在的时候更为丰盛,也算是刘季没有口福吧,这么大的喜事,居然外出公干。 等吃过晚饭,吕雉见赵曦还得收拾,便真的自己动手把她和赵曦的床具统统换了一遍,等赵曦忙完后还特意和她说了一句,绝非是嫌弃她,而是真的不想闻刘季那味道,赵曦这才放下心来,至于晚上各自就寝之时,赵曦还能不能闻着刘季的味道顺利入睡,那便不得而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牵线搭桥 翌日一早,吕雉见到赵曦,莞尔一笑,什么也不说,赵曦当然心知其意,不胜娇羞,低头不语。吕雉也不继续追问,毕竟这些事,说得多了,便没了乐趣,偶尔说上一说,倒是无伤大雅。吃完早饭,吕雉便出了门,毕竟刘季不在,卢绾更不敢误了刘家的事,一定早早的就去了田里干活,虽说自己未必要帮什么忙,但也不能让人自己干活,自己却偷懒吧,何况明日既然约了卢绾和吕嬃来家中聚首,不如和卢绾说一下,将刘季那些好兄弟都叫来,也算是帮衬一下卢绾。 到了田间,卢绾果然已经忙活上了,吕雉心中过意不去,这往后怕是要更劳烦人家了,赶紧招呼卢绾歇一下,喝口水,卢绾便和吕雉一起坐在田埂之上闲聊几句,原本就是吕雉有事找他,自然便是吕雉先开了口:“卢绾兄弟,我今天来有好几件事和你说,第一呢,本来昨日就该和你说,只是昨日事多便忘了,我这已经有了身孕,可能往后要多辛苦你一些了,有些活怕是做不了了,我这越来越感觉成天犯困,没什么力气,也不知是为何?”卢绾当然不知道为何了,但是吕雉有了身孕,那就是自己大哥的孩子,岂有不高兴之理,卢绾一时乐开了花,对吕雉连连道贺,还说以后啊,甭管身子舒服不舒服的,都不用来了,大哥的子嗣才要紧,这田里的事不打紧,他能做得完。吕雉哪能这么答应下来,自家的田,难道还真的靠人家种,这说出去也不合适,那不成了刘季欺压自己兄弟了,于是吕雉也不应承他,只说有时候需要多辛苦他,自己肯定也会尽力而为,卢绾正在高兴中,大嫂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这说完第一件事,吕雉便开始说第二件事了:“卢绾兄弟,昨日你见过我那妹子了,我这妹子从小就缺少管教,哎,让你见笑了。” 卢绾一听吕嬃,脸上虽然还是笑,但明显有点苦笑了:“大嫂,呃,你家妹子挺好的,聪明伶俐的,讨人喜欢,年纪小嘛,哪有那么规规矩矩的,你说这连年战乱的,哪还有那么多讲究。”吕雉知道卢绾是个老实人,能装成这样已是不易:“她啊,可是吕家的心病,虽然年纪小,但是我这一出嫁,她也闲不住,老想着嫁人,可你也知道,吕家来沛县时间不长,说实话,虽然结识了一些人,可未必靠得住,哎,对了,你帮我出出主意,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吕雉这突然一问,卢绾一下子哪里想得出有谁,唯唯诺诺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个大嫂咱这泗水亭的一帮弟兄可都是光棍您看谁合适?”吕雉原本以为卢绾应该挺喜欢自己妹妹的,年轻漂亮,俩人也聊了不少,可这卢绾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难道是真的对这种事很木讷?“我啊,我其实对你们一帮人,除了你,都不算熟悉吧,我也说不好,你想想,除了你,别人我也没见过几次,是不是?” 卢绾一想,也是,那樊哙c曹参并不常和大嫂见面,单单看几面,能说得出个啥:“那这事就不好办了,我也不知道谁适合大嫂的妹妹,话说,大嫂,你妹妹喜欢啥样的?”吕雉其实也不知道,自家妹妹那性格,本身就贪玩,估计得是有趣的,至于其他的,吕嬃是个挑剔之人,谁能猜到她会因为什么细节就不喜欢一个人呢,算了,这可没法猜,于是吕雉只好如实相告:“我那妹妹吧,没个定性,说不好喜欢啥样的,我倒是想给她找个可靠c忠厚之人,不然以她的性格,以后怕是要吃亏。” 卢绾一听这话,便又开始思考起来了,想必是在琢磨这一众兄弟里谁比较可靠忠厚吧,思来想去,也不是特别拿得准,你说樊哙吧,莽夫一个,可靠应该没问题,忠厚吧,也应该还行,可吕嬃怕是看不上这么个蛮横之人吧,要说曹参呢,为人也是踏实,但常年做狱掾的人,见多了恐怖的事情,和这么个没经历过世故的小姑娘在一起是不是也不太合适?夏侯婴倒是不错,都符合,可夏侯婴有个娃娃亲,人家早就已经定下了,总不能给人掰了吧?那,岂不是只有自己,可靠,忠厚,这肯定没问题,但是自己说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卢绾这么一思索,时间便过去了不少,吕雉见他看似发呆一样的,轻咳一声,把他从沉思里拉了回来:“大嫂,我刚才在琢磨你说的事,我觉得吧,我卢绾不是贪色之人,但是前有毛遂自荐,我便厚颜一回,按大嫂所说,我卢绾乃是最合适之人选。” 吕雉原以为他死活也是不肯说自己的,没想到这老光棍为了结婚,居然这么快就自荐了,他肯定不是贪色之人,只是看来此时有点急色吧:“嗯,我也仔细想过,估计咱俩想得差不多,我也觉得卢绾兄弟最合适了。”卢绾一听,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说:“原来大嫂也看上我了,哦,不是不是,不是大嫂看上我了,是大嫂替你家妹妹看上我了,好像也不是,反正承蒙大嫂厚爱,卢绾感激不尽。”听着他这语无伦次的话,吕雉禁不住笑了起来:“卢绾兄弟,行了行了,既然咱都把话说开了,那这样,明日晚饭,我请了嬃儿来家里,不知你是否有空?” 吕雉话音未落,卢绾就已经接上了:“有空有空,当然有空!” 吕雉看他这模样,实在是觉得可爱,继续说道:“我还有个想法,你看,上次你和嬃儿一起也说了很久,我觉得嬃儿对你已经有一个基本的印象了,这次不如你叫一些其他兄弟一起,让他们多给你说说好话,帮衬你一下,何如?”这个时候,当然吕雉说什么便是什么,卢绾一口应承下来,还主动问吕雉说:“大嫂,那你说咱都叫谁比较好?”吕雉对其他弟兄不算特别熟悉,虽然挑几个人是没问题,可万一选了不会说话,到时候坏了事岂不麻烦,还是让卢绾选自己信得过的吧。于是吕雉便回道:“我对他们也不甚了解,不然卢绾兄弟你拿主意吧,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就请谁,咱们合计一下,看看来多少人,明日也好准备酒菜。” 卢绾心里早就有了人选,一一给吕雉数道:“樊哙,少不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吕雉也知道第一个肯定是他,听到后便只是点点头。“曹参肯定也该去,他还是个官,会说话,不过这次他陪季哥去押徭役了,没办法,我想想,那夏侯婴吧,也是县里当差的,说起县里当差的,萧大人要请吗?”吕雉一听,萧何可是大官,虽说和刘季称兄道弟的,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敢随意劳烦他,而且这么点事就把人家请来,也太大材小用了,说不定还会惹得萧大人不高兴,吕雉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萧大人就别去滋扰了。“那还有谁呢?我想想,其余什么曹无伤c周緤就算了,笨嘴笨舌的,平日就是跟屁虫,叫他们也无益。” 吕雉也觉得这人太多,恐怕适得其反,就叫樊哙c夏侯婴俩人,已然足够:“好,那就依你所言,这样,你忙完了去知会他们一声,我就不去了。”卢绾又是连声称唯,最后再谈定了碰头时间,卢绾见着也耽误了不少时候了,赶紧和吕雉说,自己要去田里忙活了,不然今天做不完,今天还得早早的回去通知樊哙和夏侯婴。大嫂今天给自己介绍媳妇,自然是更加殷勤了,吕雉想去田里稍微帮下手,卢绾连说带推的,愣是不让她动手,最后无奈,吕雉就只能像以前刘季那样,陪卢绾说说话,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才告辞离去。 既然都拜托卢绾去联系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去找樊哙c夏侯婴等人了,吕雉独自在外面也没什么事,兼且有些犯困,便径直早早回了家。她回去自然又是刘肥不见踪影,赵曦也差不多收拾好了,正歇息呢,等着一会再去做饭,见到吕雉回来,赶紧起身给吕雉倒了水递过去,吕雉一饮而尽,坐下长出一口气,赵曦识趣的问道:“姐姐今日可是累坏了吧,我给你捶捏一番何如?”吕雉早已不把她当做仆人看待,连忙拒绝,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道:“妹妹,你不也一天操累,咱们一起坐一会吧,俩人都歇口气。对了,妹妹,你平日就一个人闷在家里,是不是很无趣?” 赵曦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共鸣,确实是啊,以前白天的时候,吕雉可以和卢绾说话,晚上又可以和刘季在一起,自己呢,偶尔能和审食其说几句,可相公又不让,以后就真的自己一个人天天闷着了,想到这里,不免觉得有些委屈,顿时眼圈便有些泛红:“还好了,习惯了,这里也没什么熟识,和生人也没什么好聊的。” 吕雉哪里会看不出她的神色:“我看你和审食其不是还挺熟络的吗?怎么不在闲时找他说说话?”赵曦亲叹一口气说道:“姐姐哪里知道,我和审食其一直也没说什么话,见面倒是不少,可每次总是不愉快,而且他一个青年男子,我成天和他见面,成何体统?”赵曦倒事不好意思说刘季已经表示过对她和审食其的来往不满,毕竟都是刘季的老婆,还是想在对方面前保留一些面子。 “哦,这个倒是的,但是若是大庭广众之下, 其实倒也无妨,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觉得还好吧。”吕雉此时倒是说得挺大度的,也不知道是随口一说,还只是为了宽慰赵曦。赵曦其实本来也光明磊落,被刘季说的时候还颇觉委屈,吕雉这么一说,她便觉得还是姐姐比较知心,女人嘛,还是女人自己更了解一些:“哎,只是怕相公不高兴,我先前一直觉得审食其是他的朋友,他应该不会太介意吧,不过男人终归是小气的,我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赵曦这番话在吕雉那里听起来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但随即一想,吕雉大概能猜出来刘季应该是对赵曦和审食其的来往表示过什么,赵曦又没什么心计,这随口就给说了出来,纵然没有明说,但吕雉难道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么?吕雉眼转一转,接话道:“男人嘛,自然都是小气的,但我看相公还是一个大度之人,你看他平日不拘小节,放浪形骸的样子,而且他对他那帮兄弟,一直都是非常包容的,我觉得也许有时候嘴上会说说,他不就那样子吗?实际上不会往心里去,我倒觉得审食其也是个不错之人,断然不会让相公不愉快才是。” 赵曦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有了底气,确实嘛,俩人清清白白的,相公这么无端端的不悦,确实没什么道理:“姐姐说得甚是,但我觉得还是少惹相公生气为好,哪怕他就是嘴上说说,那我也怕得紧,我可不想惹他生气。”吕雉此时露出笑脸,柔声道:“哎呀,我的好妹妹,就比如我,相公平日见那些兄弟,也不带我去,就算偶尔带回家里,也是院里聚聚,一群人围坐在那大树桩,那我今次不也不经他同意,就去给卢绾说媒,还叫了樊哙c夏侯婴来我家,他人不在这里,有什么好顾忌的,真要是什么都依着他,那我也什么也别干了,是不是,你看那些做将军的,不常说一句话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这是妻在内,夫命有所不受。好了好了,你这么天天憋着,我还怕你憋出病来呢,你要是闷了,你就找审食其玩去,或者你去采买的时候叫上他,也多个人帮你拎东西不是?” 赵曦听得是频频点头,觉得姐姐真是太照顾自己了,说得也是句句在理,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毕竟刘季不在,自己的日子不也得继续过,总不能全都停了,自己又不是去招蜂引蝶,就是正常的结交朋友,而且还是刘季的朋友,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想到这里,赵曦总算是脸色缓和了,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姐姐所言甚是,就依姐姐说的办,咱们守自己的妇道,但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是。” 吕雉也不再继续说这话题,既然已经说得赵曦心情愉悦,那再讲也无意义,接下来便和赵曦开聊明日应该准备点什么,赵曦抿嘴一笑说:“姐姐,明日不就是你c我c肥儿c嬃小姐c卢绾c樊哙和夏侯婴吗?一共七人,这酒水我肯定准备好,菜肴你也别操心了,虽然我不知道卢绾c樊哙他们喜欢吃什么,但男人嘛,有酒有肉就够了,做得太过精致,只怕那帮俗人也不懂品尝,哈哈哈哈哈”要说做饭,吕雉当然不如赵曦那么厉害,所以自然是赵曦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这席位,吕雉看了看,觉得有些为难,便开口相询:“妹妹,你看咱这厅里,明日怎么坐为好呢?”赵曦转头审视了一圈说:“相公不在,自然姐姐坐在首席,左席便是卢绾c樊哙c夏侯婴,右席自然是嬃小姐c我和肥儿了。” 吕雉心里开始想的便是这个座次,但正是自己觉得这样颇多问题,才会和赵曦商量:“妹妹,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的,但是我觉得既然这次卢绾是主角,应该他坐首席,我一个妇道人家,坐在首席总是不妥,可卢绾坐在首席,不管嬃儿坐哪里,都离得远,不方便撮合他二人;若是我坐于首席,那依你之言,卢绾和嬃儿相望而坐,这说话也是颇为不便,可要是二人像昨日那样坐于同侧,那嬃儿又被两个男子夹在中间坐,也是不太像话。此事还真有些让人头疼。”赵曦听她说得有点头晕,一时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个样子,便站起身走到首席,看着下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姐姐啊,你真是把我说糊涂了,来,我指着位置和你说,首席,就是姐姐你,别推辞了,卢绾不管怎么说,那也不是刘家的人,他坐首席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然后我左手边依次是嬃小姐c卢绾和我,右手边则依次是夏侯婴c樊哙和肥儿,这样不就好了?” 吕雉听她说的,脑子里想了想,对哦,这样不就没事了,只要能让吕嬃和卢绾单独尽可能的接近,这事就算成了,这么点小事,居然自己还想复杂了,真是惭愧。既然座次已定,那便再无问题,一切则等明日揭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春风伊始 到了聚会的日子,一切都还是如往常一样,一直到了要到聚会之时,卢绾自然是早早的与吕雉结束了农活,各自返家,卢绾要沐浴更衣一番,吕雉则还多了迎接吕嬃一事。待得吕雉回到了家,时候还颇早,只是略过晌午而已,吕嬃自然是没有到的。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赵曦,估摸着是去采买了吧,吕雉最近总是容易感到疲乏,便独自坐在席上休息,这人一坐下,脑子却闲不下来。自从嫁给了刘季,虽说父亲给了田地,还有嫁妆,自己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锦衣玉食,虽说最开始去田里穿了以前的锦袍,还被刘季数落了一顿,但后来自己也蛮注意这些,穿得尽量和周围人没有太多区别,但即使这样,毕竟刘季自己的开销大,爱喝酒,碰到兄弟们拮据之时,不管自己兜里多少钱,往往都是倾囊相助,而刘季的收入却又少的可怜,若不是靠着嫁妆,恐怕生活早就难以维持了。这田地的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变成钱的,这才春天,还得好几个月才能有收成,才能卖给官家或是拿去集市,看来这往后几个月的日子,要更勒紧裤腰带才行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富家千金的生活虽然是每况愈下,但吕雉但没有什么不快,嫁给了自己挑选的男人,生活虽大不如前,但在中阳里,也还算是过得去,何况自己男人好歹也是亭长,虽说没什么钱,但在这一片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吕雉在附近这一带也是备受尊敬,谁要是得罪她,岂不是得罪了刘季,那刘季还不带着兄弟们来找茬?只是吕雉生性与世无争,毕竟从小衣食无忧,根本不屑于为了点蝇头小利争来抢去,更不会因为所谓的面子而打肿脸装胖子,只要生活安安稳稳,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刘季再多宠自己一点,便就够了,这一生算是圆满了。 吕雉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一点都还看不出来,但她手放在肚子上,心里便觉得和孩子心灵相通,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吕雉正陶醉着呢,突然听到一声:“哟,姐姐这么心急啊,能摸得到吗现在?”吕雉抬头一看,原来是赵曦回来了,手里还真是拿着一个竹篮,里面装了不少物什。听赵曦这略带调侃的话语,吕雉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倒是立刻笑着说:“当然摸得到啊,妹妹要不要也摸一下?”赵曦看了看手里的篮子说道:“不了不了,我这手可不干净,把未来的公子给摸脏了就不好了。”她话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只怕是不太乐意吧,毕竟自己没怀上,何况这才多久,她也不信摸得到。 吕雉也是玩笑成分居多,便和赵曦说自己有些疲惫,继续歇会也顺便等吕嬃的到来,让赵曦自己去准备饭菜,至于到底做什么,她也懒得去想,吃什么都差不多,本来也不是特别挑剔饮食,何况今日也不是为了口舌之欲而设的宴席,一切让赵曦做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差错。 可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吕嬃到,想必吕嬃恐怕也不是特着急来看卢绾吧,或者也不着急来陪吕雉说话,总之太阳距离下山也不多时了,才听到门外来了车,吕雉颇有些不悦,本来自己早点回来,就是想着和吕嬃多聊聊,可吕嬃却直到现在才来,让自己好生苦等,换成谁,怕也是有些不快的。想到这里,吕雉便懒得起身去迎她了,虽然自己已是两腿发麻,按理应该是起来走走才好,但终究没有动,不过这腿麻难忍,罢了,还是斜躺下为好。 吕嬃下了车见到无人相迎,也是颇为不快,自己还特地在车里坐了一会,下车时也是特意缓步慢行,直到到了大厅,都没见到人,左脚迈进去之时,才看到了吕雉,心里颇为不满,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作为客人,居然主人安坐不动,一点迎宾之道都没有,姐姐莫不是在这穷乡僻壤待久了,学得那些村夫野妇的习性了? 吕嬃一肚子不高兴,进去也就把心情写在了脸上,吕雉故意合眼装作熟睡,直到听得她脚步渐近,才轻抬双目,看了看吕嬃道:“妹妹来了。”吕嬃一听这话,彻底绷不住了,这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什么叫我来了,听着还成了我不请自来了:“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差点返身回了沛县。” 吕嬃虽说脾气古灵精怪,但面对姐姐向来是比较收敛的,此时这么说,则让吕雉有些惊讶,这不明摆着指责自己吗?但是确实吕嬃说的也有道理,转念一想,自己更是没有和吕嬃约定来的时间,不管吕嬃什么时候来,只要赶上了开饭,自己也就没太多能说道的,而且毕竟自己是姐姐,和妹妹置气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态度可以不那么冷冰冰,可话也不能太软了:“我今日劳作,颇为劳累,便困着了,也不知道妹妹何时能到,便小憩片刻,还望妹妹多体谅。”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吕嬃也就是有些小孩脾气,见到姐姐软下来了,自己也就心虚了几分:“姐姐有孕在身,还这么操劳,妹妹真是有些心疼,若是还觉得困倦,姐姐便再躺会吧。”吕嬃早就坐够了,哪里还愿意躺,便连连摆手,另一手撑于席面想站起来,没想刚起身,双腿立时酸麻更甚,完全使不上劲,一下子又跌坐回去。吕嬃见状,好奇的问说:“姐姐这是作甚?”吕雉一脸苦笑的回道:“两腿麻了还好又坐回来了没有摔着妹妹要不你扶我一把?” 吕嬃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上前拽住她胳膊,吕雉另一手也不敢撑席面了,在桌子上撑着总算是勉力站了起来,这时吕嬃问道:“姐姐,你这睡觉怎么能把腿给睡麻了?莫不是怀孕后都如此这般?”吕雉哪里敢说真话:“那倒不是吧,可能是就这么靠着睡,有些凉,这腿脚受了凉,便有些不适。”吕嬃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还好心的说道:“那我扶姐姐走几步缓缓吧,看看能不能好点。” 吕雉心说,我的妹妹啊,若不是你扶着,我可能又会跌回去,我哪里还能迈得开腿,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绝,吕嬃已经拽着她胳膊往前走去了。吕雉也只能缓步迈腿,所幸这腿脚也还能动,走走便真是好了不少。吕嬃觉得屋里有什么好走的,扶着吕雉一直走到院里,俩姐妹如以往一样,拌嘴归拌嘴,和好也快。 吕雉见状,觉得还是先说说正事吧,别等卢绾来了,吕嬃又乱说话,到时岂不尴尬。“妹妹,你回去有没有想过你和卢绾的事?”吕嬃本来没想这事,听得她突然发问,便随口回道:“没有啊,我想他作甚?” “啊?今天来就是见他,你不想想你和他的事吗?”吕雉大奇道。 “哦,我以为你问的是我想不想他,我没听清,我和他的事啊,也没什么好想的吧,我想了想,反正呢,我觉得还行,姐姐不是说挺好的么,我想也差不了吧,只是就见了一次,我觉得也说不好,这不马上就见到了吗?姐姐那么着急问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答你。” “我还以为你会想想呢,毕竟你和卢绾聊了那么久,我看你俩相谈甚欢。”吕雉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知道我的啊,碰到有趣之人便多说几句,卢绾嘛,还算有趣,所以我说了啊,我觉得还行,虽然聊了不少,但那都是听他说故事,也算不上有多了解吧。” “行吧,反正姐姐的意思就是,卢绾人不错,你迟早也要长大,对不对,找个忠厚老实之人,肯定不是坏事,你多想想姐姐的话,姐姐肯定不会害你。”吕雉语重心长的和吕嬃说道。 “好”吕嬃刚出口答应,就听见院门被一把推开,进来一个陌生人嚷道:“大嫂大嫂!”俩人被这一声交换吓了个机灵,同时看向门口,只听吕雉笑道::“哟,樊哙兄弟,你来得比卢绾还早呢!”吕嬃这才知道,原来来人便是樊哙,她定睛仔细端详了一下,只见此人乃比寻常男子高出半个头,约莫有八尺之躯,虽是初春,但偶有春风吹来,身着棉衣的吕嬃还颇觉有些寒冷,但樊哙居然只是身穿单衣,外罩短褂一件,而且一看便知乃是强壮之人,胸膛开阔,隆起颇高,可谓是猛男一名,虽说相貌谈不上秀美,但一脸横肉配合这雄壮之躯,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吕雉知道吕嬃挑剔,见到樊哙这样的屠夫,怕是颇为不屑,便赶紧迎了上去,樊哙见大嫂走了过来,自己也加快了脚步,一边喝道:“哎呀,你知道的,大嫂,卢绾那小子,向来就是磨磨蹭蹭,不像个爷们,我知道今日有酒有肉,早早就准备好了。”吕雉一听这话,立时笑道:“你呀,你准备什么了准备,看你这衣服也不换一身,还穿着平日屠狗的衣服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樊哙声如洪钟,直教人振聋发聩:“大嫂,我一个粗人,能准备啥,当然是准备好了肚子啊,哈哈哈哈哈” 吕雉见他说话粗鄙,生怕惹得吕嬃不快,反而影响了今日她和卢绾的见面,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吕嬃,却没见着吕嬃有什么不快的神色,反而隐隐约约嘴角扬起,似笑非笑一般,吕雉此时也没工夫琢磨她什么意思,既然已经迎上了樊哙,便赶紧带着客人落座吧。樊哙刚一坐下便说:“大嫂,今天是不是酒肉管够啊?”吕雉心中暗骂,你这个竖子,今天是来帮倒忙的吗?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答道:“哎哟,我倒是想管够,不过若是别人,我吕雉便爽快的应了,可现在是你樊哙兄弟,今日若是吃空了家底,你还没觉着饱,那嫂嫂可就罪过了。” 樊哙听吕雉这么说,也不以为意,确实樊哙c卢绾和刘家关系非同一般,吕雉和他们说话便也不那么讲究,平日里互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何况樊哙是个粗人,斗大的字一个不识,更听不懂人家话里有话,依然乐呵呵的说道:“不会不会,大嫂,你家底厚,我哪里吃得空,再说了,大嫂家里真要缺什么,你张嘴,我樊哙绝不含糊。”吕雉其实挺喜欢樊哙这直脾气c热心肠的,人虽然是粗鄙了一些,但实际上确实一等一的好人,虽说这做屠夫的,杀气有些太重,但作为自家男人的弟兄,倒是个能帮上忙的好手。 “好好,嫂子知道兄弟的心意,诶,嬃儿,我这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常说起的樊哙,樊大哥,是你姐夫的好兄弟,樊哙兄弟,这位是家妹,吕嬃,叫她嬃儿便好。”樊哙早已听卢绾提起过,进院门之时便已远远打量了一番,此时吕嬃刚跨进厅门,离樊哙比之刚才近了不少,樊哙赶紧仔细上下看了个遍,心里啧啧感叹,卢绾这老小儿,什么时候修来的福气,能碰上这么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哎,我樊哙及时才有这个命啊!吕雉哪里知道樊哙心中所想,还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妹妹。 吕嬃和吕雉可不一样,吕雉站着便看不到樊哙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天灵盖,而吕嬃此时可是和樊哙直接照面,虽然也并不能完全猜到樊哙在想什么,但是看他那透着点贼光的眼神,嘴角几近耳根的样子,便觉得这人没想什么好的,看着真是有些坏坏的感觉,心中不禁开始忐忑,此人便是姐夫的好兄弟,和卢绾不相上下,姐夫的两个好兄弟怎么差别那么大,一个看着忠厚老实,一个看着一副急色的样子,不过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总觉得面对卢绾提不起兴趣来,哎,罢了,反正姐姐介绍的,成不成再说吧,今日过了,若是不成,那也无所谓,往后也不容易碰面,不甚碍事。 吕嬃心里万千思绪的走到樊哙席前,微一施礼道:“见过樊大哥。”樊哙正咧着大嘴笑看着她,一听她开口说话,赶紧大声接话道:“哟哟,别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哈,来来,赶紧坐下吧。”一边说,一边指着上首的席位,意思是让吕嬃坐他身边,吕雉一看,这粗人,这还安排起位置来了,赶紧抢话说:“樊哙兄弟,嬃儿今日坐对面吧,方便她和卢绾说话。” 她这么一提醒,樊哙便懂了,说得这么明显,就算是头猪,怕是也能明白,樊哙连忙点头说:“是是,是该坐那边,哈哈,大嫂说得对,嬃儿你坐对面中间吧,咱俩也能说说话。”听到这里,吕嬃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吕雉也听得皱起了眉头,这不还是在替主人家安排座位么,真是没把自己当客人,不过也是无可奈何,樊哙一直就是这个样子,都那么明说了,他还是没完全懂,可人家第一个请求你不同意,人家第二个请求你要是还不同意,这就太驳人面子了,吕雉无奈的说:“行吧,嬃儿你先坐对面二席吧,让卢绾坐上首吧。”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大嫂,我来啦!”听这声音便知是卢绾,樊哙一听是卢绾,便要起身去迎,吕雉哪里肯让樊哙出去,吕雉这还得私下和卢绾交代几句呢,于是吕雉赶紧让他坐好,再叫吕嬃赶紧坐到对面去,还轻声和吕嬃说道:“你先和樊哙说几句,拖延点时间,我和卢绾有点事说。” 吕嬃真是被弄得莫名其妙,我和樊哙又不熟悉,我和他说什么啊,再说了,你和卢绾交代几句,能交代什么,还不是说我的事,真是,既然是我的事,你和我明说作甚,吕雉这话一出口,也知道不妥,但是时间紧急,来不得多想,便转身出去迎卢绾。 走出厅门就见卢绾已经走到了院中,赶紧再快几步上前拦住卢绾说:“卢绾,樊哙今日说话颇有些鲁莽,你自己要注意点,别让他说了不该说的,坏了你的好事。”卢绾当然知道樊哙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也不在意,微笑着说:“放心吧,大嫂,有我在,他说错了什么,我都给他圆回来。”吕雉知道卢绾口才其实不错,只是见到姑娘就会有些笨嘴笨舌,既然卢绾这么胸有成竹,吕雉也放心的点了点头继续说:“嬃儿这人吧,估计会觉得樊哙兄弟有些粗鲁,此时她正在厅里帮我和樊哙兄弟闲聊,你一会进去,记得把话接过来,让嬃儿知道你的口舌之才,而且一定要让她觉得你虽然忠厚,但却是个有趣之人才好。”卢绾见吕雉为了自己的事,这么忙前忙后,还出谋划策,心中不免一阵感激之情涌了上来,恭恭敬敬的给吕雉做了个揖,吕雉是个实在人,赶紧一把扶住他说:“别耽误时间了,速速进去,我估摸着夏侯婴也该来了,肥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会我叫樊哙去找吧,正好让你和嬃儿单独说说话。” 卢绾差点没哭出来,感动得只重重的嗯了一声,便随吕雉快步入了厅堂,进门一看,樊哙和吕嬃二人正在哈哈大笑,显然是聊得颇为投缘,吕雉和卢绾对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暗暗称奇,这二人能聊什么啊,还聊得如此开心,真是让人费解。不过也好,吕雉原本还担心樊哙会惹得吕嬃不快,现在看来,既然吕嬃笑得如此开心,那今天就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头,不怕此事不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宾客满座 卢绾的坐席当然不能弄错,吕雉将卢绾带到吕嬃上首之位坐下,发现几人的席上空空如也,便打了个招呼转身去了后厨,想必是去让赵曦烧一些水出来供宾客们饮用。卢绾虽然面对姑娘的时候,口舌颇为笨拙,但此时樊哙在场,也就好了许多,他首先挤出笑容说道:“嬃小姐和樊哙聊些什么呢,如此开心?” 吕嬃也不转头看他便说:“樊哥是屠狗的啊,他和我说杀狗的趣事呢。”卢绾正要接话,樊哙那大嗓门却接得更快:“是啊,前几日,卢绾你也知道的,我和你说过,就是那隔壁东亭乡的那事。”卢绾自然听他说过,当即苦笑着摇摇头说:“哎,你呀,你总是惹事,我可和你说清楚,现在季哥不在,你这么瞎搞,那边找上门来,你自己解决。” 樊哙一脸鄙夷,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怕过谁,他们自己的狗老跑到我眼前,我就见不得活狗,当然,季哥养的另当别论。”卢绾一听这话,脸色反而古怪起来:“季哥的狗,你少吹牛,要不是季哥的阿黄去年死了,恐怕你也忍不住,你以为我没看见吗?每次你看见阿黄的眼神都不对,估摸着就是想宰了。”樊哙哈哈大笑起来,口吐飞沫的说:“卢绾,老子没得罪你吧,你趁着季哥不在,这么说我,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打趴下了,我和你说,季哥的狗,老子从来没打过主意,但是别人的,我管不着,自己不看好了,跑到我家门口,那就是来找死的。”卢绾一听樊哙要揍他,便不想再多啰嗦,卢绾的胆子可没樊哙那么大,而且本来就是兄弟,还是好心的又劝了一句:“别人的狗,都还好办,就是东亭乡的,你也知道那边的人不好惹,再说了,季哥是亭长,那边可是乡长,真要是闹到县里,你说你这不是给季哥惹麻烦吗?” 卢绾不劝还好,这一劝,说得樊哙更是大怒:“放屁,狗屁乡长,季哥怕过他吗?再说了,说是乡长,咱季哥上头还有萧大人,他敢如何?咱们泗水亭别的没有,就是人多,东亭乡怎么了,那雍齿每次找事,也叫不出多少人,咱还真没吃过几次亏。”卢绾见他死活也不听劝,瞥了一眼吕嬃,心想还是别在嬃小姐面前争执了,今天又不是撮合他和樊哙的喜事,便摇摇头,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反正就一句话,你惹谁都行,但是要是雍齿的狗跑到你面前,你千万别动,你自己想想,兄弟我也是为你好。” 卢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颇为真诚,樊哙虽然性子烈脾气爆,但好话歹话总是分得清的,自家兄弟啰啰嗦嗦,虽然不喜欢,但也心知是为了自己好,嘴上服个软就是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卢绾见他这么说了,便也不想再提此事,正琢磨着找个什么话题,和吕嬃套套近乎,吕雉端着水壶走了进来,笑盈盈的和众人说道:“来来,曦儿早已经烧好了水,现在正好温热,大家说了那么久,都口渴了,先喝口水再接着说。” 吕雉在给众人舀水的时候,吕嬃这个做妹妹的丝毫不动,也不知道上去帮下忙,樊哙更是离谱,端起水喝了一口,皱眉说道:“大嫂,这清水喝着没有滋味,不如把酒拿来边喝边说。”吕雉心里骂了樊哙一句,嘴上却说:“等人齐了再喝不迟,你那酒量,只怕宾客到齐之时,已经无酒可喝了。”樊哙哪里听得出话里有话,还以为吕雉夸自己海量,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吕嬃似乎也是没听懂,也跟着笑,只有卢绾虽然也附和,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挤出的苦笑,心里生怕樊哙今天把自己的好事给弄砸了。 吕雉虽然没听到三人刚才的谈话,但察言观色她自然是会的,看见卢绾和吕嬃目不相接,反而一直都看着樊哙,便知这樊哙抢了卢绾的风头,于是接着说道:“樊哙兄弟。”樊哙接话倒是挺快,又是一声咋呼:“啊?大嫂?”吕雉本来话正要接着说,被他一打断,顿了一下道:“肥儿不知道去哪里了,你见着了吗?” “我知道啊,我过来的时候就见着他了,就在东北边那大枯树下面,一群小兔崽子不知道围在那里玩什么呢。”樊哙答道。“哦,这样啊,一会夏侯婴来了,咱们就开始开席了,我怕肥儿贪玩,误了时辰,不如你去寻他回来吧。”吕雉正好顺水推舟。“行啊,这么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他要是不回来,我给他屁股一巴掌,看他还敢不敢在外面瞎玩,误了我喝酒,我可饶不了他。”樊哙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那,大嫂,那我赶紧出去了,你可千万等我回来再上酒啊,不然便宜卢绾和夏侯婴了。”说完一路小跑,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吕雉转身正要帮卢绾和吕嬃找话说,就听得门口又响起了樊哙的声音:“诶,夏侯婴,你小子可算来了,我可告诉你,我出去寻刘肥,你可别偷喝酒,不然老子回来有你好看的。”夏侯婴应该是回了句什么,但声音就明显不如樊哙的洪亮,三人也听不清说什么,只是吕雉心中哦暗暗叫苦,这刚支走了樊哙,夏侯婴也不再等会来,这卢绾也是命苦,一点和吕嬃单独说话的时间都凑不出,哎。 不过来的都是客,还都是卢绾自己点的,既来之,则安之,吕雉也只能心里轻叹一口气,往门外走去迎客,卢绾这不识趣的人,吕雉想着哪怕就这么一会,你二人单独说几句,不也是好事,可卢绾倒好,起身说道:“夏侯兄弟来了,大嫂,我和你一起去迎。”吕雉真是要被他气死了,这榆木疙瘩的脑袋,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可卢绾也是神速,已然站到了自己身边,也罢,一会再相机应变吧。 夏侯婴不似樊哙那般聒噪,三人见面只是客套,客客气气的一起入了厅堂,吕嬃已然端坐,并不起身施礼,吕雉也是拿她没有办法,这妹妹就是缺乏管教,若是卢绾和她真成了,怕是卢绾要吃不少苦头的。卢绾心里却不这么想,自己一个老光棍,有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嫁给自己,那甭管怎样,都是好的,所以根本对吕嬃的举动不以为意。 夏侯婴见到吕嬃,知道是大嫂的妹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吕嬃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起身回礼,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夏侯婴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看他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当他也并不在意这些细碎礼节吧。吕雉将夏侯婴引入樊哙那一侧坐席的上首,轻声道:“夏侯兄弟就请坐在这里吧。”夏侯婴此人虽也不是什么当世大儒,但做人做事却很谨慎小心,手指着自己下面的坐席道:“大嫂,那樊哙是坐在这里吗?”吕雉不明他何意,只轻轻嗯了一声。 夏侯婴立刻躬身说:“大嫂,樊哙比我年长,我坐这里怕是不合适。”吕雉哪里知道此事,突然听他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了。夏侯婴见她面有难色,心知排座之时,恐怕是没人想到这一层,便主动说:“这样,让樊哙坐这里,我去坐樊哙的位子吧。”吕雉心想,反正只要卢绾和嬃儿在一起就行,你们怎么坐,都可以,我也不在意,便又嗯了一声以示同意。夏侯婴便自己动手将席位上盛水的陶碗交换了一下,然后请吕雉上座,才自己坐了下去。 卢绾见他这么磨磨唧唧半天,也实在有些受不了:“我说,夏侯婴,大嫂让你坐哪里便是哪里,你说你哪来这么多规矩?”自家兄弟,这么说话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夏侯婴笑了笑,说:“卢绾,我坐这里比较安心嘛,坐在樊哙上首,我心里不舒坦,这么点事,咱别提了。”卢绾也不想提,就是看着他墨迹,实在想说他一句而已,于是卢绾也自己坐下,看了一眼吕嬃,直到现在,他和吕嬃也没正经说上一句话,便想着也该办点正事了,而且这吕嬃的侧脸可真是好看啊,除了鼻梁稍微有一点塌,别的真是没什么好挑剔的,卢绾心里春心荡漾,正要张嘴,就听吕嬃说话了:“这位是叫夏侯婴,对吧?”卢绾话到嘴边,生生的咽了回去。 夏侯婴见吕嬃主动相询,赶紧正色回道:“正是,在下便是夏侯婴。”吕嬃觉得这姐夫的兄弟真是形形色色的都有,这夏侯婴的举动和卢绾c樊哙相比,又是大相径庭,便饶有兴趣的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的呢?”这句话听得吕雉皱起了眉头,哪有这么问的,感觉就是小孩子聊天,或者是村夫野妇说话,若是和樊哙这么说,那是不打紧,可夏侯婴好歹也是个官差,肚子里还有些墨水,这么直接问,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粗鄙。 夏侯婴却一点没觉得不好,回吕嬃说:“在下在沛县县府,一直做赶车的差事。”吕嬃常常见到县府各种官吏来自己家里做客吃饭,所以也不觉得在县府里当差有什么了不起,接下来一句话,差点吓掉所有人的下巴:“哦,原来你是个车夫,难怪在家没有见过你。” 这话一出,吕雉惊得目瞪口呆,卢绾表情呆滞,心里却想着,完了,这未来媳妇还没过门把自家兄弟给得罪了,夏侯婴因为和吕嬃此时四目相对,看着吕嬃那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是口无遮拦那种人,也不是故意要贬低自己,心里虽然苦楚,但脸上还是勉力挤出了笑脸说:“哦,是,是,一般曹大人和萧大人出行都是我来赶车,他们去吕府的时候,我也陪同,只不过没有入过席,所以小姐与在下未曾谋面。” 吕雉生怕吕嬃继续这么口无遮拦,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不待吕嬃回话,便抢先道:“好了好了,嬃儿,夏侯兄弟刚坐下,一路劳累,让他歇口气吧。”卢绾和夏侯婴都知道这是解围之举,夏侯婴识趣的点了点头,卢绾则把自己憋了好一阵的话说了出来:“嬃小姐,不知你平日有何消遣?” 吕嬃想了想,这可真难倒她了,平日没个定性,想玩什么便玩什么,要说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恐怕就是俊俏男子吧,但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即使是吕嬃,也心知肚明:“我啊,大哥喜欢舞剑,有时我也看看,二哥做文章的时候,我也听听,算账的时候就算了,姐姐侍弄花草的时候,若是有好看的花朵,我也在旁帮手,别的嘛,反正有什么新奇的玩意,我都喜欢。”卢绾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辈子就在沛县里待着,而且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哪里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这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吕雉见他这窘态,心里又是轻叹一声:“姐姐我现在不侍弄花草了,都侍弄庄稼了。”因为这农活都是卢绾在帮忙做,所以这事若是吕嬃接了话茬,那卢绾就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了。可惜事与愿违,只听吕嬃回道:“哦,那便没什么乐趣了。”吕雉真的是要气得吐血了,还好她这一打岔,卢绾总算是想出说点什么了:“嬃小姐,农活虽然无趣,但是我近几日正好要购入一头黄牛,这样耕地也更快,黄牛可就有趣了,骑马大家都骑过,这黄牛,恐怕就没多少人骑过了吧?” 吕嬃一听骑牛,顿时来了兴趣:“啊,真的吗?可以骑牛吗?是不是比骑马还威风?”卢绾一听这话,顿时结巴了:“这个这骑牛吧不如骑马威风但是骑牛吧有别的乐趣啊骑牛比较比较好玩”吕嬃见他吞吞吐吐的,表情便有些不对了:“什么嘛,不如骑马威风,那骑牛有什么好玩的?” 卢绾一听这话,心里也自言自语道,是啊,骑牛有什么好玩的,这黄牛性子倔,耕地没问题,可你要骑它,未必那么听话,也不知道吕嬃是不是会愿意去骑性子那么烈的畜生,不过就算她愿意,也怕牛使性子把她摔下来,要是伤着了,自己可就没法交代了,可话已至此,也不能不接着说了吧,只能硬着头皮说:“一般这骑马吧,夏侯婴最清楚,马都通人性,大多数马,你骑上去,它都听你的,是不,这黄牛可不是,就像小孩脾气一样,你可不知道它上面时候使性子,虽说黄牛腿短,不像马那么蹦跶,但是它一甩屁股,你坐在上头,也和飞了似的,只是坐的时候要小心,双腿得牢牢夹紧它身子,手上也得使劲,否则很容易把你给摔下来。” 卢绾这么说的时候,生怕吕嬃听得不耐烦,毕竟这骑牛若是真的有趣,那大家都去骑了,黄牛性子烈,若不是朝夕相处的主人,轻易是骑不得的,等牛到了,就算吕嬃要骑,那也得等卢绾把牛给驯好了,能听话的时候再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去的。可没想到,吕嬃再一次出乎众人的意料,眉飞色舞的说道:“好玩啊好玩,比骑马有意思,马骑多了都一样,无非就是有些跑得快有些跑得慢,那什么时候让我骑牛啊?” 卢绾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忙不迭的回道:“我这几日就把牛牵回来,等我驯它一驯,再请嬃小姐过来。”吕嬃一听,估计还得等不少日子呢,一下子就有些失望,卢绾见状不对,刚说得开心,又给说死了,真可谓是急中生智,立刻又想到一件事:“嬃小姐,你知道咱沛县和丰邑为何得名吗?” 吕嬃哪里会知道,一脸茫然的回道:“不知道。”卢绾这人,就爱卖关子,可有时候偏偏不选个好时候,这时候问吕嬃,不是明摆着说人家不知道吗?说不定吕嬃多想,惹得人家不开心,这不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吕雉赶紧打岔说:“卢绾,我也不知,你快说吧,大家都等着听呢。”其实这堂上之人,恐怕除了吕嬃,应该都知道,夏侯婴也是聪明人,听吕雉这么说,也附和着点点头。 卢绾见吕雉催促自己,便继续说道:“咱这一带,东边便是微山湖,所以自古这里水草丰沛,便得名为丰和沛,以前那丰邑曾是丰国,后来被宋国所灭,再后来宋国又被齐国所灭,直到最后被楚国拿到,当然,现在都是秦国的了。季哥c我c萧何大人便都是丰邑人。”此时吕雉眼神射出犀利的光芒,卢绾一看,便知自己又啰里啰嗦的,心里咯噔一下,便想直接说正事,恰在此时,只听门口又响起一声炸雷,原来是樊哙回来了:“大嫂,我把刘肥给拎回来了!”吕雉乃是刘肥后母,自然是要出门相应,还得感谢樊哙帮自己跑腿,不过樊哙腿快,吕雉还没走到厅门,樊哙已经一脚跨了进来,定睛一看,刘肥被他单手拦腰抱住夹于右臂之下,看来是刘肥不听话,樊哙只好用强。 樊哙站定后,便把刘肥放了下来,喘了几口气说:“这小子,真够沉的,我一路从大枯树那边抱到这里,也是有些累人。”众人听了直咂舌,啧啧,这路程虽说不远,但单手夹着刘肥走回来,也真算是天生蛮力了。吕雉赶紧拉住刘肥,对樊哙说了感谢之词,刘肥被吕雉拉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吕雉带着刘肥,先将樊哙请入坐席,樊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被夏侯婴坐着,也没多想,开口便是:“我说,夏侯婴,你怎么把我位置给占了?”夏侯婴本来笑脸相迎,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解释,幸好吕雉反应快,赶紧接话说:“樊哙兄弟,夏侯兄弟可是好意,说你地位尊贵,应该坐上首。”听得吕雉这句话,樊哙自觉脸上有光,顿时得意洋洋的说:“哦哦,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一屁股便坐了下去,随后吕雉和刘肥说了让他一会坐在夏侯婴的下首,现在先去后厨帮一下小妈,不然这么多人的餐食酒水,让赵曦一人忙活,心里也颇有些过意不去。 待得吕雉入座后,吕雉赶紧发话:“卢绾,接着说,大家都等着听呢。”卢绾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心想总算该我说话了:“你看,刚才说季哥c我和萧大人是其实是丰邑人,而在座的樊哙c夏侯婴都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只是咱都一起在中阳里长大,故而结缘。话说咱这丰沛之地,既然靠着微山湖,我所要说的有趣之事,便和微山湖息息相关。咱兄弟,幼时不就是去微山湖泛舟或者抓鱼吗?不知道嬃小姐有没有兴致?” 吕嬃以前在单县居住,虽说离微山湖其实也不远,但却是从来没有去过,单县附近并不傍水,更谈不上湖面泛舟,抑或是抓鱼这样的趣事了,立刻瞪大了眼睛,兴高采烈的说道:“好啊好啊,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好玩,什么时候带我去啊?”卢绾一听,果然奏效,也是心中大喜,连忙回道:“嬃小姐何时有空,我都可以啊!”吕嬃一想,嗯,若是要去微山湖,应该有点距离,那得单独抽一天出来才行,而且还得请父亲安排车乘,否则难道要我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走过去么,所以还是等回去合计一下再定也不迟,便开口说:“那好,我回去后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再告诉于你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把酒言欢 卢绾听了吕嬃的话,正准备应允一声,没想到对面的樊哙一声大喊说:“你说你们俩,这等好事,就自说自话,怎地不叫上我?”众人面面相觑,这不是说好了来帮卢绾吗?人家俩人好不容易约上了,你樊哙参合什么?可卢绾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其余人也不好直接说什么,这没人说话打岔,吕嬃可不就接上话了:“好啊,好啊,多点人去也热闹啊,那就更好玩了。”吕雉一看这阵势,心知不好,正想说点什么,忽闻一直闷声的夏侯婴开口了:“樊哙,人家是泛舟,你去作甚?”樊哙一转头,眼睛一瞪,甚是吓人:“我如何去不得?我难道不会划船?”这话说得众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吕雉见夏侯婴解围失败,便赶紧发话控制住局面:“樊哙兄弟,不是说你去不得,只是这次还是让卢绾和吕嬃去吧,以后有机会,咱们大家同去便是,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吕雉也是干脆,见夏侯婴说了没用,便直接把话挑明了,她这么一说,就算是个猪脑袋,估计也能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樊哙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嘿嘿一声傻笑,但脑子还算转得快:“我说的就是以后嘛,我又没说要这次去,你们这些人好生奇怪。”说到最后还得加上这么一句讨人厌的话,樊哙实在不是个圆滑之人,当然可能也是一帮兄弟随意惯了,大家也不以为忤,见怪不怪了。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吕嬃却又把众人的心给提起来了:“我觉得还好啊,这次大家一起去也可以啊,你们不想去,樊哙大哥想去也挺好啊,我本来就喜欢热闹啊。”说话的是吕嬃,其他人想说点什么却实在不好开口,也只有吕雉能光明正大的训斥自己的小妹,只听她厉声道:“吕嬃,樊哙自己都说了不去,你说这些做什么?”吕嬃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歪着头看着吕雉说::“我只是觉得人多热闹嘛,姐姐你发什么脾气啊,不去就不去了,那就等我回去定了时间告诉卢绾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生什么气呢?”吕雉心想,也就是因为知道你这又傻又愣的性格,不然我非得骂死你不可。还是夏侯婴比较识相,见这堂上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你们这说了半天话,我可是又饿又渴,咱们边吃边说岂不美哉?”吕雉也觉得如此甚好,只是堂上这样子,叫谁去催赵曦呢?想来想去,罢了,叫吕嬃去吧,这样几个人还可以再互相通个气,免得一会再出什么乱子。 于是吕雉把吕嬃支去后厨,现在堂上四个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但是卢绾脸皮薄,夏侯婴又不多说话,只能是吕雉先带头说了:“樊哙,不是说好了今天是帮卢绾吗?你怎么一个劲的帮倒忙?”樊哙一愣,嘟嘟囔囔回道:“我怎么了?我又没和吕嬃说卢绾坏话。”吕雉见他这样,心里便明白这樊哙是无心之过, 哎,卢绾啊卢绾,你怎么挑他来给你帮衬,真是让人头疼。 “樊哙兄弟,卢绾本来就有些木讷,我说的是在姑娘面前,好不容易让吕嬃同意一起出游,这难得二人独处的机会,可以好好了解熟悉一下,你要是一同去,这不是帮了倒忙是什么?”吕雉有气无力的说道。樊哙其实心里也知道,刚才说得很明白了,只是最开始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后来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根本就不在意他们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此时这么挑明了,樊哙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再说了,面前这是大嫂,刘季不在,那大嫂说什么,自己也是该听的:“好了好了,大嫂,我都听你的,不去便不去了,我就是爱凑个热闹而已。” 吕雉见他这样,也不想再多说此事,只是担心一会樊哙又说错做错什么,只轻轻的嘱咐了一句:“一会你见机行事,看我眼色,你若是说得不对,我瞪你一眼,你赶紧收声。”樊哙向来是烦心事不往心里去,呵呵傻笑着点头答应了。 夏侯婴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吕雉心知他说话还是得体的,便转头又对夏侯婴说道:“夏侯兄弟,一会你多附和几句,卢绾说什么,你跟着说便是。”夏侯婴恭恭敬敬的诺了一声,对吕雉是格外的尊重,并且没有任何废话,吕雉心里不由得夸赞了一番。 吕嬃去后厨之时,赵曦已然把菜肴酒水准备妥当,已经分餐装好于各人的餐盘之中,自然就不额外耽误工夫,夏侯婴话音刚落,赵曦c吕嬃c刘肥各自端着餐食已经走了进来,先放于吕雉c樊哙和卢绾的桌上,三人再转身回后厨拿余下的晚餐。三人还没出屋,樊哙瞅了一眼面前的食物,不由得大呼小叫起来:“哎呀,怎么没有酒水啊,我可是馋了好一阵了。”赵曦停下脚步正要回答,吕雉已经开口回道:“樊哙兄弟,曦儿她们也是辛苦了好一阵,毕竟人手有限,你稍安勿躁可好?”吕雉说这话的时候已是不太耐烦的口气,毕竟樊哙来了就是惹事,要嘛就是挑三拣四,颇让吕雉觉得头疼。赵曦听到吕雉既然答话了,便不再停留,快步和另外俩人走向后厨。三人随后又端了三盘出来,然后再去拿最后的餐食和酒水,来来回回一共跑了三趟,也是很不容易。因为吕嬃也跟着忙活,卢绾也没办法和她说话,自然就是一帮兄弟之间聊点自己的事,等到餐食酒水俱已齐备,吕嬃回了自己的坐席,卢绾才有机会继续和她说话。 卢绾原本想和吕嬃说点俩人之间的事,却见对面樊哙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酒倒入碗中,自己伸手摸了一下酒壶,苦笑一下说:“这酒还得再温一会,樊哙你先别急,咱们一会一起喝吧。”樊哙头也不抬回道:“咱还讲这些有用没用的干嘛,这有酒就喝,又不是什么王公们的宴会。”说完便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第一轮酒,看来是没法共饮了,卢绾也不好说他什么,说了也不会听,只能转头望向吕雉,看看她会怎么说。只听吕雉轻启朱唇道:“樊哙兄弟乃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也是无妨,这样,既然酒还未温,不如卢绾你来行一个酒令助兴吧,咱们也别一人一句了,你一个人行完便好。”吕雉这么说,其实有两层意思,一是考虑到樊哙和赵曦恐怕是不会行酒令的,这一人一句,到了他俩那边可能就断了,反而扫兴,二则是因为想让卢绾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学,毕竟卢绾和刘季不同,卢绾自小在马公书院还是很受马公喜欢的,这诗书读得也算是不少,行个酒令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卢绾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大嫂给自己这个机会颇为高兴,露出他那招牌一般憨厚的笑脸,起身说道:“承蒙大嫂看得起,我随身也没带酒令竹简,我就靠记忆给大家行一段吧。”吕雉赶紧接话说:“好啊,卢绾,可真看不出啊,你这随口就可以说,连竹简都不用看。”卢绾听大嫂夸赞,好不得意,低头看了一眼吕嬃,只见吕嬃杏目如水,看着自己,顿时整个人都酥了,待他缓缓抬头,已是满面春光,吕雉看着他这样差点没有笑出来,樊哙倒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觉得这人是不是着了魔,自从进了屋,脸色就在不停的换。 卢绾手里没有竹简,就没法敲桌合拍,只好右手拍左手来充做竹简,只听他徐徐唱道:“饮不醉,非江汉也。醉不归,夜未半也。趣趣驾,鸡未鸣也天未旦。一家翁濡年尚少,不大为非勿庸谯。心不翕翕,从野草游。”话音刚落,吕雉立刻拍手喝彩,夏侯婴也不是傻子,跟着大喊:“彩!”至于赵曦c刘肥,也赶紧跟着高呼:“彩!”除了樊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至于吕嬃,对于卢绾一直不温不火,此时也没有特别激动的高喊,只是双手拍掌,以示夸赞。 此时堂上几人,樊哙不知道说什么,吕嬃也不会主动启口,夏侯婴c赵曦和刘肥都是看吕雉脸色的,自然又只能是吕雉出来捧场了:“卢绾兄弟,看来今日你是想不醉无归了啊!”卢绾一脸得意,微微欠身的回道:“今日高兴,一醉方休啊!”吕雉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就依卢绾兄弟之言,今日咱们一醉方休。”然后用手摸了一下酒壶,已然温好,便请堂上众人各自斟酒,举碗共饮。众人饮罢放碗后,只听樊哙砸吧了一下嘴说:“哎,大嫂,这么好的日子,你也不请我老樊喝吕家上好的酒,这醴酒可不如吕府自酿的鬯酒好啊。” 吕雉心里想的是,你这樊哙,给你喝酒还挑三拣四的,真是粗人一个,嘴上说的则是:“樊哙兄弟,自从我嫁给你大哥,你看我哪里还有吕家的酒,这吃穿用度都是刘家的,再说了,咱们都是用碗喝酒,家里也是颇为简陋,连个角c觥都没有,若是用碗喝鬯酒,也是少了很多味道呢,你说是不是?”樊哙其实无所谓用什么喝酒,只不过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吕雉在刘家,穿的都是布衣,吃的也并不是什么精美餐食,非要人家拿上等的酒出来,恐怕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于是点了点头便住嘴不言。 此时久未说话的赵曦开口道:“各位,先享用一下今日的菜肴吧,看看味道是否可口?”这酒过一轮,众人本来也是想先吃点美食,赵曦这么一说,众人便开始大快朵颐。吕嬃吃了几口抬头对赵曦说:“曦姐姐,你这手艺比在吕府之时更好了啊,真是不错。”这下厨之人,最爱听的便是食客的赞许,顿时眉飞色舞的回道:“哪里哪里,唯手熟尔。”这话明着是自谦,可赵曦的表情可一点谦虚都看不出。 樊哙是个粗人,平日里没吃过什么精美的餐食,自然是认不出这些菜肴的,听吕嬃这么说,他便好奇的问道:“话说这些菜肴分别都是什么啊,好吃是好吃,我老樊实在是不知道名字,有些好奇。”赵曦听他这么说,更是得意了,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说道:“樊大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最左边的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只是这做法可能少见,这是狗楋羹。”樊哙按她所言,看了一眼说:“嗨,我平日吃狗哪有这么吃的,这得费多少工夫,不过你们姑娘家这么细细做出来,确实好吃,你不说,我都吃不出是狗肉。” 赵曦也不答话,只是对着樊哙笑笑继续说:“你看中间靠上那碗,是鲫肉藕巾羹。”樊哙看着面前这碗鲫鱼所做的菜,舀起来尝了一口说:“这要是不吃进嘴里,还真不知道是鱼肉,藕和鱼混在一起,看这颜色还以为是豚肉呢。”赵曦闻言抿嘴笑说:“樊大哥啊,豚肉颜色比这深啊,你看看最右边那一碟,那才是豚肉好吗?”樊哙再看了一眼赵曦所说的豚肉,自己也笑了起来:“是,是,这才是豚肉,这菜我知道,我自己都会做,濯豚嘛,这个好做。”赵曦心想,总算有个你认识的了:“樊大哥当然会做,但是你要不亲尝一下,看看赵曦做的和你自己做的有甚区别?” 樊哙本来觉得这不就是煮小猪肉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听赵曦说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倒起了好奇心,双手撕扯了一小块肉条放入口中,唔,温软细滑c香气扑鼻,这和自己做的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樊哙这嘴里贪婪的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小嫂唔这怎么做的?怎么和我自己做的完全不一样?” 堂上众人见他这吃相,都忍俊不禁,赵曦捂着嘴回道:“哈哈樊大哥这豚肉虽然原本就细嫩,也不如彘肉那般土腥之气甚重,但毕竟闻起来始终有些异味,所以我很早就琢磨如何才能让猪肉的腥气尽去,只留鲜香,试了好多次才能做到今天这样呢!”樊哙此时已经将豚肉咽下,着急的问道:“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做的啊?!” 赵曦又是扑哧一笑:“樊大哥你看你,急成什么样了都,来,你听好了,其实就两样东西,香茅草和高良姜。”夏侯婴听了后,居然开口说话了:“啊,此二物不是用来熏香的吗?”赵曦微一转头看着夏侯婴说:“是啊,以前在吕府的时候,府中常有各种香料,我问过家老等人,说是香茅草和高良姜可以入口,我便琢磨能不能放入食物中,试了数次,觉得味道确实不错,最后才确定了用法用量,一直用到今天。” 樊哙听她这么说,恍然大悟般的说:“那就不奇怪了,这些稀罕物,我都没见过,怎么能想到烹饪,再说了,他们都觉得下厨房是丢人的事,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反正我一向就图个痛快,吃饱便好。小嫂你就算告诉我怎么做,我也觉得麻烦,以后也还是做不了。”赵曦当然听得出他其实是觉得这好吃,但是颇为麻烦,而且所需原料也不是寻常百姓能获得的,所以也有一些不快,正要出言相慰,没想到吕嬃居然搭话道:“樊大哥那么吃,想必也是很痛快的。”樊哙一听有人赞同自己,顿时心情又好了不少:“那是,咱粗人一个,就讲究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吕雉觉得这么说下去,迟早樊哙得说难听的了,曦儿辛苦烹饪的佳肴,要是被他这么继续评价下去,恐怕会伤了曦儿的心,连忙发话阻止:“今日的菜肴正好是平日大家不常见到的,既如此,大家好好享用便是。”说完这一句,吕雉又转头对卢绾说:“卢绾,要不然你再行个酒令?” 卢绾倒不是不愿意行这个酒令,只是觉得酒令还是得一人一句来得好一些,自己全说了,还不如给大家讲故事来得好,便对吕雉回说:“大嫂,我一个人行酒令还是有些不妥,而且咱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不如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就得了。”原本吕雉只是想让卢绾在吕嬃面前再展露一下才华,但是确实行酒令让他一个人行,说不定还让人觉得滑稽,也罢,只是这乐呵乐呵,能如何呢?吕雉还在思考之中,卢绾又开口说道:“不如这样,咱们这些人里,要说起武艺,肯定是樊哙最厉害,每次有人挑事,季哥带咱们去干仗,冲第一个的,打得最厉害的都是樊哙,要不然让樊哙给咱表演点啥?” 众人一听有表演,顿时都激动起来,尤其是刘肥,听到这消息差点蹦了起来。只听樊哙说道:“你个老小子,成天捉弄我,我表演啥?”卢绾当然早就想好了,就等着樊哙问呢:“你想想,你能表演啥?” 樊哙想了想说:“舞剑吗?我可是杀狗的,只会拿砍骨头切肉剥皮的刀,可不会游侠那套玩意。”他会什么卢绾难道不知?卢绾不紧不慢的说道:“樊哙你向来力大无穷,不如给大家表演一下吧。”吕雉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却又一时想不明白,便插话道:“刚才樊哙兄弟单手夹着肥儿回来,已经是众人皆知了,现在表演与否倒是不打紧。” 可谁知樊哙此人经不得激将法,还以为吕雉是在激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那如何能行?你们等我片刻,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物什。”说完便大步出了厅门去了院里。卢绾见他出去,端起酒碗,转头微笑着对吕嬃道:“嬃小姐,我敬你。”吕嬃也不推辞,和他喝了一口,轻放酒碗后说:“卢大哥,说起泛舟抓鱼,都是你的拿手绝活吗?”卢绾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从小就干这些事,能不驾轻就熟吗?立刻自信的回说:“那是自然,嬃小姐只要定下日子,到时候看我给你露两手,你便信服了。”吕嬃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对面的夏侯婴也说道:“这样,那边路途也不近,嬃小姐定了日子,告诉卢绾,卢绾再告知与我,我到时候用车驾送你们过去,我再回县府,我们约定个回来的时辰,我到时再去接你们二人,可好?” 卢绾心中直说,好兄弟,讲义气,立刻感激的说道:“好好,那自然是更好,你驾车那是一把好手,也让嬃小姐试试疾驰如飞的感觉,还能省了路途的时间,真是一举两得。”话音刚落,便见樊哙手托院中的一块巨石进了门来,吕雉一看,这还了得,赶紧对樊哙说:“樊哙兄弟,你这样走进来,我们已经知道你乃大力之士,你就别搬进来了。” 樊哙把头一甩:“哼,这算什么,我先放于地上,我再去外面拿一块大石进来。”说完将手中巨石往地上重重一放,险些没有把这地砸一个坑出来,索性刘家也不是豪宅,地上只是泥地,砸出坑来也不打紧。樊哙又返身快步出去,这次进来得快,众人都还没搞明白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又抱着一块稍小的石头回了厅堂。樊哙弯腰把这块石头放在刚才巨石之旁,抬头对夏侯婴说:“来,你来帮我一把。”夏侯婴心想,不是你表演吗,还要我来帮什么忙,不过嘴上却是不说,起身趋步走了过去。 樊哙长出一口气,嘴上一声闷哼,将巨石重新托起,然后对夏侯婴说:“来,你把另一块放上来。”夏侯婴闻言便把稍小那块搬起,众人看他显然是有些吃力的,更别说樊哙手里那块有多沉了,此时樊哙要抱起两块大石,众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夏侯婴将石头勉力放了上去,稍微用手挪了挪位置,免得石头没放平,到时候砸下来伤了人。樊哙此时怀抱两块大石,看了一眼手中石头,众人以为他这样就应该算表演完了,没想到他双手平抬,慢慢的将两块石头举过头顶,吓得吕嬃是花容失色,一声惊呼。 樊哙面带笑容,环视众人,显得是异常骄傲,随后转身又是深吸一口气,将双手一缩一伸,重重的把两块石头推了出去,直接飞到了院里,这下堂上众人俱齐惊叹,真是天生神力。樊哙拍了拍双手,转身故作严肃的走回席位,赵曦见状赶紧起身去拿了湿麻布来给他擦手。樊哙手还没擦净,就听吕嬃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樊大哥真是威猛啊,莫说两块,单是一块,我们都怕是抬不起的。” 樊哙得意的笑一笑说:“若不是石头不称手,我还能举更重的,要是有机会,给你们看看举鼎,断比那秦武王厉害。”卢绾见樊哙这一高兴,便张嘴胡言,赶紧端起酒碗岔开话题:“来来来,有樊哙助兴,大家再喝一碗吧。”众人皆举起酒碗向樊哙敬酒,弄得樊哙好不得意。 其后整个酒席,众人谈天说地,好生欢快,吕嬃则一会忙着和卢绾说话,一会又主动向樊哙敬酒,忙得是不亦乐乎,因为正事已然谈定,卢绾也不着急今天再多说什么,反正闲聊便是,看起来吕嬃对自己还是颇有些兴趣,和初次见面时已是大不相同,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果不其然。 酒席直到深夜,刘肥已是支撑不住,回了房间歇息,众人也是把刘家的酒给喝了个精光,樊哙还直呼不够,但也没有办法,天色已晚,想出去沽酒也是没有可能了,只好遗憾而散,樊哙一直是大大咧咧的性格,道了别便大步流星而去,吕嬃似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但见他已走远,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卢绾和夏侯婴则在给吕雉道别后,又来和吕嬃嘱咐了一遍相约微山湖之事,吕嬃一口应允下来,今日天色已晚,回去也是多有不便,说好明日回了吕府便早早定下日子再知会二人。 门外车夫自然是早已被招呼进来,虽然没有饮酒,但也把后厨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赵曦赶紧收了一间屋子让其住下,吕嬃难得有机会和姐姐同屋,便也就在吕雉的房间里住下,这热闹的宴会才算是彻底结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齐头并进 翌日清晨,鸡鸣之时,吕雉便早早醒来,睡在内侧的吕嬃睡得轻,在吕雉起身时也被弄醒了,吕嬃昨日饮酒有些过了,怎么睡的都不清楚,醒来也是头疼不轻,揉了揉眼睛问道:“姐姐为何这么早起来?”吕雉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也不忍拉她起来,一边穿衣一边回头说:“妹妹你再躺会吧,我昨日就喝了两口,根本就等于没喝,就见着你们觥筹交错的。”赵曦也不知听没听清她说的话,唔了一声转身面向墙壁,看似又睡了过去。 吕雉出门便撞见了赵曦,赵曦显然起得更早一些,虽说昨日她倒是喝了不少,但酒量却要比吕嬃好了不少,也就不会宿醉不起。二人碰面之时,赵曦先开口问安:“姐姐早,姐姐有身孕还不多睡会。”吕雉笑笑说:“哪有那么娇气的,等嬃儿走了,我还得去田里干活呢!”赵曦已然走过了身旁,回头微笑道:“姐姐别太劳累,有事让卢绾多做,他还有求于你呢!”吕雉回以微笑,便往厅里走去。 果然,昨日的宴席只收拾了很小一部分,毕竟赵曦昨日也没多少时间收拾,早上起来虽然不用再特地准备早饭,食余即可,但毕竟还是得生火,把昨日的残羹冷炙热一热再吃。席上的吃食吕雉是不动的,只是清理地上和席上的残渣c污渍,收拾到一半,赵曦便出来了,见到吕雉这么弯腰劳作,顿时轻呼道:“姐姐,姐姐,你别做了,放着我来。” 吕雉知道她一番好意,但手上并未停下:“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大小姐了,这有什么不能做的,曦儿你把剩的餐食收拾拿去重温吧,待差不多时我便去叫嬃儿和肥儿来吃饭了。”赵曦依言把桌面收拾了个干净,赶紧端着去重新温热。 果不其然,直到赵曦过来知会吕雉说马上就可以开饭时,吕嬃已然未起,直到吕雉将她喊起,她还一脸茫然,看来昨晚醉得可不轻。待得开饭之时,吕嬃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清醒,否则怕是连早饭都没法吃了。刘肥还是照常不发一言闷头吃饭,就见三个女人唧唧咋咋的说话,说的自然是吕嬃和卢绾的事了。 这事既然是吕雉为妁,那她自然希望尽力促成此事,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嬃儿,你可记紧要了,回去后就赶紧把出游的日子定下来,早早的告诉卢绾他们。”吕嬃略一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吕雉看出她有些不对,便又出言相询:“妹妹是有什么顾虑吗?”吕嬃垂头叹了一口气,再抬头回道:“姐姐,你说我和卢绾般配吗?”吕雉当然知道吕嬃的心思,卢绾对于成家来说,是个不二人选,但吕嬃自小衣食无忧,从来没担心过生活问题,只在乎自己是否高兴,那卢绾在这方面就稍嫌有些无趣了,但其实卢绾不但略懂诗书,而且和刘季从小到大都在一起,要说玩耍方面,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会了不少,不至于像吕嬃担心的那样,但自己去说这个事,总归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如果只有她来劝说,说多少恐怕都是无济于事。 于是吕雉趁吕嬃若有所思的时候,偷偷对赵曦使了个眼色,赵曦跟了她这么多年,虽不能说是聪慧绝顶,但察言观色却是一把好手,见到吕雉这般,便立刻明白要她做什么。赵曦一口咽下嘴里的狗楋羹,连忙说道:“嬃小姐,若说般配,这未必好说。”这话音未落,吕雉就有些急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赵曦却微笑的看了看吕雉,意思也很明白,让她稍安勿躁,赵曦接着道:“这世上芸芸众生,要说谁和谁般配,如何能知,莫说是你和卢绾一面之缘,就算是朝夕相对,甚至是有了弄璋之喜,这劳燕分飞之事怕是也不算得稀松平常。但我以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嬃小姐虽说现在是不愁吃喝,但若是十年c二十年后呢,总归嫁个可靠的人才好,我和嬃小姐也相处多年,深知小姐的脾性,卢绾此人,虽说有些木讷,但平日倒没见得如此,兴许是见了小姐有些紧张吧,待得你们二人处得久了,他的好自然能让小姐体会到。”赵曦这一串妙语连珠,说得吕雉和吕嬃俩姐妹这越听是眉头越舒展,说到最后,二人均是面露微笑,吕雉见吕嬃神色自然了许多,想着赶紧一气呵成,连忙接话道:“是啊,妹妹,就像你姐夫,有趣是有趣,天天到处野,若非爹爹说他能成大事,如果只是让我和他萍水相逢,怕是俩人一辈子也没可能在一起。再说了,你就算贪玩,真要让你嫁给樊哙那样的,你乐意吗?至于夏侯婴,那可比卢绾还闷,据说人家也订了亲,反而是樊哙这样的,正经女孩子,谁能看得上他啊?” 赵曦又憋了一肚子的话,见吕雉略一停顿,赶紧抢话道:“是啊,你姐夫那些弟兄,包括萧大人,你看那些为人忠厚沉稳的,基本都已经成亲甚至生子,凡是那些心野贪玩之人,各个都是光棍一条,你想想为什么?咱们女子嫁人,就是要嫁个可靠的才对,再能哄你开心,这一辈子的事,长着呢,哪能贪图一时之快。”吕雉听她这么说,心想,曦儿你这么说,万一吕嬃反问相公呢,相公不就是刚结婚,打了一辈子光棍吗,所以不能给吕嬃说话的机会,立刻接着赵曦的话说道:“嗯,曦儿说得真是句句在理,平日还真看不出你这么能言善辩呢,妹妹,若是以前,我说什么,你不信,那也怪不得你,我以前也没成亲,说这成亲之事,肯定难以服人,我现在虽然新婚不久,但却经历了不少,你看我现在的穿着打扮,你恐怕心里得笑话我吧,可你是否明白,我虽然变化甚大,但真的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姐夫在的时候,俩人恩爱甜蜜,他就算不在,你看中阳里一多半都是你姐夫的兄弟,随随便便找个人聊聊天什么的,也是轻松自在,你想想,为什么,大家都得过日子,谁能天天陪你玩?凡事都讲个缘起,这因玩乐结缘的人,最终也只能是玩乐,对不对?” 二人的话语连成一气,按说吕雉这番话语之后,吕嬃应该更加接受此事才对,却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吕雉心中大奇,正想再劝说一番,吕嬃突然发话说:“行吧,你们说得在理,若是找个玩伴,自然是不找卢绾的,但若是要过一辈子,那卢绾确实是个可靠之人,这样,我回去后尽早确定日子,然后和他相伴出游一次,如果相处融洽,那我便没什么顾虑了。”吕雉闻言大喜:“好啊好啊,你看,平日你俩只是说话聊天,怎么能有什么愉悦,你二人一起出游踏春,必然是趣事丛生,你放一万个心吧。姐姐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吕嬃也不多言,点点头,嗯了一声,吕雉倒是比她显得更高兴,不停的说出去游玩之事,说得好像她去过微山湖一般,其实这三人都是一起来的沛县,哪里去过什么微山湖,吕嬃也不戳穿她,和姐姐聊天毕竟是个高兴的事,何必扫了她的兴。待得四人吃饱喝足,赵曦让车夫也赶紧吃了,好早早的送吕嬃回去,大家都等着她定日子呢。吕嬃心里也是有些迫不及待,这情爱之事,旁的人说得多了,真的也变成假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吕嬃听了她俩的一番话语,自然是坚定了许多,也想早点和卢绾再多接触一下,看看是否真的满意,所以待得车夫吃完,便速速招呼车夫与吕雉c赵曦和刘肥道别,回了沛县。 等送走了吕嬃,吕雉本想立刻去田里和卢绾说一下这大喜事,但正待出门之际,忽然心生一事,转头又回来找了赵曦。赵曦原以为她已经出去了,正忙着收拾厅堂,猛不丁差点撞到吕雉,吓得她一声惊呼,差点扭到脚踝。吕雉一把拉住她衣袖,怕她摔到地上,要是磕到桌角,可就麻烦了。索性吕雉眼疾手快,赵曦这才站稳了脚跟,赵曦惊魂未定,心跳得颇为厉害,长吐了一口气说:“多谢姐姐相扶,不过姐姐你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把我吓了一跳。话说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吕雉见她吓得花容失色,虽然心里觉得怎么至于吓成这样,但毕竟心里还是有些歉疚,脸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把嬃儿的事忙完了,这不还有你的事没忙吗?” 赵曦大奇,疑惑的问道:“我的事?我有什么事?”吕雉继续微笑着说:“这不是前日我们说过吗?我这也没时间陪你,我倒是天天都在外面,有卢绾说话,或者时不时还能碰到樊哙什么的,肥儿也是一天到晚不着家,家里就你一人冷冷清清的,我不是说让你去找审食其玩耍么?或者昨日你也和卢绾c樊哙c夏侯婴熟悉了许多,要不找他们玩也好。”赵曦俏脸一红,低头斜目道:“看姐姐说的,我和嬃小姐的事能一样吗?你这并到一起说,我还以为”吕雉一听就立时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曦儿妹妹啊你想到哪里去了啊你都是相公的人了哈哈哈哈” 这一笑,笑得是赵曦更不好意思了,连连推辞道:“不了不了,我不去找人玩耍了,卢绾他们我也还是不熟,审食其那边,我觉得相公不是特别高兴我和他见面,这都和姐姐你说过了。”这番话吕雉早已听过,她也懒得和赵曦啰嗦,一把挽住赵曦的胳膊说:“走,我带你去审食其家,这样相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赵曦嘴上说着不要,脚步却还是跟着吕雉走了出去,看来确实这么多天,把她给憋坏了,虽说审食其确实有段时间常来家里,但其实二人别说谈天,就是碰面其实也没有多少,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所以赵曦最近时常在想,相公这么冤枉自己,还不如当时多和审食其聊几句,起码解个闷,结果是解闷不成,空叫惹了一身骚。所以吕雉拉着她去,她毕竟岁数和吕嬃相当,也是爱玩的年纪,心里觉着无非就是找个玩伴,没事说说话而已,反正刘季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确实是吕雉拉着她去的,她只是作陪,怪不得自己。 吕雉刚一跨出门,便定住脚步,赵曦不知道她何故停下,还以为她改了主意,正要开口相询,只听吕雉说道:“妹妹,咱们应该怎么走?”原来她压根就不知道审食其家住何方,赵曦抿嘴抬手笑答:“喏,就在我右手所指之处。”只见偏东一向,有间不太起眼的小院,看不到正门,估计院门在另一边吧,吕雉便继续拉着赵曦往东走去,嘴上还道:“原来住得这么近,说起来是离咱们最近的一户了吧。”赵曦点头嗯了一声道:“中阳里挺大的,家家户户离得也不算近,反正周围邻居都隔得差不多吧,我也不认识旁的人,倒是没比较过。”俩人边说边走,吕雉挽着赵曦的手也越来越松,到最后也就不再拉着她了,赵曦开始那扭捏的样子也没了踪影,若是让旁人看到,这俩人便活似好姐妹出去踏青游玩一般。 没走多久便到了审食其宅前,本来也没有院墙,那院门也就如同摆设一样敞开,一眼就能看到屋内,只见审食其手拿竹简来回踱步,似是在读书。赵曦自然是不好意思张嘴的,这二人进了院子,吕雉便提高了嗓门喊道:“审公子,审公子!”审食其听到呼喊,停下脚步,侧脸一看,神情立刻就变了,说不清到底怎么了,看着是激动c兴奋c高兴c局促c紧张c疑惑c惊讶一大堆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了一起,而且审食其只是咧着嘴笑,连答话似乎都忘记了。 吕雉和赵曦几步便进了屋子,吕雉见审食其这神情,再瞅瞅赵曦那表情,心里暗自好笑,便首先说道:“审公子,我这好妹妹一天到晚都在家操劳,在中阳里也没什么朋友,我只好带她来你这里串串门,闲聊一番,给她解解闷。”审食其这才缓过神来,忙不迭的回到:“哦哦,如此甚好,我正好闲来无事。”吕雉见他手里拿着书卷,便顺着问道:“审公子好雅兴,怎么不去忙田里的事?我来的时候还担心你不在家呢。” 审食其看了一眼手里的竹简,卷起来放在案上,答道:“刘夫人莫笑话在下了,我那点田地,哪里用得了什么工夫,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不像刘夫人家里那么富裕,我这穷书生,没有活计,只剩看书了。”审食其这番话,若是对着别人说,怕是会误会成讥讽之意,吕雉见他说得诚恳,心知他的无奈,便温和的说道:“审公子莫要这么说,我嫁给刘季,也不是享福,虽说家父置办了一些田产作为嫁妆,但是家里吃饭的人众多,加上太公那边年事已高,相公的二哥家境也是艰难,加之我现在有孕在身,以后的日子怕是越来越紧了。”这话说得颇有技巧,既安慰了审食其,又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审食其听了后显然是极为受用,报以一个微笑:“原来夫人已有身孕,那还不快快坐下,我原以为夫人这样的千金是不愁生活的,看来夫人也是个自强的女子。”说话的同时,审食其手指布席,示意吕雉和赵曦坐下。 吕雉听了后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这还有事要忙,卢绾这不还在田里帮我干活吗?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全都做了,我得去帮帮手,这样,曦儿就在这里,你俩说说话吧,我就先告辞了。”没等二人来得及反应,吕雉已微微欠身施礼,转身便走,任凭二人呼喊,也只作充耳不闻,自顾离开。但其实她一边走一边偷笑,这么稍微一使手段,便把赵曦诓了过来待在了审家,接下来便要忙别的正事了。 待到了田里,卢绾自然已经忙碌了好大一阵,见到吕雉来了,立刻满脸堆笑说:“大嫂,你还来这里作甚,有我不就是了。”吕雉心想既然要撮合卢绾和吕嬃,那就不能让卢绾一天忙了自己的还得忙刘家的事,不然哪有时间去陪吕嬃,便和他说:“卢绾,我又不是缺手断脚的,这田里的事本来也差不多忙完了,等你买了牛,届时借来与我,不就得了,我要有事我便叫你,没事你就别天天来了。”卢绾一听,心里还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赶紧战战兢兢的说:“大嫂,你这是什么话,你可别说那晦气话,我卢绾盼着你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呢,我这人吧,本来就是劳碌命,我一天不干点活,我还浑身不自在呢!” 吕雉见这么一句话就把这老实人吓成这样,心里也是不忍:“卢绾兄弟,我不是和你说笑,真的,我和嬃儿谈过了,她觉得你确实不错,她应了我早早的定了日子便告诉我们,以后你得有时间忙自己的田地,还得有时间陪她,你再来我这边帮手,真的是忙不过来的。你和嬃儿好上了,以后就是亲上加亲,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和你客气,我做了这么久农活,我也很习惯这些事了,没甚要紧的,你就听嫂子的话就是了。”卢绾当然不依,还是坚决不允,来回就是那几句话,说自己忙得过来啊,说大嫂帮自己那么多,自己无以为报,再不帮忙干点活,心里过意不去之类的。 吕雉最后实在不想和他墨迹了,便说道:“卢绾兄弟,你这么想,你说我为什么对你和嬃儿的事这么忙前忙后的?你想想。”卢绾嘿嘿一笑,爽快的答道:“大嫂当然是对我好了,因为我和季哥熟稔,你也把我当自家兄弟。”吕雉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当然是自家兄弟,你是相公最亲近的兄弟,自然也是我兄弟,但嬃儿也是我亲妹妹,我更盼着你和她好,把她照顾好,明白吗?”卢绾知道她说的意思,但是卢绾始终觉得照顾吕嬃和照顾刘家并不冲突,完全没必要让大嫂一个人忙田里的事,但是大嫂这么坚决,自己不让一步怕是不行,略微思考了一下,轻咬了下嘴唇道:“大嫂,这样,最近若是嬃小姐召唤,便要劳烦大嫂自己照料田里的事,其余时候我还是尽量帮忙,等几个月后,大嫂也未必方便再亲自劳作,到时候我和嬃小姐的事也应该有个结果了,我那时候再来接手这些事,等以后大嫂你又方便自己干活了,我再少来,这样两头都不耽误,何如?”吕雉一时没听懂他说什么,便自己重新按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遍:“卢绾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情形是如果嬃儿找你,你便去陪伴嬃儿,其余时间还是来帮手,待我临盆或是生产的时候,田里的事就交给你,对吗?” 卢绾一听,这不就是我说的话吗?但是嘴上不敢这么说:“是,大嫂所言极是,正是此意。大嫂意下如何?”吕雉说的那些话,当然是真心的,但究其根本,吕雉也是个要强之人,总是让卢绾帮手,自己心里确实过意不去,只是刘季吩咐的事,卢绾不敢不做,若是自己一直心安理得,岂不成了欺负人家,卢绾自己心里肯定不会这么想,但吕雉做人却不想欠人情,这才有此一说。不过确实家里田地不少,若真是卢绾撒手不管,刘季又不来帮忙,自己一人确实有些吃力,便点头同意了卢绾的提议。 卢绾见大嫂肯听自己的,也是高兴,想到很快就可以吕嬃再会面,便问道:“大嫂,不知道嬃小姐有什么喜欢的物事?”吕雉虽然和吕嬃是亲姐妹,但吕家毕竟不是小户人家,俩人也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彼此的脾性自然是熟悉的,但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物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只能边说边想了:“嗯,嬃儿吧,反正你如果舞刀弄枪的,她应该是不喜欢,我二哥在家里做一些账房的事,她也觉得无趣,不过二哥有时读一些诗书,她还颇有兴趣,只是不是所有书都爱听,而且你若是让她自己读,那又是不成,另外的嘛,我想想,她其实贪玩,又喜欢长得俊俏的,至于喜欢的东西,那天她不是和你说了,新奇的就好。”卢绾一脸苦笑,叹了口气说:“新奇的,我说了一些,但是吧,就那么几件,还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才好,姑娘家的东西,我也不懂,首饰c水粉什么的,若是嬃小姐有什么中意的,还请大嫂教我,我去置办来送她。另外,大嫂说嬃小姐喜欢听书,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听什么样的书呢?” 吕雉细细想了一下,二哥吕释之涉猎广泛,经史子集无一不读,不过估计也是无一精通,应该是每次读诗三百的时候最有兴趣吧:“诗三百,我想起来了,二哥读诗三百的时候她最爱听。”卢绾当然是读过诗三百的,虽然没读完,但说上几句是没问题的,心里一下子便轻松了许多:“除了诗三百还有别的吗?”吕雉再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没想到别的还有她喜欢的:“恐怕是没有了,你待我细细数来,我知道的书也不多,能说几本是几本吧,那些兵法肯定不行,二哥和大哥一起读过孙膑兵法,嬃儿是完全不理的;韩非子那些书吧,倒是听了一些,但我觉得她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五蠹还勉强听几句,至于说难c从内储,完全是没兴趣的;老子c庄子c墨子和孔孟的书,我想想,也是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卢绾,你也别再琢磨了,贪多嚼不烂,你就把诗三百稔熟于心便好,够你说上好一阵的了。” 卢绾也知道这么为难吕雉,颇有些不妥,便应允道:“是,卢绾都听大嫂的,那个,大嫂,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吕雉倒是痛快:“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卢绾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道:“那个,诗三百有三百篇之多,不知道不知道嬃小姐比较喜欢哪些?”吕嬃见他绕来绕去,还是问这个,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想想,她能喜欢什么?”卢绾赶紧仔细回想诗三百里的内容,心里便有乐主意:“颂,肯定是不妥,嬃小姐芳华之年,必然是倾心于风,至于雅嘛,小雅可能会好一些,大雅未必她会喜欢,大嫂,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吕雉看他一本正经说出这番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卢绾兄弟,我可不知道,因为你若不说,我都不知道里面三百首诗还分什么颂c风c雅呢哈哈哈哈”卢绾一听这话,不知道是该得意呢还是该羞愧,得意的是自己说的东西吕雉不知,暗里显摆了一下,羞愧的是被吕雉小小捉弄了一番,颇有些不好意思。 吕雉毕竟年岁小,有时候捉弄一下人,也是天性,高兴一下便好:“卢绾兄弟,好了好了,反正你就好好准备吧,一有消息,可千万把握住机会才好,咱们抓紧时间把这农活忙完,争取多做点,给你多腾点时间出来。”卢绾毕恭毕敬的答了一声:“唯”。俩人便不再废话,专心起干活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里外张罗 这一天可算是把吕雉和卢绾忙坏了,虽说也还是没做完接下来几日的农活,但毕竟能多做一些便是一些,而吕雉直到快近晡时才得以返家,所幸吕雉回家之时,赵曦早已回来,看样子这晚餐也应该是快准备妥当了,原本吕雉想回家问问赵曦今日和审食其聊得如何,但实在有些精疲力尽,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事,索性趁着晡时未至,先回房小憩一番,于是只是去了后厨和赵曦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已经回来,免得赵曦做好了晚餐还傻等自己就不好了。 待到开饭之时,吕雉虽然依然疲累的,但精神却是好多了,这吃饭时便有精力打探消息了,只是刘肥在场,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毕竟已近成年,若是二人之话被他添油加醋传到了刘季耳朵里,那就百口莫辩了。吕雉心中盼着刘肥赶紧吃完离席,所以一直低头不语,赵曦也不知是何故,也是片语不发,这三人各自闷声吃饭,气氛也是颇为尴尬,刘肥本来话也不多,今日更是无人搭理他,便比往常吃得更快,吃完只说自己出外玩耍一番,便自顾离去。 吕雉自然是巴不得他快些走, 刘肥前脚刚跨出院门,吕雉立刻目光一转,盯着赵曦便问:“曦儿,今日何如啊?”赵曦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有些心虚:“今日没什么啊”吕雉心中偷笑,这小妮子,脸上真是藏不住事:“没什么,没什么你眼珠子乱转做什么?” 赵曦被她拆穿后还是继续嘴硬:“没有啊,我平日不也这样吗?东看看西看看的。”吕雉不喜欢卢绾那么磨磨唧唧的,自然也不爱和赵曦拐弯抹角的说话:“好啦,妹妹,我亲自送你去的,你说你,这么瞒着姐姐作甚?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审公子聊天可否愉快?” 赵曦也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毕竟聊到异性男子,多少有些难以启齿,但眼见着躲是躲不过去了,便索性坦诚相告:“许久没有和人聊天了,自然是非常愉悦的。”吕雉抿嘴笑道:“那你和审公子都聊什么了呢?”赵曦想了想说:“其实也没聊什么,他不是在看书吗?开始就是聊他所读之书,后来又听他说了其它的一些书,最后便是一些家常,没甚要紧之事。”吕雉听她这流水账般的描述,不禁又是一笑:“那是当然,这寻常聊天还能聊什么要紧之事,能打发时间便是好的。话说审公子看的什么书呢?” 赵曦刚和审食其详聊过,听得吕雉这么问,一下子便有了兴致,双眼放光:“他读的书乃是国语,听他说了其中一些,还很是精彩呢!”吕雉很久没见她如此高兴了,见到自己姐妹开心,自己也是非常愉快:“没成想妹妹还喜欢听史,今早你劝嬃儿之时,便是妙语连珠,你我相伴多年,我还未曾知晓你如此知书达理。” 赵曦听得这般夸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回道:“我哪里有这本事,只是在吕家待得久了,老爷c二公子的书,虽然没看过什么,但老听他们说话,便也学了一些。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机会读这些圣贤之书。”吕雉和她一样,虽然成卷的书也没读过多少,但确实在吕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书香门第,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会了点,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若是什么都不懂,倒也罢了,一旦学了点皮毛,便多少有了兴趣,对于赵曦的心情,吕雉是万分理解的,于是吕雉再说道:“既然妹妹喜欢这些,不妨以后多去找审公子聊聊,听他说书,也是趣事一件。” 赵曦心中本有此意,既然吕雉如此说了,便假意推脱,其实是顺水推舟:“那我怎么好单独去找他,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惹人笑话?今日若非姐姐相伴,我是万万不会去的,若是惹得相公不快,岂不因小失大?”吕雉没有听出她这弦外之音,只是觉得这正常交往有何不可,万万不必如此谨小慎微的,自己不也天天和卢绾一起,卢绾也是个光棍,怎不见得有人说三道四?于是吕雉便答道:“妹妹,以后我若有空,便与你同去,再说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是不妥,你们就不能在院子里或是去街上走走吗?”赵曦听了直摇头:“姐姐,有你陪同自然是妥当的,可我和他若是经常出双入对的,哪怕就在院子里亦或是去了街市,恐怕也有诸多闲言碎语。”吕雉真是拿她没办法,有点丧气的回道:“哎,妹妹,谁让你天天和他在一起,你闲来无聊偶尔去一次,有何不可?” 赵曦见吕雉已是有些不快,心知再这么说下去,只是徒惹吕雉生气,便一口应允下来,吕雉这才恢复了神情,本来吕雉就是干脆之人,见不得这扭扭捏捏的事和人,说来也是,若非吕雉,换作她人,恐怕没有这么爽快就答应嫁给刘季的。 待得二人用完晚饭,吕雉自觉还是甚为疲倦,便自顾回房歇息,赵曦今日心情大好,纵然一个人忙前忙后,也是不亦乐乎,甚至还偶尔哼唱几句楚曲,以至于刘肥回来她都没注意,看来真的是有点忘我了。等她忙活完,也到了人定之时,赵曦躺着却有些睡不着,倒不是全无困意,只是脑子里还在不停想事,所以虽然眼睛合拢了,可脑子却没法入睡。 赵曦此时身下床布,乃是刘季所用过之物,只是又过了好几日,味道愈发的有些淡了,但对于赵曦来说,已然是依稀可辨,赵曦用力的深嗅了一口,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审食其,吓得她立刻清醒过来。这可是要了命啊,怎么会闻着相公的气味,却想到了审食其,难怪相公那么介意我和审公子接触,莫非相公早就预感会有这样的事情?赵曦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绝不会是这样,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这不是梦,但无非就是今天一天都和审食其在一起,所以脑子里会是不是蹦出这个人来,明日不见他,自然也就不会想起此人。好了好了,速速收心,什么也别想了,赶紧睡觉,明日又是忙碌的一天,赵曦心里默默说着,努力的不再想任何事情,不多会倒也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原本吕雉又想带着赵曦去找审食其,赵曦也没有说不去,只是家务繁多,总归是要做完了才好去,吕雉便陪着赵曦一起收拾,没等收拾完,便听到门外有车马的声音传来,吕雉心想,莫不是吕嬃来了,赶紧出门相迎,却见只是车夫,吕雉虽心中略有失望,但也心知车夫不会平白无故跑来这里。和车夫交谈一番后,果然,吕嬃已然定下日子,只是自己懒得跑一趟,便支了车夫过来送信,相约明日隅中一同去微山湖踏青。这车夫也不知道卢绾和夏侯婴家住何处,只能告诉于吕雉,吕雉连声道谢,送走了车夫赶紧回了自家,和赵曦说今日无法同去审食其家,让赵曦自个前去便是,说完又急匆匆的去找卢绾。 等见了卢绾,吕雉已是有些气喘吁吁,三句并作两句和卢绾说了定下的日子和时辰,卢绾大喜道:“今次全仰仗大嫂了,若不是大嫂,我卢绾怕是想都不敢想此事啊!”吕雉对他说了一些勉励之词,希望他能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把这事敲定,待得刘季回来,若是能见到他和吕嬃定亲,那岂不是美事一桩?不过卢绾这一激动,就不停唠叨,可说得都不是有用的话,吕雉便挥手打断了他道:“卢绾,夏侯婴的住处我不知道,既然定了时辰,你今日还得去找他,不然明天可没时间再去知会他了。” 卢绾这才恍然大悟,若是大嫂不提醒,那岂不是要误了正事,但是转眼看看这田里的活,卢绾又有些犯难了,吕雉见他那小眼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笑骂道:“这些许小事,我自己做便是了,你怎么到现在这节骨眼还分不清轻重缓急,见了嬃儿,你莫要这么不干脆,省得招人嫌弃。”卢绾连连点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那那就麻烦大嫂了这么多活要你自己做不对啊,大嫂,我干嘛要现在去找他,咱们忙完了,我再去也不迟啊。” 吕雉实在是有些生气了:“卢绾,夏侯兄弟是在县府当差的,他也知道这几日要载你去微山湖,肯定不会出远门,你此时去县府找他,铁定能找到,就算找不到,他也迟早要回府里,若是晚上,你知道他一定归家吗?说不定出了公差晚上很晚才回家呢?”卢绾一听这话,也是有道理,再见着吕雉这一脸铁青的样子,便不敢再啰嗦,直说若是运气好能找到夏侯婴,便快去快回,看看能不能再来帮手。吕雉也知道他忠厚老实,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让自己轻松点,也是挺感激于他,便不再耷拉着脸,只是催促卢绾快走。 卢绾这一走,还真被吕雉说中了,原本去县府,就得走上一段,一问门口差役,说是日中就已经赶车出去,不过现在已是日昳,估计也应该快回来了,只是这一耽误,那肯定是没办法再回去刘家田里帮手了,还好,也没等太久,约莫一顿饭的工夫,便把夏侯婴等回来了,一见面,卢绾二话不说,都不让夏侯婴把车先拴上,拽着他胳膊到了县府门旁,直接将约定时辰告知于他,夏侯婴闻言自是大喜,他比卢绾小了不少,却已经和隔壁人家的姑娘订了亲,这卢绾基本上是老光棍里年纪最大的了,看着兄弟即将抱得美人归,岂有不同乐之理。 卢绾和夏侯婴是多年交情,兼且卢绾年长于他,自然不会像和吕雉那般客气,只是拱手躬身道谢,便说要赶紧回去,看看大嫂那边是不是还在忙活,兴许还能最后搭把手。卢绾转身使出平生所有力气拔腿狂奔,虽听到夏侯婴连声呼喊,却头也不回,只剩夏侯婴嘀咕道:“你这人真是好生奇怪,我有车,送你回去岂不是更快,叫你等下却也不理,怪人一个。” 等卢绾回中阳里时,基本已经只剩半条人命,还好赶上了最后的一点时间,吕雉倒是忙得差不多了,只是在收拾农具而已,但那些农具确实颇为沉重,卢绾顾不得自己打着颤的双腿,一把扛起所有农具便回了家,吕雉本想和他说几句来着,好歹问问和夏侯婴说好了没,卢绾嘴上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手上又全是家伙事,想摆手也没办法,只好狂摇头,吕雉被他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这摇头的意思是没和夏侯婴约上?那岂不是要误了明天的大事?既然没约上,这么跑回来帮自己扛农具又有什么用?吕雉这下着急了,拉着卢绾不让走:“什么意思啊,你倒是说话啊,卢绾!” 卢绾也是没辙,这一路飞奔,又一下午滴水未沾,现在莫说回答问话,就算是呼吸都觉得困难,但是见着大嫂这般神色,卢绾也只能把农具往地上一丢,双手撑在膝上,用力大口喘了几口气,算是缓了过来,这才能正常说话:“大大嫂没没事你别担心我和夏侯婴说说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把农具扛回去便是” 听他这么说了,吕雉才算放下心来,白了他一眼说:“你以后能不能别一言不发就摇头,别人哪里能明白你什么意思?”卢绾一脸苦笑道:“大嫂啊我这跑过去又跑回来真的是要把把腿都给跑断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啊” 吕雉好奇的问道:“夏侯婴都这个时间了,还要出公差吗?”卢绾一愣:“嗯?大嫂此话何意?”吕雉看着他这神情也是一愣:“啊?你既然见到了夏侯婴,他若不是手里有差事,怎么不送你回来?那岂不是因为他有公差在身不能相送吗?” 卢绾一听这话,顿时就快哭出来了,吕雉一见他这模样,大奇道:“卢绾兄弟,你这是作甚?”卢绾哭丧着脸回道:“我说夏侯婴在后面拼命喊我做什么,估计也是想驾车送我回来,我一心急,因为是跑着去的,便又想着快快跑回来,这次真的是犯了傻”吕雉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卢绾兄弟,你可别让嬃儿知道你这事啊,哈哈哈哈,还不止嬃儿,可别让别人知道,不然都得笑话你。”卢绾也是一脸窘状,谁让自己关心则乱,跑得半死还被奚落,这种时候,最好就是别搭话,笑笑就过去了,于是满脸堆笑,装作喘气,故意不答。 吕雉也知他是为了早点来帮手,笑得几声便止了,本想伸手拍拍卢绾的肩头,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曾是千金小姐,这刚来中阳里没几日,倒是把这村夫野妇的动作给学会了,赶紧缩手,嘴上直说:“卢绾,行了行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就是你自己累点,那既然都没什么问题了,你明日晚上回来后,便来找我,和我说说游玩之事,何如?”卢绾连声称唯:“大嫂,那你速速回去歇息吧,明日还得你自己一个人劳作,不好好歇息怕是不行的。”吕雉便也不再和他啰嗦,互相道别归了家。 到了家,吕雉也顾不上劳累,赶紧去后厨看看赵曦在不在,伸头一看,果然在做饭,吕雉这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失望,开口问道:“妹妹,今日没有出去玩吗?”赵曦早就听见她进屋的声音,心知必有此一问,直接便答:“没有啊。”吕雉听到这三个字,便真的觉得失望了:“哎,你说你,成天闷着家里,哪有那么多家务好做?”赵曦把头一偏,看向吕雉:“姐姐不在,我当然不去啊,我都说了嘛,我一个女子,成天往他家跑,肯定要招惹是非的。”吕雉也知道她说的有理,便换个方法问她:“那你和姐姐说说心里话,你一直说的是怕惹人闲话,那你自己到底想不想去?”赵曦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顿时羞红了脸,还好这柴火原本也是燎人,脸上本来就已经熏得绯红,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我我有什么想的” 吕雉何等聪明,难道还猜不透她那点小心思:“妹妹,你还是不肯和姐姐说心里话,这便是把姐姐当外人对待了。”赵曦毕竟是做惯了下人,听吕雉这么说话,心里便有些发虚:“姐姐,你最近总是问我一些人家难为情的事,你叫我如何答你嘛?”这句话就明摆着承认了刚才的问话,但又始终不肯明说,吕雉心知急不得,便又说道:“妹妹,姐姐有什么事不都和你说,我们亲如一母之生,姐姐向来是把你当做贴心人的,你有什么事却不和姐姐说,姐姐也是委屈得紧啊!”赵曦听她这么说,自觉理亏,便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姐姐,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我觉得审公子人不错,还很聊得来,要说想去自然是想的,但确实我不希望惹上什么是非,尤其是不希望相公误会,所以宁可自己待在家里。” 吕雉见她说了实话,便不再咄咄逼人:“嗯,妹妹这么说,姐姐听着心里便舒坦多了,我还是觉得相公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何况审公子也是他熟识之人,这男人嘛,一开始可能管得多一些,慢慢的也就不会什么都记在心上,你和审公子本来也是清白的,若是刻意回避,岂不是显得反而有问题,姐姐会和相公说清楚这些道理,你毕竟随我来了刘家,也是甚为辛苦,若是还一天到晚这么闷着,只怕是对身子不好,相公定然通情达理,不会蛮不讲理。” 听得吕雉这一番话,赵曦便不再藏着掖着了,毕竟吕雉若是和刘季能说说,自然情况会好一些,自己在刘家确实也有些憋屈,面上看着不错,实际冷暖自知:“姐姐这么说,曦儿便放心了许多,我若是实在烦闷,便找审公子聊聊天吧。”吕雉闻言才算是脸色转晴:“你也别等了,明日便去吧,看你总是闷着,我这做姐姐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赵曦点了点头说:“姐姐,你今日出去,嬃小姐的事办得如何了?”吕雉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赵曦说了一遍,尤其说到卢绾傻乎乎的来回飞奔累个半死,赵曦也是乐不可支,看来卢绾这活宝还是很讨人喜欢的,谁说他无趣呢? 说完正事,这菜肴也准备好了,其实本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朝食所剩的食物本来也不少,再多做一个菜,再把剩饭剩菜热一热便好了。吕雉端起餐盘道:“对了,妹妹,明日你去找审公子,我便不去了,我得去太公家里,这几日都没去问安,可别被刘家人说三道四才好。”赵曦听她要去刘太公那边,直说也要跟去,吕雉边走边说:“没那么多规矩,我去了便是了,你去那边,你也知道太公脾气不好,二哥二嫂为人又尖酸刻薄,去了也是自讨没趣。”赵曦虽然心中觉得不妥,但心想也是,去了也无事可做,也不爱听二哥二嫂那些言语,索性不去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情窦顿开 果然第二天只有吕雉去了太公家,而卢绾则铁定早早就候着夏侯婴了,赵曦则无心家务,没收拾几下便去审食其家里闲聊,至于刘肥,这次还算乖巧,跟着吕雉也回了太公家。这一来,可算是刘家彻底的休息一天。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按秦朝法令,这男丁成年必须独立门户,这便是为什么刘季独门独户搬了出来的缘由,当然,作为泗水亭长,若是常年住在父亲家中,还总被打骂,也是不成体统。大哥刘伯,厚脸皮找新官府要了一些地,便也离了太公家,自成门户,只是刘伯身体孱弱,上次结婚之时,已是勉力支撑,若非刘伯特别疼爱小弟刘季,恐怕都不会出面。可二哥刘喜则不然,本来常年经商,说起家境肯定是几兄弟里最好的,但自从秦国出兵征伐山东六国,生意自然是每况愈下,更要命的则是官府的募兵令,当年楚国便罢,也非强制,但恰逢此时秦国伐燕,从关中抽调兵马费时费力,所以便从全国征集兵员,秦国,乃虎狼之国,向来征兵都是按各县人头直接抽丁。所幸小小燕国,本来大部已被秦军占领,早在四年前,连太子丹的首级都拱手送于嬴政,唯独剩下个燕王喜,偏安于辽东郡,苟延残喘而已,所以王贲大军倒是没有过多的征召兵士,否则以刘喜那懦弱性格,真是从军入伍,只怕还没交锋,已然吓死在阵前;但燕国被灭已成定局,唯独剩下了齐国,沛县离齐国那是近在咫尺,听闻秦军迟早要进攻齐国,那到时多半要从沛县募兵,所以刘喜恐怕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躲在了太公家里。至于小弟刘交,本也是同父异母之亲兄弟,可自打刘季懂事起,刘交便与生母那边的亲戚一起居住,并未住在太公家里,恐怕也是因为温含始不愿意帮别人养儿子吧,可怜刘交,幼年丧母,还得寄人篱下,刘季也顶多一年能见到一次,最近一次还是在吕雉刘季成婚之时,才有机会谋面。 所以今日吕雉到了太公家前,先碰上的,便是二哥刘喜,刘喜此人,向来居于刘家之首,纵然最近几年过得不太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比刘伯c刘季要富足许多,但自从吕雉嫁给了刘季,刘喜那点家底,如何与吕府匹敌?自然心中忿恨,见到吕雉便也没有什么好脸。吕雉也不是什么善茬,刘喜不用正眼看他,自然吕雉也是目不斜视,只当是院里没有这个人,快步从他身边经过,刘喜见这弟媳好生无礼,本想开口大骂,但吕雉带着刘肥已然到了屋门,只怕这骂声被刘湍刘太公听了去,太公向来势利,见到吕雉颇为亲近,只怕要回骂自己,便将恶话按下不发。 吕雉和刘肥进了屋,太公正斜坐于席上,似在挠背,吕雉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公爹这是作何?”太公听声音还不知是谁,停了手抬头一看,大喜过望:“没事没事,每到这时候便有些发痒,时不时还要打喷嚏,不知何故?肥儿你也来了,来,到我身边坐下。”刘肥依言坐到了刘湍身边,刘湍拉起他的手好不开心,而吕雉未曾学过医术,只能是凭空想点话来说了:“那公爹定要时常沐浴更衣才好。”二人说话间,刘喜之妻正好也走了进来,莫名听到最后这一句,只听二嫂鼻孔里嗤了一声,吕雉抬头狠狠盯了她一眼,二嫂自然也不肯示弱,太公见状不对,立刻说道:“老四媳妇不用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了,挠一挠便好了。”太公说话,吕雉当然只能转头面对太公,也就不再和二嫂四目相对。 吕雉又说了些关心的话语,哄得太公甚是愉快,但说了良久,也没见到刘季之母,吕雉出言相询说:“公爹,婆母怎么今日不见踪影?”太公一听她说起温含始,不由得长吁短叹一番:“哎,老四媳妇,你婆婆和你大哥一般,近日身体都不大好,我也不知是何疾病,怕给你染上,也就没说让你去看看她。”吕雉心想,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多半也就是劳累所致,怎地又能传我:“不碍事的,公爹,我这数日不来,好不容易能见她一下,怎么能入家门而不探视呢?何况既然婆母身体抱恙,我去看看,她心情便也好些,那身子好得也兴许快一点。”太公见她言语中透出诚恳,也不便推辞,将刘肥的手放下,先对刘肥说道:“肥儿你就别去了,小孩子怕是更容易染病,你自己先玩会吧。”刘肥本也无所谓,要他待在这里便待着,太公则起身领着吕雉往里屋走去。刚走出一步,太公忽然停下问道:“诶,老四媳妇,为何就你二人来了?”吕雉心说,我还以为您老糊涂了,不记得还有赵曦一人,这说了许久的话,才想起来少了个人呢:“哦,太公是说曦儿,曦儿貌似有事在身,便没有一起前来问安。”太公继续挪步道:“哎,你说这人,我是一直不太喜欢的,那天你们大婚之时,我还不知她乃是随嫁,赵曦,对吧,她叫,我总感觉她不太好,不似你,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善。”吕雉听得太公夸奖,自然是笑颜如花:“公爹,赵曦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要忙吧,等她忙完我让她单独来给太公请安可好?”太公听了直摇头,一脸不屑的说道:“罢了罢了,她若来了,我还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呢,不见反而是好事。”吕雉听了也不答话,太公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进了里屋,只见刘媪半卧席上,哪有太公说那么夸张,若真是重病不起,那应该是躺着才对。吕雉摆出自己招牌一般的笑脸说:“儿媳给婆母请安。”温含始自然也是喜欢这个老四媳妇的,人长得俊俏,家境又好,还知书达理,比之那老二媳妇真是天壤之别。见到喜欢之人,心情自然就好,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温含始立时起身,坐在席上一把拉住吕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一旁,吕雉刚屁股着席,刘媪便开口说道:“哎,好久没看到你了,真是想得紧,你也不时常来看看我们二老。”明面上是嗔怪,实际上可是表达思念之情,吕雉见着婆母如此真切,心中也是一暖:“不是儿媳不来,只是家里家外的事情,实在忙不过来,加上近日又有了身孕,实在是有些自顾不暇,还望公爹c婆母原谅。”二老见到她已是高兴不已,此时一听有了身孕,更是大喜过望,刘媪兴奋得一点生病的样子都没了,太公若不是年岁已高,怕是要手舞足蹈一番,只是上了年纪便有些要脸,不太好意思在晚辈面前失了形象。 原本太公在场,这些事情自然应该是他来主问,但刘媪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哎呀,老四媳妇,这天大的喜事,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我们?真是,你这你朝食可吃得好?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你到家里这么久是不是一口水都没喝,真是,怎么这么待你,你等会,我烧水。”刘媪一边说一边起身就往外走,这关切之情真是溢于言表,语无伦次之中反而显见真情。太公也是不知所措,刘媪说什么便是什么,也要和刘媪一起往外走。这便轮到吕雉大惑不解了,按说大哥刘伯有子刘信,二哥刘喜则有刘濞刘广二子,亲弟刘交则更是已有三子,怎么这二老见着自己有了身孕如此激动,莫说自己怀的是不是儿子,就算是儿子,那对于二老也是习以为常之事,怎么就能这么热情?吕雉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开口相询,只得赶紧拦下二老道:“公爹c婆母切莫如此,我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是吃饱喝足才来的,倒是没有好好伺候公婆,我心里过意不去,怎能还劳烦你们,婆母速速坐下,别累坏了身子才是。”吕雉一把将刘媪拉了下来,坐在席上。刘媪见她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坚持,太公则在一旁开了腔:“老四媳妇,你这有孕在身,季儿和你父母可已知晓?” 吕雉微一点头道:“此事乃是相公最早猜测,我一开始并未注意,后来相公押送徭役外出公差,我便找了父亲,请了医生,方才确定有了身孕。”太公唔了一声,略一停顿后又道:“那你这家里又得添丁加口,只怕是日子不好维持啊。”吕雉心中大奇,我这家里过的日子好歹也比太公家里好点吧,怎么在他嘴里成了不好维持了,吕雉正要接话,太公又开口讲道:“依我之见,亲家那边还是得再资助一下刘家才好,你看你那边,原本就有四人,现在再添一人,指不定两年一载后还得多一张吃饭的嘴,可不是容易的事啊!”太公这话倒是不差,说得都是事实,但这话说得太露痕迹,明显就是想沾点吕府的光,吕雉心中自然不太痛快,但吕雉还有自己的想法,便说道:“嗯,那是自然,若是家中有甚需求,我去求爹爹便好,公爹不必担心。”太公见她一口应允,心情自是大好,神情也是和蔼至极,刘媪却不似他那么多心思,直说:“季儿经常不着家,要辛苦你了,随嫁的女子也多让她干活,别把你累着了,对了,她来了吗?我嘱咐她几句吧。”没等吕雉答话,太公便不屑的说道:“人家压根就没来,你就别操这心了。”刘媪轻叹一口气说:“哎,那老四媳妇你回去转告她吧,让她好生伺候着你,我若是身子好一些了,便常去看你。” 吕雉点了点头,答道:“唯,公婆就放宽心,我会安排好的。”其后刘媪听说刘肥也来了,便执意要出去和刘肥见上一面,说说祖孙间的话,于是四人便聊了会家常,至于二哥二嫂则在侧屋闭门不出,太公也权当不知道,只字不提,只怕二人来了反而把气氛弄得尴尬。和老人家聊天,确实谈不上有趣,刘肥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接话,不过二老倒是一直合不拢嘴,显然是极为高兴的。聊了不多会,吕雉还想着赵曦和卢绾的事,想着赶紧回去先看看赵曦如何了,便借故说有些疲累,想回去休息,二老本想留她在家吃饭,吕雉只是执意不肯,二老也是万般无奈,只好作罢。 吕雉和刘肥在归家的途中,刘肥忽然问道:“母亲,为何不在太公家吃饭?若是疲累,在太公家直接歇息岂不是更好,这一路走回去岂非更加疲惫?”吕雉心想,你这小孩懂啥,我无非就是找个借口离开,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灵机一动,回道:“肥儿,你看你二伯对咱们如何?”刘肥不假思索的回道:“不甚好,怕是不喜欢咱家。”吕雉顺势说道:“技师如此,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呢?不如回了自家,逍遥自在。”刘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毕竟孩子心里还是记得他人的好多一些,尤其是记挂着大伯刘伯,对自己和父亲都是很照顾的,时常父亲带着狐朋狗友们去大伯家蹭吃蹭喝,大伯从来都是和颜以对,还生怕自己吃不饱,每次都会多做一些饭食,虽然二伯对自己到没这么好,但在吕雉出现之前,二伯虽然不喜欢自己父亲,但每次对自己还算是过得去。 待得二人回到家中,赵曦仍未回来,吕雉心知她定是在审家聊得不亦乐乎,多半是忘记了归家之时吧。果不其然,直到晡时,赵曦才姗姗归来,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反正朝食所剩饭食颇多,倒也不费什么工夫,吕雉本是沉得住气之人,但却想着指不定过会卢绾就回来了,到时候怕是说话又不便宜,边趁赵曦热饭之时问道:“妹妹今日何如?”经过这几次之后,赵曦也爽快了许多,对着吕雉嫣然一笑:“和上次一样,闲聊而已,倒是挺投机的,妹妹生平还从未碰到此等有趣之人。”吕雉本想挽住她胳臂以示亲近,只是赵曦忙着热饭,挽着只怕是不方便干活,便立于一旁回道:“我所言非虚吧,早就叫你多结交朋友,多和人亲近,你非不听从,现在算是尝到了甜头吧?”赵曦显然心情极佳,又是报以一笑:“是啊,多亏姐姐,不然怕是我成天郁郁寡欢,岂不是无趣之至?”吕雉接着又问:“那妹妹和审公子聊了何事如此兴趣盎然?”赵曦正盯着陶鬲里待烧开的水,目不转睛的回道:“审公子知我,除了国语,今日还和我讲了纵横之术,我自然是不懂的,但听着那些故事,实在是引人入胜。”吕雉虽然也读过一些书,但对于纵横家之事却知之甚少,只能答道:“哦,那可是高深莫测,我也就听过鬼谷子的名号,其余一概不知。毕竟父亲师从鬼谷子之徒,所以才听他提起过,父亲那些奇门之术,我也学不来,既然妹妹喜爱这些,早知便让父亲多多传授于你了。”赵曦忍不住笑说:“姐姐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无非就是听一些苏秦张仪的故事罢了,人家那些本事我可是学不来的。” “妹妹可别这么说,哪怕就是些故事,听了便也是大有裨益的,待得相公有了不次之迁,你这贤内助兴许还能为他出谋划策呢!”吕雉尽拣好听的话,对于赵曦也是极为受用的。赵曦也不客气,接话道:“如此,若是真有那日,我能为相公谋划一二,那真是人生幸事。”俩姐妹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再说了多一会,这饭菜便已准备妥当。 吕雉心说这卢绾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就连吃饭时也颇有些忐忑,赵曦还沉浸在刚才对话之中无法自拔,根本就没注意到吕雉这略显紧张的神情,只顾自己高谈阔论,倒是刘肥这个孩子听得入了迷,还想着能不能让小妈带着自己也去审食其家听听,吕雉连忙阻止,这小孩子去了作甚,莫不要耽搁了审公子的正事。刘肥低头嘀咕道:“给小妈讲故事便是正事,我去旁听便是耽搁,真是不讲理。”吕雉心思不在这饭桌之上,便没有听到,否则怕是要数落他一番才是。 直到日入之时,卢绾方到了刘家,夏侯婴还赶着回去把车交回县衙,便一刻也未停留,直接又驾车飞驰而去。吕雉听得车声,心知卢绾到了,她早已亟不可待,赶紧出去相迎,未等请卢绾进屋安坐,甚至离卢绾还有十数步之距,便开始询问:“卢绾兄弟,今日和家妹出游,何如?”此时天色已暗,若是稍等片刻,待她走到了卢绾面前,自然就不必有此一问,因为卢绾脸上那已经笑烂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话音刚落,吕雉已快步走到卢绾面前,未等卢绾开口,吕雉已辨清他的表情,吕雉立刻喜笑颜开道:“哎哟,看来今日收获颇丰啊!”卢绾一听这话,立刻笑得更灿烂了:“是啊,大嫂,你可不知,那微山湖是什么地方,我从小到大就在那里泡大的,带嬃小姐去那里还不是轻车熟路。夏侯婴驾的可是官车,走的可是官道,那马四蹄翻飞,跑得疾如闪电,嬃小姐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吓得是惊呼连连,嘿嘿好几次好几次都拉着我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呢”吕雉听得他这么说,更是放心了,赶紧把他请入厅堂,此时赵曦已收拾妥当,正在后厨清洗炊具和餐具,更方便了二人说话。 吕雉没等坐定,急急忙忙的催问:“卢绾,还有什么,你快快一并道来。”卢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大嫂,你这着什么急,能给我先喝碗水吗?”吕雉心里直想骂人,这不是吊人胃口吗?可却是卢绾一路奔波,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确实一脸的疲顿却不是假的,吕雉也不能不近人情,只好去后厨端了一碗水出来,赵曦见她拿了一碗水,还问道:“姐姐,是卢绾来了吗?”吕雉端着水快步回道:“嗯,他觉得口渴,我给他拿碗水喝。”说完人已走远,赵曦无奈的说道:“哎,我还说稍等一下,我也想听听呢。”现在也没旁的办法,只能赶紧洗完出去了。 卢绾端起水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吕雉早已眼巴巴的盯着他多时,卢绾也不敢耽搁,开口道:“大嫂,按我们说好的,我把诗三百里《国风》一部尽可能熟悉了一番,只是时间紧迫,我也就只能背诵其中部分,不过还好《周南》一部我是背下来的,你知道嬃小姐最喜欢的是哪一段吗?”吕雉直想一巴掌给他扇过去:“卢绾兄弟,你又来了,又卖关子,我也没熟读过那些诗,我如何知道她喜欢哪一段?” 卢绾颇有些得意的说:“大嫂,你定然知道此诗!”吕雉确实能说出些名字来,也会吟诵几首,但这心急如焚的时刻,哪里想的起来,吕雉也顾不得形象,大声喝道:“我不知,我哪里会知道,卢绾,你直接告诉我岂不痛快,非得这么折磨我!”卢绾胆小,见她此状,也不敢再显摆了:“大嫂,乃是关雎啊!”吕雉听得关雎二字,心里立时开始默念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余下的,她也不知,想必卢绾是肯定能背诵的,便急忙问道:“啊,我知道,但我就会最前面几句,整诗我却是不会。”卢绾应道:“那待我卢绾为大嫂也诵读一遍,今日为吕家两位美女诵读同一篇关雎,真是三生有幸!”吕雉哪里听得这些啰嗦的逢迎之词,正要催促,只听赵曦的声音在屋门响起:“稍等一下,我来了!” 只见赵曦一阵风般的闯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席上,如同吕雉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卢绾说:“卢大哥,怎样,今日怎样?”卢绾笑笑说:“一切顺利,都已和大嫂说过了,正要给大嫂吟诵嬃小姐最爱的诗篇呢!”吕雉赶紧接着催说:“好了好了,妹妹,刚说到开头,你先让卢大哥好好诵完。” 卢绾轻咳一声,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话音刚落,只听吕雉又是一声轻喝:“彩!这么一篇诗词诵读出来,莫说嬃儿,这世上任一女子,怕是也心神俱醉了。”赵曦也接话道:“卢大哥,你可真会挑,选了这一段来追求嬃小姐,还说你无趣,我看你实在是聪明至极。” 卢绾听得二人夸赞,愈发得意道:“这不算什么,其后我带她泛舟,尽览湖光山色,以往一帮兄弟去那边,从未细看过周遭景物,今日有嬃小姐相伴,顿时觉得美不胜收,原本我还想入水抓鱼,让嬃小姐尽兴,只是没带多余的衣物,既不好意思当着嬃小姐的面脱个精光,又怕入了水后起来只能赤身而对,很是不雅,左右都不行,只好借了渔网试着网了几次,嬃小姐倒是好心,网了几条鱼都给放生了,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她高兴便好,那鱼不打紧,若是嬃小姐不放走,我定然都提来给大嫂小嫂尝鲜。”只见吕雉和赵曦频频点头,显然是听得津津有味,卢绾便接着往下说道:“中间的事,我就不细细道来的,反正卢绾今日算是不负所望,嬃小姐应该是颇为满意,当然,我是说玩得特别满意,对我这个人嘛,我觉得虽然未必就能爱慕于我,但至少对我已是亲近了许多,我和她相约再度出游,她也没有拒绝,只说回去定了日子再告知我。大嫂,嬃小姐的想法,我是不好直接问的,你若是方便,不如择机替我问问,当然,要不着痕迹的问,可别让她觉得是我让你问的才好。” 吕雉本来就是要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的,听得他这么说,心知这八字有了一撇,便胸有成竹的答道:“卢绾兄弟放一百个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明日便去沛县找她,好好试探一番,你也别懈怠,今日你们二人也算是熟悉了许多,你仔细想想她还有什么喜欢的,你赶紧琢磨一下,下次出游争取表现更好一些。”卢绾那头已经点得不能再快了,赵曦不是吕嬃的侍女,所以也说不出吕嬃有什么心爱的事物,只能是在一旁附和。 三人便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下,又聊了好一阵,卢绾和吕雉自然是心满意足,只是赵曦这个旁听者,却想到自己的生活颇有些不如意,心里暗自叹了好几口气,却又不能让他二人看出来,只得强装笑脸。 眼看聊得火热,已到人定之时,吕雉再和卢绾说了一次自己一定明日去试探吕嬃,卢绾才放心离去,而赵曦则在卢绾道别后便独自回了屋子,吕雉此时哪里顾得了她,也并没在意。赵曦回了屋子,更衣躺在席上,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哎,人人都那么幸福美满,我却欲求不满,这并不是我赵曦贪心,而是真的得到太少,但却又没有什么良方,暂时只能靠和审食其聊天得过且过吧,也罢,明日再去听他说说趣事吧,今日还是早早睡去,明日也好精神饱满的去见审公子才是。至此,赵曦满腔怨气才算平复了些许,才能安然睡去。 注:刘季有大哥刘伯c二哥刘喜c异母弟刘交,前文已经说过为何取名刘季,而刘季尚有一位胞姐,估刘季之名确实是滑稽之事,因取名只按男丁排序,但若论所有子女排序,确实也是排行老四,故太公称呼吕雉为老四媳妇并无不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孺子可教 第二天一大早,赵曦显得有些不太精神,吕雉哪里能知晓所为何事,只以为是她身体可能有些不适,简单关心了一下,便急忙出门直奔沛县,吕雉家中并无车乘,不似身在吕府一般,出行都无需脚沾泥,现在全靠徒步,自然要费时不少。待回到了吕府家中,下人们自然已是早早的开始打扫,见着吕雉便说老爷应该是起来了,请大小姐到厅堂暂坐,自己速速去通报,吕雉却说不着急劳烦老爷,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吕嬃,所以请下人一并知会吕嬃,自己便踱往厅堂暂候。 吕文听说吕雉又回来了,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这嫁出去的女儿三天两头的往家跑,万一被刘太公那边知道了,恐怕是于礼不合,便和公孙兰一起到了厅堂,吕嬃昨日玩得颇有些疲惫,自然是还没醒来,吕雉适才已然再三嘱咐,若是嬃小姐还未睁眼,无论如何也得让她速速起床赶来厅堂,有要事相商。此时堂上三人,吕雉想的是应付父母几句便罢了,今天要紧的乃是吕嬃,而吕文和公孙兰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更是不踏实,儿女有事,做母亲的哪里沉得住气,便试探的问道:“雉儿,是中阳里那边出了什么事吗?”吕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答道:“嗯?什么事?”说了这几个字,她便明白过来,母亲是觉得她老回娘家,似是不合情理,于是嘴角挂上了微笑,让母亲宽心:“母亲是怕我在刘家受了欺负,故才频频回家对吗?”吕文和公孙兰一并点头,虽见到吕雉面露微笑,但生怕吕雉只是装出了轻松的样子,为的只是宽慰他二人,所以二人脸上依旧是一副关切之情。吕雉真是拿他俩没办法,没事都要瞎想一些事出来,继续微笑着说道:“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嬃儿,父母难道一点消息都未曾听闻?”吕文听了倒是神色缓和了一些,公孙兰却越发的紧张起来,二人又是同时摇了摇头,公孙兰还急促的问道:“啊,嬃儿,她又出了什么事?” 吕雉的微笑此刻已经变成了苦笑:“娘啊,你别什么事都往坏处想好吗?你们二老是否记得刘季有个好兄弟,叫做卢绾?”吕文是没有去送亲的,哪里见过卢绾,公孙兰倒是跟了去,可哭的稀里哗啦的,就算她看到卢绾,知道谁是卢绾,只怕当时也没有心情去记,所以这二人又是一起摇头,吕雉心里嘀咕了一句,我怎么也学得卢绾似的,说话那么吞吞吐吐,便干脆的说道:“刘季有个好兄弟,自小就是邻居,一起求学,一起长大,为人忠厚老实,聪明好学,但是到今日还是光棍一条,我觉得嬃儿若是和卢绾成婚,肯定能对嬃儿好,还能让着嬃儿,你们知道嬃儿到中阳里找我吗?”这事他们当然知道,吕文便答道:“哦,我还道嬃儿是去找你,原来是去见你介绍的男子了,卢绾,对吧?” 吕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俩第一次见面吧,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便相约出游,昨日嬃儿不是又出去了一整天吗?便是和卢绾一起去了微山湖游玩。”这事吕文倒是清楚,昨日吕嬃提前说要出去游玩,却死活不可能说和谁,吕文便有些担心,吕嬃出门之时,吕文特意陪同,但也未曾走到门外,只在门内便看到了一辆县府的车驾,心知乃是县府之人,便放下心来没有继续往前走,不过虽说有些距离,还被门槛挡住了视线,但依然可以看到驾车之人,吕文想到此处,便问起吕雉来:“卢绾可是在县府当差驾车?” 吕雉一听便知他所指其实乃是夏侯婴,便笑道:“非也非也,父亲,你认错人了,驾车之人乃是刘季另一位好兄弟,夏侯婴,夏侯婴确实是在县府驾车,你没看到旁边还有一人吗?”吕文仔细想想,确实门槛挡住的地方,似乎除了吕嬃,还有另一人,但因为只能看到头顶,当时看得也不真切,便没多想,此时想起来,确实还有一人,想必那便是卢绾了。不过吕文并不关心这个,只是问道:“兴许有吧,我没看到,那嬃儿和卢绾一起去游玩,是夏侯婴作陪一起吗?” 吕雉正要作答,吕嬃恰好走了进来,吕雉笑盈盈的起身走到吕嬃身边,拉着吕嬃回到席位一并坐下,吕嬃显然还有些没睡眼惺忪,一时还没缓过神来,吕雉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她便转头对吕文说道:“嬃儿和卢绾一起出游,多一个夏侯婴,父亲,你说,这还能玩什么?”吕嬃一听她提起昨日之事,立刻清醒了许多,坐得也直了不少,显然是聚精会神的想仔细听吕雉到底说些什么。吕文觉得吕雉说得在理,但公孙兰却丝毫也不轻松,担心的说道:“啊,那岂不是嬃儿和卢绾俩人单独出去玩?”其实这屋子里的人说的都是吕嬃的事,但吕嬃听到公孙兰发问也还是闷不做声,吕雉心想赵曦和审食其单独在屋子里我都觉得没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嬃儿和卢绾出去游玩有什么问题,便答道:“对啊,这有何不妥?” 公孙兰见她丝毫不在意,更是忧心忡忡的问道:“若是卢绾有所不轨,这荒郊野岭的,那不是让嬃儿遭了罪吗?”吕雉直觉得母亲也太小心谨慎了, 而且这都是昨日之事,现在还担心什么,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吕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母亲大人,卢绾虽不是什么名士,但也算是正人君子,刘家的田便是他一直陪我在侍弄,我对他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而且嬃儿现在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你问问嬃儿,卢绾有何不轨举动吗?” 吕雉说再多,公孙兰还是放不下心的,此时便眼巴巴的盯着吕嬃,吕嬃见这情形,不说话是不行了,正要张嘴说话,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哈欠,看得公孙兰颇为心焦:“没有的啦,卢绾此人,循规蹈矩的,我和他出去一整天,绝无任何肌肤之亲。”吕雉听了暗暗偷笑,还没有肌肤之亲,都是你主动往人家身上靠,要说卢绾没碰你,那是事实,你要说你也没碰卢绾,那就是在哄母亲大人了。 可公孙兰和吕文哪里会知道出去的细枝末节,吕嬃这么一说,自然就安心了。公孙兰接着要开始问正事了:“呐,女儿,你觉得那卢绾何如?”吕嬃就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关心这事,但是越是这样,她越是有些不情愿说,只是不耐烦的回道:“刚认识不久,我哪里知道,你们要是不放心,你们叫他来家里看看不就是了。”说完一指吕雉。“姐夫不也是父亲亲自挑的吗?你们挑上了便好,我觉得都行。”吕文对吕雉向来是比较溺爱的,反而对吕嬃因为管教得少,觉得这丫头性子野,所以相对严厉了许多,听她这么负气说话,便想出言训斥,公孙兰连忙在桌子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待吕文转头看她之时,再用眼神知会吕文,切莫作声,吕文和她多年夫妻,哪有不懂之理,便闭口不言,公孙兰再接话道:“嬃儿所言差矣,你姐夫虽说是你父亲选的,但若是雉儿实在瞧不上他,那我们也断然不会逼迫雉儿嫁与他,我们做父母的,看一眼也就是图个心安,也是为你好,何况对方家境如何,是不是要我们二老做点什么,我们也得自己看看不是?” 吕雉也觉得吕嬃再怎么蛮横,也不该对父母如此说话,便也帮腔道:“嗯,原本理当如此,我今日来便是问问妹妹,觉得卢绾其人何如,若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不妨叫到家里来,大家一起见面认识一下,热闹热闹。”吕嬃见说不过众人,也便不那么嘴硬:“我心里也没个主意,不过你要问我觉得卢绾怎样,我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既然大家都想请他来家里,那便请吧,卢绾和姐姐见面方便,姐姐和他说个时间便是。” 吕雉见她松了口,便不再和吕嬃多说,转而与吕文和公孙兰说道:“父亲c母亲,您二位看看何时比较妥当?”公孙兰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以吕文为主,便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吕文,吕文原本也不太在意这些,既然要他拿主意,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于是开口回道:“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吧。”吕嬃嘴上说让吕雉拿主意,心里其实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听得父亲定了明日,便连忙说道:“明日啊,明日也太快了吧?” 吕文心想,让你说你不说,我说了你又挑三拣四,怎地如此难伺候:“明日如何快了?”众人盯着吕嬃,她却扭扭捏捏好一阵才说了句:“明日我原本想再和卢绾见上一面,若是依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再请父母定夺。”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吕嬃其实也还并不确定卢绾到底是不是自己中意之人,亦或是吕嬃终于懂得凡事谨慎一些了,想多考察一番,这都是好事,众人岂有阻拦之理,便纷纷表示,如此甚好,吕雉作为妁人,自然还得兼着传话,便询问吕嬃具体的时辰,吕嬃低头细声道:“明日食时之后吧”吕雉这才觉得今天没白来,总算是又让事情进展了不少,吕嬃既然真的愿意邀约卢绾再出游,那必然是因为前次相约甚为愉快,既是如此,那这事就多半能成了。还有最后一问,便算是敲定了,于是吕雉继续问道:“那妹妹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这父母在场,吕嬃就算想去哪里,也是不愿说的,上次吕文便陪着走到了门口,若是说了去哪里,只怕公孙兰放不下心,偷摸跟着去了,岂不是闹得大家都很尴尬,吕嬃便回道:“让卢大哥定吧,他应该能找到好玩的地方。”吕雉虽然没明白吕嬃那点心思,但想着确实让卢绾来定更好一些,选一些卢绾熟悉的地方,也好安排,若是吕嬃说了个卢绾没去过的地方,到时候诸多不便,反而破坏了出游的气氛,好不容易才有了好印象,可别功亏一篑。 于是一家人也不再专门议论此事,开始闲聊起来,偶尔牵扯到卢绾与吕嬃,吕嬃也并不那么抗拒,只是说多了又不愿意继续说,想来还是因为没有下定决心吧。众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事后,吕雉便想早点回去,毕竟回去还要和卢绾商量,若是去了远地,还得再问问夏侯婴是否方便,这一来一往的,事情可不少,吕文也是心疼女儿这么来回奔波,吩咐下人备车,送吕雉回中阳里,这一提到备车,吕文便说若是明日外出需要车驾,吕府支一辆车便是了,不用事事劳烦夏侯婴大人。吕嬃一听父亲这么说,连忙摆手不肯:“父亲,既然是卢绾追求于我,那还是让卢绾去安排这些事吧,你就让人把姐姐送回去便好,明日之事就别费心了。”吕嬃这理由听起来颇为牵强,其实她心中想的是不可让吕府的人跟着,免得成了盯梢的,而且夏侯婴驾车那是一把好手,还可以走官道,她虽然有时候觉得害怕,但却是非常享受那飞驰的感觉,所以才临时想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吕文听了颇为疑惑,但吕雉旋即便明白了个大概,立刻帮着说道:“嗯,若是夏侯婴有空闲,那便请夏侯婴去吧,他武艺高强,兼且和卢绾熟悉,一路也有个人照应。”吕文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既然吕雉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坚持,而公孙兰纵然心中一万个不踏实,但吕文既然不开口,吕雉和吕嬃又一个鼻孔出气,她也只能无奈叹气罢了。 待得车驾将吕雉送到自家田里,吕雉先让车夫回了吕府,再赶紧招呼卢绾别干了,对着卢绾直喊到,吕嬃那边有消息了,卢绾闻言赶忙把东西收拾妥当,也来不及先送回家,便一股脑肩扛手提随吕雉回了刘家,这一路上卢绾哪里沉得住气,满脸堆笑的问:“大嫂,嬃小姐那边何事?”吕雉笑着回道:“你看我这神情,你还猜不透吗?当然是好事。”卢绾忙不迭的追问说:“那到底是什么好事,大嫂你快告诉我吧!” 吕雉又是一笑:“你看,你也着急了吧,叫你平日总卖关子,现在报应到你身上了,滋味也不好受吧?”卢绾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说:“是是,我是说话啰嗦,以后我一定尽量改正,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现在就和我说说吧。”其实本来时间就紧,吕雉也不想平白耽搁,也就不再戏弄卢绾:“呐,以后你也得干脆点才好,是这样,我今日回了沛县,见了父母和嬃儿,二老的意思呢,倒是不反对,但是他们也不认识你,所以想见见你,这是可以理解的,对吧?”卢绾连声称是,未知吕雉究竟何意,也不敢多言,吕雉接着说道:“嬃儿呢,对你肯定是大有改观的,但涉及终身大事,不敢马虎,她的意思便是再与你相处一段时日,若是她觉得没有问题,便引见你和父母会面,不知你意下如何?”卢绾哪能说个不字,再说了,既然嬃小姐愿意再相处试试,本身也说明对他还是有一些意思的,卢绾也不是个急性子,深知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急则生乱,自然满心欢喜的应允下来。 吕雉当然知道卢绾一定会同意,只是这第二次单独见面必须要好好安排一下才行,否则就前功尽弃,吕雉便继续问道:“卢绾,上次你们去了微山湖,算是个不错的开始,那这次你有什么打算?”卢绾平日都是和一帮老爷们混,说起微山湖也是当时急中生智,现在再让他突然想出第二个好去处,也并非易事,他只能把平日常去的地方一溜够的说了出来,酒肆自然是不行的,那么鱼龙混杂的地方,不但没法好好说话,指不定还会惹出祸事;至于大家伙最爱凑热闹的红白喜事,也不是天天都有;要嘛就是斗鸡斗狗,可一堆粗鄙村夫聚在一起,只怕吕嬃也会厌恶;实在不行,去樊哙那里看杀狗也罢,但说起来也过于血腥,怎么能适合男女幽会呢?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去处,卢绾丧气的说:“要不咱们去找夏侯婴出出主意吧,他见多识广,去的地方多,再说了,若是去远地,也还得烦劳他。” 吕雉也觉得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如此,只是自己刚从沛县回来,又得回去,更要命的是车夫也早早的支走了,无奈只能又受累步行过去了,二人也快到了刘家,便快步回家,将农具放下,此时已是日昳,这一来一去,恐怕是来不及回来吃晚饭了,吕雉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赵曦,只看到刘肥在院子的土里扒拉着什么,也顾不得问他,只是急匆匆的和他交代说,待得小妈回来,告知于她,今日恐怕自己是赶不回来吃饭了,让他二人先吃,若是回来尚未吃饭,再热一下便好,不过兴许在沛县和卢绾c夏侯婴他们一起吃也未可知,总之就是别管自己的晚饭了。 二人趁着阳光还足,急忙赶路,亏得吕雉也并非柔弱女子,一天来回奔波甚为疲累,居然还能跟得上卢绾的步伐,卢绾这人也是细中有粗,一心只想早点找到夏侯婴,却也没顾及吕雉有孕在身又来回奔波,只顾自己快步往前,所幸吕雉体谅他的心情,并不以为忤。 也算是二人运气好,赶到县府之时,夏侯婴正从大门出来,说是准备找个酒肆吃酒,吕雉心说,这离晡时还早呢,就想着去吃酒了,卢绾此时哪里敢得罪夏侯婴,急忙说三人同去,他请客,说罢拉起夏侯婴便走,吕雉也只好跟着。 三人走在路上,开始只是闲聊,但夏侯婴心中奇怪,难道二人来只是闲聊?便问道:“大嫂,卢绾,你们来找我何事?”卢绾自然极尽热情的抢答说:“哎呀,说起来也真是难为情,做哥哥的又有事相求了。”夏侯婴嘴角一歪,笑说:“但说无妨,都是自家兄弟。”卢绾也不客气,便答道:“是这样,嬃小姐上次和我去微山湖游玩,觉得不是太尽兴,便说明日再一起游玩,哥哥不如你见多识广,所以想来求教一下, 待嬃小姐去哪里比较好?”夏侯婴估计是没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奇道:“你二人去微山湖没有尽兴,那便再去一次可好?是还需要我驾车相送吗?我想想”夏侯婴还没说完,卢绾急忙打断说:“不是不是,微山湖去过了,我是想换个别的地方去玩。” 此时夏侯婴面露难色道:“我刚才想了一下,既然你们是明日出游,恐怕我没法相送,明日曹大人要去彭城,路途遥远,我一天都得交代在路上不可。”卢绾一听这话,失望的神情立时浮现,心里开始焦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那便是哪里也去不了了,明日便要赴约,现在真是无计可施了,他这一琢磨,脚便停住不动,此时又正好走到了酒肆门口,夏侯婴见他突然不走了,便戏说:“怎地,我不能助你,你还不请我吃酒了吗?”卢绾抬头一看,原来自己正站在酒肆之前,赶紧欠身道歉说:“哪里哪里,我怎么会是如此势利小人,我这不心中想事,没有注意已到酒肆而已,来来,咱们先进去,坐下慢慢说。” 卢绾先一步跨了进去,寻着个靠墙的安静之处,便挥手示意让二人过来,等得三人坐定,叫完酒水,也顺带叫了一些吃的,毕竟大嫂乃是女子,总不能和他们一样拼酒吧。此时吕雉首先说道:“夏侯兄弟虽然去不了,但是我倒是可以请父亲备一辆车驾。”卢绾一听,直摇头,感觉都快把头给摇掉了一般:“不成不成,我可不想麻烦未来的丈人。”吕雉听了忍不住一顿笑:“你别说,我觉得我父亲肯定能成你丈人。”卢绾本只是有些说笑的去讲这句话,没想到吕雉还这么肯定,便有些忐忑的问道:“大嫂,你这是戏耍于我吧?”吕雉学他也是一阵摇头,只是不如他那么夸张:“非也,你知道在家的时候,父亲说要派车送你们时,吕嬃也如同你一般,立刻就回绝了,我看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如此默契。”卢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大嫂莫开玩笑,这明日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夏侯婴此时一拍大腿,吓了吕雉一跳:“你这死脑筋,怎么说你才好?你就不能明日带嬃小姐逛逛街市?非得要去什么深山野林?若是被人知晓,非说你卢绾心存歹意,把大姑娘拐到偏僻地方不知作甚!”卢绾听了这话,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什么死脑筋活脑筋,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最开始就想过,为什么我连提都未曾提及,嬃小姐就住县城里,天天都能逛那街市,人家能稀罕我带她去吗?”卢绾这么一说,夏侯婴别不说话了,正好酒水端了上来,夏侯婴乖乖的给卢绾满上,这才算是缓和了过去。说起街市,这种事情,两个男人自然是聊不清楚,在一旁的吕雉和他们共饮一角后,缓缓说道:“逛街市这种事,难道你们以为真的就是逛吗?” 卢绾和夏侯婴同时奇道:“不是逛是什么?”吕雉苦笑着摇头说:“哎,你们只当这沛县是彭城,是咸阳吗?街市上哪有那么多新奇的物什,多数小贩售卖的也都是稀松平常之物,如此走走看看,谈何乐趣?但你若是挑上一两件女子心爱之物,就大不同了,不但不会空手而回,又可以物定情,带回去后兴许还能睹物思人,岂不妙哉?”卢绾听了还是不甚明了,接着又问道:“那何为女子心爱之物呢?”吕雉闻言是又好气又好笑,直想伸手拍那卢绾脑门一下:“哎,当然是燕支c手镯之类的物件啊,你这半辈子没见过女人吗?”这下二人恍然大悟,卢绾赶紧给三人面前之角满上,举杯致敬,先饮为敬。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卢绾着急了大半天,又跑了不少路,结果就这么简单给解决了。 卢绾此时已经吃了定心丸,便不再啰嗦,虽然夏侯婴没能帮上他,但上次的情还没还,所以依旧是好酒好肉的款待于他,吃得夏侯婴是心满意足,夏侯婴酒足饭饱还不忘调侃卢绾一句:“卢绾,你今日可得吃多一些才好,盛食厉兵,才好打胜仗啊!”卢绾闻言只是傻笑,显然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朝真暮伪 既然三人已然谈定,倒是不必再去吕府通报,明日直接去吕府接上吕嬃便好,夏侯婴眼见天色颇晚,便折返县府取了车驾将二人送回中阳里,吕雉便趁着同车之时,说了好几遍明日能买的,不能买的,凡吕嬃用了会好看的,便可买,凡生活必需的,不可,凡吕嬃第一眼见着便笑的,可买,凡吕嬃看了摇头的,不可,凡吕嬃一直盯着看的,可买,凡吕嬃正眼不瞧的,不可等等等等,卢绾原本不精于此道,亏得吕雉出谋划策,否则明日之约只怕是不得善果。 待各自回了家,吕雉刚一坐定,正待歇息一下,只觉小腹剧痛,惊慌之余便呼喝赵曦,赵曦匆忙跑来,也不知吕雉此为何故,束手无策。但吕雉忽感似有天葵之兆,便让赵曦扶着自己回了房间,脱裳解衣一看,下裳裆部果然有些许血迹,尚未干透,吕雉大惊,但此时天色已晚,又不在沛县,赵曦在一旁也只能干着急,只顾与吕雉抱头哭泣。待得二人心情稍微平复一些,赵曦这才拾回了神智,赶忙去烧水,以便让吕雉清洗一番。 吕雉一人瘫于床上,此刻已没有了任何思绪,脑中一片空白,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起涌了出来,莫不是最近太过劳累,动了胎气?但想来不至于,自从有了身孕,田里的事碰的是愈发少了;又或是今日车马劳顿,过于疲累?要说不累,只怕是骗人的,可要说特别辛苦,相比农活,却又是轻松了不少,也不太可能;那难道是吃喝了什么腌臜之物?可赵曦对饮食向来尽心,从来没出过差错,而晚上虽然是在酒肆里用餐,但吃得乃是寻常之物,与赵曦平日所做菜肴并无二致;抑或是今晚饮酒过度?可这就更不可能了,自家家宴还喝得两碗,今日不过区区三角,焉能至此?哎,此刻相公又不在身旁,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赵曦端着热水跨了进来,让扶着吕雉好好清洗了一番,又去取了干净衣服给她换上,原想再拿着先前的衣服去村中井边清洗,趁着夜色,无人知晓,也不会让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但吕雉用微弱的声音叫住了她说:“曦儿,你先别走,你在一旁坐着陪陪我吧。”赵曦从未见过自家小姐露出如此颓像,心中也是一酸,便说自己把衣物先拿到院子里放下,再回来陪她,吕雉不想多言,只是微微点头。 待得赵曦回屋,吕雉也并不言语,只是轻声抽泣,赵曦坐在一旁也是干着急,便开始问起最近是否有什么事招致见红,吕雉本不想多说,但赵曦也不知是为了给她解闷还是确实想帮她分析一下,一直追问,吕雉便把刚才脑子里已经想过的事一一道来。赵曦听了也是一片茫然,是啊,这一点差错都没出,怎么平白无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静养着,待得明天再去请医生看了才知道所为何故。赵曦心善,虽然一时想不出什么宽慰吕雉的话,但居然开始和吕雉聊起今日去见审食其之事,若是今日之前,吕雉得知赵曦自己跑去见了审食其,必定是饶有兴致的不停追问,此时倒也不是全然不关心,只是此事已然不是重要之事,听听赵曦说倒是无妨,要自己再时常答话,却又有些难为自己了。 其实赵曦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赵曦说起审食其时,颇有些眉飞色舞,显然是和审食其相处极佳,这连着好几次,都是见面谈天,但貌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彼此颇为投机。只是赵曦说了好一会,见着吕雉依旧那般无精打采,便心知这一招没什么用,只能另想办法。 说了这许久的话,赵曦也就仔细观察了好一会,似乎并没有继续流血,但赵曦心中还是不太放心,脑子一转,便想到个法子,便对吕雉说道:“姐姐,今日若是就这样待着,怕是你我都不得安睡,对你身子恐怕更是不好,你先在这里歇息,我去找人来帮手,将你送回吕府,这样能好好照料你,也能立刻差人找来医生给你诊治。”吕雉此时全然没有主意,只是麻木的回道:“不了不了,做这些有什么用?”赵曦哪里肯听她此时的无用之话,把丝麻被给她往上掩了一掩,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便快步出了门。 吕雉本是劳累,再被这一顿惊吓,虽然心里焦虑,但眼皮却控制不住的合上了,直到迷糊之中听到有匆乱的脚步声,才睁眼想看个究竟。刚睁开时还看不太清,依稀能分辨出俩人影,吕雉便揉了揉双眼再看,原来是赵曦带着审食其回来了,这审食其显然也是手忙脚乱的被赵曦拉了过来,衣衫不整,若是被人撞见他如此穿着,深夜又和赵曦神情慌张的走在一起,只怕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审食其见吕雉醒来,赶紧低头退至屋门处,再躬身行礼,侧身掩面道:“麻烦刘赵夫人帮刘吕夫人穿戴衣物,夜深天寒,刘赵夫人也请多穿一件,然后将刘吕夫人扶至院外车上,我在车上等候二位。”说完便转身离去。吕雉见审食其翩翩君子之举动,即使是此刻心乱如麻,也是不由得心生赞叹,而且眼见有贵人相助,吕雉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趁着赵曦给吕雉穿戴时,吕雉问道:“妹妹,你这么晚去把审公子呼喝过来,还是有些失礼。”赵曦知道吕雉这么说也是随口一提,此时吕雉最需要的便是体贴和关怀,便回道:“是哦,姐姐说的是,不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审公子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啦,姐姐无须挂怀。”虽说是赵曦去叫的审食其,但毕竟是因己而起,吕雉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那你至少请人穿戴整齐,不要弄得人家过于慌乱,这要被人看见,那审公子的形象岂不毁于一旦?”赵曦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姐姐啊,我去请他,他只怕高兴还来不及,慌乱是没办法的,若是我让他穿戴整齐,他再去赶车,也没有这个道理不是,一身华丽衣裳,弄脏弄损了,岂不可惜?”说罢便将吕雉扶起往外走去。吕雉边走边轻叹一口气说:“话虽如此,但你并非审公子,你也不好用自己的心思去揣度审公子,你又怎知他心甘情愿呢?兴许只是不好意思拒绝罢了。”赵曦邪邪的笑了一下说:“姐姐此时就不必操心这等小事了,曦儿自有分寸,绝不会强人所难的,姐姐就放宽心吧。”二人此时已至院内,吕雉见院外一辆牛车,审食其已端坐于车驾只上,侧身看着二人,便只说:“嗯,一会定要让父亲好好酬谢于他。” 待赵曦将吕雉附上了车,却发现车板上已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手边还有一床羊毛毡子,审食其此时发话道:“二位夫人,牛车简陋,无法挡风避寒,请二位一并躺上去,用毡子盖好,我便启程。”说完便转身准备驾车,吕雉看了一眼赵曦,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此等男子,怕是比我等女子更心细。”赵曦怕审食其能听到,也不敢答话,只是轻轻嗯了一下,二人便依审食其之言躺下盖好。 审食其驾车之间,还时不时询问二人是否太快,怕的是过于颠簸反而让吕雉情况变得严重,吕雉此时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说快一点也无妨,赵曦却有些担心,便悄悄问吕雉:“姐姐,你此时感觉何如?”吕雉闭上眼睛又仔细感觉了一番:“我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并不觉得有疼痛了。”赵曦自然也没法靠这个来诊治吕雉,只能把事尽可能往好了说:“那看来不严重,姐姐不必过于担心,只是我还是得让审食其别驾得太快,若是把你颠着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她这么一讲,吕雉也不再说什么,审食其对赵曦那是言听计从,她说不要太快便是不能太快,原本也是牛车,比不过马车,加上这刻意缓行,到吕府所花的时间和步行过去都差不多了,只是省脚力罢了。 待三人到了吕府大门,已是人定之时,大门紧闭,审食其只能抓起门环一阵猛砸,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听起来直像是把铺首都要给砸碎了一般。不一会,只听得由远及近的喝骂声传来,只是相比来人也不敢高声,恐吵了主公的清梦,所以也不知道骂的是什么,只听突然一声门枢转动的声音传来,大门徐徐打开,只见吕府下人揉着眼睛,披着厚麻毯,抬手便指着审食其的鼻尖道:“叱嗟,你这竖子,是活得腻了吗?”审食其不和来人计较,依旧躬身施礼,侧身指向牛车道:“你家大小姐身体抱恙,乡下地方无法诊治,故由在下护送而来,还请小哥立刻叫人将大小姐扶回房内,悉心照料。” 吕雉和赵曦听得门开,已经起了身,一边听着门房小哥呵斥审食其,一边掀开毛毡跳下车来,待得门房小哥眯起眼睛想看看审食其说的是不是实话时,二人已经走近门口,小哥一看,果真是吕雉大小姐,不敢耽误,更不敢面对审食其,立刻低头道:“大大小姐您速速进来,我这就去叫人。”说完便一溜烟跑去,不知所踪。 吕雉和赵曦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压根不需要人引路,吕雉便在赵曦的搀扶下小心的往里走去,吕雉的房间自从婚后一直空着,没人居住,也没人敢去住,所以二人必然是往以前的屋子走去,审食其一个人守着大门,也不是个事,便先将牛车拴好,再把大门合上,一路小跑向二人追去。 吕雉和赵曦行至将半,就见各房各屋的灯逐个亮了起来,吕雉心知要搅得一家人一夜无眠了,不由得有些愧疚,看见赵曦对自己微笑,便吐舌回以鬼脸,让自己心情轻松一些,此时审食其已经追上二人,也不说话,只是略微跟随在后一起前行。三人还未走到屋门,只见吕文已经披着衣裳带着数人赶到面前,连吕泽c吕释之也一起跟了过来,远远还能看到公孙兰等人的身影。 只听吕文气喘吁吁得问道:“雉儿你身体何处不适?”一边说一边伸手扶住吕雉另一只胳膊。吕雉见来人甚多,尤其面对如此多的男子,难以启齿,只得反手将父亲拉到身前,小声说道:“孩儿可否一会单独说与母亲?”吕文何等聪明之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已知个大概,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好再次询问,只得转身对着公孙兰大呼道:“尔等速速过来,勿再缓慢。” 公孙兰听他声音发颤,显然是极为焦急,本来就是快步前行,这下心神大乱,步子迈得更快,这快必生乱,一脚踏空,幸得家丁手疾,一把扶起,否则怕是要摔得不轻。公孙兰顾不得形象,颠颠撞撞的快步到了吕雉面前,一把扶住吕雉,赵曦便撒手往后退了两步。公孙兰一边喘气一边对着吕雉耳朵说:“女儿女儿,究竟何事如此着急?”吕雉耳洞里被她所出之气吹得直发痒,赶紧把头往旁边一闪道:“哎呀,母亲,你能不能出气稍微小一点,弄得我耳朵很不舒服。”说完拿手指稍微挖了一下耳孔,再对母亲贴耳说道:“我适才有些见红,但我苦想也不曾想起有何事会伤着胎气,只能来家里请医生诊治。”公孙兰一听这话,吓得腿更软了,幸得她神智清醒,知道女儿此时抱恙,自己若是站不住,怕是拉着女儿一起跌倒地上,于是勉力稳了一下脚跟,这才没有摔了下去。公孙兰是过来人,马上就平复心情道:“来,女儿,先回你屋去,曦儿,你一起来。相公,你请人把上次看病的医生请来,通知后厨烧水,其余男丁都先在厅内或是自己屋里候着吧。”这一句话就安排了五件事,语如连珠,当真是有些风范。 待得三人回了旧屋,公孙兰先让吕雉躺下,随后询问了详情,但确实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便让吕雉再看看是否还有见红的痕迹,这一看不要紧,把三人吓了个半死,血迹甚多,赵曦哆哆嗦嗦的说比刚才还要猛烈,这下即使是公孙兰也沉不住气了,但是也无计可施,只能紧握住吕雉的手说些安慰的话。 只是这一说便花了不少时候,一直说到公孙兰都无话可说了,门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公孙兰实在忍不住,便让吕雉先行休息,起身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公孙兰回到厅堂,见到满满一屋子人,便怒不可遏,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几近破口大骂起来。吕文一见她的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赶紧说道:“夫人莫急,适才差下人去找项神医,却四处寻觅不见其人,我想公孙丹更熟识周遭一些,便又差了他去寻找,想必很快就能找回来。”公孙兰听他这么一说,气便消了一些,但止不住埋怨道:“你口称神医,这才几日,便出了事,这算哪门子的神医,哼!”但是毕竟这么多人在面前,数落相公始终是不敬,也不敢多语,只好又对着下人们呵斥道:“让你们烧的水呢?”下人们唯唯诺诺的道:“夫人,水已备好,但不知小姐屋内情况何如,老爷又让我们等医生来了再说,便一直候着,没敢打扰。” 公孙兰一听这话,立时又是勃然大怒:“你们不长脑子的吗?医生不来,小姐还不用沐浴更衣了吗?你们赶紧准备浴桶和热水,抬到小姐门前,再让丫鬟们抬进去!”一群男女仆人从未见过夫人发如此盛的脾气,屁滚尿流的散去各自忙活。公孙兰心中还担心吕雉,也不想在厅里久留,转头又和吕泽说道:“你不是平日里号称沛县一杰吗?那项神医你也去寻去,找不到那神医,随便给我带一个医生回来也好!”说完不等吕泽答话,转身便走。刚走到厅门,便撞上一人,公孙兰正在起头上,张嘴便要训斥,却见来人正是公孙丹,身后远处还跟了一人,正急匆匆的快步小跑往这边来。她见是自家从子,神色略微缓和,但语气急迫的问道:“丹儿,你可是把那神医请来了?”话音刚落,身后那人已跑至跟前,公孙兰奇道:“咦,这看似并非那日的神医啊!” 公孙丹连忙施礼道:“姑母!”再微一侧身,对着厅里的吕文又道:“姑父,我寻遍项神医所住地域,不见其人,好不容易才问到知情之人,只道是项神医昨日便已离去,据说是接到了吴中那边来的家书,恐怕是回了那边吧,小侄无奈,只得另寻名医,事出紧急,也没和姑父姑母相商,还望原谅小侄!” 好歹公孙丹带了一个人回来,哪里还谈得上责怪,吕文赶紧迎了上去连互相认识问礼都顾不上,直说道:“走,还请医生随我来。”救人要紧,医生也不在意这许多,便依言而行,至于厅里众人,也都按耐不住,纷纷跟随其后。途中公孙兰小声的将吕雉的情况大致和他说了一说,只是步伐匆匆,也来不及细说。到了吕雉屋前,公孙兰示意众人门后稍候,自己先进去看看情况,里面吕雉已经和衣而睡,赵曦虽然也十分困倦,却还在勉力支撑。公孙兰便做了个手势,让赵曦莫要出声,自己转身出去对众人说道:“此时方便,请医生随我来,相公也进来吧,尔等姑且守候片刻。” 那医生已是垂垂老者,进了姑娘的卧室也是不打紧,何况此刻乃是危急时刻,一分也耽搁不起。待医生走到榻前,赵曦连忙搬了一席过来请他坐下,老者微一点头以示道谢,再用手一指吕雉,示意将她的手取出,赵曦便上前一步照办,手刚伸进去,吕雉便醒了过来,见到一个老者在榻前,初时一惊,再细看周围,父母俱在,母亲还对着她微笑点头,她便猜到这老者是医者,便放心的把手伸了出来。 老者轻搭三指,闭眼屏气,不一会便收手再请吕雉将手放回。吕文早已等得不耐烦,急切的问道:“小女何如?”老者起身对吕文和公孙兰行了一礼道:“若不是上一位医生刻意欺瞒,便是老朽医术不精,老朽以为贵府千金并非身怀六甲,只是寻常天癸罢了。”此话一出,惊得屋内众人皆瞠目结舌,过了好一晌,吕文才结结巴巴道:“那那先生可知前段时间暂居于沛县的项神医?”老者点头道:“那是自然,曾有过一面之缘。”吕文接着问道:“那先生以为项神医医术何如?”老者微一沉吟:“嗯,我虽未亲见,但人人皆传其医术精湛,且精通相术,实在是高深莫测。” 吕文此刻才知原来项神医乃是同道中人,居然也是相面高手,可既然如此,为何当时项神医却一口咬定吕雉确实有了身孕,但苦于寻不到那人,也无法对质。吕文虽觉得不妥,但还是无奈的说道:“老夫并非信不过先生,但前后言语相差甚大,敢请先生再重新诊断一番,以求万无一失,可好?”老者摆摆头,口中却说:“吕公既然心存疑虑,老朽便再献拙吧。”说完又去把了一次脉,站起身道:“老朽也非庸医,但事实却是如此,还请吕公裁决。”吕文哪里能决什么,既然医生把了两次都完全相同,那便是差不了了。 此时已过半夜,看着老者这把年纪,吕文也不忍心让人一直耗在这里,便领他出去叫下人支了诊金,再请车夫送其归家。既然已知没有任何问题,那吕雉那边也就不必再担心了,于是吕文叫无关人等各自散去,只有吕泽c吕释之和公孙丹留下,吕文和三人道:“适才医者说雉儿并非怀有身孕,言之凿凿,我不得不信,但兹事体大,明日一早,你三人再寻良医,若还是同样说辞,那我便要想法找到那项神医问个究竟,何故要捉弄我吕家至此?好了,雉儿体无大碍,尔等也去休息吧。”三人连声称唯,一一退去。 吕文再度回到吕雉房间,苦思不得其解,这一屋子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吕雉身体康健,无病无痛,悲的是一家人满怀期待的孩子居然只是项神医凭空捏造。但事已至此,只能待明日一早再见分晓。随后吕文宽慰了吕雉和公孙兰几句,便也离去,毕竟他也是精力不济,要回去歇息,临走时让赵曦吩咐下人们,不用把浴桶搬来了,直接扶小姐去沐浴即可。公孙兰放心不下,并未和吕文一同回去,直到吕雉沐浴完毕,躺在榻上,还一直握着吕雉的手,直到吕雉已然睡去,才悄悄离开,至于赵曦,吕雉还没入睡时,赵曦已在旁边席上见了周公。 待得翌日清晨,三人各自寻了三位医生,只是吕雉迟迟没有醒来,让六人一阵好等。待得吕雉醒来,便依次进去号诊,结果却出奇的一致,确实从未有过孕象,当真就是寻常月事罢了。吕文和公孙兰在诊治时,也都候在一旁,亲耳听到三位医生所说,便都相信了吕雉确实没有怀上。吕文咬着牙恨恨的说:“我非得遍寻那姓项的,找到后问他个究竟!” 既然吕雉无事,用过朝食,吕文便也差人将她送回刘家,这一路上,吕雉心情极为复杂,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沉默不语。赵曦也够识趣,只是握着吕雉的手,不发一言,想必赵曦心里也是极为痛苦,毕竟和吕雉感情笃深,吕雉的遭遇她便是感同身受,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劝慰,只能等待时日,让其自愈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悲喜交加 话说吕雉刚离开吕府,卢绾便到了吕府门口,吕嬃早已和吕雉等人一起用过早饭,此时本就等着卢绾。俩人在院子正中会客亭见面时,卢绾立刻满脸堆笑得的向她问安,吕嬃却一脸严肃的说道:“卢大哥,你知道吗?夜里姐姐回来了,出大事了!”卢绾听了一愣,自己确实是毫不知情,但既然说了出大事了,想必定是非常严重,急忙问道:“何事?居然要连夜来到沛县?”吕嬃叹了一口气,四处观望了一下,见无人在旁,便悄声说道:“来,卢大哥,你靠我近点,我小声说。”卢绾一听这话,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紧张的心情,只觉得心跳得砰砰作响,满心欢喜的往前走了一步,再把脸凑了过去。吕嬃倒没注意他那奇怪的表情,轻轻贴近他耳朵说:“昨日姐姐半夜回了家里,家里人基本都被叫醒了,唯独没叫我,母亲后来说我一个小孩子,叫起来也帮不上忙,兴许还会添乱。”卢绾其实都没怎么听清她到底说什么,只觉得吕嬃呵气如兰,鼻息中充满着吕嬃身上淡淡的香气,闻起来甚是熟悉,却又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吕嬃哪里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到了早上,我见到家里一群人,才知道出了大事,姐姐那怀孕是假的,根本没怀孕,把爹爹给气坏了,直说上了那项神医的当。”吕嬃说出这后面一段时,卢绾则顾不上那温柔气息了,直惊得在这初春时节冒冷汗。 这种事当真是闻所未闻,怎么会是假的,卢绾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便问道:“这怀孕还能有假?”吕嬃肯定的点了点头,稍微把头往后靠了一下,那朱唇便离卢绾的大耳朵稍远了一点,卢绾心中颇有些失望,但自己也不敢再往前凑,只听吕嬃又道:“半夜的时候叫了一个医者,已经确诊了并没有怀孕,早上又找了三位,也都说没怀孕,爹爹便问,姐姐一直没来月事,所以大家才觉得必然如那项神医所说,一定是怀上了,可怎么居然并没有怀上,三位医者都说了同一个原因,姐姐自从嫁给姐夫后,就从千金小姐变成农妇了,嗯,我可不愿意做农妇,这做了农妇后,就得天天劳作,所以身子就特别疲乏,这才使得月事来迟了。”吕嬃是女儿家,提起月事自然是觉得没什么,何况她也不是特别在意这男女之防的事,所以对着卢绾侃侃而谈,卢绾则是老光棍一条,听她不停说自己大嫂的月事,实在不知道是该接话好还是不接话好。 吕嬃见他不发一言,只道他在认真倾听,便继续往下说:“昨日姐姐来回奔波,甚是疲惫,结果反而催发了月事,还觉得很疼痛,所以姐姐和曦姐姐就以为是动了胎气,来了后才知道,根本就没怀孕,你说,这事可怎么办?” 卢绾听她问怎么办,脱口而出道:“是啊,这可怎么办啊,季哥回来还不得气死啊。”吕嬃白了他一眼说:“遭罪的可是我姐姐,你还想着姐夫呢,他能咋样,没怀旧没怀呗,本来他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怀了,不对,是假怀。”卢绾一听,也对,季哥根本不知道此事,若是所有人都能瞒下来,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今天来吕府是找吕嬃玩,大哥和大嫂的事,也不是说和自己没关系,但今天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晚上去看望一下大嫂便是了,于是卢绾便说:“嬃小姐,待得有空咱们去看望一下大嫂便好,咱俩在府里也说了好一阵了,不如我们出去边走边说,何如?”吕嬃又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实还是不少人走来走去的,俩人在中间太显眼,还是出去说比较好,何况出去还有得玩,何乐不为呢? 于是俩人便离开了吕府,直奔街市。虽说吕嬃见着热闹,便忘记了姐姐的事,心情自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卢绾毕竟心思重,总是有些惦记吕雉那边的事,便有些心不在焉,但好歹他记住了吕雉的嘱咐,但凡是吕嬃看上的,他都慷慨解囊,看起来把自己的老本都快掏光了。卢绾既然出手阔绰,吕嬃的心情自然也是大好,比之微山湖之行,更加主动,碰到有售卖鲜果或是果脯蜜饯之类的,吕嬃还自掏腰包买了些许给卢绾品尝,估计就算是回礼了吧,虽然这双方的花费相差甚大,但卢绾却不在意,这个时候一个手镯换一枚杏干也是值得的,甚至吕嬃还亲自喂他吃了一枚,卢绾嘴张得大大的,唯恐自己的嘴不小心碰到吕嬃的手,但心里又有些希望吕嬃的手能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嘴,当真是矛盾至极。 沛县的街市毕竟不大,而且大多数都是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必需品,所以日中刚过,摆摊的商贾陆续开始撤市,吕嬃和卢绾也已逛得没有什么兴致了,二人便离开街市,往吕府走去,途中吕嬃对卢绾道:“今晨虽有意外之事,然今日与卢大哥相聚甚欢,嬃儿在此道谢,昨日家中提起想请卢大哥道府一叙,不知卢大哥意下如何?”卢绾顿时洋洋自得起来,没想到这才约了两次,吕嬃对自己的态度已是截然不同,虽说不上二人已是情投意合,但既然邀约自己去府中与家人见面,想必也是希望彼此关系再进一步,卢绾连忙应允道:“唯小姐之命是从,不知小姐希望卢绾何时去拜访?”吕嬃哪里想过这个问题,张嘴便说:“要不现在就去吧?” 卢绾一听,三魂七魄都吓飞了,赶紧摆手说:“不可不可,嬃小姐,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登门拜访恐怕失了礼节,再说了,今日大嫂突遭变故,想必吕府上下都心情不佳,我此时去,岂不是不识趣?”吕嬃歪着头想了想:“也罢,卢大哥果然考虑周全,比我强多了,我便没想那么多,你今日去确实不是个好时候,这样吧,我回去和父母也说一下,我让他们定个日子,我再告诉你吧。”卢绾说的自然是一方面的理由,另一方面他也想趁现在还早,赶回刘家去看看吕雉,毕竟这么大事出了,自己总得尽力做点什么,否则等刘季回来后,怎么向大哥交代,卢绾便点头称好,将吕嬃送回了吕府。 吕嬃进门时,卢绾便立于门下,目送吕嬃,谁知吕嬃刚跨过门槛,居然回头看了一眼卢绾,还报以甜笑,卢绾当时便觉得浑身都酥麻了,在这初春之时,一股暖流窜遍了身体,这蚀骨销魂之感,还是生平头一遭呢。 待得与吕嬃分开后,卢绾一刻不敢耽搁,立刻又是飞奔回了中阳里,还好这次他还知道在路上稍事歇息,否则只怕跑到了刘家却又是连话都说不出了。吕雉此时情绪低落,赵曦也片刻不敢离身,原本审食其想帮赵曦一把,但他几乎忙了一通宵,在吕府时吕家的人也没顾上他,只在最后才想起他,给他安排了住处,所以审食其随吕雉一同回来时,早已哈欠连天,赵曦也心疼他,便不让他留下帮忙,让他先回去好好歇息一番再说,刘肥虽是个孩子,但毕竟独立惯了,此刻居然在后厨为全家人准备餐食,因为早上家里就他一人,他也就随便准备了一点,剩下的也极少,完全不够晚饭的量,他虽然厨艺远不及赵曦,但此时有得吃总比没得吃要强。 卢绾对刘家比自家还熟悉,心知吕雉她们必然在家,也不喊门,直接便走了进来,到了厅堂才大声说道:“大嫂,卢绾来了。”家中三人当然都听到他这么大嗓门的喊话了,但刘肥充耳不闻,自顾做饭,吕雉坐卧在床上,没有心思起身迎他,只有赵曦一个人走了出来,对卢绾施了一礼道:“卢大哥怎么来了?”卢绾躬身回礼道:“我来看望大嫂。”赵曦便侧身将卢绾迎进去,同时问道:“卢大哥是怎么知道的?”卢绾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说:“哦,我是今日和嬃小姐一起游玩,她告知于我的,我知道后片刻不敢耽误,便立刻来了。”赵曦哪里知道他这些话是添油加醋的,还特感激的说:“哎,坏了卢大哥的好事,真是对不住了。”卢绾连连傻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大嫂的事比较重要。”说完便到了吕雉卧房门口,卢绾停住脚步对立面说道:“大嫂,卢绾来看你了。”若是寻常时刻或是寻常之人,是万不得进女子卧房的,只是此时卢绾乃是探病,而且卢绾也不是外人,和自家亲兄弟并无两样,所以吕雉有气无力的回道:“卢绾兄弟请进,恕我不能亲迎了。”卢绾边走边说:“大嫂好好休养,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卢绾当然知道吕雉其实并无病恙,此刻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全是因为心情所致,所以重要的便是开导于她,不过吕嬃也并非亲历,都是听来的,再转述于他,就更加简略,因此卢绾其实只知大概,对其中细节一概不知,若是不知道内情,恐怕也无从劝解,卢绾便直接问道:“大嫂,我听说这事是那项神医确诊的,是否有此事?”吕雉轻叹一口气,也不抬头,淡淡的说道:“哎,卢绾,我此刻不想再提此事了。”卢绾话从口出便自觉有些唐突,于是便换了个问法:“大嫂,咱中阳里可是从来没有姓项的,也从未听说季哥得罪过姓项的人家,你们吕家听说是躲避仇家来的沛县,这仇家莫非姓项?”吕雉缓缓摇头说:“不是,父亲躲避的仇家乃姓魏,并非项氏。”卢绾此时也是一筹莫展,再顿了一下道:“那吕公自从到了沛县,有没有听说他和姓项的人发生过矛盾?”吕雉依旧还是摇头:“并没有,而且我从父亲的只言片语里听得似乎沛县就没什么项氏族人,这项氏本是楚国大姓,但都在江东一代,在沛县是很少见的。” 卢绾现在也是完全没了头绪,本来还以为自己能问出点什么,没想到这些早就是人家想过的,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问的,只能是说点宽慰大嫂的话了:“大嫂,你放心,咱怕过谁,那姓项的医生现在何处?”吕雉实在不想他继续这么问下去了,便转头看着卢绾说:“卢绾兄弟,父亲早已遍寻整个沛县,也没找到他,据说是回了吴中,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吴中在哪里。”卢绾也不知道吴中在哪里,不过听名字大概也知道在江东一代,只见卢绾一拍胸脯:“大嫂,既然知道那老贼在吴中,便好办了,我寻几个弟兄去吴中查探一下,等季哥回来后,咱再商量怎么对付那老贼。” 吕雉心想,你们中阳里一帮泥腿子,顶多就是去过彭城,还想去吴中寻人,只怕都不知道吴中怎么去,不过卢绾这一片好心也实在感人,吕雉便轻轻的说:“卢绾兄弟,家父已经派人去寻了,你就好生照顾好自己和弟兄们,相公不在,你得多帮衬点,对了,你今日是不是去找嬃儿了,我怎么没碰到你?”卢绾听得大嫂让自己暂代刘季来管理泗水亭,不由得又有些飘飘然了,这说明大嫂特别看得起自己,嗯,那是自然,否则怎么会把妹妹嫁给他,于是卢绾恭敬的回道:“据嬃小姐说,你前脚刚走,我后脚便到,也就差了一小会时候吧。”吕雉轻轻点了点头,侧身对赵曦说道:“对了,妹妹,你和肥儿说一下,卢绾叔来了咱家,让他多备点饭菜,另外,妹妹再去沽一点好酒回来,卢绾兄弟来探视我,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他。”卢绾正要推辞,吕雉又对他说道:“卢绾兄弟,你就留下来吃饭,和我好好说说你今日与嬃儿游玩之事吧。”卢绾见推辞不得,只得应允下来,赵曦转身出了房间后,吕雉压低了声音说道:“卢绾兄弟,我想请教你一件事。”卢绾赶紧回话:“大嫂莫要客气,有什么尽管问便是!”吕雉微一点头道:“你比较了解刘季,出了这样的事,他回来会如何?”卢绾并非刘季,刘季又是个性情中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即使卢绾这样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人也不能完全猜透刘季的心思,只能靠感觉来推测,卢绾略加思索道:“季哥向来恩怨分明,而且为人大度,此事他原本也并不知道,就算回来,听说怀孕是假,也断不会怪罪于你,当然,发发脾气我想是免不了的,那他也不会怪罪于吕家,虽然吕公未辨真伪,但毕竟吕公也是被人蒙骗,而那姓项的早已不知所踪,季哥恐怕也无法亲自去寻他,我想季哥不会有什么不当的举动,大嫂尽可放心。” 吕雉听了卢绾这一席话,神色放松了不少,说话也显得有了精神:“那按你这么说,相公回来也只能是生闷气了。”卢绾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其实,我有句话,可能说出来不是特别合适,大嫂你别往心里去。”吕雉轻轻嗯了一声后,卢绾便继续道:“其实原本就没有怀孕,最后确实也没有怀孕,那说穿了,咱其实一点损失都没有,对不对,无非大家气的就是被那项贼给骗了,所以我觉得大嫂就不要再郁郁寡欢了,对你,对大家都不好,反而是那些贼人窃喜,而且若是季哥在这里,也肯定希望大嫂能高高兴兴的,对不?”卢绾这话,话糙理不糙,本来也是,其实也没有实质的损失,就是心情被弄坏了,但既然如此,为何要因为一个贼人让这么多人心情不好呢,实在是毫无必要,吕雉听了也是觉得甚有道理,心情也是稍好了一点:“嗯,确实如此,只是这一时心情受了影响,恐怕也没办法说好便好起来,但听了你这番话,我感觉还是好多了,多谢卢绾兄弟,季哥不在,多亏了你,不然恐怕我是要一直生闷气了。” 卢绾见自己说话好使,也是打心里高兴,便说道:“那大嫂要不起身走走,你这窝了一天了,怕是也有些腰酸背痛吧。”吕雉本来就没病,老这么坐着躺着,确实也有些不适,便回道:“也好,卢绾兄弟你去看看曦儿回来没有,帮她和肥儿布置一下吧。”卢绾心知大嫂下床,自己一个男子在旁恐多有不便,欣然应允反身出门。 卢绾独自在厅堂等候赵曦,待得赵曦回来时,刘肥也恰好出来说饭菜已备妥,三人便一起去把饭菜端了出来,吕雉不多时也穿戴整齐到了厅堂,四人便坐下边吃边聊,不过刘肥所做饭菜,甚是简陋,与赵曦之手艺相比,简直是不能见人,所幸刘肥所做菜肴味道清淡,倒是不至于难以下咽,看着众人面带苦色,刘肥还不好意思的给众人道歉,吕雉见他有这份孝心,已是颇为高兴,赶紧安慰了几句,还连吃了好几口,夸赞说颇有别样风味,还是很不错的呢,刘肥那略带哭丧的脸这才挂上了笑容。 吕雉此时心情已收拾了不少,此刻最关心的自然是卢绾与吕嬃之事了,主动问道:“卢绾兄弟,今日和嬃儿到底如何?”卢绾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唔,依大嫂所说,今日大吉,嬃小姐不但主动邀约我去见吕公,临走时还回眸一笑,我觉得这事十之八九吧。”吕雉听他说得信誓旦旦,居然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便好,看来你也不是榆木疙瘩,能这么快让嬃儿对你倾心,也是不容易。”在一旁的赵曦却紧接着笑道:“卢大哥,我看未必吧,你是不是得意忘形,夸大其词了。”卢绾一口将口中食物吞下,略显激动的说:“怎么可能,我岂会拿这事胡言乱语,全亏大嫂悉心教诲,我今日给嬃小姐买了一只玉镯,成色相当不错呢,还有燕支,还买了布帛,不过说实话,我现在确有些囊中羞涩了。”吕雉知他家境其实也就一般,今日开销甚大,也算是咬牙而为:“卢绾兄弟,不打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鄙舍之物,你但取所需便是。”卢绾听吕雉说出如此仗义的话,心生感动,诚恳的对吕雉说道:“大嫂,有你这话便足矣,我卢绾平日也没什么开销,不打紧,家里什么也不缺,大嫂不必担心。”赵曦看他那模样颇有些想笑,便继续打趣道:“卢大哥,你若娶了嬃小姐,那就真的成了一家人了,还谈什么你我。”卢绾一听这话,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又露出那招牌一般的傻笑说:“是是,嬃小姐对我真是不错,买了点杏干给我吃,还亲手喂我,当时真是差点感动到老泪纵横。”赵曦忍不住掩面笑说:“哈哈哈哈,卢大哥,你若真是哭了出来,怕是要被嬃小姐嫌弃的呢!”吕雉听赵曦老逗卢绾,欺负他老实,便插话说:“好了好了,妹妹也是顽皮,老拿卢大哥开玩笑。今日毕竟还是有一桩喜事,对了,你们约好时间了吗?若是方便,我也随你一同去,也好给你助阵。”卢绾此时正手拿饭团要往嘴里送,赶紧放下说:“嬃小姐说要回去与吕公商议一下, 并没有约好具体时日。”吕雉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道:“也好,嬃儿也知道征询一下父亲的意见了,不似以前那么骄纵,终归是长大了。若是以前的脾气,卢绾兄弟,往后有你好受的。”卢绾此时满心欢喜,大笑着回道:“全都仰仗大嫂了,大嫂乃是女子楷模,大嫂的妹妹自然有样学样,绝差不到哪里去。”吕雉听他说得离谱,忍不住笑骂:“卢绾兄弟,你这说得也是太过了,我一个弱女子,嫁给相公便是安守本分,哪有什么楷模之举,你呀,把甜言蜜语都留给嬃儿吧,你说什么好听,她都必然受用。” 其后四人吃得倒是挺快,不过估计也是因为这饭食风味不佳,所以众人也吃不了太多,卢绾主动提出让吕雉再歇息几日,只要吕嬃没叫人来通知自己去吕府会面,那刘家田里的事还是照旧都由他一人包下了。吕雉觉得也好,这几日再缓缓,待得心情好点再说。赵曦却插嘴说,若是明日嬃小姐就请卢绾过去,那不如叫审食其帮忙好了,反正他一天也没多少农活可忙,闲着也是闲着。吕雉刚听赵曦说这话时,觉得颇为不妥,本来昨日已劳烦人家,尚未报答,怎么好意思再去叨扰,但没说几句,吕雉突然改了主意,又附和赵曦之意,弄得卢绾和赵曦都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些许小事,也无所谓,何况刘季以前也时常让审食其代为照顾刘肥,想来他也是习惯了吧。 三人谈妥之后,卢绾便吟着近日从诗三百里新学的《蒹葭》,迈着小步,优哉游哉的回了家。二人看着他背影目送,听着他所吟之事,不由得跟着诵了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看来这爱情的力量甚是厉害,让卢绾这个乡下农夫,居然也开始这么文绉绉的诵唱诗乐,而赵曦诵着诵着,不知道想起何事,面带憾色,连眼眶都有些泛红,还好吕雉目不斜视,没有看到,否则又得刨根问底的寻个究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相面订亲 其后数日,吕府一直没见差人到中阳里,卢绾先是满心期待,接着略带失望,最后便心灰意冷不再惦念此事,开始几日并没有碰到卢绾,便也不知此情况,待得吕雉心情转好,开始下地劳作时,才见到卢绾问起此事,却听说迟迟不见来人,吕雉心中也是不解,本想得空去一趟沛县,但毕竟数日都闲在家里,荒废了不少事情,眼下所需打理之事甚繁,实在难以抽身。 倒是赵曦每日都会去审食其家里串门,先前不敢去,自打去了几次后,也没觉得有何不妥,自然便放开了心结,成了审食其家的常客。吕雉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只是晚上有时候会问起白天之事,但答复都只是吟诗作乐,并无特殊之处。 细细一算,这刘季离开也十日有余,也应该到了骊山才对,也多亏不是盛夏或是隆冬,否则遇到山洪亦或是大雪,那路途所耗时日就得成倍增加了,吕雉既然腹中空空,便又越来越是想念刘季,虽说每日劳作颇为辛苦,未必时时有那心情,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独自躺在床上,便会好生牵挂。 又一日,吕雉与卢绾正在田间劳作,此时卢绾已是神情呆滞,少言寡语,吕雉自然心知乃是因为家妹,却又不便说什么,只得暗中叹气。突然自远处想起车马之声,由远及近,吕雉与卢绾同时停下手中之事,抬头一看,却见是吕府的车乘,车夫见吕雉已看到自己,兴高采烈的大声疾呼:“大小姐,大小姐,老爷差我来送信于你!”吕雉赶紧偷瞄了一眼卢绾,果然这脸色好多了,看起来颇为激动,于是吕雉拿系腰的围布擦了擦手,上去便与车夫说:“一路辛苦,老爷有什么书信与我?”车夫赶紧下车施礼道:“没有没有,老爷只是叫小的带个口信,要请一个叫卢绾的人到府一叙。但是小的也不知道卢绾是谁,更不知道家住何处,老爷就说和大小姐说了便是,大小姐自会安排。”吕雉笑笑,转身指着卢绾说:“来,认识一下,这便是卢绾卢大哥。”车夫一见卢绾就在眼前,大惊失色,赶紧施礼道:“小的不识卢先生,请卢先生原谅小的。”卢绾此时也走到跟前,哈哈大笑说:“小哥莫要客气,我哪是什么先生,乡下种田的而已,多谢小哥前来送信,卢绾等你等得可苦了。”吕雉在一旁也说道:“是啊,我原以为就几日的事,没想到这一等都近十日了,先前怎么一直不见动静?”车夫转向吕雉毕恭毕敬的回道:“我只是个赶车的,倒是不清楚具体什么事,但是最近数日,吕公都在外奔波,彭城c陶丘都去了,这俩地一南一北,来回颇为费事,但是我只负责驾车,也不敢多问,只能等大小姐见到吕公,再亲自询问了。” 吕雉猜想父亲定是因为生意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忙碌,既然父亲不在沛县,那自然是无法定下与卢绾见面的日子,便和站在一旁的卢绾说道:“卢绾兄弟,你看,你这数日的担惊受怕都是杞人忧天罢了。”然后再对车夫说道:“那父亲定下的具体日子是哪一天呢?”车夫这才如梦初醒的说:“啊,是是,这还没和大小姐说正事呢,吕公说了,不知明日卢绾先生是否方便成行?”卢绾赶紧抢着回答:“方便方便,什么时候都方便,吕公定什么时间就是什么时间。”吕雉心里暗自偷笑,但当着下人的面,总是要给卢绾留点面子才好,于是也跟着说道:“嗯,既然卢绾兄弟没有问题,那你便回去和父亲说吧,明日便好,对了,父亲有说让我也一起去吗?”车夫不假思索的便说:“没有,吕公就只说了那一句,后来便是小人问他卢绾在哪里,他只说找大小姐便好,一直没有说过叫大小姐也一起去的话。”吕雉闻言点了点头,便对车夫说道:“那你先回去吧,劳烦你了。” 等车夫驾车而去,吕雉便对卢绾说道:“你是想单独去还是和我一起?”卢绾哪里敢做这个主,急忙回道:“大嫂觉得应该如何就如何,我都听大嫂的。”吕雉有些犹豫,按理说自己是吕家的人,虽然嫁了刘季,但若是在吕府面对卢绾,依然还算是吕家这一方的,那若是自己父亲和卢绾有什么意见相左的事,自己是帮谁说话呢,虽然父亲没说要不要自己去,但本来就是邀请卢绾,也不会单独提一句再邀请自己,而且卢绾若是一个人去,没个帮手,万一父亲为难卢绾,或者就是想考验一下他,又该如何?思来想去,还是一起去吧,见自己父亲这种事,卢绾肯定会非常紧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真的是功败垂成了。 于是吕雉看着卢绾说道:“我还是一起去吧,这样也多个人照应,何况相公也不在家,我也想回去和吕家人说说话解解闷。”卢绾当然连声称好,吕雉接着说道:“你第一次见我父亲,千万别学你季哥,只带张嘴去。”卢绾一听此话,便面露难色道:“明日一早便要到府,恐怕是没有时间去街市上采买。”吕雉只是笑笑:“咱中阳里的人,难不成还跑去沛县买吗?而且你去沛县买的东西,家里也不会缺,这样,你就提一只鸡过去就是,如果我没记错,你家中应该养得几只鸡才是。”卢绾连忙回道:“是是,确实养了几只,那我选那最大最肥的母鸡过去,用来熬汤那是最好了。”吕雉点点头接着说:“那今日咱们早些回去,你也沐浴熏香一番,早早的睡觉,明日养足了精神才好见我父母。” 待得二人忙完各自回家,吕雉见到赵曦,恰因今日心情极好,便面带微笑的和赵曦说:“妹妹,明日我陪同卢绾去沛县见我父母,你要一起回去看看吗?”赵曦先是一喜,旋即又神色平淡了下去:“哦,姐姐,明日我恐怕去不了。”吕雉一看她那表情变化,便知何故,但是又忍不住要调侃一番:“看来妹妹是有约啊!”赵曦见自己那点心事被戳穿,涨红了脸说道:“姐姐莫要取笑妹妹,朋友间见见面罢了。”吕雉可不会轻饶她,还是紧追不舍:“既然是随意见见面,那改日再去有何关系?”赵曦此时已经有些心慌意乱,说话也就有些不利索:“我我确实是朋友朋友见面,但但既然已经说好了,哪里轻易好改的?”吕雉哪里肯轻易放过她:“有什么不好改的,你和我说说见哪个朋友,我去解释。”赵曦这下哪里还说得出话,支支吾吾的蹦出几个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吕雉见她这个窘状,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是审食其吧?”赵曦这下彻底崩溃了,面颊赤红,双手揉着衣角,低头用蚊蝇般的声音回了一个字:“嗯。”吕雉总算把她逼到承认,便开怀大笑着说:“你二人相约作甚呢?”赵曦此刻已不敢隐瞒,只得说了实话:“我和他相约去沛县逛逛街市罢了。” “哟,你这是学卢绾呢?不对,卢绾是带嬃儿去,你这是主动约他去,貌似男女颠倒了呢!”吕雉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抓住机会又是一顿调侃。赵曦一听,这不是把她说成倒贴了吗,吕雉这么想自己,那自己还怎么做人:“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是我约他,分明就是他约我,总是在家里读书,总是有些闷,他便好意相邀去街市走走而已。”吕雉此时也乐够了,便也不再打趣:“行啦行啦,我就是想听你说个实话罢了,你既然承认了,那就如此吧,明日我自己回沛县便是,对了,你们俩也是去沛县,要不要一起结伴而行呢?”吕雉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是认真的,但在赵曦耳朵里听来却还是调侃,赵曦便嗔道:“姐姐说了不说,怎地还一直说?”吕雉一听便明白了,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那咱们各走各的吧。” 到得第二天一早,赵曦与吕雉一起用过朝食,便互相道别,想必赵曦是要故意晚点出发,说完后也不见她挪步,吕雉心中会意,笑笑便先行一步去找卢绾了。 卢绾早就等着吕雉了,只见他眼圈略有些发黑,吕雉便问道:“卢绾兄弟,你是没有休息好吗?”卢绾苦笑着说:“昨夜一直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早上又突然惊醒,确实是有些没睡好。”吕雉知道他心情紧张,便淡然安慰说:“好啦,我父亲又不是妖魔,没什么可怕的,你深吸几口气,放松放松。”卢绾依言照做,吕雉见他神情略微镇定了些,便赶紧出发了,免得误了时辰,还好卢绾虽然睡得不好,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出门第一件事便是把已经绑好的肥母鸡拿上,吕雉看他那样忍不住偷笑,这只是拜见未来岳父便是这样,若是以后能见到秦王,那还不吓得尿了裤子。 二人在路上和往常大不一样,言语并不多,卢绾还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吕雉也只能是翻来覆去的安慰,但是也没什么效果,吕雉只能心中轻叹一口气,一会到了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旁人能帮的也都帮了,再是不行,那便是天意。 待到了吕府门口,家老早已在门前候着,见到大小姐赶紧迎了上来,对着吕雉和卢绾躬身行礼道:“二位一路辛苦,赶紧随我去厅堂歇息吧,这位想必便是卢绾卢公子,来,我来帮你拿鸡。” 三人进了府中,家老将鸡交给另一下人,吩咐他跟在后面,等四人进了厅堂,吕文c公孙兰c吕嬃俱已坐定,看似正在聊着什么,吕文看到吕雉,便起身走了过来:“雉儿你赶紧去坐下歇息,卢公子,来,在吕府不要客气,就当自家一样。”吕文亲自引卢绾到了席间坐下, 显然是极为尊重卢绾,卢绾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一半下来。 卢绾刚坐下,家老便对吕文行礼说道:“老爷,卢公子携礼而来,您看一眼,我再处置礼物。”说完让身后下人上前一步,把鸡举了起来,堂上众人看了皆露出笑容,不知是嘲笑还是满意,只听吕文先说道:“卢公子好生客气,多谢卢公子的美意了。”公孙兰则说道:“卢公子选的这礼物,可真是别致,这么肥大一只鸡,甚是少见啊。”吕嬃则笑得花枝乱颤道:“卢大哥,你都没告诉我你还养鸡,早知我便去你那里看看了。” 卢绾一时也不知道该回谁,只能傻笑着挨个点头,吕雉见他一脸呆相,赶紧出来解围:“阿翁,你把东西先拿到后厨吧,正好晚上熬鸡汤。”家老点头并对众人施礼,带着下人便出去了。这鸡拿走了,大家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吕文乃是长者,又是一家之主,今日之事自然是他来主持:“卢公子,想必车夫和你也解释过了,我前几日一直忙于商贾之事,迟迟无法安排你来府一事,在此先给你赔罪了。”说完对卢绾施了拱手礼,卢绾吓得赶紧起身回礼,吕公见他实在太过拘谨,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坐下,接着道:“卢公子不必如此,我听说你和刘季亲如兄弟,你若是有空可以问问他,与我吕文是否相处融洽,我算是很好打交道之人,大可不必如此小心。”卢绾听了还是不知道该回什么,依然是傻笑着频频点头,吕文倒也不在意他只字不发,还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总是听雉儿c嬃儿提起卢公子,今日得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听说卢公子略通文理,又习了一些武艺,至于农活,刘家的田都靠你打理,想必也是一把好手,卢公子当真是全才啊。” 卢绾一听吕文这么夸自己,赶紧自谦一番:“吕公谬赞,我卢绾始终是粗人一个,什么都会一些,什么都不精通,谈不上全才,吕公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您言语一声,我定当竭尽全力。”吕公微微点头,以示赞许:“卢公子不用那么客气,今日请你来寒舍,想必你也知道所为何事,嬃儿的想法,昨日我回来便和她长谈了一番,已是了然,不知卢公子有什么想法?”卢绾没想到吕文这么快开门见山,一时语塞,吕雉一直盯着卢绾,他这脸色一变,吕雉立刻心领神会,赶紧接话道:“哎哟,爹爹,卢大哥和嬃儿都还没说上一句话,你就问人家的想法,你不得等他们再谈一会吗?” 吕文哈哈一笑说:“女儿啊,昨日都和嬃儿谈过了,我总不能让她又重新说一遍啊,而且嬃儿和卢公子也那么熟悉了,该谈的应该早就谈过了,现在还要谈什么?”吕嬃顿时娇嗔道:“爹,就听你一人说来说去,你看卢大哥都不知道回你什么了。”说完转头又对卢绾说道:“卢大哥,你别怕,我知道你怕生,但是咱们在一起见过几次后,你也就好了。”卢绾连声称是,听得姐妹俩说完后,卢绾也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对吕文说道:“吕公,我一个乡下人,性情直爽,吕公既然也是爽快之人,那我便回答吕公的问题,嬃小姐乃是卢绾第一眼便喜欢的女子,虽然开始不太讨嬃小姐喜欢,但是相处几次后,嬃小姐应该对卢绾还是颇有些好感,我也并不自知到底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总之我就想让吕家人熟悉一下我卢绾,看看我这人是不是可靠,是不是配得上嬃小姐?”卢绾此番话语,句句出自肺腑,吕公自然能听得出来,此时吕文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和颜悦色的道:“卢公子可知老夫年少时靠什么营生吗?”卢绾一听这个,立刻更加恭敬了,一脸严肃的回道:“这自然是知道的,吕公是相面大家。” 吕文笑着摇摇头:“大家称不上,略懂一二罢了,昨日和嬃儿谈完,老夫今日其实只是想随意和卢公子聊聊,顺带也看看卢公子的面相。”卢绾一听吕文这么说,心知吕文已经看完了自己的面相,心里有话要说,便答道:“在下洗耳恭听。”吕文又笑着摇摇头说:“谈不上谈不上,什么事都是用进废退,老夫现在可没有当年那好本事了。” 卢绾此时神态已经显得非常轻松,看来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哪里哪里,不久前吕公才因为季哥的面相,而让季哥和大嫂成婚,哪里会生疏,我只怕我这面相不佳,所以吕公不肯直言。”吕文赶紧接话道:“卢公子莫要误会,那老夫便试着说几句,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卢公子多包涵。”卢绾知道他要开始说正事了,别不再言语,只是躬身点头。 只听吕文说道:“卢公子相比刘季之面相各有千秋,卢公子额头更为宽阔,且平直,想必卢公子必是聪慧之人,从这里看来,公子此生必是享尽福禄之人,而眉头较厚,却额角高耸,头发高上天庭平,也说明公子乃是温和且有福之人,不过老夫要说一句实话,这上部连起来看,虽公子富贵无疑,但此生至少有二三次劫数,能否安然闯过,那就看公子自己了。再说公子的鼻子,山根至鼻准均匀称高隆,而年寿有缺,且准头略有歪斜,公子,以后行事,切记要从心从德,不可起邪心,否则必遭灾祸,若是公子能听老夫之言,保你平安长寿。至于耳相和口相,老夫所得与先前无异,就不再啰嗦了。” 卢绾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吕文说完,赶紧一一回想哪一句没有记住,心里默念了一遍,应该都记好了,但总是有些不踏实,便开口问道:“吕公,是否就是说我卢绾忠厚c老实,以后能发达,但要行善积德,要尊礼守法,否则不但恐有灾祸,还折损阳寿,对吗?” “正是如此。”吕文说了这话后,只见嘴唇微微一动,却又旋即合上,显然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事关卢绾终生,卢绾自然也顾不得太多,直接问道:“吕公是否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吕文显然是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说出后面的话,只见他低头沉吟了片刻,猛然抬头说道:“卢公子,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能说太多,说得多了,只怕你我反倒受了牵累,这样,我送你十二个字,你若是信得过老夫,便谨记于心,切莫忘却。”卢绾见吕公愿意开口,当然大喜过望,连声应允:“但听吕公教我。” 吕文顿了一顿说出了十二个字:“遇贵人,福禄至;遇小人,灾祸至。望公子以后与人交往,牢记这十二字,方可无忧。”这话虽然说得含糊,但卢绾知道这已是极限,再说明白,恐怕反而遭难,便不再多问,客客气气的对吕公施礼道:“吕公逐字逐句,卢绾皆已牢记于心,多谢吕公教诲,无以为报,卢绾定另寻机会再谢吕公。” 这堂上就他二人在说话,听得吕嬃有些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说话,吕嬃迫不及待的嚷了起来:“爹爹啊,你说了这么多,到底你是什么意思吗?你觉得卢大哥好是不好?”吕文拿这小女儿也是没办法,只得笑笑说:“卢公子比起绝大多数人来说,那是大富大贵,不可限量。”吕嬃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嘴上却嗔道:“人家问的不是钱财,问的是儿女之事。”吕文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此时存心想逗逗她,便说:“卢公子乃是儿孙满堂之人,要不是嬃儿提醒,我还忘记告诉卢公子了。”吕嬃也不知是不是没看出吕文在逗她,还撒娇道:“爹啊,你是不是糊涂了,我问的是你的儿女,这么说,我问的是卢公子婚嫁之事。”公孙兰在一旁听不过去了,这说着正事,吕文居然还和小女儿逗闷子,赶紧说道:“相公,你就说吧,好端端的,你这逗得嬃儿都快着急了。”原来吕嬃真不知道自己父亲在逗趣,这才醒悟过来:“爹!”吕文一看小女儿要生气,赶紧抢话道:“卢公子的婚嫁之事吧,我能把事说出来,可我说不出人,这谈婚论嫁也不是卢公子一人的事情,自然还要看对方是什么态度,单看卢公子面相可算不出他夫人姓甚名谁,对不对?”吕文这话说得有理,吕嬃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吕雉是想赶紧把这事敲定了,便说道:“嬃儿,爹就是问你的意思,你觉得卢大哥如何?”吕嬃平日脸皮倒是挺厚的,说到这正事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只见她面红耳赤,却迟迟低头不语。吕雉心急,也不等她回话:“看妹妹这样子,那就是同意了呗?”吕文见小女儿害羞,便接过吕嬃的话:“昨夜嬃儿便已同意,看现在这样子,那更是没有异议了。”吕嬃听父亲把昨天的话说了出来,顿时大窘:“爹!”公孙兰见了卢绾,又听了吕文相面的言语,早已认同了这门亲事,也同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吧,相公。”吕文故意不理吕嬃,只回了公孙兰的话:“夫人,这婚嫁之事,怎么是我们说了就定了,这还得看卢公子的意思的呢?”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齐刷刷的把眼光对准了卢绾,卢绾连忙回道:“在下当然求之不得。”这番话说了,便是把这婚事给定了,只见吕嬃一脸娇羞,虽然又低下了头,但不时还偷偷瞄了卢绾几眼,卢绾见到吕嬃此状,顿时心跳剧烈,只想把吕嬃现在就抱进洞房。不过这明媒正娶的事,可不能儿媳,只听吕文说道:“既然如此,这样,老夫回头算一下小女和公子的生辰八字,然后再定个吉日订亲,只是过几日老夫又得出外忙碌,要劳烦卢公子稍等数日了。”卢绾哪里敢说个不字,岳丈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吕公忙完正事要紧,我便静候吕公佳音。”吕文哈哈一笑说:“都是正事,你和嬃儿的事也是正事,只是眼下迫于无奈,不得不先把外面的事解决掉。” 既然这婚事已定,众人便扯开了闲聊,一家人好不欢乐,又说了一会后,吕文便说还有些公事要忙,便先行离开,公孙兰随后也说想歇息一下,待得晡时再来和卢绾一同用餐,吕雉自然也是识趣之人,便自己回了房,让卢绾和吕嬃在厅里单独说话,吕雉在出门时,突然想起一事,折返回来对卢绾说道:“卢绾兄弟,你季哥应该也快回来了,待他回来时,再把这喜事告知与他,然后咱们先聚聚,热闹一下,也算给你提前庆贺一番。”吕雉什么都为他考虑周全,卢绾当时便想五体投地,给吕雉谢恩,只是这毕竟不合礼制,卢绾只能是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送了吕雉出门。 待得晚饭时,特意让卢绾和吕嬃同席而坐,俩人显然是下午聊得颇为愉快,在这席桌上也是显得颇为甜蜜,若是外人看到,还以为已然成婚,卢绾也是爽快之人,与吕泽c吕释之等人推杯换盏,把吕家一众人等都哄得开开心心的,众人对卢绾皆是赞不绝口,大有不是卢绾不嫁吕嬃之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张 初现端倪 当晚宴席众人皆是喝得酩酊大醉,吕文在喝多之前,还偷偷问了吕雉,最近心情如何,吕雉自然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怕自己还没有从怀孕之事走出来,但吕雉也是大气之人,已是过了好几天,早已不放在心上,吕文最后也只说派了公孙丹去吴中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吴中路途遥远,公孙丹也并未去过,只怕是海底捞针,不那么容易吧。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去,吕文早就在家老的搀扶之下回了房,公孙兰还好,不敢喝太多,毕竟这席后诸事总得有人安排打理才是,最紧要的则是安排车驾送吕雉和卢绾回去,本来想着让二人就在吕府住下,但吕雉觉得最近也没去太公家,倒是频频回了娘家,若是还留宿在娘家,恐怕刘家人会不好想,卢绾也觉得住在吕家颇为不妥,毕竟卢绾不是刘季,和吕嬃只是口头约定,此时便住在吕府,被人说是入赘倒还好,只怕传些难听的话,损了吕嬃的清誉。 吕雉到家已是人定之时,刘肥自然早就睡去,赵曦还是乖巧,坐在厅堂里等着吕雉回来,只是吕雉进屋之时,她也枕着手臂睡了过去,吕雉本不想扰她清梦,但如此睡去只怕要着了风寒,吕雉又没有那臂力把赵曦抱进房里,只得叫醒她。赵曦两眼朦胧依稀看清面前是吕雉,有气无力的说:“姐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吕雉也是感激她如此疲累还要勉力等着自己归家,便笑道:“我哪里舍得我的好妹妹啊,怎么也得回来才好,否则岂不是让你白等一晚?”说完便伸手将赵曦扶起,拉着她往屋里走去:“妹妹,以后若是累了便早早歇息,不要等我了,否则姐姐心里过意不去。”赵曦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迷迷糊糊,回道:“这世上姐姐对我最好,我最亲的便是姐姐,等不到姐姐,我也睡不踏实。”吕雉笑笑说:“傻妹妹,你还有相公呢。”这一提到刘季,赵曦只是叹了口气,却不答话,此时恰好已到赵曦屋内,吕雉也颇感困倦,便也不再多说,照顾着赵曦睡下,自己也赶紧回屋歇息了。 第二日俩人起来都有些迟,刘肥倒是做好了朝食,虽然还是那么粗劣,但二人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有充饥之物便已满足,二人还连声夸赞刘肥,就怕你不这么说,刘肥日后不做了,岂不更糟。这饭菜品尝起来虽然寡淡,但二人的对话却添了不少滋味,只听吕雉问道:“妹妹,昨日和审公子去沛县了吗?”赵曦只是嗯了一声,显然还是不太愿意提及此事,吕雉见她神情便知并非与审食其有何不快之事,只是不愿意多说罢了,吕雉便只说:“上次多亏审公子相助,我想择日请他来家里,好生款待一番。”赵曦也觉得应该是给审公子道谢才对,便附和道:“姐姐所言甚是,那姐姐想什么时候请他过来?”吕雉想了一下道:“要不你今日去问问审公子,何时方便,我们随他的时间便好。”赵曦一口答应,吃完朝食顾不得收拾餐具,便说去审食其家,尽早定下日子,也好妥善准备一番,吕雉自然连声称好,自顾收拾起来。 赵曦果真说话算话,待得日中便回了家,吕雉本想去田里,但收拾完屋子后,便想偷懒歇口气再去,居然还等到了赵曦回来。赵曦见到吕雉也是诧异道:“我还以为姐姐今日要忙农活。”四处一看,屋子已收拾得整整齐齐,赵曦赶紧又说:“姐姐啊,我这着急回来便是想收拾屋子,你这全做完了,累坏了,今日你就在家歇息吧,地里有卢绾,也不用你每天都去。”吕雉倒是没决定到底去不去,既然赵曦回来了,那索性先问清楚审食其那边的事再说吧:“我一会再看吧,你先说说审公子那边怎么说的?”赵曦一脸愉快的回道:“他能有什么说的,姐姐请他,他当然是高兴,他也没什么事忙活,所以天天都有空,姐姐觉得什么时候好,你说个日子,我再去叫他便是。”吕雉也没想好,本来想说与其这样,不如今晚吧,但是又觉得太过唐突,便发言相询道:“你说今晚何如?反正咱俩都在家里,若是改天再约,还得多耽误一天工夫,只是若是这么匆匆忙忙的请人过来,怕是让人觉得不好。”赵曦显然和审食其更加亲近,满不在乎的回道:“姐姐说今日便是今日,我去叫他便好,他不会有什么不快的,那姐姐你先自己歇会,我再去告知他,一会等我回来再准备晚上的菜肴。”说完又急匆匆的快步走了出去。吕雉毕竟厨艺不如赵曦,现在又是独自在家,便也只能稍事歇息,等着赵曦回来了。 吕雉刚一躺下,便想起赵曦最近常不在家,连采买的事都有些疏忽,恐怕家中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食物已是不多,便去后厨看了一眼,果然,寻常饭菜自是没有问题,若是要做一些像样的菜肴,怕是远远不够,吕雉估计他俩应该不多时便会到家,赶紧拿了竹篮去中阳里那小的可怜的集市看看有什么可以充作晚宴之材的。 吕雉心知时间紧张,故而来回都是快步疾趋,倒是没什么可买的,只是沽了点当地农户自己酿的高粱酒,再买了些调味所需的酱c醋c梅等物,至于真正的食物,实在没什么可买的,只能是买了些乡下人常吃的韭菜充数。 等吕雉紧赶慢赶的回了家,却见赵曦和审食其并未回来,好生奇怪,待得将东西放回后厨,转身回了厅堂,百无聊赖之际,觉得甚是疲倦,这才半躺着休息了一会。吕雉正在迷糊中,忽然觉得似乎家里来人了,心想总算是回来了,赶紧起身道门口去看,恰好赵曦和审食其也走到了门口,吕雉便问道:“你俩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算是很平常的文化吧,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怕是都会这么问一句,可面前二人却甚是奇怪,赵曦瞬间红了脸,低头不语,审食其则是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二人我昨日得了一本新书甚是有趣,今日赵曦姑娘来,我觉得那书卷搬来也是麻烦,便便在我家给赵曦姑娘讲了一会。”吕雉有些将信将疑,而且这审食其居然情急之下称呼赵曦为姑娘,颇有些反常,但是此时此刻恐怕也不是问询的时候,毕竟审食其是客人,请来了人家做客,总不能当犯人一般审问吧,于是吕雉也不露声色,将二人引入屋内道:“妹妹,后厨东西所剩不多,我刚才出去随意买了一些,也实在不知道该买点什么,你去看看够不够,若是不够,我们再出去买点便是。”这准备晚饭本也是赵曦份内的活,所以赵曦虽然看似有些不情愿,但也还是起身去了后厨,只是在出屋门之时偷空瞄了一眼审食其,这个细微动作实实在在被吕雉看在了眼里,吕雉虽然不动声色,但已深知赵曦已经对审食其颇有好感。 此时堂上只剩吕雉和审食其二人,吕雉仔细打量了一下审食其,除去平日所看到的,今日仔细端详一番,确实是面容俊秀,器宇轩昂,加上他在刘季众多好友中的年纪又是最小的,似乎比赵曦和吕雉大不了多少,看着自然更是让人觉得亲近,吕雉便想试探一下,看看审食其对赵曦是什么态度:“审公子,今日曦儿总是劳烦公子,我代她给公子赔礼了。”审食其连忙躬身道:“夫人这是什么话,原本就是邻居,我和季哥也是多年好友,平素无事,有赵夫人一起读读诗书,打发时间,哪有劳烦一说,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吕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审公子太过客气,来,坐下说话。”吕雉坐下后又说:“我二人与公子相识虽然时间不长,然一见如故,不知公子作何想法?”这话问得模棱两可,审食其也有些似懂非懂,便硬着头皮回道:“我当然是将二位夫人与季哥一般,视为知己。”吕雉又是点了点头继续说:“嗯,确实见到公子便觉得亲切,曦儿在家之时也是时常提起公子。”审食其是个聪明人,听吕雉这么说,便心知不妙,立刻慌乱的答道:“承蒙赵夫人看得起在下,真是让我诚惶诚恐,与赵夫人相识之初颇有些误会,直到最近才冰释前嫌,在下一直记得惹恼赵夫人那些事,现在是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若是在下能让赵夫人稍微开心一些,那在下也知足了。”吕雉难道看不出他对赵曦也是颇有好感,只是不敢在自己面前言明罢了:“其实自从嫁给你季哥,你也知道,他成天不是和你们这些朋友厮混在一起,便是忙那些公事,少有时间相伴,不瞒公子,相公对我又甚是体贴,对曦儿便有些许冷落,我见她有时候苦闷,便让她找朋友一起玩耍,她在中阳里又没什么相熟之人,所以才经常去你那边叨扰。”审食其也不知道她到底何意,只能含糊的答道:“夫人大量,我自小喜爱读书,能有赵夫人听我说书,在下要多谢夫人了。”吕雉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往后妹妹那边还要和公子常来常往,还要麻烦公子多多照顾才好。”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合适了,毕竟俩人一直是说书听书,也不是生活伴侣,何来的照顾,但吕雉既然这么说了,审食其却也不能不答:“那是自然,全听夫人吩咐,在下尽力而为。” 原本以为吕雉还要再继续说下去,却听她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感谢的话语:“审公子古道热肠,我那些嘱咐自然是有些多余,我还没感谢审公子那日相送之举,若不是你,我们两个弱女子当真是手足无措了。”审食其脸上一愣,立刻又回过神来答道:“夫人严重了,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季哥不在,家里若有什么急事,夫人尽管吩咐便是。”吕雉听他这么说,感慨道:“是啊,家里没有个男人是不行啊。”这话审食其就没法说了,自己终归是个外人,人家家里有没有男人,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事,哪怕多一句嘴,都是惹是非的话,只能笑着点点头。 吕雉见审食其没有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往后若是还有什么事,恐怕还得劳烦公子,尤其是曦儿,我觉得她和公子在一起,才是真心开心之时。”这话一下戳中要害,审食其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从最开始和赵曦认识之时,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想贴近一些,而赵曦现在时常去他家,他又何尝不是特别开心,但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可以理解,可眼前之人乃是刘季的正室,而赵曦则是刘季的侧室,又亲如姐妹,这做姐姐的怎么会这么说自己的妹妹?审食其一时摸不清吕雉到底在想什么,只好搪塞道:“哪里哪里,纯属打发时间罢了,等季哥回来,赵夫人自然就不用去我那边了,季哥为人风趣,自然是可以把赵夫人照顾得好好的。” 没想到审食其说完这话,吕雉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许多:“是啊,若是相公回来了,那曦儿确实是要少去找公子才好,否则惹得相公不高兴,便是麻烦事,若是相公不在之时,那倒是无妨。”这话听起来是越来越怪,审食其也只能连声称是,不敢多说一个别的字,就怕说错了话,生出了事端。吕雉见他只是应允也不答话,便继续又说:“哎,主要是相公虽然陪曦儿的时间太少,但毕竟名分在那里,公子还是需要小心一些才好。”完了,这话不是把审食其给架在火上烤吗?审食其连忙回道:“我对赵夫人均是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非礼之举。”此时吕雉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纵然如此,不过人言可畏,你我今日之谈话,也是最好不要让第三人知道,我知你自然是愿意和曦儿聊聊今日之事,但我也是为公子好,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开了比较好。”审食其已是彻底糊涂了,不知道吕雉是在敲打自己亦或是赞许自己,只能无奈的回道:“是是,今日之话,在下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吕雉见他说话干脆,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好了,今日我说话颇为费解,公子不必往心里去,我是支持曦儿和公子来往的,想必曦儿也和公子说过。”审食其连忙嗯了一声,再听吕雉又道:“我和曦儿情同姐妹,只要她高兴的事,我自然是支持的,我倒不太愿意她成天郁郁寡欢。”审食其还是不知道该回什么,又只能嗯了一声,吕雉又说:“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反对你们来往,只是希望公子好好对待妹妹,而且切莫让相公知道便好。”审食其实在难以揣度吕雉的意思,但听这一句,貌似对他和赵曦墙头马上之事不但不在意,反而颇有鼓励之意,但是这话却不敢说开了,吕雉说得含糊,他更不敢搭话,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这么其乐融融的,已是幸事,审食其也不图其他的什么了,想到这里,他便回道:“在下谨记夫人教诲,夫人有任何吩咐,食其悉数听之。” 想来也是说了颇久,这拐弯抹角的话说了太多,吕雉自觉已经说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和审食其聊起和赵曦所读之诗书,吕雉读过的书那是比赵曦要多得多的,所以和审食其聊起诗书,更是侃侃而谈,而审食其身为一介农夫,实则乃一饱读诗书之士,也是让吕雉心中暗暗赞叹,难怪赵曦对刘季那么多朋友都不怎么接触,唯独对审食其却另眼相看,实在是此人颇有些本事,才会惹得赵曦难以自禁。 二人闲聊良久,刘肥才回了家,刘肥读书甚少,自然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傻傻的看着二人闲谈,所幸他回来的时候已近晡时,赵曦很快便把菜肴备好端了上来,这才让他有事可干。这席上刘肥既然在场,吕雉便也不再提审食其和赵曦之事,只是一个劲的给审食其致谢,敬酒,审食其的酒量虽然不太好,不过总是比吕雉强上一些,这才没有被灌倒。 待得众人实在吃不动了,吕雉才说散席,审食其便要起身道别,赵曦一直忙着做饭,席上又都是吕雉在说话,想必她有些按耐不住,便说要送送审公子,吕雉当然没有异议,便说自己来收拾吧,让赵曦将审公子送回家再回来,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赵曦送是送了,却只送到了自家门口,并没有多走一步,很快便折返回来与吕雉一起收拾,吕雉也不说什么,收拾完便各自睡下,吕雉和审食其聊了许久,也要再想想如何与赵曦再谈一谈,但是女人之间虽然有些话是方便说的,可有些话却又不方便说,吕雉必须得好好措辞一番,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接下来数日,已是春雨绵绵之时,卢绾便安心协助吕雉忙活田里的事,吕府那边既然已经说了,要等吕文回来算了卦后再定,那便耐心等待就是,何况若是错过了这农忙好时节,以后想补都是没法补回来的。而赵曦那边渐渐的去审食其家越来越少,吕雉心里倒是猜到了什么,择了一日晚饭后,便问起赵曦,她却只说家务繁杂,无心玩耍。吕雉哪里肯信,便说道:“妹妹可是和审公子闹矛盾了?”赵曦连忙摇头称否,吕雉也觉得这么说太过直接,便不再问她:“咱们最近生活也是从简,妹妹应该比先前要轻松一些才是啊。”赵曦也不知道如何答话,只能说道:“想必是日子久了,有些倦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吧。”吕雉当然是不信的,若是真的对什么都没兴趣,那成天必然是苦着脸,赵曦倒还不至于这样:“既然是对什么都没兴趣,那和审公子说说话岂不反而是好事?”赵曦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才脸色古怪的回道:“说多了也是无趣嘛,再说了,去得太多也怕是惹人非议。” “审公子若是无趣之人,那这中阳里怕是也没人有趣了,妹妹要求也真是太高了些,要说惹人非议,我天天还和卢绾在一起,也没什么闲言碎语,妹妹有什么好心虚的?”吕雉不露声色平静的回道,这番话说得赵曦是毫无招架之力,实情确实如此,前半句倒还好,有趣无趣也是自己觉得,可真说惹人非议这事,吕雉和卢绾在一起的时间那是远远多于赵曦和审食其,虽然吕雉和卢绾多数是在田里,但若真有嚼舌头之人,又岂会有所区分? 赵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又不能不说话,情急之下便说:“那大不同呢,卢大哥是相公安排帮姐姐的,审公子可不是相公安排的。”这话才是真正说出了原委,说到底还是怕刘季,何况刘季在走之前本来就是打过招呼的,只不过趁着刘季不在,吕雉又支持的情形下,才频繁接触,所以始终还是有些心虚,怕这些事情传到刘季的耳朵里。 吕雉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从一开始就明白,但她却不这么说:“什么安排不安排的,卢绾和审食其都是相公的好友,旁人看起来怎么会知道是不是相公安排的?”赵曦一听,是啊,这话还真是很有道理啊,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最近总是疑神疑鬼,赵曦此时便也是自认为有些过于敏感了吧:“那倒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有些觉得不踏实。” 吕雉也不接话,却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咱们女人嘛,这辈子可不就是求个踏实,要说相公若是大富大贵,那算是我们命好,那要是相公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只要对我好,那我也就图个安稳。”赵曦听了这话脸色却是有些不好,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吕雉倒也不想说得太多,过犹不及,还是慢慢来吧,便最后说道:“哎,原本还以为怀孕了,等相公回来给他个惊喜,结果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安稳过日子也不那么容易。”赵曦依旧闷声不语,还是嗯了一声,还好吕雉本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否则赵曦若是一直不接话,吕雉岂不成了自言自语,颇为尴尬,不过吕雉说了不少,而从赵曦的回话上判断,审食其倒是说话算话,并没有和赵曦说了什么,想来这个事情也确实没法和赵曦说太多。 吕雉眼见赵曦怕是在独自思索什么,便只轻声说自己回屋准备歇息了,赵曦依旧是嗯了一声,看来真的是想什么想得入神了,吕雉也不多问,转身便回了房间。此时睡觉确实有些太早,吕雉便趁着灯火,缝补一下破损的衣物,毕竟总在田里劳作,免不了把衣服扯坏刮坏,刚补完三件衣物,却听见有人轻敲房门,吕雉放下手中针线,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赵曦有些踌躇的站在门外,吕雉奇道:“我只道妹妹已经歇息,怎么又来姐姐这里了?来,进屋坐下说话吧。”赵曦有些犹豫,但迟疑了片刻还是随吕雉进了屋,坐下便说:“姐姐,有些话憋在心里许久了,但是苦于无人可说,只有姐姐是最亲的人,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吕雉微微一笑道:“你我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说来便是。”赵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要说正事,你还笑。”吕雉赶紧正色道:“是是,那姐姐不笑,且听妹妹要说些什么。”赵曦连着长出了几口气才说道:“你我均是嫁给了相公,但我和审公子自认识以来,却越发觉得他有趣,有时候控制不住的想见他,我这是怎么了?” 赵曦心里想什么,吕雉自然是一直知道个大概的,但是却没想到她会说出来,由此可见赵曦对自己的信任:“这怕是怪不得你吧,本来相公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像审公子那般细心,加上相公和你在一起时间又少,感情也就不那么深,你性格又是比较依赖人的,加之你又不认识什么人,唯独和审公子稔熟,可能就有些依赖审公子吧。”赵曦既然说出了心事,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此时表情也镇定了许多:“哎,但是每次有这个感觉,我又觉得对不起相公,不知如何是好?” 吕雉见她这茫然无措的样子,便开始帮她分析起来:“妹妹,你和相公之间刚才已经说过了,再说你和刘家人之间的关系,说实话,你也不爱去太公家,这么久了,我一旬至少要去一次,你一个月也不去一次,说明你也不是特别喜欢和刘家人接触,至于相公那些好友,除了审公子,你也不是特别爱和他们说话,即使是卢绾这种和咱家走得特别近的,你也甚少和人搭话,在我看来,便是妹妹确实很难和相公周遭的人相处。”赵曦一直没太在意这些,听吕雉这么说,便关切的问道:“那刘家人和相公那些朋友如何看待我呢?”吕雉心想,这些事,若是不好听的,我自然不能说,可确实也没见人家说过什么好话,只能拐弯抹角的说了:“刘家人那边有我照应着,还好,也不没特别提起你的不是,相公的朋友呢,他们和你不熟,自然也不会谈起你。” 赵曦听了这话,肯定要多想,本来就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哎,那看来也是看不上我,毕竟我是随嫁,一个媵妾,自然也就无人关心。”吕雉听了此话,露出宽慰的微笑说:“妹妹啊,媵妾怎么了,比普通的妾可好多了吧,若是寻常的小妾,家里的宴席都是不能上的,你说在家里,你我有何差别,是不是,没人低看你一等。”赵曦一听这话便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那也总是有区别的,相公就明显偏爱姐姐多一些,我这里几乎是碰也不碰一下。”吕雉心说,那是我要相公多陪我,以相公那好色的性格,让他碰你,他难道不碰:“妹妹,若是相公天天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怕刘家人c吕家人说点什么吗?” 赵曦听了这话,便不敢再说这样的话语了,本来自己一个随嫁的侍女,有这样的地位已是不错,难道她还想成正室吗?她可万万不敢,面前的可是自己曾经的大小姐:“不不,姐姐,曦儿绝非此意,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不愉快,也待不下去,和周围的人又不和,但是若是天天和审公子在一起,又成了不守妇道,岂不被人笑话?” 吕雉当然知道她说的在理,那便以理相对吧:“妹妹,所以你最近越来越少去找审公子,怕的就是这个,姐姐自然是理解的你的,这样吧,你也别多想,今日先早些歇息,等过几日相公回来后,我让你和相公多相处一些时日,你再看看是不是能调整一下自己心情,何如?” 赵曦先是眼睛里射出了感激的目光,接着又暗淡了下去:“哎,姐姐,本以为你怀孕了,相公也就能多陪陪我,相公回来知道你没有身孕,那还不得多和姐姐在一起,毕竟相公肯定是想早点生个大胖小子的。”吕雉出奇大方的回答道:“妹妹不必操心,姐姐早就说过,以后也让相公多陪陪你,你忘记了吗?至于怀不怀孕,那也是看命数,又不是天天和我在一起就铁定能怀上的,对不对?好了,你呀,就放心吧。” 赵曦没想到吕雉如此大度,连着对吕雉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语,吕雉也只是不停宽慰于她,多亏得吕雉此番应对,赵曦才能满意的回屋歇息,不然只怕是憋着心事整夜无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推杯换盏 到得第二天,二人居然把田里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原本在秦国种地是可以封爵,不过现在天下一统之势已现,对于这农爵的授予,便有些谨慎,否则以他俩这般能耐,绝少不了吕雉和卢绾一份。既然忙完了农活,此时总算是能稍微歇口气,吕雉却闲不住,忆起在吕家和卢绾说要为他操办贺喜之宴的事来,便和卢绾提起此事,卢绾还以为她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时隔多日,居然还记得,既然大嫂这么有心,那自然不能拂了大嫂的好意。吕雉便帮着他开始张罗起来,卢绾自小就生活在丰沛之地,所以所有要好的朋友也都在附近,约起来倒也方便,除了必须请的樊哙c夏侯婴,还少不了周勃c灌婴c纪信等人,至于萧何萧大人,刘季既然不在,请来也是不合适,就罢了,还有个王陵,那是连刘季都要喊大哥的人,卢绾和吕雉去请未必会给他俩面子,说不定碰了一鼻子灰,还惹得大家不开心,便也算了。 大家伙一得知卢绾居然有此艳福,纷纷表示说,那得早点贺喜,明面上说是贺喜,实际上只怕是这帮酒鬼想趁这机会好好喝上一顿吧。卢绾平日虽然也不是没有主见之人,但这桩喜事乃是吕雉全力促成,加上二人有月余都在一起劳作,关系亲近,所以卢绾便说让大嫂定日子便好。吕雉推辞一番,众人皆不肯,只得说明日或是后日如何,那樊哙自然是一口嚷道:“明日,就在明日。”既然有人抢先说了明日,余下众人自然就跟着附和,这日子便就这么干脆的定了下来。 虽然卢绾常去刘家,但是吕雉却是一次也没去过卢家,既然要帮着人家张罗喜宴,那便得帮人帮到底,叫齐了人,还得去卢家收拾一番。 这一日二人原本可以偷懒歇息一下,没想到比平时里下田劳作辛苦更甚。卢绾本是在家独居,虽说家中没什么陈设,按理说家中应该颇为整齐,可没想到进了屋才发现,早上的餐具和炊具都没有收拾,至于榻上和席上也是颇多杂物,整个屋子显得凌乱不堪,而且四处落灰,显然是许久没有仔细清理过了。吕雉苦笑着摇摇头道:“卢绾兄弟,若是此刻乃是嬃儿站于此地,你说后果会是如何?”卢绾还是咧着嘴傻笑,手摸着后脑勺说:“是是,一个人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以后我多多注意。”吕雉手快,已经开始帮他收拾起来:“卢绾,嬃儿也不太会操持家务,若是你和曦儿在一起,怕是你要更辛苦一点了。” 卢绾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妻生子,何况这即将到手的还是个千金小姐,他当然知道吕嬃也不是天神下凡,势必有诸多缺点,但能满足自己的主要需求便好了,别的就从来没在意过,所以吕雉这么说,他也无所谓,直说不碍事,他原本就是个劳累命。 吕雉自然是希望他二人能鸾凤和鸣,但她心里也当卢绾是自家人,又有些担心卢绾以后被自己妹妹欺负,到时两头都没法顾好,但此时也只能暗地叹气。吕雉这边忙碌着,卢绾自然也不好意思闲着,便一人负责收拾,一人负责打扫,从日中干到晡时,才算是把卢家给拾掇出来,此时天气还颇有些寒冷,但也累得吕雉满头大汗,叉着腰,喘着气道:“你看,这半日工夫,是不是家里都变了个样子。” 谁不爱自己家里窗明几净的,卢绾虽然一个人懒得收拾,但真是弄干净整齐了,那自己看着也是舒心的,连连对着吕雉点头哈腰道:“是是,多亏了大嫂相助,否则我这家里莫说待客,怕是见人都有些害臊。”吕雉伸了一个懒腰,回道:“行了,今日便到此吧,我先回家吃饭,也和曦儿说一下,明日一齐到你家来,帮你准备宴席,对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没做饭,不如随我回去一起吃点吧。”卢绾早已是饥火烧肠,心里正发愁这晚饭怎么解决,闻言大喜,赶紧随了吕雉回去,蹭了一顿好吃好喝。 二人到家时,赵曦早已备好晚饭,但见吕雉未归,刘肥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吃食而不能下手,而赵曦并不知卢绾今日要来蹭饭,加之朝食所剩食物也不多,只得四人都少吃一点,勉强凑合了一番。在这饭桌之上,吕雉便与赵曦说了明日要请她去卢绾家帮忙准备喜宴,赵曦也算是热心之人,何况这事和自家嬃小姐还有干系,自然没有半点推辞,爽快得答应了下来。 待得喜宴之日,吕雉便帮着赵曦匆忙收拾了家里,嘱咐刘肥今日自己照顾好自己,便赶紧带了些食材赶往卢家。今日所邀一众人等,各自也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活,自然无人似她二人一般早早的变到了,这一帮男人也是懒散惯了,要他们来帮手怕只会让他们觉得遭了罪。二人到时尚未日中,此时准备晚饭却也太早了一些,三人便一齐四处看看还有哪里可以拾掇拾掇的,便收拾便说话,这卢绾今日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问起是不是少请了一个人,吕雉奇道:“昨日咱俩绞尽脑汁把人都给点出来了,没觉得漏了谁啊?”卢绾怕是不知道赵曦和审食其来往甚密之事,还傻笑着说:“审食其啊,虽说他不怎么和我们混在一起,但毕竟也是跟了季哥多年的伙伴,哪有喜事不叫人家的?兼且你们大婚之时,漏了审食其,不还闹了好大的风波么?”吕雉一时没多想,觉得卢绾所言甚是有理,正欲开口,却见赵曦已羞红了脸颊,心里边开始踌躇,若是不叫,说不定又得惹得审食其犯了脾气,可若是叫了,只怕曦儿又觉得不合适,但此时开口去问曦儿也是不行,只得委婉的说:“审公子那边既然昨日没叫,今日再喊来,是不是也不太妥?”卢绾哪里明白其中缘由,一拍大腿道:“自家兄弟,哪有这么多顾忌,二位嫂嫂过来已是劳累,你们就在我家中,我自去叫他便是。”说完也不等吕雉和赵曦回话,便快步出了门。 这下赵曦神色便有些窘迫了,吕雉大概能猜出她的心思,恐怕是待会见了审食其,说不定众人之中有眼尖之人,能看出点端倪吧。吕雉便上前安慰道:“妹妹,你自己心虚,自然别人便看得出,你若是坦然一些,那便是和其他人等一样,大家一起吃个饭,不必如此胆怯。”赵曦虽然心里是听进了这番话,可嘴上却不服输:“姐姐,我哪有什么胆怯,你放心好了, 我自有分寸。”吕雉见她倒也沉得住气,便也不再言语。 中阳里毕竟不大,卢绾脚力又好,很快就把审食其提溜过来了,审食其自然在路上便已知晓赵曦在此,进了门目不斜视,先对着吕雉行礼,再对赵曦躬身,丝毫看不出异样,吕雉心里倒也颇有些佩服,试想若是这一屋子人知道他和自己的小嫂互相爱慕,这一干刘季的兄弟岂不把他生吞活剥才能解气? 不过卢绾这时把审食其叫了过来,却实在是不是时候,既然请审食其来赴宴,那便是客,但此时才日中,离晡时还颇有些时候,三人又在收拾屋子,审食其哪里好意思自己袖手旁观,只得也一起干活,倒不是说不愿意,只是吕雉觉得有些不合适。审食其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自己倒是并没有多想。 等四人把这屋收拾得再无可收拾之时,也差不多该准备晚饭了,赵曦便开始生活做饭,这卢家可不似刘家,刘季虽然也不富裕,但好歹是个亭长,又一直受萧何照顾,还有王陵也是不是接济一下,自然家里还是有几间屋子的,可卢绾家里待客的厅堂和厨房就在一个屋顶下,另一边则是一间卧室,院子西侧还有一间空屋,比之刘家那是更寒酸了,所以赵曦在一旁做饭,这三人安坐在席上也都有些不自在,吕雉便起身想去帮把手,没成想审食其见她起身,几乎一下蹦了起来道:“吕夫人,您安坐于此,稍事歇息,赵夫人那边我去帮忙便是。”卢绾听他说话文绉绉的,还打趣道:“你这人,叫嫂子不就是了,还得叫吕夫人c赵夫人,听着也是奇怪。”审食其本就是个讲礼之人,习惯了这么叫,也不想改口,只是对着卢绾笑了笑,转身便去赵曦那边帮忙了。 卢家厨房也不甚大,若是吕雉再去,反而怕碍手碍脚不方便,吕雉也只得坐在原位,卢绾怕大嫂闷着了,赶紧说道:“大嫂,我说季哥应该快回来了吧?”吕雉无奈的笑了一下回道:“我也这么想的,只是谁知道这来往骊山到底需要多少时日,又怕路上出点什么事耽搁了。”卢绾赶紧笑说:“大嫂平白担这个心作甚,有曹参那一众人跟着呢,你还怕路上有歹人,就算路遇歹人,只怕歹人被他们洗劫了也未可知。”吕雉对曹参倒是不那么熟悉,并不确信他武艺高强一事,不过想来既然是狱掾,那自然也得有些身手才行,否则若是遇到强悍一点的犯人,怎么制得住呢,吕雉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边安定了许多:“哎,卢绾兄弟你说得自然是对的,不过人祸是不怕,万一有个天灾什么的,那曹参怕也是使不上力。”卢绾见大嫂还是这么担心,也只能继续编排:“哎呀,大嫂,哪有那么多天灾,何况现在已经开春,既不会有什么大雪封路,更不会有什么洪水爆发,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呢!”吕雉心里当然是知道这些的,只是女人嘛,闲来无事便爱瞎想,想的多了,没别的用,就把自己吓着了,听听旁人说几句,便又好了:“也是,我就是多想了,关心则乱,没见到他回来,总是有些不踏实罢了。”吕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个,卢绾兄弟,咱今日摆了庆贺的喜宴,若是过几日父亲回来定了日子,你是不是要提前备好聘礼才对啊?”卢绾和刘季一般,也是没结过婚的人,哪里懂这些,听说要给聘礼,赶紧问道:“大嫂,不瞒你说,兄弟我对这个一窍不通,这聘礼都得备些什么?” 吕雉当然知道卢绾也是一头雾水,好似刘季一般,便笑道:“你们兄弟二人的婚事,可真的是完全不顾这六礼啊,也罢,前面都已经替你办好了,可这纳征怕是免不了,不过有你季哥在前,我想父亲也不会要求什么,他看上你这个人便好了,所以你就象征性的送一匹布帛就好了。”卢绾人穷可志不短,一听吕雉这么说,没觉得是体贴自己,倒是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大嫂,我卢绾不能亏了礼数,更不能亏了嬃小姐,你就说说,原本这聘礼得送点什么?” 吕雉心知他铁定办不到,但是闲聊倒是无妨:“玄纁束帛和俪皮,三匹黑色与两匹红色一共五匹帛加之成对的鹿皮,你当真要按这老规矩来吗?”卢绾听了这聘礼直咂舌,我的乖乖,把我这人和我这屋埋了恐怕才能凑齐吧:“呃,大嫂,怎么娶个妻如此麻烦?我们这些乡下人哪里弄得到这么多,布帛倒是还能买,鹿皮,我都没见过鹿皮”吕雉见他还嘴硬,便又笑道:“那这样,鹿皮就算了,你就送三黑两红五批布帛便是,也不算失了礼数。”卢绾这时彻底蔫了,不敢再逞口舌之快:“呃,大嫂,你也知道我手头不宽裕,五匹布怕是有些为难我了。”吕雉笑得愈发开心:“所以我适才说一匹布,你却要说三道四,你听我的不就好了。”卢绾已是心服口服,连声称是。 不过这婚嫁之事,规矩甚多,远不只聘礼这么简单,刘季乃是吕文哭着喊着非要把吕雉嫁给他,所以刘季就算什么礼数都没有,那也是无妨,但卢绾没那么好命,吕文虽然觉得他也算不错,但比之他对待刘季的态度,那是天差地别,所以恐怕不能像刘季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娶了俩老婆。吕雉也就趁着这时候把自己所知道的通通给卢绾讲了一遍,也不管他记不记得住,说了起码知道个大概,以后若是还有不明白的,再来问吕雉,也比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强。 等二人聊得差不多了,恰好一帮兄弟也陆续到了卢家,先是夏侯婴,赶车的就是快,从沛县过来都比本地老兄弟们来得早,其后便是周勃,想必今日没有丧事,便早早的来了,然后樊哙和灌婴一同到了,说是路上碰到便一起过来,最后到的则是纪信,身旁还跟了一人,这帮人自己自然是认得的,樊哙便嚷道:“纪信,你把周苛也带来了。”卢绾一见周苛,心里暗叫不好,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人,赶紧给吕雉使了个颜色便上前打圆场:“哈,你看我,和大嫂一起商量要请谁,大嫂不认识周苛,说来说去就给漏了,兄弟多包涵啊。”吕雉开始见着卢绾对自己使眼色还纳闷,这是何意,等他说完这句话才明白,原来是要自己背黑锅啊,也罢,都叫自己大嫂,既然大嫂出了错,兄弟们也是不会介意的,若是卢绾说自己忘记了,说不定要惹得人家不高兴。 卢绾赶紧取了坐席安排周苛坐下,回到吕雉旁边悄声说道:“大嫂,周苛乃是纪信死党,向来形影不离的。”吕雉第一次见到纪信c周苛,便抬眼多看了几眼。纪信周苛见到大嫂眼光扫来,赶紧拱手施礼,吕雉便报以微笑,随即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生怕看多了惹得人家尴尬。 众人都落座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群人对着卢绾大说贺喜之词,卢绾也是乐得合不拢嘴,不停的拱手致谢,唯独樊哙这人不太会说话,说不了几句便要奚落卢绾,或是说他和吕嬃不合适,又或是说他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才白捡这么个媳妇,亦或是说他和吕嬃在一起久了怕是要出问题之类的话语,话虽然难听,但樊哙想来嘴臭,大家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卢绾为人又老实,听了也只是笑笑,倒也不反驳,毕竟马上就要得手,任外人说什么,也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只是在众人吃饭之时,樊哙有句话彻底惹恼了卢绾,而且这一众人等都有些听过不去了,那樊哙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酒碗,也不知道确实是喝多了还是借酒装疯,只听他说道:“卢绾,你说吕嬃乃是个古灵精怪之人,和你一起,她也不愉快,你也不痛快,还不如我老樊和吕嬃,都是喜欢折腾的人,反而合适得多。”这众人皆皱起了眉头,卢绾虽然脸色也是难看,但却并没有接话,吕雉见这么说下去怕是不妙,这好好的贺喜宴要整出点不愉快来,就太得不偿失了,于是吕雉正色厉声道:“樊哙,你这嘴巴能不能消停一会?一直都在说这不好那不好,嬃儿是我介绍给卢绾的,也见过我父亲,相了面,点了头,你这么说下去,是要作甚?”樊哙一反常态,居然和吕雉呛上了:“大嫂,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我这不是怕他二人到最后又实在无法相处,白耽误工夫吗?”屋内众人其实也都隐隐觉得卢绾和吕嬃性格是有些不太合,但二人既然也相处了几次,颇为愉快,吕家也爽快的同意了,那还能有什么过不去大事?再说了,谁和谁也不是天生一对,吕雉和刘季难道就不闹矛盾,俩人生活在一起,琐碎之事甚多,难保事事如意。 吕雉见他还是嘴犟,更加气恼了:“樊哙,卢绾和嬃儿合不合适那也不是现在嘴皮子动一动就知道的事,他二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何况你怎么知道谁和谁就一定合适,你说的难道就全是对的,好端端的不知道你多什么嘴,今天来就是请你喝酒吃肉,说点吉利话,你不说吉利话也罢了,那卢绾好酒好肉招待你,你就这么回报自家兄弟吗?” 吕雉此时面色铁青,剑眉竖直,樊哙没见过大嫂如此动怒,心里便也虚了:“我也就自己随便说说,又不当真,罢了罢了,我不提便是了,说几句实话还不爱听。”樊哙这人,明明服软了,偏偏就喜欢这结尾加上一句惹人生气的话语,弄得人家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吕雉也是无可奈何,但又实在生气,只好闭嘴不语,独自生闷气去了。 樊哙其实如何,卢绾不是特备在意,多少年都习惯了,那张破嘴也出口伤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看着吕雉这个样子,卢绾不出来说几句怕是不行了:“大嫂,樊哙,今日高兴,咱也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樊哙这么说,想必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一开始嬃小姐就嫌我无趣,但是后来也觉得还行,所以我以后再努力一些便是,肯定让嬃小姐不委屈。”吕雉正要答话,樊哙抢先一步说道:“我是怕你受委屈呢,你还不识相。”卢绾一脸苦笑回道:“我难道不是从小被你们欺负大的,多一个人欺负也不打紧,再说了,嬃小姐欺负我,我心里也是美的。”这话说出来,顿时满堂大笑,连樊哙也笑得前仰后合,直说道:“呸,你这说话酸溜溜的味道,莫把我牙给酸掉了。” 虽然卢绾自贬了几分,但好歹这事也就过去了,接下来众人有说有笑,好不欢乐,这一屋子人除了关心卢绾的婚事,也都关心刘季回来的日子,只是听吕雉说刘季出去后便没有捎书信回家,她也不知道几时能回来,都觉得有些失望。这众人说着刘季的事,突然听赵曦说了一句:“咦,我看这位纪公子长得还颇有些像我家相公。”夏侯婴笑着接话道:“是啊,纪信以前不住咱们这里,若是从小便认识他,怕是要以为他和季哥乃是亲兄弟呢!”纪信听赵曦突然说起自己,也不知道回什么,只好说:“季哥比我还是要长得更好一些,我这脸看着就没什么威严,所以心甘情愿跟着季哥,哈哈哈”纪信说这话的时候,吕雉偷偷看了一眼审食其,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吃酒吃菜,旁人看着兴许不太注意,但吕雉却觉得越是如此,越说明他在可以掩饰,毕竟赵曦嘴里说出刘季乃是自己相公,纵然这是事实,但也怕审食其不太爱听吧,再斜眼看一眼赵曦,只顾和纪信说话,完全没有偷瞄审食其一眼,看来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哎,审食其心细,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痛苦,也不知这心细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 不过赵曦和纪信相距甚远,说话便有些大声,审食其可能听得久了,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便举起酒碗对众人说:“来,既然大家谈起季哥,季哥今日不在,那咱们一起喝一碗,就算敬季哥了。”他这一说话,赵曦才转眼看了他一眼,赵曦和他已是非常熟悉,他脸色有变,赵曦安能看不出,所以赵曦的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她先随大家举碗,喝了一口后便说道:“审公子素有文采,不如给我们吟诗一段助兴何如?” 夏侯婴这种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自然拍手称好,但樊哙却听不得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便直说不好不好,那些听不懂的文章若是读了出来,只怕自己都没心情喝酒了,他这么一搅和,大家又觉得索然无味了,也罢,审食其此时心情不佳,也不想诵什么诗,既然樊哙这么说了,自己也顺水推舟便说自己诵诗也没人爱听,而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诵哪一段,罢了罢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审食其本来就没给赵曦好脸,再这么一拒绝,赵曦便也懒得再顾及他,自己转头便又和纪信聊了起来,整个宴会上恐怕除了夏侯婴,其余人都是吃得不太好,个个心里都有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食欲。赵曦觉得审食其不给自己面子,当然是不高兴的,审食其又觉得赵曦说的很多话都不太合适,更是一言不发只顾自己喝酒,卢绾虽然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但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这喜宴上樊哙说得这番话,若是到时候真的应验了,如何是好?吕雉和卢绾感同身受,自然也就少语寡言,樊哙则觉得自己说什么大家都不爱听,这酒席好生的不自在,至于纪信,被赵曦拉着说个不停,想吃却也抽不出空来,而周苛和大家其实不算是特别熟悉,自然很多时候想插话却也插不进去,只能看着旁人说话,自己却闷着不语。 所幸这一帮人,有酒便好,推杯换盏之间,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到了散席后,便只剩下卢绾c吕雉和赵曦了,其余人还好,本来也是该回去了,可审食其只是和吕雉c卢绾道别,和赵曦连一个字都不说,便拂袖离去,看来心情确实不是太好,赵曦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审食其这样对她,她自然也是脸色难看,显得是气鼓鼓的。 其后几日,赵曦虽说也不是不去审食其家,但去得却也不那么勤快,而且待的时间也是比之以往少了甚多,不过大家都在生气之时,尤其赵曦,当晚几近盛怒,俩人还能时常见面,也算是情面上过得去了。吕雉则安心农活,得闲之时便去太公家聊聊家常,哄哄老人开心,对于赵曦和审食其之事,她暂时也不想说太多,言多必失嘛。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吕雉和卢绾一直等着吕府来传话的人,还掰着手指头数刘季回来的日子,算算刘季出去也二十来日了,若是走得快,那便差不多该回来了才对,可迟迟还没有消息,连卢绾也有些沉不住气,但是见吕雉眉宇间透出那焦急的神情,便也不敢多说,除了想方设法安慰,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总好过二人唉声叹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波波碌碌 吕雉和卢绾一连等了三日,总算盼到来人了,可惜不是刘季,而是吕嬃,想来吕嬃的婚事既然差不多定下了,却又多日不得见到卢绾,自然这做妹妹的就学姐姐,找着机会就往中阳里跑,说是想念姐姐,所以去刘家坐坐便回来,公孙兰心中狐疑,便一早就让车夫送她过来,等她完事了再接她回去,顺便也算是监视吕嬃的行踪。 车驾到达刘家之时,时辰尚早,吕嬃表面上是不露声色,故作轻松的进了刘家门,车夫也不知她要待多久,便就在门口候着,毕竟让他把车驾栓在门外,始终也有些不放心,索性就待在车里好了。吕嬃一见到吕雉,赶紧拉着她的手说道:“姐姐,我和母亲说来看你,这才放我出来,不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呢,怎么办?”吕雉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如同当时的自己一样,买田地还非得跟来,美其名曰是看看田地如何,实则就是为了见见刘季,自己妹妹现在既然有这个心思,那说明她是真喜欢卢绾了,作为姐姐加妁人的吕雉,又岂能袖手旁观? 刘家虽然比卢家之类的,要好上一些,但毕竟又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修得高墙深院一般,吕雉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先探头看看车夫是否在门口,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那车夫必然就是自己待在车里了,接着吕雉拉着吕嬃从院子走到屋子侧后的一处草垛旁,和吕嬃说道:“妹妹,要委屈一下你了。”接着把草垛移开,一个窄小的洞口映入眼帘。 吕嬃奇道:“姐姐,这是作甚的?”吕雉忍不住笑道:“以前你姐夫不是养了一条狗吗?这就是给阿黄进出的,健硕男丁肯定钻不过来,你我都是女子,勉强可以过得去。”吕嬃一听这居然是狗洞,立时就皱起了眉头:“姐姐,你就没有什么好点的法子吗?你让我钻狗洞,这如何使得” “这有什么使不得,那要不你便翻过墙去也行,喏!”吕雉把手一抬,指着墙顶说道。吕嬃一个娇滴滴的富贵小姐,要她爬上这土墙,怕是颇有些难度,何况吕嬃平时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你要她站在顶上往下跳,她更是胆怯,于是仔细思量了一番,还是对吕嬃说道:“也罢也罢, 姐姐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起便好,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吕雉怎么会无聊至此,只说尽管放心便是,吕嬃才颇不情愿的从洞中钻了出去,所幸地上有不少谷草,这才没脏污了她那一身华美锦服。 吕嬃毕竟还是有些孩子气,等她出去后便弯腰低头对着洞口另一边的吕雉喊道:“姐姐,这狗洞你怕是要堵一下才好啊,我出来觉得甚是容易,只怕寻常之人也能钻过去呢!”吕雉赶紧压低生意对洞口说道:“小点声,你就不怕车夫听到,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有空就把这个地方填上,你先赶紧去吧,回来时还从这里进。”说完便又把草垛移了回去,将那狗洞挡得严严实实。 吕雉回到厅中,本想自己出门去田里干活,还好就在出门前,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不对啊,既然吕嬃来了,我便只能假作在家招待,我若是出去被车夫看到,那车夫定然知道吕嬃不在家了,于是也只能在家待着,赵曦从厨房洗完炊具出来见到吕雉,还奇怪的问道:“姐姐怎么今日不去田里了?”不过赵曦乃是自家人,万不会泄露机密,吕雉便将吕嬃来找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和赵曦解释了一番,赵曦倒是机灵,听吕雉讲完后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田里帮卢绾吧。”吕雉刚一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对,嬃儿就是来找卢绾的,嬃儿也没去过卢家,那自然会去田里找他,那赵曦去了也是白去,想到这里,吕雉赶紧叫住了正要收拾一下出门的赵曦,和她说了刚才所想,赵曦也觉得甚是有理,自己怎么就没有姐姐这般聪明呢? 二人索性便闭门不出,自顾在家收拾,俩人一起干活,自然比平时要快得多,日中将过便已无事可做,这吕嬃可是已经出去了半日,到现在也没回来,看来和卢绾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吕雉心里也只是笑笑,毕竟这是好事,只要等自己父亲把吉日定了,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自己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既然闲来无事,那吕雉和赵曦也难得白天能在一起说说话,赵曦从厨房端了两碗清水,二人便坐于堂上闲聊起来。没聊几句,吕雉就又说起审食其来了,毕竟审食其和赵曦闹了别扭,她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她也没管这事,但赵曦后来又去了审家,虽说没待多久,但也是有些奇怪,闹了不痛快的二人,见面要嘛变好,要嘛就是更糟,可看赵曦当日那神情,却感觉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吕雉这才心生好奇,出言问道:“妹妹,话说你和审公子是准备就这么僵持下去么?” 赵曦一听审食其的名字,原本的笑脸顿时冷若冰霜:“姐姐休要提他,恼人的家伙。”吕雉见她这番模样,便知二人闹得甚是不愉快,便微笑道:“你我姐妹聊聊有何不可?既然妹妹有烦恼事,倒不如说与姐姐听听,也好排解一下心中苦闷。”赵曦其实也是巴不得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便一声叹气道:“哎,你说那人,平白就对我冷淡,我又不曾招惹他,弄得人莫名其妙的。” 吕雉接着问道:“你前日不是去找他了吗?难道没有当面问个清楚?”赵曦小嘴一撇,冷哼一声道:“我问他来着,他只说没事,还说我若是没事,他还有要事要忙,别不多陪了,这不明摆着是下逐客令吗?所以我不想多说,一气之下便回来了。”吕雉这才明白为什么赵曦就待了那么一会便归了家,原来根本就只说了一句话,吕雉在喜宴上便已猜出审食其不高兴的缘由,看来赵曦是当局者迷,毫不知情。吕雉便点拨赵曦说:“妹妹,我看那审公子是有些嫉妒呢!” “嫉妒?他有什么嫉妒的?那天在卢大哥家便脸色难看,我又没招他惹他,谁知道他在哪里受了气却在我这里撒?”赵曦看来是当真不知。吕雉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赵曦听了后也觉得只有这个原因,便说道:“审食其乃是外人,我自己谈起自家相公,他如此表现,岂不是太有些自以为是了。”吕雉接着说了一句话,把赵曦骇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妹妹,审公子这样,岂不是说明他没把自己当作你的外人吗?” 赵曦与审食其虽说互相欣赏,但毕竟俩人并无任何越轨之举,甚至连暗示也未曾说过,尤其是赵曦,并不是特别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觉得他对自己亲善c体贴,故而愿意和他相处罢了,若是说她确实倾心于审食其,却是她自己还从未细想过之事。她仔细回想了从最开始认识到今天的每一件事,自己的心意如何确实还说不好,但审食其确实有些不寻常的行为,至少作为普通朋友是来说有一些不同的。若是自己并未婚嫁,那审食其也未尝不是个好的对象,可自己已然嫁人,所嫁之人还是审食其的大哥,这若是被刘季知道,那才是要出大事,想到这里,赵曦不由得想起刘季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原来刘季早就看出端倪,只是自己还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罢了。赵曦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莫不是也喜欢上了审食其,赵曦一直长于吕府,对男女之事不甚明了,但自己冷静的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此时也无他法,只能求助于吕雉:“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就觉得愿意和审食其说话,愿意听他说话,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但是我是有相公之妇,绝无可能喜欢他才对啊!” 吕雉爱怜的看了她一眼说:“妹妹,我也是第一次嫁人,我也不太懂这些,也就是自己瞎琢磨罢了,说句心里话,我看你没和审公子来往的时候,心情烦躁,生活也是不太如意,自从和审公子熟悉起来,你笑脸便多了许多,当然了,你随我嫁给相公,这便是命数,但若是你自己真的有什么想法,倒也不是没可能。” 吕雉说得含糊,赵曦自然是没完全听懂,赵曦面露疑惑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和审食其之间还有可能?”吕雉重重的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后,张嘴回道:“妹妹,本来我说这话原是不合适的,毕竟听起来像是我故意使坏,但我必须先说清楚,我只是为你考虑,并没有半点私心,你若是信任姐姐,那姐姐便说,若是有些许怀疑,那咱们就不再提起此事,何如?” 赵曦在这世上最亲的便是吕雉,岂有不信之理,连忙说道:“姐姐莫要这么说,妹妹怎会不信姐姐,姐姐直说便是,曦儿向来没主意的时候都是姐姐帮我拿主意。”吕雉见她说得诚恳,便直言相告:“妹妹,若是你和相公解除婚约,那便可以和审公子在一起了。”赵曦又惊得杏目圆瞪:“啊?姐姐,就算是相公和我解了婚约,我也不可能和审食其在一起啊,审食其哪有这个胆子。” 吕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即说道:“若是相公愿意让你嫁给审公子呢?”赵曦是打死也不信会有此事,急忙摇头说:“怎么可能,从未听说还有这样的事,姐姐,咱们怎么说着说着感觉就是我非嫁给审食其不可了?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再说了,相公应该也快回来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看我以后还是少和审食其接触才是。” 吕雉听赵曦如此回话,便也不再啰嗦,只说凡事都与她商量着来,切不可自作主张,不然说不定得罪了审公子,更得罪了相公,到时候就真的满盘皆输了,赵曦和吕雉说完这些,心神不宁,思绪混乱,吕雉若是继续说下去,还真可能把她给说崩溃了,还好吕雉也不再多言,赵曦一时陷入沉思,俩人便就这么寂静无声的坐在厅堂。吕雉倒是还好,本来也不是她的烦心事,赵曦却苦苦思考着,完全没有注意外界动静,只听突然一句人声从耳边传来:“我回来啦!”这句话如同炸雷,吓得她魂飞魄散,连坐都坐不稳,一下子摔到在席上。 原来是吕嬃回来了,吕雉倒是看着她进来,吕嬃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吕雉不要吭声,吕雉便没有提醒赵曦,却不想吕嬃突然在赵曦耳边一声喊,看着赵曦那狼狈相,吕雉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便喝道:“嬃儿,休得无礼,怎么如此的不知礼数?”吕嬃也没想到能把赵曦吓得这么失魂落魄,心里也是有些抱歉,赶紧把赵曦扶了起来。 赵曦这才知道是吕嬃作弄自己,毕竟以前也算是自己的主子,便不好发作,但原本心情就烦,此时还要她强作笑颜也是不太可能,只听赵曦有些语气生硬的说道:“嬃小姐怎么如此捉弄于我,这次当真是要被吓破胆了。”吕嬃虽然略有歉意,但她并不知道开始吕雉和赵曦所聊之事,单单这么吓唬一下,至于这样么,于是吕嬃便说道:“哎呀,不喜欢以后就不逗你便是啦。”赵曦自然也不敢顶嘴,只得闷声生气,吕雉便呵斥了吕嬃一番,吕嬃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自己心情好,懒得回嘴。 等吕雉训完了,吕嬃表现倒也让吕雉觉得惊喜,居然今日这么乖巧,便问道:“嬃儿,你今日看来是心情甚好。”吕嬃一听吕雉这么说,顿时眉飞色舞的回道:“是啊,还多亏姐姐呢,不然我哪有这等快活时光。”吕雉见她这神情,便心里有数,自然也开心的说道:“你是我妹妹,我当然盼着你好了。”吕嬃便再次谢了吕雉,说了些好听的话后便说要赶回沛县,就不在这里待了,吕雉自然也不留她,毕竟见卢绾是正事,和自己要不要待会就无所谓了,便把吕嬃送上车,车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给吕雉施了礼便驾车而去。 吕雉回去见赵曦还是眉头紧锁,心想这种事,还是得她自己想明白了才好,旁人说得太多了,只怕适得其反,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拉着她去了厨房准备晚饭。吕雉因为吕嬃的事,在厨房里那是心花怒放,想着刘季回来肯定要大大的夸赞自己一番,只是眼见赵曦这番模样,自己也不好把喜悦挂在脸上,只得假装平静,陪着她装样子了。 第二日吕雉见到卢绾,赶紧问起昨日之事,卢绾只说嬃小姐和自己相谈甚欢,很是投缘,也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吕雉便彻底放下心来,也不再多问,只顾安心农活了。二人就这么又等了两日,刘季虽然没盼回来,可总算是把吕府的人盼来了,来的还是那车夫,这次传话不同上次,车夫一连串多说了不少,先是说因为和卢绾的亲事既然已经定下,便没让吕嬃再和卢绾见面,毕竟这婚前俩人总是厮守在一起,怕是不合礼制,接着又说吕文可算是回来了,不过看起来最近生意是每况愈下,回来也是愁眉苦脸,而且人也消瘦了血多,但是女儿的喜事也算是给他带了些欢愉吧,好不容易有了心情卜卦,卜完后却不说卦象如何,只说这事是不是还要等刘季回来也一并和他说说,还有便是公孙兰,最近开始咳嗽不停,请了医生只说体虚,需要静心调理,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功,也只能静养着看看变化了。 这一连串的事涌向吕雉,她一下子便慌了神,卢绾的婚事难道有变?父亲那边生意出了问题,会不会有什么大麻烦?母亲身体不佳,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时刘季又不在,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应付得来。幸得卢绾也在一旁,安慰道:“大嫂,没事,吉人自有天相,不要过于担心。”吕雉报以一个苦笑道:“哎,是啊,希望父母都平安无事,不过你的事怎么又生了变故,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卢绾此时也是颇为心苦,但还得强颜欢笑安慰吕雉:“没事,能有什么变故,你想啊,季哥是我大哥,又是你相公,吕公又颇为看重季哥,我和嬃小姐的婚事,等季哥回来原本也是应该的,大嫂不要多虑了。”吕雉叹了一口气,对车夫说道:“那父亲有说让我回去看看吗?”车夫恭敬的回道:“吕公只说若是小姐想回便随我回去,倒没说一定要让小姐回去。”吕雉听了微微点头,转头对卢绾说:“卢绾,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也问问父亲到底怎么回事。”卢绾急忙摆手说:“吕公既然说了等季哥回来,我此时前去,岂不给人逼迫之感,万万使不得,大嫂你回去看看公孙夫人便是,我忙我的就好。” 吕雉此时归心似箭,便依卢绾之言留他继续劳作,自己便登车回了沛县。等到了吕府,吕雉箭步奔向父母的房间,进去便看到母亲卧于榻上,顿时眼泪便齐刷刷的流了出来,哭道:“娘,你怎么生病了不立时告诉我,我好回来侍奉啊!”也不知公孙兰是原本身体就尚可,还是看见吕雉心情上佳,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对吕雉说道:“女儿啊,母亲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调理一番便好了,自然没想叫你回来,何况昨日晚上才觉得不适,想叫你也来不及告诉你,再说了,家中有那么多人伺候我,哪里还要你专门跑回来?”吕雉也不知说什么好,但见母亲气色尚可,便也宽心了许多,但适才心情紧张,一时还有些后怕,便只顾在趴在母亲腿上哭泣,此时吕文得知吕雉回了家,便也赶到房间,见女儿哭泣不止,便说道:“雉儿,你母亲无甚大碍,不用担心,你这么哭,你母亲也没法躺下歇息。”吕雉闻言赶紧扶母亲躺下,连声嘱咐了好几遍让母亲一定注意身体,多休息,按时饮食,按时吃饭之类的话语,公孙兰微笑着一一应下。 和公孙兰说话,吕雉便转头略带着一些哭腔问吕文:“父亲,你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要等刘季回来再定婚期?”吕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这样,雉儿,你随我出来说话,让你母亲先歇息。”吕雉便和母亲又说了几句体贴话,然后转身和吕文出了门,吕文走在吕雉身后,待得二人出了门,吕文便反手将门合上,再转过头对吕雉说道:“雉儿,你怕是听错了,或是传话传错了,我不是要等刘季回来定婚期,而是说这个事要等刘季回来,因为吉日就在十三天后,若是卢绾和嬃儿成婚,刘季不在,如何使得?”吕雉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车夫说话都说不清楚,害得自己白担心,还丢下卢绾一人,此时恐怕卢绾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既然卢绾的事也是虚惊一场,吕雉便问父亲道:“那父亲生意上的事有什么变故吗?”吕文咧嘴笑道:“无事无事,做生意总是有赔有赚,这有什么要紧,又不是第一次,不会伤了元气,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此时三件大事都已明了,俱是有惊无险,吕雉也是没想到心急火燎跑回来,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大事,这么三言两语便说完了。吕文见她神色缓和,继续说道:“雉儿,卢绾那边如何了?” “卢绾没什么啊,平平常常的,最近都在等你的消息,不过他只知道要等相公回来,和我一样以为这婚事出了什么差错呢。”吕雉回说。吕文听了便笑道:“哎,你说还累得卢公子白白担心一番,待你回去后和他好生说说,莫要叫人心中不安才是。”吕雉点头道:“嗯,那是自然,对了,嬃儿在家吗?” 吕文一听问起吕嬃,楞了一下回道:“嬃儿啊,我没见着她,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吕雉自言自语了一句说:“奇怪,母亲不是一直不让她出去吗,怕她偷偷去见卢绾,坏了礼数。”吕文哪里顾得上家里这些事,只说道:“想必她娘卧床,便疏于约束,这小女子平时就野惯了,还不抓住机会出去玩。”吕雉也知道吕嬃的脾性,确实如此,既然吕嬃也不在家,那待在沛县也没别的什么事,吕雉便和父亲说要准备回中阳里,吕文赶紧吩咐备车,将她又送了回去,吕雉今日也是辛苦,在车上的时间比待在吕府的时间还要多上不少,不过还好心里的大石算是落地,没有白跑一趟。 吕雉让车夫直奔田里,待到了一看,却不见卢绾,吕雉心想,怕是心情不佳,无心劳作,早早回家了吧,于是又给车夫指道去了卢家,果不其然,卢绾听到门外有动静,一脸愁容走了出来。吕雉赶紧把喜讯告诉了他,卢绾听了也是兴高采烈,尤其是听到十三天之期的时候,兴奋得对着吕雉连作了三个揖道:“大嫂啊,今天多亏你,你若是不回来告诉我,我怕是彻夜无眠啊,大嫂,你快教教我,这是十三天我该做些什么?”吕雉知道他心思重,若是今天不告诉他,恐怕真的是要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此时既然无事,吕雉便笑道:“好了好了,你呀,赶紧准备聘礼吧,时间可不多了,就只有十三天,等十三天后,你抱得美娇娘,以后可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啊。然后你还要去做一身吉服,吉日那天好穿上,可不能随意穿啊,做吉服前,你叫上我,我陪你去选料子,另外嘛,你这家里也看看能不能添置点什么,再收拾一下,成婚还是得有应该有的样子才是。”卢绾连声答应,一一记下,直笑得手舞足蹈,送了吕雉上车,自己快乐得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回了屋子。 此时算是所有事都解决了,吕雉也是心情大好,到了家帮着赵曦做这做那,赵曦见状也好奇的询问了一番,听说公孙兰抱恙,虽说没有什么大碍,但赵曦还是说想找个时候回去看看,尽点心意。赵曦一番孝心,吕雉当然不会说不,便说相公应该就快回来了才是,等相公回来了,一起回沛县更好一些,这样相公也能探病,还能顺便把婚礼的事给张罗一下。赵曦虽然还是想尽快回去看看,但确实刘季怎么也该回来了,再等三两天也是没有什么大碍,不然自己去了一趟,待刘季回来还是得陪着再去,确实有些多余,既然吕雉这么安排,那便照做就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公差归来 盼星星盼月亮,所有人都焦急的盼着刘季,卢绾的婚事,吕雉的思念,赵曦的不安,公孙兰的病情,太公家的埋怨,兄弟们的盼望,无一不等着刘季的归来。算算刘季这出去已是一月之数,若是不出意外,怎么也该回来了才对,所幸只过了两日,吕雉和卢绾正在田里做活,卢绾自然是浑身是劲,吕雉却是无精打采,突然听到一声大吼:“娥姁!你相公我回来了!” 这一声好似惊天霹雳一般,吕雉听到后娇躯一震,慢慢的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是刘季回来了,卢绾早已扔下手中农具往刘季跑去,吕雉有些想跟着过去,但这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想抬却又抬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刘季一把和卢绾抱在一起,互相重重的拍打着后背。卢绾也是识趣,拍了几下转身便拉着刘季往吕雉这边奔来,待得刘季走得再近了一些,吕雉一看刘季这模样,忍不住便开始淌泪。 刘季这一出去,人自然是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更加黝黑,至于发须,更是乱成一团麻,浑身衣服已有不少破损之处,尤其是下摆,不知是被地面所磨还是荆棘所扯,几近破碎的布条,这是认识刘季的人才能知道面前是谁,若是换了陌生人,只怕是还以为他是逃难的灾民。待刘季走至面前,一股酸腐之息扑面而来,也就是卢绾c吕雉这样的至亲之人才会毫不嫌弃,换作旁人怕也早早的捂鼻而去,刘季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吕雉搂在怀里,因为卢绾站于刘季身后,吕雉身后无人,刘季的一双大手便没有放在吕雉腰上,直接探向她的feng臀,狠狠的揉了几把,吕雉虽说有些娇羞,但心中也是极其渴望的,若现在不是在这田间,抑或四周无人,只怕二人早已抵死缠绵起来。 此时曹参等人也进入眼帘,想必刘季是归心似箭,跑得便比他们快了一些,远远看去这曹参等一干人等,也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过毕竟身着官衣,腰间佩剑,倒不似刘季这般的邋遢。直到曹参等人也跑至近前,众人散开围拢刘季,刘季才肯把手从吕雉身上移开,转头前还死命的盯了吕雉一眼,吕雉见他眼神便已了然,待得回家,二人怕是要立刻行床笫之欢了。 只听刘季对众人道:“曹参,你带着兄弟们先回沛县交差,改日咱们再聚,卢绾,我和你大嫂有要事相商,这田里的事便交于你。”话音刚落,众人尚未来得及答应,刘季便扯着吕雉的手往家走去。曹参自然是依言回了沛县,卢绾则望着刘季和吕雉的背影,不由得一阵傻笑,自家大哥看来是憋坏了,和一帮兄弟们都顾不上多说几句,也罢,体谅一下大哥吧,待做完农活再去刘家聚首便是。 吕雉被刘季这么拉着前行,刘季乃是男子,走路迅疾,吕雉所不能及,走得颇为辛苦,一路踉跄,几次差点摔倒,也亏得刘季一直拉着,虽然跌跌撞撞但也还是平安到了。刚至院中,便见赵曦正在打扫院落,见到刘季也是一时僵住,刘季此时也没多想,脑子里全是男女之事,但苦于无法同时御二女,只得伸出另一只手将赵曦一把环抱,带着二女进了厅堂,边走边说:“我和娥姁有要事相商,曦儿先忙着自己的事,一会我便去你屋找你。”赵曦此时已是心神不宁,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听得她轻轻嘤了一声,刘季随即放开抱着她的手,拉着吕雉回了自己屋子。 刘季前脚刚跨进屋门,便直接将门重重关上,一把再将吕雉拦腰抱起,往榻边走去。吕雉此时已是娇羞不已,脑中一片空白,觉得心里有事想和刘季言明,却又死活想不起到底何事,只是任由刘季将她放于榻上,一双大手迫不及待的将她衣裳解开,当刘季的大手触碰到她身体时,她居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相公你是不是应该先沐浴更衣一番?”刘季哪里有这心思,嘴上无空,只听见鼻中隐约传出嗯的一声,接着右手下探,吕雉顿时失去清醒,无法言语。 待得好一番温存之后,刘季仰面朝上,喘着粗气,吕雉也是心满意足,附于刘季胸膛之上,轻声说道:“相公如此急色,我连句完整的话都未及言说。”刘季气喘吁吁的邪笑道:“夫人适才不是说了好多话吗?我还觉得颇为助兴呢!”吕雉顿时大羞,直接把脸埋进刘季胸膛,娇嗔道:“相公,我和你说正经事呢,别嬉皮笑脸的好不好?”刘季略一转头,看着吕雉的头顶,左手又按住吕雉的feng臀道:“好好,娥姁有什么话就说,我洗耳恭听。”吕雉颇为享受的说道:“相公,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莫要着急。” 刘季这一走便是月余,本来就不知家里近况,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紧张,正在抚摸吕雉翘臀的手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吕雉怕他听了不快,尽可能温柔的说道:“你走之前不是提醒我,是不是有了身孕吗?”刘季听到这里,更有些紧张了,只嗯了一声,吕雉接着道:“我第二日变回了沛县,让爹爹请了医生来诊治,当时医生说确实有喜,但没过几天又来了月事,当日那医生却死活寻不着,只得另请了三位医生来诊治,却说我从未怀孕,此事蹊跷,爹爹已命公孙丹去了吴中寻前次那医生,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吕雉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刘季未曾亲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恼怒之处,只是听她这么简单说来,甚是疑惑,便开口道:“哦,我适才还想问问你这事,我还琢磨说你若是有了身孕,那怎么也该告知于我,对了,前次那医生是何人?”吕雉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若是有孕在身,你刚才那么粗暴,也不怕伤了胎气呢,至于那医生何人,皆未可知也,父亲只知他乃项氏,周围邻居也和他并不熟识,据说来沛县也并无多少时日,后来回了吴中,所以遍寻他不着。”刘季略有所思的回道:“哦,吴中,项氏,看来是江东人士,说来也都是楚人,都是楚人,何故要捉弄于你,怪哉,那人年岁几何?”吕雉想了想回道:“这,也未可知,不过白发苍苍,已是垂垂老者,想来少说也是已近耳顺吧。”刘季对这无法猜透之事,也懒得去动什么脑筋,想了也是白想,便说:“既然如此,那等公孙丹回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吧,现在我俩说再多也是无用。”刚说完这句,刘季便将左手抽回,起身坐起,吕雉只得将头从他胸前挪开道:“相公怎么不好好歇息一下?”刘季也不看她,只淡淡说道:“我这不还有点事要和曦儿说吗?我去和她说几句话。” 吕雉倒也平静,看着他穿衣时说:“也罢,还有些事,待你忙完再和你细说吧。”刘季见她这么说,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便嗯了一声继续穿戴。吕雉接着又说:“相公这么长途跋涉,回来又是一番巫云楚雨,没想到还这么生龙活虎。”刘季哈哈一笑道:“娥姁莫要笑话我,为人夫,尽己事罢了。”吕雉话中虽然是夸赞,其实暗含讥讽,刘季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女子之间的事,刘季不爱参合,爱说什么便说,自己快活才是要紧,吕雉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但也知这乃人之常情,只得又酸酸的说了一句:“相公也不稍事休息一下,此时再战,相比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雉儿拜服。”不管吕雉心里怎么想,刘季只当这是夸赞自己,又是哈哈一笑,转头伸手在吕雉胸脯上捏了一把,便出门而去。 吕雉此时本已称心满意,自己躺在榻上自顾回味,也不失为一件快事,只是刘季去了良久,才返身而回,吕雉又禁不住嗔道:“相公此去可比在我身上所花时间更甚,看来相公和妹妹之间的话比和我之间的要多了不少呢!”刘季心说,头次自然是没有后一次持久,但这话又如何能与吕雉说得,只是赔笑道:“娥姁莫要呷醋,确实是多说了几句,这不说完我就立刻回来相陪了吗?” 吕雉见他还不肯说实话,不由得又说道:“那你和妹妹聊了何事呢?”刘季此时已坐于榻上,双手依旧不老实,吕雉不由得心里暗暗说了一句,真是淫魔,连续两次还这么饶有兴致,只听刘季道:“真是聊了正事,我问她这一月余在家可乖巧,她说只是侍弄家务,一切安好呢。”吕雉倒不想多嘴赵曦和审食其之事,何况若是自己说出来,只怕刘季还以为是自己搬弄是非,为了争风吃醋呢,吕雉便接道:“就这么一事,一句话便了,还说得这么久,你二人也真是啰嗦。” 刘季哈哈一笑,把手收了回来,站起身对吕雉说道:“好了好了,我刚才已经让曦儿去烧些热水,我好沐浴,顺带让她把我路途上的衣服都拿去洗一下,雉儿你也该起来了,晚上肯定会有一帮兄弟来看我,你来准备一下晚上的吃食和酒水。”吕雉当然不是不会庖厨之事,但是相比赵曦却有有所不及,便说道:“这段时间我都忙于农活,疏于炊事,不如我去给相公洗衣,让妹妹在家准备饭食吧。” 刘季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来,我说怎么你的手摸起来较之以前粗了许多,来,让我好生看看。”说罢便拉起吕雉双手凑到眼前,仔细抚摸端详了一会又说:“果然是累道我的娥姁了,你瞧这胼手胝足的,晚上我再好生犒劳你一番。”吕雉当然知道这犒劳是什么,本也是求之不得之事,心情顿时又好到了极致,欢快的随着刘季出了屋,自己去把刘季扔到厅上的包袱收拾了一番,拿着脏衣便去了沙支河。 待洗完衣服归来,未至屋门,已闻堂内喧嚣之声四起,心知一定是相公的一众兄弟来了。进屋一看,果然,卢绾c樊哙c周勃c纪信c周苛等人俱在,刘季坐于主席,正和一帮人侃侃而谈,再定睛一看,尚有一人未曾见过,但此时手拿衣物也不便招待,便没有出言相问,只是对着众人笑笑,众人皆起身行礼,随后吕雉出了门将洗好的衣服晾晒于院内,才回了厅堂坐定。 只听刘季说道:“娥姁乃我娘子,你们应该都见过吧?”众人纷纷点头,吕雉便说:“都是自家兄弟,季哥不在的时候,多亏各位帮衬,吕雉在此拜谢诸位,只是这一位倒是不记得了。”吕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着那面生之人,刘季便笑道:“这乃是曹无伤,婚礼的时候倒是来过,但是人实在太多,没有一一给你介绍,恐怕你也没注意,今日得见,那以后便熟识了。”吕雉这才知道此人乃是曹无伤,倒是听起过名字,确实不太记得曾见过此人,既然刘季介绍了,吕雉便礼节性的对曹无伤点了一下头,曹无伤也拱手回礼以示尊敬。 刘季此时既然在场,那这一众人等肯定都是听命于他,不似前几次聚会一般,各自扯着大嗓门喋喋不休,只听刘季又说道:“今日人还未到齐,尔等稍安勿躁,待人齐了咱们好生喝个痛快。”众人齐声应允,吕雉心里却说,这家里本就不算富裕,你还这么出手阔绰,这大哥果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随即又听刘季说道:“近日泗水亭可有何大事?”卢绾乃是刘季最亲近之人,自然先声应道:“事情颇多,季哥你待我一一道来,其一,东亭乡几次断我水道,季哥又不在,我们争不过他,只能是趁他不注意时把水引来,待他发现堵上,我们又再重施。”刘季重重的哼了一声:“这雍齿真是越发欺人太甚!”;卢绾点点头又接着说:“其二,樊哙总是把东亭乡的狗偷摸杀了贩卖,我规矩几次,樊哙还要骂我,这要季哥做主。”樊哙一听,你这老小子,第二件事就开始告我的状,正要破口大骂,刘季大手一挥,喝止了樊哙:“樊哙,这事你不服气是吗?卢绾管得对,我走的时候特意嘱咐的,让他盯着你,别天天给我惹事,为什么雍齿老找我们的麻烦,你不先惹人家,人家怎么会故意针对我们?我既然回来了,你就给我老实点!”樊哙见刘季动怒,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把那吓人的双目瞪得大大的,死盯着卢绾,卢绾只作没看见,继续说道:“这第三件事便是大嫂之事”卢绾还没说完,刘季又是大手一挥道:“这屁大点的家事,就不要在这里说了。”卢绾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肚里,接着又说:“第四件事还是和大嫂有关系,大嫂给我说了一个媳妇。”刘季一听这事,双眼放光,转头看着吕雉说道:“哦?这等大事,娥姁怎么不告知于我?”吕雉心里暗说,你给我好好说话的时间了吗?嘴上却只说:“相公刚回事多,没来得及一一说清,好几次想说,都没寻着机会,卢绾兄弟自己说了,那就听他和相公仔细说一下吧。”卢绾听得大嫂让他自己说,便得意洋洋的说道:“大哥,咱可是马上要亲上加亲了,大嫂给我说的媳妇乃是大嫂的亲妹妹,吕嬃,嬃小姐。”刘季闻言大喜道:“好啊,好啊,娥姁你真是我的好媳妇,婚期定了吗?”卢绾先对着吕雉拱手行礼,再转身回来对刘季说道:“已经定了,十一日之后便是,本来吕公是想等季哥回来再定,因为吕公担心若是十一日后季哥还没回来,那这个日子还得重选,不过既然季哥已经回来了,那这日子便算是敲定了。” 刘季此时已是开怀大笑,自家兄弟娶了自家妹妹,这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吕雉趁机偷偷看了一眼樊哙,只见樊哙依旧一脸不平之色,不过想必因为刘季在场,所以不敢说话,若是刘季不在,只怕又开始说些难听的话了。只听刘季又道:“卢绾,那你该准备的都妥当了吗?”卢绾又对着吕雉拱手施礼,吕雉赶紧把目光转了回来,对着卢绾点头回礼,接着听卢绾说道:“多亏大嫂教导,都在一一准备呢,季哥不用担心。”刘季知道此事吕雉出力颇多,目露感激之情,对吕雉说道:“全靠娥姁你了,往后我必定好好待你。”吕雉是个精通人情之人,笑笑回道:“相公对我已是很好了,明日我便去沛县和父亲说,相公已经回来,婚礼可以如期。”刘季乃是一懒惰之人,往常是肯定就直接点头了,估计是因为吕雉立了大功,便想着要讨好一下吕雉,今日却说:“那如何使得,明日我陪你回去,咱一起回去看看外父和外姑。”刘季这一说道公孙兰,吕雉便接道:“嗯,母亲有些抱恙,我也是想请相公随我一起回去探视一下。”刘季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明日我们便去沛县。” 正在此时,门外又进来几人,吕雉转眼一看,原来是曹参c夏侯婴和另外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曹参已换上光鲜的官衣,看着和刚才衣衫褴褛之时判若两人。刘季先招呼三人坐下,然后转头对吕雉说道:“娥姁,这三人你都认识吧?”吕雉对这三人先点头示意,然后说道:“曹参曹大人当然是见过的,夏侯兄弟也来家里做过客,这一位我实在想不起是谁了。”显然这最后一位也不算和刘季走得特别近,所以和吕雉并无来往,刘季说话也不是那么热情,只指着人说道:“这是尾生,就在咱中阳里,离咱家也不算远,以后咱们也多往来。”尾生赶紧施礼称是。 此时曹参开口说道:“季哥,本来我二人想叫萧大人一起来,但萧大人公务缠身,他说季哥若是有空,明日去县府找他,他再请季哥吃酒,算是赔罪。”刘季一听萧大人要请吃酒,那必是官府的好酒,顿时笑逐颜开道:“你说这萧大人,自家弟兄,还非这么客气作甚。”曹参接话道:“萧大人向来如此嘛,对季哥也是敬重有加,他今日不能来此相聚,甚是抱歉,所以我和夏侯婴二人才结伴而来,路遇尾生,说是正要往你这里来,便让他上车,也省点脚力。”刘季哈哈一笑说:“你特意叫上夏侯婴,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给你赶车,你好省点力?”曹参也是爽朗一笑:“哈哈哈哈,一切都瞒不过季哥。” 刘季此时见人已到齐,便叫吕雉去后厨看看,若是菜肴未好,那也先把酒水端上来,免得一帮人说得口干舌燥的。吕雉去道后厨,正见赵曦愁眉苦脸,便奇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自刘季回来,吕雉和赵曦还未曾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此时见到吕雉,立刻张嘴说道:“姐姐啊,这么多人的饭菜,我一人实在忙不过来,而且一会出去撞见审食其,那是多尴尬的事啊!”吕雉笑笑便说:“妹妹且宽心,我刚才在外陪客,并没见到审公子,想必相公又把他给漏了,你一会碰不到他,至于这饭菜之事,我先把酒水给他们端出去,然后我进来帮手便是。”说完便把酒水端了出去,和刘季相视一笑,便又急匆匆回了后厨帮手。 待得开席之时,赵曦这才回到厅堂,果然不见审食其,这才放下心来,放心和众人一起吃喝。刘季看来已是多日没有如此开怀了,喝得是酩酊大醉,吕雉心说适才还要犒劳我,喝成这样,怕是连上床的气力都没了。席上众人关心的还是刘季此次出去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刘季含糊的把自己一路上的事絮叨了一遍,倒是没什么特别稀奇之事,不过开始以为的二十日,实际上确实来回只靠脚力必须得月余,若是碰到道路艰险,怕是俩月都不够,吕雉不由心说,以后还是尽量少出一些押送徭役的差吧,这一走便是这么久,家里诸事都靠两个女子操持,也是颇为不易。 不过当刘季说到骊山之时,卢绾问了一句:“季哥,你去骊山,没有进那咸阳看看吗?”刘季本就带着醉意,听到他这么问,顿时一声喝骂:“你这小子,你以为我想进就能进吗?我刚近咸阳,就有中军士卒将我们一帮人拦下,仔细查验了名册,又派了个什长带着兵丁领着我们直接去了骊山,哪里能让我那么自在。”众人闻言不禁倍感惋惜,秦王所在的咸阳,必定是富丽堂皇远胜于彭城,若是能进去逛逛,那得多快活啊。夏侯婴乃是当差之人,也问道:“那骊山是什么样子?”刘季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角说:“骊山,那当真是雄壮,倒不是说山有多高,但毕竟那可是女娲补天之处,甚是秀美,不过山的一面已经挖空,骊山汤虽未完工,但也能看到雏形,而且你想想,二十多万苦役加上数万守军,那山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远远望去确实是壮观。” 众人听了纷纷咂舌,毕竟乃是秦王喜爱之地,想必是肯定不错的,只是要想去骊山,目前恐怕就只有押送徭役这一条路,那众人又有些不情愿了,刘季乃是胆大之人,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寻常人等,只怕有去无回,赔了性命。 正在众人谈论骊山之时,樊哙突然问道:“季哥,那你在骊山看到秦王了吗?”刘季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秦王在骊山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骊山汤都没修好,秦王去那里作甚?要想看秦王,那你得去咸阳宫,我连咸阳都进不去,你莫非还想进宫里看看,别大门还没靠近,这人头就已落地了。”樊哙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番,连连点头称是。 喝到最后酒干之时,刘季也基本醉得不省人事了,嘴里只嘟囔道:“我终有一日得去看看那秦王嬴政到底是何许人,让他给我赏个一官半爵的。”吕雉苦笑着摇摇头,先不管他,把客人一一送走后,才叫上赵曦一起把他扶回房去,赵曦也不多说话,便转身回了厅堂收拾,想必她也知道今夜吕雉肯定不会让刘季去她屋里睡,不过刘季醉成这样,在哪里睡也都一样,反正下午也刚享受了鱼水之欢,倒也不太在意了。 吕雉看着刘季这一脸风霜,不由得有些心疼,自己去烧了水,又给刘季擦了一把脸,让他能舒坦一些,再帮他宽衣解带,盖上麻毡,自己也钻了进去,此时刘季已然没有了刚回来的那股腐臭气味,虽然酒气甚浓,但难以掩盖身上的阳刚之气,吕雉鼻息里充满着刘季的体味,甚是满足,不知不觉就依偎着他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毫毛斧柯 待得吕雉苏醒过来,刘季却还在呼呼大睡,想必押送徭役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总算是回到了自家榻上,加之又多日不曾豪饮,一旦喝醉了,便酣睡如泥。吕雉蹑手蹑脚起来想给刘季准备朝食,到得后厨便碰到了赵曦,这俩女子看来心思一样,都想着相公辛劳,能为他多做一些便多做点。 只听吕雉说道:“妹妹,一会相公起来吃完朝食咱们便要出发去沛县。”赵曦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吕雉觉得好生奇怪,怎么大清早就有些闷闷不乐,顷刻间她就想明白了,还是因为刘季虽然人回来了,但她还是孤枕而眠,心情怕是有些不愉快。也罢,这个事看来是无法调和的,只能是暂时这样吧,自己想想别的办法让她心情能好点吧,毕竟吕雉是正室,若是第一胎是赵曦先怀上,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待得朝食备好,刘季还未起身,吕雉担心误了时辰,只得把刘季叫了起来。刘季宿醉未醒,纵然是饥肠辘辘,却也吃不下多少,这朝食反而比平日吃得更快一些,刘季只怕路上肚饿,便揣了一个粟饼在怀,叮嘱了刘肥几句,带着吕雉和赵曦便直奔沛县而去,今日不但要去吕府应和,还得去县府拜会萧何,自然要抓紧一些才好。 这路上三人一合计,便决议先去吕府,刘季稍作陪同,再独自去县府找萧大人,待得事毕,刘季再返回吕府接二人回家,至于这暮食在哪里吃,就只能到时再看了,只怕留在吕府的可能更大一些,毕竟吕文向来对刘季都是好酒好肉的招待,刘季哪里能舍得了这诱惑? 刘季一行人到了吕府,下人一见赶紧去报信,自然待得三人穿过庭院,到了厅堂之时,吕文和公孙兰早已端坐,候着他们三位了。吕文已是多日不见刘季,刘季刚跨步进来,吕文便起身迎了过来,刘季也是满脸堆笑的朝吕文快步走去。 二人走至近前,只见刘季正要拱手作揖,没想到吕文向前一迈,走近刘季身前,一把抓住刘季右手,连声说道:“我的贤婿,可算是来了,老夫甚是想念啊!”刘季一怔,没想到这外父对自己比自己亲生父亲还要热情,这手被拿住也没法行礼,只能赶紧接话道:“我也是想念外父得紧啊,这不一回来就来拜会外父和外姑了吗?”吕文笑得脸都快烂了,转身牵着刘季就往自己席上走,看来是要刘季与自己同席而坐。 这下吕雉有些不乐意了,就说女婿能当半个儿子,可也未曾见过父亲对亲生儿子这么热情的,时不时对吕泽c吕释之还挑三拣四,哪里及得上对刘季的一半好,吕雉便在二人身后嗔道:“父亲真是厚此薄彼,你女儿还在后面,也不见你打个招呼。”吕文闻言回头瞪了吕雉一眼说:“难道还要为父接待你啊?”说完又回头牵着刘季继续往前走。 吕雉在父亲那里讨了个没趣,做母亲的自然是有些心疼的,公孙兰便也起身走到吕雉跟前,拉着她的手说道:“雉儿c曦儿你们也走了不少路,想必也累了,咱们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说完便把满脸委屈的吕雉和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口的赵曦安排坐下,吕雉坐下时仔细瞧了瞧公孙兰的面色,觉得还是有些憔悴,正要张口询问,便见吕嬃一溜烟小跑进来,见着这一屋子人,匆忙间只施了一礼就当施给所有人了,然后便对着吕雉说道:“姐姐,姐夫回来了啊?” 吕雉心说,姐夫回来了你不是看见了,再说了你不问刘季,你问我作甚,吕雉也没立时答她,先小声对公孙兰说道:“母亲也赶紧回去坐下吧,看你气色还不是很好,不要太劳累。”公孙兰见女儿关心自己,自然是一脸感动,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席位,然后吕雉才转头对吕嬃说道:“嬃儿,你要不坐我身边吧。”吕嬃赶紧一边点头一边坐在吕雉的旁边,此时刘季和吕文已经开始高谈阔论起来,吕雉总不能就在下面傻傻的听着,干脆和妹妹说说话也好。 吕雉轻轻对吕嬃说道:“妹妹,母亲的病看似好了不少,对吗?”吕嬃一边点头一边说:“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就说不会有什么的。”听吕嬃这么说,吕雉便也放下心来,接着问道:“你的婚期,父亲可曾和你说了?”按说吕嬃听到这句问话,应该更加高兴才对,却不想眼神突然一黯,接着便是垂下了俏脸,点了几下头算是答复了吕雉。 吕雉觉得莫名其妙,这喜事近在眼前,难不成和卢绾闹别扭了?可是自从上次吕嬃和卢绾偷会之后,并没听说吕嬃和卢绾又见过面,就算是吕嬃自己偷偷去找了卢绾,若是真是闹了什么麻烦出来,卢绾也不可能闷声不说,吕雉便有些不解的问道:“妹妹怎么了?”吕嬃低头回道:“无事,有些紧张罢了。”吕雉回想起自己即将出嫁之时的心情,也是颇有些紧张,虽然不像吕嬃眼前反应这么大,但都是女儿身,都有些各自的烦恼,也不足为奇。 刘季心中有事,自然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吕公听他说要去拜会萧何,便也不强留,只是嘱咐早点谈完早点回来吃暮食。剩下几人继续在厅里闲聊,不一会,吕释之想必是听说吕雉和刘季回来了,便也回了吕府,加入了众人的谈话,二哥也是许久没有和吕雉见面,自然是聊的不亦乐乎。此时吕府的一等大事自然是吕嬃的婚事,吕释之和吕雉叙旧没多会,这话题便回到了吕嬃身上,只听吕释之轻叹一声:“哎,等小妹也出嫁了,家里的人就更少了,偌大的屋宅,常住的就爹娘二人,也是颇为冷清。以后咱们还得多回来相陪才是。”按说如此温情的话说出来,应该是颇让吕文和公孙兰心暖的,但只见吕文脸色一沉道:“我在家好端端的,还要打理诸多商贾之事,你和你大哥甚为男儿,应志在四方,好好忙你的正事便好,至于雉儿和嬃儿,既然嫁为人妇,无事就不要老往家里跑,省得失了礼数。”公孙兰本来还想夸一句吕释之懂事,听得吕文这么说,本就无神的眼睛更暗了一些。 吕雉见吕释之碰了一鼻子灰,这兄妹情深,赶紧出来打圆场:“爹,二哥也是好意,我们肯定不会成天都待在家里,这不是想念你们么?加上母亲刚刚病愈,我们多回来看看,也是一份孝心,爹爹就不要多想了,而且刘季和卢绾,也没那么多礼数,就算是大哥二哥出去忙碌,我和小妹带着夫君回来看看你们,不也挺合适的。” 吕文向来偏爱吕雉,又听她说起刘季,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微微点头说道:“嗯,如此甚好,不过你这夫君刚来片刻,就有事离去,我这还有不少话想和他说。”吕雉忍不住一笑道:“爹爹啊,你见到刘季比见到我还亲,这也罢了,听你这么说,旁人还以为刘季才是你的亲儿呢!”吕文听出吕雉乃是提醒自己,不能太厚此薄彼,尤其吕释之还在场,吕文也觉怕是会让吕释之不快,便开口回道:“刘季虽不是我的骨血,但既然为父给你选定夫婿,自然非同寻常,往后你大哥二哥还得多多仰仗他,说到底,我也是为吕家着想,虽说是你嫁到刘家,但我却没有把刘季当外人,我心里倒一直把他当作吕家人看待,释之,你也多读读圣贤之书,学学入仕之道,将来肯定派得上用场。”吕文这番话说得诚恳,想必不是作伪,但吕释之听起来还是觉得父亲颇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便有些不悦的说道:“我在账房帮手,学的都是商贾之事,平日事繁,这治国平天下之事,还是留给妹夫吧。”吕文一听吕释之这么说,顿时有些生气,吕雉见到苗头不对,赶紧出言打断:“二哥的意思是术业有专攻,爹爹,无论以后什么样,咱家的生意总得有人打理,是不是,若是二哥都不管咱家的生意了,那还能让人做呢?”吕文听这番话颇觉有些道理,吕泽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就是个武痴,而且练得还一般般,若是传给女婿,那就只有刘季和卢绾二人,但传给女婿,首先就对吕家众人不好交代,而且他对刘季的期许,可不是接班人这么简单,说来说去,确实如同吕雉所说,吕释之是唯一人选,想到这里,脸色便又缓了一些:“嗯,也罢,人各有志,我也老了,确实慢慢的也该让你二哥接手了。”吕释之听父亲这么说,自然是开心了不少,吕家虽说有些不如从前,但毕竟还是豪门望族,这一家族的生意未来都交到自己手里,那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呢?吕释之当即表了衷心,一定尽力协助父亲,把家族生意做得更好,又说什么吕文是主心骨,自己还要多和父亲学习,此时自己还很稚嫩,远远不及父亲万一等等,这一番马屁拍完,吕文更是大悦,连声夸赞吕释之稳重c思虑周全。 这气氛缓和了,大家聊天便也温和了许多,吕释之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又开始调侃吕嬃:“小妹,我这做兄长的,还没见过未来的妹夫呢,什么时候给二哥引见一下呀?”吕嬃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我哪能引见,我自己都见不到。”吕雉见吕嬃有些不快,心想这小丫头被看的紧,不让她去找卢绾,怕心里有些怨气,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出手的:“二哥,这还不是小事一桩,选个你方便的日子,我带着卢绾来家里坐坐,你也一起来,不就见到了。”吕文一听这话,又有些不高兴,正要说话,吕雉转头又对他说道:“父亲莫急,我是带着刘季一起来,卢绾是他好兄弟,二人一起来不也挺好?”吕文听到刘季也一起,立刻就把话咽了回去。 吕释之想会会卢绾当然是真心话,听得吕雉这么说,高兴的答道:“好啊好啊,到时候大家热闹热闹,我和两位妹夫不醉不归。”说完这话,吕释之又调皮的转头对着吕嬃说道:“小妹,你没意见吧?”吕嬃还是神色怪怪的,只从嘴缝中挤出一个嗯。吕释之见她也没什么反应,顿觉无趣,便转头继续和吕雉聊了起来:“话说我那妹夫,不对,我那大哥呢?”说完用眼角瞥了一眼吕文,吕雉心知他话里有话,吕文对刘季比对亲生儿子还好,这事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但好在吕雉和吕释之素来亲近,虽然对吕文颇有微词,但对刘季应该是没有什么抱怨的。 吕雉也偷瞄了吕文一眼,不知是没听懂吕释之的话中话还是不露声色,吕文神情倒是没什么异样:“他呀,这不是刚押完差回来吗?走之前,萧大人说能把事办成就可以升官,他就是厚脸皮去讨了。”吕释之闻言奇道:“这押送徭役之事,大哥也不是头一回,怎么这次还能升官?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吕雉哪里知道其中原委,只摇头回道:“我也知之甚少,从他们话里听出的意思,大概就是因为骊山那边要人要得紧,这一次押送人数众多,算是立了功吧。” 吕释之起身对吕雉作揖道:“恭喜大妹,贺喜大妹,马上就是贵妇人了。”吕雉白了他一眼说:“少来贫嘴,说些见外话。”而在一旁的吕文,神色却有些怪异,先是面露喜色,接着又眉头紧锁,吕雉看在眼里,甚是好奇,出言相询道:“爹,你这是什么表情?” 吕文略一思索才回说:“刘季自然非等闲之辈,但就靠这公差加官进爵又算了,没什么大事,以后再说吧。”吕文这话说一半,弄得吕雉心里是好不踏实,可吕文又执意不肯说明,吕雉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陪着一家人聊天,但心中忐忑却是无法抑制。 众人又闲聊了好一阵,才见到下人领着刘季到了厅堂,吕文赶紧起身相迎,惹得吕释之又是一脸愠色。吕文拉着刘季让他坐在自己一旁,还没等俩人坐稳,吕文便发话道:“季儿此次去找萧大人谈的如何?”刘季端起面前水碗,一饮而尽,用袖口擦了擦嘴边水渍道:“别提了,萧大人一见我就知道我所为何事,开门见山就告诉我说,这秦庭朝令夕改,不给升官了,开始说好了做乡长,又改成派钱了,也罢,这事也不是萧大人一个人能做主的,升不了官,给多点钱也好,反正没白跑一趟就是。”吕文点点头说:“嗯,急不得,凡事皆有命数,来日方长,你能这么想,老夫甚是欣慰。” 吕释之听吕文这么说,嘴里嘀咕道:“升不了也是好,什么都好,就我什么都不好。”吕雉在一旁听得清楚,但也只能装作没听到,毕竟父亲确实有些太向着刘季了,但一个是二哥,一个是自己丈夫,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帮哪边说话都不行,还是先装聋作哑的好。 这刘季一来,便如同成了吕家主人一般,所有人都只能围着他聊,刘季倒也不傻,暗地已经察言观色一番,见到吕释之那表情便明白了两三分,也主动向吕释之示好,还对吕文说,释之聪慧,将来必成大事,吕释之见刘季如此帮衬自己,态度便缓和了不少,本来也只是对吕文偏心不满,对刘季倒是一直非常亲近,俩人第一次见面之时,便相处愉快,自然也不会真的怨恨。 吕文已是多日未见刘季,自然是要让刘季留下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开席之前,吕泽也闻讯回来作陪,甚至因为身体老迈,多日不出门的公孙鹄都来了,这下一家人算是齐聚了,一顿饭吃得好不热闹。席间吕文问了刘季关于吕嬃婚期之事,刘季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自己最好的兄弟成了自己妹夫,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妥,拿起酒爵就连饮三爵以示敬意,对吕公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而一天都不怎么说话的吕嬃,也在席上说了话,说是想这几天去刘季家里坐坐,听姐夫说说咸阳城的事,吕文此时高兴,一口应允了下来,吕雉抿嘴偷笑对吕嬃说:“你呀,看姐夫是假,会情郎是真吧?”吕嬃神色古怪的嗯了一声,也不多说,吕雉实在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想多问几句,吕嬃又始终不肯回答,席上人多耳杂,又不停举爵共饮,吕雉也只好作罢,但吕雉更加注意吕嬃的言行举止,今日一天也没说几句话,席上菜肴也没吃几口,说是举爵饮酒,但一爵酒一直喝到散场也没见底,看来情绪确实低落到了极致。 待得用完暮食,刘季便带着吕雉c赵曦告辞,本来也不打算在吕府住下,自然早点回去的好,吕文见刘季喝了不少,本来在家里直接住下是最好的,但刘季执意不肯,也不强留,赶紧派了车驾将三人送回去,还嘱咐刘季到家就早点休息,本来押差就劳累,这一天又是忙忙碌碌的,非常耗元气,对身体不好。吕雉瞪了吕文一眼,嗔道:“父亲,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此时还好吕释之不在场,否则怕是更要惹得不快,吕文对吕雉说道:“刘季在外奔波一个多月,你在家有他劳累吗?”吕雉心想,我在家种田也未见得就轻松多少,但自己父亲关心自己夫君,也是好事,便不再回嘴。 吕雉在车上挥别父亲后,放下布帘,对刘季说道:“夫君,以后爹爹对你太过热情,你要稍微注意点,别惹来其他人不快。”刘季伸手在她脸蛋上轻拧了一下笑说:“这我难道不懂,你没见着我后来对你二哥很热情吗?”吕雉点点头道:“嗯,我看出夫君的用意了,但是毕竟那是补救,以后你要提前注意点,比如走快一点,不让父亲有机会起身来迎你之类的。”刘季赞赏的回道:“嗯,娥姁说得有理,吕公那边我虽然管不着,我自己多注意倒是没问题。”吕雉见刘季如此听话,心里喜悦,但随即又想到一事,有些担心的说道:“还有一事,小妹今天怪怪的,我开始以为就是要出嫁了,心里有些紧张,但我隐约又觉得不对,每次提起卢绾,她神色就会愈发不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卢绾闹了什么不愉快,但最近她也没和卢绾见太多次,每次见面我都知道,卢绾也并没说起闹过什么别扭。” 刘季摸了摸后脑勺:“这,我就不懂了,你们女人家的心思,猜不透,猜不透,我找时间问问卢绾吧,反正什么都谈定了,也就等这么几天了,还能出什么岔子么?”吕雉摇摇头道:“你今日和爹爹喝酒,你可能没注意到嬃儿的反常吧,席上她不是说要去听你说故事吗?你不在的时候,她也来过咱家,说是想我,其实到了家里就溜去卢绾那边了。”刘季一听,哈哈大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和你当初一样啊。”吕雉白了他一眼说:“你听我说完啊,她和卢绾见面,都还算很愉快,但今日一提到卢绾,她要嘛神情怪异,要嘛闷不做声,让人颇为费解。”刘季觉得女人真是麻烦,突然想到一句话,脱口而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娥姁,你明白了吗?”吕雉当然是知道孔丘这话的,心想确实如此,和卢绾近了吧,就骄横霸道,好几天见不着吧,可能心里就有些怨气,加上出嫁前心情紧张,有些异样也没什么大不了,吕雉本来只是自己瞎想,听刘季这么说了,也就安心了许多,便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刚安静了一小会,吕雉又想起一件事,忧心忡忡的说道:“哎,今日见到外翁,看他那样子,我真是有些担心。”刘季还没说话,一直没说话的赵曦开了口:“姐姐,你不要担心了,老人家年岁已高,自然不能像我们一样精神抖擞的,但是看着身子还是很硬朗的,咱们有空便多去看看他就好了。”刘季也附和说:“是啊,这些事你就不要压在心里了,吉人自有天相嘛。” 这事吕雉也做不得主,只能是希望外翁能平安长寿,自己多操心确实也是没有什么用,只得默默点了头,刘季见她情绪低落,也是心里疼惜,伸手将二人搂在怀里,不停的说些出去的见闻趣事,这才让吕雉脸上现了笑容,只是心里又想到了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但又不敢再说,省得惹刘季厌烦。直到回了自家,赵曦拉着她劝慰了一番,说公孙鹄已算是身子很硬朗了,既然能平安到耳顺之年,那自然能健健康康的活到七十岁,而公孙兰的病确实也开始好转,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别太着急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有点病痛很正常,恢复慢一点也不足为怪。二人说了好一番,这才勉强放下心中的大石头,等吕雉回房时,刘季早因为晚间的豪饮,沉沉睡去。 待到第二天,吕雉本想让刘季随自己一起去田里问问卢绾,但刘季多日不在泗水亭,有无数积压的事务没有处理,顾不上这点私事,便没有同去。吕雉轻描淡写的问了卢绾,最近和吕嬃是否融洽,卢绾一直傻笑,连说好得很好得很,见面虽然少,但每次都很愉快,相谈甚欢。既然卢绾都说了相处甚好,那吕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也许确实是自己太过操心了吧。 又过了一日,吕嬃早早的就到了刘家,恰好碰到刘季吃完朝食出门,俩人在门内撞了个照面,吕嬃一见是刘季,赶紧对刘季施礼,刘季想起昨日吕雉所说的话语,确实自己昨日没有在意吕嬃,一点没注意她的样子,此时仔细的看了下她的表情,确实有些古怪,但刘季也猜不透是什么原因,只寒暄几句便自顾离去。吕嬃进了内屋,吕雉当然知道她要干什么,没说几句就道:“妹妹,你在姐姐家里,怕是如坐针毡吧。前日我们也聊了很久,咱们今天就别耽误时间了,还是老办法,走吧,姐姐送你出去。”吕嬃只是手搓衣角,轻轻点头,随着吕雉去了院墙,还是像上次一般,一回生二回熟,吕嬃熟练的从狗洞里爬了出去,这一次也不忘回头又说:“姐姐,亏得你上次没听我的,把这洞给堵住。”吕雉忍住不笑出声:“等你出嫁了,我再堵,快去快回吧,免得车夫生疑。”说完又拿草垛把狗洞遮住,反身回了屋里。 赵曦见到吕雉抿嘴偷笑说:“姐姐今日只怕是又要在家里与我作伴了吧?”吕雉苦笑着说:“那有什么办法,嬃儿就是这么顽皮,还很性急,这马上要出嫁了,不好好在家里准备用度,非要现在偷偷摸摸的,哎,我这姐姐做得也是辛苦。”赵曦一把挽住吕雉的手臂,笑道:“好了好了,走,姐姐和我一起收拾屋子吧,嬃小姐马上就要嫁人了,等嫁了人,你就不用操心那么多啦,让卢大哥去操心就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规旋矩折 吕雉c赵曦俩人在家各自收拾,眼见快到晌午,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里传来,来人便跑边喊道:“嫂嫂,嫂嫂,出大事了!”吕雉赶紧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出门去迎,没到门口便撞见来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多日不见的审食其,吕雉心中诧异,审食其来家里,多半都是找赵曦,这次慌慌张张的,不知所为何事,未等吕雉开口,审食其气喘吁吁的说道:“嫂嫂出出大事了”吕雉见他说话都说不出,赶紧说道:“别急,来,进屋喝口水慢慢说,出什么大事了?”审食其弯下腰,双手扶膝,此时看来是气已经喘顺了,虽然还是很急促,但说话已是无妨:“嫂嫂你妹妹嬃小姐的事,季哥抓着她和樊哙在一起行那事了”话音未落,赵曦也到了跟前,听到这话,一声惊呼。 吕雉听言也是心中一惊,眼见着就要出嫁了,怎么会和樊哙搞在一起,而且还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事情,但兹事体大,吕雉只怕是审食其没说清楚,赶紧又问了一句:“嬃儿和樊哙在一起怎么了?”审食其长出一口气道:“她俩在樊哙家里亲热,被季哥抓住了。”这次说得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吕雉也确信审食其没有说错,但这种事她也是从未碰到过,一时也头脑混乱,不知所措。 审食其见二人就这么呆立着,一声不吭,心里也是着急:“别发呆了,快随我去看看吧,不知道季哥会怎么处理呢!”这下俩人才回过神来,赶紧跟着审食其往外走。三人出门之时,在门口守候的吕府车夫,早就被审食其那喊声惊动,一脸疑惑的看着三人走远,而吕雉因为心情焦急,根本就没想起车夫这事,只顾埋头往前走。 一路上吕雉都在胡思乱想,吕嬃怎么会看上那么粗鄙的屠夫,而且吕嬃和卢绾的事,是自己定的,也没人逼她,看她每次和卢绾在一起也是颇为融洽,卢绾自己也觉得一切都很正常,虽然自己一直都有些疑心,觉得吕嬃不太对劲,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从吕嬃第一次见到樊哙,后来提到卢绾时的奇怪表情,到吕嬃两次钻狗洞说是去找卢绾,把所有蛛丝马迹都串起来,顿时明白了吕嬃一开始就对樊哙更感兴趣,只是所有人都在给她说合卢绾的事,丝毫没人察觉到,也没人问过吕嬃是不是最钟意的就是卢绾,但事已至此,说什么想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只能是到了地方再说了。 三人快步走到樊哙家,审食其来回跑了两趟,已是精疲力尽,弯腰扶着门框说:“嫂嫂你们进去吧我我歇口气”吕雉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嗯了一声便和赵曦一起快步走了进去,进了屋便看见刘季双手叉腰正在呵斥樊哙,但环顾一圈却不见吕嬃的踪影,只听刘季吼道:“你怎么这么不仗义,这兄弟的女人你也碰?”樊哙支支吾吾的回道:“大哥我我实在没忍住,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一时没想那么多。”刘季正要开口大骂,却见吕嬃从里屋衣衫不整的低头走了出来,刘季一见吕嬃,更是火冒三丈,嗓门更大了:“还有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刘季是樊哙的大哥,可不是吕嬃的,吕嬃又素来傲慢,哪里受得了刘季这么骂,但想来心中也是有愧,于是结结巴巴的回嘴道:“我我自己的事用不着外人管” 吕雉听吕嬃这么说,顿时皱起了眉头,没等刘季说话,她便厉声道:“小妹,你这是什么话,你姐夫难道是外人,难道你做错了事还管不得?”刘季听吕雉这么说,心里好受了点,便又转头对樊哙说道:“樊哙,你今天做出这种事,以后还要不要做兄弟了?”樊哙听刘季这么说,立刻着急了:“大哥,咱们自小就是兄弟,以后怎么能不做兄弟了?” “兄弟?那你说说,你怎么和卢绾做兄弟?”刘季听到樊哙这么说,立刻吼了起来。樊哙是个耿直人,做什么事也不多想,此时也是硬气的说:“我去给他赔罪,认打认罚,大哥你在这里等着,我樊哙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定要给你一个说法。”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夺门而出,剩下刘季c吕雉c赵曦和吕嬃四人在屋,气氛尴尬至极。 吕雉想着这事自然是吕嬃有错,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袖手旁观,便说道:“嬃儿,这事的原委,以后咱们慢慢说,但是眼下怎么办,你说说吧。”吕嬃可不如吕雉聪明,听吕雉这么说,根本就没明白吕雉是在给她台阶下,反而嘴硬道:“怎么办,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就是了。”吕雉一听这话,一股怒气上涌,顿时竖起剑眉说道:“你自己做主?我这个妁人怎么办?爹娘那边怎么交代?你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还这么犟?”吕嬃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改不了这任性的臭毛病,反而挺起胸抬起头说:“你就当没有给我说过卢绾,爹娘那边我和他们说清楚便好了。” 吕嬃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彻底把刘季的火烧起来了,只听他怒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这婚约是你说毁便毁的?”吕嬃也知理亏,只能强词夺理道:“那怎么办?难道我还和卢绾结婚吗?”刘季见她这耍无赖的样子,气得话都说不出,上前重重的给了她一记耳光,然后甩手而去。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把吕嬃打懵了,脸上五根手指印渐渐浮现出来,毕竟吕嬃是自己的亲妹妹,吕雉看着还是心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确实吕嬃这次大错特错,还死不认错,既然刘季打完走了,那自己还是再好言相劝一番吧:“小妹,今天这事,我其实不想参合,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但卢绾是你姐夫最好的兄弟,父亲对你姐夫又极为看重,你这么做,让吕家所有人如何面对你姐夫?你也不小了,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可使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吕雉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刘季那一巴掌把吕嬃给打醒了,吕嬃一下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卢大哥人挺好的虽然我先认识他但第一次见到樊哙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鬼迷心窍般的就喜欢他了” 吕雉开始就说了,这些事以后再做,先把眼前的事对付过去,但吕嬃既然提到了,吕雉也按耐不住那好奇心:“你说你看上樊哙哪点了?”吕嬃也不直接回答,反而反问吕雉道:“那那你说你看上姐夫哪点了?”这话问的吕雉一时语塞,确实按常人的眼光来看,刘季虽说长相不错,但毕竟又老又穷,而且又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吏,还好色好酒,根本就不是在世俗眼里合格的丈夫人选,但父亲一眼就看中了他,和刘季相处几次觉得这人性格还是蛮好的,对自己也算不错,于是便答应了这门婚事,嫁给刘季后虽然生活条件大不如前,但好在心情愉悦,日子倒也过得还算不错,但此时要她说看上刘季哪一点,她也不能说就是看上他的脾气了,更不能说是父亲选中的,那样只能让吕嬃愈发的倔强,虽然木有成舟,吕嬃和卢绾的婚事肯定是彻底泡汤了,以后她也只能和樊哙结为夫妻,但吕嬃此时的态度极为重要,若是在父母面前还是这般桀骜不驯,那兴许吕嬃就得背上一辈子骂名孤独终老,毕竟除了这种事,还有谁敢要她?说到嫁给樊哙,眼下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得弄清楚,首先是吕家是否已经把吕嬃出嫁的消息对外说了,若是已经通知了亲朋好友,那这事就会更加棘手,若是还没对外宣扬,那第二件事便容易办一些,吕府上下的人肯定是知道吕嬃出嫁的之事,那么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二哥,甚至还有外翁等人,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 想到这里,吕雉转头对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赵曦说道:“曦儿,你现在去找我爹,此事只能和他一人讲,看看爹爹的态度如何,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便赶过去,若是我来不及过去,你问清楚后速速回来告诉我。”赵曦听她这么说,便知此事紧要,嗯了一声便快速出了门。 此刻房里只剩吕雉和吕嬃,说话反而更加方便一些了,吕雉本想让吕嬃先随自己回家,但一想门口有车夫等着,此事若是在家里闹起来了,车夫回去多嘴,恐怕要坏事。吕雉这时一声惊呼:“哎呀,车夫还在门口,他肯定看见我出门,而你并没有和我一起,这下麻烦了。这样,小妹,接下来你全听我的,行不行,姐姐不会害你,但这事若是解决得不妥当,你说你以后怎么办?” 吕嬃本来也只是嘴硬,心里始终还是虚的,此时听吕雉这么说,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吕雉快速的说道:“现在时间紧迫,我就废话少说,小妹,你不管接下来碰到卢绾c还是你姐夫,或者是父亲等人,你一定首先就是认错,认了错,别人说什么你就听着,别还嘴,明白吗?”吕嬃点着头嗯了一声,吕雉又开始冷静思考起来,还有什么事遗漏了,这种时候可别慌,忙中必然出错。还好吕雉处事冷静,这下又想到一件事:“小妹,卢绾那边,你虽然不能嫁过去了,但是你千万记得,吕家的态度一定是再给卢绾说一门亲事,对人家得有个交代,到时候你可别瞎说话。”吕嬃只管点头,但吕雉看出她其实没太在意这个事,可吕嬃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亲和她相处甚少,母亲又特别溺爱,所以成了今天这样丝毫不足为怪。 吕雉心中轻叹一口气,无奈的带着吕嬃往外走,走了没多远,吕嬃问道:“姐姐,咱们这是去哪里?”吕雉此时心中颇有些烦躁,没好气的答道:“去哪里,还能去哪里,只能去卢绾家,难道还能回我家让车夫看热闹吗?”吕嬃被这一阵教训,心中也有些不悦,便不再开口说话,只默默的跟在吕雉身后。 离卢绾家还有些距离,便远远的看见刘季从卢绾家独自走了出来,吕雉赶紧快步迎了上去,问道:“良人,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刘季看了一眼吕雉,又歪头看了一眼远远在后面特意缓步行走的吕嬃,不快的说道:“那还能如何,这些事,我是个外人,让樊哙和卢绾自己说清楚吧!”说完便拔腿要走,吕雉一把拽住刘季,柔声说道:“稍安勿躁,咱们一起在外面等等吧。”刘季只是看着吕嬃有些怒气,加上打了吕嬃一巴掌,自己也觉得稍微有些过了,毕竟若是吕公打这巴掌,天经地义,自己只是姐夫,还是个外姓人,这巴掌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但刘季转念一想,不管你吕嬃嫁给樊哙还是卢绾,那都是我弟妹,我这做大哥的,要打要骂,有何不妥,刘季正琢磨着,吕嬃虽然走得极慢,但还是走到了二人跟前,刘季正眼也不看她,吕嬃自然也不示弱,也是只当没看见刘季这人。吕雉看在眼里,想说点什么劝解一番,但此时三人注意力同时被卢家院中的声音吸引住了, 吕雉也顾不得眼前的这些糟心事,等樊哙和卢绾折腾完了再说吧。 只听院里传来樊哙那若洪钟般的话音:“卢绾,刚才都是大哥在说,现在就咱俩,我和你说说。”卢绾带着哭腔,声音发抖,显然是又气又悲:“你要说什么?万万没想到,我一直以为的好兄弟,就是这么对我的!”樊哙还是那大嗓门,丝毫没有因为愧疚而压低声音:“是,这事,我樊哙不地道,我现在给你跪下,樊哙跪天跪地跪父母,还有跪大哥,从来就不跪别人。”这话说完,里面沉默了一小会,想必是樊哙这突然下跪,把卢绾给惊呆了。片刻之后,卢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樊哙,你这样就算敷衍过去了吗?这样就能让我解气了吗?”樊哙向来都不是示弱的主,今天能这样,确实已经是少见,听卢绾继续不依不饶,他的嗓门也大了不少:“怎么?这样还不行?那你说怎样才行?”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一小会后,卢绾说道:“你让我痛打一顿,我便出了气。”樊哙一介武夫,皮糙肉厚,自是不惧,高声应道:“好,我樊哙今日就让你好好出气,来,你往我身上招呼便是。”话音刚落,连声传来咚c嘭之声,显然是卢绾已经动上手了,但樊哙身强体壮,卢绾又不是特别能打之人,想来也是打不痛樊哙,一声哼唧也没听到。 待得打了有些时候,樊哙突然惊叫道:“卢绾,你他娘的是要把我弄死才罢休啊?”卢绾气喘吁吁的回道:“我这拳头不好使,我定得拿这木棍敲打敲打你才行。”这时才听到樊哙连声叫唤,看来已经挨上了棍棒,吕雉听到这里,转头看了看了刘季,只见他眉头紧锁,却没有任何动作,看来是不太担心樊哙。 但棍棒加身毕竟肉疼,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只听到樊哙一声怒吼:“操你娘的,打了老半晌了,你还越打越来劲了,这头上你也打,你今天想打死我,我老樊先弄死你!”听到这里,刘季一下子便蹿了出去,往院里走去,吕雉心中嘀咕,卢绾打了樊哙好一会了,自己夫君一点反应都没,这樊哙刚要还手,就冲出去了,但是多想无益,只得跟在后面,但吕嬃却没有挪步,想必也是觉得无颜面对卢绾吧。 吕雉一进去便见到樊哙已然夺下了卢绾的木棍,坐着地上正拿着棍子死命勒住卢绾的脖子,卢绾躺在樊哙怀里,脸上表情显然是极为痛苦。只见刘季快步上前,一脚踢在樊哙背上,樊哙正在气头上,转头正要开骂,一看是刘季,手上的劲便松了下去,只听卢绾一阵喘气,还好时间短暂,倒是没有大碍。 刘季用手指着樊哙鼻尖吼道:“樊哙,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这是自家兄弟,我让你道歉,你就是这么道歉的,啊?”樊哙虽然还是气鼓鼓的,但在大哥面前自然是不敢造次,只是不服气的说道:“我跪也跪下了,让他也打了,但是他拿棍子打我,这不是要打死我吗?” “打死你?打死你也应该!你瞧瞧你做的事,这传到泗水亭一众兄弟耳朵里,你怎么做人,你让我这个大哥怎么做人?”刘季简直是怒不可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樊哙自知理亏,垂头丧气的说道:“那怎么办,大哥,你说个法子,我老樊都听你的便是。”刘季对着樊哙背上又是一脚:“你他娘的先把卢绾给我扶起来。”樊哙一脸不情愿的起身,再弯腰伸手去扶卢绾,卢绾当然不要他扶,一甩手想打开他的手,结果阴差阳错扇到了脸上,樊哙又是大怒,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变成拳头,眼见着就要往卢绾脸上砸去。 刘季见状不妙,飞起来对着樊哙屁股就是一脚,踢得樊哙是站立不稳,一下子滚到了旁边:“樊哙,你还要动手是不是?老子让你扶人,没让你打人!”樊哙滚了两圈才停下,趴在地上弄得是灰头土脸,他呸了一口唾沫,赶紧说道:“大哥,我呸不是呸你,是嘴里有土,大哥,我不是要打他,你看见了,我伸手去扶,他却给了我一巴掌。” 刘季应道:“打你一巴掌怎么了,卢绾那一巴掌是替我打的,你不乐意?”樊哙此时已经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摸着脸颊说道:“乐意乐意,大哥说啥都行。”刘季没搭理他,转身扶起了卢绾,放平声音说道:“卢绾,樊哙做的事确实不是人事,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跪也跪了,打也打了,巴掌也扇了,这辈子就让他记着,永远欠你的,以后要怎么还,以后再说。” 卢绾经过这一番折腾,气也确实出了一些,加上他打不过樊哙,要是再把樊哙惹急了,他也有些惧怕,既然刘季这么说了,那顺水推舟暂时也就这样了,于是便说都听大哥的,一切让大哥做主。刘季对卢绾又是好生劝慰一番,才转身带着樊哙离开。吕雉和赵曦一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也乖乖的继续跟在刘季身后,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去。 走出门口,吕嬃在门口站着果真是一动不动,樊哙看见她也不敢说话,就怕刘季发火。只听刘季说:“吕嬃,你跟着我,现在回我家,然后一起去沛县见吕公。”吕嬃和樊哙脸上颇不自然,估计都不知道见了吕公说什么。走了不多会,樊哙小声说道:“大哥,今天非得去吕家吗?” 刘季停住脚步,众人也赶紧跟着停了步,只见刘季扭头对樊哙喝道:“你今日不去,何日去?你躲得了今天,躲得了一辈子吗?再说了,你是不是要给吕嬃一个交代?”樊哙咂了咂舌,嘟囔道:“那大家伙一起往沛县走便是了,去你家做甚?”刘季把头扭了回去,迈步向前走,便走便说:“送吕嬃来的车驾就在我家门口,你要愿意走,你便自己走去,我要乘车去。”卢绾紧跟着刘季的步伐,嘴里也小声说道:“忒多废话,听大哥的不就好了。”樊哙对着卢绾的背影鼓起眼珠子就要开骂,但再瞥到刘季,便又把话吞了回去。 一行人走到刘家门口,刘季咦了一声说道:“奇怪,这车去哪里了?”自问这句后,又转头问吕嬃:“你知道车去哪里了么?”吕嬃哪里知道,只是摇头,樊哙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明显是说应该早听他的,直接走去沛县,刘季沉默了一会道:“也罢,我先回去歇会,卢绾樊哙,你俩回自家换身衣服,瞧这一身脏污,去了吕府也不怕丢人,换好了再来我家,人齐了便往沛县去。” 樊哙卢绾不敢耽搁,赶紧回身便往各自家里跑去,刘季则带着三位女眷回了厅堂,四人刚坐下,刘季便问道:“是审食其来告诉你们这事的吧?”吕雉很自然的回道:“正是。”赵曦听到刘季说出审食其的名字,便低下了头,想来此时脸上表情怕是有些不自然。刘季自然是不会去注意赵曦的表情,接着说道:“那奇了怪了,我让他来喊你,但是他这一走,就再没看到他。”吕雉回想了一下,审食其在樊哙家门口便停了步,众人出来确实不见他的踪影,但那时候又会有人会关心审食其是否在门口,若不是刘季此时问起,恐怕都没人能想起这人来,但审食其这么偷偷的就走了,想必和赵曦一样,也是有些心虚吧。虽然想的是这样,但说自然是不能这样说的:“他和我们一起到的樊哙家门口,但他来回这么跑,也是累得不轻,恐怕是回去休息了吧。”刘季点了点头回道:“嗯,他是身子骨有点弱,文绉绉的。对了,娥姁,要不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个牛车,一会坐车去沛县。” 吕雉赶紧止住刘季:“夫君就安坐吧,不要再劳累了,你现在去找车,若是找半天没找到,一会樊哙c卢绾来了,还得等你,不是更耽误时间,再说了,就算找到了,一下子坐这么多人,拥挤都不说,那牛拉的动吗?兴许还不如我们走着快。”不知是刘季听吕雉说得有理,还是刘季是故意说给吕雉听的,刘季实际上屁股都没挪一下,听吕雉这么说了后,更是懒得动弹了。吕雉见他这样心知今日也是颇为劳心劳力,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于是便对赵曦说道:“妹妹,你去盛点水出来吧,这一天下来,大家都有些渴了。”赵曦依言去了后厨,剩下三人无人说话,整个厅堂鸦雀无声,刘季确实是有些累了,闭目斜躺着打盹,吕雉自然是不愿意打扰刘季休息,而和吕嬃之间,暂时还是少说为妙,至于吕嬃,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哪里还敢主动张嘴。 尴尬了好一阵,卢绾都到了厅堂,赵曦才端着水出来,刘季一看这水还冒白气,直说道:“哎呀,曦儿啊,这样的水如何喝得?”吕雉本让她拿点凉水出来,没想到赵曦居然还烧了热水,今次看来是好心办坏事了。赵曦连声道歉,吕雉则赶紧让赵曦把水端走,回后厨拿点凉水回来, 赵曦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快步去了后厨,一小会后又端着凉水回来,这时樊哙也到了,刘季拿起水碗一饮而尽,站起来拍拍衣角,干脆的说道:“走!”果然做大哥的样子,话音刚落,刘季昂头挺胸便往门外走去,一众人等赶紧随着起身跟着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祸不单行 一行人到了吕府,刘季直接让下人将吕公叫来,刘季见到吕文便打开了话匣子,还一再说明是自己约束不力,让自家兄弟犯下如此大错。其实吕文已经从车夫处得知一些消息,只是车夫也只是听到审食其那些对话,也并不知晓全部实情,既然吕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加之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听了刘季口若悬河的讲述,再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吕嬃,虽然脸色铁青,但依旧放平了声音说道:“季儿,此事怪不得你,只管我家教不严,养出如此没有规矩之人,所幸原本嫁女之事,如同雉儿出嫁,我也没有想邀请太多人,只告知了少数亲近之人,此时取消也不晚。”刘季听了却直摇头:“我倒觉得不用取消,只消换个人便好了。” 吕文哪里会听不懂,急忙问道:“如此可行?”刘季把头一抬,嘴角斜翘着说道:“有甚不好?反正吕家的亲朋好友也不认识卢绾。”吕文听了后,沉思片刻才接话道:“嗯,也是,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吕嬃要嫁的人乃是卢绾。” 卢绾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那你们就这样把我扔一旁了?”刘季扭头不耐烦的喝道:“着什么急,先把这火烧眉毛的事办了,别的事,我还能亏待你?”说罢又将头转了回来对吕文说:“卢绾这次也确实是有苦难言,咱们另外想办法给他说一门亲事吧。”吕雉早就这样想了, 赶紧帮腔:“是是,父亲,咱们吕家既然说了和卢绾联姻,那可不能失了信用。” 吕文听二人这么说,顿时皱起了眉头,自己就两个女儿,就算自己有通天之能,也断没有办法再变出个女儿嫁给卢绾啊,吕雉见父亲这般模样,当然知道他为难之处,赶紧提醒道:“父亲,母亲那边你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吕文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谁,公孙兰本来就抱恙,好一天孬一天的,此时去问她这事,怕是不妥,只能回道:“这事急不得,容我思量一番,咱们先把接下来的事安排了。” 刘季深知吕文定会将这一堆事安排妥当,便也不再啰嗦,便吩咐卢绾先回沛县,其余人则留在吕府帮手,以后的事虽然和卢绾已经没了半点关系,但卢绾心中苦闷,哪里肯独自回去,刘季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心中不忍,便让他待在吕府歇息一番。吕文先是厉声将吕嬃叫自己房内,婚期前决不许踏出吕府半步,然后赶紧吩咐下人去给樊哙量身裁衣,并且再备一些金银玉器,就当是给卢绾的赔礼。 就在吕文手忙脚乱之时,突然公孙兰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厅堂,脸色泛红,虽然眉宇间透出一股怒气,但气色倒是出奇的好,公孙兰走到吕嬃面前,当着一屋子人呵斥道:“嬃儿!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吕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以后还有何颜面见人?”若是平时,吕嬃早就拿话顶回去了,此时却是不敢,连看都不敢看公孙兰一眼。吕文见状赶紧上前让下人放手,亲自扶着公孙兰道:“贤妻勿恼,省得伤了身子。这些事我和季儿都已经商量好了, 嬃儿嫁给樊哙,我们给卢绾再说一门亲事,正好此事要问问你,不知你娘家有谁比较合适?”公孙兰喘着粗气,显然是心情激动,听了吕文的话,便开始琢磨起来,谁知突然见公孙兰两腮一鼓,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晕了过去,所幸吕文手上有劲,扶着她才没有倒地。众人一拥而上,刘季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掐住公孙兰的人中,转头对众人喊道:“请医生!” 掐人中哪里管用,吕文这么扶着公孙兰渐渐也是体力不支,便对刘季说道:“季儿,这样,先别掐了,我先将你外姑抱回房内躺下,等医生来了再看看怎么办。”刘季毕竟不懂医术,听吕文这么说了,便也只能听他的。吕雉c吕嬃已经哭得成了泪人,跟着父亲c拽着母亲的衣角和下人们一同出了厅门。 此时堂上只剩下刘季c卢绾和樊哙,刘季看着樊哙就来气:“樊哙,我和你说清楚,外姑没事便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想想怎么办。”樊哙不是个聪明人,见到公孙兰吐血已经傻了,此时刘季发问,他哪里知道如何是好,支支吾吾也说不出话来,刘季也心知樊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对卢绾说道:“卢绾,你也别着急了,事情变成这样,谁也没想到,反正我刘季不会亏待你,等事情都平息了,咱再去提你成亲的事。”虽然卢绾没有娶到吕家媳妇,但卢绾是个厚道人,见着公孙兰这样,心中也是难受,虽然今日自己吃了大亏,但人命关天,这点委屈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大哥,我卢绾岂是分不清轻重之人,你放心,我卢绾绝不再唠叨此事,一切听大哥吩咐。” 刘季虽然想再安慰几句,但又一时想不出说点什么,便只点了点头,卢绾见他不再说话,便也转头望向厅外,发起呆来。刘季又看向樊哙,但骂也骂够了,别的现在说也不合适,怕卢绾多想,所幸也别和樊哙说话了,都各自发呆便是。 没过多久,吕府便差来下人,见到刘季便躬身说道:“老爷请三位先回沛县,大小姐那边,老爷随后再派车驾送回去。”刘季一时大奇,平日吕文对自己那是比亲儿子还亲,这次居然要自己先回去,看来真是忙到都顾不上自己了,罢了,自己在这里也无所事事,还得让人惦记自己,不如带着这俩人回去,好好安排一下后续的事,毕竟沛县那么多兄弟,都得一一解释清楚,瞒是瞒不过去的,若不堂堂正正的说明白,只怕以后一帮兄弟都不服,觉得刘季不会御下。 而吕雉这边则情况不妙,其实叫刘季回去不是吕文的意思,医生在诊治之时,吕雉见医生神情凝重,心知此事恐怕凶多吉少,虽然早已成了泪人,但神智还是清醒的,于是传话下人,假借父亲之口叫刘季带着樊哙和卢绾先走,否则等吕家的人聚齐了,看见樊哙,那还不得狠狠揍他一顿,此时不宜再生事端,自己留在吕府便好,有什么事再去知会刘季就是了。 其实一屋子人看见医生那神情,心里大概都明白,但医生将手抽回之时,吕文还是急切的问道:“我家夫人情况如何?”医生看了看这一屋子人,鼻子里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道:“准备后事吧,尊夫人恐怕要清醒过来已不易,大概就是这几日了。” 此话一出,除了吕文之外,吕雉c吕嬃和一众下人顿时嚎啕大哭,吕文只好把医生拉到一旁,细细的问了一番,再让下人拿了诊金送医生出门。没多会吕释之急匆匆的跨门而入,见到此情况,顿时一下扑倒在母亲床前,握指成拳,重重的捶着床边跟着哭了起来。吕文心中也是悲伤不已,但一家老小向来都指望自己这一家之主,此时自己断不可乱了神智,眼见着家里人哭作一团,也罢,让他们先好好哭一下,憋在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吕释之哭了好一会,才稍微止住抽泣,转头看向父亲道:“父亲怎么会这样?”吕文此时也不想说太多:“说来话长,哎,你小妹毁了和卢绾的婚约,而且做出了对不起卢绾的事情,你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此次怕是急火攻心,哎” 吕释之当然不知道吕嬃做了什么,急忙对着吕嬃问道:“小妹,你做什么了?竟然让母亲一病不起?”吕嬃看着母亲胸口的血渍,心里愧疚不已,但是要自己说出那些糗事,却又不敢,只能哭得更大声,对吕释之的问话视若不见。 吕释之见吕嬃此状,又转头想问父亲,吕文没等他张嘴,便开口道:“好了,这些事一会再说吧,现在你们也别哭了,让你们母亲休息一下,嬃儿去庖厨帮手熬药,记得要吹凉了用勺子慢慢喂送。”吕嬃连忙嗯了一声,脸上挂着泪珠带着下人快步出了房门。吕文则带着吕雉和吕释之回了大厅,他心中毕竟还是惦记着刘季,怕刘季等久了。 谁知一到大厅,刘季c樊哙和卢绾都不知所踪,吕雉赶紧对吕文道:“父亲,我已经让刘季先回沛县了,不然他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得让爹爹记挂。”吕文对吕雉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两个女儿年岁相差不大,可这为人处世,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嗯,好,你们大哥此时押车去了彭城,释之,你叫人快马去找你大哥回来,押车的事,让下人们仔细点就好了。” 虽然都不想自己母亲出事,但医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不赶紧叫吕泽回来,万一最后一面没见到,岂不终生遗憾,吕释之不敢怠慢,躬身施礼便转身急匆匆出了大厅。此时厅里只有吕文和吕雉俩人,只听吕文开口道:“雉儿,这事呢,怪不得刘季,但是毕竟和刘季有牵连,你母亲那边,尤其是你外翁,若是知道此事,怕是不好想。”吕雉虽然已经止了啼哭,但脸上泪痕尚在,说话也略有哭腔:“是,父亲所言甚是,所以我先让他回去,女儿以为不管他人想什么,事情总要做的,照顾好母亲是头等大事,其次是嬃儿的婚事,毕竟定好的事,彻底取消总是不妥,只是若母亲在婚期前有什么不测,那便只能作罢,然后卢绾的婚事,等风波过去后,咱们吕家还是得尽点心,最后说到母亲娘家的人,咱们还是耐心的解释一番,不要再生误会,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好说清楚的,不过确实外翁年岁已高,身子还不如母亲,听到嬃儿的事未必会有什么,若是得知母亲的事,只怕再生变故。” 吕文见吕雉说得句句在理,且条理清楚,更是对吕雉更加赞许,有吕雉在刘季身边,何愁大事不成,自己算的卦,确实灵验。吕文点点头对吕雉道:“嗯,你外翁平日比较疼你和释之,我估计肯定有人会把话传到你外翁耳朵里,这事不可耽误,你现在去找你外翁,把这事好好说一下,尽量说得轻一点,免得他怄气伤了身子。”吕雉本也担心这事越闹越大,虽然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见了外翁怎么说,但不去肯定是不行的,也只能是边走边想了。 吕雉路上不停的琢磨着,直说怕是不妥,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这种事毁了婚约,吕家和公孙家便是失了信,失信可是大事,尤其吕家本就是沛县豪强,这守信乃是立足之本,若是让外翁这样的人知晓了全情,纵然依外翁这样的好脾气,恐怕也是要怒发冲冠。但若是瞒一部分,只怕有多嘴之人反而添油加醋,到时候外翁不但生气吕嬃的事,还得生气我吕雉哄骗他之事。父亲让说轻点,这谈何容易,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法子,但此时已走至公孙鹄门前,吕雉也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这前脚刚跨进大门,就停身后有人呼喊,吕雉左脚在院里,右脚在门外,转身一看,原是公孙丹急匆匆的朝自己跑来,吕雉心说,对啊,人多一些,多张嘴劝慰外翁,怕是要好不少,不过转念一想,哎,恐怕还是自己胆怯,不敢一个人去见外翁吧,所以见到公孙丹才分外高兴,毕竟有人陪着,也算是壮胆了。 吕雉把左脚收了回来,站在门外等着公孙丹跑到近前,没等吕雉开口,公孙丹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雉儿,我刚从你家出来,哦,不是,是吕家,说是让你来和大父说嬃儿的事,我赶紧跑来寻你。”吕雉没太明白何意,疑惑的问道:“啊,你来寻我作甚?” “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我,我不是太放心。”公孙丹说这话时,感觉有些吞吞吐吐,好像还有些难为情,吕雉更是觉得不解了,公孙丹算是公孙家的年轻一辈和吕府走得比较近的,尤其是吕雉和吕嬃,毕竟年岁差了不是太多,平日公孙丹也颇为照顾俩姊妹,公孙丹此时说的这话确实没什么问题,平日里也是这么一个热心的人,但此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吕雉此时心急如焚,也懒得管他到底在想什么,既然来了,那便赶紧一同进去吧。 吕雉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又跨步入了院内,公孙丹则疾步跟随在后,吕雉路上碰到一两个下人,只作未见,自顾走到公孙鹄屋前,抬手轻轻拍了几下门,听得外翁在里面轻声说道:“进来。” 吕雉转头看了身旁的公孙丹一眼,公孙丹不解何意,只是赶紧低下了头,其实吕雉这一转头,不过是想看看这身边人,给自己打打气罢了,也不是非要和公孙丹说点什么。于是吕雉推门而入,一下子便看到了卧坐在床上的外翁,吕雉急迈几步到了跟前,还没说话,公孙鹄已经开口道:“难得雉儿来看看我,嗯?不对,雉儿丹儿,你们俩来是所为何事?”吕雉原本还在装笑,自以为神情自然,没想到刚一照面,就被外翁揭穿,顿时慌了神,想张嘴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吕雉情急之下低头望向公孙丹,期望他能帮自己解围,却见公孙丹也是低头不语,哪里看得到吕雉递过去的眼神。 公孙鹄何等聪明,看见二人这番神态,便知必有要事,但二人皆沉默不语,必不是什么好事,还好他毕竟到了这把年岁,也不那么容易激动,压下情绪正色道:“雉儿c丹儿,既然来了,何故不发一言?”吕雉先前苦苦思索的所有说辞,在这一刻,都已经烟消云散。还好吕雉向来机敏,片刻的慌乱过去之后,只见她长出一口气,如实对公孙鹄道:“外翁,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和您说,不管您听了后是什么心情,一定要保持冷静,好吗?”公孙鹄心知此事恐怕比刚才所想还要严重,强忍着点了点头。 吕雉见外翁神色平静,便也多了一分胆子,再瞥了一眼公孙丹,依旧低头不语,也罢,关键时刻也只能靠自己了。吕雉缓言道:“外翁,嬃儿和卢绾的婚事你知道吧?”吕家此等大事,公孙鹄焉能不知,但他怕自己说话发抖,还是闭口不言,只是点头。吕雉接着道:“嬃儿自作主张,和刘季另一个好兄弟私下交好,并且并且有了肌肤之亲。”吕嬃虽然在吕府颇有些桀骜不驯,但在公孙鹄面前向来讨欢心,也可能是公孙鹄本人也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所以见到吕嬃反而喜欢,但他听到吕嬃竟做出如此背信之事,终于忍不住说道:“嬃儿怎能如此,莫不是鬼迷心窍?” 吕雉听他这番话语,心知外翁疼爱吕嬃,还在说些没用的话想给吕嬃开脱。吕雉也不管他说的这些话,继续缓缓说道:“这事恐怕只能问她自己了,现在刘季和父亲都已经商议过了,目前只能是将嬃儿改许给樊哙,婚期不变。”公孙鹄见吕文已经拿了主意,觉得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既然如此,那便算不得多大的事,无非就是吕家的颜面受损,但这已经算是损失最小的办法了。 于是公孙鹄又是点点头,没有吭声,吕雉见外翁神情反而比之刚才更加轻松了,心想外翁对吕嬃未免也太偏心了点,这快把肺气炸的事,居然没有当回事,不过既然外翁不在意,那也是好事,省得动怒伤身,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交代,吕雉生怕言多有失,赶紧说:“那外翁若是觉得甚妥,我便回去告知父亲,另外,嬃儿先前许给卢绾之事,所知之人不多,所以要麻烦外翁约束下人,切莫再提,只说嬃儿原本许的就是樊哙便好。” 公孙鹄哪能说个不字,这明摆着就是要给吕家,给吕嬃留脸面,连声答应,吕雉便要起身告辞,没想到吕雉还未及迈腿,只听在一旁的公孙丹轻声道:“那个,雉儿,姑母之事还没说。”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吕雉原本打算以后择机再说,当然也是心存侥幸,说不定母亲过几日身体便康复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但公孙丹偏偏此时提起,吕雉心中大呼不妙,未等她接话,公孙鹄急道:“怎么了,你姑母怎么了?”公孙丹平日也算是个机灵之人,否则也不会特别讨公孙兰的喜爱,可今日不知是中了邪还是怎么的,居然一眼不看吕雉,任凭吕雉如何递颜色也是白搭。 “嬃儿这事,把姑母气得病重,我也是刚才姑母那边出来,具体的得问问雉儿,我没来得及细问。”所幸公孙丹只是和公孙兰打了个照面,看来并不知道医生所说的那些话,吕雉虽然心中恼怒,但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吕雉已经想好了要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母亲有些生气,所以多咳嗽了几声罢了。” 公孙鹄哪里是那么好相与之人,听到她这么说,只是将信将疑,但从吕雉处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依旧对着公孙丹道:“丹儿,你姑母看起来神色如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公孙丹明白了吕雉的用意,接下来这番话倒是没有出什么纰漏:“我倒看得不那么真切,姑母看着像是睡着了,我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听姑父说雉儿来找你,我便跟过来了。” 吕雉心说,你跟过来帮倒忙吗?还不如就在家里歇着。而公孙鹄那边则神情缓和了不少,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晚上我再去探视吧。”吕雉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这如何使得,外翁只要一去吕府,立刻就能发现母亲的实情,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外翁暂时别去吕府才好。 吕雉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外翁,医生说母亲原本就是个爱静之人,此时心情有些烦乱,连我都不让靠近,说是让母亲静养,少说话,少见人。”公孙鹄一听她说乃是医生之意,便也不再坚持,点点头对吕雉道:“那雉儿,等你母亲身子复原一些了,你便让人告知我,我再去探望吧。”吕雉见此计奏效,心下满意,生怕夜长梦多,赶紧又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让公孙鹄躺下,将毛毡盖在他身上,嘱咐他多休息,保重身体,随即拉着公孙丹快步出了屋门。 吕雉反手将屋门轻轻合上,转头怒目对公孙丹低吼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父亲一再嘱咐要稳住外翁,切莫让他动气伤身,我都闭口不提母亲的事,你怎么偏偏要对外翁说起?”公孙丹一脸委屈的说:“姑母不是睡着了吗?也没什么大事啊,总是要和长辈通个气的吧”吕雉摇摇头,语气稍微平了点:“没大事没大事,你平日里那些个聪明都跑哪里去了?实话和你说吧,医生说的是母亲怕是时日不多,我都是强忍着应付外翁,你那些话差点让我都无法圆谎。”公孙丹一听吕雉这么说,顿时大惊失色:“啊?姑母如此严重?嬃儿这次真是造孽啊!哎,怎么这事事先就点征兆,你都没有发现吗?” 吕雉白了他一眼说:“发现?嬃儿自小鬼灵精怪,她要瞒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你倒说得轻巧,换做是你,你难道能发现她偷会情郎?”公孙丹被这一席话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岔开话题:“哎,事已至此,不过话说回来,这事瞒得了几日?”吕雉当然知道迟早是瞒不过去的,但这个关键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几日再和外翁明说,也好过此时添乱:“瞒几日是几日,你要觉得这事如此不妥当,那要不你去和外翁说,总之我是不说的,父亲特别嘱咐要稳住外翁,别再出什么岔子。”公孙丹自然是不肯去说这些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还不得全算到自己头上,于是肩膀一耸说:“我不去,你说如何便如何,咱们也别在这里耽搁了,赶紧回去看看姑母的情况吧。” 吕雉正要答应,只听得屋内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坠地,赶紧推门而入,定睛一看,公孙鹄双目紧闭,脸色铁青,侧躺在地上。吕雉心里揣测,莫不是外翁又偷偷起身到了门边偷听她和公孙丹说话,若是如此,那便糟糕了,吕雉赶紧对公孙丹道:“你速速把外翁扶到床上,我去差人请医生。” 依旧是给公孙兰诊治的那位医生,进门看到公孙鹄的样子,嘴唇紧闭,过了片刻道:“不用号脉了,病情凶猛,只怕凶多吉少。”吕雉一下子大哭起来,明明是父亲差自己来稳住外翁,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居然酿成大祸,母亲和外翁都命在旦夕,顿时万念俱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公孙丹此时倒显得冷静了,对医生轻声道:“即便如此,也请您再仔细诊断一下。”医生也体谅他的心情,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去号了脉,事毕起身对着公孙丹道:“只怕就在这两日了。”公孙丹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赶紧送走医生,回来扶起吕雉说道:“雉儿,此事全算在我头上,姑父问起来便说是我说漏了嘴。” 吕雉当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母亲和外翁的飞来横祸,已经让她没有这些心思,父亲怪罪与否已经不重要,她脑子里不停的浮现出自小到大,母亲和外翁陪伴自己的场景历历在目,但这一切很快都将消失,虽然这生老病死,谁也没有办法,但落到自己头上,总是难以接受。公孙丹见她并不答话,也知道她此时心情难过,原本公孙丹也很难受,只是因为自己堂堂男子汉,在吕雉勉强强撑着罢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公孙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也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惹得一众下人纷纷到门口来看个究竟,但见到二人只是啼哭,也不敢近前询问,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卒极之事 吕雉虽是心急如焚,奈何实在精疲力尽,走回沛县倒也花了不少时辰,进门一看,刘季和一众兄弟都在厅内,此时吕雉看着满屋的人,才想起赵曦还在吕府,临走时没和她知会一声,怕是要在沛县傻等了,罢了,此时这都不重要,还是正事要紧,让她自己在吕府歇息一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刘季见吕雉回来,站起身迎了过来道:“正好,娥姁,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我刚才和弟兄们都说明白了,吕嬃嫁给樊哙,乃是吕府首肯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卢绾的事,咱就欠着,咱们必不亏待于他。”吕雉心想,你这里说得热闹,等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于是吕雉只是嗯了一声,旋即附耳悄声道:“良人,你随我进内屋,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刘季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心知必有急事,便让众兄弟稍候,转身便随吕雉进了内屋。 吕雉从屋内探头看了下左右,见到无人便轻轻将门掩上,这一路的疲惫加上心情极度糟糕,顿时又忍不住啼哭起来,刘季顿时急了:“娥姁,你倒是说话啊,哭什么哭,是不是外姑有什么事?”吕雉本以为刘季会安慰一下自己,好歹也让自己靠一下,结果刘季此时一点体贴之心都没有,她虽然愈发觉得委屈,但心知此时啼哭毫无意义,白惹得人家厌烦,只能收声:“娘娘哎,医生说时日无多,我”刘季见她带着哭腔,说话也不利索,心知她此时心情糟糕头顶,倒也恢复了几分清醒,赶紧拉着吕雉坐下,用手搂着吕雉轻声说:“娥姁,这事吧,咱们也没有什么法子,等沛县这帮兄弟都安抚好了,咱们便去沛县多陪陪家里人。”刘季这个动作,让吕雉心里好受了不少,这话说得也就顺了许多:“哎,可是外翁听说母亲的事,也”吕雉不敢直言,因为毕竟是因为自己和公孙丹的谈话被外翁偷听到才导致外翁跌倒,兴许跌倒后磕碰到了哪里,才会命在旦夕。 刘季奇道:“咦,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过去了?”吕雉也知这些事,终归是要说清楚的,若是说了出来,兴许心里会好受些,自己夫君也能帮帮自己。只听吕雉长出一口气:“是父亲让我去吧嬃儿的事告诉外翁,我本不想把母亲的事说出去,但一不小心被外翁听到了,结果外翁他摔在地上也不知伤在了哪里医生来看了后说恐怕就这一两天了”刘季这才明白是她闯了祸,手上加了劲,把吕雉搂得更紧了,箍得吕雉手臂有些生疼,刚准备让刘季稍微轻点,刘季突然高声道:“糟了,那樊哙的婚事,怕是要出变故!”刘季喊完这一句,一下子松开了双手,站起来踱着步自言自语:“这婚丧之事肯定不能同时办,不但不能同时,丧事在前,这婚事岂不得延到三年之后?这如何使得,我得想个法子才好。” 吕雉当然是知道其中利害,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和刘季商量,她若是心中有主意,也不至于这么忙慌,所以此时也只能干等着刘季想办法。可兹事体大,刘季也不是神人,哪里能一时间就想到什么好办法,眼见着刘季在屋内走了好几圈,还是没听他说出个办法来。 刘季越走倒是越冷静下来,着急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他活到这岁数,当然是非常明白,这一旦心静了下来,思绪便清楚了许多,只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拍大腿:“娥姁,我倒有个法子,但可能有些不妥,我说出来,你也想想是否可行?”吕雉此时哪里顾得上什么妥不妥,有个办法总比一筹莫展来得强:“夫君快讲,什么办法?” 刘季也是突然想到这个法子,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便稍微顿了一下,吕雉见他沉吟不语,顿时心急,连声催促。刘季此时也想好了怎么说,便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娥姁,我说这些话,并没有任何诅咒之意,也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只是想如何把这些事都给办好了,你听了万万不要多想。”吕雉只等他的办法,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是连声称是,刘季便接着说:“既然喜事不能在丧事之后,那不如就明日把婚事办了。” 吕雉一听这话,吃了一惊:“啊?明日?这来得及吗?”刘季笑着摇摇头:“有什么来不及,难道樊哙和吕嬃的婚事,吕家还想大张旗鼓不成?既然是想低调,那便也不用考虑什么礼数,只要事成了就行。”刘季这话说得颇有道理,按现行律法,父母c祖父母等去世,子女必须居丧三年,不得有婚嫁,公孙兰倒还好说,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离世,但公孙鹄年岁已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呜呼了,一旦去世,那么吕嬃三年内都不得嫁人,沛县就那么大点地方,这一晃三年,沛县的人还不都知道了吕嬃这些事,若是樊哙在这三年内有什么变故,那吕嬃届时要再想嫁人,恐怕就难于登天了。思来想去,这确实是个办法,本来这婚就不合礼法,既然如此,只要二人洞房便好,那明日自然是来得及的。 吕雉想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刘季见她同意,一把拉起吕雉,就要迈步,吕雉急问道:“此时欲往何处去?”刘季看了她一眼道:“当然立刻赶去沛县,让吕公把这事定了啊!”吕雉这才明白刘季的用意,赶紧跟着刘季快步回了厅堂,此时厅堂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曹无伤等人正在指责樊哙,樊哙也不甘示弱,瞪大了眼睛回嘴,卢绾则蔫了一般的瘫坐在席上,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帮人争吵。 刘季一声大喝:“别嚷嚷了!卢绾,你现在回家休息,樊哙,随我来,其余人等赶紧散了。”说完不顾一屋子目瞪口呆之人,拉起樊哙就出了门,吕雉自然紧随其后,三人急匆匆的往沛县走去,樊哙不明就里,这腿刚出大门,就问道:“大哥,咱们这是要作甚?”刘季嘴上说话,脚步却丝毫不耽误,快嘴将这前前后后的事和樊哙说了一遍,樊哙也知道大哥大嫂是为了自己好,心中也是感动,颇有些愧疚的望向后面的吕雉,却见吕雉紧锁眉头,步履艰难,樊哙脑中一热,对吕雉说:“大嫂,你这一天忙上忙下,走路太多甚是辛苦,让老樊背负你吧!” 刘季回身对着樊哙屁股就是一脚,樊哙莫名其妙又挨了一下,正要发飙,却听刘季说道:“我自己会背,要你瞎操心,你是不是嫌事情还不够大?”樊哙这才明白,这光天化日,自己本来已经是众矢之的,再把吕雉背在身上,只怕会有更多闲言碎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我也是好心,见大嫂辛苦,便想做点什么。”刘季白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蹲下对着吕雉说:“来,娥姁,上来,我背你,这样咱们还能走的快点。”吕雉本不想让刘季这么劳累,但刘季不由她分说,一下拉住吕雉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猛地一起,将吕雉背着就往前赶路,吕雉原已是强弩之末,趴在刘季宽阔的背上颇为舒服,便什么话都懒得说了,走着走着甚至合上了眼睛,半迷糊的睡了过去。 待得吕雉醒来,已经快到吕府大门,吕雉右耳贴在刘季背上,听着他喘着粗气的声音,甚是心疼,便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说:“雉儿已经休息好了,快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便好。”刘季背着吕雉走这一路,自然也是精疲力尽,见吕雉已经醒来,便轻轻将她放下,然后伸展了几下身子,接着快步往吕府走去。 下人远远就见到刘季一行人,不敢耽搁,飞奔着去告诉了吕文,吕文心知必有大事,和下人一起趋步到了门前相迎。刘季见到吕文,顾不得寒暄,只说让吕雉c樊哙去大厅休息,自己拉着吕文去了院子中间的会客亭,将自己所想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吕文。原本吕嬃乃是吕家最后一个还未婚嫁的子女,又是老幺,颇得宠爱,吕文从未想过如此敷衍的操办婚礼,但听刘季说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心知这是唯一办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同意了此事。 此时这个情况,吕文一人同意,便算是全家都同意了,刘季给吕文道了谢,便开始安排下人们赶紧把嫁妆c车驾c婚衣准备好,若是一时准备不了的,就另想办法凑合。 待得吕雉再见到刘季之时,这婚礼基本已经安排妥当,樊哙只需要明日日中来吕府将吕嬃接回去,吕府的车驾自然会把已经备好的嫁妆随他们运回中阳里,至于婚宴,刘季和吕文的意思皆是免去,第一是时间来不及,第二是如此嫁女,吕文也不想张扬,少一些人知道未必不是好事。 虽然公孙兰和公孙鹄的病情危急,但这婚事也是耽搁不起,吕雉将一直在吕府候着的赵曦叫来,嘱咐她立刻回沛县帮着樊哙准备一下婚事,不管怎么说,请不请客人是一回事,但是婚房能收拾一下总是好事,你让一个屠夫去收拾,只怕越弄越乱。而刘季则和吕文再核对了一下剩下的事,全部确认都安排后,才放心离开,吕雉本想和刘季一起回中阳里,但心中又放心不下母亲和外翁,只得依依不舍的看着刘季出了大门。 吕文知道吕雉此时心情复杂,又面带疲像,便不让吕雉帮手安排明日之事,吕雉闷坐着反而更加不安,便先去了公孙兰房间,看着母亲想说点什么,却又怕打扰了母亲休息,不过在母亲房里待着,看着母亲熟悉的脸庞,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颇不踏实,不停的做着梦,有刘季,有樊哙,有吕嬃,有卢绾,有母亲,有父亲,还有外翁,甚至还梦到了蛇,那条大蛇少说长有丈许,通体泛白,鳞片上泛着反射的阳光,煞是好看,但看见蛇头却只觉狰狞,目光中射出一股森寒之气,一动不动的盯着吕雉,吕雉想大声呼叫,却不知为何喉管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那蛇能自行离去,谁料那蛇瞪了吕雉片刻,便开始蠕动身躯,缓慢的向吕雉靠拢,直到吕雉脚下,缠着吕雉的双腿便往上溜,渐渐的又缠满了吕雉的身体,蛇头在吕雉身后,也不知道那蛇是不是猛的会咬下来,正在吕雉担心之际,突觉背上有些痒,仔细分辨,貌似那蛇伸出信子在舔舐自己的背部,这一下吓得吕雉顿时惊醒,醒来手足冰凉,浑身冷汗。吕雉惊魂未定时,发现自己一直趴在母亲床前,而母亲早已醒来,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母亲的左手则放在自己背上,轻轻的摩挲着,难怪会梦到大蛇舔舐自己的背,原来是母亲的手,吕雉这才稍微定了定心,没有先前那么惊恐。 不过母亲醒来倒是让吕雉欣慰的一件事,吕雉虽然困倦又刚受了惊吓,但仍然勉力挤出笑容说道:“母亲醒了,怎么不叫醒孩儿?”公孙兰看起来完全失去了力气,躺在床上斜着头看着吕雉说:“你既然睡了,我便想着让你多睡一会,怎么舍得叫醒你?”母亲自从昏倒道现在已是数个时辰,吕雉赶紧问道:“母亲是否腹中饥饿,女儿去给母亲拿些吃食可好?” 公孙兰缓缓的摇了摇头回道:“我不饿,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胃口。”吕雉听她这么说,当然明白还是吕嬃那事弄得母亲心中不痛快,心情不好,自然也就没了食欲,不过在母亲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这些事毕竟都安排妥当了,不管好还是不好,能解决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于是吕雉把吕嬃的婚事安排完完全全的和母亲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外翁那一段,若是让公孙兰听说公孙鹄有事,只怕母亲又急火攻心,事情会变得更糟。公孙兰一言不发听完吕雉的描述,最后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哎,也好,你父亲和刘季既然都觉得这样最好,那便这样吧,只是这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吕雉当然没有说为什么提前到明日,只说事出突然,为了让事情尽快平息,所以才决定提前把婚事给办了,母亲此刻既然问到何故,吕雉也只能把刚才的理由再说一遍,搪塞了过去。还好公孙兰也没深究,毕竟是吕文做的主,加上她也有些精力不济,管不了那么许多,这样也挺好,起码吕嬃嫁出去了,没有闹出更大的事来。 既然母亲已经醒来,无论如何,总是得告诉家人,吕雉便让母亲再休息一下,自己先出去和父亲说一下。不一会,吕雉带着吕文c吕释之回了屋,公孙兰见到三人,心中高兴,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刚刚昏睡数个时辰之人,吕文见状也甚是高兴,一下子上前扶住她道:“夫人坐起来作甚,躺着说话便好。”公孙兰白了他一眼说:“我前段时间的病都好了,躺躺躺,前几日躺得我腰酸背痛,刚才又躺了许久,我得起来活动下,否则浑身难受。”吕文见她执意要起来,便让吕释之上前扶着她在屋里稍走几步,自己和吕雉则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母子俩,甚是温馨。 没走几步,下人们便端着菜肴进了门,公孙兰先前说了不饿,但此时心情已然好了不少,再看到一桌子精美的食物,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吕雉打趣道:“母亲嘴上说不饿,这肚子可不骗人啊!”公孙兰一边坐下一边戏谑道:“你这嫁出去的女儿,现在还敢讥笑母亲了,看来真是泼出去的水啊。”这话惹得是满堂大笑,先前那些阴霾顿时一扫而尽。 等公孙兰吃饱喝足时,她才想起来,这一屋子人,少了吕嬃,她也不知道是吕文管教女儿不许出屋还是女儿心中有愧不敢相见,但做母亲的毕竟心软,不管怎样,能看到女儿就好,于是公孙兰问吕文:“吕公,嬃儿何在?”吕文显然对吕嬃依然有很大的怨气,不屑的回道:“先前让她回屋待着,想必此时也在自己屋里吧。”公孙兰见他这幅模样,便转头对吕释之说道:“去叫你小妹过来,我想和她说说话。”她这番话对吕释之说出来,那吕释之自然立刻应允了,吕文就算有怒气,也没办法直说不许请吕嬃过来,所以也算是公孙兰取了个巧吧。 下人们开始撤掉饭桌之际,公孙兰便趁机让下人们都退下,只留了吕文c吕雉在屋内,公孙兰本想劝解一下吕文,缓缓他的怒气,但还没来得及张嘴,吕释之便带着吕嬃回了屋。公孙兰这一见到吕嬃,顿时止不住眼泪,吕嬃也是有些悔意,只见俩人抱头痛哭,吕文自然也不好再训斥吕嬃什么,只能是默默坐在一旁。 吕雉生怕母亲这么哭下去把身子给哭坏了,赶紧上前拉开公孙兰和吕嬃,然后搀扶着母亲坐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这么一来,公孙兰的心情总算是平稳了一点,也可以正常说话了:“嬃儿,明日你便出嫁,你的婚事母亲都没亲手经办,嫁妆也不是我挑的,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你可要和母亲说,我都尽力给你弄妥。”吕嬃原本以为又要被一群人劈头盖脸的指责一番,却没想到母亲居然说出如此一番暖心话,顿时不知该回些什么,只是哭得愈发厉害了。吕文本来想着,这做娘的,肯定是心软,对女儿自然是要袒护的,看在公孙兰这身体情况的份上,倒也罢了,可吕嬃听了这番话却一个回应都没有,吕文顿时心头无名火又烧了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我!” 这一声吼,吓得吕雉和公孙兰浑身一颤,而吕嬃也被吓傻了,顿时不敢哭出声来,但也把她的脑子给吓醒了,不对啊,怎么明天就出嫁了,谁也没告诉我,难道我这终身大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来了,只听吕嬃带着哭腔声音怪怪的说道:“我怎么不能哭,你们让我明日出嫁,可曾有人告诉于我?” 这话一出,顿时四下哑口无言,吕文确实疲于奔命,根本没想起来要告诉吕嬃一声,若不是公孙兰想见一下吕嬃,怕是道明天早上才能想通知吕嬃此事,这么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妥。毕竟是吕嬃的终身大事,这么草率的定了下来本就有些对不起她,此时甚至没人想起来告诉她一声,这换成谁怕是也要动怒,吕文自觉理亏,本想再呵斥吕嬃几句,但强忍了下来,吕释之平日里口齿伶俐,可在这关键时刻,也不敢多言,生怕帮了一方,另一方不乐意。 眼下也只有吕雉可以解围了,毕竟屋内都是至亲,吕嬃所嫁之人又是自己夫君的兄弟,今晚不把事情解决好,只怕明日再生事端,于是吕雉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小妹,不是不告诉你,此事也是众人悉心商议后的结果,随后大家各自忙碌,安排婚事所需用度,这日子近在眉梢,实在是忙不过来,本来安排我和你商议此事,但我在母亲床前实在困倦不支,睡了过去,要怪,就怪姐姐没做好分内的事,你就别生气了,这么安排也是目前我们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你若是有什么顾虑,和姐姐说,还有今晚,姐姐一定把此事安排妥当。”吕嬃听了这番话,情绪自然是没那么激动了,但毕竟想来还有些气愤,正要气鼓鼓的说话,吕释之出来打圆场了:“现在已是暮食之时,母亲已经用过饭食,我等还都饿着肚子,不如大家移步去大厅说话,边吃边说,两不耽误,何如?” 吕释之这么一提议,公孙兰和吕雉当然出声附和,免得在这里大家饥肠辘辘的,心情更加不好,说出来的话也难听,一家人坐在厅里,气氛也好得多,说话也就容易了许多。公孙兰站起身来便往门外走,吕释之赶紧上前相扶,吕雉见吕文纹丝不动,也不管他在想什么,上去便撒娇,生拉硬拽的把父亲弄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侧头对吕嬃使了眼色,让她赶紧跟上。 一家人在厅里做好后,自有下人端上了早已备好的饭菜,还有些下人颇有眼力,给公孙兰拿来了毛毡披在身上,怕她体虚受不得风寒。这么一来,气氛缓和了,大家说话便也不似刚才那般呛人。吕嬃本也是有错在先,看着一家人对自己依旧关心如故,心里也是不忍再出言顶撞。一家人把事情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吕嬃只是询问了一下明日自己所要做的事,问清楚了所有安排,虽然嫁妆不如姐姐丰厚,虽然没有广请好友,虽然没有婢女随嫁,虽然没有媒妁之言,但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怪不得别人,能有今日的结果,自己也没什么遗憾了。 用完暮食,为了明日的婚事,大家都要早些休息,养足精神,于是都各自回了屋子,而吕雉放心不下小妹,陪着小妹走回她自己闺房,一路上还嘘寒问暖,嘱咐吕嬃嫁做人妇还是要收敛性格,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樊哙是个粗人,怕是没那么体贴,虽然吕嬃自己还没脱稚气,但也要尽力学着操持家务,照顾夫君才好,若是在中阳里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自己和姐夫,不用过于担心。 吕嬃虽然听得多,说得少,但看那表情,应该是对姐姐的关心没有什么抵触,吕雉这才放心折回自己房间,总算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踏实觉了,一天都紧绷着的脑子,此刻什么也不愿意去想,着床便沉沉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接踵而至 就这样,吕嬃的婚事在第二天一切从简的操办完毕,虽然间或在吕嬃的眼里可以看到一些忧伤,但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怪不得任何人,樊哙这个粗人也看不出吕嬃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傻乐,也许白白得了一个美人,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刘季在婚礼这一天,也并没有再摆出一副臭脸,毕竟樊哙和卢绾都是自家兄弟,只是一整天卢绾都没有露面,刘季每每念及于此,都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吕雉心细,察言观色自是在行,不停的宽慰刘季,说是择日便去给卢绾寻个好人家的姑娘,把刘季这桩心事尽快了了。 待到当天晚上,还未及把吕嬃c樊哙送入洞房,吕府下人驾着车马来到樊哙家中,下了车直奔吕雉而去,这一天吕雉的心思都在吕嬃身上,什么也没多想,一见来人,顿时心凉了半截,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死死的定在地上,眼见着来人越奔越近,吕雉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剧烈,只听车夫走到近前,纵然主仆有别,但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车夫稍微凑近了一些,悄声道:“大小姐,公孙公不行了,眼见就要咽气,不停的喊着你和二小姐的名字,吕公派人来叫我请你速速回去。” 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人,吕雉早已暗暗告诉自己要尽量接受这个事实,但真的发生在自己头上,开始的一切准备都付诸东流,要不是眼前的新人正在操办喜事,只怕眼泪又得滑落下来。吕雉在混乱中还保有一丝清醒,她对车夫使了个眼色,便要往门外走去,车夫急切的说道:“大小姐,那二小姐还回去吗?”吕雉这才醒悟过来,是啊,吕嬃作为幼女,也应该回去见外翁最后一面,还有刘季c樊哙,毕竟也是一家人,按理说是应该跟她一起回去才对,但若此时叫走她们,喜事变丧事,扫了大家的兴致不说,只怕给樊哙c吕嬃的婚事带来晦气,日后若有什么变故,她如何承担得起。情急之下,吕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嘱咐车夫先将自己送回吕府,然后明日一早赶来中阳里,再接刘季c樊哙和吕嬃回去,现在就看公孙鹄能不能熬过今晚了,希望上天有眼,最后施恩一次吧。 于是吕雉也没敢给刘季c赵曦等人打招呼,便匆匆离去,车夫也知此事的紧要,快马加鞭,颠得吕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为了早点见到外翁,这一切便算不得什么。吕雉下了车连跌带撞的直奔外翁卧房,一阵风般冲了进去,只见吕文c吕释之c公孙丹和其他一些公孙家的亲戚挤满了整间屋子,众人见到吕雉,都沉默不语,但主动让出一条道,让吕雉走到公孙鹄近前。 要说公孙鹄行将就木,此时吕雉是无论如何不信的,只见他脸色红润,双目有神,也没有听到诸如咳嗽或是急喘之迹,而公孙鹄自然也看见了吕雉,主动伸出了手招呼吕雉再靠近一点,吕雉一把抓住公孙鹄的手,坐在了他的床边。公孙鹄依然如同往昔一样,露出慈爱的微笑,仔细打量了一番吕雉说道:“雉儿自从嫁人,我都很少见到你,现在仔细一看,雉儿黑了瘦了,想必近来颇为辛苦吧。”吕雉连连摇头,直说:“不辛苦,都是雉儿不好,没抽太多时间来看望外翁,外翁不会怪雉儿吧?” 公孙鹄听到此话,露出顽皮的笑容:“怎么会,雉儿向来乖巧,我就是一直想你,不过你既然嫁人了,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外翁都明白,我怎么会如此不懂事,还责怪你。对了,刘季呢?”公孙鹄显然神智清醒,此时还不忘问起刘季。吕雉一时间也编不出什么理由,只能答道:“刘季在家操持嬃儿的婚事,我便让他明日再来探视外翁。” 公孙鹄一听这话,立刻就撅起了嘴:“你看,嬃儿比外翁重要。”吕雉一听外翁这么说,赶紧劝慰:“怎么会,外翁对我们姊妹最好了,只是嬃儿今日出嫁,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才会稍微耽搁点时辰,明日一早不就见到了?”公孙鹄原本也是逗逗她,看她那急切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捉弄外孙女原本就是她的一大乐事,本来公孙鹄想哈哈一乐,但他突然脸色一变:“奇怪,怎么婚事提前到了今日,不是还有好些时日吗?”吕雉一听这话,哪里敢道出实情,只好转头望向吕文,希望父亲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吕文乃是一家之主,是吕家和公孙家实际的当家人,此时他站出来责无旁贷,见到吕雉的眼神自然也明白吕雉何意,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外舅勿怪,此事乃是文自作主张,未曾请教您,还请外舅谅解。”吕雉紧盯着公孙鹄的脸庞,只见他欲言又止,神色黯淡了许多,恐怕他也猜出了几分真实原因。吕雉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实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是不自主的将公孙鹄的手抓得更紧了。 公孙鹄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吕雉问道:“嬃儿明天回来看我,对吗?”吕雉强挤出笑脸,用力的点了几下头,公孙鹄便又垂下了头,嘴里轻轻念叨,似乎是说给吕雉听得,又像是自言自语:“那我得明天等到嬃儿回来才行。”和聪明人说话,很轻松,但也很沉重,轻松的是你不需要太多言语,沉重的是对方早已洞悉一切。 公孙鹄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屋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公孙鹄,吕雉明知外翁大限已近,却依然幻想着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公孙鹄沉默了片刻后,抬起头对众人道:“我乏了,尔等散去吧。”实际上公孙鹄现在身体极为虚弱,虽然看着气色很好,但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不济也是自然,既然他想歇息,那众人自然也依言而散。 吕雉转身出门之时,吕文拽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走慢点,让其他人走在前面,吕雉便故意放慢了脚步。吕文在前面和吕释之匆匆说了几句后便站着不动,等着吕雉追上来,待得吕雉到了眼前,吕文便说:“你外翁这是回光返照,看来要准备后事了。”吕雉对外翁的离去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适才看公孙鹄的模样,她又稍微有了一些侥幸,兴许那医生说得不对,外翁并没有伤及根本,略微调养一番便能好起来,吕文虽不是医生,但精通面相和占卜,他既然说得如此确凿,想必一定是有根据的。 吕雉听完吕文这句话,脑子一片空白,只觉父亲轻轻扶了一下自己肩头,示意让自己往前走,便木讷的跟着父亲行走。吕文接着说道:“你外翁到了这个岁数,也是长寿,算是喜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吕雉心中哪里会琢磨这些,只是用极微弱的声音回道:“是我没办好事,让外翁摔了一下,出了意外,哪里算是喜丧,雉儿此时悔极了。”吕文闻言方知吕雉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中,搂住吕雉肩头的手紧了紧:“为父乃是看相算命之人,你外翁即使不经历这一劫,时日也在这几日当中,雉儿不必将注定之事揽到自己身上。”吕雉也不知吕文说的是实话还是宽慰自己,但心里还是默默念着,就算多活几日,那也是几日,但此时心情低落,实在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吕文知道这种事只能靠时间来慢慢冲淡,也不心急,何况公孙鹄的后事可马虎不得,一会自己还有无数事情要忙,便也不再多言,将吕雉送回吕府自己房中,并轻掩上门,自己去忙活了。 吕雉已经劳累多日,虽然有心事,但躺在床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耳边依稀传来哭泣之声,开始还没在意,只想多睡一会,刹那间头脑清醒过来,哭声?此时传来哭声只可能是一件事。 吕雉顾不得穿戴整齐,一边起床一边跑向门外一边穿上衣裳,推门一看,吕家上上下下不少人都在疾步往外走,有些人还边跑边哭,这哭声便是这样传到吕雉耳朵里的。吕雉快步追上一人,拉住便问:“何事哭泣?”被抓住的乃是吕家账房内帮手的下人,哭着回道:“大小姐,公孙府那边传来话说,公孙公他他他去了” 纵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这句话在吕雉耳里也如晴天霹雳一般,吕雉也顾不得什么女子仪容了,跟着一帮人便跑向不远处的公孙府,到了府内直奔公孙鹄的房间,进门一看,昨夜的一众人和不少公孙家的亲戚都在房内,而公孙鹄合目躺在床上,神色安详,就只若沉睡一般。 吕雉此时多么希望外翁只是睡着了,但,这只是希望而已,吕雉扑将上去,趴在公孙鹄身上便放声大哭,吕文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没有上前安慰,其他人便也没有作声,哭了不知多久,直到声音哭哑了,才开始大声喊道:“外翁,说好了等今天嬃儿来,你不是想她吗?不是说好了的吗?”但面前的公孙鹄,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回应她了,众人听到吕雉的喊声,也是哭得愈发响亮。 等再哭了一会,吕文可能是担心吕雉哭坏了身子,才上去轻轻拍着她的背,附耳说道:“雉儿,你还是要注意身子。”吕雉此时也不管什么父亲的威严,扭头冲吕文喊道:“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不叫醒我,若不是我迷糊间听到哭声,只怕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外翁去了!”吕释之毕竟是兄长,听她这么说,立时喝道:“雉儿,怎么同父亲说话的?”吕文对吕释之摆了摆手,转头还是温和的说道:“开始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是见到下人来报,说是你外翁半夜醒来让人拿了笔墨,交代了身后事,随后又睡过去了,下人愚钝,清晨进屋想看看情况,但见着外翁好像没有呼吸,心中害怕,便跑了出来,想着来报信,但又不能确认,他想回去试试鼻息,却又不敢,所以和我说得也是很含糊,我便没有告诉任何人,确定你外翁走了,我便让人知会吕家和公孙家的所有人,除了你娘,也许慌乱之中,下人不知道你回家之事,便没有告知于你。” 吕雉听到公孙鹄留有遗书,便对其它事毫不关心了:“外翁写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我?”吕文悲伤的脸上现出一点点微笑,语气极其温柔的对吕雉说道:“外翁只是说想你,想你幼时的模样,让你以后好好和刘季过日子,没什么具体的事,只是盼着你好。”吕雉听到这番话,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吕文也知道她心里难受,只是一直轻轻拍着后背,安静的陪着她。 除了公孙兰和吕嬃,其余亲戚都到齐之时,吕文便让公孙丹将公孙鹄遗书拿出,念了一番,凡涉及到具体事务的,皆由指定的人前去办理,其余未尽事宜,自然就是吕文做主了。待一切都安排停当,才见吕嬃c樊哙和刘季走了进来。吕文心中颇为恼怒,但刘季在场,便按下没有立刻发作。 吕嬃是自己女儿,那是可以随便教训的,吕文正色厉声道:“嬃儿,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说了事情紧急吗?”吕嬃漫不经心的回道:“车夫来得晚,自然我也就来得晚了。”吕文闻言大怒,当着一屋子人的面,伸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啪的一声,把四周的哭声都给打停了。吕嬃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刘季是个聪明人,见这架势就知道公孙鹄早就去了,吕文怒就怒在吕嬃没有早点来,来晚了还出言不逊,于是刘季拉住吕文的手,生怕他再反手一巴掌:“吕公,吕公,莫要动怒,昨日娥姁走时,我等皆不知情,我猜想是外翁可能有什么意外,清早车夫是来了,但来的时候确实不算太早,再接完樊哙他们,赶回沛县,时辰就有些耽搁了,都是我的不是,您责罚我消消气。”吕文向来对刘季是比亲儿子还亲的,此时虽然脸色已经收敛了许多,但依旧看得出怒气未消:“此事怎能怪你,吕嬃那些事都是你忙前忙后的收拾,本来就日夜操劳,你赶过来老夫已经很欣慰了。”这一句话,就把所有功劳都给了刘季,而真正辛苦的吕雉,连提都不提。但这时候谁愿意来触霉头,吕文说什么便是什么,再说了,刘季也是给吕嬃打圆场,虽然刘季很不喜欢吕嬃,但毕竟现在是樊哙的媳妇,看在这一层关系上,维护吕嬃也是他分内的事。 刘季既然出了面,吕文也就暂时没有多说什么,吕雉见夫君递来一个眼神,顿时心领神会,原本只是小声抽泣,此时立马止住了哭声,对吕文说道:“车夫也不知道外翁过去了,可能去的确实不早,等会孩儿去问个究竟吧,您就不要操心了。”其实吕文也明白,就算车夫再早点去接,也不可能让吕嬃见到公孙鹄最后一面,毕竟自己还是第一个赶到屋内的人,见到的也只是没有气息的公孙鹄,任谁也不可能料到老人家半夜就已经离去,当下吕文便不再作声,只是叹息。 吕嬃虽然不如吕雉乖巧,但和公孙鹄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她自己也甚是难过,吕雉也看出那委屈的脸色,便又开始安慰起自己的女弟:“外翁昨日还提到你,我说你今日一早便来,他还想等到你,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吕嬃本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听到这里,除了委屈,又多了一份感动,但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刘季一看,这小妮子,真是什么也不会,赶紧走上前说道:“樊哙,吕嬃,你们俩随我一起,给公孙公磕头,送老人家走好。” 待得这些礼节做足了,剩下这些人在屋内实在也没什么事做,还耽误下人给公孙鹄更衣擦身,几个女子在屋内更是不方便,吕文便让众人都退了出来。一帮人刚出屋子,只见吕府的一个下人又跌跌撞撞的飞奔而来,吕雉心中一紧,屏住呼吸,瞪着来人越跑越近。 这还有些距离,便听下人低呼道:“老爷,不好了,夫人她她您赶紧回去看看吧”听到这话,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下人不敢明说,怕说出口了,反而咒了自家主人,只得委婉的告诉吕文。 吕文一听这话,一把抓着刘季手臂便往自家快步走去,即使在这个紧要关头,吕文第一反应也是拉着刘季,而不是自己家人,实在是让吕嬃有些不愉快,吕雉见吕嬃那呷醋的模样,只当没看见,自顾跟着父亲和夫君往前迈步。 这一路上,吕雉百感交集,几乎同一时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情,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又仿佛一切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原本以为经历了吕嬃悔婚c草率结婚和公孙鹄去世之事,不可能再有更糟的情况发生,没想到母亲这边却又有了不好的征兆,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慢慢升起,这种感觉着实让人不好受,仿佛心悬在半空,没有依靠,想大声呐喊,却又似哑了一般,无从发声。 但世事等不了吕雉细想,很快便走到了吕文的卧房,此刻只见众多下人进进出出,脸上都露出凄凉的表情,看着便让人不敢跨进去,可不进去也无法解决一切,待得公孙兰蜡黄的脸庞映入吕雉眼帘,吕雉心知这一劫,母亲可能也躲不过去了。 只听吕文在旁问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一帮下人面面相觑,不敢应声,吕文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拉着公孙兰最亲近的侍女嫣儿走到门外,吕雉小心翼翼的挪了几步到了门边,竖耳偷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嫣儿哭泣道:“府里的人不是很多去了公孙府吗?而且来来往往的,颇为嘈杂,夫人觉得不对,便拉住好几个人询问,直到有人说漏了嘴,夫人立时就晕倒,我们把夫人抬了进来,然后叫人去告诉吕公,到现在夫人也没醒,我也实在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吕文心想,你一个婢女,又不是医生,当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既然夫人有事,怎么不赶紧叫医生,都傻站在这里作甚,于是吕文进屋陪坐在公孙兰床边,又差了人去请医生,但公孙兰此时呼吸微弱,蜡黄的脸色开始有些泛青,众人皆在心底暗叫不妙。 等医生匆匆赶来之时,公孙兰似乎鼻息稍微重了点,呼吸不是那么微弱,但脸色却越发难看了,医生不敢耽误,仔细看了公孙兰的脸色和眼睛,再细心号脉后,站起身来对吕文作揖道:“吕公,尊夫人病情凶险,非药石能及,恕老朽无能。”吕文早就已经知道结果,表情略显呆滞的让下人去拿诊金,医生执意不肯,拿着药箱便离去。 现在众人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公孙兰能醒来,好歹最后一面,能说几句话,也是幸事,所幸众人焦急的等待了约莫一个时辰,公孙兰总算睁开了眼睛,嘴唇轻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无人能听清,吕文赶紧附身贴耳到她唇边,听了好一会,吕文抬起头看着吕释之c吕雉和吕嬃道:“来,你们三人近前来,跪下。”三人赶紧撩开下裳,扑通一下跪倒在床前,只听吕文接着说道:“你们大哥不在,只有你三人在旁,母亲想挨个和你们说话,释之,你先来吧。” 吕释之跪着往前挪动,如吕文般将耳朵凑近,强忍着泪水听母亲说话,待得说完之时,只见吕释之紧咬牙关,站起身来往旁边走开,接着吕文便让吕雉近前,吕雉此时已是万分悲痛,但却一点泪水都出不来,可能是先前已经哭得泪干,也可能是悲伤到欲哭无泪的地步。 公孙兰话音虽弱,但母亲的声音自然是非常熟悉的,字字清晰:“雉儿,原本娘不希望你嫁给刘季,但现在看来,也不算一桩坏事,只盼你二人平平安安,早点有个孩儿,娘是看不到了,以后记得把孩儿抱到母亲坟前,给娘看看像你多一些还是像刘季多一些。哎,嬃儿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以后要多费点心,你爹是没法管她了,你和她以后住得近,记得多往来,多照顾一下,这妹妹不管闯了天大的祸,那也是你亲妹妹,啊,答应娘。”吕雉不住的点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公孙兰接着说道:“娘也没什么可说的,能见你最后一面,心满意足了,好了,让嬃儿来吧,我也和她说几句。”吕雉俯身伸手轻轻的抱了一下公孙兰,随后便站起来退到一旁,让吕嬃上前听公孙兰说话。 刘季是个颇有眼力之人,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吕雉身边,轻轻握住吕雉的右手,用似哭似笑的表情看着吕雉,吕雉当然知道夫君的用意,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握住手便觉得踏实。 和吕嬃说完话后,公孙兰已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屋内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但此时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公孙兰死死抓住吕文的手,眼里流出几滴泪水,显然是舍不得和亲人们分别,但人安能胜天,命数已至,不多会,便缓缓的合上了双眼,永远的离开了吕家。 这一刹那,屋内屋外顿时哭声震天,比公孙鹄离去时更甚,原本吕雉已经哭不出来了,此时也开始飙泪。只有吕文,公孙兰抓住他的手已经滑落,他只能紧紧握住公孙兰的手,直到公孙兰身体变凉,他在缓缓将妻子的手放入毛毡内盖好,站起身来,安排后事,毕竟他是一家之主,接连发生变故,若是他也慌乱了,恐怕吕家和公孙家就没有了主心骨,该做的事也就无人可以安排了。 一天离去两位至亲,后事也颇为复杂,公孙鹄的棺材早已备好,但公孙兰走得突然,连棺材都没有准备,吕文执意要用上好的柏木打造,更加让下人们手忙脚乱,沛县毕竟不是彭城,很多东西不是说有便有的,还好吕泽此时尚在彭城,车夫便立刻动身去找吕泽,告诉他这接连而来的噩耗,还要让他从彭城带回一副最好的柏木棺。至于选址一事,吕家祖坟原本在阳翟,后来吕文的父母搬迁到单父后,在当地也有一些墓群,主要埋葬的是吕文的长辈们,但在沛县,吕家并没有重要之人离世,而吕文自己就是风水大师,这选址一事自然非他莫属。 吕家和公孙家的人,不管上下尊卑,此时都忙活着公孙鹄与公孙兰的丧礼,只有吕嬃因为新嫁,暂时回了中阳里,待出殡之日,再返回沛县便可。而刘季c吕雉则住于吕府,帮着处理一些后事,赵曦自然也是想来的,但毕竟身份只是侍女,又嫁入刘家,加上刘肥也不能长时间无人照看,便也说等出殡之时,让她把刘肥一并带来就好。 虽说吕家不是三公九卿之后,但吕文还是颇为注意这些,何况这次二人同时离世,若是办得不隆重是绝不允许的,棺木都是最好的,陪葬器皿也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甚至晚辈们在跪拜之时,必须依足了《周礼》,九拜之时,樊哙是个粗人,要他一下磕九个头,倒不是不愿意,但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拜死人还得拜九下之多。至于出殡的日子,樊哙原本算个买卖人,正好当日要宰几条狗,结果愣是选在当天出殡,害得他连生意都没得做,刘季和他解释好半天关于子卯巳酉戌为男日,午未申丑亥辰是女日,择葬日的原则是女日死,不能选择女日下葬,否则又会死人,男日同样如此。丁丑和辰日不能葬,如丁丑日葬,定将安葬三个人,如辰日葬,必定还死一人。这已经去了二人了,谁还敢随便找一天下葬,万一引来凶事,那谁也担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才选了这一天,吕文是个大师,自然是不会乱来的。这参加出殡之人,也就樊哙和吕家来往最少,所以感情不深,又不谙礼法,故而牢骚会多一些,其余人等当然不会这么冒失,吕文按规矩定的事,照着做便好,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原本公孙家和吕家的坟址应该是俩地方,但吕文带着自家老小搬到沛县,人丁本就不多,两家若是分开安葬,别说墓群,就连族坟都不好凑,于是公孙家和吕家的墓群便定到了同一处,就在沛县东北方向靠近昭阳湖的湖边,一块柳树成荫的宝地,刘季是完全不懂风水的,但吕文选址之时,他也跟着去了,吕文滔滔不绝的说着这里的风水如何好时,刘季心里想的居然是将自家祖坟也迁过来,刘家都是穷到光屁股的农民出身,所谓祖坟,不过是中阳里村外一处荒地,若是能把祖坟迁来,兴许刘家还能转运,不过此事也不那么容易,毕竟刘季不是家中长子,要想说服父亲和三位兄弟同意迁坟,也是要费上不少功夫的。 一到这种时候,便是刘季大展身手之时,刘伯对刘季向来很好,刘季多求几句,便依了他,至于刘喜,做生意的人,拿了点钱给他,也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刘交乃是小弟,刘季也没费太多工夫,把吕雉不用的一个镯子送给他家,也就算同意了。唯独就是自己父亲,对自己向来严厉,又是个老固执,说什么也不肯,直到刘季叫上吕雉c赵曦c刘肥,四人提着好吃好喝,又是按肩又是捶腿的,折腾了一天,才算是同意了此事,不过吕雉倒觉得,刘煓老爷子并不是不乐意,只是习惯了对刘季做的事挑刺,所以才会这么费事,从老爷子的表情来看,迁坟改运这个事,他也巴不得,毕竟刘家穷得叮当响,能有个法子转运,寻常人家当然是求之不得,何况这坟址还是自己父亲选的,远近闻名的风水大师,能搭上自己父亲,已经算是刘煓走大运了。至于吕文,对刘季向来客气,刘家迁坟到自己家族墓群附近,虽然有些不妥,但毕竟无伤大雅,所以也没多说什么,不但没说个不字,连买坟地的钱都是吕文掏的,刘煓一听吕文还帮自己付了钱,顿时就像和吕文是多年故交一般,热情得不是一般,吕文虽然心里有些厌恶这种势利之举,但碍于刘季在场,便也就应付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时异势殊 不管怎么说,一个婚礼,两个葬礼加上刘家迁坟的事总算是结束了,先前的风波也就暂告一段落,樊哙和卢绾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融洽起来,开始二人形同陌路,吕雉和刘季一直在帮着撮合,一起吃饭,一起拜访什么的,加上吕雉又在张罗给卢绾找个好人家的姑娘,都是一家兄弟,也不可能一辈子这么恨下去,慢慢也就好了一些,不过吕家和公孙家都刚办了丧事,自然不能从吕家和公孙家去找合适的女子,可要从别家去寻,又不是特别熟络,自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卢绾一辈子都自认倒霉,习惯了也就不那么介意了,刘季和吕雉有这份心,天天惦记着这事,他已经知足。 没成想,卢绾和樊哙稍微缓和了一些,吕雉以为总算可以松口气歇息一下了,可沛县又传来消息,刘季要再次押徭役去骊山,而且又是萧何亲自上门来传,刘季一听还是这破差事,当下就大骂起来,骂着骂着还差点骂到了秦王嬴政头上,这如何使得,万一隔墙有耳,传到了秦庭,那至少也得夷三族,萧何赶紧按住了刘季的嘴,着急的说道:“我的祖宗诶,可别瞎说话啊,这什么年头了,你站的地方就是秦国的地,别像以前那样,瞎话张嘴就来,我可和你说,蔡县令定的事情,咱们就别矫情了,你要是不去,县府也要治你罪,不如就好好的,该干嘛干嘛,不是给你加了俸禄吗?以后我择机再试探一下给你提乡长的事。” 刘季原本就回过个嘴瘾,骂几句也就痛快了,至于升官发财,有自然是好事,没有那也得过日子,反正拜托萧大人去办了,能不能成就不去多想,不过刘季突然觉得不对劲,问道:“那以后岂不是所有的押差,都交给我了?”萧何面露难色道:“我听蔡县令的意思,好像确实如此。”刘季闻言又是破口大骂,把蔡淼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骂秦王不行,骂县令总可以吧,萧何皱着眉头,听着刘季的污言秽语,倒是没阻拦,直到刘季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才停了下来。 萧何就是等他自己骂累了,再接着说正事,县府的安排和前次一样,还是曹参等人随他一起,押的徭役人数也差不多,以后都按这个办法来做,凑到一定的人数就开始押送。刘季只能祈祷犯事的人少一点,别太快凑齐人数,免得自己要累死。不过一切都事与愿违,不到一年时间,王贲便率大军攻入齐境,齐国居然不战而降,至于齐王建,轻信了秦人,以为秦人真的会在自己投降后给自己封一个万户侯,没想到被秦人关在临淄城外的一片树林中,落得个活活饿死的下场。齐地既然被秦军攻占,天下再无诸侯,中国都已经尽在秦人之手,而刘季所在的沛县,本就与齐国相邻,战乱之时,不少匪盗流民也陆续跑到了沛县附近,官府自然是依令抓了个不亦乐乎,而刘季则因此叫苦不堪,甚至刚押完一波,回到中阳里不足十日,便又要启程,而所谓的乡长一职,又迟迟未能交付于他。 刘季开始不以为然,等到了第二年,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靠押差是不可能做乡长的,为什么?亭长就管一亭,人不在也没事,一个乡的乡长去押差,那这个乡怎么办?这乡长常年不在乡里待着,哪有这门子道理。可他押差居然在沛县押出了名气,从来没出过纰漏,这活又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接,每次只要押差,全沛县的人都只能想到刘季,他想把这事交出去完全就是毫无可能。只能是萧何受累,尽可能的多去要点赏钱,尽可能多给他带点县府的酒啊肉啊,伺候着他,才让他稍微心理平衡了一些。 毕竟刘季前面几十年,确实有些穷怕了,喝酒都掏不出钱,只能找酒肆老板娘骗,现在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衣食起码无忧,前有吕雉的嫁妆,后有县府的赏金,日子自然比以前好了不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呢,一旦有了钱,再过苦日子,怕就不那么情愿了,刘季也是没办法,若真有人把这差事接了,自己又没能当乡长,那就靠亭长那点俸禄,是完全无法满足他开销的。再说了,押差这事吧,有曹参等人随同,也不会有人惹事,押送的时间期限往往也并不太赶,所以一路上优哉游哉,也算是快活事。 可这事一旦时间长了,还有个隐患,刘季和吕雉c赵曦成婚一到一年,二人皆无孕像,知道的人当然明白,刘季长年累月不在家,若是二人怀了孕,怕是还有点问题,可不知道的人就只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当然,刘季本来就有个刘肥,外人不会说他,可说吕雉c赵曦生不出孩子的大有人在,这话传到吕雉c赵曦耳朵里,着实难听,惹得两位娇妻是人见不到,牢骚也没地发,吕雉只能是埋头种地,装作没听到,赵曦就闲不住了,必须得和人念叨才能解气,那这种事能找谁说呢?遍数中阳里众人,当然只有一人合适,那便是审食其。 倒不是说刘季不在,赵曦便春心荡漾,毕竟年岁稍小,又不是正室,和刘季的一众朋友也不熟识,天天一个人闷着,总是想着有个可心的人儿陪着说几句,好歹也是个打发时间的手段,但刘季原本就有些忌讳她和审食其走得太近,纵然吕雉非常贴心,就像帮着吕嬃那样,可要是赵曦再像吕嬃那样惹出事,那吕雉也没法和刘季交代。若当时吕雉没有偷偷将吕嬃单独放出去,那起码和樊哙不会进展那么迅速,也会发生肌肤之亲,这事可能就不会闹到后来的地步,有了前车之鉴,吕雉虽然明着也不拦着赵曦,但总不像以前那样还鼓励她去找审食其聊天玩乐了。 赵曦知道中阳里都是刘季的人,审食其也是一帮兄弟中的一个,她自己也就特别注意去的频率和时间,半月也就去一次两次,集市上碰到,有时候也就打个招呼,并不同行,外人看起来也不会指指点点,这么一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不过近来已是入冬时分,天气颇为寒冷,赵曦在给刘季制备新衣时,也给审食其做了一件,虽说料子比不过刘季那一件,但这心意却是不减,吕雉看在眼里,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但心里却非常清楚,这女子一旦关心起一个人,那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情爱成分的,否则凭什么要花时间和精力去讨好或是说照顾一个人呢? 但吕雉开始并不在意这些事,因为她自己的大麻烦没有解决之前,是完全没心思去顾及别人的。自己乃是正室,嫁入刘家已经接近岁余,但始终无所出,到了近来,刘季的父母每每与她见面,说话都有些阴阳怪气,听着让人颇不舒服,但吕雉找了不少医生,吃了不少汤药,却始终没有效果,而她心里越焦急,在家里就越容易动怒。刘季在家时间本来就少,来回奔波又异常辛苦,到了家却总见到一副哭脸,心情如何能好?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话越来越少,刘季也就越来越多的出去和兄弟们聚会,晚上在赵曦屋里过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所幸赵曦也并没有怀孕,这才算保住了吕雉的颜面。 吕雉当然知道这事不能这么下去,否则只会越来越糟,她毕竟是个聪明人,不会意气用事,于是也花了不少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对刘季的态度便得温和起来,而赵曦那边,她则如寻常一般,并没有太多的去操心。 就在十月初一春节之时,吕雉趁着和刘季一起去探视太公之际,使出浑身解数,伺候太公和温媪,又事事不让刘季沾手,里里外外都尽力自己一个人忙活,赵曦原本就是仆人,却还不如吕雉做的活多,从此时开始,才算是吕刘二人的关系缓和之始,待到了十二月,吕雉和刘季感情已经好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吕雉还单独陪着刘季去参加蜡祭,惹得赵曦颇为不快,一气之下,跑去找审食其,死活要审食其陪自己去蜡祭,审食其心知这蜡祭必然是所有人都去,自己若是和赵曦一同前去被人撞见,那可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没事都成了有事,死活不肯,赵曦开始只是强扭,后来变得有些愤怒,最后突然委屈的大哭了起来,审食其本也是怜香惜玉之人,见此情景,也只能乖乖听话,随了她一起去参加蜡祭。 这一去不要紧,去了便出了大事,中阳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就那么多人,谁不认识谁呢?赵曦和审食其一起参加不要紧,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妥的地方,志趣相投的年轻人,一起游玩,也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但刘季是有言在先的,嘱咐过多次让赵曦和审食其保持一些距离,注意点影响。而赵曦和审食其刚到了中阳里中间祭祀的土场,刘季一眼便看到了二人,眼见着赵曦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满面春风,周遭若是一群陌生人,只怕生生要把赵曦当做审食其的配偶了。 刘季都看到了,吕雉哪能没看到,但刘季却只是眼神一闪,便转开了视线,吕雉和刘季在一起也不少时日了,对于刘季的种种神态已经非常熟悉,她立刻就明白了刘季的想法,此时人多,不方便发作,就权当做没看到,等回去了再问清楚情况吧。吕雉也不愿意此时扫了大家的兴致,也当做没看到,陪着刘季和樊哙c卢绾c曹无伤c周勃等人谈天说地,看着村民表演的猫虎戏,时不时还起哄一下。但是中阳里毕竟太小,这蜡祭并不会把所有祭祀都做全了,往往就是在土场表演猫虎戏,然后一群人在村里田间游行,做拜了拜邮表畷便算结束,颇不让人尽兴,比之沛县的蜡祭,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沛县的蜡祭,肯定不如以前诸侯乃至秦王的祭祀大典热闹,但八项祭祀丝毫不少,“先啬”c“司啬”c“农”c“邮表畷”c“猫虎”c“坊”c“水庸”c“昆虫”都是要一一祭拜的,比之彭城的蜡祭,也不算逊色,想必是因为沛县乃鱼米之乡,对于关乎来年收成之事,分外关心吧。吕雉自小便是见过世面之人,哪里见过中阳里这般简陋的蜡祭,随着蜡祭临近结束,她愈发觉得兴趣索然,刘季也因为看到赵曦和审食其同游,有些心不在焉,俩人便都想早点回去,这一拍即合,刘季不顾众兄弟挽留,带着吕雉回了自宅。 刘肥贪玩,莫说蜡祭还没结束,就算已经结束,他也多半会和一帮小伙伴再玩耍一番,自然家里无人,刘季一屁股坐在席上,鼻孔里出了重重的一股气,吕雉当然不想自己的夫君心烦,凑上前轻声安慰道:“良人莫恼,本都是家中亲近之人,如同我与卢绾一般,莫要自寻烦恼。”刘季也只是自己看着二人不舒服,若说什么真凭实据,那也是没有的,但人往往是相信自己感觉的,他就觉得此事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他二人与你不同,卢绾乃是我最亲的兄弟,但审食其年少,和我走得也不是那么近,曦儿又不喜安静,这走动多了,难保不出什么问题。” 吕雉虽然从来没有多说过关于审食其与赵曦之事,但她其实是有自己想法的,此时堂上就这俩人,便想把一些平日想说却又没说的话吐出来:“曦儿乃是我的随嫁,我一直当她是亲妹妹一般,今日我便多说几句,良人莫要多想,妾只是想把自己所想所看与你说说。”刘季见吕雉一副严肃的表情,心知她有重要的事想说,不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对着吕雉点了点头。 吕雉轻咬牙关,鼻息变得重了不少,随即长出一口气道:“曦儿自小就爱玩爱动,不爱独处,自从嫁到刘家,我每日忙于农活,良人你又甚少在家,她自然有些苦闷,但若说她与外人有私情,我是万万不信的。”刘季只是心中有些不放心,原本也没说赵曦和审食其已经有了私情,听吕雉这么说,倒像是刘季已经把这事给下了结论,刘季连忙插话道:“不不,我没有说他二人有苟且之事,我只是觉得曦儿应该少和他来往,省得外人嘴碎说些难听的。”吕雉其实没那意思,只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嗯,我知道,我只是说这沛县押差之事都交于你,往后在家的时日也是不多,若是不让曦儿出去走走玩玩,你让她如何度日?” 刘季听了这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又没有说出口,想必是觉得吕雉说得在理,确实他成天不在家,总不能让人天天窝在家里,闷久了兴许闷出病来,吕雉见刘季欲言又止,便接着说道:“曦儿在吕府良久,见了不少达官贵人,或是有识之士,对你这一帮兄弟,说实话,并不是特别有兴趣,唯独审食其,还算是读过一些圣贤,说话倒也风趣,所以才会和审食其来往密切了一些,想必这些也是人之常情吧。”刘季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反驳道:“这话就不对了,曦儿在吕府就是下人,要说见多识广,如何能及娥姁你,我这帮兄弟怎么了,也没见你嫌弃谁不是?” 刘季这话说得也是有理,这做千金大小姐的尚且没有挑三拣四,一个做仆人的怎么就这么高的眼光,但是这样的问题,如何难得倒吕雉,只见她嫣然一笑道:“那你想想,为什么我俩一见钟情,也未见你这四十年和别人有这样的默契呢?曦儿是随嫁,来之前和你也不熟识,彼此脾性知之甚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刘季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下去,便开门见山道:“你怎么说都有理,这事且按下不表,那你说曦儿和审食其之事该当如何?”吕雉略微紧锁了一下眉头,柔声说道:“良人,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季最怕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了,立刻大手一摆:“但说无妨!”吕雉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曦儿是你的妾,审食其是你的兄弟,二人来往本无过错,若是你只因腹中狐疑便生出事端,怕是不太合适,嬃儿的前车之鉴,曦儿也看在眼里,想必不会重蹈覆辙,但若良人你确实无暇顾及曦儿感受,那曦儿就算是有些许喜欢旁人,那也怪不得她,你说呢?” 刘季这下是真的哑口无言了,先前他在家之时,还能时常陪伴二美,自然生活融洽,但最近在家时日甚少,不单外面的人会对二美没有孕事指指点点,连自己家里人也过得甚是苦闷,而自己却无法解决,毕竟县府派的差事,自己是万万不能推脱的,实在是身不由己,刘季此刻竟然觉得有些无助,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闻所未闻。吕雉见刘季低头不语,显然是在好好思索自己刚才那番话,再细看他的神情,也没有愠怒之色,看来自己的话还是奏效的,吕雉心想,这种事,也别太啰嗦了,说几句,听了便好,多说无益,便开始宽慰刘季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你在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和和美美吗?你不在的时候,自然也得让曦儿有点事做,比方今日之事,虽然我们碰头之时,曦儿不在身旁,不过以后若是要作伴外出,还是要叫上她为好。等会曦儿回来,你好好和她说话,说点好听的,哄姑娘你不是一把好手吗?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 刘季抬头露出那坏坏的笑脸对吕雉说:“我怎么哄姑娘了,你看我很久都不和外面的姑娘说话了,瞧你这话,说得我好像登徒子一般。”吕雉见他心情开始转好,也不再逗他,嘱咐他先歇息一下,自己去烧点水,给他洗个脚,一会也好休息。吕雉刚一转身,刘季便喊住了她:“那个,你觉得,曦儿是不是和审食其在一起更开心?”吕雉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回答,刘季定然是看出曦儿和审食其多少有些爱慕之情,否则不会如此直白的问自己,若是回答不,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若是回答是,那兴许刘季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想争宠而故意说曦儿的坏话。 刘季见她没有转身,便又说道:“你刚才说我哄姑娘,说起来年轻的时候吧,为什么有些姑娘喜欢我,我又没钱没势,无非就是我会耍嘴皮子,能逗人开心,可现在呢,自己天天忙于公务,哪有心情和时间再去哄姑娘,连哄自己家里人都做不到,也许这就是命数吧,也罢,曦儿开心就好,我也不能太自顾自己了。”吕雉这才松了一口气,刘季自己把话说完了,那吕雉也就不用为难回答这个问题,此时她才转过身来,温柔的看着刘季:“难为你了,能这么想,不过也没这么糟糕了,年轻人在一起话比较多,所以来往比较密而已,好了,你也别多想了,你先好好歇息吧。”于是吕雉转身去了后厨烧水,留下刘季一人在厅里坐着发呆,亦或是在想着赵曦之事。 等吕雉烧好了热水,走到厅外想叫刘季起来洗脚时,却听到厅里传来了赵曦的声音,显然是赵曦已经回了家,恰好碰到厅里的刘季,吕雉不想打断二人谈话,又对二人聊什么格外好奇,便停了脚步,轻轻站在内门之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刘季道:“曦儿,你嘴上说不介意,但毕竟我还是觉得对你实在有些疏忽,以后你外出游玩,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二人显然已经说了一阵,吕雉只能从中间听起,此时又响起了赵曦的声音:“这是什么话,刘家虽不比吕府,但毕竟是自己的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说了,夫君你成日操劳公务,已经尽你所能陪伴我了,我心中只有感激,哪有任何埋怨?” 沉默了一小会才又传来刘季说话的声音:“我刘季这把年纪,什么事什么人都见过,曦儿你不用宽慰我,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嫁给我刘季,成日闷闷不乐,那嫁给我作甚,我不想委屈你罢了。”刘季话音刚落,赵曦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夫君何意?是不想曦儿在身边侍奉?”刘季连忙答话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嗨,其实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我没别的意思,反正你就该干嘛干嘛,我觉得你有朋友陪着是个好事,人都得要朋友,不能我每天有一群人围着,而你独守空房,以前我说的那些话,都不做数,你别往心里去就是。” 这话说得颇为含糊,而赵曦似乎带着点哭腔说道:“以前你喜欢我,在意我,就处处管着我,现在不那么喜欢我了,便什么都由我自己”刘季此时应该是后悔莫及,早知就不合赵曦聊这些了,只听他话音微颤道:“哎,怎么会呢,我可是真心实意,我成天管你有什么用,对不对,你心在我刘季这里,管不管都在,你心要不在我这里,我把你绑在家里又有何益?”赵曦刚张嘴吐出一个字,还没听清是什么,刘季便打断了她:“曦儿,你要是觉得我兄弟里哪些你合得来,你就告诉我,我让他们多陪你玩,你要是觉得就审食其还行,那你有空就去找他玩,只要你别成天闷在家里就行。”这话说出来,吕雉觉得实在别扭,哪有这么说话的,这岂不是让赵曦更担心吗? 可赵曦的回话也是出人意料:“嗯,多谢夫君体谅。”吕雉心中一惊,赵曦这么说,岂不是承认自己和审食其交往甚密吗?刘季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只听刘季的声音平缓而温和,用极为少见的语气说道:“嗯,我今日可是说了肺腑之言,你万万不要觉得我是在说反话,咦,奇怪,你姐烧水怎么还没烧好,我都困了。”赵曦连忙接道:“你先安坐,我去看看便好。”吕雉一听这话,赶紧踮着脚尖快步回了后厨,手忙脚乱的把水往外端,恰好在出门之际碰到了赵曦,吕雉仔细打量了赵曦一番,眼眶泛红,但脸上没有泪痕,看来是忍着没哭,不过此时不便说话,有什么等明日再说吧。 二人像是有默契一般,互不言语,把水端了出去,伺候刘季洗漱更衣,吕雉本想让刘季去赵曦屋里,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季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间,躺下便睡,吕雉猜想也许是他刚才和赵曦说了不少,若是去赵曦房里,恐怕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反而是坏事,也罢,等明日问清楚情况再看吧,都是一家人,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不可思议 到得第二日,刘季在泗水亭待着的时间不多,每次押差回来都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早早的便去了亭里,朝食也就是拿昨日的剩饭凑合了一下,吕雉原以为赵曦会起床准备,但等她起来时,却没看见赵曦,到得赵曦卧房门口一看,门尚紧闭着,莫非还在睡觉?不应该啊,昨日虽说游玩归来,睡得较之往常是晚了一些,但不至于这个时候还不起床,吕雉便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了门,目光往赵曦卧榻之处探去,果然,赵曦还睡在床上并未醒来,奇怪,吕雉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又合上了门。 到了厅堂便撞见刘肥,刘肥哪里挨得了饿,刘季又把能吃的全给吃了个精光,吕雉苦笑着摇摇头,便让刘肥稍候,自己去了后厨准备朝食。直到朝食备好端到厅堂,才见赵曦睡眼惺忪的出来,此时刘肥在场,吕雉便没吭声,等刘肥吃饱跑了出去,吕雉才张嘴问道:“曦儿,昨日你怎么那么答话?”赵曦似乎早就知道有此一问,伸手掸了掸衣角,穿过屋外射来的光线,顿时扬起不少浮尘:“姐姐,夫君原本就对我和审公子颇有疑虑,我人正不怕影子斜,夫君既然那么说,我便大大方方的接了下来,有何不妥?” 吕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呀,这衣服该换一件了,要说你如何回答,都没什么不妥,终归是你自己的事,旁人是做不得主的,但你那么说,就不怕伤了他的心?”吕雉心里暗暗的说着,赵曦真是小孩子脾气,但嘴上自然是不露半句的。 赵曦重重的从鼻孔里出了一气,这才仰起头看着吕雉回道:“我也不想,但心里有些不痛快,便顺嘴说了出来,看夫君也并不在意我说的话,想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多半还是因为我在他心中没什么分量吧。”赵曦是吕雉陪伴多年的丫鬟,刘季是自己夫君,赵曦这么说,吕雉心中自然有些不平。 “妹妹,夫君待你也不薄,你有何不痛快之事?”吕雉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依旧平和的问道。赵曦说得轻松,但心里怕已是千钧之重,不免有些胆怯,细声回道:“没什么大事,自己莫名有些失落罢了。”吕雉哪里会轻易放过她,立刻追问道:“妹妹,你若是不便和夫君开口,我自然理解,但你我姐妹一场,若是还不肯坦诚相告,便实在有些见外了。” 赵曦在吕雉面前从来都是俯首帖耳,吕雉这么说,语气虽是平和,但这话听着却格外的重,她不敢继续这么拐弯抹角,眼神一暗,垂下了头说:“姐姐,嫁过来的日子也是不短,夫君和我们聚少离多,原本我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现在你我又都没有孕像,要是别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也许还能说是男人的问题,可夫君有子在先,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缘故,眼下还能说是因为和夫君相处太少,若是长此以往,依旧没有动静,那岂不是你我二人皆有问题?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吕雉先前只以为赵曦是因为觉得有些受冷落,才会发点小脾气,可现在看来,事情可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多了,确实,如赵曦所说,也许两三年后,刘季不再出公差,能长时间在家陪伴,若是届时依然怀不上孩子,那自己和赵曦应该何去何从,虽然刘季不至于无后,但毕竟不是出自自己,乃是庶出,总不能让刘季没有嫡子吧,刘季本来年纪就偏大,再耽搁几年,他自己怕是也要着急,待得他五十岁,想生都怕是有些难度了。想到这里,吕雉突然机灵了一下:“妹妹,肥儿乃是十几年前所生,莫不是夫君现在年岁有些大了?出了什么问题也未可知。” 赵曦听了这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安慰,一脸苦相愈发明显:“姐姐,若真是这样,你我二人岂不是更悲惨?”吕雉这才想明白,若是刘季因为年岁渐长而无法生育,那她就这辈子也别想生子了,可若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导致没有子嗣,那这辈子依旧是非常难过的,不管怎样,自己的下场都不会太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是因为刘季在家时间少才导致二美都没有怀上孩子了。 此时吕雉心情也是十分沉重,便不想再继续就着这话题聊下去,赵曦原本也不想说太多,心累也就懒得说话,吕雉怏怏的继续说道:“罢了,你我在这里瞎猜也没什么结果,总之有机会就多和相公在一起,我们也没法让相公去瞧医生,若是被他知道你我二人今日之话语,只怕不会高兴,对了,妹妹,审食其那边你到底怎么想的?眼下你也没有孕像,又和审食其来往那么密切,想必你自己都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吧?” 赵曦猛的抬起了头,眼睛一瞪,显然是吃惊中带着一丝慌张:“什么?什么风言风语?姐姐,是有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么?”吕雉也是此时心神不宁才会问出这样的话,谁嚼舌根会跑到赵曦跟前去,当然,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说赵曦的不是,除非那人失心疯了:“哦,那倒没有,不过想来总是不妥吧,我都能想到,外人怕是不会闲着。” 赵曦闻言又把头低了下去,像是在细细思考吕雉这话的道理,吕雉见她沉默不语,便又接着说道:“我也是顺口一说,妹妹不要放在心上,哎!”赵曦突然觉得有些胸闷,猛地咳嗽了几声,吕雉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妹妹,是哪里不适吗?”赵曦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回道:“没有没有,我这一天好好的,不知怎地咳了几声,不打紧。”偶尔咳几声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吕雉便又叹气道:“嗯,没事就好,有什么不舒服便去看看医生,哎,我倒是要想个法子让季哥也去瞧瞧才安心。”这些事,赵曦也做不了主,自然也不方便多说,倒显得自己心急,便只是嗯了一声作罢。 吕雉也知二人这么聊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说道:“妹妹今日起得迟,想必也是昨日太劳累,我今日便也不去田里了,你再歇息会,家里的事我做便是。”其实赵曦哪里有什么劳累,昨日本就是走马观花的四处游玩,只是回到家有些心情郁结,迟迟无法入睡,姑且起来有些晚了,听得吕雉这么说,赵曦连忙回说:“没有没有,我份内的事哪能让姐姐做了。”说完这话,便开始忙活起来,吕雉既然说了不去田里,自然也只是在旁帮手,两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话语都不太多,怕是心情低落,无心言语吧。 随后的几日,刘季心知下一趟公差还等着自己,在家时日不多,心里也明白二女迟迟没有怀孕的焦虑,也是格外卖力,期望能撞上好运,让二女怀上身孕,不过这一切都得看老天爷的意思,由不得他做主,说时迟那时快,刘季在家才区区七日,这押差之事又交到了他手里,这相同的事做了那么久,也是皮了,无奈的上了路,又留下二女在家独守空房。 刘季在家之时,赵曦尚且还有点盼头,一旦人走了,虽然满心希望能怀上身孕,但心中不免又开始忐忑起来,心情自然也是日渐低落,自从那日开始咳嗽,便愈发严重起来,没过多久,甚至在睡梦中都能把自己咳醒,吕雉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咳嗽也是越来越严重,死活叫了医生来看诊,医生倒也说得明白,心火旺,乃至肺腑,表面上看只是咳嗽,实际赵曦夜夜难眠c苔黄面赤,显然病情要比想象得要重。吕雉甚是不解,这前些日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陡然成了这样。这种事,医生见的多了,虚火攻心,开始自然是不知的,到得一定程度,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直没有调理,猛的一下爆发了出来,便有些严重,所幸这病也不是绝症,只要按时吃一些汤药调理,最紧要的便是不要每天那么郁郁寡欢,自然便能好起来。 赵曦的身体,她自己自然是知道的,肯定是越来越不舒服,便问吕雉医生怎么说,吕雉瞒了一些,只说不碍事,就是让她每天高兴点,可这心情岂是说好便能好的,吕雉只得让她有时间便找审食其去,她和审食其游玩之时,还是颇有些兴高采烈的样子,横竖刘季不在家,只要躲着点村里的熟人,便不碍事。 赵曦是知道轻重的,心知如此甚是不妥,但眼前也没有别的法子,所以在男丁都下田干活之时,才会寻个合适时候去找审食其,二人也不敢外出露面,只能在屋里读书取乐,虽然单调,但总是胜于她一个人闷在家里的好。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赵曦经常出入审食其家中,还专挑人少的时候,二人也不出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闲话也是越来越多,赵曦肯定是浑然不知,但难听的话语传到樊哙等人耳朵里,岂是那么好相与的。终有一日,樊哙忍不住去了审食其家中,一阵呵斥,说得审食其是有口难辩,所幸审食其为人温和,倒没和樊哙起什么冲突,否则怕是免不了一顿暴揍。 樊哙这边心满意足了,审食其也不敢再私会赵曦,可赵曦就更加郁闷了,开始只觉得审食其总是不在家,好不容易碰到了,审食其往往也推脱有事要出门,想约他去远的地方走走,他也不允,好生奇怪。赵曦一肚子疑惑,苦于无人可问,只好和吕雉倒了苦水,樊哙和吕雉已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岂能不告诉她,吕雉心知肚明其中原委,但又不好直说,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宽慰赵曦,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只会让赵曦更加苦闷。 没等到刘季押差回来,赵曦便真的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二十多天,要说每天按时服了汤药,吕雉的照顾也算是周到,怎地也不会病上二十多天,医生倒是说了实话,赵曦的心情怕是相比上次,更加低落,这情绪不好,恢复起来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等刘季这趟差押回来,赵曦依然还不怎么下地,刘季回到家中便知晓了此事,也顾不上和吕雉多说几句,便直奔赵曦卧房而去,只见赵曦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这还是休了二十多日之后的样子,病重之时,那样子可想而知,刘季虽然对儿女情长不那么看重,但毕竟自己女人成了这样,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他坐在塌边,一把将赵曦轻轻扶起,搂入自己怀里,轻声说道:“辛苦我的曦儿了,怎么成了这样?”赵曦也不敢说实情,只说思念夫君,故此成寂。刘季陪着赵曦说了好一会话,说得高兴了,才见得赵曦脸上现了点血色,不过大病未愈,赵曦精神还是很萎靡,刘季刚回也是很多事等着他,便陪着赵曦直到睡着,才起身离去。 待出了赵曦房门,吕雉早已备好暮食,刘季也顾不得刘肥在场,便仔细询问赵曦的事情,吕雉直到瞒不住,就算自己隐瞒不说,那樊哙等人岂会帮腔,只好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刘季听着吕雉不停的说,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看来很不自在。刘季始终还是相信赵曦和审食其不会做那苟且之事,但明显赵曦很需要审食其,一旦断了她和审食其的联系,便成了现下的样子,作为夫君,心里还是很不爽快的。 等得刘肥吃完离席,吕雉便先说清了自己不是要独享恩泽,要把赵曦支走,但眼下这情况,要嘛刘季能经常在家陪伴,要嘛就得眼睁睁看着赵曦的身子每况愈下。刘季听了吕雉的一番话,开门见山的说道:“那这唯一的办法就是任由曦儿和审食其来往?我倒是可以同意,但中阳里的兄弟们岂能明白?这事闹出去,你说我这大哥还做不做了?”吕雉说的时候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可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说和兄弟们说说清楚,二人并无瓜葛,只是一起读书为乐,是刘季的意思,这样来堵住众人之口。刘季虽然是个粗人,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听了吕雉的话直摇头,连说不妥。 吕雉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也是,那我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刘季刚回来还没歇口气,就遇到这么个棘手的麻烦,也是心情烦躁,不知说什么好。吕雉见他也无话可说,便开始收拾饭食,还得留一些,等着赵曦醒来吃,剩下刘季一人待在厅里发呆。 等到晚上睡觉时,吕雉和刘季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若是以往,刘季出去好些日子,自然回来会迫不及待的行房,可此时也是毫无兴致。二人都知道对方没有入睡,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直到吕雉实在忍不住了,坐了起来,对刘季说道:“良人,你莫怪我说这些,但曦儿和我情同姐妹,我实在没法看着她这样,医生说长此以往,怕是有性命之忧。” 刘季知道她肯定要说什么重要的话语,便转过头回道:“说吧,你也知道我心里所想,我肯定不希望曦儿有什么意外。”吕雉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既然说了名不正言不顺这事,我想此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名正言顺。”刘季淡淡的回道:“怎么个名正言顺法?”吕雉既然开了头,便不再怕说后面半截:“不如夫君成人之美,将曦儿休了,再将她嫁与审食其。”显然刘季知道她要这么说,刘季并没有任何惊诧的表现:“娥姁,我不是舍不得曦儿,人命关天,留她在我这里,若是真有三长两短,我也是于心不忍,审食其和我也交好多年,我也不是不愿意割爱,但此事实在有些骇俗,即使我能答应,我那些兄弟怎么想?”吕雉嘴角一撇:“你那帮兄弟,樊哙做的事怕是比这个离谱多了吧?也没见你那些兄弟就不搭理他了。” 刘季不紧不慢的回道:“樊哙是个粗人,大家都明白,自然见怪不怪,我要是做些什么出格的事,你看看下面的人还能不能服我。”刘季的话也是不无道理,但听得出刘季倒也不事极力反对这么做,虽然吕雉明白刘季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心里滴血,但毕竟大家考虑到曦儿的命运,还是尽量的克制了自己的心情。吕雉也怕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便只说:“良人,你若是觉得如此可行,你可以先试探一下弟兄们的反应,再做打算。”刘季也觉得只能如此了,但想到要让赵曦离开自己,心里不免还是难受,便和吕雉聊起别的事来,直到半夜,实在困倦,二人才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一切如往常一般,吕雉和刘季自然不会和赵曦提起昨日二人相商之事,各自出去忙活自己的事。刘季肯定是去打听消息,看看大家如何看待赵曦与审食其之事,也试探一下如果自己休了赵曦,兄弟们会作何感想,吕雉则装作没事一般,和卢绾在田里劳作,顺便也拿相同的问题试探一下卢绾。卢绾是个聪明人,吕雉也不敢太直接的问,趁着午间休憩之时,吕雉和卢绾坐在树荫里,一边喝水擦汗,一边问道:“卢绾,最近是不是有些风言风语?”这话说得实在含糊,卢绾一下就糊涂了:“啊?什么风言风语?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咱这里可天天有,大嫂问的是哪一桩?”吕雉只好再说得明白点:“嗯,就是我家曦儿的事。”这么一说,卢绾就明白了,虽然刘季把卢绾看得比自己亲生兄弟还亲,但卢绾自己心知毕竟不是近亲,也不能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便直说不知,吕雉难道看不出他刻意隐瞒,便劝说道:“卢绾,你季哥今天自己去了解情况了,但是旁的人吧,我总是信不太过,唯独你是你季哥最知心的人,你若是不说实情,你季哥自己去问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岂不是把事情弄糟了。”这么一说,卢绾顿时心中感动,这兄嫂俩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自己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哎,要说没有吧,肯定不可能,但是要说这事有多严重,我觉得也不至于,审食其和季哥也是多年邻居,还常常帮着照顾肥儿,曦夫人呢,看着也不是那种风流之人,所以大家只是觉得不妥,倒也没真觉得有什么。”吕雉直到他说的都是实话,轻轻点了下头道:“曦儿最近重病卧床你是知道的,她和审食其也好多天没有碰面了,审食其估计也是知道大家说闲话,所以曦儿若是不去找他,他是万万不会来我家的,最近还有相关的闲言碎语吗?” 卢绾撇了一下嘴说:“这种事,哪是十天半月就能平息的,不说上个一年半载,一帮闲人是不会失了兴致的,大家也不知道曦夫人的实情,猜什么的都有。”吕雉好奇的问道:“哦?都猜什么呢?”卢绾颇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这这都是嚼舌根的事,难听得很,不说也罢,嫂子你还能猜不出来。”吕雉摇摇头回道:“我哪里猜得出那些市井小人能瞎说什么,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大家没真觉得有什么吗?”卢绾苦笑一下:“是,咱这些季哥的兄弟们是不会乱说的,大家就是觉得不太好,但是疏远一点的人,还有那些娘们,天天吃饱了撑的,就不太有遮拦了。” 吕雉咬了一下嘴唇,换了个问法:“嗯,这样,不想说这些咱就不说这些了,我今天其实是要问你个问题,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家人,才能问你这个。”卢绾赶紧低头耸肩,对着吕雉说:“丘嫂,你有话便说,我知无不言。”吕雉见他诚恳,便心里松了一些:“曦儿重病,你是知道的,为什么病,我也大概和你说过一些,她这人,心眼细,年岁又小我一些,贪玩,季哥常年不在,我又天天都在田里劳作,她一个人待得久了便有些苦闷,说出来你别介意,季哥的兄弟们吧,除了你和审食其,肚子里都没什么墨水,她觉得没什么可聊得来的,正巧审食其闲时多,于是才会来往密了一些。但是毕竟闲话难听,你季哥也不太高兴此事,她自然不想和夫君闹得不愉快,便和审食其保持了一些距离,但长时间一个人苦闷吧,她这心情郁结,也就弄得身子越来越差,但凡有审食其和她聊聊天,她心情好点,身子也就好点,你季哥也是心疼,但是吧,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不反对她找审食其吧,那兄弟们怕是要对曦儿和审食其生出嫌隙,可反对吧,说实话,医生说了,再这么急火攻心,怕是要损了命,如此一来,你季哥也是两难。”卢绾听她啰里啰嗦说了一堆,也没说出个结果,听着有些心焦:“那个,那季哥到底啥意思?”吕雉其实也是没想好到底怎么说,只能是边说边想:“季哥确实没说到底啥意思,他就是想知道兄弟们如何看待这件事。”卢绾皱着眉头回道:“季哥向来有主见,这种家事,自己不做主,问一帮兄弟做甚?” “他一是顾及你们这些兄弟们的想法,一是因为他确实不了解情况,不敢妄下判断。”吕雉回道。 卢绾听了这句话,像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回道:“嗯,看来季哥还是很在意名望的,不过大家终究是外人,问得多了,七嘴八舌的,反而乱。”吕雉也觉得卢绾说得有道理,这些事出去问确实没什么意义,不过刘季向来聪明,应该不会说出不合适的话,想必也是旁敲侧击一番,倒是没什么问题,于是吕雉继续说道:“嗯,别人说什么就无所谓了,现在主要是想听你说,看看你怎么想的。”卢绾连忙回道:“我能有什么想的,我都说了,这种事,还得看季哥自己怎么想的才行。” 二人来回绕弯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吕雉便有些心急了:“其实吧,是这样,曦儿这身子越来越差,喝了许久汤药也不见效果,我便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因为我见着曦儿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就是和审公子断了来往,才会心情大坏而病倒,所以我和你季哥说,考虑到曦儿的具体情况,是不是可以让曦儿和审公子多来往一些,免得这情况变糟。”吕雉不敢直接抛出后面的事,只说了这半截,但已经让卢绾大吃一惊了:“啊?那这么下去,季哥的名声怎么办?自家女人都管不好,审食其又是季哥的兄弟,兄弟也约束不住,这岂不是让季哥里外受人闲话?”吕雉就是想让他说出这些话来:“是啊,你季哥也觉得不好,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卢绾似乎是明白了吕雉的用意,顺着吕雉往下说道:“那现在就是要找个名正言顺的法子了。”吕雉神情轻松了一些,点了点嗯了一声,只听卢绾继续说道:“我呢,毕竟是个外人,当着季哥的面我不敢乱说,我和嫂嫂说了,若是不妥,只当我卢绾放了个屁。”吕雉见他墨迹得很,急切的回了一声:“好!” 卢绾这才放心的说道:“季哥是个聪明人,就看他舍得不舍得了,真要名正言顺,那就得把曦夫人改嫁给审食其才行。咦?季哥自己也想到这一点了吧?”吕雉见他都如此坦诚,便也不再瞒他:“嗯,但是这么做吧,第一,你季哥确实有些不舍,第二呢,这么做也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怕是中阳里要闹出更大的风波来。”卢绾当然也想到了,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正在思索此事,并没有回话。 吕雉也心知这种事,刘季和自己尚且拿不定主意,卢绾又怎么能一时想出什么来,二人随后又说了好一阵,无非也就是她和刘季彼此说过的话,彼此担心的事,但是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毕竟在了解情况后,卢绾对赵曦改嫁一事还是可以表示理解的,但吕雉不敢拿樊哙的事来对比,生怕刺痛了卢绾。 等傍晚回家,刘季只是坐在厅里,看见吕雉回来赶紧起身,拉着她到了院子角落处,装作摆弄院里的树,实则是想避开赵曦,一起碰一下今天的事。 刘季那边没问出什么来,因为他就是装作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曦儿病重,大家自然要关心一下,后来再说病因,大家就有些支支吾吾,只说让曦夫人多保重身体,至于如何保重,众人却是不说,刘季绕了半天弯,众人也顶多就说让刘季多陪陪曦夫人,多带曦夫人出去转转,别老窝在家里诸如此类的话语。而当吕雉说了卢绾的表态后,刘季只说还是等于废话,一帮兄弟都忌惮他,不敢说太多,好不容易卢绾多说了点,却和自己想的也没什么两样。吕雉还得准备暮食,没法一直陪着他说话,二人也只能说到这里作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八字一撇 刘季公务在身,不日便又要启程,这赵曦之事便成了刘季的心病,倒不是没了赵曦活不下去,但这事处理不好就会惹出许多意想不到的是非,平日刘季还是个颇有主意之人,但人命关天,他却也有些束手无策了。念及于此,刘季便和吕雉商量,让她拿个主意,只要别捅出篓子便好。 吕雉心里肯定是希望情同姐妹的赵曦能有个好归宿,倒不是说刘季不好,或是说赵曦和刘季在一起不好,但聚少离多,加上审食其和赵曦确实般配,也不怪她少女心重,莫名就喜欢上了审食其,这种事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放在外人看来,着实怪诞。她的意思其实也是越来越明显,如果赵曦自己愿意,那和审食其在一起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她始终不愿意把这事说定,更不愿意出自自己的嘴巴,免得旁人说三道四。 但这事你去问赵曦,只怕她多想,但眼见赵曦这病恹恹的样子,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吕雉便单独去找了赵曦,先不说正事,只是关切的问道:“妹妹,你身子这几日感觉是否好些了?”赵曦有气无力的回道:“哎,就那样吧。”吕雉面露微笑说:“其实吧,妹妹,我看你身子倒是问题不大,医生不也这么说吗,但你这心病却有些难办啊。”赵曦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病倒,听吕雉这么说,眼神更加黯淡了。 吕雉也知她为难,便旁敲侧击的说道:“我和季哥也谈了几次,他其实是真心希望你能好起来,只是一时不得法。”赵曦只是嗯了一声,并没多说,吕雉接着道:“你有没有发现,但凡有个人儿陪着你,你便好上许多,你看最近良人在家,你确实要比前阵好了一些。”赵曦轻轻叹气说:“哎,是啊,可这种日子两个月就能碰上几天,着实让人等着心焦。” 吕雉附和她说:“嗯,是啊,但是他公务在身,也是身不由己,其实他回来前,你还好好的。”赵曦听着有些怪异,不作声色看着吕雉,只听吕雉接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季哥自己都说了,成天把你这么闷着,没事都闷出事了。”赵曦想起那次谈话,有些悲伤的说:“哎,我在他心里没什么分量,姐姐就不要安慰我了。”吕雉见她又说丧气话,不由得语气严肃了一些:“妹妹,这事你就不要再误会季哥了,他也是左右为难,你也知道所为何事,一个男人若不是真心对一个女人,那怎么会为她考虑,若是不在意你,就不必费心去琢磨你的事了。” 赵曦心里只是有些忐忑,刘季是不是对自己真心,她多少还是能感觉到的,当然,这也是她备受煎熬的主因。“姐姐,我心里乱得很,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吕雉心想,此时挑明,也许和赵曦会闹一场,但更有可能把这事完美的解决了,于是开门见山的回道:“妹妹,做姐姐的是不是为你好,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姐姐想说几句掏心窝的话,若是你听了觉得是姐姐使坏,那便只当我没说。”赵曦像是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点了几下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一直知道妹妹怎么想的,你呢,嫁给良人本是一桩高兴事,但中阳里这个地方,你却不是太喜欢,季哥那些朋友,你也不乐意来往,加上他一直又很少在家,你一个人闷久了,着实有些心烦”吕雉正要接着说,赵曦抢话道:“姐姐,不是我烦,姐姐不也觉得这日子有些不如意吗?”吕雉鼻孔里重重出了一气:“妹妹,我和卢绾兄弟经常能说着话,樊哙又是我妹夫,来往也多,刘太公那边,我也常去,你想想,你基本都是在家一个人闷着,能一样吗?好了,你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再说,可好?” 赵曦见吕雉有些不悦,心里自然紧张,毕竟多年主仆习惯是没那么轻易改的,于是她默默点了点头,等着吕雉说话,吕雉本来就有些急躁,话便如连珠炮而出:“说实话,我不是鸡肠小肚之人,我也和妹妹在一起那么久,所以我是很愿意和你一起侍奉夫君的,但你这身体,说实话,我觉得还是因为郁郁寡欢所致,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初次下策,我和良人婉转的商量过你的事,前后一共商量了好几次,最后我俩都觉得吧,如果你改嫁给审公子,是不是你的情况就可以好起来?”赵曦开始听得莫名其妙,等到吕雉最后一句话出口,赵曦顿时杏目圆瞪,嘴唇不住颤抖好一阵才接过吕雉的话:“姐姐姐这这如何使得?” 吕雉当然知道这个事放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已经料想到赵曦有如此反应,继续缓缓说:“我和良人一开始也并没有想这么做,但直到你身子越来越差,医生也说了,你这是心病,非汤药能及,可你的心病你自己最清楚,我这个做姐姐的,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足够了解你,我觉得你应该是因为寡闷而生了心病,我又观察了很久,只有审公子能让你心情愉悦起来,倒不是说审公子强过季哥,但毕竟深情不如久伴,审公子和你也聊得来,所以你不要觉得我说的这事有多么不可理喻,若不是深思熟虑,我也不会贸然说出来。” 赵曦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夫君也是这么想的吗?”吕雉回道:“他和我一样,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他也知道事情别无他法,不过男人和女人还不一样,他还特别考虑弟兄们的想法,不过有了樊哙和我妹妹那事,现在出了什么事,也不足为奇了。” “也是,嬃小姐那事,确实是有些离谱,哎,不过姐姐你突然和我说这个,我现在心乱,不知道说什么了。”赵曦轻叹着气说道。 吕雉难道不了解她,这么说话,自然是动心的,或者说根本赵曦也早就这么想过,否则又怎么会不坚定拒绝?“嗯,这是终身大事,妹妹你也想想,有时间也可以和良人再谈谈,不然我一个人说话,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要说三道四。” 赵曦只嗯了一声,想必是等着刘季回来,问清楚了再说吧,吕雉心知多说无益,既然赵曦的态度她已知晓,那就等她和刘季聊过了再商议吧。 到得吃完暮食,吕雉给刘季使了个眼色,刘季自然会意,端着吃食去了赵曦的屋子,至于他们俩聊什么,怎么聊,吕雉倒没有什么好奇,反正说完了,刘季自然会回来再和自己商量。 刘季倒也干脆,没多久便回了屋,吕雉一看他那表情,略微有些低沉,心知他在想什么,便柔声说道:“如何?”刘季长叹一口气回道:“哎,还不就是那些,实在是难以启齿,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生怕她哭坏了。”吕雉体谅刘季的心情,毕竟自家宝贝送于他人,多少是有些不舍的,便安慰道:“咱们也都是为了曦儿好,长痛不如短痛吧。”刘季显然是心情不佳,只说:“今日有些困倦,我和曦儿也没太明说,她知道我的意思便好,让她自己缓几天再做决定吧,如果时间赶不及,那么等我这次出完公差回来再定也行。”吕雉心知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便应允下来,只是这一晚,二人却并不如往常一般,躺下便沉沉睡去,各自怀着心事,辗转反侧好久,才分别入睡,毕竟这算是刘家近日最大的事情了,各自有些焦虑也是自然。 接下来几日,刘季忙着即将押差之事,况且也说了让赵曦自己思量一番,所以各自也相安无事,而赵曦似乎是心情大好,起床下地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和吕雉也渐渐有说有笑,不再像前几日般愁云锁眉,刘季和吕雉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眼见赵曦有所好转,刘季出发时心情也轻松了些许,不过这一家人都因为赵曦可能要改嫁一事显得颇有些消沉,所以场面是不如以往那般甜蜜,加上刘季这趟回来实在劳累,亭里事务繁多,这生孩子的事便不是那么上心,只怕又得让吕雉心愿落空了。 送走了刘季,因为刘肥在场,回家路上吕雉便没有说什么,等到了家里,刘肥跑了出去,吕雉才对赵曦说道:“曦儿,你若是身子方便,想去审公子那边走动走动,那你便去,和我说一声便好,家里的活我做便是。”赵曦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怎么行,姐姐一个人还要操持田里的事,这家里的活也留给你,岂不累坏了你,再说了,夫君前脚刚走,我这后脚就去了别人家,说出去多不像话。”吕雉一听就知道她怎么想的,很明显是说到一半才想到后面的理由,显然内心是想去的,只是不愿意给人落下话柄,吕雉便顺水推舟说道:“也罢,那你接下来几日寻个合适的时候再去吧,我先去田里了,家里的事,你慢着点做,别累着了,这身子刚好了些,别又给累坏了。” 吕雉到了田里,卢绾已经开始干活了,吕雉笑道:“卢绾兄弟,你手脚还挺快,你家里得比我远,倒比我早到。”卢绾还是那副憨笑:“那是,大哥外出,我可不得勤快点,多帮丘嫂你分担点才好。”吕雉其实就是寒暄,她真正想说的乃是赵曦的事,试想赵曦改嫁之事,最大的阻力是什么,兄弟们的态度,刘季之所以举棋不定也源于此,趁着劳作之事,吕雉故作随意的说道:“卢绾,曦儿的事我和你提过。”卢绾停下手里的活,明显是对吕雉的话有极大兴趣:“嗯,说过,这事怎样了?”吕雉把卢绾招呼到树荫下,一边倒水喝一边回道:“你季哥的意思其实也很明白,他也不想让曦儿过得不痛快,和曦儿也谈过了,其实大家都有点那意思。”卢绾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大悟道:“哦哦,那事,嗯,反正季哥的事,自己做了主,我卢绾是啥也不说的。”吕雉点了点头,递了一碗水给他:“是,你是通情达理的,和你季哥一样,但只怕别的兄弟们有什么不快。”卢绾眼睛一瞪,恨恨的说:“什么不快?季哥的事,轮得到旁人插话吗?”吕雉笑着回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你季哥对兄弟们如何你也知道,他还是很在意兄弟们的想法的。”卢绾点了点头,显然是对吕雉的话颇为赞同:“嗯,季哥对咱这些兄弟着实不错,自己兜里哪怕就一个钱,兄弟们要用钱,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给我们,季哥都这样了,我觉得不可能有人拿这事嚼舌头。” “是,但是明着不说,心里嘀咕也不好,你季哥就不希望兄弟们有什么误会。” “嗯,季哥总是考虑兄弟们多一些,真是辛苦了二位嫂嫂了。”卢绾越发有些感动。 “你能这么通情达理,保不齐别的人不这么想,不过你能站在你季哥这边,剩下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卢绾微微颔首,手拈着胡须说:“那接下来如何安排?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吕雉笑笑回道:“你是你季哥最亲近之人,接下来自然是樊哙,我寻个时间也问问他的想法吧。” 二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卢绾一边准备往田里走,一边说道:“那不会有问题的,他捡了那么大个便宜,他还敢说什么,他要是犯浑,我卢绾可就翻脸不认人。”吕雉随他走在后面,说道:“没那么严重,我本不该提,不过你是大度之人,过去的就过去吧,等我给你寻摸个好姑娘,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娶过门。” 既然要去找樊哙,吕雉便提前离开,留了卢绾一人在田里劳作,自己径直奔了樊哙的家中。樊哙是个屠狗的,自然天天都在家中,也不出去,做完生意就爱喝个酒,现在有了吕嬃在家,自然更愿意待在家和吕嬃成天混在一起,吕雉去了便不会落空。 樊哙见吕雉到来,自然兴高采烈把她迎了进去,吕雉和吕嬃打了招呼,便说有些事要单独和樊哙谈谈,吕嬃一脸不情愿,但也不敢不听姐姐的话,便自己回了里屋。樊哙不是细心之人,还笑哈哈的说:“大嫂,这有什么事还搞得这么神秘?”吕雉等吕嬃出了门,才转脸回道:“当然是正事,你季哥的事。” “哦,啥事,你说,我老樊听着。”樊哙大大咧咧的回道。 “你小嫂的事,你是知道的。”吕雉轻言道。 “啊,是啊,我知道,身子不大好,今日见到,我觉得还行,我就和嬃儿说了,大哥只要回来了,什么病都好了。” 吕雉轻叹一口气说:“哪有这么神,你是只见其表,不明其里。” “哦?”樊哙狐疑的回道。 “这个事呢,本来是家事,我和你季哥也不像张扬,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季哥最贴心的的兄弟,这些事还是得和你商量下才好。” 这绕来绕去,还是没说出到底什么事,樊哙是个急性子,提高了嗓门说道:“大嫂,你有什么就说,用得着我老樊的地方,不用拐弯抹角,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帮你办了。” 吕雉笑笑了说:“没那么严重,不过倒是有些难办,其实曦儿的事,医生说得明白,心气郁结所致,开始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才弄清楚,你也知道你季哥在家时间少,曦儿年幼,是个爱玩的性子,成天没人说话,便有些烦闷,时间长了就生了心病,弄到现在这个样子。” 樊哙一脸不解的问道:“现在咋了?我今天见她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看着是有些虚,但应该没什么事吧。” “嗯,你听我说完,曦儿的病前段时间颇有些严重,医生说这么拖下去,怕是有性命之患,除了刚才说的事,曦儿一直没有身孕,也是个麻烦事,这并到一起,所以我也是束手无策。”吕雉不紧不慢的说道。 樊哙更困惑了:“啥?没身孕,大嫂你不也没身孕,也没见你有什么不对。” 吕雉只能报以苦笑:“我是正室,自然得有个样子,我当然也想怀上你季哥的骨血,无奈天公不遂人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后来吧,我和你季哥商量的时候,我们觉得,似乎曦儿有时候还是心情不错的,心情一好了,身子也就好了不少。” 樊哙哪里等得及她这么长篇大论,连忙问道:“啊,什么事她会心情好?” “这就是事情的关键,你也知道,曦儿和审食其比较要好,若是审公子能陪她说说话,走一走,她心情也就好上许多,但要是自己一人待在家里久了,那又得开始郁闷。” “什么?审食其?”樊哙一听这话,顿时暴吼了起来。 吕雉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皱眉说道:“樊哙兄弟,你轻声点,两个年轻人交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你季哥都没说什么。” 樊哙稍微克制了一下情绪,但语气依然急促的说道:“季哥没说什么?不可能吧,审食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小夫人都勾搭。” “审公子没有勾搭,只是俩人比较谈得来,你能不能不打岔?”吕雉眉头皱得更紧了。 “行行,我老樊听大嫂你说,我不多嘴。” 吕雉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有很多原因,一时也没法都给你都说明白了,总之是这样,你季哥呢,听医生说,曦儿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要误了性命,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她身子越来越差,你季哥回来之所以能好,不是因为你季哥回来了,是因为我和你季哥商量了一件事,先说好,我说了这事,你不要大呼小叫,我怕你把屋顶给震破了。” 樊哙心急,听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正事,此时也不敢插话,只顾点头。 “你季哥是个大度之人,曦儿这事吧,人命关天,对不对,所以你季哥就觉得吧,既然曦儿和审公子一起时心情不错,那若是二人真在一起了,这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樊哙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声猛拍地上,站起身来暴跳如雷:“老子现在就去宰了审食其这个小人!” 吕雉猜到了他肯定会有些不快,但万万没想到如此激动,顿时有些不知怎么办,眼见着樊哙就要出门寻审食其的晦气,吕雉赶紧一声厉喝:“樊哙,你给我站着,我话没说完呢!” 樊哙听到她有些动怒的样子,这才停下步子,转身看了看吕雉,确实脸上不太高兴,于是定住不动,却也不回来坐下,吕雉缓过神来,赶紧说道:“你有没有听清楚,是你季哥的意思,审食其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最近他都没见过曦儿。” 樊哙此时也应该确信是刘季的意思,既然是刘季本人的意思,那樊哙去找审食其算账,确实有些不妥,但他也不肯善罢甘休,大声回道:“季哥大度,我樊哙可没那么好脾气,万万不可,好好的小嫂,凭什么嫁给审食其?” 吕雉见他就是不讲理,心里暗说早知不和他说了:“樊哙,要说大度,卢绾大度吗?”吕雉把卢绾搬了出来,顿时怼得樊哙哑口无言,吕雉见这话达到了效果,赶紧说道:“还不赶紧回来坐下?” 樊哙垂头丧气的回来坐下,吕雉便接着说:“你说说,是脸面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樊哙没好气的回道:“自然是人命重要,但是也不能便宜了审食其这小子。” 吕雉拿他没脾气:“哎,你季哥临走前特意交代,你是他最亲近的兄弟,这事一定要和你说明白才行,若是旁的人,说不说都无妨,你想想,既然你季哥这么看重你,嘱咐我告诉你这事,难道你季哥希望你不明就里的横加阻拦吗?” “我觉得是季哥脑子糊涂了,我反正别的不懂,我觉得这事不妥,我定得等到季哥回来问个清楚才好。”樊哙依旧有些气鼓鼓的,说话也是不那么中听。 “那就是说我的话没分量,说了等于白说,非得你季哥亲口和你说你才信,那就是说我这是信口雌黄了。”吕雉此时也失去了耐心,说话也变得有些锋利。 樊哙不敢和吕雉顶嘴,第一是身份,第二则是因为吕嬃的事,所以一下子败下阵来:“大嫂,我没有不信你,我就是觉得季哥肯定是糊涂了,这样,反正这事我觉得不着急吧,就算是改嫁给审食其,那也得等季哥回来吧,这事,我觉得除了我,别的兄弟未必也觉得妥当,还是让季哥把大家聚一起,当面说清楚,大家都心服口服,是不是?” 吕雉心知自己说话毕竟不如刘季那般好使,但是再这么争下去也毫无意义,不管怎么说,樊哙起码不敢闹了,就算有些意见,那等刘季回来自然也好打消,于是吕雉便说:“好,原本应该如此,我提前说也是你季哥的意思,那等你季哥回来,你看看他怎么说,我就希望你到时候能听你季哥的话。” 樊哙一拍胸脯道:“行,我老樊说话算话,季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樊哙绝不聒噪!”吕雉知道他虽然是个粗人,但对刘季还是很尊重的, 而且既然他说了这话,那么等刘季回来,当面和他说清楚,这事就没什么问题了,卢绾和樊哙只要没问题,剩下的周勃c曹参等人,肯定也就跟着附和了,至于还有个重要人物,萧何萧大人,那是饱读诗书之人,通情达理,定然不会胡搅蛮缠。想到这里,吕雉便也宽了心,和樊哙c吕嬃一起说了点别的事,吕嬃要留姐姐吃饭,但想到赵曦身子还没复原,便推辞回家,多陪陪赵曦,免得她心情苦闷。 待得回到家中,赵曦显然是心情较之以往好了不少,早早就备好了饭菜,就等她回来进餐,吕雉见她这番模样,心里也是高兴,便把卢绾和樊哙的事大概的说了一番,其实就是让她放心,刘季一帮兄弟们也不会横生枝节,所以不要成天担心这担心那的,好好的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赵曦听到樊哙之时,颇有些不屑,原本她就瞧不上这粗鄙之人,现在还想参合刘家自己的事,不过碍于吕雉在场,赵曦倒也没说什么,但吕雉看那脸色便知道赵曦心里对樊哙还是有些不满的,但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事勉强不得,由她去吧,等熬过这段时间,刘季回来了,一切也就好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每况愈下 接下来几天倒是相安无事,不过赵曦兴许是考虑到这事也没真正确定,加之她心里也颇有些摇摆不定,所以倒是没有过多的与审食其来往,可到了第五天,终究还是出了事。 审食其外出之时,恰好碰到樊哙,樊哙本来是答应了不去找审食其晦气的,可这大活人在面前一出现,那火气如何压的下去?樊哙说话便有些,不是,相当难听,审食其虽然性格倒不算暴躁,说话也比较文雅,但回几句嘴是免不了的,当下二人便呛了起来。樊哙和审食其可不一样,这可不是个耍嘴皮子的主,审食其稍微说了几句,便抡起了拳头,审食其哪里是他对手,挨了几拳后撒腿便跑,樊哙正打到兴头上,岂肯善罢甘休,便追在后面吼骂不休。 审食其打架不行,跑起来倒是不差,樊哙虽然身子壮,但跑多了也是累得不行,所以樊哙迟迟追不上他,二人就这么在中阳里跑了好一会,那自然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还有些许看热闹不怕事大之人在旁边不明就里的起哄,也怪审食其平时和大家来往不多,明明是樊哙不对,旁人却都站在樊哙一边。只有曹无伤看见二人追打后,虽然不清楚所为何事,但心知不妙,立刻跑去知会了吕雉。 吕雉连手都来不及擦,带着卢绾便跟在曹无伤身后去找他二人,这二人不停跑动,早就不知跑道哪里去了,弄得吕雉一顿好找。等吕雉找到樊哙时,几个人都已经累得不行,樊哙更是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审食其虽然也没再跑了,但怕樊哙随时又会追上来暴揍自己,只是离得稍远弯腰扶膝喘气,不敢学樊哙那样坐在地上。 樊哙和审食其二人能有什么矛盾,平日也不怎么往来,互相虽然不是仇视,但毕竟没什么共同语言,见面也只是点点头罢了。吕雉见二人这拼命的样子,当然明白肯定是为了赵曦之事,但曹无伤在旁,她也无法明说,只得等二人呼吸顺畅后,招呼二人,加上卢绾,去了审食其家里。 一进屋,吕雉让了卢绾把门合上,然后眼睛一瞪,看得审食其和樊哙心里有些发毛,接着便听吕雉对樊哙说道:“樊哙,你前次是怎么答应我的?”樊哙有些心虚,眼神飘忽,只敢时不时瞟一眼吕雉,听她这么质问自己,也不示弱,壮起胆来回嘴:“我是答应了,但是审食其这竖子骂我,我才教训他的。” 没等吕雉继续问,审食其便嚷了起来:“什么我骂你,你先前说骂了我好一通,我实在忍不住才回了几句,然后你就开始动拳头。”吕雉心里本来也认定是樊哙欺负审食其,于是便想让审食其再说清楚点:“审公子,樊哙怎么骂你的,你又是如何回嘴的?” 樊哙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叫我就是直呼其名,叫他就是公子,大嫂真是把我当恶人了。”吕雉盯着樊哙大声一喊:“你能不能先闭嘴听我问完!?”樊哙哪里见过吕雉真生气的样子,这下也老老实实静声不语。 审食其见樊哙被治得不敢吭气,胆子便也壮了一点,提高了音量对吕雉说道:“他骂我的话,我实在难以启齿,我回他几句,也只是讲道理,并无任何辱骂之词。” 吕雉早就知道事情必是如此,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所为何事,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当然,审公子你可能是最不清楚的,我在这里也不多解释,总之一句话,什么事,都等到季哥回来再说,你们若是再这么闹下去,等季哥回来,我定然会如实相告。” 没等樊哙接话,审食其抢先说道:“大嫂,我我确实有些糊涂樊哙骂我骂我是卑鄙小人,好色之徒什么的这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如何得罪他了?我这顿打挨得冤枉啊!” 樊哙浓眉一横,正要张嘴,吕雉打断了他:“这事,若是曦儿没和你提起,我是打算等季哥回来再说,不过樊哙既然说出了这些话,那今日不和你明说,也是有些不合适。我长话短说,你和曦儿素来交好,曦儿身子最近不是太好,这些就不啰嗦了。曦儿的身子长此以往,恐怕有性命之忧,所以我和季哥商量了,要想让她身子好起来,首先就是让心情好起来,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曦儿贪玩,若是无人陪伴,便会消沉,可中阳里这么多人,唯独和你关系不错,但你俩确实在外人看来有些交往过密,惹人闲话。”审食其一听吕雉这么说,忙不迭的要张嘴解释,吕雉一摆手,示意他暂时别说话,听自己说完:“我和你季哥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们俩是君子之交,这我们都清楚,我们就一个想法,人命关天,你季哥又公务缠身,常年不在家中,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所以算是我们为了曦儿着想吧,我们想着是不是把曦儿改嫁给你更合适一些。” 这话一出,审食其脸上浮现的惊讶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看起来赵曦并没有透露什么给他,审食其这瞠目结舌好半天,感觉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这惹得樊哙看不下去了:“我说,你有屁就放,大嫂说了半天,你好歹吱一声。”审食其被樊哙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来:“大大嫂我突然听到这事事出突然我也没想过我对曦夫人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这” 吕雉一直以为审食其会特别高兴,就算装得不高兴,但心里肯定是乐开花的,可此时她却发现审食其丝毫没有作伪的神态,这下倒让她为难了,这刘家上上下下忙活了那么久,最后却是自作多情,人家审食其似乎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吕雉这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迅速的在回忆以前的事情,不对啊,审食其对赵曦肯定是喜欢的,可为什么到了最后紧要关头,却是如此反应? 樊哙听到审食其这么说,顿时高兴了起来:“对嘛,做兄弟就应该这样,自己的嫂嫂怎么能惦记。”卢绾想帮吕雉圆场,还没来得及张嘴,却听审食其说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曦夫人喜欢诗书,我便读于她,曦夫人喜欢游玩,我闲暇时也偶作陪伴,但要将曦夫人改嫁与我,这这万万使不得” 这话说到这份上,吕雉说什么都是无趣,这不明摆着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吗?于是吕雉只是说,既然审公子这么说了,那她便回去和季哥再商量,这事也不着急,毕竟是大事,没有提前和审公子商量,自己单方面做了主张,实在有些不妥。吕雉说完便招呼卢绾c樊哙一起离开,樊哙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审食其这一口回绝让他是心情大好,一路上自说自笑,而卢绾则知道吕雉心里不痛快,跟在后面不吭声,该种地种地,该回家回家,该闭嘴闭嘴。 吕雉这接下来半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毕竟审食其既然一口回绝,那刘家不可能强行把赵曦嫁给他,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赵曦未来如果不幸福,那改嫁的初衷也就落空,完全就是多此一举。等她回了家,赵曦已然备好了暮食,脸色虽然不好,但依旧挂着微笑,招呼姐姐坐下一起吃饭。 吕雉吃着饭,只觉索然无味,赵曦当然看出她有些不对,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吕雉赶紧推说有些疲了,三两下连吃了几口,便说想躺会回了屋坐着发呆,此时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和赵曦说话了,得先自己静静,理一下思路才行。 刘季不在,现在就两条路摆在面前,第一,瞒着赵曦,等刘季回来再商量;第二,自己先和赵曦通气,再一起等刘季回来。 这俩办法都各自有利有弊,第一个办法,瞒,本来是个好办法,可审食其已经知道了这事,又回绝了自己,除非在刘季回来之前,赵曦都不和他见面,但赵曦什么时候出门去找审食其,可不是吕雉说了算的,吕雉也不能告诉赵曦,暂时别去找审食其,这样只会引发赵曦的疑问。那拦不住赵曦和审食其会面,这事就很难瞒住赵曦,赵曦会觉得自己可能要改嫁给他,心情欢愉,而审食其会因为拒绝了亲事而故意和赵曦保持距离,这样赵曦也能发现出了问题,稍微逼问一下审食其,就可以知道事情原委。 看起来只有第二个办法,抢在赵曦从别人嘴里听到之前,自己亲口告诉赵曦,这样至少自己的态度是诚恳的,赵曦也更容易接受一些,只要自己婉转一些,语气柔和一些,再相机行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至少比让别人告诉她,要稳妥一些吧,万一从别人嘴里听到些乱七八糟的,才是最要命的。不过此时时候已是不早,赵曦肯定早就睡下了,吕雉便盘算着还是明日见到赵曦再说吧。 第二天吕雉起床后准备去后院如厕,却发现后厨没有声响,难道赵曦还没起床吗?吕雉怀着疑惑去后厨确认了一番,后厨确实无人,但看着炊具似乎有刚用过的痕迹,上前伸手轻轻一摸,果然还是热的,那赵曦便是已经起来做好了朝食,此时应该是把饭菜都端到厅里了,吕雉一边盘算着如何和赵曦说,一边慢悠悠的朝厅堂走去。 到了厅堂,吕雉定睛一看,不对,怎么只有刘肥,却不见赵曦的踪影。吕雉赶紧问刘肥,赵曦去哪里了,刘肥把嘴朝门的方向一努,满嘴食物含混不清的说道:“刚出门了。”吕雉刚听到这话时,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她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有些惊恐,原来吕雉心里忽然想到,赵曦此时出门,不太像是外出采买,那必然是去找审食其,说不定还带了吃食给审食其做朝食,若是让二人此时见面,那这事只怕是不好收场了。 吕雉来不及回刘肥的话,猛地就拔腿往门口奔去,所幸赵曦走得不远,刚出院门没几步,吕雉赶紧一把拉住了她,赵曦一脸诧异回过头,见着是吕雉,便微笑的问道:“姐姐这是作甚?”吕雉根本没想好怎么说,刚才就只是想把赵曦拽回来,别让她和审食其见面,此时被赵曦一个反问,只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妹妹妹你吃过朝食了吗?” 赵曦笑着回道:“姐姐,肥儿没和你说吗?我吃过了才出的门。”吕雉哦了一声,随即就开始快速的思考,怎么把赵曦给弄回去,赵曦见她就这么哦了一声,便有些疑惑的问:“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吕雉心知肯定不能说实话,那就只能再找个理由了:“妹妹,你身子感觉如何了?现在出门,别吹风着了凉。”赵曦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笑着说:“姐姐,你看我,穿得可不少,今天我觉得精神挺好,好多天都没有如此感觉了,所以才想着出去走走。”吕雉暗暗叫苦,这个理由还是不行,于是她转念一想:“妹妹,今天我不去田里,本来是想在家陪陪你,你这一出去,岂不是留我自己在家?” 赵曦眨了眨相较前几日略微有神的大眼:“姐姐,那你回去用了朝食,等我片刻,我不多会就回来收拾,再陪你说话。”吕雉真是已经没脾气了,什么理由都不好使,把心一横说道:“妹妹,实不相瞒,姐姐本来是要和你说点要紧事的,要不然先听我说完,然后再说别的事。” 赵曦不解的神情愈发明显了:“姐姐,那你说吧。”吕雉拉着赵曦的手此时加了点劲:“妹妹,外面说话不方便,先随姐姐回去再说。”赵曦也不知她这么拐弯抹角的到底要说什么,不过既然吕雉说先回去,赵曦也不反对,随了她回家。 二人回到家,吕雉见刘肥还在吃,也顾不得自己没吃朝食,径直拉着赵曦回了自己屋,赵曦觉得姐姐今日好生奇怪,为何不先吃了朝食或者边吃边说,吕雉心中忐忑,也不知如何回她,只顾低头走路。这下轮到赵曦着急了,很少见到吕雉这个模样,又这么死命拽着自己,必定是和自己相关的事,而且看神色,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好事,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的把自己弄回来悄悄说。 没等二人坐定,赵曦便急促的问道:“姐姐,到底何事,我怎么瞧你有些心神不宁的,到底什么事这么要紧?”吕雉一时还没想好到底怎么说,心情紧张,喘气的声音也有些重,赵曦见她也不答话,只是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发毛,略微有些发抖的说道:“姐姐,你,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吕雉还是没想好怎么开这个头,但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只能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妹妹,我实在是不想说,但不说恐怕不行,我说了后,你别着急,等良人回来,自有办法。”赵曦听她这么说,哪能不急,但又不想表露得过于明显,便强压下心情,只是表情依旧看得出有些紧张:“嗯,好,姐姐你说,我听着便是。” 吕雉虽然想了无数种说法,但始终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好的,只能是从头说起,从赵曦早已知道的改嫁一事开始,说了和卢绾的沟通,再说了樊哙的反应,赵曦本来也知道此事,听到卢绾时,不住的频频点头,而听到樊哙时,则皱起了眉头,颇有些嫌弃,听完这些,赵曦忍不住问道:“姐姐,这有什么问题吗?樊哙不也最后让步了吗?” 吕雉点了下头说:“嗯,你听我把后面说完。”于是又把樊哙碰到审食其的那场闹剧说了一下,赵曦听到审食其被樊哙打得四处躲,脸上露出一丝愠怒的表情,但又不想打断吕雉,只是一直在克制自己。再听到吕雉过去调停,樊哙最后服软,赵曦似乎松了口气,显然是觉得这事算是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平日里和樊哙也不怎么来往,既然樊哙如此不忿,那以后不走动也不是什么大事。 吕雉前面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铺垫一下,根本就不是重点,说完了前面一堆废话,现在该说最重要的事了,但吕雉有些迟疑,她根本就无法猜测这事和赵曦明说后的结果。赵曦当然不知道她心里琢磨的这些事,见她也没继续说,还以为说完了,赵曦心里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说道:“姐姐,这次多亏你了,不然樊哙还不惹出大事来,以后我也多注意,不去招惹他。” 吕雉此时万般无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妹妹,事情要是就这么简单,我又何苦把你拽回来。”赵曦听她这么说,才明白正事在后面,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吕雉心知这话说一半不如不说,于是继续一横心,把审食其说的那些话复数了一遍给赵曦,听得赵曦的心哇凉哇凉的,呆呆的听着吕雉说完了最后的一点,楞在远地,坐着一动不动。吕雉倒是贴心,起身坐到了赵曦对面,拉着她的手轻轻安慰道:“妹妹,这事也不是就这么说死了,审公子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做不得数,我不也说了吗?这一切,等良人回来,他最有办法了。” 赵曦只是哦了一声,也没多说别的什么,吕雉又关切的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废话,而赵曦看着倒是没什么特别沮丧或是生气的表情,只是有些垂头丧气的,吕雉心想这种事吧,旁人说多了也没什么用,能安慰的都说完了,不如让赵曦自己想想,最多也就是等到刘季回来,这事总能解决,实在不行,吕雉自己去找审食其说个清楚也好,反正吕雉在这件事上算外人,也没什么不好问的。 赵曦沉默了良久,才回吕雉道:“姐姐,我没事,你不用宽慰我,原本这改嫁的事也只是刚说起,我自己也没想好,既然审公子不情愿,咱何必上杆子追着人家呢?我赵曦也不是非得求着谁才行。”吕雉听她说这话,虽然有些气鼓鼓的,但总算情绪稳定,她也就觉得心安了一些,这种事,换谁碰到,有些不愉快,也是自然,若是什么事也没有,反倒是不正常了。赵曦说完这通话,便说自己还得忙活家务,让吕雉去田里给卢绾帮下手,吕雉也觉得自己若是留在家里,时不时俩人碰面,反而不好,还不如让她自己待着,图个清静,这样心情可能会好得快一些。于是吕雉又唠叨了几句关心的话,便去了田里,毕竟卢绾长年累月的帮自家种地,吕雉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能去分担一下自然要去的。 到了田里,吕雉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卢绾见了便关切的问了几句,除了刘季,吕雉最信任的当然就是卢绾,何况这事压在心里也实在难受,有个人能说几句总是好的。于是吕雉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卢绾听到赵曦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后,也觉得没什么大事,本来就是刘季的媳妇,生活也还算过得去,若是改嫁给某个王公贵胄,都还能说是改善了生活,但如果是改嫁给审食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听卢绾这么说了,吕雉本来也这么想的,于是心情就平稳了不少,也就没继续啰嗦这事了,反正有什么晚上回去再说吧,现在着急也没用。 可到了下午,二人还没忙完农活之时,忽然听闻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抬头一看,是那胖墩墩的刘肥正上气不接下气的朝二人跑来,吕雉把手擦了擦,迎了上去。这刘肥可是没来过田里帮手的,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吕雉也是非常诧异。 只听刘肥气喘吁吁的说道:“娘娘二娘她她咳出血了”这一句话说得是又混乱又含糊,但吕雉已经明白刘肥所说何事,赵曦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吕雉也顾不得农活了,转身和卢绾说,请他收拾一下,自己先回家看看赵曦怎么回事,卢绾对着吕雉疾走而去的背影喊道:“丘嫂,我收拾完了去找个医生来瞧瞧,你别着急啊” 吕雉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心里想着这如何能不急,还以为赵曦没什么大事,没想到自己一走,便出了这等棘手的事情,刘季还得至少个把月才能回来,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吕雉回到家中,直奔赵曦卧房,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榻前还有一张浸了不少血迹的麻片,吕雉路上虽说心急,但还算是镇定,但此时看到这番景象,顿时难以自制,趴到赵曦床前,赵曦半虚着眼睛看着吕雉,用极微弱的声音说道:“姐姐,妹妹没用,总给姐姐添麻烦。” 吕雉听到这话,立时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握着赵曦的手说:“妹妹,都是姐姐不好,没把事情办妥,倒累得你成了这样,妹妹,你到底怎么了,肥儿说你是咳出血了,但我看你这比咯血严重多了。” 赵曦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姐姐,没有咳血,就是突然居然嗓子有点甜,吐了几口血。” “啊?你这比咳血还严重,亏你还笑得出来,姐姐不该和你说这些事,我是怕别人和你说了,你受不了这刺激,所以想着我自己说会好一些,没想到没想到是这样”吕雉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赵曦却始终带着笑脸。 “姐姐,没事,我躺了一会觉得舒服多了,你别着急了,你这么哭,别把自己身子哭坏了。”赵曦反而开始安慰吕雉起来,实在有些颠倒。 二人就这么说着这些没什么用的话,赵曦拼命安慰吕雉,吕雉一味责怪自己,虽说暖心,但赵曦却渐渐体力不支,有些困倦,吕雉倒也不傻,看见她这虚弱的样子,便自觉闭了嘴,给她盖好毛毡,自己悄悄的走了出去。 刘肥这个时候肯定是不敢见吕雉的,本来就胆小懦弱,吕雉此时的脸色也煞是难看,他估计早就跑外面去了,吕雉一人呆坐在厅里,脑子里要说一片空白,她却想到了无数事,要说心乱如麻,她又什么事都只是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细细思量。直到卢绾急匆匆的带了医生进来,她才回过神站起来和卢绾打了招呼,带着医生去了赵曦卧房,卢绾不方便进去,就在卧房门口候着,竖起耳朵听医生到底怎么说。 医生也不是一次两次来给赵曦把脉了,再点了一盏油灯,借着光仔细看了看赵曦的面色,只是赵曦始终昏睡,医生也没敢把眼皮翻起来看看,更没法让她张嘴看看舌苔。等这望闻问切弄完了,医生给吕雉使了个颜色,一起出了门,对着吕雉说道:“夫人,我开几味药,一定早晚各一次,按时服用,待五天用满,我再来看看情况。”吕雉见他只说了开药之事,却不提赵曦病情,哪里忍得了:“那那她身体究竟何如?除了汤药,还有什么能做的?”医生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二夫人急火攻心,以致呕血,汤药只是缓解,无法根治,这心病非药力所及也,现在能做的便是让二夫人静养调理,别无他法。” 吕雉也能猜到大概就是这原因,但医生说得还是颇为含糊,吕雉便追问道:“那到底这情况严重不?”医生显然是不太情愿说,但吕雉一直苦苦逼问,不说是不可能了:“二夫人比前段时间的状况,要差很多,具体怎样,老夫现在说不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也不用太着急,乱中出错,此时家里还是要尽量安稳一些,让二夫人能好好休息,尽快恢复。” 话说到这份上,吕雉再问也是徒劳,只能叫卢绾把医生送走,自己赶紧收拾心情,想想办法才是,可心病如何能治,这事根源还是因为审食其拒婚,原本想等刘季回来再说,可看着赵曦这模样,能不能等到刘季回来,吕雉心中实在是没底。想到这里,吕雉看着送完医生回来的卢绾,心里有了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香消玉殒 事到如今,吕雉的主意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去找审食其,看看事情能否有转机,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哪怕樊哙等人的阻挠,其实都对赵曦改嫁一事无甚影响,审食其拒婚才是一切的源头。按理说,人家已经拒绝了一次,你还揪着不放,是个很掉身价的事,可就像这改嫁一事,若不是人命关天,又怎么会出此下策,既然事已至此,脸面已经不重要了,再说了,看赵曦这副模样,只怕内心并不是不像嫁给审食其,只是一时嘴硬,拉不下脸面而已。 吕雉本想立时就去,但朝食没吃,这眼看已是暮食之时,早已腹中饥饿难耐,况且自己若是此时去找审食其,就算吕雉可以勉强撑住一天不吃,但丢下刘肥和赵曦在家饿肚子,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吕雉还是留在家做饭,有什么等明天白天再说了。 吕雉做完暮食,让刘肥自己吃着,自己把赵曦的那份端了进去,但赵曦身子虚弱,坐起来已是不易,吃饭显得尤为费劲,吕雉看着这食物暗暗咽口水,却只能手把手喂赵曦吃,自己得等到赵曦吃完后,再去吃刘肥剩下的那些,着实有些辛苦。 要看赵曦就要吃完,却听到刘肥在厅堂里呼喊自己,吕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吃饭也不让人闲着,真是没办法,吕雉只能先让赵曦躺下,再把餐具放稳,才往厅堂走去,这左脚刚跨进去,吕雉便有些不愉快的说:“肥儿,你”这话音未落,只见厅堂里还站着个外人,仔细一瞧,这不是审食其还是谁? 吕雉是万万没想到审食其居然会自己跑上门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审食其见到吕雉出来便已抢先施礼,然后平身看着她,见她也不言语,便主动张嘴道:“大嫂,我听说曦夫人身体不适,特来探望。”吕雉一想,这事只有自己c刘肥c卢绾和医生知道,这么看起来,肯定是卢绾等不及自己处理,便先她一步去找了审食其,也不知道他到底和审食其说了什么,不过想来起码不会像樊哙那样喝骂就是。 吕雉此时才给审食其回了一礼:“审公子是听卢绾说的吗?” “正是。” “哦,那卢绾是怎么和你说的呢?”吕雉想先知道卢绾怎么说的,再考虑自己怎么和审食其说这事。 “绾哥只说曦夫人情况有些不妙,怕是因为我拒婚之事所致,我心中愧疚,特来探望。” “嗯,这个事从头说就有些复杂了,曦儿身体不好,刚吃完了东西,现在怕是已经睡过去了,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审公子明日再来看望曦儿可好?”卢绾既然和审食其把话说明白了,那审食其此时过来说明他还是很挂念曦儿的,这改嫁之事,多半有戏,那此时请审食其回去,让他也煎熬一晚上,明天会更好说服一些才对,而且若是让审食其在这里等着赵曦醒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确实也不太合适。 审食其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嫂,曦夫人既然睡下了,那我明日探望她也不迟,不过现在我有些话,想和大嫂聊了,不知大嫂是否有空?” 吕雉一听他这话,看来审食其是一刻也等不了,也好,此时趁热打铁,再说了,他过来找吕雉,就不显得是吕雉求他,正好遂了吕雉的心愿,此刻吕雉当然不会推说没空,还请审食其坐下说话。 审食其谢过吕雉,坐正后便说道:“大嫂,曦夫人的身体时好时坏,我心里每每念及于此,都有些不安,这次曦夫人病情加重,我更是忐忑,也不知我心里想的是对是错。”吕雉见他说到了症结,虽说依然有些拐弯抹角,但至少省去了不少自己想办法点醒他的工夫:“不知审公子是怎么想的?” “我可能我自视太高,不过我觉得曦夫人这次呕血,和我拒婚有很大关系吧,不过大嫂,此事突然,我回得也唐突,这么快让曦夫人知晓,我觉得也有些不妥。” 吕雉心想,哟,你审食其这是来兴师问罪呢还是撇清关系呢,我什么都没说,你就这般言语:“审公子,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说,总好过她从旁人嘴里听到,她今日清晨怕是要去找你,她若出现在你面前,这拒婚之事从你口中而出,只怕她更经受不了。” “嗯大嫂这么说也是有理,我也不是责怪大嫂,只是觉得这事本不该致此,让曦夫人遭了不受罪。”看来审食其这个酸腐文人,只是说话不过脑子,一时心急没说对话而已。 吕雉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便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审食其本也没打算让吕雉回话,继续说着他的想法:“若是小可想的没错,那大嫂应该是愿意再和我谈谈这件事的吧。”吕雉心说你这人忒墨迹了,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这么拐弯抹角作甚,但嘴里只是又轻吐了一个字:“嗯。” “其实来的路上我便想过,若是我此时答应了曦夫人改嫁之事,会否显得我是出自于同情,而非爱慕,曦夫人若是知道,也未必会开心吧。”审食其总算是说了句吕雉想听的话。 吕雉清了下嗓子,盯着审食其回道:“审公子,若是你坚持不答应,你可曾想过接下来的事?”审食其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低头不语好一会才回了话:“我之所以拒婚,其一是因为刘季是我大哥,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夺了自己的嫂子,惹出一身的骂名,其二,曦夫人乃是大家出来的,我也高攀不起,其三,曦夫人曦夫人的生活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烦恼,就算有,那也是家事,万万不至于说要委屈改嫁于我。所以我才会拒绝了这婚事,当时我也没多想,此时,虽说我依然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我也大概能想到可能会出什么事了。” 吕雉其实最早是觉得自己的办法完美无缺,可审食其和赵曦的态度,却让她心里越来越没底,审食其此时虽说和自己想得差不多,但这事此时若是重提,确实不知道赵曦会怎么想,说不定她觉得委屈,心里负气,倒更严重了也未可知。可若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按医生说的静养,只怕也不会好转,前阵静养了那么久,这不一下子就一病不起,比之以前更加严重。审食其显然是想让吕雉给出个主意,可吕雉这么一琢磨,半天不吭声,审食其有些着急,便又说道:“大嫂,你最了解曦夫人了,这个时候,还是得让你来判断才好。” 吕雉本就是个女子,自从嫁给刘季,成天见不着丈夫,自己得一力扛起这家里的重担,现在连审食其的事都得自己拿主意,她心里也顿时不是个滋味,前不久还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就成了众人的首领,想到这里,吕雉不免也有些心里犯堵,说话也就没了好气:“审公子和曦儿平素来往甚密,要说了解,也未必就比我差多少,这时候让我来拿主意,说个不好听的,你二人的事情上,说到底,我就是个外人,我拿这主意,怕是不妥,日后若是有什么变故,多半要埋怨到我头上来。” 审食其素来就不是个特别坚定的人,就指望吕雉这个大嫂能帮自己出出主意,可一听吕雉这么说,顿时有些慌神了,怕的是得罪了吕雉,又觉得自己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没法自己定个办法出来:“大嫂,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季哥若是在,我肯定就听季哥吩咐,我自己确实没什么主意,季哥不在,这才想让大嫂帮我一把,大嫂若是有些这些顾虑,我审食其对天发誓,绝不会恩将仇报,我对大嫂的敬意如同对季哥一样,你们对我向来都是好意,我怎么会不识好歹去埋怨大嫂呢?” 吕雉又如何不知他这人到底啥样,说到底,审食其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这话赶话,说着说着就有些矛盾罢了:“好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们二人之事,我觉得首先还是得看你们二人的想法,曦儿这边倒不急,等她醒了,我自然会择机询问,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非要你选,你觉得哪样会更合你意?” 审食其憋红了脸,琢磨了好一会,才回了吕雉:“嗯我确实觉得这婚事不妥,但就如大嫂所说,人命关天,这么想来,只要曦夫人不嫌弃,我自然是同意这婚事的。” 吕雉见他终于点了头,心里也算是稍微有点底了,赵曦那边虽然还没法预测会如何,但这俩人已经有一人同意,那也算是胜利了一半,接下来只要让赵曦点头,就万事大吉了。于是吕雉也就不再和审食其啰嗦,只说接下来的事自己想办法,让审食其先回去等着,一有消息便通知他,审食其此时肯定对吕雉是言听计从,便依言告辞回家。 等审食其走后,吕雉去赵曦房里看了一眼,只见睡得正酣,便也回了房间躺下,这几日脑子一直紧绷着,着实有些辛苦,今天还粒米未进,饿得吕雉根本无法入睡,躺了好一会,又爬起来吃了几口冷饭,才勉强止住饥饿,回房倒头便睡。 第二天吕雉不敢耽误,早早就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赵曦如何了,赵曦经过一夜休息,脸色有些许好转,看样子也是刚醒来不久,虚着眼缝给吕雉问安。吕雉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嘱咐她好好躺着,等做好朝食给她端来。 等伺候赵曦用完早饭,吕雉当着赵曦的面,把赵曦吃剩的食物一扫而光,赵曦颇为感动,连说姐姐不要吃自己的剩饭,一个生病之人,就怕吃剩的东西有什么不干净,吕雉只是笑笑,说了不打紧,便把餐具收拾了出去。 等她转身回来,便径直坐到了赵曦塌边,握着赵曦的手说:“妹妹,咱们俩都想错了,审公子根本就没有拒婚,我和他聊过了,只是因为当日樊哙在场,他和樊哙置气,才会那么说罢了。” 赵曦听吕雉这么说,眼睛顿时放光,吕雉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有戏,便等着看赵曦如何回话,只听赵曦有气无力的说道:“姐姐,此话当真?”显然赵曦心里虽然燃起了希望,但并不确定。 吕雉虽然说的是假话,可她的表情却是滴水不漏,非常真诚的看着赵曦说:“姐姐几时骗过你,昨晚审食其还到了咱家,你想想,若不是关切至极,怎么会这么着急跑来找你,只不过当时你睡下了,我便没打扰你,我自作主张和他谈了一下你们的事,这才直到事情原委,搞了半天就是场误会。” 听她这么信誓旦旦的言语,赵曦焉能不信,立时就来了劲,挣扎着要坐起来,吕雉赶紧给她按在榻上:“妹妹,你好生躺着,起来作甚?” 赵曦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我我想起来走走” 听她这几个字说得都吞吞吐吐的,显然是言不对心,吕雉笑着逗她:“妹妹,莫不是着急去见情郎吧?” 看样子这句话是戳中了赵曦的心窝,赵曦脸色泛起了血色,用蚊蝇般的声音回道:“姐姐好生讨厌,取笑于我。” 吕雉当然体谅她的心情,但毕竟赵曦昨日刚刚才呕了血,此时下地出门,只怕出什么意外,当然不允。可赵曦哪里坐得住,这事非得去找审食其当面说清楚,自己才安心,吕雉实在没办法,便说还是让赵曦躺着休养,自己去把审食其叫来便是。实就算赵曦身体适宜,吕雉也万万不敢让赵曦去找审食其,因为审食其拒婚这事自己撒了谎,得先和审食其串供,否则露了馅可不得了。 吕雉到了审食其家,拍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吕雉不免有些不快,赵曦不可能睡上三天三夜啊,那今日一旦赵曦醒来,这事有了个结果,她第一时间就会来通知审食其,这人倒好,不在家等着,实在是有些不靠谱。可就这么回去也不好,说不定等会审食其便回来了呢,吕雉便不管家中无人,推门到了院里坐着等他回来。 这左等右等,估摸着都半个多时辰了,总算见到审食其气喘吁吁的回了家,吕雉起身还没说话,就听审食其说道:“大大嫂,不好了我适才去买了些吃食,本想着送去你家,可到了家中你却不在,我自作主张去看了眼曦夫人,没想到她醒着,张嘴就问我拒婚的事,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但曦夫人立时暴怒,我不明就里,只好问她你在哪里,她说你出门来找我了,我这才赶紧回来,大嫂,为什么曦夫人听我如此坦白,反而会怒不可遏?” 吕雉一听,这心顿时如腊月天一般凉:“审审食其啊审食其你平日也算是个聪慧之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审食其见吕雉也是气极,心知不妙,顿时不敢吱声,只听吕雉一阵数落:“我说了让你等我消息,你怎么会自己跑去我家,我好不容易把曦儿安抚好了,这事算是有个好结果,你怎么生生的就给搅没了?审食其啊审食其,早知道你这事,我当初就不该提,现在如何收场?曦儿被你气得不行,你还把她一人留在家里,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审食其被骂得是狗血喷头,不敢说话却又不得不说:“那大嫂我们先速速回去吧”吕雉骂完这一通,本来就要回去看看赵曦的情况,于是大步流星的往自家走去,审食其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俩人这一路开始半程互不言语,一个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怕得不知道说什么,后半程吕雉觉得还是得先交代一下,便拉长了脸问清了审食其到底是怎么说的,听得审食其说只是说了他那天的三条道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吕雉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然后吕雉又教了他一会如何配合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圆过去。 二人刚进刘家,还没到得赵曦房中,吕雉便听见赵曦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吕雉心急如焚,三两步便进了赵曦房中,只见赵曦拿着一块麻片捂着嘴,不停咳嗽,吕雉凑近一看,麻片上隐隐又有些血,虽不如昨日那么多,但这毕竟是个不好的兆头,顿时怒火中烧,扭头对审食其喊道:“审食其,你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作甚,这个时候,你还要你那颜面,你就不顾曦儿的性命吗?” 赵曦听到审食其的名字时,眼神亮了一下,旋即又暗淡了下去,而审食其则忙不迭的凑上前来,连着躬身行了好几个礼,然后才弯着腰回话:“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好,大嫂教训得是。” 吕雉也不答话,转脸接着对赵曦说道:“适才我就说了他一番,你说一个大男人,要脸面没问题,可在你面前还撑什么面子,非得说那些迂腐的道理,妹妹,他就是怕你,在我面前吧,说实话,在你面前吧,就胆小,不敢说心里话,怕你看不起他,所以就想些有的没的瞎说。” 赵曦实在分不清二人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此时本来就精神不济,这脑子也就不那么好使,只是看着吕雉却不发一言。审食其这时不笨了,接过吕雉的话道:“对,对,我确实是见到曦夫人就笨嘴笨舌,要说那些道理,确实我也都想过,但后来我都不在意这些事了,我就一心想着,能和曦夫人共结连理,那比什么都强,别的事都不足道也。” 赵曦听他这么一说,显然是多信了几分,终于说了话:“你二人说的话,我越听越乱,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姐姐,你觉得该如何便如何吧。” 赵曦让吕雉做主,显然是不想深究此事,至于这事的真伪,赵曦也不可能就凭他们这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只是人在重病之中,对很多事都有心无力,不愿追究罢了。吕雉听她这么说,自然也明白几分,于是便对二人说道:“这样,你们俩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了,彼此喜欢这事,人尽皆知,所以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你们俩也都同意这门亲事,所以就先定下来吧,至于后面的事,咱们一件件慢慢弄妥便好。” 赵曦和审食其都觉得这未免也急了,但赵曦既然说了让吕雉做主,便就不再多说什么,而审食其哪里还敢张嘴,一切听吕雉吩咐就是了,否则再生什么枝节,只怕吕雉非把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可。 吕雉也是觉得这么着急有些不太好,最起码显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别的心思,于是赶紧又说:“这样吧,曦儿这身子也需要时间调理,往后审公子有空之时,便常来家里坐坐,那审公子你那边呢,虽说也不是这几天的事,但是婚事所需的礼节c物件,你也先准备着,咱们找时间再碰个头,看看什么日子比较好,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事就别再拖了,都多长时间了。”前面的话都毫无问题,就这最后的话,弄得赵曦和审食其是一头雾水,他俩哪里知道,吕雉实际上动这心思,已是数月之久,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才让二人知晓,就连刘季实际上也早就被旁敲侧击过了,所以对于吕雉来说,这时间确实拖得够久的。 这“误会”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虽然没人信,但表面上过得去也就行了,中国人向来就讲究个面子上过得去,至于里子,能不深究就不深究了,难得糊涂嘛。不过吕雉对二人说的事,都不是容易的事,赵曦虽然心情算是好了不少,但身体经过这么一折腾,大不如前,时好时坏,一点痊愈的迹象都看不到,而审食其一边要忙自己的事,还得照顾赵曦,更得准备各种物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效率也并不高,都过了六七天了,吕雉问他准备得何如,结果却只是起了个头,惹得吕雉心里一阵抱怨,不得已开始帮着他弄,这样总算是快了不少,毕竟吕雉已经嫁为人妇,对这种事,比之审食其,那是要熟悉多了。 可忙活了半天,吕雉却突然想起一事,就算是万事俱备,就算赵曦身体康复,这婚还是没法结,按律法,必须是刘季先和赵曦解除婚约,否则赵曦是无论如何不能嫁给审食其的,这事那么重要,却一直没有想起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吕雉本想速战速决,但这个希望肯定是落空了。这事只能和审食其说,对于赵曦是肯定要瞒着的,不过审食其毕竟是个男人,听吕雉说完后,颇有些低落,自己要娶个心仪的女子,非得等别的男子先解除婚约才行。 吕雉也是心中忿恨,若是前几年齐国尚存的时候,这事哪里会这么麻烦,哪怕是先改嫁,刘季回来后补个休书便好了,可这秦国的法律偏偏不允许,刘季若要弃妻,必须去官府登记,否则罚二甲,这所谓罚二甲,便是要给官府上交两副铠甲,以刘季的家产,别说二甲,一甲都没有,所以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等刘季回来再说,原本吕雉也想过罚二甲就罚吧,叫自己老爹掏钱便是,但赵曦改嫁一事完全没有和自己父亲说过,临到要钱了去伸手,而且还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还要把赵曦嫁给别人,只怕非但要不到钱,还要被教训一通,算了,无非就是再晚半个来月罢了,等就等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婚事就这么放着,可赵曦的身体却并没有像大家期盼的那样好转起来,反而是每况愈下,整日昏睡不止,一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身子越来越虚,医生看了数次,都别提医生说了什么,就看医生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就知道医生对赵曦病情的判断了,医生最后连汤药都不想开了,直接和吕雉明说,这吃不吃都一样,吃了只是白费钱罢了。赵曦虽然被折磨得很痛苦,但吕雉和审食其只怕也好不了多少,二人看着赵曦日渐消瘦,心里也是难过不已,但还得装作一副高兴的样子,成日就盼着赵曦睁眼的那点时候,陪她说话,逗她开心,让她尽可能多吃点东西,希望能有奇迹转好。 但这样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吕雉也渐渐有些放弃,心里只想着刘季还有几日就该回来了,赵曦若能撑到刘季回来,见到刘季,说不定心情高兴,还能好起来,于是吕雉也时不时和赵曦聊起刘季,虽说赵曦本已是将欲改嫁之人,但她和刘季并无任何实际矛盾,而且她其实对刘季也是蛮喜欢的,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在情感上还是很特殊的,每每提起刘季,赵曦总是开心的和吕雉聊着那些趣事,偶尔也会因为迟迟没有怀孕而同时沉默,对于赵曦来说,虽然嫁了人,但没有子嗣,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吧。 自古红颜薄命,赵曦终究没能坚持到刘季回来那天,前一晚上还和吕雉说了好些话才睡去,第二日吕雉起来便发现赵曦已然去了,这么多年的相伴,吕雉原想让赵曦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想一辈子和这个情同姐妹的人一起到老,却没想到这个结局。 审食其相比吕雉要更甚,毕竟是他连着说错好些话,否则很有可能不会是这个结果,何况这离开的女子,确实已经进入了他的心里。吕雉那边成日以泪洗面,无心劳作;审食其则始终处于自责的状态,成天发呆,偶尔捧着竹简,也不像是读书,如同失了魂一般,就直愣愣的盯着竹简一处;而卢绾,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了刘家和审家田地的农活,看着吕雉和审食其二人,卢绾也是心中悲痛,一天虽然从早到晚累得要死,但却没有半分怨言;就连樊哙这些常在后面说审食其和赵曦闲话的人,此刻也都识趣的闭嘴不提,生怕刘季回来找自己算账;至于刘季,在赵曦死后第三天,终于回到了中阳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入土为安 话说刘季刚到中阳里,就觉着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在村口等我?按说刘季这老出公差,若是送行,还说得过去,但近来也就家里人和走得近的铁哥们几个送一下,而回来这事,任凭村口小孩喊破喉咙,也未必有人来迎接自己,毕竟都已经皮了,可没想到这次小孩们的叫嚷居然能喊出这么多人来,啧啧,真是古怪之极。 刘季正在纳闷之际,已然走到了众人面前,只见吕雉、卢绾、樊哙、周勃、刘肥等人迎了上来,看众人脸色也甚是古怪,有些看起来带点悲伤,有些却有些尴尬,还有些看着似乎还有些丰满,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刘季也不知从何问起,皱着眉头看着众人越走越近,只听吕雉说道:“良人一路风尘,辛苦了,先回家歇息下再去县府复命吧。”这话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刘季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吕雉是想叫他先回家,定有要事,若是以往,刘季想先回去亦或是先到县府复命,吕雉是半点都不会干涉的,今日这么说当然有她的用意。刘季环视了一周,这余下的人确实有点古怪,看来一切要等回家后才能明晓了。 一帮兄弟只将自己送到了门口,连卢绾、樊哙也只是站在院门之外,没有踏入院里的意思,刘季回头眯眼看了一下他们,只见俩人满脸堆笑,不过看起来颇有些假,也罢,家中二美等着自己,这帮臭男人识趣也不是坏事,嗯?这一路上没见赵曦,看来曦儿的身子还是没复原,哎,没用的医生! 等自家人回到厅堂,刘肥给父亲作了揖,便说出去走走,吕雉当然点头同意,本来就是二人说好的事。这下就只剩刘季和吕雉二人独处,刘季一把拉过吕雉,搂在怀里,上下其手,但正事还是没忘的:“娥姁,曦儿还没好吗?是不是得去沛县找个好点的医生才行?”这话还没说完,就觉着手上有点异样,低头一看,是水滴,再仔细一看,原是吕雉的泪水。 刘季立刻就猜到了何事,这色心也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手扶住吕雉的双肩,把吕雉摆到自己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吕雉那梨花带雨的脸庞问道:“是不是曦儿出什么事了?”吕雉用力的点了点头,但因为哭得越发厉害,实在说不出话来,刘季一时心急,手上的劲便大了一些,捏得吕雉忍不住哼了一声,刘季这才松开了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见家里有任何吊丧的迹象?”吕雉双肩还隐隐有些生疼,这哭泣倒是因为这疼痛给止住了不少,此时断断续续的回道:“两……两天前……走得突然……昨日回沛县和父亲说……说了……因为良……良人你不在……所以父亲原本今日来操持曦儿……身后之事……良人你回来比较早……所以就没有开始布置……”刘季心头一阵堵得慌,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低沉而缓慢的说道:“带我去看看曦儿。” 吕雉早已给赵曦沐浴更衣化完妆容,只见赵曦除了脸颊有些轻微凹陷,别的与生前无异,刘季看着赵曦这样子,只觉得像是睡着了一般,并非永远离开了自己,二人沉默不语,除了吕雉的抽泣声,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刘季才从嘴角蹦出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自你走后,曦儿的身体便时好时坏,你不在家,我便和卢绾、樊哙提了一下曦儿改嫁审食其之事,但樊哙一时性急,和审食其闹了一次,我去调停时,对审食其说了这事,但审食其回绝了我,这事我想着由我告诉曦儿,好过于从别人嘴里听到,便和曦儿说了,结果曦儿急火攻心,呕了不少血,虽然后来审公子改口同意,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曦儿咽气,原本指望能撑到你回来,但天不遂人愿,也没让你见到曦儿最后一面……”吕雉带着哭腔简短的把本末和刘季说了个清楚,虽然话语不多,但已经足够让刘季知晓整个过程了。 刘季一时间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悲伤还是遗憾,只觉得这事实在离谱,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被这一帮人搅和得咽了气:“审食其为何不同意?”吕雉把审食其说的那三点告诉了刘季,刘季沉默了一会又说:“那此事怪不得审食其,他也是顾及兄弟情谊。”吕雉点点头回道:“嗯,审公子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断然不会拒绝,只是可怜曦儿命苦……” “樊哙是怎么和审食其闹的?” “我问了樊哙后,樊哙非常激动,他极度反对让曦儿改嫁这事,第二天又恰好碰见审食其,俩人便从口角之争到互相扭打……”吕雉话还没说完,刘季插了句话:“嗯?审食其和樊哙扭打?不可能吧?” “是,我说错了,是樊哙追着审食其打,整个中阳里都跑遍了,我知道后去调停,这才让审食其知道了这事,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一时气愤,当时就拒绝了。”吕雉回道。 “哎,也怪不得他,我看樊哙神情诡异,估计是怕我责罚于他吧。”刘季此时也是有些心乱,听语气也是颇为无奈,估计是觉得一肚子的气没地撒吧。 吕雉顺着刘季的话往下说:“嗯,樊哙也是好意,只是那臭脾气,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才吓着了审食其,审食其呢,人是不错,就是有些酸腐,诗书礼仪的,哎,谁也没想到曦儿这么命苦。” 刘季此时转身对吕雉说:“走吧,还有很多事忙活。”吕雉知道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在这里一直看着没有回应的赵曦,不管是去县府复命还是赵曦的后事,都得处理,刘季这一家之主,恐怕接下来几天不会有什么喘气的时间。 刘季带着吕雉直接回到了院子里,只见一帮人都在院中,刘季便挨个说道:“卢绾,你去把审食其找来,樊哙你跟我回屋一下,周勃,我把复命的竹简给你,在就去沛县找萧大人,和他说一下,我就不亲自去了,这边事多,其余人就都散了吧。”一帮兄弟此时哪里敢惹他,一句话都不敢说,挨个乖乖照办。 樊哙垂头丧气的跟着刘季和吕雉来到厅堂,刘季让他坐下,他还有些不敢,刘季笑说,我又不吃了你,怕什么,这才敢放心坐下。三人坐定后,只听刘季说道:“樊哙,你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大嫂做了主的事,那就是我的意思,你不胡搅蛮缠,这事也未必就致此。” 樊哙心中也很是懊恼,但又带着些气愤:“大哥,这事兄弟做得不对,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服,审食其那小子,大嫂看得起他,他还一口回绝了,要不是他,怎么能把人活活气死?” 刘季显得有些不耐烦:“说你就听着,你怎么这么多话,审食其?他回绝是因为什么?你以为就你把我当兄弟?审食其要是一口答应下来,你难道心里就舒坦了?” 这一番话,弄得樊哙哑口无言,吕雉赶紧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都是好心,这个也怪不得樊哙兄弟。” 刘季就直直的盯着樊哙,听吕雉说话也没转脸,看得樊哙心里一阵发毛,低头不敢对视,刘季看了他好一会才接着说道:“我不是怪你,但确实你这事办得不妥,但是说什么也没用,人都走了,你说,是不是该罚你?” 樊哙这才抬起头来和刘季对视:“是,大哥只管说,我老樊认罚。” 刘季转头对吕雉说:“外舅应该是今天来吧?”吕雉点点头:“嗯,昨日和他说好了,今日来,不过良人你已经回来了,也就不用他老人家操持了。” 刘季听完也点了下头,接着转脸对着樊哙说道:“你接下来几天,就在家帮着弄一下曦儿的后事,老老实实的,做不好,我非得罚你个狠的。” 樊哙赶紧点头称是,刘季接着说道:“樊哙,你现在回家去,和吕嬃说一下,让她也跟着过来帮手。”樊哙就像是碰到大赦一般,只哦了一声,便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刘季这时伸了个懒腰,吕雉看得出来,这一路奔波本就辛苦,回来还这么多事,确实有些困乏,于是吕雉关切的说:“要不你先去小憩片刻?” 刘季摆摆手说:“不了,审食其也该来了,我去院子里透透气,清醒一下吧。”吕雉此时怎会让他自己一个人,便跟着他到院子里踱步。 吕雉知道他是在等审食其,心里就有些忐忑,问道:“良人这么急想见审食其,有什么要说的吗?”刘季叉着腰在院里绕圈,也不停步:“也没什么,你都已经说了,不过这事毕竟和他有关系,每次一有事他就躲,我不太喜欢。” 吕雉听他这么说,心里放心了许多,其实审食其有些懦弱,这事大家都清楚,刘季无非就是要让他来露个脸,有个态度,否则永远这么遇事就做缩头乌龟,那这兄弟一辈子都废了。既然刘季这么说了,吕雉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刘季在院子里绕圈。 二人也不知走了多少圈,才见到卢绾跨进院子,刘季往他身后一看,空无一人,于是奇道:“咦?怎么就你一个人?” 卢绾焦急的说道:“季哥,审食其病倒了,我看他连朝食都没吃,给他随便吃了点,但是他浑身无力,就只能躺着,我没法把他带来。” 刘季还没开腔,吕雉便接话道:“嗯,审公子也是心里不安,对曦儿去世这事很是自责,哎,他又病倒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刘季听完吕雉说话,便对卢绾说道:“他神智清醒吗?” 卢绾点点头说:“嗯,清醒,说话什么的都没有大碍,就是全身有些烫,没什么力气。” 刘季转脸对吕雉说道:“娥姁,你在家中等外舅吧,我去审食其家探视一下。”吕雉点点头,目送着二人离开,自己便转身回了厅堂等着自己的父亲。 吕雉一个人待着,免不了要胡思乱想,一会想着幼时和赵曦玩耍的情景,一会又想赵曦嫁给审食其后的生活,甚至还想若是当初早知道赵曦要随嫁,自己拦下这桩亲事该多好,就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恍惚中见到有个人走了进来,吕雉赶紧回过神来,原来是吕文到了。 吕雉见到父亲,连忙站起身来招呼,先给父亲和车夫端来水喝,随后让车夫在院里歇脚稍等,这才开始和父亲聊正事:“父亲,刘季已经回来了,不过他去了审食其家中,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吕文缓缓回道:“好,既然他回来了,家中之事还是他主持吧,我就在旁帮手便好。刘季回来都说了什么?” 吕雉便把开始适才发生的事和吕文仔细讲述起来,说到一半,就听见院子里响起樊哙的声音:“大哥,我来了。”吕雉让父亲稍候,起身出门将樊哙和吕嬃迎了进来,吕嬃进门一看父亲在场,有些胆怯,便站到了樊哙身后。 吕文看着吕嬃,摇了摇头,说道:“嬃儿,你有什么好怕的,今日又不是为了你的事,何况你二人只要自己开心,我这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吕文这么说了,吕嬃紧绷的脸色才有了一些缓和,稍微踏步向前对父亲施了一礼,再扯了扯樊哙的袖子,示意他也赶紧作揖。吕文倒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名士大夫,尤其面对的是樊哙这样的市井之徒,所以吕文没等樊哙弯腰,便又说:“你二人来这里既然是刘季吩咐的,那你们就在这里稍等一会,刘季出去还没回来,我也在等他,待他回来后,我们都听他安排就是,曦儿的后事,总得办得风风光光的才行,否则失了我吕家和刘家的颜面。” 这一屋子都算是吕家的人,自然吕文说什么便是什么,齐口称是,一家人才分别坐下,在等刘季回来之间,大家也就相互闲聊一番,近来身体可好,生活可有什么难处之类的。 等刘季再度回来,一屋子人也聊了好一会,见着刘季,纷纷起身,刘季正眼也不瞧一下樊哙和吕嬃,只对吕文施礼,然后对吕雉说道:“我和审食其随便聊了几句,这事他也挺后悔的,哎,都是为了曦儿好,谁也怪不得,他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娥姁你去他家帮个手吧,这边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对了,给他请个医生看看,别再出什么事了。” 吕雉也来不及细问到底他俩聊了什么,不过听刘季这么说,恐怕审食其确实病的不轻,现在还是先去请医生要紧,虽说她现在已经信不过中阳里的泥腿子医生,但聊胜于无,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去了束手无策。 待医生看诊后,吕雉连问好几次到底审食其如何,医生也是连答好几次,没什么大碍,可任由他怎么说,吕雉也是半信半疑,不过这时候也别无他法,只能随医生去拿药,待吕雉回到审家,第一件事就是熬药,接着帮着收拾屋子什么的,还把暮食也给备好,吕雉心里不免想到,若是赵曦还在,这些事应该就是赵曦在做了,可惜事与愿违,活着的人也备受煎熬。 审食其确实没什么大碍,到了下午已经可以起床走动了,看着吕雉为了自己前后忙活,他原本自责的内心更是愧疚难当,说了好半天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喝药吃饭这种事自己能行,这才把吕雉给劝走。 等吕雉回到家,已是接近暮食之时,家里现在应该不少人,也不知道吕嬃会不会帮着把大家的暮食准备妥当,所幸到家后,虽然一屋子男人都不见踪影,但吕嬃一反常态已经准备了不少食物,最后还有一个菜肴似乎把她给难倒了,吕雉二话不说,上前便搭手帮忙,一边问道:“妹妹,你们都说了什么?” 吕嬃显然是还有些不敢面对父亲,整天别说讲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之所以跑来做饭,就是不想站在父亲面前,此时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吕嬃连珠炮一般说了个不停,先说刘季安排了下葬的时间,让樊哙去打口上好的棺材,不过钱是吕文出的,至于下葬的地方,就有些争执了,按说刘家的人,埋在刘家的坟是应该的,但赵曦只是随嫁,不是正室,又差点改嫁审家,要是埋在刘家祖坟怕是不太合适,最后商量了半天,吕文觉得还是埋到吕家祖坟之侧吧,离刘家祖坟也不远,这样显得和两边都还算亲近。 吕雉听得安排都挺妥当的,也就放了心,这时听到外面有些声响,嘱咐了吕嬃几句,告诉她做菜最后几个步骤后,急匆匆的出去查看。原来是刘季、樊哙和卢绾先去拉了口薄馆回来,先把赵曦移到院里放置,否则在屋子里一直躺着,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至于吕文,付完钱后不多久也回到了刘家。 这下一屋子聚齐后,便是一边吃暮食,一边商定还没有安排的事务,因为只是平民,倒是不必要那么麻烦,刘季也拿不出多少陪葬之物,无非就是赵曦生前用过的餐具、毛毡、首饰之类的,比穷得光屁股的老百姓还是要强点。但吕文显得有些不甚满意,便说他一直视赵曦如同己出,也不能太草率了,这出殡的歌舞仪仗,便由他一力承担,刘季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要他出钱就好,何况他也出不起这钱,最后吕文还提了一个希望,无论如何,赵曦也算是刘季的妻子,此番夭亡,甚是不幸,这身后还是要给赵曦一个合理的名分,所以刘季寿终之时,要把赵曦移回身旁合葬,只不过因为有吕雉的存在,合葬而不同穴,刘季心里嘀咕,我肯定长命百岁,且等吧,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刘季忙了这一天,加上路途辛苦,众人商量完后也就没再赖在他家,纷纷和刘季道别,刘季随便说了几句便回了卧房休息,吕雉则尽主妇之谊,将众人送了出门,尤其父亲,明显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不知是因为自然所致还是外翁公孙鹄、母亲公孙兰以及赵曦接连辞世带来的打击,总之看得吕雉颇为心疼,再三嘱咐了父亲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才放了父亲归去。 第二天吕雉也不得清闲,赵曦不在了,现在是她要一个人顾着刘季、刘肥、农活,再额外加上个审食其,比以前忙碌了不知多少倍,但想到这和赵曦带着遗憾离开相比,也算不得什么,倒也没什么抱怨。 待得出殡之日,刘家、吕家的人来了大半,加上刘季的一众弟兄,粗略一数,怕是有百多号人,审食其的身子虽然还没完全复原,但下地走路早已无碍,何况赵曦出殡,他焉能不去?只是刘太公看见他便有些不悦,拂袖走到了队伍前头,审食其倒也识趣,自己走在靠后的位置,反正以他的体力,也抬不了棺,还不如就在后面跟着。 要说这埋葬之地,大家也都去过,但毕竟中阳里在沛县西南方向,要到吕家祖坟,更得多走不少路程,一开始谁也没想到这一点,可棺材上了手,才知道有多沉,幸好刘季兄弟众多,又都是壮汉,轮着抬棺,才不至于让棺材落地,否则若是就几个人抬,走一半便没了力气,必须把棺材放了歇息,就犯了大忌。 这一路上,大家走得甚是辛苦,即使是吕雉这样的女眷,无需抬棺,徒步走过去也有些体力不济,何况抬棺之人,周勃、夏侯婴、卢绾、樊哙四人先抬着走了一段,实在觉得太沉,曹参和灌婴便也上前帮手,但走到一半还是支撑不住,除了樊哙,其余人都陆续找人换手,稍事歇息。至于樊哙为什么从头抬到尾,说他天生神力那是没错,众人之中若只论气力,非他莫属,但就算如此,抬完全程也甚是不易,后来吕雉怕他这么硬抗伤身,叫吕嬃去劝说让他换人,但樊哙就只说了一句话:“这事我老樊有责任,我今天若是不抬着走完全程,我以后睡觉也不踏实。”听了这话,吕雉便不再言语,就算是樊哙为图心安给赵曦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棺材入墓时,除了一帮糙老爷们,其余人都忍不住落泪,尤其吕雉、审食其、吕嬃,哭得是死去活来,刘季怕吕雉给哭坏了,倒显出难得温柔一面,一直搂着吕雉,不停安抚,虽说自己心里也难受,但这儿女情长之事,确实也不是他特别看重的,所以倒也没那么悲伤,不至于像吕雉这么哭天喊地的。 等众人散去,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刘季必须得去亭里料理公务,但想到吕雉此时的状态,刘季便将吕雉送回了家中才离去,还嘱咐卢绾多帮手一些田里的农活,这几天让吕雉好好歇歇,就别让吕雉去田里了。 吕雉独自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自己很早开始,就隐约动了让赵曦改嫁的心思,虽然一开始只是觉得审食其和赵曦来往挺好,她还特别支持,可到现在仔细回想,却发现有些不对,自己的妹妹,夫君的妾,自己怎么会想着让她和别的男子频繁接触,难道自己有些嫉妒之心,但吕雉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想法,可这样的经过更让人害怕,若是自己有意为之,那就不用揣测了,而现在却是自己无意中在把赵曦往外推,虽说她并不想赵曦丧命,但她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赵曦恐怕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吧。吕雉越想越怕,这些事也幸亏没有和刘季全盘托出,很多事当时都只是和赵曦在沟通,否则刘季若是觉得自己是有意铲除赵曦,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现在吕雉才真的到了有话无法说的地步,这件事真的是谁也不能说,也不敢说,何况身边亲近之人都相继离去,以往可以和外翁撒娇,不管自己说什么,外翁都会保密,而母亲从小就护着自己,有些话对母亲一个人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赵曦,等于就是自己的妹妹,姐妹间的私房话也确实不少,可现在,不管面对刘季、吕文或是那些弟兄们,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有什么说什么了,也许这就是岁数越来越大的坏处吧。 赵曦这一离去,吕雉发现生活有了些细微的改变,比如刘季,本来就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给家里的时间和精力少之又少,以前还得两个人分享,现在不管怎么说,刘季对自己花的心思比以前多了不少,而审食其失去了赵曦这个精神伴侣,惶惶不可终日,经常还莫名其妙跑到刘家,可能就是觉得这样会离赵曦近一点吧,不过也好,他经常来刘家,倒能帮刘家做不少家务,除了做饭难吃,吕雉不让他动手,其余打扫房屋、庭院,一些简单修葺,则都由审食其包下了,审食其兴许也是因为心中有愧,不但一口应乘,干得还不亦乐乎,有时候让吕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不是家里人,也不像卢绾那边和刘季走得那么近,现在感觉却像自家仆人一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但每每提及,审食其都说没事,自己有点事做反而不会胡思乱想,还得多谢吕雉才对。吕雉每次看到审食其在自家忙前忙后,不由得都会想到若是赵曦能嫁给审食其这样的人,该有多幸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飞来横祸 日子总得继续,刘季还如往常一样,经常出着公差,吕雉在卢绾和审食其二人的帮助下,倒也能把日子过得滋润。时间长了,吕雉越发觉得,赵曦当初看上审食其不是没有原因的,相貌当然在中阳里数得上一等一,身材虽不魁梧,但也算是匀称,加上好读诗书,和中阳里一众农夫形成鲜明对比,举止彬彬有礼,谁见了也不会有什么挑剔,谈吐也是不凡,毕竟肚子里有些墨水,让人颇喜欢和他谈天说地,加上审食其年岁也不算太大,不像刘季c卢绾那样大了吕雉c赵曦十几快二十岁,这说话有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共同语言实在有些少。只可惜当初自己的一个错误念头,误了赵曦的性命,也耽误了审食其的终身大事。但已经发生的事是没法挽回的,吕雉能做的无非就是有好吃的就给审食其留点,有好酒就给他匀点,给刘季做衣裳时顺带也做一件给审食其,虽说比赵曦在世时差太多了,但总聊胜于无,起码图个心里安稳。 要说赵曦的病因,纵然有很多,但其中一条重要的原因便是无后,赵曦撒手而去,刘季和吕雉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按理说生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不管二人怎么努力,吕雉的肚子就是不见大,偶尔月事推迟了,兴高采烈的去看医生,却每每都是失望而回,医生还多次嘱咐,不要情绪低落,不要太劳累,这些都会影响怀孕,亲人接连辞世,又迟迟怀不上孩子,情绪如何能不低落?家里家外都是吕雉一个人忙活,这身子又如何能不劳累? 吕雉有时对刘季提及此事,刘季总是说没事,该有总会有,也不知是安慰吕雉还是根本心里就不在意,兴许真的是因为刘季有了一个刘肥,对于断后一事已经没有忧虑,吕雉生不生孩子他就不太在乎了。 想到这里,便想到赵曦当时说的话,再看看周围,也就是吃饭的时候能看见刘肥,刘季若是押差出去,那基本上一天就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独守空房,所以下地干活或是审食其来家里帮手时,是吕雉最为高兴的时候,至少有个人可以说话。 自从公孙兰去世,吕嬃又出嫁后,吕文也经常一个人在家中无聊,想到女儿日子也是孤单无聊,便时常到中阳里来陪伴,吕雉有一次心情低落时,还曾问起父亲,不是说刘季并非常人吗?可这日子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天一天,周而复始,波澜不惊的。吕文先是笑笑,然后告诉吕雉:“雉儿可知越王鸠浅?”吕雉安能不知如此名人,吕文又说:“昔日鸠浅被夫差用作马夫,百般羞辱之时,世间能有几人看重他?”吕雉回说恐无几人,当吕文问她具体哪几人时,吕雉又答不上来了,吕文笑道:“唯文种c范蠡二人也。”吕雉大奇:“那鸠浅的妻子何在?”吕文摇摇头回道:“越国行将覆灭之时,鸠浅曾想杀妻灭子,与吴王夫差决一死战,幸得文种妙计,智退吴军才保全了妻子性命,其后虽然鸠浅妻子依然对他忠心,但却有所嫌隙,反不如文种c范蠡二人亲近。” 吕雉听到这里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鸠浅真是薄情寡义,居然想杀妻灭子。” 吕文又摇摇头说:“非也,此举一是为了向越国军民证明自己不留退路,以此激励士气,二是为了避免自己兵败灭国,妻子恐受无妄之辱。” 吕雉也跟着摇头:“这王侯之心,深不可测。” 吕文又问道:“雉儿,我说这些话,你可曾明白是何用意?” 吕雉又不是傻子:“知道,把那刘季比作鸠浅,不过父亲未免也太看重刘季了,刘季一介厅长,安能与越王相提并论?” 吕文听她这么说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吕雉被笑得有些尴尬,嗔道:“父亲怎么突然狂笑,若是外人听了,岂不失了风度?” 吕文稍微抑下点笑声,挥手道:“你我二人谈话,还那么在意规矩,何况近年来战乱不断,早已礼崩乐坏,大笑几声也无妨。” 吕雉着急听父亲继续说正事,便正色道:“好了好了,笑完了就继续说正事,平白无故总拿我寻开心,一点父亲的样子都没有。” “嗯,我继续说,昔日我看刘季面相,心里便有数,但我也说不了太具体,刘季的面相实在异于常人,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参透的,但想到我的师傅,黑平当时说的话,如果不出意外,刘季恐怕真的能和越王一较高下。”吕文也不再发笑,既然女儿爱听自己讲故事,那这孤寡老头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吕雉是很少听父亲提起黑平的,心里当然明白父亲这么说应该是有些根据的,可吕文若是偏爱刘季,把刘季往好了想也不是没可能,就拿沛县县令蔡淼,吕文虽说了公必达,但心里却并不看好他,总觉得这人命不好,可蔡淼已是县令,若是这还算命不好,那什么叫命好?吕文终究也是凡人,看人看事都会带着自己的理解,总是会失了一些偏颇的,父亲说刘季能和越王媲美,吕雉心中肯定不信,但争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父亲就是莫名其妙的偏爱刘季,谁也没办法。不过这次次见面吕文都这么露骨的夸刘季,即使吕雉都有些听腻了,于是吕雉便打岔道:“我只知鸠浅做马夫,那其后的事呢?” “做了两年马夫,夫差见他温良恭顺,以为他已臣服,便放了鸠浅回越国。” “那鸠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那是自然,悬胆而尝,雉儿应该听过吧?” 吕雉毕竟也是读过诗书之人,用力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说话,就等着父亲继续往下说。 “鸠浅回了越国,在屋中悬挂苦胆一枚,进食之时都要舔舐一口,以提醒自己勿忘耻辱。” 吕雉点了点,心中对鸠浅此人颇有些赞许:“那鸠浅最后何如了?” 吕文拈了拈自己的胡须:“算上做马夫的两年,鸠浅一共隐忍了十年,终灭吴国,昔日仇敌夫差也被逼自尽。所以鸠浅花了十年,雉儿你这才一年多,何必急躁?” 吕雉毕竟是个女儿身,平日很少听父亲如此教诲自己,心里觉得受益良多,站起身来对父亲施了一礼道:“谢父亲提点,雉儿知道了。” 不过吕雉心中还是有个疑问,本来是难以启齿的,但若是不求助于父亲,有了赵曦的前车之鉴,吕雉不敢闷在心里。于是赵曦又问道:“父亲,还有一事,女儿想请你算上一卦。” 吕文眼睛眯了一下,随即笑道:“要不为父先算一下你要我所算何事?” 吕雉一听吕文这么说,哪里还不明白父亲的意思,顿时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吕文又是哈哈一笑道:“看来我不说出来你都知道我算对了,雉儿,我实话和你说吧,这儿孙之事,我早就留意过,刘季自然没有问题,那么大的刘肥天天杵在你面前,要说雉儿你的面相,你看你人中c额形俱皆饱满,印堂也无悬针,双眉清晰,山根宽阔,怎么看也不是无后之人,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腹中尚无动静,难免你会有些忐忑,我看倒也不必在意,放宽心境,福源自至。”吕文说了一大堆,这结尾的说辞倒是和刘季如出一辙,吕雉心想,父亲真是和刘季结缘,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过父亲既然说清了面相,就像刘季的面相一般,兴许自己这事也不能计较一日之长短,只能是耐心等待结果了。 可这等待一晃就是两年半,就说周遭的家庭,哪有一个女子嫁过去后两年都不开花结果的,唯独吕雉迟迟没有动静,而且从最近半年开始,刘季押差的活也少了许多,这也是刘季对着萧大人死缠烂打的结果,愣是让萧大人把一半公差派给了别人,刘季在家时间便多了不少,以前还可以说是因为刘季不在家,所以怀不上,当然,若是怀上了,这说不定还得惹出什么流言蜚语,现如今刘季一年中也就半年在外,可依旧没有动静,这便让吕雉有些着急了。而周围的闲话也是愈发厉害,甚至还传到了东亭乡那边,据说东亭乡的说起这事,都是乐不可支,还有好事之徒甚至说家中养只母鸡尚且能下蛋,这刘四养个大活人却拉不出东西。这些话倒也传到了刘季耳朵里,但东亭乡不是自己地盘,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罗织罪名让萧大人去抓人,刘季虽说自己不在意生孩子的事,但闲人说那些难听的话,他还是有些不满,便时不时指使一帮兄弟今天把人家苗踩坏一片,明天把人家的鸡偷走一只。这久走夜路必闯鬼,时间长了,东亭乡的人也就知道是刘季在使坏,对面的乡长雍齿素来和刘季不合,这一听是刘季搞鬼,顿时火起,开始还击,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两边从一开始的暗施冷箭逐渐升级为公开斗殴,所幸秦法严苛,自从商鞅变法那时起,便严禁民间械斗,所以两边都是抡着拳头打架,倒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中阳里毕竟是个里,就算是泗水亭也不过就是一亭罢了,而东亭乡乃是一乡,人多势众,慢慢的刘季这边就吃不消了,吕雉也生怕自家男人吃亏,这做大哥的,都冲在第一个,虽说刘季身手不错,基本上都挨不了什么打,可架不住对方人多,最近几次,刘季身上也渐渐青一块紫一块,吕雉看了好生心疼,便劝说刘季暂且喜事宁人,刘季是个聪明人,既然吕雉开口相劝,那就坡下驴,和一帮兄弟们宣布暂时退让东亭乡三分,然后找了萧大人调停,刘季也识趣,当着众人的面,给雍齿赔礼道歉,这才算告一段落,只是双方互相已经结了仇怨,每每见到,双方都是怒目相向,这平白无故多了一大帮敌人,刘季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落单被东亭乡的人暗算,所以这亭里也不常去了,反而没事就跑到沛县去找萧大人,有萧何在场,东亭乡的人怎么也不敢动刘季,这才保了刘季的平安。 突有一日,刘季如往常一样去了萧何那边,等刘季傍晚回到家中,见到吕雉就大声问道:“娥姁!你可知道谁要来咱沛县?”, 吕雉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刘季:“谁?” 刘季坐下灌了一大口水,然后用手在嘴上一抹,对吕雉说道:“始皇帝!” 吕雉一听:“嗯?始皇帝?谁?”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始皇帝是谁,你说你这些娘们,平日不关心一下天下大事。” 吕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成天要忙家里家外的事,累都累死了,我上哪关心天下大事?” 刘季怎么会接她这话:“来来来,我告诉你,始皇帝可是从来没有的词,你知道三皇五帝吧?” 吕雉见他看轻自己,更是没好气:“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每天忙碌,我不是傻。” 刘季见她动怒,语气也就温和了一些:“秦王嬴政,娥姁你是知道的,他这不是灭了六国吗?他觉得自己德兼三皇,功盖五帝,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号,叫皇帝,这就是第一个皇帝,所以叫始皇帝。” 吕雉没领这个情,一句话怼了过去:“这些话都是从萧大人嘴里听的吧?” 刘季一拍大腿,眼睛一瞪:“萧大人说不说我都知道,这有什么,我刘季胸怀天下,外面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吕雉继续挖苦道:“那始皇帝来咱沛县,是要升你的官呢还是要封你个爵呢?” 刘季大手一摆道:“别老这么势利,这天下官最大的人要来咱沛县,我可不得看看人家的排场,看看人家是怎么活的,我也好学学。” “学了有什么用?你还不是继续做你的亭长?” “这话说的,我这上进了,你还不乐意了?”刘季也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兴高采烈想和吕雉说点话,结果被吕雉呛了好几句。 吕雉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是有点过了,赶紧也换了语气:“没有没有,我是真的希望良人有一天封侯拜相,封妻荫子”这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吕雉便有些黯然神伤,就算某天刘季真的封侯拜相,封妻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荫子这事,自己始终无所出,就算惠泽子嗣,那也是刘肥。 刘季丝毫没注意到吕雉的表情变化,只管继续说道:“三日之后,嬴政就路过沛县,到时候我得找个好地方偷偷看看。” 吕雉一下子好奇了起来:“为什么要偷偷看?” 刘季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别说我这小小亭长,就算是蔡淼,也不能靠近皇帝车驾的,到时候他走到哪里,所有的人都得躲起来,连窗户都不能开,否则黑卫立刻把你剁成肉泥。” 吕雉更好奇了:“黑卫是什么?” 刘季这时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事,可不是萧大人和我说的了,你猜是谁说的?” 这个时候吕雉可不喜欢他卖关子,嘟着嘴宛如还是个少女一般说道:“这我可猜不到” 刘季看着她这俊俏模样,忍不住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外舅说的啦!” 吕雉今天全是问问题:“啊,父亲还知道这些?” 刘季此时坐正了身子,拂了下衣角道:“这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吧,外舅不是有个师父叫黑平吗?这人不是鬼谷子的门生吗?那黑平就有个同门,叫张仪,当然他俩肯定不认识,岁数差太多,总之张仪当时给秦国设立了一个黑冰台,里面都是死士,一色的黑甲,看着就威风。黑冰台里最厉害的一军就叫黑卫,历来都是秦王最贴身的护卫,这些人,十个我怕是也打不过一个。” 吕雉听了直咂舌,刘季这么狂妄的人,能从他嘴里说出这话,着实不容易:“那你偷看的时候可得小心,莫因为这个掉了脑袋,留我做寡妇,还得替你照顾肥儿。” 刘季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伸着懒腰说:“我自然会小心的,我哪能如此容易就丢了性命,行了,时候不早了,忙活了一天,我得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季吃了朝食正要往沛县去,却见到卢绾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他喊道:“季哥!咱村进贼了。”刘季一听这话,这还得了,皇帝后天就来沛县,这个时候咱中阳里此时来了贼人,要是被皇帝知道了,咱这中阳里只怕要担不少责任。 “贼人在哪?”刘季赶紧问道。 “就在樊哙家里,那小子被樊哙抓了个正着,身手还挺好,樊哙差点没打过他。” “樊哙有事没?被打伤了吗?”刘季一听居然还有此等人,心里也是一惊。 “没什么大事,身上挨了几拳,老樊皮糙肉厚,不要紧,那人带着家伙,还好樊哙没给他机会拔刀,不然怕是樊哙这小命不保。” 刘季听到有惊无险,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走,我去瞧瞧。” 吕雉这时候也走了出来,肯定是听到了二人对话,连说几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刘季一想,让这娘们也去张张见识,看看自家夫君如何威风也好,于是手一挥,带着俩人就往樊哙家走去。 刘季刚走到樊哙家门口,便听到里面一阵喝骂声,进去一瞧,这一院子的人围成了一圈,少说也得有二十来个,挤得樊哙院里满满当当,也怪这贼自己傻,大白天的跑来犯事,还撞上樊哙,再加上这一帮兄弟,别说一个贼,十个贼只怕也是有来无回。 刘季拨开前面的人,走到了圈里,只见这贼一袭黑衣,就连头巾都是黑的,嘴里被塞了麻布,手脚绑缚侧躺在地上,身上有不少脚印,显然是被这一帮人好生的伺候了一番。 刘季给樊哙使了个眼色,樊哙一看就明白,单手就把贼人提着和刘季一起进了屋,刘季不但没让别的人一起跟进去,还把樊哙哄了出来,这一帮人也就只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纷纷猜测这贼人的来历。 谁知刘季进去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也没见出来,卢绾生怕是贼人挣脱后伤了刘季,拔腿便往里走,刚跨进屋子,就见着刘季反背双手,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卢绾连忙问道:“季哥,审得怎样?” 刘季就像是没听到他问话一般,不为所动,就这么一个姿势一直走到了院子中间,众人赶紧又合成了一个圈,大气都不敢出,等着刘季说话。 刘季站定后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抬头眯着眼缝环视了一圈众人,接着把手往胸前一抄,盯着樊哙说道:“你们这是闯了大祸了。” 这下众人就像炸开锅一般,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多半都是问刘季,“季哥,这人什么来头啊?”,“季哥,怎么回事?”,“我就说等季哥来了再说嘛,你们非得拳脚相加”等等。 刘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众人,直到声音渐渐没了,才慢慢说道:“始皇帝两天后要经过沛县,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哦,对,始皇帝就是以前的秦王,咱沛县是前一天得到的消息,那自然是皇帝所派信使来通告的,为了保证皇帝车队的安全,黑冰台自然也派出了很多斥候,在沿途各地暗访,检视是否有危险之事,咱们中阳里就紧靠沛县,自然是严查地区。你们抓的这个贼人,就是黑冰台派来暗查中阳里的斥候!” 这话一出,一众人等说什么都有,有相互指责的,有唉声叹气的,还有低声怒骂的,刘季这时完全听不进他们说什么,必须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否则只怕中阳里要被黑卫杀个鸡犬不留。 刘季这时哪里听得进这帮人的言语,这个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把事情平掉,这事若不妥善解决,只怕中阳里会被黑卫杀个鸡犬不留。 正在此时,卢绾一把将刘季拉到一旁,附耳小声说道:“季哥,要不咱们把这人给宰了,来个死无对证,这样不就没事了。” 刘季白了他一眼说:“这里这么多人,虽然人人都想自保,不会告诉官府,但保不齐哪天谁喝多了说漏了嘴,到时候依旧是全村性命不保。” 卢绾正要张嘴再说,刘季却转身又快步进了屋子,只一小会,便扶着那斥候走了出来,大声对众人说道:“传我的话,挨家拿点钱出来,都交我这里,娥姁,你去酒肆说一声,把最好的酒菜备上,给中行官爷接风赔罪。” 这中行氏全把手一横:“诶,慢着,刚才都是谁打我?” 刘季赶紧赔笑道:“这等小事,交给我了。”随后对着众人喊道:“凡是动过手的,自己打自己的脸一百下!”刘季又转脸对中行氏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去喝酒,看着这些人就生厌,别坏了兴致。” 中行氏还是不挪步,阴阳怪气的看着樊哙说:“那绑我之人怕是不能一百下就完事了吧?” 刘季一拍脑门,笑道:“怪我怪我,把这事给忘记了。”然后转身对着卢绾说道:“卢绾,把樊哙给我绑了,拿麻鞭给我狠狠的抽,抽到官爷喊停为止!” 樊哙也不挣扎,就任凭一帮人把他绑在了自家树上,吕嬃眼见自家男人要被用刑,犹豫了好一会,实在不忍看,便跑回了屋子。 卢绾和樊哙毕竟要好,拿起麻鞭抽的时候,手上总是留了劲,中行氏是斥候出身,哪里会看不出他防水,又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使鞭的兄弟怕是没吃朝食吧,要不换我来也行啊。” 卢绾一听这话,我的乖乖,这要真让他来执鞭,只怕樊哙今天这条命就得丢了,于是卢绾不敢再耍花样,用了九成的力气开始挥鞭,之所以用九成,就是怕中行氏再看出来,而九成力气对于樊哙来说,又不至于把他打得太狠。 樊哙也是皮糙肉厚,虽然疼痛,但始终怒目圆瞪,牙关紧闭,也不知抽了多少下,这中行氏也许是看累了,也许是解气了,也许是真服了樊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看这位弟兄也是条好汉,我中行旻生平就佩服这样的汉子,行了,也别打了,几位要不随我一起去喝酒吧。” 刘季一听这话,立刻堆笑说:“好啊,来,卢绾,把樊哙解了,你看看他走得动不,走得动就扶着一起去喝酒。”樊哙是个要强之人,当然不会示弱,卢绾刚给他松了绑,想扶他一下,樊哙一把打开卢绾的手,迈步就跟在了刘季和中行旻的身后,卢绾心知樊哙一是气这斥候,二是气他下手太狠,有点报吕嬃之仇的意思,不过卢绾也是没办法,他原本确实没有用劲,可实在瞒不过这中行旻,才下了狠手,而且也没有用足全力,只怪这樊哙不识好歹,把好心当作驴肝肺。 一行人来到酒肆,吕雉已经找了张临街的桌子,为的就是能让众人看到听到他们,菜肴虽然还没备齐,但水酒已经摆了两坛。刘季赶紧请中行旻坐下,卢绾c樊哙则站立一旁,而周围则重重叠叠围了好几层,想来都是惜命之人,得亲眼看着,亲耳听到,否则就算在家也是坐立不安。 吕雉见刘季坐定,便退往后厨催促其余菜肴,庖厨知道事大,不敢怠慢,头点得上下飞快,吕雉便又回到后厨与酒肆大门中间,离刘季有些距离,但又不至于听不到他们说话。 只见刘季拿起酒角,对着中行旻微笑着说:“来,中行大人,我刘季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卢绾连忙再把酒给他满上,中行旻见他豪气,倒也痛快,待刘季举起第二角时,他也拿起面前酒角,吕雉见状,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毕竟中行旻肯与刘季对饮,就是个好的开端。中行旻平举酒角,双唇微启,似乎要说什么,这时包括吕雉在内,周围一大圈人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等待这决定命运的一句话。 只听中行旻说道:“刘亭长,你我都是当差之人,不必这么多礼。” 吕雉一听,心中窃喜,这语气一点强硬都听不出,看来这劫难应该是能躲过去了。 刘季哪里敢怠慢,赶紧勾腰回道:“哪里哪里,中行大人是皇帝身边的人,我刘季小小亭长,莫说皇帝,就连咸阳宫的宫门都没见过,咱这都是粗鄙村夫,不识中行大人,我刘季身为亭长,决不能脱了干系,来,我再罚一角。”说完没等中行旻回话,又是一饮而尽。 吕雉还能不知道他,明明就是馋酒,别说这两角,你让他把这两坛都喝掉,那才快意。可中行旻哪里知道,见刘季如此爽快,紧绷的脸颊稍微放松了一些:“也没有刘亭长说得那么严重,我本是暗查,没有事先知会刘亭长,所以有了误会,待我回去禀明了校尉,再看这事怎么处置吧。”中行旻一直到说完这话,也没把酒送进嘴里,刘季赶紧又让卢绾满上,端起酒角说道:“中行大人,这第三角,你我对饮何如?”中行旻微微点了一下头,微微抬了一下手,接着与刘季一起喝完了角中酒。 既然肯对饮,那这关系也就更亲近了一些,刘季放下酒杯,对他说道:“中行大人,有个不情之请,刘季本来有些难以启齿,但见到中行大人便一见如故,所以斗胆想多说几句。” 中行旻抬手示意请刘季直言,刘季双手撑案,凑身上前,对中行旻小声说道:“既然是误会,你看这中阳里的人,都是些莽夫,本是无心之失,我适才也安排了,让所有人都拿些刀币出来,攒在一起,算是给中行大人的汤药费。还望中行大人能美言几句,开恩让这帮村夫野妇留条性命。”刘季说完这话便又退身回来坐定,不然那样翘着屁股甚是不雅。 中行旻想了片刻才回了刘季话:“首先,刘亭长,皇帝陛下已经颁令,你们旧时所用刀币,行将废止,其二,这事与中阳里扯不上什么关系,这里我也看过了,没有外来的匪盗,只是殴打捆缚官差,这首恶之人总不能逍遥法外,我也不会波及无辜,只和校尉说有一人行凶便是。” 刘季当然明白中行旻这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了,不过谁知道中行旻是不是回去真的这么说呢,何况就算这么说,那樊哙的小命不也就完蛋了,此事还是得继续磨。 刘季心想,这么说下去,一堆人在旁边,很多话也是不方便说,这吕雉也是,怎么选了个当街的位置,于是刘季对着周围的人喊道:“行了,中行大人说了,和你们没关系,赶紧散了吧。”然后刘季又转头对卢绾说道:“卢绾,你扶樊哙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晚上再说。”说完对樊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老老实实的听自己安排,因为中行旻的话很明白,别的人能放过,樊哙是必须受罚的,樊哙听了这话,早已双手握拳,直想揍中行旻这贱人,所以刘季赶紧让樊哙老老实实的走开,免得再生枝节。 吕雉原以为刘季会叫自己也回去,刚起身要走,刘季做了个手势让她就待在里面,暂时别动,吕雉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继续坐着听二人说话,这时刘季又说道:“中行大人,樊哙这人,你一看就知道,是咱中阳里最粗鄙之人,把你和他扯一起,都是损了你的身份,而且你看我也让人狠狠抽了他一顿,若是把他报上去,他这小命岂不是没了,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我让樊哙多拿些钱币出来,到时候我让人把这些刀币换成新钱,算是给中行大人压压惊,如何?” 中行旻听了这话,又沉默了好一会,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刘季和吕雉不知他何意,都有些愣住了,只听中行旻提高了嗓门说:“把樊哙带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手起刀落 这中行旻不愧是黑冰台的人,这说话的语气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再看表情,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刘季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也只得差吕雉快追上去把樊哙叫回来。幸好吕雉没走,不然就得刘季自己去追人,那把中行旻一个人晾在这里,也是有些不妥。 吕雉一介女子,脚力哪里能和樊哙相比,从酒肆到樊家约莫就是一二里路,至少都走了快大半了,吕雉才追上樊哙和卢绾二人,卢绾还在一个劲的给樊哙赔罪,也是,这次樊哙捅了篓子,卢绾再是对樊哙不满,此时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了,何况卢绾还抽了樊哙一顿,所以赔礼道歉让樊哙心里舒坦点,也是做兄弟应该做的事。 樊哙听得吕雉叫他,转身喊道:“大嫂,叫老樊何事?” 吕雉咬牙跑了上去说道:“那中行大人指名要你回去,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你们走太快,我这一阵追赶,耽误不少时候,你赶紧回去,别让人等久了。” 樊哙一听,嘴里骂咧道:“这狗娘养的,把老樊当猴耍呢?”樊哙此时嘴里说得硬气,但却已经迈步往回走去,卢绾见状,怕是要出事,赶紧跟了上去,还回头看了一眼吕雉,吕雉此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索性就在原地坐会,等恢复点脚力再往回赶,要说吕雉这么个常年在田里劳作的人,走个一里地绝不至于这么气喘吁吁,看来也是奔得太快,可见事情紧急,让卢绾不免有些担心。 吕雉也不敢歇太久,稍微觉得有点体力了便开始往回走,等她走拢的时候,却听见那中行大人大声笑道:“樊哙,既然话说得差不多了,那这样,今天在这里的都是爽快人,这眼前两坛酒,有一坛我和刘亭长已经喝得快光了,你再去取两坛来。” 吕雉一看,哟,这中行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既然要酒,这事还是自己来吧,赶紧跑了上去,让樊哙就留在桌旁,自己去吩咐店家再来两坛最好的水酒,店家老板暗暗叫苦,统共四坛酒,这一下全被刘季给拿了去,剩下的全是醴,若是还有贵客到来,那可就麻烦了。 待得两坛酒送到桌旁,中行旻把酒摆成一列,站起身看着樊哙说道:“樊哙,你给我赔了礼道了歉,又挨了皮肉之苦,我本心中恼怒于你,但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你若是一气喝下这三坛酒,我便瞒了此事,回去复命之时只字不提,如何?” 刘季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偷笑,樊哙虽说比自己家境好点,但也有限,平日里哪有这么多酒喝,天天都馋着呢,此时让他灌三坛酒下去,这明明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看来这黑冰台的人,酒量都不咋地,三坛酒就觉得多了。刘季虽然心里窃喜,但嘴上却不忘装一下:“哎呀,老樊,你这酒量本就一般,你若是喝了这三坛,那绝对能表你衷心,你就爽快一把,一气喝了,到时候我刘季给你扛回去,让你睡上三天三夜。”吕雉、卢绾都明白刘季这话的意思,可樊哙是个粗人,他只以为刘季是瞧不起他,立时瞪圆了眼睛:“季哥……”话音未落,卢绾赶紧用脚尖踢了他一下,樊哙说话被打断,又觉着有人踢自己,立刻更是火大,转头就要开骂,却见卢绾躲在他身后,直使眼色,再悄悄指了指刘季,樊哙虽然愚钝,但这下也都明白了,马上收拾表情,又转了回去,用那粗嗓门说道:“行,我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喝死,我也得让中行大人把这气给消了。”说完就拎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坛酒,将那封布一扯,大口开喝,刘季脸色装得苦楚,但看得是直咽口水,心里还在骂着:“这等好事,怎地让樊哙捡了去?!” 樊哙喝得愉快,第一坛和第二坛很快就见了底,喝得高兴,龇牙咧嘴的就要拿第三坛,这时只觉后跟又挨了一踢,这时候樊哙可不傻,肯定是卢绾在提醒自己,明明是罚酒三坛,这喝得兴高采烈的,难道中行旻会看不出有诈?樊哙立刻装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卢绾赶紧一把从身后扶住,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以往你喝几角就不行,今日这两坛下去,你可当心点,别喝出事来。”樊哙把舌头故意抡圆了,含糊不清的说:“你放开,今天老樊不让中行大人解气,老樊就不是人!”一把将卢绾的手扯开,再去抓起第三坛酒,又是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不一会,第三坛也被喝了个精光,这时候樊哙干脆直接躺下,闭目养神,喝饱了后这么一躺,旁边还有点日光晒下来,这光景,真是做神仙也不换。 中行旻哪里知道这其中玄机,就见他真的是一气连喝三坛,惊得下巴拉得老长,这樊哙往地上一躺,卢绾、刘季当然装作去扶,中行旻也回过神来,站起身说道:“樊哙兄弟今日既然为我舍命,我中行旻也不是小人,行,今日你们几位朋友,我交定了,没想到这小小中阳里,还有如此多的豪爽之士。” 刘季一边用力拉扯樊哙,一边侧头笑着回话:“有中行大人这句话,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可樊哙这人装得还挺卖力,刘季和卢绾俩人就是扯不动他,刘季于是撒手坐了下来:“卢绾,你去叫上几个兄弟,把樊哙给抬回去,然后你再叫几个弟兄一起,过来陪中行大人喝酒。”卢绾心中也是高兴,知道这个槛就算迈过去了,赶紧喜笑颜开的应了下来。卢绾正要往外走,刘季突然又说了句话,顿时让他心都凉透了:“卢绾,你就别来喝酒了,你去把给中行大人的汤药费,挨家挨户的收上来,这事你办我才放心。”卢绾内心如千刀在割,嘴上又不敢骂出声来,想必一定十分难受。 说起喝酒,此时酒肆已经没有清酒,只剩不少醴酒,刘季看中行旻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便知这样身份的人,怕是很少喝浊酒,便悄悄和吕雉说道:“去家中,把厅堂东南角那坛酒搬来。”吕雉有些担心的回道:“那么一坛酒,如何够这么多人喝?”刘季此时不想啰嗦,眼一瞪:“叫你去拿便拿来,这么多话作甚!”吕雉还是觉得一坛酒根本就没用,但既然刘季执意要拿,那便拿来好了。 等把酒拿了回来,刘季把中行旻角里的醴酒泼了个干净,再满满的给他倒上清酒,说道:“中行老弟,咱中阳里最后一坛酒,你喝,我们这些乡村莽夫,喝醴酒便好,喝这清酒,反而糟践了东西。” 中行旻已然勉强喝了几口醴酒,正觉有些难以下咽,此时刘季既然给自己换了酒,那便也不客气了,于是一帮人边喝边吃,全然不顾此时乃是白日,直喝到天色渐暗,中行旻才想起来还得回去复命,便说今日到此为止,刘季一看,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自己的清酒加再加六坛醴酒,基本都扫了个精光,这下可真是酒足饭饱,连暮食都省了,中行旻走路有些打颤,毕竟喝了一坛清酒,最后喝糊涂了,也就不管什么清酒、醴酒都往肚子里灌了;而自己这一帮人多半也都醉的不行,有胡言乱语的,有跑到墙角呕吐的,还有那曹无伤,甚至直接就跑到另一张桌上睡着了,鼾声震天,除了一人没有喝醉的迹象,那便是负责收钱的卢绾,等他到的时候,酒也所剩无几,再加上一帮人都喝得心满意足,他想喝,就只能自己喝,已经没什么人陪他了,看着卢绾那似哭似笑的表情,吕雉都有些忍俊不禁。 刘季再瞧了眼天色,太阳基本都快下山了,于是先吩咐卢绾把收上来的钱先交到自己手里,然后叫吕雉收拾一下摊子,让店家把账先记下,有钱了再还,然后有分度没彻底醉倒的兄弟帮个手,把那些走不动道的都给扶回去,至于刘季自己,自然是把中行旻给送出村口,以示恭敬,而且还得走到没人的地方,否则公开给中行旻塞钱,这明显是不合律法的。 吕雉一肚子牢骚,一帮人从早喝到晚,自己便一直在旁边照应,早就过了暮食之时,吕雉也是饥肠辘辘,却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倒一口没吃上,这还不算完,一帮人胡吃海塞一通,最后这账却得自家来出,刘季也知道自己兜里干干净净的,不忘嘱咐她先和老板说赊着,钱没了,还丢了人,刘季当然是习惯了,可吕雉从来没赊过账,不过牢骚归牢骚,吕雉看着桌子上还有些能吃的剩菜,又腆着脸找店家借了一个盆,收拾了不少剩菜,等着端回去和刘肥一起吃。所幸店家倒没有鄙视她,反而有些同情,只是店家顺口说了一句,刘季欠的账怕是已经不少了,再加这一笔大的,以后可别越滚越多,还不上了,吕雉只好把父亲抬了出来,就说若是真有一日还不上,那便找父亲替她还,总之不会亏了店家老板便是。 等吕雉收拾妥当,一帮吃酒的人早已散得无影无踪,吕雉暗暗叹了口气,端着饭盆回了自家,正和刘肥吃着剩饭之时,刘季回到了家中,吕雉连忙又刨了几口饭,嘴也顾不上抹,拉住刘季就问:“怎样了?瘟神送走了吗?”刘季神情严肃的嗯了一声,吕雉这下就放心了,虽说惹事的是樊哙,而吕雉又不太喜欢此人,但毕竟樊哙现在是自己妹夫,好歹也是一家人,若是樊哙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妹妹岂不是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正在吕雉暗暗庆幸之时,刘季一句话也没有,便往卧房走去,吕雉眼尖,觉得刘季袖子上有些污渍,哎,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喝个酒还弄得一身脏污,真是没办法,吕雉便追了上去说道:“良人,你衣服有些脏了,脱下来我明天洗吧。”刘季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反而脚步迈得更快了似的。 吕雉又心里念叨,莫不是自家夫君年岁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吕雉没办法,快步小跑上去拍了一下刘季的肩头,又说道:“你袖子脏了,把衣服脱下来,我明天洗。”刘季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她轻轻的嘘了一声,吕雉一下子没明白刘季什么意思,刘季往她身后瞟了几眼,拉着吕雉的手一起回了卧房。 吕雉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来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刘季拉着她进屋后,便将门合上,悄声对她说道:“小点声,本来想瞒着你,不过既然你看到了,我就和你一个人说,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全村都会被血洗。”吕雉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但她不是太相信自己夫君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是带着侥幸的想法说了一句:“到底何事?” 刘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把那中行旻杀了。”吕雉听到这话,反而平静了下来,自己都觉得心跳一下子没那么快了,刘季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奇道:“娥姁?你这是吓傻了?”吕雉连说没有没有,能做刘季的老婆,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吓傻。 刘季听了更是觉得惊奇:“我觉得若是寻常女子,听到自己夫君杀了人,总是会有些反应,害怕或是惊慌或是别的什么,你这一点反应都没有,倒出乎我的意料了。”吕雉心里觉得刘季有些大惊小怪的:“还好吧,你第一句我就大概猜到了,所以你说出来我也就没觉得有多要紧,而且说实话,你把他杀了,我倒心里舒坦了很多,我刚才还在琢磨,这人要真是回去复命,谁知道他会不会守口如瓶,但我想我若是这么和你说,倒像是我一个女子要杀人灭口,成何体统,所以我就闭口没说。” 刘季听了后啧啧称奇:“我刘季真是没想到,自己娶了个非同寻常之人,也罢,我刘季就不是普通人,自然也就应该娶个奇女子。”吕雉听着这话怪怪的,明着听是夸自己,可总觉得一个女人家,被这么夸,其实也是一种贬低,不过刘季说话向来随便,吕雉也就懒得往心里去,不过刘季这赤手空拳的居然能杀死黑冰台的人,吕雉倒是有了几分好奇:“良人,你身手再好,恐怕也不是黑卫们的对手,你下手时就不害怕反倒被人杀了吗?”刘季这时脸色稍微绷了一些:“樊哙都差点不是他对手,我当然知道我拼不过他,可就因为这样,他对我才不会有防范之心,我从酒肆出来的时候,把分切肉块的小刀揣到了怀里,他本来就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我只是耐心等到我和他拱手告别,他转身要走的那一刹那,拿刀一下子插进他的颈项,若不是用计,我也不敢轻易下手。” 这事虽然有惊无险,但吕雉还是有些后怕:“这样的事,以后可不能干,万一你失了手,那死的可就是你。” 刘季点了点头回道:“嗯,今天我也是临时起意,我就是怕他回去不守信,或者说漏了嘴,生出事端,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这和吕雉想的是一模一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过吕雉可没想到刘季居然会痛下杀手,于是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动了杀他的心思?” 刘季咬了下嘴唇,想了一下才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人该死,直到他最后为难樊哙,要罚酒三坛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管怎么讨好他,” 吕雉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问刘季:“那人的尸首你可曾掩埋好了?” 刘季此时才一屁股坐到榻上,盘着腿,一脸轻松的回道:“放心吧,我把他送到村西口外才动的手,尸首投进了那附近的枯井,再拿石块封死了井口,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吕雉本也不想问这些,但毕竟是自己夫君杀人,若是有什么岔子,出了事可就是全村人的性命,所以又问了一句:“地上的血迹呢?”刘季眉头一皱:“你这婆娘,好生啰嗦,放心吧,我都用土盖了,好了好了,我这一天累死了,赶紧上来陪我。”说完便开始宽衣。 吕雉站了一天,脚早就已经像灌了铅一般,便也跟着宽衣解带,但女人的啰嗦是与生俱来的,就在这时候,还不忘说一句:“你脱下来的衣裳别乱扔,就放地上,省得弄脏了家里的摆设。”刘季只能苦笑摇摇头,实在是改不了吕雉这不定时啰嗦的毛病。 要说普通人,杀了人后能睡得着已是不易,也不知刘季是天生杀手,还是因为借酒助兴,别说睡觉这事,睡觉前还颇有兴致和吕雉缠绵一番,直到精疲力尽才借着酒力沉沉睡去。吕雉却因为中行旻之事,辗转好一阵才能入睡,睡着了也不踏实,总是做梦,梦里也尽是不详之事,但醒来却记不真切梦的具体内容。 翌日一早,吕雉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等刘季走了后,先把刘季带有血污的衣服偷偷拿木盆泡上放在后院,然后又跑去村西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溜达,出了村口便紧盯着地上,走了不足半里,便有一块地方的土显得异常的新,很明显就是刘季掩盖血迹的地方,刘季掩盖之时已是晚上,哪里看得出这土的颜色不对,今日刘季去沛县又是从村东口离开,便不会经过此处,说到底还是因为刘季这心太大,没把杀死中行旻这事放在心上,还好有吕雉,否则说不定就会被发现。吕雉伸脚把这一片的土和周围混在了一起,虽说还稍微有一些不同,但不仔细看已经无法分辨,随后吕雉又去了离得最近的枯井,确实已经用石块封死,从缝隙看下去也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要没人离太近闻到以后尸体腐烂的味道,那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吕雉探察完毕后,才放心回到家里,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麻烦,那件血衣,要把一件沾了血污的衣服彻底洗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寻常衣物,拿到河边用木棒捣一通就行,可这衣服吕雉不敢拿到河边去洗,若是被人瞧见,问东问西的,总是不妥;在家又不敢用木棒捣,怕发出声响,反而惹人怀疑,大家洗衣服都是去河边,为何要在后院?不能去河边,不能用木棒,就只能用手慢慢搓,这可是个辛苦活,还得时不时换水,幸得刘家自家前院便有水井,来回提水还不算太吃力。 吕雉洗完衣服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磨破,看着略微有些出血的手,吕雉不由得想到幼年时的事,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现在看起来和村妇怕是没多少区别了,只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早点结束吧,真希望父亲说的时间能变得短点,若真是像越王鸠浅那样,熬上十年,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晚上见到刘季时,吕雉只字不提白天之事,刘季也没察觉出什么,毕竟手上磨破皮这种事,刘季早已见怪不怪,无论自己还是周围的人,破个皮有什么了不起的,吕雉倒也和两年前不太一样,刘季虽然不闻不问,但她心里也没太多不舒服的地方,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选的夫君,好孬都是自己受。 家中开饭之时,吕雉只是问起今天和萧大人是不是忙着明天迎接皇帝的事,刘季连连摆手,直说:“怎么可能,这迎接皇帝怎么能轮到我一个亭长,至于萧大人,那也不行,就连蔡淼,也就是当个回话的人,信使问什么就答什么,这皇帝的一切饮食、安全问题,都是赵高、李斯还有章邯亲自负责,话说这章邯,莫不就是黑卫十六尉的第一尉,想来武艺一定高强,手下的中行旻都厉害成这样,也不知道这些校尉是不是都是三头六臂。不过我今天也没闲着,我和萧大人寻摸了一个好地方,就在县府那路的拐角处,有个酒肆,正对皇帝车队驶来的方向,我就在二楼藏着,到时候能看个仔细。” 吕雉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存了不少问题:“哪……皇帝的卫队不会搜查沿途的房子吗?” 刘季摆了摆手说:“那不会,只要求所有临近的屋子,门窗紧闭,不许打开,人都必须待在屋里,不许出去,不过这有什么用,那窗户关了不也能看出去,只要别让人发现你探头就好。”吕雉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又问道:“那你要看皇帝,总得伸头吧,一伸头,那皇帝身边那么多人,还能瞧不见你?”刘季这时得意的笑了起来:“你真是太小看你夫君了,我今天和萧大人试过了,那酒肆二楼在白天的时候,从里往外看,那叫一个清楚,可你要从外面往里看,你只要不贴着床边,那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就算能看到个黑影,那谁还能看清是个活人呢?” 吕雉心想,你也不是什么事都办得牢靠,这中行旻的血迹,就差点被发现,不过刘季此时正在兴头上,吕雉当然会说他爱听的话:“嗯,夫君当然不是普通人,父亲不是经常说吗?我也就是多嘱咐几句罢了。”刘季也知道吕雉是为自己好,便笑着对吕雉又说:“那娥姁你想去看看皇帝吗?这皇帝估计一辈子也就来一次咱沛县吧。”吕雉倒不是不想去,只是心中有些不敢,想起中行旻就有些后怕,中行旻不过是个斥候,要说武艺,应该算不得黑卫里最好的吧,明天皇帝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虎狼,听刘季讲讲还好,若是自己真的去了,万一出了什么麻烦,那就不像听故事般有趣了。吕雉想到这里,便回刘季说:“罢了,你和萧大人肯定要去看,我再去,三个人,未必人太多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我在家等你吧,你到时候和我仔细讲讲就是了。” 刘季本也觉得吕雉不去最好,叫吕雉去也属于半开玩笑,他正怕吕雉说要去呢,既然吕雉主动说不去,那刘季也就放心了:“行,我倒要看看嬴政长什么样子,那些黑卫到底有多威风,不去也好,我明天回来一定好好的和你讲讲,就当是补偿你。”刘季话音刚落,突然闭了嘴,旋即放下了餐具,吕雉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看刘季起身,还以为门口来人了,扭头一看,却什么也没瞧见,再转头过来,只见刘季已经转身往卧房里走去,吕雉不知何事,刘季也没叫她一起,只好继续边吃边等。 不多会刘季便转身出来,走到厅堂门口又站住不动,对吕雉说道:“娥姁,来,随我进屋一下。”吕雉心说这汉子到底要做甚,起身随他进了卧房。刘季把门轻轻合上,从怀里拿出一个不太大的麻袋,对她说道:“这是昨日原本给中行旻的钱,我顺手拿了回来,因为肥儿在外面,我便叫你进来单独说这事。不过这些钱你先别花,找个机会换成新的方圆,然后去把酒肆的账给结了,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我平日也没给你什么钱,你要是喜欢什么物什,也买一点。” 吕雉虽然觉得这钱来之不义,不过确实也没别的办法,这钱要是还给各人,那不就说明钱没给中行旻,那岂不让大家惴惴难安,索性自家拿了,还省了不少麻烦,再说了,刘季也不是自己偷偷藏着,而是给了自己,这也算是刘季对自己的一份情意,既然如此,吕雉也不说话,接过钱袋便放到床榻和墙根的缝隙处,然后随刘季出去不动声色的继续吃饭,免得刘肥察觉到什么。 明日便是始皇帝巡视沛县的日子,刘季倒也谈不上多激动,他这人向来就是沉得住气的人,不过吕雉知道刘季一定要早起去候着,刘季选的酒肆必然一大早就会有卫队把守住门口,不许出入,所以吕雉也就早早的和刘季一起睡下,二人一起期待明天始皇帝的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始见皇帝 翌日清晨,刘季和吕雉自然早早的起了床,刘季平日不修边幅,今天倒还特意挑了挑衣服和配饰,吕雉打趣的说道:“是你偷看皇帝,皇帝又看不到你,还这么煞费苦心的打扮。”刘季只说人家车队都是华服锦衣,自己也不能太寒酸了,丢了沛县的脸面,吕雉只当他是强词夺理,莞尔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吕雉既然不去沛县凑这热闹,自然还是如往常一样,下地干活,没想到卢绾也来了帮手,吕雉以为刘季会叫上卢绾,卢绾却说若是为了看一眼皇帝丢了性命,实在是有些冤,还不如干点正事。这倒也是,卢绾本来也不是个爱凑热闹之人,若是刘季叫他去,他自然会去,但若是单独一人去,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皇帝的车队经过沛县也不停留,走完整个沛县顶多一个时辰,县府又忙得不可开交,刘季下午便回了中阳里,见着家里没人,便来田里寻她,远远的看见吕雉便撒开腿跑了过来,还大声疾呼吕雉的名字:“娥姁!娥姁!来来来,我和你讲讲今天的事。” 吕雉这手里的活还有最后一点,便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脸笑得都要烂了,感觉就像个大孩子拣到了稀奇玩物一般,吕雉再转头看了眼卢绾,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刘季此时颇有些孩子气。 待得刘季跑至跟前,一把抓住吕雉的手,就往田坎上拉,嘴里还对卢绾嚷着:“卢绾,你也别忙活了,来,我和你们细细说说,让你们也开开眼。”既然刘季今日这么好的兴致,吕雉和卢绾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都跟着他上去,三人齐坐在树荫之下,吕雉和卢绾已是口渴不已,便喝着水听他说话。 刘季平日话语不算太多,除非是喝醉了,但今日可是清醒之人,却听得他滔滔不绝的说道:“我今日去了沛县,不是和萧大人找了个好地方吗?早早就溜了进去,屋里的人都赶到楼下,就我和萧大人俩人在楼上,我在窗户左边,他在右边,你说这皇帝也是,等快到正午了,才看见先锋过来,不过这排场真是不一样,光是开路先锋,就有十六骑,这先锋全是一席黑甲,连座下马匹也都罩着黑色铠甲,这畜生穿得比我都好。”吕雉和卢绾听他这么愤愤的说,不由得发笑。 “先锋过去后,大概就不到百步,真的车队就驶了过来,不过为首的还是和前面十六骑一样,这时我才发现,这所有的黑衣骑士脸上都覆着铁眼罩,也是黑色,所以看着这一帮人,各个都一模一样,你说你想刺杀某个人,只怕都分不清谁是谁。”卢绾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这谁没事去刺杀这帮护卫啊,杀了也没用,多半自己还得丢了性命。” 刘季看着卢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帮骑士头盔上还有长羽,也不知是什么鸟身上拔下来的,甚是好看,我都没见过什么禽鸟的羽毛有如此之长,做皇帝真是好,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能找到。这帮骑士本来就身材高大,加上头顶这立着的羽毛,一下子看起来更威风了,若是立于地上,怕是比那战马还得高了不少。”卢绾这人,就是嘴碎,又忍不住插嘴:“季哥,我听人说过,有种鸟,中原没有,得从咸阳往南,到了以前巴国的地界,还得再往南,就有一种鸟,名曰什么孔雀,对,就是孔雀,其实咱们中原女子的发饰,除了那凤凰,还有一种看着和凤凰差不多的,那就是孔雀,大嫂应该见过吧?”吕雉是大户人家出身,那头饰配饰多如牛毛,自然是有孔雀式样的物件,但吕雉着急听刘季继续往下说,便只对着卢绾点了点头,卢绾颇有些得意,正要张嘴,刘季赶紧抢过话来:“哦,好,孔雀,我对娘们的东西没怎么注意过,不像你天天盯着女人。”卢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是,季哥你是天天吃饱了,哪像我这样的饥汉子,只能看看。”这话说得露骨,吕雉心里直骂卢绾,当着自己的面怎么好说出这种话来。 刘季倒是无所谓,继续说着故事:“这卫队前面的骑士,不算先锋,还有二十四骑,再跟后面就是一堆武士了,举着旌旗,上面不是龙就是秦字,那旗帜足有两人高,边上还镶金,这日光一照,时不时还挺刺眼的,我心里就琢磨,若是能偷来几面,把那金丝都拿了出来,也值不少钱。不过这武士就太多了,我实在懒得数,少说得一百来人,你说这皇帝出来,开路的就这么多,难怪走得那么慢,等了那么久才走到沛县。” 说到这里,刘季拿起水碗猛喝一口,接着又说:“你们猜,这帮武士过去后,接下来是什么人?”卢绾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皇帝?” 刘季笑骂道:“瞎扯呢你,又是骑士!对,这帮骑士和刚才那些武士一样,都是黑甲,不过武士头盔上没有长羽,看着不那么威风,哎,这场面,看一次,这辈子都忘不掉。骑士又是十六骑,多了我又懒得数了。然后接着是谁,你再猜猜。” 卢绾又是一样的口气:“皇帝?” 刘季又是笑骂:“说你这乡下土人,没见过世面,怎么就又是皇帝了,接下来的是战车,你说咱沛县倒也有战车,可相比之下,大小就不同,明显皇帝的战车大了不少,而且是驷马,还都一样身材,你说这样的战车,你要是碰到,还没交锋,吓都把你吓跑了。不过这战车上的人和那些骑士武士就不同了,这个是立车,一共四辆,上面除了车夫,都是箭手,那箭羽,啧啧,俱是纯白,好看至极,不像咱沛县那些箭手,用的箭,有些木杆都是脏的。” 吕雉毕竟是个女人,听到有漂亮的东西,不禁说道:“那这白羽拿来做点衣裳肯定好看。”这话要是卢绾说,肯定又得被刘季笑话,但吕雉说出来,刘季就没怼她,只接着说道:“箭手过去后,卢绾你继续猜,是什么人?” 卢绾自己念叨着:“骑士c武士c箭手都过去了,也该皇帝出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说你没出息就是没出息,又是两列武士,估计又得一百多人,不过他们和前面的武士不同,都持盾,话说这皇帝那么喜欢罚咱们铠甲,看来都用在了这些人身上,对了,从战车开始,两边也有武士了,不过这些做侧卫的武士前后距离就要比队伍中间的要远上不少,我看到这里我就特纳闷,你说从头到尾都是黑甲人,除了箭手不戴头盔,其余还都戴盔,我随便一数,看到这里就已经三百多人了,你说这黑冰台到底有多少人?” 卢绾哪里会知道,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看这架势,估计黑冰台都倾巢而出了吧?” 刘季居然点了点头:“嗯,我当时和你这想法一样,确实这三百多人后,就开始是仪仗了,哎呀,忘记让你猜了,算了,我接着说,仪仗都是男的,差不多七八十号人吧,最前最后的几人都是持锽,中间应该都是些乐官,有击筑的”说到这里,吕雉忍不住问了一句:“夫君,这些东西,你如何识得?”刘季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道:“我自然不懂,萧大人懂啊,我在左边偷看,他难道不趁机看看,他自然会告诉我这些玩意到底是什么。” 吕雉就知道是萧何说的,特意问上这么一句,倒也不是想打岔,便没有再说话,只听刘季接着说道:“这仪仗一过来,那就热闹了,开始那些骑士c武士走过去吧,就着风一吹,漫天尘土,我还和萧大人说,这帮人也够可怜的,一路吃土,等这乐官们来了,就有曲子听了,乐官们奏的那些曲子,我都是第一次听,听不懂,但是呢,听着还行,有点意思,要是没这些声音,倒显得这队伍没那么威风了。” “季哥,这么多乐官,那不也跟着吃土”卢绾又插嘴说道。 刘季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如此嘴碎,听我说便是,萧大人提醒了我,说这些乐官,比骑士辛苦多了,那么沉的乐器,都是肩扛手提的,走这么老远,难怪走得那么慢。要说击筑的还行,还有那些拿着罄c箫c瑟c篪的,也还算轻松,仪仗最后那些擂鼓的,都在战车上,不过都是骈车,比不过箭手们的驷车,但至少轻松了不少,最惨的就是那些扛长号的,那看着就很沉,若是我这么抬着,从咸阳走到沛县,怕是骨头都已经压碎了。” 卢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啊,季哥时常押差来回两地,都是空着手,走得都很辛苦,这些人看着威风,估计也是有苦说不出。” 刘季此刻也想起这押差路途上的艰辛,不由得也跟着点了下头:“好了,卢绾,你接着猜,乐官们后面跟着谁?” 卢绾这个时候说话语气硬了点:“也该是皇帝了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还会猜皇帝,我告诉你,这皇帝的排场可比你想的大多了,乐官后面是一帮宫人,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是旗帜还是什么,我倒觉得是遮太阳的,可看着很滑稽,你说这帮人要是遮太阳,那也是给自己遮,队伍里那些公卿大夫不都好好晒着的,实在搞不懂,也许做皇帝就是喜欢看着身边人不舒服吧。” 卢绾兴许是觉得刘季又要让自己猜了,干脆自己先说:“那这些宫人后面,总该是皇帝了吧?” 刘季诡异的笑了一下:“萧大人当时探头太久,觉得累了,便不像我这般一直盯着,我便和他说,来了来了,皇帝来了,萧大人赶紧凑上来一看,哈哈哈哈,结果发现是被我骗了,这时候又来了很多黑甲骑士,不过是从其余路线赶来的,估计是巡视其余道路的骑士走到这里便开始汇合,等走完这段路,又从其它小路开始巡视了。” 卢绾甚是失望,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不猜了,这皇帝的排场也太大了,我没去看,听你说都听累了。” 刘季赶紧回话道:“别急啊,这不马上就到皇帝了吗?那些骑士因为速度比较快,扬起了漫天尘土,我怎么看也看不着后面的队伍,便把头伸得多了一点,结果被其中一个骑士看到,用手指着我大吼,我也听不清他说什么,赶紧把头又缩了点回去,他以为我真躲起来了,其实我就是稍微蹲矮了点,再离远点,他就看不见我了,嘿嘿,不过呢,等后面的队伍走得近了,我就看清了,四人一排,一共四排十六人,还是黑甲骑士,但是都没有头盔,奇怪吧,这所有的骑士都是黑马,突然,我看到后面隐约出现了白马,我马上就站了起来,萧大人看我这样,也赶紧凑了过来。” 吕雉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担心的说道:“你说你也不怕被人抓住,掉了脑袋?” 刘季得意的一笑:“想看皇帝,那还不得担点风险?这白马一出,我就知道终于等着皇帝了,对了,卢绾,你再猜猜”刘季话音未落,卢绾连忙没好气的说:“还猜,皇帝都来了,我还猜什么?” “哎呀,你就猜猜这皇帝的车驾有几匹马?” “六匹,这你考不倒我,天子车乘就是六匹马。”卢绾这次总算是扳回一局。 刘季哈哈大笑:“要是这么简单,我还考你作甚?告诉你,八匹!全是白马!前四后四!等着车马离我近了,我仔细一看,好家伙,马前额上有金当卢,马头上有金络头,马脖子上有金项圈,那车驾上更是金灿灿一片,晃得人眼睛生疼,除了金色,还有四种颜色,煞是好看,萧大人和我说,那是皇帝自己发明的车,叫金根车。哎,真的,当时我心里就一个想法,大丈夫当如是。” 吕雉一听这话,心中一惊:“你说这话,被萧大人听了去,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萧大人是自己人,难道还能把我出卖了不成?”刘季倒是觉得吕雉这担心莫名其妙的。 卢绾此时又傻乎乎的问道:“那皇帝的车队就这么些了?” 刘季叹了口气说:“哎,我看到皇帝的车驾后,觉得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怎么我就没他那么厉害,后来我也就看得有些没劲,断断续续又看了些。” 吕雉很少见刘季这个样子,出言安慰道:“夫君,你有你的本事,这天下自然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 刘季看了一眼吕雉:“娥姁,你以为我是丧气吗?可不是,我以前天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啥,现在我明白了,我就算做不了皇帝,我至少得混个爵什么的。” 吕雉一听这杀头的话从刘季嘴里说出,心中惊慌,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没有旁人,才稍微安心了点:“良人,你可别瞎说话,别爵位没得到,这命倒是丢了。” “我也就当着你们的面说说罢了,在外面我怎会口无遮拦。” 卢绾此时还没听过瘾,便问道:“季哥,那你看到李斯和赵高了吗?” “我不认识这些人,但是皇帝后面的车队还有很长,辒辌车就有十来辆,不过在金根车和辒辌车之间,有一帮骑马的人,衣着华丽,估计都是些公卿吧,李斯c赵高应该在其中。” “十来辆?那都坐的什么人?”卢绾一下子惊呼起来。 “我也不知,不过我问过萧大人,他说辒辌车也分好几种,前面两辆和金根车几乎一模一样,皇帝会经常换着坐,这样有人行刺就很难知道他到底在哪辆车上,所以说不定那帮公卿们跟着的车里根本没有人。至于其它的车驾,皇帝的小儿子,胡亥肯定在其中一辆,然后应该是那些公主什么的吧,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那皇帝的大儿子在做什么?怎么是小儿子跟着出来了?”卢绾有些疑惑的问道。 “换成是你,你喜欢大儿子还是小儿子,大家都喜欢小儿子,明白吗?”刘季有些不屑的说道。 吕雉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刘肥自然就是刘季的大儿子,自己若是能再生个儿子,那以刘季这番话来理解,自己的儿子就肯定不会像刘肥一样被刘季忽视,可是自己却不争气,怎么也怀不上,实在是让人煎熬。但这些心思吕雉只能憋在心里,万无一人可倾述。 这时刘季又接着说道:“至于皇帝的大儿子,扶苏嘛,这人反正不怎么被皇帝待见,被派到北边去了,和将军蒙恬一起修长城了,不过名义上人家可是监军,将军蒙恬还得听他的。” “那就是说,这胡亥就是下一个皇帝了。”卢绾小声嘀咕道。 刘季嘴角发出切的一声:“那怎么可能,扶苏管着蒙恬,蒙恬手里可有三十万大军呢,再说了,李斯可一直都是支持扶苏的,最要紧的是胡亥有十七个哥哥,就算是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他,胡亥就是讨皇帝喜欢,可毕竟还是个小孩,我觉得皇帝不可能把位置留给他,否则他那十七个哥哥能答应吗?” 吕雉见二人说得都是犯上的话,赶紧拦住不让继续说这个话题。 卢绾也觉得说多了不太好,便说起别的事来:“其实我听季哥你说了半天,皇帝今天来沛县,就是路过,人家也没下车,更没和沛县的人说话,估计就是直奔彭城了吧” 刘季点头附和道:“嗯,就是路过,所以根本没咱的事,不过咱沛县所有军士没闲着,都去了沿街站岗,规矩可不少,必须背对皇帝车队。” 卢绾有些愤愤的说道:“这皇帝,怎地这么多疑?” 吕雉见二人又开始指责皇帝了,这拦恐怕是拦不住了,自己便多往四周瞧瞧,只要没人靠近,也就随他们说了。 只听刘季回道:“不知道,可能杀人太多吧,再说了,沛县的军士,都是楚人和齐人,你说见到秦人恨不恨,见到皇帝想不想上去打几下,可不得防着点!” 卢绾连忙接话说:“对对,就是那句什么亡秦必楚。” 刘季白了他一眼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连这都记不牢,还不如娥姁。” 卢绾哪里肯服气:“我不信,丘嫂,你若是不听季哥说这句话,你自己以前听过吗?” 吕雉心想,就你还来考我:“你问我听过没有呀,这话是项燕说的吧,楚国武安君。”这下可好,连出处都说了出来。 卢绾这下彻底败了,不好意思的顾左右而言他:“季哥,听你说半天,怎么没听你说起皇帝的夫人呢?是和皇帝在一辆车上吗?” 刘季咬了一下嘴唇,有些严肃的说道:“这事,我以前听萧大人提起过,嬴政做秦王的时候,就没有王后,去年改叫皇帝,按理说,就应该有个皇后,但也没有封过。”说到这里,卢绾又是一脸疑惑的问道:“那公子扶苏的母亲不是皇帝的夫人吗?就是皇后?” “其实不是,只知那公子扶苏的母亲是郑妃,郑国人,皇帝灭了这么多国家,好看的女子都被他掳了去,这郑妃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 卢绾一听这话,立刻看着吕雉笑道:“那可未必,你看大嫂就很好看,也没被皇帝掳走。” 吕雉没好气的回道:“我一个村妇,皇帝能看上我吗?真是瞎说。” 刘季摆了摆手,示意卢绾不要打岔:“这事吧,其实很复杂,说起来可就久了,这样,时候也不早了,卢绾你要不随我回家,咱边吃边说。” 卢绾一听,能够不用做饭就有得吃,那自然好,连声答应,不过有些工具是卢绾从家里拿来的,卢绾便让刘季和吕雉先回去,自己把东西收拾一下,放回家后再去刘家。 吕雉也着急听刘季讲故事,这暮食也就做得简单,卢绾到了刘家没多久,便备好了饭菜,无非就是一些菜肉羹淋在粟米饭上,今天的重点是听,而不是吃,所以大家也都不在意这些。至于刘肥,吕雉让他自己端了一碗回屋吃,吃完也不用拿出来,吕雉一会去收就好。 刘肥刚端着碗离开厅堂,卢绾便小声催道:“季哥,赶紧说吧,为啥这皇帝一直没立个皇后?” 刘季刚往嘴里放了一坨粟米,只得等他嚼碎了咽下后说:“这事其实风言风语很多,最多人说的一种呢,我先告诉你们俩,皇帝以前是秦王,最早的时候呢,是在赵国做质子,他母亲就是赵姬,当时也在赵国被软禁,你想想,孤儿寡母在异国为质,免不了要受点欺负,包括和娥姁同族的吕不韦,不也和赵姬不清不楚的,但是也很多人私下说,其实赵姬不是被欺负了,而是生性就浪荡,这个就不知真伪了。后来嬴政不是回秦国吗?做了太子,年岁太小,这朝政就是吕不韦和赵姬把持,可后来赵姬有了新欢,嫪毐,这你们都肯定知道,嫪毐和赵姬生了俩孩子,那不就和秦王一个辈分,秦王亲政登基的时候,去了雍城,好家伙,嫪毐和赵姬直接就造反,要立他俩的长子为秦王,当然,很快就被吕不韦给剿灭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刘季停了停,又往嘴里塞了口饭,卢绾和吕雉听得入迷,也赶紧趁这空闲各吃了一口。 刘季接着说道:“很多人说皇帝就是因为母亲放荡,还背叛他,所以对女人不信任,我倒觉得不应该,因为外舅是吕不韦的曾侄孙,他其实听过吕家人说起过很多吕不韦的事,外舅和我也常常聊这些。外舅就觉得如果皇帝因为这个事嫌弃女人,那他怎么会掳走那么多女子回咸阳宫,而且嬴政以前在赵国做质子的时候,也没少和女人鬼混,再说了,秦王的曾祖父,昭襄王,不有个宣太后芈八子吗?不也和当时的义渠王生出俩儿子来,秦王不可能因为赵姬养了面首而不立后,秦人和咱们楚人不一样,他们没什么规矩,不过说了这么多,其实外舅也想不通为什么不立后。” 吕雉原以为自己父亲另辟蹊径能找到个说法,没想到还是没有定论,不免有些失望。 刘季又趁空吃了一口粟米,接着说道:“不过呢,我刘季倒有自己的看法。” 卢绾一听这话,赶紧吹捧道:“季哥就是厉害,像我这种人就根本想不出什么来。” 刘季只是对他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咱自古以来,结婚讲究个什么?门当户对,是不是?”卢绾一听前半句,就想说点什么,再看了看吕雉,最终还是没说话。 “秦王肯定是一只觉得自己了不起的,你想想,他还称自己是祖龙,他是祖龙,那要是封了后,岂不是就是龙母,你说他掳来的那些女子,哪个配得上?再说秦国自己的女子,都是他的子民,怎么能做龙母,所以这根本就没法立后嘛!” 卢绾听完刘季说的这些,立刻兴奋的说道:“季哥高见啊!还是季哥说得有理!” 吕雉作为吕家的人,又是吕文悉心教导过的长女,在见识上虽然未必比得过刘季,但比卢绾那还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听了刘季这话,吕雉倒有些不同的想法:“良人,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曾听说这随行的公子胡亥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你仔细算算,皇帝有多久没有再生子了?” 刘季听她这么一说,还真的认真算了起来:“胡亥今年好像是十岁或是十一岁吧,还真是,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皇帝最喜欢炼丹,恐怕是醉心于丹药,对女色失去了兴趣吧。” 吕雉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卢绾这个时候不傻了:“不对,那为啥生胡亥之前那么多年,也没立后?没道理呢,这事顶多就只能说明吃丹药会生不出儿子,可说不清没有皇后这事。” 刘季此时觉得这事根本就不是他们三个人能瞎猜出来,顿时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说这事和咱有啥关系,瞎扯半天,他立不立皇后也跟我不相干,除非他立我做皇后,哈哈哈哈” 吕雉冷不丁的接了一句:“那你是皇后,我是什么呢?” 卢绾拍手称快:“嫂子,说得好!” 刘季把眼一眯,看着吕雉好半晌,就说了一句话:“那你就是皇帝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始料未及 皇帝就是来走马观花,看看他亲手打下的每寸河山,可刘季这些人不过是些平民百姓,日子总是要继续的。这皇帝来了一次,刘季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他很明白的说了,他想加官进爵,也好,对吕雉来说,这起码说明自家夫君知道上进了,或者说有了上进的方向,以前的刘季也不是完全就好吃懒做,只是有劲不知道往哪使。 刘季一早起来就和吕雉说道:“娥姁,这两年多来,我不停的出公差,这事我琢磨了一下,不行,明明萧大人一早就说好了,这脏活累活我接了,肯定要给我某个好官职,哪怕就是做个乡长,也总好过干了这十来年的亭长,最少能多点薪俸,也让你轻松点。” 吕雉当然不会说不好,但是又怕自己夫君为了这事操劳过度,便安慰的说道:“没事,我和父亲都相信良人必成大器,你不用着急,凡事操之过急倒未必是个好事。” 刘季没把吕雉的好心听进去,反而有些不耐烦:“我这一把年岁了,再不急,那还等什么时候?” 也是吕雉习惯了刘季这么说话,倒是不以为忤,但毕竟这话不那么入耳,所以吕雉也就不再啰嗦什么,但想着刘季自己跑去找萧大人提起这事,生怕他一激动就把人给得罪了,于是在刘季要出门之际,说是正好回沛县看看父亲,与他同去,也是很久没见萧大人了,顺带也给萧大人问个好。 刘季二话没说,带着吕雉便上了路,还没到村口居然还碰到了审食其,这三人见面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赵曦,审食其还有些尴尬,但刘季倒是大度,热情的寒暄了几句,而吕雉则默默的想着,自己一个错误决定,这辈子都愧对审食其和刘季,当然,最对不起的还是赵曦,但是这些话,也就没法提起了,默默藏在心底便好。 二人到了沛县,刘季以为吕雉要往吕府方向走,便想问问她啥时候去见萧大人,自己也好算算时间,免得太早离开县府,吕雉再单独去找萧大人,显得有些怪。可吕雉其实就是拿回娘家做个借口罢了,直说不着急回去,先陪他去了县府,一会出来再去吕府也不迟。 刘季一看她那撒谎的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你这跟了我,别的没学会,说假话倒是学得挺快。”吕雉故意施了一礼道:“多谢恩师,这不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我这也是夫唱妇随嘛。” 二人见到萧大人,萧何确实也是很久没和吕雉见面,赶紧拱手施礼,刘季打趣道:“这萧大人见着我没这么有礼,看来我家娥姁面子不小啊。”萧何瞥了他一眼:“刘季,夫人乃是大家闺秀,人家向来对我举止谦和,我自然就回之以礼,你平素对我呼来喝去,我当然也就还施于你,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看来带着吕雉来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萧何得顾及一下形象和颜面,接下来自己要说正事,那他也不好一口回绝自己。于是刘季信心满满的说道:“萧大人,我今天来可是想和你说点正事。”萧何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你有事找我?我恰好也有事和你说。” 刘季一想,鬼知道萧何要说什么,看表情,兴许又是押差的事,自己得先说,必须让他先答应自己的要求,再谈别的,于是刘季赶忙说道:“那我先说吧,说完你再说。” “也好。” “萧大人,你记得最早的时候,你让我押徭役,和我说过什么吗?” “哦?我说了挺多的,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句?” “你看,你早就升主吏掾了,而我做了十来年的泗水亭长,你可真是没把我的事放心上啊”刘季故意装可怜,图的就是一会好谈判。 萧何的表情完全没什么变化,看来他其实早就猜到刘季要说什么了:“这事,你恰好说错了,但凡有机会,我都会举荐你,不过你也能猜到,蔡县令那关不好过。” “蔡淼还记着仇呢?这都两年多了,再说了,我外舅平日也给他不少好处,怎么这么斤斤计较的?”刘季一听蔡淼就皱眉头。 这挤兑蔡淼的话,刘季向来口无遮拦,但萧何行事稳重,便不愿附和:“刘季,这事我就和你说实话吧,本来也不是全无希望,但昨日皇帝来了后,有了新的变化,恰好就是我要说的事,恐怕最近你想升官之事,是没什么指望了。” 刘季一听又是没指望了,顿时兴趣索然,坐得也就歪歪扭扭,看着萧何说道:“是,苦差事都是我的,好事都给别人拿了去,这世道,你先把你要说的事讲来听听。” 萧何还是一副正经脸,不急不慢的说道:“皇帝陛下昨日经过沛县,其实除了巡视,也是责令各地实行新政,这新政和你息息相关,从即日起,徭役不再只施加于诸如犯人等身上,所有成年男丁,都必须服徭役” 刘季听到这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双手叉腰对着萧何就吼道:“什么?这是什么狗屁事?沛县的人,但凡有一点过错,都抓了去充作徭役,你看看县里的人,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少?现在所有人都要服役,那这地谁种?” 萧何无奈的耸了耸肩:“你骂死我也没用,这也不是我下的令,你也别太激动,这不还没说完嘛?凡年满四十以上者,凡封爵者,凡官差者,凡家中唯一劳力者,凡服过兵役者,俱可免了徭役。” 刘季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看得萧何是直皱眉:“那有什么用,按这个法子,沛县怎样我不知道,就说中阳里,这男丁估计就只剩下半数,难不成都让娘们去种地吗?” 萧何瞄了一眼吕雉,嘀咕道:“女人种地你还觉得奇怪” 这话当然是故意说给刘季听的,不过刘季这样的人,凡是听到不爱听的话语,一律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有这回事:“萧大人,这事还有什么法子没?这样可不行。” 萧何倒是一点也不激动:“法子当然有,不过具体怎么做,现在还不清楚,因为这谁去谁不去,什么时候去,还没说定,估计还得等丞相府给个定论。” 刘季一听丞相府,口气变得稍微好了点:“李丞相素来口碑不错,怎么会下这样的政令?” 萧何苦笑着摇摇头:“你以为这事就是李丞相说了算吗?皇帝现在修长城c骊山汤,差了不少人,骊山汤就靠犯人c囚徒,可长城现在民工极少,都靠士卒肯定不行,所以必须得征调人手,要不是丞相府极力周旋,恐怕这事比现在更严重。” “咸阳这是要逼人造反啊!”刘季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 萧何赶紧捂住他的嘴:“我的祖宗,在家里说也就罢了,这里可是县府,被人听了去,你我二人都性命不保,你就管好你那张嘴吧!” 吕雉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听二人说话,此时听到刘季这话,也是一惊,起身去门外看了看,还好无人,而此时吕雉突然想到,若是新令真的实施了,那刘季押送的次数岂不又要变多,那又和以前一样聚少离多了,吕雉不由得有些伤感,萧何看她突然像是没了精神一般,便关心道:“刘夫人这是怎么了?” 吕雉看了一眼萧何,心里想着,萧何这么聪明的人,这句话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无事,有些乏了。” 萧何此时说了句貌似不相干的话:“立身乱世,身不由己。” 这话说到了吕雉心坎里,就像刘季昨日所说,为什么要努力争个一官半爵的,无非就是想自己的选择多一些,自由多一些, 否则人轻言微,什么都得听人摆布。 刘季此时已经平静了不少,只是说道:“萧大人,刘季刚轻快了半年,听你这话外之音,刘某是不接这活也得接了。” 萧何又是一副苦笑:“萧何尽力安排,让你少奔波几趟。” 话说到这份上,刘季也就没什么别的可说了,随便寒暄了几句便拉着吕雉出了县府,本来刘季没打算去吕府,但此时情绪有些低落,便同吕雉说,现在天色尚早,就顺路去看看外舅吧。 吕文见到刘季和吕雉二人,当然是喜出望外,拉着二人的手就说个不停:“贤婿,昨日可曾来沛县看了皇帝车队?” 刘季在吕文面前还是打足了精神,笑道:“那是自然,这千古难寻的机会,我岂可错过?” “那可曾看出什么来?” 刘季琢磨一下:“我倒是没看出什么,就是见那排场甚大,我和娥姁说,我这年岁也不小了,得赶紧往上爬。” “还好,前几十年你的心性也磨炼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等个机会,这就得看运气了。” 刘季听了这话,脸色便有些暗了下来:“嗯,原本今天就是来和萧何谈这事,没想到,官职没拿到,反而还得了苦差事。” “哦?具体何事?” 刘季不想站在外面说,便和吕文说进屋说吧,吕文这才差人去拿了水和糕点,连说因为见着二人高兴,都疏忽了。 刘季喝了水,吃了几口糕点,便把萧何说的话和吕文说了一遍,吕文眯着眼睛听完后,略一沉吟:“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事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 刘季虽然佩服吕文,但毕竟只是相面和经商这种事,吕文这么说,刘季却有些不太明白:“外舅此话何意?刘季愚钝。” 吕文看出他有些迟疑:“我先说个不相干的事,这次皇帝出巡,我也去凑了热闹。我倒发现几桩有趣的事。其一,皇帝那么多儿子,唯独带了胡亥一人,何故?” 刘季心想,这事谁不知道,县府的人早就说了,刘季本以为吕文会说出什么有用的话,结果大失所望:“这事人尽皆知,皇帝偏爱胡亥。” 吕文笑笑摇了摇头:“贤婿,如果你看待一件事物,和那庸人一般,只用眼睛,那又如何强于他人?” 刘季虽然在吕文面前向来收敛,但毕竟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听他这么说,脸上多少浮现出一点不悦的神情,吕文见他这脸色,便接着说道:“尧舜禹之时,以禅让为制,至夏商,便改为世袭,为何?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嗣延绵万代。而世袭又多见父死子继和兄终弟及,此两法孰优孰劣?以老夫看来,父死子继乃是长策,而兄终弟及则易生乱。故商之后,唯鲁国c宋国仍行此法,其余各国众皆以父死子继为国策。而君主往往多子,则长幼如何传位?自周起,始行嫡长子继位,这才有了近九百年的传承。此时秦皇以胡亥为重,子幼无能,难堪大任,而秦宫中有传,赵高与胡亥来往甚密,想必赵高必会竭尽全力扶持胡亥,而李斯又极力维护公子扶苏,这两强相争,必有一死,秦庭恐怕不会那么安稳。” 吕文这话说得甚是有理,刘季忍不住频频点头,只听吕文又说道:“其二,李斯c赵高,皆为近臣,此次也都侍奉左右,但吕家在卫队里的人,昨日与我谋面时,曾告诉我,这一路上,李斯很少能见到皇帝,而赵高频频出入皇帝车驾,政令虽然都出自李斯,看似实权在握,但赵高也不是无能之辈,皇帝与谁亲近,便容易受谁影响,李斯若是不能胜过赵高,那未来必败无疑。” 刘季和吕雉哪里会有这等消息,俩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想到吕文又说道:“其三,李斯若胜出,则秦国安矣,加上公子扶苏刚毅勇猛,信人奋士,仁德恤民,此二人必能保皇帝之基业长青,但扶苏被贬,李斯又被皇帝疏远,此乃何故?皇帝能一统中原,绝非昏庸之人,必然是年岁渐长,心智渐弱,才受人蛊惑。其四,就算皇帝认为公子扶苏,子不类父,那公子高c公子将闾岂不也远胜于公子胡亥?为何皇帝却与此二人不甚亲近?皆因为无人撑腰,朝中大臣,遵循成例者,必拥护公子扶苏,赵高一党,必扶持公子胡亥,其余十六子,只能隔岸观火。所以扶苏与胡亥之间,必有一战,若是胡亥胜出,那秦庭便是赵高的秦庭,彼时恐怕天下不服,祸乱将至,而秦庭因李斯和赵高之争,必然元气大伤,给人以可乘之机。” 吕文这一连串分析让刘季甚是佩服,即使没见过皇帝c李斯c赵高等人之面,也可以推算天下大事,不过说到底,还是没有一个结论,刘季想问个明白,便说:“外舅,那依你之见,这赵高与李斯,何人胜算更大?” 吕文对着刘季笑了笑,拈着胡须说道:“贤婿,我先问你个问题。” 刘季心知这是要考自己呢,便谦恭的回道:“外舅请讲。” “李斯与赵高,此时孰轻孰重?” “李斯乃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赵高是侍臣,自然不及李斯。” “那么李斯与赵高,与皇帝孰远孰近?” “方才外舅已说过,李斯远而赵高近。” 吕文点了点头:“我还得另说一事,皇帝年岁其实不大,但身体却大不如前,近年来,沉迷丹药,以求长生不老。这说明什么?” 刘季想了一下,回道:“皇帝怕死!” 吕文微微一笑:“人皆怕死,我倒以为,这事说明天下已然到手,皇帝的兴致已经大减,此时如何长生才是他兴趣所在。” 刘季迷惑不解的问:“那与李斯赵高何干?” “这炼丹之事,谁人管辖?” 刘季此时大概明白了点,但又不是特别清晰:“哦,当然是赵高,李斯都在丞相府待着,哪里管得了咸阳宫的事。” “皇帝的饮食c丹药c起居都只用赵高,你想想,皇帝是如何看待二人的?” “哪方面?” “嗯这么说吧,贤婿,你觉得皇帝更信任谁?” 刘季突然觉得豁然开朗:“皇帝心中,其实只信赵高。” 吕文点了点头:“一个人到了万乘之尊,便谁都不信,你看看那些被灭掉的诸侯,无人不是如此,若是君主偏信一人,那此人必能决定一国之运。” 刘季此时对吕文已是心服口服,此时都想五体投地来表示自己的尊敬了:“外舅之意,赵高必胜过李斯。” 吕文前面言之凿凿,此时却又卖起了关子:“天下大事,风云变幻,谁能说得清这未来之事呢?”吕文乃是相面之人,这相术中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话不要说死,举个例子,在初次见到一人时,此人请你给他相面,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必然要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答对了,则对方对你言听计从,你若是答错了,那这相面也就没有任何必要了,而最常见的一句话莫过于“你出生和水有关。”这句话。为什么?但凡人口聚集地,自然是有水源的,就算你不靠水,也会说你名字带水或是说你出生的年月日中含水,怎样都能给你一个合理解释,这就是不要把话说死的艺术。 刘季一听这话,就明白自家外舅其实说的这么言之凿凿,但毕竟他没有亲眼见过嬴政c赵高和李斯等人,若是不看看面相,他始终还是不那么确定自己的推论,不过外舅这一番话语,确实很有道理,并非是痴人臆想,但说了半天,这些事和自己又接了苦差事有什么关系呢?刘季心中此时又升起了疑惑:“外舅,那说了半天,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吕文显得很惊讶:“贤婿,你没听出和你的关系吗?” 刘季心中惭愧,外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这皇帝和我能有啥关系:“呃想不出和我有什么关系,还请外舅明言。” 吕文倒是会帮刘季找理由:“嗯,当局者迷,季儿,我已是不惑之年,但还没到知天命之事,所以我现在未必说得准,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吧,从你面相来看,不出十年,你定有飞黄腾达之时,但具体的我说不好。” 刘季心下奇怪:“外舅,我记得你当时看蔡淼面相,不是说了三年内,公必达的话语么?为何到了我这里就说不好了?” 吕文连连摇头:“那等庸人之相易看。” 吕雉听二人说了半天,此时也忍不住说道:“那就是说刘季不是庸人,父亲也看不透。” 吕文此时转头看了眼吕雉,赞许的点了点头,并不因为女儿说自己看不透刘季而有丝毫不悦,接着又转脸回来对刘季说:“既然要做大事,此时便要未雨绸缪,不管什么差事,你要做的便是笼络人心,当然,你本来也是一众之首,现在更要广结人脉,善待贤士,终有一日派得上用场。” 刘季虽然听着吕文的话,心中却在盘算,十年,那自己都快五十岁了,还能飞黄腾达?刘季对吕文的话便没有太在意,只说:“嗯,希望我能活到那岁数吧。” 吕文也知这种未来之事,说多了也无益,一切都有待时日,届时自然一切明了。 刘季虽然将信将疑,但毕竟让他多结交朋友不是个坏事,所以便应了下来,三人也就不再多说这些,刘季和吕雉很少俩人一起回吕府,吕文便盛情邀请他们吃了暮食再回去,毕竟吕文此时乃一鳏夫,平日吕泽c吕释之也不常回去看望,一个人在偌大的吕府中倍感寂寥,见得二人,怎能轻易放走他俩,必然想着多待一些时候。 吕雉还有些担心刘肥,刘季却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一般,立刻就应允了,这好酒之人,一旦馋酒,只怕是用皇帝那八匹马都拉不走的。 酒足饭饱之后,吕文当然还是派人送夫妇俩回去,路上刘季便和吕雉说起这徭役的事,这新令一出,恐怕比之以前更忙,在家更少,虽然怀孕乃是吕雉现在最关心的事,但一切还是看缘分,急不得,吕雉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嘴上说着理解的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接下来一个多月,县府等待着新令的细则,便停了所有押差的事,刘季也趁着这最后的自由时间,到处和兄弟们厮混,晚上则卖力的想早点让吕雉怀上身孕,不过直到下一次差事到来之时,吕雉也毫无孕像,弄得刘季都有些厌烦这男女之事,到了后面每次都草草了事,吕雉也只能是看在眼里,闷在心里,她比刘季还难受,但此时再去唠叨,给刘季添堵,也是没有必要的事,只能心中常念,听父亲的话,静待缘分吧。 话说这新的押差可不比以往,先前萧何就大概提过,成年男丁都必须服徭役,虽然说了一些例外,但涉及人数也相当多,此时细则颁布后,倒也不算离谱,除了那些例外之人,还加了一条,县府可酌情特批,这么一来,有些人就可以避过这徭役,比如刘季就说了好几个,中阳里有不少人都被他提了名,樊哙c周勃c纪信c周苛等人都通通报了上去,原本还写了曹无伤c尾生等人,但萧何觉得第一次还是适可而止,便一下子就把中阳里老少爷们都给写上去,免得上头责怪,反正每个月都能报一次,所以刘季也不着急,总之跟着自己的兄弟决不能给送到骊山或是长城去,做大哥的若是护不住小弟,那岂不惹人笑话;细则中还有一条便是普通人服徭役,根据当地人口比例来确定,以全部成年男丁五十出一的比例服役,这样一来,慢慢的还有人陆续成年,也就不至于把当地的男丁一下子都给抓走了,据说这一条是李斯加上去的,果然李斯还算是个爱民之相,若是赵高从政,那恐怕就是大祸临头了。 不过即使这样,押送人数可依然多了不少,虽然相当多都不是恶人,管起来也不会那么费事,但毕竟沛县全境的人,刘季并不熟识,大多数还是中阳里以外的人,所以靠以往那几个人押差是远远不够的,刘季也趁这个机会提出像樊哙c周勃c卢绾c夏侯婴c曹参c灌婴c纪信c曹无伤c尾生等人必须得轮流随自己前往押差,否则路上人手不够,万一出了岔子,自己人头不保,县府的人也得连带,蔡淼无所谓这些,只要刘季能把事做好,拨点人手本是应该,所以答应得也很痛快。 刘季之所以要提这个要求,也是得到吕文的启发,每次上路都带不同的兄弟,再让这些人自己挑一些自己熟识的帮手随同,这样一路上就能把关系弄得更近,能听命于自己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只是如此一来,刘季每趟押差得的酬劳就全打了水漂了,做大哥不散财,全靠耍嘴皮,那是万万行不通的,世俗之人,当以世俗之物待之;而吕雉这么一来,身上的胆子就更重了,卢绾有时候无法再来帮手,刘季更是经年累月不在家,自己为了维持家里的生活,需要付出的也就更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