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三生》 正文 1.第一章 前程往事 若水再战已一年有余。九重华天,三十三宫,复回静谥。云石的墙耀着澄清的辉内敛庄重,琉璃的瓦闪着精光的彩华贵典雅,涌动的五彩流云飘飘着,渲染着远离尘霄的离俗仙气。 第五天的花药宫今日显得有些忙碌。花团锦簇的宫门,缎丝华锦的窗棱帐幕,无处不显花神之姹紫嫣红。可偏这女主人腻味了粉装玉琢,素日里尽是一身长衫,作男儿模样。可不,说着便见一着玉色锦缎长衫的人儿背着手袖跺步而来。人儿娇面如花,一袭长衫倒也衬得起玉树临风的标志样,只是腰间那粉子的水玉腰封添多了女儿的娇态。 仙娥纷纷恭敬行礼:“奴婢见过成玉元君" 成玉随意挑了挑手中的折扇,免了仪仗。掌事的仙娥细细呈禀,成玉听得也细致。忽尔仿了男子之姿,帅性刷开折扇,翩扇几许道:“如今接待的可是东荒女君,切须妥当!” 掌事的仙娥连连称是,力保不负主上所托。成玉查探一番,安心离开别馆,回自己宫中。一路不忘仿名仕之作派,尽显风流。复摇了摇手中的扇儿,嗯,果然,派头这东西,还是要道具的。亮起扇儿左右看看,扇上丹青不俗,提款俊秀。“据说是名仕之作哦!将就将就咯,又不是玉清昆仑扇。“ 新进的小仙娥边擦着窗格边一边问年长的仙娥:“姐姐,这天宫不是有专门准备给来天宫暂住的各路神仙,官使住的别院吗?怎的就这位青丘女君,要住到我们花药宫的玉茗晓著呢?这里可是养着四海八荒唯一一株七色山茶呢。“ 年长的仙娥边拧了抹布边麻利的擦拭着窗格说到:“这位女君可不一般哦,青丘狐帝的唯一的孙女,刚继任东荒女君。如果当今太子夜华君不是在若水河畔英年早逝,那她姑姑就是我们的天妃了。“ 小仙娥也麻利了手脚,继续八褂:“那也只是一荒之君,虽同是女子,住来花药宫,二十二天遣云宫的那位三殿下应该不会看不下去吧?“ 年长的仙娥摇了摇头,讪讪而笑。“这三殿下和我们元君跟这位女君算是旧识了。而且,十三天太辰宫那位,也断不会许她住去第二天的那些离宫别苑。“ 小仙娥立刻起了精神:“太辰宫?帝君?听说帝君这两年才暂代天宫政务,也多半都在太辰宫批阅奏折,面见群仙。甚少去天宫凌霄宝殿朝会。今日我听说大殿也洒扫一新了。“ “是啊,明日是女君的授印之礼,肯定是要在大殿举行。想当年,上任翼君离境也是帝君亲选,授印之日,不若这般是住在第二天的别苑里。我有幸见过他夫妻二人,翼君面若冠玉,生得很是俊美,论五官,可能比帝君还要俊上分毫,不过到底年轻些。气度风华自是不能同帝君相论。倒是翼后,跟白浅上神竟有□□分相似。也算是对碧人,不曾想,尽都不得善终。” 小仙娥眼中闪着仰慕的星星:“那是,帝君是这九天,哦不,是这四海八荒最仙的仙人。可是,就是好严苛哦。我只敢远远看一眼。" 年长的仙娥摇了摇头,拍醒了在幻梦的小仙娥。递了提桶给她,要她去换水。这天宫里传了很多个段子。 据说帝君在彼时看中了个杂役小仙娥,后来因为犯了错被织越公主赶到下界,又传,是织越公主与小仙娥争宠伤了人,被贬下界二十于年。再者有传,被伤的小仙娥就是青丘小帝姬,就是明日授印的东荒女君。小仙娥之云云怕是像这些个幻梦的小仙娥们编出来的梦话。倒是这位女君,还是帝姬的时候,帝君确是坦护得要紧。 这帝君,后宫空置,虽说帝君他老人家无红尘之念,更不说治律之严,拒人之冷。当年那场扯不清楚的红粉案之后,帝君便遣了太辰宫所有的仙娥。累得司命星君一众叫苦连天,所幸司命星君善体上意,意会帝君对粉色不胜其扰,命织造换了太辰宫仙娥的云裳。换成了静心的绿色,帝君方才作罢。但是太辰宫书房,寝殿,帝君近身之所均不用女待。说到这,当年太子夜华亦是不用女待的。 流年易逝,而流言易传~,这天宫各宫各院的大事小事就在这些年长年幼,或懂或不懂,或真,或道听途说,或有意散播中流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 南天门 凤九缓缓收了腾云,远远望向那恢宏的城门高挂扁额南天门。 明日,东荒女君授印大典。这南天门扯起了太久思绪。微蹙了眉,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额间的凤尾花,仿佛还有那人温热的指腹留下的余热。 今日的南天门,仪仗规仪甚高。除了群仙叩拜。一如当年迎太子夜华灵抬回天宫之日。下界有话本精描:“初登上界,乍入天堂。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只见那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两边摆数十员镇天元帅,一员员顶盔贯甲,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外厢犹可,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那个话本子里也有一个仙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曾偷过仙桃,盗过仙丹,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练出了火眼精眼一双,更离谱的是竟大闹过灵霄宝殿,将玉帝踩在脚下 呃下界人间将天君称为玉皇大帝。那话本子把天宫写得详尽,群仙荟聚,无一错漏。据说,是那凡人机缘巧合神游天宫所见所历编纂而成。凤九倒觉得蹊跷,那话本子的行文笔法,跟那时司命塞给她,要她学着后宫争宠的话本如出一辙。莫不是当年普化天尊也罚了司命到下界?想到这,凤九轻笑了笑,连累了司命星君了。 果然?念谁,谁便来?远远的,便见灰衫不变的司命和玉扇摇摇的成玉。只是心心念念,便是不得见吧。那明日可以见到了吧? 凤九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落寞。司命果然贴心,有他二人做天宫迎使,甚是欣然。缓缓的拾级而上,终还是到了南天门下。守城门的神君早便见了这红衣女子,只身一人,仙姿翩然,姿容绝丽。 “请流仙止步,此乃南天门圣地,不容尔等流连之所。且今日我等奉命恭迎东荒女君凤仪,请流仙速速退离。” 凤九有些失笑,这南天门,还真不好进啊!“我就是青丘白凤九。” 二位神君面面相觑,这女子姿容绝丽,断然不没四海八荒第二绝色之名。可可是哪有这样的女君,不说凤仪銮架,连个侍从都不带?凤九看得出两位神君的心想,成玉与司命以然近前。便不与那神君多论,只是轻笑了稍等片刻。那一笑何等媚态天成,守城的神君看得失神,又猛的忆起职责所在,仍憋红了脸,正色道:“请女仙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用法驱离。 “休得无礼!”见成玉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绝色流仙。一袭内里嫣正红端的正红锦缎长裙外罩仙纱层层,肤若羊脂,着红色真衬得她明丽动人,风华无双 “。仙纱层层,又托得她姿容飘飘。耳畔简简两颗未经雕琢的晶莹剔透,就像那仙会上所摆,熟透了闪着晶莹的石榴子。 微透些琥珀色的秀发,仍是随意挽了发髻旁饰了一朵透亮的琉璃绢花,花心的红宝石花蕊也是闪着晶纯,透着干净。 罢了,这四海八荒,各有所出。东海宝珠,南田生玉,这沃野青丘啊,大概产的就是这玲珑流璃一样的通透人儿。也就是这样的人儿,才收得了那万年老树的心咯。 司命挥手,示意守门神君退开。司命携成玉郑重向凤九施重典大礼道:“东华帝君坐下司命星君携花神成玉元君特奉帝君亲诏恭迎青丘东荒女君凤仪来朝。“ 南天门守城之神君,奉迎仪仗之从仙此番才会过意,慌忙施礼叩迎:“恭迎女君凤驾!“ 凤九亦台手还正礼:“凤九谢过帝君恭迎之礼,有劳两位仙使亲迎。请众仙免礼!“ “你呀你呀~!都成了女君了,还能被拦在南天门外,还好我和司命来得及时。不然,等下冲撞了女君,这南天门怕是没人敢再来守咯~!”行完了大礼,成玉就一把过去拉着凤九的手,连连轻责。自她登基大典随司命去帮老铁树送贺礼之后一别,有三,四个月没见她了。 “还是这样好看?”那女君的华服着实华美无双,配上那绝色的脸庞,凤仪青丘的气势亦初现锋芒。只是我心疼这玲珑的女娃儿被压得老成,等下活活造出个女夜华来多无趣!成玉抚了抚凤九的肩,两个娇人儿互拥了拥。 凤九反打趣道:“是吗?不知这位仙君可是看上我这小仙姑?我可是钦慕仙君玉树之姿哦~!” 司命见她俩热络叙话,完全不顾还有南天门的仙众摆着恭迎的仪仗呢~!好脾气的耐了性子,再次施大礼道:“女君远道而来,甚是劳累,我等恭请凤仪摆驾第五天花药宫别苑玉茗晓著。” 凤九惊喜道:“花药宫?成玉的宫阁!“ 成玉亦揖手行个正礼,含笑道:“成玉元君有幸亲侍女君,还望女君不弃我宫阁寒陋。“ 司命对众仙朗声道:“女君摆驾第五天花药宫。“ 仙众行微拜之礼,按规制仪帐摆驾而行。 司命转身微揖一礼:“女君,到成玉宫中自是有得是时间叙话。“ 两位娇娥同声应“嗯!“ 有司命,就是妥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凤九殿下 虽是这仙众前拥后簇,规典仪仗的排场稍稍有些繁琐,也难掩凤九难得欢脱的心情。: “哎,司命,我不是应该住在离宫别苑吗?怎么住到成玉的别苑了?“ 成玉抢答道:“有人舍不得呗~!“ 凤九怔了怔,脸微微红了下:“怎么会。“ 司命了然于心,仍不忘微颔首礼答:“帝君确有亲自交待小仙,不可安排女君在离宫别苑住,那些别苑都是住过各路仙使,来朝官吏的。小仙正在发愁,何处寻得处清静别苑给女君暂住,成玉就解了小仙之难了。~“ 成玉得意道:“怎样?妥当吧,司命星君?“ 司命意会:“妥当,妥当,也还真把我给难坏了。这九重天啊三十三宫,还真就成玉这暂时敢给女君您住下了。“ 凤九见他二人眉来眼去,话里有话的答。是啊,肯定是不能再住太辰宫了。想到这,凤九眼神又暗了暗。 成玉见她那样,便岔开话题。聊些为了准备迎她来,又多备了几多细软。洒扫殿阁又调配了几众仙娥。司命又是如何日日督促。司命连连附和,只称如今已是女君,尊贵不得怠慢。每每回禀礼数周全,司命的妥贴一如往常,到底还是显得生份了些许。 一路摆了女君的驾子而来,总算是到了那玉茗晓著。成玉也是不堪重礼之繁缛,紧催着司命撤了仪仗只留了两个留侍的仙娥。 凤九连仙娥都不想留,在青丘狐狸洞,连饭都是自己亲自下厨。司命连称使不得,成玉也说这别苑总要两个仙娥打扫弹尘。便也不推辞了。两个仙娥见过凤九便退下。总算只剩下成玉,司命二人。凤九换了以前青丘小殿下的顽皮表情看着他二人,揖手行个大礼说道 “二位仙使,闲杂人等都走完了,可以好好陪凤九说会话了吧!凤九拜过了~!“ 司命立刻揖还大礼,女君,使不得,使不得!“ 成玉翻了翻眼:“司命,没人了~!再端着,可累~!“ 凤九巧笑,拖了司命进到别苑。 “女君!” “凤九” “女君!” “叫凤九~!” “呃凤九殿下~!”司命集中生智。 凤九,成玉勉强接受他的让步。 “殿下,殿下~我的凤九殿下喂~我还要去回了帝君,已将您安排妥当。“司命被凤九驾着,挣不敢大力,进不肯挪步。眼见脱不了身,司命才暗思衬些许,横了横心,到底说出了口。 “凤九殿下,司命今日当真不能陪着殿下嬉闹了。帝君暂代天宫政务,这四海八荒大小呈情,天上地下禀章凑报,每天用车论筐的往太辰宫送呢。帝君代理政务终是权依之计。三殿下能早日亲政,临天君之位才是永解之法。太辰宫已喧华鼎沸已一年有余了。帝君他老人家不堪其扰,入夜皆是到三清幻境,不居寝殿已有些时日了。小仙每日能将请凑章按轻重缓急的分捡一番,无紧急的三殿下朱批既可,军情大事帝君再与三殿下商议裁夺。今日为了接殿下您,太辰宫的折子,怕是没挑没捡的就送进书房了。” 司命尽力扯着力气扬着声调讲完这段话,只是眼前的人儿依旧是暗淡了下去。木讷讷的松了司命的衣袖,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帝君,他还好吗?“ “殿下放心,只是政务繁杂了些,帝君他老人家一切都好。那小仙这就回太辰宫了。小仙告退!”司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双人啊凤九垂了眸子,微微点头。 待司命出了门,成玉才愤愤倒:“政务繁忙,政务繁忙,哼,跟政务过一辈子去好了~!“ 凤九扯了嘴角牵强的笑。 “别笑成这样,我看着难受!“ 这个万年铁树真难搞。明明整天挂着狐狸尾巴招摇过市,这人儿都到了,还要崩着,宣见一下又怎么着了。莫不是怕见了这绝色的脸儿崩不住?哼哼~有办法了,这四海八荒第二绝色仙娥不常有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狐尾儿和折扇 太辰宫门外,司命急步而出。这成玉什么时候这么有驾子了,还要我来太辰宫门口接?什么时候不是比进花药宫还习惯?那倒是,也罢二十二天遣云宫,第五天花药宫,这十三天太辰宫也太当中间了点。等出门口定了睛那么一瞧啊~!只能张大了嘴,猛指着成玉跟着花药宫粉紫纱衫巧笑靓兮的小仙娥。赶忙了把她二人拖远了些讲话。 “两位小祖宗,别玩了~!又扮仙娥!凤九殿下,您这会儿可是女君。” 凤九合手在身侧向司命星君行了个仙娥礼:“回司命星君,我今天是成玉元君的仙娥。“ 司命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成玉对自己的点子颇为得意的:“谁让这太辰宫帝姬进不得,仙娥就进得,那女君进不得,仙娥进得进不得?“ 唉司命想想今日屡屡分神的帝君。再重也就是下界历劫嘛。权当放假专心写话本。 “成玉,你可喜欢绿色?“司命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喜。“ “那就好,改日,你宫里满眼绿宫娥的时候,就是今日之缘由~”司命忽然觉得,这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太辰宫的书房,连宋总算得把最后一卷奏章朱批完毕。忘着堆叠着占了半个桌案的简卷。眉头扭了扭,天君神伤隐退。大哥自夜华若水之后便与华胥避居蓬莱。二哥偏安一方,自是不愿再踏入天宫。帝君心系天地生灵,临危毅然主持大局,暂代政务。想我天族自父神身归混沌之后这几十万年间轻享这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老天君年轻时尚随父神征战过四方,一统天族各部。父君自临位已来,虽勤政不怠,到底文治有余武功不足。我辈兄弟三人,大哥淳厚,二哥最为机敏,而我身性散漫。这四海八荒人人向往的天君之位,于我并无半点兴趣,帝君,倒是最应当的人。只是这太平天下,每日繁杂的政务,可大可小之诉告着实也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朱批。他只要住在这太辰宫便是天族可仰仗的神衹。连宋搁了笔,下意识的摸了摸案侧,呆了一下。不扇也罢,不就是扇子嘛,过两天就习惯了。 连宋从书案起身,随意舒舒筋骨。帝君似也看完了军情奏章小憩饮茶。 “帝君,可对弈一局解解疲乏?” 榻上那仙,轻挑了一边眉,略抬了眼淡淡的扔出句话:“三殿下还想在我这太辰宫习多久的政” 连宋换上招牌风骚一笑,习惯了配上摇扇,怎奈,今儿无扇,略干了干,收了手答道:“连宋天生资质平庸,随帝君修习棋艺近十万年,也仅偶有胜手。这政务高深,我才习得一年有余,还要请帝君坐震朝纲才保得四海升平。“ 帝君眯了眯眼,看他笑得一脸无赖。罢了,没什么大事。有他每日过来议事,下棋这岁月好似没那么绵长。明日授印大典了,司命已然安排妥当。 连宋已执黑子落盘,帝君还未落坐,便先动念落下一颗白子。等坐定,便伸手抚了抚腰间,却并没有预期到那柔顺的触感。今日,没有带上。连宋看在眼里,嘴角暗暗含了坏笑。这人儿啊上了天,这老树啊,失了神咯。“帝君,今日可是有东西忘了带?“ 挑了眉看那厮笑得一脸风骚妖娆,落下一子,挑了眉回倒:“你没带扇子。“顺手捻了茶杯,一脸云淡风清,看连宋一脸怨念。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不过是一物降一物。晨间,有个仙抚了那狐尾系下又解,复系又解,终还是留在闸内。明日大典,今日何需不系? 连宋清了清嗓子落下一子,:“今早儿来太辰宫,太过匆忙,忘了带折扇。况且,这每日人抬车运的折子,也没空耍那逍遥扇。“ 帝君一脸似笑非笑的听他扯。目光飘到他身后,司命领了成玉进书房,那成玉手中不正摇着他的逍遥扇嘛~! 难得,这么现报!玉面上眼角唇畔都挂上了丝戏谑的笑。话说三殿下风流不羁,笑得那是一个风骚妖娆,这石头妖起来,可就没仙什么事儿了~。 连宋看着帝君,觉得背上有些毛毛的。 “成玉见过帝君。“成玉收了折扇,揖手行礼,“见过三殿下!“ 连宋啊连宋认吧~!不认?认,认,认。 司命也揖手:“帝君,三殿下!“ 帝君微唅首:“女君可是已安顿妥当?“ “帝君放心,女君依然风华绝代,只是轻减了许多。待明日大典后,多留女君住些时日。我命膳房多制些养颜药膳,月余定当补回。“成玉答得狡慧。那仙听得失神。本就巴掌大的脸,还轻减。这成玉,也须谢她一谢:“有劳成玉元君!。“ “帝君言重!已然复命,那小仙告辞!“ 成玉行完辞礼,便猛使了眼色给连宋。连宋一脸茫然。 成玉复瞪了他一眼,再以眼色示意他快出去。真没默契~,气死了。叫你出去啊,出去! 司命在一旁看着成玉挤眉弄眼的打暗号,三殿下也没明白重点。拿袖子暗挡了挡向三殿下晃晃手,要他出书房。 这三殿下,挺通透个人儿,怎地,今日就没了默契了呢? 成玉恼了,眼珠一转,向连宋亮了亮折扇,挑衅的笑了笑,转身便出了书房。 果然有用,连宋立马向帝君扯了由头,悔了棋局,追出了太辰宫。这帝君听完成玉的话,哪还有心思下棋。便也由得他,追芳而去。这对欢喜冤家,整日这样闹着扭着,哪怕,这样闹着,扭着也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三清幻境天 凤九寻着记忆中的方向,寻到山门之下。举目环顾依旧是远山千雪,清俊逸然。 司命说如今书房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既使见到帝君,大约也不方便叙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叙什么话。要叙的话,明日大殿上那番绉文拽字的诏书,那礼全语敬的谢辞,能叙个长篇累牍。 又任性了一回,拢了拢仙娥衣衫的外纱。我不想要什么女君印,我只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只做他的宫娥,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个灵宠。想起那日在他衫摆边欢脱跳跃,他怀里宠溺温度。 迷谷说,当上女君,与他日日朝堂东西相对,来日方长。真要到了那时,才知自己错得离谱。我想见他,只有他。我想伴他,只有他。今日又如此这般任性而为,他可会来?姑姑,说他是个石头,捂不热的。可是,姑姑他说如果当年他把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他会喜欢我的。他说会喜欢我的。 孽缘那也是缘但求未尽 凤九在雪地里缓缓前行,往事历历在目。粉紫的纱裙裙雪衬得清泠,本就清瘦了许多,越发显得娇怜可人。这雪也越发冷了。不觉已走到圈门之外。这里便是三清幻境吧,凤九微红了脸,忆起那日醉酒的仙。还有她心动的吻。他是真醉,假醉呢?希望他假醉,我不想只是小狐狸留在他心里。希望他真醉,凤九,你好丢人。想到这,凤九倒洒脱许多。九九啊,丢人的事还少吗? 帝君他会来吗?这里好冷啊。 司命说,他今日会早些请帝君回三清幻境。 小九,坚持住。不能晕,只不过是雪冷一些。为什么会晕。 我先进圈门等吧! 凤九伸手想推开圈门,确被一道白光的结界弹出数米。倒在雪地里,化了原身。 司命见三殿下追着成玉出了书房,踹度着应该怎么开口。倒是帝君轻啜了口茶水,这三人今日又是唱哪出?:“可还有事?“ “今日已无公文奏折,帝君可早些回三清幻境。“司命顺势作答。 “嗯。“榻上那仙眯了眯眼,玩味的把玩着茶杯。 司命有些头皮发麻。总不能说:“帝君,您赶紧回吧~“一时无措,进退不能。 帝君抬眼瞟了司命一眼:“可还有事?“ 司命抬手揖礼:“帝君亲临便知。“ 反正人已经去了,要惩要罚,也得过了明日。 帝君忽然一怔,须弥结界有异动。 且听方才司命所指,瞬时明了。心便纠了起来!她一个人在结界。 怒目甩出一句:“胡闹!“便化形而去。 司命惊惶着望着空空的坐塌。 这四海八荒第二绝色仙娥,我司命绝计是用不起的。 圈门外,红狐儿盘卧在雪地上。整个世界银装素裏,唯此朱红一点。冷,九条尾巴紧紧绕了周身。那仙急步而现,几步到狐儿身旁时仙云才退散完全。揽了红狐儿在臂弯里,满眼疼惜。捻指作了个小结界包裹住小狐狸。轻弹狐毛上的浮雪,当抚上尾端那道齐整的疤口,像是还锋利着,在他心上重重的划刻一下。折颜接得极好,只是一条养出来补形缺的假尾,不再有灵力。 “九儿。“该拿你如何是好?小狐狸仍晕睡着,本能的再往紫袍深处缩了缩。那仙便开了外袍把小狐儿揽近胸口。再覆衣袍。 那仙举步,再化了形直接落了紫藤花架之下。紫云层叠,如幻似霞。 轻抚了狐儿,曲膝盘腿坐定上矮榻,这才掀了外袍,露了小狐狸出来。圈它在臂弯里调了个舒服的睡姿。才并了两指,在狐儿额顶撤了小结界顺儿捻了小耳朵一把,惹得小狐儿耳朵微痒,略弹了弹耳朵,继续酣睡。萌化了心的仙,微微弯了唇角,修长的手指从狐颈一直抚顺到狐尾。她瘦了。火红的狐毛仍是篷松一把,那小小的身量,触之见骨。那仙便再含不住深情,让其在眼眸中任意翻涌。 帝君诛心可痛,藏心可苦? 片刻静谥后,那狐儿渐睡安稳,那仙儿确似按捺不住,捉了小爪子反复揉捻。扰了酣梦的狐儿,似也解了方才寒凉,叹慰着在臂弯左右蹭了蹭脑袋,化了凤九的真身,仍似狐儿一般,可劲的往他怀里蹭。望着那眼前那已在心中复刻了千万次的面庞,失而复得一般又真真切切的在他面前。紧皱了眉头,确又欣喜的笑,不知觉,竟有泪溢眼框。原来,我竟这般想她。拢了拢臂弯,护若珍宝。仍捉了似若无骨的纤手,复捻了捻,牵起放在唇畔深深一吻,用唇瓣去感受那肌肤的温热,忽闪了眼眸收了将溢未溢的泪。才确认她真的在他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前 缘 且说成玉出了太辰宫,三殿下一路小追,总算在莲池的凉亭将她截住。成玉抬了下巴晲着连宋:“追那么急干嘛?我与三殿下早已缘尽于三万年前。三殿下此番紧追不怠,恐叫人误会。必竟三殿下花名在外,此番与本元君再作纠缠不清,恐遭人非议。“ 连宋单手撑腰,喘了口气,并不与她计较,这花名让她封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这女人,记性怎么就这么好呢?三万年了,隔三岔五的抖出来数,好玩吗?“ 成玉轻哼一声,一脸傲娇回到:“我高兴!怎样,不行吗?“ “行,行,随你,随你~!拿来吧!“连宋一脸莫可奈何,伸手向成玉。 成玉忙收了折扇,藏到身后,假装听不懂:“什么?“ “扇子~!“ “这是我的扇子!“ “也玩了一天了,快还我,怪不习惯的!“ “愿赌服输,这是我与三殿下打赌赢回来的。想来三殿下只是风流成性些,这人品应该还是贵重的吧,断不会做些无赖之举吧~!这折扇我用得极顺手,三殿下还是割爱吧!“ 连宋抬手扶了扶额,这女人,就是来灭我的吧!想那万年的老石头也不争气。第二天几栋新建别馆哪栋不是富丽堂皇,配不起女君身份?偏就许了成玉,住到她宫里。这些都不是事儿~这事儿是,一时兴起,跟成玉拿这事打了赌,把扇子输与她了。这一整天少了扇子,这手上空空总没个着落,不行,得要回来。 “你方才不是在帝君书房叫我出来,还扇子我的嘛~! “没有啊,我是要你出来,别妨碍人家有情人相会“成玉便将如何接到凤九,又如何帮凤九换装,再如何带去太晨宫。她讲得眉飞色舞。连宋听得漫不经心,好几次伸手想从她手中将扇子顺过来,确被成玉用扇敲打回去。 连宋讪讪的收回手接到:“这女君虽是绝色,也难得是个痴情的人啊!“ 成玉连连点头:“帝君也很挂怀啊,我敢肯定,那老铁树肯定开花了!“ “依我看未见得吧!这一年多,帝君政务繁忙,我与他在书房议政,除了腰间日日挂着那狐尾,从未见他提过半点关于女君。那挂件,仅是纪念也未可知!帝君心系这四海八荒,儿女情长总归看得淡也未知。当年小殿下那样轰轰烈烈,也到底在帝君这静若无波。“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无情无义得多。“ “好了,好了,别闹了,扇子还我!“连宋半哄着。 “不还!“成玉有些恼,她就见不得女娃儿痴心一片,被辜负! 连宋无奈,伸手变化了个精致的小玩意出来。 “这是下界波斯国的物件叫沙漏,琉璃制,里面有七彩砂石,等沙石漏完一遍,便是30秒,一片刻之时。再反转而来,复漏,亦得需一片刻。颇为精准!女孩子,还是玩这种东西好,跟你换回扇子。“ 成玉见那琉璃沙漏做得甚是精致,多看了两眼,仍嘴硬道:“三殿下就是这种哄女人的东西多!不换!“ 连宋有些抓狂:“那我们再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不敢看我!“ 成玉立马堆了满脸的假笑:“那是因为不好看~!“ “这沙漏一次只计片刻,就这片刻,谁先转头,算谁输,怎么样?我输扇子沙漏都给你,你输扇子还我沙漏还是给你!“连宋在成玉眼前晃了晃手中的挂件。 那小玩意儿确是精致得紧,好像很快就漏完了呢?成玉转了转眼珠,好像不亏! “看就看,谁怕谁!“ “那好!开始!“连宋一把揽了成玉抵在凉亭的柱上,一手撑了柱困住成玉在臂弯之间,一手执了沙漏放在余光之边。成玉慌忙间只捏了扇子抵在胸前,怔怔的望着眼前有丝戏谑的脸庞。 成玉有些恼,又有些羞。瞪了眼,回望过去,谁怕谁啊~!还用美男计,又不帅,没有用!! 连宋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娇蛮,难得竟然红了脸。好似有很久不曾见过她这副娇羞的女儿模样了。不知觉中,他慢慢用眼光描绘着她的眉眼倾尽柔情。 这沙漏怎么这么久?为什么还要不争气的脸红。为什么心跳得越来越慌。不要上当,他看每个女人都是这样。 眼见沙漏便要落完最后几粒时,成玉别过脸,塞了折扇在他怀里落慌而逃。败了,三万年,她以为她洒脱至极,可以云淡风清。她错了,逃吧!留最后一点点尊严,不让他看见那不争气的泪已经关不住。逃吧,不让他看见那情其实就在心底,从未了断。前缘嘛,各自安好便罢,是她没藏得了,以至只能仓皇而去,急得没有听见身后的人失声喊了她:“玉儿!“ 望着那渐去的人儿,一向云淡风轻,闲庭信步的三殿下,一脸涩涩的的落寞。你以为逃得快,不知道你眼中那隐隐的泪就已经蚀了他的心。 沙漏无辜的落完最后一粒沙,并没有少给这双人儿五秒。前缘已断,情可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我们切回那三清幻境,看看另一双人儿吧。怕是看官们会有点失望。半响儿过去了,我们帝君还沉浸在抱狐狸和看狐狸睡觉的喜悦当中 就这样,便好吧。 就这样,在他怀里安睡,一如从前。 就这样,拥着她,渡此一生,便不求其他。 害怕,她睁开秋水的眼眸,如今只看到她的落寞。 害怕,她蓄着泪问他的心,他只能让那泪珠儿不停划落。晶莹剔透,像碎了的冰凌,一颗颗擦过他的心,留下细细密密的刻痕。 害怕她那样不顾一切的冲向他,他确只能一次次转身,凶她,唬他,赶走她。 天知道他有多想拥着她,哄她,逗她,留她一脸纯真,娇憨的笑。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是我抹了三生石,这劫我一人渡便罢,为何要她便体鳞伤。 你可曾想,从你抹了名字开始,便是这劫的初始。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您啊~? 止战以战,止杀以杀,冷了心,铁了面。手起刀落,自是杀阀果决,唯胜是已。 律法条规,天道轮转,万物皆有定律缘法,所有贪嗔痴念,万劫皆可自渡。唯这情,不可独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恋不知何求,双宿双栖。 捻了指,做了结界,只圈了自己和怀中娇媚的人儿。术法耀着银辉的光,显得醇厚深长。虽政务繁忙,但每日来三清幻境养息,失去的法力尽皆复回。 既偷来了这一抹时光,也许他任性一回吧。 枕着熟悉的臂膀,听着安然的心跳,就着烙在记忆里的气息,凤九睡得迷蒙不醒,眠得深沉欲醉。忆起那日雪的凉,花的美,酒的醇,仙的醉。她好喜欢他,不知道要怎样喜欢他。她好喜欢他,可是她好怕他会不喜欢。她慢慢靠近他望着他然后然后 然后,懵懂吻上他的鼻翼。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不稳的气息,藏着忐忑的爱恋。 九九懵的睁开眼,眼前的天人面如朗月,幻目似星:“天啊!“ 凤九红透了脸庞。 定了定神,原来是梦。半合了眼眸,平了惊喘的气息。仍是梦?不,这怀抱,这气息,这仙人,还有那眼眸里的情。又梦到昆仑墟了吗? 凤九抽了被他捉了的手儿,那仙也不用力捉着,只是柔柔的看着她。 凤九有些迷茫,他好真。可是又好不真实。缓缓抬了纤手,怔怔的想去触那俊逸的面。纤巧的指尖还有寸许,便想往回缩。 不,不要醒。我不想醒。 那仙的眼眸暗了暗,心底有种涩涩的酸。她竟怕是梦。 用修长的指捉了她纤巧的手,抚上他的脸庞。九儿,不是梦,只是要醒了。 这温热的脸,这厚实的掌心!惊大了还迷茫的眼:“帝君!“ “嗯。” 忆起圈门外被结界弹出丈许,小九九又囧了囧,畏畏的抽了手,缩缩的从那仙怀里溜爬出来。拿手支了蜷坐在塌旁。 “凤九错了!“低偏了脑袋,手儿不安的扯淡了扯粉紫的裙摆。 九九啊,你不敢抬头。错过了那仙最宠溺的笑。 这才是我的小狐狸。 “谁宫里的仙娥?“ “成玉“ “嗯,谁领进来的?“除了司命,谁还有这个胆子。 “帝君我“抬眼见那仙又挑了挑眉,马上又低了眼眸不敢再造次。细若蚊声的答:“是司命!“ “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凤九翻了眼,望天用力的想了一下,木讷讷的冲帝君摇了摇头。 那仙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那你可记得,你今日上天宫做什么的?“ “我的授印大典~!“难道我睡了一夜? 猛得惊起,确忘了结界裹着二人。 那仙也慌得忙收了结界,仍让她微跌了下榻。那仙没有去扶。些许狼狈的立在榻侧,仍行了仙娥的礼。 “帝君,是凤九越礼了,请不要迁怒成玉和司命。我只是想见见帝君,不止是在大殿之上。我我回去准备“ 像仙娥那样退步而出。她不知道要怎样的说出这几句话。是用小狐狸说,是用凤九说,还是用青丘女君来说。原来,他说“你又是用什么身份来陪我?“强任性,做了这一日仙娥。竟昏睡了过去。还有好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呢。越离近那别苑的门,便越怅然,她好怕从此,与他只能朝堂上东西相望。 榻上那仙,自那粉紫的身影退离便僵直不动,那想去扶的手终握在身侧,没有伸出,已然攥紧到指节发白,复松了手,化烟而去。截住那正想要开苑门的粉紫人儿,从身后圈了她紧紧抱了个满怀。 颔首贴在她耳边,轻声叮咛:“九儿,你还未飞升上仙,切不可再独自来这三清幻境。回去吧!”紧揽了揽怀里娇小的身量,动了念,让仙云卷了她而去,留他空圈了身影怅然若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愿得一人心 凤九一身浅紫仙娥纱裙,随仙云消散定立在花药宫前。来往的仙娥议论纷纷。 “这是新来的吗?这样绝色?“ “这不是刚住到玉茗晓著的青丘女君吗?“ “女君?!怎么一身仙娥装扮?“ 凤九并不理会,只是呆呆的发怵。 不多时,成玉也一脸颓然的回到自己宫门前。 “凤九!“看来,也不好。 唉,送回别苑再说。免了待卫仙娥的礼拜,拉了凤九,去玉茗晓著。 别苑里有个精致的天井,一株十万年的七彩山茶树技叶繁盛,从白至红七种花色参次错落,娇娇俏俏的,占去小半个天井。茶花不易种,能长到如此这般的,也唯有花神宫中,可得此景。新花旧蕊,常开不败,撒得一地白雪红霞在小石桌案上。 成玉抚了抚花瓣,按了凤九坐定。她府了手在桌上,也不扫去那落英,搁了脸在手肘上,花衬人娇。 “女君殿下,说吧!你怎会比我还先回宫?帝君他不见你?那也不对!“ 凤九摇了摇头。 “那你是见到了帝君,他生气了,就赶你回来了? 凤九还是摇了摇头。 “唉!快说,本元君命你快说,你现在还是仙娥!“ “他抱了我。“忆起那紧拥的怀抱,脸略红了红。 “那你怎么还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知道,帝君啊,见到你就崩不住。那叫情不自禁。“ “成玉啊,我越来越不懂了!他喜欢我吗?还是因为我太喜欢他了,他才要喜欢我?“ 两个玉琢的人儿就在那落英一地的桌案上细细聊着。 情若不能刚刚好,便是远了念,近了怨。舍不得,求不到,爱欲断难断,是为纠葛。 “帝君送你回来的,难怪你在宫门外。帝君仙法再深厚,未到过的地方还是送你不到。你说你似睡了好久,应该是帝君在框你的吧。那三清幻境几乎是没有外人进过的。他日日挂着你的狐尾,今日确不挂。有些七巧。算了,反正你今日是没有白扮仙娥嘛。 “嗯,我不知道明日应该怎样在大殿上见他。“ “明日他是帝君,你便是女君,他日他是东华,你便是九儿。“望着那展不开眉的小脸,情字难解。恍惚,那时仓惶间他唤我玉儿 仙娥领了连宋宫里的小仙娥进来,微行了礼呈了托盘。“启禀元君,三殿下命我来送还元君的东西。“ 成玉掀了盖锦,淡淡的对小仙娥说:“谢过三殿下。“退了仙娥。 凤九见那也是个小玩意儿。似个琉璃的小葫芦。还坠着一片银色的龙鳞。 凤九拿了箭铃出来,用箭头比了比龙鳞上的孔,是箭伤。 凤九没问,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那段前程往事。 “我也有个救命之恩要报,只是人家压根儿就不需要。那便各自安好吧!“成玉扯了个笑给她。 “三殿下待你极好啊!“ “三殿下待谁都极好啊!“抚了抚龙鳞,没有说,那是左胸心口上的那一片。 “成玉,你去看过三生石吗?“难不成,都是孽缘。 “我只知道三生石定天下姻缘,确不知可查。若都去查了,还有这许多纠缠?你那时候怕是疼晕了,幻象吧!“ 凤九茫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着实有些分不清,若不是这一身仙娥衣裙真真切切。 “要不,我们再去查查那三生石?在青丘?祖祖辈辈一生一世一双人儿,这三生石倒也不错,只是既遇见他,付了心,为何又配我与他人?“ “那这天族三宫六院的,如何计算?在下界,莫不说人间帝王佳丽三千,就是寻常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 “呃说得也是,这三生石倒像是专门给我们青丘用的。不然怎么偏我能看?“ “这三生石好似非天宫之物,空了去问问司命我也去查查我的孽缘。“ 自古多情皆女儿。连她这花神庙,也经常会有女子许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这仙都求不得,如何许得。 “罢了,不早了,明日可是大典,早些睡~!“ 成玉这一日也乏了。 戾风飒飒的诛仙台下,三生石不知立了多少年,又还要立多少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司命星君 月上初华,星河耀目,天幕之下十三天复回静谧。帝君的太辰宫居中轴,依次正殿,左右偏殿,中殿,后殿,再极目中便是次第而列的经阁,典室。而后,须弥结界所罩之三清幻境如云雾飘然于远山之上。 帝君坐下星宿c神君之楼阁按各自在星图中方位陈列左右。夜上华灯,各所之间以夜明珠示路,远望去,如星斗之图阵列方天。宫阁之左,布斗魁戴匡六星。六星排位依次上将c次将c贵相c司命c司中c司禄。自四海平定,八荒一统以来,天运顺转。除了掌管下界凡人气运生死的司命星君及下界凡人奉禄钱粮的司禄星君。其他神君或云游四海,或闭关修心仙嘛,多得是的时间悠散 幽幕之下,一只灰鸦儿灵巧的翻了个身斗向左俯翔而下,没入星斗之阵。翻飞迅驰,越墙而入。斗魁六星之四,元度斗居,司命星君之所。 司命掌了灯至案阁,举目望了望窗格之外。小院禅静幽雅,青石错落,松俊竹雅,书香陶然。 摊了竹简,执了墨笔,在青砚上添了添墨,提笔欲书。忽的一影飞扑而落,那灰衫仙儿确不曾惊惶,只是顿了笔,等那鸦雀儿落定。 “又去哪里顽皮了?“司命假嗔着问它。 小鸦儿灰砣砣的,声音倒清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一长串,像是远郊而回的小童一般,兴高彩烈的与人说于见闻趣事。讲到至兴之处,还要在竹简上蹦哒两下。 司命也任它,曲了食指轻轻抚了小鸦儿。 “小秃鸦,不几日,我大约又要去凡间两月有余,你便自己照顾自己。切记不可太贪玩。“ 小鸦儿点点头。 这小鸦儿颇有灵气。只是不能言语。不知是哪宫的灵宠还是天宫仙山中未修足的灵禽。遇上它那日便是灵宝天尊的法会,小殿下被那火凤凰所伤。帝君遣了一众人等,他回到斗居之时,见这鸦儿落在青石板上,右翼下方伤深及骨。便拾了它,那伤养了百余年才好。只是伤及之处再无羽覆之,颓了一块。便唤它小颓鸦。不展翼,也瞧不出。顽皮了,也是囤囤的,可爱得紧。 他这个事俗之仙,每日朝会,典籍,命薄,运薄,帝君差使虽不算得日理万机,终究算不得是个闲仙。回到斗居,便只爱写了几卷话本以自娱。有个小鸦儿,每日叽叽咕咕,不比莺歌嘹绕,倒也生趣盎然。日日伴着他,添笔研墨,颇为惬意。 成玉掐捏他:“这帝君养狐狸,你养小秃鸦,你们君臣二人爱好倒一样一样的。也是救它一命,等着它报救命之恩吧~!你看,果真就是般配。万年不变灰衫司命,灰砣砣的小秃鸦。司命,你就没别的衣服了捡个灵宠,也是灰的。“ 讲到救命之恩的时候,肩上的小鸦儿往他脸上靠了靠。司命忙捉了它:“别别别~,这话本子都用烂掉的梗了。这报恩就别提了。“ 成玉在一旁笑得欢乐,接过小鸦儿,假装一本正经的对小鸦儿说:“加紧修炼哦,等个十万年也要回来报恩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嘛等你变成小人先吧!“ 小鸦儿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更乐坏了成玉。“嗯,这个好,这个好~ 我就最爱帮这痴心一片的小灵宠。“ “ 司命天天喂什么给你吃啊,越发的圆囤了,可爱得紧。“又握在手里拿拇指抚了抚。 见成玉在那乱教了小鸦儿,司命乱叹了口气。 “别听你花神娘娘的,她是这天宫第一号爱做媒的她自己的救命之恩都没报呢!“司命一脸拆台的坏笑,等着看成玉发作。 “不要跟我提那个浪荡公子!“抬掌,放了小鸦儿飞落司命的肩头。 可不巧,那浪荡公子便摇着扇子逍遥而至。 司命笑得一脸奸诈,揖手行礼:“见过三殿下。“ 成玉刚被司命败了兴致,敷衍至极的挽手半蹲。话都免了,抬脚便走。 “谁又惹你生气了?“三殿下一脸不解。 “你!!“对,就是因为你。 成玉恼怒的走了,留三殿下莫名其妙,女人啊 待司命扯回思绪,小颓鸦已一只爪子抓着砚台,一爪抓着墨块,熟练的磨起了墨。 拿笔杆顺了顺小鸦儿的背羽,加了点水在砚池。 这救命之恩啊,还是免了简直比我这颓笔写的话本还要坑。不求红袖添香,灰毛添墨,适合本星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天地共主 翌日,司命早早便赶往太辰宫。帝君代政还以来,还重未在灵霄殿做过大典,况且今日是授印女君,怠慢不得。至于说,女君擅闯三清幻境之罪就要看他老人家心情咯。再怎的,也要忙过了大典 司命一路疾步,进了书房。见帝君已然重冠华服在身,在案前提笔欲亲书。见司命上前,微抬了抬眼:“你今日来得倒早!”这司命暗暗赞叹,这几十万年之间,帝君亲授之印,不过禅位与老天君之时,授天族掌天地之法印。这天地共主之华冠真容怕是很多人只在画像上见过。 俯身不似平日,使了跪拜大礼。待复起,侍立在侧,帝君也自案榻起身。:“此处非朝堂,早已免了你跪拜大礼。“ 司命微颔首:“有幸瞻得帝君天地共主之真容,礼当从全。“ “嗯,司命,你在我座下任魁星第四,有多少年了?“ “小仙自老天君亲政后才生于天罡之地。老天君浩仁六万一千三百五十二年飞升上仙任魁星第四。至今已二十万年有余。 “那你可知这天宫三十三天在何处?“帝君问得淡然。 “天宫三十三天,三十二天均浮于九天之上罗列星宿。唯此三十三天无实土之地,由须弥结界所护悬于十三天之上。是谓三清幻境天“司命应得详实。司命星君,掌天宫之典籍,阅之不忘。 揖手跪礼:“小仙自知昨日之罪,请帝君容小仙掌过今日典仪再作责罚。“ “自不律已,何以法责他人。“帝君并不苛责,到底是您先领了狐狸去看风景。 “小仙亦是鲁莽,不知女君是否有恙。“凤九殿下尚未飞升上仙,虽是惴度了帝君断不会置于不理。到底还是有凶险,若帝君稍晚些 “我三成功力,护她不过十之一劫。“那仙答得淡然,司命听得心惊。小殿下,那神衹亦不负你痴情。若他有力可抵,何惧逆天命而为。你所钟情之人,卓然于天地之间,只是终不过未出三界,所以情劫深重,幸也,命也? 司命深思,面色渐渐凝重。眼前神衹掌天地律法,万物生死,共主天地。我掌运薄,司典籍。这四海八荒之内,天上人间,这一仙一星宿加起来无解之惑并不多。到底还是脱不得六道,各按天命。凡人之命,运薄可查,仙人之劫,亦可按律推晓。这菩提净土,脱而未离,当真无理可解,只能顺命而行。 今日这天宫琉璃云采,举目华天。三十三天宫仙众鼎沸。从南天门始,沿九重天中轴致三十二天凌霄宝殿,沿介按品位列天宫所有众仙侍立在则。众仙窃窃小议,有曰:“天孙夜华暨太子位时,也不过仪仗如是,怎地一方女君授印之礼如此大典。“ “想那青丘沃野千里自是不假,到底我天宫才是正暨四海八荒之所在,何须如此厚待?“ “两位仙友有所不知啊!这青丘现在可是不好惹啊。想那狐帝生性恬淡,亦是上古之神衹,狐后亦在四海平定后飞升上神。这几十万年间,他九尾狐一族便有三男一女飞升上神。这飞升的神性,可跟加封的上神品阶不可同日而语啊!远古上神大多身归混沌,现世不多的十几位神尊里,除去因上古之战或元神休眠,或下落不明。仅余九位上神。青丘便占去五位,还搭着位凤族的折颜上神。我天族只战神墨渊,灵宝天尊,还有这天地共主东华帝君。我天族太子夜华,两万岁便飞升上仙,天君本寄予厚望,飞升上神,称帝四海,晓谕八荒,怎耐英年早逝。“这位天族官员甚是扼腕啊 有仙附合道:“太子仍在,此时怕是已迎娶了青丘那位女上神了。“ 有仙复议:“是啊,就是今日这女君的姑姑吧。她姑姑已飞身上神,怎地听说这女君,竟连上仙都还不是!“ 有天宫老仙甚有微词:“什么,还未飞升上仙?叫我小佬儿拜一只灵狐娃儿?“ “佬儿,她可是青丘唯一孙辈,他日称女帝也未可知~!永不飞升,也是永亨品阶。“ 这是男仙议政的,女仙则多议那些或虚或实的段子。 例如说,太辰宫有老仙娥昨日似见到昔日在帝君宫中的小帝姬。众仙娥讥她年纪长了,眼力昏花了。老仙娥言之凿凿,说如此姿容断不会认错。也有花药宫的小宫娥小声应和,我见那女君前脚才进别苑,后脚竟着了仙娥的衣衫站在宫门口,直到元君回来。就是些真真假假的段子 人间,天上,跳不出的,大约就是这蜚短流长。 凤九在南天门之下,深吸一口气。礼官高声传礼:“诏青丘东荒女君上殿,众仙跪拜!“凤九举步,众仙次第而拜。 如此典仪,他日,我再进这南天门,便无人敢阻了。他日,在这天宫,再也不能着仙娥衣衫掩人耳目。这条路好长,走过去,我便只能是女君。这天宫不再有小狐狸,凤九。自此四海八荒,九尾狐族之外只臣二人。 终于,在那大殿见到那折颜画上的神祗仙人。是真的不像~!宝座之上重冠华服,一样的天人若玉,那是天地共主东华紫府少阳君。 司命奉诏书上前:“请女君跪叩接诏!“ 凤九行叩接大礼,跪地而谛。 司命星君宣诏曰: “承天运,东华华紫府少阳帝君制曰:天德广运,凡天覆地载,唯龙族尊上;帝命其政,暨四海八荒,皆顺归朝。昔我定律,一统多方。红玉凤章,远赐青丘东荒之域;贞珉大篆,荣施沃野之土。当兹盛际,宜讃彜章。咨尔青丘女君之贵,晓喻四海,知尊八荒。帝遣一介之使,欣慕归臣;君启万言之表,肯求内附。情既于四海恭顺,恩可守八荒祥合。兹特封尔为青丘之东荒女君,赐之诰命。于戏!凤贲芝函,袭冠裳于五荒之东;风行卉服,固臣国于天族。吾念其桃李之年华,凤仪一荒之天格,恪循要束,永习不怠。故免尔朝礼,非非非诏不入;感帝君恩之已渥,无替款诚。祗服纶言,永尊声教。钦哉!”今晨帝君亲书之诏,司命并未通晓。 非诏不入!非诏不入!非诏不入! 这沉沉苛苛的大典,被这四个字震得凌乱不堪,窃窃私语。有言帝君太过偏袒,朝礼竟可免。有言,到底太过年幼只是给青丘面子,虚封而已。 司命透过竹简,望着她惨白的脸,用尽力气才能把诏书念完。 连宋也小有惊讶,今日这典仪,帝君这诏,玩味儿得狠~!到底还是放在心上的人儿,只是这被绑上架的小女君,怕是看不透。偏头瞅了成玉一眼,糟了,她也看没明白。 成玉确是恼怒了。什么叫非诏不入!!! 典仪怎么结束的,她不知道。她知道她是女君不能哭。她知道她是女君要守仪,她知道他跟她说不许再见,她知道南天门再没人拦她了,她也不必再来了。连东西相望都不行吗? 成玉说他日日带着狐尾,哪里,他净白的天丝长袍上怎可能有那赤红的毛尾而不见? 为什么?那昨日又是什么?道别吗? 凤九眼神空空,依就顺着中轴向南天门,所经之处仙众皆行礼让行。 王座那仙始终不发一言,目光远望,如坐像一般。 司命让众仙散了,临了只剩成玉不肯离去。连宋也心说不好,拖拽了成玉出到殿外,被她甩开冲到准备离殿的帝君面前。 “帝君,成玉抖胆有几句话一定要讲!“连宋跟着冲进殿,为时已晚。 “讲!“帝君并不看她,只是远望着南天门方向。 “成玉惘测帝君天意,助她扮仙娥,小女儿痴缠下界为妃,断尾刻字。既若无缘,她亦只求东西相对。非诏不入!!帝君何须如此无情。若无情至此,三清幻境又复缠绵。隔夜天涯,难道帝君也不过贪她绝色!“ “放肆!” 一声断喝,透着少有的暴怒之息。 成玉被喝叱得呆了一下,又复想争辨。 连宋一把揽住成玉在怀里,正色示意她收声,成玉复挣了挣。见他眼神从未有过如此凌厉。 揽成玉在怀中,并未施礼,颔首向帝君:“连宋请帝君息怒!“ 那仙只是望着南天门的方向,略眯了眼眸化烟而去。 成玉也不顾司命还在想要从他怀里挣开。 这对,那对唉~!这情字,坑人啊!司命揖手向连宋:“元君今日确实有过!若不是三殿下,元君这顶撞不敬之罪恐难抵消。望元君自省。小仙告退。“ 终还是走到这南天门了。凤九驻了驻足,到底有多爱他,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冲进这南天门。这一次,她真的没有再冲进来的勇气了。 没有路,为什么要给我看你的心?我耗尽所有想走到你身边,你确亲手封掉我所有的路。情若能回头,何来情伤? 她没有回望,腾云而去,带一心伤。 为何不回望?那神祗随你驻足,送你腾翔。仅隔你十步之遥。 帝君,伤她至此,你可满意?她若是回望,你当如何? 那袖袍里握湿的狐尾儿,何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连三殿下 第十一章 连三殿下而那大殿前的那对冤家,正别扭着紧。成玉用力的从他怀里挣出来,恼怒之意并未被吓退,反倒更加怨愤。连宋看她意愤难平的样子,虽放了她未揽在怀里,确仍捉了她的手腕,放柔了声音:”玉儿,别闹了。”“你放开我!”成玉真的恼了。那人儿失魂落魄的,我得去找她回来。你们不怜惜女儿心,我怜!“玉儿!”他也有些恼了,平日里她怎地都好,只要她高兴。方才那一刻,他是有些怕帝君一时怒上心头,真罚了她。“三殿下,你我早已缘尽。再唤本元君闺名恐招人非议。是啊,隔日天涯的又岂止帝君一人。”原来她恼,不仅是怜惜她,也是怜惜自己。复用力的想挣开他手,她快撑不下去了,她不要在他面前哭,云淡风清才是前缘,不是吗?又要逃吗?这结到底应该怎么解?她挣得用力,他放不开手,眼见白晰的腕上,现了淤痕。余光瞥见不远处列队而来的一众仙娥。手腕用力扯了她揽在怀里,化烟而去。三万年了,该找个能谈谈的地方好好聊聊了。待烟云落定,瞪了美目望那平日里悠游的仙,换一脸肃容。“你”她恼,她无措,她有些些慌。他已松开她,只是放柔了手轻抬她的腕查看。她低了眉,撇开脸仍倔着想藏下那已经涌出的泪珠儿。扑扑的落在他正抚她腕的拇指上。口中轻叹,心中长叹了口气。试问这情是为何物,到底只不过是一物降一物。三殿下,哪有还没谈妥就带姑娘上自己寝殿的?无人敢扰,是自然。那泪珠儿滚了一颗出来,可就收不住的颗颗掉落了。不逃了,也不挣了,看他那架势,今日是不会那么轻易罢休了,不说逃出殿去,近身都离不了。可是前缘都尽了,还有什么要说?抬了手,轻捏了那倔犟的人儿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眸,望她一脸朝荷带露:”玉儿,你知道,那只是我做的一场戏,那部族的公主也自己退婚了。你还要跟我扭多久?”别不开脸,便调开一双眸子,再望他眼底满溢柔情,会一错再错。俯身想覆上那轻颤的唇瓣。诉他相思。“不,不要不要!”他制着她的下颚,她别不开脸庞,只能让泪多滂沱。”你终是要临天君之位。又有多少部族,多少公主?”“放过我吧,我的好运气都已经用完了,独没少辛的好运,便留我云淡风轻吧!”“少辛!?”连宋的左心口隐隐的痛,愤愤的,有些恼。捏着那泪眼迷蒙脸庞的手略重了些,落下了他带着点怒,泛着些酸的唇,不容她逃。日日守着她,护着她,让着她,爱着她。好像真的忘了,她只说过爱慕的人是二哥。心里自嘲的笑了笑。这阴差阳错,只是因那时那一篮子果?伸手紧紧圈了她纤细的腰,像要揉她进身体里,才能补他的心。心为你无甲可护了,怎可放你云淡风清?人已是他的了,心他也要!等阿离长大,只是需要些时间。仙最多的就是时间。这天宫于情字最通透的人,绝不会要他的女人,只靠好运气才能活着。辗转着加深了这一吻,她轻轻颤抖,被动的接下他的恼怒微酸。他很满意她的乖顺,直到怀里的人儿有些窒息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许她绯红着脸躲在他颈窝间微微轻喘。片刻,他捻指念决封了她仙法。唇贴在她耳边带点细谑的说:”玉儿,我去找帝君下棋了,你自己回宫!”便空她一人在他寝殿。“你无赖!”无赖便无赖吧,那无赖知道再不走,只怕他会舍不得放你回宫。等阿离长大,要太久了。他才不会像墨渊,匆忙间,一睡七万年。不保你做妃,不许你后位。只因他弱水三千,只许你倾心。在他准备好以前,你只许是他连三殿下的女人。所以,乖,自己在众目魁魁下走回宫。连宋在太辰宫外落了定,忆着将将怀里的人儿,不禁如春风拂晓,桃花盛开。定了定神,这个时辰,既已来了帝君这,便去花园研究研究棋艺。今日要行大典,倒也没排得什么议事。这太辰宫才算清静了些许。一路摇着扇,逍遥而至。不想,竟见帝君已换了常服,在园中自弈。紫袍银发,复回仙姿飘然,不似朝堂王座之上天地共主神抵之尊。难怪凤九那小丫头会说不像,我也觉得不像~!远远见了棋盘,帝君已落了白子。扬了扬扇子,飞落了颗黑子加入博弈。帝君也不抬头,复落了白子。那斯也不施礼,甩了袖再落颗黑子,自顾自坐上蒲垫。帝君思棋的当儿,他便执了茶壶自斟自饮。那紫仙总算抬了眉毛睇他一眼”帝君今日好兴致啊,久未见帝君独自园中自弈怡情。连宋也正技痒,或得陪帝君小弈一局。”那斯依旧是一脸风骚无赖状。那紫仙也随他,捻了茶杯轻啜。落子对弈如似从常。几番博杀之后,帝君落一白子,似定江山。连宋愁思几许后,复躇定落下,棋局又复回胜负未定。帝君暗衬,这小子,倒越发精进了。“这几日,部族里可有什么闲事?”帝君似问得轻飘。‘“就是那些个裙带破事儿~!说是部族里各位公主都到了婚嫁之期,请诏拟择良婿!你家女儿,爱嫁谁不行~!还要请诏!!”这八个部族都是有战功在身,现在就一个元贞勉强到弱冠之龄。难道把阿离也先配出去,让他们等个七八万年再迎娶也不迟。’ 嗯这个主意不错,七八万年呢,谁知道是不是换了天地呢?阿离呀阿离,这没爹的孩子就是可怜!就这样被你三爷爷给坑了。他当年,就是这样坑你爹娶你娘的。那紫仙似不买帐,从小炉上取了热水,新冲了铭茶。”阿离是太小了,等上个七八万年虽也是个权依的法子,这饼画得太远,想那几个部头领不会买帐。想当年,你父君初登君位,这八个部族也是每族一位公主,娶来封了侧妃,皆大欢喜。不如,我下道诏,你都娶了也不没你风流之名。”连宋听完,立刻起身揖大礼向帝君。”成玉今日出言不敬顶撞帝君,实属不敬大罪,望帝君看她怜惜女君之情谊不予苛责!”蒲垫上那仙才稍满意的飞了飞眉:”若她是天君正妃,本帝君也可看几份面子,不予深究!”连宋一脸郁闷,这关心则乱。让帝君给耍戏了一把。该来的逃不掉,在太辰宫书房习政也终究是个鸡毛令箭,解不了结。复揖礼,正色道:”连宋抖胆,请帝君借擎天锏一用!”帝君正目抬眼深看了他一眼,有意思,这棋局,下得有点意思~!抬手挥了袖袍。见一神兵,闪着金光而出。连宋腾起接住,连运功而化,三招定势,确不想。那神兵自带神力,想驯服并不是那么容易。复运功化了招式,再来!复此七式。终以劈剑左持稳据了神兵。那紫仙眼神有赞意。这小子,藏得挺深。“这擎天锏,我化出去,墨渊三招能制。你用七招,虽有些不稳,以上仙之修御神兵之器,还需化练几日。你且留用。”连宋甩了剑花,收了剑势。默念仙决,收了这上古神兵擎天锏。蒲垫上那帝君难得笑得那么风骚妖娆,好以闲暇,挑着眉,等他下文。“帝君见笑了!”这套路帝果然深不可测。装了这么多年,今儿被他套了底出来了。“成玉还有这等用处,我倒有些意外之喜。三殿下风流不假,果然一怒为红颜。这也该换换天儿了,整日吵吵嚷嚷!”这小子情根深种,也是个昏君的料,不愿当,且由他罢。“你手握兵马几何?”其实不需问,敢借擎天锏,总要有底气。这棋局小子布得不错,我且看你如何削藩。“四天门守卫禁军五千,夜华太子亲兵八千,天宫禁军散部两千。”帝君抬抬眉:”你欲以一万五千禁军抵八部族十万天军?”“非征战魔族,何须对阵!况且我非战神墨渊。随帝君修习棋艺多年,略有领悟。下界有宋之高祖,杯酒释兵权。连宋欲为之。”文治武功在帝君身边确深得修习。这天宫的天仍就一如往夕琉璃华彩,不几日,便风云际会也未可知呢?且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折颜上神 人呢,一但长大了,就真的永远回不去了。仙,也一样。她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青丘小帝姬了。她是凤仪回鸾的青丘女君。就像那王座上的神祗,只有应该不应该,没有喜欢不喜欢。 准备到青丘了,又远远见折颜的十里桃林如粉色云霞。也罢,原本说在天宫多几日,这一日便返,难免引他们多问,去桃林找折颜要酒喝,醉解千愁嘛。 折颜支着鱼杆看着眼前这新晋女,着女君受裱之冠服,倒非她青丘登基之红羽华服。天宫之前从未有过女君受裱。而这是天宫织造花了整整一年取天蚕丝精绣而成。天族尚白色,以金白为尊。凤冠霞缀均饰亮金。世间总多尘气,金饰多富贵。这天族金饰,可是加有月辉星尘的。可不,闪着淡淡的辉泽,既是如此重冠华服,依然仙姿翩然。狐族女儿多娇媚,可这情路多波折啊~不是说去天宫受印吗?看这样子,应该还有心情做饭的吧~! 这真真陪小五去云游了,把我一个人无聊得。留她几日,烧几条糖醋鱼给我下下酒。”老凤凰,我什么时候能飞升上仙?” 抖起了鱼杆,一条鲤鱼落在凤九脚边上扑腾乱蹦。”小丫头去换了那身天族打扮,木屋里有小五的衣裳。给老凤凰我烧条糖醋鱼,我慢慢讲给你听!” 木屋炊烟袅袅而起,桃林暮色渐沉。凤九着了小五净白的纱衣托盘而出。糖醋鲤鱼,清炒杂菌,再加一盘油爆花生。厨房里能找到的就这些了,那菌子还是小木屋后面寻回来的呢!”老凤凰,我四叔不来桃林,你就不吃饭吗?” 那老凤凰还假意认真想想:”嗯,好像真没吃饭,你四叔来,我们也没吃饭啊,喝酒”神仙,哪还用吃饭哪~ “那又次次框我烧鱼?”凤九落了座,拿了杯子,伸到折颜面前,讨杯酒。 这身白纱小五着得灵动,这小丫头却着得娇俏。到底是无双年华,风华正茂。倒了大半杯酒给她,凤九嫌少,晃了晃杯子,示意不够!折颜复加一点:”够了哦,就你那酒量,不够小五十分之一,等下我讲到一半你就睡着了。那我可再不续篇了!” 凤九扮了个鬼脸给他:”小气!” 老凤凰扔了颗花生在嘴里:”嗯~香!来听你不死鸟爷爷讲故事给你听!” “这仙哪,分好多种,有天仙,地仙还有鬼仙。而这天地灵物修仙而来的,便不计奇数咯。这大罗世界,八万六千法门,只须机缘成熟,能凝灵力,万物皆可变精成仙。” “哦~~~!所以青丘的子民什么物种都有。树木花草,山精地灵的。石头也能吗?”凤九拿手去敲了敲桌上茶台的石镇。 折颜看她顽皮:”这石头嘛,普天之下怕只有你的那一个了。万物幻化都需灵力汇聚。这石头嘛,也不能说不能成仙,只是怕是要难上百倍千倍也未可知。” 凤九脸红了红嗔道:”他又不是我的。” 老凤凰看她小女儿态,暗叹:这老石头,三十几万年,都以为自己没有心。一个不小心丢在你这了。你还怕他跑咯? 夹了块鱼,放到嘴里!:”嗯,小丫头,手艺越来越好了~ “老凤凰,那你呢?你怎么也是一只?”或许两只? “我?” “嗯~!我都没见过你们家有别人。” “上古神兽,留下来的不多几支了。我凤族魔性太强,500年便须浴地狱火死复重生。厉百劫魔性仍不能除不化人形者便不可留世。所以,只有我一只了。” “啊原来还有比我懒的!只有你一个修成仙啊!” “嗯!”捻了杯子再啜了口酒,扔颗花生到嘴里。”你还不急,还可以再懒上个七八万年再飞升也不晚!你爷爷奶奶都是九尾白狐,所以,你大伯,你爹,你三叔,四叔,姑姑都是九尾白狐。” “要是你当年打赢了我爷爷,那我们家是不是都是七彩狐狸了?”这当年的故事啊,每次老凤凰故事会都有的保留节目。 折颜弹了颗花生在她额间小惩大戒。 “老凤凰,你弹我干嘛呀!”怪痛的,凤九在那呲牙咧嘴。”七彩狐狸挺漂亮啊,你看我爹是白的,我娘是红的。我就有红毛跟九条尾巴了!” “八条!”再夹块鱼放嘴里。 凤九果然抽了盘子走。 “别拿鱼走嘛,话说你修尾巴的诊金都没给呢!反正还有八条可以割!”折颜继续掐捏小狐狸。 “哼!”凤九气鼓鼓的复放回盘子。 “变人真身给我看下,是不是七彩的。不然下次我不烧鱼给你吃。”这栖梧桐的七彩凤凰跟那伤我的火凤凰不是一种吗。 “老鸟我不做凤凰好多年了,随便给你这小狐狸看真身,多没面子。” 凤九做势要收鱼,折颜敢紧拿筷子拦了:”那你烧一次鱼给我吃,我就告诉你一个东华的秘密。” 凤九虽然狐疑的看了看,这老不死的呃,鸟!还是禁不住好奇,点点头。 “东华啊,他呢是能文能武,能战能书,唯独不会做饭!”折颜故意停了一停,引小狐狸瞪大了眼睛,再发现上当了。 “老凤凰!!!” “哈哈哈哈哈哈哈,狐狸啊,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最好逗,真真啊,小五啊~!” 唉,这天上为老不尊的老神仙的爱好怎么都差不多呢! “四叔,你快点回来收拾这老凤凰啊!~” “嗯,喊大点声,帮我把他喊回来!这些日子怪无聊的。”折颜想真真咯。 “小丫头,怎么想着要飞仙咯?九尾狐上古神兽,不修便有人身,作灵狐有十几万年寿命。虽你娘是普通红狐仙,你到底还是有一半纯正血统。虽比小五的飞升时间慢些,也就再晚个万余年吧!况且你家狐狸洞,最聚天地灵华。急着飞升干什么,天雷很痛的哦!~” “还要万余年啊?就没早点的办法吗?不说那夜华两万岁就飞升了吗?我都七万岁了。”他说没有飞升上仙就不能去三清幻境。 “来,过来给我看下~!”折颜并了两指,凝了七彩色的术法探向凤九的额间。渐渐眉头越绉越深。 “丫头,上天宫你可去过特别的地方?” “没有啊~!”什么叫特别的地方? “可是进过三清幻境天?”老凤凰越来越正经了。 “嗯~!”凤九略红了红脸。”去过两次!” “胡闹!”还未飞升就进三十三天,这东华不知吗? “你偷溜进去的?”还好,呆得不久。不会啊,她自己断然进不去,难道是跟着进去,又被扔出来? “没有啊!东华带我进去的!” “你可记得你在里面呆了多少时晨?” “上一次,半个时晨吧~!这次我也不知道,我好像睡了好长一觉,醒来确是只有片刻之时就被他送了回来!” “这不对,这时晨对不上。他可用过结界护你?”老石头,你真疯魔了? “嗯,我醒来时,在东华的结界里。”折颜怎么什么都猜得到啊!怪不好意思的。 “凤九,你又废了他至少三成功力!你自己也少了近一万年寿命。”这情字害人啊!竟如此鲁莽。想带她未升仙的灵狐强渡菩提净土。这小囡子,就是来毁天灭地的。果真孽缘! 凤九听得呆呆的又三成功力? “凤九,别发呆了,你先回狐狸洞,明天我去找你爷爷奶奶。什么都不还没练呢,就被雷劈!熬得过去吗?”老石头,你想挡,人家白芷夫妻俩还不一定同意呢,唉~都些什么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她安既可 成玉被困在连宋的寝殿已经大概三个时辰了,骂了无数个无赖,也确定他不会回来送他回宫了。”死无赖,到底封了我的仙法多久!” 成玉那叫一个恼啊!”怎么办啊?!”成玉啊,成玉,你上次从这殿门口逃也似的跑出去,可是没想过什么就跑出去了的啊!停!停!不许去想那一段。 成玉:”都三个时辰了,他该不会要回来了吧?” “我怎么知道!” 成玉:”那等他回来,要他解了法术!送我们回去。” “万一他不解,又不送我们回去,还还” 成玉:”还像那日?那日他吃多了果子!” “今日他没吃,也” 这寝殿里满是他的气息。成玉好不容易从他刚离去的各种纠结,害羞,懊恼,不知所挫中慢慢恢复一点。又因为他快要回来了,开始纠结,害羞,懊恼和期待。 “我没有!” 成玉:”有,你有说,期待!” 成玉跺了脚,捂了脸。 成玉:”又没有人,捂给谁看?” 他什么都好,独这样很霸道。上次也 成玉:快想办法! 嗯想,想,想咦有办法了。 看见他挂在架上的外袍。 哼想关住我? 挣扎了一番,还是冲进了内殿,翻了连宋一套衣袍出来。大了好多,唉呀,总好过这朝衫一目了然,是我成玉元君啊! 成功溜回自己宫里的成玉,那叫一个得意啊!~还好时时着男装,这天宫里的人也不见怪。成玉,你真聪明! 确实溜得及时,你前脚刚走,连宋后脚就回了寝殿。望了那床榻边的粉紫萝裙,丫头,倒还机灵,要记得带自己的裙衫走啊!我又不着女衫。轻执了起来嗅了嗅她的花香,一脸宠溺的笑。 成玉正开心得意着,见她宫里的仙娥又领了连宋宫里的人进来,还带着东西。 “启禀元君,三殿下派奴婢来送元君的裙衫。探问元君下午可睡得安稳!” 成玉咬了唇暗骂:”连宋,你好无赖!” 仙山岁月易渡,情劫之路坎坷。 这日子,还是如流水般潺潺而过。新任女君,还是被她爹关了禁闭。曰:”修习!” 折颜那日走后,狐狸洞府前前后后设了有七层结界仙障。爷爷c奶奶c阿爹c大伯c三叔c迷谷c阿娘姑姑还在云游,四叔陪她,所以,再过段时日,这结界会有九重。 案几上摆的便是那七部史籍,三十六部法典。而这三十六部法典,有半数之多,出自东华。而青丘上古的三部史籍里也有少许他天地共主的事迹。是那个她遥远而陌生的,冰冷王座上的天地共主东华紫府少阳君。 他少了三成功力,我少了一万岁。怎么会?那老凤凰再不愿多透露一个字。我隐隐听到爷爷暴怒,差点上了九重天。阿爹确没有打我了,只是每日查我修习得紧。你们都对我很好,都在用最大的力气来保护我,确没有人肯告诉我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告诉我。 天幕渐启,月隐星繁,谷地里徐风阵阵。 一晃大半年了,又到了仲夏。 远处忽闪忽闪萤火点点。 伸了手,轻触那一点萤光,风扬起轻纱的裙摆,若暗夜精灵,绝艳离尘。 是啊,他不会告诉你,在那三清幻境里,他可以与你共处一宇繁星 七重结界她安既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红颜总是英雄冢 这天宫的流年亦是如云涌动,云舒云卷。这太辰宫的折子仍是车拉筐抬。这书房里的三只喝茶的,圈折子的,分折子的。 司命正在把待卫扛进来的简折翻看翻看,再分两堆摆出来。左边是给那喝茶的看的,右边是给那画圈的看的。明显的,只阅三两卷的人,才有空喝茶。 分了三次,拿简框装了右边那堆送到案前:”三殿下,今儿就还有这三框了,您慢慢圈~!”啧啧,司命这语调,连宋脸上挂着三条黑线。 司命还兴灾乐祸的把框里的卷折往案台上码。还体贴的展了一卷折子在连宋面前。 “三殿下您说啊,这太平盛世的,哪来那么多个破事儿要奏啊~!您圈!” 连宋斜睨了一眼司命,咦~:”司命,你这眉毛是怎么了?” “呃呃,哦~昨日我写话本子,太过困顿,不慎低头,碰上烛火。”司命答得心虚。总不能说是那小颓鸦儿病了偏睡他枕边,夜里竟周身火焰,灼伤了他的眉。 连宋笑得奸诈:”司命星君还在用烛火啊,这不早换了夜明珠做灯芯吗?可是内司怠慢” “不,不,不,谢三殿下挂怀!小仙就爱那些复古的东西。有情调,有情调!”司命尴尬了该~谁让你去惹他呗,成玉都有一个多月没来过太晨宫了。 “成玉那丫头近日怎么不见?新换的宫娥衣衫她可还喜欢?”榻上喝茶那只也加入到混战之中。连宋脸上又多了几条黑线。 明显不喜欢啊!我们都不喜欢,没人喜欢!您老人家目空三千,只念一人。也要顾及下我们的感受啊!就算不顾及我们的感受,也要注意天宫画面优美和谐啊! 嗯,很好,也就您老这级别能扛得住矛盾焦点咯。 榻上品茶那仙,随手捡了一卷奏折,细看不过列,便甩那简折出去。圈折子的和搬折子的两只,都愣了一下。 司命揖礼:”帝君何以动怒?” “ 欲壑难填!”那仙自斟了茶水,便不多言。 司命稍疑,帝君今日军情奏章不多。似有天族两部罗睺c计都两头领之奏折,大约是其二人之一了。上前捡了简折,呈于连宋。 这天族共十部,天君一脉谓真龙。另有九部,蟠龙无踏云c蛟龙无角c螭龙无鳞c虬龙无须c应龙有翅c蜃龙有壳c夔龙止有二爪c鼍龙形似鳄鱼c螯龙型似海龟。七万年前若水河畔灭族的素锦一族便是这鼍龙一族。 而与真龙亲缘最近的,蟠龙族长罗睺,还有目前拥兵最多的蜃龙族长计都。罗睺屯兵万余,计都领军三万。而罗睺是老天君的原部,又是天龙近支,无论辈份,战功都是显赫之人,连天君都不放在眼里。 而蜃龙族长计都本是蜃龙族一偏远小部的头领,骁勇善战,凭战功一路杀阀而至今日地位。而蜃龙族战士也最为骁勇。看帝君怒斥之句,应该是那位蟠龙族族长罗睺了。 意料之中,连宋也拍了简折在桌案上。奏折无非天族将士操兵勤苦粮饷不足云云。天君执政时,曲意安抚,时时封赏。就那封号名头都挂了有三十余字,不查典表还真报不出来。连宋记得少时,大典,礼官念颂此人名号时他便小声问过母妃,怎么会有人有这样长的名字。 若水一战,蟠龙部不损分毫,因是近支,为中军,后有瑶光上神带素锦族人突围。战后以中军领战功。天君隐退后,忌惮帝君之威德,安份了一年余。此次三番上凑,言辞甚是狂骄极傲。 “帝君以为罗睺当如何?”连宋步至帝君榻前。 “那便问三殿下还须借擎天锏几日?” 司命略有震惊,这擎天锏是上古神器,三锏废尽上仙修为,打回原身。是帝君执掌天地之法器之一,已然借与三殿下。而这三殿下,以上仙之修御上古神器咳以后还是对成玉客气点,客气点~! 连宋似有忌惮,犹疑片刻:”连宋有不情之请托于帝君。” 那仙放了茶杯听等他下言。 “下月初五,狐后生辰,阿离去青丘贺外祖母之寿诞。我已然修书,请狐后以孺慕之情为由,暂留阿离在青丘。另外”帝君自禅位以来,除去关乎存亡大事,或有生灵涂炭之危事,这朝野之争,向来不大插手。最多也就点化一二,或授意司命略做计谋,化于无形。借神兵已是破格,再请托,连宋并无把握帝君会应允。 “红颜总是英雄冢!”是啊,所以那年月里没有她或许应就是天命吧!如果早那二十几万年有她这世界又是如何? “帝君见笑!” 帝君略思”成玉那丫头,你怎地叫她成日关在我太辰宫?” 连宋望望帝君,又望望思命,这是个问题。 司命忽然有了主意。”这狐后生辰,小天孙带花神去献花贺寿,没问题的啊~!”司命,果然机智,加鸡腿! “去青丘?”榻上那仙,跟那拿折扇的神君一起重复了这三个字。 “倒是个万全之策!”那紫仙目光似有些悠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落步生莲 山峦叠丈,碧湖缥缈,湖心亭畔的桃花灼灼。轻装简行的一队人,已然到了青丘的狐狸洞。阿离和玉儿大概要住上些日子,便把所有仪仗都徹了,只带了奈奈照顾阿离,成玉也仅带了一名贴身仙娥。青丘向来生活简单,返朴归真。摆那些阵丈返引狐帝反感。 阿离拉着成玉一路追着蜻蜓,时不时指点成玉,谷底景色。还有狐狸洞的有趣规定例如,吃完饭,是要轮流洗碗的。买菜是不能光买枇杷的 眼见连宋越落越远,小阿离转身大声冲他喊:”三爷爷,成玉姐姐说你原身是乌龟,所以很慢很慢!” “嗯,你成玉姐姐见过三爷爷真身,她说是,就是!”骗小孩子,可不好哦~! 成玉又囧成一团。阿离不解的问:”三爷爷不是天君太爷爷的三儿子吗?成玉姐姐,你真的见过三爷爷变成乌龟吗?” 成玉赶快赔了笑:”没有,没有,姐姐只是打个比方,说他走得慢。” “可是,三爷爷刚才说,你说是就是的啊!” 成玉囧 “成玉姐姐,我三爷爷喜欢你!” 成玉囧囧 蹲下来捏捏阿离的脸蛋。:”谁告诉你的。” 阿离一脸老成的说:”我爹也经常跟我说,我娘说是便是。我爹很喜欢我娘。三爷爷也说成玉姐姐说是便是,那我三爷爷一定也很喜欢成玉姐姐。” 成玉略囧了囧,再捏了捏他团团的脸蛋儿。:”人小鬼大!”也怪可怜的孩子。出生就离了娘,好不容易一家团圆了,夜华又成玉看他小脸绉了,赶忙拉了他, “阿离,我们比赛看谁先到狐狸洞好不好,把你三爷爷扔在后面,后面。等下罚他洗碗!”便牵起阿离小步快跑。小孩子,嬉闹起来,就很容易忘掉不愉快。 连宋远远望着心上那人牵着稚子之手相携青山绿水之间,青丘,心安! 一行人赶到狐狸洞时,已是午后时分。迷谷通报了,只有狐帝在洞府准备磨豆腐,今日折颜上神也带了陈年桃花醉来,现在正在湖边垂钓,而狐后和新晋女君则去菜园采摘新鲜瓜果。简单叙话礼拜之后,成玉便带了阿离出了洞府。 连宋则留在洞府与狐帝讲明原委。狐帝虽不喜天族,到底是亲外孙,而这连三殿下礼恭人顺,谈起话来也是通透至极,甚合狐帝胃口。这夜华早逝,小五又心灰至极。他这个三爷爷,在这种时候,还能周全到此,他这亲外公也甚怀感激。 成玉出了洞府带了阿离到湖边玩耍。远远的喊了折颜:”鸟爷爷,阿离今天想吃大鱼~!” “好咧,等你鸟爷爷钓这湖里最大鱼给小阿离。”折颜也学着小阿离的萌声应回,逗得阿离咯咯直笑。远远的,折颜没辨得出,那着男装的娇娃是谁。倒是想起了爱着男装的小五,还有真真。你们今儿也不回吗? 午后的阳光照得湖光淩淩,青山,碧湖,阡陌桑田,风抚垂柳,渔人,稚童,让成玉想起人间江南。怎奈,这仲夏,没有一池莲花。 看那碧水漾漾,成玉问阿离:”想玩水吗?”马上得到响应。立时脱了鞋袜,拉着阿离跳到湖边踏水而嬉。教阿离唱起人间江南小调。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随着小调舞步碧池清波,每下一步便有一朵红莲展叶而放。一步一莲花,步步生花海。 行过处红莲开遍,谓之步生莲。能步生莲的仙者,四海八荒不过两位,一是西方梵境的佛陀,一是九重天上统管瑶池芙蕖的成玉元君。 “成玉姐姐,真漂亮!” 成玉微吐了舌头拍了拍阿离的小脸蛋:”还没问过你外公外婆就在这乱种了花儿,等下被骂怎么办?” “三爷爷说:今日我外祖母生辰,要阿离携花神献花贺寿,就是要你来种花的啊!”小阿离挺满意目前的效果,特别是他能一起”种”。 “可是,还没问过你外婆想种在哪里啊!” “请花神便种满我这碧波千顷。”原来狐后和凤九从园里回来了,折颜也拎了条大鱼 走了过来。”我刚才疑道是哪位仙子在陪阿离玩耍。原是步步生莲花的成玉元君!” 原来,已然在身后看他们种了半天莲花了。 拉着阿离到了岸边光着脚还是揖了礼”成玉见过狐后,折颜上神,女君!” “成玉,别拘那么多礼了,我们青丘才没那么多规矩。”见到成玉凤九开心极了。 阿离也依依拜过礼:”外祖母,今日是您寿辰。外孙儿携花神来为您献花贺寿,您可还欢喜?这花,可还中意?” 狐后一把抱起了小阿离:”人小鬼大!谁整日教你这文绉绉的说话的?” “那外祖母喜欢不喜欢嘛,阿离觉得甚美!” “喜欢,外婆我啊最喜欢花海一片了,可是你外公那个老古板,整天说种花哪有果实惠” “嗯哼!” 忽听得背后有人不满的重咳一声。原来是连宋和狐帝已从洞府出来,见他们都在,便也走了过来,正好听见狐后叫他老古板。 “花除了看看,有什么用?老凤凰那花够多了,还不是整日来我园子里摘瓜果蔬菜。”狐帝一脸不爽,当年你自己选我这菜园子的。 “哎~老狐狸,我可是都有拿酒拿桃子来的啊!”早怎么没种个十里百里呢! 小辈们面面相觑,静听三大真神斗法,不,斗嘴! “你们两个老东西,给我住嘴,今日我生辰,我就要这千顷碧波开红莲!”还是狐后一锤定音。左右互瞪了两东老西一眼,两只也都乖乖闭嘴。 “有劳花神,圆老生花海一梦!”哪有女人不爱花? 成玉携手还礼:”狐后言重,容小仙去唤了婢女取了琴合乐,再献贺礼!” “何须取琴,这老鸟最善那些个曲谱小调!”哄女人的东西。狐帝有些嗤之以鼻。种上也好,怎么从来也没听她说爱花啊,我这油菜花一片片也是花海啊~有这花神种上一片,免得去桃林看花 老狐狸,哪有女人不爱花的啊,你管她爱不爱,你送便是~。 折颜还想扳回一成,眼见狐后瞪眼过来。马上翻手化了古琴在手:”今儿就献一曲,算我贺礼!”早没说,喜欢花啊~老凤凰,真真爱桃花啊! “有劳上神抚琴!” “可有琴谱?” “请上神奏一曲《高山流水》” “哦~元君也是知音之人!”嗯,不俗!便携琴翻身坐入湖畔凉亭,试音备奏。一众人等也都在凉亭落坐。 成玉转向连宋:”请三殿下借折扇一用!”连宋稍疑,仍化了给她。见她布过花海,没见用过扇啊。 成玉接过扇子揖了男子礼:”各位上神,成玉献丑了。” 折颜所抚虽非他封印之伏羲琴,也是他久藏的古琴,抚这一曲高山流水,听之初入松林之幽深静远,小溪潺潺之叮咚。碧波上那仙子随音起舞,背执折扇,拟公子吟诗之意境。步踏之处皆红莲蔓生,次第而开。随着乐调优扬,碧波为卷,拟扇似笔,身似墨,步点如落笔,红莲落若丹青。 翩飞腾转间,柔是女儿骨,扇是男儿劲,一身公子装,尽现名仕泼墨之风雅。一池碧波染半壁红莲。 折颜亦是难遇知音,音至高山响水,乐驰千里。那仙子随了乐点,大开大合,抚扇而过,红莲群开,合音荡漾连宋看痴,曲音过半,才合一首《采莲曲》 兰膏坠发红玉春,燕钗拖颈抛盘云。 城边杨柳向娇晚,门前沟水波粼粼。 麒麟公子朝天客,珂马珰珰度春陌。 掌中无力舞衣轻,剪断鲛绡破春碧。 抱月飘烟一尺腰,麝脐龙髓怜娇娆。 秋罗拂水碎光动,露重花多香不销。 鸂鶒交交塘水满,绿芒如粟莲茎短。 一夜西风送雨来,粉痕零落愁红浅。 船头折藕丝暗牵,藕根莲子相留连。 郎心似月月未缺,十五十六清光圆。 待一曲将终,诗词咏尽,那仙子亦翻身提款,留千顷碧波红莲画卷呈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青丘不好惹啊 好个郎心似月!折颜劲收了最后一符,抚弦止乐。名仕之乐,便在这风雅之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乐茗酌。合者得其二,已是知音难寻。今日琴乐,书画,舞艺, 诗赋观之悦目,闻之赏心,品之意味深长啊痛快! 折颜微向连宋微微颔首眼光示以赞叹。连宋则轻揖微礼还以折赞。久闻这连三殿下是天宫第一风流花花公子,今日所见风流不假,这花花嘛暂且不说。一首《采莲曲》文思敏捷,合律咏诗虽非既兴之作,确也深贴其意,合情应景。随乐而赋,附律唱吟,亦是深通音律之人。也难怪如此风雅佳人,自然得他郎心似月。 湖心那仙子款款谢幕,翩然飘飞至湖岸亭畔,踏出莲足欲落亭畔草垫之上。连宋轻甩了袖袍化了双绣鞋裹了那莲足,成玉略惊了惊,方才跟阿离脱鞋袜戏水,再到湖中一舞尽兴,全然忘了,一直未着鞋祙。无惧砂石杂草落定,知道是那无赖有心,护她双足。只是当这许多上神的面,成玉有些红了脸略囧。于是有意掠过目光不去看他。盈盈步至凉亭,提手在身侧,行了女子礼向狐后。”成玉不才,呈一湖碧波红莲图献于狐后。愿狐后芳华永驻,福泽延绵。” “来,来,来快别去拘那些个礼了,这份礼啊,太合我心意了!美得我啊,好像回到像你们一样的年华了。”狐后满脸笑意看着成玉,拉了她在身前。”在水跳了那么半天,可累着了?真是个端端的玉人儿!”狐后见成玉是喜欢得不行了,她生了一堆小仔子,都跟那老狐狸一样的臭脾气!好不容易有个小五啊,那是比野小子还野。再就凤九那个疯丫头,唉~生得是绝色八荒,就没个女孩样。见这婷婷袅袅的大家闺秀模样,一样着男装,怎么别人家女孩儿,就这般娴静?有些嫌弃的看看凤九唉~ 狐后一脸怜爱。 凤九啊,你这四海八荒第二绝色被比下去咯,没啥~四海八荒第一也变成不是亲妈了。狐后觉得,女儿啊,人家的漂亮 “跳得真好看,真真的凌波仙子!” “狐后盛赞了!今日蒙得折颜上神琴乐绝艺助力,也才布得这红莲画卷,也须得狐帝许这碧湖千顷,容成玉纵情挥洒。成玉谢过三殿下宝扇。”轻托了折扇送于连宋面前,低眉不去避开那人儿一直未离过的视线。 “元君过谦了,今日得遇知音,折颜甚感欣喜!”老凤凰,你想干嘛?唉呀,这不无聊得紧,好玩嘛!眼前这两只郎情妾意的,一个追一个躲。连宋跟成玉的小动作都没瞒得过折颜的眼。这三殿下是天宫第一风流,我可是四海八荒第一风雅好吧,难道老神仙们都要枯木逢春?哪能啊~! “是,是今日几位倒是让我老太婆风雅了一把。只是怕这老头子的鱼要减产了。都给我种花了。”细心点便会发现,那老古板的老狐狸,全程都揽着老婆没放过手。”还管那些个鱼干嘛,你喜欢就好!”早没说喜欢花啊~这千里青丘,随便你种。哦不,我种满青丘给你。 连宋本已在狐狸洞跟狐帝讲明原委,便打算告辞回天宫。这半日逍遥,实属强抢来的,也不曾想竟再见她一舞倾心。已是午后,须早些返回天宫。已免招人猜疑。便起身施礼告辞。 “我代拙荆谢过三殿下亲自护送小阿离,小五云游还未回来,这狐狸洞冷清了些,想留阿离多住些时日。” 狐帝想起在洞府内连宋相托之事。 阿离听闻,开心得直蹦。:”三爷爷,答应吧!” 连宋假意为难了下,就答应了!与狐帝相视一眼,感念尽在不言。 狐帝刚想开口,拿种花的理由留成玉。不想被折颜抢了话道:”三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连宋不知有疑:”上神请讲!” “我素日里喜好风雅,唯琴乐尤甚,今日得遇花神,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甚有相见恨晚之感。不知可有幸请成玉元君到我桃林小住。” 老凤凰,您这哪叫不请之请,您这叫公开抢人。嗯,老凤凰我四海八荒第一风雅,抢不过他天宫第一风流?抢得,抢得!看他跟老狐狸打哑迷那样,老凤凰我看着不爽! 成玉:”我?囧” 不是说就来献朵花,陪阿离出来玩玩的吗?成玉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连宋。 连宋立刻僵立当场。折颜上神!! 老狐狸不乐意了:”你个老凤凰。我想留人在这种花,你又要跟我抢!” “我没跟你抢啊!可以先种完花再去桃林啊!” “你抢我说话啊!” “我等你说完才问的啊!” “那先去桃林,再回来种花!” “凭什么先去桃林?是我先想问的!” 据说他们俩当年打了x天x夜。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抢什么抢!甭抢了,这女娃我要了!” “ 啊??!!” “唉呀!被你们气糊涂了。这女娃我喜欢,我要收了做孙女!” “这怎么能说收就收呢?辈份怎么算?” 连宋脸上黑线一条条的,回去好好找司命算算帐,这叫什么好主意!成玉也是一脸崩溃,有人要问我的意见吗?求救的望向凤九,哦,对!还有凤九。在三大真神”结界下,毫无存在感的新任女君。 凤九冲成玉摊摊手,她早就习惯了。阿离也跟着表姐学,他也快习惯了。凤九过来拉了成玉的手。 “我要留成玉陪我玩几天!三殿下可放人?”凤九问连宋。 “问他干什么!我要留便留!”成玉有些扭捏。 “我要在青丘跟凤九玩几日!”成玉又骄蛮的鼓了小包子脸对连宋说。 “你高兴便好!”连宋望她一脸宠溺。 “耶~!”三小只一起欢呼。 凤九拉了阿离成玉去玩了。连宋有点郁闷,他是爷爷辈的。可他不愿跟那三只分一组。总算见凤九带了阿离和成玉回洞府,那三尊神才停下。 狐帝问:”人留下了?” 连宋拧着眉点点头。 狐帝:”我要去磨豆腐了!” 狐后:”我要去洗菜下米了!” 连宋 折颜也悠然的踱步而去。 “上神方才可是玩笑?”真要带玉儿去桃林吗? “我未曾与三殿下玩笑过啊?”折颜答得狡慧。 “上神” “留不留,都要留下,对吧!三殿下!” 折颜继续踱了小步沿湖悠然而行,边吟诵。 兰膏坠发红玉春,燕钗拖颈抛盘云。 城边杨柳向娇晚,门前沟水波粼粼。 麒麟公子朝天客,珂马璫璫度春陌。 掌中无力舞衣轻,剪断鲛绡破春碧。 抱月飘烟一尺腰,麝脐龙髓怜娇娆。 秋罗拂水碎光动,露重花多香不销。 鸂鶒交交塘水满,绿芒如粟莲茎短。 一夜西风送雨来,粉痕零落愁红浅。 船头折藕丝暗牵,藕根莲子相留连。 郎心似月月未缺,十五十六清光圆。 留连宋一人在湖边凉亭怅怅然,这青丘不好惹啊~!不光有这风雅逍遥的折颜上神,还有个貌若潘安,俊绝无双的白真上神他二人向来不喜问红尘,避居桃林,十几万年间琴棋诗书画已是艺绝当顶连宋觉得送她来青丘是个很糟糕的主意,有种冲动想带她回天宫。 正在踌躇间,成玉一脸娇俏的蹦到他面前。 “狐后说青丘不拘什么礼,可是让三殿下自来自去,也确实有失体统,要我来送送你!”老狐狸夫妇都是过来人,怎能看不穿?连宋只是望她一脸俏皮,看不够。 “这凤九的家人真有意思,狐帝说:你告诉那小子,老狐狸我就是臭脾气,帮亲不帮礼!还问折颜上神,打算帮谁?折颜上神也很好笑,说狐帝:你当初让我搬来青丘,挨着的,现在又问我要不要跟你站一边。我还不站了!老凤凰我爱花,花在哪边,我在哪边。真有” 意思连宋确一把揽了她的腰,轻啄了她唇,成功的止了她叽叽歪歪鹦鹉学舌。他好想吻她,想带她走现在不行。圈着她的腰,额抵着她的额:”玉儿,你且在这住几日,等我来接你。” “谁要你接,等我住够了再说!”对他你总也能娇娇蛮蛮。 扯了他环在腰间的手,这无赖,越来越顺手了:”都快晚了,快回去吧!还有那许多简折要看!” 别怪他,如此扭捏失了风流潇洒。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从来都不是情。管你是人,是仙,还是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七 夕 元度斗居门口,有只小鸦儿一会在院门口蹦哒,一会在院门边的石鼓上蹦哒。随着日落渐夕,小丫越来越着急,院前,鼓上,门前歪脖子树上,门沿子上,没一刻落定,将将蹦上来,就翘了尾巴又蹦哒去另一处。 远远总算见那灰衫星君急急忙忙往家赶。那小鸦儿见了,立时跃飞向满头大汗的司命。落定在他肩头,马上就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不急,不急,够时间!”司命笑意盈盈的安抚着小鸦儿。 “叽呀”小鸦儿像是说真的? “自然,什么时候骗过你?”抬手指点了小鸦儿的嘴。 “只有你不听话,不乖的!” 小鸦儿理亏的放小了声音叽呀一声。挪了挪爪子,站在肩头远点的地方。 司命斜眼看了它那装可怜的小样:”又没说不给你去,委屈给谁看?” 那小鸦儿眼见计谋得逞,马上快挪了爪贴了司命的脸,亲昵一番。 “下次可不许再贪玩,淋一身雨。我可不照顾你了。你看,这眉毛还不知道要多久才长得回来呢!”它周身火焰,是何道理?司命自那日起,查遍天族史籍似有蛛丝马迹,确又不得其解。 那坏坏的始作甬者不但不心虚内疚,见了司命缺半条眉毛那样子,叽叽咯咯的笑得不晓得多欢。 “白废了米,养你咯!就因为这眉毛,整日被三殿下取笑。” 小鸦儿便伸了翅膀,在耳朵边给司命一个小鸦儿式的拥抱。 “你听谁告诉你,今天天河边上有活动的?成玉告诉你的?”不能啊,那丫头,烂在肚子里也不对人说吧!我套了她好几回,都没套得出来呢!不过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今儿这节啊,有她大半功劳呢 小鸦儿摇摇头,飞上摆典籍的架子。拿喙啄了啄。 “哦,看典籍的。你倒看得快,这事前些年才有的,古籍可都看完了?” 小鸦儿点点头,便飞了到案桌前,求表扬! “嗯,我明儿再考你。先给你化妆化妆。不能玩太晚!” 小鸦儿重重点头。 “来,过来!”司命调了下黑白两色的开始在小鸦身上抹。愣是把灰坨坨的小鸦儿画成黑白喜鹊。 “ 嗯!呵,还真像!” 小鸦儿飞去铜镜前照了照,还翘了翘尾巴。开心的蹦哒蹦哒,在屋里旋了两圈。 “小秃鸦,下来,还差点!”秃羽的那处展翅便现出来。 小鸦儿乖乖飞了下来,司命捏了它翅膀,它也乖乖展了,让司命涂油彩。 “这伤可还痛?”过了这有三百来年了。 小鸦儿摇摇头,不想,乌溜的眼底竟闪过丝火光。 “不痛就好,秃就秃了!好咧!可以咯~~!” 小鸦儿开心蹦蹦哒。 “不能太晚~!不能玩水,会掉的!” 小鸦儿急急点点头,一冲而去。 这小鸦儿迎着半落的夕阳凌空飞上一十三天,便见这九天之上的喜鹊都在往天河的南岸汇聚,而远远的,天宫之下,四海八荒的喜鹊,都在往天河北岸汇聚。群鸟齐飞,蔚为壮观! 原来,今日七夕,小鸦而想亲见一下何谓鹊桥相汇。 回我们一池碧湖红莲的青丘狐狸洞府。成玉送走了连宋就回到洞府里,见小阿离被狐帝抱了正在使了吃奶的劲推石磨。 “用力,用力!这娃子,怎么像个囡囡呢~!哎~动了,再加把劲~!嗯,好,好~这才像嘛!”男娃娃,整日那么斯文!留在青丘多煅炼煅炼,整日教那些个文绉绉的东西,打不过,一样没用。 “哎呀,这死老头子,一会把孩子给累坏了!”狐后端了菜篮进来。 “外婆,阿离不累,阿离很有力气!”萌萌的声,哄外婆高兴。老狐狸被老婆瞪着放了阿离下地。 折颜拎了个陶罐过来找凤九:”小丫头,去山侧那汪泉打罐水来给老凤凰试试今年的春茶。” “老凤凰就是会喝,这水要最清甜的,这茶要最回甘的。”凤九接过陶罐。”成玉,阿离,我带你们去侧山玩!” “奶奶~,一会我爹从宗府回来,可跟他说我是给老凤凰当差去了。没偷懒~!” 成玉一旁暗笑她:”你这女君~!真的跟天族不一样哎!” 凤九耸耸肩,那可是真不一样! “ 走吧~,侧山有许多野花的,虽不及你宫里那些花儿富丽缤纷,我倒觉得多清丽可人~!”各有各美嘛! “真的,我喜欢找些新鲜花草来培育。快带我去看看!”花神,果然司职。 “阿离走这边。” 青山环翠谷,绿水绕桑田,这青丘哪哪哪都透着清新,连味里也是呃,牛粪!呃”阿离!阿离!绕着走,绕过来!对啦!” 凤九和成玉赶紧叫了前面蹦跳而行的小小人儿。田里跟着老牛吃草的小牛牛:”哞~~~~”的一声。像说,那是我的便便。 阿离圆滚滚的连忙跑回凤九和成玉身边,惹得她俩笑得清脆。 “表姐,那些鸟怎么都往那边飞啊?”阿离指了一群喜鹊。 凤九蹲下来,扑了扑他身上沾的浮草:”那是喜鹊,今日是七夕,它们要去天河边搭桥给三万年前归位的牛郎星和织女星相会。” “阿离知道天河,阿离随父君察看太子亲军操练兵马时去过,天河那么宽,要多少只喜鹊才能搭成桥啊?” “阿离去过天河啊~!”凤九捏了他的小鼻子,拉了他,继续向侧山边走边解释。没注意到成玉变得若有所思。 “这天河啊,可是这天宫和四海八荒唯一直接的联系哦~!” “这样啊,父君那里匆忙间须去察看亲兵操练,并未带阿离多游玩。原来,这天河还能流到青丘啊,我以为它只在天上呢。” “这四海八荒浮于尘世,东方大地青丘千野,西南之边有迷障丛林是翼君的地界。再往西北啊,是那大漠黄沙的蛮荒之地了无仙生。往北过了巍巍昆仑,就是那北方极寒之地。东方竭石之外,四海环绕。而苍穹之下,三十三天列浮于四海八荒之上,唯有一道天水由三十二天瑶池所生无极之水倾泄而成,九转迂回于三十三天各天宫的仙山琼楼之间,似银缎链着缥缈天宫之界。在穿绕过南天门前碧玉雕栏的护城河道后汇化成滔滔天河奔流直去,穿越百里天马草场之后陡然而断,变成天瀑,自九天之巅倾落而下落在青丘和迷障丛林交界之处化为若河之水,自北向南天然划出青丘和翼界,若水在此就八荒作之分后变化为两支,一支向东,润泽我这千野青丘,一支向西,滋养那迷障丛林。 最后横灌八荒东西两向,分别汇入东西两海。” 凤九领着他俩一路玩耍,一路现学现卖的给小阿离讲这四海八荒的地理知识。 凤九这半年来,被这七重关爱的结界困在青丘谷地,天规,律法,青丘上古史籍,三十六部法典慢慢一部部从头研习,还有那人亲绘的四海八荒图。 “ 吾念其桃李之年华,凤仪一荒之天格,恪循要束,永习不怠。故免尔朝礼,非诏不入;感帝君恩之已渥,无替款诚。祗服纶言,永尊声教。钦哉!”那日在大殿之上,她只听进去了非诏不入四个字。有那么一会儿,她的心是死了片刻的。阿爹关她在洞府里她还闹了好几日脾气,不吃不喝。你们要我当女君,我当了,你们要我去授印,我授了,为什么?我只不过想要跟他站在一起,只是东西向望都不行?直到她七日不吃不喝,阿爹进来,从案几里捡了一部法简递到她面前说:”这是你心上那人在阿爹还没有出生之前亲手写的。你既爱他如这般,你可曾用心读过他?你以为,阿爹袭你女君之位,你便可以靠近他?阿爹以前想让你好好读完这青丘七部史籍,三十六部法典,是希望你能真正凤仪青丘,阿爹也能陪你阿娘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现在阿爹希望你能认真看看这些典籍。你长大了,阿爹不能再一味打你了。这些典籍,或能告诉你,你离你爱的那个天地共主有多远。” 凤九讲着讲着就思绪飘飞了。倒是成玉又被小阿离扯着问东问西。那是什么虫,这是什么草。成玉被问得囧了又囧,连连道:”我也不知道哎~!我们再看那个吧!”我可是第二回来,头回住青丘啊!” 不知觉到了那一汪清泉,山涧灵秀之地。尺方的泉孔,翻涌的泉水竟奶白似乳,品之清冽,回甘悠长。老凤凰,会品!(广西桂平西山下,有支乳泉井。配西山茶,上品 )而由泉水滋养之处,片片幽兰延山涧随泉水流处蜿蜒而布,泌香阵阵。 果然灵秀的地儿,长精灵似的人儿,本是国色天香艳绝八荒的脸,确透着纯净的灵气。成玉看凤九在发呆,也没去喊她,先带了阿离去看新奇。 那日大殿一别,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今日见她,沉默许多,那娇憨的人儿,终是长大了。 跟小阿离拿手捧了泉水来喝:”哇,真甜。” “表姐,快拿水罐来打水给鸟爷爷吧!他说等下教我品茶!” 凤九才收了飞远的思绪,拎了陶罐到泉水边。”小孩子,喝什么茶,当心晚上睡不着觉。” “大人真奇怪,有好酒的,有好茶的,既是好东西,为何不能给小孩子喝?” “为你好!”两个大女娃儿,一同合声应了小娃娃。 成长,是个确是个很长的命题 三人打了水,一路嬉笑着往洞府走。又见了几只喜鹊急急忙忙的往天河边赶。 “表姐,这天河是从天宫流到青丘的啊,那这些喜鹊要在哪里搭桥呢?”小阿离正是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年纪,又记着去问还没讲完的故事了。 “就是在青丘和九重天之间搭桥啊。” “那么远啊!” “是啊,所以这四海八荒,还有天宫上的喜鹊今日都要去天河边搭桥。它们也不全是去搭桥的,它们也是在那相会。因为牛郎星和织女星归位,所以就定了今儿是七夕,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等你长大了,就明白啦!”好像你很大了一样。凤九自嘲的笑了笑,至少,明白了什么叫有情人。成玉怎么了,一说到这鹊桥相会,她就很沉默的样子。 “又是长大了就明白了!”你们这些大人不能这样应付小孩子的,小阿离明显不满意。 “这归位的牛郎星好像是我青丘司农的一位青牛仙人,而那织女星,我听说是天宫的一位公主,那时候我才四万岁。只记得阿爹为了这个事情,很是头痛了一回。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哎~成玉,你在天宫有听说什么吗??” “这织女本是天君的侧妃所出,是天君最小的女儿,按辈份排,阿离应该叫她一声七奶奶。可是你天君爷爷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然后他们就一起跳下天河啦~!后来呢,原来牛郎星和织女星都是上古的星宿托仙胎。励这一场劫,回归星宿列位,分列星河两岸。每年到这七夕这一天呢,是两星相汇的日子,所以,喜鹊们就去搭桥给他们,让他们一家团园。然后其他时间各司其职,牛郎司农,织女司织。” “这天君爷爷也真是的,为什么总是要反对有情人在一起呢?”小阿离官方吐糟。 凤九和成玉听他这样说异口同声”人小鬼大!等你当天君的时候,千万别这样咯~!” 阿离太小了,成玉只好讲了简单版给他听。 天君本已赐婚把织女许配给了蟠龙族族长罗睺长子罗奕,谁想她私下青丘游玩,遇上牛郎,私定终身,还在青丘生下一双儿女。事发后,天君震怒,绑了她回天宫,封了她仙法,准强逼了她嫁给罗奕,七公主誓死不从,逃了出去,确出不得南天门,被罗奕所领的天军追得无路可逃,便从那百里草场的段崖跳下了天河,不想牛郎也不负她痴情一片,盗了青丘的法器,用扁担挑了一双儿女想强渡了天河来天宫寻她。不想才到天河一半遍见织女跳了崖。而罗奕一念之差,下令射杀了牛郎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也是一场情劫,励过便解了封印,他一家四口坠下天宫之时,有数以千万计的喜鹊飞来托他四人回天宫。所以,夜华和白浅不是天宫和青丘第一次联姻,只是天君从不承认这场姻缘,即使他二人位列星辰。天宫史籍只是简简几语记载那日牛郎星及所牵二星及织女星归位。 是问这情为何物!人不能答,仙也答不出,飞升了上神的人,也一样答不出。夜华和白浅情路波折,当年素素跳了诛仙台,历那场情劫飞升上神,以为那劫便是过了,确不想夜华确逝在若水河畔,这劫要如何解?已经快两年了,若也是历劫人有人看不穿的事,仙也有仙参不透的迷啊。牛郎和织女一见倾心,相互为情劫,历过便回归星宿,位列星辰。那我呢,只是在别人的历的劫里,碰上了自己的劫吗?也是一场情动?遇情便都是劫吗?或许吧 打一罐清泉,倒惹了这么多前程往事的回想,成玉摇了摇头,想清清思绪,不说,她倒还真的忘了今儿是七夕。天宫忌讳,每年这几天只有喜鹊按时飞到天河边搭桥,而不会有天宫的人到场的。心里有个小声音说:”也是故意不记得吧。” 夕阳西下,暖暖的光,映着汲水而归的三个孩子,在故事中学着长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七 夕(二) 而夕阳下的天河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天河的两岸牛郎担着两个孩子望眼欲穿,织女在百里草场的崖边翘首以待。小鸦儿随着天宫的喜鹊们集结而聚,向下冲着青丘的方向次第而展。而对岸的喜鹊们也列了同样的阵型向上,向着天宫方向依次比邻而结。渐渐在夕阳的余晖里,织就一座浮动的桥。一年一次的相聚,对于万万年的时光来说,是够的吧。当织女的裙摆轻掠过小鸦儿的头顶的时候,小鸦儿有点激动。司命画得真像~!今天我就是喜鹊,不是小秃鸦。 等牛郎带着孩子们接到了织女,便带她去青丘的家里。而散了们的喜鹊就在夕阳下,盘旋飞舞,寻找自己的伴侣。今天,是七夕。 小鸦儿,以为要散了,便想回去了。确不想,被一只灰喜鹊截住。 “你是第一次参加七夕吧,一会还有天灯呢!” “是啊,是啊,一会还有天灯呢!”其他喜鹊附和着。 小鸦儿,又好奇了。那。就再多留一会吧。 狐后生日,狐狸洞又来了客人,今天格外丰盛一些。白弈上神虽严肃些,但有那三位老神尊活宝一样的嬉闹,成玉的晚饭,吃得相当的欢乐。 月上初华的时候,大家也都散了,小阿离今日疯玩得多,累了奈奈便早早哄他睡了。折颜上神临去,还特意请了成玉,改日去他桃林谈琴论乐。 凤九拿了几个倒着的灯笼出来,唤了成玉:”这七夕啊,还没过完呢!” 成玉看她:”这是什么?” 凤九说:”这是天灯,本来是下界一个智者所制,用来传递军情的。据说那牛郎见不到织女,又上不了天宫之时,便点了这天灯,写了相思的话在灯上,放上天,希望它能飞到心上人身边,以谓相思。所以,在青丘,每年七夕,有情的人儿在一处,便点了这灯,以许情愿。而分离的有情人,也点了这灯,以诉相思。” 果真,远远的桑田之间,渐渐升起天灯点点冉冉而起。 “要点一个给三殿下吗?看你白日里就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离了半日,就想他不成?”凤九打趣了成玉。 “谁想他了!不要跟我提那个”无赖成玉娇嗔。 “那你便不写~!”转身问了在身后偷偷笑的奈奈和成玉的婢女:”你们要吗?” 奈奈和那婢女有点不好意思,终是抵不住那美好愿景的向往,嬉笑了找凤九拿了天灯。 凤九又转向成玉:”果真不写?那我便送别人写咯~~~!” 凤九故意大声喊:”迷谷~~~~~~!多一只~~” “我写!”成玉嗔她,鼓了脸,接了灯。 凤九笑笑,把最后一只天灯,递给了她。能在一处,确要所扭着,凤九不明白。大约,自己的情只有自己能懂,或者,自己也不懂吧。 凤九在灯上画了她的凤尾花,并没有写什么相思的话儿。只说如果他能看见,见了这花,就什么都明白。 成玉则画了她的红莲,也终没有写下什么话。 点灯的时候,成玉问凤九,你希望他能看见吗?凤九说,不知道。她只是想他,一盏灯,是她能放了能靠近他的。 凤九问成玉,那你希望他能看见吗?成玉说,希望又不希望。 在那天灯缓缓飞起的那刻,三清幻境里一身紫袍的仙人轻触了她额间的花。 遣云宫里那摇着扇儿的仙人,在琼阁之上,远眺着青丘的方向见那桔光点点向天宫而来。 小鸦儿乐癫癫的围着每一只飞上来的天灯看。都是些相思情话啊~!原来,今天就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小鸦儿像想起了什么,一个侧翔转了方向,向着月下的一十三天冲去。 而一十三天元度斗居的院子里,那着灰衫的人正冲了矮墙外张望:”又玩得忘了回家!” 这个七夕是情人的日子。 清明的月光下,那千顷碧波上的红莲随轻风阵阵的飘散着花香。幽深的夜空飘缥缈的天宫裹着泯没的云纱若有似无。青丘大地上放飞的天灯橙光点点布满天幕。 在湖畔放了灯,凤九便拉了成玉到凉亭里小酌。 落了坐,取了个精致的白瓷小坛出来。 “这莲花真香啊!托奶奶的福了~!”青丘也有花海一片咯~! “像是我不送你花似的,喜欢什么花,我种给你!”成玉随手,掂了一朵粉色山茶插到凤九发髻上。 “那一串串像紫铃的花是什么,只一棵确藤纤蔓延,可比十里花海。”凤九忆着幻境那紫烟一样的盛景。 成玉伸手掂了枝紫罗兰,凤九摇头。是藤的! 再掂了一枝紫荆,凤九还是摇头,是一串串的! 成玉拧了眉毛,仔细想了想,合了两手,化出一枝蓝花楹。有点像,有点像~! 成玉转了眼珠,想了想,一脸了然的表情:”又是你的东华!” 成玉取了装果的陶土果盆,化了培土。掂了掂指,两手合指,化出一条小枯枝,插与盆中。 “那~!你的开东阁!” 凤九凑近了看,有些失望,就是个小枯枝啊。 成玉取了只空酒杯,冲湖中红莲招了招手,湖边莲叶便齐齐荡漾,甩了叶上的露珠儿过来。成玉都接了在酒杯里。稍稍片刻,既得了一杯,浇于那枯枝上。那枯枝便抽芽展叶,藤缠蔓绕,不一会,便吐苞现蕾,花开数串。 “哇~!就是这个花。这么小,要那十里花海,要得多少年啊?”花神,果然名不虚传。 “这紫藤萝易生,但要成花海,少则千年。谁知道你那老铁树那株养了多少年。”原来,铁树早开花了! “这花色,有个别名,叫开东阁。送你了,让你心心念念!”唉,痴心女儿啊~!凤九只是笑笑。只有成玉不劝她了,也只能跟她诉诉。成玉能来青丘住几日,真好! “折颜那桃林也有十几万年了。” “折颜上神琴艺无双,十里桃林,在天宫也听说了好多回了,过几日真带我去见见。”成玉想起今日那曲《高山流水》。 “折颜啊,不光琴艺无双,这酒也是无双的。刚才席上的酒烈,是我爷爷爱喝的。这两坛是折颜取了后山的青梅酿的。酸甜清咧,我可喜欢了,不过也是不能多饮,献于花神品尝。” “真的,梅子也可以酿酒?”成玉举了素白的小瓷杯接了凤九倒来的酒,递到桌上取来照明的硕大的夜明珠下细看,是琥珀色的。 “不是梅子酿的,是取了刚蒸出来的米酒,摘了新鲜的梅子洗净,晾干后拿米酒浸泡了梅子藏于瓮中。月便得这酸甜适中的梅子酒啦~!只是一年青梅只得一季。折颜一年只藏两坛给我。” “真好喝!没有一点酒味啊~!酸酸甜甜的,像极了,像极了” “失魂果!”凤九可没忘记那果子的味道。 “对!是失魂果!” 今儿这七夕,是绕不过去吗? “凤九,怪我吗?给你吃了那果子?”这果子,惹了不少事啊。 “怪什么?硬要怪,就怪那日不该贪玩,去扑了小蝴蝶儿。”那便不会遇见吧。 “你就扑过一只小蝴蝶儿啊~!多扑一只,少扑一只,有什么所谓。该你的,总是你的,躲不过!”就像我那冤家。 “可他们都说,是孽缘。”凤九的眼眸暗了暗。 “孽缘也是缘,只是,是尽好,还是不尽?”她也不懂了,是尽,还是不尽。前缘不是已尽吗?怎地复又这般,扰得她心乱。 “管它尽不尽,好像那破石头说了算!好想再去看看清楚!”有些恍恍惚惚,诛仙台刻字,昆仑墟额上的 “那我们明日去再去看看~!”这酒真好喝,甜甜的。好似,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永习不怠,非诏不入!”凤九饮尽一杯酒,眼眸里充了泪。 “去他的非诏不入!”去他的四海八荒,去他的天宫,去他的部族,去他的公主 “嗯哼哼成玉,你好厉害!”这青梅酒啊,几杯下肚,再这仲夏的夜风这么一吹啊,可比那失魂果儿的效力了。小狐狸娇憨的笑。 “你啊”这么可人儿的人,你们不怜,我怜!你又谁怜? “那几日怨,现在我不怨了。我知道什么叫永习不怠了,我也大概懂了,什么叫非诏不入了。想我千野青丘,八荒占去五荒。大伯,三叔,四叔还有姑姑,都是闲云野鹤的性子。自从我爹继了一荒之君以后,爷爷也想回谷里跟奶奶过些闲适的日子。青丘所有的政务,都是由我爹在中荒的宗府里处理。从惊蛰到谷雨,从春分到秋分。二十四节气,东荒的果,西荒的麦,中荒南荒水稻田。什么时候播,什么时候收节气是万万不能误的。湖里的鱼,圈里的牛羊,栅栏里的鸡鸭,物泽八荒,富足四海。而我,才只读了半年的典籍,经卷”成玉,你知道吗?那三十六部法典,有十八部是他订的。而我,才看完了两部我以为,当了女君,就是可以走到他身边。” 耳边响起的是那人那日,带她走过那一排排经阁典室时讲的话:”小狐狸,你可知,天地万物皆需有法有令!从混沌初开,到清为天,浊为地。四海初成,八荒形具。从流云涌动到蝉蛰虫鸣。无一不尊从天道法令。这才能有繁花一世红尘万丈,青丘千野沃土无疆。“ “我阿爹说,我习完那七部史籍,三十六部法典,才能真正的凤仪青丘。成玉,他那里有一排一排的经阁,典室啊,我要习多久才能靠近他?他是曾经的天地共主,他现在,仍然是九天之上的天地共主,要做到怎么样,才能跟他共执这繁花一世红尘万丈,青丘千野沃土无疆。”拉他下神位,便是灭了这四海八荒,要走近他,确好像隔了数十万年的苍桑。 成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只能爱怜的拍了拍已经醉伏在桌案上的小脸。 “怕什么,神仙,有得是时间!不就是读书嘛~~!书山书海也有读完的时候啊~!”怕只怕,用尽了时间,那人也不是你的。 “我还不是仙呢,我还没飞升,只是只狐狸,四海八荒唯一一条八条尾巴的九尾狐!” 那醉狐狸又拿了杯子,成玉去抢。这酒,甜甜的,真好喝,可是上头真快。 “对了,成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也吃过那果子?你肯定吃过!”小狐狸,喝醉了再来审老司机,这谋略可还得修习修习。 “不是我吃的呃不是我喝的”只是我终还是知道了那果子的味儿。 成玉也有些晕呼呼了。这酒,不错~! 唤了在湖边私语的奈奈和婢女,杠着凤九和有些醉意的她回了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前程往事——成玉篇 回到洞府,成玉还去看了看熟睡的阿离。终还是落了一个人的时候,应该多喝点,比那丫头醉得早才好。将醉未醉,似醒非醒,才最神伤,回到客房脱了外袍准备一觉到天明。不想,抖落了,放在怀间的那带着那片银鳞的沙漏。 那时候,还不叫七夕。 织女是他七妹。虽不是他三兄弟是天妃嫡出,但是确是天妃所抚养。她母亲是个部族的公主,被天君选为侧妃时好像也有段故事。据说那位侧妃并不倾国倾城,只是温婉可人。生下七公主后不久,便郁郁寡欢,不多日便香消玉殒。他那时已然少年,天妃连生三子,特别想要个公主。便请了父君,收了小公主来抚养。等我修成仙,到了天宫的时候,年纪正和七公主相仿,也特别的投缘。整日的私混在一处。 等等 成玉:做什么? 你讲掉了一段! 成玉:那段不重要~! 那段,很重要~!! 好吧,重新来! 那时成玉还是个新进的小花仙,被派到遣云宫的牡丹花园当差 到了天宫以后,一直负责看护桑藉宫里的花草。二殿下勤敏好学,甚得天君垂爱,属意将其立为太子。桑藉勤习典籍,闲时好赏珍石玩物,喜篆刻文章,对花草之物不甚了了。在他宫那几株花草数年不换,每日去浇浇水,便完了差使,可以去天宫各处游嬉。 怎知,大约日子过得太逍遥了。一日掌事的仙官要成玉去见天妃。天妃打量了一眼,点头称赞,确非国色天香,倒清丽不俗。得知她司莲,便说就她吧! 临了成玉行礼退出时听天妃叹了口气低低自语道”久不见莲花,才觉得牡丹美。” 得知成玉被派去遣云宫司职,花仙们立时分有两派,一派羡慕不已,一派同情不已。这天宫里,天君嫡出的三子里,大殿下严谨,已与同是真龙一族的乐胥订婚。为保真龙血脉纯正,正妃均是真龙一族。二殿下,三殿下尚未婚配。这桑藉太过专注勤学,甚是不解风情。确实,在他宫里司职,常常被他当成人形木桩,过目不视。而那天宫第一风流潇洒的连三殿下,艳名就已远播天下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好,且甚称样样精通。花鸟鱼虫无一不赏,搜集无数,样样奇珍。尤好结交雅仕名流,诗词会友。唯独那史籍法典敬而远之。 反正,用下界的话来讲就是,纨绔子弟,不务正业。 如果就这样,也就只算得是喜好风雅,不入仕途之流。那怎称得上风流呢?所以啊,这连三殿下,也是这天宫出了名的惜颜的人。这女子啊,无论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还是小家碧玉的可人儿,这连三殿下,都能找得出好诗好句,夸赞一番。谓之女子如花,赏兮赏兮。也仅止赏兮而已,这被三殿下吟几句诗,尤赞几句的仙子,宫蛾要是当了真,那可是只能是相思无处落。那遣云宫里的花啊,是从来没断过。那宫里的美人儿,也如流水一般,从未停驻过。也总有长得稍稍拔尖的,总有意无意,想保不住万一特别呢? 而那连三殿下也乐得诗词会友时莺歌环绕。 天君对这连三殿下失望之极,随意挂了个四海水君虚衔给他,由他纵情。只是前几日,听说天君偶然间起意跟天妃去遣云宫看望于他,谁想他在花园里撞见三殿下在和一众仙子嬉笑调情传言说,当时在玩捉迷藏呢,蒙眼的就是那牡丹仙子,不知天君驾临,抓了天君以为是三殿下,当众就献了香吻。 天君震怒当场,驱了一众仙子。禁了三殿下的足有月余。天妃心疼,等天君怒气稍稍退了,选了批男侍到他宫中。这花草司职的人儿天妃也亲自选,便挑了我。据说,是掌事的仙官回禀天妃,因我在二殿下宫里当差从未越矩,当差有三月余,不识得二殿下本尊。 那日午后,是她当值的第一日,那园子有月余不曾有人打理了,落叶满地,那花倒是开得正艳,也真真的是国色天香,美艳绝伦。成玉也是爱花之人,觉得花比人娇。便想在园子里先欣赏欣赏一番再做打算。哪知,脚下一个踉跄竟跌到那无赖的身上。连宋被禁足月余,在这宫里,快闲出了毛病来了。这日中午自己小饮了几杯,逛在园子里,困了便席地而卧小睡了起来。不想花繁叶盛,成玉光顾着看花去了,没注意脚下。而连三殿下大概习惯了女子投怀送抱,竟毫无惊意,只是懒懒睁眼与她四目相对。成玉倒是惊得杏眼圆瞪,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慵懒戏谑的脸庞。 这就是母妃新给我选的小花仙?确实清丽。 “你还要看我多久?”这搭人的招术老套点,看她还算可人儿。逗逗也无妨。 “谁看你了!我是没看见你!”成玉的脑子此刻是懵圈的。 “那你还要趴在我身上多久?”好吧,我不应该睡在这。连宋给了个招牌笑容问她。 “你无赖!”谁要趴你身上了。成玉才想要爬起来。确不想,被他环了腰,翻身困在了身下。 “小美人儿,这样才叫无赖!”轻挑的伸手捏了她的下颚。这姑娘骂他风流的多了,骂他花心的也不少,独独这无赖还是头一回有人骂。那今儿就做回无赖。 这才细看了她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 成玉这会除了绯红了脸,就只剩下手足无措,瞪了杏眼,任他目光流涟。 有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哥,你再不放了她,可能要被关半年咯!” 连宋便松了手,放了成玉,起了身来。成玉也狼狈的爬了起来,想要赶快离开,确不想,慌乱间,竟然脱了一只绣鞋。跑出两三步,便在那旱地上生出三两朵红莲,确又立时枯萎。 “不要走!”那二人同声喊了成玉。成玉仍有些惊魂未定,还是停下来回头看他二人。挪步间,又一朵红莲刚生出来,便枯死。成玉心疼那红莲生就将死,不愿再落步。确又慌乱间找不到绣鞋,一时间,提着裙摆单脚而立,狼狈不已。 连宋拾了绣鞋,蹲下捉了她不知何处落的玉足,轻轻套上。成玉又羞又囧,要知道,在人间,女孩子的玉足,是只可以给夫君碰触的。 “你这人好无赖!”着好了绣鞋的成玉惶惶的退了好几步。也一时想不起有什么新词好骂了。 “这个就是母妃选的小花仙啊?”那清脆的女声音再响起来,是个娇俏的女孩儿。 连宋冲那女孩子温和的笑了笑:”看样子,应该是了。” “那你们刚才~”那女孩笑得有些暧昧。 “是他到处乱睡!”本来就是。 连宋也点点头,算是吧,他在自己宫里乱睡! “你不会也是冲他来的吧?”女孩儿指指连宋。 “谁冲他来的,我是被派来的。”成玉有些恼,想起其他花仙左一句风流,又一句花心,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无赖了。 “难得哦,竟然有人不爱慕我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连三殿下!”那女孩笑得掐捏。 看这小花仙脸都红了,可是也确有些惊的狼狈。 “谁要爱慕这种无赖之人,要爱慕也是二殿下那样勤学专注之人。”成玉刚来天宫,也就只知道还有个二殿下。一时找不到还有谁能跟他级别一样,能并而论之。 “你喜欢我二哥啊~!那这样便好,我便放心了!”女孩子舒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不会害三哥被关起来,没人跟她玩就好。 “你是谁?”成玉有点迷乎,说实话,她才上天宫三个月,整日里除了去二殿下宫里浇完了水,就到处去游玩赏嬉,压根就没认过人。 “我是七公主啊~!你这小仙,好没规矩!” “我是红玉珺主啊!也没差你多少吧!” “小七,她才上天,让着她点~!”连宋打圆场。 “三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刚认识就偏袒她!”七公主不依了。 “那吓跑了,我这宫里一个仙子都没了,怎么办?” “那倒是!”这小仙子也蛮好玩的,比那些只盯着三哥的有趣。 就这样,混乱的见了面。年纪相仿又整日私混在一处,反道和七公主成了小姐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前程往事——连宋篇 再晕染一笔朱红,那红莲便盛开于扇面。这雅仕的文玩之物,生生就叫那人儿舞出娇媚的帅气。执起扇面,轻抚了画上红莲,浮了爱怜的笑意。只离了半日,竟如此想她。 如若是她,为何总让他失了先机? “喂~!你站住!”瑶池边上,着粉紫衣裙的小姑娘截住那着了玉色衣衫少年的去路。 “做什么?” “拿过来!”少姑娘伸了纤手到他面前。 “拿什么?我可曾拿过姑娘东西?”少年一脸茫然。 “蜗牛!把蜗牛拿来!”小姑娘一脸坚决。 “这蜗牛是你养的吗?”少年抬手,果然,有只白玉壳的蜗牛在指上微微蠕动。 “不是!”小姑娘答得爽快。 “那为什么要给你,那边还有一只,你自去捉来!”挺清丽可人儿的女孩儿,怎么这样刁蛮。 “那只在等这只呢,快拿来!” “它既不是你养的,我又见它生得白玉可爱,想带回宫中赏玩。你若喜欢,好生与我说,我倒可以把这只白玉的给你,另一只壳上有裂痕,品相不如这只。你既是女子,我也不与你争抢!” “谁要与你争抢了!快拿来啊,那只都急死了。”小姑娘皱着眉,焦急而不耐烦。 见她那皱眉的样,少年还是递了蜗牛与她。俩人小心翼翼的在掌中交换了蜗牛。小姑娘拿了蜗牛,转身就跑回刚才少年捉蜗牛的树众旁。少年好奇的跟了过去,紧紧探了头看她做什么。只见小姑娘轻手轻脚,捻了那白玉色的蜗牛送到叶片上,而另只壳上有裂纹的正伸着触角四处寻找。两只互探寻找的蜗牛终于碰触到对方的时候。 小姑娘满意的低声说:”它们是一对,你拿走了一只,另一只会伤心的。我就最见不得有情人分开!你看,它们多恩爱!”便转了脸庞,微张的红唇擦上了他的唇。睁了杏圆的眼眸,无措的僵直着望眼前俊儒的脸庞。她的唇好软。 遣云宫的书房里,连宋一手执了那红莲折扇,一手轻轻扇风,催那墨迹快干。忆起了那日,瑶池边,斑驳树影下,两个年少的身影,如那两只触探彼此的白玉蜗牛。 答应她,不再抓蜗牛,被允许,可以来看蜗牛。 当他第二天下了午课,兴冲冲的跑到瑶池边时,确见二哥,已在与她蹲在树影下看那对蜗牛。原来,那只裂了的蜗牛,是被二哥踩到了。 “长依” 画莲那仙略收了收思绪,似有明灭的橙光渐近。起身走到了窗边,宫阁的窗外飘来那盏画有红莲的天灯。天灯他见过,小七收过一盏画有牛角的天灯。伸手牵了那绘有红莲的天灯,略有些恍惚的凝视那随了橙红烛火跳耀的莲花。 “玉儿,是你点来给我的吗?” 如若是她,为何总让他失了先机? 她再入天宫,确先被分到了二哥宫中。那日我踱步于宫中牡丹园,那一众仙子正在游嬉。素日里,也由得她们任性而为,一堆粉脂胭脂,左不过莺莺燕燕嬉闹调笑。况且吟诗,赋曲的雅仕们也都个个是赏花,赏月,赏美人的老手。无意于储君之争,顶个风流的头衔反道清静。那牡丹仙子多娇媚些,邀了一众仙子要我陪她们嬉戏一番,闲着也是闲着。就闪身去嬉逗了她们几把。正脱了身,准备回寝殿,不想父君和母妃突然驾临。 失策失策!那牡丹仙子也是大胆,捉住父君便献了香吻。后果可想而知。当场遣了一众仙子,训斥一番,禁足一月。宫里的美人儿一并全部辙换了内侍。我这遣云宫,清静了一个月。也不算什么,相比父君母妃的来意,倒是因祸得福。 有个部族头领请旨赐婚。大哥已有婚约,二哥是储君人选。而这部族既非大族,也非能轻易忽视的。所以父君就想起我这个浪荡的三儿子了。难得来看我一回,就撞上这场面。也好~!让父君眼见为实了,省了要日日做戏。后来,怎么打发那部族的,就不得而知了,大约是以本君年少,放荡不激,还需勤学勉励尔尔 在宫里闲了一个月,也真快闲出毛病来。母妃来看我几次,见园中花木凌乱,落叶堆满,还是心疼我,说是不许我再胡闹,她再选个仙子与我,了胜于无吧。午后自己饮了几杯,逛到牡丹园里,有些困倦。便在牡丹花丛里小睡了片刻。不是有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这牡丹花下的仙,等来了我的仙子。 跌到我身上那姑娘,确实清丽可人。怪我在自己宫里乱睡,想到她那时的娇蛮神情,他一脸爱怜。只是觉得她眉眼有说不出的熟悉确没有认出。 嬉逗一番害她慌落了绣鞋,等她步落莲花时,我才恍然明白。她是长依! 来我宫里时,她已在二哥宫里当了三个月的差。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这丫头全然不记得往事,也确实不可能记得。倒是和小七那丫头甚是投缘。我这宫里,有她们俩折腾,就够热闹了。自那以后,出入遣云宫就只有一个七公主和一个小花仙两枝花。这个转折倒也来的顺理成章。反正花名在外,也不必再做秀。父君苛责,正好有托词安份。闲日子过得难受,那四海水军的虚衔,一年去东西南北转两圈都算是多的了。安份了几日,请了父君要了天宫禁军统领来消遣消遣,父君竟然答应了。浪子回头嘛~! 这日子就这样安逸的过了一万年。每日下朝去帝君那对弈几局,再回宫里跟俩小丫头调笑调笑。宫里的那些花鸟鱼虫,原本我搜罗来,都是品相绝顶的珍奇品种,大多是一只。自那丫头来以后,这一万年前,基本上,都配好了对了。只是在我看来,倒真没几对是般配的。 那~!我那七彩山鸡,真正的七彩。她去搜罗一圈,没找着合适的,就找了只芦花母鸡配上。那七彩山鸡也是没出息,那芦花母鸡才放进去养了三天,我想抱走的时候,它竟然绝食。成玉搜了母鸡出来,放进去。才好~!罢了,生一窝七彩的芦花小鸡仔,倒也可爱。 那银龙鱼一公一母本是一对。那丫头愣说它俩不相爱。把隔壁的红龙鱼配给了公的,把母银龙鱼配给了黑龙鱼。又生出一堆花花的小鱼仔 这花呢,倒是让她越配越美,万年间,配出了几株独一无二的牡丹花。特别是那绿牡丹,甚称无双。 唉~!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只是那银龙鱼好像也确实喜欢那红龙鱼,现在两只连游水的方向动作都一样。 还有那对白玉蜗牛。自那以后,我便一直养在这宫里。 成玉最爱看这一对。确不似记得从前的样子。 这丫头,最爱就是凑了有情人。”玉儿,你可凑我的情?” 有一日,回到宫里,发现那俩丫头鬼鬼祟祟的。一反常态,谄媚的拉我喝酒,原来是想灌醉了我,偷了南天门的令牌去青丘玩耍。我便不时佯装醉酒小睡,让她们得逞,溜出去玩耍半日。不想,一念成错,害了小七。 有一日,偷了令牌去,自那以后很久没来灌我酒醉。我只当那俩小丫头玩腻了,只是小七来我宫里越来越少。后来才知道,成玉那丫头,照着令牌私刻了一枚,换走了真的令牌。雕功倒是不错,我当真的挂了半年唉,从来没有变过,即使眉眼全然不是一人,从未变过!成全别人的情,从来不遗余力。 不知那两个丫头是怎么样能够瞒天过海一年多。等到父君暴怒的时候,小七刚生下了与牛郎的一双儿女,仅仅三日,就被从青丘抓回了天宫。等我冲出南天门,万幸在南天门外截到了还想用原来的令牌进南天门的成玉。 被连宋领回书房的成玉,有些狼狈。脸蛋被树枝划伤了寸许,还是一身男装打扮,衫摆被泥浸污大片。抬了她的手肘查看,果然乌青一片。 去拿毛巾,治跌打的药水。回来细细擦她的伤口。 仍是一脸恼怒,不该太纵容与她。他不敢想她是怎么样逃过青丘和天宫两帮人马的抓捕还能回到南天门。 闯了祸的成玉,不敢抬头,杏圆的眼里有惊慌,有泪意。 “七公主她”小七她怎么办? “关在母妃宫中的别苑里,有母妃照顾与她,不至于太为难。” “那”她还能和牛郎在一起吗? 大哥,二哥和我随母妃在父君书房外求了两个时辰,大哥才以罗奕并不愿意弃婚,择日大婚为由说动父君。父君斥责了母妃管教不严之罪,严加警告,带小七回去严加看管。而青丘也押了牛郎。 连续三日,成玉都拿了酒,想故技重施。第一日,成玉带了一瓶酒,准备了两个好菜,假装说,去见过小七,看小七挺好的,也放心了。 确见连宋喝完了吃饱了,就开始练书贴了。留成玉在一旁懊恼不已,以前不是只能喝半瓶的吗? 第二日,成玉带了两瓶酒。连宋喝完了,去画画了。 “三殿下,中午日头挺烈的,小睡一会多舒服!”他喝了两瓶耶,是不是这酒意,还没上来? 连荣抬眼看了看她,这丫头,还不死心!”啊~!确实有点困了”假装打了个哈欠,到书房的榻上左躺了躺,右躺了躺”这睡着真不舒服,我还是回寝殿睡得踏实!” 成玉轻咬了唇,不死心的跟着连宋看他回了寝殿。在他寝殿门口纠结了很久,还是放弃了。在寝殿的连宋,一直等她离去才叹了口气。那信是他截到了天灯悄悄送到了关着小七的别苑。小七他一定会救,现在又不能明着跟那丫头讲。他和二哥已经计划好,如何瞒天过海。 罢了,这每天好酒好菜的,也不错。只是难为那丫头了,对小七倒是真情一片。 还有三日便是七月初一,送小七一家去北海的小岛暂避风头,再做打算。 第三日,成玉拿了三瓶酒。连宋好笑的看着她。丫头,你再拿十瓶来,或许有用。 唬了她陪他一起喝。这丫头,竟也将一瓶喝了个七八分才倒。横抱了醉得迷迷糊糊的人儿,放到榻上。心想,下次不让她喝了。 一直迷睡到第二天早上的成玉,坐起来,瞪着悠闲的在书案上画画的那人。怎么办啊~!明天就是七月初一了。恼恼的,鼓着小包子脸。忽然,像想到什么,就跳下榻跑了出去。 连宋见她一阵风似的跑了,只当她是气着了。嗯,这画也画得差不多了,人走了也没关系。原来,他着了丹青,把那娇颜临了下来。 中午不见成玉过来。连宋有点小失落。不想,临近傍晚,成玉又带了小菜还有一篮子果和一瓶酒到了书房。摆好了酒菜,老老实实的把前因后果讲一遍,求他给令牌。 “玉儿,不是我狠心,这事迁连太广,须从长计议!”连宋看她那心事重得的样,差点将实情告诉她了。 “哦~!好吧!那我陪三殿下喝两杯!”还敢喝? “喝一杯就好了,早上才醒呢!” “嗯,那三殿下试下我刚摘的果子!”成玉拿了一个递给连宋。 “这什么果子,李子不像李子,桃子不像桃子的,看着挺红!好吃吗” “啊对,就是桃李!桃子跟李子结出来的,我刚培育的!很好吃!很甜的,您试试!”成玉急中生智,乱扯一通。那果子,确是花神宫中的一株树上所结,叫失魂果。听说是上任花神当年在郦山老母的仙山上发现的,移了一株回到天宫种育。据说这果子吃了能让人迷晕欲醉,口吐真言。但是不能吃多了,容易晕睡不醒。连着三日,无计可施的成玉,逼急了。只想起了四个字,晕睡不醒。反正,先让他睡着了,拿了令牌再说。至多也是多睡几日吧。 连宋不疑有他,咬了一口果子,确实挺好吃的~!酸甜可口! “你不吃吗?”挺好吃的啊~! “啊呃我下午摘的时候吃了好多个了这些是留给你的!你快点吃吧!”成玉心虚的夹了块肉给他。看连宋吃得嘎蹦脆响。弱弱的问”好吃吗?” “蛮好吃的,酸甜爽口。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要问我?” “不是啊~!我也觉得好吃啊,我怕你觉得不好吃嘛~!问一下!” “好吃~!”他拿了第三个果子,说话间,两口就咬掉了果子大半。 “会不会酸了点,来吃点菜吧!”成玉有点担心,三个,会不会多了一点。 “不会,很甜的,酸得也可口!”连宋还去拿了第四个! 成玉忙伸手想去抢了果子。 没有他手快,又是一口咬掉了果子大半:”干嘛抢我果子吃~!” 连宋一边咬果子,一连给了她一个迷人的微笑。不对,今天没有喝多少酒,半瓶都不到,怎么就开始晕晕欲醉。 看成玉恍恍不安的表情:”玉儿,这果子” “三殿下,对不起哈!应该睡两天就没事了。”坏了,被他发现了。可是,已经吃了三个,应该够了吧~! 见他的眼神越来越迷混,即已发现果子有异样,还在把果子往嘴里送。成玉有些担心,伸手去抢了果子下来。确被他扣住了手腕,揽到怀里。 “长依,你即回来,为何不先来见我,确先见二哥?”如若是她,为何总让他失了先机? “呃,三殿下,你认错人了!”长依是谁?被他揽在怀里,成玉大气不敢出一下,还要多久才会睡着啊? “我没认错,你就是长依!”不一样的眉眼,只是,她便是她。竟是一样神情。连宋痴痴的看着。拿另一只手,轻轻描了她的眉眼。 “我是成玉!”被他看得心不知道要跳动,确又马上想到,他吃了那果子,现在是迷晕的,长依,是他喜欢的人吧。莫名的,漏跳了几拍的心,竟酸酸涩涩的。 “玉儿?哦是,都一样!”都是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一样?成玉慌乱的别看眼,不敢去看那深情的目光。自来他宫中,他便极好脾气的宠着她和小七。她只当理所当然,这一万年间,每日优哉游哉。从未去细想。怎地,今日从他口中听到另个女子的名字,心竟然酸涩到抽痛。 “长依,不许躲我。”你躲了那么久!成玉想要挣开他的怀抱,确被锁得更紧。抚她眉眼的手,捏了她的下颌强转了那小脸。 “我是成玉!”那玉字的尾音被落下的唇吞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记得,争辩这个。他这个时候,只剩下最真,最本的思念和爱恋。 绵长的一吻,他唇齿间的失魂果的酸甜,都细细密密的渡了给她,让她也变得迷魂欲醉。良久,微松开了已近窒息的她。眼神复回丝丝清明。 “玉儿,走!”他不想这样,这个时候。 呆愣的人儿,微张着的将将被他吻得有些微肿的红唇,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松开手。成玉跌落在地上。 顾不得那许多,他有些微微踉跄起身向寝殿走去。呆了片刻才回过神的成玉,想才起来,令牌。便起身追了到寝殿,为令牌吗?是,也不全部!现在才担心,那果子会不会一睡不醒,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睡了,成玉聂手聂脚的走近他的床榻。还记得把随身的物件都摆好在几上。成玉拿到了令牌,又不放心的看看他。纠结了一番,还是用手去探了他的额。便再也没逃得了。被他圈了在身下”玉儿!我想要你!” 一如初见时,他圈她在身下,轻佻的神情。落下了那个被小七打断过的吻。方才,还有丝丝清明,放她走。现在,如果她所愿,他迷晕欲醉,口吐真言。也从了心,要了她 等他幡然转醒,已是两日后的晌午。稍待回神,片片段段的记忆一幕幕重印入脑海。果子,恍恍不安的玉儿,被他吻得微肿的唇,踉跄回寝殿的他,在他身下轻轻发抖的她 眉头越皱越紧,恍然的举目望了一下寝殿,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哪有伊人芳踪。和她唇舌缠绵悱恻的纠缠,她身上沁馨的莲香,还有被他吻去的,眼角的泪珠儿。一片一片,一幕一幕都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来。拿手抚了还在微疼的额头,迷蒙的眼瞥见锦垫上那如她红莲一般嫣然的落红。睁大了眼眸,那不是梦,都是真的。心五味杂陈的抽痛,她是他的人了,他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稍定了定神,望向案几。令牌不在了。 糟了!玉儿!!!!不能有事! 等他疯了一样的冲到南天门,哪还有什么。南天门守卫的神君齐齐向他行礼。他才略定了定神,假意寻问守卫情况。 守城的神君尽职禀报。 小七和牛郎竟是星宿归位,已由司命领去各自星盘司职。而成玉则还在天牢等待发落。 天灯的烛渐渐燃尽了,连宋收了收思绪,把天灯放到一旁。执了红莲的扇起来,墨已然干了复又提笔,蘸了墨,在扇面上提: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玉儿,这次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去接你! 〈咏同心荷花〉 杜公瞻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 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踏过江水去采莲花,到兰草生长的沼泽地采兰花。采了花要送给谁呢?想要送给那远在故乡的爱妻。想起故乡的爱妻,却又长路漫漫遥望无边无际。飘流异乡两地相思,怀念爱妻愁苦忧伤以至终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莫非王臣 伽昀恭奉侍立在侧,那仙人立于铜镜前,任侍者整他华服金冠,似有不适,伸手微扯了下领口。太子仙逝,今日之前,天宫所有政务照常。往日太子所批阅简折均送往太晨宫既可,而洗梧宫除了没了主人,也一切如常。前几日三殿下亲临在下陋居,意于暂摄政务,欲遣我于坐前文司。伽昀抖胆一探:”三殿下可是欲临君位”,那仙人确收了折扇,轻敲了敲我的肩说:”用些老人儿,阿离容易上手!” 待那人整装完毕,伽昀暗自赞叹。一袭天丝华袍净白高贵,那人本就儒俊,素日里藏了贵气,平易近人,到底是生而天潢贵胄,袍服在身,便再难挡王族之威。 “伽昀!你看什么?” “呃,小仙赞叹三殿下威仪。”伽昀这才惊觉失礼,赶快揖礼回话。 “什么威仪不威仪的,难怪凤九说认不出帝君,我自个儿认不出自个了”复又扯了扯衣领。这是他好些年前父君出巡时暂代政务时的冠服,一切从简,何必劳施动众。自抚了抚腰身,还合身,身形保持得不错。玉儿可不曾见过这一身,她若见,可还喜欢? 至案上取了个细长的锦匣交于待者:”把此物遣人送去青丘狐狸洞府,交于成玉元君!”侍者领命而出。 “走吧,去会会那些个老头子!”便带了伽昀去了凌霄殿。 一十三天太晨宫的书房外那池莲花开得正艳,缕缕清香拂过,散着仲夏的韵味。而今日的太晨宫,倒陡然清静了许多。自三殿下来这太晨宫习政已然近两年余,每日文武百官在这太晨宫鱼贯而行。只是免了朝拜之礼,政事倒是从未耽搁。今日三殿下正式摄政,便去了凌霄殿重启朝会之仪。 大约昨日还有未通晓御令之人,这简折还是送来了太晨宫。司命便差了人,训责一番,转送去遣云宫。 进到书房见帝君仍是常服在案边临帖,司命只是默然行礼,并未出声打扰。临近案几,见帝君今日所临系下界东晋书圣王曦之的《快雪时晴帖》,此帖虽短短二十余字,却显其和谐中妙合造化的意境,于行书中带有楷书笔意,前后两次”顿首”作连笔草书,第二行”果为”也作连笔。此书以圆笔藏锋为主,神态自如,从容不迫,起笔收笔,转换提按,似山蕴玉,虽不外耀锋芒而精神内涵,骨力中藏,识者有”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之评。以显其平和简静,从容中道而以韵胜的书风 。而那临者落墨纵情,挥笔遒劲,徐急徐顿,一气呵成。 “好字!”司命不由赞叹! 临帖那仙似不满,挑了眉睇了他一眼。 “帝君是这两年政事管多了,故而今晨锋笔多露了些,此帖多几分王者之气而已!”司命见马屁拍得不响,就老实讲真。 “不错!” 那仙才稍满意,起身。 “帝君今日可还去朝会?”见他起身,司命还是问得清楚较为妥当。 “我自今日,便不去那劳什子朝会了。”那仙转身去取了卷经文,准备去榻上。 司命听了一怔,这天君执政的时候,帝君还要每日朝会,甚少缺席。这三殿下摄政第一日,帝君便不到场意欲何为?若是不满三殿下,断然不会将擎天锏借与他用。 “小仙愚顿,还请帝君示下”还是不要惘测帝君圣意,问个明白好办事。 “借我擎天锏,三殿下便是有打算了,我此番不去朝会,那些个不安份的,才会跳出来。且看他如何收拾吧。你还是赶紧去朝会看看!”那紫仙自斟了杯茶,便不再多与他讲,研看经卷了。 司命则默声揖礼而退。 难得的,静默如往昔的太晨宫书房烛火跳耀,风动人寂。 大殿上静默无声。今日三殿下摄政之首日,文武百官整齐礼拜之后,就按公卿之序分列左右两侧,帝君今日没有到,连宋很是感激。本就欲速战速决,帝君这一不来,倒是方便了手脚。虽是随帝君修习棋艺数万余年,平日里也是插科打诨没大没小的放肆。但政事上,确还从未敢惘测君心。罗睺今日称病,其他文武百官倒是系数到场。罗睺倒是聪明,既不像往日父君在时那般狂傲,不上朝会,连着招呼都不打。也好,先把那几个解决!连宋坐在宝坐之上,挺直了腰杆,保持仪态,伸手微扯了下领口。这素日里逍遥惯了,这身行头还真有点咯人。 “咳~!”连宋假咳了一声。这大殿上的百官,大部分都警醒了片刻。从礼拜过后到现在,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无一人奏报。按往时,能奏要奏有折的,也都报了个个了。也难怪,这形势,谁也摸不准,谁也猜不透的情况下,谁敢开口?目前势力最大的三方,有两方不在现场,而这三殿下,只说摄政,又似未打算亲政。虽说传言是个游荡公子,不学无术,到底未见真容,不易枉作推断。这帝君不到场,究竟是何意味?也在百官心中玩味掂量,到底是他不学无术,帝君懒管?还是他深得帝君信任,放手任他而为? 咳过一声后,百官以为他要发话,确又不见有下文,继续静默。 连宋似有些坐不住了,开始不顾仪态,斜依在凭几上。开始有点戏谑的逐一打量文武百官。 “咳~!”连宋再假咳了一声。有些胆子大官的,略抬了头,看他在坐上正在扯领子,微微摇了摇头,一脸果然上不了正席的表情。 连宋则打量一圈以后,找到了下手的目标。 暗运了仙法,把左侧第六的那位瞌睡正打得头点点的老臣连垫带人,挪到大殿中央。此人是螯龙族长螯广。大约这些太平岁月,日子过得太悠闲,这螯广身型养得是有些过于肥胖了。连宋心想,还真沉。 这两年,并无朝仪,只是在太辰宫处理政务,而无政务要奏的,就是该干嘛干嘛,爱干嘛干嘛了!这位老族长,大概是还没习惯一早上朝会吧。那就您呗~! 百官见状,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三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这螯族长,当殿昏睡,也确实太过了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啊。 司命在右侧警醒而立。这三殿下会选人儿,这螯龙族,在龙族里位列第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日罗睺称病,能拿下这个族长,三殿下这削藩的戏那是开了个好头。 坐直了身子,连宋拍了拍身边的凭几,示意伽昀拿去给那个瞌睡打得左摇右晃的老族长。 伽昀呆了呆,没有意会。连宋一脸郁闷,罢了罢了,还没默契。他跟了夜华那一板一眼的那么久,让他马上跟上三殿下你这痞气,还要点时间。 便自己拿了凭几走下大殿摆好在那老臣身侧:”世伯辛苦,来!靠着舒服些!”那老臣迷迷登登,也不推辞,倒是倚了换了舒服的睡姿,鼾声渐起。 百官窃窃私语,有摇头不屑的,有兴灾乐祸的,也有不为所动,一直肃立的。司命倒未去看那老臣的笑话,而是暗中观察文武百官的神情。那肃立之人,便是那蜃龙族长计都。 “世伯,可是新从下界抓回来的小娘子娇媚?”连宋特意压低了声音暧昧的问。 “确是妙人,妙啊~~!”这螯广竟还在依着摇头晃脑起来。百官哄笑,一些稍正直的掩面难堪,斯文扫地啊~! “哦~!世伯果然老当益壮!听说世伯还收了个波斯国的小美人?”连宋继续蹲在这老螯广身边讲着小话,口气那是一个屌儿郎当,玩世不恭。这文人雅士里也有得是斯文败类,终日斯混其中,练就的本事。 “那可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啊~~!!!”这老龙来了精神,坐正了,准备和连宋细讲。 这才发现有些不对,连宋堆了个无比风骚的笑容给他。文武百官则哄堂大笑。 “世伯,睡得可好!?” 这老螯广才慌忙伏地行礼:”老臣放肆!老臣放肆!请三殿下宽恕老臣殿前失仪之罪!” “这失仪嘛,也不是什么大罪,按辈份排,本君还要叫您一声世伯,伺候您老小憩片刻本属应该。只是这下界的小娘子,还有波斯国的小美人,怎么来的,世伯可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螯广一听,只是解释这凡间女子的事啊马上张口想辩。 “哦,世伯,我还没说完!”扬了扬手,打断螯广,这没扇子,还真有点不习惯。”这小娘子呢,若是愿意跟您这万年老仙,倒也是凡人不可多得的福气。只是,您这收个小娘子上界而来,便要盖坐别苑。我可是听说,这螯龙族操练的一块草场,都拿来给你那波斯美人建了花园了。不知螯龙族那一万兵马,这数万年来何以操练?” “这这” 这螯广完全还没有找到应对之法。 “这父君制下,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既无战事,何须练兵?”连宋很体贴的帮他想了个答案! “对,对,对!想我螯龙一族,征战万年,才得这一片祥和盛世。军士们都想念家人天伦共聚。老臣也是近些年才享了些清福啊~!”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倒是世侄不体恤螯龙一族的将士了!本君初摄政务,虽得随帝君左右,得修习两年,到底还是不够周全。今日本君初摄政务第一日,便让世伯如此感慨,深感不及父君仁德。” “伽昀,拟旨!”伽昀揖礼领命,挥笔落旨。 “着螯龙族族长穆国公螯广年事渐高,意欲归田,纵享天伦。吾初执大宝,应效皓德君仁德,准其告老,圈府为地,加封一等候,赐忠烈号。螯龙族部,久未操战,时逢盛世,应将卒之心,卸甲而耕,归田而居。穆国封地,广袤丰饶,螯龙部将卒依级分划。即着户部分理,三日内晓谕全境!”一改嬉笑,掷地有声! 螯广整个摊在殿上。即不愿领旨谢恩,也不知从何抗旨。而文武百官在的哄笑好似都没散尽,就来这么一出,急转直下,个个面面噤若寒蝉。连宋则转身回到坐上,伽昀已然写好旨卷,连玉玺一并承托至他坐前。正准备盖了玺印,那螭龙,虬龙两部首领一起出列! “且慢!”两位族长异口同声。 连宋抬眼看了他二人,这二人便是当是被素锦拖上殿想依靠唤作叔伯的螭龙,虬龙族两位族长。早有准备他二人定会发难,而箭已在弦,不得不发!连宋并未立即应答,而是重重的把这共主天地的玉玺实实在在的盖在了旨卷上。 “你!!!”两位族长怒目圆睁!这小子今日当真要当殿直挑我八部族?即便是有帝君支持,八部族手中可是有十万天军,天宫所有禁军散军之和也不过一万五千兵马。他果真有这胆量? “两位族长可是有事要奏与本君?这大殿之上,还是委屈两位老族长敬称本君一声君上!本君今日初摄大宝,念及两位老族长还未适应,这当殿不敬之罪本君暂且不予追究。二位可是还有事要奏?” 司命在殿下望着连宋,恍惚见他似帝君上身,冷漠的语气,淡然的神态,生而王者不怒自威。这才是那条藏在浪荡公子外表下的银龙。 而司命也是替三殿下捏了一把汗的。若只是个螯广,今日就削掉这一位,而且也确算是有理有据。看三殿下这意思,连这两位也一并挑了。这两位可不似那螯广,还是领着兵,平过乱的人呢。上次夜华平判蛟人一族时,就是这两位了。两族合计手握约两万兵马,不是好动的棋啊。只是刚才,也是形势所迫,他二人出列,阻止三殿下印玺。若不印,那这螯广之事,还有变数。部族利益盘根错结,今日罗睺不在确是万幸。否则,这两位也不至于到现在才醒悟过来,要救螯广。 “螭珀,虬琥参见君上!”二人额头冒了冷汗,被迫行了参见大礼。 “尔等平身!”连宋倨傲应之。”二位有何事要凑?” “臣斗胆敢问君上,今日是否要将我等老臣一并驱除?” 螭珀沉吟片刻,还是问出来了。戎马一生惯了,这朝堂之上,利益之争,向来都是罗睺带头,其他部族附和施压即可。这计都一直不出声,他只好硬着头皮而上了。 “爱卿何以此问?这螯广殿前失仪在先,无心操兵在后,自觉应卸甲归田,颐养天年,本君准其所愿,成其所想,施以仁德,可有不妥?”坐上那君王不急不徐。 “这并无不妥!” 螭珀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眼神瞥向计都,而那计都肃面而立,目不斜视。 “那爱卿可是同螯广一样,这太平盛世,早已无心戍边,也要告老还乡?”连宋复回那付浪荡调儿。暗地里,也瞥了一眼计都。他是个变数!! “三殿下,老朽等带兵数十万年,为族立下战功无数。天君都对我等礼敬有加,三殿下今儿这是头一天,就想把我等老朽赶尽杀绝,可是当真不把八部族放在眼里?”虬琥倚老卖老,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放肆!”一声音断喝,朝野皆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c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初年帝命授政予太祖浩仁君,暨四海八荒,皆顺归朝,尔等祖辈恭尔臣之。至吾父太宗浩德君仁施海内,德冠八荒。对尔等卿敬有佳,封赐不断。尔等非但不能感恩已渥,无替款诚。反倒持宠而骄,目无君上!倚老卖老,拥兵自重!当真是要反了吗?!”兵行险着,确也是离弦之箭,不得不发。而伯仲之间,拼的就是气势了! “老臣惶恐!!老臣有罪!!请君上息怒!” 虬琥位及人臣,手上拥兵不过八千,不服软,今日怕是连大殿也出不了,拖出去立决也未可知。慌乱中,立时匍匐在地,连声称罪! 一道凌厉的目光再扫到已是满身冷汗的螭珀,螭珀惊恐而匍”老臣亦是惶恐!请君上息怒!” “二老,既已感惶恐,何不学螯老族长,圈府为地,封候进爵,进而颐养天年?”趁胜追击,更待何时! 二人相视欲哭无泪,只能称老,请辞。司命一直警醒望向计都,这计族长,今日始终不动声色。确让人捏了一把汗啊~!不过事已至此,他还是肃立不动。今日,三殿下也断不会再有大动作了。摄政第一日,就逼了三位老族长告老,也是没谁了。只是,这两位可不似那螯广早就无实军可操,这近两万余兵马 “天枢听令!”连宋在王座点将。 “天枢在!”天枢从左后第三排出列殿前。 “着升尔为镇天神武大将军,即刻领兵符诏令率亲兵五千前往螭珀,虬琥两部收编两部族散兵。本君钦赐镇天轩辕之剑与尔,若有不从,卿自血祭轩辕。”言语间化出闪着灿金色的镇天轩辕之剑,此剑上古神兵之一,王权之征!交于伽昀呈于天枢。 哪有围了子不吃的,那太肥的肉不想要而已! “天枢领命!”那银甲神君领神兵得令英武而出。 待天枢出殿,此役大获全胜!:”众卿今日可还有本可奏!?”手心也是有些汗的。 司命那小表情,还有谁今儿敢再奏啊! 伽昀见无人敢应,高唱:”退朝~!” 文武百官大礼跪拜:”恭送君上!” 下了殿的连宋又扯了扯领子,唉,咯人~~! 回到遣云宫的连宋看着伽昀很仔细的把那一卷卷的简折往他案上码的时候,刚才在殿上那漂亮一役的得意劲就消散无影了。端坐到案前,又扯了扯领子,是真有点咯人~! 伽昀细致,文司之职妥帖,这奉上之事也是周全到位,夜华的性子严谨刻板一些。这三殿下,倒是不拘小结。 “君上还是先换下便服,舒适些,今日还有许多简折要圈批。伽昀已遣人去织造请了织工前来,为君上重制冠服。”伽昀尽责。 连宋才解了点烦躁,大约是这冠服有些不合适了。罢了,便点头应允,任伽昀唤来待者伺其更衣。待更完便服,出了内殿,步至案前。还是左右有些不适。伽昀适时呈上折扇。连宋愣了一下,便赞赏的看着伽昀,拿了折扇,唰~!开了扇儿,摇复一摇。唉,这习惯了,习惯了~! 合了折扇在案边,便开始了日理万机的君王日常。 玉儿,应该收到那红莲的画扇了吧 司命回到太辰宫的书房向帝君复命。一番详述之后,榻上那仙只是轻捏了茶杯送到唇边,嘴角似有赞意,略挑了一只眉毛说了句:”不错~!” 司命揖礼,准备告退。复又听那仙问一句:”计都一直肃立?” “正是!”司命也简单应答。 榻上那紫仙似有深思,抬了手,示意司命退下。司命便不再多问,揖礼而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小鸦儿唱西厢 难得了,今日司命晌午时分便回到了斗居。这两年,三殿下习政太辰宫,他这司命星君,可是一仆事二主,还要司职人间命理,每日回到斗居都是日暮时分。司命难得一路悠闲,跨了方步慢慢往斗居。今儿早上,看着待卫推着那几车简折出了太晨宫的时候,司命的心情啊,就特别的好~! 远远的,准备到家了。隐隐听到小鸦儿在那叽叽咕咕似在唱小曲儿~! 越走近,便越清晰,这调还挺婉转的,有点熟悉~!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翔。 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 总是离人泪千行。 成就迟分别早叫人惆怅, 系不住骏马儿空有这柳丝长。 七星车与我把马儿赶上, 那疏林也与我挂住了斜阳。 好叫我与张郎把知心话讲, 远望那十里亭痛断人肠! 司命听着,听着,也跟捏着嗓子着把唱词给跟唱出来!等会!等会~!!这是<西厢记>丫的~!这可怎么好~!!!这两年太忙了!没空管这小鸦儿,越来越顽皮也就算了,这,这,这可怎么好~!毛还没长齐呢,学着想张郎~~~~!? 铁青着脸,进了斗居的门。那小鸦儿正提溜着个小水壶伺候司命的一众盆景老桩。 听到门响,小鸦儿转头,看见司命,正打算扔了水壶向过扑,警觉脸色有点不对。歪了歪脑袋,还是先不敢过去。 “鸦儿,过来!!”不过~!我今儿没贪玩,乖着呢~! “鸦儿,过来!!!”不过~!你先说哪又错了,要怎么罚?不准生气先~! “小鸦儿,过来!”司命总算想起来,堆了假的笑,想要哄过来~!再说~!!! 小鸦儿才不上当,扔了水壶就打算跑~! 司命见势就扑过去抓~!丫的,越来越鬼精了~! 偷书看也就算了,还不认罚了,越来越不乖了~!司命有点炸毛~! 小鸦儿不知道到底哪做错了,只晓得司命今天挺生气。 这一人一鸦在这斗居的院子里一只扑腾乱飞,一个上蹿下跳。 折腾了半天,司命一时气急,念了仙决,束了鸦儿捉在手上。本就恼了,又折腾半天,司命这回是真炸了。怒冲冲就责斥:”谁许你去看西阁上的书了?史书可是读完了?学会了?记牢了?能考过了?!!!有时间去偷书看了~!!是你看的书吗?你就乱看!还学上小曲儿了,是你能唱的吗?” 小鸦儿委屈得不行了,你又没说西阁上的书不能看!史书我早看完了,你天天说明儿考我,明儿又没空啊~!天天那么晚回来,今儿回早点,就凶我~!凶我~!凶我~!可是,鸦儿还讲不出话啊~!!!只能瞪乌溜溜的眼,一脸委屈。 “越来越不省心了!越来越顽皮了!还会唱西厢了,鸦儿厉害了哈~!”司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倒是发现了,手似重了些,捏着鸦儿了。下意识的松了松,不想鸦儿就用力一挣,挣脱了。一只爪子因为太用力,竟划伤了司命的掌心。鸦儿挣脱了,就飞上房顶。司命余火未消,鸦儿委屈难过。一人一鸦儿就这样对峙了一会。 小鸦儿瘪了嘴半天,也不见司命向往常一样来哄它下来。一摆小脑袋,飞出斗居,冲窜而去~! “鸦儿!”司命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当时发现小鸦儿竟能识字看书的时候,很豪气的对它讲,家里的书随便看 有点懊恼!算了,那小脾气过会玩累了,自己会回来的。 司命向小鸦儿消失的方向望了望,唉!先去把西阁的书收了,锁起来! 还好,还好~!司命爬上西阁查看里面的藏书。这小鸦儿才看了两三本!收起来,收起来~!这本《牡丹亭》就再过几年再看吧~! 司命一边翻看藏书,一边按内容,按接受年龄分类,埋头在西阁整理了起来。 仲夏的午后,昏昏欲睡~!司命困顿的,在书架间就打了个盹儿。 直到一阵雷鸣将人从梦中惊醒。夏日傍晚的雷雨,就伴着雷点,噼噼啪啪的掉落下来。这鸦儿,不知道回来没有。司命回到屋里查看,不见~! 撑了伞,出了斗居,到平日去寻的几个地方找寻一遍。夏日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是撑伞大约也是没什么用处的。那灰衫的仙人已然是淋湿大片,也就只剩下胸前,肩头,还看得出是灰衫。在斗居后面的梧桐树叶下找到灰毛没一处干的小鸦儿。 揭了树叶起来~!那小鸦儿还犟犟的偏了小脑袋!眼泪倒是有点汪汪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没说西阁的书不能看!鸦儿还小,那些个书再过些年,再看!都淋湿了,先回家好不好?仔细又着凉,再烧我眉毛?”还亮了眉毛给鸦儿看! 小鸦儿这才挪了爪子,上了司命伸过来的手指。抖了抖毛。司命拧了拧袖子,粗粗擦了擦它身上的水。放它在肩上,这一仙一鸦儿,撑着伞在渐渐淅沥雨里步回斗居。 入夜,虽然回去就赶紧拿了干布擦了那鸦儿的一身湿碌碌的灰毛,好像还是着凉了。鸦儿今天心情爆差,精神一点儿也不好~!墨也不磨了,也不去睡,非要守着司命在案台,看他写话本。司命写起话本来,经常是忘乎所以,写到至情至胜之时,直奋笔疾书,下笔千言不怠。鸦儿终是有些顶不住了,想粘着司命,又想乖巧点不去吵他,还是蜷在砚台上睡着了,小小的身量刚好把砚上四个小篆挡住,剩下半个黑字。司命案上那方砚是他好些年前被罚去下界历劫的时凡身所用。 那一世,约活了有八十有七官拜至相,御封为龙图阁大学士。这方砚,也随了他近几十年。此砚上所篆四字原应为知白守黑,出自春秋李耳所著《老子》:”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意在教人处世之道,自明是非,而外要愚钝,对世俗之流既不赞亦不批驳,笑看尘世,与”大智若愚”有同工之妙,实乃大隐于市之道。谓之为官生存之本道也~!那一世的司命入仕之初,意气风发,持才傲物,游历岭南之地时,偶遇一制砚老者,虽与之文斗落败,老者惜其才情,当既取石制下一方砚台点化与他。老者刻到黑字之时,自喃:”黑不如墨,还是墨字好~!”便有这一方”知白守墨”砚。后晚年官拜至相,在相国寺结交一忘年,此子面乌如墨,额上有一处伤,似新月如钩,才学五车,刚正不阿。司命感制砚老者当年点化之谊,将此砚转赠与忘年,以期他有所作为。太过刚正,总是与官场不容。日后此子亦官拜副相,掌天子京机门户,御封龙图阁大学士,然一生刚正不阿,非黑即白,得青天之喻。而此方砚台,忘年亦珍其一生,每每逢事,在刚正圆滑,黑白之间,智愚相较,终得护其官场沉浮一生。几世之后,司命偶去凡间,在市集小摊竟寻得这方砚台。便带回天宫,使用至今。 人嘛日久生情,爱恋旧物,仙嘛,也没超脱三界,跳出六道。处久了的东西也好,人也好~都会有莫名奇妙的情愫。 待司命收笔搁案,已是近子夜时分,虽是仲夏,傍晚一场大雨降了暑气,入夜有些些的微凉。小鸦儿蜷着哆哆嗦嗦,时而轻呀一声。 司命放柔了眼神,摇了摇头,偏要在这睡,可好过软榻?犟鸦儿!轻捉了鸦儿,放轻脚步走,怕惊了它的梦。放至软榻上,那本是他在书房小憩之所,自鸦儿来了,就垫了锦缎,做了鸦儿的床。反正身量那么丁点,偶有得闲,小憩片刻也自是大把空位。而小鸦儿也总爱趁他小憩窝在他颈脖间,一起打盹儿。 鸦儿来,有三百多年了吧。放好了鸦儿,司命屈了食指,拂了拂鸦儿的背毛。换它轻呀一声。 “今天是我太凶了,对不起了!明儿不生气了哈~!”司命轻声喃呢,好似和鸦儿从来没像今日这样别扭过。 小鸦儿睡沉了,喙都点着绵缎了。司命看它软萌的样,怜爱不已,像往常一样,俯身轻啄了鸦儿的小脑袋。只是,唇上传来的,不是那绒绒毛羽的触感,软玉温香。司命怔怔的微退,眼前的鸦儿化成了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孩儿,那一吻将将印在了她洁白的额上,额上有一枚冰蓝色的封印。司命望着那娇丽的容颜和那封印,喉节微动轻喃”老天爷,你这玩笑还终是开到我身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文司伽昀 时至大暑,这天宫里的暑气也渐涨。这炎炎日头,怕是清凉咒也不顶得什么用。下了朝会的连宋继续扯着领子往自己宫里走,还是躁热啊~!进了自己宫里,也顾不得许多了,就解了腰封扔给伽昀。这大半个月了,伽昀也算是习惯了这不拘小节的三殿下跟一板一眼的太子夜华之间的差别。伽昀细致连宋倒是十分受用,只是他时时恭立,让连宋十分别扭。只要回到他遣云宫里,伽昀就不准再行礼,这让伽昀好生难受了一阵子。 连宋解了腰封舒服了点,进了中殿就开始脱外袍。确见一女子已然在中殿候着。略尴尬,脱了一半的外袍抖抖肩,又挂回去。那女子听到有人进殿,也转身过来了! “小七!?”连宋一陈惊喜。 “织女星参见君上!”织女主行了参拜大礼。 “快起来!还行这种礼,久不见你,跟三哥生份了。从前你入这遣云宫可比你自己宫里随意!”赶紧去扶了起来。没了腰封,去扶人了,这外袍就敞着,明明一身华服,也让他穿出了浪荡味儿。织女看着他好笑。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看三哥?”自她回归星宿后,日司其职,夜归星斗,倒是真有好些年没见到过她了。 “这不,司职,送摄政君上的冠服来了嘛!”抬了下颌,示意那案上托盘上的新冠服。 “又让你看三哥笑话了。”连宋这才想到,自己衣冠不整。 “我三哥一向风流不羁嘛~!怎地玉儿在青丘?惹她生气了?”七夕和牛郎回青丘,听说花神也去了青丘为狐后祝寿。还陪小天孙住了下来。 “她陪阿离在青丘住几日。”连宋心里确想,都住了大半月了。 “唉~~~,枉费了我们天族三殿下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啊~!我这三嫂什么时候才能进门啊~!我这孩子都两个了!哦,三哥,你都爷爷辈了!”难得碰上,可劲儿的打趣她这三哥哥。连宋被他掐捏得满脸黑线,郁闷不已。 “快去试试你的冠服吧,我可是赶了几天几夜的工做出来的,也不提前准备。这天丝不好织,才送到我手上。包准我三哥穿上气度不凡,帅绝人寰。然后把我三嫂迷得晕晕的,就到手了~!”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小七到了他这,又回复了顽皮样儿,推着他去内殿要他试新的冠服。连宋温和的笑也任她推着,随她调笑。是啊,托你的福,人已是他的了,可是,她的心他也想要。 这小七新织的天丝真舒服,华贵不失确极为轻薄飘逸,裁量也是极合身的。唉,本想着速战速决,可这局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啊。 等到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帅绝人寰的三殿下从内殿出来伽昀已经候在中殿似有话要回。 “伽昀,可有事?”织女帮连宋整整冠服,嗯,合适! “禀君上,蜃龙族长计都在宫外求见!”伽昀施礼禀报。 “哦~,计都要见我?” 才刚下朝会,有事不在殿上说,私下来遣云宫,所为何事? “小七,今天先别整了,我须见见这计族长!”唉,这长大了,就不比得从前了,兄妹俩想叙个话都不容易了。 “织女星告退!”小七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行了礼告退。 “伽昀,宣他进来!”连宋转身端坐到榻上。 伽昀先随七公主出了殿,到宫门口宣计都,确见计都碰到了七公主,十分放肆的直视。七公主尴尬不已,速速离去。这计族长还注目背影良九。且不说七公主现在已经位列星辰,怎么样,这样盯着看都不合适啊!伽昀对这计族长的印象是坏了一大截。先前还挺钦佩他与其他几个部族的族长有所不同。为人正直,严苛律已,勤操兵马。 “君上宣见计族长!”伽昀有意大声,唤回他的注意力。 “有劳文司!”计都这才回过神。 这三伏的天儿啊~!才刚过了巳时,已是烈日不可挡,蝉鸣渐渐起了。青丘谷地里莲湖心上那凉亭里,捧着书简的三小只,东歪西倒的”修习”。凤九倒还认真,默默从用过早膳到现在,定定在那看完了好几卷法典了。阿离在有些怨念的练永字~!案桌上已散散乱乱写了约有十来个永字,成玉先生说,习字需练好这”永字八法”横竖撇捺折! 那可不,她在凡间做郡主的时候,先生也没客气,少让她练几个字。她只记得她小时候也挺恼的,暑日里,跟小夏子去捉蝉才叫好玩~~!整日关我在花楼里,说是为我好~!除了习字,就是练舞。再不就琴棋诗书画,京城的名师都请遍了,父亲母亲也着实疼爱。除了不能出楼去玩,人间一切,皆是富贵无边,荣华问鼎,就一个因身子弱。也好,亏得那时一番心无旁物,勤修苦练。练好了功夫,便也升仙了~! 成玉搬了胡床,在亭外阴凉处慵懒的依着,手上执着把扇儿,拿手指拟了笔劲,去轻描那题字”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成玉:无赖,谁是你妻了?抿了唇,娇羞窃喜~! 谁收了扇儿,谁是他的妻! 成玉:那他遣人送来,说是送与我的。我总不好扔了。 不爱便撕了去~! 成玉:不行!我使他扇子顺手了,又给他要了回去,算他补给我的。 好好好~!只是补把扇儿给你。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真没别的意思! “成玉姐姐,阿离写了十个永字了~!可以休息一会吗?”阿离想偷懒了。 “过来吧”成玉拍拍边上空的胡床,给那小家伙留有位置呢。 小阿离飞快的扔了笔,蹦跳着成玉半躺在胡床上。望着碧蓝的天空,布着大朵大朵像棉花团团的洁白云朵。 “成玉姐姐,天宫怎么没这样的椅子,这样多舒服啊~!”小阿离四敞八丫的把自己个儿摊在了胡床上。天宫里除了榻,就是垫,时时要端立坐正,刻刻要记得行礼问安~!至多能依着凭几斜靠一下。那玩意儿,靠着,也不舒服。 “天宫要讲规矩,要守仪,要优雅,要威仪啊~!”成玉看小阿离那样,摇了摇头,改明儿,回天宫,大殿下会不会怪她,这行规仪正的小夜华被她带歪了。 他们家的人儿,也不全那样啊,不也有个无赖似的人嘛~! 去去去,怎么都能绕到他身上去~! “成玉姐姐,这叫什么椅子啊?坐着怪舒服的,等回天宫的时候,找外婆要一把,我要带回天宫去!”阿离躺得那叫一个惬意! “携杖来追柳外凉,画桥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这椅子啊~~~叫胡床。专门用来纳凉休息的时候用的。还有的底座做成圆弧,可以摇,比这更逍遥!” “凤九,也别看了。都习了一上午了,等读成一呆子,怕是那老铁树要无趣了!过来,歇会儿~!这日头也快上来了~!一会用了午膳,我们带阿离去捉蝉虫可好?” “耶~!!表姐,带我们去!!阿离等下乖乖吃三碗饭!保证不要你们催。” “好好好~!敬听天孙殿下,花神娘娘吩咐~!!你们这天宫住惯的人啊,来青丘尽玩些野孩子游戏。阿离还小也就算了,我说花神娘娘,你也还小不成~!?”连九九我都多少年不捉蝉虫了。 “你这小囡子,看了几日法典就想学人斥责了!”举了扇儿想打也躺好了望天的凤九~! “下手轻点,轻点~!打坏了我可没关系,打坏了扇儿,有人心疼,我可陪不起~!我可是画不得那么好,也写不出那字~!更不是那人儿~~~~~~~!”凤九反掐捏了她回去。 成玉嗔她,做势咯吱她,凤九连连讨饶。小阿离笑得咯咯的,成玉反过来,也咯吱他兴灾乐祸,不想凤九在背后偷袭了她。三只,在湖心亭笑着,闹着,不亦乐乎! 而此时的天宫,气氛确不那么好了。 连宋在书房的案前肃面而坐有好半天了,面前摆了一卷简折。伽昀暗衬,这卷似是那罗睺的折子。这一连月余,罗睺称病不朝。自那日大殿上君上逼了三族族长告老之后,陆继有两位族长自请告老还乡。虽说都不算大部,加上原来那三部,目前削下来的人马,大约跟还剩下的四族人马大抵相当。天枢这些时日都是到各部去收编散兵。传书说今日便能回天宫复命。看君上这脸色怕是碰上为难了。 罗睺称病不朝,想当殿智取,便无从下手。硬动了兵去抓,事必大动干戈。而那罗睺手中虽只有万余兵马,不似计都兵马近四万余。但,其部确是天族精锐之兵,战力不小于计都四万兵马。若是派兵,纵然天枢将才无双,此番收编散部,手下得力部将均分布五部番地,整兵建营。目前除禁军外,太子亲兵原部,还剩下三千。即使天枢亲领对阵,无异与以卵击石,不可冒进啊~! 此外这蜃龙部的本也是削藩最大的部族。而这族长计都十分勇猛,骁勇善战,他的族长之位不是世袭而来,而是凭战功一步步爬到族长之位。年纪也相较那些老头子们年轻许多,正值壮年。那日到殿自请告老,君上本也意外,问及详细,他便示意君上密谈。我本不放心他独自在殿内,天枢也在外,这三殿下平日悠游,虽说这一个月来,政力卓著,到底还是不能跟太子夜华一拼战力。君上倒是十分淡然,遣我出殿外待候。我虽是文司,但尽忠职守终是为人臣下应恪守之道。不知他与君上说了些什么。计都那日自中殿出来,神情很是哀泣。过后几日,还遣我领他去见了七公主,我只听说过七公主的生母原是蜃龙部的公主,难道这计都和七公主还有些渊源? 前日收天枢传书,即日回天宫复命,君上还心情大好,要我拟了诏书,撤蜃龙部封藩之地,改封计都为镇天抚远大将军,进一等候,加封世袭。蜃龙部兵马留用,再多统领两部收编待整之散兵。若真如此,君上此番作为,真似改天换地。天枢内统禁军,亲军护天宫之禁内。计都臣服,外统部族兵马,以镇各藩,戍边卫土,以守天界安宁。较之先前八部族各自为政,难以诏令要好得多。只是这诏都拟好了,玺也盖好了,君上确说,先放好!还没到宣的时候。 伽昀难得见连宋回到遣云宫还如此严肃。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在侧侍奉,心里暗自思衬。 良久,君上才执了扇步出殿外,交待我等不需待奉,独自己踱步去了别苑的宫阁。 宫阁里静谥,也配有个小书房,视线好,远眺青丘谷地,风景如画。 伽昀待连宋出殿,便收捡未批完的简折。今日君上,不似往常,倒似了当年素素娘娘仙逝时的太子。 那罗睺奏折上书,简而概之:请君亲临天君之位,册臣女天妃之荣,恭老臣国丈之尊,臣体自不药而愈! 伽昀有些恼火,这老东西怎么这样!他家那个公主,是天族有名的老姑婆了,听说长得倒是天人之姿,就是嫁不出去。早些年,她爹就请旨想与大殿下联姻,为保真龙一族血脉纯正,天君自是不肯驳了。又上书,改二殿下。这二殿下当时正是天君属意太子人选,自然更是不肯。好像中间天君连驳两折后还是想安抚与他。提议许与三殿下为妃,想来,这公主还虚长三殿下三四万岁呢。后来,这罗睺竟嫌三殿下无所作为,不可登天君之位。此事就不了了之。还有更离谱的,据说听说二殿下不愿娶白浅上神,改夜华太子与青丘连姻之后。还上过一折给天君,神仙不介意年龄之差,要夜华太子娶了他家女儿为侧妃。若不是青丘不好惹,而与青丘连姻波折太多,天君恐怕还真许了。这天君不允,他还得瑟上了,就此不上朝了。说到拥兵自重,也就指他最不为过。至此,这老公主就一直待字闺中,也不是没人上门提亲,都被她爹赶走了,这老家伙,一心想做天君丈人,此番三殿下摄政,这老东西又旧事重提,也难怪君上郁闷。 已是子夜时分,宫阁那仙化了神兵在手,驻立窗前良久。远眺青丘谷地,注目那万家灯火渐渐入眠。案上朱笔御批的简折墨似未干,上书:本君以罗卿上表请谏之言犹应心意。君初摄大宝,万事皆待兴之。得卿之助力,自是如鹏展翅。卿之爱女,柔明懿淑,初之即议,奈何本君尚幼,不担大宝,而终良缘。蒙卿待时,本君自始未建中宫,非斯人其谁可当,所宜备举典册,以正位号,即颁礼命。 伽昀次日清晨才从宫阁回内殿换了冠服上朝会,伽昀细致,君上似整夜未合过眼。把亲书简折交与他,命伽昀亲自送往蟠龙族封地交与罗睺。 伽昀不解,君上只是淡淡应到。唯愿女子如花,止于赏兮赏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龙 鳞 昨儿个是大暑了,这暑天的午后,谷地里没什么风,洞府里还是有些些燥热之感。用过午膳迷谷还特意翻了张吊床出来。天儿热,这一整天,就餐餐只吃绿豆粥送小菜了。小阿离特别喜欢狐后做的炸小鱼仔,老狐狸呃,狐帝~拿笼网在湖里笼上来的小鱼仔,拿面粉加了鸡蛋,调成略稀的面糊。小鱼仔稍拿盐腌渍一下,裹了面糊,下油锅那么一炸~!那种酥脆,有着天宫那些珍品佳肴无法比拟的风情。狐后做午膳的时候,成玉还特意跑去学了两手。其实呢,他们午膳吃的是凤九的作品,而成玉的作品已经黑成了碳了,让狐帝送去洞府外的大窖缸里堆肥了。 “那小鱼仔,真好吃~!”小阿离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今天中午有小鱼仔送绿豆粥,这小家伙,为了吃小鱼仔,竟然喝了四碗粥下去。还想再添,狐后忙哄了碗下来,答应明天再做!而且,不光小鱼仔可以这样弄着好吃,明儿还去园子里摘了南瓜花,酿了肉馅裹了面糊炸来更好吃。狐帝也答应明儿一早,就带阿离去湖里抓鱼。这才让那小家伙放了碗。 也难怪,大约是饿了。白天暑气重,午饭前还起了兴头,又跑去抓蝉虫玩了。凤九还特地要迷谷拿稻杆编了几个小草笼子,准备装了蝉虫给阿离带回洞府玩。只是成玉不许他留,只是抓来把玩片刻,就送回树上。阿离和凤九都不明白,阿离还央求成玉,说保证不伤它。成玉说,万一有另只在等他回呢?跟它嬉戏片刻就好了,明儿,我们又再来找它玩不好吗?那两小只也觉得有道理,就顺了这只~!扔了草笼子。心疼迷谷编了一上午。 “小贪吃龙!等下在外公外婆这养得太过圆屯,腾不动云可怎么着?”成玉一手揽着小阿离在吊床上晃荡,一手拿着蒲草编的扇子,帮小阿离扇风。狐帝那大蒲葵扇好用,风大~!成玉确扇不动。话说,那红莲画扇怎么不拿出来扇,收在腰上别着呢~! 小阿离腻着成玉,赖她轻拍了哄他静下来,轻扇着风儿,微晃着吊床。 “成玉姐姐,虽然我娘不会做饭,可是我爹会啊~!好像我三爷爷也不会做饭,那你们俩怎么办?等下我饿坏会我小叔叔的!”阿离想起了在青丘那段吃琵琶的时光。 “神仙不用吃饭的啊~!”成玉老脸没地方搁了。 “那成玉姐姐,你还吃了那么多小鱼仔,还不吃头~!真挑食!!”这小家伙,对食物配额有强烈不满啊~! 成玉这小孩子怎么这么难对付!! “阿离,你再让你成玉先生下不了台,明儿她让你多写几个字,你就知道错~!” 阿离赶快闭了嘴~!扮了鬼脸,逗成玉开心! 在凉亭支了案桌看折子的凤九,总算忍不住帮成玉发发话解围。这几天,阿爹每天回洞府就会带些青丘例批的折子给她,算是习政第一步,只是看阿爹如何批复例行之事。说是修习几日,例行折,便由她这个新任女君亲批。 “女君殿下,你也歇会儿~!”成玉有点心疼她。本是多天真烂漫个人儿,真的要给逼成个女夜华了。 “不累~!以前觉得这些个典籍,律法什么的,像天书一样。看进去了,倒是其乐无穷!什么花什么时候开,什么果什么时候结,一样的树,种在淮南就是橘树,移植淮河以北就变为枳树!倒似从前贪玩去了,浪费了许多时光!像你,满腹诗书,多好~!”起来倒了杯酸梅汁,解解渴。也顺手递了两杯给那吊床上的两只。 “各有各好吧~!我倒是来青丘补了我儿时缺的乐子~!”什么样是才是好?只是自己好就好吧~! “成玉,你当初在天宫为什么要帮我啊?”午后捉了蝉虫,等阿离嬉玩够了,成玉便轻轻放回去,很认真的。还细细叮嘱要它赶紧回去找它的伴,那时凤就想问她了。 “我啊,就是见不得小女儿痴心一片啊~!还没升仙的时候,我就得了怪症,见花都似娇人儿面。那一张张如花儿的脸庞,个个精致。现在,见了娇人儿,也马上能应上合适的花儿~!花神娘娘我惜花,更怜人儿!这情啊,不容易!只是多怜惜些!”成玉也叹,唯愿女儿如花,得斯人赏兮怜兮。 “成玉姐姐,那我是什么花~!!”每个人都有啊,那我呢? “你啊~!小喇叭花~!!”拿了扇儿,轻拍了他的头,打趣~! 阿离又扮了鬼脸,两只大的,一起笑那个小的。 “成玉姐姐,多帮我抚下这里!”小阿离挪了挪身子,把背转向成玉。 “被虫子咬了吗?隔着衣服呢~!”成玉赶紧抚了抚,小阿离的肩甲骨处似有异结。凤九也凑过来看。 “不是,两位姐姐莫要慌张!阿离身上那处有三片逆鳞,有时被衣物咯到,会感不适!” 成玉听那小大人的口气,就笑了。大概是夜华教他的解释吧! “这样抚着可舒服些?”成玉反着方向轻抚~! “嗯~!不觉得痛了!” 凤九第一回听说这种,她身上,倒似没说有什么逆毛之类的~!特别的就是红毛和额上的胎记了。大约每人身上都有记号吧!只是她的这些,没啥啊~! “要是不适,拔了要它再长好,不好吗?”她小时候顽皮,烧掉了块毛,很快长回来了。 “父君有交待过阿离,就算是逆鳞再不适,也不可拔除,否则龙身便无鳞可护,结界永留破绽。龙鳞落之不可再生!”阿离又背了一段夜华言。 成玉听完,立刻从胸襟里掏出那银鳞。呆愣着,任泪满眼框,不知所措。又突然想到什么,起身冲出凉亭。又似不妥,回头望向阿离和凤九。 “你想去便去,阿离还有奈奈照顾。”凤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看得出,成玉现在就像她当时看完司命送来的天族典籍时那一样一样的心。 “成玉姐姐怎么了?”成玉有点吓到阿离,以为他说错了什么~! “她有个救命之恩还没报完~!”这救命之恩哪~! “救命之恩要怎么报?”没完没了的小阿离。 “这救命之恩嘛,要端十几万年的茶,倒二十万年的水哦~!”凤九半哄着阿离~!眼底有落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桃花酿 千野青丘,若碧玉连天,唯有青丘谷地东北方二三十里开外,有一山间林地,数十万年,粉云似霞,终年桃花盛开。这天上人间,能护此胜景的,便是那四海八荒第一风雅的折颜上神了。这四海八荒的天界,风霜雨露,气节流转,也随人界并无不同,只是山川大地多聚灵气,山精地灵多育其中。稍有异于人间的,大约就是这些神仙们所修持的结界之地了。而这十里桃林,因有上神结界护佑,故尔不受风霜雨露之侵,不随气节 流转落败。 忙活了一整天,趁着真真陪小五去云游了,这老鸟上神一人在桃林快闲出毛病来了。前几日突然起了劲。想着,要不今年再多酿几坛酒。小五这自夜华仙逝以来,没少糟蹋他的桃花酒。想来,那窖里藏的酒吧是不多了。便去老狐狸那要了五十担谷子,这不大约三十来坛原酒,今儿刚发发酵的酒,拿来蒸。蒸好了桃花酒,封了坛,送进窖里,已是午后时分了。 折颜拿了小吊子,黑陶坛子里舀了一小吊子米酒试了一口,嗯~!不错,不错,这刚做出来的米酒,也别有番风味!只是今年的梅子过季了。那日去找老狐狸要谷子,凤九和成玉俩丫头,嚷嚷说梅子酒不够喝。今年给凤九的两坛子,已经被这两女娃喝得快要见底了。 其实那窖里还藏着一小坛,今年装酒的时候,多配了些。改明儿,等那两女娃来桃林玩,再拿出来给她们。而这,老凤凰特意还留了三坛子米酒拿来干嘛呢?这仲夏时节的,不光梅子没有了,杨梅也是没有的,再要想桃子,李子,杏子,那得入秋了~!准备做什么酒呢? 这梅子没有了,老凤凰我这多得是桃花儿啊!这四海八荒,天上人间,哪里六月里寻桃花?当然只有我折颜上神的十里桃林嘛! 哎,我说老凤凰~!真真不在,你这样真的好吗? 折颜:我哪样了啊? 你做准备做桃花酿。 折颜:这好花需人赏,这好酒需人尝。这雅人儿,就配雅酒嘛~! 哦~!那这四海八荒第一美的小五也没见你独配了酒给她? 折颜:小五那野丫头,自小就跟老狐狸一起喝我的桃花酒了,这像白水样的米酒,她看得上才行啊~!那俩小女娃,喝点果酒就行了!!话说,我那几个琉璃瓶子放哪去了? 老凤凰,还要琉璃瓶子装啊~! “那当然,要不然,这桃红樱粉的哪看得见!?怎称得上雅?” 真真,再不回来~!这桃林要让花神给收了怎么办。哪能啊~!这五荒青丘千野都是那老狐狸的,来十里桃林,也得站在林子外面先问好呢~! 把上午已洗净晾干的桃花,细心的都放进清透的琉璃瓶中,再拿了漏斗把米酒灌了进去,那桃花的花瓣就随了那清冽的米酒上下翻动如落英纷飞。 还差点,差点东西~!!准备封了盖,突然想了起来!转身进了厨房,装了些冰糖出来。别看这桃花娇艳,可苦着呢~!!桃花性味甘,平无毒,可消食顺气,美容悦色。 这老凤凰,说你风雅好,还是风流好呢? 折颜:谓之女子如花,赏兮怜兮! 封了几只琉璃瓶口,拿去酒架上存。桃木的搁架上,还雕着首歪诗。 桃花舞尽桃花酒,桃花酒引桃花酿,桃花酿溢桃花醉,桃花醉惹仙人忘。 这桃花酒,我们知道!这桃花酿,今儿也知了,这桃花醉是真真的,这仙人忘只有浅浅喝过。老凤凰,这桃花舞???是个什么情况? 搁架边上挂着一幅陈旧发黄的画,漫野的桃林间,一白衣女子,用衣袍束了全身,只留了面庞在外略带羞怯,顾盼生姿。小五少时顽皮曾问过,这绝色的女子是何人?是否是折颜的心上人。折颜却说:”若她愿成仙,你便只能屈居第二了。”看这装束,应该是一凡间女子。 放好了酒,折颜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副画一眼。微拢了下眉,那可是一场火舞。 吾居之现世,乃由天人c修罗c人,畜生c鬼c地狱六道组成。每道均分上中下三等。六道众生分居于天界,人界,地狱界之中。所以,仙分神仙,天仙,地仙,人仙,鬼仙。飞升上神者c上仙者,为神仙c天仙,为上神天人道,而上仙,未飞升上神前,有天人道者,有修罗道者。修罗道者虽有天人之姿,但善妒,善斗。寿元尽,往往堕畜生道c鬼道c地狱道。天人道寿以劫为计,一劫为人间一千六百七十九千八百年,所以,天人道者,七八万岁刚成年。而上神的寿元,则有8万劫之巨。灵兽者畜生道谓之地仙,地仙上中下三者,上者天界灵兽,中着人间瑞兽,下者鬼界幻灵,凡间圣者,谓之人仙,上中下者,上者进天人道,,中者居人间仙境,下者守一方城隍。此类为仙之下乘,寿元千年。鬼差使者,十殿阎罗,冥帝又为神仙,谓之鬼仙亦分上中下三级,亦有修罗道生于其界,谓之夜叉c罗刹。而地狱道者则为清算罪罚之所,此界寿元亿万劫,由鬼道众神仙掌管。 三界中,又以人界最为混杂,修贤者进圣,做恶者堕恶,有各界灵兽化人形而混于其中,亦有天人,厉劫而来~!有鬼差行与其中,有恶灵混与尘世。牛头马面,牛鬼蛇神,大千世界,无一不有,谓之人间。 然三界,六道仍不脱轮回。天人万劫寿终有尽,若行不端,依然堕入轮回之苦。地狱众生,悔改向善,厉亿劫,也终有重进轮回之幸。 当年,四海初定,八荒一平,东华临天地共主之位。然天地初定三界天界,人界,冥界,远古那场大战所遗留下来的混乱,确不是一纸诏令可解。人界尤为混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火舞桃花 折颜生性散漫,不拘天界之森规界律,便自封伏羲琴与昆仑虚之下。游历四方而去,将上古所遗一些恶兽,恶灵徘徊于四海八荒地广人稀之处搜罗出来,或封印,或送去相应地界,或渡化,或斩杀。孤身游侠三万年,天界之地上古大战的漏网之鱼,基本上被他清理完了。 一日在青丘谷地偶遇当年的狐后,本只是借路,讨杯茶水。不想狐帝醋意大发,而那老凤凰也是偶起玩兴,也不讲明原由,与狐帝大战七天七夜,好不痛快。反道是不打不相识,成了莫逆之交,而当年追求过狐后的笑话,也就这样讲了十几万年。 喝过狐帝狐后的喜酒后,折颜便辞了二人去了人间。在中岳之下的平川之地,种下十里桃林,以上神结界,养神木于凡土。敛了上神之息,化身太乙真人,高挂岐黄之扁,以悬壶济世之名,查探凡间,千年间尽收人世之妖鬼魔怪。以桃木制符,供凡人趋邪避秽。 时至明末,一日,有三人入他桃林结界。两男一女,男子一人为书生,另一者为茅山小道。而那女子,则非人非鬼。事因由书生贪色而起。落第书生娶妻多年,一无所出,一日自城中赶路回家时,偶遇一明艳照人之少妇自称身世可怜,被逼嫁入某大户人当妾待,正室所虐,故冒死出走,王仗义相助,领回家中,欲纳为妾。书生在集市偶遇小道,小道见他妖气缠身,要随其回家除魔,书生不信,反道斥责小道骗钱。反回家中,其妻嫉妒少妇美貌,趁少妇宽衣沐浴时偷窥,竟见少妇撕下脸皮,点画胭脂之骇人情景,吓得晕死过去,书生狂奔至道观,求道人除魔。道人降住那少妇,细问之。她也是可怜之人。她原是相府千金,在山岭间受盗匪所害,横尸荒野。因其美艳,变游魂后,千年间受一恶鬼所修之阴阳法王所制,以美艳妇人诱之过往书生供法王吸食阳气。千年之后,这法王竟不满足于鬼体游于夜间,剥落一人皮,以妖法炼化,白日里,让女鬼居于画皮之中,行于市集,专挑那些好色之徒,妇人以□□之,引于法王,吸而食之。 小道与法王对阵不敌,想起师祖曾告之中岳之下的平川之地,十里桃林隐有一仙,若遇三界之奇恶之魔怪,可寻其解救。 小道遂带其二人前来中岳桃林,找化身太乙真人的折颜。折颜起先渡化,怎么奈那法王千年间吸食人间魂魄无数,狂妄至极。三渡不化,与太乙真人大战。折颜现了上神之尊,以神兵承影之剑将其堑灭。 后,授小道镇妖降魔之术,小道亦不负授术之恩,仿折颜当年游侠之举,誓灭尽人间妖孽。 而那女子,千年之间,虽被法王操控,虽无实体,也集天地之灵。折颜本欲渡她为鬼仙,她确意欲投胎去人间寻那千年前欲救她出法王之手的一位上京赶考书生。 然,千年阴气聚其灵元之中,不能除尽阴气,便不能渡其投胎。折颜在中岳桃林助其修化百年,亦不能解。折颜虽为上神,但冥司之术不能尽解,百试不通之后,便以千年中岳桃林之木为其驱邪。 施术之日,折颜为其送行。化琴而奏一曲《高山流水》,那女子在十里桃林漫天火光中合曲而舞,任桃木烈火炙灼其灵元而不停舞,容艳绝丽,衣裙翻飞,至曲终,散尽阴气,投生世间。 焚尽中岳桃林的折颜又在人间游荡百年,直至一日,狐帝在东岳寻得他喝真真的满月酒。他才应了狐帝,回了天界。至此人间千年,不过天界三年,恍若隔世。满月酒过后,问及打算,折颜仍是游侠之性,狐帝狐后极力挽留,折颜便在这青丘谷地东北方二三十里开外,修了间小屋。收了古琴,画这副与那凡间女子初遇时的画相。几年后,屋旁偶有一株自生的小桃树,在春日里开爆一树桃红。惹折颜忆起当日中岳桃林盛景。自此便在房间屋后便种桃树。这十几万年,便成就这青丘十里桃林这胜景。折颜善琴艺,古曲皆精。而那《高山流水》之曲,便再未奏过。 谓之伯牙与子期,知音难遇。不想,狐后生辰,遇花神献艺,误打误撞,竟再遇一知音,故而另眼待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穿云箭 手里握着那龙鳞,就冲出了谷地,腾云而去,恨不能即刻就到他面前。那无赖拔了连着箭头龙鳞下来,还一脸没事的表情,笑着跟她说:“没事,过两天就长出来了!” 他怎么能这样?他一直都是这样!成玉的心现在一阵阵的痛。会有多痛?她不知道,她是凡人成仙,她没有鳞。她不知道那条银龙到底忍了多痛还要笑?她只知道,她的心疼,疼他! 她转身的时候,远远的还听见凤九告诉阿离,她是要去报一个救命之恩。阿离问这救命之恩啊要怎么报?她的身许了,她的心许了!而这救命之恩,她要如何报得完? 又是那该死的令牌,又是一对痴情的人儿。又是在别人的情劫了,历了自己的劫。这一次,是小巴蛇和二殿下。元贞都已经这么大了,无赖,你竟然瞒我这么久!! 那日,从锁妖塔救人无果的桑藉跟连宋狠狠的吵了一架,连宋苦劝二哥要冷静,桑藉问他:“换成玉在里面,你还能冷静吗?” “你就不应该带那小巴蛇回天宫。是你把她送进锁妖塔的!”连宋也有些恼火,这死读经书的脑袋! “三弟事到如今,你令牌借是不借?”想出南天门,终还是要这令牌。 “二哥!”不等听他讲完,桑籍便拂袖而去。 成玉真的很难想象一直严谨到有些无趣的二殿下,竟为了一条小巴蛇可以想起来,找她。找她去偷那无赖的南天门令牌。因为当年救小七的计划原本是连宋和桑藉去救了小七,再送她们一家去北海的小渔岛,如果不是那一篮子失魂果的阴差阳错。 她终就是见不得有情的人分开,确还是没能偷到令牌。小巴蛇已经在塔里关了两天,成玉无计可施,也去问了连宋要令牌,仍然不得! 她便告诉了桑籍她当年是如何跟小七从百里草场那段无人看守的陡墙爬出天宫的。真爱,二殿下智取不通,便不顾一切硬劫了锁妖塔,救了小巴蛇。而成玉则跟小巴蛇换了衣衫,假意向南天门逃。桑籍则护了小巴蛇从陡墙而出。 她以为,这次,她高居神位,至多说是穿了件相似的衣衫从未想过,天君下了格杀之令。是啊,总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运。那剪羽飞过来时,她呆若木立。而那无赖闪到她面前,以身抵箭的时候,她才惊若天崩。揽着他哭喊得若夫已亡,确见他似假晕片刻,自拔了箭头带着龙鳞而下。还像往常一样,逗她:“你这可是舍不得我?没事,过两天就长出来了!” 成玉见他又那般无赖,马上松了他:“谁舍不得你,谁用你救!” 确听他说:“身既许了我,我便要这恩。” 成玉偏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眸。许身,许心,只是不愿承他后宫之恩。 他看她又躲,亦只能眼神落寞。这结,到底应该怎么解?剥了鳞,要挖心出来给你看吗?挖了出来的心,你要吗?如若是她,为什么总让他失了先机!二哥只是比我先遇见你,为什么你只愿意看他?为了帮他救心上人,你竟连命都不要了! 追踪而来的天枢和夜华大惊失色,他确止了他们言语,只说他今儿逗乐,惹恼了花神,她今天穿了裙装到处晃,不想被你们误认是要捉拿的小妖蛇。 夜华暗衬几许,便不多言,只说速速护送三殿下和花神回宫。全线缉拿蛇妖! 而桑籍和小巴蛇逃出去天宫,去了当年为小七和牛郎准备的小屋子。 直到夜华答应代连宋代娶白浅,连宋才去小渔村找到他二人,叫二哥趁青丘退婚之机,上殿请罪求情。 成玉终于冲进了南天门,守门的神君行礼相迎,成玉也顾不得许规仪,直往里冲。遇上了穿着战甲的天枢也欲出南天门去百里草场点军。天枢停下行礼:“天枢见过元君” 成玉这才勉强稍做留步:“天枢星君不必多礼,本元君有要事,告辞!” 天枢微低揖礼而送,看见她手上,握着银鳞。不由的有些忧心重重。 他认得那银鳞,那一箭,是他所射!当年他奉命带兵捉拿小妖蛇,天君震怒二殿下为小蛇妖毁婚青丘已是大罪,此番罪上加罪,还越了锁妖塔,妄顾天君之诏。而小妖蛇连仙格都未曾有,只是修成人形之小妖,入天宫也是死罪。 而那时的太子夜华,制律亦是严苛到不尽人情之至。故而,在准备射杀那远处似逃的女子之时,用了穿云箭。夜华本欲将那小蛇妖一箭致死,人身尽废,原身亦亡。就此了断这场风波。不想,三殿下竟如迅雷而至,挡下这一箭。 时也,命也,缘法也若是普通箭枝,绝伤不了他真龙之体。只是用了这穿云箭,一般仙法既收不住,普通仙身,若受,也是修为尽废。大约情急,也就只有用龙身相抵。 以天枢之力,射出的穿云箭,还是刺穿了他的龙鳞。确万幸,未伤及身。只是这结界留下了破绽,那明日一役。该如何是好? 此时,天枢便是刚从连宋那领了命,回居所更了战袍,准备去百里草场点兵出征。 君上临行一句:“罗睺多疑,本君虽将他诱至天宫,他确定然不会交出兵符。此去蟠龙族封地,只有兵马三千,且无兵符,卿只持轩辕剑在手,若遇不臣,不可硬取。周旋至明日午时,不论胜负即回天宫,不可恋战。若有变,帝君自会主政,不论大宝由谁,尔等须臣而恭之!” 君上自摄政至今,时不过月余,政诏量度无一不妥。比之太子夜华,更为游刃有余。这罗睺传言战力修为可与战神墨渊一较。甚至多次在公开叫嚣,若非墨渊为上神,这战神,由谁来做还是未知。墨渊自是不屑,从未有机会一较高下。且不说罗睺战力究竟如何,能掌蟠龙一族至今,战力自是不低,而君上温文尔雅,风流潇洒不错,只是这战力,从未见过,虽然挡下那一箭确是迅疾如雷。 天枢略踌躇片刻,便稍振精神,毅然出南天门去那百里草场点兵。为人臣下,自当听命尽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长依 而此时,还在正殿和连宋议事的司命见小鸦儿惊惶的冲了进来。冲他急急的叽叽呀呀,司命有点尴尬~!捉了鸦儿,放进袖里。冲连宋和伽昀尴尬的笑了笑。 连宋立马一脸了然的表情。司命则忙摆了手,表示,不是三殿下想得那样~!连宋则一脸,大家都懂呢!又没外人儿~!这一个多月,被政事,缠得无处分身。好久没个乐子找找,自然不想放过司命。“司命星君,这爱宠在衣袖里怕是不舒服吧~!”咱们也好久不见那个笑得风骚妖娆的连三殿下了。 “没有,没有!”司命越来越尴尬了。鸦儿在袖袍里拼命的挣。本来,这三殿下,见倒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免不了被他时时掐捏调侃几句。只是,那日看到鸦儿的封印之后,便有不同了。 他认得那封印,那是灵宝天尊的。 而上一次藏鸦儿在袖袍里的时候,还是成玉乱教小鸦儿后,玩够了,鸦儿累了,司命放她在袖袍里回斗居,在莲池边偶遇灵宝天尊。司命行礼的时候,天尊多看了他几眼。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以是因缘,经百千劫” 那时的司命,还听不懂天尊的点化之词。而懂了,确也放不了手了。所以,还是鸦儿的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帝君从不说破那额上有凤尾花的九尾红狐是谁了。他现在,竟希望,它就是只普通的灰鸦儿,确怎么也抹不掉脑海中那张带着封印的娇丽面庞了。 鸦儿今天是怎么了~!拼命的往外挣,司命无奈,只得放了它出来。 鸦儿出了袖笼就去拽司命的袖子向殿外拖。 “别胡闹,没看着还忙着嘛~!怎么能找来这呢?”这鸦儿今儿是怎么了? 而连宋也好笑着看热闹。 鸦儿松了袖袍,在翻飞空中比划着,这还不能讲话,就是这么着急~!! “公”司命竟还能读。 “主~!公主怎么了?不是叫你不要去惹织越公主吗?”就不能绕着走吗?怎么这太晨宫的宠物,就是跟这太子表妹不对光呢? 小鸦儿猛摇头。 “不是织越?那这宫里还有哪个公主?” 小鸦儿继续比划,司命解读:“部族公主,去台?什么台?慢点,飞慢点,什么台?” 小鸦儿急了,直冲上中殿顶,然后做一个跳落的动作,收了翅膀,直掉落下来。惊得司命赶紧去接。 确见连宋变了脸色。快步出了中殿,化烟而去。 伽昀:“我懂了~!诛仙台!”这鸦儿还蛮有趣的。还有趣!你家君上都闪人去了! 等司命和伽昀赶到的时候,连宋已经将人救了下来,抱下了诛仙台。 这下换司命一脸看戏的表情了。难道这三殿下是算好了会有这出戏,先把成玉送去青丘?唉~~!这会儿,这公主是闹哪出呢?这刚把她爹哄来,这要出点事儿,还真是不好办! “伽昀,你先去通报,我随后送公主回别馆!”事到如今,这出戏,得演真点了。 司命见昏睡在连宋怀中的那公主,确是天人之姿,怎奈有个如此的父亲。便随了连宋将人送去第二天的别馆。 成玉和天枢别过之后,就直向遣云宫。在第二天,见一群仙蛾急急向外,见了成玉,慌忙行了礼就走,领头的仙蛾喊~!:“这公主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就等着被发落去下界吧!还要君上亲自送回来!还不敢快去接!” 成玉愣了愣“君上?”她在青丘这月余,谁是君上,难道不,如果他临位,也不是称君上。可是这心快纠成一团了! 远远听见众仙蛾行礼敬称:“君上” 而那熟悉的声音应:“公主所居哪栋别馆?”那人一身天丝华服,头戴金冠。怀里抱着,那个曾与他议过婚约的公主。 那纠成一团的心,就那样突然的炸开了,又再收得更紧。慌张的四下望了望,这情,她能应对的方法,就只有躲。转身去那别馆的墙角避躲。 连宋似见了那身影晃过,停了脚步。司命确是看真了,她躲去了墙角。 “君上,先送公主回别馆请药王诊察为上!”这戏演到现在,不能出差错。司命怕他一时情动,这事情恐又有变。唉,江山美人,终是难两全。手不禁轻抚了安稳在袖袍里的鸦儿。那我这玩笑,又是怎样曲折? 连宋不太确定,刚才他似见了她。司命提醒,他便打了精神,做完这场戏。怀中的这公主老天爷,这结要怎么解?独这次,让他看错,可以吗?如若是她,为什么这结,要这样纠缠?让他在最想遇见她的时候,晚了一步。让他最不想让她看见的时候,总是刚刚好!这才叫劫。 三生石上他的名字是和谁在一起的?不是我吗?不是,何苦来扰我的心?为何要有这阴差阳错?身心都许给他了,如何另配他人?顺着墙根跌坐在地上,成玉有那么一下下心如死灰。 这世间的事啊,总会在适时的时候,把所有都用最巧妙的机缘送到你面前。 你坐在墙角,那便有墙角能给你听了去。 两个好事点的小仙蛾以为四下无人,开始大聊八褂。 “哇,这三殿下真帅气~!” “不能再喊三殿下了,要称君上!”另个年长的,赶紧纠正。 “哦,是,是!虽然现在还只是摄政,可这小天孙还那么小,这得摄多久的政啊。况且,这要是跟公主大婚了,有了子嗣。最后立谁当太子,可是不好说了~!”这年轻的,想得到是挺远。 “哎~!刚才君上送公主回来之前,我碰上元君了。”年长的拉拉年轻那位,还压低了声音说。 “哪位元君”这天宫里,星君,元君,星星大把去了~! “就是花药宫那位啊~!”年长,经的事儿多,知道的也更多。 “哦~!你说成玉元君啊!我倒是一直听说她是三殿下的心上人儿,以前确实护她护紧。只是,就算要收了,也至多是个侧妃吧。这公主的父亲厉害着呢!”别看年纪小,倒还挺通透。 “大抵会比当年那个太子那个凡人夫人,素素娘娘要稍好些。也难说,必竟是个封的神位而已。说到心上人嘛,她大概也只沾了司莲的光。”年长的,似有猛料哦,还故意卖点关子,先只说一半。 “这怎么说,快说,快说~!!八褂应有的节奏。 “那时候我也才上天宫当小仙蛾呢。听说三殿下的心上人是那瑶池无极之水上的红莲幻化的仙子,有着红莲仙身,天生步落莲花。生而上仙!那花药宫,一直都是她的,只是她总在瑶池。一日确不知何故听说仙身尽散,不知所踪。而三殿下被天君罚在无妄海的宗祠跪了整整七日。好似最后是帝君开了口,说久不见三殿下找他弈棋,不知是何故。天君才作罢。这都七八万年前的事儿了。头回若水河畔大战之后的事吧!” “哦~!难道三殿下这么惯着成玉元君,就是因为她也能步落莲花?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况且还只是个凡仙!” “这就不得而之了,反正不管是谁,这正宫,大约都里刚送进去的那位公主了。这公主也是怪,眼见要做这四海八荒最尊贵的女人了,还要想不开,去跳诛仙台。”是不年长了,搞不清楚这些想法了。好像这公主也不年轻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没准这小俩口是闹别扭呢,这君上不是把人给截了送回来嘛~!还好,还好~!不然我们就麻烦大了。”这年轻的,倒似十分解风情。 “这好好的,一个个要往诛仙台跳!也总有人愿意救!想不通~!像我们这样既不会跳,也不会有人救,倒还清静!”年长,倒淡然许多。 “哎哎,你还没说,那个红莲仙子叫什么呢?” 八褂应有的节奏。 “嗯,我想想,都七八万年了,这天宫这么多仙官,我还一时对,什么一来着。一” “长依”她一直木然的听着那俩仙蛾八完所有,只有泪珠无声的扑扑而落,连羽睫都不曾扇动过。 “嗯哼!”司命假咳了一声,打断仙蛾,二人赶紧行礼退避。 司命交待别馆的事,把连宋支回宫。才能来看看,成玉是不是还在这里,他料想兴许还在。看她缩在墙角那样子,怕是想槎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好好在青丘呆着,偏今儿跑回来了。 唉,先想办法送去青丘,过了明儿再说。司命又掏了手帕子,递了给成玉。 成玉抬了蓄满泪望了下司命,也不客气,接了帕子,就抹了鼻涕。再把抹了鼻涕眼泪的帕子塞回到司命手里。从地上爬了起来,昴了昴头,把又想涌出的泪,强收了收。 “带我去青丘是安排好的对吧!?” “成玉,这件事”这有误会,只是这误会只能他来跟你说! “我知道,我这就回青丘,陪阿离!”那泪还是收不住,只能抬手抹了。转身便向南天门方向跑去。 司命也只能沉默。又似不放心,捉了袖袍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鸦儿,摇摇醒。“鸦儿,去跟着你花神娘娘,看她回了青丘再回来告诉我!” 鸦儿迷迷蒙蒙的就点点头,追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桃花雨 桃林里的折颜收好了桃花酿,已至日暮时分,忽见桃林似有异动。桃花本有五瓣,这十里桃林有折颜的结界所护,终年不谢。竟有花瓣片片从花颚滑落,起先,似落非落,摇摇欲坠。然后,似轻轻的,能听到啪的一声音,那是新鲜的花瓣与花颚分离的声音。一瓣儿桃花就那样扑扑的落了下来,像极了美人儿的眼泪。 就这样,一朵花的一瓣儿落了,两朵花的一瓣儿又落了。等折颜再回神想想,这四海八荒有谁是能进了他的结界而他竟一无所知的时候。这桃林已经落下了纷飞的花雨一片。东华若有意避之,大约可以。这老石头,没事也不会来这跟我这桃花过不去啊~! 折颜稍有些急步,去桃林深处一探究竟。而这桃花瓣的雨,下的纷飞婉转,似极了女儿垂泪。而还未离的花瓣也收了娇艳,泫然欲泣。越走近,折颜越释然,这仙踪只有娇柔之意,无半分杀气。还真就猜不出,这四海八荒有谁是这样的人儿,是个女儿家,是不会错的了。 忽然间,那如雨而下的桃花瓣儿,又似有旋风所卷,打着转儿急急汇向一处。人应该就有那处了~!折颜随着花瓣汇集的方向而去,任粉色的花瓣儿在他周身急飞旋跳。 等在桃林深处的一片空地寻到那人儿时,十里桃林飘零得所剩无已了。而整个十里桃林的花瓣儿都缓缓随了那人儿晶莹的结界浮动,像极了折颜刚做好那装在琉璃瓶里的桃花酿,落英翩飞。而那人儿跌坐在地上,神情悲泣。 果然,这四海八荒,除了东华之外,能悄无声息进这十里桃林的也只有这花神了。折颜有点不满的看了看桃花树,她是花神没错,算我白养你们十几万年了~! 看这样子,折颜不问,也猜了个八□□九了。叹只叹,可怜生在帝王家。 折颜抬手,探了结界。确不想竟被旋过的花瓣划伤。轻弯了弯嘴角,这小女娃,也是有脾气的!不过,再不出手,他这数十万年的桃林,怕是要保不住了。 打开右手,运了术法在手附在结界上,稍稍运劲,那晶莹的结界瞬时瓦解。而那些花瓣失去牵引,纷然下坠,落一地桃红。 结界怦然碎裂,成玉这才惊愕的看着来人。“上神!”还带着哭哑的音色。 折颜轻抬了抬眉,抿了下唇角。大约是因为种了桃花吗?怎么这女儿家,应了桃花劫,都要往他这跑呢!上回折腾他林子的,就是小五那丫头了。唉!这情啊~! “花神悲恸,百花凋零,你这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我只好把你的结界破了。” 成玉这才刷了长长的眼睫,扑落了两颗泪珠儿,环顾了一下桃林,哪里还有胜景。只剩下十里残枝,有些不知所措。忽闪的眼眸又蕴起水雾。 折颜微叹了口气,走近她。才发现她身旁有把撕列几片的红莲画扇,上题: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伸手给她,带着温润的笑容。 “听闻上神有种酒叫仙人忘?”成玉想起了她的来意。 “确有此酒!”折颜依旧湿润的笑着,只是眼神略深沉些。 “成玉可否讨这一杯酒吃?”当时听凤九讲的时候,从未想过。她会想要去喝这酒。 “来吧~!”折颜再伸了伸手。成玉才握了,被折颜拉了起来。随他去桃林小屋。 没走几步,望这一片残枝,折颜微摇了摇头!挥了袖袍,重落了结界。在手心化了桃红色的术法,向空中抛去。桃红的术法在空中散开,化成千芳万缕布满桃林。在微亮的月色中,那里十残枝开始抽牙发蕾,不过片刻之时,便从术法的中心处如粉色波浪,涌满桃林。月色下,十里桃林复回如初。而此刻的成玉木然而行,全然不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采菊东篱 这准备入秋的青丘谷地,色彩就不那么翠绿了,田里的稻子,已有些些泛了黄叶儿,树上的果虽还青着,倒也个个硕大,饱满,只等再几许秋风扫过,给它们上了缤纷的色彩,便到了收获的时刻。 狐帝在正挥着大锄头在洞府外东边的篱笆下一片原来种了大白菜的地里翻耕,都入秋了,这是准备种什么呢? 原来啊,有昨日晚饭间,狐后打趣了狐帝说,嫁了这老狐狸确什么礼物都没收到过。这折颜都送了把画扇给成玉了。老太婆快要心酸死了。 老狐狸有点冤“这不才把湖给你种花了吗?” “那又不是你送的,那是我干孙女送我的寿礼,跟你老狐狸有什么关系?”呃~!说得也是! 狐帝似有些理亏,这辈子,也真倒似没送过什么合得了她狐后尊位的物件给她过。 “那老婆子,你喜欢什么啊?”他不知道要送什么啊? “花啊~!!!”这老狐狸,那日还信誓旦旦,要种满青丘给我。哦,我生辰一过,这甜言蜜语就都不算数了!!~? “哦,花,送!送~!!种,明儿就种!”早说,要花嘛~!老狐狸,这还要说啊!! 凤九望着正在搬了花苗的成玉和阿离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这爷爷啊,翻了大上午了,也差不多了吧。凤九接过成玉递来的花苗,还是有些担心的多望了她两眼。 前月余的时候,成玉午后她三人本在凉亭小憩,抚到阿离身上三片逆鳞,阿离喊疼。阿离和成玉说,夜华有交待过,就算是逆鳞再不适,也不可拔除,否则龙身便无鳞可护,结界永留破绽。成玉便飞奔出了青丘谷。隔日,竟见折颜抱了一身酒气的成玉送来了洞府。说让她睡上两日便好,凤九想追问是不是给她喝了什么?折颜略思后答到,她醒来若还要喝酒,便带去桃林找他。 两日后,成玉醒了。照例回复往常一般巧笑靓兮,对前事只字不提。照折颜的说话,她应该是没有喝那酒。只是 又过了几日,折颜差了桃林间的小雀儿送了把丹青的折扇给成玉,水墨晕染,未着朱红。成玉收了,只说谢过折颜上神。来青丘的第二日,就有遣云宫的侍者送了把丹青点朱砂的折扇给成玉。凤九见她使过几日,自从桃林回来后再未见成玉使过折扇。 阿爹前日里从宗府回来用晚膳时说大约要在宗府里住上些时日,便不回洞府与他们一起用晚膳。 天宫月余前出了大事,三殿下削了八部族首领的兵权,蟠龙族族长罗睺不服,与三殿下在凌霄殿缠战大半日,终是败阵。确仍不臣服,三殿下这才祭出擎天锏,废了他的仙身,打回原型,镇入西海海底。 爷爷赞三殿下果然谋略有当。小阿离也拍手称快,三爷爷真厉害。 阿爹见成玉在席间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有传说三殿下虽胜,确因结界被破,也受了重伤。具体伤势如何,不得而知。但今日天宫传来的文书朱批又是三殿下亲笔,谕拟废拙旧制,以新典重理朝纳。阿爹胜赞其治朝之理通达明智,故而需在宗府住上些时日,以配合新典施行。 爷爷说,那小子,临天君位,是实至名归。而成玉,全程不发一言,全似与她无关。凤九不敢轻易去问她,如果已喝了那酒,便喝了吧。如果没有喝,她如何能做到这般。 成玉和阿离又回到洞府外的草棚下,狐后正在按成玉教的方法,把混好的培土装到小瓦盆里。成玉则运了仙法,在培土里施了种。再舀来沟渠里引来的清泉略施浇灌。 “成玉姐姐,为什么不见发芽呢?”阿离以为种下去,就能马上发芽开花了。 “这牡丹啊,要今年秋天把根式芽种到土里,在土里育过一冬,吸收好土里的营养,到来年春天,就会抽芽发枝,再展国色天香,以衬狐后芳华啦~!”成玉拿抬了手肘,帮糊了一脸泥巴的小阿离蹭了蹭脸上的泥。 “哦~!昨个儿说,这花儿是花中之后是吗?所以,可以配外婆的花~!”阿离活学活用。 “对了~!” “那我爷爷是什么花呢?”成玉姐姐不说每个人都有花的吗? “嗯呃”成玉一时还真没找着对得上那脾气有点犟的老狐狸的花。 “成玉啊~!就别再种牡丹了,有那些就够了,剩下的大半园子,种些菊花吧。那老狐狸喜欢。” 说起这菊花,有些年月了,不知何故,竟有个凡人在桃花盛开的时节闯到了青丘谷地。大约是仕途不顺,甚是消沉。老狐狸留他住了一日,与他痛饮一番,相谈甚欢。临了,那凡人大约沾了些仙气,忽然通透了许多!喝多了几杯,老狐狸送他出谷的时候,他还一直在叨唠,这桃花太娇艳,还是菊花好,还是菊花好~! 再后来,那凡人似寻过几次想再回那个山洞找到去青丘的路,都不得而终,倒是每年菊花开时,会有位老农带了酒,来与他小聚半日,畅谈一番。 一日酒过三巡,赋诗一首;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外婆,外婆~~!!”小阿离拉回了狐后飘远了点的思绪。“成玉姐姐要种菊花了” 只见成玉,掂了指,施了淡黄色的仙法到小瓦盆。阿离那么积极,是因为他抢了浇水的差事。很认真的,把清泉淋在了那一个个的瓦盆里。片刻便等着那些菊花抽枝发芽,不一会,便有了半尺来高。 “哇,成玉姐姐,你好厉害~!”新奇的事物,总是令孩子兴奋的。 “小马屁精,快点干活,种这一片,还要好多花儿呢。” 这一忙活,便到了日上三竿。远远的见奈奈过来,以为是狐后遣她来叫他们回去用午膳的。哪知,身后还带了天宫的仙使。 “小仙见过元君”仙官一一行过礼,是有点累人。 “仙官此来所为何事?”成玉淡淡的问。 “君上遣小仙此番到青丘是接小天孙和成玉元君回天宫的,此番两位已在青丘三月有余,小天孙政课已然稍滞。请元君和小天孙即刻收备行装,随小仙回天宫复命。” “我不想回去!!外婆,我不想回天宫,我还要在青丘玩呢~!”又要回那刻刻板板的天宫,天天面对那一板一眼的太师傅。想想都不愿意! “阿离乖,这政课是要紧的事儿,不能任性。等明年,再入了夏,再来外婆家玩,外婆再给你做小鱼仔吃,好不好~!?”阿离终是他真龙一族的血脉。 阿离嘟了嘴,依依不舍。成玉示意奈奈先带了他回洞府收拾。转身对仙官说:“请仙官回天宫向君上复命,说成玉此番到青丘,还未拜访过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请仙官今日先带小天孙返回天宫。成玉不日自行返回天宫。” “这”仙官有些为难。这交待了一起带回去,这只带回去小的,这怎么复命。 “折颜上神哪确还有些小事要找花神帮忙,他那不是花儿多吗?仙官自回去复命便是!”狐后开口了。 “是,小仙便先带小天孙回天宫复命。小天孙叨扰多日,劳顿狐帝狐后!” “自己的外孙,怎么说得上叨扰,仙官请~!”狐后还能受得了天族仙官全礼数,狐帝早走了。 “小仙告退”一一拜别过在场所有上级。 “成玉,你真要去桃林?”凤九还是有点担心。 “嗯,要不,明日你领我去可好?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呢!”成玉似说得轻快。凤九听不出情绪。 “那,也好~!折颜说新做了桃花酿,算算时日,也可以去尝了,明儿,我们去桃林。” 《饮酒其五》东晋陶渊明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凌霄之战 遣云宫书房外,伽昀轻轻退了侍从,掩了门,交待不要打扰。君上下了朝会就圈批简折到现在,午膳都是在书房用的。大约也是真的乏了,就依在榻上睡了。 这伤还没好全就开始拟废拙旧制,以新典重理朝纲。这近月余,虽已近秋,夏日余威还在,每日政事繁琐,虽是补药山珍的进养,还是见消瘦许多。才走出书房,便见去青丘的仙使回来复命了。赶去一揽芳华安顿好了小天孙后又马上赶回遣云宫看君上是否已醒。 今日倒是睡得稍安稳些。 伽昀轻推了书房的门,张望了一眼,有些踌躇。这元君不但没有回天宫,还去了折颜上神的十里桃林。这要怎么回禀君上才好。 伽昀叹了口气,重新掩好书房的门,侍立在侧。神游回他为仙数万年所经历的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日 。 那日朝会,难得的所有朝臣文武百官悉数到殿,三拜九叩之后,君上便示意伽昀宣诏。 撤蜃龙部封藩之地,改封计都为镇天抚远大将军,进一等候,加封世袭。蜃龙部兵马留用,再多统领两部收编待整之散兵。 撤潘龙部封藩之地,改封罗睺为护天大国公,进一等候,加封世袭。藩龙部兵马分二部由天族亲兵编化,驻镇边防。 罗睺不服,当殿大放厥词谓:“若非帝君偏袒真龙一族,禅位与尔之祖父,世袭至今,尔等可有此实力一统四海,君临八荒。尔父尚知谦恭我等元老重臣,时时封赐,礼敬有佳。你这浪荡子,老朽本欲以小女许之,托举一番,成你天君之尊。你倒是不识抬举。想我藩龙一族哪里比不得你真龙一族尊贵之荣,今日,我便灭了你这不是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振我藩龙一族为天族之首。” 计都及一众老臣本欲群起而伐之,君上确喝止:“此乃我真龙一族和藩龙一族之纠葛,众卿不必参与,今日在这凌霄宝殿,本君便与其一争高下,以正我真龙四海之尊,一统八荒。此后,若再有不臣,休议本君起兵伐异。” “好!有种!” 罗睺不想君上竟有此气魄,兴尔应战。做天君丈人,怎比得过君临四海,之尊八荒,神仙,还有万万年! 伽昀眼见君上步下殿焦急不已,而连宋已随罗睺到殿外对立而峙。这该如果是好?!这君上昨日派天枢出兵,可是已打算好今日要和罗睺一较高下?这帝君可解?对!找帝君,司命星君何在? 准备决战的二人已在殿外对峙,文武百官怕事的已远遁无影,好事的,在殿角柱后围观。而计都在殿门外,二人旁不远驻立。 这一战若说不必,也大可不必。即已是帝命其政,便是天命。若说须此一战,他真龙一族自其父继位后确实多受部族牵制,也确实有损天威。若他能胜,此后天界必得焕然一新之景。 而伽昀也总算在景台下的栏杆后找到了躲在白玉雕栏后的司命星君。 “星君,可否请星君速去太晨宫请帝君前来?”伽昀急啊!! “帝君今儿临的是《兰亭序》,这会怕是还在运笔呢,不急!”这大半个月,临的都是这帖,说是藏气。谓之“清风出袖,明月入怀”。 这都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了,再这样下去,司命觉得帝君啊,就快成一块会飘的石头了。每日到太晨宫请安,帝君都只是淡淡的首肯,听完禀告,挥手示意他退下。小鸦儿昨儿回来,说成玉没回青丘,去了桃林。等过了今儿,了了这桩事儿,等去接小天孙的时候,是不是想个什么理由,把凤九殿下给弄来天宫住几天。 “这怎么还对着呢?动手啊~!!”他这文官星君,还真没怎么见过武斗。若水大战那场面,能找个地儿保住小命已经是用尽心力了,哪还有时间欣赏。 “星君!!”伽昀可急了,这星君素日里和君上怼是怼惯了点,可是是自己人啊。 “不急~!急什么!看看你家君上,多帅气!”他都借了神兵了,咱们躲在这看看表演,急什么!什么时候借的,他怎么不知道? “”看星君这态度,怕是有底吧。伽昀很是忐忑。也只能趴在栏杆底下一起观战。 二人对峙片刻,见众人已散尽,只有计都立旁观战。 罗睺甩了宽袍,扬了手,化其兵刃霸刀“新亭候”,此刀是藩龙部传世之宝刀,亦是上古神兵之一。而君上亦抬手化出配剑,此剑通身似琉璃铸就,冰蓝通透,闪着冷冽寒光。名曰:“无影”,取极寒之地天地初开之时寒冰之魂化炼。 罗睺讥他:“竟然不用你真龙一族轩辕宝剑,当真狂妄。” 连宋不受他挑拔,只是抬手,示请。今日,便一役永结! 二人同时念诀,开结界。伽昀和司命只觉仙尘滚滚,风云对涌,赶忙低了头,躲了下来,再爬上雕栏,他二人已战在一处。 罗睺体形魁梧,使着霸刀每招都如虎啸龙吟,大斩大劈,攻势甚猛。而君上轻盈,迅疾,招招凌厉果决。数十回合下来,那罗睺并没有讨得什么便宜。反道是大劈大斩,到后来,似有些体力不支。也难怪,这罗睺本就算是老天君一辈之人,神仙,虽然万万年,但也终亦有生老病死,不脱轮回。招式上讨不到便宜,自然较之英姿正盛的君上,定是渐落下峰。又是几步,君上持剑连连攻其左右,罗睺大刀左右对挡,迅不及剑,连连退败。不敌!罗睺脸色阴沉。 “罗卿可还要继续与本君一较?”君上亦收了剑势,问之。 罗睺起身,缓收了霸刀。“既若如此,今日定见高下!”说话间,便现了真身。一条灰赤色的藩龙腾与空中,嚣叫天宇。天宫那软玉云彩,瞬时乌云压顶。只见君上也收了“无影”化身腾云,带着瑞云,银龙在天。 “伽昀,你家君上身上怎么会有伤?”司命看着那银龙与那灰赤龙在天空对峙而翔。 “啊?伤~!我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伤,怎么会伤??我自幼随侍太子殿下啊,这跟君上才不足半年呢。 “左胸口,少了片鳞!”这可有点麻烦,天族只有真龙和藩龙两族有龙鳞结界。不可有失。而真龙自带瑞云,此藩龙不服,便在此处。除瑞云之外,两族并无差异。 “啊~!!!这,这~!”这怎么办啊~!你个文官,急死也没办法啊。 转身还想请教,确不见司命身影,星君,你这个时候闪人,是个什么意思?? 整个天庭上穿风云色变,云雾间电闪雷鸣,而两条龙缠斗其间。三十三天,各宫阁仙蛾侍者皆步殿而出,纷纷观望。 而一十三天临帖那仙,似泰山不动,运笔若流水而过,书墨若行云而涌。待司命星君急步进书房,确见还有五字未完。司命揖礼,微待一旁。 稍片刻,那仙搁了笔,才抬头望司命。 司命再揖礼,回:“帝君,恐还需您老人家亲临凌霄殿以测万全。” 那仙抬了只眉毛:“何故?” “君上龙鳞有失,结界有破绽,二人武值差距不远,小仙恐有闪失。”司命据实已告。 “擎天锏可有出?”这小子,不用借之何故? “君上未曾祭出擎天锏!”那不是,三锏废了,下午就可以去接人了。顺便把凤九殿下带来天宫。司命对着这石头仙,快要闷死了。 那紫仙略思,起身拂了袖袍:“走,去看看。” 而那在天空中缠斗的两条龙,还未决出胜负。近身纠缠良久,罗睺终还是发现了,他左胸口那缺一块鳞片。 罗睺暗衬,刚才对战,还没发现。这小子结界有损,竟然还敢与我对战。当真是不要命了。好~!今天我就屠了你这真龙,位暨四海八荒。 闪身,灰赤龙化型,又回到景台。化出霸刀,再战。而银龙也落地化身,剑光旋舞。支运招而攻。 十几回合后,罗睺终还是找到他结界破损之处,运仙法于霸刀之刃,使尽全力,向他左胸砍去。而就在此时,连宋亦使了剑,疾厉的穿过他的结界劈向他持刀右臂,齐肘断之。 然而,那霸刀,还是带着攻法卡在他结界的破绽之处。 那霸刀随了断肘,应声落地。罗睺因痛,匍匐在地。而那银龙的结界,如冰裂一般的纹路,快速布满周身。再如碎裂的冰屑掉落一地。 而他周身,尽现如鳞纹的细细血痕。 忍了痛,手似的些微抖:“罗睺,你本我天族贵支,战功赫赫,怎奈你不臣之心早有,今日,你可还有不服?” “成王败寇!早十几万年,我定叫你真龙一族匍匐脚下!”这权力啊~! “你,本已是八部之首,还不知足!妄图不臣。善营谋权,一双儿女,均为你所用攀附,丝豪无血肉之情。那今日,我便废你仙身,去下界修习化炼吧!” 便化了擎天锏在手。 运仙法催动擎天锏,运锏而劈,而身上那细布的血痕运功而密密布出血点。 两锏而下,罗睺已奄奄,化出原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天枢星君 从南天门直望去凌霄殿,今日的天宫,没有了那琉璃软玉的天,风云会稽,雷鸣电闪。 南天门守门的神君也都纷纷注目,听说君上和罗睺已在凌霄殿前战了有些回和了,不知情况如何。 忽闻天马一声斯鸣长啸,一银甲神君驱灰色天驹疾驰而至。南天门前,立马扬蹄,挥示以宝剑轩辕:“天枢星君,在此!事从紧急,吾驱战马入宫,尔等退立!”南天门众神君立刻退立一旁。挥剑在侧,紧驱战马,飞驰而去。顾不得四蹄血污,印一地血掌,踏破云石路阶。 他是天枢星君,原太子亲兵领将。现任镇天神武大将军,昨日得摄政君上之令,持轩辕之剑收藩云部撤藩之散部。 夜急行军千里,至藩龙族封地,稍整至天明,便派信使通报,竟遇罗睺之子罗奕领兵叛乱,斩杀信使。其以三千亲兵,抵其藩龙部精兵一万。 周旋对峙,被困于藩龙族领地。本无生机可寻,天枢欲以三千亲部,誓死绞尽叛乱之军。即使以三千换其五千,则天宫不至于危卵之上。而乱军之中,竟见藩龙族部,左右两翼竟互攻相敌。乃藩龙族右将军甄平反绞叛军,归臣与他。 中帐内,甄平托罗奕首级献上。天枢欲速归天宫,不与他多做话语。不想他竟长跪不起。承一物请托交于藩龙族公主,言:“甄平此生虽有辱公主,弑其兄,是以为忠。望君上念公主纯善,厚待。甄平自知无颜以对,以命偿罪!”言毕便提剑自刎。天枢细看,承托之物是一女子纯白发带。叹!红颜总是英雄冢。 天枢心系君上之危,留左右先锋镇叛乱之军。孤身策马,奔回天宫。 待他策了天驹,沿中轴一路狂奔至凌霄殿下。飞身下马,跃上景台。见君上浴血一身,天丝尽染。挥锏而斩,那罗睺已现原身。 那是擎天锏,再一锏,这罗睺便仙身尽废,坠下凡尘。这第三锏确重重的斩在了飞扑过去的着白色衣裙女子身上。 “龙儿!!”那罗睺挣着原身,蜷护着女儿。 那擎天锏本就是上古执法之神兵,三锏废尽上仙修为。且不说公主无武值修为,光是这招式之力,已叫她五内俱震,口角丝丝血涌。 “我此身骨血,受之父母,无以为报。请君上念我父三朝之臣,虽起异心,终未为祸,此三锏,小女代受一锏,望君上从轻发落。”气若游丝,无论如何,是生生之父。 君上提着锏,任血水随锏而滴。 天枢急步驱前,单膝跪礼:“禀君上,藩龙族部已降。” “可是罗奕自愿?”看天枢银甲血染,似有过激战。 “呃罗奕不臣,领兵叛乱,困臣于藩龙部腹地,藩龙部右将军甄平反绞叛军,取其首级呈于中帐!臣才得以速回天宫。”天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刻迟疑。这不像他,竟恐惊了那气若游丝的人儿 君上不语,似在思虑,当如何处置。又似伤势以然过重,那血,顺着锏似红色小龙弯延而注。真龙结界已碎,又运功连斩三锏。天枢心说不妙,正欲起身,先将君上送去疗伤。 确见君上已然不支,落了锏,确未落地。那神兵自己飞去已上了景台的帝君处。那紫仙从容收了擎天锏。捻指做了结界,圈君上浮与空中。 “三锏已尽,罗睺原身,镇去西海海底。”那天地共主,代行诏令。 “小仙领命”司命领诏而去,唤天兵来押。 “天枢,你速送藩龙族公主去下界寻终南山辅极帝君,他处有千年寒冰床或可救她仙身。” “天枢领命!”便揽了已昏迷的公主,横抱出了景台。飞身上了天驹,绝尘而去。 “伽昀,速去请药王。” “是!”伽昀终才能回过点神,在雕栏后就答。 转身,对那一衣血红的小子说:“你!跟我回宫!”便带了结界,化了烟云一同而去。 伽昀有点懵,这帝君只说回宫,那是回太晨宫,还是回遣云宫啊? “星君,星君~!!” “遣云宫!!”这还要问,你们家君上!弄去太晨宫,治好了,再往遣云宫搬?这怎么当差的!这还要问,还要想!! 天枢揽着藩龙族的公主策天马自凌霄殿飞驰而下,灰马,银甲带着那公主随着疾风飘舞的白色裙纱。一路惊散一众仙蛾侍从,这凌霄殿究竟发生了什么?昨日才从诛仙台救下的藩龙族公主,此刻,为何又在天枢星君怀中? 天枢此刻自是顾不得那许多。怀中这人儿,轻得像白羽。揽重了,见她紧促了淡眉,怕是伤着她了。揽轻了,这疾驰飞奔的马背,他恐她飘了去。方才,不容多思,接诏便一心救人要紧。此刻,才有些慌乱。怎地,这弱弱的娇儿人,竟比那千军万马,战鼓斯鸣要棘手得多。 白纱的裙,染他银甲上血污一片,他来不及分辩哪些是她的,哪些是他的。只觉得那血,红得刺目。终至南天门下,正逢了守门神君换岗。等不得那许久!紧驱一记,让天马一跃而起,腾空而跨,在南天门众神君的惊惶目光中,离尘而去。 他是天枢星君,自幼被瑶光上神收养,不知身出何方。 少时随瑶光上神住在昆仑墟也曾随墨渊上神修习。七万年前若水一战,瑶光上神领素锦族佯装突围,不幸战死疆场。大殿下到府抵致奠时,见他聪颖,颇识得兵法之理。便领他回了天宫,做了太子夜华的武修伴童。 自那时起,他便军中习修,阵中厉练。太子夜华一板一眼,少言内俭,帅酷闷骚。那他,就是闷嘴的葫芦。除了兵法,阵型,能竹筒倒豆子三书七卷不重两样。其他,再多一句,不愿启言。 他见过她。昨日领过君上召令,准备回居所换了战甲去百日草场点兵。才出中殿不多远,便见这公主携了侍女来见君上。天枢停步揖礼,她便微颔首而应。 这天宫里,各族公主,仙官,女眷天枢永远是距了五步之遥便施礼。除了裙衫冠服,便能得出品阶,分得出人物,长相如何,对他来说,真是很不需要记得的东西。反正,天族冠服品阶森严,光看衣着,便分得出位阶,按阶而称,绝计不错。 而那些仙蛾的宫衫,按颜色便能分出是哪宫的。只是这帝君宫里的现在换成绿色了,不久前成玉元君宫里也换成了绿色。叫他好为难了一阵子。每每要多问一句:“敢问仙蛾是哪宫所来!”还好,也不是天天有仙蛾让他能问这句话。便是有了,他也赶了伽昀去应。 他自认莽夫,衬不得那些娇蛾。自幼神力,单手挡五六个天兵都不在话下,舞刀弄枪惯了,怕是动作大了,那些水做的人儿,碰坏了,撞伤了,可不知怎么才好!远些的好! 而这公主,他倒是没能凭冠服认出来。一身素白的纱裙,连暗花都未绣着。只是用了素白的绢纱浅束了发起来。天人之姿,确冷淡疏离,是的,那种冷淡,如寒夜之月,闪银辉之耀,却远在华宇。观其气度,能自由行出这天宫,想来必是需行礼之人。便在五步之外,揖礼便是。 待他准备出宫,听到伽昀称她公主,便暗踱,原来她就是那藩龙族的公主。如此佳人,怎落得姑婆之称? 这一日千里的疾驰飞奔,在一个时辰之内,把她送到了终南山。辅极帝君施了术法,封了锏伤,派了道童领他进一处古墓。授法予他,做结界封公主在寒冰榻上化炼三百年,能保其仙元不散。 她怎么这么轻?还是女子皆如她一般,轻若鸿羽。放她下榻上,他的手都有些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挪了她下榻上。只好先放了她平躺,再换了右手来托她的后脑,轻轻的,只用了三指,扶在她颈脖后,顿了顿,敛了他的气息。凝视着那苍白的面容,若不是还紧促的眉,让他知道她还活着。他似连那若游丝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托了她的颈脖,才能抬得出他的臂膀抽出再加三指,一起托了她轻轻放于榻上。 那唇边的血渍,似已干,让他觉得太扎眼,低头想寻身上可有物件能帮她拭去。确是一身银甲,寒光凌冽。轻抬了手想拭,贴近了那白晰娇嫩的脸儿衬得他那满手厚茧不由得缩了缩,蜷了指,用指背帮她拭净唇角的血污。 这才起身,按辅极帝君放才所授之封印之术,落下结界。稍片刻,见她淡眉轻展,沉沉入眠,幻化真身,是一条纤弱的白色娇龙。天枢又在侧守了半响,确定她已经封印入眠,准备回天宫复命。才走出两步,又转身,把他战时结防的结界布下一重。似放心些,转身打算回去。道童原本也引路而出,这天宫星君下凡,怎不能礼敬有佳。只是这天枢,两步一结界,着实把这道童给恼了。干脆先出了古墓,候着。 辞了辅极帝君,便出了山门,翻身上马,策马扬蹄,自山巅踏云而去。山中有樵夫,偶然迎光而视,似见云海间有一银甲神君骑神驹现世,转瞬即逝。 等在百里草场卸了鞍具,交待马厩司职好生侍候神驹,这两日,急奔尽万里,险些累坏它了。 待到南天门,掏令牌时,确掏了那绢丝的素白发带出来。这是她的。罢了,且等三百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裂鳞 天枢来不及换了战甲,这终南山一去一回,用了三四个时辰,进了南天门便急奔去了遣云宫。见伽昀侍立在殿外,料想应该已无大碍。 “君上可是已卧床休息?”阖宫静谥,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哪能睡啊!周身是伤,帝君做了结界,浮悬七日。待伤口稍稍愈合才可坐卧。衣袍里外三层全部沁浸血水。帝君用了仙法,替君上封了伤裂才算止住了血。药王炼了三层创药做疗伤结界,现正在里面炼着呢!帝君交待这七日,政折都压着不批。若有紧急,便报于太晨宫,司命星君这几日则在遣云宫分理政事。” “无大碍便好!你且好生侍奉,我回去换这一身污甲。”天枢这才安心些。 “你这两日也着实辛苦,回去休息两日吧!有我这这候侍着就好!”他二人,一文一武,自小在太子夜华左右,也亲如兄弟。 寝殿里的那仙盘坐之姿在四层结界之内浮于软榻之上,调息待复。苍白着原本儒俊的面,唇不见一丝血色。已然换掉了那血红的天丝长袍,唉!可惜了小七织了那么许久。换这一身雪白的中衣,隐隐的,似还印了些些若有似无的未干血痕,状若龙鳞。 而自耳后颈脖之下,那未愈的裂伤还带着腥红的颜色。这周身的血,怕是流了有一半不止。 帝君化仙法带他回了寝殿,便是做了结界,那血还是未曾停的涌,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全身像有小蚂蚁在爬动,血随着衣角,滴落各处,再顺着结界的边缘积成一片。 难得见帝君似稍有恼怒之色,微绉了眉,问他:“何需如此勉强,通身裂鳞,可还舒坦?” “若得两全,帝君,可愿一博?” 他竟还能给得出那风骚一笑,只是笑扯到了耳后那细细密密的伤,多绽裂些,又痛得呲牙。换那仙自嘲一笑,是啊,博不过天而已。罢了,何须笑他。自此这天君谁当行,阿离太小,把那元贞接来,厉练两年。会批简折了也就闲适了。 “帝君这可是不打算救我?”血快流干了,笑话也看了。这是想疼死我不成。 “救活了也出不了天宫,凡人都能一箭射死你。这万万年就每日去太晨宫陪我弈棋吧。”说罢,抬单手,掂指蕴了银辉的术法在指尖施予他胸前。银辉的术法便顺着龙鳞之裂依次修复,衣角的血滴渐止,而结界下,积鲜血一淌,若红玉之盘。 出不得天宫,如何去接她。 微开了眼,只剩落寞。碎了结界,流干了血,挣得这一丝两全之机,老天爷你也是不给的吗?进别馆他或有些恍惚,没有看真,那是她。而从司命身旁奔出南天门的那人,他不会看错了。为什么?不停的想走近她,确越拉越远。 那几万年,他小心的守着,各种花儿,草儿,虫儿,鱼儿,能引她每日早早来他殿里。再那几万年,每日笑着扭着,能在太晨宫里时时见她巧笑靓兮,娇蛮的嗔他,便也足够。她喜欢嗔他,喜欢赖他,冲他真的假的发脾气。确从来不愿深深的看他。他不懂,为什么她总要躲。那沙漏不小心逼出来那眼底藏的情,是给他的吗?他要。 依在榻上那仙,微启了眼眸。这天丝的袍子,多置几件吧,倒是穿惯了,并无不适。微转了脸向窗外,这一盹儿竟打到日暮时分了吗?耳后的颈脖上那些细密腥红的裂痕已结痂愈合,这月余,已退了痂,留一身淡粉的浅浅细痕。 仙使可从青丘回来?药王撤了结界他就想去青丘,竟然被伽昀和天枢拦着。天枢那家伙,竟然说,上次我骗他出兵,让他有失护卫之职。这次,若是只有药王的结界能阻我出天宫,他犯上不敬,断了我的腿足也要留我在天宫。罢了,一身狼狈,亦不想让她见。 微叹口气,扔了那未看完一直捏在手里的简折到案台上,有些些沮丧。原来这王座,从来都是叫人身不由已的,而这道理只有坐在这位上了,才会懂。 书房里简折落案的声音惊了神游的伽昀,敢紧的回神,推门进去侍奉。 “伽昀,怎么不早些叫我?” “君上,您这身子还没调养好,见您睡得沉了,想您多将养将养!” 再这样,明儿他就要司命星君把能分走的折子,全都分去阁老处。什么什么大事儿小情的,都要奏。在简折上画个圈儿,也要拿起来,批了再放下呢~!!文武百官,一人一个折,君上就一双手,一只笔。你家陈芝麻,烂谷子那点破事儿,都要往上奏!!这可不行,既然用新政,新典。可别想着累坏我这君上。先去烦那群阁老,等阁老们众议了,再呈君上决议。 要司命星君去好好教训下那群阁老,认真点儿~!别啥事儿都等着君上批复,您这十二位,可不是当年八部族长,有地,有人,有军权。再不认真做事,麻利干活,拿出点本事,承担点事儿。分分钟让君上撤了,换有能力的上。 伽昀可宝贝他这君上了,那可不,跟着太子的时候,这位三叔就没少教太子夜华,又平易近人。这大半年,跟着君上身边儿,亲眼见着他把这一团乱麻的政事理得条条顺顺的,就是把自个儿折腾得不成人型,伽昀不干了。 伽昀本来还不敢这么嚣张呢,那日见天枢急了,竟然莽脾气上来了,说打断君上的腿,也不给去!好~~!天枢有种!!我也不能孬。别的道理,他伽昀可能懂得不多,但是,能得一盛世明君是四海八荒百姓之福,他懂!凭什么半年就看得出他明君啊~~! 明不明君的,伽昀不懂,他也不可能懂!但他懂,百姓不管是谁当天君只求不打仗。而像上任天君那样,遇上事儿了,不是娶侧妃就是嫁公主,也是搞出来多少风波,多少事儿。拆了多少对有情人。不是这样,也没太子夜华娶白浅上神这样的神配。唉~~!这君上,半年,干的活儿,他可是看在眼里,敬在心里的。这君上啊,啥都没得说,就是那颗心啊,现在在青丘呢 可是,拦得了一回,这仙使说,元君去了桃林,这事儿,要怎么回啊~!要不,等天枢来了,再说?? 见君上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醒了醒神。伽昀递了块湿的帕子给君上,让他拭了拭浮汗。 侍立一旁,把未批完的简折摊好了在案上。君上既然没想着问,这事,就先不禀!!伽昀,你这差可是越当越牛了哈~!没几天,就学着知情不报了!!哪敢报啊,一会我拦不住,天枢又不在,给君上一激动,跑出天宫去可怎么办?!!司命星君说了,他这会儿,可是凡人一箭都能要了他的命!!说我欺君罔上都行,反正~!!为人臣下,就得忠心护主!要不,一会,我去跟天枢商量,要天枢去把元君给绑回来?? 直到侍从进来问伽昀,晚膳传在何处时,都未见君上问起,伽昀才舒了口气。这秋燥,君上也没吃得什么进去。伽昀死活劝了半天,让他多吃了碗粥下肚。还是打着药王的旗子,这不,还有三碗汤药未进,须用过晚膳半个时辰才能喝。这会儿,怕是温得差不多了。伽昀端了,送到案前。 今儿君上倒是痛快,没嫌弃药苦。都是些养血气的药。一日三餐,每日三碗,用司命星君的话说就是:“您自个儿不知道自个儿放了多少血吧!拿这碗盛了,怕是至少也有个二三十来碗了,让你喝点药水,补补血,你倒嫌它多!” 伽昀高兴了,今天这差着得轻松点儿。觉睡得不错,晚膳吃得不算多,好歹比昨天强。这药不用哄就喝完了!赶紧递了帕子过去,再递了清水。 “伽昀,这药明儿不用喝了吧!”喝了这月余了,苦死了! “是,药王说,吃完今天这三碗,从明儿开始,就改药膳调理。是药三分毒,用则不可过猛。”这人都瘦了一圈了,可得好好吃点补回来。 “你去跟天枢说,要他准备一下,明儿跟我去趟青丘!”这小仔子,不禀我就不知吗?要回来,不早禀了。到现在都不敢说,肯定是没接得回来。明儿不用喝这劳任子药了,他也等不得了! “啊!君上,您不能出天宫~!”这就知道了?? “嗯,那你去叫天枢来打断我腿吧!”斜斜看了伽昀一眼,从案上摸了扇子在手,翩扇几许。这秋老虎,是有些燥热。 “元君不在青丘”天枢也就那么一说,谁真的敢啊!!!! 停了扇儿,有些怔的望了伽昀。 “在桃林”天枢,你一会别骂我!不说君上也知道!! “那明日去桃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桃林三弄梅 晨曦中的青丘,陇了轻薄的雾。已经入秋了,这日头上来,还是毒辣。只是这清晨,有丝丝凉意了。这一湖碧波红莲,盛放一夏,此时都捧了莲座出来了。昨儿仙使领走了小阿离,成玉说不愿回天宫,想去桃林住几天。 凤九没敢多问,就应了她。去桃林住住也好。这青丘谷地,哪哪哪也都逛遍了。她也想去试试那老凤凰的桃花酿。 一大早,凤九就去吵了成玉起来。 成玉倒似没睡好,大早吵她起来,嘟嘟囔囔的。 “不说桃林不远吗?怎么要这么早起?”昨夜入不得眠,过了后半夜才迷迷乎乎小睡了会。困死了! “去叨扰那四海八荒第一风雅的折颜上神,得准备准备啊~!” “准备什么啊?”她那日可就那样闯了进去。喝了那酒,怎么也没效果,什么都记得真真儿的。这折颜上神的药,唬人的! “准备水,准备茶,准备时蔬瓜果~!那四海八荒第一风雅的折颜上神啊,刁嘴起来,那可是一绝!这泡谷里的茶啊,还非要侧山那泉的水。有茶没水不要,有水没茶不收。可难伺候了~~!”凤九啊~!跟她姑姑一样,野惯了,可受不了这矫情。她觉得啊,这水甜有甜的好,苦有苦的妙,这青丘,这谷地,一草一木,都有妙处。苦水性凉,甜水回甘,对了那天的口味,都是美的。 “这样啊~!这折颜上神倒也真是风雅之人。这茶跟水,确是需讲究得多~!”原是懂琴,懂茶之人啊~! “老凤凰,讲过一大篇,我一字没记住~!什么山水,泉水,河水的~!分那么细~!!多矫情~!!”我青丘千野,哪的水不好?要分得这般仔细。 “那可不一样~!分清了,那才能称为雅~!!茶情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成玉先生,又开始教书咯~!! “行行行,成玉先生~!您停!停!停!留着跟那风雅老凤凰矫情~!我看这典集经卷已经是眼晕头花了,先生~~~!您就饶了我吧~!”凤九去拎了陶罐分了一个给成玉。 “走吧,今日有你一起,多打了一罐给那老凤凰。反正我们去也要喝。不过,这也真是奇了~!一样的茶,经那老凤凰一泡啊,就是不一样!也是一绝!”她只爱喝好喝的,管你那么多门门道道。 “要你打水,你那么多意见,又知道茶好喝?”成玉接了罐子,继续茶艺术教学“这泡茶啊,用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这侧山的泉,便是这上等的山水了,上神他识货~!你去打泉水,我去打天水~!!既然上神是识水之人,那就给他准备点好的!” “天水???雨水?”今儿没下雨,天儿好着呢,凤九懵懵的。 成玉轻笑了笑~!这人世间天潢贵胄家的闲情女儿才能矫情的玩意儿,这旷野青丘的小女君听完,怕是要疯了~~!! “这雨水啊~!是最次等的天水了。这雨,雪,霜,露都可化水,这雨落接之,叫无根之水,取陶罐接之,不沾金铁之器,用来煲汤熬药,最是合用。因其未着泥气,所以比之山水,又多纯美。泡出来的茶啊~!不会抢了茶的性子。而这雪,霜,露,就又得细分了。落在哪些上面,就带了那物的灵性,气味,秉性。我就最爱那红莲上的露水,带着莲香,泡了茶也有若有似无的莲香。冬日里,红梅上的雪水也是不错的,那种冷冽的味儿,特别有风骨。” “哎哟喂~!我的花神娘娘~!您雅~!!!去花儿上要那一滴滴的水,这一罐,你取到何日?刚才还嫌我吵你好梦,那您是打算啥时候动身?”凤九听着,确是要疯了。 “你自去打你的山水去,不劳你操心!”成玉拎了罐就去那一湖红莲的碧湖了,凤九也懒理她矫情,自己爱折腾,又不须人伺候,矫情才有矫情的雅趣~! 今儿是取不了红莲的露水了,都开过了!这莲叶上的水也是不错的。清心解暑c散瘀止血c消风祛湿。 到了碧湖边,端了陶罐,冲那湖红莲招招手,个个听话的甩了露水给她。她可是花神娘娘~!!没上天的时候,花都得听她的,想要哪花的水,哪花敢不给~! 顺手点了几只新出的莲蓬座,这新莲子,也是绝品。一并带了去吧~! 临近响午,秋日的阳光爽朗的洒落在桃林间,映得小池塘边的茶台也像着了粉色的光。折颜拿了小钳子从小炉中辙了几块黑榄碳放在小石垫上,顺手拎了那荥经小砂壶浇灭那几块还未全燃的黑榄碳。这露水,带着莲叶特有的清香,浇在碳上,微腾一阵香烟。又把壶放回炉上,任那余碳把水沸干。蒸腾的水气,缭绕莲香。确是个雅人儿啊~!想到收了莲叶上的露水来。他倒是有想过,收桃花上的露水,倒底还是没动手。这俩小丫头在这,兴许明儿赶她们去收来,试试。 这两小囡子,一早过来了,吵着说带了好水,要他试茶。才升了红泥小炉,泡来试试。凤九那丫头,味倒是喝得出来,知道哪个香,哪个醇,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成玉那丫头应该是行家~!倒还真让她给雅过了老凤凰咯~!他这里,茶是任取。成玉说要用明前龙井,他没使过的水,想拿来泡铁观音,应是不错。 而相较之下,这莲花露水还是更衬明前龙井,铁观音自身香气已足,倒透不出莲叶香了。 一早喝了一肚子绿茶,饿得倒快了。凤九带了几块茶点,也不顶事儿。去钓了条鱼给凤九,既然喝的是明前龙井,就让凤九烧道西湖醋鱼。那小丫头,烧鱼还真是一绝。现在俩小丫头到厨房里准备煮午饭了。 这不,刚收了鱼杆,才记起,这炉还沸着水呢,也就只剩这半壶了,就着莲叶香,深吸了口气,望这十里桃林,灼灼其华。心情不由得大好~!抬手化了古琴,摆上案台。今儿给这雅人儿带了雅兴起来了! 名仕之乐,便在这风雅之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乐茗酌。合者得其二,已是知音难寻。更难得是雅人互赏。将将品茗,此刻闻琴,折颜抚弦奏一曲《梅花三弄》 。难得古琴可以奏得如此轻快,跳跃。那可不,今天心情好~~! 当曲乐奏到第二弄,桃林外传来一阵清亮的笛音合奏,这《梅花三弄》本就笛曲,由笛声奏起来更显轻快。折颜轻笑了笑,以乐合乐,破他桃林结界的,定是用了那把银笛之人。这才来了我桃林半日,就等不急来要人了?小女娃躲来这里,见不见,不是我老凤凰说了算的哦~!运了功法落于弦,弹一道音波去林外。天枢见音波弹来,闪身进前,挡了乐音之力。 这上神,也没认真,只是阻了他们进桃林。乐未止,音再合,来者竟把笛音奏得婉转低沉,如吟似诉!合他琴曲悠扬之调~!用笛拟萧合曲,也是知音弄乐之人啊~!琴笛共奏,三弄梅花,曲终竟有意犹味尽之感。罢了,他这笛音,只见攻法,全然不见守式,想必便是伤在此处。折颜顺抚了一弦,去了结界。放了他三人进桃林。 连宋收了银笛,这十里桃林的上神,是个通达之人。伽昀和天枢就有点不明白,怎么都不需要通报,君上闻那琴音,便化了银笛出来合奏。这上神先是不许,尔后又准。这一来一往间,有何玄妙,当真是不懂。这曲乐之赏就在这心领神会之中。攻守合曲之间,已然明了。 久闻上神十里桃林之盛景,确未曾亲临。这伽昀倒是随夜华来过几次,在前面引路。 确闻上神琴音又起。 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 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轻摇橹。 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 相思苦,佳期不可驻。 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 今已暮,采莲花。 渠今那必尽娼家。 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叠。 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 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 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 故情无处所,新物从华滋。 不惜西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 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裴回江上月。 裴回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 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路几重。 又是一首《采莲曲》,连宋和乐而咏,面露欢悦之色。 天枢听得一头水雾。这上神的招,大概也只有君上能解了,他阵前以一抵百不在话下,这文对曲攻,算是把他弄懵了。 伽昀在旁边开心了。 “这上神在帮君上呢!” 天枢就更不懂了:“怎么帮的?就弹了首曲子,君上吟了首诗,就好开心的样子。” “上神说元君心里有我们君上呢!”这两只跟在连宋后面,细细的咬耳朵。 “这上神什么时候说的~!?”只听弹琴啊~!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快,君上到前面去了,跟上~! 确突然见似有旋风卷了桃花的花瓣纷飞袭来! 天枢心说不好~!这攻式甚微,只是君上现在连凡人之箭都受不得。何况这仙法! 今天,就到这里咯~!目前为止,此篇最为矫情~~!!想听古曲的亲,可以自行百度,下附注解,以便阅之。 橄榄炭,以乌榄剥肉去仁之核,入窑室烧,逐尽烟气,碎之莹黑,俨若煤屑;一经点燃,室中还隐隐可闻“炭香”,以之烧水,焰活呈蓝色跳跃,火匀而不紧不慢;如此核炭,最为珍贵难得。余者如松炭,杂炭,柴炭,煤等,就没有资格入工夫茶之炉了! 莲即荷花。诗歌通过对采莲女子的形象塑造和心理刻划,表现出她们对征夫的深切思念和无限幽怨。诗人热情赞美和平宁静的劳动生活,对劳动人民所承受的战争苦难深寄同情。这是一首以七言为主的叙事诗,按情节的发展,可分为三个大段落。 “采莲归,绿水芙蓉衣”,全诗采取倒叙手法,实是故事的结尾。采莲归来水湿衣裙,芙蓉指的不是荷花,梁元帝的《采莲曲》写道:“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绿水芙蓉衣”,在读者眼前所浮现的正是面如莲花,衣杂荷叶香的动人画面。这个开头短小精彩,有着高度的艺术概括力。 从“秋风起浪凫雁飞”句起,到“还羞北海雁书迟”句止,为诗的主要叙事部分。这一大段中又可分为几个小层次。首先“秋风起浪凫雁飞,桂櫂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轻摇橹。”点出了时间c地点和人物。在秋风吹起层层浪花的溪流里,采莲女子驾着小舟轻盈地向莲塘驶去,受惊的野鸭c雁儿阵阵飞起。生活的如平静的水面般美好,其实那“秋风起浪凫雁飞”,已激起她内心情感的涟漪。“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相思苦,佳期不可驻;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为第二个层次,先写采莲女子极目远眺,只见绿叶红花,一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这景致与从前一样,物是人非,令人感慨。舟儿渐行渐近,莲塘里飘来歌曲声,越来越清楚,声声诉的尽是相思苦情。这目睹耳闻,使采莲女子胸中掀起了重重波浪:美好的日子不会久留。她思念,她怨尤:“塞外征夫犹未还!”“犹”字颇具分量,表达了离别已久远思之切,怨之深。“江南采莲今已暮”,既写实也兼比兴,意为光阴易逝,就像采莲,转瞬就到黄昏;人生短暂,倏忽就到迟暮。这里通过对采莲女子相思苦的描述,揭开和平宁静生活的表象,使人洞见处于太平盛世的劳动人民的真实的悲苦的一面。可以想象,生活在富饶美丽的江南女子,若不是对外战争使夫妻分离,她的生活本应是幸福美满的。“今已暮,采莲花,渠今那必尽倡家。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这第三层是写采莲女子对征夫表白忠贞的爱情和宽慰征夫的。说她既不会像倡妇对待荡子那样对待他,也不会像秦罗敷那样有碰到使君纠缠的麻烦。她虽被思念所折磨,性格却很豁达c坚强。“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叠;叶翠本羞眉,花红强似颊。”此为第四层,是写采莲女子在采摘莲花时,将自己与花相比。荷花开得那么稠密,并蒂连枝且有绿叶相伴,而自己,却是形单影只。荷叶虽翠但比不上自己的秀眉,荷花虽红但赛不过自己的面颊。她对自己的美貌自我欣赏,自我陶醉。“女为悦己者容”人虽美却无人欣赏,于是欣赏与陶醉之中,悲辛c懊丧也与之俱来。“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故情无处所,新物徒华滋。不惜西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这最后一层里是写采莲女子叹息红颜不能长驻。她自矜青春美貌,又自怜形单影只。她的心上人不在身边,青春不能常葆,待丈夫归来青春或许已不再,不由得望着他们分别的地方惆怅感伤,回忆起从前“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的情景。那旧时的甜情蜜意的痕迹已经难觅,眼前是一片新的花枝。物换景移了,而自己的那颗心却依旧没变。“不惜西津交佩解”,是反用郑交甫遇仙女的典故,说明虽然饱受相思,她与征夫的爱情至今也不后悔。而她对丈夫的迟迟不来信,却感到不满。她不忍心责备丈夫不给自己写信,只说“北海雁书迟”,这里用的是苏武的典故,意谓路途遥远,音书不能早日顺利到达。但采莲女似乎丝毫不认为丈夫不来信,意味着可能负伤或战亡,她抱着美好的希望在等待。这段诗可以说是采莲女子的内心独白。从这独白里可以看出她的心地是多么光明c纯洁与善良。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徘徊江上月。徘徊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路几重?”这是诗歌的结尾部分。前四句描写秋夜江畔莲塘的景象。明月当空照,清风吹拂着浩淼的江面,水波粼粼泛着银光。莲塘里传来阵阵歌声,采莲女们尚未歇息。最后四句,游客与众采莲女子相遇,目睹她们互相询问对方征夫的情况。这一群打扮得漂亮的采莲女子,正打点舟楫准备回家,尽管今宵良夜等待她们的却是空帏。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评这首《采莲曲》说:“末叙暮归曰:‘正逢浩荡江上风,又值徘徊江上月。徘徊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路几重?’不特迷离婉约,态度撩人。结处尤得性情之正。”这首《采莲曲》它的内容充实生动,言辞优美,是一首富于现实主义精神的优秀诗篇。华美的言辞,浏亮的音节,复沓的旋律,在这里不但没有铺陈之嫌,反而更完美地表现了诗歌的内容。毛先舒在《诗辩坻》中评说:“王子安七言古风,能从乐府脱出,故宜华不伤质,自然高浑矣。”结尾的构思精巧,笔力独到,诗人既善于描绘典型形象,又巧于进行高度艺术概括,使诗歌所反映的社会问题既有深度又有广度。正如明张逊业在《校正王勃集序》中说:“论曰:‘王子安富丽径捷,称罕一时,赋与七言古诗,可谓独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藏爱 进了桃林天枢便和伽昀咬耳朵去了,一时放松,任君上走远了些,且这花瓣势微,起先未曾察觉。天枢大惊,立刻想要飞扑过去。确见又有股劲力收了那桃花瓣回去,这一袭一收之间虽化了攻势,确有几片桃花瓣儿还是翻卷了滑过那消瘦了许多,仍就俊儒的面庞,留下血痕两迹。 玉儿?果然是生气了。我也想早点来,可是,来不了 天枢警觉的闪到君上身前,提防四周。连宋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胳臂,示意他无妨。便接前向桃林小屋走去。 凤九本来正在教成玉拍了黄瓜做凉菜,和着老凤凰的琴音,隐约听到有人用笛和曲。凤九当是老凤凰有故人来访。老凤凰第二首曲子还没弹完,成玉便急跑了出去。狠瞪了老凤凰一眼,单手捻了指就挥了花瓣向林中飞去。不想折颜反挥了袖袍收了成玉的攻法。 只见成玉有些恼,轻咬了唇,跺了下脚,向小木屋跑去。 凤九一脸不明所以,望向老凤凰。什么情况啊?? 老凤凰一脸无辜,唉~!就雅了半日。“凤九,去迎天族摄政君上。” “啊~!连宋来了?!”那成玉她跑什么? “老凤凰,你到底给她喝的什么酒啊?!到底有没有给她喝~!你到是说啊~!”倒是给人说清楚啊~!凤九急了,高声问折颜,她老早就想问了。这现在来讨人了,这是给人,还是不给人,是告诉他在,还是帮她撒谎说不在啊? “喝什么酒有什么关系,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人都进林子了,接进来再说~!”这事啊~!老凤凰也管不了。就帮到这了~! “你放人进来,你自己去接~!我去看成玉!”男站男边,女站女队。 折颜摇摇头,这小妮子,还使唤不动咯~!便起了身步去迎接贵客。 见面寒暄几句,连宋也不绕弯子,直接了说:“昨日仙使回禀,成玉元君说上神还有些小忙需花神来桃林小助,不知这小忙是否已帮完。这花神离宫近百日,天宫百花不振,庭院萧索,连宋想接花神即日返回天宫。” “这忙嘛,帮完了,雅人嘛~!请花神取了些莲花露水泡几壶茶而已。至于说花神是在我这桃林小住几日,赏花合乐,还是回天宫司职护花,还是请君上自己问花神较为妥当。” 折颜笑得意味深长。小子,只能帮你到这咯。这老凤凰,本来最不喜人拐弯抹脚的打哑迷。三个月,改天换地,也确是不易。这结界全无,比之凡人之身。若不是合音之时他已探得他伤,收了那丫头的攻势,现在只怕是要抱着他哭天喊地咯~!只是那俊脸上划了两道痕,小丫头,有脾气的哦~~! 连宋刚想问,花神此刻在何处!便听见那娇蛮的声音从屋后响起。:“上神可是有贵客到访?” 折颜听闻,只是抬了眉毛,抿了嘴角,小子,自求多福吧!老凤凰我只能坐壁上观了。 只见那一身公子装的娇人儿,摇着扇儿从屋后悠然的踱步而出,一派逍遥。 “玉儿!”情不自禁的低喊出那人的闺名,日思慕想,一朝得见,就是这样的心情吧。热切的目光,随着那娇人出现,再别无他物。欣然的神情在看清那人手中的折扇并未点着朱砂而略僵了僵。还是展了她熟悉的微笑,目光尽是宠溺。 “上神,不知这位是何方贵客,可是上神故人?”他瘦了,不敢看,只望着折颜,睁眼说谎言。 折颜听闻,只能是再抬了眉毛,再抿了抿嘴角。小丫头,这锅我背不起啊~~! “元君,你不认得我们了?你不认得君上了?我是伽昀啊~!”伽昀可是急了~! “伽昀?我记得,伽昀是太子夜华坐前文司,这位,不似夜华君啊?”何不躲开那桃花,伤那两痕,叫她险些装不下去。 “玉儿!”别这样好吗?我可以解释,跟我回宫,我慢慢解释。他最怕她这样,假装什么都不曾有,假装已经云淡风轻。他更怕,更担心,刚才在林间,似听到凤九问上神,是不是给她喝过什么。老天爷,别这样,求你! 折颜看了看,这再不能管了,你们这俩啊~!解或结吧!老凤凰我闪!另外两跟班也识趣点。凤九就干脆不走近了。 只剩下他跟她,她好慌。 “玉儿,先跟我回宫!”他争得了很多的时间,你气,便给你生气。你嗔,我受便是。 “这你人,好生无赖!何处识得本姑娘闺名,既识得,这光天化日这下,随意唤人闺名非君子所为。”既装了,就到底吧。他已是继任天君,登不登位,都已如此。她只不过是个替身,何苦累他落个昏君之名。哭过一次了,便云淡风轻吧。 “玉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捉了她的肩,揽她对着他,略低了头,对上她的目。急切的去找那美目中可藏有假。 心伤了,或许悲,那是藏不住。爱深了,藏起来,才叫人望不到底。 连宋望她那一脸恍然,似在那牡丹园里初次见她,唐突了她一般的神情。颓然的松了手,略哽咽了喉结,闪了眼眸强收那酸涌出来的泪。“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老天爷,这机会还是挣不来吗?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她既想忘了,只要她开心,便好吧! 望着那他一脸落寞,她差点装不下去。坚持住,成玉!戏都做了,那便做全。可是,那泪,要关不住了。 “无妨,贵客自便!”转身便逃,迷蒙了眼,不敢再回头确认,似见他颈脖下,有细细密密的伤。 那落寞的仙,太伤,竟没有去听,那尾语里有哽咽的音。 一行三人,颓然的步出桃林。一路上,那桃瓣都轻轻的落,细细密密,柔肠寸断。轻轻的旋过他的肩,拂过他的面,在他衫摆流连,直到他腾云而去,散一地落英,如她在屋角滴一地泪痕。 折颜无奈,我招谁,我惹谁了~!明儿叫凤九收了那桃花,做桃花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夜华 人说仙山岁月容易过,这十里桃林,确是个闲渡日的好地方。折颜上神这四海八荒第一雅士,当之无愧。琴棋诗书画,无一不精。精通医理,尤善制药。而成玉,司职花神,乃百花之主,但凡有花开花落之属,均受其辖。 这可把折颜给高兴坏了,把这花神请来,还当真是帮了大忙。一有空,就拿着上古医书,找那些个对不上号,找不到苗的珍异药材来要成玉寻。 成玉虽不通岐黄之术,但花之性情了然与心。只要有其型,或情状描绘,她多搜罗些相近的出来,给折颜辨别,总能有些收获。这又百来天,二人在桃林,竟寻出十来株古方上所描述的药材。有几株,成玉还收着花种,折颜说话间就去桃林边上向阳的好地上开出一片,把药材种下。这青丘千野已是隆冬,虽未降雪,出了桃林,就是寒风冷咧。那老凤凰也不理,捻了指,挥了术法就把结界向外扩了亩。 上神,这是人家青丘的地盘,您这样,地不够用了,就扩了结界要人家三亩五亩,合适吗?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砍桃花??”没有,没有,您扩~! 自那人回天宫后,凤九在桃林陪她住了几日。直到迷谷来寻她,传白奕上神说秋收时节,政务繁忙,要她到宗府协理政事。这一去至今,期间也偶来小住两日,送些泉水和瓜果来,她俩哄着老凤凰开了桃花酿来小酌一番。前日差了迷谷来送泉水,说是准备年下,可以闲适几天,明儿或者后天就过来陪她。 这桃林小庐之后不远还有间小木屋。原本是白浅上神偶到桃林小住的居所,现在倒让成玉霸了去。成玉本就没打算在青丘长住,只带了两套男儿装,哪想这竟似不必回天宫一般。 狐后听闻她在桃林住下了,特意做了几件青丘女儿家的裙衫给她。用凤九的话说:“我这亲孙女儿啊都叫您这孙女给比下去啦~!整日里回了洞府就叨叨我,你看你!!你怎么不像成玉!” “哎呀!那我可不敢收!~这女君吃醋了,哪天心生不爽,把我这无处可去之人赶了,我何处容身?”成玉笑~!天可怜!这人世间的父母双亲都已不知转世轮回了几圈了,这四海八荒,竟像没了她容身之所。 “哎哎哎~!让你再说这种话!我们这一大家子,男丁兴旺,几辈人里,就我和姑姑俩个女娃,本来还有姑姑陪我,能说几句知心之言,她这情伤得避走四方,要不是你来青丘,我这日子也难熬!”眼见成玉说得面色伤感。凤九赶忙劝言。 “你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拟了旨,也封你个青丘帝姬!怎么样~!我可是有女君印的哦~!封了你啊,再送你去天宫合亲!!”凤九有些不明白,即使那人做了天君,只要真心对她便好,为何她明明舍不得,哭得柔肠寸断,还是要唬他走。身份这东西,不是容易吗?凤九可劲的逗她。成玉拿了扇儿就去打她~!这小妮子,越学越鬼灵了~!敢拿女君头衔来压她了! 好意,她如何不懂~!他对她好,她又如何不懂。只是,她不想做长依,她是成玉。她是成玉。 折颜收了弦音,望着那茶桌边发呆的人儿,那壶水,怕是准备沸干了。一身素色浅粉紫的纱裙,简单的束了下发,这狐后确是会赏女儿。衬得这人儿真真的是清水出芙蓉,如莲净洁,比之先前俏公子模样,多这几分女儿娇态,诗书在腹,气自华雅。那小子竟也坐得住,就这样,让她在我这桃林住了近白日,当真舍得? “再把那壶烧裂了,明日再取了桃花露水也没处煮了哦~!”他那几把千年壶唉,倒不说心疼,只是那包桨要花了时间才能养得出来。新壶再美,也要过千年啊~!虽说时间,仙人是大把,这日子也要一天天过啊~! “啊~!”成玉忙回了神,想都不想,赶紧去提。 折颜动了念提了那壶起来~!这丫头!!烫啊~!让我背锅骗了那小子也就算了,要是伤出个好歹,再来要人,我算是不知道哪去说理了! 成玉,看着那壶轻轻飘了下石盘,有些不好意思的望折颜,扮鬼脸。 这百日,失神打了,烧裂了上神四把壶了。说这窑里出来的东西,还能烧得裂?烧倒是不会裂,是想起来烧干了,赶紧了去拎下来,忘了石盘上还有水未干,烧透的壶,经水那么一滋~!这壶啊,就算是废了。打烂的那两把,是上神的紫砂壶。还好,上神也是有手艺的,把碎了的壶都收了起来,拿了小钻,在裂出钻了孔,拿紫铜小钩依次把碎片都锯了起来,竟也别有韵趣。 “又有贵客来~!” 说话间,见一黑衣男子,闪顿仙法,几现之后就到了他二人眼前。竟是那三年前若水之战仙逝的夜华。 “浅浅~!!”冲近了,冲了成玉就喊~!这也是个得了失心疯的,昨日就收了真真的飞书,知道他醒了。小五不是去天宫寻他了,他又寻到桃林来了。见个纱衣女子,就嚷!当真是睡懵了! “成玉元君!你为何在桃林?我三叔不是在天宫吗?”这俩人,嘴上不承认,自打他小,就没见他们分过一日。 成玉撇了撇嘴,我身上写了他牌子了,他在天宫,我就要在天宫~!!这情劫中的人啊,不是十痴九傻,懒得理你! “上神,浅浅在哪~!!”那人更加没空理你! “你自去桃林里等便是!”他招谁惹谁了,任谁都找他要人~!谁让你种桃花呢~!惹的呗! 便见那人,又闪顿去了桃林深处。 原来他是父神之子,墨渊胞弟。历这一劫,已然飞升上神,倒心心念念,仍是那情之所衷。成玉轻扯了嘴角笑笑,老天爷,她好想问,她的情是什么?为什么都是在别人的情劫里历自己的劫? 你死就死透些,让她断了,云淡风轻可好~!伤便透了,心死了也就静了。 你这死三年,让她把已藏好的情,又翻腾上来,再历一遍,再爱一次,再伤一次,再哭一场。刚刚把他骗走了,准备一别两宽,各不相干。哦~!您又活了!那又能如何?你只是成玉啊~! 不多时,便见白浅上神也是飞跃进了桃林。见了成玉便问:“元君,为何不在天宫?”果然是一对,连问题都一样。 见成玉不答,又望向折颜。一幅真真不在是你绑人家来桃林的?老凤凰懒理她,挥挥手,让她去林子里。 果然有用,闪了身也飞奔进桃林深处,寻那带了她心一起死了的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不多时,白真上神带了小阿离来~! 小阿离见成玉,开心得不行!冲上来第一句话竟是:“成玉姐姐,你可还记得阿离~!!我三爷爷说你不记得他了!阿离这么可爱,你肯定记得对不对!” “记得~!成玉先生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学生呢?” 爱怜的掐了他圆圆的脸蛋。 “那为何独忘了我三爷爷?”虽然我父君和我娘都回来了,可是他也希望三爷爷和三奶奶也能在一起。这三年,都是他们在照顾他,他看得出来,他三爷爷可喜欢他三奶奶了。那日,他以为三爷爷把三奶奶接回来了,奔去遣云宫看。确只有三爷爷红着眼框对他说,只要他三奶奶能开心,忘记他也可以。阿离觉得是不可以的,他就不会忘记青丘的每天,不会连只捉来看了几个时辰的蝉虫他都记得,哪几只,长什么样,有什么不同。更不会忘记所有爱护他的人。 “人啊,有时候要忘记些不能记住的东西!因为,可能你拿错了东西,再喜欢,也要放下,也要忘记!”说给孩子听,他似懂非懂,说给自己听,眼底又有泪在酸涌。 “快跟舅舅去找你父君和你娘,好好哄他们开心哦~!”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容易打发~!见两位上神絮过话了,便送了阿离给白真上神。领去桃林深处,一家团圆。 桃林啊,今儿可真是流水的客啊~!还没回茶桌坐定呢,凤九就来了~!这不听说姑姑和四叔都回来了嘛~!还来了泉水和新鲜瓜果。 夜里,就在桃林下罢了个长桌,凤九大露了一手,光是鱼就烧了三个味的。桃林倒真的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旷野的青丘,这时候下了场大雪,一片洁白,唯有月色下的十里桃林,在雪中一片粉红若烟似霞。 凤九这一来,倒是解了成玉的尴尬。这本来就是霸来的小屋子。这主人回来了,她倒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本想着,实在不行,先去青丘跟凤九在狐狸洞里住。不想那白浅上神,大约是这三年心死透了再活过来,患得患失。夜华本说,留她在青丘,去天宫安顿几日便来下聘。哪知白浅死活不干,一刻不分。定要随夜华回天宫。好在青丘倒也不如天族那么重那些个繁文缛节,只是被白真上神讲笑几句:“女大不中留~!自己就往婆家跑了,到时候被欺负,可不能回娘家哭!”那死直性子的夜华立刻起来:“上神放心!夜华此生定不负浅浅!”神仙啊,一生长着呢~!谁敢说得那么笃定折颜上神还教了很多万一受欺负了,怎么对付夜华的办法给白浅上神,讲笑的居多,小阿离一会帮爹一会帮娘,惯会哄爹妈开心! 入夜,酒过三巡,从人便散了!送走夜华一家以后~!白真上神也不打算留在桃林,说是离了这许久,先回府上处理些事再来。折颜上神说酒没喝够,不放过他,说是拎了酒,去他府上继续喝。还特意去林子里挖了埋好的酒出来~! 月色清亮,倒只剩下她和凤九守着一瓶晶莹的桃花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红莲仙子 遣云宫别苑内的宫阁上的灯,一直亮着。伽昀在宫阁下叹了口气,从桃林回来以后,君上夜里就一直住在别苑了。 白天正殿倒是门庭若市,说是花神既想休养段时间,也不必劳顿,让别的仙子代理花务既可。此诏令一发,这遣云宫又似当年流水行云的花来人去了。这君上下了朝会便去太晨宫找帝君小弈几局。待到摇着扇儿回到遣云宫,悠游的去花间流涟一番,复回那一派逍遥的样儿,到哪都挂着那温和的笑。只是未再见他吟过诗句,赏析过百花。 半月前,太子夜华自沉睡中甦醒 ,整个天宫都欢腾了起来。几日里,老天君,大殿下,乐胥娘娘都赶了回来。 君上当日就要伽昀回去洗梧宫照顾夜华,说他睡了三年,洗梧宫没个主事的人儿,怕是待者不妥当。那您这边,自己又妥当到哪?伽昀已是回洗悟宫当职。 天枢已是镇天大将军,收编散部,查巡驻防在宫里的日子倒是屈指可数了。而他虽只跟了君上半年,这君上的好,他对君上的敬一点也不少过他自小就跟随的太子夜华。每日洗梧宫晚膳妥当了,他还是要绕到遣云宫看看,安排打理一番再回自己居所。 细细问过侍者君上起居饮食,这通透的人啊,倒是不难伺候。药王定下的药膳汤水,每日按时定量都尽数用完。唉~!伽昀也只能是交待了,明日小心伺候,不可怠慢。伽昀望着那灯光,有些怅然。有时这种通透,才让人不知道怎样安抚和心疼。 而宫阁内那仙,已定定的坐在案前,有两个时辰了。 那日,他有那一瞬,真被她骗了。心也好似裂了几瓣,混混噩噩的向林子外走。直到那旋落的花瓣在他衫摆流涟,他才提了嘴角苦笑,那便假装吧。他不敢回去逼她,他怕再逼她,她真的去喝了那酒。 别人的情劫都惊天动地,恨不能憾动日月。我这情劫,怎地这样的绵长,到底结在哪?长依,你总是凑别人的情,我的情呢?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不能完全爱上我。 他有些累了,老天爷,如若是她,可不可以给他一个圆满。再守她一世,他也情愿。谁让她,总是去凑别人的情,把劫往自己身上揽呢。这次,都不让我守在你身边了,你再揽上劫,我要如何救你。要救多少次,才能许你的心? 起身走到窗边,俯身望向那此刻苍茫一片的青丘大地,很容易在那月下的白雪中找到那粉霞一片的十里桃林。像极了粉色的桃瓣落在白色宣纸上,娇艳鲜明。 又三个月了,玉儿,你在桃林可好?上次他离开三个月,你就把自己弄得魂飞魄散了,这次,你何时回来?你说忘,便忘吧! 那是七万年前,若水一战。父君本意御驾亲征,以示郑重。不想墨渊上神反问:“天君可是信不过墨渊?”这才作罢。 龙族十部,九部均有出兵,真龙一族也不好一兵不出。便遣了他兄弟三人,代天君亲临上阵,亦算得修习。确不想,一战胶着,最后竟以瑶光上神战死,素锦一族灭族,战神生祭东皇钟告罄。还未回师,便有侍者冲来帐中找他。说长依在下界救人,竟犯到禅宗之界,已被困与塔中七日,不知生死。他便不顾一切,去了下界。 待他随报信的青蛇精奔到西子湖畔,她的血已随了山泉流泄而下,倾一碧湖,蔓生连天红莲之叶遍布在夕照山之下。 那千年白蛇精还在与那禅师斗法,白蛇原是那郦山老姆座下的小徒弟。一日随了骊山老姆到天宫做客,这小徒弟到瑶池中玩耍,长依见它洁白美丽,嬉逗与她,自此变成了莫逆之交。千年中,小白蛇经常到瑶池寻她游嬉,长依也爱去骊山中去寻她玩耍。 这骊山老姆与父神同辈,共开混沌之初之女神,人首蛇身。 小白蛇虽才化炼千年还未成仙,功力确了得。而与她斗法的禅师不知何方神圣,竟使得梵境擎天神杖。擎天神杖乃禅宗之界 护法天王所使降妖除魔之法器。一是仙界高徒,一是禅宗护法,这如何会扯到一处。只见他二人在西湖上空战得风云变色,见青蛇带了连宋来,便从云头飞下。 “三殿下,快救长依~!”见他便跪地行礼。 “长依现在何处?”如何会犯到禅宗之界 “便在这塔中,这老秃和尚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长依,代我受难。以她无极之水养化红莲仙身之血以净怨咒。我与这老和尚战了七日,终不得胜。长依已入塔七日,这漫湖红莲遍开之时,便是她红莲之血流尽之时。这红莲,再不多时,便要开了。” 连宋听闻,便向塔门冲去。那禅师也追到塔前,青白二蛇便继续战阻与他。 护塔两位金刚,自是不许。连宋情急化了无影便几招砍伤了护塔金刚。不想那塔门,竟上了梵文咒语。他催了七八成仙法,才破了梵咒。塔门大开,只见长依在塔中莲台上盘坐,任双腕血水缓缓涌出。她的血浸没莲台后在地上随了地面铭刻的梵文经文游走,所经之文,皆映金辉。这七日,她的血流了多少~!整殿的经文皆闪着金辉。没过所有梵文之后,便浸出殿外,随山泉流泄之山下,汇入西子湖中。 “三殿下,万万不可入塔。红莲仙子此番以仙身救苦难众生,功德无量。切不可毁!”那禅师被青白二蛇缠住,不能阻他,便开口请他不入宝塔。 长依也似听到塔外缠斗之声,微睁了眼眸。苍白着没有血色的脸,努力挤了个微笑给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进来。 “长依!!!你这又是在救谁?!!”连宋只知道她现在在里面,快流干了血,其他便什么都来没来得急知道。 “三殿下,他们都好可怜!有很多人在等他们我就是看不得有情的人,分开”气若游丝,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应该远在若水之滨与翼族对阵的战场上吗?还是一身战甲。 “那我呢?那我的情,你可看见??”你从来都是成别人的情,为何就看不见我的情?为何不成我的情??他从来未对她大声过,此时确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他不管她现在要救谁,他只知道,她快没命了。说着便向塔殿内冲,确被梵文所陇的结界弹了数丈之远。 虚弱着望着殿门外,不停想冲进结界那像疯了的神君,他的情?原来,她当那理所当然的宠溺,便是她的情啊~!可是,她知道得太晚了待这红莲遍开,便能洗尽这万千众生的怨咒戾气,让他们轮回转生。而她这一世,注定是要错过他的情了。凄然的一笑。 “三殿下,若有来生” 结界外,那人被弹出去又再冲上来。这红莲血水浸映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已然成阵。你如何冲得进来。 几番尝试都被弹出来。眼见里面的人儿,芳魂既断。燃起十成仙法,准备一拼所有,也要冲进去救她。 在外缠斗的青白二蛇与那禅师见如此这般,也不再斗。 “三殿下!不可~!!”三人同声想阻他。 此时,身后有空灵的声音响起:“小银龙,不可莽撞!” 这是 所有人望向传音的空中,果真,见观音大士现迹真身。 众人皆行礼参拜。 “小银龙,这塔本我西天梵界护法所修镇凡间妖魔阴魂之宝塔。我本指引千年白蛇精下界还她世缘一段,不想她留恋凡尘,铸成大错。水漫金山,横死众生无数。此万千众生阳寿未尽,不落轮回,游荡在凡间做乱。便收来这宝塔,日日诵读经书,以便早得超度。红莲仙子与我佛有缘,心慈普渡,愿以红莲仙身之血净这万千众生之怨咒戾气,让他们早入轮回,此番功德已满,尔等切不可再造杀孽,再犯界条!”观音大士,释其原委。 “观音大士,那长依她会如何?” “红莲仙子与你宿缘未尽,我以此红玉,收她芳魂一络,你且将它送于瑶池无极之水处养护,静待其缘。”言语间,便收了长依的仙身化了成的红色仙光封入红玉。那红玉晶亮着红辉,落入他掌心。不知觉,泪滴落上,引红玉微闪。 但见观音大士,取出净瓶,冲那连天红莲之叶遍洒净瓶之水,所布之处,红莲次第开放,展连天净雅。这每一朵莲花,就是长依用仙身渡化的人。 “白蛇,我本意点化你了确尘缘,飞升上仙!你确留恋红尘,屡犯天条,与护法金刚斗法,水漫金山,铸成大错。今虽有红莲仙子代你受过,你可有悔意?” “弟子知错,请观音大士责罚!”白蛇知悔。缘尽,何必强求。只是,若能以力博之,有谁会不想留。 “护法金刚,你降妖除魔维护人间自是功德在册,但不知变通,意气用事,与白蛇争一时之高低,这众生之祸,有你一半之缘由。” “弟子知错,但请观音大士责罚!”护法认错。 “谅你二人知错便悔,当可教也!白蛇这水漫金山之众生虽已渡化,然这人世间生灵待渡之众多如繁星,你可愿入塔诵经以镇?”小惩大戒。 “弟子愿意!” “护法金刚,我今日收你擎天神杖,你在凡间苦修抵过,你可愿意!” “弟子但凭菩萨发落!” “尔等功过今日断论,不可再起祸端,待文曲星金榜题名之时,便是尔等功德圆满之日!尔等且好自为之!” 语闭,便隐去真身。 连宋带着红玉,木然的回到天宫。凭天君如何审问,不答一言。天君气急,欲以阵前私逃之罪治他,天妃及大殿下,二殿下苦苦哀求。观音大士现身与天宫与父君讲明原委,是他与文曲星有这一段缘法,天君才作罢。还是罚了他在无妄海的宗祠跪了七日。理由是,天族的男子生而为天族,不论是何因缘,都不可为女人损天族之利。也是那七日,他想透了无数。不然,这通透由何而来。 再怎样的通透,可拔得出这情? 观音大士,若这缘未尽,如何再续? 枯坐一夜,思绪万千。终还是没有把那共主天地的印,盖在那封后的诏书上。他从来都不想坐这个位置,从来没想过,而竟然有那么一刻,想用它,留她在身边。 翌日朝会,当殿传位于太子夜华。即日请钦天监择吉日,行登基大典。 朝会后,太子夜华留他一问“三叔,你自小教我临天君位以后,便要改这天地,我睡这三年,你已然改天换地,为何还要我临位?” 那人笑笑:“你已圆满~!且批折之字要正楷之书,我这狂草惯了,批着累!” “三叔!”他这小叔,总是这样说正经事,也不正经。 “你记得三叔教你的就好~!这改天换地,昌隆万世还有许多事要操劳。接下来,看你了!”说着,便松了松领口。这段日子,进补的那些汤水,喝多了些吧。拍拍侄子的肩,便步出殿外。 快下了景台才想起来~!挥了袖袍甩了闪着金光的轩辕剑出去~,夜华腾身化两招接稳了宝剑在手!王权之征,需给它的新主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对弈 这天宫里,也是要过年的,只是不比得青丘那般热闹民众欢腾,只是一场又一场的典仪,祭天祭地~!还有新任天君登基大典,完了马上正月十五,可就是新任天君天妃大婚啦~!把司命忙得晕头转向。也罢也罢,一并办完~!哦,还有小天孙要封太子位,早定!~ 本来,还有些个老仙,食古不化!当殿驳斥新任天君不循礼法,不成体统。不想这新任天君竟一改往昔刻谨之貌回:“我早与天妃拜过天地,生下太子都开始修读史籍了,还不正以名份,还需等到几时?待我颁完诏书,卿等打算如何体统,自去理论便可!” 众仙面面相觑,这天妃生下太子?这太子生母不是那个凡人吗?这是何道理~!哎,我说你们这帮老仙,人家找老婆,自己识准了便好~!你们在这操这么多心干嘛! 年下一通好忙,这伽昀倒是越来越当事儿了!司命特别喜欢这小文司,看起来是文弱了点,学得倒挺快。如今夜华已登基大宝,年号睿德,能尽快把这小文司培养出来,他也好专心回太晨宫侍奉。说这伽昀,倒是忠心得很,才跟了三殿下半年。时时记着三殿下呢,年下愣是想了招让夜华下了诏,把成玉给弄回了天宫了。说是各大典礼,装点花木调配不周,请花神速回天宫掌理。还是伽昀亲自去桃林接回来的。只是不晓得这两只到底是怎么了,往时还能笑着,闹着。好似说是成玉喝了折颜的仙人忘,司命借着由头,探了成玉那丫头几回,都没探出什么来~!三殿下啊,这情路坎坷啊! 唉,别说人家了。这段时间又忙得,顾不上鸦儿了。自那日她化了身,司命就小心的避着它,不与它太过亲近。鸦儿好生委屈了一阵,趁了他睡熟了,也要粘过来。也再未现了真身。司命也偷偷观察她,这鸦儿,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司命扭不过它,也任她粘着了。既是以因缘,那便随缘吧~,要厉多少劫,你不都得受! 今儿初三了,该拜的,该祭的,该收拾停当的,也都差不多了。就等着备上元节,阖宫夜宴,天君大婚!其实,以往都是天族婚嫁,也没怎么出过天宫。只是这白浅上神是青丘的。本来还操心了一阵子,怎么迎亲。这她都已经在洗梧宫住得停停当当,还需接个什么亲啊~!至于什么礼什么节的,那不都是他司命星君写出来的嘛。这天君大婚也是头一糟啊。以往,哪个不是有了后宫三千才临位的。 交待完伽昀,司命便回太晨宫看看那个石头仙。 确见那一白一紫俩个孤家寡人正在对弈了。这帝君一个人过年,倒不新鲜。我说三殿下,您怎么也落了单似的,这天宫里全你们家亲戚。 司命行了礼,也不出声,侍立一旁观二人对弈。这三殿下虽说数万年来,小有偶胜而已,但是,要完胜与他,确也越来越不容易了。几番对弈,帝君终似以两目之微得胜。 那紫仙这才倒了已凉的茶了,重斟一杯,捻了杯儿慢品。 看对面那仙,一脸怨念。不由得轻挑了支眉毛。悠悠的说:“听说成玉年下已回天宫,怎么不见来?也不记得我太晨宫怎么走了吗?” 确见那仙收了扇子,先落下一子。抬头堆了笑:“帝君,成玉是不是忘了我没敢问!那日在桃林,我也见凤九了。她好似也没与我打招呼。不知是不是忘了!” 复低了头,捡了两白子出来~!竟胜半目。 再弈两局,竟都以百目以上胜那紫仙。司命心说不好~!三殿下,你今儿戳重了点! 连宋也心虚,两局过后,便找了理由就和司命出了太晨宫。 “三殿下,你这不折腾人嘛~!这太晨宫,已经快成冰窖了,今儿叫你折腾一下,明变冰窟窿了!”你女人回来了,你就得瑟!! “哎哎哎~!是你主子先嘴欠的哈~!”公平点行不,是那老铁树先戳的。 “我不管,反正是你!你得想法子把凤九殿下给弄来天宫。不然这太晨宫没法呆了!”司命都想把帝君弄去闭关算了。 “这个麻,有点麻烦~!上回帝君都发了诏令,讲好非诏不入的!”他东华紫府少阳帝君诏令在那,不好驳啊。 “哎~!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你可是想到招了?”这事儿,赖他身上,肯定没错! “这不夜华大婚嘛!让凤九上来不容易?”再等几天就是了嘛! “这不行,上来参加宴会,最多玩两天就又回青丘了!这人再一走吧,这太晨宫,怕都不是冰了,要石化了。”这谁想不到啊~! “亏得你这司命星君还尽写个什么礼,什么节的!这新封天妃,留家中女眷在宫中住几日,以往都是算得恩典之内的哦。一般侧妃都还没这规格。”就这点事儿~!也罢,今儿也真戳重了点,胜一百目啊~! “对啊!”也怪不得司命,这内庭之典仪他还是经手得少。 “我明儿去找夜华,要他下诏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心尖儿 花药宫外,成玉宫里的仙蛾领了灰衫不变的司命星君和他那灰砣砣的小鸦儿快步而来。领路的仙蛾要不停忍住笑才不至于失礼。这司命星君一路上,都在叮咛那小鸦儿,倒似它听得懂似的。 “鸦儿!一会定要听你花神娘娘的话,这阖宫夜宴可不比得一般场合,况且今日还是天君大婚。”这鸦儿是宠得无法无天了,上午的大典,它愣是躲在殿阁的梁柱上观完全程。晚上,待他换了朝衫,这鸦儿便钻到他袖子里,放了癞,死活不出来了。折腾了半天,把它捉出来,连威胁带恐吓~!顺便保证空出两天带它去青丘玩耍一番。也-没-有-用!他前脚出门,鸦儿后脚就跟上。待他发现这不听话的鸦儿,也没时间再跟它斗智斗勇。这夜宴准备开始了。他还要去通明殿调配c司仪。不给它去,待会它自己溜了进去,那可就麻烦了!带了它去,今儿是什么日子,肯定是不行的!情急之中。司命突然想到成玉!让她带了进去,大约没什么大问题。 鸦儿猛点了小脑袋,比那啄木鸟垛木头还快! 司命看它那得意的小样~!很是气恼,扬了拳头作势要锤它的小脑袋。 鸦儿闭了乌溜溜的小眼睛,任接! 你要舍得下手,鸦儿也不会嚣张需托到花神手中啊~~!星君您就可劲儿的吓唬鸟吧。 认!真叫一物降一物,怕了这绿豆丁点大的鸦儿! 待仙蛾通报了,成玉跑出来看看!司命这时候来,所为何事?凤九也跟了出来。 “司命星君见过元君!见过女君!”该有的礼,不能少~! “司命,这都掌灯了你还不去通明殿?”这年节,最忙就是司命星君了。 “有伽昀在,也确是耽搁不起了!元君,今儿司命求您件事儿!”虽说算定了成玉肯定愿意,也要正式请托才好。 “何事啊?如此郑重!”成玉倒有些心虚,这司命帮着探了她几次口风了。 “哪!~”从袖袍里捉了鸦儿出来,摊它立在掌上。 “哟~!这不那小鸦儿嘛!准备何时修成人形啊~!”伸了手,鸦儿便跳到成玉手上卖萌。 凤九也忍不住,伸手去拂,别看它跟司命一样灰砣砣的,倒是可爱得紧。 “它想要去阖宫夜宴,我拿它没折,也没时间跟它耗了。能不能~”虽说成玉肯定愿意,倒底也胡闹了些。 “行啊~!本来还想找个理由不去了呢,这倒是好玩了!”鸦儿可是卖得一手好萌,那可不~!这女君也一并收买! “你没去过阖宫夜宴啊?”凤九抢了鸦儿在掌上。鸦儿点点头,逗得凤九开心得叫:“哇,你听得懂啊~!原来还是个灵宠!我也没去过,我们一道去,好不~!”当然好了,小鸦儿立马点头像哚树。 成玉转了脸对司命说:“快去通明殿吧,鸦儿我们管着呢!” 司命望望天色,再耽搁不得!揖手作礼辞过,便向通明殿赶。 这倒好了,这三个心尖尖儿,凑到一堆了~!我这是小麻烦,那两个,麻烦有点大哦~!司命边急步边暗暗思衬。 今儿午后,折颜上神来了太晨宫,正碰上帝君与三殿下弈棋。 三人论弈几局,倒也棋逢对手。三人较之,帝君略胜一筹,三殿下与折颜上神则在伯仲之间。待到局间休憩,帝君框了折颜上神去泡茶,说上神茶艺冠绝四海。上神确反问:“帝君未试过成玉元君茶艺?” “未曾!”成玉这丫头,还有这手艺? “三殿下也未试过?”这小子,没试过? “”试过也不想给你们喝啊~! “老凤凰我自认第二了~!现在只剩下这酒,敢称第一了!”老凤凰,你那笑有点玩味儿啊!说话间,化了打包好的十来坛子酒出来。 “这是特意留给东华你的!”偶尔来一回,见见故人,总要带点手信嘛。 三殿下倒是不客气,拎了一坛,启了封~!酒香四溢!“好酒” 帝君在榻上,未曾起身。这味道,似多醇厚些:“这是什么酒~!” 折颜则滤了茶在海碗里,分盏而斟。“我那可是什么酒都有,要看帝君想喝什么?俩小丫头倒是爱喝那桃花酿,今儿只给你带了桃花酒。想喝别的啊~!明儿我差人送来!” 一直侍在旁边的司命郁闷了,你说你这上神,你倒低是老友还是损友啊?再这一下午,再好的茶,都不香了。 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这凤九殿下回天宫了。这一上午,那石头仙坐在座上,视线就没调过方向。还好了,反正就是对着他们三拜九叩,他只需在那当石像就好。司命暗里看了凤九好几回。她都没有看过帝君。这有点麻烦啊~!先整完这阖宫夜宴吧,这人都上天宫了,再慢慢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阖宫夜宴 天宫的中轴线自南天门起到北天门止,以凌霄殿为正中,三十三天各浮左右参差错落。而这通明殿,也位于中轴之上凌霄殿之后,是天宫里举行阖宫宴会的地方,不似凌宵殿盘龙立柱,雕梁画栋,尽现天族威仪。殿堂端方,长约百丈,宽亦五十余丈。虽然不饰雕龙,抖柱,立梁也无五不精饰天族华美纹饰。正席之位后以云石为墙,刻金的腾龙暗纹镶饰其间,示以真龙之位。明黄的天丝幔帐悬其左右。 大殿两侧金丝楠木雕饰盘龙云纹的窗棂依次排开,司命觉得这阖宫夜宴最为曼妙就在此刻。伽昀正在指挥着侍者,把夜明珠都放进主厅大灯的框格中。还未启灯,所以,这通明殿此刻只能靠了从窗棂格间倾泄下来的月光之华照耀通明。那洁白月光,让大殿里的一切都隐隐闪着月辉,就连那主殿中的红毯,都似有暗暗的光华。主位以下,就是列宴的宾席,按尊位高低,一一就列。此时,也都是整整齐齐的案几静静阵列。再不多时,就是新任四海八荒的所有者端坐其间,大宴群臣,文武百官,各路神仙。那时的通明殿,将不复此刻静谥之美。 伽昀最后再检查一遍,所有明珠都已擦拭干净,放回框格后,合掌念决,蕴于指间施于灯盘。只见那颗颗明珠,似得了蕴力,缓缓浮与框格,轻轻旋转。伽昀轻推两指向前大开双臂。那些明珠,也似得力,随了伽昀的动作加了速旋转,而那明珠的光辉也随了转速,愈加明亮。 伽昀见所有明珠都已轻浮闪耀,似满意的点点头。平手做承托之姿,缓缓将越来越明亮的灯盘缓缓攀升,准备置于殿顶。一路都很顺畅,只是最后置顶之时,伽昀连试了三次,都不能让灯盘端浮于顶。司命看看殿门口,这两位,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起身去迎。走过伽昀身边,似有些看不过眼。抬手加了把力,那一丈余宽,八十余丈长的通明殿主灯,稳置于顶,通耀华殿。 待司命迎出殿外,才看清楚,原来,早到是午后在太晨宫弈棋品茶的那三位。施礼,便迎他三位进殿入席。 今天青丘宾客在主位右侧,天族神尊百官在左侧。现在到的这三位,定是左右两侧前排而坐咯。 折颜进了殿,也不客气,见东华坐了左边第一案,就着,就坐了左边第二案。三殿下呢,那就第三个吧~! 还没落座,司命赶紧过去拉人。 “上神,上神您请这边!”司命赶忙赔着笑,将折颜引向右边的位置。 “哦,赶情儿,你把我分给青丘了~!”折颜调侃着,走向东华对面那桌。 “司命,当中间摆张案给他!”调侃了一下午还不够啊,这老鸟!那紫仙,难得多说几个字。 “啊”帝君,您这是帮我,还是折腾我啊? “谁让我就把桃花种去青丘了呢~!啊,我就坐这吧,就这吧~!不麻烦星君了!”折颜可开怀了,今儿下午,算是回本了~!总算看那石头仙,有点反应,多好玩啊。 “那老狐狸今儿可是嫁女儿,怎么都不见早点来呢?”再惹那石头仙,大概要毛了,还是等那老狐狸来了,再玩。自那昆仑墟以后,折颜可是经常想,万一有这么一天,会是个什么情景啊~!多好玩啊~! “回上神,狐帝觉得冠服不适,此刻到后殿更换,片刻即到。” “哦~!那好!”折颜笑得那叫一个过份。那老狐狸穿冠服!真的是比东华冠服还少见呢!撑了一天了,也难为他了! 还好,我这十里桃林折颜上神无门无派,无冠服~!抖抖他的袖袍,多自在。 而三殿下,您啊,要排到第五咯~!前面还有老天君,大殿下,墨渊上神呢。哪哪都无所谓,坐定,就望了殿门口。跟那紫仙一样,等着要等的人儿进来。 这各路神仙文武百官,也都陆续入殿。见那三位已入席,在殿门口揖礼一番,再由伽昀等侍者引入各自席位。 “我就不穿,我老狐狸到哪就这一身布衣了!”远远就听狐帝嘟嚷着。 “今天小五大喜的日子,你这死老头子,就不能坚持一下嘛!”狐后也嘟嚷着老狐狸。 “那今儿上午不是坚持了嘛!晚上就想见几个老人儿,放开喝点酒。还穿成那样!不穿了,还是我青丘这身衣裳舒服!”这老婆子,就是老管着他。给管不~?给~~~~!那不是穿了一上午嘛! 进殿就见已上座的三个。老狐狸先是拱了手跟三殿下互行礼。这小子,还是不错的~!老狐狸,理他!。 再往前走~!看着那端坐的紫仙,这老小子。竟然来这么早!折颜可说凤九那丫头喝了那药酒了,今儿小五大喜,暂时放过你!隔了有十步远,简单揖手,给了个礼,就往老凤凰边上坐。 狐后可看不过去了。这老狐狸!真是的!这老二回来也一五一十的把原委跟他们说清楚了。 “老生见过东华帝君!”这老石头仙,真真的是一点没变,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他就这般。如今三十几万年了,他仍就如此这般天人若玉。凤九那丫头,倒真是有眼光,会挑。只是造化弄人些。 “狐后不必多礼!”那紫仙也起身揖礼而回。这是那小狐狸的奶奶啊。 “帝君莫见怪,我家老头子就是臭脾气!帝君多担待些!”抛开别的不说啊~!跟我们家凤九还真是配!狐后,您这是,帮孙女看郎君吗? “无妨!狐帝性情中人!今日令嫒与天君喜结良缘,狐帝狐后便是天君之泰山c泰水。本君在此先恭贺狐帝狐后喜得佳婿!”这青丘的女婿好当不好当呢? “老身在此谢过帝君!”礼不能废啊~!狐后在青丘是小阿离和谒的外婆,在这天宫大殿里,她可是千野青丘的帝后。即便是无华衫在身,那雍容的气度,也是自内而外的。 礼毕,司命恭引着狐后到狐帝案边落座。这狐后啊,还是通达的~! “要与那老小子废那多礼!”老狐狸,青丘不好惹,也不能太任性的嘛~! “你这老头子!”狐后可真发火了哦~!狠瞪了这死老头子一眼。狐帝就乖乖闭嘴。 折颜在一旁看那两口子,好笑得要命~~!又转头看看那石头啊~!换那老石头白眼一记。 远远的,三殿下也转了头,隔岸观火~!这戏码啊,他也是等了挺久的呢~!帝君,以后啊,你可得叫那老活宝爷爷哦~!!青丘的女婿,不好当哦~~!!你乐什么~!狐后不说收成玉做孙女儿了吗?想到这槎,哎呀!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呢?那俩小丫头,怎么还没来呢?他那天也就那么一吓唬帝君,怎么今天见凤九,好像真不认识帝君了一样。这折颜上神一下午话里有话的暗藏玄机。倒真的是,把他也折磨得心神不定。玉儿,你真的喝了那酒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阖宫夜宴(二) 听闻殿外小有喧哗,原来是青丘白家一众上神及家眷到了。那紫仙略调了目光,白弈上神所挽之红衣女子是?哦,原是她母亲!北荒之君正妃。母女神似之极,只是这王妃更温婉从容些,小狐狸还娇俏。那肤白似雪,定是随了这王妃,她穿红色,真的美!美到他心裂了,也不愿放她!略弯了嘴角带了轻的笑。折颜在对面望着他~!唉,这老石头,栽进去咯! 一众人等略施了礼,各落其座。 怎么不见那小狐狸?再望,确见她已然入席。原来刚才一众人行礼,她站在后面,就混过去了。原本女眷随夫入席,她是女君,也位列前排。只是这青丘一众上神排下来,那小狐一顺儿,排到第七了。连宋倒是隔着斜对面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凤九。凤九扮了个鬼脸给他,就不告诉你~!就当成玉喝了折颜的酒。虽然不晓得你怎么她了,看她哭得那么伤心~!就是你不对!再还连宋个皮笑肉不笑。 这俩鬼丫头!这个也是越学越鬼精。连宋也郁闷着,成玉也是刚才趁了人多溜进来的。直接入了他后三排的席,想侧过身看都不容易。从年下回天宫到现在,真的没跟他像样打过个照面。借着跟大哥二哥聊天儿,侧身坐着。他知道她没喝那酒,可是他就是想要更肯定些。余光瞥了瞥,她又带了什么进来? 也顾不得那多,偏了头,去看仔细。她袖口里探出来的,那是那不是司命的小鸦儿嘛~!连宋拿扇子轻轻敲了敲额头。这丫头!把我忘干净了,也忘不了这些花啊,鸟啊,鱼啊,虫啊~!要不,我也学夜华,变条小银蛇?! 桑籍不解的看着他,好好的敲脑袋干嘛?“三弟,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哦二哥~!你家小六快满周岁了吧!”反正她喜欢救蛇,都救两条了。 “是啊,是啊~!这次终于是个小公主了!”桑籍是有女万事足了。 “恭喜,恭喜二哥” 成玉则压了压小鸦儿的脑袋,还好~!只是那人看见了。小鸦儿刚进来,兴奋得到处望。这被成玉按了回去,在袖子里不满意的乱挣,成玉赶紧把手收到案几下,待小鸦儿探出头来,狠狠用眼神警告它。这都进来了,可不能乱蹦了。一会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老实点!听见没有!!鸦儿这才老实,乖乖缩在袖口里。成玉也假装拿手撑着头,把装小鸦儿的袖口放在外面,另一只手搭着,护着小鸦儿不被人发现。 司命自成玉进殿,就隔不了一下,要瞅一眼。看她俩定下来,才放心了。 折颜看那老石头,又恢复那石头样了。怎么,凤九来了? 那紫仙拿手支了额头,略眯了眼,这老鸟!好玩吗?吓唬人!我就等着看你再什么时候烧了那十里桃林。还是不要得罪老神仙的好~!有些仇啊,能记三十几万年呢。 微转了脸,正好对上那小狐狸偷瞄来的目光。嘴角那弧啊,忍不住的扯大了好几个度。总算逮了个正着吧。一晌午,是真有点以为她忘了他。他,不许! 纳纳的眨巴眨巴那忽闪忽闪的大眼晴,有点羞羞的收了目光回来。 九九啊,说只望一眼就好了,你看!被发现了吧。 凤九:那我怎么知道,才多看了两眼就被发现了。成玉说,躲起来偷偷看不要紧的。 九九:成玉坐在他后面啊~!! 凤九:哦~ “凤九,你可是不舒服?”白真见她直往案几后缩。 “没有,没有~!四叔,姑姑和姑丈怎么还不出来啊~!”赶紧坐正了。才清静会儿,别让四叔发现她跟老凤凰一起撒谎就好! “差不多,要到了吧!” 说话间,新任天君抱着新任太子,带着新任天妃,出现在众人面前。各路神仙,文武百官齐立起身,共贺新禧。这通明殿的阖宫夜宴才算正式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天君大婚 新任天君一家换下了典礼的大礼服,换一身大红喜服。而白浅上神这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衬这正红的天丝纱裙,美,不可方物。而从入殿开始,这左右两侧均是这对新人的亲族c长辈。虽是天君,天妃已正位,然自入殿一路走来,礼是免了,称谓可都还得按辈份儿。浅浅一路觉得好笑。罢了,今天上午已经礼正典范的按天族规矩办了。晚上这夜宴嘛~!夜华也没什么办法了,这还没开始就和青丘子民娶妻嫁女差不离儿了。这新任天君夜华有点郁闷。计划了好久,要补个无限荣光的天族大婚给她。这怎么刚一开始,画风就有点不对了! “夜华啊~!哦不!不!天君!要多为真龙族我添几个太子,公主啊~!”二殿下桑籍,您以为谁都像您一样啊。 “是,是,是~!二叔,您照顾好二婶!”听说,这第七个已经三个月了。二叔,厉害! 连宋只是给了他侄子个安心的笑容。心里面可在盘算,我和成玉,还是免了这槎吧。三殿下,人追到没有啊~! “”借机又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儿。 夜华给个感激的眼神。最疼我还是三叔。 到了他父君,母妃这,东胥娘娘已经忍不住欣喜的掉下眼泪来了。“夜华,去吧!狐帝狐后叫你过去呢!”什么都不说了,这孩子,经过这么多了。他好喜欢,便好吧! “小五,你可不能太霸道了,为人妻,为人母了~!”狐后啊,看这女婿,肯定是喜欢的! “阿娘~!谁霸道了!”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狐后放心!只要浅浅高兴就好!”陪了几次命才追到手的,霸道点算什么! “还叫那些个称谓!以后就跟着小五喊咯~!”这女婿,真真儿的是乘龙快婿了。 “阿娘,阿爹!”小子哎,挺机灵,嘴挺甜!浅浅笑得好灿烂。 “臭小子!一会过来,跟阿爹我喝两坛子!阿爹今儿高兴!”老狐狸,说实话,今儿晚上,你就是喝酒来的吧。 “啊~~~!” “死老东西!别吓着好女婿!”喝,喝,喝~!狐后死命的瞪那老狐狸。 “夜华,小五,快去吧。这百官群臣都等了好久了!” “嗯!”咦,阿离呢~! “在凤九那跟她玩呢~!你们俩跟你师傅c大哥称个礼才应该!”看样子,今晚上这夜宴,别想拘什么礼了。折颜也没那么多要罗嗦。这俩今晚上要招呼的人多了。老天君自三年前夜华昏睡后便一病不起。今天上午勉强撑到典仪结束,晚上便不再来夜宴了。这倒合适,墨渊和东华坐在一起,也好!两个叙叙旧。 “谢折颜上神!”他和浅浅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缘份,也在这个和他隔了三十几万岁的大哥身上纠缠了很久。带着浅浅,来到墨渊的案前。 “大哥,师傅!”不似其他人,他夫妻二人倒是不约而同对墨渊行了大礼。 墨渊赶忙绕过案前,扶了夜华起身。“快起来,十七也快快起来!自此礼这后,便是墨渊礼敬二位了!” “师傅!不行!您永远是我师傅!” “大哥!” “好了,今儿你们俩大喜的日子,不说这多无关的了。墨渊在此恭祝天君,天妃同心永结,良缘亘古!”笔直了腰杆,揖礼而恭。那一样的面孔,只是带着隽永! 东华则有些深意的看着老友。白浅只是有五六分神似少绾,就引得墨渊以身相护了。当年为了天族一剑刺进穿最爱的人心窝,他怎么做到的。也是看他为情所困,挥剑断念的那种痛,才起了心去抹了三生石上的名字。终是有报的,谁也逃不掉。略微叹了口气。不过当年的翼后,在他看来比白浅更似少绾,那份邪气。若不是他从头看到尾,也很难想象,这端方的战神墨渊会爱上邪魅的少绾。这情啊,惯是没道理好讲的。 “帝君!”夜华端正的行了礼,浅浅的礼则行得不情不愿!心说,最好别再见你招惹我们家凤九。 “帝君今日得来参加婚礼,我自是欢迎!其他的,自是不欢迎!”我们家就凤九这一个女娃了。你这天地共主这么大,也只能她能为难为难了。 “浅浅!”夜华忙打圆场。 “元妨,本君自是来恭喜天君,天妃大婚之喜!”那紫仙略收了思绪,淡淡的应到。对于白浅的刁难,不以为意。她也是爱护那小狐狸。 “天君,时候不早了,请上正位,开席吧!”司命也赶紧来圆场。 天君天妃这才入席正位,伽昀唱声传宴。 小丫儿跟成玉俩个,在那倒是百无聊奈。这阖宫夜宴,不就是比平时宴会人多点嘛!丫儿躲在成玉袖子里,数进来的人,快数到睡着了。成玉看它那瞌睡点点的样,好笑了!吵着要来的是你,无聊犯困的也是你!点了丫儿的小脑袋,叫了它醒。上菜了,吃点吗? 照例的琼浆玉液,圣果仙桃,每道菜品都是精雕细琢。味道自是仙中盛品~!只是腻味,不似青丘,狐后的手艺,有老妈妈的味道。也不似凤九烧的菜,透着灵动的味儿。小丫儿也就吃了两个豆子,三个葡萄。 起起坐坐有两轮了吧。照例第三轮,就是推杯换盏,筹光交错的下台互敬了。 “这一点儿也不好玩,对吧!丫儿,我们准备可以溜了!”小丫点点头,亏它还死赖着要来,没劲得要命。跳舞的还是那帮仙女,赴宴的也就那些百官,群仙。没劲。按成玉的经验,通常这个时候,溜了,没谁知道。反正大家都窜了位置到处敬酒,喝酒去了,有谁注意到少了个小花神嘛~! 每每宫宴,都有些个不自重的老仙,喝到找不到回仙山的路。还有更离谱的,直接的从云头上跌落到凡间的,掉一地法器,被凡人捡了去。隔段时间,总能听说出点什么事儿,谁谁谁的法器,在凡间被哪个心术不正的人用来兴风作浪一阵子。大多都是男仙。也有少几个女仙,特别爱参和!像那电母娘娘,就爱跟雷公对拼喝酒。成玉是最爱凑人对子的,明显这两个也是有问题。成玉还是决定,让他们自己发展!只是今晚上,不知道又哪片天空要没了这好天儿~!电闪雷鸣了!这琼浆玉液酒成玉是最敬谢不敏的!也是去了青丘,让折颜上神的梅子酒给拖下了水,才开始学着贪喝两杯。 对啊,还有一小坛梅子酒呢~!临回天宫的时候,折颜从酒窖里翻出来给她。说明年啊,新酿的时候,多酿几坛,也给她留着。说着成玉吞了吞口水,那可比这好喝~!“丫儿,我们去找凤九!”回我宫里,我们叁儿,喝梅子酒去! 小阿离去跟大殿下和乐胥娘娘了,凤九一个人也无聊到发呆了。好像,在宴会上,不喝酒,就只能发呆了。再嘛,就看这些人一杯一杯的往肚里灌,像白水一般。这天宫怎么也没人放烟火,今天儿是上元呢。还是青丘好玩。往年这会儿,都和迷谷去镇上逛灯会咯。 唉,成玉没赶上灯会,可惜了点儿。凤九啊,最爱放那莲花灯了。月下碧湖幽幽,莲灯盏盏,随风轻摆~!一点也不差似她的步落莲花。 成玉偷偷在凤九背后拍了她一下,吓得凤九一哆嗦。猛回头一看,是成玉啊~! “干嘛~!” “我们可以溜了!走,去我宫里,我们去喝梅子酒!” “这能走吗?”在青丘她是随便溜~!这天族规矩多,今天又这么多人,这么多长辈。 “你看他们,谁顾得上理我们!走吧,折颜把那坛梅子酒让我带回宫了,我们取了,在别馆的茶树下喝,比这好玩~!” “是耶~!这就走?”这就走??~!嘻嘻 “嗯~!” 别人自是顾不上理你们叁儿,放你们叁在心尖儿上的那三个,可是一刻也没放过你们叁儿~! 司命紧跟着追出殿外! “女君,元君,这宴会还没结束呢~!”这么早就走了? “司命,我和女君都喝不得那酒,先回宫了~!丫儿今儿留在我宫里!你还是回里面侍候吧!今天日子特别,你也得看着点,别让那一众主上喝多了!”算她白操心他,每回想灌醉他,都是没成功的!小酌怡情,斗酒伤身。前几日,听司命说,伤得挺重的。 凤九则看了看那远端的紫仙,正被一众群仙合敬,似也没看她。姑姑说,要真喝了折颜的酒,在天宫住几日陪着姑姑,她也愿意。那还是装得像点,尽量在天宫多住几日吧。能离他,近些。 司命听成玉这样说,倒安心了。她们叁回宫里玩也好!这人多混杂的。倒让他一晚上没安得心了。 折回殿里,便见三殿下四处寻人。司命凑了过去:“元君说不胜酒力,先和凤九殿下回宫了。” 连宋才稍安心些。 司命也不多停,那榻上那位,也在找人呢。 “帝君,女君已随元君先行回宫。” “嗯”司命倒是妥当。还真的找理由,让她多住些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自在浅酌 粉红浅紫一点灰的三只,嬉嬉笑笑的顺着云石的阶向着第五天方向的曲廊走去,带身后白衣飘飞那仙的缱绻情深。不多几步,便见侍者请他回席。我这小花神,离了自然没人懂。即便是只领个四海水君的闲事,您也还是天君他三叔。成玉收了余光,把丫儿递给了还在懊恼的凤九,有些爱怜的顺了一下她的鬓角。这傻丫头,现在明白什么叫朝堂上东西相望了吧。我与他,便一直是这般转身才敢深情的望,我与长依,很像吗?她很想问。他是这九重天上,最通透的人。嬉笑间,确是无人能左右其心。那一篮子惹事儿的果子啊让她跌到他深情的眸子里,再也出不来。他不常这样,她也好怕他不敛起那情。她会万劫不复!甚至,想假装,那情是给她的。这样便好吧,日日得见,与你朝堂相望千年万年。 凤九垂着头,把丫儿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到左手。丫儿玩得那是不亦乐乎,不识愁滋味的年华,真是好~!一个不留神~!呀~!抛高了,凤九才回了神,敢紧伸手去接了丫儿。不想那小丫儿展了羽翼,飞落到她肩头。圆屯屯的,毛绒绒的,就当它是球了,倒忘了它是只鸟了。点了那灰丢丢的小嘴巴,三只又是嬉笑一团。 “怎么出了殿,你就这样魂不守舍的。夜宴上帝君隔有十丈之遥了,怎么都比上午轻松点嘛!”那可不,小心思全写在脸上呢。 “我偷偷看帝君被他发现了!”想想那紫仙一脸戏谑的笑,凤九有些郁闷。果然,我只是那只他爱嬉逗的小狐狸。 “这有什么啊~!发现更好,下次可以光明正大的眼咯~!”我当是什么呢~!就这事儿啊! “啊~!”偷看都是鼓了半天勇气,还光明正大的看? “那不是吗?帝君天人之面,流仙待者自是不能仰颈而观。你是女君啊,朝堂之上,礼拜称谓的,你还真打算这万万年里,都不正眼看他一眼?”虽然她现在也摸不透帝君,必竟是几十万年运筹为幄,掌天地所有的人。她成日爱凑人情,唯独这对儿啊~!没能凑得上。要说这几十万年来,能在太晨宫里撒欢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难道也如这丫儿一般,只是嬉逗的可心? “也是~!反正帝君都下了诏了,若不是姑姑大婚,今日也是见不着帝君的。明儿开始,我就看个够本~!谁晓得下次来天宫,又要何时。”这简单的姑娘,好劝~!只是这救命之恩,太坑。 成玉笑笑,从凤九肩上拿手指接了丫儿过来。想起司命调侃她,你自己的救命之恩又报了? “丫儿~!还要多久修成人啊?你也是要报救命之恩的哦~!”丫儿认真的点点小脑袋,它可一直记着花神娘娘的话,要报救命之恩,要先修人型呢~! “你也有救命之恩要报啊~!?让我猜猜~!是―――司命??”这救命之恩,坑的人也太多了吧,这鸟也不放过! 小丫儿一听司命的名字,乐癫癫的捣了小脑袋猛点。 惹得两个女孩儿一阵欢快的笑声。嬉闹得太过肆意,偶遇到一队侍者正端着宴会用的山珍佳肴鱼贯而行。免不了要收敛了起来,摆摆女君c元君的架子。待侍者走后,又是一阵好笑。 “快走吧!别闹了。你先带丫儿回别苑,我去换了这身朝衫,再去拿折颜的酒过去找你们。也换了你那身女君行头吧~!你奶奶的衣衫才好穿。回宫了,才懒拘这些环佩叮当!” 你们,且自华殿夜宴,我们小女儿,自在浅酌。 换了一身烟青色的纱裙,似水墨丹青绘就的墨莲一般。甩了如瀑的黑发在身后,随手在案上捡了个牛角的发簪简单的把头发束了束。据说这牛角的发簪是狐帝亲手制的。打磨得乌亮乌亮的,倒还真不输那些琉璃宝石,又尽透着古雅。 狐后打开了匣子,里面装满了,有好几百十支吧,让她随便挑。说是那老狐狸这千年万年里制了给她的。她爱带的就那几支,剩下的与其锁在这匣子里不见天日,倒不如给了雅人儿,衬得这份古雅之意。难辞狐后盛情,成玉也捡了几支。还有支白牛角的,过两日再戴。这狐后在青丘的谷地随狐帝农耕而居,事事亲力亲为。看似古拙,确是内里实实在在的雅。凤九见奶奶开了私房的物件给成玉了,嚷嚷着:“奶奶偏心~!” “少不了你这小囡囡的!”便捡了两个双插的粉红珊瑚发簪给了凤九。 “这是当年我嫁给你爷爷的时候,南海水君送的贺礼。你这丫头,跟你娘一样,生得雪白,戴这粉嫩的颜色,着实好看!”狐后啊,赏女孩儿是真准。 “我喜欢女孩儿啊~!可是通共几代,就这么两个。小五还是个爱武装不爱红装的!凤九这丫头啊,生得绝丽娇俏,也衬不得这牛角的饰物。倒是成玉这丫头,合了我心了!” 狐后年轻时也是个清雅之人吧,配上狐帝那火爆脾气,倒也奇妙的合适。 饰停当了,在铜镜前半旋个圈儿,她爱这纱裙。这桑蚕之丝,轻若蝉翼,暗雅古拙。天族惯用的天丝,织就时,为了显天族威仪,都加了星辉在上。每每亮相,自然仙姿翩然,星辉熠熠。去阖宫夜宴都没见你这样打扮,要去见谁呢? 佳人有约啊~! 啊~~!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我俩年华正好~!为何要待思时怅惘,莫要辜负好时光~!月正圆,花正好~! 呃那郎心似月呢?他且饮他琼浆玉液,我自斟我青梅黄酒 对~!就用那杯子! 哪去了?翻箱倒柜的找。 案格上满满的陈列了各式茶杯。白瓷,青瓷,天青色的~,通釉或裂片儿的。 折颜那案阁上一水儿的全是紫砂。这成玉一案阁上,全是瓷器。 翻了半天,才想起,大约是搁在斗柜里了。 开了两斗柜才终于找出来个尺把见方的锦匣,打开了,里面是一套薄胎瓷的盖碗和一套杯。 她爱极这套茶具,特别是那盖碗,通体月白色,隐隐透了莲花纹,再装了茶汤便透了如琥珀一般。 这套里,其他几个杯,太大了,虽然装了茶是美。总觉得似海碗牛饮,似有不雅。试过一次,便收在这。拿它来盛那琥珀色的梅子酒,定是适当。 再取了平时装水果白玉的大碗从折颜的小坛子里倒了大半坛梅子酒。又翻捣翻捣,找了个大的银汤匙出来。没办法,她这茶器尽有,这酒器,还真没有。 再加点吧~!在青丘喝了那两大坛子进去,酒量是看涨啊~!又贪心的,多倒了点到白玉碗里,好了,就这么多吧。~省着点喝,这离梅子还有个月呢。 等她矫情够了,唤了仙蛾把酒承托了,随她到别馆。那两只已在七彩山茶下坐定,托了腮出神儿呢。 她一直不在宫中,仙蛾们也不敢怠慢,勤谨洒扫。早把那一地落英扫得干干净净了。不然,此时衬得那人儿,她才是那四海八荒第一美吧~!初见她时,一身男装。假意想调戏她一番,不想被她一眼看穿~!唉~! 她换了身淡粉的衣裙,挽了那粉色珊瑚的发簪。美人儿在她眼里,就像是花儿一样。眼前这绝色的美人儿啊,就像她的七彩山茶一般。初开白若莹雪,再来如娇羞的女儿染一丝烟霞,而她现在,则似了那第三层的通粉的娇花,留额间一抹朱红,似花间那蕊,动人心魄。小丫头,还没开全呢~! 成玉在石案边上坐定了,挥了手暗了回廊各处的灯。 凤九才回了神,这么黑~!哪看得见杯子。丫儿往她手里靠了靠,司命老爱趁黑了吓唬人。呃,鸟~! 等适应了,才见那洁白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天井。连她们身上,也布满月辉。 成玉要仙蛾把玉盘放来石案上,交待不必侍奉,便要她们退下了。 原来那盘是萤石所制。虽然都是小块小块的,但是打磨方正了,精细镶拼而成。凤九觉得啊,挺像是帝君的棋盘。 成玉再挥了挥手蕴了术法向那茶树的花间,哦~竟藏有大大小小无数颗夜明珠。此时,随了她的术法渐渐明亮。 这雅人儿啊~!惯有情调的~!真的美~! 成玉笑笑~!自打她住到这宫里,就弄好这些了。平时都是她一人,玩了几次,也懒得费那个劲。这可好~!有伴儿了~!美人,美景,美酒,美丫儿~~~~多好! “丫儿,漂亮吗?”丫儿还飞到花间去啄那珠子。震落几片儿花瓣轻轻落下。 “还有漂亮的呢~!”自从升仙,这几万年来,搜罗的风雅物件,都还没亮完呢。好像,喜欢搜罗的,是那人吧~!嗯!颇和心意啊~!嗯! 放了薄胎的杯在莹石盘上。 “哇,这杯子~!也会发光了一样啊!这么薄!”凤九拿了一只在手上把玩。青丘多用石器,陶器。她喜欢那些镶了贝壳饰纹的漆器。这般如玉似纸的精巧杯子,还真是没用过。试了试那薄壁的厚度,忍不住,用指弹了弹。不想竟罄若丝竹。 拿银勺舀了那梅子酒放进杯里,似那酒凝成了块琥珀原石。原来,通体无纹,竟然也能美得不可方物。这,便是这雅字之所在。 “两位,可还喜欢?比之阖宫夜宴如何?” “您雅~!成玉元君!来,谢元君盛情款待!”便拿了杯儿和成玉碰,就爱听那罄声清脆。 俩姑娘还给小丫儿的盘里倒了一小滴。你们不怕司命找来吗?连丫儿都教会喝酒了。这女儿酒,喝点怕什么~! 司命~~!这三只,凑一堆,真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梅子酒 连宋执了酒尊跟天枢互敬了,再干了这一尊酒。这典仪都需用这重典所用之器,怪沉的。方才他听司命说完,跟出殿外,看那俩丫头逗着丫儿回她宫里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练就这避人的本事,让他情深无处落啊!那日他去瑶池中的亭阁呆了半日,临了把笛子忘在她案上了,再回去寻竟觉满室有她若有似无的莲香。玉儿,你可是想起了什么?这数万年,他都模糊了,只是还有座楼亭阁,摆着你旧日的用具。一样的脾性倒是完全没变,而那眉眼似有不同,他也渐渐记不起差别了,都是她。而她忆不忆得起,似乎真的不重要了。仙嘛,有得是时间~!他也出不得天宫,就在这,日日守她,日日弈棋便罢了。 待者来禀说是镇天大将军寻他。天枢嗯,该与他痛饮几杯。便回了殿中,拉了天枢一同坐他案边。天枢刚开始还死守着规仪,不肯落坐。 “怎么?我这下了野的摄政天君叫不动你镇天大将军不成~!?”这夜华俩个一文一武的待从,跟了他大半年,好不容易叫他调教得活范了点儿,出去转了几圈儿,又在这儿一板一眼了。他不喜欢!故意说重了,逗那木头桩子样的天枢。 “君上,这~~!我!!”天枢可郁闷了,这坐与礼不合,不坐,君上这话说得他难啊~! “来!来~!来~!这酒都过了四巡,五巡了,你看这殿上,哪还拘什么礼了!过来坐,我也好问问你防务如何!”拍拍案边,示意天枢与他同案。今日可比平时的宴会要欢脱得多。狐帝都上了大斗碗了。一会儿,怕是要上坛子了。帝君虽是用尊,这文武百官,各路神仙一顺都到他面前儿喝了个遍。每人小呷一口,也得喝不少,难得帝君留席那么久。若不是为了凤九那丫头,他怕是连宴都懒得赴吧。来了,想溜还真不容易。他都溜不掉,何况您这东华紫府少阳君。夜华今晚上估计要抬了回洞房,反正,阿离都那么大了。洞不洞房,有什么所谓!倒是那白浅,呃,算是我天族之福吧~!以后天君赴宴,都有天妃顶着酒呢。 另外一帮好酒的天族官员,组了队儿的想跟青丘的一众上仙上神一较。待者都供不及酒,干脆扛了十好几坛子摆在殿角,方便取用。还好午后大哥便送父君回南寿山离宫静养。不然,真的要吐好几口血,这当初想和青丘联姻只是为解部族之困。现如今儿,怕是体统都要随了青丘咯~!这宴嘛~!欢脱点也没什么!上午大典,这青丘一众也都礼规典全,丝毫不落。 天枢跟他喝了尊酒,粗略讲了讲整编防务之事。想起君上才伤愈不久,便收了酒翁,不让再倒酒。 “君上伤愈不过百日,不宜喝这许多~!待日后再与天枢畅饮,天枢定当奉陪!”他敬天君,更敬这天君三叔。 “不在我宫里了,还要拦着我啊~!再满一尊,今儿高兴~!”伸了酒尊,便找天枢讨酒。 “再一尊便可!”这君上啊~!还真是拿他没折。拦或不拦,有用吗?只在他想或不想。 “嗯,就这一尊~!今儿够了!”不错,这木头桩子也会多讲几个字儿了。 “那藩龙族的公主,可还好?”见了天枢,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姑娘呢。哪知这么一问,那愣头大将军,竟然红了脸。有意思~!这公主,我一辈的人吧。倒跟夜华似的,反正也不拘那些了,他也叫她姑姑才好咯~!这一晚上啊,就这个最有意思了~!放了酒尊,拿扇子敲了敲他胸口软甲。一脸狭促的看着天枢。 “君上,您别误会~!!” “误会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就问你公主还好吗?这人不你送去的吗?我就这么一问!”这愣小子,比夜华还愣!脸红得跟姑娘似的。嗯,不能再笑他了,再笑~!一会儿真吓到把心思给掐咯~! “公主需在古墓化炼三百年。”天枢的脸越来越红了。他真的没敢对公主有什么心思,他只是不放心,多布了些结界。多布了些,而已 “那公主我便交托于你,到时你便去接她回天界。护送她去云雾山中,那有套小别苑赐与她。”天枢确是可托之人,误就误了~!心动也就动了~!能有此缘,也当真是圆满。到底是我真龙一族欠她的。 “天枢领命!” 这通明殿啊~!继续的筹光交错,推杯换盏! 换来七彩茶树下,看看我们这三只自个儿喝小酒的姑娘们吧。那一大碗梅子酒已是见底了,这一粉一烟青的俩只好似还意犹未尽,那灰灰砣砣的一小只,总共也就喝了三滴~!够了,再不能给了~!等下练出个海量的丫儿,吓着司命!丫呢,虽然觉得那梅子酒酸酸甜甜的,很好喝,不过~!大人说了算!也乖乖等着凤九剥了松子儿给它。干嘛非要修成人呢,这只有爪儿,不照样有人剥好了往嘴上送嘛~!这叫命好~!!日子啊,好得差点都忘了翅膀下那伤是怎么回事儿了。司命问过它,可它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久了,也就懒得理了~!只是毛秃点,不痛不痒了。丫儿啊,觉得一切都很好~!要是司命不那么忙,能经常陪它,那就更好了! “没有了啊~!不说有一坛吗?”凤九看着那空了的白玉大碗。 “小坛子而已啦,就那碗,都有半坛子还多了。”凤九这丫头酒量是越来越好了~! “那还留那丁点做什么?”折颜的酒,当真一绝。 “那不是想留着慢慢儿喝嘛~!”看来,折颜说今年再多两坛,怕是不够咯,十坛八坛还差不离儿。 “去拿来,去拿来~!留什么!马上五月里就有梅子了。我今天绷了一天,难得这会儿啊,轻松点!”听说还有酒啊~!就赶了成玉去取。成玉坐懒了,唤了仙蛾交待了下,要仙蛾拿了白玉碗去取来。 那小仙蛾领了差就回宫里办~!找到了成玉说放酒的搁案,可就发愁了。这元君交待了:“半坛子梅子酒~!”这案上,有两个半坛子酒。一样的颜色,闻起来味好像也是一样的。哪个才是元君要的梅子酒啊。 小仙蛾纠结了半天。应该是那白玉坛子吧~!边上那小土泥坛子,不像是元君的东西。况且,这白玉坛子里,还有几个像梅子样的果啊~! 嗯,就是这个了~!小仙蛾麻利的把坛子里的酒都倒了出来~!中间还掉个果到碗里,仙蛾还细心的把果捞了出来,放回到坛里。便端着白玉大碗到别苑去交差了。 等酒的这两位美人儿,还是继续漫天乱聊~!一边嫌弃这天宫的上元节有多无聊,一边向对方描述了自己记忆中那些上元节美丽的部分相互分享。 青丘的上元啊~!可丰富啦~!讲到这啊,凤九就眉飞色舞了。 “好玩的,可多啦~!上元,可是要闹一整天的,光是厨房都能忙活一整天。重点当然是做汤圆咯。不过我还是觉得晚上好玩。入夜了,吃过团圆饭,各家都聚到镇上。放灯的,放炮的~!最厉害有些村寨还有炮龙。” “炮龙?”成玉睁大了眼,这天族,龙可多了。小黑啊,小白啊,小银啊~!想到这儿,抿嘴笑了笑,这炮龙又是个什么样的龙? “可厉害了!我可不敢去玩,迷谷更加不敢了,他是树精,怕把它给烧了!这青丘大地,万物收成,要靠雨水的。天族管了雨水的,就是那些龙族的人。原本各村各寨舞龙是祈福,不晓得,是不是有哪条龙得罪了那村寨的人。生出这么个习俗。舞的龙身上扎满了炮,边舞边炸不说,看舞龙的人,也都执了炮丈往龙身上扔。那叫一个震耳欲聋,整个镇子像烧起来一样,火光一片,漫天烟硝!”她也是吵了四叔和折颜带她去看了一回,便再不敢去了。青丘民风淳朴,那田里劳作的汉子们,比之天族那些战士,彪悍劲儿也是不输的哦。 “原来是用炮丈扎出来的龙啊~!”换这人间花楼里圈大的郡主目瞪口呆了。 “明年带我去玩玩~!听起来,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嗯~!明年啊,最好是留在青丘过年!好玩的可多着呢。”她好舍不得成玉。等她再回青丘,又是她一个人了。 小仙蛾端了白玉的碗来~!两只一起欢呼~!惊了已经眼睛眯眯想睡想睡的丫儿了。凤九拍拍它小脑袋,让它先睡。今儿一天,就数它最疯,大概是累了。 拿银勺各自舀了一杯,碰了开怀便饮。 “成玉,这酒好像更好喝了哦~!更像那失魂果了!”那果子真就这味儿,酸酸甜甜的。 “是吗?我觉得差不多啊!好像是更酸甜些,许是那坛底的酒吧。”那果子她没吃过。 “哎,成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吃过那果子呢~!说到你的前程往事,你就三缄其口。那日送他出青丘谷地,我都看见他亲你了!”凤九觉得,虽然她的糗事一框又一框的,最糗还是吃了那果子,对帝君说的那一堆话。她就想知道,成玉会不会比她更糗。 “我没吃过~!”成玉就是不说~!这怎么说嘛~~!凤九也不能说! “我不信,看你那小样~!没吃过你怎么知道那果子有什么用~!快说~!再不说,我明天就去请了我姑父下诏,把你配给我四叔!”小狐狸,看了大半年的书,有长进啊~!会谈判了! “真的不是我吃的,我给他吃了!”是真的嘛!成玉抿着嘴,前程往事啊~!竟然,还有点红了脸。 “你给三殿下吃了失魂果??” 凤九拿了银勺又添满了她俩的杯子,准备好,听故事咯~! 成玉便一五一十的把那个七夕的前程往事讲了一遍给她听。虽然四下无人,只有她们三只。讲到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段落,还是凑近了,咬了耳朵告诉凤九的。丫儿也不给听。凤九听着,就只憨憨的笑,难怪会教我,要变成凤九去亲帝君。 “你们既如此了,为何你还要骗他喝了折颜的酒?三殿下对你也真是有心的!”凤九虽然连自己的情都没懂,但是经常能看到三殿下看成玉的深情。 “那情,不是给我的!”成玉的眼眸暗了暗,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喝多了,讲这许多,本来心情还不错。怎么讲到这儿了。 “那是给谁的?成玉,我似在三生石上见过你和连宋的名字。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了。找东华的名字的时候,我记得有姑姑和夜华!”那破石头,挺厉害的样子。 “傻丫头,不用安慰我啦~!我问过好多仙君,仙蛾了,也有人去看过三生石了,什么也没有!”这安慰,一点用也没有! “是真的啦!只是当时我真的没仔细看~!要不,我们再去看看!”难道真的是她疼晕了,看花了?尾巴都断了一条了~!还没看清楚,有点亏。 起身,拉了成玉,便出了别苑。 去看看也好,不说了好几回,要去看看嘛! 丫儿听了动响,晃晃小脑袋,这是要去哪啊~!也没人理它,它赶紧的扑扑跟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云石宫墙 从第五天的花药宫出来,一路便向中轴,过了莲池,再向西北方向一直走到头,便见那远伸出天宫西南角那似高高耸入云端之上的诛仙台,在呼啸的西风中飒飒而立。 似月光太过皎洁,又似梅子酒微上了头。这一粉一烟青的俩人儿,带着那灰砣砣的一点儿,晃晃悠悠的,向着西北方游嬉而去。 今儿晚上的天宫,各宫各殿都安静得出奇啊~!那可不!都去了通明殿呢。也就你们叁不爱热闹,要自己喝小酒呢。 穿过云石宫墙间那长长的步道,忆起在那紫仙怀里走过太晨宫外那银辉的墙。“帝君~!他好高呢!”凤九跳到宫墙边儿,比了比~!被他抱着,好像都能看到那琉璃的瓦了。现在,得伸长了颈脖才看得到。 “呃~!是挺高的,还好,他在太晨宫都是歪在榻上!不然,跟他讲话得多累!”好吧,姑娘们的侧重点,好似有些不同。 “讲话还好啦~!凤九喜欢仰望帝君!”偶尔,他也会低头,将就她的高度。也就是那一低头,抽走了她的魂儿。 “走啦,走啦~那是墙,不是你家东华~!”成玉拖了还在墙跟想找出帝君适合高度的凤九。 丫儿飞远点,站在宫墙上等这俩只。刚才小睡一觉,现在是精神抖数了~!月亮真圆~!这两只,在玩什么游戏啊~!看着好像笑得挺开心的,丫儿有点听不懂,也看不明白~!反正,晚上能出来玩,也是开心的!原来,天宫的夜,是这样的啊~!处处撒了月辉,云石的宫墙透着月白的轻光,不似日间华美,确有着无比静谥的庄重,今天宫苑里都挂了精美的琉璃彩灯,多添了一抹亮色。唉~平时入了夜,司命就不许出门了。 “真的是好高嘛~!”凤九又拿手比了比,要伸直了手才能比得够一样。 “是,是,是~!天地共主嘛,不长高点,哪来的气势!”反正,她都是尽量不去造次!也就上回怜惜这丫头,抖了胆子去顶撞帝君。平日在太晨宫里,嬉笑,帝君都是随他们似小孩玩闹,不以为意的。心里也是有这丫头的吧,这万万年里,只有这丫头,能让帝君有各种各样,能看得到的情绪。这丫头,还是喝不得酒啊~!都走不得直线了。 元君,您说人家,您自己也跟着她没走过直线啊~! 这酒,让人沉醉得要紧~! “太高了,亲他都好累~!”原来,九九,你一直在怨念这件事儿啊~! “”会有这种困扰的吗?成玉表示没有体会经验,不予评论。 “是的!我鼓了多大的勇气啊~!脚都掂酸了。他都没有反应!成玉~~!你不是说,要肌肤相亲就会知道了吗?”凤九是好学生。 “呃~~~~!谁知道你那老铁树怎么开花的~!万一跟无花果似的,开了花藏在果里,哪谁知道!”天上地下,就那独一株,她也说不好啊~!反正,教别人都管用的! “下回,你亲久点看看~!帝君那么沉得住气的人~”反正,能亲得到的也就只有你咯~!都试试呗!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我也不会这个~!我没主动过~!那你还教人家~!那不都一样~嘛~~~~~~~!反正,开花了~ 刚才还注意有小朋友在场~!现在这两只,就继续的聊啊~!完全忘了,脑袋上还飞了只丫儿呢~!原来,变成人,是为了这个啊~! 确见成玉越讲越小声~!最后几句又咬了耳朵告诉凤九的。丫儿郁闷了,有什么啊~!不能给我知道!等我变成小人儿,哼~! 三人总算是晃到了莲池! 成玉走累了,到凉亭里坐了坐,确似哪哪都有他的身影。掏了那沙漏带着银鳞出来,不由的忆起那深情的眼眸,心抽抽的痛。何苦又扰她 丫儿飞到夜晚闭了的莲花上看个究竟。这花儿,晚上不开的吗? “这花儿,晚上竟然不开的吗?”凤九也问了~!白日里见过这一池美不胜收。 “这池里的莲花名曰芙蕖!也叫睡莲,晚上都要睡觉的,明日清晨再开!不似瑶池的荷莲。” “我累了,不去看了吧~!”成玉感觉不好,今儿这酒,怎么了!平时不愿想,不想想,不去想的事儿,都翻涌起来。她想逃。 “我不~!谁知道下回来天宫什么时候呢,早说要去看看~!今儿都走到这儿了~!”去拉了成玉~!加快了脚步。她太想确认了,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她有些分不清。 丫儿心想,这是要去哪啊~!跟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月老 一路蛇行舞步,裙脚飞扬,总算是晃到了那诛仙台下~!好高啊~~!凤九的尾巴伤处似有些隐隐的痛。原来这一路,挺远的。原来,这台,竟似天梯一般的高。那日,好像都没顾得。 “成玉,你倒是快点啊~!” 丫儿确飞来刁了凤九的发缕,往回扯。司命说诛仙台是不好的地方,不能来玩~!怎么这漂亮姐姐个个爱往这儿来玩~!上回回去报信儿了,被司命好一通夸讲呢。 “丫儿,别闹~!”用指托了丫儿,警告它!丫儿还急了叽叽喳喳,凤九索性捏了它嘴巴。丫用爪子抵了她手,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小嘴巴救出来~!女君姐姐喝醉了吗?捏得丫儿有点重啊~!挣出凤九手的丫儿看她笑得有点大声音,不免有些担心。回头去看她花神娘娘,走路也是左摇右晃的。好像,有点不对了~!司命说,那诛仙台,掉下去,可就灰飞烟灭了~!不行,我得回去叫人来!司命交待过,这不是玩的地方!大人也怪不听话的! 想想,便展了翼,远翔而去!司命,应该还在那通明殿吧。 “成玉,成玉~~!你快点!”凤九急了,跺了跺脚。 “别催了,这不来了嘛~!” 确见地上,化了个小佬儿出来~!咦~!这不是若水之滨,看守东皇钟的那个土地佬儿嘛? “小佬儿见过女君~!”这极美的小姑娘啊~!现在可是女君咯~! “土地佬儿~!你怎会在此处?”凤九好惊奇~!想那铃儿,还是从他这骗走的呢。难道,从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吗? “禀女君,自东皇钟灭后,若水便是一片安宁。小佬儿我一生尽守那刹气之土。若水不需再守了。便派了小佬儿我守这诛仙台了~!”这刹气的差,也要有人当才好啊~! “不知女君刚才震土而唤,可是有事要找小佬儿?” “呃~~~!没有,没有~小佬儿为何不去通明殿参加天君阖宫夜宴?”不说整个天宫的人都去了吗? “小佬儿不曾闻有此事啊~!原来今日天君大婚啊~!”他这刹地小仙,不被人记住是经常的事儿~!没事儿,习惯呢! “哦,好吧~!没事儿,我和元君到处逛逛,解酒,解酒~~!小佬儿去忙吧~!” 有到诛仙台解酒的吗? “是~!”小佬儿望着这两绝色的姑娘,似有不妥,又不敢抗命。还是瘸拐了准备入土里呆着。 “佬儿,您腿脚可是不好?”成玉听闻有些不平,这天宫的人总有些是利!如此年长,还腿脚不好~!放在这西风飒飒的寂然之所当差! “回元君,不妨事~!小佬儿在若水一战受了点伤,落了点疾。在这守着,也不需到处走动。并无不便之处!” “我宫中月桂园,还缺一位掌理的仙官,小佬儿,可愿意?”她就是爱管闲事儿。 “得花神提点,小佬儿自是欢喜愿意!” “那你切去,明日到我宫中领差便是~!”但凡她能帮的,她都要管到。 小佬儿又转身准备隐了土。 “哎,佬儿,您还没说您尊名呢~!” “回元君,小佬儿活得太久了,也在这偏刹之地呆久了,久到都不记得名字了~!” “这佬儿~!好好玩儿~!”凤九晃过来,靠在成玉身上~!“那我们今儿就帮佬儿您再取个名字,可好?” “但凭女君赐名~!小佬儿倍感荣耀!” 凤九揽了事儿,又没真的想好,要给什么名儿~!平时都随了意了,这到天宫里,才知道,原来女君这么大。倒叫佬儿揖了礼,在那恭候着等名字呢。 “月下遇见您老,又派了月桂园的仙官给您~!便叫月老,佬儿,您可喜欢~!”成玉头痛得紧。这酒,不似那梅子酒。今日喝了不少,以往也没少喝。今日越来越混沌了。打发了这佬儿,赶紧去看了,回宫睡下吧。 “月老~!嗯~这个好~!以后啊,就叫您月老啦~!” 待辞过,小佬儿隐了土,这混沌的两只,任风乱舞了纱裙,攀上了那诛仙台~~!那稳若泰山的三生石,便立面眼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通明殿 通明殿上东倒西歪着各路神仙天官。连宋已经要伽昀传话,再不供酒水上殿了,只说库房喝光了。又命药王加紧备了几大缸醒酒的汤水送上殿来。帝君今儿倒是有兴致,只是要司命取了茶具来,让折颜上神坐了他案台,他和墨渊在那等着折颜的茶水。叫了连宋,他不想喝那普洱。况且,这左边是天族姻亲,右边是这天族近亲~!夜华已经抬回宫中了。他还是掌理一番,才妥当。 “帝君,两位上神!这酒后不易饮这浓烈的茶水。”药王送来了醒酒的汤水呈与三位。 “药王甚是尽责。酒后确不易喝这浓茶,易伤肾经!”折颜怎会不懂。 “谢药王进言!我三人今日所饮不多。泡些茶水,我等三人好叙叙旧。”墨渊谢过药王好意,必竟医者尽心。 “那折颜上神茶水尽量淡些,以免伤身,老朽告退!” 药王行礼退下~!这三个老顽童听才有鬼~!这老石头竟然藏了这么久的普洱不拿出来。怎么可能泡淡些。 有您这样的医生吗??偶尔嘛~守完那些规矩,哪还有逍遥可言。 折颜做了个得呈的表情。墨渊摇了摇头~!这老凤凰~! 帝君则挑了眉毛,这老鸟,送了几坛子酒来,就要搜刮十几饼好茶回去。算盘打得是精得狠,一点都不会亏。 那可不~!好酒可以自己酿,好茶~!这四海八荒,天上地下的,能不停有人进贡的,也就您这太晨宫了。藏了几宫室的好茶,不上你这老石头宫里搜刮,上哪去找? “东华,你不要那素胚吗?我近日做了几个,特地没雕了,给你自己玩!一会叫徒弟送你宫里。” “现在要人拿来吧~!等你这杯子,一等七万年呢~!上次拿回来那只打碎了。现在正没合心水的用。” 那紫仙确想到那打了杯子,愁了一脸的小狐狸,扯了嘴角轻笑。 “墨渊,我看你别给他了,你看他春心荡漾,就知道那杯子烂得合他心水~!” “是凤九打烂的?”这墨渊上神,你要不要那么实在,哑迷要哑着打才好玩~! 那石头仙,拿了杯子,啜了口茶。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见逗不动那石头了~!又看见连宋刚叫了伽昀领来侍者,送了二殿下出殿。唉,这也就这天君三叔,靠谱点~! “三殿下,今儿可是十五,月儿可圆?”小丫头,这小子不错。老凤凰觉得配。 “上神,月月有十五,年年复年年!”上神,待我忙完这阵,可好~!? 好小子,不错~!我拉了墨渊一起站你边~! 呃,上神,这事儿,不是人多,神多就管用的好咩~! 待把狐帝和青丘一众上神送出殿。连宋才和司命伽昀舒了口气。回头望望,殿里就还剩下那三尊神,悠哉的烧着小炉,泡着红茶。随他们吧,看会月亮也好~!今儿月亮是挺圆的。 “君上,您今儿也忙一天了,帝君和两位上神我们侍候着,您先回宫歇息吧!” 伽昀又心疼他君上了,那可不~!元君回来了,也没来看过君上。一身伤,好了才没百来日呢。 “三殿下,您回吧!这哎哎哎~!丫儿下来!”这司命才说到一半,就见有东西扑过来,扯了他的头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下来~!你不跟成玉回宫了吗?又来这捣乱!!这不宴会还没完嘛~!”这丫儿,真要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丫急啊~!急急了叫了几声,还是用老办法吧。~在空中翻飞了比字。 “又怎么了??玉凤台?”哪有什么玉凤台? 连宋惊大了眼眸,化烟便去! “成玉和凤九在诛仙台?”这怎么都爱去那玩???丫儿拼命的点头! 司命便往殿里冲。确见那紫仙已然化烟而去,留另两尊神不明所以,望着茶杯碎落一地。 待到殿里,两位上神已起案。 “劳烦星君了,我与墨渊上神先回别馆了!” “上神请~!” 恭送了两位上神离殿。这若大的通明殿,只剩下两人一丫儿了~! “星君,我们要去诛仙台看看吗?万一~”伽昀还是不放心。 “万一什么~!帝君都去了!这事儿,我们管不了!”不过他倒是好奇,这诛仙台,怎么这么多戏唱呢? “收拾收拾,回殿吧!”轻轻拍了拍肩上的丫儿,今儿又立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诛仙台 今天是正月十五,耸入云端的诛仙台视野极佳,月如玉盘,高悬于天。而天宫之下,青丘大地,处处火树银花,放着璀璨的焰火。 那紫仙此时正揽着粉红佳人在怀里,手还在轻轻发抖。 “九儿,你怎会在此处?”若晚来一刻,若不是她有铜铃在身。再加了另一只手,圈紧了她。紧紧盯着那焰火映照得绝丽的面庞。任那飒风卷她裙带飘飞。 “帝君?我来看月亮啊~!”那人儿,展了那一惯娇憨的笑。 “你可知这是何处?”他闻出来了,又是那失魂果。就不该让她跟成玉那丫头混在一处。 “诛仙台!哦,我们是来看名字的,果然还是没有名字。”木木的,收了那憨笑,眼眸便蕴起了水雾一片。纠得那紫仙的心,生疼。 纤手抵在他胸口略挣了挣,想离了他怀里,确觉得脚下似空空,得不到力。这才低头望了望。他正揽了她悬在那飒风狂卷的洞口之上。迷蒙的眼,不知发生了何事。确见有股暗红色的妖异光华从那洞口伸出,想探向她额间的花。 见那紫仙拧了眉,落了术法。驱了那妖异的光华。重揽紧了怀里的人儿。化烟而去。 此时连宋才刚奔上了平台。见了那人儿立在三生石前,才稍安了心。诛仙台,是个刹戾之地。寻常的仙,在这里,法力尽失。于他这般,瞬移也只得到平台之下。连施三瞬,才上得这平台。帝君竟揽着凤九悬与那洞口之上 不是早已回宫,何故会玩到此处?微叹了口气,看那微抖的肩。怕是在哭了。 走过去,轻轻揽了她的肩,转她面向自己。 “玉儿,夜里凉,先回宫!”果然是墨莲夜含露,温柔的望着她,伸手蜷了指爱怜的自她下颌开始收她的泪珠儿。他独不爱她这晶莹泪珠儿,蚀得他心疼。 她抬手,挡开他的手。抗拒的拼命摇头,踉踉跄跄的向后躲!直到抵到那屹立飒风中的三生石。 “不要这样看我,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是成玉!” “玉儿!”这丫头,怎么了?怕她踉跄的跌了,还是逼近了她。这味道,像是失魂果。 “我是成玉!我是成玉~!我不是长依~!”你可知,这两个字与她而言,有多伤? “你就是长依啊~!”难道是她忆起从前的事?大约是没什么道理好讲了。抬手理了理她乱了的鬓角拢到她耳后。耐心的轻声哄她,却换她泪雨磅砣。 抬了那迷迷蒙蒙的眼,认真的对上那双她从来不敢看的深情双眸。“我早就爱上你了,可是我不是长依。放过我吧!我是成玉!” 她刚才说什么?惊得捉了她的肩,想要去那双眼里再确认。确逼得她只能一躲再躲。 “放开我,我是成玉!我不要做长依!你爱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放过我!让我爱上你!”用尽所有力气想挣开他的温柔。 这倔强的人儿啊~!老天爷,你就是这样开我的玩笑吗?让她躲了他几万年,就是因为吃了自己的醋。这傻丫头!让他知道你爱他,还会放你吗?就不该放她,就不该由她躲!早知道,就下了诏,娶了她!还许她在这里泪眼迷蒙,哭得他心乱如麻。收了她乱挣的手,抵她在三生石上,狠狠的落下唇,收了她所有迷乱的哭喊。谁教会你!藏得如此之深。他要要回他几万年的情深。 天穹幽远,朗月正圆,青丘大地上开出的火树银花,璀璨斑斓。三生石上微闪了阵轻光,在那对拥吻缠绵的人儿身旁落了款儿――连宋c成玉。转瞬便逝了,再化一缕金色的光华,没入花神体内。那爱恋中的一双人儿,没有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无措 果然,能难到你的人儿,会一直难到你,不知所措。 那一身紫袍的仙,现在就是这么尴尬的抱着那迷迷糊糊说不清楚自己住哪宫哪阁的儿人在花药宫的大门的步道上进退两难。 放她独自,他怎舍得。这样抱着她招摇而过与礼不合了。 左右为难间,正想再开了口,哄她说出所住宫苑的名称。那小狐狸确似清明了些。伸了纤手轻轻的触了触他的鼻尖儿,然后满意的笑了。 这个梦,又好真呢~! 痴恋的望着眼前的咫尺天颜,又有些得意的笑了~!这次终于梦到清醒着在他怀里了。长长的步道,不用仰颈便可看见那琉璃的瓦。 望着那娇憨纯真的笑,那紫仙放柔了脸上每一块线条,给了他最真的目光。 见那小狐狸翻了翻眼晴,眨巴眨巴两下,展了双手,圈上他的颈,吻上了他的唇。那石头仙,瞬时真变成了一块晶透的紫石,愣在那任那人儿恣意的亲他。 他的唇,也是温热的,没她想象中那么冰冷。轻轻的,柔柔的贴着他的唇,确不知道接下来再应该怎样。凡间那场宿缘,只留下如梦般不真切的记忆,再便是那深入骨髓的爱恋之心。真的,要吻,她不会 就连在梦里,他也是这般无动于衷吗?她又有点想放弃了。还是不甘心的,伸了小舌头轻轻刷过他的上唇,再刷过他的下唇。似觉得他气息略重,略抑过的鼻息拂过她的鼻尖有些微痒。舌头也用过了,接下来呢?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让脑袋也越来越浆糊了。他揽着她的手,收紧了让她有点难呼吸。最后轻吮了一下他的下唇还是恋恋不舍的放弃了。 稍退开点,像上次一样,睁了那双翦瞳认真的去找那玉面上的情绪,确还是静无波澜。 搭了眼廉,难掩失望。有些怨愤“成玉骗人的,亲久一点也没有用!” 这才换那仙一脸惊。还没来得及顺了呼吸,余光就发现更要命的情况,还有三个,哦不~四位观众在现场。好在这夜里,花药宫外的花灯挂得不多。昏黄的光,调出暧昧的光圈,笼着三对儿,尴尬而立。 “哼嗯~!”连宋假意清了清喉咙,假装没看到帝君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绯色。他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好不容易安抚了他的人儿静下来,也似折腾累了,如今在他怀里昏睡得安稳,他便想送回她宫里。也只熟了这宫门口,便化来这里。没想到,竟碰上大事儿了~!这丫头,你就会教人了? 只是出了点声,证明他们在现场。今儿这情况,还是不嘴欠算了!故意不去看那紫仙扫过来凌厉的目光。瞪什么瞪!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吧~!得,怎么也得给您留点面子是不。这帐要记得分明~,不能得了便宜,不记得好~! 另一对,见情况不对~!立马揖了礼:“小仙这就引路,女君还是住在玉茗晓著!我这就去请元君宫中仙蛾来侍!” 丫儿紧紧躲在司命肩头。帝君好可怕哦,女君姐姐还敢亲他!司命,不是说好了就回家的,想想怎么又来花神娘娘宫里。真是的! 没见你家司命低了头,一脸窃笑吗?回家了,哪有这么好的戏看。来得真及时! 那一紫一白俩人,现在这状况,也没啥好争的。搞定各自手上的人儿要紧!到了宫门口,连宋还礼让一下。给那一脸阴郁的紫仙,先进~!临进宫门还要瞥瞪了他一眼。 瞪什么瞪~!早就跟你说了,青丘的女婿不好当~!!我可没说错吧。回个皮笑肉不笑~! 自己怀里的人确轻轻嘤唔一声。这个也成青丘的了,紧揽了揽!唉~!先送回寝殿去。 “司命,去备壶醒神汤!”随了司命领出来的仙蛾向别苑走去,复回冷淡的下了令。 “两壶~!”截住司命,这还有一个呢! 司命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这人儿啊,都回到天宫了,就是有好戏~~!赶快的去准备醒神汤了。丫儿还没太搞清楚怎么回事,反正,紧紧巴着司命没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你输 成玉的寝殿外,年长的掌事仙蛾拦了冒冒失失向内殿冲的小仙蛾。 “慢!“掌事的仙蛾轻摇摇头。 “元君她!“小仙蛾是最近才换到内殿当值,手脚倒是妥帖麻利。被撑事的仙蛾拦了一脸不解。 “君上在里面呢,我们在殿外候侍便好!“掌事的仙蛾微探了身向内殿,体贴的留了一双人儿在里面。 小仙蛾这才吐了吐舌头,顽皮的也向内探了探。惹的掌事仙蛾做势要敲她造次。原来,君上跟我们元君这不明眼的人儿都知道嘛。 不一会儿,就有仙蛾承了瓷壶的醒神汤来。托盘白玉八角盒里盛着醒神汤,边上搁着白玉的小汤碗,带了净白的玉汤匙。 “司命星君说大约要喝三碗,明日晨起才不至有恙。”送汤的仙蛾尽责转述。 使了眼色,要那冒失的小仙蛾端了,送进内殿。转身问送汤的仙蛾:“可有送汤药去别苑?“ “回禀司长,司命星君亲往别苑侍奉。”今天晚上,这花神宫中,热闹 “你且去别苑侍候,但听司命星君差派!”有星君在那边,她也就松口气了。虽是偶有耳闻,帝君对这小女君是有别样情怀的,终究只是传闻。今日这般这宫里人多嘴杂,现在怕是已经传遍了吧。内宫近侍她已严令禁传。只是,这花药宫独占一天,千顷百花之园仙官,司职论千以计。明日,不知是阖宫夜宴上的笑闻传得快,还是这花药宫的绯闻有听众。虽是不得详,光是这两位一前一后抱着俩个娇人儿回宫,就够编出多少话本子出来了。掌事的仙蛾思衬一番,不行!还是要赶紧再警告一下内宫近侍,今夜之事,万万不可外传! 那冒失的小仙蛾也机灵的送完了汤水,就退了出来。 “这君上可细心了,拿了温毛巾,帮元君擦脸呢~!” 掌事的仙蛾拿食指轻止了她话语,示意小声音!那小仙蛾,又吐了吐舌头,窃笑不语了。 内殿里,倒不如她花神宫阁,处处雕栏,繁花群镶,她爱素雅。这内殿,他虽然从未进过。这里面的物件,倒可称得上,都出自他手。 千年万年的搜罗来,各种由头的赌输了给她。倒是有套玛瑙玉髓配红木的围棋被帝君给截走了。她倒也不顶钟爱,棋艺也就较一般女子略高,时常胜她百目,就赖皮了,悔子不玩了。既然帝君喜欢,便也就留在太辰宫里,供他二人平日里对弈之用。 端了那精致的玉碗起来,这套白玉器皿似有些年头了吧。她爱白玉器,天族多用金器,刚住进这宫里没两天,喊说满殿都是金晃晃的,眼花。他便去寻了这套羊脂白玉的输给她使。这丫头,东西倒收得紧。这千年万年养出来的包桨确是雅韵。 “玉儿,来把这汤药喝下去!”刚扶那人儿靠在床头,准备喂药。那姑娘确坐正了,盯着他手里的碗看了看。抬了头:“这是我的碗!你早就输给我了!” “是,是,是!”马上给了安抚的笑脸,心甘情愿输于你。 “勺子也是我的!” “是,是,这药也是你的~!”趁机把汤药混到她肚里,再好不过了。 床上那人儿,偏了脑袋想了一下。好像有点浆糊的感觉。是她的碗里装着她的药,好像没有错。 “喝不完啊?是有点多!三碗,挺苦的,还是不要喝了吧!”趁着迷糊着,赶紧框了,把药骗下去,不然这一勺勺,要喂多久? “等会,这我的药,凭什么你不让喝啊!我高兴喝~!”说着,便抢了她的玉碗儿,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床榻前侍候的那白衣君上,窃笑了赶紧加满一碗。“我怎么觉着有点苦啊,还是别喝了吧!” “要你管,我喜欢喝!”丫头,真不苦啊?我怎么闻着味儿好像有点苦呢。看着她又咕咚咕咚直灌下去一碗。微皱了柳叶的眉毛,也轻轻的拧了下自己的眉毛。怎么会自己吃到失魂果? 伸了碗到他面前,让他再倒。他却心疼的犹豫了。那姑娘娇蛮的自己端了八角的罐儿一股脑儿喝光了!然后一脸挑兴的看着他。怎样,我喝完了~!!换他爱怜的抬手拭了拭她嘴角的汤药。他的傻丫头,就是这样藏心在那傲骄的面下骗得他好苦。他爱的从来都是你啊~!何必怨她,你可问过自己的心,为什么不愿说破长依是她? 三碗下肚,药力也就上来了。还想强撑着睁了睁那秋水一潭的眼眸,终是抵不住,顺着他轻拂的手,昏睡在他怀里。 临阖了眼眸前了还想争辩一下,这好似是她的寝宫。 揽她睡安稳了,便放她上床榻。轻轻准备挪开,那人儿确又紧腻着过来寻那一丝安心。 无奈,再揽她一会儿,他舍不得放。这一日,倒是乏了,拥着她,也轻轻的眠了。 殿外掌事的仙蛾略探了探动静。便轻声交待了值夜的人守值便是,其他人退吧。只是不知,别苑怎么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剜心 果然,能难到你的人儿,会一直难到你,不知所措。 你以为宫门口就是最尴尬了吗?不会!起码那些观众会假装看不懂。而他也能凌冽的目光扫了那些始作蛹者以藏自己的慌乱。这现在正往床榻上放的人儿,圈着他的颈脖死不放手,定要问清楚了:“帝君,你喜欢我吗?你说你会喜欢我的!那是喜欢凤九还是喜欢小狐狸?”这失魂果,还有功能是吃自己醋的吗 “”这是问题吗?都是你!即便如此,你的心还不是老实答她。 好在司命及时端了醒神汤进来,遣散了一众匐在地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仙蛾,也算救僵在那的石头仙。 用法自是不用转述,赶紧捏了凑过去好奇的丫儿,揖了礼就退出厢房外。丫儿死命的从他手里挣出来!顺着袖子爪嘴并用的爬上司命的肩头,不爽的抖抖毛!今儿都捏我!我也喝了那梅子酒~!干嘛就君上和帝君今天都对漂亮姐姐们那么好!司命一点也不好,今儿一天没顾得上它!! 司命啊,现在还是没空顾得上你!板了脸吓退了仍凑在花厅外张望好事的仙蛾。只留了别苑洒扫的两个仙蛾遣去别苑外侍候,其他都让回殿给花药宫司长收拾吧。 丫儿也还算懂事儿,看出来,忙着呢~!自己溜去天井数茶花树上的夜明珠了。忙,忙,忙,整天都在忙说去青丘玩两天,几百遍了。 厢房里,好不容易柔声答了她,凤九喜欢的,小狐狸也是喜欢的,女君呃~她自己说算了,她自己不喜欢,不要求他喜欢!总算是哄了那小狐狸放开手,老实躺下。 这才有手出来轻探了探装药汤的青花瓷罐,不烫了!便倒了在描了茶花纹儿的青花瓷碗里。去揽了那人儿靠在床头,端了药舀了拿到自己唇边轻试一下,才递去给那小狐狸,三碗,上回大约喂了有个把时辰吧。小心的喂了,还要陪她迷迷呼呼的鬼扯。做好了准备,再喂个个把时辰,不想那人儿,今天不老实坐好了。头一栽,差点儿就撞了那茶树木的床架子。慌忙收了汤勺在碗里,伸一只手去扶稳了那晃晃悠悠的小人儿。这用这硬质的茶树木!有些恼,便发到这些家什上。是你家小狐狸去撞床的好咩~! 帝君,您这样不好吧!这玉茗晓著本就为那七彩茶修的。所有用具皆与茶有关。也就是有那搜天集地的三殿下,才有这天上地下独一张茶树木的架子床。茶树要长到有料做家具,少少也得千年左右的树龄,寻常文玩儿,也就雕个屏,做个摆件之类的了,还得取了树榴儿才够径。那不,这厢房里的画屏摆件,全茶树榴子呢。切不说这了,您太晨宫里,全是金丝楠木,比这可硬多了~!哦~您床榻上,没架子~!东华紫府?那全是紫檀啊~!还没人打扰~!她还没成仙~!不能去!敢情儿,您早就打算过一遍,还是送来这好啊~! 这元君可是用了心挑别苑给您的心尖尖儿。这人儿啊,比之她的七彩茶,再好不过。纯似白雪,娇似红霞,艳若牡丹,又没那国色天香的世俗富贵扰了,等再开透了到如她额间那花般血红,便是倾尽四海八荒的绝美。可有不妥? 再安稳了小狐狸,重舀了递到那粉唇边。 “我不喝!”扬手,便打开了他伸过来汤勺。汤药撒了一榻。 “九儿,听话。喝了明日就好!”再舀了汤药,轻哄着。这一身的失魂果味,混着酒气儿~,等安抚好了,再去找那几个算帐。 “我不喝,我不喝,不要逼我!”床榻上那人儿,眼里开始蓄了泪。拼命往后躲。 “九儿”递过去的勺子,已经够不着缩到床角的小人儿。这回要麻烦得多啊~!定是又喝了酒的缘故。 柔声的哄也不见有效果,反道惹她越哭越凶。没办法,只好用动了念,束了她过来。这一束,却把这人儿惹得激动不已,不停的哭喊:“阿爹,我不要喝,求求你!我不喝。我不想忘!我不能忘!我只剩下这些记忆了,阿爹求求你!我做女君,我再也不上九重天去见他!不给青丘丢脸了!不要逼我!不要!” 一番狂乱的哭喊,挣扎,要把那紫仙的心都扎碎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了。原来,这情,是这样伤人的。至尊之位,天地共主。法力无边,掌生定死。抹去了名字就想刮去软肋?她,便是你最痛最软之处,还由不得你护。重揽在怀里,轻拂了那清瘦的脸庞,想要安抚她的迷乱。确惹得她以为被人禁锢了头颈,要强灌了折颜那酒。狠咬了唇瓣,顽抗到底。不忘! 你把那仙的心,吃了可好?望着那银牙紧咬的粉唇呈了乌紫,他手足无措,只能抖了手,想用拇指换了那已经乌紫的唇瓣出来,却只惹她狠咬得更紧。 你想疼死他吗?连声音都是颤的“九儿,放开!快放开!”却是越用力,惹那贝齿咬得越深。咬在她的唇上,像啃在他心上,痛到无法呼吸了。 天地共主有什么用!法力无边,能怎么办?他现在,只想救那似已溢出血的唇。不敢再用手,直落了唇,用舌头轻轻的哄那贝齿,放了那唇瓣。他疼,他舍不得!他宁愿,你剜他的心! 轻哄了那她慢慢的松开银牙,再轻轻吮了那略有咸腥的唇瓣出来。松了心头的痛,就抵不住漫涌而来,那蚀魂蚀骨的思念。他想她!他爱她!你笨拙的轻吻,他只能冷硬的藏心。终还是让你击得溃不成军。一切都乱了,一念神,一念魔。为了她,着了魔。沾上了,怎放得开缠绵,还他做那个恣意而为亦神亦魔的神邸,吻到满足,抚他痛了的心。 司命在花厅外待侍良久,正想着,今儿是不是就住在别苑了。确见帝君一身妖异的红色术辉开了厢房的门,待步至他身边,才收了那妖异的术辉。 “叫人侍立在外!”便步出别苑。复回那冷然的紫仙,一路任好事的仙蛾待者跪拜,出了宫门外,才化烟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小丫儿的元夕 待司命安顿好了在别苑侍奉的仙蛾,已近子夜时份。月上中天,把天井照得格外的明亮。丫儿一小只在天里数夜明珠数到犯困了,这半夜的,也饿了,飞扑扑落到石案上。嘿嘿,还有一小堆松子儿呢~!女君姐姐刚才趁它睡着了,也没停手啊。 一路小鸡啄米似的,收完那几颗松子儿~!香~!喳吧喳吧小嘴儿,这吃吃了,还想喝喝点那白玉大碗里,好像还剩下小半碗梅子酒骨碌了小眼晴,四下望一眼。嘻~没人。便飞到碗上,探了去饮那梅子酒。这碗酒好像更好喝哦~! 低头啜了仰头吞,小气,才给我喝三滴。原来这么好喝~!这小丫儿,不客气的,一口气啜了五六口。反正它这丁点儿,喝了也看不出少。 欢脱的再啜了两口,还没吞完~!就听到有个炸了毛的声音“丫儿!!!你在喝什么!!!!”吓得小丫儿呛了那口酒,就掉到白玉碗里扑腾乱挣。 司命也惊了,赶紧冲上去,拎了爪子,倒提了出来。以为这个还小,省心点。 就该锁了笼子,关家里,这一晚上,大通明殿,都要分心去瞟了它和成玉。司命有点恼,这个年过下来,他可不轻松。 今天一整天,也都是绷着劲儿。唱《西厢记》也就算了,会喝酒了哈!看丫还呛着一阵干咳,又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忍一下再发火。 拿袖袍胡乱的裹了丫儿,乱擦它的毛。这酒味不对啊~!擦吧擦吧,就去端了那白玉碗细看。拿手指点了滴,尝尝。大约今晚上这场闹的,就这碗东西闹的了。 “丫儿,你喝了多少?”早知道就不看热闹回家去多好!凤九殿下那厢房里不知还剩下点醒神汤没有。丫儿一脸委屈,一样是喝酒了,怎么她的待遇就这么差。又捏丫儿,丫儿今天心情超-级-不-好~!捏得丫儿痛了!早说回家,回家,回家,又来花神娘娘宫里。我就口渴了,喝了几口嘛!又凶我们!又用力挣了自己的爪子出来。扑扑就往外飞。 看吧~!凶喂~!去追呗! 从第五天到一十三天,所有必须经过的宫墙步道,小丫儿,都飞过一遍。刚开始还你追我赶,司命还蹦起来,想能揪了丫儿在手上,再后来,一丫儿,一人在那长长的步道上,隔了五步远,一前一后,在正圆的月光下,静默的向回挪。难怪女君姐姐说,她好喜欢和帝君走过宫墙的步道。 丫儿也好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他就在身后,不近不远。她快,他紧跟了步子,她慢,他也收了脚力。 好久了,从年下到现在,快有一个月了吧,司命都是晚上忙到她睡着了才回斗居。她还没醒,就已经不见司命的身影了。 丫儿飞慢了,住在一间房子里,几天都见不到面儿,倒没现在相处的久。 慢慢的见那丫儿开始像小蝴蝶儿上下翩飞了,那失魂果的酒,开始发作了。算了,也就是多睡两天,解不解,也罢。紧跟着,怕她跌着,任她晃晃悠悠在他前面飘飞。 他事后专门去了灵宝天尊宫阁拜访,确只见到天尊坐前童子。童子说:“天尊闭关修练,若司命星君有问,只答万事随缘!” 分了神,丫儿一个迷糊,忘了抖翅膀,就跌下来。司命赶忙慌了去接!那丫儿又是周身一团赤红的火焰。烫得司命赶忙抛向空中,动了念,悬了她。却又见她化了真身出来。念力不够,又猛得跌落。再紧上前两步,接了在怀里稳抱住。 是不是不该把这三只凑一堆儿,今晚上,三只的戏马全要演完吗? 好在,他没观众。只有一轮皎白的圆月,证他情动时分。万事随缘,不随又能如何?不低头,脑海就能绘出那只望了一眼的面庞,再也抹不去。 丫儿还当自己是那灰砣砣的鸦儿,展了双手就圈了他的颈脖。腻在他劲脖间拿袋脑乱蹭,只到找到舒服的角度,安心的睡去。娇柔的唇贴在他的颈脉上,让他所有的流向心脏的血都凝住一般。 今天是元夕。理应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丫儿,你也迷糊着,错过了。在这太晨宫的步道上,在那皎洁的月色下,有个灰衫的星君,向着相反的方向,留给我们一道透着遐想的背影,那灰砣砣的一身边上,多了火焰般跳跃的裙脚在飘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结发而眠 晨曦的微光从窗格中的繁花间透进了她的寝殿,她惯不爱那些繁复的花饰,今日倒因那繁复阻了晨光,让这一室罩在半明半暗间,特别的慵懒,温馨。藕荷色的幔帐轻笼着一白一烟灰的一双人儿相拥而眠,如水墨的画,丹青润色,只是重墨分不开她或他的发。守你万年,只盼与你结发而眠。 微皱了眉,盯着窗格片刻,昨夜的片断像映画一般帧帧归位。眼眸也随着记忆的回归愈加清明,又立刻的半合了眼帘,暗了暗。还藏什么,终还是承认了。凤九说,三生石上有她和他的名字,她确看不见。凤九还是没有找到东华的名字。 那长依呢?是不是不应该去计较一个香消玉殒的人呢?微转了脸庞,望着他沉静的面。那一直揽着她的臂膀,衣间幽幽的松香,都让她知道他在身边。他不无赖的时候,真好看!他就爱逗她恼!她也看他嬉笑一脸,就无名的恼火。再等他收起那无赖的笑时,就是那深不见底的情,她又只能慌着躲。倒没有机会,这样恣意的望他入心底。 目光流涟到耳后那细浅的白色伤痕上,心被小刺儿扎了一下。结界有损,通身裂鳞。司命也还体贴,只是说予她知,便转身离去。留她无需藏泪。 微叹了口气,怎么又哭了。紧收了揽在她腰上的手,揽了那又想转头躲的人儿对上他的眸子。不许躲!过了昨夜,他不会再给你一丝一毫的机会躲开他的深情。还想调开眸子,他拿额抵上她的,让她只能望他双眸,他不许她再躲!逼得她无处可藏,只好交了眼底的爱恋出去。哪有这样霸道的!这样逼人交心出来。微咬了粉糯的唇,一双漆黑的瞳,凝了晶莹的珠儿,就要漫出来了。投降的还是不你!他不爱那泪珠儿,抬了唇去收了那微苦涩的泪点儿。再回来抵着她的额:“玉儿,你可知长依是何人?” 那漆黑的一瞳略僵,呆呆的望他,她有一点点怕。她那点点的惊惧,让他有点心疼。轻啄了她的唇,揽她坐起在床榻。 她也乖顺的一直望着他。 或许,早该让她知道。大约是他不愿她想起吧。 “玉儿,沙漏可还在?” 那人儿木愣愣从衣襟中掏出那带着他银鳞的沙漏。那是他去下界查访那部族首领强掳波斯国女子时,偶见,料她喜欢,便带了回天宫。 接了,拧开那沙漏的底坐,里面藏有红玉一片。 眼神示意她,去取那红玉。还未等她抬手,那红玉便自飘到她额前微闪红光一线,那如潮水般的记忆便汹涌而来。 怔怔的忘着他,那瑶池边玉色衣衫的少年,树影下两只如相依而触的白玉蜗牛,瑶池边银笛而奏的神君还有合乐踏波而舞的她森重肃穆的宝塔,数以万计的哀嚎阴魂,腕上血涌的刺痛,满地金光的梵咒,穿着战甲疯了样的他还有,最后错过他的那点点哀伤。 长依,是——我! 那红玉暗了光辉,跌落回她手中。 他柔柔的望着她,是他贪心了,若不是那擦过的浅吻,若不是那惹事的果子。她还会不会爱他。守着她,爱着她,占着她,赖着她,不过是想她的心也是他的,从过去到现在。看着眼前泪如雨下的面庞,他心虚的等她判。 她好傻,吃了自己的醋,几万年。她好傻啊,要死了,才知道她爱他。她要怎么样做?她不知道。迷惘的望着他,要怎么样才能应他从前现在的情?她想知道。 望着她恍惚的眼神,他眼里的忐忑变成了哀伤。原来,昨夜那情或是他守来的一份感动而已。别过脸,想收了那份心伤。 嚅了嚅唇,发不出声音。慌乱的闪着眼眸,望他一脸在桃林里那灰冷的表情,她好害怕,她傻得错过了一世了,又傻得要错过他这一世吗?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慌乱中,瞥见去了座的沙漏带着那箭伤的龙鳞。救命之恩,当如何报? 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错过这么多?为什么要瞒着她,剥了鳞还要笑,换这一身的伤。害她变得好傻 突然变得好恼怒!还瞒了她什么!?伸手,去扯开他胸口的衣襟。果然满是那细细的白色伤痕如他龙鳞,正正胸口那箭上虽早已愈,留着一道浅红的疤痕让她心疼,他也是傻瓜! “玉儿!”不想她竟如此,想和了衣襟。他要她的心,不拿这一身伤换。却引她扑来,吻上他心口的伤。他想要你心甘情愿爱他,不要你感激他。 心早就给你了,身也许你了,还要如何?她不会。她只是好心疼,好懊恼,好遗憾,错过了好多。你好无赖,害她没有抚你的伤,现在补,会晚吗轻轻的吻他胸口细细密密的伤,不错过每一片鳞,她不要再错过。 “玉儿!”暗哑着声音,捉了她的肩,扶她坐直。这丫头,当他是圣人吗?他想要她,更想要她的心。再这样,他会守不住 “你不要我了?”嚅着唇,微咬了唇瓣。轻轻的刷了那漆黑的瞳,不知所措的问他。 “”微嚅的唇瓣,散乱的发,他爱的儿人,纳纳的问他,是不是不要她了!他觉得他的理智正在远离。最后点点清醒还撑着他,支着手跟她保持距离。 “是不是许过一次身了,你不要了?”欠太多了,果然还不起。搭了眼帘,不知所措:“那我没有别的了!” 望着那木讷讷慌乱得往后缩的人儿,叹了口气,猛的揽了她在怀里,落下了他已滚烫的唇。他差点又被他这傻丫头给绕懵了。什么都不懂,还会教别人了?什么都不懂!却叫他想要一口吃掉。什么都不懂!他有些怨她,什么都不懂!又爱死她这什么都不懂! 落在他怀里,任他仿佛要吞掉她一般的吻她。乖顺的接下他所有的情,全部的爱,从前到现在的,心甘情愿。 动了念,化了阵烟,裹了被他剥褪得只剩褥衣的她和他回他殿里。一如那日七夕,覆在她身上: “玉儿,我要你!” 怯怯的用清明的眸子,对上他灼热的双眸,轻点了头,许他。换他落唇与她缠绵。 “玉儿,我爱你!”似他第一次说出口,倾他所有的情。 “我爱你!一直。”她不会,需你教,她便会。不躲,承他的情深。换他欣喜的呆愣,深深望她眼底的情,是给他的。还有些轻颤,送上她的轻吻,她学得很快。换他深长的吻袭来。要教的,还多! 待到晨起之时,花药宫掌事的仙蛾和那冒失的小仙蛾在成玉寝殿外发愁了。这君上昨夜就在元君殿里没出来啊。那这叫还是不叫啊~!可愁坏了!早空了! 遣云殿里的内待一早儿聚在一起,君上昨儿,一夜没回啊~!这可怎么办,上哪去了? 你们啊,不知道,最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当窗理云鬓 晨曦的薄雾散尽渐渐透了明丽的阳光。正月里的阳光,像贴图,有明亮的黄,确没有灼热的温度。玉茗晓著则依着百花园而建,距成玉的正殿,还是小有一段路。且为了显雅趣,一路都修得曲径九折,移步换花。只是,各色茶花。待到入了那柚木制的门廊,便见那两层小楼精致的立在里头,前庭小院,倒收得极简单,左边有棵遒劲的老茶树,开得花倒是童子面儿。树下摆了套白玉的圆几,四个漏雕的圆石凳。这元君的东西,哪哪都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的。看着不经意,样样都是十成十的用料。 成玉带去青丘那贴身的脾女此刻正端着柚木托盘盛的青花一套的餐碗,入了玉茗晓著的门。跟着元君久了,这赏花,赏景,也沾染了点脾性。当差这忙里偷个闲儿,举目欣赏了那从天井开出来又顺着二层小楼的顶一直漫下东厢寝阁的窗棱之下的七彩茶。 女君已经起了啊~!远远便见了那绝色的人儿,在窗边案阁上梳那如瀑的发。 成玉怕她住不习惯,差了带去青丘的那仙蛾来照顾凤九。 窗棱那人儿见她来了,轻笑了,朝她招手。这哪都精致得不得了,就没置了个厨房,还得要去她从成玉宫里送早餐来。难为这仙蛾了,对了,她叫小葵。笑起来也好灿烂,是朵向阳花儿。 成玉这花神娘娘啊~!哪都是精致讲究到不行了。就这桃木梳,不是沾了茶字儿的吧。好似说是刚从折颜那带回来的,折颜亲自雕的。在洞府就用惯了她的桃木梳,便教她去向折颜讨。那老凤凰的桃树,比什么都宝贝,轻易才不舍得取了木头呢。问她,怎么又框得来一把?成玉说是老凤凰啊,藏了有些陈料,叫她从小屋里翻了出来。 这青铜古镜,是精致得不行了。她在洞府用的那面锡镜比这只能显古朴多了。水磨得铮铮亮不说,折了光,还能映出一朵茶花的光纹出来,当真是奇。据说,这天上地下,独有下界先秦一位制铜镜的匠人做得出来。啧啧,三殿下这心费得啊~!就不明白,她躲什么。 把那如瀑的发再甩过另一边梳理。忽然,那白晰的脸儿,又红透了。原来望了镜中映了左耳下的颈脖,还有一处红痕。羞红了脸的伸手去轻抚了抚,衣襟下的胸口上还有几处呢。轻轻抿了抿唇,还有些微肿轻痛。 “凤九殿下!用早膳吧。端这许远,怕是不热乎了!” 小葵推门进了厢房,在外间花厅圆桌上摆好了早膳,招呼凤九去用。 正羞着的凤九,听闻赶忙伸手捂了颈脖。小葵又没进来! “小葵,放在那里吧!我稍片刻自用便可。你可否去向你们元君借套衣衫于我?”这用过早膳,爷爷奶奶他们便要回青丘了,免不了要送行。这可怎么去?凤九有点发愁。女儿家的裙衫,都是没领子的,盖不住啊~!倒急中生智,想起成玉,整天着了男衫。她俩身量一般。就穿成玉的! “衣衫?凤九殿下也要学我们元君扮男儿啊~!”这女君绝色,穿男儿装,合适吗? “嗯!快去拿来我试试!”仍捂着颈脖,发落下来,便看不见啊~!不行!! 小葵倒是给了个灿烂的笑脸儿,应了便回成玉宫里取。随元君在青丘住了这许久和女君也熟捻,在青丘就换着裙衫穿,狐后还找了一套给她呢。她也好喜欢青丘,能一直住青丘就好咯~~!想得美!当差吧~! 打发走了小葵,那铜镜前的人儿,才敢放了手下来,自个儿独自回味昨夜。 九九:~没人,脸还要那样红。 凤九:难为情啊! 九九:那你偷偷笑什么? 凤九:没有 九九:有就是有咯~! 凤九轻抚着那绛紫的红痕忆着那紫仙拥吻的力道。她一直以为,他永远那样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恍惚。在凡间的那两年,是他的神识吗?为何回到天宫,他便总能那样自持,冷硬得让她想放弃。惹不是司命 九九:你弄明白醒神汤到底是几碗没有? 凤九:呃上次他说是三碗,昨夜,昨夜 昨夜她还是没有数得清楚,只记得他热烈的唇和着那微苦的药缠绵的细细渡了给她。到最后微溢的汤药,引他的唇在他耳边,颈边,胸口游走。只记得昏沉的阖上眼之前,望见他热烈的眼眸,周身升起那妖异红色术法。 那 她不知道 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收了那红霞。看看天色,还得装了去应付家里那一众神尊,才能在这天宫多留几日呢。缕了缕几束发到肩膀前面,再铜镜里看看,是不是遮得妥当。小葵应该看不见吧。 今日重播现场实况录像~!!哈哈哈哈~!今日当窗理云鬓,对镜想~~~~~~情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红鳞 遣云宫的寝宫里那银制的架床上水玉色的幔帐随层落,掩得帐内的人儿,若隐若现。他殿里,大多银制。 虽然,除了母妃,已经没人再叫他银儿了。大哥鳞是灰色的,二哥出生时据说有彩鹊绕梁,是条金龙,而他则一身亮银。母妃爱唤他银儿。起初,少时反骨,还曾经抗辩,为什么独他有这姑娘般的乳名。就没见大哥,二哥叫灰儿,金儿?母妃只是笑笑,说银儿好听啊~!也罢,宋儿更难听~!想到这,眼角带了温暖的笑。 昨日午后送父君,母妃出南天门时,母妃还在叨念他,阿离都这么大了! 抬了指,轻蜷了,微微的去顺了顺身边那人儿的鬓发。他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了。昨日扯了那嬉皮笑脸的样虚应了母妃,让她安心陪父君去南寿山离宫安养天年。心里确微叹,怕是又要千年,万年,才守得她慢慢靠近。不想,确又着了那果子的道儿。那果子树,还是砍了吧。 痴痴的望着近在咫尺他的人儿,蜷了指节已经不安份于仅触她的发,轻抚上她如白瓷娃娃一般的面庞。敛了傲骄眸子,此刻她只剩下一脸娇柔。 换了指腹顺着那柔和的线条勾勒那心底的面庞。人是他的,心是他的,过去是他的,未来他也要!已守她两世,三世也不放! 安睡那人儿轻轻皱了下眉,抗议扰人清梦,她眠得安稳。那人确不放过她,拿指腹轻触她长长的睫毛,好痒!“玉儿!”还要躲? 紧闭着眼,娇蛮的偏头去另一边。还是好不习惯,怎么办? 狠瞥了一眼那犟丫头,还躲~!不许!收了紧了锦被下揽着她的手。确还是让她侧过身去,只将锦被下未着寸缕的人儿从背后抱了个满怀。略抬了头,轻轻咬了她红了的耳垂,他不满意! 这样滚烫,又害羞了? 什么都不会,教人你倒厉害! 是问情为何物?便就是这叫你欲罢不能,爱恨难分,降你无可动弹的一物。怨狠了想咬重些,躲他那么久! 咬痛了,心疼的可是你! 见她略躲了躲,又赶快轻吮了那柔嫩的耳垂。 “好痒!”好无赖的人!可她好恋他的痴缠。转了头,轻啄那咬她耳朵的坏人,救下自己的耳朵。神情还是扭捏,眼光不知道往哪落才好! 任他转了她和他面对。抬眼瞟过那深情的眸。心里满满的,原来,那些一直是给她的。前世,今生若有来生,她也想要!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回应。身许你,心许你~!她还有点不习惯! 抽了手指出来,只盯着他的胸膛,轻轻的描他细细密密的伤。无赖也就算了,还是傻瓜!。 “”捉了她的纤手,你想今天整天都呆在他寝殿里吗?他也想,只是今天还要去送青丘众神。 确见她睁了眼眸,似有疑惑。挣开他的手,在锦被下摸索。再掏出来,原来是留她芳魂一缕的那块红玉。“原来是它在咯人!” “它一直随你,为何不看?”越久,他便越没有勇气亲手拿给你,只求与她笑头闹着也好。 那里凉亭的那一眼,望到她眼底那略闪的情,纠起了他心底的念,让他想要放了红玉在沙漏里。大士说他与她宿缘未了,那便交在她手上。确不想,这缘竟是这样缠绕。终于,是他! “让你有意附了那鳞来,不愿多看!心疼!”又抚上那伤,他怎么可以!后怕。若没有这鳞,她不是又要错他一世? “玉儿!”再去捉了她不安份的手儿,原来君王不早朝,就这么来的! “别捉我手!”她抽了纤手出来拿了红玉放在他胸口的伤比对,竟是一样的形状。真的!一样! “别动!!”抬眼瞪了他,让他收了在他身上不安份的手。 神情有点着魔的拿着红玉比对他的箭伤。越放越近,便越觉得那形状完全一样。直到将那红玉叠在伤口上,重合! 这场宿缘的结,便由此顺化。红玉耀起她红莲般的光华,由他心伤始起延他裂鳞之痕,补他通身之伤。 伽昀赶到遣云宫问侍者,可见君上回宫?这昨夜听司命星君之言,也就不过问,各自回居所。今天一早,便听说君上昨夜在元君寝殿一直未出来过。花药宫的司长纠结了半晌午,清了嗓子请元君早,三声不见应。壮了胆子,推门进寝殿,竟空无一人!! 侍者都摇头,称不见!伽昀可是有点急了!这两人见面,是好事儿~!可现在,天君一行,青丘众仙都已经准备起驾去南天门了。才被遣云宫的侍者通报说,一夜未见君上。他才来看看! “你等是否查探寝殿?”罢了,估计没敢看,要看了也不至于找他来!挥挥手,止了待者言语。在殿外,略犹豫,伽昀还是推了门进去!却被一团瑞云轻袭了,推出殿门外。 被袭了跌坐在殿门口的伽昀呆呆的,刚才是应该进去,还是不应该进去啊~!好像看到了又咧了嘴傻笑!君上好样的!哦!正事还是得说!“君上,天君及青丘众神等均已备往南天门!”爬起来,轻揖了礼,稍朗声禀告。脸上可是挂着得意的笑~!应该进去~!嘿! “嗯”床榻上那条通身银鳞闪闪的龙,盘圈着他半裸着肩的儿人,懒懒的应了伽昀,臭小子!下回我要布结界! 再赖一会~!换着姿势,任那人儿捻他龙须,惬意!露了胸口鲜红龙鳞一片。 伤的,都补回来,欠的,都找回来~!!今天就这样吧!没腻够嘛~!日子长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礼送众神 云卷云舒的天上挂着和煦的阳,天宫里元夕的彩灯和那处处结满的大红喜符还未辙去,渲染着喜庆。青丘一众的神尊已集结到了南天门外。 狐帝似有些不耐烦,嘟囔着:“这天宫的人啊,就是懒!都日上三杆了!还要我们在这儿等。早说不要他们送了!回洞府我还能垒下篱笆!” 这狐帝在青丘劳作惯了,昨儿喝得是尽兴了,照样儿不耽误他清晨早起。还想继续劳骚他这新亲家,被狐后狠瞪一眼,才作罢! “那老鸟今儿也懒了?还是多住几日,不于我们一道回青丘?”找老鸟的麻烦总行吧!就是规矩多,早点回我青丘洞府,做他逍遥狐帝。 “阿爹,帝君一早便请了折颜去太晨宫议事!这都两个多时晨了,大约也快来了!”真真一脸温和的劝了狐帝。那老狐狸本来又想劳骚老石头几句,看看老婆那凶狠的表情,还是作罢。偏了头,小孩子样!我忍!等我回青丘!回青丘你也是怕老婆啊~! 真真笑着摇摇头,看着一对活宝爹娘!再看那对新婚燕尔,你哝我哝的~!没腻歪够!也便不上前多说什么了! 凤九这丫头呢!正寻着那古灵精怪的身影,突然身边跳出来个小仙官。 “四叔!” “这丫头,怎么今日穿成这样!” 吓他一跳!原来是凤九丫头!!古灵精怪!他刚才还以为是天宫哪宫的小仙官,乱瞥一眼还说倒是俊俏。原来是这丫头学了小五原来的样儿,着了男衫!这衣衫这样合身。怕是那成玉元君的吧! 帅气的刷了那把墨莲的折扇开来~!学着成玉平时的样儿,在白真面前踱了几个小方步:“四叔,帅吗?” 小葵连配饰物件都一并拿来了,反正,元君都是一套的,反正!给凤九殿下用,元君不会怪罪的。 伸手拍了那小脑瓜儿!“就你精怪!” “四叔!哪还有这样打人家的,我都是女君了!”急摇了摇儿,摆好了谱!又要我当女君,又压根儿没指望我长大。 “扇子拿来我看一眼!”那笔墨有些眼熟啊~! “干嘛!”想要,要折颜画把给你呗!“ “凤九!”古灵精怪她爹来了!赶快跳到白真身后! “爹,娘!” 白真只好宠溺的看看那躲到身后变了耗子样的小丫头,还是开口“二哥!都决定留她在天宫陪小五几天了,就放她玩几天吧!这快一年了,不是听说挺用功的嘛!等回青丘,我教她!” 躲在白真身后偷偷窃笑,还是四叔最好! 白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也不太好发作,小声怨了王妃,语气确变得跟哄人似的:“都是你惯的!”王妃只是温婉的笑笑不争辩。 躲在白真身后的凤九,远远的看到了那从云石阶上拾级而下的紫仙。这一早,就和折颜墨渊上神议事吗?不自觉得轻抚了颈脖间,他来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凤九!你怎么了?” “没,没有~!四叔,你看这莲花画得挺好吧!”拿了折扇子搪塞真真。 “这是折颜画的!”什么时候画的?虽无题款,那落墨怎会不识得。 “是啊,是折颜画了给成玉的!” “” “四叔,你怎么了?”问得一派天真,又换白真当额轻拍!小丫头,管那么多! “四叔!!!”说了不能再这样对她了!她是大人了!青丘众神尊见那三位神尊已然近前,便也按了尊卑排了大小整好规仪,礼不能废。 “东华,你可是要留那丫头在太晨宫?这时晨误差太大,我推演过几次,只估得前后三天。再无法确准!”折颜有些凝重。 墨渊则静默不语,轻提了嘴角自嘲嘲他,终是情关难过啊~! “帝君,这是要留谁在太晨宫?”这连宋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到他们三个身后,正好截到这么句!故意不去会那紫仙斜瞪过来的锐利目光~!嬉笑了一脸!问得无辜。 “二位上神,早!帝君,早!几位可是从太晨宫过来?”这还没来得及去探,昨晚上,帝君在哪宫里过的夜呢! 折颜和墨渊一脸高深的看着那石头仙~!一早叫我们到太晨宫问东问西,都还没解释,你昨晚上摔了杯子就走人,是干什么去了呢~!这三殿下,话里有话啊! 而那紫色的石头,还真会飘了,在三人注目下,飘然而去,能奈我何? 那两只目光扫过话题制造者,那家伙确摇了摇扇子,给了个皮笑肉不笑~!他也不知详情! 沉了眸子,在那一众身影里寻她。越来越不能自持了,藏在袖袍里的手,越握越紧。狐尾儿,已藏去匣子里,不敢再佩在身边。可那人儿,已经噬魂蚀骨。要他要用很多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表现得不失态。 不自觉的提了嘴角。可是未带衣衫?着了成玉男儿衫,俊俏! “三叔!为何侍者来报,你不在宫中?”不是说伤重,出不得天宫吗?夜华呆呆的问连宋。 “呃,嗯哼!在,只是昨日饮多了些,不胜酒力。贪睡了!来来来,也别耽搁了!” 三殿下,您就这样糊弄新天君可不好!伽昀在一旁偷笑得那叫一个欢乐! 这九重上天,青丘沃野的神尊上仙都聚在南天门规行大仪,礼送姻亲。不外乎三拜九叩,唱吟颂赞。一番礼毕,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怎么不见成玉!唉,这礼多真麻烦!总算是结束了。送爷爷奶奶,阿爹阿娘,大伯,三叔,四叔出南天门了! “小五,看着点这丫头!”白弈还是不放心的望了凤九一眼!凤九半躲在白浅身后!对他爹扮鬼脸。确被白浅晃了一眼,想伸手去扶她颈脖。 “凤九,你颈上那点红的是什么?怎么像是伤了?”那红痕。“没有!”看吧,神都还没送走,就得瑟。这怎么办啊~!这领子,还是短了! “是小仙伺候不周,元君别苑久示启用,怕是洒扫不周,还留有些扰人的杂虫,伤了殿下。”司命啊,是万能保险贴,那叫救得一个及时。 夜华赶紧揽了老婆,你颈脖后面也有一个,你不知道吗? 折颜和墨渊听闻,很有默契的去看那石头仙。得到了很令他二人满意的答案! 站在帝君身边的连宋那是笑得一个风骚。还没开春呢,你扇子摇得那么欢。 那石头仙,略垂了眼眸,以藏尴尬。 “星君不必太过自责,请药王配些清凉药膏给女君便可,只是要记得把虫子抓起来哦!”老凤凰,你好人当到底行吗?坏! “是,是谢折颜上神,小仙稍后就去,稍后就去!”司命也是狂忍到内伤,还是揖了大礼而回。 一旁的墨渊快要忍不住笑了,只好转脸到一边。 白浅还想解辩,确被夜华一把揽在怀里,红了脸,也成功的引了青丘一众神尊的视线。这新婚燕尔好恩爱。 “狐帝,狐后这一耽误,都快晌午了!连宋尊请青丘众神尊上路远行。不日代天君回访青丘再与狐帝c狐后共叙!请!~”笑话看够了,还是出手救救这老树吧~!那人儿,也还在殿里等他呢。狐帝啊,还没听他揖完礼呢就转身走了!这多劳神子礼,烦不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红线 这元夕过了三天,天宫里各宫各院的仙蛾侍者们又忙着把高挂的花灯都取下来,把夜明珠擦抵干净,封箱装好,留待明年此时。玉茗晓著里的两位宫娥收好了花灯,准备来把那又落了一地的茶花瓣清扫一番,确让一身烟粉裙衫的女君止了。 “留着,多漂亮~!”大约跟成玉一起久了,都随了她那矫情的性子。 仙蛾们微揖礼,应了退了出去。 她的裙衫,还是粉色的多,只是奶奶说,这都女君了,再那般娇嫩,不适合了!给她选纱裁衣的时候,多选些古雅的带些烟灰的色调,也别说!倒显得稳当些。 抬了手又去轻抚那颈脖上已淡青的痕,幽幽的神情唉叹了口气~!拿下巴嗑在那满是落英的石案上,鼓了口气,吹散一案莹白浅粉的落英。搭拉着眼眸,尽是无聊 斜了眼,似看见那水墨似的裙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拍了后肩,惊得石案轻震! “成玉,又吓唬我!!” “又在想他了?”伸手去撩了她的发,还没消完啊!这老铁树,花开得挺嘿嘿! “干嘛!”伸手捂了,讨厌了,连成玉也笑话。 “捂什么嘛!又没有要笑你!”不笑,你脸上挂得那一脸是什么? “你还笑我啊~!我可是听说有人都不在自己寝殿过夜,床上只剩这一身烟灰的裙衫。小葵说,元君您啊~!可是又着了三殿下的衣衫回宫的。”扯了她的裙纱抛高了,又放它轻轻飘落。 “小葵!你倒厉害了!还是我宫里的人儿吗?”朗声想找了那多嘴的丫头出来。 “我要小葵去领那些个什么封赏了。但愿少些规制的玩意儿,可以赏了给仙蛾们。”天妃是她亲姑姑,这几日,封赏的诏书接得她都烦腻了。这姑夫啊,对姑姑好点便好了,她要这许多封赐有何用处! “他们都未见回宫呢,我这两日花务繁忙,倒叫你无聊了!”前日他留她在寝殿里,便去了南天门送行青丘众神,她倒是补了个好眠。到差不多午时,他才匆匆回殿。又吵了她醒,温存片刻说有紧急,天君新婚,他须与帝君出天宫察视,言罢便急急而出又留她在只剩内衫,在他寝宫。 “嗯,我知道!那日才送走爷爷c奶奶。紧被姑姑盯着想要问到底,就有飞马快报传来,姑父看了便脸色有变,便和姑姑,帝君,三殿下还有墨渊上神去了大殿商议。这才放过我!”确是好囧!只是临去,那紫仙深深望她那一眼带着缱绻的爱恋,比什么都能抚她心。她知道,她还没有身份能在他身边。她也终于知道,他眼里有她。 “罢了,不想那许多了!他们本来就是政务缠身。天君新婚,再替他几日,陪你姑姑不好啊~!我要去园子里查看今年的花种繁育得可好!你可要去园子里瞧瞧??”她是知道,这三年,算得是日理万机了,天君~!也是个苦差事啊! “嗯!”住在这千倾百花园的边上两回了,还真没进去过! 说罢,两只便扬了裙角,去踏园子了。 还未开春~!未见百花齐放,只见那些玉树琼枝,还是万年不变的璎珞叠翠,美伦美奂,只是不如青丘那山涧间的幽兰灵动逼人。 不过这巨大的琉璃穹顶下的一陇陇花田,倒似青丘的一块块菜田。只是,像这天宫的规矩一样,整齐得不得了!只见各个花仙,都在自己陇上忙碌着,见了成玉,也只是微行了礼,并不停下手中的活计。 这些仙子蕴的术法,跟成玉那日在青丘帮奶奶种牡丹和菊花时差不多。蕴了术法到那培好土的盆中,一只接着一只。这一陇,怎么也有万只吧。 凤九好奇了拿了一盆还未施种的培土起来看。这天宫,哪哪都晶莹如玉,琉璃满挂,这土也似五色琉璃一般色彩缤纷,晶莹剔透!有这风雅的花神娘娘啊~!这土也须这样标致? 捏了一块起来,倒不像琉璃般,软软的,可以掐得出水。 “我见那泥土太过难打理,便用肥水浸了这琉璃土,花儿也受用,倒是干净不少!” 也就有您这样的神仙,才整出这样的东西吧。 一路听着成玉讲着花的故事,一陇陇的去看那铭牌上刻记的花名。 原来,这花神,也是要习这许多知识的啊~!花时和她青丘千野农时异曲同工啊!那可不!各有司职,能袭女君便要能承其位。 在桃林看她骗走了他,哭得柔肠尽断。不解了,想问成玉。为何要躲?她答:想要那封妃之耀,去做那后宫之宠,便是耗尽一生,去取悦一人。即便是他,她也不愿。 是啊,这倒让她想起了那个素锦。也是美人儿,确想得不透辙吧!只是爱上了,放得掉吗? 或许吧,如果她看不见那紫仙眼中忽闪的情,若有似无的爱。她坚持不下来吧。 凤九在一陇小苗前发了呆!成玉交待好仙子们,见那恍惚的人儿,摇了摇头。解不了的相思啊~! “哪~专门为你制这一陇开东阁!”她可是打算送她青丘谷地一漫山的紫烟哦~!万年太久,多种这一陇,怕是三年就能成片。 “我认得!”那是,上了心的东西,只长了两片叶子,也定是认得。 “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株树!救你的病!”伸手拉了凤九,出了琉璃穹顶的花房。 “乱说!我何曾病过!”推搡了嘻笑一路。 漫步越过一片草场,成玉说,这叫酸浆草,也是花儿,待春时,便开遍一地樱粉的。叶都是三瓣儿的,有四瓣儿~可是你得找!如果找到了,花神便许诺你一个幸运的愿望! “花神娘娘,我们这么熟了,就许一个给我吧!”这无赖倒是不用教的。 “你那愿啊~!我可是满不得~!这是许那些凡人的。”弯腰在草垫上掐了一片,送到凤九面前,真的,四片叶子,鸡心的形状,对对相依。 “这哪成,您这掐哪枝就是哪枝!下界可有人寻得过?”凤九拿了~,细看。 “总有痴情的女儿,细细的去寻了!我若遇见,便许她一片。只是那些痴人儿,总许愿得一心人!如何许得!”你不才得他两世真心?抿了嘴角窃窃的笑。只是这世间,多是不得啊!?她也想不透缘由,更蹉跎这数万年的时光。 “这样啊!”凤九有点失望。 “久了,寻的人儿自然少了!送她们几日好运还是可许的~!”接过凤九手上四片叶子的酸浆草,蕴了术法捻化成一点晶绿的光挥了让它跃升天际,再降落凡尘。 “看有没有哪个人还在痴心的寻吧~!走吧,快到了!” 远远的,一棵参天的古树独便立在这草场之上。青丘这万年古树也是不少,凤九并没看出来这株有何不同。 “这是什么树?还有药效?”我倒要看,你如何医我! “这是红豆树!也叫相思树~!专门啊,治你相思病的!”成玉讲得那可是一脸掐捏。 “好像你不相思一样!快点一起去治了!”便纠了那想溜的人儿一起小步跑了到树底。 调笑着到了树下,才看到,那几人宽的树干后,有个白衣的小佬儿正在拾地上落的果子。 “佬儿~!您”这不是那若水河边那土地佬儿,对哦,那日在诛仙台!! “月老啊~!您老在这做什么呢?在园子里可还习惯?”成玉觉得,月老这名字,挺合! “小佬儿见过女君,元君!”虽有些腿脚不便,还是揖了正礼向两位。 “对!月老~!”凤九偷偷吐了舌头,还是你嚷着帮人家取名字呢。 “小佬儿谢女君赐名!” “月老,您不必太拘礼了。拾这许多果子有何用处?”凤九可好奇了,这相思树,名字挺美,这果子一地,扁平溜圆,红得可爱得紧。这佬儿这年纪了,取这相思树的果子做何用处? “是啊,您老取这果子做什么?”成玉也不知。她只知道这相思树传说是这天宫初建时一只玄鸟衔来的种子种于此地。后来她也要司命帮查了很多天族典籍,才知道这树叫相思树,结了果子叫相思豆,是翼界之物,在天宫竟也长得这样参天。一直觉得这果子红得漂亮,这名儿起得矫情。至于说,真有何用处,她还真不懂。 “回禀女君,元君,小佬儿我在若水河边看守东皇钟七万于年,也时常和翼界的边民相交,翼界之巫法,略见一二。巫法虽古怪,但是边民中有些巫法习俗倒也甚妙,且寓意颇好!有一种,便是用这相思豆制的巫法。不想回到天宫,在这百花园,也见有这一株相思树。见这一地红豆,佬儿我准备拾了,按那巫法制了,看是否真有效果!” “哦~月老,是何巫法?为何说寓意颇好?”凤九是顶不住好奇的,一边帮佬儿拾了红豆,一边急急的问了! “怎么好劳动女君!” “您老别跟我们客气了!快说说看吧!”成玉啊,也好奇着呢!她倒是听说过翼界有很多怪异巫法,有种用虫施法!叫情盅。可以把爱上的人困在身边,永不变心!只是,这还是情吗? 凤九啊,干脆把月老架到老树干上坐下,好好的讲。 “这翼界边民有些部落的女子啊到了成年待嫁之时便取了这相思豆,煮上一锅水,把翼界那金蚕结的金茧放到水里熬。待到抽了金茧的金丝拿了小捧把丝线缠绕出来。那金丝便染了这红豆的色,变成如它一般的鲜红。取丝线一头,女子便结在右脚腕上,然后放了那丝线,任它游寻,这施了相思豆巫法的红线,便会找到那个与她结合的男子系上他的左脚腕上。便认了这人儿,不会错了!”这月老,慢慢悠悠的讲了这离奇的巫法给这两娇人儿。 “有这等神奇啊~!我青丘两人相好,便在一处,一生一世只认一人,这翼界边民,如此,倒也相象。只是,怎知红线那端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儿?” “佬儿我也只是听闻,未曾试过,只是未曾想,天宫竟也有此树,便起意,想试它一试!这才拾了半锦囊果子,便见女君和元君来此。”这不,还没开始做嘛! “这可好玩~!月老,您可拾够了果子?!”凤九兴致可来了! “月老,您这相思豆是有了,可哪有金蚕的金茧啊?”成玉可听得仔细。 “这”月老犯了难,倒是难住了! “天宫的天蚕可用?”织女那可养了大把。 “反正,都差不多嘛,青丘的桑蚕也是有茧啊!”凤九觉得,试试总可以啊~! “对~!回别苑,要小葵去织女星取几个天蚕茧,我们试试!”成玉说着就和凤九架着月老,往园子外走咯,这,多好玩~! 待到一番折腾,俩姑娘在各自己的小水锅子里绕出了自己的红丝线,临到要系了,反而犹豫了。这另一头,是谁呢?是他吗? 月老笑得一脸慈祥。安慰她俩,他在翼界见施术的女子都是满意而归的。 成玉才一横了心,把那红丝系上了自己的右脚腕。 少片刻,那红线便真的跃跃欲动,竟一路向天空。成玉那叫一个灰心,那能有人吗?大约是不能用天蚕吧。什么时候,去到翼界,找两只金蚕金茧再试。 成玉有点丧气!想去扯了那红丝线下来。确让凤九拦着。 “你看你那丝线,干嘛去缠那团云啊~?” 成玉这才细看了,是啊,这一团丝线差不多快抽完了,确见那红线头,还执着的缠绕着那团流云。风动云遣,你绑得住吗? 想到这儿,成玉愣了,微张了嘴,似有些说不出!难道是说遣云? 这红线儿,怕是没用对茧,没找着人儿,找朵云儿抵啊!怪失笑的。 让凤九试试。 “凤九,你试试!” “哦,好吧,试试看~!”说着,凤九也系上了右脚腕。 便见凤九那红线头啊,飘飘呼呼就出了别苑的门儿。三人一路跟着寻,它啊进了百花园。百花园里有谁啊?先跟着看。 月老那脚力不行,眼见着就落下了。便也不急着追,悠悠的跟着。 那俩姑娘,可是紧张得目不转晴,生怕跟丢了。 你这线儿,是要找谁呢!在琉璃穹顶的花房的陇间,七拐八弯的寻了半天。总算在线头快尽的时候,挽上了那只有两片叶儿的开东阁上。 哈~~!这红线儿,确是个妙术啊! 成玉拿肩撞了一下心悬了半天的凤九。 “安心了?” “嗯!” 相视了一笑。成玉见玩够了,弯腰想去取了红线下来。 “元君,不能取!不能取!这线不防事,既做了法,便不能取下哦!” “哦~!好!”两个女娃,点了点头,答应了。 又拉着月老问了好多翼界的趣闻,日暮了,才回了别苑。要小葵送了晚膳到别苑,成玉陪凤九用了晚膳又嬉闹了一会才回自己寝宫。 入夜沐浴,还抬了脚腕看看,那比发丝还细的红线,还系着呢,倒也真不妨事。不是说可以系到人吗?他都没有回来。 不知明日可回得? 入了子夜,那南天门的守门神君突然警醒了行大礼,原来是帝君和三殿下回了天宫。 “且回宫歇息,明日再与天君商议!” “帝君慢走!”连宋轻揖了礼。似觉得脚下有异,有什么缠上!这天宫怎会有这巫术之物!何人如此大胆! 确见帝君也是一脸诧异之色。旋即轻笑了笑,化烟而去“! 难道?看那紫仙一脸宠溺的笑,除了凤九那丫头了还能是谁,那我这?暗蕴了术法,耀起如闪过的星辉一点,附与那红线上,去寻那头的人儿。 果然!已睡下了啊!也扯了宠溺的笑。先回自己宫吧! 留下南天门的神君面面相觑。这两位,一回天宫心情颇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纸鸳 二月里的,天高云淡,东风渐渐满,吹得满天的流云在天空中轻轻划过,留下丝网一样的痕。 这天宫里的洗悟宫啊,仍就是太子殿下的宫阁,只是这主人已经换成了这小不令丁的阿离咯~!天君和天妃搬去凌霄殿后的重华宫。 这开了年,大家便是储事缠身!仿佛就她一个是闲人儿一样。成玉花事繁忙,每日还是过来陪她用晚膳,倒比陪着三殿下的时候多。叫她有些过意不去。成玉倒不以为意,说三殿下也忙着呢,也是几日未见。在大殿上,也只是相望相望,便好吧! 这天宫日常便是如此。不是说下道诏,让夜华当了天君便了事,又执了新政,有许多政事商议定夺。只说过了三月三,怕是好了,能闲适一阵子。没准儿,还能随她去青丘住几日。她怪想的! 连这小令丁的阿离都忙着呢~!一整日,从清晨时起,便要随了太傅修习史籍,典章。午后休息片刻,还要修习兵法c术法c武艺。凤九有点点惭愧,原来,在青丘长大,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啊!阿爹阿娘可都是放着她养大的,整日里去原野里撒欢。 还好姑姑回来了~!和姑父理论了大半日,总算让这小表弟一个月得了八日午后的闲暇。 “表姐~!!!你能不能画得像点啊!!”阿离一脸嫌弃的抱怨凤九。这画的哪像是燕子啊~! “那好多年没玩了嘛!以前我画得可像了!”地上扔了有七八张燕子风筝的画稿。只是那形状,让人知道,那是燕子风筝那墨落得,就不谈了。 “还是让阿离画吧!父君教过阿离一些丹青之法!”这小人儿,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给了他的女君表姐! 狠狠拿手抹了前日帮他剃短了的头发。照青丘的规矩,二月二,是要给娃娃剃个头,叫“剃喜头”。讨好彩,给小娃娃带来好运。就为了剃这头,也是姑姑和姑父争论了半天。最后阿离投了姑姑的票,才算是剃了~! 凤九发现,这天君回到洗悟宫,所有诏令最后都是会被驳掉的,须按青丘的来! “你来,你来~!看你画得多像!”不甘心的让了画笔出来 只见阿离端执了笔,伸手牵了碍事的袖袍,平稳的落笔。还颇有那样一番架式。不一会,就见一只比地方俊秀得多的燕子画好了!有些得意的看看他表姐! 凤九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这都折腾了个把时辰了,再不弄好了,这一下午大约是玩不成了。赶紧的糊了画纸到了竹架子上,牵了丝线就拿到院子里试飞试飞。 趁着东风,扯着丝线就在洗悟宫的院子内轻跑升起了阿离的燕子风筝。“哇~!真的能飞起来哎~! 原来,有时我在宫阁上远远望见的,那似鸟又不似鸟的,就是这纸鸢啊!”这天宫的孩子,倒可怜见儿的,这玩意儿都没玩过! “表姐,再放高点!”那青丘的孩童都可以从青丘放来天宫了! “哎~!累死我了!”来回跑了两圈,这院子啊,还是小了!停步了,那风筝还没借得东风的势头,便又跌落了下来。 “怎么我们的飞不起来啊~!”“这院子太小了。要不,我们去找姑姑,一起去宽阔点的地方放好吗?也叫姑姑看看阿离画的风筝!” “好啊~!我娘一定会夸我画得精致!” “是,是,是,太子殿下!走吧!”两人携着一众宫女拎着风筝就浩浩荡荡去了重华宫。 刚进了重华宫,阿离便觉得这地方够大。定要在见他娘之前,先飞起来看看!凤九是跑了几圈,怎耐,此时无风~!这风筝啊,就是升了两三丈高便又跌落了下来。 “我累了!换你来跑!”放了线轴给阿离。阿离不得要领的跑了几圈,也没能把风筝放了起来,俩人都有些沮丧。凤九想了想,然后伸手在空中,辨了辨风向。便让阿离拿好线轴站定~!她则迎着风向举着风筝一直向后,一直向后好像有点风了!再往后,再往后一点~! 直到一阵劲力的东风袭来,带了风筝上天,她也跌进了个熟悉的怀抱里,东华。有些错愕的转头,对上那双眸。一如那青山绿林之间,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紫仙也不放她,只是温柔的看着她。能在这重华宫里放纸鸢的,怕也只有你们俩敢了。都是女君了,还是这样冒冒失失,如何是好? 她突然想起来,这里是姑姑的宫阁。如果被姑姑发现,那明日便是要回青丘的吧!立刻挣了出来。揖手行礼:“青丘白凤九见过东华帝君!冲撞了帝君,请帝君恕罪” “无妨!”袖袍里的手,微握了一下。他的小狐狸是青丘的女君。 “太子离,见过东华帝君!”阿离见那两人,把已飞起的风筝线轴交于宫女手中。 “太子殿下免礼!”这小阿离倒解了尴尬。 “女君姐姐,我有事要与帝君商谈,你且先去见母妃殿下!”这小大人儿,要做什么?东华和凤九都错愕了一下,凤九便行了礼,先进了殿。 东华低了眼眸,看着面前这个要仰直了颈脖才能跟他讲话的小太子。 “太子殿下有何事与我商谈?” “帝君可是再来要母妃许你留女君姐姐住到太晨宫?”他爹娘为这件事,吵了好几个晚上了。每日晚膳都为这事,阿离也很是烦恼。 “不错!”这是她表弟 “那帝君可是喜欢我女君姐姐?”阿离觉得,帝君不错啊~!不知道娘为什么就是不许,好似外公也不许。可是,他听说当年老天君爷爷也是不许我爹跟我娘在一起的啊。 “”这能跟他搭上话的孩子还真不多,这孩子都是这样敢问的吗? “帝君可是喜欢我女君姐姐?”难道离太远,帝君没有听见? “喜欢!”露了个释然的表情,坦然,比藏心好过。 “我就知道!!”阿离很满意这个答案! “帝君!帝君!”阿离拽了拽那紫袍的袖子,大约,能这么拽的,就他们家姐弟俩了! “”低了头,挑了两道眉毛,还有什么问题吗?见阿离挥了挥手,要他低头附耳过来!便干脆蹲身下来。听这小太子有何话说! “我女君姐姐没有喝鸟爷爷的酒!是为了骗我外公和我二舅舅才这么说的!女君姐姐也好喜欢你!我父君天天在帮您劝我母妃让女君姐姐留下来!帝君你也要加油哦!”阿离附在他耳边,坚定的投了支持票给他。 “嗯!”给了温暖的笑,眼里也有落寞的伤。怪不得你母妃。要怪,还是怪他!起身,牵了阿离的手,向殿内走去。除了凌宵殿之外,他从不去他人宫阁见人。这已是他三十万年以来,第二次进这重华宫。势必,要留那人儿下来。时日无多! 《村居》 (清)高鼎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她的劫,他的劫。 才入正殿,白浅拉着凤九还没坐定,便见那紫仙牵着小阿离入了殿来。拧了黛眉,沉了面。“帝君请回吧!我不会同意!” “姑姑!” “浅浅,不得无礼!”夜华从偏殿步出,轻唤了白浅。略颔首向那紫仙“帝君!” “凤九,你先带阿离回洗悟宫,我与帝君有事要议!”这事情棘手,也得要解决啊!这丫头还是不在的好!夜华想先支了凤九离开。 凤九有些疑惑的各望了他三人一眼,这三位,却都避开她的视线,特别是他!天君与帝君议事,她本应回避是不错。只是,看他们的表情,她觉得,这事是和她有关的,她不想走!你们不能什么都瞒着她。 “天君与帝君所议之事,是否与凤九有关?”她不走。 最后,被支开的,只有小阿离一人。遣了仙蛾领了小阿离出殿,正殿上的四人,略微尴尬的静默着。 “帝君所提之事”夜华首行打破静默,总要结的,不是吗? “我无他图,折颜已详推过时晨,那三日,请女君在太晨宫便可!”无所图,只愿她安。 “帝君!白浅无意一再冲撞与您,即若无缘,便请帝君高抬贵手!既无他图,便请帝君自重身位!”白浅有些激动,若是有缘,何苦要为难与你?折颜说已哄了这丫头喝了那酒。既是如此,那便了却前尘。再让你入她眼,如何另配?难道任她封心而存,这千年,万年太过伤怀 “姑姑”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从未见他这样焦灼,这样低微的语气,为她!诧异的望着那紫仙,他倒还能给她安抚的眼光。 “浅浅!”夜华稍重了声音,必竟他是那东华紫府少阳君。 “你们都不必再说了!我青丘的女儿,青丘自保!无须帝君挂怀!”看得到你对那丫头的情,越是这样,便越不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三生石上无名相刻,那便放手吧!各自安好,她也就当这一回坏人了。 “天妃!”那是雷霆之劫,因他而起。叫他如何放心她不在他护佑之下。 “浅浅,你确是放肆了!只是三日,你随凤九在太晨宫也可,为何如此不予变通!”夜华知她护这小侄女,他又何偿不想万全之策。况且,以帝君功力,这雷霆之劫或可顺利避之。当年你那三道天雷耗尽墨渊半成修为,才在若水升仙的雷劫,你并未亲厉,不可儿戏。 “你们可是在说我的雷霆之劫?”是我的劫,你们可有问过我? 白浅偏过头,夜华沉默以对,只有那紫仙略沉吟的点点头。不再藏情,深深望她。 “凤九谢帝君垂爱!家中各位尊长已然妥当,请帝君不必多虑!帝君关爱青丘,照拂臣女,臣女感涕不已。” 她懂了,什么叫非诏不入。 她懂了,什么叫没有身份在你身边。 她懂了,你想帮她挡她的雷劫。 她不能!让你这样! 她在青丘的旷野里恣意惯了,在那青山绿林间,你撞进了她的眼,她也恣意的缠来你身边。走近你的路那么长,她不怕。终于,让她看到,她在你眼里了。也终于知道,她做了什么。她让她的神尊为了护她,可以卑微至此。她怕了! “九儿!”他望着她,眼神里有祈求,让他护她。他不要再受那诛心的痛,无缘便无缘罢,只要她安! 白浅恼了,想开口逐客。却见那丫头对那紫仙缓施了跪叩大礼幽幽的说“帝君此番称臣女乳名,可是越礼了!凤九在天宫这些日子,听说了些许言语。讲传凤九曾少不更事,纠缠于帝君。臣女不知何故,对前事全然无忆,也请帝君不计臣女不端之罪。帝君抬爱青丘,以致照拂,臣女在此谢过!臣女亦悔心革面,不敢再污帝君尊名。也请帝君收回成命,明日臣女便自回青丘,紧遵封诏,非诏不入天宫。” 她曾问成玉,怎么做到骗三殿下信她望了。成玉说,心伤了或许藏不住,爱深了,便可藏得深不见底。她也懂了!她不愿他再为她屈尊,即使是姑姑。 不,你没忘!你没忘!!眼底闪过妖异的红光,便封停了所有人除了她和他。连那跳跃的烛火也凝似笔画。 俯身用力揽了那人儿起来,探低了身,望她眼眸。“九儿,你没有忘!”他知道!只是他要她回答! “帝君”她的神尊,她也想护! “九儿,你没有忘对不对?”这劫要如何能渡?她不能忘!不能! “即使未忘,讨折颜的酒,又有何难?放九儿回青丘吧!”假装忘了你,才能记着你! “九儿,只三日。只须三日!”只要她安! “东华,你可是要逼我须去桃林讨酒?”心疼的看着他那哀伤的眼眸,她可有身份能在你宫里?拉他入了红尘,她做错了。可她不能忘,无缘便无缘罢。有他的心,足过千年万年。她亦求你安! 他的小狐狸威胁他,不要他护。盯着她已伤愈的下唇,由不得他护啊!重拧了眉头,颓然的放手。收了封禁的术法,化烟而去。 留夜华白浅惊诧不已。凤九淡淡的行礼告辞,回了别苑。白浅有些纠心,倒也没看出什么。 夜里成玉来,见她偷抹了泪痕,便叫小葵去遣云宫要了几个琉璃瓶装的血红色的酒来。左顾而言她,那丫头,也学了藏心!猛灌了两瓶,才醉得入睡。成玉和小葵抬她入厢房,也不见她像青丘那般,多喝了几杯便东华,东华的喊。只是握紧了那铃儿,死不放手。 成玉叹了口气,爱藏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伐檀听泉 环山的涧底一汪暖泉自前山的离宫下的溶洞暗涌出来腾着袅袅的水雾,再蓄满一小方青玉般的堰湖,在南角的低畦之处顺着错落的岩石漫泄而下,再蓄一池温漾的泉池。而那依山而建的小小别苑便在这两山之间的小小山涧就着这一池温泉静静的隐于这仙山的烟云之中。别苑廊上昏黄的灯,明灭的随夜风轻轻的微摆,泉里随意散布的夜明珠映得如辉玉般萤亮。山上花间也尽情散布了明黄的小珠,映得那粉紫流霞的花儿夜里也娇柔一涧。原来,玉茗晓著那七彩山茶上放夜明珠的事儿,不是第一回干啊。 惯会挑地方!也就他有这闲情,有这雅趣。有这心思。 泉里那人儿,着了藕荷色的纱衣,虽只有半身在那泉里泡着。这不一会儿,微腾的水气,早把那纱衣熏腾得半着水气,若有似无的贴着玲珑的身段,任你气质清雅,此时也是露了璇旎的风情。 抬手拭了拭额侧的汗珠儿,这三月了,其实夜里还是微凉的。这泉水倒厉害,泡了这会儿,满身香汗了。起身坐到那紫檀制的木栈上,端了那琉璃制的杯子,微啜了那被光照得暗红的美酒。这波斯国的酒,也不错!去了趟青丘倒是学会喝酒了。她觉得,这酒配这通透的琉璃杯才叫美轮美奂,为何要用那夜光杯,夺了这酒的美艳。 对着那托盘上照明的夜明珠,晃了晃琉璃杯中的酒,看那红亮如宝石般的酒液在晶莹的琉璃杯中飞舞旋漾。 扯了扯已经浸湿的裙摆,贴在脚上不舒服。他说这小别苑已经落了结界,外人是进不来,也看不见的,她大可放心当自己寝殿。只是这抬头便是繁星一宇,撩了裙摆露了双玉足去撒欢的踢踢泉水,就好吧~!人间女子,特别是像她这种金枝玉叶的,女德女训之类,是自能识字起,便是要习要背的。虽说是已成仙了~!那些个东西,倒似长在骨子里了。 不是说去大殿下那一会就回来?这倒是去了许久了。 举着琉璃的杯子,惬意的轻轻晃着酒。扭头去看那别苑上的匾额,上书——伐檀听泉。伐檀听泉,清且涟漪。听他说建这别苑,他可是自己去伐了好几棵檀木的。他这“方壶胜境”的离宫建时他还小,自是由不得他挑。待他自己有力气折腾的时候,就在离宫后山这池泉边建了这小小的别苑。只是还没等到带她来,便去了若水,而后便再无长依。 这别苑不大,总共也就四方室。一室红莲纹饰的内闺房,连着他墨松画壁的寝室。两卧居之中是用半通透的琉璃制的明瓦盖顶的若大一间书房,满藏了诗词古籍,文玩古画。再就是前面一方厅室半做茶堂,紫檀木制的地板,蜡上得光亮。半隐半明的倒映着皮纸的灯笼昏黄的灯影。紫檀木制的栈道由离宫过来的小道曲折弯沿在泉池之上,至别苑门口才一分为二,一路进苑,一路制阶而下,直没入泉中,便是她此时所坐之处。 这无赖,不知要怎么地讲他才好。带她来蓬莱南寿山见他母妃,竟不说!还辩说月前儿已经说了,过了三月三闲适了便要带她出来一趟。今儿一早,她花事已了,也闲适了几天。凤九自那日后便回了青丘,她无事便着了这青丘的素纱衣衫,在案边随意抄那小词句。这人闯了进来,拉了她便走。只说要出天宫,到了南天门,才知还摆了仪仗。便一路华乘豪撵,仙蛾待者摆架环伺。这无赖,简直是再躲他不得。这太素净,总觉得在那华撵上不自在,稍轻轻挪远了些,便被他揽着不放。挣不脱,也就由他了。 一路仙驾腾云,如舟御风,阅遍这东海蓬莱仙山的飘渺胜景。这蓬莱仙山一共七十二座。有别于天宫高悬九天之上,这七十二座仙山则是轻浮于东海之上,几座低悬的仙山还与东海相接。碧海青波浮云峰层层,下界时有渔人偶见光影折于天海之间,琼楼玉宇,便是这蓬莱仙境。 仙山之间或明或灭,或有仙云轻笼,或显宫阁琉璃。远看次第毗邻,入里确才知相去甚远。 他真龙一族所据离宫占六山,分别是蓬莱的三和离宫c方壶胜境c瀛洲幻境c岱屿的麓洲书院c玉琼仙阁c还有员峤万方安和。 其余六十六仙山也是各自别有洞天,分居有各路神仙。像福c禄c寿三仙,自东海升仙的人界八仙的阁地,洞府,均罗列这一众仙山这中。 那三和离宫是天君行宫,行制规格都是按天宫重华宫规典建制。一样的雕梁画栋,彩绘精描。成玉倒觉得无趣的紧,整日在天宫还看不够那些华楼金辉,来这方飘渺仙境,还要将宫阁做成那样何必这一路辛苦?成玉无意多看,他们倒也未做停留,这行宫,便是新任天君夜华的。 大殿下和乐胥娘娘自夜华昏睡便搬来瀛洲幻境,也不打算回天宫了。成玉暗想着,这么好的地儿,我也不愿回天宫! 岱屿的麓洲书院一直是二殿下的离宫。既是他被贬西海,他离宫中的东西,也未曾挪过半分。只是一来嫌远,二来他和少辛在西海把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欢乐。整日守着一堆娃娃,那还有心思去理他少时那这一宫阁的典籍藏书。这无赖,对谁都妥贴,此番前来,还是交待人,要好生洒扫宫阁,留待他的二哥带了侄儿,侄女们偶住。 其他宫阁也就不多看,天宫的规制,一如他的离宫――方壶胜境。问他,为何叫“方壶”?他答此山本称方丈,是七十二山之顶峰。他不爱那二字,依此山之形,便取了“方壶”二字。远远指着那高悬的仙山问她,可像把方型的茶壶? 倒真的像! 朱红的柱,金描云纹,镂刻精雕的装点,玉制的宫灯,琉璃的彩瓦无一不显天族华贵之规格。只是他宫里,少了那些个繁复的器物,多制了绵丝的红灯,空了楼阁殿堂,引那窜绕其间的暖泉腾气仙雾迷漫其间,倒掩了那金辉之姿,又托出了些仙气飘飘。既艳红,又飘渺,倒和他这风骚的三殿下的无赖气~!哎~,明明是既然明艳撩人,又慵懒迷离好吗?那不就叫无赖吗? 到了他行宫,安顿好,遣了仙蛾去洒扫,便是这处吧。辙了撵,带她从他方壶胜境,一路顺阶而下到那员峤的万方安和见了他母妃。 这员峤在这六峰之中,蓬莱之后。与其他几峰险要高耸不同,平山环绕,聚一仙池金光之水,留湖中一屿略高于湖面。拓地四方,建这――“万方安和”。从方壶下山时便远远见这宫阁似佛祖心印“ ”,取正安之意。宫阁中建有浮屠宝塔七层。 仙亦有寿元尽时,老天君便在此处理佛以求宁归混沌。 一统四方,难免征战杀伐,他说他懂他父君为何总以和亲,封侧妃为策。只为不伤生灵。在那座上,便知何谓身不由已。 他讲这些的时候,她轻轻望着他,握了握他的手,心疼他那已愈的一身伤。若夜华一睡不起,这担,他是如何也卸不掉的。 在那万方安的大殿上,见到正在颂念经文的他的母亲。 天界和下界不同。下界人间,佛殿都供奉着佛祖圣像。天人不供香火,只修经文。若至寿元尽,还不得悟飞升,便如凡人一般,不脱六道,重入轮回。若是轮回已结,无孽无债,无悟无脱,那便身归混沌,自此神元俱灭。 他拖着她的手,进了大殿。 高企的宫阁,暗赤的殿柱,满地的金砖暗闪着暗光,银红两色的幔帐自殿顶幔挂而下,收于柱底,次第还复。两列赤金的油灯燃着跳耀的火,映一室光辉。老天妃的侍从仙蛾都做丘尼装扮,列侍两侧随老天妃一起颂念梵经。 那是《地藏王本愿经》,他望她,眼神问她,为何能识这梵文经卷。忘了那一地金光的梵咒吗?便是这《地藏王本愿经》。 她,与佛有缘。微上前几步。 稍倾,便见天妃已颂读完经卷,自蒲垫起身。待者略耳语于她,便回头望了他和她。露了慈祥的笑出来,退了待从。 她有些慌乱。匆匆而来,连发都未曾束。只是用结别了在身后。不曾想会来见他母亲。待老天妃进前,按规仪行了跪叩的大礼,却得老天妃亲身扶起。 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望他说:“到底还是只认莲花收了心啊~!是缘,是缘!只是绕得远了些!” 她想起了,那日老天妃宣她觐见时她临走说的那句:“久不见莲花,才会觉得牡丹美。” 又随老天妃去看了老天君,已然有些混沌不清了。不认得她,也不认得他。只像个孩童样的拉着老天妃的手,不放! 老天妃去取外殿取个茶水,也要喊两声:“梓桐!”待老天妃应了,才安心。 他怨他母妃,怎地不让侍者服伺。老天妃说:“大约也不多几日了,他才完全是她的。是她的缘,她想守完。” 许了老天妃,明日午后再下来与她饮茶小叙。他便携她回了方壶胜境,不回殿,直接带她来了这处别苑。遣退了侍者仙蛾,便带她里外观看。 安顿罢了,见侍者送了晚膳来。用罢,便又腻歪着她,说还要去瀛洲幻境一下,问她去吗? 这一日,走下他这方壶胜境,又再爬上来。她乏了,不愿去!任他赖了半天,也不干。 气哼哼的自己化烟去了。明日,下山还是不走了。累! 倒是去了这许久?喝完了这杯酒,倒有些凉意。放了琉璃的杯子,步下栈道去泉里再泡一会吧。 这仙山的夜里,似有些凉了。再往泉里走深些,任温热的泉水没上胸口。原来因溽湿了紧贴在身上的轻纱,随着缓流的泉水轻轻漫开,似白莲轻开。 闭着眼眸,感受这温温的泉水轻轻的包围。暖了~! 忽的,胸下袭来的手,揽她落到他怀里。 “惯无赖的!”娇蛮的扯了他的手,转过来!嗔他! “吓我一跳!” 怎奈,现在只要与他一处,便似逃不开他的手要连着她一般。又圈上她的腰了。给她那一脸无赖的笑!能奈他何? 略眯了她那漆黑的眸子,有点坏笑~! “原来有人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啊~!”嘻嘻,果然,见他嬉皮不起来了~! “不许说出来!”吱着牙,这丫头!真是让人爱得不行,恨得痒痒! “偏要说,蛮好听的啊~!”总是他逗她恼,怎么可以放过他! “不许!” “银儿,银儿,银儿~!!!哈哈哈哈!”原来,惹他恼,也好好玩哦! “也是蛮俊俏的嘛!”伸了手指,在那儒俊的面上轻划了划。难道他小时像姑娘那般秀气?有这女气的乳名。 揽她咯吱了她,痒得她笑作一团,也要不停的喊那让他恼的乳名。差点脚下一滑,跌到泉中。还好他揽得紧。 莫名的,真的有些恼她!怨她!什么都不懂!不懂他! 扶她站定了,便收了手,别过脸。 “哎~!不叫就不叫了嘛!小气,干嘛生气嘛!”只是逗你嘛!你不也这样,小气鬼! 听那一声哎~!更让他怨她,该死的丫头,什么都不懂!轻幽幽的问她:“你可曾唤过我的名?” 轻咬了唇,好似真的!不是喊他无赖,便是称他尊号。鼓着脸,却好像那个两个字不会读一样,发不出声音。 就这样,在那温温以泉水里,执扭的俩个人儿,僵着。 “三殿下!”还是叫这个顺口。 那人再偏远些头。他要讨! “君上!”人家好不习惯嘛!拿小指在泉里去勾了勾他的手,确换他躲开。再偏远点头。 轻咬了咬唇,真的生气了啊?也亏心,确是从未唤过他。嚅了嚅唇,干干的发了两个音节出来“连宋!” 有你叫这得样难听的吗?真伤心了!干脆侧了身。笨丫头!什么都不会,伤他心倒会! 哪有这样的!人家都叫了,还不满意。要那什么好?你也只是叫我玉儿,还是你自己乱叫的。我乳名又不叫玉儿。 突然,才意识到什么。这千年,万年,眼前这人喊她玉儿时让她的心感知的那丝丝扣扣的情。 又无赖,又傻瓜,又小气鬼!就着星辉,望他侧的颜,带着丝丝心伤。心疼了疼,掂了脚尖,圈上他的颈脖,轻轻的在他耳边唤他:“银” 就这一声,又能抚他所有的怨。撑不住了也要板着脸,不够,还要听!手已经揽上了她的腰枝。 爱人的昵称,唤出了口,便再是件无比美妙的事。 这无赖的,会撒娇了!那了只对你啊! 再轻轻垫了脚尖,轻轻啄他微嘟气恼的唇“银!”轻轻的唤,还他许久的情深! “还要!”却也不再满意她轻轻的啄,收紧了在她纤腰上的手。左右的轻吻她,要她轻轻唤他。每唤一声,便吻一记,直到他不放她唇舌还有间隙。 那轻若蝉翼的纱裙,好碍事。就着温润的水流,轻轻的除了。 带着已被他吻到迷懵的她,向浅处走了几步。再吻她,怕她已站不稳要跌到泉中。微凉的夜风轻轻扶过润滑的背脊,她的衣服!! 惊得躲在他胸口,他轻笑。只有他跟她! 红透了脸,即便他落了结界,只有她跟他。这满天星光,这山涧万一有小灵虫呢?有些些惊惧的环望着四周。她怕!眼光肆意望着她!吻上她的胸。 她轻轻的抖。一阵微凉的风来,这三月的山间,风还是冷的!轻轻的哆嗦了一下。 停了再向下探唇,她冷! 抬手横抱了未着寸缕的她出了泉水。上了栈道,任一身淋漓的泉水留一路湿的脚印在那光亮的紫檀地板上,去了她那红莲纹饰的内闺房。 下次,入夏再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夜雨临安 才刚过了惊蛰,一白日的春雷阵阵,入了傍晚,才停了绵绵的雨,还带着薄云的天空上挂着轮将满的月。这人间的节气倒同此时的青丘差不离儿。迷离的月辉耀不过古道长街上昏黄的光,虽那麻石板铺就的街道还有些许未干的泥泞,也阻不了这夜后临安城的喧嚣繁华。 红灯高挂的群玉院,可是这临安城里响当当的字号,座落在这长街之上。一群脂粉莺燕在在门前堆了笑,甩着丝巾娇声招揽着过往的商甲流客。 司命有些焦虑的看着远飞的丫儿,要它去临安王府找三殿下速来此处! 这仨儿,真是不能放在一处!!! 拧了拧眉头,用眼神止了那要上前招揽他的这群玉院的揽客姑娘。姑娘们倒也识趣,那可不!这每日迎来送往的营生,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看这位爷,就不似一般人儿~!这群玉院里的客官,可不全是有钱的主哦~!姑娘们也是见过世面的。连广平郡王,可都是她们这儿的常客。但凡京中有达官显贵来临安城,世子可是都要往这儿带的。 果然,不许那揽客的姑娘靠近了,立在这门口两口茶的功夫,那老鸨便出来了。 “哎哟喂!这位爷!是我这门口的姑娘入不得您的眼吧!里面儿请,里面儿请! 老鸨堆了满脸阿谀的笑。这小翠儿上来报说,有个大官儿来了,她还不信。没听王府的郭总管支会说今天儿会有显贵来啊!这位爷,面生,看着年纪不长,那气魄,起码二品大员哪~!没准儿是京中哪位王爷的乘龙快婿也保不齐。是年轻了些! “莺儿,快去请艳霞小姐出来!”什么档次的客官叫什么级别的姑娘出来,老鸨心里可是门清儿。 看着老鸨那抹得太过僵白的脸上配上红艳的嘴唇。年轻时候,也应算个标志的人儿。司命略扯了点轻讽的笑,这运薄上,有多少这样的女子。红尘万丈里,更多的是这些个薄命轻花。 “不必了!稍后有贵客到,请妈妈今日就此歇客。”说罢便掏了锭十两足的金锭递于老鸨面前。 老鸨双眼立放出精光的盯着那锭金子!果然是贵客啊~!还有贵客?这紧捏了手上的丝绢帕子,控制着不去拿那锭金子。这爷果然是汴京来的,比他还贵,那~~!可是这包场子的事儿,在这临安城里,只有广平郡王才能做的事。这强龙来压地头蛇。她日后要日日对的还是那广平郡王啊~! “嫌少?”说着,再掏了一锭!扔在老鸨手上。 倒吸了口凉气,老鸨紧捧了两个金锭,管他呢!收金子再说!眼前这主也是得罪不起的!堆了更多更阿谀的笑,扯得那脸上的粉干了,印出了显年纪的眼角折子。扯亮了嗓子高声的应着“是~~~!全凭爷您吩咐!” 司命微摇了摇头,难掩的焦虑。不知丫儿找到三殿下没有!估计也不是一会半会儿,准备先进了楼堂再说!却看见街上远远现了那紫衣神尊的身影。帝君!! 心里那焦虑,更甚! 帝君如何知晓?难道凤九殿下和成玉已经 怕是还不会!不会!看帝君那样子,似也在寻。帝君连仙身都不掩了,凤九殿下!成玉啊!你们这回,玩过了点了!! 那紫衣神尊漫步长街,过往行人都不自觉的退避让出了道路。路边支摊的妇人拿袖掩了面窃窃耳语,“这是哪家的官人,生得这般英挺俊朗!简直都不似凡人,倒似那画中仙一般了。” 司命赶忙步下堂阶,欲去迎那紫仙。不想,那紫仙竟被在外揽客那几位群仙楼的姑娘先截住了。 “官人~~~!随奴家进去吃杯酒吧!~”那姑娘可是捏了十成十娇滴滴的音色。这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好使的。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见多了。今儿总算见个俊朗的。见他望这楼许久,男人嘛~!还不都那样!这生得可俊!好过那满脑肥肠之流 那紫仙挑了只眉毛!瞥了那姑娘一眼,跟我说话? 见得那紫衣的官人,竟还望了她。我说嘛!哪有男人不爱欢场的!便是长了胆子,就挽上了手。只是刚碰上袍子,便听冷喝一声:“放肆!” 眼神冷冽,吓得那姑娘哽得吞了口水,哆嗦了不敢再伸手。只是这欢场的姑娘,有得是缠人的劲儿,虽是不敢上手,嘴上还没停! “哟!~官人,都到这群仙楼门口了,望也望了半天儿了~!还装什么圣人啊!”甩着帕子,还掩了嘴角抛了个媚眼过来。 那紫袍的官人倒没了表情。 原来,司命已领了妈妈来解围了。使了眼色,要妈妈领开了那肥了胆子的姑娘。嘴角有串掩得挺好的坏笑!帝君他老人家,掌生定死,天道轮回!星辰隐没,沧海桑田都不在话下!只是哪见过人间这场面!他这世俗的仙,红尘万丈,世俗百态是写尽看尽了。 这世俗,便是妈妈驱了那还聚在一侧仰望帝君天人之姿的姑娘们,也保不定,还有几个可惜着没能撩到这俊俏官人的姑娘,绕着道也要在你身前三步再走开。再走两步还要回头再抛了个媚眼儿,几人乱议论了:“说啊,这两日是怎么地了,昨日来两个小公子,那长得是叫一个俊!比我们牡丹姑娘还漂亮啊!今儿又来个这等体面的官人!” “什么小公子,那是俩姑娘!” “嘘~~!!你们想被保长打死吗?不能再讲了!” 几个姑娘被妈妈狠狠的眼神警告了,噤了声音回了楼堂里。 “哟~!爷,这就您说的贵人吧!可高贵着呢!”老鸨也找话想搭几句。 “妈妈,收了金子,便赶紧去叫里面客人出来!方才说过了,今儿这群仙楼我包了!”司命出声阻了妈妈再多废话,让她赶紧去办事儿。这都一天多了。得把她俩赶紧找出来。 遣了妈妈走开。便揖手准备施礼,帝君确抬手止了。“凡间,还是免了!” “是!”还是合手微揖一礼。 “女君可是在这楼里?” “小仙也只探到此处,凤九殿下和成玉应该就在这楼中某处。只是成玉被三殿下封了仙法还未解,凤九殿下则带了小仙的避尘珠。仙踪难觅!”原委一言难尽,目前就是这个情况。 那紫仙拧了眉头,欲进楼。 司命忙出声阻:“帝君还是容小仙在便可,凡尘污秽之所,帝君不宜亲往!” 想他天地共主,天上地下,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懒理司命所阻,径自拾阶进了那楼堂。便听到二楼一堆莺莺燕燕拥躲着在廊柱后滴滴咕咕:“你们看,进来了!进来了!”换一阵哄笑。 “我就说嘛,哪有男人不进欢场的!”刚才在店门口肥了胆子的那姑娘,得意得不行!好似这官人能进来,全凭她撩拔的。几个刚才没了胆子上前的姑娘,竟也还认她这份儿得意!这群玉院可是有七八十号姑娘呢!方才遣了客人,都没事儿了~!又说来了个贵气十足的俊朗官人,那还不赶紧了来看两眼! 整个花楼二楼的围廊上都聚满了姑娘,看着楼堂中间今日包了这群仙楼一紫一灰两位恩客。 那紫仙挑了眉,望了望这阵丈,瞥眼看了看司命,腹语道:“这是何等场所!” “妓院!”司命一脸似笑非笑!我说了要您老人家别进了,您不信呗! “” “妈妈,这堂中可有雅间?我还要候一位贵人!”这都进来了,便进来了吧!今儿这群玉楼的姑娘们,算是有福了,能赡得您天人之姿。这人间便是如此,再扔几锭金子,能买了这楼,也管不了这帮姑娘要围着您看哪! 那老鸨也是有眼水的人,看出了这贵人不悦!虽说来上欢场是寻姑娘开心的,谁让这贵人长得这样的俊!反道叫姑娘们看了去!使了眼色给保长,保长便厉了颜色,驱了姑娘们。也只是驱离了廊道,胆子大点的姑娘们,继续掩在桌角,窗边的望!保长离了,便一堆拥着拥着,又慢慢的探近了看! 过了那尴尬的一瞬,那石头仙又回了那石头样儿,冷飘飘的随那老鸨到堂内的雅间隔断里坐定。司命倒有些踌躇了,这还真有点不敢跟帝君平起平坐。只见那紫仙瞥了眼示意他坐,方才坐定。 “妈妈,去拿些上好的茶叶来!”坐定,看着那一直望着帝君快要掉出口水的老鸨,找个理由打发了去!说这人间色急的男人看到漂亮姑娘是这神态!怎么这帝君倒是好定力。也就看了放才那么一会儿好戏,此时又复回为那万般皆尘的神尊之态。 “是,爷~!这就去,这就去!!”老鸨才有些不情愿的收了眼神,去取茶叶!走出隔间几步才想起来,都忘了叫头牌的牡丹姑娘了! “莺儿!!莺儿~~!” “哎~~~~” 司命听着老鸨喊着丫环的名,要她去请头牌姑娘,有点失笑。既来且安之吧!就当帝君把那未历完的人间六苦,稍温习温习! 嘴角那串微微的坏笑,暴露了你好吗? “帝君为何以会来此处?”他和三殿下看到成玉的留书才知道,便急急而来。帝君又是如何知道凤九殿下出意外?那紫仙并不答他。 明日起,便折颜推算的雷霆之劫的时日怎会到这市井勾栏之所! 自她离了天宫,他便日日在三清幻境探她动况。确见她与成玉入了那青丘的山洞之后,便探察不到她的踪影。索了金铃之灵,才勉强探到此处。人界不可大开仙法,且金铃未有异动,暂且查探再做打算。 “你与三殿下又是何故去向青丘?”这几个,不能聚在一处!! “小仙告假,本意去青丘青山绿水间悠游几日。不想正遇上三殿下和成玉从蓬莱来看望凤九殿下。午后我与三殿下正在湖畔钓鱼,回到洞府见成玉留书,说要回王府取个物件儿,稍后便回!” 初春雨湿的临安城里,圆月高挂在垂柳新枝上。月下这灰墙黛瓦的临安王府虽没有那朱漆大门,琉璃彩瓦,高叠的斗拱,飞翘的檐角也无一不显出显赫的尊贵。连宋执着扇子在王府外的僻静角落,借着墙角隐身观察这王府。 微微叹了口气,轻拧着眉。何不等我一同而来!?什么都不懂!!乱来,倒比谁都快!这千年万年,总共不过拥你几日,便又叫他连踪迹都寻不到,心乱纠着。 带她在蓬莱惬意的住了几日,她说也想父母,便封了她的仙法,带她回了她在人间的王府小逗留片刻。又说想去青丘看看凤九,随她的意,折去青丘。 他想把她关起来,锁起来,只能在他身边。 六道轮回,天界,人界,冥界各有规法,不可私犯。即便是他等上仙,无缘由私下凡间也是有违律条。而司命这种掌理世俗之仙人,则有通符配予,以行往两界方便。商周秦汉,元宋明清去朝哪代,要算好了时刻入好法门。 看到她的留字,整个人像是要疯了。叫他如何在这万万年的历史中寻得你出来!不,就算是从下界的远古荒原翻找到未见的明日,他也是要找到你的! 好在迷谷领他们到了青丘洞府旁的山洞。探了这三个不知深浅的心尖啊!才知她们来了这年月。地界倒好寻,她是想来王府的。只是,玉儿~!这王府早已异主几世,现在的主人,算起来,是你的曾曾侄孙了。 至此这人间大约已是过了一昼夜的,连宋正在寻思着,进王府探上一探才好。便见一队人马扛着两个大箱子匆忙向王府的大门走去,连宋还是略向墙角靠了靠,虽是仙法隐了,终归是私下凡间,再把她们三个都扯出来,这事太过麻烦,还是低调行事得好! 但见领头的那人与守卫的兵甲略报备,片刻便有一管家打扮的人走出来。领头那人上前略耳语,便放这一行人扛着箱子进了王府。 又是哪处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想他连三殿下放荡的时候,倒是没少溜来下界游玩,结交名仕,把酒吟诗。私下凡间?怎么会~!想他要找个理由,要个通符,不是容易的事儿?今儿才是真的私下凡间,唉~!! 刚想变化了,随那一拔人一同混进去也好! 不想,听闻身旁柳树上有鸟鸣声声,这已是月上枝头,哪来的鸟! 抬眼,原来是司命的丫儿!莫不是,找到了!!抬了手,招丫儿停在他手背上。 “可是司命要你寻我的?” 丫儿连忙点点头~! “成玉和凤九可是和司命在一处?”急急的问丫儿!都顾不得丫儿不会讲话了,点个头就好! 只是换了丫儿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跳下手背,衔起他的袖摆,拽!司命说,要快!! “你且引路!”挥了袖袍,要丫儿飞上空中引路,他也半腾与空。司命定是找到了什么。 丫儿也不耽误,越过临安城下万家灯火,朝着群玉楼的方向飞去。那白衣的仙紧随其后,紧握着扇子。似觉得左脚腕处有似蛛丝牵挂一下,难道,方才所站的墙角之处,沾了蛛网?顾不得那许多~!凌空而去,任你凡世夜火迷离,无暇赏顾,他的心,只悬一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狐仙 一片漆黑中,成玉觉得脚上那红丝线微微扯动了一下。那红线,挂到哪里了吗?月老有交待,就一直系在右脚腕上,没觉得有什么碍事的地方。好懊恼!现在怎么办,凤九在哪里?以为这一去一回,半柱香的时间。竟陷入了这般境地。他大约发了疯的找吧。 银 前日去辞别了他母亲,老天妃整在亲自熬着老天君的药草。这么大的人了,在他母妃面前还像小孩子样耍宝,胡乱的帮着扇那小炉的火,逗得老天妃乐得合不上嘴。临了,老天妃拉着她的手叠上他的手说:“圆满了就我就放心了!可不许亏待她!” 害她羞红了脸,那家伙,还是那气死人的调调!“母妃,这些年我都没敢羸过,哪敢亏她!”换老王妃做势要打他。 回程的路上,他有点沉默。“银!” “嗯!”现在叫得可顺口了! “可是在算这几万年,亏了多少?”她那满宫室的东西 “这都亏了去!算得完吗?”执了她的手,放在他胸口。换她娇蛮的偏了头。想要回去啊? “我在想我母妃和父君,我是幼子,有幸能在母妃身边长大。每次父君要娶一位侧妃的时候,母妃都偷偷哭过。所以,素锦那想不开的丫头,要嫁父君,我还好一会担心,特意去母妃宫里看了看。”轻轻的,将心事讲给她听。她握握他的手,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我不曾想,父君现在竟这样粘着母妃,我少时,曾怨过父君,现在,才有些懂他。”不坐上那王座,大约,永远不懂他那看似不近人情的父君又有多少伤情。 “听你说的,我都想我父王和母妃了,他们感情倒好得不得了!我就我那时多病弱些,出不得那楼。我稍大点,他们竟就扔下我,自己出去游历了。”不知怎地,特别想那凡间的家。 “大约我早早就升仙了,更没人扰他俩二人世界吧!”那一世荣华,父母宠她若掌上明珠,呵护备至。 任那华撵一路御风而行,云下仙山飞掠,碧海轻渡。她也就一直陷在儿时的些回忆里,不再吭声。倒换他问她怎么了。 “被你勾得想家了!”这几万年,在天宫,有他,有司命,有华宫,有云衫,没有家。眼神有些许黯然。 他便止了华撵,牵了她下来。让随伺的侍者,仙蛾抬了空的撵回天宫。 他则拉着她一路腾云而下。待到她临安王府落定,她才一脸错愕。这也不能现了身,吓着他们啊~! 只是可惜了,父王和母妃又远游去了。她原来的闺阁还派人时时洒扫收捡,一如她在一般。 她自出身,便身子弱。病歪歪的长到三岁,一日病重,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时,王府门口来了一癞头和尚,说能医好她。父王急得别无他法,只好一试。 现在想来,那癞头和尚便是那观音大士所化,渡她再登仙籍。 所以,母妃一直叨念,说她是上界仙童。父王也按和尚所说,建这七重万花楼,种满各种鲜花与她,以花之灵护养她之性命。 少时,出不得那花楼,只能在这楼阁之上,观这临安城的繁华和喧嚣。 那夜,在她的楼阁之上,从背后轻轻揽着她,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轻轻的对她说:“玉儿,嫁给我!” 她没有回头,只是紧缩了在他怀里,任他圈得更紧。轻轻的点头,轻轻的应他:“好!” 楼阁下的临安城,如棋盘一般的长街短巷在夜幕里织就一张红尘的大网,笼住他和她。她生这一凡世,那凡尘烟火也与她不太相干,原来,她所归之处,便是他。他宁不要九天宫阁上的王坐,也要守她三生三世。原来,见她第一眼,这缘已注定是她。绕这许久,在这喧嚣的尘世静静相守,竟那样美好! 纷乱的想着,觉得,终于落了地了。听闻外面有人说:“打开看看!” 光线刺眼的照进来,成玉缓了好一会才适应,已是夜里掌了灯了。 这,不是她家王府吗?这 除了些摆件些许不同,这就是王府的花厅。 从箱子里站定,环顾了一下。 “你们是何人?为何绑我回府?”难道是父王回来了,知晓她遇险?这一身紫金冠带,身着墨青色蟒袍的小王爷,又是何人? “放肆!见到王爷,还不行大礼!”一边的管家厉声喝她。她倒不以为意。 “你吼谁呢!放开我!!成玉,你没事吧!”这才转头去看,原来,凤九在另一只箱子里。还好,还好!! 那小王爷扯着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们俩打量了一番。他长得倒还俊朗,就是那神情,太过放荡。“果然是美!!美!!~” “这位王爷,红玉身弱,不曾出府,不识得尊驾。不知何故王爷会来我临安王府?”看这打扮,是位王爷无疑。只是□□除了自家亲王之外,还封了有个柴王,莫非是他家的小王爷。 “你说你叫红玉?”那小王爷倒止了那管家想继续,扯着那一脸让人讨厌的笑容,问她。 “我乃八贤王独女,红玉珺主!”这是她府上,就算是吓着人了,也能解这危难吧! “哈哈哈哈哈!你说你是红玉珺主?”那小王爷笑得无比放肆。 “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府上如此放肆!”管家呢,护卫呢,总有一个认识的,来吧!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这些完全不认识的家丁和这个笑得猖狂的小王爷。 “长得倒真是仙女儿一样!你怎么知道我曾姑奶奶成仙了?”继续放肆的打量着她。 曾姑奶奶,难道我们错了时间? 突然,厅外有人急急进前跪拜施礼。 “启禀王爷!妈妈遣我来请王爷速去群玉楼,似有汴京的显贵到了楼里!”原来,那是群玉楼的二保长。 “显贵?可亮有身份!”小王爷略思一下! “未曾!只觉得定是大贵之人,已给了妈妈二十两黄金,包了群玉楼,确不点姑娘,只说等人,妈妈便遣我火速来报与王爷!” “哦~!”未曾听闻京中有人来临安哪! “二人?是何模样!?” “一人紫衣白发,生得那是天人之面,确看不出年纪,似而立之年又见气度不凡。猜不出是哪府的王爷!莫不是圣驾亲临?!一人灰衫束髻,亦不算年长!”这二保长,把自己揣度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白发?”那小王爷也疑惑了。 “挺漂亮!先押她们去看好!待我回来处置!”使了眼色给管家。便随那保长疾步而去。 成玉和凤九听了那番话,倒反舒一口气。 帝君也来了! 那小王爷走后,成玉和凤九就被一众家丁推搡着进了原本王府的酒窖改成的地牢。 “放开你的脏手!”凤九使劲的扯开了那家丁推搡着成玉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仙法尽失,好在四叔和姑姑还教了她一些招式,只是这二保长是个厉害的角色,她也不能不顾成玉。不然,下午就能逃出那群玉楼。她未曾想过,人间险恶四个字,这样真切。 既是小王爷看中了,家丁们到也不太为难。只是恐吓着,让她们俩进了牢里锁上门便留下一人看守。 成玉在地牢里拢了拢地上的草堆,尽量的垫高一点,不沾地便和凤九拥靠在一处。这一日夜的心惊胆颤的惊吓,逃遁。她好疲乏。最近这几日都是,乏得狠。既得静下一刻,微微靠着凤九的肩,想眯一会。 凤九有些心疼的看着成玉,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怪乱的。 她让三殿下封了仙法还没解就来了这凡间。别看她平日里娇蛮得紧,到底是王府里金枝玉叶的郡主。难为她了! 前日里成玉和三殿下来青丘看她,她真的开心。 那天在重华宫耗尽所有力气对他说了那番话,第二天离开南天门的时候,微微回望了一眼,仍是看见了那紫色的衫摆,马上调回了视线,不能回头,不能! 回到青丘便游魂一样的过日子了。大约说她距那雷霆之劫不远,长辈们又是结界一重重的落,足足九重了! 前几日司命到了洞府,说告了假,来青丘闲适几日,问她可愿尽地主之谊? 丫儿可是欢腾了!让迷谷带去林子里认识好多鸟啊。 再他俩来了,挽着手来的呢,她看着替她开心! 刚才那人对那小王爷说,紫衣白发。他来了?! 伸手从怀里掏了那金铃儿出来,轻轻的摇它响。那铃而也叮叮当当的响,不用仙法催动它,也只是个铃儿。 握了铃儿,定了定心,开始想该如何是好! 帝君看似已经到群玉楼了,如何会找不到她们? 这人间,她是第一次来。昨日午后,司命和三殿下去钓鱼,她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成玉逗她,她也提不起劲。成玉说从下界走得急了点,忘了拿那白玉梳回来送她就好了。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才去得下界。 “这谷地里有个山洞就可以去,不过从小就不给我们去。上回奶奶不是说过了,还曾有个凡人从那山洞到了青丘呢!” 成玉听完,便两眼放光。鼓动了她一起溜下界来玩片刻。 要凤九跟她一样换了男衫。 临到要走了,成玉问她:“你可有那什么通符?” 凤九一脸茫然:“什么是通符?” 小丫儿倒是丫在凤九肩上猛点头,她知道!司命有,那个叫避尘珠,带着在呢,在房间。 “三殿下封了我仙法还没解呢,你怎么办啊?他那天罗罗嗦嗦说了一堆,我就记得好像得要个通符才能去。”成玉觉得,只是回一趟王府。 丫儿去司命房间里衔了那避尘珠给凤九,这仨儿就这样莽莽撞撞从那山洞到了凡间。 原本以为成玉说是回她家,结果她们在集市里转悠了半天,成玉也没想起路来。说平时能出来得少也就算了,还是坐在轿子里。 再转到这群玉楼门口,便被那门口的揽客的姑娘搭上了。成玉起先还像当初遇见她般的与那些姑娘戏言一番。这些姑娘,尽越说越放浪,叫人无从接言。还拖拉着她二人进了楼。自顾自的点了些许酒水,要她们付帐 她青丘都是以物易物,那个叫妈妈的年长的妇人过来,问她要银子。她不知那是何物。成玉竟也不懂!那妇人便叫来七八个壮汉推搡着把她们带到了后院的间小屋子里,拿了两张写着什么字据的捉了她和成玉,按了个印。 印完了,那妈妈竟说她和成玉自此便是她的姑娘,无钱付帐,便以身抵债。 这一路惊心,确没有群玉楼那小姑娘的一番话让她惊怕!也不知道哪小姑娘怎么样了。为了救她俩,是着着实实挨了那二保长一巴掌,脸立时就肿了。好似名叫莺儿。 忽然,听到地牢的门开了,进来个矮胖的家丁。原来是换班看守她俩。凤九警惕的看了看,便收回视线,成玉似睡熟了。 那矮胖的家丁凑到栅栏前冲里面探忘一眼。 “哟~!不是说没钱付酒帐嘛,怎么这还有一金铃儿呢!” 凤九赶紧收了手,藏那铃起来! 她刚才警觉,这人间,倒底是何场所!! 你可知,你那一个金铃在这凡人眼中就是十间房产。 果然,那矮胖的家丁开了牢门,就进来想夺那铃。惊醒了成玉,凤九便在牢里与那家丁撕扯起来。护了那铃儿,却不想司命的避尘珠在扭打间掉落。 那矮胖的家丁兴喜不已,好大的东珠啊,比那铃还值钱吧! 一把从地上抢了那珠走。凤九再想抢,为时已晚。 那贪心不足的矮胖的家丁,仔细看了一眼到手的珠子还不满足,又想来抢那金铃。 凤九正在想要如何制服这家丁,趁机逃出去。确见那家丁面色惨白的看着她二人。 “凤九,你的尾巴!”成玉看着凤九现了她那带着白毛尖儿的九条尾巴出来。 “狐仙绕命,狐仙绕命!”那矮胖的家丁立马匐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外面把守的家丁大约听见动静了,也下来查探。 凤九便拉了成玉就向地牢外跑。她的仙法,竟恢复了!也顾不得多想道理,抬指蕴了仙法,就扫开了一冲进来两个家丁,出了地牢,便带成玉腾上云空。 只见下方王府里,那矮胖的家丁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嚎叫:“有狐仙,有狐仙!” 在空中,略踌躇。得先找到丫儿。 “凤九,他们方才说的那紫衣白发,灰衫的人可是帝君和司命?”成玉觉得应该是。 “兴许,我们”她真的不愿意再回那个地方。 “我们回那楼里看一下吧!” 嗯~!在这空中,府看这临安城,那长街上耸立的最高那栋楼,便真好认!便带了成玉,打算凌空飞去。确突然就似被什么东西束住,直跌了下来,勉强着地,不至于摔落。成玉认得,这是距王府不远的小道观。跌落下来的凤九,便被困在了这道观大殿前的八褂阵上。成玉,救不得她出。 凤九是九尾灵狐,而在人间,叫做狐精。这太极八褂阵便是降她等非人间的灵物。 眼见那阴阳两鱼闪着灰蓝的光束,越束越紧,凤九也现了她的真身。 “不对!”成玉慌忙的想着。为何这阵如此厉害?凤九不是普通的灵狐,她是九尾狐一族。难道这道观里有修道的高人? 正疑惑时,便见大殿走出一不修边幅的老道士,乱发胡乱的髻在脑后,腮边的胡子像极了那画上的钟馗。 “孽畜,为何下界为祸!竟还是九尾灵狐!为何私下凡间?”背执着一把桃木剑。 “道长!我们是私下凡间,可是我们没有害别人!求道长你放了她吧!” “你”化过一道符飞向成玉,在她面前散落如灰。这女子身上有上仙的封印! “你二人是何身份?”俯身去拾了凤九身边的金铃,凤九虽已被那八褂阵困着原身不能动弹,还是想要夺回那铃,确被那老道再加一符。 “不要!道长,我们真的没有害人,救您高抬贵手!”成玉看着凤九被那符咒镇得神情痛苦,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说,尔等是何人,这铃是仙家之物!从何处盗得?” 成玉略打量了一下这老道,暗思衬一番,要如何开口。 “我是天宫百花园的小花仙,她是青丘的小狐精,我们俩约了下人间来玩。不想误入道长阵法!”成玉这时候才觉得,报出花神和青丘女君私下凡间,会有不妥。 话还未讲完,那老道便亮出桃木剑,挥到成玉面前,她倒吸一口气,僵了颈脖不敢动弹。 “还敢妄言!你身上有上仙封印,这狐儿带有上仙法物!”他虽然探不得封印深浅,也不知这金铃到底是谁的,这两个女娃,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来头。 成玉稍定定神,微瞥了一眼那指着她颈脖的桃木剑,视线掠过,那是个――小篆的颜字。这是折颜的剑! 她在桃林见过,折颜好多桃木的物件上都有这个字印。 “敢问道长和折颜上神有何渊源?”或许,还能有转折。成玉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那老道! “你怎知家师名号?”果然,收了桃木剑, “请道长先放了她!” 那老道也不含呼,默念几句决,就解了阵。只是凤九可以活动了,确化不了身。只得先抖了抖尾巴。 “讲!”这道长,好像没有多的废话。 “道长,我与她同折颜上神都有莫大渊源,此凡私下凡间确是我俩有错在先,望道长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我们既返,不在人间逗留。我二人身份,请恕我不便相告。”成玉啊成玉,这才知道,私下凡间,严重了。 突然,想到什么,抽出还别在腰间的那折扇。 “诚如道长所言,折颜上神乃是您的师傅,那道长可认得这笔墨。”展了扇面,示于那道长眼前。 那道长,倒不看画笔落墨,只是又化了一道符,飞到扇前,又散落如灰。大约,是凡人的术法吧。 “倒真是家师物件!既如此,我便送你们回天界。不可再犯!见到家师,代传一声!燕赤侠不辱门风!” “那可否请道长让她化回人型。”轻轻的抱了凤九,拂了她的毛。 “化不得了,这狐儿还没过劫,被这太极八褂镇回原型,怕是要回天界找家师可解!我即送你们回天界!”说着,便打算念决。 “道长,我们还需寻一只灵丫儿!”成玉没敢说,可能帝君和司命已然下界,那他,也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群玉楼 此时的群玉楼难得的灯火通明,大堂空置。长街上来往的行人,莫不张望一眼。这群玉楼,平日里那可是豪客云集,人声鼎沸啊!几位平日里相熟的客人到了门口,都让那脸上有着道深深刀疤的保长给拦在楼外,客气的请走了。 司命看着帝君熟捻的用那白瓷盖碗泡着那群玉楼的妈妈拿来的茶叶。 这临安府盛产的就是西湖龙井。妈妈拿来茶叶,司命承于帝君,帝君略看两眼。妈妈便一脸谄媚急急的解说:“官人,这是雨前的龙井。”这群玉楼可不是一般的青楼欢场,来的可都是达官显贵。门口儿揽客的姑娘,可也不是谁都揽的,得看人~!这群玉楼的妈妈,自然也是人精,看客上菜,什么样的人,拿什么样的茶叶伺候,那可也是有讲究的! 见那紫仙开了白瓷茶罐,微嗅了嗅:“确是不错!明前为上,雨前为珍。” 言毕,便自顾自的斟水沏茶。 司命抬手,示意妈妈不必再多言语侍立一旁便可。那妈妈也不敢多做言语,虽然总想找机会,能巴结一下。但欢常上历练这几十年的岁月,如何进退那是立命的本事。 没人敢出声儿,就看着那紫仙行云流水的动作,烫杯洗茶,掂了茶叶下那盖碗儿冲泡片刻略估了温度便拿指扣了盖碗儿倒了茶水在茶海里。随着那略带亮绿的茶水流灌到那薄胎的白瓷茶海里,司命闻到了一阵似炒熟了麦子的香味。 帝君在太晨宫里每日可是要消掉半斤茶叶的,司命这世俗的仙,可是没那个喝茶的闲命。多是拿了个大海杯,浓浓的泡上一大杯,放在案前。奋笔疾书得累了,倦了,就拿起来不管冷热的灌两口提神。他也喝不出什么好茶。帝君那库房里,有新茶换进,剩余些经年的陈茶,他也就搜罗回去罢了。 这茶水滤完,帝君端了茶海起来,司命紧紧的半起身举了茶杯去接,有些惶恐。这要帝君斟茶与他。 掐着这白瓷小杯儿,放到嘴边轻啜一口,就像是炒熟的大麦轻香阵阵,吞下去也是余香绕喉回韵不断。司命开始寻思着,库房里那些茶,是不是不应该等到茶陈了再拿回去泡啊! 这时有个小姑娘,轻轻的唤了妈妈:“妈妈,牡丹小姐到了!” 司命略偏头瞥了一眼。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面生得粗黑,声音倒是很圆润,难怪叫莺儿。那小姑娘的左脸浮肿着,明显有个手印。写尽人间话本的司命,略看两眼,这小姑娘的命格,不需要看那运薄,他也能说个八□□九了。看她的长相,应该不是江南人。倒似是中原腹地。面生得也不细致,在这青楼欢场,到也是件好事。大约是因前些年黄河决堤,以致流离失所,被父母家人带着逃难到了这江南之地,又无立命之本,无奈之下就将她卖予这青楼做粗使丫环。这插根草,摆在街上卖儿卖女的段子,司命有时候都下不去笔。 他是红尘世俗的仙,本应堪破,只是但凡运薄上能有转寰余地,他的笔锋都是要温柔一护。 司命这一瞥有些分神,回神再正瞥了一眼,似见那小姑娘与他对视一眼,又马上跳开视线。 回完妈妈,莺儿便退了开去。 “哎哟~!我的女儿啊!怎么打扮起来要这许久!都叫官人等急了吧!来,快来!见过官人!”说着,牵了个着桃粉色轻纱霓裳的娇娆姑娘到跟前! 司命暗衬了,人算是美人儿,就是头顶那朵牡丹太大了吧!这欢场卖得就是俗艳,也不奇怪。 “牡丹见过两位官人!”轻轻巧巧的略步到帝君身侧,说是见过两位官人,确是立时的分清楚了,谁是主儿。 司命见帝君捏着杯儿,目不斜视,自顾自的喝茶。有点心痒,想就不说话了,看帝君怎么对付这青楼花魁。转念又想,今儿可不行,这两只都还下落不明呢!万一恼了帝君,直接在下界亮了身份,使了仙法。虽说是能尽快找到她俩,这烂摊子可是有点难收。 “牡丹姑娘,可会曲艺?” “牡丹才浅,会弹得几手琵琶!”侧微转了身,回司命的话。这官人,可是真的生得俊,方才丫环姑娘们在那叽叽喳喳她还心说,没见过世面!见司命首肯,便要莺儿摆了圆凳上前,取了琵琶。 “不必!退下!”饮茶那紫仙算是开口了。 司命一脸坏笑轻掩,牡丹姑娘则一脸错愕。她好歹也是这群玉楼的头牌,您来逛青楼,就坐这喝茶,小曲儿都不听一首,叫她日后如何再坐这头牌。 这三殿下还没来,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听个小曲也不错啊!不过既然帝君都开口了,司命也不敢再张罗让姑娘弹唱了。准备给锭金子,打发了姑娘。确听那个浪荡调儿响了起来。 “帝君,这都到这楼了,怎么也听听姑娘的小曲儿,才不枉此行啊!” 坐上那牡丹姑娘愣着抱了琵琶,寻音望去。但见一着玉色纱衫的公子大步流星而入,翩摇的扇儿落着步点儿,轻纱的衫摆随步翻飞,挂着一脸戏谑,确尽现一身风流。略有疑惑,这公子,似在何处见过?确又切实没有见过啊! 略失神的当儿,这逍遥公子已经一脸嬉皮的冲那紫衣的官人笑笑,不请自坐,捏了个空瓷杯儿就伸到那官人面前。那紫衣官人斜眼轻瞥,懒理,只是伸手推了推还半满的茶海到他面前。他也不以为意,自斟自饮。 “姑娘!随意奏一曲吧!”饮完一杯,便轻笑了,要姑娘奏曲。司命和帝君都是一脸,你小子套路挺熟的表情。 那逍遥公子扯着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文人雅士好风流啊~!这算什么!后世那金陵城里秦淮河畔,那才叫欢场! 那牡丹姑娘略有些不安。今儿这三位,一看就知道是贵人。只是,不好伺候啊! 略思,便欢快的起了音,奏一曲《阳春白雪》吧!不出错儿~! “且慢!这夜里的,就不要阳春了!换个《十面埋伏》”你要人家姑娘随意,才奏过两节又要换曲儿~!得~!您是大爷!! 又重启了头儿,蕴了指劲便急奏而起。这《十面埋伏》拟绘垓下之战,乱军之围,乐点急促,音律如乱奔战马。以女子指力奏之稍嫌劲力不足,这牡丹姑娘倒奏出几分韵味。她本是尚书千金,少时府里乐师教习过,她自处时倒多练几回,这楼里的客人,倒甚少点弹。这些年,只有位京中的将军点过一次,其余多做要莺歌小曲。 再斟满各自茶杯,那茶案边的三仙,互对了眼神,传腹语。 “司命!你可确认她二人在这楼里?我进这楼前隐身探查,全然不见踪影!”连宋急急的问司命。 “我与三殿下分开之后,便在这临安城中乱转。还好丫儿在空中,窥得我仙踪。丫儿说她二人被拖进这楼里便再也没出来。”还好丫儿机灵,先飞上楼檐。三殿下,丫儿呢!当着帝君的面儿,腹语也是没好问得出。好在三殿下通透。略抬了抬手,袖子里呢。 “帝君又是如何知晓?”虽说帝君来了,更好找人。这动静,也大了点。连宋还是问了他。 “到了这临安,亦是探得司命的仙踪,到得此处!”避重就轻的功夫,除了您,没谁了,您不想说!谁也问不出! 自她离了天宫,他便日日在三清幻境探她动况。确见她与成玉入了那青丘的山洞之后,便探察不到她的踪影。索了金铃之灵,才勉强探到此处。人界不可大开仙法,且金铃未有异动,暂且查探再做打算,确遇得司命在此处。 妈妈在一旁暗窥这三人,那琵琶乐声急急,如战马嘶鸣。那三人眼神互换不发一言似暗语不断。这妈妈,是真见过世面的,这广平郡王收拾掉那几个不听话的尚书大人的时候,那可都是在她这楼里起的事儿。要不然,哪去找这尚书千金做头牌呢!她早早就闻出了这有事儿的味道,便遣了二保长去请了广平郡王过来。这个点儿,也快到了吧! 这妈妈心怀鬼胎,这茶桌旁的三仙腹语不断,踌躇不定。而那急急而奏的牡丹姑娘也止不住的要去忖思,为何这公子如此眼熟,似曾相识。 司命倒望了连宋一眼,这三殿下啊~!倒是会点曲儿。这曲儿今天还真合了这暗涛汹涌的状况。 踌躇的三仙都明白,这事儿,有点棘手。不能用仙法,不能亮身份,不能扰了下界这些许人的命格。万一有失,这烂摊子总是难收。虽说这下界,总是有各路神仙显迹的传说于坊间。那也是司命尽力去补救过的,而若非有依有据,私下凡间这罪不小。当年夜华在俊急山现了龙身,老天君也是追察良久,若不是夜华用司音的玉清昆仑扇做了遮掩,怕也是难逃治罪。 没人敢治帝君的罪?那是自然。可是要有人纠着不放要治凤九的罪,你让这石头怎么办?这万万年里,私下凡间的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该罚的罚,该镇的镇。这是他东华紫府少阳君订的天条律法。这到时候真要拖了成玉去西海底镇,他难道去跟夜华力拼一战?不能啊~!何况,他跟那石头仙,连为了她们一战的名义都还没有呢。唉~!这两个 这牡丹姑娘的琵琶确是弹得不错,这战马声嘶长鸣一段,正合了这两个纠结的人现在的心情。 猝然之间那急劢长啸的乐音因弦嘣戛然而止。在常众人皆惊了惊,连那紫仙也略扬了眉。 那牡丹姑娘急急从坐上抱了琵琶跪地请罪:“官人请息怒!是牡丹侍候不周,这琵琶久未调弦,奏这急乐不当其力,嘣了琴弦,惊了几位官人!” “无妨,无妨!姑娘的纤手可是有伤?”这哄姑娘的话,倒顺溜~!三殿下~!? “有劳牡丹姑娘了,我等有事与你家妈妈商谈,请牡丹姑娘先退下吧!”司命又拿出两个金锭。一个隔空扔给了老鸨,一个示意那丫环莺儿上前来领。那莺儿仍是眼含别意的望了司命一眼,领了金锭行礼谢赏,便退下去扶那牡丹姑娘起身退场。临离了雅间儿,还回头望向司命,似有话讲。 这老鸨拿着猛掂着接了几下,才接稳了那锭十两重的金锭。这爷啊,是真有钱!今天可是已经得了三十两黄金了。老鸨那叫一个乐啊!这些再加上她这些攒下来的梯己钱,要不了两天,她就找个理由向那小王爷告个老。去长街尾买上间小布铺,渡她后半生吧。抱着那金锭乐开了花的老鸨,倒让司命有了主意。 腹语支会了帝君和三殿下。让他先用人间的办法试试,看行不行得通吧~!这人间嘛,钱能通神呢!只要有金子,在下界,办不成的事儿,还真不多。 说着,就掏了张一万两的银票在老鸨眼前晃了一下,便放在茶桌上。 老鸨眼晴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紧盯着那银票上一万,那两个字!老鸨目不识丁,但是这银票上个十百千万,她可是全部认识的。吞着口水,看着司命手中的那银票,飘飘呼呼的定在了茶桌上。 “爷,您吩咐!您尽管吩咐~!!!”虽然说是对司命说话,那眼睛确是正勾勾的盯着银票没转过眼。 司命刚想挑明了讲,便听楼堂外一路有人敬称:“王爷!” 立时先观其变,这怎么又来了个王爷,这还不够乱啊!!这是越来越麻烦了!!!连三殿下也有些微皱了眉头。 “贵客在何处?”听声音,司命估摸着这是个年轻的小王爷。微叹了口气,这事儿啊,真的是怎么麻烦怎么的来!怎么就偏偏儿,又是进了这样个青楼里!成玉啊,凤九殿下啊~!!!这青楼,估计是那王爷用来结党争权的工具了。 司命此时有些后悔,从刚进这楼就该砸了金子,赶快解决了才好。现在,怕是不好用钱解决了!切看这小王爷是何角色吧!他三人,连腹议也不需了,心里都有数。 候在楼外那脸带刀疤的保长一路接引到了他三人所在的雅隔处。 但见这小王爷一身墨青色蟒袍,头戴紫金发冠。 “长相还算俊朗,只是阴柔之气过了些,倒是长身玉立,风流倜傥,只是比之三殿下还是略逊三分之感。” 那摇着扇子那位,给了那评头论足的灰砣砣那位眯眯眼一笑。“还有空消遣本君!司命,你先上!” 司命一脸怨念,“这不,我正上着呢!” “谁让你管这凡间的事儿嘛!” “那找的可是你们的女人!哎呀,坏了!这腹议呢!!”敢忙瞥了眼帝君,果然,是赤裸裸警告的眼神!! 这小王爷到了隔间,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三位!先是稍松口气,非我皇家亲支!只是看这三人气度,特别是主上那位和正悠悠的摇着扇儿那位,真不似普通显贵。既非我大宋皇脉,那这些人,什么来头! “你们这三人,好放肆!!见了王爷,竟还不起身行礼!?”那王府的管家叫嚣着呵斥!那小王爷也摆着谱,等着那三人行礼。确见那紫袍的继续端了杯儿往嘴里送茶,那摇扇儿的眼神只似笑非笑的瞄着那灰衫儿的。 “这位王爷,我家主上论级无须向王爷行礼!只是此番微服便装入贵邦江南之地赏这烟雨之景,不想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海涵!”司命起身,只是略欠了欠身,微行一礼。 “哦~~~~”外邦之人?看他三人,不似北方金,辽。难道是南邦之国?南邦小国,向来附臣与大宋。主上若来朝也是大摆鸾驾,到汴京面圣。这南邦小国的王爷之流,断没这般气势。也不似那大理段氏一门,虽是小国。只是武学深精,倒是经常听闻有些个王爷流连我大宋江南之地欢场作乐。这一头白发当真猜不出哪国的。 “既来了我临安府,连名讳都不通报,怕不是贵邦之礼所至吧!”这小王爷稍客气点。若真是个主上,也确是不必行礼。再小必竟是一国,与他两免便是! “敢问王爷,即是这临安府广平珺王?!”司命猜了个七七八八,直接便问了! “大胆!敢直呼王爷尊号!”那管家又跳出来了。 “无妨!”那小王爷倒还大气,抬手止了管家。既来了这群玉楼,想必是找乐子的,不拘那多礼节。若是能结交个外邦主上,也是与他有益的事儿。必竟,他只是十一皇子,想要坐上那龙椅,君临天下,还有好多对手要处理呢! “既识得小王,那尊驾是?”总不能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吧~! “王爷!我等此番隐驾而来,是有所不便。还望王爷不计!祖上自五胡十六朝算起,真数起来,怕会绕晕了王爷!还是不提得好!”那摇扇子的公子算是发话了。 司命,换我试试!我知道凡人是谁了。金子对他估计没什么用! 那石头只是动了动眉毛,他不怎么管人间的动况,这凡人是谁? 帝君,这回可真的是不能乱一点气运了!这位是宋氏赵佶,此朝人皇神宗第十一子,约八年后便登位,号徽宗。 但见那石头仙,拧了眉毛。是够麻烦。方才,只是这几个普通凡人,不得已,探了魂,找到人。带了她俩走了,再消了记忆便可。凡人气运稍乱,要司命尽力补救。犯律之罪,如今四海一平,大约能蒙混得过去。偏又蹦出个人皇,还是未登之皇脉而已。 此时气运错乱分毫,那人间便大乱后世。如何是好!! 拧着眉毛,看着眼前这个未来的人间皇帝,有点儿犯难啊! 那小王爷发现那紫袍白发的主上,总算正眼看了自己。五胡十六朝?目前还敢提这五胡十六朝的,也就是那自称燕国之后的姑苏慕容氏家,莫非,倒也像!这般年纪不过而立,便满头白发。兴许是练了他家什么武功绝学也不一定! “原来是燕王!”这小王爷,直接把他们仨当慕容家的了。而且一脸兴趣!想他赵佶,平生最痴心于字画。虽说王位诱人,可他想当皇帝,是因为皇帝能坐拥天下名字,名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才不喜欢,他就喜欢字画~! 他这当朝亲王,为何还要称这破国的流离贵族为王?江湖上可是有传言的,慕容氏祖上入中原时,可是从前朝手中接下了一批宝藏。否则,这已过了几朝几代,还敢径自妄称复国。金银珠宝,他自不屑。倒是听说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在他慕容家。若能一观真迹,那于他而言,便是满足! 小王爷见那紫衣的主上听完他的称呼,既不回应,也不否认,只是略放了茶杯,看了他一眼。谱可摆得够大~!小王爷有些恼怒,仅是个没落贵族 “王爷!既当如此,我们也就挑明了说吧!”那玉色衣衫的公子哥儿笑盈盈的。看着满脸笑,未必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别看小王爷年轻,生在帝王家,从小的明争暗斗可是从来没少过。从小时候的争宠,帮母亲争宠,到现在明里暗里的较劲,内庭外朝的勾结,都向着龙椅呢!所以,看形势倒也是极准的。 且听看他要说什么!望了望那公子,那公子起了身刷的开了扇子轻轻的翩扇些许,步至他面前!这扇面儿的画风 “王爷!我等内眷贪玩,扮男装外出这长街集市游玩,家婢回来禀报,说到这群玉楼消遣来了!俩姑娘从小惯坏了,不知深浅。还望王爷行个方便!”一边说着,一边看那小王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扇面儿瞧,果然,是个画痴皇帝,因此误国,也就只他一个了! “哦~!有这等事?”装了糊涂转身向妈妈使眼色。 “哎哟喂~!这位公子,从来到这群玉楼的都是男人,官人,爷们儿~!群玉楼的姑娘,可都是来伺候人的!怎会有贵府上的小姐呢!”妈妈有点心虚,她昨儿以为就两个普通富贵家的姑娘。既长得那么俊,又正好撞进来。蒙了,按了卖身契的手印儿。谁想到,这来头好像不小啊!王爷都得让几分。这可怎么招啊~! “哦~~!妈妈未曾见过?” “未曾,未曾!” 那小王爷也懒得理会,只顾着去看他的扇面儿。连宋嘴角扯了轻笑,我还怕你不识货,不上这钩儿~!漫不经心的把扇子合了。 “司命啊!这可怎么办啊~!是不是她们进来玩了一会就去别的地方了?” “回君上,这丫儿说她在楼外面等了许久不见人才回来禀报的。” 那小王爷见他合了扇子,有些不爽。这扇面儿,似太宗时范宽亲笔啊~!这范宽的字画,山水丛丛如恒岱,远山多正面,折落有势。山顶好作密林,水际作突兀大石,溪山深虚,水若有声。晚年画作多落墨过重,瞧他那扇面儿,起笔落笔都干脆利落~!定是盛年之作,坊间传世的画作不多。这公子竟得题扇之作!难得,难得啊~!刚才只是远观,看了个大概。 何谓痴,这小王爷,既为痴!爱画成痴,嗜字如命。君临天下后不效明德,振兴国事。一味遍收名画,名帖,赏玩,临摹。还自创一体曰:瘦金体,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笔法外露,可明显见到运转提顿等运笔。他若不是那败国的皇帝,后世也是传其为大家。 连宋见那小王爷勾勾儿的眼神还盯着这合着的扇子,有些好笑!司命和那紫仙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三殿下,我刚才儿可是没说错,这小王爷,可是真的跟您有得一拼。文人雅士是不错~!这劫难便是生在皇家。想不到,您那逍遥扇儿,今儿还有这用处! “王爷,那既如此,请再行个方便!”连宋侧身拿两指捻了那一万俩的银票起来,扬在身侧。“既是我家两位内眷在您这楼里不见下落。那能否请楼里各位姑娘指个方向,我等也好去寻。这银票嘛!权当是寻人的赏钱了!”话音刚落,但见那保长,二保长,管家,妈妈,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睛。确又碍于王爷,不敢表露出来!那可是一万两!!! “好说!怎么好让贵客亲自去问!”那俩个绝色姑娘,原是这两位的。罢了,原说绝色,送去京中,讨父皇欢心。眼前这两位守着的,才是他想要的!看他出手不含乎,议价几许,或不止一观之幸呢~! “来人!” “王爷!您吩咐!”那管家低身揖了礼,唯诺的应着。 “去查下,昨日是不是有新进的姑娘,本王久不来了!别是下面的人不知事儿,惹了娇客!” 那三人互望一眼~!这小王爷,可以啊!这台阶儿,自己就下来了!连宋此时,又装着,似这楼堂雅间儿闷着了,开了扇儿,略欢的摇了几摇。钓鱼,得放饵! 真舍得换?这时候,你回他遣云宫里搬空了画室他都没意见。 到这步了,也只能是就势而去。看能不能换回那两个吧。 三人见那小王爷和他管家演着,也不吱声。 那小王爷像模像样的展了管家递上来的两张纸看了看,堆了假笑“哦~!这倒是误会了!为何府上内眷出门游玩竟不带银两?让这帮不识得深浅的东西当成了吃霸王餐的赖子,还签了卖身的文书,抵了花酒钱了!” 卖身-文书!!那一紫一玉色两人,眼神同时目露锐光!连宋,既刻掩了掩,还是换那一脸皮笑肉不笑! “何种文书??”连宋想去假意拿了文书细看,确被那小王爷收了,折起来装进怀里。 “公子莫见怪!既是误会,想两位亦不是赖帐的主儿。只是这文书既已签字盖印,在我大宋,这两位姑娘,便是我的家奴。”那坐上的紫仙听到此处,已然眯了眼眸。 帝君息怒,再容三殿下与他交涉!司命忙安抚这快爆了的石头仙!这未登基的小皇帝,也是没谁了!敢买凤九殿下和成玉元君! 连宋运了指劲,甩了那银票袭向那小王爷,那大保长立时闪来挡在那小王爷身前用指接了那银票下来。倒也略惊了惊,早就听闻慕容氏家武学精湛,这公子,一张银票就甩出伤人的力来。功力深不可测啊。 “这可抵得那花酒钱?”依然堆着笑,可眼里寒光逼人了。你最好趁他还有耐心买了你这楼的时候,别等到他要拆了这楼的时候! “呵呵,公子莫要动气!花酒本不值几文钱,只是这两位姑娘按律已是本王所有,公子想要买回去~!那就要看本王愿不愿意咯~!” “王爷,痛快人~!说吧!”就怕你不开价! “看两位亲临急寻伊人芳踪,想必是心之所向!想本王已是天皇贵胄,金银之物用之不尽了!平生醉心书画,听闻慕容氏藏有《洛神赋图》,不知本王可有幸得心之所好?” 那摇着扇儿的仙,眯着眼晴和那石头仙对望一眼。司命有点兴灾乐祸的腹语。三殿下,要不,您回您宫里取?谁让您都把这些个画儿收上天界的,多留点儿在下界,就没那么值钱了嘛! 取什么,我都画了复本儿留在下界呢!这一时也找不到那卷在哪啊~! 那~~~!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千里江山图 临安的长街上,贩食的小摊贩封了炉堂的煤火,开始收捡小摊,准备回家算算今日的收营如何。那卖豆腐脑儿的摊儿跟买油条的两摊总是连在一块儿,搭配着,好营生。两家媳妇倒是似妯娌一般好说话。两人一起收了桌椅到街边,拿油布盖了,防着夜里落了雨来,明日赶早市,客人都坐湿了衣衫可就不好了!各自收了家伙什,等着两家男人来帮忙撤摊。 留条长椅,男人还没来,俩人可歇得一会儿,坐下来,闲聊两句! “哎,我看刚才那个官人进了那群仙楼!”豆腐家的冲油条家的挤了挤眼,拿下吧努了努那群仙楼的方向。 “你啊~!就是爱看俊官人!”油条家的取笑她。她是这长街上有名的豆腐西施,年轻的时候,可是长街上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娘家本来小富,让媒婆说给了西街的秀才。本来,郎才女貌倒也般配。怎晓得,那秀才,考了近二十年的举,都不得中,又不事营生!初些年,娘家还贴补贴补,爹娘过世后,嫂嫂跋扈些,哥哥又惧内。无奈之下,才支了这小摊儿,勉强渡日。平日里,几个街上的痞子,上她家吃碗豆腐脑儿,也恨不得吃了她豆腐去。油条家的是早些年随父母从泛黄之地逃来临安的,生得高大,嗓门也大。常护着这豆腐西施。她男人,在临安的码头米场的伙什,生得也是五大三粗,为人倒比那秀才体贴得多。也好在两家住得近。经常帮着秀才推摊儿。 “我家官人,年轻时候也生得俊呢!”多亏了她家俩口子,秀才又准备今年乡试了,今儿说不来帮收摊儿了。 “俊能当饭吃啊!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说书生那句,百什么来着!?” “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这婆娘!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帐房的先生讲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油条家的男人,那声音像在打雷。常年扛米袋子,一身壮硕。一心就想家里两个儿子能做读书郎,不像他再做苦力。听不得她讲读书人的不好。 “帐房先生!帐房先生!!你们那帐房先生不也是考了十年不中,才去做的帐房先生啊!!”那油条家的可不服气了,那学堂先生的教学钱,还没给呢,两个都送去读!! “那帐房先生也只用拿着笔杆子画把画把,我可是要一包包杠上船的!要不是我结着绳结记着袋数,好几回差点让他坑了我的数去!”油条家的男人,始终认为,必须读书,即使当帐房先生也比他强! “大哥大姐,别吵了!今儿,又要麻烦二位了!” “大妹仔,放心!大哥有得是力气,你跟你姐先回,你帮我去看我家大毛二毛有没有好好练字就行了!一会我把摊推到了,去叫大兄弟来收就好!去吧,去吧!” 俩个妇人,便收捡了些零碎用具拎在篓里,相携了向西街走去。路过那灯火通明的群玉楼门口,还是一起向里望了望。果然,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喜欢上这种地方的。那秀才,要是一朝得中,会不会也是这里的常客? 夜归的闲话,两个市井妇人所见的乱侃。全然不晓这楼里,三仙加人皇就这样,稍稍静默的略尴尬点。 那小王爷也不催,心想,大约舍不得吧~!这人啊,自己喜欢的,就会觉得贵重得不行。人皇也就是个人而已。给他们点时间考虑,不急,不急!!其实他挺急的! 黄金有价,书画无价啊~,识者割城而易,不识者,黄纸不如!前两年,他遇过一个老翁,辗转得知手中有卷诗仙提字的卷轴,倒未花得多少银俩,给了五十两,便乐癫癫的卖了。只是已经让老鼠啃得破败不全,他修了约有一年,才重新裱帧。 那腹议住的三仙,有点意见不统一。那石头仙已经没了耐性,这眼看就要到雷庭之劫,如今还在人间。这事态一直向着没边的方向发展,让他十分之不爽快! 按帝君的意思,就硬使仙法探。这凡人运势,小仙可改。但凡写定,虽说可以稍改,也需小仙之前留有余地。今日若用了仙法,这人皇的运薄上必像帝君下凡历劫遇刺遇到翼族公主施救,运薄便空下这一段。若此时小仙在天宫,既时加上,便也无事。只是这一来一往之中是否有未可知变数,如若有变,人皇异主,那那后世的运薄全废重写~! 我阻星辰运动片刻,够司命往返天宫便可! 帝君!万万不可!两人同时差点脱口而阻,是有点急了。把这石头逼急了,要命了!打算强阻了星辰之轨,停驻一刻。 您这一阻星辰,下界是没事儿了,那天界不全都知道这事儿了!司命有点头痛的望着这天地共主!原来帝君任性起来,更可怕! 那石头仙一脸,能奈我何! 不好,不好!容我再想想!连宋还是觉得,这事儿能悄悄消化掉最好! 有了!!帝君,不需您阻星辰之轨。只借您几个字儿,可否? 那石头仙抬了抬眉毛,你小子,又想到什么办法了? 又扯了那脸招打的笑,等着啊~! 清了清嗓子,打破那尴尬的气氛。司命瞄着他,又来劲了~!这三殿下,每正经玩玩前,都爱这样子! “王爷!方才我思虑了一下,倒不说舍不那卷画。只是今日急寻了人来,未曾带在身边!王爷既开了口,我许了出去,又拿不出画儿来,倒叫王爷说我妄言。王爷风雅之人,我等亦是书画有习,吾以丹青见长,我家主上善书,临书圣之作几可乱真!今日我等以书画会王爷之谊,先领了内眷回府,再奉上那《洛神赋图》,此画赠与王爷此等能赏之人,也不落俗尘。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没空去看那石头仙的表情,改明儿,回了天宫,有空再问司命! “哦~~~~~几可乱真?!”口气倒是不小~!倒也有意思,几可乱真~!书画这东西,假不得!既然敢口出狂言! “来人!笔墨伺候!”小王爷倒要看看!这公子说得也有理,实在不行,押了这扇子先赏了也不错! 连宋这边转了身,忍了一脸坏笑对那石头仙一脸恼怒!要他写字与这凡人!! 帝君~~!这整日在太晨宫里练那么些了,写几个字儿嘛!又不用阻了日月星晨。就当今儿多练一手字儿,多练!! 司命也在旁边帮腔,就当多练,多练! 这小王爷的地盘儿,笔墨纸砚自是整套儿的上档货。保长和妈妈倒是熟练,还要那些家丁抬了长型书案来。 连宋走了过去,熟练的裁了宣纸。宽约三寸,长约一尺不足~!那小王爷,只是在书案外默默观看~!看这驾式,是要拟《快雪时睛帖》吧!他倒要看看,如何乱真! “主上!请~~!”他可是亲自裁好了纸,研好了墨哦~! 司命在一旁别了脸,尽力藏了笑。三殿下,你这明显是挖坑给帝君跳。等回天宫,这帐有得算咯~! 看那石头仙起身略顿顿,眯了眼,看那两个明显有着坏笑的仙。抬了抬眉毛,我写~!! 众人退至一旁,见那紫袍的官人从容的提了笔,倒多看了一眼。这江南之地的宣笔,倒是精致!研池轻染墨,落笔而挥,圆笔藏锐锋。 那仙从容不迫,那字神态自如。起笔收笔,转换提按,似山蕴玉,锋芒不耀而内涵精韵,徐急徐顿,挥笔遒劲,骨力中藏。 “妙啊~!!实在是妙~!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那小王爷,可是感觉摈了好长一口气,没换,一路看下来,这二十八个字儿~! “想不到燕王,书法造诣尽如此高深,小王失敬失敬!”从来只听说慕容氏家武学高深,确不想,这位所谓的主上真能做到几可乱真!这小王爷,一脸崇拜的望着那紫仙。那紫仙揽袖搁笔,略掩了眸,不发一言,便回茶桌继续斟水沏茶。 等再捏了杯儿放到嘴边的时候,眼神轻飘飘的望了坑他的那笑得欢乐的连宋。司命暗用手拐了拐他。三殿下,别玩了,再惹毛了帝君,要兜着走了。他老人家字儿都写了~! 那小王爷还在那认真的啄磨那帖呢!!真的是痴儿啊!!连宋摇了摇头,若不是今日是这状况,他倒不介意与这小王爷结交一番,也是性情中人。 “王爷!可还满意这订金?” “满意,满意!!当真意外之喜!此书几以乱真不说,这笔力更见王者之意啊!” 废话,四海八荒,天上地下,日月星晨,都称其主。也就今儿,写给你了! “那王爷可否先请我等内眷出来一见,以解忧心?”够有诚意了,你也得表示下吧。 “阁下丹青未见啊~!”这小王爷,可真不客气! “”得,得~!也画一副吧,让那石头仙平衡点,就当今儿卖字卖画赎家眷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这凡间,唉~~~! “敢问妈妈,这里可有未裁之素白绢帛?”他讲究,不爱用那宣纸。就爱用那绢帛洁白,还带有珠辉。 “不必!!公子也是讲究之人!去,去案阁取我那几卷裱帧的空卷与贵客!” “如此,甚好!那便再多借王爷丹青之色一用!”这小王爷,也确是书画高手。 片刻,这小王爷的家当全都齐齐摆上书案。连宋在那挑了一下那几个空卷。这小王爷,全部是一丈许的长卷啊!那要画到何时。唯独一卷宽约一尺半,长约五尺,就它吧! 开好卷轴,颜色确只有朱红与雄黄。略瞥了瞥嘴,有点儿看不上。算了~!在袖袍里掏了掏,哟!!都忘了丫儿还在里面!那丫儿,时常在司命袖袍里睡得迷迷登登的。被捉了也不惊。继续迷迷登登的睡!掏出来,塞到司命手上!司命也就继放它在袖子睡吧~! 那小王爷,扔他在这准备画画,自己在那发了痴的欣赏那石头仙的帖子。 而那石头仙,越来越不耐烦了,他可是再忍这一会儿!! 那保长和那妈妈,倒是盯着连宋不放~! 掏什么呢! 只见他掏出了两个精致的铜罐,略大过姑娘的水粉盒子。拧了盖子开来,里面是一青一绿两色粉末。这才刚从蓬莱大哥那取来的呢~!今儿就用上了!这孔雀石是取自昆仑以北冻土之原。而那绿松石是波丝国特产。这两铜罐石青c石绿可都是挑的上等原石,大哥亲自精研而成的。这凡人小皇帝,算是有福了!谁让你看不上那凡间的颜色。这使得不顺手,画不出啊~~! 熟练的调了骨胶粉,拿了罐里的小铜勺子略估了估份量,舀了三小勺粉末况到胶里。这小王爷大约也常作画,下人们伺候得到位,连水都是温好的。加了温水,再加一份白矾下去,这色便调好了。 这画什么呢??想他那日,带着她一路腾云而过,掠这千里江山画卷,桃红柳绿人间四月。如此大好河山,不日便会被这小皇帝败得城破国亡。那便绘他一幅《千里江山图》! 执笔添墨,微线轻轻勾勒。落笔即成,心中有画。笔随腕转,墨落图成。绘你群山峻岭冈峦叠伏,画尔江河湖水浩淼烟波,山岭c坡岸c随落墨徐徐而现。一柱香的光景,这江山便已然成卷。 收了方才大开大合的落墨而绘,在砚上舔了舔笔尖儿,收了势,略弯了腰,细致精缀。座座亭台c幢幢楼阁c茅居村舍,水磨长桥忆她似孩童一般兴奋的指着那些问他,一世未出楼阁,倒未揽尽这人间美景。想了确些心愿,确又惹这许多事来。这劫,还未完? 心驰千里,复还笔下精描。意念而及,绘就各色凡人。 渔人c行舟c行旅c商甲。再一柱香,起身顿顿略扫一眼,还少点什么吗?再加几只春归的雁鸟吧! 那小王爷原是在书案对面,已经不自觉的跟到他身边。空执了握笔之势,在一旁就他笔力,习他绘法。 底稿已成~!略观,不错~~! 尔之江山秀丽壮美,吾之画作雄浑壮阔,气势恢宏现你大好河山气象万千,叹你人间凡世亦有美景流连。 那石头仙,也不泡茶了,倒也没显出不耐,似入了定。 司命就有点坐不住了。三殿下,画完这画儿,还得多久啊~! 哦,再一柱香,给我添点色! 也是个画痴,画起来,就不记得别的了吧! 不行,我得去上个茅房!!司命起身问了妈妈,妈妈也看着热闹,随手指了司命向后堂而去。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嘛~! 但见那公子换了干净的笔,在笔洗里略荡了荡,便去染那青绿的颜色,着上那线稿,拟就千里新绿层峰,再绘江河湖水,时浓时淡,或如烟轻雾。青山峰叠翠,绿水绕山峦。 他绘得尽兴,眼见那石青之色差不多用尽了。抬头,瞥了一眼那小王爷。那小王爷便心有灵犀,马上转到对案,乐滋滋的开胶,兑水,调色 今儿啊,像是碰到神仙了! 那可不,还三个呢!哦不~!五个,还有俩个叫你绑咯~!有三个,在这陪你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狐妖 话说到,那三位在群玉楼里跟那小王爷书画周旋,全然不知这边两只已经自己逃出地牢,凤九又被燕赤侠的八褂阵镇回原型,好在这位在人间除魔降妖的道长和折颜有着莫大渊源。本欲做法开了两界法门,送她二人回天界,确听那女子说,还有一只灵丫儿在这临安城,是与她们一同来此地。 望这女子,似受不少惊吓,脸色煞白。而那九尾灵狐方才被他八褂阵法所镇,又加一符,虽无大碍大约也是受惊了,一人一狐,紧偎着都睁大了眼眸带着些些惧意的望着他。 “道长,我们还需寻一只灵丫儿!请道长且放我们离开,我等寻得丫儿,便自返天界,绝不逗留!”成玉还是有些惊恍的望着这个衣衫破败的大胡子老道,折颜的徒弟,为何如此不修边幅? “去吧!”既与师尊相熟,且有师尊墨宝,且这九尾灵狐只有八尾,另一假尾倒似了师尊的手法。燕赤侠也不与她们为难,准备放她二人去寻了灵丫儿。 不想,道观门口一片吵嚷!火把乱舞,似有不少人在外。 “就是这里!我看到那狐狸精就是掉到这道观里来了!”一个声音嚣叫着。 这些人,莫不是王府那些家丁?成玉揽紧了凤九,不知所措。 “何人擅闯我灵墟观?”燕赤侠上前几步,阻了那一众人丁,约有二十余人。 “原来是道长收了那妖狐啊!!这两妖精是我们临安王府的!王爷捉来,准送上京!谁知这狐狸精妖法高深,用妖术逃了出来。还好碰上道长替天行道,收了这两个妖孽!改明儿,回了我们家王爷。王爷一定重重有赏!”那在地牢里想抢金铃的矮胖家丁,现在倒是反咬一口了。那可不,管你是人是妖,都得抓回去交差。难怪生得那么漂亮,狐狸精,果然!!还有九条尾巴!另外一只不知道是个什么精! “去,把那两个妖精押回王府,等王爷回来发落!”便打发了两个小家丁想要过去抓人。 俩小家丁望着胡子拔扈,一脸凶相的道长,有点战战兢兢还是向他身后走。 成玉紧紧揽着凤九,而凤九则呲了牙,虽然现了原身,倒底我也是九尾灵狐,怕你这帮凡人不成!! 那俩小家丁走了两步,见那老道士没表示,便壮了胆子向前!确被桃木剑封了喉。 “既是妖精,便是我等修道之人降服渡化,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明知是狐狸精,还要送到京中,可是又想要祸国殃民?哪朝哪代都有这样的女子,多是那山野间修炼的小狐精,许多还恶习未除。狐族天生娇媚,修炼不足者,狐猸之态尤甚。偏偏世人又好其美,人皇亦不例外乎。虽是观天相,这大宋已尽气数,这九尾灵狐此时出现,难道就是来亡朝的? “道士!我方才说了,这两个妖精是我临安王府要的!奉劝一句,我家王爷要的人,可是没有要不到的!”那矮胖的家丁,眼见就要抓回人,确又被这老道士插一脚,便急急色厉起来。 “王爷要人,老道我自是管不了!这方外之物,尔等凡夫还是少惹为上!”燕赤侠倒也不以为意!效师尊在人世行走,降妖除魔已逾千年。世人的愚痴自是见得不少,魑魅魍魉总也有或无知或无耻的人去招惹。能听他劝言的有,死不悔改,丢性命的也多。大多世人还是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何况这已经化了型的狐狸精。 “你这妖道,我看你分明就是这两个妖精一伙儿的!!”那矮胖的家丁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王爷要的人,在他手上弄丢的。管他是不是狐狸精,都得弄回去交差啊!众家丁也是,一来要抓回去交差,二来那是真的狐狸精呢!难怪那么漂亮!真的漂亮! 那俩小家丁,被桃木剑指着,冒了一身冷汗。见有句好似站着理儿可以大声的话,立马大了声:“妖道!!还不敢快让开!!让开!!”确也只敢喊叫不敢向前一步。 “尔等凡人,速速退离!”燕赤侠还是警告这帮家丁,凡人愚痴渡化不易,如此这般宵小,伤他亦是犯界。 “听,你们听~!还说我等是凡人!!这妖道就是她们一伙儿的!!一起抓回去,向王爷请功!” “谁敢!我已三渡,尔等还要犯界,休要怪老道我不客气!”燕气侠气若宏钟,将桃木剑立于身前。 “妖道!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兄弟们,上!!” 那一众家丁便一拥而上,一时火把乱舞,棍棒乱飞。这些家丁虽然不是士卒出身,但是王府里,也是让教习些拳脚功夫的。那燕赤侠虽然有些功夫在身,倒底以一敌十,便已有些顾不过来!这世间,魑魅魍魉易降,愚痴凡人才是最难办的。既要阻他们不伤这两天界之人,也不能破界,伤了凡人性命。缠斗之间,渐渐似有不敌。只能且战,且退,让那一众家丁逼近她二人。 成玉一直揽着凤九,不知道这道长能顶得多久! 不一会,十四五个家丁便缠斗得燕赤侠无力顾及她们,有两个家丁便冲上来,想抓了她们。凤九急眦了牙,便窜了出去~!那家丁见势便抬手想阻。但见化了狐型的凤九狠撕了两抓在那家丁脸上,那家丁便捂了眼哀嚎不已。 转身,见另一个家丁在拉拽着成玉,一个冲窜,撕咬住那家丁的手臂,便扯下一大块肉。 咬着血肉模糊的残肉,那血腥味令她阵阵作呕,干呕了吐了那块肉到地上,继续眦着牙,摊前爪,弓后身,散开九尾战姿以待护在成玉身前。你们这些凡人,还有谁敢来!! 如此,便有十四五个家丁缠斗着燕赤侠,三个家丁围着凤九和成玉,既不敢上前,也不放过,对峙而立。 那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矮胖的家丁倒没上前,见如此状况,怕是抓不回人!得赶紧回王府把府上的家丁都叫来!!要不然,跑了~!那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那燕赤侠与十四五个家丁缠斗半天,终不是办法。翻身至她二人身边,引符念咒,施障眼法,暂且隐了他三人。 “走!”那障眼法,阻不得凡人太久。急急领了她俩便向殿后退去,从后门出了道观。那些家丁仍就穷追不放。 暗夜里的街巷,老道带着那一身公子衣衫的成玉和化了狐型的凤九狼狈而奔,紧随其后,一路家丁嚣叫呼喊,暗影憧憧,火光乱舞。 “抓狐妖啦~!!抓狐妖啦~!!!” “狐狸精,狐狸精!!!抓住狐狸精!!” “妖精!!!妖精~!” 街巷里本来已熄灯的人家,有闭户关窗而避的,也有举灯备火而出的。就这样越过两条街巷子后,追赶他们的除了那些家丁,还有一众不明就里的凡人,举着各式木棍,砍刀,菜刀的凡人。 燕赤侠有些急了,再这样下去,便引动整个临安城的人来。人祸猛过天灾! 便在巷口左转了方向。还是将这些人向西子湖引,待到有山林之处,再施了碍眼法,甩掉这帮凡人。便做法送她二人回天界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愚人 司命捂着鼻子从茅房里一路小跑出来,还是天宫里引了暗泉冲洗灰玉大理石的厕所要好用得多。只是天宫建造的时候,还是太过久远了。并不像现世的下界一般,各宫都有。改起来也麻烦!司命倒是觉得,十分之方便!特别是对于他这等世俗之仙。本来呢,仙是可以不食五谷的,一但修练,那便越千年的闭关,还要那些个五谷杂粮作甚?只是那琼浆玉液,山珍佳肴囫囵的下肚了,总要 丫儿!!?? 一个慌神,不见丫儿在天井院里那树丫上了!喝多了帝君泡的茶,内急!倒还记得把丫儿捉出来,让她在树丫上等着。这一出来,竟又不见了!这群玉楼古怪多,司命不由的心紧了紧,举目扫寻,急步而觅。 莫不是又有翼族的人在此?否则,凡人也耐何不得丫儿啊! 从帝君和三殿下开始写字作画的时候起,司命就注意到他二人左脚上各有一条极细的红丝线牵住。微微淡闪着翼族巫法特有的黑色仙云。虽然是巫法,倒跟逗小孩玩的把戏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攻法。司命也是疑惑,照这俩人功力,大不可能不知自己被施巫法,俩人也听之任之,难道是早已察觉?只是静观其变? 再奔过一个井院儿,才略舒了口气,这馋丫儿!正在天井地面上啄那个叫莺儿的丫环撒过来的小米。 丫儿见司命来了~!蹦跳了再猛啄了几颗,才扑了翅膀飞向他。伸手熟捻的接了在手背上,极溜的就往肩头一挌,那灰砣砣的仙儿,肩上便多了灰砣砣的一点儿。 那个叫莺儿的丫环,马上挽手行了个礼“爷!” 有些怯意的望着司命,确似有话要讲。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吞了吞口水“我认得您这丫儿!” 司命略拧着眉毛,等她下文。认得丫儿? “爷,您可是来寻那两位公子的?”那莺儿一边拉着司命到角落,一边慌张的左右望。已经挨了保长一巴掌了,再被发现,大概小命不保了。 那俩位公子被拖进群玉楼的时候,那丫儿想飞进来,被保长哄了。然后就一直在各处窗棂上,就是不离去。待到司命在群玉楼放了丫儿去寻三殿下时,莺儿就已知道,这位爷是来找那俩位小公子的。 “正是!你可知她们被关在何处?”司命一直觉得这丫环有话要说。 “她们已不在这楼里,逃出去了!又被保长抓回来,送去了王府!” “你”司命有些纠结着,这丫环不似在说慌,只是,要是万一是那小王爷用计,将他们选骗出去,再把人另藏了地方,如何是好? “爷,我说的是真的!我这一巴掌就是为了她们让保长打的!您敢快去救她们吧!她们是有福的人!别像牡丹姐姐,别像我一样!”那莺儿,说着都快带了哭腔了。 司命认真的望了望那莺儿的眼睛。这凡人,藏没藏事儿,大约能望得出。略思,便传了腹语给还在楼堂里的两位,带着丫儿化烟便去。留着莺儿惊大了嘴巴! 楼堂那还在挥笔上那石青之色的仙,听到司命的腹语偏头望了一眼茶案前那仙。已然只剩下紫烟一缕。 正在添着石绿色的小王爷,望着那悬空而落的画笔在画绢上溅上一笔刺眼的色斑!那公子,那那那 那什么,人家走了! 整个楼堂的人都呆呆的,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阵烟的,两大活人,没了?!!! 这大夜里的,倒底是鬼还是仙??? 那小王爷吞了吞口水!定了定神,望着还有着一角未添色的画作,懊恼不已!!管你是鬼还是仙!!抓回来,把画给我画完了!! “快,快!!!去找,去给我找回来!!!本王重重的赏!!!重重有赏!!”楼堂里的妈妈,家丁,保长,管家也都稍恢复一下,便又乱冲到楼堂各处找寻! 这时,冲进来一个家丁跪在地上“启禀王爷!那两个女子,原是妖精!用了妖法,现在已经跟那破道观的妖道逃了!” “什么??妖精??!什么妖精!!”难道,这些人,真的都不是凡人? “小人也不知,小人只听回来报信的人说是狐精,二十人捉他们不住,府里的家丁已经全部追去西子湖畔。小人被差来禀报王爷!” “去!去临安府衙,要陈大人派衙役追捕!捉住一个,本王赏黄金百两!”狐仙吗?人美,画绝,字当封圣!绘就这《千里江山图》与我?不是意喻本王天命所归?哈哈哈哈哈! 黄金百两啊~!方才还有些战战惊惊的家丁们,立时忘了~!既不怕鬼,也不惧仙~!只晓得,捉住个妖精,下半辈子不愁了。 抄起了所有能抄的家伙,燃起了熊熊火把。又有一拔人马,在临安城那已稀冷下的街巷里喧哗而动!扰起长街千灯复明。 “有狐妖!” “捉狐妖啦!!捉狐妖了,捉住狐妖,赏黄金百两!!” 化去空中聚立的三仙,俯看此时这临安城,便有三条火龙在那长街短巷子间蜿蜒而聚。这些凡人,在做什么?? 月影朦胧,雨云未散,已上中天的月又渐渐隐到片厚实的云里略略从那云间的微隙里透点点光,让这临安城的夜,漆黑得倒也能看见。只有那人流聚集的火龙越拉越长,抄着什么家伙的都有。没找到家伙的拿着锅碗瓢盆敲得叮当乱响,吼得是耗尽中气,声嘶力竭“捉妖怪啦!捉妖怪啦~!!捉到一只给一百两黄金啦!~”大约,捉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百两黄金。那可是一百两黄金。 已经没人有空抬头望一眼群玉楼上,凌空而聚的三仙。 丫儿在司命肩上,随着司命揖礼它也跟着施了个点头礼。然后紧往司命耳朵边靠靠。其实啊,帝君长得应该是蛮好看的。为什么应该啊?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敢仔细看过!反正它就没见帝君笑过,反正笑过它也没看见过。只是那目光扫过来,她就怕怕滴,还是躲起来点好。 “启禀帝君,那群玉楼的丫环说女君和成玉已被送去王府,那小王爷,只是在拖延时间!” “哦~~~~!可是那个叫莺儿的丫环?”连宋也见那丫环欲语还休好几次。 “正是!” “莫非!那两个箱子!!!!!”她们在那两个箱子里!连宋的心,一瞬间纠痛了起来!他竟不知,竟还耽搁了这许久!!!转身便欲腾云而去! “且慢!”那紫仙此时亦是心乱,总算得稍沉定些,伸手抓他回来。 “三殿下!稍安勿躁!今日甚有些奇窍,而且我等已化烟而出,还是略商议再做打算得妥当。”这事,真的是越来越麻烦。 “要如何?”连宋勉强定下心来,帝君倒是好定力。他一怒,几乎想去拆了那王府。管他天条界律 “三殿下,帝君可有察觉有人施有翼族巫术在您二位身上?” 见他二人一脸茫然,翼族巫术? 地下街巷里又一帮凡人敲打着,呼嚎着:“抓妖怪了,抓妖怪了!” “今日,怕是还有翼界的人在此!莫不是在人界现了形,让这些凡人追打。”司命皱着眉毛,这事啊~!还有哪界没到齐吗? “翼界巫术??”连宋似想起什么!赶紧去撩了衫摆起来。“司命,你说的可是这红丝线?” “正是!” “抓狐妖啦,抓狐妖啦,抓到了王爷赏黄金一百两!”那群玉楼妈妈的尖利嗓音传来! “狐妖!!!??”难道!? 确见帝君已然化烟而走,连宋急急蕴法与两指,施予那红丝线,闪着月白色光辉的术法,便随那丝线在那黑漆的临安城上划出指引的方向。 所向之地,那三条凡人聚集的火龙也渐汇一处。 成玉实在跑不动了,狼狈的依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上。即使月不明朗,也看得到她惨白着面,灰青着唇。豆大的汗滴顺着轻弧的面聚到略圆的下颌像断线的珠子,滴滴的掉落。她凡世时一向身弱,难道她不能在凡间吗?“凤九!你快走!不要管我!” “道长。你们走吧快带九走!!道!!”她已经分辨不清倒底有多少人了,只见刺目的火光,照着人墙似的黑压压一片。 那老道长和凤九还在拼力的撕打不许人靠近。凤九的身上全都是血,火光下,一只全身赤红的九尾狐,见不到一点儿白毛。一将壮了胆子上前的几个凡人此时都在地上捂着伤口打滚。而凤九则再干呕了吐那残肉,那腥臭的血,还是太多了,流到嘴巴里,止不住的恶心。虽是再干呕了几下,也没有放松警惕。九条狐尾如扇屏散,按战律摆动。再来啊!! 那些凡人见那几人滚在地上哀嚎不已,后排坏心眼的推推前排的。前排的马上向后紧缩几步。凤九眦上牙,低躬了前身以威胁之势,狐步向前,竟把那帮凡人吓退了十好几步。 “尔等凡人,好生心黑,为了金银,便不问是非!她们虽非凡物,到底未曾伤人,尔等何须如此!!”燕赤侠还想能再劝劝这帮已财入心窍的凡人。 “妖道,谁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变的!想框我们!王爷说了!抓住一个一百两黄金。你们这可是有三百两呢~!!哈哈哈哈!”真的是做梦都要笑醒了,仿佛被围在那的,是三个黄金制成的人儿一般。 “老少爷们,让他们现原形!!”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 便见有似扑天盖地的东西向他们撒了过来!凤九略惊,赶快跳转护在成玉身前,确不觉得投来的东西有任何伤力。这好似是稻米!! 那些凡人,都拎着个小布袋,拼命的向他们撒那袋里的稻米。一边撒一边喊 :“现形~!现形!现形!” “愚痴的凡人!!!”这稻米或对那还未聚成形的阴邪之气有些许驱散之用。她二人仍天界之人! “好厉害的妖精!让我来!!”便上前一个彪形大汉,似个屠户。声还未落,便见他泼了一桶腥红的东西过来。 凤九紧紧护在成玉身前,无措的望着那背着火光散开的暗黑的液体带着腥臭,把她俩从头到脚罩了个顶! “这可是一根杂毛儿都没有的黑狗血!下午才屠的呢!”那屠户得意的说着,这要是现了形,捉住了,那他可就是那三百两黄金的得主咯。 “妖精!还不现形!” “现形!现形!现形!!”那些凡人举着火吧,像是在念咒一般挥动火把群声音一至的呼喊!仿佛,这便能加大那黑狗血的威力,能让妖精快点现形。 一身腥粘的肮脏血水,一天一夜的心惊胆颤,方才那一路的狂奔而逃。成玉感觉得到脚边的凤九在不停的发抖。而她,好像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头依在树干上,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她好害怕这样的感觉。就像那时,在那一地梵文的宝塔里,听到他说。他的情而她,除了带着那遗憾的泪珠儿阖上眼眸,便像现在,没有一丝的力气能挣脱得掉了。 只剩下一线的眼眸浸了血污,再让那晃动的火把刺得望不真切,那是他的衫摆!又要错过他这一世吗?不舍,可是又无力抗拒,只有微促了那淡淡的柳眉,不,不要再错过! “玉儿!!!”循线而来的连宋现身便见一身血污的成玉似残风中的柳叶飘向那漆黑的湖面,便飞扑过去揽起。 而那紫仙凌空还未着地,便怒目圆睁,挥了袖袍扫那一众愚痴的凡人去十丈外!袖风过处,那些凡人莫不如走石飞沙一般。火把啊,棍棒,家伙什连夹在人堆里,一同滚去。 再怒意未消狠甩了袖袍落下结界,便转身望着那已经惊惧到止不住发抖的他的小狐狸。 临近子夜的风,吹散那层层的雨云,露了清亮的月光出来。皎洁的月,印得湖水幽蓝深邃。远处还有火光点点向此处聚集,而那一众懵的就滚了十丈远的凡人哼哼叽叽的坐爬起来。火把都灭完了,一片漆黑,半晌儿才能借着月光看清楚林子里的状况。 “刚才怎么会事儿~!!” “是啊,是啊,难道是那妖精做法了” “就一阵阴风扫过啊~~!!!” “有谁知道怎么回事??有谁看见了??!!”站在后排的,一众,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 我没看清~!”前排那个屠户,满脸横肉僵着,随着不成句的话连带着皮抽动,看起来怪艺又骇人。 “你倒是说啊!没看清,看见什么了!!”一众人急了! “鬼~!!!!!!他们是鬼!!!!!!啊!!!!鬼啊!”那屠户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只会讲这两个字了。这屠户可是这长街上有名的刹气人儿,就差没横着走了。如今这模样,莫不是真的看见什么了。只见他立起身,左指,又右指,手在空间徒劳的空挥。嘴里只不停的叨着,鬼啊,鬼啊!然后就像疯了一样一边跑,一边嚎。鬼啊~!!!! 而原来几个站在前排的几个,见那屠户那般,也惊白了脸。不经吓的两个直接晕过去了。还有两个尿了裤子。 有一个则抱着他兄弟不停的哆嗦,这倒让后面没看见的人越发好奇。 那兄弟问他“弟,不怕说给哥听!是什么?哥去收拾!!” “哥,你收拾?” “嗯,你说是什么?” “哥,你收拾??” “哎呀!!快说,快说!你哥不去我们大家伙都去!这么多人呢!!” “我看见两个呃,人呃不呃人。一个白袍子黑头发,一个黑袍子白头发挂在,挂在那!”哆哆嗦嗦的边讲边伸手指了指方才他们围攻凤九的地方上空。那里已经空空的只剩下湖边那颗柳树。 “一个白袍黑发?一个黑袍白发?是不是有一个”没看见的,自己就在那凭想象补全画面。 “舌头很长!!!”这就有人对上号了。 “鬼~!!!那是黑白无常!!!!” “鬼啊!!” “鬼啊!!” “鬼啊!!” 刚聚在一堆的一众,又一片混乱,四散而逃,连滚带爬。掉鞋子掉裤子也顾不上,大约什么叫屁滚尿流,便是如此。 结界隔开仙凡两众,任那些愚痴的凡人鬼哭狼嚎一般四散奔逃。结界里,此时只听得到连宋带着哭音不停的唤他的人儿。 “玉儿,玉儿!!醒醒,你醒一醒!”这深身的血污,倒底伤在何处!!颤抖着手,纠起了袖袍慌乱的擦拭着她的脸庞。 “玉儿!你不能!玉儿,玉”她的名,被哽咽的音拖得模糊不清。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让他再等四万年,再守你三万年。你不能!!不能! 抖着手,无措的不知道要拭哪处才有用,不知道要如何才有用!紧搂着她,轻轻的晃,希望她能睁开那眸子,哪怕一丝一线,解他的恐惧! “上仙莫要惊慌,血不是这位仙子的。那些凡人未曾伤她,怕是她受惊过度,晕撅而已。”燕赤侠见他那样担心惶恐,连忙出声安抚予他。 “果真?” “小道不敢欺蛮上仙!”燕赤侠揖手,行个礼向他,再行一礼向那落了结界便一直盯着那小狐狸不发一言的紫袍仙人。这结界,这术法已不是他的道行能探得到的深度了,上仙以上,哪位上神便不得而知了。看得出的,就是那听说仙子无大碍的小狐狸竟偏了头,想躲那紫袍仙人的灼灼目光。怕也是一对儿吧! “这位想必是那修为已满,却不愿升仙的道长吧!”凡间的事儿,出挑的几个人儿,司命还是识得清的。 “回禀星君,弘愿未了,燕赤侠誓不位列仙班!”誓效师尊折颜上神,留世间千年,扫尽人间鬼怪妖魔。 “望道长早日达成弘愿,司命愿亲授仙牒!”如此纯粹的地仙,已不多见了。司命很是敬重。 “好!燕赤侠谢过司命星君!”痛快,他燕赤侠最讨厌就是天界那些磨磨叽叽的官儿了,这星君,痛快人儿! “司命代二位主上谢过道长搭救之恩!两位仙子此番无意犯界,我等三人还在群玉楼现形与那临安王有番交涉。此事”有了这道长,今天这事儿,怕是有些转机! “星君不必多虑!幸得夜黑,方才两位上仙现身,倒叫那些个愚痴的凡人认做了冥界黑白无常两位神君!余下的事情,便交由燕赤侠吧!只是那小王爷,乃地界天命一脉!虽大宋气数已尽,到底也是败国之君。我凡躯之术,对人皇无用!不过,凡界向来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若只剩那小王爷一人,那此事便是假事!不必多虑!只是请两位上仙和星君带两位仙子速返天界,好好安抚!燕赤侠请辞!”向来不多废话的老道士,讲这一大篇儿,也是有点累着了!想着那一城的愚痴凡人还要对付呢,讲完便请了辞。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那四位是什么身份?与他何干!? 那白袍的仙人略颔首以应,而那紫袍的仙人半晌只盯着那小狐狸,像是二人在斗着气。 司命揖微礼以还,让步以送。按说,他倒是不须向这还未有仙格的地仙行礼的。 “帝君!”司命无奈,还是轻唤了一声那不回神的紫仙。 这才见辙了结界,放了那老道士出去。 燕赤侠似从一片银辉的光圈踏出。“帝君!?”司命星君先称其为主上,而星君方才称那紫袍仙人为,“帝君!!”那紫袍银发!!“东华紫府少阳君!” 头一糟,燕赤侠有点后悔!修道之人,都是要拜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刚才明明有机会拜本尊啊~!好过以后拜画像! 不行,下回要找司命星君把这碴给讨回来。 想罢,便拿脚尖挑了根地上已经熄灭的火把起来举在手上,飞上一符,燃起!便飞步踏起轻腾。略出不远,便见那紧抱着树脚,已经神志不清的屠户。飞上一符,贴他额上,先念决定他三魂正位,再去收他七魄吓得飞出去的四魄到腰间的葫芦里!再飞贴了四符到那屠户的四肢上,先领回道观再说吧!!这还不知道有几个吓飞了魂魄要救的。 世人再愚痴,终究是性命,修道之人,必要恪守界律。至于因缘果报,自有轮回六道论处。 便这样一路上,领着那像人偶的屠户向临安城走,一路念决飞符,收了那些被吓出来,归不了位的一众凡人的魂魄到那葫芦里。那情景,甚是骇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狐儿 送走了燕赤侠,司命也暂时的静默一下,给眼前这两只一点儿时间。 天君大婚,本来算计好了,留凤九殿下在天宫小住一阵子。不知怎地帝君从重华宫回来后,便一言不发的去了三清幻境,一呆便是半月余。而凤九殿下第二日便急急的回青丘了,对外说是白芷上神命其回青丘修习政务。司命暗衬着,怕是闹什么别扭了!这眼前,就是扭着呗!他也得静静思衬一番,稍后要怎么样回天界才好办,看她俩这一身血污,回天宫,回青丘,都不妥啊!! 那紫仙从方才甩袖落下结界的那时起,目光再也没挪开过。他的小狐狸满身血污,发着抖,眦着牙,屏散着九尾找不到一点洁白的毛尖儿。他很恼怒,那种怒似止不住,需要用尽力气才能压抑。恨不能捏碎了星晨的力道,要克制成拂袖的轻风。余怒未消,那溜到嘴边的那句:“过来!”好像被另一个自己阻了,怎么样都说不出声音。 她已经没事了,交给司命便好。再靠近她,你是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停驻星晨?那何不回那三十几万年前,留下她的名。他做不到! 过来!她看了他!他眼神期盼,像曾经的那样,飞窜到他怀里,让他看你有没有伤。 这夜静得似都能听到她脚上系的那金铃随着她颤抖而轻轻振响。这一日一夜,默念了无数次她的神尊真的来了。见到那紫袍银发那一刹,她意外又毫不意外。她渐渐明白了,成玉的执扭,明明爱着,确要说那些伤人的话。明明泪已经酸涌出眼框了,只能偏了头,掩住。她害怕!她好想就那样窜到他怀里,让他抚这一日一夜的惊恐,一如从前。 三生石上没有名字,此生注定是孽缘。我跟他,就是孽缘吗?举世无双,天地共主。每每都因救她,为她她不敢再想。她,也想护他。 她已是女君了,她能保护自己。她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是你! 一路狂奔,激战。即使硬犟着,不去靠近他,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便是护佑了她。凤九这才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控制得了身体在发抖。听闻说成玉没有事,便颓了尾姿,跌坐下来。 那紫仙见势,想挪了步。他终是舍不下,他不放心!他只是想确认,她没事。 却让丫儿抢了先,箭冲了过去,安慰她女君姐姐。司命也恍神了,没拦得住它。 俩小只互怜的贴贴额头。留那紫仙怅然的收了还未来得及出的步子,略暗了眼眸。 “帝君,此地不易久留!就如此带凤九殿下和成玉回天界也不妥当。”这丫儿怪没眼力见儿的。 “不错!”一时倒也难到了,至少要先除了那一身血污。 “不如,去趟姑苏吧!”连宋已经略拭净怀里人儿的脸庞,静下来,才能感觉到她平衡的气息,让他的心定。这一身的腥臭,要找个去处,洗静。 从腰前取了他的折扇出来,递予司命。 “司命,你拿这折扇去姑苏城内苏州府衙旁的章府寻当朝副相章惇,说此扇主人欲借沧浪之水以耀足。我与帝君先带她二人去那姑苏三元坊。”想不到,当初只是一念舍不得那一季诗词大家会暨的欢愉,便给了银俩叫那少年留了那亭子下来。今日倒有个去处了。只是那沧浪翁已不知轮回何处了,而那少年此时已是当朝副相,确是那小王爷的对头。 那紫仙和司命都有些错愕,难道你在凡间也有别苑? 见司命不接,便化了扇子过去! “这污血腥臭得紧,快去!” “是!”司命轻揖了一礼,握了扇儿就转身。丫儿倒是盯他一刻不放,见他转身,就扑扑就飞去他肩头。大灰一砣加小灰一点儿。司命也由它,难道放在这,咯着那两只? 连宋见司命已化烟而去,微换了手,抬了成玉的手绕上他的颈,紧紧揽了,横抱了起身。见那紫仙还杵在那儿,略摇了摇头。没办法,体谅下万年没开过花儿的人吧。 “帝君~!”拿下巴努了努盘蜷在一旁的凤九。你倒是去抱起来啊! 凤九却也自己努力的想要挣扎了站起身。原来,混战中,左后的爪子让那些凡人的棍棒击中了,方才激战,无暇理会,此时后脚再使不上力来。 连试了三次,不但没站得起来,反而弄到了伤处。痛,越发抖得厉害。 何时学会如此倔强?伸了那修长的手,当胸下便捞了那一身腥臭的狐儿在怀里柔柔的圈起。那狐儿熟练的轻轻扎了脑袋在他胸口下,一只耳朵紧贴着那紫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那紫仙略哽了哽喉结,低头瞥了眼怀里那耸拉着另一只耳朵的狐儿。那胸口温热的濡湿,已经要灼穿了他的心。 没事便好!在他怀里,便好! 那暗亮的月光下,若银圈的结界一闪而灭,只显出一白一黑两影,化了银灰的光稍闪既纵。 又惊了个方才吓晕过去的凡人,儿杀猪一般的嚎叫“鬼啊!!!” 忙活了半宿的燕赤侠略停了手上的飞符,那边还有一个??念了咒,便定了一路捡到的丢了魂魄的八个凡人。折回去找,刚才乱嚎的那一个。 这摊子,得忙活一阵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苍浪亭 后夜散了云,只留墨黑的天空挂中天圆月一轮。化烟而来的两仙各自揽着心上的人儿,现形在了那姑苏城里的小河岸的石板路上。清朗的月光撒在那从大汉便千万人踏踩得光亮的灰青石板上,似泛着玉石的光芒一般。不似那苏堤春晓花红柳绿,漫坡绿草。这姑苏城内的河道都精细的用青石砌了岸堤,十丈便留阶步下,或供浣洗,或供船靠。人这间江南素来就有水乡之称,而这姑苏城,更是有“泽国”之喻。若那临安城是街巷棋布,陌路相交。那这姑苏城则是个水做的棋盘,舟行其间,莫不如车马川流而过。 “还入这凡世,再生事端?”那紫仙有些腻烦这些愚痴凡人。回天宫,待过这三日再送回青丘,可双解。 “帝君稍安,凡人亦有可交之人。这时回天宫,我自无事。夜华和浅浅确也不能如何,总归少一事,便少一事。”现在两边都是他亲戚,况且还是私下凡间。能少点事,就少点事儿吧! “青丘的女婿不好当哦!”就这个当儿,你还有心思去调侃那石头仙。确见那仙怀里的小狐狸抬了头望着他。你什么意思!!哟,忘了!这小狐狸今儿没晕。 又换那石头仙瞥瞪他一眼。拿下巴努了努,那边,那边,过了那小石桥对面那宅子便是。 那石头仙轻轻拍了拍小狐狸的背,略低了头,避开那随意曲折的小石桥头旁老柳树新垂落的枝条。 月辉下的小河清静的流淌,若不是见底的水里,几尾深底轻眠的锦鲤鱼鳞折出彩光,倒觉得这是一汪静池吧。 曲桥的那端粉墙黛瓦,围墙高启,园门紧闭,青石的门楼上书正楷“苍浪亭”三字。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懂得与世推移,确是个通透之凡俗。”难得那紫仙开口夸个凡人。仙人能他夸的,怕也不多。 “凡尘一世,能开悟者了了。便是天界,千年万年,放不下,参不透的又有几何?”这情字绕不过,哪里参得透?话音还未落,里面的犬儿便急急吠叫起来。倒省了叫门。 不多晌,便出来个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既不似一般家丁,也不像是这园子里的主人。见他二人在外,一人抱着一晕睡的女子,一人抱着一只小狐狸。 那犬儿仍是急急吠叫,那人便喝叱两句,那犬儿才不甘心的哼叽的收了吠声。原来是拿绳索套住了,那紫仙紧揽了下怀里的小狐狸。她们身上的血污太过骇人,还是略施了仙法,障了这凡人的目。那凡人略施了礼。 “两位公子,深夜到这园子来有何事?” “请问魏辛可还在园子中?”这魏辛原是苏州府街上流浪的小乞丐,沧浪翁怜其玲俐,收他做了书童,甚是忠心。沧浪翁过逝后,其后人为这园子吵闹不休。他心疼这园子,便给了银两让那时还是少年的章惇买下这园子,便一直留魏辛看守着这园子。现在,魏辛怕也是耳顺之人了吧。 “哦,公子识得家父?” “原来是魏辛之子,凡请转告另尊,遣云公子在此!” 那凡人看这公子似比他还年少几许,怎么和家父有交情?难道是祖上的交情?不过,这些世大夫,皆出身世家,这两个一看,也定是世家公子的模样。虽然有些疑惑,还是立刻回去通禀父亲。 不一刻,便有个老者急急而出。出了园门,略定睛一看,便匐地而拜:“老奴拜见恩公!”说罢,还拉了儿子一起跪拜。 “魏辛不必如此大礼!快扶你父亲起来!深夜叨扰,已是情急!” “恩公,怎能说是叨扰。这屋子便是没人住,副相府中奴仆半月也要来洒扫一次,铺上细软便可住!” ‘’我已命人去副相处取锁匙,烦请魏辛安排一下,赶紧升炉起火,备好汤浴。 “是!是!恩工,我这就叫犬子去备。恩公请进,请进!” 一行人刚背过身,准备进园子时,司命便化烟而落,在他们身后现了形。 “主上!” “司命,可是拿到锁匙了?”连宋回头,便见司命呈上一串黄铜的锁匙。连宋示意交由那魏辛的儿子。 那魏辛儿子接过锁匙有些怀疑望着司命,刚才那曲桥上没人啊,这人何时这样快就近前了。今夜的事,好生七窍啊。 “如此甚好,我还是住面水轩,帝呃,东华你住明道堂,司命你便住那翠玲珑吧。”说罢,便向园子里走去。 进了院门,隆然高耸的小山上一座飞翘檐角的石亭。月光下山上幽竹纤纤c古木森森,山下大约是硬生生凿出一方池水造景,不似园前流水灵动,山水之间以一条曲折的复廊相连,廊中花窗漏阁雕饰文雅不俗,穿廊而过向东南便是这园子的主屋明道堂。 那魏辛的儿子手脚倒是麻利,他们到时,明道堂已掌好了灯。 留了司命和帝君在明道堂,才想起来问。 “魏辛,这园子里可有女子的裙衫可借?” “有,有,王相病故后,世侄小姐在这园中看山楼一直住到出阁。应还有她未出阁前的裙衫。我去要老太婆取来。” “有劳!有劳!要两套,送一套到明道堂!” “送裙衫??哦哦,是老奴多话,老奴多话!” 话语间,便折到了这面水轩前,草木未变,一如往兮啊!! “魏辛,这园子存得如此完整,沧浪翁应念笑泉下了!” “老奴唯此以报大恩!万死不辞!” 魏辛欲进屋帮他铺陈细软,连宋止了,吩咐他稍晚了领司命去那稍远的翠玲珑。不知帝君使得惯这凡间物件吗?比天宫,自是繁复了些,这人间,除了汤泉,倒也没有哪处好得过此处便是了。 这人儿,怎晕睡得如此深沉。略施了术法,让那细软自归自位。便先放了那人儿在平榻上。等那暖水。 自古文人雅士,最乐便是豪聚大家,赏辞乐赋,书画琴棋。日落黄昏,把酒言欢,兴致而至,联诗作对,入夜再暖水净身。这逍遥也不差似天界神仙。只是这凡间汤泉甚少,不是远在深山,便是皇家离宫。倒也难不着这些名仕雅人,本就多为出身世家,家境殷实。 选一好山水处,建这一方园子,便尽其所能。 亭台楼阁,大兴土木可造,那这汤泉何来? 取黄铜制大水翁,以石砌嵌入,下部以石条建似窑炉的炉堂。以水车引外河流水入翁,再以铜管接热水至各屋浴室。各家园子里,也都大大小小的有这暖水浴的炉堂。只是没有这沧浪翁的大手笔。水翁和炉堂已封在假山之下,自是不观得大小。只是这园子里,同时几处放下暖水,亦暖水不断。 这有何难? 难的是明道堂那方型浴桶,约一丈见方。面水轩则是圆桶,亦是木制。内径一丈稍有不足。分予司命那翠玲珑的浴桶也有八尺见方。 用那苍浪翁的话说,要拟汤泉,便要有汤泉的量。这园子,还有七八处小楼,小屋可用。 也难怪呼一众名仕也都爱来这园子。到这章惇性格孤高些,不喜欢结交。这园子也就这样养着。几乎没人住过了。 “恩公,暖水已备好!老奴送套裙衫来了!” 连宋起身开了门,见是那魏辛一家三口。问那魏辛,可有送裙衫明道堂,司命可是有去翠玲珑。都应了才放心!谢过便辞。让他们回去休息,不必再伺候。 回屋的途中,魏辛儿子还是忍不住问了。 “多嘴!”被父亲喝叱了,便也不敢再问。 准备回屋时,听到老父小声念叨一句:“紧咬神,慢咬人,不紧不慢咬阴人!” 魏辛儿子深吸一口气,好似门口那犬儿一直急咬,未曾停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明道堂 司命在明道堂里里外外铺饰停当了,那魏辛一家三口便来到门口告之暖水已备好。司命拿着抹布就来开门,双手沾污。那魏辛说夜深,便不打扰贵客,遣了他夫人将女裙衫送进去便好。 “公子现在可移步翠玲珑?”恩公可是交待了,要把这位送到翠玲珑。 “这我稍晚些自己寻去便可。”这帝君还没安排妥当呢。 “谢过这位夫人!”那魏辛的夫人将衣衫放在案几上,便行礼退出。那紫仙想了想,竟按人间的礼数谢了这位夫人,引得司命侧目一下。 “官人客气了!客气了!这园子里的暖水浴舒坦着呢!夜深了,老仆便不打扰官人了,老仆告辞!告辞!”不想,这官人还开腔谢她,老妇有些受宠若惊的赶忙回复。这官人长得可真的是俊啊!自她嫁给他们家老头子,便在这园子里当些差。沧浪翁每每集名仕大开诗社,年轻风流的公子们也不少,倒还真难找俊得过这位官人的。这老妇人不由的多打量了两眼。 那紫仙略不适应的轻咳了一下。这凡间的妇人,都是这样看人的吗?不是已经告辞了? 小狐狸在他怀里,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望望那妇人。觉得没问题啊,帝君真的好看啊~!她也是这样看的!而那老妇人看自己那眼,便是满眼嫌弃。为什么呢? 那紫仙倒是不自在的紧,在天宫,除了这小狐狸,谁敢这样盯着他看啊!到了这下界,这一日,叫这些妇人烦腻到了,又不知如何发作得好!略显烦躁,拿手一条条的去顺了小狐狸的尾巴,九条,一顺儿抚。一句“退下!”已到嘴边儿了,又觉得有所不妥。 “司命!”只能是腹语喊了司命。 “谢过尊夫人如此妥帖!我在此侍奉主上便可!叨扰半宿,请三位回去歇息吧!”司命暗笑了客气的帮着赶人。 那老妇人才惊收了略放肆的眼光,急急而出。司命才关上门,便听那妇人跟老公儿子八褂。“可俊的官人,怎么养个骚狐狸?还要送裙衫过来!莫不是个狐狸精?” “多话,多话!!还不给我住嘴!!”听那魏辛喝叱的声音起,老妇还争辩了句什么,没听得清。 司命略尴尬,倒也真是个狐狸精。也不多说什么了,赶紧进了浴室,解了阀,放暖水进那一丈见方的浴盆。好家伙,比之天宫,也不差似几多啊!只是古朴清雅些,不似天宫云石修砌的华美。 小狐狸则又搭拉着耳朵下来,怎么这下界人间,都不待见她一般呢?她在天界,在青丘,可是谁都喜欢宠着,谁都夸她美的。还有,那是媚术,不是骚 那紫仙见那两只耳朵又耸在脑后,莫名的不爽快。他喜欢那两只毛绒绒的红耳朵灵动的立着,辨听四方。以往,只有弄乱了他的经卷,或者打翻了茶盘,待他下朝会,对她讲:“过来!”才会见她耸着耳朵窜过来。那便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儿。舍不得罚了她,久了,还练出个本事,只耸拉一只耳朵,让他又气又怜。 如今,这狐儿搁了头在他臂膀上,耸着耳朵。拿手去拎了一只小耳朵,立起。松了手,便又耸拉了下去。再去拎,松了手便又耸拉了下去。他很想说一句:“别怕,有我!”确又像被什么东西梗住,讲不出口。忘了吗?她由不得你护。拧了拧英挺的眉,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拎那小耳朵能立起来。 “帝君,这暖水再过半刻便可汲满。”司命安顿妥当了,便来回话。 “嗯,也去安寝吧!” “是,小仙告退!”司命揖了礼,便出了那明道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暖水温浴 在园子里好一通找,司命才到那看山楼一侧的翠玲珑。方才说了不用人家领,自己寻,哪知这园子还不小呢!远不止这三间。还是三殿下英明,只叫开三屋。今儿要是回天宫了,那两只怕还不能住到一处。 推门进了这屋,难怪叫这精致的名字。窗格c具全部用的是黑檀木制,一通间,用两个雕格落地罩隔出三进,左为书房,右为卧室。中庭放一圆几,亦是黑檀,几面儿则是用的山水纹的白色大理石嵌镶。入门对墙窗格上挂匾上小篆书“翠玲珑”三字,司命没细看,是哪位名仕之笔。 进了卧室,再出一门,便是个小浴室。说是小,那是跟帝君那个明道堂的比叫小。那浴盆也有八尺见方了。精巧之处,便是这浴间只是半掩屋顶。另一半青石铺就,再留依墙之处,种上了一排紫竹。司命不禁想象着若冬日里漫雪飞舞时,这一小斗居内,竟可享天泉之乐,一半暖水温浴,一半落雪凌冻。比他这神仙会享受啊~!开了阀口,那暖水便哗哗哗的向那松木制的大浴盆里灌。 伸手掏了掏袖袋,那丫儿已经睡得是迷迷登登。掏了出来,握在手心里,看它瞌睡钟得头点点,失笑了笑。带着爱怜的轻轻吹了口气,痒痒她。见她哆嗦了,晃晃脑袋,便继续头点点的瞌睡。握了它,出到卧房。轻轻的放了丫儿在床铺上,扯了枕上的盖巾给它。江南的春,夜里还是凉的。这才伸了个懒腰,解了腰封,他也去享受一下这人间名仕的逍遥。 那明道堂的浴室里一丈见方的松木大浴盆里蓄满了暖水正散氤氲的热气,皮纸的灯笼虽然成排的挂着,只是那蒸腾的水气让那本已昏黄的光越发的暖昧不清。这烛火终还是比不得天宫的夜明珠光亮。 那紫仙一只手当了胸口揽着小狐儿轻轻浮在水上,另一只轻柔的帮它洗去身上的污血。背上,尾上,颈脖上。仔仔细细,浇了温热的水,用手指轻轻的揉搓着那些已经有些干涸了,结痂在毛发上的血污。烛火不够明亮,这浴盆也就只有寻常半人来高,既便是他弯了腰,一手揽着狐儿,一手这样洗洗,好像也难洗干净。 抬头左右观望了一下。还好,墙角还各放有一盏落地灯,用意念移了过来。这才看清,原来这浴盆还制了一圈的坐椅似的台板。索性捞了小狐儿在手上,先除了鞋袜,也不去使那脚蹬,迈了长腿就进了那浴盆。 修长的指,那已经纤轻的身量,刚好一只手就能当胸握住她。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狐毛儿沾湿了水,越发显得那背上的蝶骨兀立,而那毛发,因被污血结的痂板结成一块一块的,现在可是显得丑陋不堪,略皱了眉,他很不喜欢!他想她一身蓬松油亮的红色皮毛。 那狐儿也不挣,温顺的随他。只是沾水的耳朵略痒,忍不住要弹了弹。 一袭紫袍在暖水里飘散开来,到那台椅上坐定,便放了小狐儿在膝上,认真的去清洗那些污痂。修长的指,仔细的轻轻揉搓开那火红的狐毛上的污痂,再赶了暖水来荡涤。只到在浮在暖水中的狐毛儿根根分明,复回蓬松之态。而暖水不断,那化开的腥臭的血水便慢慢随了水流,向那东北角的略低处的盆沿溢出。那青砖的地面沿浴盆修有半尺宽的水沟,再接了暗道,便泄了那污水出去。 花了半晌的时间,总算是把背上那长长蓬松的毛儿理清楚了。那九条尾巴倒好顺,也泡了这许久。那些污痂也都软化了,一顺而抚搓过去。再满意的看那九条尾巴在暖暖的水里蓬松的飘摇,似他练完字在笔洗里浣洗的笔尖儿。 红尾儿,白尖儿,初见她,便是被这摇曳一簇的尾尖儿勾了视线走。略爱怜的挑起了一只白尾尖儿,心,便是被它撩拨走的吗?再转眼,看了那仍就背对着他,耸拉着脑袋的小狐狸。也不强去转她过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转她过来,要说什么好!俩人,就你当初在太晨宫里,一仙一狐,岁月静好。 也不需看了,继续用那纤长的指抬了前爪起来,左边,右边,颈脖下边,胸口的白毛。洗了这许久,凭手感就知道血痂洗干净没有。长指再往下,那小狐儿突然略缩了缩。那紫仙略挑了眉毛,可是有伤处?那是脚上啊! 倒把这忘了!方才已用术法替她疗伤,还有些轻肿,倒也不严重。瞥眼才见翻浮上那条假尾。不由的伸手去轻抚那尾根处整齐的疤口,这了这许久,抚上去,还是像那苍何是割在自己心上。眼光略沉,心里要说好几遍,已经好了!似才能止住那心痛的感觉。 小狐儿不安的向后微偏了头。以前整日赖在他怀里,倒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他抚的那伤,因水浮了浓密的狐毛起来。那长指就贴在肌肤上来回轻抚,要她的脸颊越来越燥热。 那小脸还一脸污呢!两手捉了,就转了过来。 小狐狸左瞥右看,就是耸着耳朵搭拉着眼帘。 那紫仙看她一脸花猫咪的样,胡子都让血痂粘成一砣,瞥瞥嘴角。又认真的执了袖袍沾了水,一点一点的洗净那小脸上的血污。再体贴的按了两个耳朵,用手浇了暖水从头淋下,复此几回,总算是满意地把他的小狐狸整回原样。 洗好了!看她还是耸着耳朵搭拉着眼帘,他不喜。这一夜,又是偷来了。你要这样对他一夜吗?蜷了那长指,略不满意的去刮了那黑黑的小鼻头,还沾着水,略呛到她鼻孔里,引它又软萌萌的打了个喷嚏出来,换那紫仙轻笑出声。日子要是永远停在那逗狐狸的日子该有多好。 小狐狸略哼哼!轻偏了脑袋。她记得那夜,你说了!喜欢她才喜欢小狐狸,因为小狐狸就是她。可她怎么都觉得,你只喜欢小狐狸! 略抬只眉毛,睨着又吃自己醋的小狐狸。这小人儿还怨起他来了。是你一直不化成他的九儿。 似有不对!抬指蕴了点银辉的术法在两指,探上她额间的凤尾花。原是被术法镇回原型了,这术法,怎似折颜的手法?微阖了目,运了劲力,长指略施了力,见那银辉一闪,便破了那术法。 暖黄色的皮纸灯笼半明半灭得照得若大的浴室暧昧的昏黄,明烛的灯火因水气的蒸腾摇曳不定。那花了半晌功夫总算洗干净了的小狐儿还是耸着脑袋搭拉着眼帘给他。那紫仙也不在意,她在他眼前,在他膝上,灵动,生活他便满足与心安。伸了长指去轻点掉那狐儿长须上凝挂的水珠儿,引得她一阵微痒。略晃了下脑袋,坚了半只耳朵。 换那紫仙略沉了面,极不满意的拿两手指拎了那对耳朵立好!他在,他就在这里!咫尺之内!不要怕了好吗?至少,他现在能护你。 石头仙,你不是会读心术吗?怎读不出小女儿的心? 那小狐狸就搭拉着眼帘,任他轻揪了她的耳朵。他还是喜欢小狐狸得多。他只对小狐狸笑,只有小狐狸能让他开怀肆意的笑。虽然那也是她,只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拿那执拗的小狐儿没办法,宠溺的松开手,有些不甘心的抚乱那小狐里头顶的狐乱,又舍不得的再顺好。微微的不易察觉的轻叹了口气。揽过那小狐狸,靠在肩头,从那狐颈开始,一顺儿抚到狐尾。温热的泉,热度刚好。昏黄的光,明度刚够。顺滑的皮毛,一如往昔,触感将将好。 小脑袋搁在那皓皓银发旁小狐狸确皱了整个狐狸脸儿,你说你喜欢九儿的!!终于,跟你一同在这凡间了。你知道她想了多少次,即使不是真身。即使顶着那个凡身,忍受凡尘不便,她也想永远呆在凡间,只要有你。而你终究仍是那个在太晨宫里抚狐狸的帝君。是啊,她现在枕着的,便是那紫袍银发,如假包换的她的神尊。 这暖水倒跟那时皇家离宫里的汤泉的热度想仿。想到这,小狐狸的脸更皱了。难道他还是介意吗?可司命说,那是一定要做的,她也好懊恼。她第一次施那九尾狐的魅术,竟然是为了造劫给他。 大家都说她很美,四海八荒第二的美。连那时的元贞,她都能看得到惊艳的表情。而他,不甘心的伸了小舌头轻轻舔了舔那络被它磨蹭得微乱的鬓发,却连带的湿凉的鼻尖儿碰到了他的耳垂,让他轻笑了略躲。又要涂他满脸口水吗? 你看!所有的笑,所有的宠溺,所有的,都是给小狐狸的! 只有陛下是她的。 你不觉得九儿美吗? 似他从未说过! 唯独上次喝了那失魂果的酒,晕晕沉沉,迷迷登登,硬逼着他说了。 你是因为小狐狸才喜欢她的! 可是,小狐狸身体里装的是九儿的心。 猛然从那紫仙怀里挣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那氤氲热气的暖水里溅起水花万千。 “九儿!”你离了他怀抱,他便惊惶不已。 那水波还未涌荡平息,蒸腾的气水因为下层的暖水更迭越发袅袅而聚。便见那绝艳的人儿在那袅雾间破水而出,任暖水淋漓自那耀白的肌肤蜿蜒而下,及腰长透湿的发丝微蜷着贴在那白皙的身子上,带丝丝妖魅的意味。半阖了那秋水的眼瞳,此刻透着迷离的娇魅。轻抬了手略抚了额角粘湿的鬓角向后,款款的迈着狐步向着她的神尊走去。这是九尾狐的媚术! 那紫仙紧了喉头,直直的望着他的人儿向他款款而来。未着寸缕,他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怪那些湿了的发掩住那娇柔的曲线,想半阖了目,确又转不开眼睛。她总能攻城掠地,让他的理智顷刻沦陷。他的小狐狸对他用媚术! 在那暖水里,不够一丈的距离,迈着轻妖的狐步,用尽全力的风情万种,娇绕妖魅,所有,她有的,她会的,她都拼了劲儿的拿了出来。却在他一如往昔的表情下轻抖着再迈不下去步。眼神略暗了暗,他只喜欢她是狐儿。 这水,怎么越来越热,还是她羞红了脸的缘故? 停在三步之遥的人儿,任那暖水微荡在纤巧的腰肢上,起伏的水波把那小巧的肚脐掩上又现。 怯怯的望了他一眼,仍是那万年不化的紧绷着脸。哪怕有一丝对狐儿的柔,她都迈得过去。只是,她没有找见。只是这水怎么越来越热,她的脸已经烧起来了。 狐儿,便狐儿吧。哪怕是她只能是狐儿!!失望的低了头,打算再没到水里,变回狐儿,能赖在他怀里。确被那化烟闪来的仙长指揽了后颈,吞了她惊呼的尾音。 睁着眼眸,望着眼前俊眉平展,长睫微阖。原来,那些炙热的记忆,都是真的。这一次,她终于清明着,感受到他唇齿间霸道的力,也就那一稍片刻,便只能混沌的闭上眼眸任他抽走她胸腔里的每一丝空气。 伸手揽了那水线下的纤细腰枝,越收越紧。一室氤氲蒸腾着绕着池中纠缠的人儿,那皮纸的灯笼倒是识趣儿的紧,一顺儿的次第而灭,仅剩下四角那几盏酥油长明灯照着那暧昧的剪影浮晃在暖水上。 这偷来的一夜还剩半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小豆丁儿 那面水轩西厢的书案前斜依的仙执着把扇儿出神,倒不是他那把那小王爷垂涎三尺的名仕提扇,而是折颜画给那儿人的墨莲一把。 “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默念了他提过的诗句,合了折扇儿。望了望落地罩后那浴室的门,略自嘲的笑笑。等她四万年,守她三万年,云淡风轻的藏着深沉的情,反倒是越近,越患得患失了。这闯祸的本事,倒是从天上到地上了。 方才轻轻的唤了她醒。扑在他怀里,紧紧的圈了他的颈脖对他说:“银,我以为又要错过你一世了。”他何偿不是。 轻轻的哄了许久,才退了一身污血的衣衫,去沐浴干净。惊魂未定的模样,这陌生的屋子,怯怯的让他心疼得紧。索性揽了她准备鸳鸯戏水双双浴,倒被她挣开了,赶他出来 “君子非礼勿视!!”女为悦已者容,这一身狼狈,结痂的发丝,处处擦伤 望着那闭上的浴室门,被关在门外那仙在寻思,遣云宫那浴池好像小了点,一个人泡着还不错。明儿,回宫改了。 顿了半晌,听到门后面又传来娇蛮的声音:“你要在门口等我!我有点害怕!” 轻笑了笑给她安心“嗯!” 略伸了个懒腰,女人沐浴要这许久!忽然拧了眉头,不对! “玉儿!”冲到浴室门前急急的唤了一声里面的人儿。不见有应,穿了门扇便进了浴室。 那人儿,依着盆在暖水里睡着了。伸了两指,略抚了那湿贴在脸颊上的发丝。伸手引了那棉巾飞飘飞过来。再动了念,轻轻的悬那人儿浮起来。似怕惊了她,再睁了那漆黑的瞳,要他非礼勿视。小心翼翼的拿棉巾裹了她,才横抱了她出了浴室。 放她到床上,便仔细的去擦干湿了的发。莫不是还未解她的仙法,一直喊疲乏。起身,立在床前,抬手在胸前蕴术法施予床上的人儿,解了她的仙法。又再转了腕力自他丹田调起元气输给她以补元气不足。 但见那淡银的术辉源源入她胸口,略蕴于胸口便直汇丹田。略略片刻后,略有疑惑,他倒不常用这术法,可是也不应如此。 复施了术法,片刻,仍是如此!为何他似觉得有两个神元。方才所补的元气,经了她的丹田,全都聚到那个神元上。 难道 抑着那份狂喜的激动,跪扑到床前,小心的,轻轻的抬手覆上她那被巾下还平坦的小腹,施了最微柔的术法去探。 果然,有颗小小的心儿,扑扑扑的欢跳着。 慢慢的列开嘴,越扯越大的笑。这时候,没人能看见有点可惜,这天宫第一风流,各种嘻笑。唯独这份笑,能用傻痴来形容。 老天爷,等了这许久,所有都补回给他吗?猝不及防的,让他心前所未的有圆满。 执了她的手,放在唇边重重的吻。这傻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自己当娘了,也不懂!!你敢再离他一刻!你再敢让他悬心!你再敢!!! 他,当爹了! 这凡间四月的夜里,在这静谥的园子里,守着床上两个他的人儿,突然觉得,神仙万万年,有何用?所求不过这一刻的圆满。 重蕴了元气直接输于那扑扑欢跳的小豆丁儿。宝贝儿,乖哈,别再折腾你娘了! 那小小的仙元补足了元气,便也微濡了濡静眠了。 那从头到尾傻了笑的仙,在这静夜里一人无处分摊这狂喜的满足,在床畔守了良久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阵风的窜到书房研墨摊纸。 嗯!要起个好听的名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嬉水 已过子夜,天上的月儿也渐西沉。姑苏城已安眠了下来,这静谥的园子里,也就还有翠玲珑的灯火还敞亮着。那方斗的浴室一侧衣架上挂了那万年不变的灰袍衫儿,大约不论朝服,便服,都只有这一个色儿的衣衫。十尺的松木浴盆,仅容一人,还是有足够的富余。抬了肘依着那浴盆的延儿,枕在手臂上从那半露的方天望那如砚池浓墨的天空中缀满繁星。在天宫里,美仑美奂的见多了,这方雅趣,倒惹人意兴盎然。让他这劳碌的司凡之仙,竟也停下来,松了松劲。 这暖水,泡着着实的解疲乏。造这园子的人,会矫情。造这大暖水炉难倒不难,只是花费颇巨,这些倒是其次。这人间江南,稍有些规模的园子,大约大大小小的都有。多是留两只水口,一只放热,一只放冷。难得是这园子的暖水真拟了温泉水,长流不断,暖度刚好! 人间巧匠善制精巧物件,这园子里的暖水炉,大约是个高人造的。司命似在哪本典籍上见过详叙。大约起炉时便只放进水,待水暖到适宜,便开出水。算好进水,出水比例不同,冷水不断,暖水不停。精煤的炉堂不灭,这暖水便似温泉徐徐而来,绵绵不断。 回了斗居,也制一个,换了那天泉的淋浴。 罢了,说得好像回了天宫有时间能用一样!倒是那天泉还真换不得,经他斗居的那一系天泉可是绕了三十三天的须弥结界才下来的。每日晨起,去用帝君那万年寒冰镇过的天泉透心凉的打个激淋,才叫真的醒了,精神百倍儿的去朝会。 这暖水温泉的,容易叫人犯懒。也就再懒这一刻吧。到人间了嘛!许他自个儿 略展了展手臂,伸去那空了的半方,任夜风带走掌心袅袅的水气。似觉得身后有扑扑的扇响,猛回了头。便见那小丫儿站在盆延上,绿豆大的小眼眼,滴溜溜的盯着他。 司命好舒服的样子,她也要玩。想着,便想往浴盆里跳。 司命一把截了,捏在手上!额上快冒了青筋出来!“丫儿不是早睡了吗??” 丫儿骨碌了小眼睛,又捏我!干嘛不给我玩!用力的往外挣。 司命也不敢捏重了,还是摊了手掌给她。哪知她就顺着他手腕向下溜,没有袖子,好滑啊,司命为什么不穿衣服? 尴尬到极点的司命赶紧再拎了她,放到盆延上。这丫儿未化型,洗澡是用沙子正在急中生智,想要找理由骗了她出去再说。却见那小眼珠儿骨碌碌就上下瞟了。 “不准到处看!!” 不说还好,越说反而越好奇。急红了脸的司命,只得用意念推了过去,没防备的丫儿,来不及展翅膀,就从盆延儿上跌下去。好在司命又缓过神,掉地前一瞬,动了念截住,轻放了在青砖的地上。 “丫儿!出去,出去!”先赶出去再说吧,好歹让他把衣服穿上啊。 丫儿偏不,小小只的立在三尺外的青砖上,滴溜着小眼睛,死命的瞪了。说好的,带我出来玩的!干嘛不给我一起玩!! “丫儿不用水洗!”看那小犟样儿,又扭上了。试图解释一下吧! 骗我!这水是热的,才不是家里那冻得死人的天泉。继续瞪着小眼晴,看你泡得那么舒服,凭什么不给我玩!好喝的酒不给喝,好看的书不给看!! “不行!”解释无用,那就强制!拒绝!! 再瞪!小爪向前挪两步!就要! “不行!!!”提高八度,肯定拒绝!!!! 一人一丫儿就这样又杠上了,对峙而望。 稍一会儿,那丫儿想想,转身妥了小翅膀,低了小脑袋,慢慢的左晃一爪,右晃一爪的向浴室外走。低着小脑袋左右哼哼,不给我玩!不给我玩!不给我玩!不给我玩!。 “等会!”看那小样儿,忍不下心的,又是你! 就等这句呢~!转身就腾的飞了起来,又落到浴盆延上。 司命赶快又拿手挡了它! “先到门口,先到门口等着!快点!不然不给来了!快去!” 丫儿将信将疑,想骗我出去关门啊!还是扑飞回刚才那站定。 你认吧,就拿这丁点绿豆大的丫儿没折!! “就那吧,就那吧!!转过身去!转过去总可以了吧!!” 斜斜的打量了盆里的司命一眼。好吧,转过去。干嘛要转过去啊! 司命见她转了身,一边紫盯了丫儿,一边引了那衣架上的棉袍套上。 见那小丫儿不老实还想偷偷回头,先喝了:“不准!” 大声了点,吓得丫儿一怂。 着好了袍子,才从浴盆里跨出来。走到那三尺外,捡了那头痛的丫儿起来。再去墙角拿了那小松木盆过来。 再不一会儿,那丫儿便如愿以偿的浮在那盆中盆里暖水温浴,原来~~这么舒服啊!!回去要司命也建一个!比那什么天泉,舒服多了啊! 伸了一指,轻划了那小木盆,便带着那丫儿在他的大浴盆儿里乐癫癫的转啊,转啊~! 大人们,真奇怪!为什么挺好的书不让看,好喝的酒不给喝,非要着了袍子才给放下水来玩为什么呢?管他呢!!!咕噜咕噜,闷几个泡泡玩玩先! 春夜里微凉的风,轻拂了升腾的水雾,夜深了整个园子只剩下这翠玲珑里还时不时,轻传出点丫雀嬉叫的声响。 明儿就回去了,开心便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烟雨江南 屋外的绵绵细雨如那柳絮儿一般的轻飘,落地无声,聚叶凝露,要得许久,才汇于叶尖,得一颗晶莹的雨滴再跌落乌青的瓦档碎若冰屑。绵连而聚这江南的春雨,终是经那青瓦间小渠欢溜到檐边滴滴哒哒地敲打在那青石的屋脚上,让你听到雨的声。 明道堂里那平榻上盘膝微悬的仙人神邸坐像一般。俊挺的面,若玉天成,银发皓如天雪让后窗格中透出来江南微雨润湿的新绿层叠衬得越发的柔亮,似新缫的蚕丝。此刻微阖的眼眸,扇闭的长睫,似比她的还要长些许。若不是那微浅的气息还昭示着鲜活,倒还真让人以为是神像一般。 她只有在他敛了那犀利的眸才敢恣意的望他。帝君是真的好看,那妇人说得不错,俊啊~!比之四叔也有过之无不及啊。大约他是不会喜欢这个字儿形容。 细望了望那平展的俊眉,两片红霞飞上了脸颊。她知道那些都是真的,她只能在混沌中才能见他的狂烈。眷恋的深望了那神尊一眼,不去扰他,轻轻的闪了轻烟化去。她不怨他又让她昏睡过去,她只怕此刻他若再睁开那威仪的眸子,她又找不到那爱恋的火光。 微雨的江南,粉墙黛瓦的园子,翠若翡玉的绿叶间缀一树繁星米色的小花儿,浓烈的绽着不似芬芳的花香,那轻飘的絮雨轻轻袭向廊亭下一池碧绿的水面轻撩得涟漪圈圈。 这江南的清秀隽永的园子,此刻在她眼中展现着人间别样的美,精致,无一处不雕琢,确又不似天宫那金描镂刻的繁复。满园的绿意盎然,不若青丘沃野那般旷野的绿树恣意生长。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用心,用意修剪陈设过。 伸了纤巧的指尖,去接那檐角滴落的雨,感受那沁凉的水滴。这两日一夜,过得过得柔肠百转,情缠恋绕。也过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原来人间有这精致美绝的园子,也有那藏污纳圬,尽现苟且的群玉楼。有善良如莺儿的纯良女孩儿,也有利欲熏心的老鸨c家丁c护院还有那些愚痴的凡众。 是她们莽莽撞撞,不知人间险恶。不晓得那个莺儿怎么样了。她很是牵挂那个救她和成玉逃跑的小丫环。青丘里九重结界下的她,受那神尊封诏,君临一荒之沃土。却远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凡人女孩儿来得大义。 被那保长押着进了柴房,她还没有放弃想要说服那保长,放她二人回去取了金银来付酒钱,不要抓她们。 谁知,那保长用了令她极不舒服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二人一番。冷笑道:“指印都按了,牡丹的头牌,怕是要换咯~!” “愣什么愣!看好她们,有什么差错,小心妈妈撕烂你这张丑脸!”那保长反手便是一掌,打在那莺儿的脸上,只因莺儿多看了她二人两眼。 “长成这样,白废了几年的米。卖个处儿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出钱!”再扬了手想打不小心碰倒了柴剁,掉下来几块大木头,砸痛了脚,哇哇咧咧就喊。临走还不忘再威胁莺儿两句。 那莺儿等到保长走远了,立刻解了她二人的绑绳。 “你们这些千金小姐,放着好好的闺阁不住,非要出来玩女扮男装!这群玉楼的妈妈厉害着呢。牡丹姐姐原是尚书小姐,还不是成了这群玉楼的头牌!今儿你们遇上我,反正我是没打算过十四岁,索性放了你们,让他们打死我。我倒超脱了!” “谢谢妹妹,我们真的会取了金银来付帐!”凤九还真不死心的想说明,她们不会欠人家钱。等她们还了钱,这小妹妹就不会被打了吧。 那莺儿白她一眼!“我说两位姐姐,你当真不知道这群玉楼是什么地方吗?”看着那俩人一脸茫然,真的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那是命,羡慕不来的! “妓院!!妓院!!!这是妓院!!你们刚才已经被保长按着在卖身契上画押了。收拾你们几天,就挂了牌子送出去接客了!!接客,知道什么叫接客吗??就是只要有男人看中你们了,给钱,就要陪男人睡觉!照你们俩这模样,一天怎么也得有十个八个恩客抢。” 提高了嗓门说完这一长串话,再看看那两个灰白的脸。莺儿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原来,千金小姐,落到这种地方,还不如她呢。因为长得不够标致,她这些年倒是吃得饱,穿得暖。每每看到牡丹姐姐偷偷掉眼泪,她都很庆幸爹娘没给她个标致的皮相。劈柴,桃水,倒粪桶,她都愿意做。牡丹姐姐说的千万别像她一样,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怎知,老鸨还是打起了她的主意。说,好歹可以卖个处儿!她可是打定了主意,真逼她,她就去吊颈子,指望着下辈子能像那些千金小姐们样,生个好人家。听说多做善事,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反正,主意都定了。放了她们,让老鸨少害两个人。开了后院门,就放了惊慌的她俩逃出去 只是,她和成玉没有跑得多远,就被那保长带人又抓了回去。还关进了个大箱子,送去了王府 若是他们不及时赶到,那她和成玉,在人间会如何? 细雨如棉,思絮乱飞。微冷的风,轻轻抚起发丝掠过那略现深沉的眼眸。一夜间,仿佛长大许多。 平榻上盘膝微悬的紫衣仙人微微开了眸子。 没有转头去看那豆青色幔帐轻笼的雕花床榻,那人儿已不在帐中。倒也不远,大约就在屋外。何时起的,他不知。 微沉的似叹似舒,从鼻息呼出长长的一缕气息。复阖上那微开的星眸,轻拧了眉头,这种叫做懊恼的情绪竟比那裂心的痛还要难以承受。这便是劫吗? 软玉温香的人儿,燃得他差点焚净定力。想用此生无缘自制,却不由的想起那时刻在她名旁的另一个陌生的名字。朱唇微启,眼波迷离。这样的她,是别人的吗?不!! 那不可扼的怒火仅一念之间,便蒸腾完那一丈之池的暖水。 长指微点了她后颈,让她晕眠在他怀里,他只能轻拥着她。 人生六苦,他只苦这求不得 化了微烟,去寻那江南烟雨中的人儿。那样自然的从她背后伸手,当了胸下便揽她跌到他怀里,拥她。 她乖顺着侧了耳,贴在他胸口听那让她心安的心跳。他则伸了手,抚那琥珀色的发丝一顺而下。 是狐儿,是人儿,他都是拥抚得那样自若。 “九儿,跟我回太辰宫”他要护。 蹭在他胸口微摇了摇头。她不能!伸了只纤柔的手,在他的紫袍下紧紧缠上他的腰,把自己压紧了贴到他胸口,深深的埋起来。 “东华,我不会有事的。我家五位上神,用五行阵护我渡劫。” “九儿!”叫他如何再放她一刻不在护佑之下。 抽了手出来,伸了纤巧的食指,轻止在他的唇畔止他言语。微嘟粉糯的唇,轻轻“嘘”了一声。再去圈了他的腰,深埋在那眷恋的怀抱里,让她再多赖一会吧! 粉的墙,黛的瓦,翡的池,翠的树,米花点点,雨碎飘飘。大约这翠碧连天,只为托得这对碧人儿静谥如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取字 细雨蒙蒙,落水滴哒,那似睡不够的疲乏感稍退了些。略拧着眉想驱了那些纷乱的梦魇,能再多安睡一会儿。半梦半醒,探了手想去寻那份心安。空的!惊得睁了那漆黑的瞳,望那豆沙色的幔帐。转了转眼,才稍定神。这是那凡人的园子,面水轩。取这直白的名字,倒又雅得无可比拟。门前一汪清池,可不是面水嘛!他呢! 侧了脸,才满屋里去寻。视线越过床前的幔帐穿过花厅的雕格,再入那书房的圈门,便见那一身玉色纱衫的仙人伏在案上。何时这般用功,难道昨夜便在案上一宿? 起身掀起棉纱的软被,拨开那幔帘。清泠的腕附着中衣袖口绣饰着淡绿的梅花一串儿。细看了一眼,这是谁的衣衫,这绣纹如此清雅,定是个灵秀的人儿。只记得那暖水温得她昏昏欲睡,窝心的提了嘴角,对她,他从来都是妥帖得紧。 落地,着了那同绣饰绿梅的白缎绣鞋,才低头上下看了一番。领口,袖口,连在脚踝边也饰两三朵。哈,她倒是惭愧,在人间的时候,可是百艺皆习,独不善女红。这衣物的主人,是个贤惠人儿。在下界,女儿家,都是要绣嫁妆的。 这怕还是待字闺中的衣物吧,如此清雅。不是那些鸳鸯戏水的婚嫁图案。不善,亦不会赏,只觉得精致!身量也相仿,倒是蛮合心的。 抚着领边的绿梅轻踱到那伏案的仙儿身边,欲唤他。见他还执着毛笔未离手呢,散乱了一案的零碎的词藻,写什么呢!? 成华c成鸾c 宋娈c 宋栾c 宋缓缓c 宋陌c 成缓缓c 玉陌c 连归c 宋怡c 成沂c 成姬c 宋知c 宋意c 连伊c 成伊c 宋秋c 成黛c 连玳c 睦一c 恬一c 连念c 念c 念儿c 可念c 成宓 c成晨c 成嫆c 连澄 c连筱芙c 连颐 c成馨 c执起那散乱一案的花草宣纸张张细看,轻摇了摇头,失笑!望那还伏在案上好梦正憨的傻仙。说你妥帖,就乱废这心思的!一晚上,就寻思这啊!一脸窝心的暖笑。傻瓜! “为何非要取我二人一字?”被他那满纸的名儿逗得忍不住的轻笑。 “莲影未迟”轻声默念了那些名儿出来。 “可还喜欢?还有好些没列呢!”被那轻笑闹醒的仙,伸手圈了她的小腹便依了过来。叫什么名儿,好呢,小豆丁~! “有你这般心急的爹吗?”摊开两边花草的宣纸留一缝低头望那缠上身的仙,嘟了嘟嘴,嗔他!一宿不眠,就写这个。 不说还好,听她这样说,便气不打一处来!翻手便托了她双脚,揽她横抱在椅上。急得一惊,紧紧圈了他的颈脖。 “有你这样大意的娘吗?”略恼怒的嗔回她这一句,回天宫便要好好关起来! 怔怔着呼扇着长睫望着他“娘?” 恼她有何用?什么都不懂!现在,还是不懂!!吱了吱牙,好想咬她,吞了她。收在腹中,大约能安心些!执了她的手,带着轻轻的覆上她的小腹。那里,有个小小的元神,是他和她的小人儿。 那新任娘亲,仍是一脸呆愣。她常迷糊得不记得月信,最近常疲乏,也只当是累了。原来 “宝贝儿!别生气啊~!你这娘亲就是这样笨,什么都不懂!”轻轻的抚着她的小腹,这还没出娘胎,就开始分裂母亲子感情了!? 理亏的那是真有点糊涂的娘亲,嘟着唇,瞪着那帮孩子数落她的爹。“人家只是没想到嘛!” 抽了手,紧环了她,轻轻的啄她微嘟嘟的唇。哪还有气!哪还有恼!只剩下满心的爱怜,护你们到天荒地老。 “不许再离我半步!” 那理亏的人儿轻轻瞥了瞥嘴,“哦!” 那满意的人儿重重的啄她继续定规则。“去哪里都要跟我讲!” 嚅了嚅唇,好像这回真的理亏得紧,张口想来“要你管我!”被硬生生的咽下去!换成一句略有不甘心的:“哦!” 换那仙一脸宠溺的坏笑,再轻轻啄她那不甘心瞥下的粉唇,拿鼻尖蹭着她的。趁着那人儿理亏,赶紧框好条件! “搬来我宫里住!” “哦! 哎~~~!不对!才反应过来的所有想辩驳的话,都被那嘴角还挂着得逞笑脸的仙吞没了。 笨娘亲,这一回合已经结束了。 轻扬进来的微风吹得那花草宣纸上的名儿撒落一地,缠绵中的一双人儿没空理会,还有好多名儿,没写上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明珠在手 天宫的天儿,还是那样的软玉琉璃。流云随风轻轻的涌,那遣云宫里依在榻上的准娘亲百无聊奈的看着宫蛾侍者们进进出出。不甘心的从鼻孔里哼出口气,只是觉得累了点,要这样吗? “小葵,你也不需这般过细。其实照元君平日里侍候,再多仔细些便好啦!”奈奈见小葵把她说的每字每句都记下来,等她写上一句的当儿,还是想要她别写了。 “你说,你说!我记快些便是,回头我再抄录。”这一对儿啊,总算开花结果了。她怎么能不精细着。 奈奈瞥了瞥嘴,好吧!这第一胎,总归是要紧张的!“螃蟹不能吃!其性寒凉,有活血祛瘀之功,故对孕妇有不利,应慎吃!” “嗯嗯!螃蟹!” “薏米,质滑利,会滑胎的!” “嗯!记了!” “杏子及杏仁不能吃,胎气本就胎热较重,万不可吃这些性热的东西。记住啦!” “杏仁苦也就算了,杏子也不能吃啊!”小葵略顿了顿,望望已写满了三张签纸了。这忌讳可真是多! “少少吃几颗,解解馋,没事儿啦!方才跟你说了,大约记下便可!” “哦,还有山楂,特别不能吃!要是元君嗜酸,哈哈,喜欢吃酸的,是男孩哦!” “喜欢吃酸的,就是男孩?” “那可不,不是有言,酸男辣女吗?”素素娘娘当年没少吃那酸梅子。“哎,你们元君喜欢吃酸,还是喜欢吃辣?”附了过去,小声偷偷的问小葵。 “”望着榻上瞟过来的眼光,这新任娘亲,看样子,极不适应。 “不知道哎~!今天午后才回的天宫。回来君上就命我等把元君的寝具日常都搬到遣云宫。跟我说你一会儿来教我怎么侍候孕妇,我才懂啊~!” “是啊,我也好意外!伽昀来喊我的时候,我呆了半天呢!!真好!真好!快写吧!还有呢!” 榻上依着的那玉人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奈奈和小葵在那记着什么不能给她吃!酒不能喝,这是自然~!茶也不许多喝。还有什么,什么,什么 索性不听了。怔怔的抚了抚小腹,这小人儿两个月了。元夕便有了吗? 他这宫里来来往的人多杂得多了,她又觉得疲乏了。应他搬来他宫里,可望这晃来晃去的宫蛾,侍者,头似越来越晕了。 “小葵,要他们别搬了,都送去瑶池吧。”言毕,便从榻上起身,出了殿去。 “哎元君,元君!这君上去找天君议事了,回来不见人,可怎么着啊~!” “怎么着~!天君在洗悟宫都住了小半月了。不怕!”奈奈一脸淡定的安慰小葵。 “洗悟宫不是太子殿下的宫阁吗?”那天君的重华宫谁住? “半月前,天妃经不住太子殿下央求,便陪小殿下睡了一宿。第二日,又如此。到第三日,天君便也住到洗悟宫了。”奈奈一脸八褂的笑。 “哈哈,这样啊~!今天我先记到这吧。我赶紧跟去侍候元君了。” “去吧!去吧!我看三殿下那紧张的劲儿啊!估计,你们直接把他俩的东西搬去瑶池就好了!”奈奈一脸了然,看着小葵急急的追了出去。瑶池那小楼清静的多,其实啊,这孕妇还是清静的好。当初在一揽芳华,门庭冷落。倒落得个清静自在。这母体多养个元神本就负担重,特别是月份大些,小家伙再调皮些,难得睡好。再这般繁杂,怕也是迟早要搬的。想想,她还是先回洗悟宫照顾太子殿下吧。 洗悟宫门口一脸郁闷摇着扇子向外踱步而出的仙:“不说在洗悟宫住吗?哦,老婆回青丘了,儿子也不想管了??嗯,让阿离煅炼煅炼也好!男孩儿嘛!呃,还是女孩儿好!女孩!!”想到那小豆丁儿~!那摇着的扇儿也轻快不少,停了步子,咧着一脸傻笑。他啊~!想要个女儿! “见过!三殿下!”司命揖了礼唤那傻愣着笑的。 “啊!司命啊~!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你问个跟他上级差不多的,单了多少万年的仙这问题 “呃”肯定是答不出的嘛! “女儿!!对吧!!你肯定也是喜欢女儿的!”收了扇儿就敲了敲那灰砣砣的仙儿。 “小仙恭喜三殿下!愿三殿下得明珠在手!”这三殿下,打从在那人间园子里聚了一同启了法门回青丘开始,便是这一脸满足的傻笑了,原来~!哟,这马上又得办场喜事儿了! “对!对,明珠~!!”那自然是掌上明珠了!“哎,司命你来洗悟宫做什么?” “哦!帝君说近日去三清幻境闭关。交待小仙,凡间之事,还是理应知会天君一番。” “嗯!帝君还是周详!我也是为这事儿来的,有个小王爷,总归是个人皇。还是说明白的好!走吧,夜华不在!又搬回重华宫了,随我一同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司命之神 冼悟宫外那长长的步道上如今是静谥平常,往时那些岁月里,风云际会的戏码是没少演过。画扇摇摇的仙和那灰衫不变的星君倒也不急着赶去天君殿里,闲搭着话儿,任过往的仙娥仕者行礼。 “司命,下界那些个凡人可安顿好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能摆平了,一会跟夜华说起来,也可以轻描淡写一些。 “回禀君上,小仙已经将昨日有所牵扯的凡人運薄都找了出来,幸得遇燕赤霞妥为善后。否则,这临安城众数万,小仙笔力难济啊!”一个本子上要改两笔,这也得改上几大日啊!司命还在窃笑庆幸。 “哦,那个凡人道长?”他那时一心只在怀里那昏迷的人儿身上,倒没仔细瞧那道长。一介凡夫,倒有如此本领? “君上有所不知,这燕赤侠乃是折颜上神在凡间的入室弟子,早已满了千年道行,只是性情刚烈,嫉恶如仇,誓效折颜上神当年游侠之举,灭尽人间鬼魅妖魔,人界未净,不列仙班!” “哦~!想不到,下界还有此等风骨地仙!” “君上说的是!” “这人你且记着,此番我与帝君都是欠了他人情,待他位列仙班之时,准他所求!” “是~!小仙记下了!”司命笑得通透,想这天宫里多少仙臣削尖了脑袋,想要博个出位,仙法修行不去精进,登龙之术倒是习得完备,这帝君面前倒是无人敢造次,这三殿下嘛!嘻笑间,是好是坏那可是门清儿!倒是这燕赤侠一下就得了帝君和三殿下两个大人情债。想那燕赤侠的性情,大约也不求什么! “说说看,那燕赤侠如何能收这摊子?”他倒是好奇。 “哦,也没什么太玄妙!只是有点委屈您跟帝君!”司命嘣着笑,比笑出来更让人讨厌。 “怎么个-委-屈-法?”停了扇儿,侧身斜了眼睛瞄瞄那灰衫的星君。看他那一脸贼笑,说!看本君计较不计较!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君上也不必太介怀!帝君亦首肯” “直说!”抬帝君出来压我哈~!收了扇子,站定等那灰仙儿答。 “那不就是因为您着了这身月白的衫儿,帝君那身紫袍夜里看起来似墨染,那些愚痴凡人将您二位当成了冥界索魂的黑白无常两位神君。那燕赤侠以歪就歪了,也就不辩解!就说那些凡人是撞鬼了。做法归了他们吓出位的三魂七魄,化了灵符,让那些凡人喝了,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仍是崩着一脸的笑,这现在四海八荒里尊位第一第三的俩位神仙,让那些凡人当成鬼来看了。 “”张着嘴,想说两句,还是算了!算了!开了扇儿,急摇摇去去恼!!我这一身天丝净白的袍子,鬼??!!行吧,行吧,鬼就鬼了!!怎么就是有点不舒坦呢。走,走,接着走! 司命在他身后,窃笑了紧跟着。 “如何令得整城的百姓都去喝他灵符化水?” “这不需烦心,只消有一两人说道长灵验,那些凡人便蜂涌至道观讨符化水,不出半月,这临安城已无人记得此事!” “如此,倒也合适!只是,鬼差??像吗!”还要故意凶神恶刹的摆个脸谱出来。 司命很不给领导面子的白了一眼猛点了头,轻揖一礼:“不像,不像” “不像,你又点头像你家小丫儿似的?” “”打住,打住!小仙我不敢了!这不平常乐呵乐呵,扯上家属,可是有点无赖哦!无赖怎地,官大一级压死你! 看司命马上老实收了那坏笑,那摇扇子的仙儿,心里也是透透的亮啊~!这灰砣砣的司命啊,怕是也开春了! “这一众的凡人是无碍了,还有几个小仙虽已圆通,还是想请君上示下。”打趣归打趣,正事还是要谈的。 “何人?可是那人皇?”谈正事,就正色!缓摇了扇子,待司命下文。 “人皇为其一,不过亦无大碍。他龙脉一支本就气数已尽,此后不足二十年,便亡国丧土,受阶下之辱。燕赤侠灵符对他无效,只是众人皆言无,他一人言有,已引得老皇妃派了好几个御医看诊了,当成癔症了。哦~!已然痴迷您那幅画作,昼夜研习,已补全君上未绘完之一角。” “唉!可惜了我那两筒石青,石绿!那小王爷倒也是个书画圣手,给他也不算糟蹋。没了那石青,石绿,他再习仿我绘法,也断无可能补得齐那画作。” “哦~!司命不善丹青,何故?!” “我少时爱下界去结交名仕,琴c棋c诗c书c画介用凡物。唯此图所用,石青c石绿两色是篷莱之物,且未敛仙踪,留此仙绘画作在人间,大约无凡人能题得款字。倒也无妨,百十来年,战乱一起。收捡不好,便会不知所踪吧!”他那一书房的名画,他可是都绘有副本替换,也不过千年,副本就大多散失殆尽。好画儿啊~!还是他收着妥当! “呃”司命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说起战乱,小仙想请君上示下的是那牡丹姑娘!” “那个群玉楼里弹琵琶的头牌姑娘?” “正是!不光需请您示下,还得请天君旨意小仙才敢妄动!” “那个群玉楼里弹琵琶的头牌姑娘?” “正是!不光需请您示下,还得请天君旨意小仙才敢妄动!”司命略郑重的向他轻揖一礼。 “难道是天界的神仙?”这下凡一趟,还惹了不少事儿啊! “不但是天界的神仙,还跟君上有莫大的渊源!” “我?说来听听!”侧了身,停了扇。 “小仙也是查了运薄才了然。这牡丹姑娘就是当年在遣云宫里冒犯老天君天颜的那位牡丹仙子!”这事啊,他听说了!那牡丹仙子想抱的,可是三殿下您啊! “啧~!哎!”那执扇的仙啊,听完吱着牙轻啧了出声,合了扇了恼了轻敲了敲前额。想来年少轻狂爱弄人,本是嬉逗一众仙子捉迷藏,被父君母妃撞个正着,这小仙子胆子也大了点,抱上父君就献了香吻。这倒在凡间碰上了。“说,继续说!我记得这个小仙子!” “老天君当时震怒异常,斥责牡丹仙子轻浮不端,辙了仙籍贬下凡间不说,还还罚永世为倡!”司命觉得,其实没多大事儿,小仙子就是倒霉了点儿。当日正赶上老天君和老天妃探看三殿下,想要他娶了那藩龙族公主罗睺之女,不想确佐证了这花花公子声名狼藉。那牡丹仙子,是代了三殿下承了老天君的雷庭之怒啊。 “永世为娼?” 扇子在自各儿肩膀上碎碎的敲,倒底是因他而起。父君是罚得有点儿太重了! “正是,那群玉楼里的牡丹姑娘,是第十世。初时均生在官宦之家,年满十六,便糟各种家变,坠身青楼欢场,倚门卖笑。”这天君亲下的诏,谁也不敢怠慢。一点没手软,能怎么惨,就怎么惨了。这普华天尊宫里的小文司们,也太省事儿了吧,一样的本子,改个朝代,就能用十世。 “,一会我跟夜华说,要他下诏赦免了,复她仙籍!” “这事,还真得您说才有用!小仙以为,赦免重罚便可,仙籍倒可不必!” “为何?她还不想当神仙了不成~!”到底是他连累的,补过下,心安。 “女子如花,尚得斯人赏兮!您那遣云宫门口的小待卫痴心爱慕这牡丹仙子,已追她凡间十世。怎奈运薄无缘,终是恩客与艳妓露水一场。”这小子,怕是买通了哪个小文司才添这几笔。他也是看了三世的运薄本子,才发现个中机缘,继续翻看了十世运本,果然! “哦~!呵!倒是段曲折情缘!”也罢,唯愿女子如花,斯人赏兮怜兮。“司命,你打算如何?” “请天君下诏赦免了二人,我改他二人运薄便可!那小侍卫此生为那宋室小将,本与那小王爷交好,在群玉楼里与那牡丹姑娘有过一夜之欢。后力保那小王爷即位人皇,官拜左将。然宋室气数已尽,元寇铁骑踏碎山河,原本他极力主战,引那小王爷不快,被贬罢官。此生郁郁潦倒而终。而那牡丹姑娘,国破之日,随那徽c钦二帝受那“靖康之耻”,被充数到那一众帝姬,公主,郡主,嫔妃之列,全部沦为军妓。” 三界之中,人界最为混乱。虽不及地狱恶苦,但是世事太过悲凉,他常常不愿细讲凡人运薄。或是,易引人唏嘘。凡人叹造化弄人。他秃笔一枝,要写尽六苦。不尽尝苦楚,如何教化愚痴? 盛世江山,不懂惜福。气运将尽,再叹繁华易逝。狂骄极傲时,有多少世人还记得举头三尺有他这司命之神。但凡有福有运,能转笔锋温柔一护的,他从来都是从轻而录。换得世人一句苍天有眼,愚痴!自身不能惜福积寿,他妙笔也生不出花来改你天运。 “唉!虽然是天运流转,需造这凡尘乱世之劫,细听起来,也甚是唏嘘!”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顺利的把人都找回来了。若是留她们在那乱世凡间,如何是好!! “君上无须太过感叹!幸得他二人都不是什么大过。待天君赦免,我便改运薄,让那将军乱世中巧救牡丹姑娘,隐去山林,做对地仙神仙眷侣吧!也省得回了天宫,扯这许多陈年往事。” “罢了,便依你的法子吧!你方才说有几人,这还有谁?” “君上好记性!还是边走边聊吧!”这下凡这一圈子,扯的事儿,倒多! “司命,接着说!” “还有就是那个丫环,莺儿!女君殿下跟帝君作别后,一直叮嘱我要善改她的运薄。” “这应该难不到你司命星君吧!”凡人气运,还不是你说了算! “是,小仙已修改妥当。只是女君殿下此次凡间颇受了些惊吓,也感悟颇多。她自幼长在青丘旷野,大约不晓得什么是凡间青楼欢场。一直在问小仙,为何人间会有如此场所?问小仙,是否可以撤其所设。小仙无以应对!”唉!还好救出来得及时。万一晚个几日,这两个神仙,怕是要把下界拆咯。 “也难怪她,成玉一样不懂!一时半会也难解释清楚,先安抚好,以后慢慢细说于她们吧。”看成玉虽然在他面前还是嬉笑如常,他稍离便显慌乱的神情,也是吓着了。其实他也真的不敢想,若不是及时赶到,他将如何 这三界六道,轮回转生。有下三道众生业报已满,便可投生为人。然畜生道者,虽然投生为人既不识礼法,又不进修为。只剩躯体为人形而其心与生畜无异,有甚者,兽性必现。所以,凡人亦分三六九等。生畜每日吃喝拉撒睡,发情便雌雄交媾不避天光。脱不掉兽性的那些凡人,便应生出这些许场所。那青楼欢场,供雄性泄欲,供雌性谋食,生畜无异。再有便是过往世,犯过淫邪之人道,天人道的犯众被罚入此列受人淫贱之苦。找时间,再慢慢讲给她听吧。那丫环也算救过她二人,看司命如何安排。 “司命,你如何安排那丫环?” “身逢乱世,天运本就劫数难过,改起来倒也方便。那老鸨得了我三十两黄金便想逃跑,被个独眼山贼劫了,抢金子不说,还做了压寨夫人,徐娘半老,倒也风韵犹存,不两年,让官兵缴了,横死寨中。那小王爷一心研画,顾不得那楼,保长卖了一众姑娘,专心做了王爷护院。西街上卖油条大娘买了那莺儿给大儿子做童养媳,她那邻居西街的秀才还是没能考上中,倒是码头米场的帐房先生私记了帐,吞了伙计的工钱,让那一众火计打瞎了眼,做不得帐。那卖油条大娘的男人介绍去做了帐房先生。为了答谢油条家的,秀才认真的教那大儿子读书。油条家的大儿子,终在元朝谋了个小官,为人机灵,既官场得水,又护西街一方乡邻,积德修福,保得一生平安吧!夫妻平顺,一子两女。也算了女君个情!这莺儿是被罚入此列犯众,能改成这样,已是强小仙之力所难了。” “嘿哟!听得我头皮就发麻!亏得你每日改这些运薄,二十几万年了吧!” “谢三殿下体恤!”他司命星君这不每日这样,还得互比交错呢! 还有一众,便不细表。那矮胖的家丁,少了一魄没找得回来,有些痴呆了。老婆听闻王府旁的小道观的道长驱邪很灵,便执了那避尘珠找到道长。说怕是那晚上捡了什么邪物,请道长救她男人。燕赤霞从葫芦里找了那一魄出来,做法归了。便留那避尘珠在身边,想留待再见司命时物归原主。 破国之时,这些小百姓也都流离了几年,便也安定下来。继续过着混沌的小日子。豆腐脑儿,还是有人吃的,油条也是过早常买的,即便是元人,几年下来,也成了她们摊儿上的常客。两个妇人时常闲聊起,那时,有个俊得不似凡人的官人进过群玉楼。而那矮胖的家丁最后也去米场背米养家糊口,整日里与那帐房先生算计,是不是少记了他数。大约是那一魄离久了点,归了,还是有些混沌不清。 隔了经年,还有人到道观里讨符化水。说是家里老人病迷糊了,愣说自己年轻的时候见过狐仙,还有人愿出百两黄金抓。燕赤侠掐指算了算,命数已尽。倒也还是给了那人一个求吉符。 领了符回家,那老人突然很激动,拼命的喊叫,那道士也是狐狸精,那道士他们一伙儿的!!!!便气绝,家人只当是糊涂了,照了乡例,做了白事,下葬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善水阁 天界三十三天宫均列浮与四海八荒之上,参次错落,宫阁次立。最高一天,是那瑶池所在的三十二天无极善水天。只一池镜波,占满一天。正中涌泉生无极之水,无根而化,不停不断。水满既溢,正向八方,各有云石雕镂的涌水渠口导了那无极之水自三十二天飞倾而下,如银带飘渺环绕三十三天各宫各殿。而无极泉上唯一所筑便是那通体琉璃的善水阁,长依的生化之所。 这三十二天不大,略是那天宫寒夜芙蕖莲池的三倍大小,三倍?还言不大?这可要看怎么算大小了。比之莲池,自是大。较之其他各天动辄千顷,是略小。这玲珑小楼依一池静水,空置这几万余年,且他有令,不许人随意来此。所有归置,一如长依生时。 抚着与她宫阁无二置的家什,心情全不复上次她来之时。就他有心思样样能弄双份儿了,掩不住的轻笑。难怪总能弄来合她心水的东西引她跟他作赌。 “元君,这细软都已铺饰停当,元君今夜可是就住在这里?”小葵打发了遣云宫的侍者,便上了二楼回禀成玉。 “嗯,这儿清静得多!”自她忆起往事,还是头回来。只是那铜镜中,映出的倩影她倒也忆不起了。明明眉目不同啊! “可是,君上怕是要急了吧!” “他急自会来!”轻笑了笑!虽是答应他住他宫里,只是着实烦燥得狠。是得想想,他来了要怎么与他辩才好!应是会答应的。 “这都月头都上来了,还不见君上来啊?是不是这些人忘了禀!我去找他们说!” “哎!~~小葵,不必了。他定是叫天君扣住议事了,怕是连遣云宫都没回呢!” “哦~!好吧!!元君,您饿了吧,我去盛碗银耳羹来!”也是,看自天宫君上腻着元君那样儿,若不是有事,断不可能现在还没追过来。 “嗯!先去帮我把窗都打开吧!我闷得紧!”轻抚了抚小腹,这小豆丁儿啊!好似挺耗元气。她这几日,都疲乏得狠。 “这春日里,夜里风还是凉啊!” “无妨,先打开吧!上夜了再关也好!” 小葵去开了那八面通透的琉璃花窗。去端了那白玉碗盛的银耳羹给她,似全然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两口,觉得那羹土腥无比,引得胃里阵阵翻涌。 小葵赶紧递了个紫铜的小痰盂过去,紧扶着成玉。还好奈奈事先有教,这孕吐,大抵是都要经一阵子的。 一阵干呕,也没能把胃里那翻江倒海的吐出来。倒是把化烟而来的那仙吓得扇子都扔了。 “玉儿!!”这几日,是要把他的心都吊起来惊吗?这又是怎么了!望她那煞白的脸色!顿时就慌了神。见着夜华,凡间的事儿三言两语便交待完了。他这一去蓬莱近半月,撂了挑子就走人,夜华那小子今儿便死抓着他不放,什么什么军情防务如何如何,新政下行如何如何!一直到月上初华,才回了自己宫里,听说来这,化来便见这一幕。 “快,快去请药王!”紧揽了在怀里,怕再有什么闪失。 “君上莫慌!元君只是孕吐,药王来了,也无良策。” 小葵是敢紧识趣的让出位置,给那纠着心的君上。 “孕吐?”那新任父君一脸懵懵的,好像听说孕妇容易这样! “是啊!大约是元君体质弱些,小殿下又生长发育得快,元君的身子还没完全适应得过来,所有元气,只供给小殿下,自已倒虚了。过了这月余,便好了,君上不必过忧!”这奈奈今日现教的,她此刻再教给那新任父君。 揽着那煞白着脸有些虚脱的人儿心疼得紧,轻轻横抱了送去床上。小葵识趣的退出了阁外! 放她半躺在床上,轻轻去了她鞋袜,拉了锦被盖好,再伸手抚了她那有些凌乱的鬓角。 她也只是任他打理她,说不上来,怎么就觉得特别的委屈,眼框酸酸的。大约是不舒服,被他揽在怀里,才觉得特别心安。 安躺好她,再蕴了术辉去轻轻的探那腹中欢跳的小豆丁儿。宝贝啊~!又折腾你娘亲了啊!你这样,你父君会心疼的哦。是已经很心疼了哦! 这小小的元神,竟似有无穷的蕴力,玉儿的元气似供他不足。简单点讲,是饿了!也难怪!玉儿此生已是凡胎,红莲仙身已灭,承他真龙血脉,有些吃力。 敛了目,聚了自身元气于掌心,覆上她小腹渡于那欢跳的小豆丁。仙胎龙脉,凝父母之骨血,受双亲之元供养,聚他和她情爱结晶。 不一会儿,小豆丁让父君供养足了元气,满足的轻轻濡了濡,才静静安睡了。那新任父君其实已用术法探得,还是忍不住,贴了耳朵在她腹上,去倾听,那个他和她的小人儿,换一脸满足的笑意。 再抬头,确见那新任娘亲不知怎么了,红了眼框,偏了头。 “玉儿!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也只是听大哥,夜华偶尔絮叨过,女人刚怀孕好像是不适应,有些难过,多迁就些便好!拉了她的手,轻轻的问。 哪里都不舒服!很不舒服!就是不舒服!那小人儿眠了,那烦闷感倒是消了,胃里翻涌的,也暂时止了。她自己也不晓得怎么了,就是想要跟他扭。想发他火,就想嗔怪他。抽了手,不给他握,脸再偏远点。 换那仙一脸懵然,这姿态他懂,这又是扭上了。只是,为什么啊?? 那牡丹仙子的事儿?生气了??不能啊!且不说压根就没什么,她万不能晓得重华殿议的事儿啊。 “玉儿!”轻揽了那人儿的肩。“可是住不习惯我宫里?” 侧着脸轻轻点了头!那么吵。 “那便住这里!都依你!”略低了头,还换不回那扭着的人儿给正脸。 “可是怨我这许久都没过来?这不有半月不在天宫,自重华宫出来不见你,就过来了。”他知道,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扇了扇那长长的羽睫,是有一点。也知道不应该怪他。可是,就是想赖他。 看着那别扭的人儿啊轻扇的羽睫,嗯,猜对了一点!怪他来晚了。还有什么!他真的猜不到了! “玉儿!可是想要我也搬来?”偏了头,去对她偏的眸子,换那赖里赖气来逗她。“我今儿就不走!” “谁要你搬来!来也不是来看我!”总是,见他那一脸无赖的笑,总就能引她无名火起。伸手挣开他揽在她肩上的手,微侧了身。生气,就是生气!生不应该生的气,只是,那鼻头就是酸得让泪珠儿涌出来了。 那一脸懵然的仙,呆了呆。他都到这阁里了,这举目就只有你,不是来看你,来看?谁?吱着牙,一脸无奈又暖心的咧开嘴笑。 那笑更惹得侧扭了身的人儿恼恼的狠狠偏头,不要理你! 微叹口气,他的扭人儿啊,叫他怎么办!吃了自己的醋几万年,现在要吃那小豆丁儿的醋他是应该高兴,还是要头痛啊!心也疼啊! 依过床头,紧揽了那扭的人儿在怀里重重在她鬓角落了吻。“我保证下次,一定先看娘亲,再去看孩子!” 换那颈脖间的人儿轻哼一声,在他胸口蹭了蹭,把自己埋紧些。 春夜里,凉风席席。轻挥了袖,掩了那敞开的琉璃窗扇,轻轻打着节奏抚那紧揽在胸口的人儿轻轻入眠。这里倒静,也一起安眠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善水阁(2) 斜依在那转榻上的人儿微舒口气,执了那绣绷起来仔细端详。到底还是书画有习,纯白天丝缎面儿上那一瓣儿红莲花瓣儿倒似丹青落墨。从瓣尖儿的艳红到萼低的微黄,渐变而成。轻轻捻了捻那多余的针角,画功是有底子的,这绣功嘛,还是拙劣了些。不要怪为娘哈~!反正是肚兜儿,不仔细看,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嘛。 这善水阁里安胎的第一日,小葵便把她从奈奈那承习来的“安胎法典”排了个表。每日要吃算了,不想了!大约每日都是吃不完的。这都还没觉得饿,这小葵怕是又要送晚膳来了。这样吃下去,不说落步生莲,复这瑶池盛景,过个月余,定是养得白白胖胖跟待产的母猪一样了吧! 倒是从奈奈从一揽芳华拿来那箱素素当年安胎时的旧物有趣些。一双小虎头鞋,只绣完了一只,另一只起了头儿便再没能绣完。没了双眼,如何绣?阿离终也是没能穿上这双鞋。青丘的绵线绣法,古朴雅趣,说是虎头鞋儿,倒像憨猫儿顽皮。针脚亦不算得细致。听闻白浅就是素素的时候,那种唏嘘的感慨,无语言表。缘,竟是那样的曲折。与他,又何偿不是呢。 放了绣绷,望那背着西向,落在橙红色夕阳中的仙儿。他爱着那月白色的纱衫,那素白的质地,他着非但不显女气,风流倒自成一派。这一刻,那素白的纱让那金辉的光透过琉璃的墙隔均匀撒布在他身上,让那案前沉思的仙儿也似琉璃一般通透。 这善水阁八面玲珑,通体琉璃筑就。二楼是她居所,无分无隔,整阁只分八面,做寝居之所。 轻轻的望他,缭绕两世,所求不过此刻静谥如画吧。 可是有何为难?见他沉静了许久!为了迁就与她,天君把复议的折子都让人抬来了善水阁。今儿下午他看折子,她绣莲花。 夕阳西坠,光折影转,那琉璃窗格上漫碎的花格折了刺目的光隐了他身形。略眯了眼眸,从榻上起来,光着脚轻踱了莲步,漫过撒落金辉的白玉琉璃地板到那仙儿案旁。那似白玉质地的案台,其实也是琉璃。不似玉质的湿润,琉璃晶莹闪耀。偶尔在镜中,倒能窥得到那耀目的红莲仙子气韵分毫。到底是现在经得事多了,更喜欢白玉些。 “可是有为难?”依上榻,轻轻搁了头在他肩上。 “嗯,有些许!” “为何这是卷空诏书?”见他案上摊摆开那皇锦丝缎的诏书一字未书确已印有那共主天地的玺。 拿头轻轻撞了她的,还不是因为你! “这是我封妃的诏书!”故意隐了笑,要逗她。 “可是封那藩龙族公主的?”怪不得那公主,可是就是不是味儿。眼见着,那淡眉就微促了,嘴角也放平了,说出来的话儿,大约是今儿酸梅果儿吃多了两个。 满意的斜睨着望她一脸的酸意伸手揽了那越来越爱醋的人儿,轻轻啄了那快要嘟起的红唇。 “是怕有人儿在桃林千年万年的不打算回天宫,盖好了玺,随时写了,便可诏她回来!连夜华都必不找。”早就该一纸诏书封了她,也不临到此时,她身子虚着还要去办大典。 “反正是空的,谁知道你想写谁!既是写了,我就不能抗旨!” “就是怕你要抗旨才没敢写!我盖完玺印,才寻思良久!要不,还是去桃林边上那湖里学上神圈个结界,种一湖红莲,想狐帝应是许的吧。”她敢抗旨,你敢拖她去西海镇吗? 学他斜睨的眼神,轻哼一声!他那时要真下诏,她也真抗旨。 “那又翻这诏出来作何用?”如今夜华已登大宝,再拿这出来与制不合啊。 “昨日天君赦免了牡丹仙子,倒牵扯出个人来!” “哼!到处惹的风流债,今儿牡丹,明儿芍药算上那龙族公主!还有多少没说?”再说就有些恼了!不想理他。虽说是都不能怪的人,可是也咯应人啊!花花公子!! 这坛子酸的,快成老陈醋了吧。捏了她鼻尖儿,忙解释。 “那潘龙族公主,我可是看好天枢哦!今天儿要说的是素锦。” “等会,等会!!你说天枢跟那公主?”她可是最喜欢凑有情人啊~! “我看啊,十有八九啦!待那公主回了天界,再看!”现在是要妇唱夫随吗?爱好要一样嘛! “嗯!嗯!那公主何时能回天界?”恨不得现在就能凑成啊~! “下界三百年,天宫也就一年光景。过了重阳,便可回天界吧!我将云雾山的别苑赐于她,要天枢护送。” “只是素锦,到底也是罚重了些!” “何不要天君也赦了?”不是她的缘,只是执迷了些。到底也不是太大的过,生生世世受那淫贱弃妇之苦。 “这不是想起还有这本诏在,既赦了素锦,也不让天君为难。” “你想让天妃以为素锦是在你摄政时赦免,好让她没办法为难天君。你这天君三叔啊,护侄子,倒是周全!” “不护他周全点,他摞挑子了,我不得去当那劳什子天君?” “也是~!天妃也是大气的人,就算知道了,也这许多世过去了。小惩大戒!也不便追究!那你便写诏就是咯,还踌躇这许久?”这就是她的通透人儿啊,事事周全。 “我想亲自封你!”所以,才一直留着这诏。 “不!不想为妃!”见他惊变,窝了头在他颈间继续道“我只想为妻!” 轻揽着她,执了笔,赦免天龙一族分支素锦族遗孤公主。 琉璃窗外那夕阳西沉到那静波之下,火红的余光把天空的云纱染得绯红幻紫,一池静幽的蓝水载着晶透的宫阁在那流霞的天幕下等月儿上楼。 是缘,如何曲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五行阵 散了朝会的凌霄殿上立着黑,白,灰的三个仙儿,任春日里明丽的阳光灿烂的由廊柱间撒布到那光亮的云石地板上,再映射一殿的金辉。明晃晃的光影,随了日移轻转,耀那盤柱金龙栩栩如生,仿若似真。 那新任天君的朝服也重制成了墨黑一气的玄色,只是暗纹盘绣的游龙纹饰未有丝毫的马虎。万年不变的玄衣冷面,旁人自是从来不敢藐视天威,只是这一灰一白两仙儿,此刻是一脸的不奈烦的等着那只纠结的黑仙儿做决定。 “你到底去不去青丘啊?去不去,我都要回瑶池了。回头让司命传话我!”那白仙儿可是有点急了~! “帝君在三清幻境天?”再问一遍那灰砣砣的仙儿。 “回禀天君,帝君前日便入三清幻境天闭关,至今未出!”还是揖了礼,如实回禀。 “这四海八荒大半数的上神现如今都在青丘狐狸洞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当然,新任天君要去哄气走的老婆回天宫,借担心安危也是个不错的理由!” “,三叔!”好歹留点面子给他啊! “这都答应,帮你代一日政务。还要罗嗦这许久!我要回瑶池了,七日后办大典,虽然其他一切从简。正仪还是不可马虎。司命仪式规制可有列好?” “回禀君上,稍后小仙便送典仪册到善水阁请您过目!” “罢了!再多等一日!”青丘众上神都在,折颜上神也随其左右,算算加浅浅一起,这狐狸洞里,现在就有六位上神。说是只需三日,便回!那就多耐了性子再等一日吧。待回来,小脾气了消了吧。 那白衣的仙儿言语间便化烟而去了。那灰衫的仙儿,揖了礼退步而出。在景台上遥遥望了一眼那浮于一十三天之上白雪皑皑的三清幻境天。帝君当真在幻境里吗?想着那日人间依依惜别的两人儿,司命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帝君能稳坐在三清幻境天里等凤九殿下过劫。 而此时的青丘谷地狐狸洞府里气氛就要焦灼凝重得多。折颜在洞厅外略显不安的踱步而观,这已是第三日午后。难道他推度三日,亦不能准? 再掐了指,复算一遍。不错,三日之内,这雷霆之劫必至,只是天机总有不可全窥之处,即使是他折颜上神,亦然! 那洞厅之中,五方之向,青丘五位上神依五行所属各列一阵。此洞厅是狐狸洞府最深一洞,阔约十丈,深不可望。而由那不可望尽的洞顶布下的午后烈阳,还留一角金辉的光布在火阵白弈的身上。 青丘九尾狐一族自亘古初开便守这沃野千里,所修习术法皆信奉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将山川绿水,森林草木,山石田土,矿藏宝珠乃至万物子民,六畜十禽均以五行归纳谓之: “木曰曲直”,凡生长c升发之物,均归属于木; “火曰炎上”,凡温热c升腾之物,均归属于火; “土爰稼穑”,凡生化c承载c受纳之物,均归属于土; “金曰从革”,凡清洁c肃降c收敛之物,则归属于金; “水曰润下”,凡寒凉c滋润c向下之物,则归属于水。 故尔万物以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金生水:金销熔生水; 水生木:水润泽生木; 木生火:木干暖生火; 火生土:火焚木生土; 土生金:土矿藏生金。 是因天地之性,相生必定相克: 众胜寡,故水胜火; 精胜坚,故火胜金; 刚胜柔,故金胜木; 专胜散,故木胜土; 实胜虚,故土胜水。 此时,在这青丘最聚天地灵气之深幽洞府里,青丘的五位上神正在用那亘古所创的五行之阵以图聚道法自然,归天人合一之态以隐那不足修为以抵雷霆之劫的青丘女君白凤九。 这四海八荒,能有这十重结界庇护,上神五行之阵抵天雷阵阵的,大约也只有这丫头了。 此法有违天命,当年墨渊以昆仑墟丹炉为避,只身硬代小五受了那升仙的三道天雷,也是累得若水战力有损。 只是,此刻,不做此法,那小丫头,也是断过不了劫。 青丘有此阵法,也是万幸。他五人皆上神修为,且为血缘至亲,共抵天雷三道,大约不需耗损多少修为。 此刻白浅为金,白真为木,狐后为水,白弈为火,狐帝为土五方为阵,圈了中间的凤九。只见他五人各自仙法萦绕互递,由生向金生水,依次往复在空中结出相生之阵,而里内再交互相克之阵列似五芒之星,而那相生之圈,芒星之中明明可以看到的凤九。若是敛上眼眸,以他上神之功力,也是无法探得到凤九的存在。 原本这三日,倒也平顺的过来了。此刻,小五似有体力不支。交互中的仙法略显暗淡。还有半日之功,不可尽弃前功啊! 想那老石头,应该也放心吧! 折颜微叹了口气,继续守在洞厅外,待那天雷滚滚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雷劫 夜已是万籁俱寂,列浮与九天的宫阁也都静寂安眠。清泠的月亮散布在那一十三天之上弥迷结界所凝万年寒冰上发着微微的蓝光。 三清幻境里悬浮而盘的紫仙亦在那相生之圈,芒星之中。青丘的洞府完全映画在这幻境之中。就连眼前微闭双眸轻声音吟念五行之决的人儿微动的唇语他都能看得真真切切。 还有一个时辰,折颜的推算从未有如此大的差异。不可亲护,他无可奈何。在此窥探三日,才能稍稍心安。 白浅似有不适,额上密布着细细的汗珠儿。承狐帝土之力不能速化为金之力以传狐后销熔生水。而克木之力不足,白弈所传之火又让她难以抵挡。五行阵的精妙之处便在这相生相克之中,相依而生,相制而衡,谓之道法自然。 狐后有所察觉,便也较调仙法,以随白浅之力劲。其他几人亦随其调较仙法。这五行阵便是均合五人之法阵,所以,任意五人只需在战力相近,所属五行相配,便可成阵。而阵法之功便是这五人战力之和。然而,列阵时需五人法力一致,即便是狐帝修为最高,此刻也需要将就白浅。 他五人皆为上神,三道天雷,至多耗其一成修为。若是顺化得好,甚至可以让天雷归地,化于无形。 他心之所系的人儿,也是青丘的至宝。便是如此,也要亲眼看着,才能安心。 就在这时,折颜紧上洞厅前两步。来了! 青丘谷地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如墨落青池,翻滚而布。黑云间低闷的声响如野兽呜咽,带着满蓄的力道向那洞厅的顶口聚集。那是九尾灵狐白凤九的升仙之雷霆劫,无可预知,无可避之,无可改之。 那紫袍的仙,不自主的握紧了拳。待那雷霆之力汇集一道耀目的白色闪光劈向他眼前的粉紫一身的人儿。换来一声让他心脏碎裂的撕鸣。 “九儿!”慌乱的去扶那远在青丘的虚影,只能是空扑了,为何五行阵会没有用? 折颜瞬时冲了进来,洞厅内五位上神均被震离阵位,略定了定神,似都无大碍!再扫一眼凤九,绝丽的脸庞惨白如纸,唇角已经震出一丝殷红的血丝。这还有两道天雷,当如何是好!! 头顶那翻滚而聚的雷霆正集蓄着力道,电光火石间,便是第二道天雷。 “小五,要快!”看白浅亦惨白着脸,无论如何,需顶过这两道天雷再做打算。 白家五上神立刻各归其阵,重结阵式,而白浅明灭不定的仙法,让那五行之阵随之继断继续。 头顶那电光已孕聚一点,雷霆万均直落而下。折颜挥指在顶结一彩凤之印阻于那雷霆之下。有没有用,至少能阻分毫。 就在那彩凤被击得光影飞溅,彩羽飞散的一瞬,所有的一切都凝冻了起来。 流云,溪水,飞奔而来的迷谷,五行结阵的青丘众神还有那再蕴仙法结印的折颜,都如画纸一般定在了这一刻。 紧闭着双眼,准备着再接下方才那不可名状的雷霆之击又一波来袭,确没有预料的巨痛。木然的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神尊。 “帝君!!!!!!” 你叫他如何不护你。 摊手蕴结界将她周身包裹,准备好!来! 时空锁解,流云既涌,瞪大了双眸的折颜张着嘴,一句也说不出来,望着眼前那石头仙的元神在雷霆之中护着他爱的人儿。 “东华!!!”就算你是天地共主,就算你已渡净土,真身不到,以元神相抵!你!!当真想要灰飞湮灭吗? “不!!!!!”望着结界外因雷霆而过,稍有明灭的他的元神,她拼命的想要挣出结界。 “狐帝!折颜!” 还有一道!他已无力再阻星晨之轨片刻,便不多说,合力硬抗过这最后一击。 雷霆过处,一片耀目的白光闪过后,那阵法中心粉紫的人儿身上升起来温亮的淡银的术辉。她不再是灵狐,而是上仙了。 来不及庆幸,疯了般的哭喊:“东华!东华!”那神尊的元神已不在眼前。 “真身应该还在三清幻境天!”青丘谷地落有他等人十重结界,一时情急,就算阻了星晨之轨,也来不及破除结界。只以元神破六上神结界,再接天雷两记。 顾不及所有,冲出了洞厅。她,要去找他! “凤九!!” “弈儿!让她去吧!是你的女儿,跟你一个性子”狐后自被震移的阵中起身,开口阻了白弈。 “母亲!”他没有告诉他女儿,他是唯一一只一条尾巴的九尾狐。 狐后略叹了口气,大约都是情劫吧!“老凤凰,帝君他” “小五!小五!!” 白真揽起已昏迷的白浅,众八皆惊忙。折颜赶忙上前查探。号了脉,面色越来越凝重。难怪五行阵法不起作用。 “小五腹中已孕胎灵七日!”便是这小小胎灵,乱了五行之阵,而胎元未成,便遇雷霆之击。这,又是何种缘法?蕴了仙法固其胎灵。 “老狐狸,我暂时固其胎灵,待夜华前来,看是否还能助这胎灵固化元神。你们先照顾好小五。真真,你速去昆仑墟找墨渊去三清幻境,我也要立刻去看那老石头。只怕须弥结界有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三清幻境天 静谥的夜,月白的光透过琉璃窗格在云石的地板上印着雕花的纹。远出传来如闷雷阵阵的声响惊醒了轻纱幔帐中的人。警觉的起身,见身旁的人儿微皱了眉头,这才好不容易安眠了片刻,轻抬了手,落了结界,笼这小楼阁独处一方。轻顺了那人儿的鬓发,撩起纱帐。这声响,不同寻常! 轻化仙云,寻哪闷响传来的方向立于云石雕镂的涌水渠口之上。那是!第三十三天三清幻境天! 由瑶池俯望而下,浮于一十三天之上的三清幻境天那万年寒冰所筑就的须弥结界此时正离析崩塌。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辉的寒冰整片整片的剥离,如片雪纷飞,轰鸣着落下一十三天坠向那排排栋栋的经室典阁,碎裂成冰屑卷着楼阁崩塌的烟尘滚滚而漫。 “帝君!”来不及细想,便由那云石雕镂的渠口纵身而跃。随那如银丝缦绕的无极之水一道,自瑶池飞身而下去那一十三天之上的三清幻境天。 这,是四海八荒的禁地。即便是他天族三皇子,也未曾入过幻境。少时还未飞升上仙之时,无妄顽疲,不避禁令,偷偷上了这三清幻境天。冻得哆嗦,被那一身紫袍的神尊拎回了太晨宫也不罢休,缠着那冷面的紫仙,让他一观就里!被那紫仙指着案上的棋盘说:“你若胜得我,我便许你一观!”而这棋,一弈便是数十万年。偶胜得几盘,也终未进过这三清幻境天。 依旧是冷,若是不开仙障,寻常的小仙,大抵呆不过片刻。而此刻那遥远记记忆中远山千雪的景,挺拔的峻松,冰棱的琼枝都在随那崩裂须弥结界颤抖不已。时不时的,有厚厚的积雪自那墨松枝头滑落。而那漫结冰棱的枝丫则撑不住重量,硬生生的折断,再由冰棱碎落雪地。 “三叔!”住在瑶池都见异动吗?夜华也匆匆而来,急急而唤,大约都是从寝殿直奔而来,均是一身寝衣。 “天君!”略揖手成礼。 “三叔也是刚到?” “是,梦中异响惊动,起身查看,竟是须弥结界有异。”也不多说什么,他二人加块了脚步,想一探究竟。 待到那圈门之外,司命已在蕴聚仙力,妄图强开须弥结界。司命那灰亮的仙法才触到圈门之上,便悉数弹开,连带司命也被仙法反弹开丈许。 刚赶到的一黑一白两仙赶忙去扶了那灰仙儿起来。 “司命!帝君他老人家在哪?” “回凛天君,小仙也不知帝君行踪。只是并未听说帝君出过三清幻境。方才听到异动,便立刻来幻境查看。原本小仙有这须弥结界的仙决,帝君闭关时,许小仙进幻境待奉。小仙试了半天,也打不开结界,情急之下,便无奈想要强开帝君结界。” “天君,三殿下,快!帝君定是有危急!”合他二人之力,或能强开帝君的结界。 那一黑一白两仙,也不多作言语,抬手蕴仙法合二人之力,欲强开东华紫府少阳君的须弥结界。 夜华已飞升上神,连宋修为可御神兵,合二人之力,眼见那圈门稍有裂隙确突然见原本泛着银辉的须弥结界顿化了妖异的红色术辉,猛弹开二人仙法之力,竟震得这一黑一白两仙反退几步。 夜华站定,再蕴了仙法准备再试。 “且慢!帝君这结界仙法此刻虽好生妖异,确仍能索他仙脉。方才我二人倒似助了那魔性之力。我听闻帝君亦神亦魔,司命!” “小仙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帝君确是亦神亦魔。” “怕是帝君闭关入魔了不成?!”这如何是好! 而那妖异的红色术辉又明灭着被那银色的术辉反压而制。二者交替往复,映得那寒冰白雪时红时雪,三人束手无策,焦急万分。 正在那离析崩塌皑皑白雪间一筹莫展的黑白灰三仙听到狂奔而至的脚步声。 “凤九!”那急奔而来的,正是刚刚过完雷劫,身为上仙的青丘女君白凤九。一路腾云疾驰,从青丘谷地狂奔而来,满脸泪迹斑驳,嘴角的血丝都不顾得拭去!他,在哪里!! “帝君!帝君在哪!他在哪!!”已经顾不得任何规仪,直冲他三人急急而问。 “司命,帝君可在那结界里?” “回凛女君,我等亦不知帝君下落。方才拟探得帝君仙脉,应是在结界之中,我三人确进不了结界!”看她的样子,帝君应是去过青丘了。 “凤九,你姑姑呢?”夜华急切的问她。 此时的她,哪里还顾得说上许多,一脸茫然和慌乱,她要找到他。她要进去! “凤九!!”望着那冲向圈门的粉紫身影,这黑白灰的三仙忙出声阻止,仍是晚了。凤九被弹了丈许开外,司命和连宋赶忙去扶她起来。 “帝君似已入魔,切莫再靠近结界。待去请折颜和墨渊上神,合我几人之力看是否能强开帝君结界!”连宋扶了凤九起来,安抚于她。 “司命,你叫人立刻去桃林和昆仑墟请两位上神到天宫。”看那丫头周身也有淡银的仙辉,这是已渡雷劫。看现在的状况,多半是那老铁树做了跟墨渊上神一样的事。 “是,小仙这就去!”现如今,也唯有先请两位上神来了再想办法。 只是,如何能安抚得了那焦急不安的人儿,他入魔?他在里面。她感觉得到!她要找到他! 那黑白灰的三仙,一个分神,那粉紫的人儿又冲向那圈门。那妖红的术辉猛然闪耀,又将她弹开丈余。 “凤九殿下!!不可!!”刚转了身准备离开的司命和那三仙被那粉紫的仙惊住,“再这样,殿下会受伤的!” 凤九此时哪里听得进去,爬了起来。燃起那浅辉的仙法,又撞向那圈门。她,要见到他,就此时。 粉紫的身影在圈门下没入到那耀目妖异的红色仙法中,浅灰的一点似全然不可抗。惊异后反应过来的三仙冲来,怕她再被弹开,确见那浅灰的术法在一片跳跃的红光中渐渐微现。那双纤弱的臂膀颤颤巍巍竟让那圈门开得一丝缝隙。 “东华!!东华!!”呓语般的喃呢着他的名字,用尽所有她能用到的仙力,去推开那道圈门。而那妖异的红色仙法也在和亮银的仙法交替中黯淡了些许。 “夜华,把她驾回来,会受伤的!”她的心情,他们能明白。再这样,帝君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又伤了,怎么好! 夜华刚蕴了仙法,想要束了凤九过来,不要再强闯结界。怎料想,那圈门就似失了仙力所凭,随着凤九的推力大开两扇,眼见那粉紫的身影就跌了进去。待到那黑白灰的三仙反应过来,再奔至圈门,那结界复又重启。猛然跳升起的红色仙法,把仙力稍弱的司命弹避开丈许,而那一黑一白两仙,开了仙障相抵,也且抵且退到那丈许之外。 “大约神识还辨得出凤九!”连宋一脸担忧,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懂,全凭推测。万一帝君有所不测,如何是好!我等的情劫,万万年的轮回,也就苦了自己。这四海八荒,唯一的神衹,若是有何不测,三界重归混沌初始之乱相,岂止生灵涂炭那样简单? “天君,帝君可在三清幻静天!”折颜亦是赶来了。 “折颜上神!”黑白灰的三仙见那腾云而来的仙,少有的翻身下了云头。事从紧急,连毕方鸟都未曾召唤,施了仙法,瞬息而来。 “帝君应该在幻境内,凤九刚刚进去了。我们仍是进不得结界!”夜华简单应了折颜的话。上神不请自来,大约也是知晓情况了。 “我已要白真去请了墨渊尽快赶来,帝君他用元神挡了凤九两道雷霆之劫。” “上神!帝君他”三人皆惊,司命犹为关切。 抬手止了司命言语。“天君此刻速速去青丘,小五不知已孕有胎灵在腹中,仍开了五行阵,受了一道天雷。我来天宫时暂固其胎灵,你是那胎灵之父,试去以你元气养护七日,看是否可保得胎灵化固胎元依着母体。” “浅浅!!”夜华大惊! “其他,无大碍,速去!”言简意骇,冷静解决完所有事情。这四海八荒,从未如此危于一旦。那万万年征战杀阀都未曾同此刻一样。老石头,你可要顶住了,千万不能有事! 而那折颜的话还未全落,那黑衫的仙已闪瞬而去。早就应该再强硬些阻止她回青丘!留凤九在太晨宫,或许世事,哪还有或许!! 帝君神魔未定,凤九安危未知,浅浅和他的孩子生死未卜,这夜半惊醒的新任天君一脸焦急的奔去青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菩提净土 四周漆黑一团,跌进圈门的凤九支着身体举目打量左右。那还是小狐狸时,被那紫仙抱着,经过这里。这便是那三清幻境吗?可以随他意动,瞬化大千世界。而现在,确是黑,无尽的黑。 “东华!东华!!!”他在哪里!挣扎着爬了起来。 “东华!你应我好吗!你在哪!你在哪!”踉踉跄跄在漆黑里胡乱的闯,已惊惶的没有泪,只带着呜咽的尾音。越得不到回应便越泫泣的呼喊。 黑暗中,似碰触到什么。是门!! 忆起在他怀中,每折过一道门,便能易一景。双手盲探着,向那门内摸索。脚下一个空,又猛的跌落。 还好,并不高。仍然是漆黑,摸索着,似入了一个长长的甬道。狭长的甬道伸开双臂可触两墙,光滑而冰泠,一如天宫里云石所筑。 “不!不~~~~~~~~~!不要!”微微的,能听见一女子凄婉的哀求。前面,似有光亮。 “不!!!!!!”一声凄厉的哀鸣,让凤九急急的的循声而去。漆黑一片的甬道顷刻间豁然开朗。 远远的,在似在天际的那一头,那仙一身暗紫的铜甲,酱紫的披风已有些褴褛,银发尽染着血污,施了那妖异的红色术辉在一红衣女子的额前。烈风中,那大红的裙摆如残血腥红的飞舞,卷扬起长长的黑发,辩不清面目。 “东华!!”那是他,又不似他。狂奔向他,确像隔着看不见的墙。 探着那墙的边缘,这才看真切,那一茫野的尸骸堆似山积。残肢,断臂,翻剖出来的内脏,让她忆起撕裂那些凡人肢体的腥臭,阵阵作呕。又闻号角齐鸣,战鼓雷动,那更远的天际边,黑压压的战马森列,长戈列阵。那一身紫铜凯甲的神尊挥剑而指,凤九便听身后排山倒海似的轰鸣。不待回头,便有金甲银驹自头顶腾越而过,随后万马千军,不自主的拿手掩了。良久,也未见有乱蹄踏身,这才放了手下来。那急驰而过的风,似乎都能扫过她的发丝,都是幻像。 那金甲银驹是墨渊上神。 爷爷!!!一身皮甲,年轻时的爷爷,英武不凡。 还有天空中与那黑色大鹏缠斗的七彩凤凰。 这是留在他意念中那三十几万前远古的大战吗。 对阵的是。黑驹,黑甲的神将,古籍从未提及,而那白骨森森的兵勇更似地狱而来。 越不过的墙,也眼光纠缠住那身着紫铜凯甲的神尊。望不见,便急急的探触那墙的边缘。再扑了空,跌到另一门。 这便是法门吧。 眼前是那青山绿水的若水比邻,欢跳的红狐儿,摇着那九条带着白毛尖儿的狐尾欢脱的扑啊,跳啊,追着那小粉蝶儿一路紧追慢赶。原来,他随她一路。 泪,就那样无声的涌了出来。 你视若珍宝的每一帧的影画,也都印刻在他的意念深处。 那飞扑过去,带她旋飞而落的神尊,那青山绿水间紫袍悠悠后跳脱而随的粉红一点。昆仑墟里,连她蹭蹭鼻子的记忆都未曾忘却。 原来,他什么都懂,只是逗她刁滑。 泪,止不住的滂沱。轻轻的喃呢:“东华”抬手抹了泪,她要找到他!! 细忆了在他怀里所转的方向。向右试探了探,便又入一门。 迎面而来的,粉衫宫蛾恭敬的行礼。便见了自己在那成堆的衣衫里卖力的浆洗。那紫仙则驻立在角落,静静的望着,微微的叹气。临了,唤住一名仙蛾,交待不再加重她杂役。 咬了粉糯的唇,曾想这样赶我走吗?止不住的抽泣,你休想!!我要找到你!我会找到你! 摸着那云石的墙壁,忆着转位的方向。越过一道道门。 太晨宫里的晨起暮落,她的精灵,她的娇憨,她的一颦一笑都珍藏着。 她的伤,她的怯怯的轻吻他都懂,只有她以为,他的心,未曾动过。 你,怎么能这样!! 懵的惊见一身白衣浸透了鲜血的他。 你!!怎么能这样!!泪已经涌不及,只能嚎啕着,才能放出那些酸涌而来的情绪。 只一屏之隔,你竟让司命来骗她回青丘。 300年! “东华!!”你在哪!你藏在哪!躲在哪!这一次,你又要支开她多少年?!!那种酸涌而来的情绪绞得心阵阵的痛,呼嚎着喊着他的名字。燃起那淡灰的术法,愈来愈亮。为什么?你总不让她知道?没有你,让她如何渡这升仙后的万万年?三生石,没有名字就没有名字吧!没有缘,便没有缘吧!哪怕隔着这看不见的墙,让她能看见你可以吗?只要还有你。 心随念转,此刻她只想找到她的神尊。胡乱的升腾起那刚刚转升的仙力,她觉得他就在那看不见的墙后面。随着她的术辉愈加的耀目,那眼前的幻影也闪跳得似映画一般。 “不知为何!你额间这花,似曾相识!” “陛下,你要答应臣妾无论如何不会忘记这两年!” “我就不信!三生石上不能有你的名字!” “不要告诉她,我曾来过!” 每闪过一帧,那粉紫的身影周围闪耀的术辉就加亮一度。原来那不是梦!!那不是梦! “白凤九,你不是普通的女人” “没有人能与我同生共死!” “不!!!你不能渡我成仙,留我一个人万万年!” 耀目的术辉爆发出刺目的光照耀着幻境。深邃幽远的穹顶似那无尽的夜空,而缀满的星斗则按天象依位罗列,或明或暗。周身所处,似那云石排列出迷宫似的墙。方才,便是在那似迷宫的墙阵里吗? 那幻影的映画跳到了那结界所笼的他和她。 旷野上四暮混沌,唯有其间有双树,一枯一荣。那紫仙的结界在双树间闪耀着明灭的光,罩笼着她和他。远远的,她能看见他轻笼了那平展的俊眉,哀伤的再燃起术辉,仍抵不过的明灭。 这,是折颜所指的――菩提净土吗? 忽的,眼前一黑。又复回那无尽的黑! “东华!!”蕴了所有的仙力,聚于掌心。有没有用她不知道,只有不能失去! 灰亮的术法,升爆起最耀目的强光。 巨大的穹顶下黑白云石阴阳相间的镶刻着两条鱼形的图案,相互交合,黑鱼白点睛,白鱼黑为眼。那云石所筑就的乾c坤c震c巽c坎c离c艮c兑各褂分列双鱼八向。升爆仙力带来的力量,终于让她冲破那道无形的墙,踉跄的匍滚到那黑色云石上。 而那褂面中心的神尊悬盘而坐,周身的术辉明亮的银辉和那妖艺的赤红交错着辉耀,时而那淡然的银灰,时而那妖异的赤红。那神尊紧拧着眉,嘴角挂着蜿蜒血丝。 “东华!”匍匐着左右摇晃着奔向他。 既将要触及到他时,又被闪耀的术辉弹开,重重的撞在那无形的墙上,又跌落而下震晕了过去。 “凤九!凤九!!醒醒!” 迷懵的,似听到了折颜的声音。 “老凤凰,我要救东华!”幽幽的转醒。 “你要醒来,救你的东华!”这便是这丫头的宿命吧。 已然结界全开的三清幻境,将真容现于众人眼前。唯此无量结界,只有那丫头能进了。隔在那无形的无量影墙之外,折颜轻焦急的轻唤着那晕迷的凤九。 这是就是那三十三天,三清幻境天。 穹顶晶石为幕,明珠列斗,乃是周天二十八星宿。 东方青龙七宿:角c亢c氐c房c心c尾c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c牛c女c虚c危c室c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c娄c胃c昴c毕c觜c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c鬼c柳c星c张c翼c轸 那明耀着便是已回归星位的元古星宿,而那还灰暗着的,便是那些还未归位有待梗醒的星宿。 而地上黑白云石所筑的巨大阴阳太极八褂阵图以应天c地c雷c风c水c火c山c泽八相。混沌初开,清为天,浊为地。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终演六十四卦,掌天地万物,大千世界。 这,就是这四海八荒的中心,谓天地共主,三界之中天,人界两界,均受其辖。他主这天地,亦守这天地。日月之轨,星辰起落,无不守其道。流云涌动,四季更叠,无不遵其律。 而此刻,这世界的中心,由他仙力所筑就万年寒冻的须弥结界已经轰然崩塌,受创的元神,还能不能支撑得了三界之衡,折颜无从知晓。 老石头,对不住了!这丫头,即然能进你的无量结界,也唯有她随你去过菩提净土。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而,这本就是两个人的使命,由你一人负这三十几万年! “凤九!快!起来!” 暂晕过去的凤九勉强睁了睁眼,那盘悬而坐的神尊交替辉耀的术法映得她脸庞赤白的交替。 “凤九!”折颜掩着焦急,轻唤了那刚刚转醒的女孩儿。 “折颜!折颜,你快说!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你快说!快说!!”附在那无量结界的边缘,急急的问折颜上神。 “凤九,你可知,东华已带你去过菩提净土?” “你说的可是荒野上有两棵树,一枯一荣之地?” “正是!那是佛祖入灭之地。六道轮回,上登极乐,须先入灭,能觉“阿赖耶识”,你所见一枯一荣两树,便是桫椤双树。东华仙身已觉“阿赖耶识”不登极乐,便是为守这四海八荒。上古太阴之神身归混沌,东华以已太阳之身合化太阴太阳两极衡三界六道之阴阳,才有这四海八荒,天上人间。 “折颜,我听不懂!你快点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怎么样才能救他!!!”恳切的央求,急急的转头紧盯着那仙力交替明灭的神尊。 “折颜,她才刚刚飞升上仙,万一不妥,那”墨渊看着那无量结界里,惊惶的懵懂女孩儿,禁不住的忧心。 “东华正阳之力已被天雷所耗,正阴之力本就不属他,再耗下去阴盛而阳衰,入魔道,便引三界坠入无间。”所谓上登极乐,下坠无间。此刻,便真的只系于他一身。 “”墨渊亦只能沉默。 “你们要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小丫头,你先定定神!现在,只有你能救东华,救三界亿万众生。但是能不能救得了,只能靠你自己。” “我?”有些惊惶,她知道他是天地之间唯一的神衹,而她现在隐约懂了,什么叫以命护苍生了。 “是的,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东华的太阴之力转移到你的的元神之上。我和墨渊启力将你二人所在这无量结界渡予至菩提净土。须时七七四十九日,你在这四十九日内须得领悟 苦,乐; 常,无常; 净,不净; 我,无我; 实,不实; 归依,非归依; 众生,非众生; 恒,非恒; 安,非安; 为,无为; 断,不断; 涅槃,非涅槃; 增上,非增上。 此十三重境界,至桫椤双树园,觉“阿赖耶识”承三界太阴之力与东华持太阳之力共抵极乐之门。尔后 折颜与墨渊互望一眼,“尔后,你二人愿登极乐,还是留下共执三界,便不是我等能预知了。” “老凤凰,我听不懂怎么办?我” “小丫头,老凤凰所知也只有这些。若你在抵净土之时还未能觉“阿赖耶识”,那太阴太阳之力在菩提净土失衡,三界便重归混沌,复回天地初开之始,无极之态。再历万亿劫,待轮回重开。而你和东华,还有我们,还有这三界亿亿万众,均复混沌。” “我我”凤九的脑袋里茫然一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孽缘。 脑袋里回响着那几句 “我以命护苍生”! “自断姻缘”! “没有人能与我同生共死!”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她仰望的神仙啊她从未想要害了这三界啊!! “凤九!三十几万年前,我爱过一个人,险些害了这三界。东华便是怕重蹈覆辙,决定抹去三生石上的名字。他知道他会比我更爱这个人。”墨渊缓缓的道出了他心底那最深处的伤。 “天道不由我等,既便是三生石上无名,你此刻亦在这无量结界之内。怎可知,这不是宿命的轮回?”仙亦有不明,折颜望着眼前这娇弱的绝色人儿。这丫头,究竟是来灭世的,还是来救世的,只由天命了。 “凤九!你愿救东华吗?”墨渊轻声的问那有些懵然泪痕满脸的凤九。 急急的点头,她要救!她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办! 折颜不安的望了望凤九,再与墨渊对视一眼。下坠无极,或重归混沌。那,便拼这一拼吧! “凤九!” “嗯!折颜,要怎么做?” “凤九,这三界之中,只有东华一人觉“阿赖耶识”,我与墨渊仅次,觉“末那识”,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怎么做。而这无量结界,会让你历这十三重境,能否觉悟,只能靠你自已了。但从正知,正觉!” “嗯!”还带着些些的惊惧,望着那妖异的红色术辉越来越辉亮,如果,这是能跟你并立于世的条件,那么,她去! “三殿下,司命,你二人去幻境外护法。” “是!”那一白一灰二仙,轻揖礼,便退出三清幻境。连宋出幻境后,立刻蕴仙法,重布结界。仅笼那穹顶高耸的三清幻境。而那曾远山千雪,清峻亦然的景致,此时已崩塌得所剩无几,那东华紫府,已只剩半垣残壁,遍地碎瓦,孤柱零立。 “司命,我片刻后再做结界,障这三十三天,仅造幻像。你传我令,命天枢调遣近卫一千到三十三天护卫。不可张扬!”天宫不可乱,夜华已去青丘。即使四十九日后,三界同灭。 “是!小仙这就去!”司命一脸凝重,揖礼快步而去。 那白衣的仙,盘膝悬坐,合手在丹田蕴力而化,银亮的术辉自他掌心渐扩向外,化水封冰,幻化为那曾封冻十几万年的须弥结界。 而在那三十二天瑶池上,轻笼小楼的那道结界,因施者仙力所供不济,明灭几道后,便散去。那床榻上的人儿略拧了眉头,不安的微转了转头,再入安眠。 而那蕴九成仙法所成之结界,与那曾白雪皑皑的结界稍有不同,这四海之水所凝之冰,在晨曦中,晶透着冰蓝的光。 收了势的白衫仙人抬头,望向那在天宫之巅的瑶池。若是三界同灭,只与她在一处便也是圆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酒狂》 一路从青丘的谷地漫步而来,不急不徐,信步而行。水绿色的衫摆随了夏风轻扬翻飞,那乌发上的发带也被山间卷扬的轻风轻携了缭绕项间。远远便见那林地若有似无的桃红,驻了足,果然,要随了青丘四季轮转啊! 略略轻轻拢了俊雅的眉,若不是绝色不能称男子,这四海八荒第一绝色之名,本应是这白家老四白真上神。 长得这般俊绝,也着实烦恼。总有好事者,要问为何不生为女子?外人也就不说罢了,阿娘竟一心想要个女儿,少时还时时给他着裙装,倒叫那老凤凰取笑到现在。幸得还有个小五~! 小五那腹中胎灵不知如何了!那日夜华急急自天宫赶来,以自身元气养护七日,虽不见胎灵涣散,也未能保其固化胎元。 三十三天有异,自是不能多在青丘盘桓,第八日,便带小五回了天宫。 今日,一家四口能在一处,便也是圆满吧。 思虑着,悠然而踱。眼前桃林渐近,只是不复往日盛景。 已是芒种时节,昨夜一场雨,便扫落这桃林万年不谢的花儿残落一野。林间陇上的草倒是青翠茂密,托了碎落的桃红不落污泥,任它沾着雨滴贴在直立的草叶儿上,残败的惹人娇怜。 而那枝头,将落未落的花儿,留着两瓣儿衬得那深红的花蕊被雨滴粘得凌乱。 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音吟诵:“春尽绿醅老,雨多红萼稀。” 合他与墨渊二者之力极,送东华帝君和凤九至极乐净土。燃尽仙力,已护不得数十万年的十里桃林了。 扯了嘴色轻笑了笑,一时竟诵了这句出来。略略自嘲,神仙万万年,何须与凡人一般长吁短叹。轮回将尽,重归混沌,天地重开也未必就是终结,亦不过是重开一个轮回,能否再遇,便是天命。 “今朝如一醉,犹得及芳菲。”那醉吟先生倒也洒脱,有什么,不是那老凤凰的桃花醉解不了的呢!动了念,便闪了烟云而去。 那已凋零得所剩无几的桃林深处崖边半入山岩的酒窖里,藏着那上神的宝贝。 “呵!我几日不在,这老凤凰是要把这酒窖喝空了不成!?”丈许见方的半岩地窖,往内里还用木梯隔了上下两层。满当当儿的都摆着可是那贮酒的粗瓷坛子,而原本红绸包裹的黄泥封口坛盖,此刻大半都叠落在侧,那坛肯定是喝空了的。跑了酒气的桃花醉,只能拿去给凤九炒菜! 粗略算算,这陈年的,经年的,旧年的,还有那新酿的,都所剩无几了!一个急步,就冲窜到那木梯上了二层,看到那酒窖尽头两坛!才定了心,还在,还在!抿了唇,窃窃的笑。这老凤凰,还算记得我! 这藏了多少万年的酒啊~!坛底边已积了那岩洞滴水钙化而成的乳石包衣。 伸手弹了响指,那坛外的乳石包衣应声而裂,再弹了指,那封盖便应声而启。倾刻间,一股浓醇的酒香便溢满这小酒窖。 今日不喝,留待明日归于混沌? 若明日复明日呢? 那不还有一坛子嘛~!且过今日! 深深的嗅探了那酒香。从袖袋里掏了个巴掌大的青玉小酒壶出来,伸了左手,抖了抖那广袖至手肘,念力蕴于掌劲,悬了那约半人高的粗瓷坛子起来倒酒。 眼见那飘着醉香的晶透酒水化成一缕清泉徐徐注入玉壶,那俊绝的面上,一脸满足。 费这力气,就装这巴掌大一小壶吗? 这青玉小酒壶可是那老凤凰亲手雕的,虽比不得观音大士的净瓶能装尽四海之水,容这坛子万年陈醉,是完全不在话下。 “早知留酒待,悔不趁花归。”今日,有酒无花,是为一憾。 掂了掂坛底,确保最后一滴都落进他的青玉小酒壶。这才落了坛了,盖了小壶,执在手上抛了抛,神仙嘛,万万年,亦不过如此~! 走,找那老凤凰喝个一醉天明。若是有天明~! 桃林间那简朴的小木屋的屋脚c窗棱上也都散乱的布落着那桃红的花瓣儿。屋前那一池静波里,斜插的两根钓杆鱼线静静的垂在水塘里。 一条小红鲤鱼儿打了个挺儿窜到水面上,去嬉戏那浮在水面上的桃花瓣儿,见那水绿色的纱衫倒映而来便一溜儿的甩了红尾儿没入池底。自打那能烧鱼的女君没再来了,他们这一池的鲤鱼也就再没了升仙的路数。都有了人身,还要那鱼尸做什么?留给上神下酒,也是个好去处。若是长在天河里,还有龙门可跃。 那~~,这一池鱼子鱼孙,都指望着上神看着哪条肥,想吃哪条,就能成仙了?哪能啊~!上神的鱼线上可是没有钩的,只钓升仙者! 池塘边的茶案上榄碳的小炉沸着萤经茶壶里的水腾腾袅袅升着水汽。而那琴案上柳木七弦亦是接了雨散的落英几瓣儿。 那表衣俊雅的仙甩了中指上绕着的明黄锦绳,扣着那青玉的小酒壶晃晃悠悠的转。四下张望着,寻那老凤凰的身影。 正蹙了眉,寻思去哪再找。那琴案上的柳木七弦酒意醺然的奏起音符,震得弦上那桃红的落英瑟瑟娇颤。 雨后未晴,漫野红萼稀疏的十里桃林中那桃粉纱衫的仙人仰颈抬了那黑瓷小坛又满灌了口酒水,轻讽的笑笑,望这一片残花。酒意六分,恼意九成,醉态初现,步履狂癫。 天意啊,何以如此?叫他这仙,如何超脱! 往事历历,那三十几万年前的金戈铁马血染魔琴的厮杀,那些游历四方或斩或渡或收或镇的三界生灵,那繁华一世红尘万丈的人间,一曲火舞焚尽的千里东岳桃林,那九重宫阙,四海八荒,青丘千野。还有,这十里将尽未尽的残败桃林 若说东华主这天地,守这天地,这三十几万年,他折颜上神,亦不无一刻不护这四海八荒,天上人间。 神仙万万年,堪不破吗? 轮回有何惧!极乐之门登不登,亦只在一念之间,尔今只不过是怜那亿万众生转生不易罢了。如此留恋这红尘,不登也罢,省得乱了净土。再抬了酒坛,狠灌一口。 而那柳木七弦的乐音,便更加的醉态尽现,符重音乱。 醺然的步态,恣意抖扬起袖袍,迷懵的晃了晃那黑瓷小坛儿,这就又喝完了?没事儿!窖里还有!蹭着那万年的桃树杆儿眯着眼睛想辩出酒的方向,却让低压的桃枝儿挽住了去路。 伸手自脸颊上抹了那带着雨滴贴在面上的桃花瓣儿下来,放在眼前细看了看。终是护你们不住啊~! 轻捻了仙决,燃了那桃瓣儿化微粉轻烟一缕,免它落一地污泥脏了芳魂。 这四海八荒第一风雅的仙啊 若是凤九能承太阴之力呢? 何其之难! 那又以毕生仙力一博? 亦或有明日! 想他神仙万万年,亦不可全窥天意,既灭何生,轮回何意? 恼意愈重,琴音愈乱。 忽的,那琴被人夺了去,未饮装醉,清俊雅致的续奏这曲《酒狂》。 那万年的陈酿的酒香隐飘而来。 好个臭小子,启了他压窖底的好货。略踉跄的化了阵粉烟,去寻他的酒。 果然,茶案上搁着那青玉的小酒壶,而那水绿纱衫的俊雅上神正奏着清亮跳跃的乐符去演绎那原本抑郁低沉的音,亦是别有番滋味。 拿指头点了点那个抢琴的顽童,果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换那俊颜宛尔的笑。 执了他的青玉的小酒壶,来口好酒~,可解万忧! 抚琴那仙蕴了如冰魄一般的微绿仙法散于音波,漫扩于桃林之间。复这十里盛景又有何难? 却让那执了青玉的小酒壶折颜按了琴弦。 “四季更叠本就天道,是我逆天而为!送她们一程,便罢!”言毕,长指在七弦一抚而过,仙决随音波而传,漫野桃红的落英次第而焚,化粉尘一缕便明灭无踪。 “这都焚了,明日用何物酿酒?” “” “也对!今朝有酒今朝醉!”向那老凤凰伸了伸手,要那青玉的小酒壶来。光闻这酒香,就值得一醉! 初夏的这一片山林,除了那小木屋还依稀辩得出从前。少了那桃花灼灼,这绿意层叠的桃林和那千野青丘青翠山峦糢糊了边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天妃素锦 旷野的青丘少了那一抹桃红之后,便更是一望无垠的绿,青山千行,绿水万倾。而那万万年列浮于九天之上的宫阙楼阁在那些飘渺的云间若隐若现,云石砌就,琉璃宫阁。 天宫一如往常,软玉的云彩缓展轻舒,只是那三十三天的须弥结界如它主人皓皓发丝一般的净白之色换成了四海之水的冰晶透兰。 重华宫里的南偏殿博映堂连着天君的书房――澄鉴斋。书斋内一如大殿规制,极尽天族奢华之派。 一地正方的暗墨金砖上铺着重纹织就的西戎胡毯。朱漆的梁柱上暗描着盘龙纹饰着于漆底,再上三层亮漆,光折影转间盘龙栩栩而动,恍若真龙浮柱而上。繁刻的窗棂,云纹镂刻,万纹复叠。重重的藻井上精绘着描金擦银的彩绘团龙纹饰。 如此奢繁之所皆因那东墙满壁的金丝楠木书架上阵列的满墙古卷藏书平添了那书卷气的斋意。只是处处一丝不乱的整齐,倒是跟从前那洗悟宫不无二致。 那一身墨袍的俊朗天君已换下了朝服,仅着那还是太子时的暗纹便袍执了朱笔在案御批。 一旁在侍的,是一身蔚蓝的星君朝衫的仙人。他是伽昀,已位列北斗第五――廉贞星君。廉贞:廉性 天赋:治吏 伽昀再展一折至案上那墨袍天君的面前,一如那过往的岁月里,伴读左右,随侍周全。 “伽昀,你已位列星君,这些个随侍之事,要待从来做便是了!”夜华倒是那一惯的疏离淡然。 “回禀天君,小仙侍候惯了,就准小仙继续侍奉你批阅奏折吧!”伽昀恭敬的揖礼回禀。 他是伽昀,南海水君第九子,幼时勤而好学,文思温敏,性情和顺。略长夜华一万余岁。他二人初见时,大约也就刚入学堂的年纪。 那时候的三殿下连宋挂着四海水君的头衔,有那一阵子,最爱带着他的小侄子到处猎那些奇珍异兽圈回天宫中嬉玩。那回,他们远游南洋仙岛捕得一只水麒麟幼兽准备带回天宫,回程时在南海水君的府邸小憩数日。 那时的夜华君才刚刚两万岁,已然飞升上仙。一脸的老成持重,看得他那嬉笑的三叔摇着扇子轻叹不已。哪里像个孩子嘛!听闻说南海水君生有九子,便都叫喊来。天宫中都没个玩伴,整日对着那一板一眼的太傅,教出个这样的夜华来。 反正,出了天宫,也没人管得着那浪荡而行的三殿下。猎什么新奇玩意儿给他,也就猎的时候能见那冷竣的面上有意兴盎然的光彩。 不想,这九位水君之子里只有这最小的伽昀和了这不吭气儿的小夜华。 那日在南珠宫的花园里,那九兄弟围着那水麒麟幼兽兴奋得几近喧哗。而那小夜华木着面,冷冷看了两眼,便转身去了凉亭的书案上执笔默小抄。 案上摊摆的是一卷紫竹手简,竹简打磨得光亮如漆幽幽泛着紫光。此简之竹取自那南海紫竹园中,岁岁新笋还未拱土之时,南海水君便遣一组花匠去往观音大士府地将那经年的老竹修整采伐一批以备新笋破土成林。而那些采伐下来的老竹,便命了匠人制成这酱紫的简卷。定然是着不得墨色,那如何书写?以白垩照画彩调胶,落书于简,紫底白字,更是别有番画韵流出。 一手涓涓小篆,逐列而书,连宋在一旁看得犯困。他少时可没少被父君逼着练这东西。这小夜华大半柱香已写了百十来字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百无聊赖,便跟着他小侄子的笔劲去背那谓为君者之道。 “三叔!你也会背啊?为何不给天君爷爷知道!?”天君爷爷每每到书房查他课业的时候,都要拿三叔出来做那个不上进的例子。 “天君爷爷知道了呀~!我就不能带你出来猎灵兽玩咯~!”摇着扇子那仙,说得一脸认真,嘴角隐了坏坏的笑。 那已调好的白垩似快要用完了,那一直站在凉亭外静立的清蓝色衣衫的小公子走上了凉亭。 “伽昀参见三殿下,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你可是南海海君之子?”眼见这小小少年,眉目端清,这般年纪便也是一脸书卷之气。 “回禀三殿下,小仙是南海水君第九子。敢问太子殿下,可否容小仙为你调胶白垩。”伽昀自小亦是好静不好动。习字温书,坐在案前便是一整天。 那小夜华在天宫里见惯了奉之人不请自来的谄媚,仍是面无表情的冷瞥一眼,倒是三殿下,轻耸了耸扇子,许他侍奉。 这书画之物倒是办得极流畅服帖。调必呈上,夜华也不赶他,任他侍立在侧观他默文。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 “《诗》云,《诗》云”那小夜华,偏就这段默不出了。轻轻念出了声。 那侍立一旁的伽昀见小夜华良久默不出下句,轻轻的探近了身子,附在他耳边细若蚊嘤的念诵“《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那小夜华经他轻轻提醒,瞬时晓然,竟略略羞涩的给了那清蓝色衣衫的小公子微微的笑。一身玄衣重色,难得稍显轻快!而伽昀也腼腆着歪歪头,示意太子殿下继续写。这一手小篆写得可真是端整。 一旁轻摇折扇的仙眼光略赞,大约,此番带这南海九皇子回天宫更佳。 ――――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桌案一边那着蔚蓝朝服的星君将最后一折奏卷恭敬的摊摆在那俊朗的天君面前。夜华轻抚了袖袍执笔去沾那正红的朱砂。似想起了什么,执着笔望向案侧的伽昀。 “三叔给的诏书在何处?” “呃在小仙处!”那日三殿下和司命星君回天宫后请旨天君赦免牡丹仙子,临末了,他便抖了胆向三殿下提了这个人。三殿下宽仁c通透,想到这么个法子解这一结。诏令是有了,隔日三十三天便有异动。这一晃便到了这第四十九日,这诏,也终是没有宣给她听。 “拿来我看看!”搁了朱笔,略叹一息,那三百年的恩怨情仇。 “天君!”自那南海府地被三殿下带回天宫做他伴读至今,与他亦君亦臣,亦主亦仆,亦兄亦友。从不若此刻有那稍稍的犹豫。 “我只是看看!”干脆伸了手去讨。抛开天君之尊,眼前这一身蔚蓝朝服的星君怕是这四海八荒最懂他的人。犹胜于三叔,犹胜于浅浅。他亦懂他。 伽昀抬眼望了那案前端坐的俊朗天君一眼,腼腆着从袖袋里掏了诏书出来恭敬的呈递。案前这仙已是天君之尊啊! “应天顺时,受兹帝命。君摄大宝,重整朝纲,念九部峥嵘之功,尽皆封赏,唯素锦遗孤,善妒营谋,屡犯天颜,德仁君判下界苦海悔悟。然九部初随吾祖征战四方,素锦先人尤为忠烈。君特赦其罚,祖荫慰之,复其仙籍。钦此!” “三叔周全!我非她良缘!伽昀,你去吧!”合了诏书递予那侍立于案侧的星君。“还剩半日!” “小仙遵旨!”欣喜的接过诏,恭敬的行礼欲退。 “等等!”叫住伽昀,自腰间取出一枚精致黑亮的曜石环扣,亦不多语,只是递了给他。 “天君!这”这是天君往来下界的通符。 “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若明日仍有折要批,你再还我!”难得那一板一眼的俊朗脸孔上,多了轻笑的颜色。拎着那环扣轻轻掂了掂示意他来取。 “伽昀叩谢天君!” 恭敬的取了,便伏在案前施了叩谢大礼,退步而出。 案上那玄衣重色的天君望着那蔚蓝的背影,不由的,三叔吟的那句便映到脑海里。唯愿女子如花!殿外,见伽昀恭身行礼。浅浅来了! 那一板一眼的俊朗脸孔上,只剩下和颜悦色。“唯愿女子如花!得其斯人赏兮怜兮!” “赏什么?怜什么?”那冠绝八荒的娇人望着她的夫君一脸茫然。 “浅浅过来!”视线确越过他妻的纱衣望向那远去的蔚蓝。素锦,你何时才懂回望你身后那抹蔚蓝的温情。 碧海石滩的海边小城,午后的阳光刺目得让人只能眯了眼眸去看那海天一色的远方。错落的礁石垒就小小港湾里满满当当儿的停着一艘艘被海水浸蚀得老旧发白的小舢板。也有几条起了桅杆的小帆船停泊其间,相较便知,那定是大渔户。 咸咸的海风裹挟着堤坝上散乱竹篇上咸鱼干的海腥味儿阵阵而来。那一身蔚蓝的星君自崖边的石板小路一顺而上,这是小城渔镇上渔人聚居之地。男人们大多干瘦,长年海上暴晒,那皮肤已经黑亮如如酱色,那酱色包裹着精实的肌肉,如风干的火腿瘦肉一般。被海风侵蚀的面上尽透着沧桑。女人们大约是看不到面目的,在外的渔家女子皆带着一顶尖顶斗笠,斗笠外还要系条海蓝色的布巾将面遮上大半。 大大小小夹着海贝的礁石磊起低矮的民居错错落落随山就势层叠而上。迎风面的本就不平整的礁石已被海风侵蚀得斑驳欲落,而背阴处大约又背着崖面,终年不见阳光,屋脚已是青苔蔓生。 突然从身后窜来几个追打嬉闹的顽童,撞上伽昀也不曾能阻,一溜烟就窜上那半崖的小平台上继续嬉打。 待伽昀步上那小平台,这是这小渔镇上的集市吧。老朽的船木板随意的搭订一番便支起小摊做起了买卖。很意外的,没见到有多少海货,多的是卖蔬菜瓜果的大娘,那可不,这家家都是渔民,还少得了海货?倒是这蔬菜瓜果是邻镇内陆的菜农挑贩到此。 招揽生意的大娘们互使了眼色,打量了这一身湛蓝的白净书生。她们这海滨渔镇甚少这样的读书人出现,大约也是不需要招揽的。这是谁家的亲戚,这一镇的渔民,除了香绅家上辈子出了个进士,入了第搬走了。这几十年,便都只剩下他们这些海里捕餐,浪里淘食的渔人。 远望去,这层崖上的小镇,密布的小屋就似那海岩的脚石,比邻而接,层叠错落。 还是找个人打听打听好过这样漫无目的找寻。 越过集市,再上几层石阶,便有个微胖的老者在那破帆布制的凉棚下依着竹床悠然的吹着水烟斗。 “老伯!可否向您打听个人?”微微行礼,向那老者打听。确不见那老者有反应。 “老伯!可否向您打听个人?”抬高了点声音,再行礼问过老者。依然不见有应。正在四下尴尬,准备换一个人打听时。低矮的小石屋里传出个如炸雷一般声音:“我爹聋了,你问多少遍也是没有用!”出来的是个矮胖胖的男人,不像这里大多数男人精干瘦小。看他肩上扛着那半只白条猪肉,便知他是这镇上的唯一的屠户了。 “哦~!小生不知令尊耳有微恙!失礼失礼!”伽昀敢紧揖了礼赔不是。 那屠户理都懒理,径直走到摊前,把那半边猪肉扔到那案板上,震得船板哐当巨响。从背后腰间取了剃骨刀出来,在那黑抹布上蹭两下,再放到那黑亮的磨刀石上飞快的舔抹两下就下刀开始剃骨。 “老板,小生想打听个人。”绕到那猪肉案前,再轻揖了礼去问那屠户。 “老板!”仍是不见那屠户有应他的意思,便又称呼一声。 不想那屠户竟甩起了花刀,猛飞插到伽昀面前。还没收得住惊,那炸雷一般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问啊!问啊!问啊!紧叫我是个什么意思??!叫我都是买肉的!你买肉吗?”那炸雷似的声音倒是得伽昀陡然一惊,只是定下来再看那絮叨的话语配上那屠户圆屯屯肉墩墩的面加上一对绿豆打的小眼晴,又有说不出来的滑稽感。 “买,买,买!我先打”本想说先打个人再买肉,看那屠户紧盯不放的小眼神略有些失笑,改了口“哦,老板!您先给我来五斤肉!我来探望我表兄。” “问你住哪对吧!”这胖屠户惯没耐性听伽昀把话讲完,不过愿意买肉了,自然是麻利的,手起刀落,五斤膘肥的五花肉就切好摆在案上了。小眼晴去漂了伽昀。 “廖阿祖!”伽昀大约也明白这胖屠户的性子,直接报了名字。 “呵呀!!阿祖那个半瞎子,什么时候有这么体面的亲戚了?”举了刀,就要去切那肉下来。 “赊了我三斤肉,大半年了,都没还得上肉钱!这位公子,今儿只能给两斤!!” “无妨,无妨!这些可够付赊帐?老板可知我表兄住在何处?”取出一锭十两制的官银,给那老板。 哪能不够呢,胖屠户赶紧的收了刀。这都能买几头猪了。拿麻绳穿了猪肉递了给伽昀。 “公子,你就一路往崖顶走,走到别处没屋子了,就他一户在顶上呢。”这半瞎子,要转运是怎么地,竟有这体面的亲戚走动。 拎着那五斤肥膘的五花肉。辞了屠户便一路拾阶而上。直至石屋渐稀落。岩边的阶梯也破落不堪。阶梯的尽头,有座小小的矮屋倒还齐整,并不算破败。 这一世,她原本要这样过完下半生,怅然的望着那还有些遥远的小石屋子。五味杂陈,天君诏书上四字“苦海悔悟”。这苦亦是那运薄上的几行字。 “罪仙素锦,七世,姓林,名默娘。江南盐贩之女,面清俊,有眼疾。父嗜赌,适龄16,抵嫁绸缎庄跛脚少东做继弦,夫性暴虐,好逛花楼。年18,不堪凌虐,轻信一狡赖家丁之言,越礼私奔,随其回乡,被其骗尽剃已,拐带至湄洲卖予一独眼渔夫。渔夫本份,因独眼,不善捕,渔货不丰。贫贱相安,不足三年,渔夫遇风浪坠海。自后每日集市捡食残菜渡日,石屋孤寡而终。” 七世,若这七世,世世不忆前生之事,倒也不觉苦海无边。人生在世,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越近,伽昀便越不知道,让她复仙籍是让解她出苦海,还是让她入苦海。微握了握袖袍里那诏书。打了精神,再小心的拾阶而上。 远处的天空是一望无垠的蓝,今天没有一丝云朵,远远的望去,从近海的轻蓝渐变上天穹的蔚蓝每一度都有不一样的色彩。而那近处的海,由浅及深,从亮白的浪花到轻浅的透过黄沙直至沿伸到那天际边笔直的蓝线一条。 而这海天一色蔚蓝的画卷,她都看不真切。稀眯着那双混浊的双目,用力的望向那海天一线之间,希望能看到那黑色的小点儿出现。他,总是最后才回来。而她也喜欢他最后才回来,这样,她才能够分辨得出,那是他。 清丽的面庞,细致的五官,娇巧的樱唇那样温婉带着柔美,若不是那如死鱼一般的病眼,可称得上是个丽人儿。粗麻的裙衫,浆洗得干净挺刮。端坐在那崖顶石臼上举目在一片蓝蓝的海天之间寻她出海捕渔的夫君何时回还。 远远的那笔直的蓝线上出现了一个蚂蚁样的小黑点。那丽人儿欣喜的站了起来,略向崖边轻移两步。回来了!不要问她,为什么连路都分辨得不是很清晰,为何总能在他出现在海天之间那一刻发现他。她就是知道,那是他!崖底升腾的海风撩起她乌黑的秀发络络,而那项间那樱粉色的发带也随风轻遮了她带疾的眼眸,若不是那双眼,她是个绝丽的人儿啊! 抿着唇,清丽的面庞上掩不住的欢喜。再过一个多时辰,他就能到崖上这小石臼里牵她回家了。每每总会轻轻责骂她,自己爬上崖顶有危险。何不在家里等他就好。然后一边不停歇叨叨她,一边温柔的把那发带系上她望他太久,有些刺痛的目上。 她细细把发带放在眼前一寸寸的看过。不知他这小小渔村的渔夫怎会有这样精致的物件。他只说,是他捕到个大海蚌,得了颗大珠子换的。绫罗绸缎她也是使过的,都不若这丝缎那样还泛着晶莹的光。发带的一端绢绣着一支娇丽的海棠花,她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便迷上了那娇若桃花,艳若胭脂的花儿。 如贮立在崖边的石柱一般的向着那渐近的黑点,不曾转向。才五个月而已,竟好似前半生是白活了。 想想那日,他给了一袋珠子那奸狡的家丁买下她时,她还发了疯的踢打撕咬过他。 他,竟对她那样的好。 她怕,他便不入屋子,只是每日清晨把她的早午两餐备好,便轻声叮咛她,说是去出海了,让她别乱跑,他午后便回。入夜了,端了晚饭给她,他便去屋檐外的长凳上睡下。 直到那日风雨大作,她终于还是去看了他。 她前半生难遇良人,自幼时母亲过世后,父亲便嗜赌成性,竟像是变了个人,将家产挥霍一空后日日买醉,动辄打骂。终是16岁的时候,100两银子将她卖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做续弦。临分别的时候,她似听见那个爹说:“死鱼眼!不然能卖一千两!” 而那买他的男人听了小妾的挑拔,打骂一顿后常常会说“若不是算命的说你的八字能旺我,就凭你这双死鱼眼,能进得了我家的门?” 略摇了摇头,想甩掉那些噩梦一般的记忆。 粗布的衣衫,简陋的小石屋,竟比起那些表面的华衣锦食让她觉得幸福。他,仍然睡在那张长凳上。只是,把长凳搬进了小屋。 海湾里又如往常一般的泊满密密麻麻的小舢板,黑压压一片,日头已渐渐西沉。那一片蔚蓝的海天开始染上流霞的红晕。渐近着最后一只满载了一船海货的小舢板入了港湾。 “阿祖,今天又晚咧!“岸上先回程的渔夫咧着那黝黑的面扯着淳朴的笑意跟他打招呼。这廖阿祖,这半年可是越来越勤快了。往日里,他才是回得最晚的。 “嗯啊!~“那人白晰着一张书生的面庞,粗灰的布衫随意的挽上手肘,用力的摇了几下橹杆,抛了锚绳给那岸上的渔夫。 渔夫也默契的接过,熟练的框在岸边的石墩上,双手飞快地结结。 \"阿孟哥,这些渔货我留下两份,其余都留给您了!\"岸上这位阿孟哥是这小渔镇有名的孝顺人。非旦自己的父母,祖母照顾有佳,妻子的双亲亦接来同住,尽心待奉。五位老人有两位已经瘫病在床。他一人出海,妻子在家照顾五位老人,一双儿女。每目出海最早,归港最晚,亦只能勉强糊口。 “这我也不能整日要你的鱼啊!你这才刚娶了媳妇,要攒些银两才好!“ “您别客气,拿着吧。默娘她眼睛不好,也能晒制这些海货,嫂子麻利,还是您拿回去吧!“ “这“ “就别这啊那的了,我今儿又捡得好几十颗珠子,攒着呢!“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斗大的鱼框向岸上递。 “好小子,有你的!那哥就不客气了!谢谢祖兄弟!“便扛上那鱼框向崖下的渔镇走去。 而那白净得不似渔人的人温和的笑笑。掂了掂手上的小灰布袋子。 往时在南海府邸尽饰南珠。这人间的东珠,要寻还要废一番功夫呢。 一晃就五个多月了,神仙万万年,他倒想就这样,一直就这样真的就是个东海边的小渔人,她的夫。 善动了那凡人廖阿祖的运薄,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远去他乡挥霍,待至寿元尽,卒。而他则敛了仙踪,障了凡人眼眸,顶了那廖阿祖的身份,去扮她凡世间买她为妻的渔夫。 抬眼望上了崖顶,又在望他,心不由的紧了紧。每每叮咛怪嗔于她,却又每次见她在崖顶望他,心就那样的满足。 收了那痴恋的目光,重新别好那沉沉一袋的珠子。再两日,就可拿去换了银两,建栋漂亮点的屋子了。 拎着两小蒌渔虾螺贝跳跃上了岸。还要送蒌渔虾给那镇上的孤老,靠海吃海,晚饭就吃它们了。 清泠的月已爬上了崖,缓缓的掠过渔港。往时烈阳西斜,便有渔船回航,此时确只有稀稀落落的条帆船泊在港湾里。 崖顶那小石屋旁加盖了座三套间的小木屋。小小的,干净利落。虽是旧船木板翻新了制就,那手工确是一点儿也没含糊。 窗棂虽就着渔港人家简单的井格样式,而那镶板都让他细绘了精致的海棠花纹。 这屋子啊,是渔镇乡邻们自己动手帮忙建起来的。 原本他攒了百十颗圆滚的东珠,想请了匠人来建。 他那日停了渔,想去镇上请制屋的木匠,听闻说镇上唯一的私塾先生因为学生交不起学粮,要搬走。便想也不想,就把那一袋珠子都给了私塾先生,只要先生答应不走,还要一并收了那些游嬉在集市上的顽劣小童。 现如今,那小私塾日日子经颂咏之声朗朗不绝于耳,那先生也是有些文章的。学童中有一人之父是渔镇制船的匠人。深感阿祖之义举,联络乡邻,只用十日,便在崖顶建好这小屋子与他二人。虽不是华屋豪阁,家什置物倒是一应俱全,什么款儿的都有。那可不嘛,都是乡邻们从自家匀出来的物件。独独卧房里,那长条凳子是他原来的家当。是呢,他还是睡那长凳上。 而那先生虽是为五斗米折腰,倒也是个信义之人。当真是把这渔镇上的小童都收下了。这适龄的小童有三十几人,每日把他的小私熟挤得是满满当当。这光是颂读子经诗书,倒也还勉强容得下,那可习不了字呢。 于是乎,那阿祖便提了议,带了一众渔人,去那远海的礁岛附近教他们潜海捞东珠。集攒了银两,好为那三十几个书童建个大些的私塾。礁岛离港甚远。以至于,船队每每回航,都是月上中天之时。 屋里那丽人儿目上系着那樱粉的发带,轻轻摸索着,点亮了那琉璃的马灯。他用两夥山樱桃大小的珠子才从那南洋水手手中换来的。桔亮的光,透过琉璃的灯罩,映得那提灯的人儿温婉娇丽。唇边,漾着幸福的笑颜,她还要去崖顶等他。 其实,自屋门口至崖顶那石臼一共二百五六步阶,她不需点灯已经能稳稳的爬上去了。夜里,她是看不到他的。他能!远远的,只要看见这崖顶的桔光如莹火在夜幕下明灭闪烁的时候,他便知道,冲着那光用力摇橹便很快能回到他跟她的家。 “阿祖!你媳妇又上崖顶给你点灯了!“阿孟也用力的摇着橹,对阿祖说倒。大家再辛苦几日,大约就够了 “嗯!看见了!“ “阿祖媳妇真好!“ “是啊!是啊!这样倒省了看们找北斗星辨方位了。“其他几位渔人也都夸赞着。 “各位大哥,我们加把劲,再辛苦几日,就够了!“ “好!“ “好!阿祖,我们听你的!“ 渔人们带着各自的渔货驰向着渔港的方向。 伽昀望着那明灭的桔光,轻弯了嘴角。心是满的!暖的!还是要嗔怪,这夜里,要是失足跌落崖底 这凡尘,像是有魔力一般。日子过得这般满足,倒像是忘了,他是个仙。 入夜渐静,海崖下的小海镇上灯火逐次渐灭。只听得海浪轻拍了崖岸,随潮涌的节拍奏着海的安眠曲调。幽空无月,只有繁星布斗。偶有婴孩夜啼惊空,只是很快便转为吮乳的嘤嘤喟叹。小黄狗儿警醒了,亦只清梦被扰的低呜两下,遂又蜷了爪儿掩了鼻头继续酣眠。 崖顶那小木屋井格的窗棱还透着桔黄的光,不似烛火,影影绰绰,随风跳跃。窗边案上那半旧的铜镜边锡制的琉璃马灯燃着鱼油,如光珠一般,安定的光亮着。 虽已是调短了灯芯,暗了亮度,那桔黄的光还是将这卧房笼得窝心暖意,带着秋桔似的微甜。 榆木的架子床,挂着大红的帐子。这是唯一新制的家什。阿孟嫂帮张罗的,说是日子凑合便凑合了,家什能用倒是不嫌是二道,这婚床可是马虎不得。 仰躺在长凳上,就着桔光,望那红帐中的温婉人儿。她,眠得心安。夜风轻起,吹拂那窗边案台妆架上,那海棠花的发带轻飘曼舞。 那娇丽的西府海棠便是她,看不见的解语花,无乡可归的思乡草。 凝视着那海棠花的绣纹,思绪飘回几万年前洗悟宫。那时的她是忠烈之后,天君亲赐加封的昭仁公主。 洗悟宫的半壁书墙下,摆的是学堂的书案。而太傅教习的学生有三位,太子夜华,公主昭仁和他-南海九皇子伽昀。 夜华一直是不似他年华的勤刻,也无怪乎,浩德君每三日便来察看太子课业。而昭仁公主,则更显得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伴读。他至今还是没能想得明白,为何她总也不能即时答上太傅的问题,无辜的眼神就瞟向他。而那伴读的书案下简单的手语提示,她又能瞬时了然。 她并不善习,只是温婉得让他有些心疼。背不得诗词典籍,仍要努力的伴读,仔细妥贴的照顾夜华,事无俱细。洗悟宫里适口的茶,净洗的果,薄被换厚褥素锦都要过问,她是乐胥娘娘一手调教出来的解语花,确怎么样都没能听懂她儿子的心。 他也得令,要伴习侍奉太子啊。 二殿下被贬西海以后,浩德君将所有的寄予和期望都放在了夜华身上。他是众仙仰望至尊无上的天族太子,他也活在整个四海八荒的挑剔目光下的可怜孩子。 伽昀很少见夜华笑,能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他这个知道不近不远,静静跟在身后的伴读侍郞和那个除了兵书,筒子里再倒不出其他豆子的武修侍郞天枢。而能见夜华笑笑,亦只有不多见与他心领神会之时,留天枢木讷一脸。 在伽昀的印象中,夜华从未对素锦笑过,甚至是正眼看过。 她,便如夜华所说,是他案上的笔架子。 伽昀不怪夜华。如果可以,他想夜华会宁愿不是夜华。 他,是太子的伴读,他,喜读少言。他也至今还是没能想得明白,为什么素锦除了能了然他提示问答的手语,而所有关于夜华的手语都视而不见 那几万年间,伽昀总能在夜华见到她之前向素锦做不要打扰的手势。 而素锦永远不会理会的走近夜华的视线。 而伽昀,则永远无法阻止的看着夜华冷脸而去后,怅然的看她失落与不解,然后扯一个无畏而尴尬的笑容给他。每次,他都能让那抹笑刺了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希望,她能有一次,看到他的手势,转身离开。只是,他从来没有成功。 在那长凳上略挪了挪,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竟这半夜都睡不着,忆那些前程往事。桔亮的光,安静的笼着一室,映那红帐喜庆的暖红。 这小渔镇上乡邻帮张罗的婚床,大红棉布的喜帐,微透着她婀娜的剪影。 轻轻的从长凳上起身,走近帐前 崖上的风夹着雨水狂扑而来,她只能一手提着马灯,凹在那岩石臼里,一手紧紧的抠住石角才不至于让风卷走。海面上巨浪涛天,狂涛斯吼着猛烈地拍上崖壁,发出阵阵轰鸣巨响。 紧锁着眉头,瞪大了残目望那黑漆漆的海,只能尽力的把手中的马灯举高,再举高。 老天爷,今日是最后一日。请让风浪小些,这一队汉子,可是整个渔镇的顶梁柱啊。他们不能死啊!! 龙王爷啊!!求求您!饶他们一回吧!他们也是为了孩子们能有个习字的场所,才去夺了您的宝珠。 阿祖,你一定要回来!虽然,今天你没说等你回来! 前几日,阿孟嫂邀她去集市上帮她看着扯了几尺寸粗棉布,还热心的帮她照了阿孟哥的身量多余了三寸裁了样儿。她拿回崖顶的木屋里连赶了几天,都是趁着白日里亮堂,凑在眼前一针针的缝齐。昨日才缝好了,夜里他们回得晚,也没来得急试。 今早与他说笑着吃晚上早餐,拿出她缝了有近十日的新衣衫,要他换上。起先,他是开心的。兴高采烈的接过衣衫,上下比量。阿孟嫂裁得真准。 她推他去里屋换下新衫,他嘟嚷了一句:“我喜欢蓝色,下回给我买蓝色的!” “谁说~,你着玄色好看!”一边推他,一边娇嗔了他。 “你在何处见我着玄色?”止了步,停了手。他不着玄色,他才着玄色。 “梦里啊!”不知有异,她仍答得笑颜如花。确推不动他了。 “我出海了,阿孟哥要等急了!”尽力的扯了个笑给她,稳了声音,把衣衫放在她手上,略有些仓皇的逃出了小木屋。留她一脸颓然,明日,再去集市扯蓝色的布吧。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风,愈加狂烈。连那马灯都从气口灌入了雨水,将熄渐熄。 大概是风暴来了。这样大的风雨,既是马灯不熄,也是照不到多远。无星指路,夜海狂涛!船队要怎么样回航! 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怎么办?他说过,夜里,只要能看到这马灯的火光,他便知道家的方向。 火光!火光!!!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提着已熄灭的马灯,匍匐着爬下那二百五十六步石阶。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木屋,扯下还艳红的帐幔,拧开了马灯,将鱼油倾倒在幔上,床上,案上。拿出了火石,恋恋不舍的再望一眼,虽然,夜里,她什么也看不见。这屋子,每一寸,她都细细的凑近了,看进眼里,放进了心里。 “阿祖你回来!我们再建!不!不建也没关系。就那间小石屋,就好!小石屋就好!”喃呢着,打着火石,引燃幔帐,让那跳跃而动的桔亮火苗照亮她眼前,又在她眼前把她珍爱的这个家的每一寸吞灭。 陈旧的船板,扎实而抵燃。没多一会,整栋木屋就立在崖顶熊熊烈燃。狂风助力着火势,让屋顶的火苗不时升窜到一丈许高。 背着那化为烈焰一团的新家,冲着那漆黑一片的海凄厉的哭喊:“阿祖!你要回来!” 渔镇静静的夜。渔船在港湾里随了波浪像乳儿的摇篮一船轻轻的晃。一轮细细弯弯的下弦月,伴着明亮的紫微星。 渔镇上,阿孟嫂张罗三个娃娃都沐浴停当,赶上了床。伸了头向窗外的崖顶望了望那桔光一点儿。 “我说他爹!当真找不到阿祖了?“一边在脚盆里她男人兑上温水,一边问到。 “都大半个月了,怕是进鱼肚子了!船队的人天天在沿岸寻呢!怎么就不见尸首!“ “唉!~阿祖是好人啊!这才刚娶上媳妇儿,根儿都还没留得下一个呢!“阿孟嫂怜惜的叹道。 “唉!我!算了!阿祖媳妇儿又去崖顶点灯了!“ “嗯!白天在崖上等,晚上点了灯去等!“ 阿孟本来想说,我‘看见阿祖自己跳下海里!’终也还是没说。 那日,为了凑齐最后一笔建学堂的银两。他们便多贪心,见风云初聚,也未及时回航。船队终是被卷进风暴里只能任狂涛拍打,恶浪相袭。 这三十八条船上八十七个汉子,是渔镇上所有壮劳力。在海浪狂没而来的时候,他也差点以为,肯定是要葬身在这恶海惊涛之中了。 突然,听见阿祖大声的喊:“左弦,左弦有火光!“果然见一片漆黑暴雨狂风中,闪现一簇明亮的光。那!那是他们家的方向,立时调了舵,向火光奔去! 然而风雨愈加的狂烈,一丈高把的浪猛得掀来,小小的舢板随时有倾覆得可能。 隐约中,他瞥见阿祖自己一头扎进了那恶浪里。 他还没来得急惊呼。便从海里腾窜出了一条龙!是的,龙! 那神龙先腾上半空,略略停翔了一刻,冲他略含首,便飞腾到船队的前方以龙身腾舞平波开道。 八十七个汉子,只回了八十六个。 那神龙护了船队回港,便腾了云架。暴雨中一众渔人聚着向他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阿孟见他准备离去,壮了胆子冲上前去:“龙王爷,我兄弟阿祖还在海里,您行行好,也把他找回来吧!他媳妇在等他呢!“ 见那龙王爷龙吟一声,偏头望了望已是一片漆黑的崖顶,压抑的长啸一声,便腾上零鸣电闪的乌云间,一道疾厉的闪电划过。阿孟看清了,那龙王爷有一身海一般蔚蓝的龙鳞。 天宫里已是夕阳西下。洗悟宫的西南角有个小处所,是他自伴读夜华便所居之处比不得南海府邸宽敞,这一进的小院就在太子书院外的小花园对面儿。独一间的小轩,一半做寝居,一半做书寮。如今虽已晋位廉贞星君,天君御赐参阁。也仍是舍不得院里那株海棠花儿,至今也没搬去他星君的馆邸。 一树娇丽的花儿,如樱似桃,未开的花苞嫣然得似那宫娥妆案上的艳红胭脂,碧翠如玉缀饰的叶儿更衬得那娇红婉莹欲滴。 她的西府海棠,她的解语花,她的思乡草。 那时,他被三殿下带回天宫做太子伴读不过三日。 下了早课,夜华便拉了天枢去练剑术,而他在经了小花园时便见素锦在对着墙角自言自语。 原来,那墙角里摆了一株长得腊黄的海棠花儿。 他虽是生在南海,长在南海,但也懂得那阴暗墙怎能养得好花儿。 “小语,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不能像我爹我娘一样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一身微桔孺裙的小素锦一边抹着豆大的泪点儿,一边对着发黄的小树哀泣。 “你不给它晒太阳,它当然要死了!唯有万物向阳,才能花木繁盛!“忍不住的,插了一句,惊得她忙转身抹了眼泪,想要复回前日初在太傅面前见的那个端庄的昭仁公主。红了的眼框,还有那收不住的晶莹泪珠儿让她一时只能在他面前做回真实的素锦。 “没事儿!别哭了,把它种到花园里,浇点水兴许就活过来了。“温和的摆满笑意的劝慰她。 “乐胥娘娘说,我已经晋封天族的公主,要时刻谨记身份。我宫阁里只能摆放玉树琼枝。可是,小语它“她被从素锦族在西府的府袛带来天宫时,只带了这一盆西府海棠的盆景。 那是她爹为她娘日日打理的花儿。她娘经不住噩耗一病不起,拖了月余,也终是随了素锦族长去了。 “来,我帮你种到花园里!“温暖的笑着对素锦说。 “夜华不喜花草,你看这小花园哪种有花。“说是花园,只是一坪绿草,修剪得一丝不乱。 “那你种去我院里吧!三殿下说了,以后这寮院便是我的。“有些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住处。 那小盆景挪到了他院里一隅,几万年间,便像脱了桎梏的不停的向上生长。而西府海棠越长越大,而那个向它说心里话的素锦却越来越少。 “小语,她会回天宫吗?可是,回来,她会不快乐!“一身蔚蓝的星君,在那娇丽树下,任花解语。 后记 山崖还是那道壁立千仞的崖,崖下那小渔镇已经繁华了许多。原来小小的港湾人为的扩大数倍,泊满了大大小小的商船。小小的舢板儿倒似寻不到踪影。 再远处的的海面上,布了排排行行的木桩。现如今啊,连珠子都可以自己养起来。那私塾里传来的朗朗书生一如从前,子曰书吟。这渔镇的人,家家都有祖训。凡男子不足十六者皆入私塾习经读典,知书识理。倘若未曾及第,才随了自家商船海作。 “阿孟啊~!阿孟啊~!“长长的栈桥上一位银发的老妪驻着根柳木的龙头拐杖,一边急迈着微破的步子,一边高声的呼喊自己的孙儿向整装待发的商船奔来。 “阿奶~~~!哎呀,您慢些!“那商船上叫阿孟的后生仔光着膀子,急急的从桥板上跳下栈桥。一身微显古铜色的肌肤显出与其他船工汉子的差别。他不是读书的料,今年乡试未中,便到自家船上从水手做起,刚刚月余,还没晒得乌黑透亮。 “阿奶,你怎么就自己跑来了?阿爹和六叔都在船上,况且此次只是去到隔海的澎湖,半个月就回来,又不是要下南洋!“他知道他阿奶疼他。 “这,这符拿好!我昨儿上崖顶妈祖娘娘那求的!来~,让阿奶给你带上!让妈祖娘娘保佑我的乖孙儿,平平安安!顺风顺水!妈祖保佑!妈祖保佑!“老妪对这孙儿啊,尽是怜爱。 “阿奶~~!这都五个符了!早上不是去庙里做了启航法事吗?妈祖娘娘会保佐我们的!况且,我可是老阿孟的第二十八代嫡孙!您不说祖宗爷爷们见过龙王爷嘛!您就放心吧!我戴好了,您回去等孙儿~!“ 一路搀扶着老妪送下栈桥,商船也满载了货品准备拨锚启航。年轻的阿孟飞奔了跳上已离了栈桥的商船。 崖上那妈祖娘娘的庙宇已修得殿堂方正,红墙金瓦。崖顶上高耸入云的是海崖搭砌白垩抹墙的灯塔。那灯塔的样式,似极了南洋的马灯。 庙中大殿门口,一位灰布衫的姑子执了拂尘,向那两位年轻的信女行礼送辞。姑子似有眼疾,终日是灰纱蒙眼,确又不似盲者行动不便。年轻的信女们猜想,大约是妈祖娘娘座前得道的仙姑吧!就凭那灰纱下仅露的半张面庞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儿啊。 那仙姑听到小姑娘们窃窃私语的议论与她也不在意,待她们出了山门,才挥了拂尘,掩门落锁。 轻幽幽的,向那崖边的小石屋走去。 过了这许多年了,她倒当真没去算日子。而那些凡人,对她的称呼从阿祖嫂,到阿祖婆,到妈祖婆,再到妈祖娘娘 她起先只不过是日日的点灯上崖,想等那个阿祖能回来。 渐渐的,总有渔人上崖谢她点灯搭救。不记得什么时候起,索性就化了那马灯在崖顶做成了那灯塔。 渐渐兴旺的渔镇的人们,每每行船得归,都要来塔顶拜祭。 而她,也念这些凡人纯善,风雨中,尽力搭救他们。 小石屋的窗台边破船木的案台上除了经书,还摆着两样东西。一是那樱粉的发带,一是那明黄天丝的赦免诏书。 她是素锦,忠烈遗孤,昭仁公主。为拢天族各部,先嫁浩德君为侧妃,后又改嫁太子夜华为侧妃。她善妒营谋,她陷害天妃,她被贬下界,苦海悔悟。她以为她爱的是那梦里一身玄衣的人,历这尘世六苦,几世轻贱薄命。她没能在他放下诏书腾云而去的那一刻告诉他,她不想做那个连她都不认识的素锦,她想做那个等廖阿祖回来的林默娘,你可不可以是阿祖? 夜暮渐启,那灯塔上的火光渐明,屹立在崖顶,等着归航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终南山 一袭白衣的仙人摇着扇儿微踱在那结满冰凌的步道上踏裂一路晶透的冰蓝。步道两旁那松枝翠柏如琥珀芯儿般镶在那琉璃晶透的冰壳儿下依旧青葱苍翠。 举目环视一番,略略思衬。执了扇儿轻敲了敲前额,拧得眉心川字紧拢。九成仙力,凝这四海之水,重筑三清幻境天的须弥结界。 还剩这一日,帝君和凤九想必已在菩提净土,这结界,留或不留,只是他的执念。 想他平生平或为苍生,或为四海,到此,也不过执念着她和他们的小豆丁儿啊!想起情牵心系的,他的两个人儿啊。不禁的,温柔的笑。 神仙万万年,岁月都让向他蹉跎而去罢了,便再不浪度这一日。 收了折扇,捻指于胸,蕴法念决。 冰珀一样晶蓝的术辉由周身向外如浪似波,层层漫扩。而那四海之水所凝的冰晶随而消化。松上,柏上,残垣断壁上,还有那漫天紫烟,层叠云霞的一树藤花的冰晶都随着术辉渐解,叮咚滴落的水声不多一会儿便渐聚成涓涓细流汇到环绕须弥结界的天水之河。一时如春寒化冻,放那漫天紫烟如流霞云动,倾一城蔓漫紫花,绯色如幻,满布一天。 万万年的老树,此时才让人看到它花的绚烂。 闻有异动,远处奔来的神君迅捷的闪化到跟前,才见那在冰蓝的术辉间衣袍飘飞的仙人捻指收了决。 “天枢见过三殿下!“那神君站定恭身行礼。 “天枢啊!你倒是尽责,来得真快!“收了术辉,复开了扇儿,翩扇翩扇,复回那风流倜傥的调儿对天枢说到。 “属下不知是君上您徹此结界,恐有异动,故迅驰而来!“虽是最后一日,即得令,便执守到底。 “无碍,无碍!将禁军都徹了吧!许他们一日告假,明日正午回营便可!“若有明日。 “君上!这“天枢并不知结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明日兴许再无明日。 扬了扬扇儿,止了这木头桩子一样的神君。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哦,天枢啊!你就别告假了,我还有些事要去你办一下!“ “但凭君上吩咐!“他这孤家寡人一个,告了假也不知去何处呢。“你先去第五天找司职月桂的月老,按那佬儿的指示制了红线,再让那佬儿教你用法,去寻个人儿回来!“也亏得他那爱凑对儿的人啊,自己让小豆丁儿折腾得瘦了一圈儿,也没忘了垫记着怎么下了套儿把人往对子上凑。继续扯着那一脸掐捏的笑意,瞥那神君软甲襟外略略露出的一截柔丝的煅带。 天枢略错愕的抬头望了望那一脸怪笑的君上。找人?难道这要找的人在龙潭虎穴呃,这君上虽是嬉笑些,政令倒是从未玩笑。“天枢领命!“恭身揖礼,领命而去。 留身后那白衣的仙儿一脸深意的笑靥,伸手抚过身旁那紫铃似的串花儿。既使无明日,也愿花开过烂漫。 眼前一境,碧空千里,崖下峰林似墨。洁白的流云翻卷,如潮如瀑,随着跌宕的峻岭倾流而下再没入松涛林海之间这便是那“天下之阻“巍巍一道横亘中原大地的秦岭一脉。 云涛畔,耀目的日光将那踏云而来的神驹一身灰亮的皮毛镀得金光四溢,连带座骑上软猬皮甲神君也镀满金辉。 待神驹四蹄在耸立在崖边的巨岩上落定,那神君才略收了缰绳,神驹的蹄铁踏崩的几块碎岩在如刀削斧刻的崖壁上喀哒几下就像落进了棉花堆似的消失在云波之下。 天枢侧头微瞥了一眼,这下界“九州之险“确是峰岭险竣,壁立千仞。举目而望,云海深处,山门掩映,楼阁明灭。此乃“洞天之冠,仙都终南“,重阳开化辅极帝君之道场终南山。 那一日,揽着奄奄一息的藩龙族公主,也是自这巨岩落的云架。飘忽的思绪,停在那一刻,却似脑海里只剩下那紧拢着蛾眉,苍白绝丽的容颜。 忽的,左脚腕上的那红丝线几不耐烦的扯了扯他的足。力气倒还不小,差点让神骑以为他登足策马,准备扬蹄而奔。还好他及时拉了缰绳。 没好气的看了那细细红绳一眼,那叫月老的小佬儿倒是慈眉善目,鹤发童颜。他一到月桂园中,讲明君上所嘱,便立时教他施了那翼界小小巫法,制了这恼人的红线。问那佬儿,可有其他线索能寻君上所找之人。那月老答:“将军系之,红线自牵!千里万里,一线两端。“ 红丝线儿见牵不动那木头神君,盘着菀儿随了皮甲的护腿向上攀。还不忘按那皮甲上天族纹饰绕个花结,再如藤牵蔓爬的绞上神骑的鬃毛,一路爬上马首,绕上神驹的耳朵,痒得马儿弹弹两耳,险些把红线儿弹飞了去。 天枢故意不去看那拼命想要指路的红线儿。他可是镇天神武大将军,所谓将在外,连君命都可有所不授。 君命,臣自挥军而取,至于如何排兵布阵,行军奔袭,是他大将军说了算。 今儿被这小红线儿耍得那叫一个头晕眼花。一路牵他出了第五天,到第二天的另馆绕了一大圈又提溜着他的左脚愣是把诛仙台,凌霄殿都转了个遍人没找见不说,绕了半天,那红线儿像是把自己给绕晕了,乱成一团麻。在凌霄殿前乱扯了半天才又飞蹿了起来拖他去马场牵了他的神驹出了南天门这不,一路漫天东南西北的乱指,总算落了个实地。 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用了全力伸到他面前拼命点着向前的小红线儿,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了!” 也罢,既来此处,赶快办完君上交待的差遣,他或许能去那古墓里把怀里那惴了快一年的发带送还给那公主。就此了确此事,他便不会时常掂念那曾在怀中轻若鸿羽的人儿吧。 略松放了缰,轻轻的策了神驹,神驹授意,立扬前蹄,嘶鸣而奔,任风驰过扬起灰绒的披肩闪映着烈阳的金光。 红线儿被马背上的疾风刮得只好贴着那神君的皮甲,似发现些什么,一路蜿蜒的探触,终于在他怀里找到那带着体温的纯白发带。小红线儿开心的在绕了两圈,在发带上系了个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皇天后土 一如往常,九天宫阁之上软玉的云彩缓展轻舒,重华宫南偏殿澄鉴斋里的天君夫妇二人自伽珈离去后便甜腻的互依在书案后。 天妃云缎的青纱裙脚带着星尘隐绘的桃花纹饰漫铺在重纹织就的西戎胡毯上,若深秋的苔原上笼罩着细细密密的薄露,若烟以尘的轻浮在那戎毯的毛尖儿上。 仙纱薄尘中的明眸皓齿,艳绝四海的人儿斜依着任她那一身墨袍的俊朗夫君顺抚她如墨瀑的发丝。手里把玩着一块巴掌大的耀石纸镇。 这无趣的人,衣是玄色也就罢了,家什用具,皆是墨黑如煤。也不,这石头,可不全黑呢!那石纹天然而成的楔型图案可是一如他便袍暗绣。白浅拿着石镇扯了扯他袖袍比对一番,也懒得问他是先有石而绣袍,还是有了这袍子才寻得这方石镇。大约是他那爱捣腾的三叔传染的毛病。也是厉害,能不落了款儿也能一眼识得是他的东西。你不也是?日常便衫都是墨黑,黛青谁要当他的东西,还小我九万岁呢! “哼!“轻哼了出声,把纸镇抛了上案上。 “浅浅?可是还有不舒服?“那一丝不苟的天君,只有娇人在怀的时候,才会稍慵懒得跟这一丝不乱的书斋有些不搭调。 “没有呢,他夜华,他只是跟你一样,就像你在金莲里一样,对吗?“一改方才的娇懒,认真的坐直了,望他夫君。一双灵犀的大眼,透着慌乱和懊恼。 “浅浅,他在!不是你的错!也许他就需同我一样,我是他父君啊!“双手捧上那绝色的人儿娇丽的面庞,安抚她的懊恼和惊慌。 她跟他的第二个孩子,胎元未固便随她在青丘五行阵法内受了凤九升仙的天雷一记。折颜授法与他,以自身神元之力护佑七日,勉强保其胎元不散,进而休眠。而何时能再聚神元落胎而生,便听天命造化。在此子降生之前,他二人不再有子嗣。既有阿离承欢膝下,千年万年等他又有何妨。他跟墨渊,差了三十万岁呢。而,且需有明日啊! 澄鉴斋外一名呈托着明黄锦缎包裹的待者匆匆而来。既要顾仪,将明黄的包裹高举过顶,又要顾时,迈着碎步一路小跑,片刻不敢耽误。 那封折上,可是有千里加急的封标。书斋外伺立的侍者尽责阻了他去路。 “青丘千里急奏!“不多言,侍者托着包裹高举过顶跪仪奉上。 门口两位待者略踌躇,天君天妃在书斋里你温声软语,你哝我哝,这时候那也不能不报啊!右边的侍者还是接了包裹,略踏入书斋,轻提了嗓音试试探探的禀道:“启禀天君!“ “嗯!“墨袍的天君轻哼一声应到。 “青丘千里急奏!“侍者稳着声线,字清意明的说道。 “哪里?“此时的天妃天君同声而问。 “青丘千里急奏!“待者朗声而报,更既时向案边递呈。那天君挥了袖袍长手接下,急急抽解了锦缎。摊开同样明黄丝绵封面的奏折速阅之。 侍者行礼既退。这天宫中当差,那可是进退分毫不能有所差池。 一旁的天妃满脸疑虑之色倒也沉稳住,不去打扰夫君。只是坐直了侧目与他同阅。 臣白奕启:今年吾青丘东荒大野之地自春徂夏,风调而雨顺,二麦皆收,大丰当年。另秋禾新苗俱已播种。亦见望来日雨露润泽。南荒四府,春间雨泽略为稀少,自夏以来未得透雨,二麦欠薄,望雨尤切! 臣附农时图谱,唯盼圣君督四海龙尊应时降泽。 看完略简几句奏文,那白面天君既安心了些,也满脸疑惑。摊了折子给他的妻。 “二哥真是的!夏粮丰收,请水君降雨也要千里急奏?“白浅也是虚惊一场。 “二哥处事一向沉稳,或是怕无明日,千里送折?“他这二妻舅一向合他制律严谨。若无明日,这便是最后一讯。 白浅听闻,接过奏折轻叹口气。“我二哥啊!那是被逼得那般君临五荒。“合了折子,把头靠在夫君肩上,淡淡的道。 若无明日,如此依偎,也是归途。 “谁逼的?“继续把玩着她的黑发,腻不够的绕在指间,轻轻的问。 “我们!不,是我爹!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凤九她娘,不对,不对!他自己吧!他自己逼他自己! ““斜睨着肩畔,“老“他九万岁的妻语无伦次的侃,一脸宠溺。他习惯了,她们一家子都这样。呃,四哥稍微好些。暗隐了笑,没让她看见。 “你那什么表情!别不信!是真的。二哥当年为了逼二嫂嫁给他,愣是割了八条尾巴,要跟二嫂去做野狐狸。然后“忆起往事,不由得万千心绪涌上心头。她九尾狐一族于情一事,真的是个个死了心眼。凤九那丫头,果然随二哥。凤九,你明日还回来吗? “然后呢?“轻耸耸肩,问那讲到一半发了呆的人儿。 “哦,然后,二嫂怕了他,嫁了。只是,要二哥答应他立志兴农,五谷丰登。“ 墨袍的天君笑笑,不做评置,若有明日再明日,待她有兴,这故事,终是能听完的。 提笔蘸朱,落字缓书:“无粮则四海荒,无粮则八荒俱乱,民以食为天,君既遣使督四海之君协理。“ 待朱红微渗不凝,轻合了奏折摊了锦缎欲封,才见还有一封腥红火漆印封的信笺方才放在奏折之下。那火漆印上是青丘九尾狐一族徽章纹饰。 夜华轻启了漆印,取了草纸的信笺出来。是浅浅二哥的一封长信。揽了他的妻执了信笺与她同阅。 东皇擎苍俱已灰飞而九族之危尽解,尔今新政初行,四海图新,八荒推行,吾感此乃盛世华章之初也。 然天下三分之形未脱,天族据四海翔天宇,我族据八荒之五,若水之岸三荒之翼,无政无主迷障深重。 九尾狐族自上古生于旷野故居青丘,感天定宿好,舍妹白浅情定圣君,缔定良缘,结两族世代盟好,弈深慰之。 弈随吾祖,自幼练达于野间。蒙父垂爱,执政兴农,未曾怠。勤勉躬耕,良施劳技。致沃野千里青丘五荒,自北至南五谷轮熟,自东向西百果常丰,尔来逾八万余年已。 臣自妄言青丘仓满,天下皆丰。然吾族性好悠游,尊父神之意统御精灵,顺帝之命奉龙族为尊,终不改吾道法自然之秉性。 君命新政,五荒俱顺其意,改旧制,立属官有太仓c均输c平准c都内c籍田五令c丞c斡官c铁市两长c丞,及郡国诸仓农监c都水共六十五长c丞。天族善政,改制利兴之举弈犹感圣君在明明德,故上此箴言。 青丘帝位之传,自过今日之危,甚为忧虑。吾父帝垂暮,犹喜徜徉野间,吾辈至孝,护双亲暮年之乐,自是不敢劳。 吾辈四子一女,唯尔勉力为之,代行五荒之政。三代之中能承帝位者唯五妹自浅与君之太子离及小女凤九。阿离自生便袭天族君位,青丘则意女帝临朝。然天道轮转不由我辈,小女得主天地之阴,为其父深感宋耀亦或淋涕。惶惶之心或于日月同灭,或待神女自朝阳重升天宇。若明日三界犹存,五荒四海已是一家。天君,狐帝之号犹岐其意。故弈请天君帝称四海,赐尊吾妹白浅后位之荣。自此皇天后土之局应天地阴阳之分。 舍妹纯善,性烈,少时不曾刻勤刻谨,予政之事,难当大任,幸得君之圣才,吾以托五荒之政。 八荒之三翼界之境,森峦叠嶂,迷雾众生。大紫明宫已林间凋零,无翼君之力护佑,迷雾森林障气从生,五毒之物得以滋养子息,而翼界边民或不得已,犯我青丘,或若远祖避居高木。常此以往,邪物滋长而无制衡,终将为祸。 若帝临四海,威佑八荒,遣使驱障,复翼境山林生意盎然。若此,君不枉父神天下之慈,不负神子之名。弈敬言与此,若得明日之朝阳,望君纳用。 书斋两个人看完了青丘千里的急送信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依偎着静默无声。良久,白浅拿头撞了撞她的夫君:“二哥也真是的!” “二哥是好意!“轻轻順了下她如瀑的黑发,放了草纸的信笺。 “他就是想摞挑子!唉,也难为二哥了,这么些年把青丘治理得紧紧有条有条。” “若有人承其担,我也愿摞了这印去,我们去俊集山,好吗?“顺手执了案上的方印温柔的问他的妻。 白浅则顺了手接了那一方糯黄的玉印过来,上篆“天地“二字,玺上印纽雕镂的龙腾瑞云,乃是帝君一平四海八荒以后授印于他真龙一族掌天地之政。 “好啊!你摞与何人?随我回狐狸洞也错。“她想那青山绿水啊,青丘的精灵,在这琼楼玉宇间,总是撒不得欢儿。 “嗯摞给阿离!“ “你想累死我儿子啊!不行!已经是日日诵读经书,习练武艺了!“白浅心疼儿子,马上断了那墨袍天君的念想。摆明了,累死你不要紧! “浅浅,那时你若不出结界,在小屋里等我“那娇柔的人儿没抬头,抬手就挡了他的唇,止了他的语。那时,那时要再出差错,他便一命呜呼,那么傻她不准。 “叫玉皇大帝怎么样?“拿手掂着那硕大的玺印,岔开话题。 “嗯??“那墨袍的天君一脸错愕。 “二哥说得不错啊,凤九是不会登基为青丘女帝。我?饶了我吧反正,就是青丘的折子上少个狐族大印,你就一并担完吧!早晚也是阿离共担,你这父君先理顺些也好。“想她九尾狐一族上古至今,都是逍遥与野间,咨意洒脱惯了,秉性当真难改。 ““那墨袍的天君脸色越来越沉,怎么都觉得不如儿子有地位啊!接了玺印,放到一边,想要跟他的“老妻“谈谈这个问题。 望着那人越逼越近的脸庞,明显带着不依不饶的意味,那只白狐儿转了转晶亮的眸子,还想转移话题。“你打算派谁去翼界?“ “你说呢!“已把人儿困在案榻上,居高而俯,也不介意与她再嬉逗两句。特别爱她在他目光下说不出完整句子的样子。 “我保荐我十六师兄!“ “嗯!“天君也属意这位墨渊坐下十六弟子子澜。据司命说,他与翼族公主颇有往来。破除迷障解翼界生灵,八荒俱荣,任重而道远啊! 趁着他失神的当儿,那人儿若灵狐一般溜出了他的圈困。“还有大半日,别老说那些公事了。你前日说你种的予我的桃花都开了。带我去瞧瞧!“ “呃!先不瞧了吧!“刚才还略得意的天君脸上有些囧色。 “为何!你答应这天宫许我十里桃花。若无明日,看都不给我看一眼?“ “呃那叫上阿离,我们同去。“宠溺的笑答到。只是没告诉那一脸祈盼的十四万岁的“老妻“,他是在天宫种了十里桃林,还是特意去了梨山老母那寻的树苗。 天族太子亲驾而往,这位上古女神也是非常的客待与他。选了最红艳华贵的蟠桃树给他带回天宫。 此树初种,300年初开一花,便3000年一谢。那时他念她似游魂一般,也未多记梨山老姆交待:“此苗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望太子殿下精心养护!待到桃熟,莫望请老生一品!”他只应了梨山老姆,回天宫便种满一园。 待仙官来报,说桃花盛开。他急急奔去,却见是一园若红梅一般的嫣红。 所以,方才,她说去看桃花儿,他才稍犹疑。仙嘛,有得是时间,也不定是好事儿,种了三百年才发现开错了花儿。 若有明日,再去折颜那讨了苗木,再种上十里又何妨。遂揽着他的妻,去寻他们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两生情长 九天之上,天宫之巅,那自三十二天瑶池上八方渠口涌落的无极之水如银丝珠帘,垂挂而泄至善水天下错落而悬的浮岩。千年万年间水流冲刷的浮岩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水洼。积一池清漾的泉,满一洼又自岩缝漫倾而下。岩缝参差不齐,水流时宽时窄。宽时若瀑至河口,奔腾疾迅而下。窄时如雨汇瓦当,浠沥如珠落玉盘,而再跌下一级,击上浮岩碎若冰屑。 那白衣的仙人在那浮岩石阶上轻摇着扇儿一路信步而上。如今水洼里也让那人儿都随手插了她红莲生就。碧叶红花,摇曳的叶片上晃荡着上空抛来晶亮的水珠儿,绕着莲叶飞快的旋几个转儿再由微微弯卷的叶边溜落,打一圈圈涟漪轻荡,奏一符叮咚之响。 穿绕浮岩间的风轻卷起他飞扬的衣袂再拂得细碎的水雾时聚时散,让那明丽的阳光折射的虹光也若隐若现。 不似往日,下了朝会便自凌霄殿前化烟而去,再不偏不倚在她阁前落定。今日,自十三天框了天枢去找月老,他便一路摇扇漫步而来。十几万年,天宫中一草一木,殿堂亭阁,尽皆入目。而今日,换番心境再览一遍琼楼玉宇的九天宫阁。这是四海八荒的皇都,也是他的王城,他还是的家。 在浮岩石阶上略略驻足向下俯视整个天宫。云雾之下,是蔚蓝的四海拥绕着沃野千里的青丘大地。在那蔚蓝和翠绿的底色之上是云霞铺陈的幕,风动云开,层层而启的就是云石砌就,琉璃金瓦的天上宫阙。 深深叹喟着呼吸,随着呼出胸口那郁郁之息,收了扇子,三步并了两步地跨过最后几级浮阶。眼下,他心之所系两个人儿所在的宫阁端立在那一池淩淩波光中通透若晶。 在白玉孔桥上便听到若隐若现的嬉笑声,还未至楼上,便听闻那人儿珠落玉盘似清脆的笑声。摇扇而至的白衣君上也不急着去寻她,倒是站定一楼厅间轻摇着扇儿端详那花梨木桁上披挂着天丝云线重工织就的朱红吉服。 朱砂似端红的缎面上经纬交织出莲形提花。琉璃的宫阁漫折了瑶池凌凌波光投射到天丝缎面上,明辉暗影,锦丝浮光,波动影摇,令人炫目心折。 一匹而挂,未再饰任何宝珠夺其美。唯有衣摆,袖口以赤金云线滚绣的和欢花形镶缀。 含着笑意,细看了他七妹用了四十九日制就予她的天丝浮光锦的大婚吉服。她与她这一场姐妹情缘,亦是佳话一段。缘,终是有各自归属。 略收了思绪提步上阶,既送来了,便想她试给他瞧瞧。整日着那些青丘素雅的蚕丝纱裙,清水芙蓉固然是合心水的。只是,他也偶尔念及父君寿诞之日,四海同贺,她一袭盛妆舞步花海绽放夺他心魄的美。 “呀,君上来了!“小葵立时止了嘻笑,对着刚踏进门坎的白衣君上恭敬的行参拜礼。 而那妆镜前束着冠髻的人儿,抿着嘴角的坏笑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再转过脸去强忍着,不笑崩了出声。 门口那白衣的仙儿啊,一瞬儿就醒了刚才清水芙蓉和盛妆夺魄的幻想。吱着有些痒痒的牙,半眯了眼眸,挑了眉等着案前那一袭天丝浮光锦缎吉服在身的人儿给他个交待。 果不奇然,端正的朱红,赤金的滚边,衬得她肤白似玉,明眸皓齿。美哦不!帅气! 哦不行!他才不要穿楼下那套裙衫! 这人儿,就是来克得他动弹不得的吗?竟然着了他的吉服。略怨念的看着那人换一脸堆笑的冲他施礼,举手投足间风流尽现。确是好看! 那也不行! 小葵低着头,赶紧的溜了出去,留这小两口儿私下里解决吉服的分配问题。临到门口,又有些不甘心的探望一眼。 君上现在对元君那可是千依百顺,没准儿真就应了元君胡闹。真去试了新娘的吉服也不一定嘛! 确被元君使了眼色,要她赶快闪远些。 难见的,那白衣的仙儿啊,板着臭脸对她,可得好哄一阵子。 望着门口一身白衣纱衫的仙人缩了刚迈过溜金的铜门槛脚去阁外,崩着张臭脸,眯着眼眸等她给个交待。放了那白玉的密梳在案上,偏头暗压了坏笑。转头再见那仙侧了身,做势想要走,崩不住笑弯了杏眼,轻轻咳了咳收了得呈的笑,起身去哄那快要嘟了嘴的家伙。 不想才起身挪出一步便踩了衣摆金线云纹的滚边,他的衣衫,她着定然是长了。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捂住小腹。跌落进那闪身而来的白衣君上怀里。揽她翻身坐定在案前,那甩了丈许远的折扇才撞上花几停下,扇面有些许撕裂,露了银制的扇骨出来。 紧搂着一身吉服的人儿,吱着牙,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叹出来。她就是能纠着你的心,再收了臂弯将她圈紧些。结结实实在他怀里,才能定他方才惊动的魂。 那一身吉服精怪的人儿此时也乖顺了,拿下巴嗑在他厚实的肩上轻轻的瞥瞥嘴,有些懊恼。方才大意了,差点伤了小豆丁可怎么好。 案前任他紧拥着过了半晌,那胡闹的准娘亲也没敢喘大气儿,始终乖顺的在他怀里,只是乌溜着转了转杏眼。这人惯会记帐了,自回天宫后越发霸道了。别看这会儿揽得紧,一等他缓过劲儿来,怕是又要禁这个,禁那个!会无聊死的。 远远瞅见那花几脚边撕裂的折扇,得意的轻咬了咬唇瓣,什么都不比她。窃笑!转念又想,那是情急这家伙扇子似他分身,一日不执简直像断了手般。想到这儿,不禁瞥了瞥嘴,轻抬了右手,施了小术引了他那名仕提扇过来。 圈着她的人儿觉她异动,也放了她,侧揽在怀里。 “坏了!“低着眉眼不去看他。鼓着包子脸半赖半撒娇的说着扇面儿谁都看得见的破口。 “坏便坏了吧!许是再无明日使它!“轻捏了捏那鼓起来的包子脸儿,怎舍得怪?只是放才的惊魂惹他有些许怅然。 “玉儿,若无明日,许我三生!“并了指轻抬了她歪着摆弄撕裂扇子的人儿对上他的眼眸。数万年的时光啊,缭绕两世的情,终于花开果熟,眼见蒂落,确又许是灰飞湮灭。 他,舍不得,放不下! “不许!“翻着眼,鼓起腮帮子,恶声恶气地应他。 “玉儿!“ “不许!那小妮子尾巴都能割,还怕她答不上十三道题?!不许!错过一世了!我不许!“强犟着嘴的人儿,长长的羽睫拦不住瞬时蓄满的泪,就那样奔涌而出。那时梵文森重宝塔里,合眸前那种永决的痛和无奈,她不要再经历。 那晶莹的珠儿是他的死敌,慌忙抽了手去收了那颗颗掉落的泪珠,轻轻的喃呢着慰哄着让他惹哭的人儿。 “好了,好了,不许!不许三生,只此两生!“ 望着揽着自己恨不得要拍了胸脯保证的白衣君上,眨眨还泛有泪的黑瞳,抿着唇瓣轻轻点头。破涕为笑。这傻瓜,哪还记得生气衣服被偷穿的帐。 “嗯,不想那许多!凤九跟帝君一定能回来!“是缘,如何曲折,终会圆满。 “你可选好了小豆丁的名?我昨日又列了几个,在书案上,今日可见了?“见怀里的人重展了笑面,赶紧换个话说。 “列那么许多!挑花了眼!个个都好,怎么办?“ “那便随手捡一个,其他留着,以后用!“ ““又翻着眼瞪那没正经的。换那一脸无赖的笑。 “我想用个名,可好?“腻到他颈窝,腻腻的问他。 “嗯“ “叫两生!好吗?“两生钟一情,两生结一果。 “两生嗯~!难得贴合!“ 抚上她微隆的小腹感受那小人儿欢快的心跳。这小豆丁儿愈发强健。大约古灵精怪是不会输给她娘亲的。到时这一大一小 轻扯了嘴角甜腻的笑,如何,你都情愿啊! “笑什么?“那古灵精怪的娘亲睇了他一眼。 “这扇不要也罢,日后怕是而不上了!“笑而不答她,只是接了他的扇过来查看。 “为何?这名仕之作岂不可惜?“只是撕裂一点。 “日后一手揽娘,一手揽娃,哪还有手握这逍遥扇?”这准父君倒是有自觉。 半挤个鬼脸给他,扇子是他半条命了,一时不耍,怕是手都会痒。用了这许久,今日因她撕裂了。“修裱一下便可~!只是不知君上可看得过我手艺!“ “你?“ “不可以吗?“ 轻合了扇儿,递给怀里的人儿,半疑着睨她。 那还着他吉服的人儿抿了嘴角,握着扇儿起身。不料还是被衫摆略绊一下。还好那人手都未曾离她。 轻吐吐舌头,先换下衣衫吧。轻诵仙决,半转身引了床榻旁她藕粉的纱裙换上。再挥了他的吉服上架挂好。 琉璃宫阁里的书案旁玉白搭着烟粉的伉俪一双,阁外瑶池中幽蓝的池水映着凌凌的波光折射到通透的琉璃上光浮影动。 白玉琉璃案上伏着的一身烟粉的玉人儿正在细致的拿着黄铜镊子将撕裂的折扇面儿一点儿,一点儿的展平,再伸了纤指略略轻抚。所幸,裂痕并不严重。 再开了一黄铜小罐,拿小勺舀出指甲盖大小的白浆糊,在白瓷小碟里反复调打,直至白浆糊绵稠顺滑,才取了笔筒里的毛笔细选一番,才选了支用旧的小狼毫,拿拇指在中指上捻开毛尖看了看,就它了吧!缺了点笔峰,拿来上浆糊还是不错的。 再细细的用毛笔蘸上调好的浆糊,用薄铜签轻轻的拨开裂口,露出银制的扇骨,仔细的在扇骨上刷满浆糊,再用签柄轻赶了扇面慢慢负着。 她修得仔细,全神灌注。边上的人儿只望她,好以闲暇,似赏佳画 明日何其远,今日共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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