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疯王》 正文卷 001 小王爷疯了 正文卷 002 疯起来太吓人了 正文卷 003 疯起来见人就打 正文卷 004 疯起来自己的王府都拆 正文卷 忍不住,说几句 正文卷 005 一疯哦不一封奏折 正文卷 006 他发疯朕是支持的 正文卷 007 疯狂的敛财计划 正文卷 008 别逼本王发疯啊 正文卷 009 本王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正文卷 010 疯到玩尿 正文卷 011 疯王出南阳 正文卷 012 奴家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疯子 正文卷 013 本王带你疯 正文卷 014 疯子还是神棍 正文卷 015 疯狂的誓约 正文卷 016 这疯子真让人头疼 正文卷 017 疯起来自己都砍 正文卷 018 老唐王气疯了 正文卷 019 拿这疯子没办法 正文卷 020 今天你疯了吗 正文卷 021 疯了 正文卷 022 树欲静而疯不止 正文卷 023 敢在本王面前发疯你怕是失了智。 正文卷 024 疯王晋级 正文卷 025 饿疯了么 正文卷 026 这世道能把人逼疯了 正文卷 027 别人笑我太疯癫 正文卷 028 更疯的来了 正文卷 029 总有人逼本王发疯 正文卷 030 疯狂打脸 正文卷 031 原来是这帮疯子 正文卷 今天除夕,又忍不住,说几句 正文卷 032 疯雨欲来 正文卷 033 这疯子招惹不得 正文卷 034 万历被气疯了 正文卷 035 狂疯暴雨 正文卷 036 大婚小疯 正文卷 037 疯王神了 正文卷 038 花起钱来太疯狂 正文卷 039 疯狂的红薯 正文卷 040 土豆更疯狂 正文卷 041 疯招 正文卷 042 疯造 正文卷 今天财神到,又忍不住,说几句 正文卷 043 疯赚 正文卷 044 疯发 正文卷 045 准备开始真正的疯狂 正文卷 046 该发疯时就发疯啊 正文卷 047 疯狂的太监 正文卷 048 这也太疯狂了吧 正文卷 049 被疯王盯上了 正文卷 050 疯王敢 正文卷 051 矿监大人疯了 正文卷 052 疯王遇险 正文卷 053 碧血丹心锦衣疯 正文卷 054 疯王出手良人收 正文卷 055 玩疯你个死太监 正文卷 056 为药疯狂 正文卷 057 矿监大人真疯了 正文卷 058 疯王出奇兵 正文卷 059 疯狂的兔子 正文卷 060 疯王真神了 正文卷 061 疯狂的蒸汽时代 正文卷 062 疯疯癫癫一天天 正文卷 今天元宵节,忍不住,说几句 正文卷 063 流民疯涌 正文卷 064 疯王要继嗣了 正文卷 065 疯狂吸纳 正文卷 066 努尔哈赤开始发疯了 正文卷 067 年老疯聩 正文卷 068 疯狂的浙党 正文卷 069 疯神 正文卷 070 小王爷又发什么疯啊 正文卷 071 疯王想抢御史 正文卷 072 两个疯子凑一起 正文卷 073 装疯高手 正文卷 074 为枪疯狂 正文卷 075 物以类聚人以群疯 正文卷 076 疯王急了 正文卷 077 疯狂造船 正文卷 078 疯狂屯粮 正文卷 079 疯狂的杨镐 正文卷 080 又一个疯子 正文卷 081 又一个疯王 正文卷 082 福王的疯狂 正文卷 083 疯王怕了吗 正文卷 084 这次疯王真大婚 正文卷 085 夺大权浙党疯魔 正文卷 086 抢皇帝东林疯魔 正文卷 087 那个疯子要来了 正文卷 088 疯王又晕倒了 正文卷 089 这些家伙都疯了吗 正文卷 090 差点疯了 正文卷 091 疯王有后 正文卷 092 疯魔露头 正文卷 093 易水寒疯王落泪 正文卷 094 战浑河众将疯魔(上) 正文卷 095 战浑河众将疯魔(中) 正文卷 096 战浑河众将疯魔(下) 正文卷 097 这世上竟有人不识浙川疯王 正文卷 098 总有一些人为了大明而疯狂 正文卷 099 疯神在手天下我有 正文卷 100 众将来投疯王组建新军 正文卷 101 那疯子又来了 正文卷 102 刘若愚还领来个疯子 正文卷 上架感言同时推荐好友新书 正文卷 103 群魔乱舞疯狂乱世序曲 正文卷 104 小王爷又有疯狂之举 正文卷 105 疯王变贤王 正文卷 106 矿工开始发疯了 正文卷 107 两帮疯子大乱斗 正文卷 108 疯一回演一出 正文卷 109 还是阉党更疯一筹 正文卷 110 你要我要疯狂需求 正文卷 111 疯驰电挚 正文卷 112 肆无忌惮疯狂贪腐 正文卷 113 恶有恶报流民发疯 正文卷 114 官兵来了流民疯跑 正文卷 115 疯头转向狼狈不堪 正文卷 116 车轮疯驰财源滚滚 正文卷 117 火炮轰鸣疯王却想着玻璃 正文卷 118 土司也疯狂 正文卷 119 疯王的野望 正文卷 120 小王爷又发什么疯 正文卷 121 疯王欲出征 正文卷 122 雪上加霜疯雨飘摇 正文卷 123 两帮疯子还在内斗 朱器圾站在地图跟前,眉头深锁,久久不语。 现在,怎么办? 叛军的实力,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本,他以为,叛军是趁朝廷不备才一口气拿下了重庆、合江和泸州的。 毕竟,没有战事的时候,这些城池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官兵驻守的,城里的文官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花钱雇大量青壮守城。 而安邦彦和奢崇明造反之前,西南本就没有战事,各处城池基本就处在不设防状态,所以,奢崇明要拿下几座城池很容易。 他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奢崇明之所以能连下三城,是因为这三座城池都没设防。 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奢崇明和安邦彦手下的土司兵根本就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朝廷都已经有防备了,他们还能一个月内转战千余里,拿下这么多的城池,人家,根本就不是一盘菜啊!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叛军实力就准备上了。 看样子,自己有点飘了,都没怎么把闹了十几年的叛军放在眼里,这是典型的轻敌啊! 这样可不行。 朱器圾深刻反思了一阵,随即虚心的求教道:“岳丈,你觉得安邦彦和奢崇明手下的土司兵实力如何?” 马千乘闻言,不假思索道:“彝兵擅使双耳腰刀,一般还配有藤盾和长弓,而且他们大多精通射猎之术,如果是在山林中遭遇,官兵恐怕都不是其对手。“ 卧槽,这么厉害的吗? 朱器圾吃惊道:“你跟他们交过手吗,他们真有这么厉害?” 马千乘微微摇头道:“我没有跟他们起过冲突,不过,当初平定播州杨应龙之乱,我曾率军跟他们一起作战,他们刀法的确可以,箭法也相当精准。” 箭法相当精准? 那守城岂不是很厉害!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现在安邦彦和奢崇明大概有多少兵力了?” 马千乘估摸道:“从他们的推进速度来看,两家兵力加起来应该不止十万了,而且,各处土司很多也应该跟着他们一起起兵了,我估摸着他们的兵力加起来最少也有二十万了。” 二十万? 一万戚家军新兵,还没有携带足够的火枪和火炮,怎么可能干得过! 朱器圾果断道:“不行,你的马上上奏朝廷,一万新兵根本不够,现在,重庆到成都一线,合江、泸州、富顺、内江、资阳、简州、新都、龙泉等城池全部被叛军占领了,你要想打过去,最少也得三四万人马。” 一次就征召三四万人马! 马千乘闻言,不由为难道:“这个,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朝廷调集一万人马的粮草和辎重都费劲啊,三四万人马,朝廷估计会准我招,但是,粮草和辎重,估计没这么多,到时候怎么办,跟朝廷扯皮吗?” 扯皮? 好事啊! 朱器圾拍手道:“这样更好,到时候你就更有理由占据一府三州之地了,朝廷让你征兵打仗又不给足够的粮饷,这明显是朝廷理亏,他们就算真要动手来围剿你,你也可以喊冤是吧。对了,你还得请朝廷配备一批火枪,要不然,攻城太吃亏了。“ 马千乘诧异道:“火枪和火炮?现在朝廷还能拿出多少火枪和火炮来?我就算要,他们也不一定有得给啊!” 朱器圾睿智的道:“不给,就继续要呗,他们就算是再拿不出手,总得给个几把火枪,几门门火炮,意思一下。” 他这是准备在攻城的时候大规模使用火枪和火炮了。 原本,他只是准备带几门虎蹲炮,带几十把新型燧发枪,在攻城的关键时候用一下,这样,就算有人怀疑,他也可以让马千乘出面解释,这是当初浑河大战的时候戚家军送的。 毕竟,那时候戚家军弹药都用光了,而且即将全军覆没,火枪和火炮都没用了,送点给他们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们远程火力劣势太明显了。 普通弓箭对射,人家站城墙上射程本来就比他们要远,而且人家的箭法还相当精准,他手下人马可没专门练过什么弓箭,对射起来,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果不多带点火枪和火炮,恐怕还没冲到城墙跟前就要被人家撂翻一大片了。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反正他已经准备让马千乘拥兵自重了,火枪和火炮就算暴露了又怎么样? 他们火力越强,朝廷就越忌惮! 只要他们不摆明了造反,朝廷也得掂量掂量,要花费多少代价才能收拾这石柱土司。 他回去之后,便开始筹备了,没过几天,一批虎蹲炮和新型燧发枪便通过水路悄然运抵兴安州马千乘的征兵点。 这会儿朝廷的反应速度真不是一般的慢,又过了好几天,马千乘才收到内阁和兵部的联合行文,允许他征兵到四万左右,不过,行文上说的很清楚,剩下的三万人马只能发点枪头和夏天的军服,至于粮饷,一时半会是凑不齐了,得马千乘自己先想办法。 这意思就是准备赖账了。 这会儿朝堂之上的两帮疯子,真心不知所谓,辽东和西南都岌岌可危了,他们还在忙着内斗,连三万人马的粮饷都凑不齐,还准备赖账,这种事,亏他们干得出来! 不过,马千乘也没说什么,赖账就赖账呗,反正,这些人马小王爷本就养的起,根本就无需担心。 而且,朝廷越是赖账,他拿下一府三州之地,拥兵自重的时候就越是心安理得。 他吗的,你们是典型的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我自己去找点草吃,不行吗? 一个多月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马千乘这边四万人马都征召的差不多了,郧阳那边终于传来消息,朝廷的粮草和辎重就要到了。 朱器圾收到消息,连忙带着手下的文臣武将先期抵达兴安州,就在马千乘的帅帐中候着。 这天,刘若愚终于带着高仲夏及其手下的屯卫精锐,押送着朝廷送来的粮草辎重抵达兴安州,朱器圾当即下令,手下所有文臣武将在帅帐之中集合,准备誓师出发了。 这事就有点巧了,为什么押送粮草和辎重的正好就是刘若愚和高仲夏呢? 其实,一点也不巧。 因为刘若愚早就按朱器圾的要求给魏忠贤写了封密信。 密信的意思,西南的大战必定旷日持久,到时候四川巡抚朱燮元和贵州巡抚王三善手下的兵力很有可能会达到数十万,这么大一股势力,可不能放任不管,你先让我以郧阳监军兼四川监军,然后再升个西南监军,我帮你去看着他们。 还别说,魏忠贤还真把刘若愚当亲信了,毕竟,两人可是一起剁过枪的交情,比什么都铁! 再说了,这会儿朝廷内斗正凶,正是用人之际,他也抽不出什么心腹手下来盯着西南。 所以,刘若愚的密信一送过去,他便欣然应允,直接给刘若愚派了个郧阳监军兼四川监军。</div> 正文卷 124 疯王开始抢地盘了 石柱总兵马千乘的帅帐之内,疯王朱器圾高坐帅位之上,大名鼎鼎的郧阳监军兼四川监军刘若愚和默默无闻的密卫统领宁丑旦分立左右。 下面,文臣武将分列两侧。 左边是毕懋康、王徵、宋应星、孙承彦等文臣。 右边是马千乘、戚金、秦邦屏、马祥麟、李万雄、张明世、张大斗、秦拱明、秦翼明等武将。 这基本就是他起家的班底了。 猛将倒是一抓一大把,就是文臣有点少啊。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已经初步具备了自保的能力,接下来,就必须打下点地盘来谋发展了,要不然,像铜铁这样的紧俏物资就有点供应不上了,而且,越到后面就会越严重。 朱器圾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随即便朗声道:“诸位,朝堂之上,阉党和清流内斗不休,辽东和西南都已经岌岌可危,西北的旱情更是日益严重,这天下已然大乱,我们,不能再等了。” 的确,现在的朝廷,就是这么的令人绝望。 大明都已经风雨飘摇了,阉党和清流还在忙着内斗呢,让他们这样搞下去,大明迟早得亡! 众人脸上,皆露出赞同之色,是该干点什么了,要不然,大明真要亡了! 朱器圾紧接着便详细的解释道:“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拿下重庆府、泸州、播州和叙州,以确保我们有足够的铜铁资源,制造火枪和火炮,建造车轮舸轮船,继续研发机床,这一府三州的盐井,只要时机恰当,我们也要拿下来。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这次,我们主要目的是抢地盘,拿资源,不是为了跟朝廷对着干。所以,跟朝廷官员打交道的时候,大家都要注意策略,我们,不提什么造反靖难,只提粮饷,毕竟,养活将近五万大军,那可不是一点点钱。总之,我们对外说话的时候,就一口咬定,拿下这一府三州之地是为了养活将近五万大军,要我们撤出这一府三州之地也可以,粮饷给够就行。” 这样能行吗? 毕懋康忍不住拱手道:“王爷,朝廷可没这么好糊弄,我们这么做,摆明了是在谋反啊,他们完全可以不管什么粮饷,直接挥军来剿灭我们。” 朱器圾微微笑道:“如果天下太平,他们自然会这么做,问题,这天下已然不太平了,安邦彦和奢崇明都知道趁机起事,妄图独霸西南,我们就拿下一府三州之地,养活手下大军,过分吗?大家放心,建奴的问题,凭借这两帮饭桶,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哪怕他们想解决安邦彦和奢崇明,也得看我们脸色,而且,以后还有更多的反贼,他们忙都忙不过来。所以,只要我们不摆明了造反,他们就不会自讨没趣。” 真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在场所有人估计都不会信。 我们摆明了谋反,朝廷还不收拾我们? 但是,小王爷这么说,在场的人却是深信不疑,因为小王爷会神算之术啊! 朱器圾又缓缓扫视了一圈,见众人再无疑义,这才朗声道:“我们的战略,大家应该都清楚了,明天,大军就出发,走夔州、达州和广安,一路疾行,趁奢崇明还没反应过来,先拿下重庆府再说。“ 众人闻言,均是精神一震,终于要出手了! 紧接着,朱器圾便下令道:“马千乘,秦拱明,你们率禁卫军为先锋,明天早上卯时随我先行出发。” 马千乘和秦拱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戚金、秦翼明,李万雄、秦佐明,你们率戚家军和平东军为中军,明天早上辰时一起出发。” 戚金、秦翼明和李万雄、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祥麟、秦祚明,你们率一万新招的青壮为后卫,明上午巳时准时出发。” 马祥麟和秦柞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看了看剩下的人,又想了想,这才下令道:“刘忠和,你率一千密卫,驾百艘车轮舸轮船,直接去湖广荆州府进购粮草,然后走长江水路入川,保证大军粮草供应。” 刘忠和连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王徵、宋应星,你们分别坐镇艾家坊和郧阳船厂,多造机床,多征召熟练的匠户,准备大批量制造火枪、火炮和车轮舸轮船。” 王徵和宋应星闻言,连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孙洪亮、孙承彦,你们配合王妃和宁妃放手吸纳流民。” 孙洪亮和孙承彦连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朱器圾又想了想,随即挥手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 所有人都拱手出了帅帐,唯有毕懋康站在那里,郁闷的拱手道:“王爷,我需要干点什么吗?” 大家好像都有干,就他一个人没事干,他着实有点郁闷。 朱器圾一拍额头,尴尬道:“哦,忘了说了,你跟着我去战场,好好看看火枪和火炮的实战效果,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不。” 原来我也有事干啊。 毕懋康闻言,不由兴奋的道:“好嘞。” 第二天一早,卯时整,朱器圾汇同众将以三牲祭旗之后,便和马千乘一起,率禁卫军出发了,戚金、李万雄、马祥麟等率军紧随其后,依次出发,直奔重庆府城而去。 蜀道难,蜀道难。 由于四川盆地群山环绕,入川的道路基本都不大好走。 这会儿入川的大道总共也就三条。 一条是正东边,自湖广荆州入蜀,经秭归、巫山、奉节、忠州等地,直奔重庆府。 一条是东北方向,自陕西兴安州入蜀,经夔州、达州、广安等地,直奔重庆府。 一条是正北方向,自陕西汉中府入蜀,经广元、剑州、绵州等地,直奔成都府。 朱器圾之所以选择自兴安州出发,主要就是想要打奢崇明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不管是湖广的援军还是马千乘的石柱土司兵,按道理来说都应该是从东面忠州方向向重庆发起进攻的,而东北方向和正北方向的陕西兴安州和汉中府都不应该会有朝廷的官兵。 不用想,奢崇明叛军肯定在忠州方向遍布哨探,他可不想去打草惊蛇。</div> 正文卷 125 渡天堑疯王偷袭(上) 重庆府城也就是巴县县城,自古便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地。 据《巴县志》记载:渝城三面抱江,陆路惟浮图关一线壁立万仞,磴曲千层,两江虹束如带,实为咽喉扼要之区,能守全城可保无恙。 简单来说就是,巴县县城三面环水,唯独西面是陆路,而城西十里有浮图关或曰佛图关立于陡峭的山崖之上,易守难攻,只要守住佛图关,重庆府城便可保无恙。 这还是明朝以前,到了明朝,佛图关外,距重庆府城四十余里又分别在两处险要之地设立了二郎关和青木关,扼住了通往佛图关的两条通道。 也就是说,要想拿下重庆府城,首先得拿下二郎关或者青木关,才能进攻佛图关,拿下了佛图关,才能进攻重庆府城。 据说,奢崇明足足在佛图关到合江一线布下了十七座连营,留下了四五万精兵,谁要敢进攻二郎关或者青木关,必定会腹背受敌。 就算拿下了二郎关或者青木关,再去进攻佛图关,还是会腹背受敌。 朱器圾为什么会选择进攻这么一个易守难攻之地作为自己争霸天下的首战呢? 他当然是有想法的。 大军连续疾行了十余天,终于来到了广安州最南端,一个名为溪口的地方。 到了这里,朱器圾就没再莽撞前行了,因为再往南一点就是重庆府的地界了,谁知道叛军会不会把斥候散布到这边来。 他直接在溪口扎下大营,随即便命宁丑旦派出随军而来的密卫往南探去。 还好,叛军并未向北扩张。 毕竟,嘉陵江可是有名的天堑,想要渡河往北扩张,最少也需要几十艘大船,而叛军这会儿的主要目标是成都,他们根本没必要费这劲往人口稀疏的广安和达州扩张。 朱器圾根据密卫探得的消息,又率军往南疾行了两天,来到了嘉陵江北岸,在距离重庆府城二十余里的一处山谷内扎下了大营。 到了这里,他便开始着手准备攻打重庆府城了。 他的战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渡江偷袭! 别人没法渡过嘉陵江天堑,并不代表他没办法,他手底下可是有车轮舸轮船,而且,这会儿刘忠和早已经率船队抵达忠州了。 他直接让马千乘找来艘渔船,载着人顺流而下,直抵忠州,去通知刘忠和秘密前来汇合,随即便带着人来到大营附近的长江沿岸实地考察起来。 这里的江面的确相当的宽,宽度差不多有两里左右,而且水流相当的湍急,一般人想要游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渔船想要渡江,那也会被流水给冲到下游好几里远。 这或许就是叛军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渡江偷袭的原因。 因为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的距离也就十来里,如果想从佛图关守军看不到的地方渡江,最少也要距离佛图关三里以上,而渔船从那个位置渡江必定会被水流给冲到距离重庆府城不到三里的位置,那又会被重庆府城的守军给看到。 总之,一般的船只想要渡江偷袭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车轮舸轮船就不一样了,因为车轮舸轮船有蒸汽动力,完全可以逆着水流斜向而行,根本就不会被水流冲到下游去。 这就是他敢于搞偷袭的依仗。 当然,想要渡江偷袭也不是这么简单,光有船还不行,还得有上船的码头,要是人直接往湍急的江水里跳,一下就被水流给冲走了,根本就不可能爬上船。 这码头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自然是不可能有的,要有的话,那就是找着让人偷袭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办法在江边快速修建临时码头,不但是这边要修建,对岸也要修建,也就是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建好两个临时码头,偷袭才有可能成功。 那么,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建好两个临时码头呢? 朱器圾稍微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他直接对一旁的宁丑旦道:“岳丈,你手下有精通水性的密卫吗?” 这个自然是有的,很快,宁丑旦便招来了一个精通水性的密卫。 朱器圾细细交待道:“你们去探一探江岸附近的水深,探到三丈左右深的位置就可以了。” 那密卫道了声“遵命”,便疾步往江边走去。 他并没有直接下水,因为这段水流着实太湍急了,就算水性再好也不能保证不被水流给冲走,他先是拿出跟长长的绳索绑在江岸边的一颗大树上,又将绳索的另一头绑自己腰上,这才小心的滑入水中。 紧接着,就只看到他在江面上浮浮沉沉,缓缓往江中间游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才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他便游回岸边,疾步走回来拱手道:“王爷,这里的河岸很陡,游出去大约八步左右就有三丈深了。” 八步左右? 不错。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离岸三步左右水深多少,离岸六步左右水深又是多少?” 那密卫回忆道:“离岸三步左右水深还不到一丈,离岸六步左右水深差不多就有两丈了。” 这就行了。 朱器圾直接一挥手,带着众人回到帅帐,随即便拿起毛笔画了个草图。 待草图画好他便直接下令道:“马祥麟,你率手下青壮赶紧将这些东西做出来,记住,今天下午一定要完工。” 马祥麟接过草图一看,不由满头雾水。 大家都已经隐约明白了,小王爷这是想渡河偷袭,问题,做这么点东西就能渡过天堑般的嘉陵江吗? 小王爷让他做的东西并不复杂,也就两个三丈长一丈宽的木筏和几个宽度一丈,高度分别为一丈五、两丈五和三丈五的井字型木架。 他拿着草图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 朱器圾微笑着解释道:“这些是用来做简易码头的啊,你可得把这几个架子下面削尖点,到时候要插不进河底的淤泥中,那可就麻烦了。” 原来是用来做简易码头的! 马祥麟不由恍然大悟道:“末将明白了。” 这些东西做起来并不难,基本就是砍些圆木钉一起便成了,他们钉子也准备的很充分,当天下午,马祥麟便带着人将两套木筏和架子给做好了。 当天晚上,刘忠和也带着人驾着艘车轮舸轮船偷偷跑过来了。 接下来就看搭建临时码头的速度了,要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两岸的临时码头搭建好,便可以开始搞偷袭了。</div> 正文卷 126 渡天堑疯王偷袭(下) 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命戚金召集了二十余个精通水性的戚家军将士开始演练搭建临时码头了。 这临时码头搭建起来其实很简单,也就是把三个架子插入水中的淤泥里,然后再把木筏一样的平台往三个架子上一搭就完事了。 不过,很多事情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搭建临时码头也是一样,不动手就不知道,一动起手来问题一大堆。 比如,把木架插进水中的淤泥里就很不容易,因为木头有浮力,别说是把架子插入淤泥里了,就算要在湍急的江水中立稳都难。 这个问题倒不是很难解决,只要在每个木架的四个木桩上各绑上一块百来斤的巨石就行了。 又比如,船到了对岸,怎么把搭建码头的材料拉上岸也是个问题,因为船是不可能直接靠上江岸的,最多靠近岸边十步就得抛锚停下来,要不然就有可能搁浅。 也就是说,搭建码头的材料只能直接往水里卸,根本就卸不到岸上。 这个问题就有点费脑筋了,二十余个戚家军将士足足演练了一天,才堪堪达到一个时辰搭建两个临时码头的要求。 接下来就可以实行渡江偷袭战术了。 这天傍晚,太阳才刚刚落山,天际还有一缕霞光,十余个身影突然鬼鬼祟祟的爬上嘉陵江北岸的一座小山坡,趴在山顶上,向南岸望去。 如果南岸的叛军看到他们,绝对会吓一大跳。 因为这些人大多带着恐怖的青铜面具,看上去着实有点恐怖,而没带青铜面具的几个,更恐怖。 马千乘、秦邦屏、秦翼明等,这些可都是巴蜀大地上出了名的猛将。 他们来干什么呢? 自然是来勘查地形的。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缓缓在对岸扫视了一圈,随即问道:“岳丈,重庆府城和佛图关、青木关、二郎关兵力有什么变化没?” 马千乘放下望远镜,微微摇头道:“没有,前两天还有探子去探过了,这四处的兵力并没有任何变化。” 朱器圾略带庆幸道:“嗯,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来了。” 他又用望远镜在河两岸扫视了一圈,随即问道:“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这十余里真没什么哨探吗?” 马千乘依旧微微摇头道:“没有,嘉靖江和长江都是天堑,没几个人能游过去,而且,就算能游过去,武器装备和粮草辎重也带不过去啊,一般渔船也不能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渡江,所以他们根本没必要在这段设置哨探。” 嘿嘿,这帮叛军,如此大意,合该被偷袭! 朱器圾又用望远镜扫视了一番,随即便毫不犹豫的一挥手。 一个身着农服的密卫便起身从山顶上冲下去,疾步冲到江边,一头扎进江水中。 他是一会儿下潜,一会儿上浮,貌似是想在江水中摸点鱼。 不过,才过了一会儿,他什么鱼都没摸到便游回岸边,疾步跑回山头,趴朱器圾身边,气喘吁吁的道:“王爷,这边的江岸比那边要缓一点,离岸边三步,深度不过五尺,离岸边六步就深度不过一丈五,离岸边十步左右深度才达到三丈。”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仔细用望远镜扫视了一番,这才挥手道:“行了,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他便伏着身子退下山坡,随即起身,猫着腰往山下跑去。 众人跟着他下了山,上了战马,又往北缓缓前行了大约一里,这才扬鞭打马,直奔大军营地而去。 第三天一早,朱器圾便将众将召集到帅帐,开始安排任务了。 他直接下令道:“马祥麟,再做两套搭建临时码头的材料,木筏平台不用改了,就按原来的大小做,至于木架全部缩短三尺,今天下午一定要完工。” 马祥麟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戚金、秦翼明,今天白天,你们轮流带着精通水性的将士练习快速搭建临时码头,其他将士,都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晚上你们率手下人马,带齐武器装备,带上搭建临时码头的器械,亥时出发,去往昨晚的河岸附近,准备渡河。记住,不能打火把,渡河之后,守住对岸的码头就行了。” 戚金和秦翼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千乘,秦拱明,李万雄、秦佐明,你们率禁卫军和平东军,带齐武器装备,分别于子时和丑时出发,准备渡河。记住,也不能打火把,渡河之后不要喧哗,帮助戚家军守住码头就行。” 马千乘,秦拱明和李万雄、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祥麟、秦佐明,禁卫军和平东军出发之后,你们便拆掉所有帐篷,带齐所有装备,往河岸进发,准备渡河。” 马祥麟和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是夜,月明星稀,嘉陵江畔除了汩汩的流水声,貌似没有任何异常。 子时还未到,上万戚家军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河岸边。 戚金一挥手,十余个戚家军将士便抬着三个井字形木架划入水中。 不一会儿,三个木架便排成一条直线,从河岸边缘延伸到江中八步左右。 戚金又挥了挥手,又有十余个戚家军将士抬着三丈长的木筏直接从岸边伸出去,压在三个木架上面。 二十来个人站一丈宽的木筏上用厚布包裹的大锤子使劲敲打了一阵,一个简易的码头便搭建好了。 没过多久,一百艘车轮舸轮船便排成一条长龙,沿着嘉陵江北岸缓缓行来。 戚金再次挥手,二十余个戚家军将士便飞快的抬着一个木筏和三个木架踏上了第一艘停靠在临时码头上的车轮舸,很快车轮舸便开足马力直奔对岸而去。 紧接着,戚家军将士便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踏上接踵而至的车轮舸轮船,江面上,车轮舸轮船很快便排成了一条横向的队列,一直延伸到对岸。 第一艘车轮舸刚抵达对岸的沙滩附近,十余个戚家军将士先行拉着绳子划入水中,飞快的游上岸,随即便拉着绳索将木筏和三个木架拉到岸边,紧接着,另外十余个戚家军将士便划入水中开始立木架了。 没过多久,又一个简易的码头便被他们搭建起来了。 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将近五千戚家军将士便通过临时码头踏上了重庆府城与佛图关中间的沙滩,并且飞快的在沙滩上排出防御阵型。 车轮舸飞快回转,剩下的五千戚家军将士陆续上船,来到了对岸的沙滩上。 至此,这次偷袭基本成功,就算重庆府城和佛图关的叛军这个时候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也没办法了。 一万戚家军将士足以抵挡两万叛军,重庆府城、佛图个、二郎关和青木关所有叛军就算全冲过来,也拿他们没辙了。</div> 正文卷 127 阻强援疯神发威(上) 凌晨,天刚破晓,重庆府城与佛图关中间的最高的山岗上。 朱器圾拿着望远镜细细的扫视了一番西侧官道两边的地形,随即便指着官道两边的两个小山包对戚金道:“戚将军,你看那两个小山包,距离官道都不到五十步,而且坡度还可以,正好可以用来阻击敌人援军。” 戚金闻言,连忙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 过了好一阵,他才放下望远镜,满脸不解道:“王爷,请恕末将愚钝,那两处山包离官道好像有点远啊,而且并非什么悬崖峭壁,山上也没什么遮掩,好像不怎么适合用来阻击敌人援军吧?” 呃,这个怎么解释呢? 朱器圾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重庆府城方向和佛图关方向,随即对身后的李万雄道:“李将军,你派人在这建座瞭望塔,派哨探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重庆府城方向和佛图关方向,一旦有敌军靠近,便打旗语通知下面大营,这个,就给哨探用。” 说完,他直接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李万雄。 这会儿王徵那里望远镜还没实现量产,一个来月时间,也就做出来二十来个,而且,望的最远的也就能看到四五里之外。 他也没发下去太多,除了军长、副军长和师长,也就马家和秦家的几位将领手里有。 剩下的几个,他都自己存着备用了。 他手里头这个就是望得最远的,用来监视重庆府城方向和佛图关方向倒是足够了,毕竟,这里离重庆府城和佛图关都只有五里左右,敌人一旦出兵便会被发现。 安排好瞭望哨塔之后,他便挥手带着戚金等人往山下走去。 这时候,他手下的四万大军都已经渡过嘉陵江来到了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中间。 李万雄手下的一万平东军和马祥麟手下一万新招的青壮正在伐木,搭建大营。 马千乘和秦拱明则率禁卫军对着重庆府城方向摆开阵势,严阵以待,随时准备阻击府城方向叛军的进攻。 其实,重庆府城里的叛军是不打可能出城来进攻他们这股“官兵”的,因为重庆府城里面这会儿总共才五千叛军,他们要敢跑出来,纯粹就是送菜,不但给“官兵”送人头,就连重庆府城都一起送了。 叛军最有可能进攻的方向还是西边,也就是自佛图关、青木关、二郎关,甚至是合江和泸州调集重兵,过来与“官兵”决一死战。 所以,朱器圾将手下最强的戚家军摆在了西面,正对着佛图关方向,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戚家军的阵势看上去的确森严无比,一万人,将近两千个小鸳鸯阵呈雁行展开,将佛图关与重庆府城之间不到两里宽的陆上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雁行阵的后面,还有一百门虎蹲炮一字排开,炮口直对前面两个小山包之间的官道。 那气势,看上去真的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朱器圾在大阵中巡视了一番,不由满脸赞赏的点了点头。 戚家军果然不愧无敌雄师,哪怕他手底下这批是新操练出来的,那气势依然给人无可匹敌之感。 戚金这阵势也摆得相当的不错,叛军哪怕将佛图关外十七连营四五万人马全招过来,恐怕也过不了戚家军这关。 问题,这么跟人家当面锣对面鼓的对阵,伤亡那是免不了的,就算是戚家军一万人马要顶住四五万叛军的正面进攻伤亡恐怕也会过半。 这些精锐可不能这么白白消耗在这里。 朱器圾指着前面两边的山包道:“戚将军,让你的亲卫连带上铁锹跟我来。” 说完,他便沿着官道往前走去。 他走到两个山包中间,左右看了看,随即有转身大步往右边的山包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边走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走到百步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官道,又往前走了十来步,这才指着脚下的山坡道:“开挖,把这里挖平,能竖着躺下一个人就行,挖出来的土全部堆前面,堆成一堵半人高的土墙。” 戚金也不知道朱器圾要干嘛,不过,在本来就不怎么陡的山坡上挖块这么小的平地出来倒也不是很难,他直接一挥手,上百亲卫连的亲卫便抡起铁锹开挖了。 这松软的土坡上挖个壕沟真不难,不到一刻钟时间,一条宽度大致百米左右的壕沟便挖好了。 朱器圾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下令道:“全部趴下,一个班聚一团,眼睛伸出土坡即可。” “哗”的一下,亲卫连上百人一下就趴壕沟里面了,五个人一团,趴得整整齐齐。 朱器圾站壕沟前面看了看,随即又拍了拍脑门,转身扯了把荒草飞快的绞成头大个圈,直接套一个亲卫头上,又退开几步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嗯,这样就行了,只要每个人头上带个这草帽子,远处就看不清这里趴着人了。” 戚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赞叹道:“王爷,您这隐藏的法子太厉害了!” 这有什么,不就是个壕沟吗。 朱器圾指着官道对面的山包,淡淡的道:“分五千人,一边挖条这样的沟,埋伏起来。” 好嘞! 戚金抬手招过一个亲卫,细细交待了几句,那亲卫便一溜烟往山下跑去。 他也没急着下山,反而走到壕沟前面,左右看了看,又思索了一阵,随即便下令道:“刀盾手半蹲竖盾。” “哗”的一声,趴壕沟里的几十个刀盾手立马半蹲而起,将盾牌竖起来,挡在身前。 他又走上前去,将一个班的两面盾牌往中间靠了靠,只留了个火枪枪管伸出的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长枪手弓步立于盾后。” “哗”的一声,趴壕沟里的几十个长枪手里面弓步而起,举着长枪,立于盾后。 戚金紧接着又下令道:“箭雨,躲。” “哗”的一声,弓步而立的长枪手立马猫着腰往盾牌后面一缩。 戚金紧接着又下令道:“长枪,突刺!” “杀”,一声齐吼,几十杆长枪立马从盾牌后面飞快的刺了出来。 这一下,轮到朱器圾目瞪口呆了。 戚金不愧为百战宿将,很快便想到了敌人如果玩两边山坡冲怎么办。 叛军,那可是大多携带了弓箭的,在被人埋伏的情况下,他们很有可能集结起来往一边的山坡冲,先占领一个山头再说。 而戚家军这会儿的火力并不是很猛,每个班也就配了一把火枪,剩下的就是两个刀盾手和两个长枪兵。 也就是说,两边山包埋伏五千人总共也就一千把火枪,敌人如果上万的话,一时半会肯定是消灭不了的,到时候很有可能需要近身肉搏。 戚金认真操练了一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好,起身,两人一个连,教他们怎么挖沟,隐蔽,躲箭雨,近身突刺。” “哗啦”上百亲卫顿时分散开来,往山下跑去。 这时候,原本整整齐齐排在两个山包后面的上万戚家军已经分出一半来,飞快的跑向两边的山坡了。</div> 正文卷 128 阻强援疯神发威(中) 重庆府城,知府衙门。 辰时还未到,鹊巢鸠占的叛军将领樊龙正躺床上呼呼大睡呢。 一个守城的将校突然从西门方向一路疾跑而来,冲进知府衙门,来到后院,气喘吁吁的大喊道:“将军,将军,不好了,官兵打过来了。” 啊? 樊龙猛地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顿时满脸迷糊。 我这不好好躺床上的吗? 什么官兵打来了? 难道是做梦? “哐”的一声,卧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那守城门的将校满脸惊恐道:“将军,不好了,官兵打过来了!” 原来不是在做梦! 樊龙“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吃惊道:“官兵打到哪里了?” 那守城门的将校依旧满脸惊恐道:“据早上出城去进货的商贩说,官兵就在西门外五里处。” 怎么可能! 樊龙疑惑道:“不可能啊,佛图关、青木关和二郎关昨天都没一点动静,官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打到西门外来了,他们就算偷袭也不可能一晚上连下两关啊!” 朱器圾要是领兵从西面偷袭,那的确不可能一晚上就打到重庆府城外面,因为青木关和二郎关离佛图关都有三十多里,他就算偷袭拿下青木关或者二郎关也不可能连夜跑上三十多里再偷袭拿下佛图关。 那守门的将校焦急的道:“真的啊,将军,末将一开始也不信,所以专门派斥候去西门外探查过了,官兵的确就在西门外五里左右。” 啊? 这官兵难道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不成。 樊龙依旧有些迷糊道:“官兵来了多少人马?” 那守门的将校又满脸惊恐道:“不知道啊,据斥候回报,西门外五里全是官兵和官兵的营帐啊,根本就看不到头。” 一眼都看不到头,那岂不是最少有几万人马! 这下樊龙终于彻底清醒了,他一个翻身爬下床,惊慌失措的大吼道:“快,命所有人上城墙守城。” 他是着实没想到,官兵会突然出现在城外,因为重庆府城或者说巴县县城自建成以后,还没有被人渡江偷袭的先例呢,自古以来要进攻重庆府城都必须从陆路攻破佛图关才能冲过来,他哪里能想得到有人会渡江偷袭。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派人在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巡夜,毕竟,十余里长的距离,巡夜的一晚上打个来回都费劲,而且他们都认为根本没有必要。 还好他们没有禁止城内的商贩去泸州等地进购货物,要不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早发现官兵。 佛图关那边,叛军将领张彤也吓了一跳。 不过,他并没有像重庆府城的守将樊龙那样惊慌失措。 因为他知道,官兵肯定是从从水路渡江偷袭的。 这会儿可是春末夏初,正是那些雪山冰雪融化的最厉害的时候,长江和嘉陵江的水流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湍急,他认为官兵就算有足够的战船,一晚上最多也就能运一两万人过河。 而且,他跟樊龙还不一样。 樊龙是被困府城,三面临水,一面被官兵给堵了,根本就没地方跑,也联系不到外面。 他前面的青木关和二郎关方向可没发现官兵,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派人去合江和泸州求援。 朱器圾这边,戚家军忙活了大约一个时辰便将官道两边小山包上的壕沟全挖好了,紧接着,李万雄手下的平东军和马祥麟手下的青壮也将大营给扎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叛军的援军前来救援重庆府城了。 他定下的策略是先围点打援,等佛图关到泸州一线的叛军都消灭的差不多了,再全力进攻重庆府城。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攻城的时候腹背受敌了。 至于这援军什么时候到,他还真不清楚。 当然,只要佛图关守军不鲁莽行事,傻乎乎的带着手下人马冲过来,第一天,是不可能有什么援军冲过来的。 毕竟,佛图关总共才五千守军,而他们这怎么看都不止一万人马,除非佛图关守将脑子进水了才会带人冲过来送死。 他估摸着,佛图关守将肯定会向合江方向求援,而合江离佛图关足有两百多里呢,叛军的援军三天之内能赶过来就算了不得了。 大营扎好之后,他便将众将招至帅帐,细细分析道:“我估摸着,重庆府城的叛军肯定是不敢冲出来攻击我们的,他们毕竟就五千人马,能守住府城就不错了。至于佛图关方向的叛军,也不可能这么快过来,毕竟佛图关也才五千守军,冲过来也是送死,他们应该会向合江方向求援,所以,叛军的援军最快也要两天之后才会到,你们觉得呢?” 众将闻言,无不满脸赞同之色。 重庆府城和佛图关的叛军将领要是鲁莽之辈,恐怕早就率军冲过来了。 两边都没一点动静,那就证明他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凭他们手下那点人马干不过,佛图关守将必定是派人去合江求援去了。 朱器圾见众将都没有异议,这才下令道:“戚金、秦翼明,你们分率五千人马轮流休息,四个时辰一轮,注意保持体力。” 戚金和秦翼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千乘,秦拱明,你们分率五千人马轮流休息,也是四个时辰一轮,注意保持体力。” 马千乘和秦翼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李万雄,秦佐明,你们分率五千人马守住嘉陵江两岸的码头,同时负责运送粮草和辎重。” 李万雄和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祥麟、秦祚明,你们率一万青壮制作攻城器械,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定要造出两万人的攻城器械。” 马祥麟和秦祚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接下来,貌似就只有等了。 那么,叛军的援军什么时候会到呢? 朱器圾忍不住登上大营旁最高的山巅,爬上已经搭建好的瞭望台,掏出望远镜,左右扫视起来。 这里的地势极佳,用望远镜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了,这会儿两边的官道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就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就证明,他的判断完全没错,两边的叛军将领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可惜,这望远镜还不够精密,看得还不够远,要是能望到十里范围,他就能看清楚重庆府城和佛图关守军的一举一动了。</div> 正文卷 129 阻强援疯神发威(下)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这天一早,朱器圾正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验收攻城器械呢,大营旁的山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叛军的援军终于来了! 大营中瞬间便响起阵阵号令:“敌袭,集合,布阵。” 五千戚家军将士顿时如同潮水般从营房里涌出来,很快便在大营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布出一个雁行大阵,将通往府城方向的陆路堵得严严实实。 朱器圾打马来到戚家军大阵后面,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戚将军,敌人来了多少援军?” 戚金放下望远镜,淡定的道:“最少两万,可能有三万。” 这么多? 朱器圾连忙掏出望远镜往前看去。 前方大约三四里远的地方,叛军也在布阵,黑压压的一大片,隐隐约约都延伸到佛图关下了。 真的好多敌人啊! 这会儿他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手都止不住轻轻颤动起来。 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亲临战场。 马上就要开战了,作为统帅,自己该干点什么呢? 他放下望远镜,仔细想了想,随即问道:“戚将军,此战,可有把握。” 戚金依旧淡定的道:“挡住他们肯定是没问题的,能不能一举将这股叛军击溃就要看他们怕不怕死了。” 呃,这个,还真说不好。 马千乘可是说过了,安邦彦和奢崇明手底下的土司兵跟官兵都有得一拼。 朱器圾又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这股叛军还真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这点,从他们的阵型就能看出来。 虽说叛军排的就是最简单的方阵,那一个个方阵,排得可是相当整齐,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绝对是经过长时间操练的。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又仔细想了想,这才下令道:“祥麟,马上派五千人马去将李万雄手下五千平东军换过来。” 他这意思,是准备给戚家军来点后备增援。 毕竟,对面两三万叛军呢。 如果奢崇明手底下的土司兵也跟马千乘手下的白杆兵一样不怕死,不顾一切的猛冲过来,排在正面的五千戚家军就算是能顶住,估计也会伤亡惨重。 他可不想手底下精锐损失太大。 马祥麟所率的一万青壮都是新招不久的,训练不足,而且,为了装下样子给别人看,这些人也就配了长枪,其他什么武器装备都没有,根本就不适宜参战。 李万雄手下的平东军就不一样了,装备齐整不说,还操练了好几年,参战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码头那边,根本就不用担心,大营这边有三万人马守着呢,叛军的主力根本就不可能冲到码头那边去,他之所以派人守着码头,只是防止叛军派些渔船什么的载着人去搞偷袭而已。 马祥麟闻言,当即对身边的秦祚明道:“祚明,点五千人马去守码头,把李将军手下的五千平东军换过来。” 秦祚明这个无奈啊,他还以为这次有机会上场杀敌呢,结果,却被派去守码头。 唉,这下没戏了。 他心中是哀叹连连,但是,他的动作却相当的麻利,很快,他便点齐五千人马,直奔码头而去,不一会儿,李万雄就带着五千平东军疾步而来,整整齐齐排在戚家军大阵后面。 这时候,叛军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一个个刀盾手组成的方阵正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这边压过来,大战一触即发。 说实话,朱器圾这会儿真紧张的不行了。 第一战就面对两三万敌军,压力的确有点大。 还好,他身边,马祥麟、李万雄、宁丑旦都是高手,前面还有个勇猛无匹的戚金,他倒不怕敌人会冲到跟前来。 叛军明显不知道两侧山包上还埋伏了五千人马,那一个个刀盾手组成的方阵都快推进到山包下面了,还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一里,也就是三百步左右。 如果此时开炮,已经能轰到叛军前面几个方阵里了。 戚金看了看身前整整齐齐的炮阵,又看了看敌人的推进速度,还是放弃了开炮的想法。 因为朱器圾事先跟他说过了,第一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火炮,不然,后面想引诱叛军来攻就难了。 现在明显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压根就没必要借助火炮来取胜。 他眯着眼睛,看着敌人不断推进的方阵,冷静的估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双方距离都不到一百五十步,敌人还在缓缓推进。 他们明显是想压到百步之内,然后组成盾墙,顶住箭雨,让后面的弓箭手放箭。 戚金缓缓抬手,朗声下令道:“两翼准备开火。” 一阵令旗挥舞,正面的戚家军貌似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埋伏在两翼山包上的戚家军已经无声无息的给火枪装上子弹,瞄准了下面的叛军。 双方距离已经不足百步。 “喝!” 对面刀盾手方阵突然齐声大吼,并开始飞速的聚拢,一个个巨大的盾墙眼看着就要成型了。 戚金毫不犹豫的挥手大喝道:“两翼开火。” “啪啪啪啪”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起,叛军两翼的方阵顿时被撂翻一大排。 他们哪里能想得到,小小的两个山包上会有埋伏。 这两个山包上可没长什么树,放眼望去全是荒草,怎么会有埋伏呢? 叛军大阵后面指挥的将领周鼎见状,连忙下令道:“传令,前方盾阵后撤,撤出百步范围,速速往两翼移动,在两翼布盾阵。” 一阵令旗挥舞,叛军前面的盾阵顿时如同潮水般往两侧退去。 这些叛军果然训练有素,可惜,他们错估了新型火枪的攻击距离。 戚金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前阵开火。” “啪啪啪啪”又是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起,叛军的盾阵撤走以后,暴露在百余步外的弓箭手又被撂翻一大排。 周鼎傻眼了,官兵竟然这么多火枪,而且攻击距离远胜弓箭,怎么办?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他正愣神的功夫,又是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起。 这一次,前方和两翼都被撂倒一大排。 三轮枪响,三四千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撂翻了! 官兵到底有多少火枪? 这样下去不行啊,必须冲上去跟官兵肉搏,不然,就成火枪的靶子了。 周鼎看了看前面官兵厚厚的阵型,又看了看两侧山坡上已经露出头来的千余火枪手,果断下令道:“传令,两侧分开,往山坡上冲!” “杀啊!” 叛军顿时如同波浪般分开,往两侧山坡上冲去。 戚金见状,亦是果断下令道:“前阵前压,继续开火。” “踏踏踏踏”,五千戚家军顿时踏着整齐的步伐往前压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火枪声依旧不断响起,两侧的叛军才冲上山坡已经有上万人被撂翻了。 这时候,两侧的戚家军刀盾手突然从壕沟中跃起,“哈”的一声大喝,对着冲上来的叛军刀盾手就是一阵狂捅。 周鼎见状,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两侧山坡上根本就不止千余官兵! 这下怎么办?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火枪声不断。 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又有几千人被撂翻了。 官兵的火枪太可怕了! 他总共才带来两万五千人马,不一会儿功夫已经被撂翻一大半了。 还打个屁啊! 周鼎连忙下令道:“鸣金,退兵。” “哐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叛军顿时争先恐后的往佛图关方向窜去。 戚金见状,果断下令道:“击鼓,全军冲锋!” “咚咚咚咚”,一阵雄浑的战鼓声响起。 “杀啊”,戚家军将士立马撒开脚丫子追着叛军一路杀过去。 这一战,差不多了!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果断下令道:“李万雄,率军冲上去,告诉戚金,不要靠近佛图关一里范围,小心有埋伏。” 李万雄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明白!” 说完,他便挥手大喝道:“跟我冲” “杀啊”,五千平东军又跟着戚家军的脚步冲了上去。</div> 正文卷 130 暴疯骤雨(上) 疯王朱器圾生平第一战可谓相当的成功。 他凭借疯神之威和戚家军的勇猛,把叛军都打得找不着北了。 此战,戚家军再次重现往昔只辉煌,以一万之众对阵两万多敌军,伤亡不过百余人,而且,大多是受伤,阵亡的才十多个。 叛军方面就不一样了,两万五千人马,光阵亡的就接近五千,受伤被俘的更是多达上万! 这种战绩,对于其他明军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对于戚家军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不管面对东瀛倭寇还是面对鞑靼骑兵,他们一直都是这战绩,除了浑河那一次,遇上了努尔哈赤那个疯子,他们以往历次大战基本都是以百余人的伤亡将敌人击溃,没有什么例外。 经此一战,戚家军将士是士气暴涨,满脸自豪之色,就连戚金都宛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神采飞扬。 但是,朱器圾却是眉头微皱,貌似不是很满意。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可是他手下新军第一次参战,一群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能打出这样的战绩来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其实,他并不是对戚家军的战绩不满,他是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回到帅帐之后,他便将毕懋康单独招进来,直接问道:“孟侯,今天的大战你看了吧?武器装备方面,你感觉有没有问题?” 这场大战毕懋康当然看了,他虽然没有跟着朱器圾亲临前线指挥,却也爬上了大营门口的哨塔,用望远镜从头看到尾,连眼睛都没怎么眨过。 他略带激动道:“我看了,戚家军不愧为无敌雄师,打起仗来那真是勇猛无敌,至于武器装备方面,此战戚家军也就使用了疯神,从疯神的实战效果来看,已经相当不错了,不管是射程、杀伤力还是精准度都比普通的弓箭强多了。” 唉,我问的不是这个啊!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你有没有发现,一旦敌人冲到跟前,疯神就成了累赘了,戚家军将士得赶紧把疯神绑到背后,然后抽出佩刀与敌人作战,这耽误时间就不说了,关键,二三十斤重的东西绑身上对人影响太大了,你没发现吗,戚家军的火枪手在近身肉搏的时候动作都有点走形,远没有另外两个刀盾手和长枪兵灵活。” 呃,这个,毕懋康还真没注意。 他略带尴尬道:“正常人背个二三十斤重的东西背身上都会受点影响吧,戚家军将士这都算好的了。” 晕倒,我是让你开动脑筋,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算了,那东西,没见过的人估计是想不到的。 朱器圾无奈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将疯神改一改,前面加装一把类似枪头矛尖的刺刀,这样,火枪手就不用把疯神绑背上了,敌人上来的时候,直接把刺刀一装,端着枪就能与敌人肉搏。” 还能这么搞? 说实话,毕懋康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要知道,以前的火枪枪管那可都是薄铁皮卷成的,别说是在前面加刺刀拿着捅人了,就算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都有可能变形,从而导致炸膛,谁会往这方面想啊! 不过,疯神的枪管可是实心铜棒车出来的,基本就不会变形,前面加装刺刀还真能行。 如果在疯神前面加把刺刀,那就能当长矛使了。 这法子真好啊! 毕懋康满脸兴奋的考虑了一阵,却是缓缓皱眉道:“王爷,这刺刀怎么固定在枪管上呢?要在枪管上开孔的话,恐怕会出问题啊!” 要知道,枪管上可是光溜溜的,除非上螺丝,不然怎么把刺刀固定上去? 问题,上螺丝的话就得开孔,在枪管上开个孔的话,枪管内壁就废了,到时候恐怕子弹都打不出去了。 谁说在枪管上开孔了! 朱器圾拿出一张白纸,提起毛笔,边画便解释道:“你得在刺刀的结构上做文章,知道吗?你看,刺刀的护手上可以做出个圆环来,正好抱在枪管外圆,刺刀的刀柄上还可以做个凹槽,枪管外延的准星下面可以加装一个凸起来的刺刀座,这样往里一推,刺刀不就固定住了吗?” 毕懋康看着朱器圾画出来的草图,不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好。 朱器圾放下毛笔,长长的嘘了口气。 还好他招了几个技术上的牛人,要不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他就没时间干别的事情了。 现在,叛军的第一拨援军已经被击退,估计叛军要组织第二波援军肯定不是两三天的事了,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拿下重庆府城了。 重庆府城那可是巴蜀有名的坚城,由于其三面环水,而且地势较高,从嘉陵江和长江的江面看过去,那城墙就如同悬崖峭壁一般,根本就不要去想搞什么偷袭,要想拿下重庆府城,唯有从西面,从陆路进攻。 也就是说,重庆府城里面虽然只有五千守军,实际上却如同有两万守军一般,因为其他三面基本就不用守啊! 这样的坚城,怎么赶在敌人第二拨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呢? 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命马千乘率禁卫军将所有攻城器械推到重庆府城外大约三里左右的一片空地上,摆开阵势,准备攻城了。 他站在高高的井阑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守军的布置,眉头不由慢慢皱了起来。 这重庆府城,的确不好打啊! 城中的守军几乎都集结到了西面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最少也有四千人,而且,其阵势相当的严谨,前排全是手持盾牌的刀盾手,后面则是一排一排的弓箭手,没有一处不是如此。 也就是说,火枪基本上废了,疯神的子弹也不可能打穿厚厚的滕盾。 这还不算什么,更为麻烦的是,城墙上滚石檑木堆积如山,还有很多烧水和烧油的大铁锅,如果用云梯攻城,绝对会伤亡惨重。 而且,城墙上还有很多箭塔,上面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完全没有任何死角,用井阑攻城也会被人射成刺猬。 这样的坚城,怎么攻打呢? 要是真正的官兵来了,恐怕也只有用人命去堆一途。 还好,他手下手下并非一般的“官兵”。 而且,他还有一个大杀器,火炮! 看样子,只有使用火炮了,要不然,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人马。 想到这里,朱器圾毫不犹豫的下令道:“马千乘,把禁卫军的一百门火炮搬上来,另外,传令戚金,将戚家军的一百门火炮也搬过来!”</div> 正文卷 131 暴疯骤雨(下) 重庆府城,西门,城门楼上。 樊虎手扶栏杆,眯着眼睛看着大致三里外的官兵,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昨天,城外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是隐隐听到了。 他知道,那肯定是佛图关方向的援军来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援军竟然没能把官兵怎么样,今天一早,官兵竟然就兵临城下,准备攻城了! 这会儿他也想到了,这些官兵肯定是坐船渡江而来,搞偷袭的。 问题,偷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呢? 官兵到底调来了多少战船? 他们怎么就没发现战船的踪迹呢? 这些,他都想不明白,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这拨攻城的官兵好像不是很多,大致也就一万来人的样子。 他虽然没有望远镜,看不大真切,但是,大致人数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一万人马来攻城,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他手下足有五千人马,而且重庆府城城防设施相当齐全,没有四五倍的人马,想攻进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只是官兵的一波试探攻击。 如果接下来官兵催动三万甚至是四万人马日夜不停,轮番攻城,他都不知道能守多少天。 唉,奢寅,你小子在干嘛呢? 赶紧调集援军收拾这帮官兵啊! 重庆府城可不能丢,丢了,麻烦就大了。 他正在那皱眉沉思呢,远处的官兵已然开始推进了。 高大的井阑,密密麻麻的攻城车,数不清的云梯,一大堆攻城器械被官兵推到了离城墙不到一里处。 这下,樊虎看得更清楚了,这一波攻城的官兵的确就一万左右。 朱器圾也看得更清楚了,他甚至连樊虎脸上的胡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还蛮淡定的嘛。 嘿嘿,就是不知道几百发炮弹同时砸下来的时候你还有没有这么淡定。 他仔细的在城墙上扫视了一圈,随即下令道:“传令,所有火炮以城门楼为中心,左右排开,每排五十门,全部对准城门楼。” 很快,两百门火炮便整整齐齐排成四排,炮口全部对准城门楼方向。 这时候,樊虎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可没有望远镜,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至于隐藏在攻城车后面的火炮,他一门都没看到。 朱器圾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樊虎的表情,这才下令道:“传令,装填生铁实心弹,准备。” “咔咔咔咔”,战场上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整齐而又刚脆,就好像,好像什么呢? 樊虎听到这声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因为他不知道官兵在干什么啊! 嘿嘿,让你尝尝火炮的威力。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所有火炮,目标城门楼,开火。” “轰轰轰轰”,很快,一阵密集的火炮轰鸣声响起,两百发黑乎乎的炮弹齐齐向城门楼砸去。 卧槽,是火炮! 这么多的火炮! 樊虎见状,吓得大吼道:“快,躲避炮弹。” 说完,他便不顾形象,往侧面一扑,趴到了栏杆下面。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整个城门楼都被砸得开了花,木屑、碎砖头、碎瓦片溅得到处都是。 城门楼这么大个目标自然不用担心砸不中,可惜,虎蹲炮的准头还是有点差,两百发炮弹,竟然没砸中几个人。 呃,看样子生铁实心弹在攻城战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这种炮弹只有才野战时面对地方的密集方阵才有奇效。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所有火炮,换穿甲弹,齐射一轮。” “咔咔咔咔”,战场上又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次,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樊虎连忙大吼道:“快,找地方躲起来。” 说完,他便一溜烟窜进城门楼里,通过箭孔往外看去。 果然,紧接着又是“轰轰轰轰”一堆炮弹砸过来。 这穿甲弹的效果貌似还没生铁实心弹好啊! 生铁实心弹好歹砸得木屑、碎砖头、碎瓦片到处乱飞,还能伤到些人,穿甲弹却是直接穿透城门楼的墙体和屋顶,钻里面去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算了,这东西还是用来破敌人的盾阵比较实用一点。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所有火炮,换爆裂弹,齐射一轮。” “咔咔咔咔”,又是一阵齐响,樊虎吓得脸色都变了,官兵这什么火炮,怎么装填弹药这么快的? 其他守城的叛军也不用他招呼,都躲城门楼里或者城墙的箭垛后面不敢露头呢。 “轰轰轰轰”,又是一堆炮弹砸过去。 “轰轰轰轰”,炮弹还没落城门楼上,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 这一次,总算有了明显的效果,不知道多少躲箭垛后面的叛军被四处飞射的铁针扎到,惨叫起来。 看样子,爆裂弹才是最好的攻城利器! 朱器圾用望远镜扫视了一圈,随即又下令道:“所有火炮,换爆破弹,齐射一轮。” “咔咔咔咔”,又是一阵齐响。 “轰轰轰轰”,又是一堆炮弹砸过去。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 这一次,躲城门楼里的叛军倒霉了,因为很多爆破弹都是砸进城门楼里面才爆炸的。 “哐嘡”一声,樊虎只感觉头被人狠狠砍了一刀一般,直接扑到在地,头盔都差点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迷迷糊糊的扶了扶头盔,又看了看四周惨叫的亲卫,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这会儿朱器圾已经测试完了,爆破弹的攻城效果其实还没爆裂弹好,如果他想将城门楼给轰塌,可以继续使用爆破弹,不过,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毕竟,攻下重庆府城之后他们还要守呢,把城门楼给轰塌了,再建个新的就费事了。 他想了想,随即下令道:“传令,所有火炮换回爆裂弹,调直炮门,准备对城门楼附近百步范围内进行散射。” “咔咔咔咔”,又是一阵齐响。 不过,这次,火炮轰鸣声并没有马上响起。 朱器圾看了看准备好的炮阵,紧接着下令道:“禁卫军准备攻城。” 李万雄闻言,连忙爬上一个井阑,抬手大吼道:“准备攻城。” “哗啦”,所有禁卫军将士飞快的靠向井阑和攻城车,同时抬起了云梯。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传令,所有火炮,齐射三轮爆裂弹,禁卫军,冲上去。”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李万雄挥手大吼道:“跟我冲。” “冲啊!” 上万禁卫军将士齐声大吼,推着井阑和攻城车,抬着云梯,直扑城门楼方向而去。 樊虎见状,连忙从城门楼里冲出来,大吼道:“快,准备放箭。”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那些弓箭手刚从隐蔽的地方爬出来便被爆裂弹炸得惨嚎起来。 啊! 樊虎忍痛将脸上的铁针一拔,大吼道:“快,准备滚石檑木!”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那些刀盾手刚放下刀盾准备去搬滚石檑木便被爆裂弹炸得惨嚎起来。 完了! 此时,禁卫军已经冲到城墙跟前,上百架云梯往城墙上一靠,所有人便如同蚂蚁上树般,排着队飞快的往城墙上爬去,李万雄更是一个纵身,直接从井阑飞跃到城墙上,疯狂砍杀起来。 这场攻城战已经没什么悬念了,在虎蹲炮暴风聚雨般的轰击中,守城的叛军根本没来得及放箭,也没来得及下滚石檑木禁卫军便已经冲上城墙了。 而且,这会儿,城墙中段,城门楼两侧,基本全是被爆裂弹给炸伤的叛军,李万雄他们基本没费什么劲便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 叛军,已然就无力回天!</div> 正文卷 132 谋三州疯王出奇计(上) 重庆府城就这样被拿下了。 可能奢崇明手下的叛军压根就没遇到过装备如此多火炮的“官兵”,也从未见过如此奇奇怪怪的炮弹,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手段都还没施展出来,便被人家攻上了城墙。 这场攻城战比想象中的要轻松,禁卫军的伤亡也不是很大,也就伤了百十来号人,阵亡的也才十多个, 《大明疯王》132 谋三州疯王出奇计(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33 谋三州疯王出奇计(中) 重庆府城都被拿下了,佛图关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能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江水的汩汩声干扰,佛图关上的叛军根本就没听到府城方向的火炮声。 也可能因为佛图关守军太少,就算他们听到了火炮声也不敢出关来支援。 总之,攻城的时候,佛图关的叛军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到了下午,“官兵”这边却有了动静,而且动静很大。 官兵竟然把横坦在佛图关和重庆府城之间的大营给拆了,紧接着,隐藏在那两个山包上的伏军也撤走了! 这些,就逃不过佛图关里叛军的耳目,因为叛军也派出了大量斥候,这些斥候虽然探查不到重庆府城的情况,官兵大营的情况他们还是能远远看到的。 官兵为什么突然把大营给拆了呢? 佛图关里,叛军将领张彤和周鼎相对而坐,满脸凝重之色。 过了好一阵,张彤才开口道:“周将军,官兵恐怕是攻打府城去了,我们怎么办?” 周鼎无奈的叹息道:“我们还能怎么办,这帮官兵也太厉害了,当初我可是带了两万五千人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剩下一万了,我们就算是倾巢而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现在,我们唯有等太子殿下调集大军前来支援了。” 他所说的太子殿下就是奢崇明的儿子奢寅,奢崇明也不知道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了,拿下播州之后,便建了个什么大梁国。 太子殿下的援军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 张彤想了想,随即提议道:“要不,你再多派些斥候去探一探,看官兵是不是在进攻府城?这府城可不容有失啊,如果官兵真在进攻府城,我们就得催催太子殿下了。” 周鼎闻言,咬牙道:“行吧,不管派多少斥候,我们都要把官兵的动向探查清楚。” 他并不是不想多派点斥候去探查,主要官兵防的太严密了,他派出的斥候一旦接近官兵大营两里范围,便会被干掉,这两天,他都不知道损失了多少斥候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重庆府城,那是真不容有失,因为里面存着他们辛辛苦苦抢来的一百多万石军粮呢! 那么,官兵到底在干嘛呢? 损失了不知道多少斥候之后,他们终于探查到了,官兵已经将大营移到了离府城不到三里的牛角山下,正在那造攻城器械呢! 当然,这些都是朱器圾故意让佛图关的叛军探查到的。 他要不想让佛图关的叛军探查到,叛军的斥候别说是接近大营两里范围了,想要接近大营五里都难。 要知道,他手里头可是有望远镜,叛军的斥候只要接近五里范围便会被发现。 他之所以让叛军的斥候探查到这些,就是想让叛军赶紧组织人马来“救援”重庆府城。 大梁国太子奢寅收到消息之后,果然急了。 原本,他还没怎么催促叙州和播州的土司,这一下,他急得直接派人去各支土司警告,十天之内,要不将手下人马派到合江集结,就灭了你们! 叙州和播州的各支土司被催得,只能匆匆集结人马,拼命往合江赶去。 十天之后,合江总算是集结了五万大军。 奢寅也没让他们休整,直接就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佛图关,听候大将周鼎的调遣。 又过了三天,五万跑得气喘吁吁的土司杂兵总算是赶到了佛图关,而这时候,周鼎早就有点急不可待了。 第四天一早,他便带着手下一万人马,带着五万土司杂兵,出关布阵,直往重庆府城方向压去。 这一次,他算是学乖了,所有刀盾手都被他派到了外围,六万大军,前后左右都是盾阵,官兵想再凭借火枪搞偷袭,那就是给他们挠痒痒。 果然,六万大军才靠近官兵大营两里范围,前面便响起了“啪啪啪啪”的火枪之声。 原来,这时候,官兵已经在大营外一里多的位置挖出了数条壕沟,壕沟后面上千火枪手正拼命开枪呢。 嘿嘿,又玩这招。 周鼎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也没管两侧埋伏的官兵,直接就下令道:“击鼓,全军冲锋!” “咚咚咚咚”,一阵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杀啊!”,六万大军顿时如同潮水般的往官兵大营方向冲去。 壕沟后面的官兵见状,吓得连忙从沟里爬出来,拼命往大营方向逃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六万叛军便已经冲到了官兵大营跟前。 这时候,周鼎并没有叫停,因为他前前后后总共也就见到不到两万官兵。 上一次,他是不小心中了埋伏,才被官兵的火枪打得屁股尿流,这一次,他可是将盾阵布满了四周,官兵的火枪都已经失去作用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六万大军难道还打不过两万官兵吗? 他直接就带着六万人马冲进了官兵大营!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官兵大营里面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 他正在那发愣呢,前锋一个将校突然打马疾驰过来,焦急的道:“将军,不好了,官兵已经攻破府城了!” 什吗? 周鼎闻言,连忙打马往大营另一边狂奔而去。 他跑出大营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原来,正是这个时候,官兵刚好攻破了重庆府城,城墙上还附着很多云梯呢。 府城西门已然洞开,刚逃跑的万余官兵已经一溜烟跑城里去了! 难怪官兵大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原来,除了万余阻击他们的官兵,其他官兵都跑去攻城去了。 府城不容有失啊! 周鼎一看城墙上的云梯,果断下令道:“快,击鼓,全军冲锋,冲上去,趁官兵立足未稳,把府城夺回来!” “咚咚咚咚”,又一阵沉闷的战鼓声响起。 “杀啊!”,六万大军又如同潮水般的往重庆府城冲去。 可惜,有点迟了。 这时候,官兵已经把城墙上的云梯推倒,并开始往下面丢火把了,府城西门也缓缓关闭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 周鼎见前锋离城墙已然不到百步,当即下令道:“传令,命弓箭手放箭,命前排和左右的刀盾手冲上去,把云梯上的火扑灭,重新架起了,往城墙上冲。” 一阵令旗挥舞,将近三万叛军顿时停下脚步,卸下长弓,对着城墙上就是一轮箭雨射过去,而前排和两侧的刀盾手则如同潮水般的冲到城墙下面,拼命的拍打着云梯上的火焰。 他们,真的能夺回重庆府城吗?</div> 正文卷 134谋三州疯王出奇计(下) 朱器圾看着漫天的箭雨,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好几万支箭同时射过来,那简直就跟乌云压顶一般,着实有点恐怖。 还好,禁卫军将士早有准备,箭矢还没落下来,他们便已紧紧贴在女墙的根部,尽量将身体缩进箭雨的死角中,所以,箭雨看似恐怖,却没有伤到一个人。 “嗖嗖嗖嗖”,箭雨不停,城墙下的刀盾手已然将云梯上的火扑灭,飞快的架了起来。 城墙上的官兵貌似已经被箭雨压得抬不起头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鼎见状,不由大喜。 这下好了,只要两万余刀盾手能冲上城墙,府城绝对能夺回来,而且,这帮官兵也没地方跑了! 城门楼里,朱器圾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家伙果然中计了! 云梯是他特意留给叛军的一个惊喜。 不过主要是惊,先喜后惊。 因为他已经命人把云梯中间锯断一半了,一两个人爬上去还没事,就算四五个人只爬到下半段也没事,但是,要十多个人爬上去,云梯必断! 果然,没过多久城墙下面便传来一阵“咔咔”的断裂声,紧接着,便是叛军的惊呼声和惨叫声。 三丈高的城墙,那可是将近十米,哪怕只爬到上半段,七八米高的位置摔下去,搞不好也会摔断手脚的,要是砸到下面的人,那就更精彩了。 朱器圾听到惊呼声和惨叫声,连忙举起望远镜向叛军的主将周鼎看去。 周鼎这会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哪里能想得到,官兵竟然在云梯上做了手脚,几百架云梯啊,这一下,连带摔下来的人砸伤的,恐怕伤了好几千人。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刚他看到一些攻城车和井阑的残骸,还以为官兵攻城的时候伤亡惨重呢。 现在看来,这些根本就是官兵自己烧掉的! 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果断下令道:“快,传令,命刀盾手先撤,往箭阵两边撤,刀盾手撤下来之后,弓箭手立马跟着撤。” 又是一阵令旗挥舞,城墙下的刀盾手顿时架着受伤的同袍一瘸一拐的向后撤去,紧接着,弓箭手也停止放箭,跟着转身往后撤去。 这个时候,朱器圾才放下望远镜,淡淡的道:“命令,虎蹲炮装填爆裂弹,准备开火。” “咔咔咔咔”,城墙上顿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响。 如果周鼎是樊虎,绝对会吓得屁滚尿流,这是官兵要开炮了啊! 可惜,周鼎不是樊虎,他并不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这会儿他还在考虑,是撤到官兵的大营驻扎下来,还是直接撤回佛图关呢。 “轰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声突然响起。 “轰轰轰轰”,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声。 “啊!”,正在后撤的叛军起码有上千人倒地上惨嚎起来。 是火炮! 周鼎只是匆匆回头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快,鸣金,撤退,直接撤回佛图关。” 这个时候,他要再不明白,那就是个傻批了。 官兵明显是在设套引诱他来攻呢,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可惜,他反应还是有些迟了。 他刚带着大军进入官兵大营,前面又响起一阵火炮轰鸣之声。 “轰轰轰轰”,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声。 “啊!”,又是上千人倒地惨嚎起来。 糟糕,后路被官兵断了! 他连忙打马穿过大营,往佛图关方向看去。 这一看,直看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大营外面这会已经密密麻麻排了最少两万官兵! “轰轰轰轰”,他正愣神的功夫,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声,又是上千人倒地惨嚎起来。 官兵的火炮太可怕了! 为今之计,只有不顾一切冲过去,冲破这两万官兵的阻扰,退回佛图关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举起长枪,大吼道:“跟我冲。” 说完,他便率先但往前冲去。 “冲啊!”,剩下的五万余叛军也跟着他往前冲去。 “轰轰轰轰”,又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又是上千人惨叫倒地。 他们才冲不到一里远,便吃了两轮火炮。 这时候,原来的壕沟后面突然又冒出上万人,“啪啪啪啪”,又是一阵火枪声响起,又是上千人惨叫倒地。 周鼎胯下的战马也是一声嘶嚎,直接扑倒在地,直把周鼎摔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轰轰轰轰”,“啪啪啪啪”,枪炮声响个不停,几乎是一眨眼功夫,叛军又被撂翻一大片。 这时候,他们总算是冲到壕沟跟前了。 戚金见状,举刀大吼道:“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杀啊!” 说完,他便打马往前冲去。 “杀啊!” 上万戚家军齐声大吼,直接冲向数倍于他们的叛军。 李万雄见状,连忙举起长枪,跟着大吼道:“杀啊!” 说完,他也带着上万平东军冲了上去。 两万人马顿时和五万余叛军杀成一团。 马祥麟见状,不由憋得满脸通红。 他也想率手下上万青壮冲上去啊,可惜,小王爷下了死命令,命他率军堵死叛军的归路,不得擅自冲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戚金和李万雄带领戚家军和平东军疯狂砍杀了。 这边混战不久,大营后面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马千乘也带着五千禁卫军从后面杀过来了。 按理来说,五万余叛军对两万多“官兵”应该是有一战之力的,只可惜,这股叛军本就是十多支土司的杂兵组成的乌合之众,再加上主将周鼎已然被乱刀砍死,根本就没人指挥,他们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不到半个时辰,五万余叛军便被撂翻大半,其他人则是一窝蜂往马祥麟所率的青壮这边冲过来,妄图冲破阻扰,逃回佛图关去。 马祥麟见状,连忙举起长枪大吼道:“胆敢后退一步者,杀!” 说完,他便挥舞着长枪,冲上去就是一阵猛捅。 一眨眼功夫,他足足捅翻数十人,跑前面的叛军都被他一个人给撂倒了。 后面的叛军见状,不由吓得停下了脚步。 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冲上去不是找死吗! 也不知是谁先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地上抱头惊恐道:“别杀我,我投降。” 紧接着,噼里啪啦,兵器丢了一地,逃过了的上万叛军皆是跪地上抱头惊恐的哀嚎道:“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马祥麟见状,不由暗暗嘘了口气。 这帮家伙如果冲上来,他们挡应该是能挡住的,不过,他手下的一万青壮恐怕就要伤亡惨重了。</div> 正文卷 135夺三关疯王计连环(上) 疯王朱器圾定下奇计,在牛角山下扎了个空营,将六万叛军一步步引到重庆府城西门外,又命戚金和李万雄等人率戚家军、平东军和一万青壮伏于牛角山另一侧的密林当中,伺机断了叛军的后路。 这一下,六万叛军顿时成了瓮中之鳖,一个都没跑掉。 谁能想得到,六万大军,不到一个上午就被歼灭了! 戚金和李万雄都没想到,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不过,这会儿他们也没空想了,他们正带着人拼命扒叛军的衣服呢。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是小王爷让他们这么干的。 因为,小王爷的奇计并不止瓮中捉鳖这一招,接下来,还有一套连环计呢。 这一次,他们的伤亡比上一次都要大,戚家军足足伤了五千多人,平东军也伤了三千多人,不过,由于他们配合熟练,相互协作做得好,阵亡的将士倒不是很多,戚家军和平东军加起来,总共也才阵亡了几百人。 按小王爷的要求,重伤的将士都被送进城里疗伤了,轻伤的将士则是扯了些布条,胡乱包扎了一下伤口,随机便匆匆的换上了叛军的衣服。 一个多时辰之后,战场终于打扫的差不多了,马千乘父子也带着手下将四万多俘虏押去空大营中看管了,战场上就剩下戚家军和平东军了。 这时候,平东军已经全部换上了叛军的衣服,就连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都换上了叛军的衣服,其他戚家军将士则还是穿着明军的制服。 朱器圾站在平东军阵前细细扫视了一圈,随即便忍不住附耳对李万雄道:“他们脸上都不够脏,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让他们都弄点血抹脸上。” 李万雄闻言,连忙朗声道:“快点,所有人都找点血抹脸上。” 这下,那些受轻伤的就成香饽饽了,四周的人都在讨好他们,揩他们身上的血呢。 不一会儿,所有人脸上基本上都抹得看不出原本的长相来了。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朗声道:“记住啊,你们是在逃命,可不能整整齐齐的跑过去,等下,你们要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顿乱跑,越乱越好,明白了吗?” 九千余平东军将士齐声回道:“明白了!” 应该差不多了。 朱器圾又细细跟戚金和李万雄交待了一番,随即便果断挥手道:“出发。” 李万雄闻言,连忙招呼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抬起判将周鼎的尸首,随即大吼道:“兄弟们,跑啊。” 哗啦一声,九千余平东军将士顿时如同逃命一般,拼命往佛图关方向跑去。 待他们跑了差不多一里远,秦翼明这才挥手道:“追!” “杀啊!”,九千余戚家军将士齐声大吼,撵着平东军的屁股追上去。 佛图关上,守将张彤正焦急的等待着前线的消息呢,一个斥候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惊慌失措的道:“将军,不好了,周将军又败了,官兵正追着他们的残兵往这边跑呢!” 啊? 又败了! 不可能吧? 周鼎可是率了足足六万大军,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又败了? 张彤闻言,连忙跑到关后面的山崖上往下看去。 周鼎果然又败了! 情形还和上次差不多,又是将近一万人马被官兵撵着屁股逃过来了。 这才半天时间啊! 五万人马就这么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彤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周鼎的残军都快跑到关下了。 他连忙下令道:“快,传令,所有人,全部来后山集结,守住上山的通道,千万不能让官兵趁机冲上来了。” 佛图关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等五千守军全部集结到后山,周鼎的残军也开始往山上跑了。 还好,官兵貌似还是有所顾忌,不敢靠近关下一里范围。 毕竟,佛图关可是高达百丈,他们就算是从上面扔块巨石下去,也能砸死一堆人。 这一次,逃回了的残兵貌似被吓破了胆,很多人一路窜上后山之后都没休息,竟然继续往前跑去,那架势,就好像要一口气逃回叙州又或播州一般。 张彤也没管他们,因为这些都是其他土司的杂兵,他一个都不认识。 过了好一阵,周鼎的帅旗终于上山了,他连忙令亲卫分开其他土司的杂兵,迎了上去。 结果,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周鼎竟然不是自己走上来的,而是被人抬上来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跑上前去,急切的问道:“周将军,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周鼎没有回答,他旁边一个亲卫装扮的人气喘吁吁的道:“周将军受了重伤,恐怕是不行了。” 啊! 张彤俯下身去仔细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周鼎果然浑身是伤,血都快流干了。 这么重的伤势,恐怕真活不成了。 他颤抖的伸出右手,往周鼎的鼻孔前一探,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没有鼻息。 周鼎阵亡了! 李万雄突然闪电般的拔出腰间的双耳弯刀,刷一刀撩过去。 张彤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周鼎的尸首上。 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见状,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竟然背后偷袭! 这时候李万雄的亲卫都伪装成周鼎的亲卫将四周堵了个严严实实,佛图关上的守军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将已经被人干趴下了呢。 李万雄直接举起双耳弯刀,大吼道:“动手!” “啊啊啊啊”,一瞬间不知道多少佛图关守军被人掀翻在地。 平东军的将士可是早就暗中瞅着身边的叛军了,李万雄一声大吼传来,很多叛军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们便纷纷蹿上去,夺了人家的兵器,一把将人摁地上。 九千多人对五千人,有心算无心,佛图关的守军大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撂倒了。 他们这都算是好的了,起码保住了性命,那些反应比较灵敏的又或者功夫比较好的就倒霉了,因为反应过来的人都会下意识拔刀反抗啊。 反抗的结果可想而知,很快,少数反抗的叛军便被平东军一拥而上,乱刀砍死了。 所以说,难得糊涂,这些人还不如假装没反应过来,被人撂倒呢,被乱刀砍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佛图关就这样被拿下了,还是一个叛军都没跑掉,五千守军不是被撂翻了就是被砍翻了。 不过,战斗还没结束,因为佛图关外围还有青木关和二郎关呢。 戚金和李万雄匆匆将佛图关清理了一番,派人将所有俘虏押送到重庆府城外的大营,又在佛图关休整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假装一追一逃,直往青木关方向狂奔而去。</div> 正文卷 136 夺三关疯王计连环(下) 疯王朱器圾之所以敢使出连环计,让李万雄手下假扮叛军去夺取佛图关、青木关和二郎关,就是因为这次叛军的援军是由十几支土司的杂兵临时拼凑起来的。 如果这次的援军还跟上次一样全是奢崇明手下的叛军,他这连环计就没发施展了,因为同是奢崇明手下,大家肯定都认识,假扮叛军,一跑过去便会露馅。 《大明疯王》136 夺三关疯王计连环(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37 没有粮饷就疯狂挖矿(上) 朱器圾还真不清楚,马千乘是怎么跟朝廷算账的。 这怎么又多出了将近一百万两呢? 他忍不住好奇道:“岳丈,你跟朝廷怎么算账的,为什么这样上奏又会多出将近一百万两呢?” 马千乘微微叹息道:“还能怎么算,我们除了粮饷比普通边军多一点,其他的其实都是一样的,比如,首功,每杀敌一名,五十两,俘虏一人,也是五十两,又比如攻城战,先登城墙者,奖励一百两,还有阵亡将士,每人发放一百两以为抚恤。原本,为了鼓励将士奋勇杀敌,万历初年,首辅张大人还将倭寇和鞑靼骑兵的首功提到了一百两一个,可惜,到了现在,朝廷是能拖就拖,很久没发过了。我们上次血战浑河,就因为没有敌人的首级以为凭证,朝廷还一两银子都没发给我们呢,戚家军也是一样的,不但没有任何首功奖励,连抚恤都未曾发放一两,唉,现在的朝廷比万历朝那会可差远了。“ 杀敌一名或者俘虏一人就是五十两,将近十万叛军就是将近五百万两,如果再算上万阵亡将士的抚恤,那就是将近六百万两! 朝廷能给才怪。 别说是六百万两,六十万两都不要想,甚至,六万两朝廷都不会给! 现在的朝廷,清流是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贪官污吏是有钱,问题人家还想着怎么捞钱呢,又怎么会出钱。 朱器圾忍不住冷哼道:“哼,现在的朝廷,首功和抚恤就不要想了,他们能发点粮饷给你就不错了,你就按我说的上奏,他们如果不给,哼哼。” 不给会怎么样? 抢啊! 他本就为了铜矿而来,朝廷不给粮饷,正好! 马千乘无奈的叹息道:“唉,只是苦了那些阵亡将士的家人和有功将士了,长此以往,军心必定涣散,大明,恐怕真撑不了多久了。” 呃,这个问题朱器圾还真忽略了。 军心涣散,那怎么行? 明军将士军心涣散他管不了,他自己手下的将士可不能军心涣散。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打仗靠的是什么,靠得就是军心士气啊! 什么操练,什么谋略、什么武器装备,说白了,都是为了提振军心士气。 浑河血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要军心士气在,三千戚家军都敢直面数万建奴,死战不退,相反,军心士气没了,三万辽东军都被皇太极率三百建奴骑兵打得屁滚尿流。 这军心士气太重要了。 他想了想,随即咬牙道:“不行,这钱,朝廷不出我来出,我们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该有的奖励必须有,阵亡将士也必须抚恤。” 马千乘闻言,不由目瞪口呆道:“王爷,就算不算那虚报的上万阵亡将士,那也是将近五百万两啊!您出?” 朱器圾豪气干云的挥手道:“这点钱算什么,府城里那一百多万石粮食就值这么多,这钱,我必须出,你就别管了,按我说的上奏便成。” 好吧。 马千乘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拿起书桌上的笔开始写奏折了。 一旁的刘若愚见状,忍不住问道:“王爷,我又该如何上奏呢?” 晕,差点忘了还有个监军太监了。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阴阴的道:“战况和战绩你就按我刚刚说的上奏就行了,另外,你告诉魏忠贤,因为没有粮饷,白杆兵将士怨声载道,要让他们继续跟叛军拼命,很难。” 这! 刘若愚是没说什么,马千乘却忍不住吃惊道:“王爷,我们不是要趁机拿下泸州、叙州和播州吗?” 你这意思都不肯出兵了,还怎么拿下泸州、叙州和播州? 朱器圾得意的道:“这叫欲擒故纵,你知道吗?你不出兵,朝廷肯定会不停的催,到时候,你再一通猛攻,拿下泸州、叙州和播州,朝廷能说什么吗?” 朝廷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不出粮饷,又逼人出兵,人家能出兵断了奢崇明的后路就算不错了,你们还妄图让白杆兵跟奢崇明叛军主力去拼命,那就有点过分了。 一场大战结束,其实还有很多善后事宜要处理,比如计算军功,发放奖励,又比如抚恤阵亡将士,还有处理俘虏等等。 这会儿,其实什么军功奖励,什么阵亡将士抚恤就不用去想,因为朝廷压根就不可能发这些东西,特别魏忠贤当权以后,他手下那些贪官污吏甚至连边军将士的粮饷都不发了,整得到处兵变。 比如,天启朝的福宁兵变,崇祯元年的蓟州镇兵变、宁远兵变,固原兵变等,都是因为不发粮饷所致。 据史料记载,粮饷欠的最久的就是驻扎在宁远的湖广兵,他们是连续四十多个月没拿到粮饷,都被逼得去山中打猎来填饱肚子了,这么搞,他们不闹兵变才怪。 又比如,闯王李自成原本就是甘州兵的把总,因为朝廷不发粮饷,甘州兵在崇祯初年也反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现欠发粮饷这档子事,李自成很有可能一直逍遥自在的当着甘州军的把总,根本就不会想着要造反,可以说天启和魏忠贤这是直接挖了个坑把崇祯给埋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朱器圾为了提振军心士气,那可是不惜血本。 五百万两就五百万两! 毕竟,银子没了还可以赚,要是军心士气没了,那可就完了。 跟马千乘等人商议过后,他便开始着手统计军功,发放奖励,抚恤阵亡将士了。 他首先发放的是阵亡将士的抚恤,每个人一百两,直接一个清单发回浙川,让孙继文将银子发放到他们家人手里。 为了纪念这些阵亡将士,他还特意让人在重庆府城外的牛角山下修了一个阵亡将士陵园,给每一个阵亡将士都立了墓碑,以方便他们的家人来祭奠。 紧接着,便是军功奖励了,每杀敌一名奖励五十两,每俘虏一个敌人,也是五十两,先登城墙,奖励一百两等等,只要记录在案的,不管多少,都发! 不过,这个都发并不是马上就发,毕竟,他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银子来打仗,而且,五百万两银子要运过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想把银子给家人的,他可以列个单子,直接让郡王府发给其家人,如果想自己拿着银子的,那就得等上一两个月,等银子运过来再说了。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吧银子给家人,毕竟,他们正在外面打仗呢,身上带不了那么些银子。 就这一个决定,他这几年积累起来的银子又差不多一把花光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心疼。 还是那句话,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军心士气要没了,那就完了。 这一下手下将近四万将士简直乐开了花,要知道,很多人杀敌都不止十个啊,也就是说,军功多的一次就能领到几百两甚至上千两,而一般将士平均下来每人差不多也有上百两,基本上,有了这些银子他们的家人便能衣食无忧了,他们不乐开了花才怪。 一时之间,他手下的将士皆是士气高涨,只想着打仗。 但是,紧接着,朝廷却是一盆凉水泼下来。 马千乘和刘若愚把奏折递上去以后,内阁和兵部的行文倒是很快就到了。 他们都不吝啬口水,大肆夸奖了马千乘一番。 不过,也就口头嘉奖而已,粮饷还是拖着,首功奖励和阵亡将士抚恤只字未提,甚至,就连给马千乘升个挂名的左都督他们都不愿意。 他们就一个意思,马千乘,你干得很好,赶紧的,继续出兵,往成都打啊! 我去你吗的! 马千乘看罢,气得错点没把内阁和兵部的行文给撕了。 要不是有小王爷兜底,这四万大军岂不得饿死! 朱器圾看罢,却是阴阴一笑。 不给粮饷是吧? 好,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div> 正文卷 138 没有粮饷就疯狂挖矿(中) 丰都是个很出名的地方,尤其是古代,这地方那更是闻名遐迩。 至于为什么出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无需赘述。 朱器圾是着实没想到,丰都这地方不但有铁矿和铜矿,煤矿还相当的多。 更为巧合的是,这里还属于忠州。 也就是说,这里是马千乘的势力范围,马家和秦家这会儿就是这块最大的豪门望族。 正好,就在这块炼铜炼铁,打造一个新的后勤基地! 要知道,铜矿石的铜含量那可是相当的低,一般,一百斤铜矿石能炼出一斤多的铜那就算是不错了,朱器圾自然不可能不远千里从重庆、泸州、叙州和播州把铜矿石运回去炼。 这么搞不但浪费运力,而且容易出事。 开玩笑呢,朝廷又不是瞎子,他这么每个月几十万斤甚至上百万斤的往南阳运送铜矿石,朝廷肯定会发现的。 所以,他必须在重庆、泸州、叙州和播州这一府三州之地选个地方做为新的后勤基地。 而丰都就是最佳的位置,因为这里离马千乘的老巢近啊,而且,这里盛产煤矿,根本无需从别的地方运煤过来。 这天下午,丰都码头突然出现数百白杆兵,他们不由分说,直接就把码头上所有人给赶走了,然后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个码头守得严严实实,就好像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说实话,他们这么做,那是严重违反了大明律法,开玩笑呢,没有兵部行文,随便派兵封锁码头,想造反啊! 要一般的都司屯卫敢这么做,估计丰都县令马上就会跑过来把他们训一顿。 不过,白杆兵这么做,却没人敢说什么,丰都县令甚至连看都不敢来看一眼。 开玩笑呢,这会儿安邦彦和奢崇明这两大土司都反了,剩下的,也就石柱土司实力最强了,谁敢去招惹! 没过多久,上百艘奇奇怪怪的车轮舸便陆续靠上码头,那白杆兵更是如同下饺子一般往码头上跳,那数量,最少也有三四千。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来了,竟然这么大的阵仗? 丰都的老百姓都想知道,问题,他们都不敢过去啊,白杆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敢靠近了看,人家不揍他们才怪。 等数千白杆兵都上岸排好了阵型,大人物终于从最后一艘船上下来了。 这个大人物自然就是疯王朱器圾了,他是不想被人看到,所以才让白杆兵清场的。 这次陪同他过来的也就马千乘和毕懋康,至于其他人,都在重庆府城那边守着呢,毕竟这会儿奢崇明的主力还在,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突然间舍了成都杀回重庆来。 众人下船之后也没在码头停留,马千乘当即就带着朱器圾和毕懋康直奔丰都铜矿而去。 其实,丰都铜矿并不是很大,甚至还没南阳的桐柏铜矿大,因为矿监贪腐和清流严查,这里的铜矿也早就被封了,根本就没人开采。 这会儿,矿洞外面甚至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就那么废弃在那里,荒无人烟。 朱器圾带着众人在矿洞附近转了一圈,随即便满意的点头道:“嗯,很好,正好这里废弃了,没人开采,省了很多麻烦,岳丈,你安排一百精兵在这守着,过两天,我就命人押解五百俘虏过来采矿。” 马千乘闻言,还是有些担心道:“王爷,这里虽然废弃了,没人管,但是,知县和知州时常还会派人来查看一下的,一旦他们发现我们在这开矿,肯定会上奏朝廷,告我们的。” 朱器圾翻白眼道:“怕什么,你就采点铜矿怎么了,朝廷要不准,把欠你的几百万两清了啊,把几万大军的粮饷送过来啊,不结清那几百万两,不给粮饷,你就挖,疯狂的挖,朝廷要敢派人过来管,你直接把人撵回去不就完事了。” 问题,我没你那么疯啊! 马千乘还是有些担心道:“这样能行吗?” 朱器圾略带嚣张道:“撵不走就打啊,让朝廷也知道知道,你是有脾气的。” 这?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不! 行吧,行吧,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能跟着你发疯了。 马千乘没再说什么,直接就带着朱器圾又看了几处废弃的铁矿和煤矿。 还别说,这里煤矿还真多的很,丰都、石柱到忠州一线,沿着长江,好长一条山脉,里面煤矿不知有多少。 这地方,简直太好了! 甚至,浙川都没这地方好。 浙川附近可没什么大型河流,他想要坐船还得先打马赶到郧阳呢。 而这里就不一样了,长江就在边上啊。 这会儿他的机动优势主要就是水路,而非陆路,车轮舸轮船那可是比战马还厉害,因为战马会累,跑一两个时辰就得休息,车轮舸轮船只要有煤就能一直开下去。 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在这里也建个老巢了。 要知道,他干的可是造反的买卖,指不定什么时候南阳就待不下去了,他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这巴蜀就是最好的后路,历朝历代,依靠巴蜀的富饶而夺取天下的简直数不胜数,这里还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地,只要扼住几条蜀道,哪怕集中原和江南之力也很难攻破。 而且丰都、石柱到忠州一线不但卡在东面入蜀的路径之上,还是他岳丈马千乘的老巢,可以说,这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退路。 朱器圾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欣喜,在江边转了一大圈之后,他便提议,去他岳丈马千乘的地盘,石柱宣慰司看看。 马千乘自然没什么意见,这女婿都到忠州了,不带回家去看看那是不可能的。 他随便选了条向西的小道,带着朱器圾一行进了山。 这里面可就全是他的地盘了,莽莽群山之中每隔几里便有一个土家的山寨,进到这群山之中,仿佛就跟进了白杆兵的窝一般,到处都是穿着跟白杆兵差不多的服侍的人。 而且,这里的人对马千乘都恭敬的很,每到一个山寨都会有人奉上茶水鲜果,殷切至极。 这一路行来,朱器圾更是坚定了在这里留条退路的决心。 众人到了石柱宣慰司之后,丈母娘秦良玉自然又是好一番招待,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让马千乘拿来附近的地图仔细琢磨起来。</div> 正文卷 139 没有粮饷就疯狂挖矿(下) 石柱宣慰司的地形可以说跟浙川西北的山区差不多,这里也到处都是褶皱山脉,到处都是山间谷地。 当然,这里跟浙川西北的山区还是有点差别的,要说最大的差别那就是这里河流水系特别的发达,基本上每个大点的山谷里面都有河流经过。 而这些河流,正是朱器圾所想要的。 真是好地方啊! 他盯着地图看了一阵,这才指着石柱境内最大的河流道:“岳丈,这是什么河,河中能通行车轮舸吗?” 马千乘不假思索道:“这是龙河,我们也叫玉带河,龙河宽着呢,通行车轮舸肯定是没问题的。” 龙河? 这名字好啊! 朱器圾看了看地图,随即又问道:“我们当初怎么不直接走龙河水道过来呢?” 马千乘闻言,不由尴尬道:“这个,王爷您主要是想看铜矿,而铜矿并不在龙河水道附近,而且,从丰都到石柱走陆路的话才百来里,而走龙河水路的话,绕来绕去的怕不有两百里。” 呃,这个,好吧。 当初刚过来的时候他的确是想先看看铜矿,不过,这会儿,他却想好好看看龙河水道附近的地形了。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道:“岳丈,赶紧安排人快马加鞭去丰都,让船队从龙河水道赶过来。” 马千乘闻言,当即招过一个亲卫,命其速速赶去丰都传令。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又问道:“这龙河水道附近有没有煤矿呢?” 马千乘连连点头道:“煤矿还是有几个的,就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有煤矿就好,毕竟,炼铜炼铁和铸造都需要煤。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对着地图跟马千乘细细了解起龙河水道附近的情况来,直到中午,船队从丰都赶过来了,他才匆匆和马千乘等人一起吃了顿饭,然后便坐上船,沿着龙河水道一路顺流而下,细细考察起来。 这龙河水道的确相当的宽,有些地方的宽度甚至达到了里许,而且弯道众多,水流平稳,不但适合行船,修筑码头也没有任何问题。 龙河沿岸还有很多的土家山寨,只要稍微改造一下,那就是坚固的堡垒,安全基本上没有问题,而且,河两边还有很多空旷的山间谷地,不管是用来屯兵还是用来修筑冶炼场所和加工场所都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问题恐怕就是龙河汇入长江的地方有点不凑巧,就在丰都县城的北面,船只进出的话,丰都县城里的人都能看到。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马千乘都准备拥兵自重,打下一府三州之地了,船队从龙河入口处进进出出怎么了,谁敢管! 朱器圾坐着船沿着龙河水道顺流而下,细细看了一遍,一直从石柱宣慰司驻地看到龙河长江汇流处,这才命船队掉头,逆流而上,往回走。 他们这来来回回的着实把丰都县城的人给稀奇的不行了,这帮人干什么呢,船队进进出出的,一天都转了两回了。 朱器圾这是在熟悉龙河水道附近的地形呢,回去的路上,他便开始在地图上做标记了,哪里有煤矿,哪里有空旷的谷地,哪里适合建造码头等等,他都做了详细的标注。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马千乘和毕懋康等人坐船来到了一处煤矿所在的山谷,命人修了个临时码头,随即上岸实地考察起来。 这处山谷相当的大,里面不但有煤矿,还有溪流,而且地势也比较的平缓。 可能,正是因为这里有煤矿,不是很干净,所以,山谷里面并没有什么人住。 这里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冶炼场啊! 朱器圾在山谷里转了一圈便毫不犹豫的对马千乘道:“岳丈,你派人在山谷外面的河岸上修建十来个车轮舸停靠的码头,然后再把这山谷里清理一下,建一些农家小院,差不多能住下两三百人就行了。对了,先在谷口建座石堡,把山谷封了,不要让外人进来。” 这只是小事一桩,比起打仗来,修筑堡垒和农家小院可以说没有任何危险,石柱土司并不是没有青壮了,只是征召太多的青壮去打仗的话,就会影响整个地方的繁衍和发展了。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您需要多少人手。” 朱器圾估摸道:“现在派人去南阳通知王徵和黄维贤他们准备人手和器具过来的话来来回回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时间码头肯定是要修好的,农家小院和谷口的堡垒最好也能修出个毛坯来,这么多东西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出来,恐怕最少也需要两三千青壮吧。” 马千乘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我等下就命人去征召青壮,明天就让他们过来开工。” 这炼铜炼铁之所就这么定下来了。 紧接着,朱器圾便开始传令各处,命戚金派人押解几千俘虏过来,开采铜矿和煤矿,又命黄维贤派一帮熟练的冶炼工过来,在冶炼之所搭建铜炉和铁炉,准备炼铜炼铁,同时,还命王徵派些熟练的匠户,带些蒸汽机床的主要配件过来,准备在这边建造加工作坊。 黄维贤和王徵那边派人过来是需要个把月的时间,戚金那边押解俘虏过来却是快的很。 船队过去之后,没过两天,戚家军将士便押着两三千俘虏过来了。 这些俘虏自然不能让他们闲着,朱器圾当即下令,命马千乘手下的白杆兵看管着这两三千俘虏开始疯狂开采铜矿、铁矿和煤矿。 这也太猖狂了吧? 要知道,铜和铁那可都是朝廷严禁私自开采的,丰都知县和忠州知州收到消息自然是赶紧上报朝廷。 他们虽然害怕得罪马千乘,那也不得不上报啊,得罪了马千乘可能也就被马千乘整得穿几双小鞋而已,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马千乘肯定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而且,他们是流官,干完三年任期就走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跟马千乘见面了,得罪了就得罪了。 要是知情不报,那后果就严重了,朝廷要是追查起来,他们仕途就完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开私矿啊,朝廷会有什么反应呢? 朝廷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不管是清流还是阉党,都清楚的很,朝廷欠马千乘好多银子呢,而且,这会儿西南大乱,正是需要用到马千乘的时候。 几个废弃的铜矿、铁矿和煤矿而已,能值几个钱,为此去收拾手握重兵的马千乘,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人家马千乘没一个劲的管朝廷要粮饷,要军功奖励就算不错了! 不管是阉党还是清流,都没管这事,他们就是一个劲的催马千乘赶紧出兵,去救援成都。</div> 正文卷 140 疯王又有了新想法(上) 人的想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很多时候,人的想法都会随着身边事物的发展而改变。 朱器圾也是如此,这天,他正在龙河沿岸各处山谷乱逛准备给火炮加工作坊选定个地方呢,毕懋康突然抱着块石头跑过来兴奋的道:“王爷,这里好多石英啊!” 噢,石英矿吗? 朱器圾接过毕懋康手中的石头一看,果然,这石头并非一般的石头,看上去倒有点类似琉璃。 这可是炼制玻璃的好东西啊。 他颇为吃惊道:“这里有很多这样的石英吗?” 毕懋康激动的道:“是啊,我刚都问过他们了,这东西龙河沿岸好多地方有,有的地方整座山都是这种石英。” 这么多! 朱器圾也颇有些激动道:“你的意思,我们在这里炼制玻璃?” 毕懋康连连点头道:“是啊,我和良甫都在找这种石英,奈何一直没找到,要知道,那沙子里面的杂质太多了,烧制玻璃麻烦的很,要是用这种石英来烧制玻璃,我估计一天就能烧制出原来一个月的量来,甚至还不止。” 卧槽,这意思不是说产量能提高几十倍! 要是玻璃的产量上来了,望远镜就可以放开了做了,甚至还可以做瞄准器、镜子、玻璃杯子等等。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烧制玻璃的方法你会吗?在这边烧制玻璃需要从南阳运送什么东西过来吗?” 毕懋康自豪的道:“烧制玻璃的方法可是我跟良甫一起想出来的,我当然会,至于烧制玻璃的器具,大多都是黏土做出来的,只要有黏土和煤就差不多了,不用从南阳运送什么东西过来。” 朱器圾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那行,你找个合适的地方,着手准备烧制玻璃吧。” 好嘞。 毕懋康兴奋的一拍手,正要转身去找地方烧制玻璃,突然间,他又转过身来尴尬的道:“王爷,我一个人可没法烧制玻璃,必须有人做帮手才行啊。” 朱器圾亦是略带尴尬道:“哦,差点把这个忘了,你需要多少人?” 毕懋康估摸道:“刚开始的话有几十个人也就够了。”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行,你去跟我岳丈说一下,让他给你招一百个机灵点的小伙子。” 毕懋康闻言,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朱器圾看了看毕懋康的背影,又看了看宽阔的河面,脑海里不禁又冒出个新的想法来。 或许,不应该只把这里当成退路,而应该把这里建成自己争夺天下的大本营! 毕竟,南阳的位置太特殊了,那里可是中原腹地跟西南诸省乃至西北诸省的交汇点,向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在那里发展,恐怕不但要面对整个朝廷的压力,还要面对各路义军的压力,到时候,要守住整个南阳都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兵力。 忠州就不一样了,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能扼住长江水道,不管是朝廷还是义军,想要攻进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且,西面的重庆府已经拿下了,再往西,泸州、叙州和播州也很快将收入囊中,可以说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最重要的,这里河流水系发达,正是车轮舸轮船大展身手的地方。 而浙川西北的大巴山区最大的问题就是水陆交通不方便,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渊之别啊! 不过,将这里作为大本营也不是没有任何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人手问题,石柱土司人口本就不多,能挑出两万青壮来就顶天了。 两万青壮能干什么? 这点人口,别说是打天下了,搞后勤都不够。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将这边作为大本营就必须从南阳迁徙人口过来。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 朱器圾考虑了几天,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没想到,这时候,宋应星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他是跟着新造的一百艘车轮舸轮船过来的。 这批船早在偷袭重庆府城之初朱器圾就已经开始调拨了,因为这边河流水系四通八达,特别适合车轮舸轮船发挥其机动性的优势,所以,朱器圾才想着多调些车轮舸轮船过来,以方便运粮调兵。 没想到,宋应星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他从船舱里窜出来的时候,码头上的朱器圾都惊呆了。 这家伙不在郧阳好好造船,跑这里来干嘛? 朱器圾诧异道:“长庚,我不是让你在郧阳好好准备吗,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宋应星略带兴奋道:“王爷,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有足够的蒸汽机,两个月造五十艘车轮舸轮船都不是问题,我就是听说这边大江大河特别多,所以想过来看看。” 这家伙还有心思到处旅游看风景? 不会吧?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这大江大河有什么好看的,郧阳那边不也有吗?” 宋应星连连摇头道:“那边的河流哪里能跟这边比,郧阳就那么一条大点的河,而且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干什么都不方便啊。” 朱器圾忍不住追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个问的好。 宋应星兴奋的道:“我想造更大的船啊,车轮舸太小了,能运多少粮,又能运多少人,运个万余人马连带粮草辎重都得四五百艘车轮舸,十万人马连带粮草辎重那就是四五千艘啊,那也太麻烦了。我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地方研制更大的轮船,如果我们能造出一千料甚至两千料的轮船来,以后运粮运兵不就方便多了?” 这家伙还蛮有远见的吗。 的确,车轮舸太小了,一百艘车轮舸运送一万人马过河都得跑两趟,那还是人挤人,挤在上面,要是远距离运送,那么搞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大家不能挤一起站一天甚至站几天,人还得休息,还得吃饭呢。 这么算下来,远距离投送一万人马连带粮草辎重估计五百艘车轮舸都不够。 十万人马,五千艘车轮舸都不够! 那也太夸张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以后还得对付欧陆列强呢,靠车轮舸这种小船去跟人家的炮舰对拼,太不现实了。 所以,研制大型轮船势在必行。 而且,郧阳那边的确也不适合干这事。 要知道郧阳抚治衙门就在旁边呢,在那边研制大型轮船,那简直就是在朝廷眼皮子底下谋反,上千料的大船造出来,人家除非是瞎子,不然是不可能看不见的。 想到这里,朱器圾不由连连点头道:“嗯,长庚,你说得很对,我们是应该找个地方研制大型轮船了。” 正文卷 141 疯王又有了新想法(下) 安乐里是石柱宣慰司最西边的土家山寨,在往西一点,就是丰都县的地界了。 这里也是龙河水道最为宽广之处,河面宽度差不多达到了两里左右,而且,这个巨大的弯道足有十余里长。 宋应星站在临时码头上,看着如同小型湖泊一般的河面,满脸兴奋道:“王爷,这里用来建船厂再合适不过了,别说是造一两千料的大船,造三四千料的大船都没问题啊!” 晕死,三四千料的大船,你得能开出去啊,龙河可不是所有地方都这么宽这么深。 这家伙,想太远了。 其实,从车轮舸的体积来看,一千料的大船应该就能装备几十门火炮了,两千料的大船装备上百门火炮都不成问题,在这个年代,已经足够了。 如果能造出几百艘两千料的大船来,那绝对天下无敌。 当然,这还只是个梦想而已,要实现这个梦想可没那么容易,现在,他们就连一千料的大船都做不出来呢。 朱器圾微微笑道:“三四千料的暂时就不要想了,先把一两千料的大船做出来再说。” 宋应星闻言,略微用些惋惜道:“那行吧,我也,我们什么时候开工啊?” 开工! 你得有人才能开工吧?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问道:“造一两千料的大船需要多少人手?” 宋应星不假思索道:“这就要看王爷想造多少船了,如果按郧阳船厂的产量来算,两个月造五十艘,那最少也得两千熟练的木匠。” 两个月造五十艘,一年就是六百艘,这个数量着实有点恐怖。 不过,也不是很离谱,要知道,被称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十多年时间就爆出了一万多艘海船,平均算下来,一年足足能造出上千艘海船来。 这会儿,那些疯狂的马车夫估计就在疯狂爆船呢! 两千熟练的木匠就两千熟练的木匠吧。 这会儿朱器圾已经下定决心了,就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大本营,这里不但要造船,还要造枪炮,造战车等等。 看样子,迁徙人口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想到这里,朱器圾认真的点头道:“行,我给你去找两千熟练的木匠来,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么多,你研制一千料和两千料的大船也需要时间,要不,我先跟岳丈借一千青壮过来,你带着他们先把船坞水道建起来,至于木匠,我们再从流民里面慢慢筛选。” 小王爷支持就行,宋应星兴奋的搓手道:“好,我现在就找马将军去。” 说完,他便跳上一艘车轮舸,一溜烟走了。 朱器圾看着宽广的河面,心中不由思绪万千。 这迁徙人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先迁徙什么人,后迁徙什么人,迁徙过来之后住哪里,又靠什么来赚钱养家,还有这里的安全问题等等,都得考虑。 他考虑了一阵,还是决定,先把安全措施做好。 毕竟,船厂、冶炼场、加工作坊什么的修建起来都需要时间,马上开工那是不可能的,还是先把进入石柱宣慰司的水陆通道全守住,避免露馅最为紧要。 于是乎,他也跳上一艘车轮舸,带着宁丑旦和一众亲卫,直奔石柱宣慰司驻地而去。 他赶到宣慰司衙门的时候,马千乘正安排人给宋应星去招青壮呢,待两人忙活完了,他这才上前问道:“岳丈,不知宣慰司四周可有守卫,你也知道,炼铜炼铁和造船这种事都不能让外人知晓。” 马千乘闻言,自信道:“这个无需担心,所有进入石柱的通道皆有我土家山寨把守,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朱器圾闻言,不由回想起上次从陆路进来时沿途的山寨,他颇有些疑惑道:“那些山寨好像没有什么人驻守吧?” 马千乘微微笑道:“你上次是跟我一起进来的,他们自然不会阻难,要是陌生人想进来,那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朱器圾颇有些好奇道:“那些山寨真有人驻守吗?我怎么没发现呢,要不,我们去看看。” 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自然是要亲眼去看看才放心。 马千乘微微点头道:“你要不放心,我们就去看看,反正离这最近的入口也就二三十里。” 于是乎两人便带着亲卫,骑着战马,直奔最近的入口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寨外面。 这个山寨和朱器圾以前看到过的山寨差不多,里面也就是些普普通通的男女老幼,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战斗力。 他们怎么守住这条通道呢? 马千乘也不啰嗦,直接一挥手,一名亲卫便翻身下马,跑进山寨之中。 不一会儿,山寨里便响起一阵“噹噹噹噹”的声音,紧接着那些普普通通的男女老少便拼命往家里跑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拿着白杆长矛、树矛、猎弓什么的蜂拥而出,将山寨外面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这! 感觉有点全民皆兵的味道。 朱器圾看了看入山的通道,又看了看通道旁边的山寨,猛然间想起来,这里是土司啊,根本无需像在浙川那样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在浙川那边的大巴山区他还要顾忌别人进山看出什么端倪来,就实质性的关卡都不敢建造,在这边,他根本无需顾忌,修建城墙堡垒都不成问题。 他可是打算把这里当大本营了,防守自然是越牢靠越好。 想到这里,他微微点头道:“嗯,这个样子防住普通人的确是够了,不过,要是官兵或者官府的人来了,他们就要吃大亏了,要不,我们干脆建个城墙将通道堵上,就留个城门出入,然后,我们再在城墙上架几门火炮,派上百青壮持火枪驻守,这样一来,就算是官兵来了,他们也能抵挡一阵子了。” 没这个必要吧? 马千乘闻言,不由目瞪口呆道:“这得多少火枪火炮啊?我们有必要这么严防死守吗?” 朱器圾郑重的道:“我们的以防万一啊,万一朝廷不顾一切跟我们翻脸动手,我们也得有个退路不是。” 好吧,他们干得可是造反的买卖,的确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万一朝廷不顾一切来围剿,他们起码得守住自己的老巢。 想到这里,马千乘很是赞同的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这里的城墙一旦建起了,陆上通道的安全就不用操心了,至于水上通道,如果一两千料的大船造出来,朝廷水师恐怕都干不过他们。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朱器圾还是命人在龙河船厂的位置修筑了两排炮台,将河道入口处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整个石柱宣慰司领地就算是固若金汤了。 正文卷 142 疯狂扩张(上) 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朱器圾为了加快设施的建设速度,足足迁徙过来上万铁匠、木匠、石匠和泥瓦匠等匠户和其家人。 这会儿龙河沿岸早已大变模样,两岸不知道建起了多少码头,什么加工作坊、铸造作坊、打铁作坊、炼铜炉、炼铁炉等等到处都是。 虽然这些还都没有完工,不过,从规模上来说已经超过浙川那边了。 这时候规模远超郧阳船厂的龙河船厂也在飞速建造中,整个龙河弯道的四周更是建满了各式各样的冶炼场、铸造场和加工作坊。 这天,朱器圾又来到了龙河船厂旁的一个加工作坊,这里本来是用来加工炮弹的,不过,这会儿作坊里面的匠户做的并不是炮弹,而是轰天雷。 轰天雷,宋朝便出现过,大抵就跟后世的手榴弹差不多意思,也就是个塞满火药的罐子,点着火之后丢出去伤敌的。 朱器圾想做的就是手榴弹,不过,为了方便毕懋康他们理解,他还是借用了轰天雷这个名字。 当然,宋朝的轰天雷肯定没有后世的手榴弹那么大的威力,说白了,也就是陶罐里面塞满火药而已。 朱器圾教毕懋康他们做的轰天雷跟宋朝的轰天雷也不一样,其外壳是铸铜的,而且,外形上有点类似后世的菠萝型手榴弹,其内部不但塞了火药还有很多的三角形碎铁片。 这种铁片还是毕懋康根据朱器圾提出的构思想出来的呢。 原本,朱器圾是告诉他,轰天雷的外壳做成菠萝型,有助于提升其爆炸威力,毕竟,如果是个厚度一致的外壳,火药的大部分威力就浪费在炸开外壳上了,而菠萝型的外壳上面布满了凹槽,凹糟位置那是相当薄的,基本不用浪费什么火药的威力便会爆裂开来。 毕懋康却根据这个提示,将爆裂弹和轰天雷里面填充的碎铁针都改成了三角形碎铁片。 毕竟,碎铁针只有针尖部分才具备强大的杀伤力,如果是横着溅射到人身上,甚至连厚点的棉布衣服都割不开。 三角形碎铁片就不一样的,三个角甚至三个边都有强大的杀伤力,基本上,只要不是正好三角形的上下面平平的溅射到人身上,其他任何角度溅射过去都能割开衣服甚至皮甲伤到人。 以前他们之所以用碎铁针,主要是碎铁针容易铸造,基本上只要在压实的细沙上用竹签子插些孔,然后再把铁水倒进去,一次就能铸出一堆的碎铁针。 而要做三角形的碎铁片就麻烦了,要想做得快,只能将铸出来的薄铁板敲碎,问题,将铸出来的薄铁板敲碎,敲出不一定是三角形啊,什么形状都有可能。 毕懋康其实早就想将爆裂弹里填充的碎铁针都改成了三角形碎铁片,但是一直苦于三角形碎铁片不好加工,才没有去搞。 朱器圾跟他把菠萝型的外壳一描述,他便想出办法来了,只要用木板雕个布满三角形凸起的模具来,然后往压实的细沙上一摁,再把铁水往上一倒,这样铸出来的就是一大片带凹槽的薄铁板,只要用铁锤随便一敲,便是一大堆三角形的碎铁片。 不得不说,毕懋康在设计武器装备方面那是真有天赋。 朱器圾拿着比指甲盖还小的三角形铁片细细看了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这种小铁片杀伤力比碎铁针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不但其三个角有强大的杀伤力,就是用铁锤敲开的三个边也扎手的很,也不知道毕懋康是怎么想到的。 这时候毕懋康正带着几个数量的工匠往加工好的轰天雷壳子里面填充火药和碎铁片呢。 新型轰天雷采用的也是燧石点火,不过这种轰天雷加工起来却比爆裂弹要简单的多,因为壳体就是铸出来的,只要将表面和内部的细沙清理一下,然后再在口子的内壁上车个螺纹出来就行了。 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上面的塞子,因为塞子不但要在外壁上车出螺纹来,还要在上面装一个燧石点火装置。 当然,这些都比加工爆裂弹要简单的多,要知道,爆裂弹的外壁那可是有严格的尺寸要求,而且必须打磨得光滑无比。 几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几个轰天雷总算是装好了,朱器圾将成品拿手里一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恍惚之色。 这东西的外形好像缩小版的手雷型打火机啊,他就买过一个这样的打火机。 前世种种,不由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回忆了一阵,这才暗自叹息一声,将轰天雷交给宁丑旦,并且严肃的道:“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密卫试试,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宁丑旦闻言,连忙招过几个密卫,让他们抬着专门试验用的厚铁桶,带着轰天雷,往外面的试验场走去。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一个简陋的试验场。 整个试验场就是一片沙土地,只是百来步远的地方立了一堆木桩而已。 朱器圾又上前亲自交待了一番,几个密卫才抬着厚铁桶,带着轰天雷,往试验场中间走去。 这百步的距离肯定有点远了,一般人能扔出去三十步远就算了不得了。 几个密卫来到试验场中间之后,其中的一个密卫便上前几步,小心的将燧石上的小铁轮拨动了几下。 “嘶”,一阵白烟冒气,引线很快便被点着了。 那密卫连忙将手中的轰天雷往木桩那边扔过去。 “轰”,一声巨响,轰天雷爆裂开来,好多几根白白的木桩上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朱器圾掏出望远镜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满意之色。 他正准备让密卫将剩下的几个轰天雷都试试呢,马千乘却是突然疾步而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王爷,兵部又发加急公文过来了。” 朱器圾闻言,不由微微笑道:“又是催你出兵吗?” 马千乘无奈的道:“是啊,成都那边战事吃紧,总兵杜文焕和杨愈茂率湖广屯卫和四川屯卫两万余正与奢崇明主力鏖战呢。” 朱器圾依旧微微笑道:“不急不急,他们应该是不胜不败之局,你回奏朝廷,正补充兵源,收集粮草,估计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出征。” 其实,这会儿,他们兵源早就补充好了,戚家军、禁卫军、平东军,包括那一万青壮都已经满员,甚至,就连马千乘都招齐了一万白杆兵。 这会儿,他们是足足五万大军,根本无需补充了。 至于粮草,重庆府城有的是。 马千乘也不知道小王爷为什么还要拖半个月,他只能无奈的拱手道:“末将明白。”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对毕懋康道:“今天好好测试一下,如果没问题了,就赶紧造一批出来,半个月三千个,没问题吧?” 毕懋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接下来就要开始疯狂扩张了! 正文卷 143 疯狂扩张(中) 忠州连通重庆府城的江面上,三百余艘车轮舸正排成一条长龙蜿蜒向西而行。 传闻石柱宣慰使马千乘从郧阳借来了不少大船,谁曾想得到,这船是如此的大,如此的多,长长的船队足足排了十余里长,两岸的老百姓见了这壮观的场景,无不震惊莫名。 车轮舸在老百姓眼里的确算的上是大船了,因为平时他们连三丈以上的大渔船都很少见到,五六丈长的车轮舸在他们眼里自然是庞然大物。 不过,朱器圾却觉得这车轮舸还是太小了,十几个人坐船舱里面就显得有点挤了,而且,这会儿正值夏天,天气相当的炎热,船舱里面又是蒸汽机又是管道的,热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他忍不住起身,走到船头,迎风而立,透了透气。 毕懋康和马千乘等人见状,也跟着来到船头,吹起江风来。 说实话,他们也热得有点受不了了。 朱器圾看了看众人脸上的汗珠,又看了看旁边热气腾腾的蒸汽炉子,忍不住感叹道:“唉,长庚要能把千料大船做出来就好了,这车轮舸也就适合运货,载人的话,大夏天的还真让人受不了。” 毕懋康抹了把汗,连连点头道:“是啊,这车轮舸冬天坐还可以,夏天坐真让人受不了,其实长庚那边已经把龙骨框架都装好了,相信用不了一个月,第一艘千料大船应该就能做出来了,毕竟,他手下这会儿都好几百工匠了。” 他这意思,大概是想坐着千料大船出征。 奈何,时不我待啊。 朱器圾无奈的摇头道:“我们不能再等了,成都那边战事可是激烈的很,我们不能等到他们分出胜负再出兵,因为不管是官兵赢了还是叛军赢了,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的确,成都那边如果分出了胜负,他们就麻烦了。 如果官兵赢了,巡抚朱燮元肯定会率军南下,一路收复失地,到时候他们就没机会抢地盘了。 如果叛军赢了,奢崇明的势力必然暴涨,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所以,他们必须赶在朱燮元和奢崇明分出胜负之前出兵。 船队行进了半日,重庆府城已然在望。 这时候,重庆府城西侧门附近已然修建了一个庞大的码头,专门用来转运粮草和兵源。 朱器圾倒也不怕有人会利用码头搞偷袭,毕竟,他手中的车轮舸数量已然多到恐怖,在内河航道,基本无敌,而且,城墙上已然开始架设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大型火炮了,谁敢利用这个码头搞偷袭,绝对会被轰成渣。 众人下船,戚金和李万雄等一干将领已然在码头上恭敬的候着了。 朱器圾也没啰嗦,当即便带着一众文臣武将往帅帐走去。 这会儿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几乎布满了营帐,两万余大军再加上六万余俘虏,足足连营十余里,密密麻麻的,一眼都看不到头。 唉,这些俘虏还是个麻烦事呢。 朱器圾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俘虏营,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他走进大帐,方一落座,便忍不住问道:“戚金,这些俘虏有没有闹事?” 戚金拱手自信道:“王爷放心,我们每天也就给他们一碗稀饭,他们根本就没力气闹事。” 晕死,你给人减肥呢。 一天一碗稀饭,饿几个月估计都得饿成皮包骨头了。 这些俘虏一天就吃这么点东西,自然是没什么力气闹事了。 问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六万多人呢,始终是个隐患,必须尽快处理掉才行。 朱器圾皱眉沉思了一阵,突然间又问道:“马千乘,播州和叙州其他土司实力如何?” 马千乘颇为不屑道:“他们实力最强的手底下都不到十万人,能召集一万青壮的那就算了不得了。” 朱器圾闻言,不由展开地图仔细看了看,随即又问道:“你的意思,他们的地盘都不大?” 马千乘不假思索道:“是啊,他们地盘最大的还不到一县之地,叙州的地盘大部分都在杨奢家手里,而播州的地盘,原来大多都是杨家的,这会儿早被朝廷收回去了。” 嗯,这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恩威并施,然后再让他们递上投名状,他们应该就服服帖帖了。 朱器圾仔细想了想,这才微微点头道:“很好,把他们领兵的小头目全部召集起来,明天随我们一起出征。” 小王爷这又是想干嘛呢? 众将闻言,无不满脸懵逼。 第二天一早,卯时,众将再次齐聚帅帐。 朱器圾直接下令道:“李万雄、秦邦翰,你二人各率五千平东军分守重庆府城和佛图关,注意,每天你们都要各自派出一千将士轮流在俘虏营巡视,日夜不停,但凡有带头闹事者,一律格杀勿论。” 李万雄和秦邦翰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秦佐明、秦祚明,你二人各率五千青壮分守青木关和二郎关。” 秦佐明和秦祚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马千乘、秦邦屏,你二人率一万白杆兵为先锋,带着各支土司的小头目,辰时出发,目标合江县城,注意检视沿途叛军营地,以防叛军偷袭。” 马千乘和秦邦屏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马祥麟、秦拱明,你二人率一万禁卫军为中军,巳时随本王一起出发。” 马祥麟和秦拱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戚金、秦翼明,你二人率一万戚家军为后军,午时出发。” 戚金和秦翼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刘忠和,你率一千密卫负责转运粮草辎重。” 刘忠和闻言,连忙拱手道:“属下遵命。” 合江距离重庆差不多有三百里,如果按正常行军速度,一天行进四五十里,最少也要六七天才能抵达。 不过,朱器圾手下人马却无需带太多的粮草辎重,因为从重庆到合江一路都有长江水道相连,他们的粮草辎重大部分都可以放在车轮舸上,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轻装疾行了,一天行进五六十里都不是问题。 六天后,三万大军便已兵临合江城下,而此时,合江城里的守军都快吓傻了。 因为城里总共才两千叛军,面对三万官兵,他们根本就无法力敌啊! 正文卷 144 疯狂扩张(下) 合江县城很小,总共也就两三里方圆,三万大军足以将其团团围住。 而且,以戚家军和禁卫军现在的火力,只需造些云梯,一阵猛攻,就能轻松拿下,根本就无需造攻城车和井阑。 但是,朱器圾却没有这么做。 他先是命秦邦屏、秦翼明和秦拱明各率五千人马将合江县城的西南北三面围住,然后便命戚金和马祥麟率手下一万人马开始造攻城车、井阑和云梯。 至于马千乘,他则面授机宜,让其押着各支土司的小头目天天在县城东门外喊城里的叛军投降。 城里的叛军自然是不可能投降的,奢崇明和奢寅可都是狠角色,他们要敢投降,家人估计都没了。 双方就这样耗了三天,戚金和马祥麟总算是把一万人的攻城器械给做好了。 第四天一早,朱器圾才命戚金和马祥麟各率五千戚家军和禁卫军开始攻城。 不过,表面上指挥的好像还是马千乘,因为马千乘就带着手下五千人马整整齐齐的列在合江县城的东门外一里处一动不动,而戚金和马祥麟则是带着一万人马,推着攻城器械,抬着火炮,从两侧蜂拥而出,直接在他前面百步远处布成一个一字长蛇阵。 马千乘象征性的把手一挥,攻城战随即开始,先是两百门火炮齐鸣,上百辆攻城车随之冲向城墙,紧接着便是数十辆井阑和数百架云梯依次跟上。 上百辆攻城车来到城墙下面之后,下面便有人依次开始往城墙上丢轰天雷,直到井阑和云梯都靠上城墙,城里的叛军甚至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 戚金和马祥麟率军冲上城墙的时候,基本上就没遇到什么抵抗,因为东面城墙上一千多叛军都被爆裂弹和轰天雷给炸得在地上打滚了,直接摁住一绑就完事了。 紧接着他们便各自率手下一路向南北两面城墙杀去,不到一个时辰,合江县城便被拿下了。 朱器圾这么搞貌似有点大炮打麻雀,大材小用了,这么小个县城,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当然有必要! 他这么做,首先是为了演练攻城套路。 毕竟,轰天雷还没经过实战演练,如果让人就这么拿着去进攻泸州的州城,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要是出了问题,那很有可能就是成百上千的伤亡。 为了保险起见,他自然要先在合江试一试。 另外,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攻城也是为了让各支土司的小头目看看,他手下人马或者说马千乘手下人马有多厉害。 这就是恩威并施中的威。 各支土司的小头目看见这攻城场景,果然一个个吓得满脸惊恐,直冒冷汗,要知道,他们都是小土司出来的,一个土司也就几千青壮,要真比战斗力,恐怕还不如城里的两千守军呢。 马千乘手下人马这战斗力简直太恐怖了,人家两千人马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啊!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马千乘要灭了了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这还只是在场的小头目怕而已,还远远不够,还得让各支土司的头人也怕才行。 朱器圾拿下合江县城之后,只是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便命马千乘留下一千白杆兵驻守,紧接着便带着剩余的两万九千人马直奔泸州州城而去。 合江距离泸州也就百余里,两天时间,朱器圾便率大军赶到了泸州城外。 泸州州城和合江这样的小县城就不一样了,其方圆足有十余里,两万多人马就想将其团团围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朱器圾也没这么做,他只是命秦邦屏率五千白杆兵挡住了西去叙州之路,随即便命剩下的人马在城南驻扎下来,开始造攻城器械。 他的意思很明显,泸州城里的叛军要是想逃,可以往东逃,也可以往北逃,西面和南面就不要想了。 这个时候,城里的大梁国太子奢寅倒还没想着逃跑,因为这段时间又从叙州招来了一批青壮,他手底下又有了上万人马,而城外的官兵看起来最多也就三万人马,他认为,官兵想要攻下他驻守的泸州城并不容易。 三万人马攻打上万人驻守的城池,他觉着,再怎么样,自己守个把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他只是派出快马向成都方向求援,希望他老爹能分出一两万人马来帮他驻守泸州城,他自己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朱器圾也不着急,他足足等了四天,直到戚金和马祥麟将攻城器械全部做好了,这才命大军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这一次还是老规矩,马千乘带着剩余的四千白杆兵在南门外一里布阵,押着各支土司的小头目在那里观战,主攻的还是戚家军和禁卫军。 不过,这一次,戚家军和禁卫军的两万人马都投入了攻城战之中。 南门的城门楼上,奢寅一看官兵这阵势,着实吓了一跳,他哪里能想得到,官兵要么就不打,一打就是黑压压一大片一起上。 这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最少也有两万人马啊! 他原以为官兵还会跟他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战术,所以,他并没有把大部分人马都集中才南面城墙上,这会儿,南面城墙上才四千人马,要想顶住两万人马的猛攻,怕是很难,趁着官兵推着攻城器械布阵的功夫,他连忙命人传令,从其他三面城墙各调来了一千人马。 城外,井阑上的朱器圾见状,不由咧嘴一笑。 奢寅怕是不知道爆裂弹和轰天雷的威力,这家伙竟然还让手下人马往南面城墙上挤,这不找死吗! 这时候攻城已经不需要他指挥了,戚金和马祥麟在合江演练了一番之后对攻城的套路早已了然于胸。 他们刚把阵势布开,战场上便响起一阵“咔咔咔”的怪响,紧接着,便是“轰轰轰”一阵火炮齐鸣,奢寅还没反应过来呢,爆裂弹便已经飞过来了。 这一轮爆裂弹也不知炸伤了多少叛军,总之,一轮火炮过后,城墙上便是一片哀嚎之声。 紧接着,戚家军和禁卫军便推着攻城车和井阑,抬着云梯,依次往城墙底下冲去。 奢寅见状,连忙命弓箭手准备放箭。 可惜,弓箭手还没排好呢,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 这一下,弓箭手差不多都被轰得倒地上打滚了。 “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倒下去的弓箭手惨叫声是越来越凄厉,要他们再爬起来放箭显然是不可能了。 奢寅见状,只能命刀盾手躲箭垛后面,准备用滚石檑木砸了。 可惜,攻城车才刚靠上城墙,刀盾手才刚放下手中的刀盾去抬滚石和檑木,轰天雷便连绵不绝的丢了上来。 “轰轰轰轰”,一阵爆炸声过后,刀盾手差不多也全废了。 紧接着便是井阑和云梯靠上城墙,戚家军和禁卫军顿时如同潮水般的往城墙上涌去。 南面城墙不出所料很快便被拿下,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戚金和马祥麟才率军往南北两面城墙散开不到一刻钟,两人便纷纷派人来报,其他三面城墙上一个叛军的影子都没有,奢寅已经带着几千人马往北边的内江方向逃去。 泸州城就这样被拿下了,前前后后总共才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时间! 正文卷 145 疯王下套(上) 泸州拿下了,接下来就是叙州和播州了。 叙州乃是奢崇明的老巢,有宜宾、南溪、宜化、庆符、兴文、叙永、古蔺七县之地,山高林密,易守难攻,正是彝兵擅战之地,想要拿下,并不容易。 播州就更不用说了,此地本是西南最大的土司杨应龙的老巢,有余庆、瓮安、湄潭、遵义、桐梓、绥阳、仁怀和黄平州、真安州七县两州之地,面积比重庆府都大,土司山寨更是多如牛毛,想要拿下来,那真不是一般的难。 还好,叙州和播州两处地方二十多个小土司手下能召集起来的青壮已经被俘虏了大半,而且杨应龙早已被灭,奢崇明也正在成都与人鏖战,根本无暇顾及这里。 这次,朱器圾都没打算亲自出手,他准备给这些小土司下个套,让这些家伙自己乖乖钻进来。 泸州攻城战结束之后,他便将马千乘招至帅帐,细细交待了一番。 他跟马千乘说的就是怎么恩威并施,让叙州和播州的小土司帮他们去拿下这两处地方。 这办法是典型的疯王套路,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成功的希望貌似还是蛮大的。 马千乘震惊之余,当即便按他的安排准备起来。 叙州和播州各支土司的小头目这些天着实是吓坏了。 一开始,他们跟随奢崇明手下大将周鼎支援重庆府城,浩浩荡荡六万大军,不到半天便被马千乘手下大军击溃,他们已然吓得不行了。 随后,他们又被马千乘拉到泸州,亲眼看着马千乘手下的大军用恐怖的火器轻松拿下合江和泸州州城。 说实话,他们都被吓懵了。 这石柱宣慰使马千乘实力之强,已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合江也就罢了,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看上去也就千把两千人,泸州就不一样了,那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最少也有五六千人啊! 结果,马千乘还是砍瓜切菜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就拿下了。 他们已然看出来了,奢崇明根本就不是马千乘的对手,他们跟着奢崇明造反,简直就是找死啊! 接下来马大人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正当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之时,马千乘手下的亲卫突然间又跑过来,押着他们便往大帐走去。 此时,大帐之中已是战将云集。 秦邦屏、秦民屏、秦翼明、秦拱明等,一个个面带煞气,威猛不凡,看着就让人害怕。 戚金、马祥麟、张明世、张大斗等,一个个头带面具,魁梧异常,看着就令人胆寒。 各支土司的小头目是吓得手脚发麻,趴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马千乘盯着他们看了一阵,这才冷冷的道:“重庆府和泸州已经被本官拿下了,奢崇明还未拿下成都府,你们觉着他造反还有希望吗?” 没人敢搭腔,很显然,奢崇明是没什么希望了,光是马千乘这一路大军都够奢崇明喝一壶的了。 马千乘紧接着又冷哼道:“哼,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能拿下成都府又如何,本官照样灭了他!” 这话的确不假,要知道,他拿下泸州也就用了几天时间,成都府,就算奢崇明拿下了又如何,凭借他手里头犀利的火炮,打回来那只是时间问题。 各支土司的小头目还是老老实实的趴那里,没一个敢吭气的。 紧接着,马千乘又厉声道:“你们跟着奢崇明造反,知道结果是什么吗?播州杨家就是你们的榜样!” 播州杨家? 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播州杨家! 朝廷早把播州杨家给灭了,虽说不是灭九族,那也差不多了。 各支土司的小头目都吓得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马大人这是准备砍人了吗? 没想到,马千乘突然又脸色一缓,威严道:“别说本官不给你们机会,现在,本官给你们每人一匹快马,你们速速回去,告诉你们的头人,愿随本官征讨反贼奢崇明者,十天之内,赶来泸州城听候本官差遣,本官还能念在大家都是土司的份上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本官定率大军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还有这等好事吗? 各支土司的小头目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他们哪里能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这点,马千乘倒没有骗他们,很快,便有人牵来快马,把他们给撵回去了。 马千乘就这么把人放了,是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呢? 各支土司的头人会不会来呢? 这个根本无需担心,因为他的战力并不是吹出来的。 各支土司的小头目那可是亲眼所见,他摧枯拉朽般的拿下合江和泸州城。 这么恐怖的战力,各支土司谁人能敌?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们全部联合起来,把所有青壮都拉上,也只能让人家多费几发炮弹!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等马千乘大军一到,他们是什么结果,还用想吗? 这些小土司连奢寅都怕,岂会不怕把奢寅打得屁滚尿流的马千乘。 所以,十天之内,二十多支土司的头人都赶到了泸州城。 第十一天一早,马千乘又摆下阵势,命各土司头人赴知州衙门参见。 这一次,他不但将秦邦翰、李万雄、秦佐明等猛将全招来了,还命五品以上的武将全副武装从衙门口一直排到大堂,甚至,他还命人将两百门虎蹲炮全部摆在大堂前的甬道两侧,以示威慑。 二十多支小土司的头人被吓得,一个个都如同鹌鹑一般,走进大堂便跪伏在地,恭敬的齐呼道:“属下参见宣慰使大人。” 他们自称属下倒也不奇怪,因为他们都是有官职在身的。 这些小土司其实都是朝廷特设的长官司长官,正儿八经的正六品武职,正三品的宣慰使,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马千乘见状,不由微微点头道:“嗯,都起来吧。” 众土司头人闻言,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紧接着,马千乘便威严的道:“你们应该都知道,跟着奢崇明造反是什么下场,现在,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证明你们已然弃暗投明,不再与反贼奢崇明为伍。” 这些人既然都亲自赶过来了,就证明他们已然认清形势,决定舍弃奢崇明重回朝廷怀抱了。 问题,怎么才能证明自己已经弃暗投明了呢? 众土司头人闻言,不由竖起耳朵,翘首以盼。 马千乘紧接着又威严的道:“现在,本官给你们每人放还一千精锐,并提供一应粮草辎重和武器,你们领回去,把奢崇明在叙州和播州的残余势力连根拔除并拿下所有城池,以此来证明,你们已然弃暗投明与反贼奢崇明划清界限,你们以为如何?” 这意思是让他们递上投名状啊! 奢崇明手底下其实也就十余万青壮,而且大多都被他们带着四处征战去了,这会儿奢寅手底下的五万大军已然被马千乘消灭,奢崇明还在成都与官兵鏖战,叙州和播州残余的叛军已然少得可怜,他们要是能各自领回一千精锐,自然能将奢崇明在叙州和播州的残余势力连根拔除。 不过,这样一来就等于彻底把奢崇明给得罪了,以后奢崇明绝对会找他们算账。 当然,这是在奢崇明还有以后的情况下。 奢崇明还有以后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 奢崇明是干不过马千乘,但是,还有安邦彦啊,水西安氏的实力可是比奢崇明强出一倍还不止,谁知道马千乘能不能干得过。 众小土司的头人们闻言,一个个都犹豫起来。 奢崇明那可是出了名的狠辣,他们真的很怕奢崇明报复啊。 正文卷 146 疯王下套(下) 看样子,小王爷猜的没错。 这些家伙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色,想让他们递上投名状,帮着去拿下叙州和播州,还得威胁恐吓一番才行。 奢崇明是出了名的狠辣,我就是大好人吗? 马千乘见一众土司头目都不吭气,不由冷哼道:“别说本官没给你们机会啊,你们如果愿意归顺本官,随本官一起征讨奢崇明,你们造反的事,既往不咎,而且俘虏全部放还。如若不然,本官先将所有俘虏全杀了当首功,然后挥军一个个踏平你们的地盘,再将你们交给朝廷处理。” 啊! 他们虽然都是被奢崇明胁迫,才不得不跟着奢崇明造反的,但朝廷不会管这些啊,在朝廷眼里,他们就是反贼头目。 如果把他们交给朝廷处理,那绝对是千刀万剐啊! 一众土司头人闻言,无不吓得浑身一颤。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阵,最后终于无奈的低头拱手道:“属下愿随大人征讨反贼奢崇明。” 马千乘见状,这才微微点头道:“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只要好好跟着本官征讨反贼,本官也不会亏待你们,叙州和播州的地盘那么大,本官肯定是吃不下的,到时候,除了两处州城,其他地盘都分给你们,我只要铜矿、铁矿和盐矿,其他人口粮食什么的,都归你们。” 还有这等好事? 一众土司头目闻言,无不激动万分。 要知道,他们手里头可没多少地盘,也没多少人口,而叙州和播州足有十多个县外加两个直隶州。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帮着马千乘拿下叙州和播州,他们差不多都能变成有一县之地的大土司了。 至于铜矿和铁矿什么的,他们采了也不会炼,就盐矿还值点钱,不过,跟硕大的地盘比起来,那点盐矿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说马千乘这是典型的打个大耳巴子再给个枣吃,但这枣着实大到让人激动万分啊。 一众土司头人无不拱手作揖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马千乘微微点头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半个月之后,本官便派人去接收两处州城,这丑话我可要说前头,到时候,要是谁还心存侥幸,没有动手,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这意思很明显,谁要敢磨磨唧唧,拖时间,甚至暗中联系奢崇明,玩什么幺蛾子,那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将其灭了。 一众土司头人就这么带着各自手下的一千精锐回去了。 他们都没敢玩什么幺蛾子,毕竟,马千乘的实力摆在那里,要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而且,拿下叙州和播州之后,地盘基本都是他们的,他们还去找奢崇明那就是脑子有病了。 这些人可都是地头蛇,对叙州和播州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再加上奢崇明在这两地残存的势力本就没多少了,他们清剿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奢崇明占据的城池,他们甚至都不用卖命去攻打,他们只要让手下人以各种借口潜入城中,然后突然发难,将那少得可怜的百十来个叛军干掉便成了。 城里的叛军哪里能想得到,他们这些“自己人”都不声不响的投靠朝廷了。 所以,还不到半个月时间,他们便已拿下了叙州和播州所有城池,将奢崇明残存在两地的势力连根拔除。 这些人终于上套了! 朱器圾收到消息,当即下令,命戚金和秦翼明率戚家军前往播州,接收和镇守播州州城,命马祥麟和秦拱明率禁卫军前往叙州,接收和镇守叙州州城。 当然,这还只是开始。 接下来,就是给这些土司分地盘了。 这点,他并没有食言,十多个县城,他全部分给了比较大的土司,每个土司一个县城,包括县城所辖的土地,也全是这些土司的,剩下的几个小土司,则分到了黄平州和真安州两个播州下面的直隶州,州城也给他们平分了,可以说相当的公平。 叙州和播州这些小土司自然是兴奋的不行了,这一下,他们的地盘最少大了一倍啊,人口那也是翻了倍的涨。 殊不知,这些地盘,那可都是烫手的山芋,他们想要守住这些地盘可不容易。 因为叙州和播州的南面都是安邦彦的地盘,如果安邦彦打过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小土司。 他们已然把奢崇明得罪狠了,自然不可能再转投安邦彦的怀抱,因为奢崇明就是安邦彦的亲舅舅啊。 而且,马千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如果敢再转投叛军,也得掂量掂量,马千乘会不会放过他们,朝廷会不会放过他们。 到时候,他们唯有拼死抵御安邦彦,以保住自己的地盘。 这样一来,叙州和播州就等于多了一道屏障,安邦彦就算率十万大军前来进攻,朱器圾又或者说马千乘也有足够的时间召集人马抵御。 这还只是开始。 紧接着,朱器圾又命人把俘虏全部放还给这些小土司,连带原来奢寅的手下,也分了下去。 不过,他将奢寅的手下分给这些土司并不是为了增强这些土司的实力,而是让这些土司押着奢寅的手下去开采铜矿和铁矿。 朱器圾还跟他们玩了招阴的,这些矿,他们都不是白采的,他们采多少矿,便能换取相应的粮食,也就是说,他们采得矿越多,换取的粮食就越多。 按马千乘跟他们说的,这是怕他们养不起那些俘虏,同时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吃亏,毕竟,他们派人看押俘虏去采矿,那也是要费很多人力的。 殊不知,这又是一个套。 因为,马千乘只是私底下这么说,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些土司完全是在压迫原来奢寅的手下采矿,从而赚取粮食啊! 这样一来,这些土司跟奢崇明的仇那也是越结越深了。 如果说他们帮马千乘清剿奢崇明在叙州和播州的残余势力,帮马千乘拿下叙州和播州还有可能是迫于马千乘的强大,被逼无奈之举,押着俘虏去采矿赚取粮食,那就有点过分了。 奢崇明知道了,不恨得牙痒痒才怪。 这样一来,这些土司就被套牢了。 当然,为了防止这些土司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暗中勾结奢崇明,必要的监管还是要有的。 朱器圾学了朝廷的招数,给每个铜矿和铁矿都安排了矿监。 这些矿监并不是太监,而是宁丑旦手下的密卫。 他们如果敢在密卫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纯粹就是找死,迎接他们的,必定是毁灭性打击! 正文卷 147 疯狂的马车夫 龙河船厂,一个巨大的船坞内,数百工匠正在一艘三十余米长的梭形船体上不停的忙碌着。 这艘船的底座已然完工,船舷正在围拢,水轮正在安装,甲板也已经铺了一大半,眼看着就要下水进行最后的组装了。 宋应星站在一边颇为兴奋的介绍着,朱器圾却是看着图纸微微有些皱眉。 这是按照二号福船的外形和车轮舸的结构设计出来的新型千料轮船,从其结构和性能上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就是,这外观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一艘炮舰啊! 宋应星可能是因为没见过真正的炮舰,所以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想过火炮安装的问题。 朱器圾也没见过真正的炮舰,不过,图片还是见过一些的。 他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忍不住问道:“长庚,这新型轮船最终还是要搭载火炮的,你准备把火炮装哪里呢?” 宋应星不假思索的指着图纸道:“王爷,您看,这船首和两侧船舷位置都可以装载火炮,到时候只要把底座固定在甲板上就行了。” 舰首也就屁大点地方,两侧船舷空出来的地方也不多,这点地方能装载多少门火炮啊。 朱器圾无奈追问道:“你意思是一艘千料大船就装载十多门火炮?” 宋应星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啊,以前的二号福船都是这样的。” 唉,十多门火炮哪里够啊!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长庚,我们最少的装载四五十门火炮才行。” 啊,装这么多火炮干什么? 宋应星闻言,不由诧异道:“王爷,不用装这么多火炮吧?您不是说了,这大轮船上最少也要装载五百斤以上的火炮,四五十门,那就是几万斤啊,两个月造五十艘,那就是上百万斤,我们哪里来这么多铜啊?” 这个问题的确有点棘手,铜好像永远都不够啊!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这个你先不要管,反正我们这会儿也不用装火炮,铜的话,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总之,一艘千料大船必须装载四五十门火炮才行,而且,除了舰首的巨炮,其他火炮都必须用船舱遮挡起来,这样下雨和遇着海上风暴的时候就不至于哑火了。” 啊,火炮装船舱里面? 这种结构,他没见过啊! 宋应星闻言,下意识问道:“火炮都用船舱遮挡起来,那炮弹怎么打出去呢?” 这个简单啊。 朱器圾指着图纸比划道:“你看,你可以在甲板上加一层联通的船舱,这层船舱两侧全部做成拉绳式的活动窗口,平时的时候窗口关闭,雨水和海水就进不来,需要开炮的时候只要把窗口拉上去,把火炮的炮口推到窗口外面,就能开火了。” 这种奇怪的窗口宋应星还真没见过,不过,这种窗口的结构倒不是很复杂,宋应星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一艘船为什么要装载四五十门火炮。 他忍不住好奇道:“王爷,一艘船有个十多门火炮就足够了吧?东瀛倭寇的战船上好像最多也就几门火炮,我们为什么要装四五十门火炮呢?” 晕死,这家伙就是求知欲太强了。 一艘千料大船装十多门火炮用来对付东瀛倭寇自然是足够了,要用来对付欧陆列强,那就差远了。 你怕是不知道,人家最大的炮舰上足足装载了上百门火炮,你十多门火炮怎么跟人家斗? 唉,不知道这会儿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人造了多少海船和炮舰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成为海上霸主了。 朱器圾只知道明朝末期的海上霸主是荷兰,但是,他对荷兰的海上争霸史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其实,荷兰在大明万历三十年左右就已经成为海上霸主了。 这些海上马车夫着实疯狂,从大明万历十五年左右至大明万历三十年左右,短短十余年时间,他们便造出了上万艘海船和炮舰,开创大航海时代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都被他们打得找不着北了。 而且,这会儿他们都已经打到大明来了! 这个时候的海上马车夫那真的是相当疯狂或者说猖狂,堂堂大明,人口上亿,军队数量比他们总人口还多,他们竟然也当任人欺凌的落后土著对待! 他们猖狂到什么程度呢? 天启二年四月,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顾恩听闻大明内乱,辽东建奴和西南土司相继造反,便断然下令,命舰队司令高文律率七艘战舰和八艘武装上船组成的联合舰队北上入侵大明,企图以武力威胁大明同荷兰通商,甚至占领大明东南沿海,建立殖民地! 七艘战舰,八艘武装商船,总共才千余精锐士兵便想击败大明,令大明俯首称臣,看上去怎么都有点荒唐。 不过,这年头,这种事却一点都不荒唐。 欧陆列强仗着火器之利就是这么欺负世界各国的。 当初,西班牙殖民者皮萨罗就趁着印加帝国内乱之机,率一百六十八名士兵征服了这个人口多达两千万,军队数量多达数十万的土著帝国! 所以,荷兰人认为,上千精锐士兵,击败正值内乱的土著大明,足矣! 一开始,他们的确占了不少便宜,因为大明根本就想不到这些蛮夷会不宣而战,无缘无故就派舰队来入侵。 而且,经过百多年的海禁,大明早把自己无敌于天下的远洋舰队给玩没了,能出海远行的也就是一些进行堪合贸易的商船而已。 一方是处心积虑,一方是毫无防备,一开始,大明着实吃了大亏。 蛮横的荷兰舰队根本就不讲一点礼仪道德,冲到大明东南沿海便如同海盗一般,见船就开炮,见东西就抢,短短几个月时间,大明从事堪合贸易的商船便被其烧毁击沉六七十艘,俘虏一千余人,他们还强迫这些俘虏在澎湖给他们修筑要塞,以致这些俘虏大部分都累死在澎湖。 更有甚者,他们还上岸劫掠,烧毁了很多沿海的村庄,甚至还封锁了福建出海的门户,九龙江的入海口。 紧接着,他们便开始提出无理要求,妄图逼迫大明签订不平等条约。 什么开放沿海所有口岸,允许荷兰人自由经商,什么割让澎湖,承认荷兰人在澎湖的统治,什么严禁大明与西班牙、葡萄牙进行堪合贸易,要做生意,只能跟他们荷兰人做等等。 要换做是螨清末期,他们可能就得逞了,因为螨清退化了几百年之后根本就不会打仗了。 可惜,这会儿并不是螨清末期,而是明朝。 大明向来铁骨铮铮,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服就干! 哪怕这会儿辽东建奴肆虐,哪怕这会儿西南土司叛乱,哪怕这会儿西北旱灾严重,哪怕这会儿大明朝堂乱成了一锅粥,不管是清流还是阉党,对荷兰人的无理要求都只有一个回答:不服就干! 正当朱器圾和奢崇明叛军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福建巡抚南居益临危受命,来到了漳州,直接组织人马,准备开干了。 大明如此衰弱之时跟海上霸主荷兰开战是什么结果呢? 正文卷 148 神疯颠倒(上) 南居益真的太难了,朝廷让他来收拾红毛番却没有给他一兵一卒,也没有给任何粮饷。 兵,他只能在福建都司和福建行都司各卫所现招。 粮饷,他只能在福建当地筹集。 朝廷只给了他征兵和以粮饷抵扣税赋的权力。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福建都司和福建行都司这会儿连一艘大型 《大明疯王》148 神疯颠倒(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48 神疯颠倒(下) 明朝是实施海禁,不过海禁的意思并不是代表断绝一切海外的生意往来,海禁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或者普通商户来说的,朝廷或者说官方其实一直都在做海外的生意。 比如江南织造的丝绸,景德镇官窑的瓷器,官营的茶叶等,都是出了名的大明特产,世界各国贵族都趋之若鹜,而且这些东西利润都很高,大明朝廷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着这钱不赚呢。 大明朝廷其实一直都在从事海外贸易,而且每年都能从东瀛、南洋诸国,甚至是欧陆列强那里赚取不少白银。 特别隆庆开海以后,大明朝廷还特许了一批商户申请堪合,从事海外贸易,从而增加朝廷税赋,东南沿海诸省也因此受益,变得日益富足。 可以说,海外贸易的不断发展就是万历初期中兴的主要原因之一。 虽说到了天启朝,由于监管太监和官员的贪腐,海外贸易已然大不如前,但是,每年还是能给大明朝廷带来几十万两的收益。 也就是说,如果任由荷兰人占据澎湖,如同海盗般肆无忌惮的劫掠大明商船,大明朝廷每年最少要损失几十万两。 这会儿大明朝廷到处都需要用钱,自然不能让荷兰人把海外贸易给搅黄了。 南居益无奈之下只能调集福建沿海都司卫所所有的战船,准备跨海远征了。 最终,他足足调集了两百多艘战船,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将万余精锐一股脑全部运送到了澎湖。 当然,这些战船都是类似车轮舸和蜈蚣船的小型海船,上面也没装备火炮。 如果大明水师还是全盛时期,火枪火炮装备齐全,荷兰人就凭七艘战舰和八艘武装商船入侵东南沿海,那简直就是找虐。 问题,现在大明水师的家底都被败完了,火枪和火炮也被败光了,人家荷兰人却躲在坚固的工事甚至是城堡里面,凭借现有的冷兵器,明军怎么跟人家打呢? 这个问题,如果参照螨清末期清军的表现,那的确是没得打了。 几百洋人,火枪火炮装备齐全,躲坚固的工事和城堡里面,你手持冷兵器去进攻,这不找死吗? 其实,这是无能的螨清给人造成的错觉。 这年头的火枪和火炮威力并没有那么夸张,就算手持冷兵器也是有办法战而胜之的。 明军这会儿虽然没有火枪和火炮,但是,对火枪和火炮的性能却相当的了解,就算手持冷兵器,他们也有办法对付火枪火炮装备齐全的荷兰人。 比如,将冬天的厚棉衣或者棉被用水浸湿披在身上,火枪子弹基本就打不透了,基本上只要不被火枪子弹打脸上就不用担心受伤。 又比如,几个人合力推着装满沙土的槽车往前冲,基本就不用害怕被炮弹伤到了,因为这会儿的炮弹差不多都是生铁实心弹,砸到厚厚的沙土上,最多砸出个坑来,根本就伤不到后面的人。 俞咨皋率上万明军精锐就用这些土办法与敌人展开了生死搏斗,将荷兰人修筑的工事一个个拿下,慢慢将所有荷兰人逼进了唯一的城堡,风柜城。 这时候用土办法就没多大用了,因为风柜城不是普通的工事,它是由城墙和堡垒组成的,光披着打湿的棉衣棉被又或者推着装满沙土的槽车冲过去是没用的,要想将其拿下,还得爬上十余米高的城墙甚至是十几米高的堡垒,在没有火枪和火炮掩护的情况下直接去爬,那简直就是送上去给人当靶子啊,人家火枪再没准头也能打中头部! 明军将士虽然悍不畏死,面对这么坚固的城堡,那也是毫无办法。 俞咨皋率军进攻了几天之后也不得不放弃了。 根本攻不进去啊! 怎么办呢? 他不能让手下将士白白去送死啊! 于是乎,战局就这么僵住了,他们打下外围所有工事都只用了一个多月,但是,打风柜城却足足用了半年之久。 最后还是南居益召集工匠,制造了一批土枪土炮送过来,俞咨皋才率军攻下风柜城,拿下了荷兰舰队司令高文律和数十个残余的荷兰士兵。 这一下,可把天启给高兴坏了。 他当皇帝这几年,可是憋屈的不行了。 辽东打的不可开交,西南也打得不可开交,建奴是打得明军节节败退,占据了辽东将近九成的土地,西南的土司更是把四川的首府成都和贵州的首府贵阳都给围了,两处战局都是一塌糊涂。 没想到,在东南,福建巡抚南居益竟然把红毛番给击败了,还活着了红毛番的主将。 好啊! 大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他直接命南居益将高文律等押解到京城,来了个祭告郊庙,御门受俘,刑贼酋高文律等于西市,传首各边,昭示天下,好好风光了一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风光了一把之后又忙自己的木匠活去了。 至于功臣南居益,他就没空去搭理了。 他这么做,直接就把南居益给害了。 因为南居益太耿直了,宁折不弯,根本就不愿屈服于魏忠贤的淫威之下! 魏忠贤这会儿正密谋窃取军功,将自己的侄子侄孙全部封侯进爵呢。 马千乘立下旷世奇功一举消灭将近十万反贼之所以连个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都没捞着,就是魏忠贤命人做了手脚,将其功劳全部算在他的侄子和侄孙身上了。 他好几个侄子和侄孙都因为这旷世奇功封侯进爵了,马千乘自然就不要想有什么封赏了,他这是欺负人家马千乘没来京城,夺了人家的军功。 这南居益被天启下旨押解俘虏进京叙功,他自然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做手脚,将其功劳全算在自己的侄子和侄孙身上,他只能命人正告南居益,让其在叙功的时候把他的侄子和侄孙都带上。 没想到,南居益这家伙竟然不识好歹,叙功的时候只字未提他的侄子和侄孙。 这下,九千岁可气坏了。 你他吗怕是不知道现在大明朝堂谁做主! 他直接玩了手阴的,命人上奏天启,将功臣南居益提拔为工部侍郎,负责总督天下河道的修缮。 天启哪里知道魏忠贤这是在玩明升实降,夺南居益的兵权啊! 要知道,万历朝的时候南居益就是正三品了,而且,这次他本就是挂的都察院右副都御使的衔巡抚福建的,妥妥的正三品大员,工部侍郎那也只是个正三品啊,而且还是负责修缮河道的闲职,哪里有封疆大吏权力大。 南居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夺了兵权,领了个工部侍郎的闲职。 紧接着,魏忠贤便发动党羽,弹劾南居益巡抚福建期间以权谋私,贪污粮饷! 要知道南居益召集上万将士与荷兰人打了差不多两年总共才花去粮饷十七万余两啊,他哪里有什么贪污的空间,就算每个将士每个月只算粮一石饷一两也不止十七万两啊,更何况他还征集了那么多战船,造了那么多的土枪土炮。 这南居益也算是立下旷世奇功了,如若不是他击败了荷兰人,那么华夏的殖民史可能就要提前几百年了,一旦让荷兰人在东南沿海站住了脚跟,划下了殖民地,什么英法德意那还不蜂拥而至啊! 结果,这么一位大功臣,就因为叙功的时候没有按魏忠贤的意思带上魏忠贤的侄子侄孙,直接就被魏忠贤的党羽诬陷,罢官削籍,贬为庶民! 天启竟然也没说什么! 他这会儿都被他的奶爸魏忠贤和奶妈客氏忽悠得神疯颠倒,好坏不分了!</div> 正文卷 150 西南初定疯王锐意改制 龙江船厂,一艘硕大的楼船已然出现在宽广的船坞水道上。 这艘楼船足有十来丈长,宽度也达到了三丈左右,其上足有三层舱室,其下则是四个硕大的水轮。 朱器圾站在楼船顶端的瞭望台上,看着下面忙碌的工匠,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唉,眼看着这千料大船就要开出船厂试航了,他却等不到那 《大明疯王》150 西南初定疯王锐意改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51 疯狂突进巡抚中计身亡 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如果什么都不用想便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又有几个人愿意去拼命干活,绞尽脑汁赚钱呢。 朱器圾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以前流民不多的时候,他没必要这么做而已。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手下流民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他都有点不堪重负了,他自然不能再充当烂好人,白白养活这么多流民了。 他回到王府休整了几天之后,便将毕懋康、赵正道、孙继文、孙洪亮、刘文秀、艾铁柱等人招至主殿大堂,商议起来。 众人聚齐之后他便直言不讳道:“诸位,你们应该都知道,现在我们收置的流民已然超过了八十万,而且,这些流民的衣食都是我们免费提供的,这么多流民,一个月下来光粮食就得消耗七八十万石啊,我们的收益,大半都用来养活这些流民了,要是光有这一项支出,我们倒是勉强能顶住,问题我们还得养活四万大军和一万密卫啊,而且西北的流民还在不断涌向郧阳,长此以往,我们肯定会入不敷出,所以,我们得改一改了,不能再免费给这些流民提供衣食了,得让他们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 毕懋康、赵正道、孙继文等人闻言,无不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他们都深有同感,觉得这样搞下去不行,要真到了入不敷出那一天,可就麻烦大了,几十万流民,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吃不饱,那就要出大乱子了。 孙洪亮、刘文秀、艾铁柱等人闻言,却是微微变了脸色。 他们也知道,白白养活这么多流民不是长久之计,问题,他们都是流民出身啊,对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可是有深切的体会,小王爷要不给这些流民免费提供衣食了,这些流民怎么办呢?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孙洪亮开口道:“王爷,这样能行吗?现在的粮食可不便宜,好几两银子一石呢,我们要不给他们提供粮食,他们能养活自己吗?” 朱器圾淡淡的道:“你也知道粮食好几两银子一石啊,我们白白送给他们,他们知道珍惜吗?还不是逮着猛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反正不吃白不吃,人再多一点,我们真负担不起了。以后,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得让他们自力更生。他们养不养的活自己就要看他们自己努力不努力了,我们又不是没给他们安排生计,农户,我们给了他们田地和农具,而且,以后我们会按售价的一半从他们手里收购土豆、红薯和兔子肉等产出,他们只要勤劳一点,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知道上进的,自己去多开点山地,过上比现在还好的日子都不成问题。至于匠户,他们干活可不是白干,我们都给了酬劳的,以后,这个酬劳还可以相应再提高,只要他们努力干活,也能衣食无忧。还有军户,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给的军功奖励和阵亡抚恤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只要肯上战场拼命,发个小财是不成问题的。” 呃,这个的确。 他们收置的流民那都是一个比一个能吃,一天天的,那的确是能吃多少吃多少,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唉,是该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粮食来得有多么不容易了,要让这些家伙饿死鬼投胎般的吃下去,小王爷都要被他们吃穷了。 孙洪亮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吭气了。 刘文秀和艾铁柱也是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这改制的决意就算是通过了。 紧接着,朱器圾便派人前往各处流民聚集点,发出通告,宣布以后不会再免费为大家提供衣食,同时也公布了红薯、土豆和兔子肉等产出的最新收购价格,还有最新的匠户酬劳和将士待遇,鼓励农户多生产,匠户多找活干,同时踊跃报名参加新军。 这改制措施一宣布,流民自然免不了议论纷纷。 勤劳点的,还没什么,反正他们可以载种红薯、土豆,养兔子甚至养山羊,养猪什么的,随着这些东西收购价格的提高,他们的生活还能变得更好呢。 那些喜欢偷懒耍滑甚至喜欢不劳而获的流民就有点受不了了,小王爷这么搞,他们岂不又要饿肚子啊! 于是乎,有人开始埋怨了,甚至还有人开始煽动其他流民,准备闹事了。 这些自然都逃不过密卫的眼睛。 那些口出怨言的,都被挂上了号,以后要是有什么好事,基本就没他们的份了。 那些暗中煽动其他流民准备闹事的,很快便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这种人,留不得,留着就是祸害。 经过一番清理之后,流民们都慢慢适应了新政,大家又老老实实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当然,大巴山里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新政实施之后,开荒种地的多了,饲养家畜的也多了,产出有了很明显的提升,王府的收入也随之明显提升,朱器圾手里头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一番改制之后,朱器圾的领地是一片欣欣向荣之相,西南的形势却是突然之间急转直下。 原来,贵州巡抚王三善中了安邦彦的奸计! 当初,安邦彦手下的人马好像不堪一击,十多万土司联军连几万官兵都打不过,稍微一碰便一溃千里。 其实,这是安邦彦的诱敌深入之计,他手下人马再不堪也不可能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几万临时拼凑起来,没有火枪火炮的官兵打得屁滚尿流,一溃千里。 王三善果然麻痹轻敌,率军疯狂突进,攻入安邦彦的老巢水西。 结果,攻入水西之后,粮道陡然拉长了上千里,再加上山高林密,粮食运输极为不易,各路援军都不愿跟进,王三善所率的几万官兵顿时成了孤军。 更为可怕的是,判将陈其愚是诈降,官兵的一举一动都被安邦彦尽收眼底。 王三善这样轻敌冒进,冒冒然率孤军进入彝兵最为擅战的山林之地,而且身边还有内奸不断通风报信,结果可想而知。 安邦彦瞅准时机,趁官兵分散搜索之际,围住一路官兵就是一通狂殴,王三善闻讯,率军往救,却因山路复杂,大军都跑散了。 结果,王三善被陈其愚设计撞落马下,拔剑自刎不成反成叛军俘虏,最终不屈而亡,官兵一败涂地,仓惶退出水西,西南形势顿时一落千丈。</div> 正文卷 153 痴傻疯狂大明再折栋梁 小王爷又开始征兵了,大巴山里的流民顿时炸开了锅,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加入小王爷的新军。 因为小王爷手底下的新军粮饷高啊,就算是待遇最差青壮,都没有正式名号的,那都是每个月粮一石饷一两,如果有了正式的名号,那就是每个月粮两石饷二两,据说粮饷最高的戚家军,每个月那是粮三石饷三两,哪怕不打仗,养活一大家子人都不成问题。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打仗的时候军功奖励高得惊人啊,杀敌一名或者俘虏敌一名,那就是五十两啊! 这是什么概念,按粮价换算,一两银子就是后世的五六百块,也就是说,杀敌一名或者俘虏敌一名就能奖励两三万啊! 而且小王爷底下的新军装备都特别好,打起仗来,那简直就是碾压敌人,获取军功容易的很,原来应征出去打仗的这会儿家里基本都发达了。 更重要的,小王爷手底下的新军打起仗来阵亡人数少得惊人,上一次,歼敌将近十万,阵亡还不到一千呢,而且就算阵亡了,还会有一百两的抚恤。 这种好事,大家自然是抢着去。 可惜,小王爷这次才征召两万新兵,报名的青壮都快十万了,也就是说,差不多五个里面才有一个能选上。 朱器圾听说有这么多人报名,也吓了一跳。 他当然不可能把这些人全招了,开玩笑呢,十多万大军,光粮饷他都承担不起啊,要知道,这会儿粮食的进价都二两多了,就算每人每月粮一石饷一两,那也是三两多啊,再加上日常消耗的粮食,那就是五两多了。 这还是最低的青壮待遇,如果是正式定下名号的军队那待遇还得翻倍,他哪里这么多钱粮来养活。 那么,这么多人怎么筛选呢? 这个问题,貌似不用他操心,因为他已经定下了三军将领,甚至他们手底下的将校都快到了。 他们自己手底下的兵,自然是让他们自己去筛选。 这天,从戚家军、禁卫军和平东军将士里面选拔出来的将校终于抵达浙川,朱器圾当即召集手下亲信,开始宣布任免决定了。 众人到齐,他便毫不犹豫的道:“这次召集大家来主要是商讨平西军、平南军和平北军组建的问题,本王决意,任孙洪亮为平西军军长,秦祚明为平西军副军长,任刘忠和为平南军军长,张世明为平南军副军长,任艾铁柱为平北军军长,张大斗为平北军副军长。你们手下的将校已经从戚家军、禁卫军和平东军将士里面选拔出来了,等下我会给你们清单,你们照着单子去领人便成。” 他这话一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尤其孙洪亮、刘文秀和艾铁柱三个,都有点懵逼了。 小王爷这也太草率了吧? 要知道,孙洪亮、刘文秀和艾铁柱他们三个可没什么功夫在身,也没有读过什么书,更没有上过战场,让他们去当三军主将,这不开玩笑吗? 朱器圾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孙洪亮、刘忠和和艾铁柱这三个是不行,无论武功和兵法,还是实战经验,他们都不行。 不过,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行啊,他们可是经过了悉心的培养,无论武功和兵法都堪当大任,而且,他们年纪也差不多了,只要放在军中磨砺一番就能独当一面了。 原本他还对孙可望的人品有些担心,所以一直不曾提拔孙洪亮,不过,经过细心的观察,他发现,孙可望的人品并不是历史传闻的那么不堪,至少他见到的不是。 可能,这就是读过书和没读过书的区别吧。 历史上的孙可望就是张献忠用流寇的方式培养出来的,野性难驯也不奇怪。 这会儿的孙可望可是正儿八经经过孙继文、毕懋康、王徵等人的教导,知书达理,浑然没有一点匪气。 更重要的,孙可望也是他的干儿子,如果光提拔和重用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不用孙可望,那孙可望还真有可能逐渐转变成历史上那种人。 所以,他决定连同孙可望一起提拔重用。 当然,这是几年之后的事情,毕竟,他们这会儿还都是青涩的小伙子呢。 众人的表情他自然是尽收眼底,他不慌不忙的道:“洪亮、忠和、铁柱,你们把可望、文秀和能奇带上,跟着祚明、明世和大斗他们好好学,知道吗?我给你们三年时间,一定要把他们都培养成真正的猛将,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小王爷这是要重用自己的干儿子呢。 众人闻言,无不恍然。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这几个小伙子的确厉害,不但知书达理,功夫那是一个赛一个高,李定国这会儿早被送去平东军培养了,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这三个都有点闷闷不乐呢,这下好了,他们的机会也来了。 平西军、平南军和平北军的主将副将和所有将校都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筛选新兵了。 这事其实主要还是张明世和张大斗的事,因为平西军就是驻守在青木关和二郎关的那一万青壮,孙洪亮只要带着孙可望跟着秦柞明他们一起去接收便成了。 至于张明世和张大斗怎么筛选新兵,朱器圾是真不用管,他相信,以戚家军的标准筛选出来的那绝对都是精兵,他就一个要求,尽量挑选年轻点的,因为这乱世可不是一年两年便能结束的,他可不想到时候真正打起仗来这些老兵都真老了。 朱器圾在忙着征兵整编,蔡复一同样在忙着征兵整编,不过,朝廷并没有给蔡复一太多的时间,他只是在武昌府耽搁了不到一个月,便带着刚征集的上万新兵直奔贵州而去。 这时候集结在贵州的官兵其实不少了,总数都超过五万了,如果再加上蔡复一带去的这万余湖广新兵,官兵总数都六七万了,而且,主将鲁钦也是员难得的猛将,在整个西南那也是相当有名气的。 按理来说,蔡复一加上鲁钦再加上六七万官兵,要收拾安邦彦手下十余万土司兵还是有可能的。 只可惜,安邦彦这家伙太奸诈了,打不过就往水西山林里窜,而官兵这边,由于粮饷不济,军功奖励更是一点都没,大家都不肯拼命,蔡复一和鲁钦也就能指挥得动湖广都司和湖广行都司的屯卫,其他云南和贵州的兵就不怎么听他们指挥。 刚开始的时候凭借六七万大军,蔡复一和鲁钦也是声势浩大,连战连捷,但安邦彦一窜进水西山林,云南和贵州的并便开后撤观望了。 结果,蔡复一重蹈王三善覆辙,再次成为孤军,而且在彝兵最熟悉也最擅战的水西山林之中吃了场大败,主将鲁钦因此自尽,蔡复一也被朝廷革职查办。 如果光是这样,那也就罢了,毕竟,蔡复一还保住条命。 问题,蔡复一也不知道是被后撤观望的云南兵和贵州兵给气疯了,还是被这疯狂的世道整得有点癫狂了,他被革职之后竟然还率军死战不退! 结果,又一个能臣干吏以身殉国,战死在西南的丛林之中! 贪官污吏个个高居朝堂,忠臣良将一一战死沙场,这什么世道啊!</div> 正文卷 152 都门帐饮疯王再建三军 安邦彦突然反扑,巡抚王三善中计身亡,西南形势急转直下。 奢崇明也率军逃到了水西,叛军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怎么办? 这个问题,本应是大明朝廷着急才对,奈何,这会儿朝堂之上阉党与清流正在殊死搏斗,而且,他们争斗的焦点是辽东,西南他们根本就不想管! 阉党和清流都不愿意来 《大明疯王》152 都门帐饮疯王再建三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54 兄弟齐聚疯王再遇贤臣 蔡复一远赴西南,去总督贵州、云南、湖广军务去了,郧阳抚治谁来接任呢? 这个时候正是阉党和东林斗得最凶的时候,郧阳,他们也懒得管了。 于是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郧阳。 这个人就是毕懋康的亲兄长毕懋良! 毕懋良那也是个难得的干吏,金榜高中之后历任万载知县,南 《大明疯王》154 兄弟齐聚疯王再遇贤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55 不该发疯的时候乱发疯 毕懋良这位刚从朝廷下方地方的三品大员都觉着大明快完蛋了,那朝中形势究竟如何呢? 这会儿朝中的清流或者说东林正围绕熊廷弼一事跟阉党斗得你死我活呢! 东林党是脑袋一根筋,一定要为熊廷弼讨还公道,阉党却是硬要把辽东溃败之事栽熊廷弼头上,以此来牵连为熊廷弼说公道话的东林党。 熊廷弼的确是冤枉的没错,辽东的溃败跟他的确没什么关系,要说他在辽东的作为,那是只有功没有过,要不是他在沈阳顶着,万历朝的时候建奴恐怕就把辽东给打穿了。 问题,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天启不清楚啊! 天启说白了就是个酷爱木匠活的宅男,对于国家大事,他压根不想管,甚至,很多事情,他根本就没搞清楚前因后果便让魏忠贤去办了。 他要真了解前因后果,能同意魏忠贤把熊廷弼抓起来而放过王化贞吗? 他要真了解前因后果,能同意魏忠贤把击败荷兰人的功臣南居益革职查办吗? 他要真了解前因后果,能将从未去过战场的魏良卿和魏良栋等魏忠贤的侄子侄孙以军功封侯,而不管真正建功的马千乘和俞咨皋吗? 他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也什么都不想去了解。 最明显的例子,魏忠贤的侄子魏良栋和侄孙魏鹏翼还是正在吃奶的婴儿呢,竟然都因为在东南和西南军功卓著而封侯进爵! 他要知道,能相信人家军功卓著吗? 一岁左右的婴儿,能上战场杀敌? 他就算是失了智也不会相信这种荒唐事啊! 最起码,也要到了两三岁,能走路了,才能上战场吧? 问题,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听魏忠贤在那瞎忽悠呢。 他甚至以为,魏忠贤一家那是满门忠烈,魏忠贤的侄子和侄孙都是难得的猛将! 魏忠贤把个天启当傻子般的忽悠来忽悠去,把自己的干儿子干孙子全提上了高位,掌控了朝中几乎所有的要害衙门。 这个时候,他终于向清流和东林露出獠牙,准备动刀子了。 他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之后,又瞅准时机,带着一堆奏折,来到了天启干木匠活的地方。 天启一看他来了,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计,无奈的问道:“又什么事啊?” 魏忠贤假装老老实实的道:“皇上,杨涟、高攀龙、左光斗等不断上奏,言熊廷弼是被冤枉的,恳请皇上明察。” 呃,杨涟、高攀龙、左光斗,这些可都是救他出乾清宫继位的功臣,天启一直记在心里呢。 他忍不住好奇道:“难道这熊廷弼真是被冤枉的?” 魏忠贤装作偷偷看了他一眼,这才小心的道:“皇上,您可曾听说过东林党和齐楚浙党的党争?” 这事天启自然听说过,这两帮人在万历朝可是斗了二十多年,他就算是个聋子也该听说过了。 天启莫名其妙道:“听说过啊,怎么了?” 魏忠贤很是认真道:“皇上,正是因为东林党和齐楚浙党曾斗得你死我活,奴家才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啊,您可能还不知道吧,这熊廷弼乃是楚党中坚,东林的杨涟、高攀龙、左光斗为什么要拼命上奏替他说好话呢?” 啊? 天启不由吃惊道:“熊廷弼是楚党中坚?” 魏忠贤连连点头道:“是啊,熊廷弼乃是湖广江夏人,楚党里面就属他职位最高了。” 天启不解道:“那杨链、高攀龙和左光斗他们为什么要拼命上奏替他说好话呢?” 魏忠贤假装耐心的解释道:“这个奴家已经派人查过了,此事跟一个叫汪文言的人有莫大的干系。” 天启不由好奇道:“汪文言是什么人?” 魏忠贤依旧不疾不徐的解释道:“这汪文言本是南直隶徽州府歙县一狱吏,布衣出身,没有功名,不过其为人狡诈,为历任县令捞了不少钱,东林党就看中了他这本事,所以将他招进京城,谋了个中书舍人的职位,专门为东林党捞钱。传闻,汪文言利用关系去狱中见过熊廷弼,熊廷弼许下四万两黄金的重利,请东林党出手相救,所以,东林党虽跟齐楚浙党势同水火,却拼命上奏,为其说好话。“ 还有这种事? 天启不由疑惑道:“东林请了个狱吏专门为他们捞钱?这布衣出身的狱吏还能当上中书舍人?熊廷弼竟然出四万两黄金请东林党出手相救?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 东林向来以清流中的清流自诩,怎么可能收熊廷弼的钱,熊廷弼有钱也不会去贿赂东林党啊。 熊廷弼想贿赂的是魏忠贤,这四万两黄金的价位是魏忠贤给出来的,结果,熊廷弼没这么多钱,魏忠贤就以此为借口,誓要弄死熊廷弼! 魏忠贤连忙添油加醋道:“唉,皇上,您是不知道啊,东林党人仗着您的宠信都无法无天了,这汪文言确是狱吏出身,东林党人就是硬把他提上中书舍人的位置的,至于他跟熊廷弼和东林党的勾当是不是真的,抓起来审一审就知道了。” 一个狱吏还真当上了中书舍人? 什么东西! 屁大个官,天启自然不放在眼里,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把这汪文言抓起来,好好审审,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成了! 这口气,天启对东林党已经有所怀疑了,杨链、高攀龙、左光斗这几个,也在怀疑范围之内! 至于汪文言,那就是个工具而已,这家伙招不招,招什么,都不重要了。 供词已经准备好了,汪文言就算不认也不签都没关系,抓着摁手印又或打死再摁手印都是一样的! 要说东林党在党争方面那真是弱到不行了,一点眼色都没有。 熊廷弼是被冤枉的,没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家熊廷弼是楚党中坚,齐楚浙党内斗,他们掺和个什么劲。 他们就是一根筋的认为,邪不压正,只要自己一身正气,便无往不利。 岂知,很多时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魔焰高涨的时候,如果不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那就是寻死! 他们是很疯狂,却不知疯狂也要分时候。 魏忠贤逮着熊廷弼不放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看出里面的猫腻,赶紧放手了。 他们就是一根筋,不该发疯的时候胡乱发疯,给人家魏忠贤递刀子。 杨链、高攀龙、左光斗都是,不知进退。 熊廷弼被抓入狱了,他们不知道抽身事外,还一个劲发疯。 汪文言被抓入狱了,他们还不知是计,又一个劲的上奏折妄图救汪文言。 岂不知,他们的奏折就是自己的催命符,天启见了,更相信魏忠贤所说了。 这帮东林党就是仗着自己的宠信胡作非为,把个狱吏硬提拔成中书舍人,为他们捞钱!</div> 正文卷 156 疯魔出手岂会留下活口 魏忠贤有一点没有骗天启,汪文言的确是布衣出身,没读过什么书,更没有功名。 这家伙本就是南直隶徽州府歙县一狱吏,没有品级,甚至连上吏部花名册的资格都没有。 说白了,他就是个没有编制的临时工,如果换个县令,不请他当狱吏了,他也就失业了。 不过,几任县令都没让他失业,甚至 《大明疯王》156 疯魔出手岂会留下活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57 该发疯时不发疯 魏忠贤发起疯来,那真是肆无忌惮,只要能糊弄住天启,他什么都敢干。 他将杨链等人抓进诏狱,百般折磨,还只是个开始,紧接着,他便将魔爪伸向了熊廷弼,因为,只要熊廷弼一死,便死无对证了,他污蔑杨链等人收受了多少贿赂都没有问题! 熊廷弼毕竟两任辽东经略,而且功勋卓著,这么一个朝廷有 《大明疯王》157 该发疯时不发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lt;b&gt;大明疯王&lt;/b&gt;》</div> 正文卷 158 还是疯王威武霸气 阉党搞内斗,搞党争的确厉害,清流和东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因为他们就不讲规矩,不讲道理,无法无天。 说白了,他们就是耍流氓。 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清流和东林这帮文人遇到他们这帮流氓无赖般的家伙,那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得玩。 不过,他们这招也就能用来对付自己人,如果用来对付敌人,那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他们要敢跟努尔哈赤去耍流氓,不被人家剁成渣渣才怪。 所以,尽管阉党权倾朝野,尽管魏忠贤的孝子贤孙把持了朝堂几乎所有重要位置,但是,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天启朝就有这么个怪事。 阉党高官成千上万,兵部尚书、兵部侍郎、左都督、右都督、都督同知等一大堆,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率军与建奴打过哪怕一仗,甚至,他们就连西南土司都不敢去碰一下。 蔡复一以身殉国之后,西南形势急转直下,阉党把控的朝廷是怎么应对的呢? 他们直接将偏沅巡抚闵梦得提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云贵总督,闵梦得假假意思在湖广沅州召集了一番人马,吆喝了几个月,很快便被擢升为兵部右侍郎,总督四川、云南、湖广、贵州、广西五省军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闵梦得就待沅州不动弹,压根就没去贵州! 如果这家伙是清流或者东林,恐怕早就被阉党给押回京城砍了,哪有这么当五省总督的? 朝廷是让他去剿灭贵州的叛军,他却待沅州看戏! 问题,他不但没有被砍,后面还因看戏“有功”,当上了兵部尚书! 这家伙后台硬着呢,他是浙党元老闵洪学的亲弟弟,而闵洪学已经因在贵州督兵饷有功升任都察院右都御史了。 因为粮饷匮乏,云贵兵马都不愿跟进,巡抚王三善和总督蔡复一都孤军深入,死在了水西,也不知道闵洪学这贵州督兵饷有功是有什么功! 很显然,他们两兄弟就是在利用西南土司叛乱镀金呢! 闵梦得这么搞,贵州的形势自然愈发糜烂不堪,很快,安邦彦便占领了贵阳府,整个贵州除了东南角和东北角,几乎都成了叛军的领地。 安邦彦在贵州已然无敌,奢崇明自然心痒难耐。 他想夺回叙州、播州,甚至拿下整个四川啊! 于是乎,他跟安邦彦借了五万精兵,又强迫播州附近各支小土司出了五万杂兵,再加上他手里的两三万残军,组成了十余万大军,号称二十万,直接杀向播州。 十余万大军啊,播州的小土司谁人能敌。 很快,真安州陷落,仁怀陷落,奢崇明直接就率十多万叛军把遵义府城给围了。 还好朝廷平定播州之乱后把遵义府城好好修缮了一番,要不然,十多万叛军一股脑围上来,戚家军怕也扛不住。 消息传到浙川,朱器圾直接怒了。 他吗的,老子没去收拾你们就算不错了,你们竟然敢跑来攻打老子的地盘! 十多万大军了不起啊? 这个时候,他手底下已经有上千艘车轮舸,甚至千料大船都做出十余艘来了,水路运输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他当即调集了五百余艘车轮舸,带着上万平南军,直奔泸州而去。 这会儿正值西南大乱,湖广、云南、广西三省兵马时常往四川和贵州聚集,他这一万人马挂上四川总兵官马千乘的大旗倒也不显得突兀,沿途也没什么人敢上来盘查。 船队沿着汉江顺流而下,一天时间便赶到了武昌府,紧接着,船队又逆流而上,花了五天时间,便赶到了泸州府。 此时,马千乘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十多万大军啊,他就算再猛也不敢带着一万白杆兵冲过去救援遵义府城啊,再怎么得,也得三万人马他才有把握。 问题,禁卫军要镇守叙州,平东军和平西军要镇守重庆府,他手里头根本就没兵可调啊! 怎么办呢? 朱器圾率庞大的船队赶到的时候他着实激动了一把,不过一看船上总共才下来万余人马,他心里又不免有些打鼓了,就算他丢下泸州不管,跟着小王爷去救援遵义府城,那也才两万人马啊! 两万对十多万,而且人家很有可能还有援军,这仗打起来,能有胜算吗? 他一迎上去便忍不住焦虑道:“王爷,戚将军和翼明深陷重围,这可如何是好?” 朱器圾颇为淡定道:“放心,叛军没有火枪火炮,以戚家军的装备,守住遵义府城是没有问题的,除非他们弹尽粮绝。” 说完,他便大步往城中的军营走去。 马千乘微微愣了一下,这才跟了上去。 要想让戚家军弹尽粮绝,恐怕最少得打半年以上,要知道,遵义府城可是囤积了上十万石的军粮,而且他们早已料到遵义府城最易遭到叛军进攻,所以戚家军准备的弹药也相当的充足。 朱器圾带着马千乘来到城中的帅帐之中,又让马千乘翻出最新的地图看了一阵,这才问道:“奢崇明具体有多少人马,你可探查清楚了?” 马千乘不假思索道:“据密卫来报,他是借了安邦彦五万精兵,又强令播州附近的土司凑了五万青壮,再加上他带去水西的两三万残军,总共应该不到十三万人马?” 朱器圾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土司杂兵吗? 他紧接着追问道:“真安州和仁怀那些个土司的人马呢,逃出来多少,这会儿在哪儿?” 马千乘依旧不假思索道:“他们根本就没跟奢崇明交战,人马倒没什么损失,这会儿几支土司上万人马正在习水镇守呢。” 他倒还没被奢崇明十多万大军吓得乱了方寸,习水那里有铜矿,不容有失,他将几支土司逃出来的人马派去习水是完全正确的。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安邦彦的主力呢,还在贵阳吗?” 马千乘依旧不假思索道:“据密卫来报,安邦彦的主力拿下贵阳后便没动静了,这会儿应该还在贵阳。”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思索了一阵,随即便霸气道:“哼,这两个家伙,我没去收拾他们就不错了,他们竟然还敢打过来,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马千乘闻言,不由一愣。 安邦彦和奢崇明手下的人马加起来恐怕二十万都不止,怎么教训人家? 朱器圾紧接着便指着地图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从泸州出发,击溃奢崇明的人马,一路从叙州南下,拿下赤水卫和毕节卫。” 马千乘闻言,更是满脸懵逼。 我们本来就人手不够好不好,还兵分两路?</div> 正文卷 159 奢崇明快气疯了 朱器圾为什么要兵分两路呢? 要知道,他这会儿在四川总共也就六万兵力,还有一万被围在遵义府城了,而且,重庆府、泸州和叙州都必须留人看守,要不然,奢崇明随便派点人搞偷袭就能把他后路给断了。 也就是说,他撑死就能调动两三万人马。 这点人马,做为一路都有点不够,兵分两路那更是远远不够。 马千乘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没这么多人马啊,怎么兵分两路?” 朱器圾不慌不忙的指着地图道:“你看,重庆深处我们的大后方,基本没什么危险,我们留下一万平西军驻守就行了,这样一来,平东军是不是就可以调过来支援了,而且,我们两路出击之后,泸州和叙州等于也在我们的后方,危险性也不是很大,将平南军一分为二,两个州城各派五千人马驻守便足够了。这样,我们不就能调动禁卫军、平东军和你手下的白杆兵参战了?” 这样也才三万人马啊,怎么兵分两路? 马千乘指着地图提醒道:“王爷,安邦彦最少还有五万精锐在贵阳府伺机而动呢,我们去支援遵义府城很有可能会真的遇到二十万大军啊!我们总共才三万人马,不集中在这一路吗?” 谁说我们总共才三万人马? 朱器圾哭笑不得道:“人家可以强征小土司青壮,我们就不能强征小土司青壮吗?叙州和播州这些小土司可是得了我们不少便宜,这会儿人家都打过来了,他们怎么能不出力呢?我们可以在播州强征三万土司青壮,在叙州强征两万土司青壮,这样,我们不就有八万人马了?” 问题这些小土司的青壮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啊! 马千乘不解道:“他们能顶什么事?” 朱器圾指着地图解释道:“他们虽然顶不了什么事,帮助守守城池还是没问题的,你看,如果我们收复真安州和仁怀,是不是就能派播州三万土司青壮暂时驻守一下,如果我们拿下赤水卫和毕节卫,是不是就能派叙州的两万土司青壮暂时驻守一下。” 这意思还不是三万人马对将近二十万人马? 马千乘依旧不解道:“他们不参战,我们还兵分两路?万一安邦彦率军从贵阳府跑到播州来支援怎么办?” 朱器圾自信的道:“放心,安邦彦不会跑播州来的,除非他不想要老巢了,我让禁卫军带着两万土司青壮进攻赤水卫和毕节卫就是为了逼安邦彦回援啊,这赤水卫和毕节卫不就在水西北面吗,他如果不回援,禁卫军一举冲到水西,拿下大方和织金,他老巢不就被端了?” 呃,这个的确。 毕节卫离大方也就一百多里,如果禁卫军进攻赤水卫和毕节卫,安邦彦绝对会回援水西,要不然他老巢就危险了。 问题,禁卫军一去,播州这边就剩下他手底下的一万白杆兵和李万雄手底下的一万平东军了,两万人马去硬磕奢崇明十多万大军,怎么看,胜算都不大啊。 马千乘有些担忧道:“王爷,安邦彦手底下可有十多万人马,要是他们一拥而上,在野外,无险可守的情况下,我们两万大军恐怕有点难于应付啊!” 朱器圾自信的道:“你放心,孟侯设计了很多野战利器,这会儿龙河那边的作坊都做出来不少了,只要我们运用得当,两万人马应付十余万土司杂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真的假的? 马千乘一直在泸州坐镇,石柱,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那边在做什么野战利器。 其实,朱器圾所说的野战利器就是铁皮包覆的战车和能用战马拉动的炮车,这两样东西,他很早以前就跟毕懋康商议过了,这会儿都已经开始量产了。 朱器圾这边正在召集人马,调集装备,遵义府城那边又怎么样了呢,奢崇明率十多万人马,真拿不下只有一万人马驻守的遵义府城吗? 奢崇明都快气疯了! 遵义府城就一万人驻守,这点,他他早就查清楚了,他也听说过火枪火炮和轰天雷的威力。 不过,他却认为马千乘手下人马再厉害,武器装备再牛,也不可能以一当十。 开玩笑呢,大家都是土司,马千乘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手底下可是有十多万人马,会拿不下一万人马驻守的遵义府城吗?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他真的不信。 他率军将遵义府城团团围住之后,便命手底下强征的五万土司杂兵对四面城墙发动了一轮猛攻。 五万对一万,按道理来说,只要攻城一方够勇猛,还是能拿下来的。 可惜,他强征的五万土司杂兵都是些怕死鬼投胎! 城墙上火炮一响,这些人便被吓得乱了阵脚,城墙上火枪一响,这些人更是吓得阵型大乱,等攻城车、井阑、云梯什么的靠上城墙,上面一堆轰天雷丢下来,这帮人便被吓得抱头鼠窜,不要命的往回跑。 第一轮猛攻就这么结束了,城墙上的守军没有任何损伤,攻城的土司杂兵却是死伤上万,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探清了守军的火力而已。 这个结果,着实让他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并没有气馁,因为他本就没指望这帮土司杂兵能拿下遵义府城。 紧接着,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之后,他又命安邦彦手下的五万精兵发动了一轮猛攻。 这一次,五万精兵的表现倒是比较的勇猛,不管城墙上火炮怎么轰,火枪怎么响,他们都一往无前,直接冲到了城墙下面,并奋勇冲杀,直往城墙上攻去。 不过,他们的结局比五万土司杂兵还惨,因为城墙上的守军不但准备了轰天雷,还准备了滚石檑木、火箭、火油、开水,等等等等。 这些东西一股脑丢下来,着实太恐怖了。 最终,五万精兵就逃回来四万左右,而且大半都带着伤。 奢崇明一看这结果,气得差点没七窍生烟。 为什么同样是土司,马千乘实力这么强? 要知道,他的地盘可比马千乘的地盘大了四五倍,人口也多了四五倍,而且,他还有安邦彦这个大外甥的支持,按理来说,他的实力应该比马千乘强四五倍都不止。 结果,重庆一战,奢寅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 这次,他率十多万大军来进攻遵义府城,还是拿人家一万守军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不知道,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呢! 正文卷 160 疯抢 合江城外,码头南边,白杆兵和平东军已然扎下整齐的大帐,操练声和喊杀声不断。 朱器圾站在码头上,看着浩瀚的江面,听着整齐的操练声,心中不由激情澎湃。 这会儿,他手底下的两万大军已经准备好,播州各支小土司的青壮也已经在习水集结了,就等宋应星用大船将战车和炮车送过来了。 千料大船组成的船队是什么模样呢? 说实话,他也没有见过。 因为第一艘千料大船还没有试航他便已经回南阳了,而后世船运用的基本都是万吨甚至十万吨级的巨型船舶,不会有什么几十上百艘组成船队,一般人甚至连真正的巨舰都很少见到。 而且,为了避免招摇过市引来麻烦,他也没有命人将这些千料大船开出过四川。 所以,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千料大船组成的船队。 远远的,江面上终于出现一串黑点,这是船队过来了。 他忍不住举起望远镜一看,好壮观! 巨大的轮船就如同城楼般耸立,十余艘巨舰排列在一起,简直就如同移动的城墙一般。 这就是以后大明纵横海上的资本了,不知道率几百艘这样的巨舰出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过了好一阵,十余艘巨舰才缓缓靠上码头,悬梯刚刚放下,王徵和宋应星便疾步从上面跑下来,激动的拱手道:“属下参见王爷。” 朱器圾亦是略带激动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怎么样,你们在这边过得还习惯吧?” 王徵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着呢,好着呢,这边山好水好,风景也好,比浙川那边可强多了,最重要的,铜管够,想做什么做什么,别提多舒坦了。” 宋应星亦是连连点头道:“是啊,这边最让人舒坦的就是铜管够,王爷,您看,这千料大船我都做出十多艘了,再过几个月,等船坞和水道全部建好了,人也招齐了,我两个月便能做出几十艘来。” 朱器圾又看了眼巨大的船体,随即忍不住挥手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说罢,他便抬脚往悬梯走去。 马千乘等将领见状,不由哭笑不得。 小王爷好像忘了,船上的战车和炮车还没卸下来呢。 朱器圾走上甲板一看,顿时恍然。 好家伙,甲板上整整齐齐全是炮车和战车,都挤满了。 他连忙朝后面挥手道:“岳丈,快让人上来卸战车和炮车吧。” 说罢,他便饶有兴致的招呼王徵和宋应星往船舱中走去。 这战车和炮车可不是一般的重,一辆战车包覆铁皮之后最少也有四五百斤,起码得四个壮汉才能抬起来,炮车就更不得了了,一个支架就有五百多斤,一门大炮也是五百多斤,还得拆开才能搬下去。 几百个壮汉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一船的战车和炮车卸下去,而朱器圾竟然带着宋应星和王徵坐着空船去感受驾巨舰在水上航行的快感去了。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带着两万人马和上千辆战车,上百辆炮车出发了。 可惜这会儿他手里头战马数量不够,也就能凑齐拉炮车的战马,至于战车,那就得一个班的人合力推着走了。 合江县城距离遵义府城足有五百余里,再加上中间多为山道,异常难行,一行两万余人走了四五天才走到习水境内,汇合了播州各土司组成的三万联军。 五万人马又走了七八天,才总算赶到了遵义府城附近。 而这时候,奢崇明早已摆开阵势,严阵以待了。 遵义府城久攻不下,他正来气呢,正好,马千乘带着援军过来了,来个围点打援,消消气也不错。 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朱器圾把三万土司杂兵摆在了前面,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马千乘手下其他人马不过如此,也就遵义府城里那一万精锐厉害而已。 两军对阵,前面三万土司杂兵着实吓得面色苍白,手脚发软。 对面可是十余万大军,他们能不怕吗? 朱器圾高坐马上,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阵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这奢崇明,真是不记教训啊,还将手下人马排得密密麻麻,没被火炮轰过吗? 他稍微想了想,便果断下令道:“传令,命白杆兵将所有战车排成四排,挡在三万土司兵后面,命平东军将炮车在战车后面一字排开,准备开炮。” 他这边正摆炮阵呢,奢崇明那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三万土司杂兵在前面足足排了两里多厚,奢崇明又没望远镜,怎么能看到土司杂兵后面的战车和炮车。 两军摆开阵势对峙了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奢崇明正考虑是不是要挥军主动冲上去呢,突然,对面大阵后面传来一阵巨响。 “轰轰轰轰”,整个大地都被巨大的火炮轰鸣声震得颤动起来。 别说是对面的敌军了,就连排在阵前的三万土司杂兵都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上百发巨大的爆裂弹凌空爆炸,飞溅的碎铁片足足笼罩了将近一里范围,奢崇明手下,四个方阵,将近五千人马顿时便成了滚地葫芦,那惨嚎之声,简直吓死个人。 这什么火炮,怎么这么大的威力? 奢崇明见状,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是没见过火炮,遵义府城里就有几百门火炮,但是,人家那炮弹轰过来根本没这么大的威力啊!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又是四个方阵被轰得一片狼藉。 奢崇明终于反应过来了,再不发动冲锋,估计就没机会冲锋了,敌人的火炮威力太恐怖了,唯有冲过去,冲到火炮跟前,让人家没法轰才有可能获胜,要不然,让敌人再轰个几十轮,他这边就光剩下滚地葫芦了。 他毫不犹豫的拔出弯刀,大喝道:“击鼓,全军冲锋。” “咚咚咚咚”,一阵雄浑的鼓点响起。 “杀啊!”,十余万大军顿时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冲了上去。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冲锋的队伍顿时被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里面,全是被碎铁片溅伤,躺地上惨嚎的伤兵。 不过,还好,双方大阵相距也就不到一里,很快,他们便冲到了三万土司杂兵跟前。 “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又是数千伤兵倒地。 奢崇明咬牙切齿,挥舞着弯刀,疯狂的往前冲去,他只想赶紧冲到火炮跟前,把那些该死的开炮的全砍死。 三万土司杂兵那里见过这阵仗,十余万人马疯狂的冲上来,他们哪里干得过,很快,他们便潮水般的向两边溃败而去。 “轰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又是数千伤兵倒地。 奢崇明以为,打跑这前面挡路的这片步兵方阵,后面便是火炮了,谁知道,后面竟然是一排又一排,黑黝黝的战车! 更为恐怖的是,战车后面还有无数的火枪和长矛,人还没冲到跟前,便会成排的倒下去,就算冲到了跟前,也会被战车后面刺出的长矛捅成血葫芦。 这车阵,简直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就冲不破啊! 奢崇明绝望的看了一眼厚厚的车阵,不得不下令道:“快,鸣金,收兵,撤退。”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率先往贵阳府方向奔去。 这仗没法打了,人家火炮太厉害了,火炮前面又有车阵阻隔,根本就冲不过去,留下来也只有挨炮弹的份。 “轰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追着他们屁股一通狂轰,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轰得满地打滚。 大军一撤退,地上打滚的伤兵也慌忙忍痛爬起来,哪怕浑身冒血也浑然不顾,就那么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不要命的往贵阳方向跑去。 没办法,他们要不跟着跑,那就真没命了。 这时候,奢崇明想哭的心都有了。 马千乘,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好不? 我都撤退了,你还轰! 十多万大军啊,连你人都没见着呢,就伤亡了一大半,你还想怎滴? 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奢崇明刚率残军跑出火炮轰击范围,后面的车阵便散开了,紧接着,万余白杆兵便如狼似虎的冲出来,追着后面的伤兵就是一阵狂砍。 就这,还没结束。 紧接着,又有上万平东军从后面冲上来,挥刀一阵猛剁。 好多首级啊,一颗那可是五十两,这下发大财了! 白杆兵和平东军冲上去就是一通疯抢,简直就如同抢钱一般。 朱器圾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眼中虽然有些不忍,却没有出声阻止。 慈不掌兵,打仗就得有血性! 杀吧,痛痛快快的杀吧。 今日暂且拿这些叛军练练手,来日再去干建奴! 正文卷 161 疯王也想抢 三万土司杂兵着实吓坏了,十余万大军疯狂的冲过来,那场面,太恐怖了。 他们唯有逃。 还好,宣慰使马千乘并没有命人在后面督战,也没有责罚他们,宣慰使大人只是命他们堵在战车两侧,以防敌人从两边包抄过来。 这任务简单啊,因为战车两侧本就没多少空隙,他们根本就无需面对太多的敌人,而且,敌人正往战车方向冲呢,两侧本就没多少人。 问题,数百辆战车能否顶住十余万大军的猛攻呢? 他们心有余悸的回过头来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一地! 这什么情况? 刚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十余万大军一转眼功夫竟然崩溃了,这会儿正拼命的往西南方向逃窜呢。 马千乘手下的两万人马竟然不要命的追上去,追着人家砍! 两万人追着十余万人砍,这也太假了吧? 问题,他们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的。 刚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十余万大军正疯狂逃窜呢,追在十余万大军后面的,总共也就两万人马,而且,这两万人马这会儿拿的装备跟他们装备差不多,也就是刀盾和长矛。 敌人也不是没有反抗,但是,回过头来反抗的敌人一转眼就被乱刀砍死了,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马千乘手下的两万大军简直就跟发了疯一般,不要命啊! 这到底什么情况? 大家都很好奇。 有人忍不住跑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一个敌首值五十两银子,那些人正疯狂抢银子呢。 五十两啊! 他们之中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五十两。 于是乎,大家都怂恿着头人过去问马大人,他们如果拿到敌首是不是也有五十两。 这个问题,朱器圾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不管是谁,只要能拿到敌首,都是五十两一个! 因为他不想就此收手,他想让白杆兵和平东军追下去,能消灭多少叛军就消灭多少叛军。 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叛军如果躲进城池里面,想要干掉他们,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炮弹和轰天雷呢。 那可都是钱啊! 一颗炮弹就是几十两,一颗轰天雷就是十几两,而且,攻城难免伤亡,抚恤金一百两一个不说,主要这些精锐都培养好几年了,损失一个就少一个啊,新招的青壮,根本就没法跟这些精锐比。 比如,平西军和平南军,他就不敢让那些新招一两年的青壮参加这么激烈的战斗。 他主要是担心叛军疯狂反扑,白杆兵和平东军扛不住,才同意这些土司杂兵跟上去壮壮声势的。 这一下,这三万土司杂兵也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追上去,看见敌人就砍! 奢崇明原本也想过要反扑,把追兵赶走,毕竟,让人这么追着砍,损失太大了。 他手底下十余万大军就算伤亡大半,剩下的也有五六万啊,反扑一波,把两万人马给打回去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他才刚想反扑,后面三万土司杂兵便跟发了疯一般冲了上来。 这一下,肯定是没法反扑了,追兵的数量跟他溃军的数量已经差不多了,反扑,那就是找死! 奢崇明叛军溃败,白杆兵、平东军和三万土司杂兵疯狂的追上去,不到两刻钟时间,便已跑出去十余里,望远镜都看不到了。 满脸稚嫩的李定国见状,不由放下望远镜,略带担心道:“干爹,兵法有云,穷寇莫追,而且,遵义府城南边二十余里便是彝兵最为擅战的山林地形了,要不,我们鸣金收兵吧?” 朱器圾闻言,微笑着问道:“怎么,担心你爹出事啊?” 李定国颇有些尴尬道:“干爹,主要这样穷追猛打与兵法不符啊。”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你兵法钻研的不错,不过,很多时候不但要参照兵法,也要战场上的形势,彝兵在山林地形的确比较擅战,但是,白杆兵也是从山林里出来的,比他们更擅战,而且,三万土司杂兵大多都是彝兵,他们同样适应山林的环境,再加上,马千乘又是百战宿将,对战场形势的把控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不用担心,一旦形势不对,白杆兵肯定会护着他们退回来的。这样的机会难得啊,如果让这些叛军躲进城池里面,我们不知道得费多少手脚,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李定国闻言,细细思量了一番,便不再言语了。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斗,对战场的形势,他还把握不准。 没过多久,遵义府城中镇守的戚金和秦翼明便率数千人马靠过来了。 戚金一看满地的狼藉,忍不住羡慕道:“王爷,要不,我们戚家军也跟上去,以防万一?” 你怕是想手下儿郎多赚取点首功吧? 朱器圾微微笑道:“怎么样,叛军围攻这么久,你们损失大不大?” 戚金略带自得道:“我们没什么损失啊,这些叛军,根本就是无胆匪类,稍微打打便退回去了,我们受伤的都没几个。” 朱器圾闻言,微微点头道:“那行,你带上五千人马,追上去,以为后应,告诉马千乘和李万雄,差不多就行了,最多追到息烽县城附近就退回来吧,小心安邦彦率军在息烽附近埋伏。” 戚金闻言,不由满脸兴奋的拱手道:“末将明白。” 说完,他对身后的亲卫交待了几句,便带着五千人马追了上去。 安邦彦会率军来支援吗? 这点,朱器圾想错了! 安邦彦不但没有率军来遵义方向支援,甚至,就连毕节卫和赤水卫方向马祥麟所率的三万人马,安邦彦都没管。 并不是他不想管,主要,他没空去管。 因为他不想把好不容易拿下的贵阳府拱手让人。 要知道,官兵可不止马千乘这一路,在他眼里,北边的马千乘并不是最大的威胁,东北方向的贵州军和东南方向的云南军才是。 他认为,奢崇明率十余万大军去进攻播州,应该是十拿九稳,毕竟,播州总共就一万守军,马千乘手底下撑死也就五万人马。 东北方向的贵州军和东南方向的云南军就不一样了。 这两路大军在历次大战中本就没什么损失,而且,两三万贵州军身后还有总督闵梦得组织的两三万湖广军,两三万云南军身后还有数量不详的广西狼兵。 他认为,奢崇明率军去进攻播州,贵州军、湖广军和云南军、广西狼兵肯定会伺机而动,所以,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东北方向和东南方向去了,他压根就没想过奢崇明会溃败,也没空去管赤水和毕节方向那两三万“疑兵”。 安邦彦这么“漠不关心”,奢崇明可是被打惨了。 马千乘手下的大军那简直就跟吃错药了一样,穷追不舍,一路从遵义府城追到息烽县城附近,奢崇明手底下浩浩荡荡十余万大军,逃回息烽县城的还不到三万! 他,败的好惨啊! 这一仗打下来,赢得竟然如此轻松,朱器圾也始料未及。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马祥麟那边赢得更轻松,因为安邦彦根本就没有派人支援赤水卫和毕节卫,他们几乎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战过后,朱器圾一看地图,脑海中不由又冒出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 他又想抢地盘了! 正文卷 162 望疯而降 朱器圾又想抢地盘了,因为他发现,播州附近跟浙川附近差不多,都是山地,而且,播州这边雨水充足,树木花草长势都相当的好。 浙川那边就不一样了,近几年来,西北的旱灾已经影响到南阳地区了,就算是山区,也是日渐干旱,干到红薯和土豆都有点不好种了。 这旱灾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而且,旱灾越严重,流民就越多,这会儿,浙川西北的山区都达到极限了,再往里塞流民,也种不出更多的红薯和土豆了。 他急需找个地方来安置更多的流民啊! 重庆府和泸州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这两处地方还有朝廷派驻的官员,他不可能将流民安置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播州和叙州也不行,因为这两处地方的土司都已经归顺了,他不可能让流民去跟自己人抢地盘。 而播州西南的水西就很不错,那边河流水系发达,雨水充沛,根本就不会受旱灾的影响。 水西也就是贵州宣慰司,那可是好大一块地盘,其面积,比南阳府大了两倍都不止! 而且,土司的地盘,朝廷基本就不管,只要扶持一个傀儡,取代安邦彦,水西就是他的天下了! 这会儿奢崇明已经被打得屁滚尿流,惶惶如惊弓之鸟,而安邦彦又躲贵阳府城不出来,水西简直就如同不设防一般,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朱器圾只是盯着地图看了一阵,便决定,干了! 他当即便命人招来了戚金、马千乘和李万雄,又让李定国跟在一旁,无人就这么围着地图,商议开了。 所谓知己知百战不殆,首先,必须搞清楚安邦彦为什么窝贵阳城不出来。 他指着地图上的贵阳城好奇道:“岳丈,我们都把奢崇明打成这样了,赤水和毕节也被我们拿下了,安邦彦为什么还待贵阳城里不动弹呢?“ 马千乘只是稍微在地图上扫了一眼,便指着贵州的东北角和东南角道:”他应该是怕官兵趁机夺回贵阳,因为两次大战他都只是击溃一路官兵,并没有伤到其他两路,贵州军和云南军都机灵着呢,有优势他们就上,没优势他们就退,安邦彦也拿他们没办法。这会儿贵州军正在思南府虎视眈眈,云南军也在黎平府蓄势待发,他一旦率军离开贵阳,新任的五省总督闵梦得恐怕会带着湖广军、贵州军和云南军,甚至广西狼兵一把冲过来,乘势夺回贵阳府。“ 嘿嘿,阉党那些没卵蛋的家伙有这气魄才怪,闵梦得要想反攻,恐怕奢崇明率军围攻遵义府的时候就会逮住机会反攻了。 这家伙就是个没卵蛋的怂货,根本不敢率军前来平叛。 不过,这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朱器圾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追问道:“如果总督不在,监军是否可以调动大军?” 总督在的时候监军也可以调动大军啊! 这会儿当权的可是九千岁魏公公,监军太监权力大着呢。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可以,监军的权力大着呢,很多时候总督都得听监军的。” 那就行了。 朱器圾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来人,去泸州通知刘公公,让他向贵州军和云南军下令,命这两路官兵向贵阳府方向移动,做出夺回贵阳府的架势。” 以贵州军和云南军的机灵劲,直接命他们攻打贵阳府恐怕是不可能的,他们要这么听话,王三善和蔡复一就不会兵败身亡了。 不过,光是让他们装腔作势,做做样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应该也知道监军太监的厉害,如果这点事都不照办,刘若愚发起火来,他们可就麻烦大了。 安排好两路疑兵之后,朱器圾又追问道:“水西安氏可有人不服安邦彦?”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有,安邦彦只是宣慰同知安国桢之子,宣慰使安尧臣之子安位才是宣慰使的正统继承人,安邦彦仗着其母奢杜辉乃是奢崇明之妹,欺负安位年幼,夺了宣慰使之职,安位肯定不服!” 很好! 朱器圾又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随即问道:“贵阳府到水西的路多不多?”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道:“不多,因为贵州山林遍布,道路本就不是很多,大军要想从贵阳府去往水西,唯有走两条大路,一条是走威清去往大方,一条是走平坝去往织金。而朝廷为了防止水西土司进攻贵阳府,早就在这两处设置了威清卫和平坝卫,只是这会儿威清卫和平坝卫都被安邦彦拿下了而已。” 这就好办了! 朱器圾又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随即果断下令道:“李万雄,你率平东军和一万土司杂兵在息烽以北的官道上扎下大营,挡住叛军北上之路,同时威慑息烽城里的叛军,吓唬吓唬他们。” 李万雄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戚金,你率戚家军和两万土司杂兵沿息烽南下,假意攻打贵阳府城,到了贵阳府城附近,你迅速率军向西,拿下威清卫和平坝卫,挡住叛军西去支援水西之路。” 戚金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问道:“岳丈,你可知安位现在何处?” 马千乘估摸道:“安邦彦肯定不会带着安位去贵阳,我估计,安位不在大方就在织金。”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你率白杆兵直接从遵义府城出发,往西南方向,直奔织金,看能不能逮着安位。” 马千乘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想了想,又朗声道:“来人,八百里加急传令,命马祥麟率三万人马自毕节向南,直捣大方,同时命他注意,如果遇到安位,一定要抓活的!” 奢崇明突然间溃败,十余万大军仅剩三万多逃回息烽! 安邦彦收到消息,简直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 马千乘总共才五万人马,怎么可能将奢崇明十多万人马一举击溃? 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息烽又传来消息,马千乘派两万人马逼过来了,正准备攻打息烽县城呢,奢崇明求他派兵支援。 这大舅,怕是被马千乘给打傻了吧? 两万人马攻打他三万多人马驻守的县城,还要他派兵支援! 很快,他也傻眼了。 因为马千乘突然间派出三万人马,直扑贵阳,而且,思南府的贵州军和黎平府的云南军都已经起拔了,目标也是贵阳。 紧接着,水西又传来消息,马千乘手下两路大军正直扑大方和织金! 这种形势又让他产生了误判,让他误以为这是五省总督闵梦得在背后运筹帷幄,准备声东击西,一举夺回贵阳呢。 他哪里还敢回援水西,要是官兵和马千乘来个两面夹击,他不得死在回援的路上啊! 其实,五省总督闵梦得压根就不知道贵州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疯王朱器圾在背后操控呢。 安邦彦不敢率军回援水西,水西就剩下些小土司的杂兵了。 而这帮小土司,早就被吓傻了。 要知道,遵义府城一战,很多土司杂兵直接就逃回水西去了,他们回去之后自然免不了跟人说马千乘手下大军的恐怖之处。 马千乘手下就是帮疯子,打起仗来不要命的那种,那简直是见人就上,上去就砍,疯得很啊! 这样的疯子,谁人敢惹? 惹了那就是死啊,人家可是见人就砍! 于是乎,水西各路土司皆是望疯而降,根本就不敢抵抗,马千乘和马祥麟父子很快就打到了大方和织金。 而这会儿大方和织金根本就没什么人镇守,他们竟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水西这两座重镇,逮住了宣慰使安尧臣之子安位! 正文卷 163 弱不禁疯 水西,织金那威官寨,宣慰使衙门,大堂之上。 监军太监刘若愚高坐主位,满脸寒霜,马千乘和马祥麟父子率手下将领和一众土司头人分列两侧,目露凶光。 世袭贵州宣慰使安位被一帮番子拖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着实没想到,水西这易守难攻之地,巡抚王三善栽了,总督蔡复一栽了,最后却被个监军太监带人攻克了! 这监军太监谁啊? 刘若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拿起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安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率众造反!” 安位吓得浑身一颤,连连摇头喊冤道:“大人,冤枉啊,我没有率众造反啊,是奢杜辉和安邦彦母子在率众造反啊,跟我没关系啊!” 刘若愚冷哼道:“你是贵州宣慰使,你不点头,他们能造反?” 安位连忙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都被他们看押起来了,根本管不了事啊,这一切都是奢杜辉和安邦彦母子干的啊!” 刘若愚假装疑惑道:“真的吗?” 安位连连点头道:“是真的啊,我家世受皇恩,怎么可能造反,是奢杜辉和安邦彦母子欺我年幼,夺权造反啊!” 刘若愚闻言,不由冷哼道:“来人,去给杂家把奢杜辉砍了!” 很快,便有一个番子拎着奢杜辉的头前来复命了。 安位吓得,浑身直打冷战。 这一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的奢杜辉竟然就这么被宰了! 刘若愚微微挥了挥手,随即问道:“安位,你可愿率众归顺朝廷?” 我正没想造反啊! 安位连连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 刘若愚由追问道:“你家世袭的宣慰使授印可还在?” 安位连连摇头道:“不在了,早被安邦彦给夺去了。” 刘若愚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牛逼哄哄的道:“杂家可以上奏朝廷,给你再发套新授印,到时你可得通令水西各山寨和各支土司,让他们老老实实听候马千乘马大人差遣,不要再跟着安邦彦造反了。“ 安位忙不迭点头道:“多谢大人,到时候我一定通令各处,让他们都归顺朝廷。” 刘若愚当即冷哼道:“朝廷?你是看朝廷鞭长莫及,管不到你们,是吧?” 安位连忙改口道:“哦哦,我错了,我一定让他们都听马大人的。”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刘若愚瞟了马千乘一眼,见马千乘没什么反应,这才挥手令安位退下,随即便起身回去写奏折去了。 他不但将安邦彦抢夺安位宣慰使授印一事上奏了,还将马千乘率军击败奢崇明十余大军,杀敌七万余,俘虏两万余并拿下水西一事一并奏了上去。 同时,他还建议朝廷敦促五省总督闵梦得速速发兵,乘势收复贵阳府,一举平定西南叛乱。 魏忠贤收到奏折,简直欣喜若狂。 这下好了,西南的军功又够他侄子侄孙再晋一级了,这马千乘,可以啊! 当然,马千乘是不要想加官进爵了,这些功劳,都是他侄子侄孙的。 他也没空去管什么收复贵阳府的事,因为这会儿他正在密谋收拾帝师孙承宗呢。 上次孙承宗率军冲到通州,可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人也太危险了,必须得除掉! 不过,人家是内阁大学士,又是蓟辽督师,还是帝师,想要除掉,可没那么容易,需得罗织一堆罪名才行。 一开始,他还是用的老套路,让手下党羽不断上书污蔑孙承宗。 说什么孙承宗谎报边军数量,冒领粮饷,采用堡垒推进战术,劳民伤财,谎报军功,任人唯亲等等。 当然,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并没有多大杀伤力,想让天启把自己的恩师给砍了,那是不可能的。 偏偏这个时候,辽东又出事了。 孙承宗手下部将马世龙立功心切,误信降将刘伯漒之言,派游击鲁之甲和李承先袭取耀州,结果,游击鲁之甲和李承先中计身死,同时还损失了四百余人。 这下可不得了了,朝中阉党顿时群起而攻之,疯狂弹劾孙承宗,说得好像孙承宗是千古罪人一样。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打仗本来就是尔虞我诈,计谋百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再说了,孙承宗足足操练了精兵十余万,收复了失地四百余里,功绩大了去了。 这一次袭取耀州失败,那只是马世龙中计,损失了一点人马而已,并没有丢失一寸土地。 如此小事,竟然被阉党说的好像天都被捅了一个窟窿一般严重。 当初王化贞轻敌冒进,丢失重镇广宁,折损明军四五万在他们说来却又变成了无足挂齿的小事。 阉党这双标,着实玩的溜。 问题,天启竟然还信了,认为孙承宗真的不适合督师蓟辽了! 结果,孙承宗无奈,只能主动请辞了。 天启也没为难自己的恩师,他不但给孙承宗加特进光禄大夫,还赏赐蟒服、银币等财货,让其回家养老去了。 孙承宗一去,魏忠贤顿时没了顾忌,很快,他便命手下党羽编了什么《东林点将录》,《天鉴录》什么的,将清流和东林统计了一番,准备挥舞屠刀,斩草除根了。 至于罪名,很简单,随便找一个便成。 很快,便有浙江税监李实上奏,说什么东林党横行乡里,贪赃枉法,激起民变! 其实,民变就是李实本人激起的,因为他太贪了。 他负责的是监收江南织户税赋,按朝廷的标准,那是二十税一,也就是每台织机按每月产出收二十分之一的税,大概就是五十文,也就是五厘左右。 这点税收,织户还是可以承受的,因为一个月一台织机能织出大约三四匹布,按市价卖出去就是一两多一点,刨去人工的话,一个月的毛利还有三四百文左右。 但是,李实上任之后却私自将税赋提到了每台织机每月五分银子,也就是五百文! 他这其实还不算太过分,因为税监下地方捞钱基本就是这规矩,收税收十成,上缴朝廷一成! 现在,按朝廷的税赋,每个月每台织机要上缴五十文,他自然要将税赋提到五百文,不然,他怎么贪那九成! 问题,他这么搞,织户没法活了啊,一个月累死累活下来,不但赚不到一文钱,每台织机还得赔进去三四百文,谁受得了? 于是乎,江南的织户气愤填膺之下,把税监衙门给围了,把李实和其手下党羽狠狠揍了一顿。 这事,本就跟东林党没什么关系,但是,魏忠贤稍微一改,就变成东林党贪赃枉法,激起民变了! 当皇帝的最怕什么? 就是怕民变啊! 天启被他这么一糊弄,也有点恼火了,当即便下旨,将贪赃枉法,激起民变的东林党人全抓起来。 魏忠贤稍微动了动手脚,就变成了,皇上下旨,将所有东林党人全抓起来! 于是乎,朝野上下顿时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不但是东林党人就连清流都遭殃了,几乎全被魏忠贤抓进诏狱,折磨得死去活来。 说到党争,东林党真是弱不禁疯。 魏忠贤只是略施手段,随便疯狂了几把,他们便几近团灭! 正文卷 164 袁崇焕发完疯神经错乱 魏忠贤开始屠杀清流和东林了,一时之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整个大明,到处都是锦衣卫缇骑。 清流和东林这次是倒了血霉了,遇着魏忠贤这个不讲道理的地痞流氓。 这次,任他们怎么会喊叫都没用了,因为满朝文武皆是魏忠贤的孝子贤孙,谁听他们喊叫? 至于天启,深宫之中也全是魏忠贤的亲信,魏忠贤不想让天启知道的事情,天启压根就不可能知道。 一场腥风血雨,万千清流尽除,天下大乱,近在眼前。 朱器圾站在赤水码头附近的河岸旁,看着一拨又一拨的流民欢天喜地的从车轮舸上走下来,满怀希望的走向水西的崇山峻岭之中,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说实话,水西并非什么安居的乐土。 这里自古就是蛮荒之地,流放囚犯的地方,能有多好? 整个水西就没几块平地,几乎全是山林,这样的地方,本就不适合人居住。 奈何,那些富饶之地,适合人居住的平原,都在现在这腐朽的朝廷掌控之中,都是贪官污吏捞油水的地方,他们能让这些流民去沾他们的油水吗? 没办法,只能让这些流民先在山林里面委屈一下了。 还好,水西已属于南方了,雨水十分充足,根本没受到西北旱情的影响,山林里面,载种红薯和土豆还是没问题的。 要说这些流民,运气还算好的了,他们起码活着走到了郧阳,而且被他给收置了,活下去肯定是没问题的。 留在西北的灾民就惨了,听说那边都已经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了。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贪官污吏还在敲骨吸髓,拼命的剥削他们呢。 唉,这该死的世道。 朱器圾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 他正在那感慨呢,马千乘突然拿着份公文走过来,愤愤不平道:“王爷,您看这如何是好?” 看马千乘这表情就知道,这次怕又是什么都没捞到。 朱器圾接过兵部公文一看,果然,又是口头嘉奖,没一点实质性的奖励。 要知道,他们上报的可是马千乘击溃奢崇明十余万大军,杀敌七万余,俘虏两万余,而且还把安邦彦的老巢水西都拿下了。 这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功勋了,理应加官进爵,好好嘉奖一番。 结果,别说加官进爵了,兵部的公文上就连粮饷和军功奖励都只字未提,好像几万人马打仗压根就不需要粮饷一般。 更为可气的是,公文最后还命马千乘挥军进攻贵阳,一举平定安奢之乱。 我进攻你吗逼! 朱器圾气得,直接把兵部公文撕了个粉碎,一把丢赤水河里。 马千乘见状,不由目瞪口呆道:“王爷,您这,丢失公文可是重罪!” 朱器圾没好气的道:“怕什么,丢了就丢了,就阉党那帮软蛋,欺负欺负东林那帮无用的书生还行,他们谁有种来收拾你这个兵强马壮的大土司。” 好吧。 马千乘无奈的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要不要去进攻贵阳?” 朱器圾冷哼道:“哼,进攻贵阳,给他魏忠贤捞取军功吗?我们拿下水西已经足够了,你就说伤亡惨重,粮饷奇缺,无力再战,他们要能把粮饷和军功奖励补齐,我们就去进攻贵阳。” 怎么可能? 朝廷欠他的粮饷和军功奖励都上千万两了! 马千乘小心的道:“我们真不搭理他们吗?九千岁魏公公可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他想让我们去帮他捞取军功,我们不去,他怕是会想办法报复啊!” 朱器圾不由翻白眼道:“都跟你说了,他们只敢收拾文臣,统兵大将,尤其像你这种土司,他们不敢动的。而且,辽东马上就会有一场天大的功勋送给他,到时候,他哪里还有理你。” 辽东? 帝师孙承宗不都被逼的辞职返乡养老去了吗? 这会儿辽东估计都乱成一锅粥了,还有谁能建什么天大的功勋呢? 马千乘哪里能想得到,辽东还有个疯到敢违抗军令的袁崇焕! 帝师孙承宗被逼辞职之后,魏忠贤便派自己的亲信高第接替了蓟辽督师之职。 他估计也想自己的亲信能建功立业,帮他长长脸,可惜,阉党真是帮软蛋,他们也就能欺负朝中的清流和东林,让他们去跟建奴对阵,他们压根就没这个胆。 高第上任之后立马下令,命辽东所有军民全部撤回关内,以山海关之险,来抵御建奴! 他是想着躲山海关里面混日子呢。 毕竟,山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出了名的易守难攻,而且,这会儿辽东军都已经发展到十余万了,从数量上来说并不比建奴差。 十余万大军守着天下第一关,建奴敢来攻打吗? 他哪里能想得到,现在的朝廷根本就无力负担这十余万大军的粮饷,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屯田种地养活自己呢。 十余万大军守着个山海关,吃什么? 吃砖头吗? 再说了,建奴如果真的冲过来,他高第敢与之对敌吗? 恐怕,一看到建奴他便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主帅跑路,山海关能不能守住还是个问题呢。 这种荒唐的命令传下来,时任辽东按察使的袁崇焕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宁锦防线就这么拱手送给建奴? 没了关宁锦防线缓冲,山海关能守住? 要说这家伙也够疯狂,发起疯来,那也是不管不顾的主。 他直接来了个违抗军令,率军守着宁远,就是不撤退! 可惜,辽东也就他这个疯子敢违抗军令,锦州一线的文臣武将皆不敢。 于是乎,锦州的军民开始撤退了,好不容易收复的四百余里河山又这么拱手送给了建奴。 努尔哈赤听闻孙承宗被逼辞呈,新来的高第又是个软蛋,当即毫不犹豫的挥军直扑关宁锦防线。 袁崇焕闻讯,当即写下血书,与宁远城中的满桂、祖大寿、何可纲等将士盟誓,誓死守卫宁远,死战不退! 努尔哈赤与明军交战这么些年,也就浑河一战遇到了戚家军和白杆兵这样的硬茬子。 那次,戚家军和白杆兵都在野外,而且他们还有沈阳城中的火炮支援,所以他大获全胜。 这次就不一样了,换成他们在野外了,袁崇焕这帮硬茬都在宁远城里呢,而且,宁远城里正好有孙承宗命人铸造的火炮。 努尔哈赤连续挥军进攻了两天,八旗将士被火炮给轰得损失惨重,宁远城却是岿然不动,无奈之下,他只能撤军了。 更为巧合的是,努尔哈赤回去之后不久便死了。 这一下,大明朝堂简直一片欢腾,与建奴交战这么久,终于大胜了一回,而且,奴酋努尔哈赤都被干掉了,原来,建奴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宁远大捷着实令人鼓舞,可惜,功劳全是魏忠贤的,或者说魏忠贤那些侄子侄孙的,袁崇焕也就得了个辽东巡抚之职,品级还是原来的品级,一级都没升。 这时候,袁崇焕还没反应过来,因为他正趁努尔哈赤败退之机带人修复被建奴捣毁的锦州城呢。 锦州城刚修复,皇太极又率建奴大军卷土重来,双方又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结果,皇太极也拿装备了火炮的宁远和锦州没办法,损失惨重之下,他也只能挥军撤退了。 这一下,大明朝堂又是一片欢腾,建奴,不过如此,接连大胜之下,有人甚至鼓吹要收复辽东了。 可惜,宁锦大捷的功劳也全是魏忠贤那些侄子侄孙的,袁崇焕就得了个兵部右侍郎的虚衔。 他本就是正三品的辽东按察使,兵部右侍郎也只是正三品而已,有多大区别? 也就是说,他拼死拼活连续获得两场大捷,等于白干了! 再看看魏忠贤的侄子侄孙。 魏良卿因辽东军功进封太师,宁国公。 魏良栋因辽东军功进封太子太保,东安侯。 魏鹏翼因辽东军功进封太子少师,安平伯。 ...... 朝中那些魏忠贤的孝子贤孙更是使劲吹嘘,什么只有九千岁能救大明,只有魏公公能击败建奴,好像建奴真的是魏忠贤一家人击败的一样! 我去他吗的,什么玩意儿? 这些人来过辽东吗? 这些人杀过一个建奴吗? 袁崇焕气得都快神经错乱了,他干脆把挑子一撂,辞官返乡,不干了! 正文卷 165 这一下他真要疯了 袁崇焕愤而辞官返乡,孙元化等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的有功之臣随之黯然离去,辽东军心士气再次一落千丈。 魏忠贤派上的亲信王之臣又是一个没有卵蛋的怂货,畏敌如虎,以致明军在接下来的锦杏大战中再次一败涂地,好不容易用两次大捷积攒起来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 阉党克扣粮饷抢夺军功之举更是让原本气势如虹的辽东军变成了一盘散沙,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中功勋卓著的宁远官兵甚至因此兵变,活活将辽东巡抚毕自肃给打死了! 后面,就算崇祯再次启用袁崇焕也没用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阉党的所作所为已经令边关将士寒了心,没人愿意再为朝廷拼命了。 可惜了这一片大好形势啊! 朱器圾听到袁崇焕愤而辞官的消息,不由连连叹息,明军算是完了,自此再也不是建奴的对手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南阳,回到了浙川郡王府,因为他“算到”天启已经没几天活头了,大明又要变天了。 崇祯上台以后,又是一番剧烈的内斗,到时候,修建生祠这件事情怕是无法善了啊。 没想到,天启驾崩的消息还没传来,老唐王却先扛不住了。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郡王府中一片欢声笑语。 朱聿钛正带着朱婉君和朱婉真在后花园的草地上疯跑,马瑞伶、范心怡和宁秀儿则带着自己的小儿女陪着朱器圾在凉亭中闲聊,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这时候朱器圾又多了三个儿女,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马瑞伶生的又是儿子,而范心怡和宁秀儿生的又是女儿。 可能,这个跟身体也有一定的关系,有的女人,生一个是儿子,再生一个还是儿子,生个女儿都难,有的女人确是生一堆全是女儿,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当然,在朱器圾眼里,儿子和女儿都一样,他都喜欢。 他正抱着自己最小的女儿朱婉芳逗笑呢,外面突然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没过多久,一个唐王府的仪卫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满脸焦急道:“小王爷,老王爷病倒了,御医说,他老人家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啊! 朱器圾闻言,整个人都懵了。 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宝贝女儿。 没有当过父母的人可能不知道儿女在父母心目中有多重要。 他在外征战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在想着自己的儿女,每次回到家里,只要看到自己的儿女,他便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了。 可以说,儿女就是父母的心头肉,只要有儿女相伴,心中就会洋溢着温馨幸福的感觉。 问题,他就没好好陪伴过老唐王。 每次,他都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根本就没在唐王府停留过多少时间。 老唐王每次看到他那宠溺的表情他还记忆犹新,在老唐王心里,他这个幺儿就是个宝贝啊! 以前,是他忽略了,根本没在意老唐王的感受。 唉,父子一场,好好送他这最后一程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道:“伶伶、心怡、秀儿,赶紧准备一下,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唐王府。” 很快,一家人便坐着两辆马车出发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带什么护卫,也就赵正道父子在左右相随,反正南阳府密卫遍布,他压根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不过,坐马车赶路的速度就没法跟策马奔驰相比了,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花了两天时间才抵达南阳唐王府。 这个时候,老唐王又跟以前一般,卧床不起了。 不过,以前那是张氏那个毒妇下了药,这次却是老唐王自己病倒了。 人到了这个年纪,一旦病得躺床上,很有可能就永远起不来了。 老唐王或许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看到自己幺儿一家子便不愿意闭眼,就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一般。 朱器圾也放下了一切,什么都没去管了,每天就是陪着老唐王,服侍他喝药,陪着他吃饭,天气好的时候就命人将他抬到主殿外的广场中晒晒太阳,同时让自己的儿女在他左右嬉戏玩耍,逗他开心。 老唐王的精神虽然日渐萎靡,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时候,他也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最终,老唐王含笑而逝,没有留下一丝遗憾。 紧接着,唐王府左长史顾清玄便将老唐王的遗诏交到了朱器圾手里。 老唐王肯定是想将藩王之位传给自己的幺儿朱器圾的,不过,这与皇室继嗣的规矩不合,所以,他生前一直没有宣布。 现在,他都去世了,朝廷会不会按他的遗诏来呢? 这个不用担心,肯定会! 要知道,这会儿朱器圾假假意思也是九千岁魏公公的人,他还在给人家建天下最大的生祠呢。 而且,这会儿整个朝堂已然是九千岁魏公公的天下,这点小事,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朱器圾还是命人把刘若愚给召回来了。 反正他还要给老唐王办丧事,倒也不急着继位。 刘若愚来了以后,他便让其亲自写了封信,汇报了一下生祠的进度,又替他好好吹捧了魏忠贤一番。 随后,他便命唐王府的锦衣卫带着老唐王的遗诏,带着刘若愚的信,连带一万两黄金,直奔京城而去。 魏忠贤收到刘若愚的信和朱器圾送上的一万两黄金,那是菊花都笑开了。 浙川郡王就是会做人啊,这唐王之位自然是非他莫属。 很快,宗人府便发来公文,正式确认,浙川郡王朱器圾继任唐王之位。 朱器圾就这样从一个郡王变成了一个藩王。 藩王那可比郡王牛逼多了,虽然都是王爷,郡王在皇室宗亲中却没什么地位,唯有藩王,在皇室宗亲中说话才有分量。 郡王也就典膳和教授两个属官,仪卫最多数人,藩王却有左右长史、左右奉正,总管、典宝、典厨、仪宾、教授等数十个属官,仪卫更是上百。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藩王兼并的土地都多的吓人。 唐王算是所有藩王里面最为低调的了,但是,在南阳,唐王府名下也有上百万亩的良田。 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每亩田地每年只能收获一石粮,那也是一百多万石粮啊! 一百多万石粮,在这个时候价值最少四五百万两! 郡王变藩王貌似是天大的好事,不但身份地位显著提升,继承的财产更是多的惊人。 但是,朱器圾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按律藩王是不能离开封地的,甚至,他想离开南阳府城都要向朝廷申请。 而且,唐王府里面朝廷的眼线太多了。 王府的属官、太监、仪卫足足数百人,都有可能是朝廷的眼线啊! 也就是说,一入唐王府,他便被朝廷给严密监控了,甚至,他用宁秀儿做替身这招都有点不好使了。 宁秀儿是能变成他的模样,他可变不成宁秀儿的模样,他们一男一女鬼鬼祟祟的进卧房,然后出来两个男的,白痴都能看出不对劲来啊! 他当上了唐王之后,就等于被关进了笼子里,什么都干不成了。 这一下他真要疯了! 正文卷 166 疯起云涌天下乱 这会儿,不但刚继位成为唐王的朱器圾要疯了,西北的灾民也要疯了。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西北连年大旱,赤地千里,田里早已没了收成,他们是找点草根树皮充饥都费劲。 问题,朝廷不但不发放钱粮赈灾,地方上的贪官污吏还逮着他们拼命压榨,敲骨吸髓,这谁受得了? 造反,的确需要勇气,因为逮到了就是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这年头,一般人真不敢造反。 但是,人一旦被逼疯了,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天启七年三月,关中大旱,这次旱情相当的严重,不但田地干裂了,草木都枯死了,老百姓饿的没办法,都开始吃土了。 所谓吃土,那是吃的一种名为观音土的粘土。 这种土比窝窝头还管饱,吃一点就会令人感觉腹中胀满,但是土在肠胃中凝滞不前,根本拉不出去,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肚子鼓胀得像西瓜一样,敲起来都十分的坚硬,这时候人基本上就活不成了。 老百姓都饿得吃土了,地方上的官员还是不管不顾,拼命的压榨,催逼所谓的税赋。 这天灾都这么严重了,按理来说税赋就该免了,也不知九千岁魏公公有没有免掉关中的税赋,反正地方知县还在催逼,逼着老百姓交税。 关中各县,催逼最凶的当属澄县张斗耀了。 这张斗耀为了捞钱捞政绩,那是穷凶极恶,经常升堂催收,把交不起税赋的老百姓抓到县衙,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板子,打完板子,那还得交税,不交税那就继续抓起来打! 很多老百姓就这样被他给逼死了。 传闻,白水王二的父亲就是被他催收税赋,打了不知道多少顿板子,最后扛不住,死了! 王二也被他逮去,打了好几顿靶子。 问题,再打,王二也没钱交什么税赋啊。 王二就这样被逼疯了,他直接以墨水涂面,聚集了数百被张斗耀催逼的灾民,冲到澄县县城,厉声疾呼:“谁敢杀知县?” 要换做平时,大家估计都以为这家伙是神经病,躲都躲不及。 但是,这会儿灾民已然被逼疯了,大家竟然齐声响应:“我敢杀!” 王二连呼三声,灾民群情激奋,于是乎,他真的带着灾民冲进县城把知县张斗耀给杀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他这等于是带头造反啊,知县都杀了,不反都不行了。 他这一带头,三秦大地顿时炸开了锅。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出头鸟,没几个人敢做,但是,一旦有了出头鸟,跟风而上的就多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人家王二都不怕千刀万剐,我们怕个球啊,他不怕,我们也不怕。 于是乎,揭竿而起的灾民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什么蝎子块、不沾泥; 什么八金刚、九条龙; 什么上天猴、摧山虎; 什么满天星、紫微星; 全冒出来了。 这些人的诨号一看就是那种乡里人,真正的灾民。 他们估计都跟王二一样,被逼的没办法了,饿的没办法了,才揭竿而起的。 但是,揭竿而起的并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并不是灾民,他们起事,也不是因为饿的。 比如,闯王高迎祥。 这位可不是什么灾民,他原来就是个马贩子,后面,可能生意不好做了,兼且也做做马匪什么的。 据传他善骑射,臂力过人,勇猛无匹,在陕北道上那都是有名号的大人物。 这种人,有的是办法生存,旱灾再严重,他也有饭吃,灾民哪怕全饿死了,他也不可能饿死。 可见,他起事并不是被逼的。 可能,他是为了替天行道。 也可能,他是想当乱世枭雄。 总之,他跟普通的灾民不一样,起事,并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又比如,闯将李自成。 这位也不是什么灾民,他乃是西夏开国皇帝李继迁的后人,米脂李家也是陕北有名的大族。 原本,他应征当过银川驿站的驿卒,但因为欠了豪绅文举人的钱,还不起,被上了枷锁严刑拷打了一番,后来在族人的帮助下,他杀死文举人,逃到肃州镇当了边兵。 可惜,边兵没当多久,他又因丢失了公文,被裁撤了,回到家乡,他又借了举人艾诏的钱不还,结果,他又被上了枷锁,差点被人弄死。 紧接着,他妻子韩金儿和又和同村的盖虎通奸。 李自成这个气啊,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举人艾诏和妻子韩金儿全杀了,又逃到甘州镇当边兵去了。 这次,他运气比较好,被参将王国看中了,不久便被提拔为把总。 可惜,甘州镇边兵因为没有粮饷发动了兵变,他干脆就带着手下亲信起事,当起了义军。 可见,这李自成起事也不是因为饿的,他本身就很疯狂,一连杀掉两个举人,而且连同自己的妻子都杀了,这种人,本身就是个狠辣的枭雄。 还有八大王张献忠。 这人也不是什么灾民,他出生于陕北定边,家里是做生意的,家境还算比较富裕,他从小就开始读书,也算是个读书人。 可惜,他读书不怎么厉害,考不上功名,后面家里人干脆给他找了点关系,让他当上了延安府的捕快。 这差事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油水多的很,但是,他却不争气,犯下了大事,被革了职。 家里人又把他送到延绥镇当了边兵,结果,他又犯事了,犯的还是死罪。 还好,有参将陈洪范为他求情,最后总兵王威也只打了他一顿军棍了事。 后面,他回到家乡,正好碰上府谷王嘉胤等起事,他干脆就聚集了十八寨的灾民,参加了王嘉胤的义军。 可见,这张献忠起事也不是因为遭了灾,他本身就是个不安分的人,跑哪里都喜欢犯事,而且犯的还不是小事,杀头的事他都敢干! 还别说,这世道,只有像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这样本身就很疯狂的乱世枭雄才能成事,像什么蝎子块、不沾泥、八金刚、九条龙、上天猴、摧山虎等等真正的灾民,那纯粹就是炮灰,很快便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总之,白水王二首义之后,三秦大地是疯起云涌,乱世枭雄那是层出不穷。 明末乱世终于翻开了最为疯狂的一页。 正文卷 167 阴险毒辣疯魔狂 白水王二起义,带着数百灾民杀了知县张斗耀,随后开仓济民,转战渭北各地,攻城夺寨,斩杀恶吏,打富济贫,以致三秦大地饥民纷纷响应,起义军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个时候,大明朝廷是什么反应呢? 大明朝廷的反应很奇怪,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反应! 要大明朝廷认真对待,王二这数百人算什么? 要知道白水以北,不到百里就是大明九边重镇之一的延绥镇,那里的边军,少说也有数万。 只要随便派个几千人,两三天便能赶到白水,那时候,王二就算聚集几万饥民都干不过。 问题,大明朝廷就是没什么反应,延绥镇的边军根本就没有接到命令。 天启在干什么呢? 九千岁魏公公又在干什么呢? 天启在干什么不得而知,因为这时候世人都只知有九千岁,不知有皇上了,整个朝堂都是魏忠贤一个人说了算,天启就跟消失了一般。 至于魏公公为什么不管西北的农民起义,主要是他没空。 因为他正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为了这件事情,他可是暗中筹划很久了。 大明朝堂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怪事也跟他筹划的这件事情有关。 比如,魏忠贤用人就让人无法理解。 他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太子太保、都察院左都御史、兵部尚书崔呈秀; 太子太傅、都察院右都御史、工部尚书吴淳夫; 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周应秋; 户部尚书徐大化; 刑部尚书薛贞等等,这些都是朝中出了名的贪官污吏啊! 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贪,他们都是贪得无厌,贪到被革职查办,只能向他摇尾乞怜才得以继续留在官场的那种。 如果这些人光是贪也就罢了,问题,这些人还是出了名的无德无能无耻之徒。 他为什么要重用这些人呢? 难道他无人可用吗? 当然不是,投靠他的能人多了去了,像姚宗文、刘国缙、魏应嘉、徐景濂、贾继春、杨维垣等等投靠他的齐楚浙党,一个个可都是官场老手,贪虽然也贪,能力还是有的,他为什么不重用呢? 还有,熊廷弼本就不是清流也不是东林而是楚党,跟他可以说是一伙的,袁崇焕也曾费力讨好他,为他建过生祠,这些有功之臣,他还是拒之门外。 他要是能重用哪怕一两个能臣干吏,大明或许就不会衰亡的这么快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的大干儿子,太子太保、都察院左都御史、兵部尚书崔呈秀,身居高位,执掌天下兵马,干了些什么? 辽东建奴肆虐、西南土司叛乱,西北农民起义,这家伙都不管,就知道陷害清流和东林! 他当初如果重用楚党中坚熊廷弼,将其提拔为兵部尚书,最起码,沈阳、辽阳、广宁等就不会丢失,以熊廷弼的能力,不说将建奴消灭,慢慢夺回抚顺和铁岭,将建奴赶回老家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魏忠贤如此用人之法,着实让人费解,他难道不知道这些无德无能无耻之徒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 还有,魏忠贤疯狂抢夺军功之举也令人无法理解。 为了抢夺东南军功,他把浴血奋战,赶走海上霸主荷兰人的福建巡抚南居益革职查办。 为了抢夺西南军功,他不顾军心士气,搞得贵州军、云南军皆不愿听令跟进,直接害死了贵州巡抚王三善和五省总督蔡复一。 为了抢夺辽东军功,他把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的有功之臣袁崇焕和孙元化等气得全部辞官返乡,撂挑子不干了。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就为了让他的侄子侄孙全部加官进爵,位列公侯? 难道就为了亲情? 亲情在他眼里就是个屁,他要讲亲情就不会把自己的妻女卖了还赌债了! 还有一件最为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天启无后。 天启为什么没有儿子呢? 难道他天生不育? 当然不是,天启本来是有儿子的,而且不止一个,可惜,全死了。 怀冲太子朱慈燃,皇后张嫣之子,可惜,被魏忠贤下了堕胎之药,胎死腹中。 悼怀太子朱慈焴,魏忠贤掌权之后,莫名其妙的死了。 献怀太子朱慈炅,天启六年六月,暴毙! 还有裕妃张氏,怀了龙种,结果,被魏忠贤凌辱虐杀! 很明显,天启并不是无后,只是他的儿子都被夭折了。 那么魏忠贤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清流和东林尽除,朝堂皆在掌控之后,阴险毒辣的魏忠贤终于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天启七年,春祭。 这种重要的仪式原本是应该由皇帝亲自来主持的,除非皇帝卧床不起,才会由太子来主持。 问题,天启无病无痛的,主持春祭的却是太师宁国公魏良卿! 要知道,春祭可是要祭祀太庙的,他一个太监的侄子代替皇帝朱由校祭祀老朱家的列祖列宗,合适吗? 很明显,不合适。 这时候,朝野上下都知道了,魏忠贤要篡位了。 问题,知道了又如何? 大明朝堂皆有他的孝子贤孙掌控,谁敢多嘴? 魏忠贤就是要以此举来试探,看还有没有不要命的敢来管这闲事。 结果,没有! 没有就好办了,干掉皇帝,他就能上位了。 天启七年八月,皇帝朱由校在奶妈客氏和奶爸魏忠贤等人的陪同下到西苑游船戏耍。 他们先是在桥北浅水处大船上饮酒,紧接着朱由校便与王体乾、魏忠贤及两名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结果,船翻了,一船人全部跌入水中。 当然,活活把个皇帝淹死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所以,天启还是被救上来了,他只是有点受惊着凉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要受这场惊吓,大抵是因为他天天干木匠活,等于在天天锻炼,身体太好了,老是不得病,搞得魏忠贤等得不耐烦了。 按理来说,小小风寒本就不是什么大病,而且,天启才二十三岁,正值壮年,身体又好得很,哪怕不吃药也能扛过去。 问题,就因为这小小的风寒,他却上吐下泻,“多方医治无效”,身体每况愈下! 这与当初的红丸案是多么的相似啊,就差两颗红丸,天启便能跟他爹泰昌一样,归天了! 很快,兵部尚书霍维华进献仙药“灵引露”,天启吃了,感觉良好,于是便天天饮用。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这“灵引露”只是红丸兑了点水而已,效果虽然差了点,天启还是跟他爹一样,正值壮年,偶感风寒,上吐下泻,吃了仙药,很快归西! 这个时候,天启生前发生的怪事都可以理解了。 魏忠贤为什么要重用无德无能无耻的贪官污吏把持朝廷? 因为这些人听话啊,就算他谋朝篡位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要重用熊廷弼、袁崇焕这样的“刺头”,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谋朝篡位不吭气吗? 魏忠贤为什么要疯狂抢夺军功,将自己的侄子侄孙全部加官进爵,位列公侯? 为了造势啊! 老魏家都是能人啊,满门忠烈,全部都因军功进封公侯,只有九千岁魏公公才能救大明啊,只有饶勇善战的魏家公侯才能击败建奴啊! 他或许是想演一出当初赵匡胤皇袍加身的戏码,让他的孝子贤孙,满朝文武,硬把皇袍裹他身上。 至于天启为什么无后。 他要谋朝篡位啊,自然要连带天启还有天启的儿子全干光! 正文卷 168 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魏忠贤应该是有史以来最牛逼的太监了,没有之一。 从来没有哪个太监能完全掌控内阁、六部、都察院、五寺、锦衣卫、东厂,将整个朝堂大权全部抓在手中,他做到了。 从来没有哪个太监敢自称九千岁,比千岁的王爷还大八千岁,他敢。 从来没有哪个太监敢让人建生祠,把自己当祖宗供奉,他还是敢。 从来没有哪个太监敢把皇帝和皇子全杀光,然后谋朝篡位,他还是敢! 他的确够疯狂,如果他能篡位成功,当上皇帝,那他就牛逼大发了,牛上天了,武则天都没他牛逼。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皇五弟信王朱由检。 他之所以算漏这个人倒不是因为他疏忽大意,主要天启七年,信王朱由检正好十六岁,正好到了要就藩的年纪了。 藩王,大明多了去了,永乐朝之后,藩王基本上都是被朝廷当猪来养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 要知道,他可是九千岁,比藩王的身份尊贵多了,唐王朱器圾还给他建生祠了呢,楚王朱华奎还给他上颂词拍他马屁呢,一个即将就藩的小藩王,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更何况信王朱由检这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人畜无害,那么的老实,好像一心就想去就藩,当逍遥王爷,压根就没有过继位当皇帝的想法。 甚至,这家伙为了能多得些赏赐,就藩之后过得舒服点,还巴结他来着。 这么一个即将去封地就藩的小小藩王,他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谁知道,天启去世之前,突然福临心至,把这小子叫到跟前,来了句:“来,吾弟当为尧舜。”,然后,便立下遗诏,传位于皇五弟信王朱由检! 这下,魏忠贤懵逼了。 怎么算来算去就把这小子给算漏了呢? 大明朝没有兄终及弟这规矩好不好! 天启驾崩之后,他干脆来了个秘不发丧。 反正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皇帝驾崩了又如何,他还是能行使皇帝的权力。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想,是把遗诏毁了,直接称帝呢,还是把信王朱由检干掉之后再称帝。 可惜,这个时候,他发现,他又算漏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英国公张维贤。 张维贤这个人平时也是老老实实,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从不参与朝堂的权力斗争,也从不凭借自己的身份欺负人。 他甚至比皇五弟信王朱由检还要低调,因为信王朱由检还经常进宫找他皇帝哥哥玩,英国公张维贤这个人却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基本没来皇宫找过天启。 魏忠贤哪里能想得到,这么一个不管朝堂权力斗争,窝在家里都不怎么出门的小小公爵会成为他篡位的最大阻力。 其实,张维贤是真不想参与朝堂的权力斗争,要知道,大明开国以来,公爵封了可不少,但是,能活下来的却不多,很多人都因为参与朝堂权力斗争而灭了族! 英国公一系从来都是明哲保身,不管朝堂斗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不参与,甚至,上次泰昌都被毒死了,东林和齐楚浙党都差点因此打起来了,他都只是组织京营将士操练了一番,暗助了东林和天启一把,表面上,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这就是他们英国公一系平平安安的传承下来的主要原因,要他们胡乱参与朝堂权力斗争,恐怕早就完蛋了。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不得不参与了。 因为皇后命人给他送了封密信,密信上写着:“皇上驾崩,魏忠贤秘不发丧,图谋不轨。” 魏忠贤想篡位这是朝野皆知的事,但是,想和做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人家想篡位,那也只是想而已,只要没有行动,那当皇帝的还是朱家人。 做了,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魏忠贤当了皇帝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张维贤就不得不考虑了。 魏忠贤这个人,太狠毒了。 他屠杀清流和东林那还罢了,毕竟双方已然成为死敌,逮着就干,甚至赶尽杀绝都正常 问题,魏忠贤不止对清流和东林狠毒啊,这家伙对任何人都狠毒。 宫里的妃子,只要不如他的意,那就是凌辱殴打致死,不讲一点客气。 皇亲国戚,公侯勋贵,那也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比如,他看上了嘉靖皇帝赐给宁安大长公主的府邸,但是宁安大长公主之子李承恩就是不识趣不肯送给他,他便命人跑去搜查,将嘉靖和万历赐给宁安大长公主的东西搜出来,说是李承恩从宫里偷出来的,然后以此判李承恩死罪,杀了人家,夺了人家的府邸! 他对普通老百姓更狠毒,只要谁敢说他坏话,抓去就是扒皮抽筋,割耳拔舌,搞得整个京城几乎跟鬼城一样,相熟的人在外面遇到了都不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被魏忠贤抓去折磨致死。 这么一个狠毒的家伙当了皇帝那还得了! 张维贤怕啊,他怕魏忠贤上位之后便削了他英国公的爵位。 这个时候,他如果不趁着自己还能掌管京营,助信王登基继位,等魏忠贤上位,还能让他掌管京营? 那时候,他几乎必死! 以魏忠贤那德性,不但会杀了他,还会把他全家都抓进诏狱折磨致死。 所以,他不得不硬气一回,率京营将士将皇城围了,逼魏忠贤宣读遗诏,让信王朱由检继位。 信王朱由检就这么登基继位,成了崇祯皇帝。 崇祯这个人,其实比魏忠贤还疯狂,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有英国公张维贤一系所掌控的京营支持,而魏忠贤则掌控着内阁、六部、都察院、五寺、锦衣卫、东厂等几乎所有的要害衙门,真撕破脸,他不一定干得过人家啊。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装得他皇兄天启一样,魏忠贤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像一个傀儡一般。 他从天启七年八月登基,一直隐忍到天启七年十一月,足足忍了三个多月,将近一百天。 隐忍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因为齐楚浙党和魏忠贤的孝子贤孙闹翻了,御史贾继春和杨维垣率先对魏忠贤的大干儿子崔呈秀发动弹劾,齐楚浙党一拥而上,那弹劾的奏折瞬间便堆满了御书房的龙案。 齐楚浙党气啊,他们可是为九千岁魏公公上位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魏忠贤上位之后内阁、六部、都察院、五寺主官都没他们的份,全被魏忠贤的孝子贤孙给霸占了。 如果魏忠贤一直只手遮天,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问题,崇祯都继位了,而且还获得了京营的支持,魏忠贤搞了几个月也没见把崇祯搞死,他们终于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然,他们也不敢直接弹劾魏忠贤,弹劾崔呈秀只是个试探,他们是试探崇祯和魏忠贤的反应。 结果,崇祯很恰当的在魏忠贤面前表现出对崔呈秀的深恶痛绝。 这家伙也太不像话了,贪赃枉法,无法无天,这样的人,当都察院左都御史兵部尚书,不行吧? 魏忠贤也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跟崇祯起冲突,因为兵部尚书他并非只提拔了一个,除了崔呈秀,还有霍维华、王之臣、阎鸣泰、冯嘉会,这些,都是他亲信,少一个崔呈秀对他影响并不是很大。 再说了,崔呈秀这家伙也的确太不像话了,仗着自己的宠信到处欺负人,他甚至都跟田尔耕干起来了,给他一点教训也好。 于是乎,九千岁魏公公一点头,崔呈秀下台了。 他哪里知道,这是齐楚浙党在试探他和崇祯的反应呢。 崇祯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紧接着,齐楚浙党便推举浙党元老王永光接崔呈秀的缺,出任兵部尚书。 王永光这会儿假假也是魏忠贤的人啊,魏忠贤怎么好意思反对。 于是乎,崇祯顺水推舟,魏公公一点头,王永光上位了。 论党争,魏忠贤哪里是齐楚浙党的对手,更何况,齐楚浙党还是暗地里动手。 很快,朝堂形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齐楚浙党在崇祯的默许之下慢慢掌控了实权。 崇祯也渐渐露出他疯狂的一面,开始收拾魏忠贤的党羽了。 正文卷 169 发起疯来把自己杀了 魏忠贤着实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小家伙会比他还疯狂,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崇祯已经通过暗中扶持齐楚浙党,在朝中拥有了与他抗衡的实力。 这天,崇祯突然将魏忠贤招至乾清宫,命内侍太监给他念了一份弹劾奏折。 这奏折并不是什么朝堂官员写的,而是嘉兴贡生钱嘉征所上,弹劾的就是他九千岁魏公公。 奏折中给他列出了十大罪:一曰并帝,二曰蔑后,三曰搬弄兵权,四曰无二祖列宗,五曰克削藩王封爵,六曰目无圣人,七曰滥加爵赏,八曰掩盖边功,九曰剥削百姓,十曰交通关节。 魏忠贤听得是冷汗直冒,他知道,小皇帝是要撕破脸动手了。 问题,这会儿他都不清楚自己干不干得过小皇帝了,因为他手下党羽之中人数最多的齐楚浙党已经偏向小皇帝了,这些人虽然职位不高,但人数甚众,他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能爆发出多大的实力来。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崇祯突然叹息道:“你专逞私植党,盗弄国柄,本当寸磔,念梓宫在殡,且饶你这一回,你去凤阳守陵吧。” 魏忠贤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这句话却是听明白了,崇祯的意思就是看在先皇天启的面子上,放过他,让他去凤阳养老。 他犹豫了。 现在,他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干过这个小皇帝了,如果发动党羽,没干过,那就真要被寸磔,也就是凌迟处死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后悔,当初真不该收些无德无能无耻的家伙当孝子贤孙,并委以重任啊。 他的孝子贤孙里面要有那么一两个厉害的,他何至今日啊! 唉,罢了罢了,还是去凤阳养老算了,反正他有的是钱财,这辈子就算可着劲花也花不完。 他竟然信了崇祯的鬼话,连连谢恩,告辞而去。 随后,便收拾了一番,带着几十车金银珠宝,去凤阳守陵去了! 他要知道崇祯后面有多疯狂,就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了。 崇祯可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十大罪,但凡他犯了一项,他都死定了,更何况,他犯的远远不止这十大罪! 袁崇焕才犯了多大的罪,崇祯都能将其凌迟处死,魏忠贤可谓罪恶滔天,崇祯能放过吗? 崇祯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也是心里没底,担心干不过魏忠贤。 所以,魏忠贤哪怕带着几十车金银珠宝招摇而去,他都当做没看见一般。 不过,魏忠贤刚一离开京城,他便动手了。 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锦衣卫和东厂,所以,魏忠贤前脚刚走,他便用原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儿子骆养性取代了田尔耕掌控了锦衣卫,并将自己的大伴曹化淳擢升为司礼监秉笔东厂提督。 锦衣卫和东厂刚控制住,他便派出缇骑,追魏忠贤去了。 你罪恶滔天还想跑? 做梦! 魏忠贤收到消息,终于明白了,他上了崇祯这小子的恶当了! 如果当初他咬牙跟崇祯拼一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现在,他只能任人宰割了。 被缇骑抓回去是什么结果,想都不用想,那绝对是千刀万剐!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自尽了! 这就完事了吗? 还是那句话。 做梦! 魏忠贤就算是死了,那也得挫骨扬灰,悬首示众,至于跟着魏忠贤作恶的阉党,一个都别想跑! 紧接着,崇祯便任命幸存的东林党人韩爌为内阁首辅,开始清查阉党逆案了。 阉党逆案首当其冲的便是魏忠贤的侄子侄孙和对食夫人客氏。 魏忠贤的侄子侄孙就不用说了,这帮“公侯”,全部都是靠抢夺有功将士的军功而加官进爵的,不杀,大明将士都不会同意。 更为可恨的是,在清查客氏在宫中的住处时,竟然搜出八个怀孕的宫女! 很显然,魏忠贤是想效仿吕不韦,将宫女的肚子搞大,冒充天启的遗孤,从而窃国弄权。 不过,将宫女肚子搞大的不是魏忠贤,他已经没这功能了,他只能让自己的侄子太师宁国公魏良卿代劳。 崇祯闻讯,勃然大怒,直接命人将客氏送进浣衣局,用洗衣服的大木棒子活活打死,至于魏良卿、侯国兴、客光先等一众魏忠贤的皇亲国戚,全部斩首示众!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就是清查朝中的阉党了。 这一下,疯王朱器圾的麻烦就大了。 当初,他为了赶走房可壮和薛贞,不得不装模作样,说要给魏忠贤建一个最大的生祠,虽说这生祠最终都没建完,他这臭名却已然远扬,弄得天下皆知。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东林一直跟他不对付,而这次,崇祯为了彻查阉党,特意重用那些幸存的东林,他这个东林的“死对头”,人家不借机报复才怪。 果然,没过多久,刘若愚在京城的眼线便传来密报,朝廷特派给事中瞿式耜来南阳,彻查他给魏忠贤修建生祠一事了。 这事如果坐实,他绝对会被打入阉党一系,到时候,崇祯这个疯子肯定会削了他的爵位,把他发配到凤阳去守陵! 怎么办? 直接揭竿而起,造反吗? 这个时候他虽然早已具备自保的实力,但却不是造反的最佳时机啊! 要知道,这会儿大明朝廷主要的敌人并不是他们这些反贼,而是辽东的建奴。 他如果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必定会牵扯大部分明军主力。 这么做,完全是在帮建奴啊! 他可不想帮建奴,无奈之下,他只能发个疯,自己把自己干掉了! 至于怎么把自己干掉,很简单,他写几封密信,让侧妃范心怡借打理家族生意之机带出去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西峡北边,商洛方向突然窜出上万流民,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举着几面大旗,发了疯一般往南阳府城方向跑去。 那面大旗上隐隐写着,“平南王”,“艾”。 谁是平南王,艾代表的又是艾什么,没人明白。 总之,这帮流民速度非常之快,两天便跑了三百余里地,直接把南阳府城给围了。 这个时候,早已收到消息的南阳知府自然早就命人把城门关了,城墙上也出现了很多的乡勇。 帅旗下的艾铁柱一看这阵势,不由皱眉道:“这咋弄些?” 秦祚明不慌不忙道:“没什么啊,晚上密卫自然会把城门打开,到时候我们冲进去直奔王府,把里面的人全打跑,再把里面的银子和粮食全搬出来,然后放把火把王府烧了就行了。” 艾铁柱忍不住吃惊道:“我们真放火烧王府?” 秦祚明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王爷说烧,我们就烧!” 于是乎,钦差瞿式耜才刚刚出京,还没踏入河北地界,河南便传来消息,南阳府城被一个自号“平南王”的反贼率上万灾民给围了。 钦差瞿式耜一路狂奔,才刚刚进入河北地界,噩耗便传来了。 南阳府城被反贼趁夜攻克,反贼将唐王府洗劫一空之后,直接一把火将唐王府给烧了,唐王朱器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一下,不但钦差瞿式耜傻眼了,崇祯都傻眼了。 唐王朱器圾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藩王,但其辈分高得离谱啊! 这个,看两家的世系辈分就一目了然。 皇四子燕王朱棣的世系辈分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也就是说,崇祯皇帝朱由检是燕王朱棣的十一世孙,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十二世孙。 皇二十三子唐王朱桱的世系辈分是,琼芝弥宇宙,硕器聿琳琚,启龄蒙颂体,嘉历协铭图。 也就是说,唐王朱器圾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九世孙,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太爷爷啊! 如果唐王朱器圾已然被打入阉党一系,削了爵位,贬去凤阳守陵去了,那也就罢了。 问题,这案子还没开始查呢,唐王朱器圾的爵位还在啊! 崇祯无奈之下,只得去太庙请罪了。 朕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朕一个不小心,让反贼把太爷爷朱器圾给杀了!, 正文卷 170 归园田居 李家屯,王府别院,一处凉亭外。 朱器圾以黑巾蒙面,拿着一包起子,小心的倒入跟前的半桶清泉之中。 “呲呲呲”,一阵轻响,桶中的泉水就如同烧开了一般直往外冒气泡。 不过,想象中的爆裂场面并没有出现,很快,水面便恢复了平静。 起子是这个时候的叫法,其实就是专门用来发面或者说起面的一种酵母,如果用后世的叫法,那就是烧碱。 当然,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工业合成的烧碱,这些烧碱都是从天然烧碱矿采来的,贵的很,他刚倒下去的一包就得好几百文呢。 原本,他以为将这么多烧碱倒入水中会引起剧烈的反应,以致水花四溅。 结果,貌似是他想多了,烧碱和水的反应并没有这么剧烈。 他想了想,又拿起旁边桌上的罐子,往桶里加了几勺盐,又加了几勺糖,又加了一碗面粉,这才拿起锅铲缓缓搅动起来。 不一会儿,桶里的泉水便变成了乳白色的液体,看样子应该是差不多了。 他直接将这半桶液体全倒进旁边的大铁锅里,这才对一旁的艾能奇道:“能奇,点火。” 艾能奇闻言,连忙拿起一把干草往锅子底下的临时炉灶中一丢,随即有飞快的掏出火折子一吹,很快,炉灶中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而已,以前他还帮他爹烧过打铁的煤火呢,烧柴火,简直太简单了。 朱器圾也没闲着,他直接就提起桌子旁的木桶,将一大桶油倒进锅里,又往里面加了些胭脂和玫瑰花捣成的碎末,然后又拿着锅铲缓缓搅动起来。 他搅和了好一阵,直到水上的浮油全不见了,这才对艾能奇道:“行了,赶紧用水将火浇灭。” 这是干什么? 要是其他人在烧火,估计会忍不住问一问。 还好,艾能奇比较的憨直,他想也不想便是几瓢水浇下去,火很快便熄灭了。 朱器圾又往大铁锅里看了看,这才拍了拍手,摘掉蒙面巾,走进凉亭里,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这时候,瞪着大眼睛坐宁秀儿怀里的小婉芳终于忍不住问道:“父王,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吃? 朱器圾忍不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哈哈大笑道:“小宝贝,这个可不能吃。” 不能吃? 一旁的范心怡都忍不住问道:“王爷,那这个是用来干嘛的?” 朱器圾想了想这才解释道:“这个其实就是胰子,不过是带香味的胰子,做好以后比皂角还好用,所以,我给它取名香皂。” 搞半天这东西是用来洗头发洗澡的! 马瑞伶闻言,都忍不住咋舌道:“王爷,这也太奢侈了吧?” 这年头,做香皂的确是一种奢侈行为。 要知道,光是他倒进去的油盐就值好几两银子,还有起子、胭脂、玫瑰花碎末什么的,全加起来足有十多两银子,如果换成大米,都够一个人吃好几个月了。 以前他可没闲功夫来做这些东西,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自从他假死脱身之后整个人都清闲下来了。 王府的事,他暂时是不用管了,山里的事自有毕懋康管着,西南的事也有马千乘管着,这会儿,他要做的貌似就剩下布局西北了。 不过,这事也不用急,时间还很充足,慢慢筹划,慢慢安排都没关系。 他已经享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田园生活了,除了偶尔去土豆田和红薯地里转转,其他时间,他基本都在别院陪着自己的妻儿,尽享天伦之乐,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这种人,注定清闲不下来。 这不,他正坐那里边逗弄儿女边等锅里的半成品冷却分离呢,一个亲卫突然来报:“王爷,刘国兴和贺九斤来了。” 朱器圾闻言,微微点头道:“嗯,让他们在大堂等一下,另外,让国栋和国梁也去大堂等着。” 说完,他便对艾能奇交待道:“能奇,等锅里的东西完全冷了,你把上面的水全舀出来,下面那层黏糊糊的东西你就别管了,等我回来再说。” 紧接着,他又跟马瑞伶叮嘱了一番,让其看着几个小宝贝,千万别去偷吃锅里的东西,随后才起身往大堂中走去。 大堂之中,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还有刘国兴和贺九斤早已恭敬的站在那里等着了。 刘国兴这会儿已经升到密卫团长了,贺九斤也是密卫的老团长了,至于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因为原来赵正道唐王府仪卫的身份,朱器圾还一直没给他俩安排职位呢。 这一次,朱器圾就准备给他们安排安排。 他招呼四人坐下来之后,这才认真的问道:“国江,九斤,你们都是延绥镇人吧?” 刘国江和贺九斤连忙点头道:“是的,王爷。”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高迎祥?” 刘国江和贺九斤略带吃惊的互望了一眼,贺九斤才小心的道:“王爷,您说得是那个经常劫富济贫的马匪头子吗?” 应该就是了。 看样子,这高迎祥在延绥镇名气的确不小。 朱器圾又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问道:“那李自成和张献忠呢,你们听说过没?” 这一次,两人皆是满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唉,看样子,这两个关键人物他们都不认识。 朱器圾略微思索了一番,这才细细交待道:“你们从手下密卫中各选五个高手出来,最好都是延安府的,选好以后,就收拾一番,准备回去找高迎祥,记住,一开始你们不要太显山露水,等遇着李自成和张献忠了,你们再逐渐展露自己的本事,国江,你以后就跟着李自成,九斤,你以后就跟着张献忠,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博取他们的信任,成为他们的亲信。” 刘国江和贺九斤闻言,连忙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朱器圾又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对赵国栋和赵国梁道:“王府的人这会儿都散了,赵伯以后也不用当仪卫了,你们以后就帮宁大人和宁妃管着密卫吧,正好密卫还缺两个师长,就由你们来担任。” 师长,那可是正三品! 他俩都没想到,这一下就能窜这么高,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忍不住兴奋道:“多谢王爷。” 朱器圾微微摆了摆手,随即交待道:“你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国栋,你带一营密卫去西安府城,负责陕西的情报刺探和收集,国梁,你带一营密卫去洛阳府城,负责河南和山西的情报刺探和收集,等下我跟范妃说一声,让她准备点粮食和干果什么的,你们就以做生意为掩护,先去西安和洛阳开个商铺,然后以此为基础慢慢将情报网铺开。” 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闻言,连忙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交待道:“国栋,陕西方面,延绥镇是重点,你一定要尽快把手下势力延伸过去,国江和九斤,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就派人找国栋汇报,不用派人千里迢迢赶回来,明白了吗?”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朱器圾又想了想,这才挥手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好好准备吧。”</p> 正文卷 171 擎天双壁 明朝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清洗衣物或者身体用的东西,比如天然的皂角粉,又比如胰子,在这时候都相当的盛行。 胰子其实就是猪肥胰或者猪油和白炭粉的混合物,已经有点类似于后世的肥皂了,甚至还有人往胰子里面添加香料,做成所谓的香胰子。 所以,这年头的人洗衣服和洗澡用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当然,像朱器圾这样奢侈,用纯正的菜油和起子作为主要原料,添加盐和胭脂等昂贵的配料来做香皂的还没有。 这么搞,成本太高了,一般人真承受不起。 朱器圾花费了将近半个月时间终于将那粉红色的半成品风干定型,做成了香皂,当如同银锭子一般精美的成品出现在马瑞伶等人跟前时,她们都忍不住惊叹连连。 这胰子也太漂亮了,而且还带着清香,是个女人都喜欢啊。 问题,这东西有没有市场呢? 朱器圾忍不住问道:“心怡,你觉得这香皂卖多少钱一块合适,有人买吗?” 范心怡闻言,微微皱眉道:“王爷,没有您这么做香胰子的,您这又是菜油,又是精盐,又是起子,又是胭脂,什么都不要钱一般的往里放,还命人雕琢了这么多精细的木模子,再加上这么长的时间,总共才做出不到一百块来,每一块的材料和人工成本加起来都不止半两了,如果再加上运送和售卖的费用,一块不卖个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什么钱啊!王爷,您想想,一两银子一块,整个浙川有几个人买得起,整个南阳又有几个人买得起?“ 这意思是不看好这门生意咯? 一两银子那可是五六百块钱,几百块钱一块的香皂,着实有点夸张了。 不过,如果用来当奢侈品消费的话,一两银子又不算什么了。 朱器圾微微笑道:“一两银子如果利润不够丰厚,我们就卖二两银子一块嘛,至于销路,南阳没多少人卖得起我们就铺遍整个河南,如果整个河南都不够,我们就往湖广、四川,甚至南直隶等地铺货,这买得起的人不就多了吗?“ 范心怡闻言,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王爷,往外地铺货成本太高了,这东西一两银子都没几个人买得起,您还卖二两,您想想,一个县城有几个人能卖得起,我们为此专门派人去租个铺面售卖,不得亏死!” 说到做生意,范心怡的确很专业,不过,她这个专业是古代商贸专业,并不是现代商贸专业。 朱器圾认真想了想,随即便细细教导道:“心怡,我们不能将眼光盯着南阳又或者河南一地,是,南阳甚至是整个河南有钱人都不是很多,我们可以找有钱人多的地方啊,南直隶、北直隶、浙江、福建那边,有钱人多着呢,甚至,我们还可以考虑远销海外,东瀛、南洋、西洋,这些地方有钱人全加起来,数量就比较的恐怖了,还有啊,我们也不必什么地方自己去铺货,我们可以请当地的大商户代为铺货啊,这个也可以称之为代理生意,我们可以找很多代理,也可以给别人做代理。” 代理? 范心怡听得是云里雾里。 还好,她的确有做生意的天赋,朱器圾又将代理模式细细解释了一番,她渐渐便懂了。 不过,这代理可不是这么好找的,因为这年头本就重农轻商,能做代理的大商户,很少很少,至于什么海外代理,那就更难寻了,要知道,大明可是实施海禁的,没有官方的堪合,从事海外贸易,那可是死罪! 想起海外贸易,朱器圾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如果说这年头谁最适合当海外贸易代理,那绝对非郑芝龙莫属,这家伙可是东南海域的扛把子,东瀛和南洋的走私生意基本上都被他垄断了。 想到郑芝龙,他不由又想起了郑成功。 这位可是和李定国一起被称为南明的擎天双壁,传闻如果两人联手,足以干翻当时的螨清。 只可惜,当时两人并非一个皇帝手下,李定国是南明永历帝坐下的擎天柱,郑成功是南明隆武帝座下的擎天柱。 隆武帝驾崩之后郑成功就算投入永历帝麾下估计还没自己在东南海域混来得痛快,而且,像他这样拥立先帝的旧臣,很有可能被拿去当炮灰也说不定。 郑成功是顾虑重重,怕被永历帝又或其手下的权臣收拾,所以,在历史上,两个人并没有走到一起。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他能把郑成功招至麾下,那擎天双壁不就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了吗? 想到这里,朱器圾不由一阵激动。 要知道,郑成功手中的水师精锐正是他最为缺乏的,如果能将这么个传奇人物招至麾下,那就等于平添了最少十万水师精锐啊! 问题,福建和南阳远隔数千里,怎么去招揽人家呢? 朱器圾取出大明全图一看,眉头顿时皱成一团。 南阳离泉州实在是太远了,走陆路的话,基本不可能过去,因为这会儿关卡太多了,没有通关行文,很多关卡都过不去,而大明朝,除了皇帝,恐怕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权力发放通行这么多省份的通关行文,郧阳抚治毕懋良都没这权力。 走水路的话,貌似也抵达不了,因为长江水路只通到南直隶就没了,要去往福建,必须走海路,而这会儿,没有堪合,你敢开船出海,绝对会被沿途的海巡司给抓起来。 怎么办呢? 他想了好一阵,这才朗声对门外道:“去请毕懋康毕大人过来一趟。” 没过多久,毕懋康便匆匆走进书房。 朱器圾直接了当道:“孟侯,你可听说过郑芝龙?” 毕懋康闻言,不由诧异道:“王爷,您说的是那个海盗头子吗?” 海盗头子? 呃,这会儿人家或许还是个海盗头子,不过,郑芝龙应该很快就会归顺朝廷了。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对,就是那个最大的海盗头子,你认识的人里面可有人跟他有联系?” 这个怎么可能? 我是书香门第出身,人家是海盗出身啊! 毕懋康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没有,我认识的大多是读书人,不大可能跟一个海盗头子有瓜葛。” 这就麻烦了。 朱器圾皱眉想了想,随即又问道:“那你知道怎么能联系上他吗?” 毕懋康不假思索道:“这个倒是不难,他虽然是海盗,也做生意,而且生意还做得挺大,南直隶有很多布庄应该都与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可以托人去问问,看有没有跟那些布庄掌柜相熟的。” 能联系上就好。 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要紧事,如果能趁这段空闲时间联系上郑芝龙,从而想办法招揽到郑成功,那可就不得了了,十万水师精锐啊,再加上一千料和两千料的炮舰,海战岂不无敌!</p> 正文卷 172 焦头烂额 王府别院,大堂之中,朱器圾正独自坐在主位上沉思。 刘国江、贺九斤和赵国栋兄弟就要出发了,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监控各路义军的动向。 他的目标可是造反靖难,当皇帝,让大明再次走向中兴,可以说,各路义军就是他的敌人,李自成和张献忠就是他的主要对手。 这些义军虽然实力不是很强,破坏力却极强,一开始,大家可能是为了不饿死,不得不反,但是,到了后面这些义军都逐渐转化成了流寇,为了自己生存,不管他人死活的那种。 他们所过之处那简直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不但东西全抢光,就连人他们基本都扫光了,留下的,那就是满目疮痍。 如果让他们到处肆虐,那这天下就休想太平,要想中兴大明,就必须剿灭这些流寇。 所以,他才决定,让刘国江和贺九斤带人打入李自成和张献忠阵营内部,给他盯着这两个主要对手,同时让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坐镇西安和洛阳,时刻注意各路义军的动向。 现在,他们就要出发了,他自然要给些提点。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前世在小说里和电视上看到的相关内容,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因为义军的数量太多了,不但人数多,头头脑脑也多,而且,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家伙基本都是到处乱窜,让人摸不着头脑。 唉,这些家伙着实让人头疼啊! 他正在那暗自叹息呢,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已经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了。 看样子,一时半会要想控制住这些义军是不可能了,只有先盯着这些家伙,防止他们跑到浙川和重庆附近搞破坏了,至于其他地方,让崇祯头疼去吧。 他亲切的招呼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坐下来,随即便细细交待道:“国栋,国梁,你们要尽量了解各路义军的规模和他们的大致动向,如果他们往其他方向跑,你们无需多管,如果他们往南阳或者重庆方向跑,你们一定要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报信,这帮家伙,那可是比强盗还狠。“ 赵国栋和赵国梁兄弟闻言,连忙点头道:“属下明白。” 紧接着,朱器圾又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内容,大致介绍了一下义军中比较出名的首领,什么府谷王王嘉胤、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八大王张献忠、赛曹操罗汝才等等,只要他能记起来的,都介绍了一遍。 反正他未卜先知的能耐已经出了名了,在手下人面前根本就无需遮掩。 他这刚介绍的差不多,刘国江和贺九斤也赶过来了。 对于这两个人,他倒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他们能盯紧李自成和张献忠便行。 他稍微想了想,随即交待道:“国江、九斤,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李自成和张献忠,其他事,你们都不用管,其他人,你们也不用管,记住,就跟在李自成和张献忠身边,哪怕他们被官兵打得只剩下几个人了甚至接受朝廷的招抚,你们都死死跟着,总之,他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不要有其他任何想法。” 这个貌似简单,刘国江和贺九斤连连点头道:“属下明白。” 朱器圾又细细交待了一番,随即便挥手道:“行了,去吧,注意安全,希望李自成和张献忠覆亡的那一天你们都还在。” 四人连忙起身,告辞而去。 朱器圾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长长的嘘了口气。 西北的事情总算是安排好了,接下来重点就是拉拢郑芝龙,拿下郑成功了。 至于崇祯这个疯子,暂时不需要去管,这会儿让这家伙头疼的事情多着呢。 崇祯这会儿的确很头疼,因为天启和魏忠贤给他留下的摊子太烂了。 他接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呢? 大明这会儿可谓天灾人祸,连绵不绝,烽烟四起,天下大乱。 辽东建奴肆虐,西北农民起义,西南土司叛乱,东南海盗猖獗,这些,天启和魏忠贤压根就没管过,全都得他来收拾。 更让人头疼的是,因为魏忠贤不给边军发粮饷,这会儿边军都炸锅了,宁远兵变,蓟州镇兵变,甘州镇兵变,到处都是兵变,大明边军都快造反了。 问题,他还没钱,因为国库早被阉党给贪得空空如也。 据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毕自严清查,国库不但没一两银子,还倒欠朝堂和地方官员一百多万两俸禄,就这,还没算欠几十边军的粮饷呢,天启五年之后,边军基本就没发过什么粮饷! 这些都是真的,崇祯一点都不怀疑,因为毕自严的亲弟弟毕自肃就在宁远。 宁远兵变,哗变的士兵直接逮住巡抚毕自肃,逼其亲兄户部尚书毕自严给他们发粮饷。 奈何,毕自严实在是找不来银子给他们发粮饷,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兵变的将士打死! 可见,国库真空了,户部真调不出钱粮来,要不然,毕自严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冷血。 崇祯这会儿真是头疼无比,他可不想混日子,他还想中兴大明呢。 所以,阉党还没清理完,他就不得不着手处理这些问题了。 崇祯元年五月,他擢原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鹤为三边总督,赴西北清剿乱贼。 崇祯元年六月,他擢原四川巡抚朱燮元为兵部尚书,五省总督,赴贵州平定土司安邦彦和奢崇明叛乱。 崇祯元年七月,他擢原辽东巡抚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负责对付建奴。 崇祯元年八月,他擢原山东布政使熊文灿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福建巡抚,负责剿灭东南海盗。 有一说一,崇祯这个人虽然疯狂了一点,但的确是个负责任的皇帝,他是真的想中兴大明,为此,他经常废寝忘食,几天几夜都不睡觉,而且,他相当的节俭,在位十七年,皇宫他都没修缮过一次,很多地方漏雨了他都没管,他自己身上,除了龙袍,其他衣服基本都打着补丁! 奈何,他接手的时候,大明都已经烂透了,辽东、西北、西南、东南,到处都是反贼,九镇边军也因为没有粮饷而时时哗变,要想剿灭反贼,抚平兵变,都需要钱啊! 大明一年的税赋才四百多万两,光是辽东又或西北任何一处都不够,这钱从何来? 崇祯这会儿真的是焦头烂额,巡抚总督他是派出去了,奈何剿贼平叛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像辽东的建奴和西北的反贼,从他继位开始一直延续了十多年都没有平息,每年所需要的粮饷都是上千万两计,这钱从何来啊! 糜烂不堪的形势逼得他不得不加征辽饷、练饷、剿饷,臭名昭著的明末三饷就这么被逼出来了。 他就如同饮鸩止渴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加征三饷,一次又一次的平叛,从而逼得老百姓无路可走,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造反。 可以说,从一开始他便陷入了恶性循环,走上了不归之路。 他,就算是再疯狂,也无力回天!</p> 正文卷 173 唐宋风华 艾家坊,一个崭新的试制间内。 朱器圾小心的拿着一个玻璃杯,将里面的水银倒进一个类似小坩埚的圆形铜碗内,直到水银面堪堪超过铜碗内的一个凹槽他才将玻璃杯放下来,随即他又拿起一块加工好的圆形玻璃,轻轻的放进铜碗内。 毕懋康和一众老练的工匠看着他这奇怪的动作,皆是满脸茫然,他们真不知道小王爷想干什么。 朱器圾接着拿起跟小木棒,轻轻的在玻璃上按压了一番,又将渗出的小水银珠小心的倒回玻璃杯里面,直到圆形玻璃片紧贴在水银的表面,他才停下手中动作,伸长脖子将脸凑到玻璃片的上方小心的往下看去。 成了! 玻璃片已经变成了镜子,他的脸已然清晰的出现在镜面上。 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兴奋的招手道:“孟侯,来,看看这东西如何。” 毕懋康闻言,不由学着他的样子,好奇的伸长脖子,把脸凑到玻璃片的上方小心的往下看去。 咦? 他的脸竟然清晰的出现在玻璃片上! 这个现象并不奇怪,因为这个时候的人都知道镜子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们使用的都是铜镜,照出来的东西比较的模糊。 而且,毕懋康早就发现了,这玻璃片不这么搞其实也能照出东西来,只是比铜镜更模糊。 他只是没想到,将玻璃片紧贴在水银上会照出如此清晰的脸像来,这个可比铜镜清晰多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用这个做镜子吗? 他忍不住好奇道:“王爷,您是想用这个做镜子?”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啊,这种镜子可比铜镜好多了。” 问题,这东西有毒啊! 毕懋康忍不住提醒道:“王爷,水银有毒啊,您可能不知道,原本炼制水银的时候也跟炼制铜铁一般,都是直接炼制,结果炼制水银的人大多被毒死了,所以,后面炼制水银都用密封的炉子,这东西,太毒了!” 朱器圾当然知道水银有毒。 他微微点头道:“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我们做镜子肯定不能这么做,传闻,西洋人都是用锡敲成薄纸片贴在玻璃上,然后将水银倒上面,让其相融,这样做出来的镜子就不会有太多的水银了,如果我们再做个精美的铜壳子,将镜子背面完全密封住,就不用担心镜子后面的水银会毒到人了。” 这个当然不是西洋传过来的,而是他偶尔在小说里看到的。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旁边的几个老工匠听了这话竟然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貌似知道怎么做了一般。 其实,这年头的人用水银用的比后世的人还多,很多江湖术士就拿这个炼丹,还有很多工匠也会拿水银溶解金银来给铜铁雕像塑金身银身。 不过,用水银溶解锡估计还没有人试过,因为溶解出来没什么用,谁会去浪费珍贵的水银。 毕懋康闻言,忍不住问道:“王爷,属下斗胆问一句,我们做这种镜子干什么,您又需要多少这种镜子?” 朱器圾不假思索道:“做镜子当然是拿来卖啦,你们先试试,等试成功了,就开始做,巴掌大一块就行,能卖多少就做多少。” 拿来卖? 这种镜子,巴掌大一块恐怕造价都不止一两,几个人买得起啊! 一般人自然是买不起的,朱器圾做这个也不是为了卖给普通人。 他是想做奢侈品生意,赚那些有钱人的钱。 这个世上有钱人虽然没穷人多,他们手里的钱却比穷人多的多,如果奢侈品的生意能做起来,赚的钱肯定会比粮食生意还多。 而且,他还想通过奢侈品生意搭上郑芝龙这个走私头子呢。 这些想法他当初做香皂的时候就有了,只是,光是一个香皂是赚不了多少钱的,就算一块香皂能赚一两银子,一个月最多也就能赚几万两银子,而且那还得把货全面铺开。 如果光是这么点收益,做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郑芝龙估计也不会为了这点小生意来搭理他,一个月几万两,开玩笑呢,人家每个月赚的钱估计比他还多,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点蝇头小利。 他之所以造镜子,就是为了增加奢侈品的种类,多创造点利润。 当然,他想到的奢侈品并不止镜子和香皂,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比如说,衣服。 要知道,当初那福王小舅子身上穿的衣服都能值上千两银子,这就证明,这年头高档衣服也是有市场的,上千两一件可能有点夸张,一般有钱人估计都消费不起,不过,几十两一件又或者上百两一件估计还是有人买得起的。 他已经命人在浙川商街上开了家奢侈品的店铺,高档衣服和香皂也已经摆出去了,就是不知这几天生意到底如何了,从艾家坊回来之后,他又稍微易容了一番,随即便带着几个身着便装的密卫直奔浙川商街而去。 浙川商街繁华依旧,卖奢侈品的店铺就在范家总号旁边,人来人往的,生意貌似还不错。 朱器圾走进去的时候,店铺中的人不由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倒不是他王爷的身份被人认出来了,主要这里面的顾客基本都是女人,他这么个大男人堂而皇之的走进来,着实有点令人诧异。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硬着头皮在里面转了一圈,稍稍观察了一下,又朝店里的掌柜使了个眼色,便匆匆走了出去。 这店里的掌柜表面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其实也是密卫的一员,她自然能认出小王爷来。 小王爷刚一出去,她便跟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即就跟着小王爷的背影走进对面不远处的老李家茶馆内。 朱器圾直接上了茶馆二楼,走进一个临街的包厢,打开窗户便盯着对面的奢侈品店边问道:“莲花,这几天生意如何?” 那风韵犹存的少妇连忙回道:“回王爷,这几天生意还可以,几十两一件的衣服每天都能卖出去十来件,香皂的话一天能卖出去二十多盒。” 这样的生意已经相当不错了,因为南阳的有钱人本就不多。 朱器圾盯着奢侈品店里进进出出的女眷看了一阵,又问道:“她们喜不喜欢装香皂的木盒子和装衣服的厚布袋子?” 杨莲花连连点头道:“她们都很喜欢,有的人买香皂好像就是看上了那木盒子,还有人问我那装衣服的厚布袋子卖不卖呢。” 果然,女人买东西的时候都有点无脑,很多女人都容易被精美的包装所吸引。 要知道,香皂的包装盒可是用车床车出来的,上面还雕刻了精美的花纹,为了包装盒便于加工,他都把香皂改成圆饼状了。 装衣服的厚布袋子那就更不得了了,那是他根据后世一个很有名的奢侈品提包仿制的。 不过,还有个东西更容易吸引女人,他却一直都没想好。 这东西就是品牌,品牌如果能打出来,那就更吸引人了。 品牌这东西说白了就是虚荣心作祟,就好像后世,明明就是几块布做成的提包,成本根本就没多少,但是,印上两个字母之后就能卖几千上万,因为提着倍有面子啊! 这年头,整个什么样的品牌比较好呢? 他盯着对面进出的女眷看了一阵,突然间又想起了那首形容美女的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不若取名华玉堂! 用华玉来代指香皂,瞬间便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啊! 另外高档衣服还可以叫“华玉云裳”,镜子还可以叫“华玉花容”,多有档次的。 如果再用瘦金体书写出来,那就更有窈窕淑女的风范了。 唐诗加上宋体,唐宋风华,不错,不错。</p> 正文卷 174 布局南京 崇祯擢原四川巡抚朱燮元为兵部尚书,五省总督,赴贵州平定安奢之乱,监军太监自然也换了。 刘若愚虽然表面上与魏忠贤没多少瓜葛,但他们万历朝的时候同在太子朱常洛的东宫当差,而且交情还不错,以崇祯多疑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让他再担任五省监军这样重要的职位。 这一下,刘若愚就有点尴尬了,他都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他就算回皇宫,估计也不会再得到重用了,留崇祯身边那纯属浪费时间。 朱器圾也有点尴尬,他虽然答应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留给刘若愚,问题他还没称帝啊,这会儿他甚至连后宫都没有,他也不需要太监的服侍,刘若愚就算跟着他也没事干啊! 那么,到底怎么安排刘若愚呢? 原本,他还有点头疼,不过,自从有了拉拢郑芝龙的想法之后,他的思路便渐渐清晰了。 想要拉拢郑芝龙,他肯定得去南直隶一趟,因为郑芝龙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冒险来南阳的,而他也去不了福建,南直隶就成为他们最佳的会面地点。 毕竟,他手底下的船队有前往南直隶购粮的通关文书,他想要去南直隶很简单。 至于郑芝龙,人家本身就是海上的扛把子,东南沿海等于就是他的后花园,他去南直隶就跟去自己后花园逛一圈一样,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会面地点确定以后,他的思路就更清晰了。 而且,他很快便意识到了南京的重要性。 京城他是无需去的,崇祯也无需他收拾,倒是京城那些贪官污吏需要李自成去收拾收拾。 也就是说,等李自成收拾完崇祯和那些贪官污吏,南京便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到时候他如果能一举保住南京,进而称帝,那靖难就成功大半了,接下来只要收拾建奴和起义军,天下基本就太平了。 所以,南京这个地方他必须先一步暗中掌控住。 这个时候,刘若愚就有用处了,他完全可以去南京为自己铺路,甚至,毕懋良也可以过去,因为毕懋良任期就快到了,必须回京城述职了,到时候与其陪崇祯在京城一起死,还不如去南京帮他铺路呢。 事不宜迟,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当即便命人通知刘若愚和毕懋良,前来浙川一叙。 几天之后,李家屯王府别院大堂之中,刘若愚和毕懋良皆是脸含忐忑的坐在那里,就想等待命运的宣判一般。 他们都很清楚,以现今的朝堂形势,他们回京是没有任何前程的,就是不知小王爷是想让他们现在就托病或者假死脱身跟着造反呢,还是继续留在朝堂之中。 朱器圾思索了一阵,这才问道:“师皋,南京小朝廷可有什么重要职位,我说的是颇具实权的那种。” 小王爷这是让我去南京? 毕懋良愣了一下,这才大致介绍道:“南京本就是官场失意之人养老的地方,实权职位并不多,要说最重要的职位当属南京兵部尚书,因为南京没有内阁,一应军民事物基本上都是由南京兵部尚书会同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勋臣协商处理的。” 原来是这样。 朱器圾忍不住追问道:“那你有没有把握拿下南京兵部尚书一职?” 果然是想让我去南京! 毕懋良微微摇头道:“这个恐怕很难,因为南京留守司下属的都司卫所并不比京城少,南京兵部尚书能调动的兵力还是相当多的,所以,这个职位一般都是朝中掌权势力争夺的焦点,以我的关系,要拿下这个职位很难,属下斗胆问一句,王爷您是想谋取南京吗?” 这个没必要隐瞒。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是啊,京城乃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拿下必成众矢之的,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趟这趟浑水。南京就不一样了,一旦京城有变,南京便成了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先一步暗中掌控南京。” 毕懋良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对刘若愚道:“刘公公,你回京城恐怕也得不到重用吧,不若去南京当镇守,你看如何?” 刘若愚本就不想回京城,南京镇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能帮上小王爷的忙。 至于争取这个职位,问题应该不大,因为南京对于宫里的太监来说也是养老的地方,就算是南京镇守太监,那也是混吃等死的货,只要去了,便再无任何发展前途。 所以,一般有想法又有办法的太监都会选择留在京城皇宫,而不会去争夺南京镇守太监这个职位。 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没有什么对手了,以他五省督军的职位,回去求个南京镇守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他连忙点头道:“嗯,奴家回京城的确没什么用,还不若去南京当镇守,王爷,您看如何?” 这意思是很有把握咯。 有把握就好,抢不到南京兵部尚书,抢个南京镇守也不错,毕竟,南京镇守太监也是小内阁成员不是。 毕懋良果然不愧官场老手,瞬间便能想到让刘若愚争取这个重要的职位。 朱器圾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师皋,那你呢,南京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的职位?“ 毕懋良微微思索道:“南京的实权职位除了兵部尚书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和户部尚书了,南京都察院则负责监察南京所有官员,南京户部负责东南五省税赋征收,这两个职位都有一些实权,而且比较容易到手,王爷,您觉得哪个合适?” 这个还用问,他又不是想让毕懋良去捞钱,南京户部尚书有什么用。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道:“那当然是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好一点,你有把握吗?” 毕懋良忍不住微微叹息道:“南京都察院也是个养老衙门,就算左都御史那也是混吃等死的角色,相信,应该没什么人会跟我争吧。” 这会儿他可是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兼郧阳抚治,职权可比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大多了,他这么个劳苦功高的封疆大吏申请去南京养老还有人跟他抢那就有点过分了。 朱器圾闻言,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刘若愚和毕懋良的“前程”就算是商量好了。 当然,光有官场上的力量还不够,南京一旦乱起了,地下势力那也是很重要的一股势力。 刘若愚和毕懋良告辞之后,他便将明面上负责奢侈品销售的密卫女将杨莲花招了过来,细细交待了一番,命她即刻带一营密卫去金陵城踩点,并购置一个足够大的铺面,准备开个专售奢侈品店铺。</p> 正文卷 175 瑶池仙果 南直隶那边终于传来消息,郑芝龙果然跟苏州一些布庄的大老板有联系,想要给他传话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这会儿郑芝龙却去不了南直隶,因为他正在跟福建巡抚熊文灿周旋呢。 朝廷正着手清剿海盗,而郑芝龙就是东南沿海最大的海盗,这段时间他自然不可能闲的蛋疼,跑南京去瞎逛。 朱器圾倒也不急,因为他这边也还没完全准备好。 毕懋良和刘若愚这会儿才刚刚回京,想要去南京上任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密卫也才刚刚赶去金陵,想要找到合适的铺面站稳脚跟也需要时间。 而且,他要去趟金陵城也不容易,最起码,他得保证浙川和重庆的两处巢穴不出任何问题才能成行,要不然,他前脚刚走,后院就起火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会儿郧阳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流民再涌过来了,因为西北早已义军遍地,饿得活不下去的灾民大多都跟着人造反去了,很少有人再千里迢迢往郧阳跑了。 他手下的流民数量也早已超过百万,暂时来说倒也足够了。 这百余万流民挑选出十来万青壮是完全不成问题的,这会儿他手下已然有禁卫军、戚家军、平东军、平西军、平北军、平南军等六万新军外加万余密卫总共七万人马,再征召三万青壮,就凑足十万了。 这三万青壮,他准备全部在浙川征召,而且平东军、平西军和平南军他也准备全部调回浙川。 因为朝廷已然开始清剿安邦彦和奢崇明的叛军了,重庆那边有戚家军、禁卫军和白杆兵守着足矣,实在不行,马千乘还可以征召土司兵马,要知道,这会儿,叙州、播州和水西土司基本都已经归顺马千乘了,他要是发起狠来,随随便便征召十万土司大军都不成问题。 浙川这边就不一样了,要知道浙川往北百余里就是陕西地界了,谁知道义军会不会发了疯往这边冲,这会儿的义军可是动不动就上十万,所以,这边必须有足够的人马驻守才行。 征召青壮的事,李万雄、孙洪亮和刘文秀都已经轻车熟路,他倒是无需操心,这段时间,他还算比较清闲,无聊之下,他又开始倒腾奢侈品了。 这次他想倒腾的是干果。 他之所以想到这个,主要是因为女人基本上都爱吃零食,想要赚她们的钱,自然要从她们的爱好着手。 这年头的干果其实并不怎么值钱,像最贵的蜜饯龙眼什么的,一斤大概也就五十文左右,也就相当于后世二三十块钱,倒腾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王府别院书房内,范荣和范心怡父女看着桌上的干果,满脸懵逼,王爷竟然说要把干果的价格倒腾到一两一斤,这怎么可能? 范家可是老做干果生意的,对这行太熟了,干果这东西,你别说倒腾到一两一斤了,就算倒腾到一百文一斤,这生意基本就没得做了,因为天下并不止他们范家做干果生意啊,你卖这么贵,人家不知道去别家买啊! 范荣愣了好一阵,这才小心的道:“王爷,这个恐怕不大可能,毕竟,干果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贩卖的商户多了去了,我们要倒腾到一两一斤,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朱器圾不慌不忙道:“你说的那是普通干果,那些的确不稀罕,我们可以整点稀罕的出来吗,这样,价不就起来了?” 话虽这么说,但稀罕的干果并不是你想整就能整出来的啊! 干果这个行当都不知道存在几千年了,能做成干果的,基本上都做成干果了,稀罕物岂是那么好整出来的。 范荣有些不解道:“王爷,难道您还能找到稀罕的干果不成?”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我对干果还没你们熟呢,怎么可能找到稀罕的干果,我想到的是往干果里加点东西。” 说罢,他直接拿起桌上的一个山核桃问道:“这个,你们应该尝过吧,说实话,味道并不怎么样,吃起来跟那种大核桃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它里面的肉也不多,剥起来还麻烦的很,售价应该不是很高吧?” 范荣微微点头道:“嗯,这东西还没普通核桃值钱。” 朱器圾微微一笑,随即指着桌上的玻璃杯神神秘秘的道:“岳丈,你知道吗,这东西如果加上奶香和甜味那就不得了了,好吃的你根本无法想象。” 呃,加上奶香和甜味? 范荣看着桌上的玻璃杯,再次陷入懵逼中。 玻璃杯里是羊奶,这个,他当然知道。 小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早上都要喝羊奶,而且还是加糖煮开的那种,还有他那些外孙和外孙女一个个也特别爱喝这种加了糖的奶。 问题,这东西不好收也不好放啊,想喝的话,基本上只能现挤,要是天气热点,这东西放个一两天就发酸了。 范荣愣了好一阵这才咂嘴道:“王爷,您说的这办法我还真没试过,这糖也就罢了,到处都有买的,问题,这羊奶,不好搞啊,谁没事专门养羊挤奶呢?” 的确,这年头可没奶制品这个行业,除了草原上的牧民会做点奶酪和奶酒什么的自己吃,其他地方,根本没人吃得到奶制品,因为这东西收集和存放太麻烦了。 朱器圾得意的道:“真是因为奶不好搞,做出来的东西才会稀罕啊,你像这些山核桃、坚果、瓜子什么的,你都可以想办法用甜奶泡一泡或者煮一煮再烘干,味道就大不一样了,这不就是稀罕物吗?” 呃,你当人家冤大头吗? 你随便用奶泡一泡,然后加点甜味,人家就出一两银子一斤跟你买? 范荣有些为难道:“这个,王爷,奶这东西并不是没人知道,就算这些山核桃、坚果、瓜子什么的加入了奶香,带上了甜味,撑死也就能涨二十文一斤,再高,估计就没人买了,毕竟,没人会当冤大头啊!” 朱器圾连连摇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我们并不是卖给普通人的,而是卖给有钱人的,而且,我们不能跟以前那样,随便称一下,拿纸一包就卖给人家了,我们得用特制的玻璃瓶子装起来,然后再取个特别好听的名字,这样一来,看上去就值钱了,卖个一两一斤那都算是便宜的了。” 用特制的玻璃瓶子装起来? 还取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这么搞? 范荣有些吃惊道:“王爷,玻璃瓶子才是稀罕物吧?我们拿来装干果?还有,取个名字好听的名字就能卖得起价吗?” 这个你就不懂了,很多有钱人,特别是女人,可能光因为包装的瓶子好看就会买。 至于好听的名字,那是品牌效应啊!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瑶池仙果,你放心,卖个一两一斤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奶香味和甜味好不好加进去,这个,我可没你懂。” 瑶池仙果! 这名字听起来着实有点唬人。 范荣愣愣的道:“我让人试试吧,奶香味和甜味加进去应该不难。”</p> 正文卷 176 南都金陵 金陵城,我来啦! 朱器圾坐在飞驰的车轮舸上,兴奋得满脸通红。 不容易啊,准备了好几个月,他终于可以奔赴金陵了,那里,可是他预定的都城! 这时候毕懋良和刘若愚早已赴任,一个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个南京镇守太监,虽然不能说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在金陵城那还是相当牛劈的。 密卫也早已在秦淮河畔夫子庙大街上买下了一个相当大的铺面,据说那里原来是个酒楼加客栈,占地面积相当的大,所以开价也相当的高,一番砍价之后,最后成交价也达到了恐怖的一万五千两。 要知道,这会儿就算是京城大街上,一个占地一亩左右的院子也只需要一百两左右,一万五千两,一般人简直无法想象,就算有钱人也不会胡乱花钱去买,毕竟,要将这成本收回来可不容易。 疯王朱器圾就不一样了,他有的是钱,只要占地面积够大,再多钱都没关系,一万五千两,他相信很快便能赚回来。 他准备的奢侈品可不少,云裳、花容、瑶池仙果这都是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后面,他还想出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夜光杯也就是玻璃杯,要放在后世,玻璃杯自然不值钱,但这个时候却不一样,因为玻璃还是很罕见的东西,而且玻璃做成的杯子那真的就如同传说中的夜光杯一般,只要好好包装一下卖个好价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又比如,兔毛靴,这东西在浙川西北的山区其实很常见,他自己就有好几双。 因为他手下流民养的兔子太多了,一个月出产十万只都不止了,兔肉基本都烤干拿去卖了,兔子皮毛却是没多少人买的,毕竟,南阳附近,陕西、河南和郧阳基本都遭灾了,老百姓饭都吃不饱了,怎么可能还有钱买皮货。 于是乎这些流民便把兔子皮毛做成了各种东西,什么皮衣、皮帽,甚至皮毯、皮被等等,这些东西里面,最漂亮的就属兔子皮靴了,里外两面都用带着绒毛的兔子皮缝制,底面则是厚厚的熟牛皮,穿上去,别提多暖和了。 要知道这会儿可是小冰河时期,北方是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南方却是冰雪成灾,冷得要命,据传闻,天启年间,连从来不下雪的福建和广东都下起了鹅毛大雪,气候之寒冷,可想而知。 这么冷的天气穿布鞋能把脚指头都冻坏了,兔毛靴就不一样了,穿着走路的时候甚至能热得脚冒汗! 兔毛靴在他领地里是很常见,在金陵城却是没有的,毕竟,一双靴子就需要好几只兔子的皮毛,谁没事养这么多兔子啊。 他相信,这东西,肯定能成为抢手货。 还有就是千里眼了,男人对这东西应该会很感兴趣,毕竟,这东西能把远处的景物拉近。 传说金陵城里可是美女如云,男人有几个不想看美女的。 不过,这年头,你站在近处盯着人家看,那就是非礼了,站在远处,用千里眼看那就不一样了,反正别人都不知道,那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当然,他准备的并不是那种可以看五里以上的高倍数望远镜,那东西可是战略物资,他是不可能卖出来给敌人用的,他准备的都是低倍数的,最多也就能看清一里开外的景物。 这种望远镜用于冷兵器对战可能够了,毕竟弓箭的攻击距离也就百来步,不过,用于热兵器作战就没什么用了,毕竟,火炮的攻击距离最远的都能达到五六里了。 长长的船队正在江面上奔驰,朱器圾的心思却早已经飘到金陵城里去了。 这年头的大都市他还没见过呢,金陵城到底有多繁华呢? 南阳离金陵也就两千里左右,车轮舸顺流而下,速度简直不要太夸张,虽说没有一日千里那么夸张,但是,全程总共也就花了不到三天时间。 这个时候已然是初冬时节,外面那是相当的冷,坐车轮舸里简直就跟开了暖气一般,不要太舒服。 朱器圾走出船舱的时候都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棉袍,小冰河天灾的确不是盖的,这南边竟然比北边还冷。 他们是外来船只,想要直接开进金陵城还是很麻烦的,所以,船队只是停靠在金陵城外的河口码头,也就是长江和秦淮河的交汇处,离真正的金陵城还是有点距离的。 不过,这里已经相当繁华了,港口码头附近已然被各种各样的建筑给挤满了,什么茶肆酒楼,商铺戏园,随处可见,平民百姓的院落更是此起彼伏,直接延伸到了远处的城墙下。 码头上,密卫女将杨莲花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她旁边还站着个穿便服的档头,也就是刘若愚手下的亲信。 朱器圾刚一下船,两人便迎上来恭敬的拱手道:“朱大掌柜一路辛苦。” 好吧,这地方两人自然不可能叫他王爷,朱器圾也改回了原本的名字,朱奇,他的身份就是华玉堂的大老板。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杨掌柜,马车可准备好了。” 杨莲花连忙指着不远处一溜长长的马车道:“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那边,要不小人先陪您进城,卸货的事就交给他们吧。”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那行,我们先进城吧。” 说完,他便带着宁丑旦和几个密卫高手往马车方向走去,那里可不光有运货的平板马车,还有一辆带着车篷的大马车呢。 这种大马车挤进去五六个人都不成问题,不过,也就朱器圾、宁丑旦、杨莲花和那档头上了马车,其他密卫都在马车两侧快步相随。 众人刚一上马车,那刘若愚手下的档头便连连拱手道歉道:“王爷,我们公公和毕大人都不便前来相迎,还望海涵。” 刘若愚假假也是个镇守太监,相当于京城内阁大学士般的人物,自然不可能专门跑来城外码头迎接他一个“商贩”。 至于毕懋良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虽然是南京的,那也是专门负责监察官员的,必须以身作则,跑到城外来迎接他一个“商贩”成何体统! 朱器圾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关系,随即便掀开旁边的窗帘布往外看去。 这南都金陵城还真不是一般的繁华啊,光是城外便已经热闹非凡了,进了城里面,那更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简直就跟后世大都市中的步行街一般。 根据史料记载,洪武二十六年,应天府便有十六万余户,将近一百二十万人,就这,还是登记在册的正式人口,那些什么奴仆杂役根本就没算进去,到了天启和崇祯年间,按相关史料分析应天府人口最少在两百万以上,光是金陵城里就有一百万人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这时候在辽东肆虐的建奴总人口还不到八十万,而海上霸主荷兰总人口也就一百二十万左右。 也就是说,光是金陵城及其四周的郊区加起来人口就超过了建奴和荷兰的人口总和! 这么繁华的大都市,在明朝这个年代绝对是世所罕见的。</p> 正文卷 177 有钱人的疯狂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种略带伤感和无奈的诗句好像并不适合用来形容金陵城这样繁华的大都市,但是,此刻,朱器圾内心里偏偏就是这种感受。 这几天他着实见识了金陵城的繁华,他都想不到,在明末乱世还有如此繁华之地,恐怕,就算是唐宋盛世最为辉煌的时候也难得有现在的金陵城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吧。 如果不明时局的人进了金陵城恐怕会以为大明王朝正在最为鼎盛的时期呢。 问题,事实并非如此。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大明王朝已然走上了末路,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不说那西南的土司叛乱,也不说了东南的海盗猖獗,光是西北的义军和辽东的建奴都有可能让腐朽不堪的大明王朝轰然倒塌。 但是,金陵城里却偏偏没有一点末世之相,有的只是畸形的繁华。 这里的人好像都不知道大明正烽烟四起,这里的人好像都没听说西北早已赤地千里,在西北的灾民连草根树皮都已经吃光之际,在辽东的明军正饥寒交迫之际,金陵城里的有钱人却天天在酒池肉林中徜徉,夜夜笙歌! 唉,这些人,真是醉生梦死啊! 夜色中,朱器圾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第二天中午,未时,秦淮河畔夫子庙旁最繁华的大街上,富丽堂皇的华玉堂终于开张了。 据说,这华玉堂乃是一个背景深厚的土豪所开。 据说,华玉堂里面卖的都是最为奢华的稀罕物。 据说,华玉堂在西北那边早已闻名遐迩,甚至,那边都已经开始流传一句话“没有进过华玉堂,就不叫有钱人。” 好吧,这些其实都是朱器圾命人暗地里到处吹出来的传闻。 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主要是让人对华玉堂产生一种期待感,想进来看看。 当然,要想让有钱人在这大把花钱,还得有很多硬货才行。 这个,朱器圾也准备了不少。 比如,华玉堂大门两边排列的巨型花篮。 按照这个时候的习俗,开业大吉的时候,亲朋好友送的就是花篮,当然,花篮并不是重点,花篮上附带的条幅才是重点。 华玉堂大门两边花篮上附带的条幅就有点吓人了。 什么魏国公徐弘基,什么都察院左都御史毕懋良,什么南京镇守刘若愚,什么抚宁侯朱国弼等等,这些可都是金陵城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这华玉堂的大老板果然背景深厚的吓人啊! 就这,还没完呢。 华玉堂的大门才刚刚打开,那满地的鞭炮炸响后的硝烟尚未散尽,魏国公世子徐文爵便带着一众公侯勋贵家的公子哥儿,拥着一堆绣楼里当红的姑娘,满面春风的走了进去。 这一下,四周看热闹的人都炸锅了。 要知道,花篮可以托关系请人送,甚至可以塞钱求人送,也就是借借人家的面子,证明你认识这些大人物。 这魏国公世子徐文爵都带着一堆公侯勋贵家的公子哥儿来了那就不一样了,这就证明,华玉堂大老板跟这些达官贵人的关系并不是虚的,而是真的。 至于什么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南京镇守的人没有出现,那是很正常的,人家正当值呢,不可能从衙门里跑出来,那可是违反律例的,就算再牛的人都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违反律例。 也就是说,这华玉堂的大老板那是真有通天的关系。 其实,这些公侯勋贵家的公子哥儿并不是朱器圾请来的,而是刘若愚请来的。 刘若愚这家伙,那可是真叫一个长袖善舞啊,来金陵城才几个月,他便跟金陵城里公侯勋贵的老大魏国公徐弘基成了知交。 这事,就连朱器圾都没想到。 至于他是怎么跟人成为知交的,主要还是因为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 吕维祺这家伙就是个一根筋的清流,他当上南京兵部尚书之后那叫一个死板啊,什么都秉公办理,根本就不给魏国公徐弘基面子。 魏国公徐弘基被这家伙整得难受的一劈。 问题,他还拿人家没办法,因为南京小内阁里权力最大的就是兵部尚书,他这个守备勋臣甚至还排在镇守太监之后。 正当他头疼不已的时候,镇守太监刘若愚来了。 刘若愚如果是正常的镇守太监,也不会跟他眉来眼去,问题,刘若愚那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来的,对于南京城里这个最大的地头蛇,他当然是极尽巴结之能事,不管什么事都站在他这边。 这一下就轮到吕维祺难受了,小内阁里他也不能只手遮天啊,毕竟,他们三个是会同协商,不是什么上下级关系,人家二比一,很多事情,他也不得不让步。 就这样,刘若愚很快便跟魏国公徐弘基成了知交,朱器圾一跟他说找人撑面子,他立马就想到了魏国公徐弘基。 魏国公徐弘基自然是不可能亲自来贺的,不过,魏国公世子徐文爵正好这一口,他就喜欢在绣楼姑娘面前摆阔,以博美人一笑。 于是乎,华玉堂开业大吉的时候便出现了这轰动性的效果。 这帮公侯勋贵家的公子哥儿那是真的有钱,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事,成天就在花街柳巷转悠,为了一亲美人芳泽,出手之阔绰,那简直吓死个人。 朱器圾给他们送的大礼包,他们压根就不怎么放在眼里,什么几两银子的香皂、镜子和瑶池仙果哪能代表他们的诚意,要送就送几十两甚至上百两一件的云裳啊,女人吗,不就喜欢漂亮的衣裳。 结果,光是这些败家玩意就买走了几十件云裳,搞得朱器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执意给他们每人送了一个千里眼。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他们带来的姑娘可都是各大绣楼里的当红花旦,名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客人也不是一般的多,而且,香皂和镜子,真是她们最需要的东西。 因为她们每天都得洗澡啊,而且,还不止洗一次,换个客人就得洗一次,这带着清香的香皂可比什么香胰子和皂角好用多了。 而且,她们就靠外貌吃饭,每天也不知道要打扮多少回,比铜镜清晰了不知多少倍的玻璃镜子那简直就是给她们量身定做的啊。 至于瑶池仙果,用来招待客人那也是倍有面子的。 她们回去一炫耀,秦淮河畔的绣楼都轰动了,不知道多少姑娘带着自己的恩客往华玉堂跑,华玉堂的生意顿时火爆的一塌糊涂。 什么香皂、镜子、瑶池仙果,一天不知道卖出去多少,就连贵的吓人的云裳,一天最少也能卖出去上百件! 这个时候的有钱人真是太疯狂了,为博美人一笑,那真是不惜千金。 没过几天,朱器圾便尴尬的发现,他备的货貌似不够了。 要知道,这一次,他可是拉过来几十船! 他是想着过年之后再补货,问题,按这帮有钱人疯狂的劲头,恐怕过年都撑不到就要断货了。 还好,车轮舸速度快得惊人,虽说逆流而上要多费些时间,赶回南阳最多也就七八天,让人赶回去通知家里备货倒还来得及。</p> 正文卷 178 郑芝龙的野望 大明东南沿海,南直隶与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交界处,舟山群岛以北数十里的海面上,一直庞大的船队正在缓缓前行。 这支船队足有大小战船上千艘,密密麻麻一眼都看不到尽头,那林立的风帆简直遮天蔽日。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明水师不是早就把家底给败光了吗? 南居益跟海上霸主荷兰人打仗都只能找来两百多艘小破船,这东南沿海怎么可能出现一支如此庞大的船队呢? 这的确是大明水师的船队没错,不过,是新近才归附的。 郑芝龙站在巨大的福船战舰顶端,看着四周整齐排列的战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他是当过一段时间的海盗没错,但是,他并非匪盗出身,他的目标也不是做一个大海盗。 要论出身,他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他的父亲还曾在南安县衙任职,而且,他从小便饱读诗书。 只可惜,他屡试不第,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而他父亲的俸禄也不高,根本就养不活他们三兄弟。 无奈之下,他只能投奔做海外营生的舅舅,辗转去了东瀛,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成了东南海面上最大的海盗头子。 当海盗真不是他的理想。 他想的是出人头地。 他想的是光宗耀祖。 他想的是成为大明东南沿海甚至南洋海域的霸主,做个朝廷都忌惮的土皇帝! 所以,听闻朝廷想要剿灭东南海盗,他便带着手下人马上岸,疯狂的攻城略地,展露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最终,逼得巡抚熊文灿前来招安。 现在,他已经不是什么海盗头子了,而是大明水师五虎游击将军! 他也不用再躲躲闪闪,终日在海上漂泊,连家都不敢回了。 巡抚熊文灿已然跟他立下誓约,只要他能剿灭其他海盗,熊文灿便会上奏朝廷,擢他为福建总兵官,到时候,那就是真的光宗耀祖了。 而且,他还可以借助朝廷的力量,剿灭其他海盗,成为东南沿海甚至是整个南洋当之无愧的霸主,到那时,朝廷怕都要忌惮他三分了。 当然,这些都非一日之功,他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一番才能跟其他海盗开战。 这一趟,他是准备去东瀛接自己的宝贝儿子,毕竟,他都荣归故里了,自己的儿子自然不能再寄养在东瀛了。 原本,他是想直奔东瀛而去的,不过,当他举起望远镜,看到浪涛翻滚的长江口时,却是犹豫了一下。 因为前段时间南直隶苏州府一个布庄大老板专程派人送了封信给他,说什么有个华玉堂的大老板想找他合作,做笔大买卖。 这买卖还得做啊。 毕竟,他手下可是有四五万人马要养活,而且,这会儿他都归顺朝廷了,就不可能再如同以往一般,通过打劫商船来“赚钱”了。 他皱眉沉思了一阵,还是挥手下令道:“传令,船队转舵向西,在崇明岛背面抛锚。” 随着他一声令下,整个船队向东一拐,缓缓向庞大的崇明岛驶去。 这个时候他也算是朝廷官员了,自然不用再担心官兵来抓他这个海盗了,庞大的船队在崇明岛附近抛锚之后他便命人招来了十余艘车轮舸,带着上百亲卫,进入长江水道,直奔苏州府而去。 在苏州府接到那布庄大老板之后,他又带着手下亲卫乘船逆流而上,直奔金陵城而去。 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天时间,他终于来到了南都金陵城。 有布庄老板的打点他倒也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了,毕竟,他是福建水师的游击将军,无缘无故跑到金陵城来,被人查到了,那也是有点麻烦的。 很快,他便在那布庄老板的引领下来到了富丽堂皇的华玉堂中。 朱器圾听闻郑芝龙来了,着实高兴的不行了,因为他都准备回南阳了,这家伙要再不来,恐怕至少要等到明年才能会面了。 他很是热情的将郑芝龙请到后院,带到自己的书房之中,又命人上了香茗,这才客气的道:“郑将军一路辛苦,我不知道你这么快便会过来,所以没做什么准备,怠慢了,还望海涵。” 说实话,郑芝龙这会儿都有点懵了。 因为他刚在前面店铺里看到的基本都是女装,这生意,有什么好做的? 那布庄老板竟然骗他,说什么华玉堂卖得都是稀罕物,日进斗金! 开什么玩笑? 他愣了一下,这才好奇道:“朱掌柜,听闻你想跟郑某做笔大生意,不知是什么生意啊?” 朱器圾闻言,微笑着往门口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人将包装精美的物件一一送上来了。 什么香皂、镜子、干果、玻璃杯子,包装倒是挺精美,问题,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 海外的生意可没那么好做,不但要防着别人劫货还要小心狂风暴雨,可以说,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这种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买卖一趟要不能赚个几十万两,没人会去冒这个险。 就这些,一趟能赚几十万两吗? 朱器圾在介绍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了。 最后,朱器圾拿出千里眼的时候,他才来了点兴趣。 不过,他熟练的举起千里眼往窗外望了一下,脸色立马又垮下来了。 这东西最多也就能看一里远,能有什么用? 他颇有些不耐道:“朱掌柜,就是这些吗?” 朱器圾不慌不忙道:“郑将军,你觉得这些还不够吗?” 郑芝龙颇有些不屑道:“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 朱器圾微微笑道:“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只要你敢开价,利润还是挺高的,我也就在金陵城开了个店,一天不说赚上万两,赚个四五千两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要是能在东瀛和南洋把货铺开,估计一天赚上万两都不成问题。” 一天上万两,倒是有点搞头。 问题,铺货需要时间啊。 东瀛和南洋,跑一趟就是几个月,而且,这些又不是什么常见的货,要把这些货铺开,估计最少也得几年,他哪里有这闲功夫! 唉,可惜了,要是这会儿他闲着没事干倒是可以做做这生意。 他只能遗憾的道:“朱掌柜,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跟巡抚熊大人约定好了,三年之内,便要剿灭东南所有海盗,这几年,我可没时间去铺货,要不,我们以后再合作吧。” 说完,他就待起身告辞。 朱器圾见状,连忙抬手道:“郑将军,且慢。” 这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了呢? 郑芝龙闻言,莫名其妙道:“怎么,朱掌柜,你还有什么事吗?” 本来是没什么事了,问题,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啊! 你没时间,我也没时间,我可等不了你三年。 朱器圾飞快的思索了一番,随即故作神秘道:“郑将军,你说你要在三年之内剿灭所有海盗,可能有点难吧,要不,我帮帮你?” 正文卷 179 给你看个好东西 朱器圾突然来这一出,郑芝龙是没想到的。 帮忙? 帮什么忙? 他愣了一下,这才疑惑道:“你能帮我?你知道什么是海盗不?” 切,我能不知道什么是海盗吗? 朱器圾淡淡的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有船,你们有人,你们还有弓弩等武器,甚至还有土枪土炮。你们的主要营生就是违禁私自从事海上贸易,有时候还会劫掠来往商船。” 这个你们听着着实有点刺耳。 我现在是官兵,不是海盗! 郑芝龙有些不爽道:“你知道海上有多少海盗不,你知道他们手底下有多少人不,你知道什么叫打仗不?” 你们那也叫打仗? 你见过的敌人恐怕还没我消灭的敌人多! 朱器圾依旧淡淡的道:“除了你,其他海盗手底下也就几千上万人吧?至于打仗,西南土司叛乱你知道不?那可是动不动就十多万人的大战,我都参与好几回了。” 真的假的? 西南土司叛乱郑芝龙当然知道,不过,他认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在吹牛。 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参与过十多万人的大战? 他深表怀疑道:“你上过战场?你跟官兵什么关系?你认识巡抚朱燮元、王三善还是认识总督蔡复一?” 这个就说不清楚了。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西南的事情暂且就不说了,我有个好东西,但是不在这里,你可敢跟我出城去看看?” 这是激将法吗? 你个做生意的问我个当海盗的敢不敢? 老鼠吓唬猫,你以为自己是老虎呢? 郑芝龙不假思索道:“什么敢不敢的?走,我看看你有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起身便欲往外走。 晕,这家伙也太猴急了吧? 朱器圾见状,连忙抬手招过宁丑旦,附耳交待了几句,让其赶紧命人去准备一番。 这次郑芝龙来的太突兀了,他着实没做什么准备。 而且,有些东西他也不想第一次见面便掏出来。 原本,他是想跟郑芝龙做几次生意,相互熟悉了,再利用那些东西引郑芝龙入套的,没想到结果,人家这会儿就没空做生意。 没空做生意就没法合作了,人家这一走,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了。 没办法,只能提前把杀手锏掏出来了。 很快,宁丑旦就走进来拱手道:“掌柜的,马车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朱器圾微微挥手道:“郑将军,请。” 郑芝龙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往外走去。 这仓促之间朱器圾自然不可能找来一堆马车,他也就命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郑芝龙那也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他直接命那布庄大老板和随行而来的几个亲卫在华玉堂等着,随即便只身一人跟着朱器圾和宁丑旦上了马车。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城外的河口码头,上了艘奇奇怪怪的车轮舸。 这艘车轮舸着实有点奇怪,因为里面的结构跟普通的车轮舸完全不一样。 郑芝龙颇有些吃惊的跟着朱器圾坐下来,正要开口问点什么,这车轮舸却已经慢慢离开码头,往西南方向驶去。 这是怎么回事? 郑芝龙忍不住伏身朝桌子底下看了看,又附耳上去听了听,满脸震惊。 这车轮舸竟然不需要人踩,自己就动起来了! 朱器圾等他忙活完了,这才略带得意道:“怎么样,郑将军,这车轮舸如何?” 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这车轮舸着实有点神奇。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郑芝龙颇有些不爽道:“朱掌柜,你就别故弄玄虚了,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这机关的确精巧,不过,再精巧又有什么用呢?” 嘿嘿,有什么用? 你很快就知道了。 朱器圾不慌不忙的朝外面看了看,直到车轮舸已经远离码头,江面的船只不是那么多了,他才淡淡的下令道:“加速。” “噗呲噗呲”一阵疾响,车轮舸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江面上飞驰起来。 这可是逆水行舟,速度竟然这么快! 郑芝龙目瞪口呆道:“朱掌柜,你这用的是什么机关?”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朱器圾微笑着摇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郑将军你且稍候,很快就到了。” 这话什么意思? 郑芝龙忍不住吃惊道:“你让我看的还不是这个?” 朱器圾微微笑道:“这个有什么好看的,我想请你看的当然不是这个。” 这个还没什么好看的? 郑芝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不简单,他有点小看人家了。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两个沙洲中间的一条水道里。 这是朱器圾利用魏国公府的关系买下来的地方,也就是江心的两个沙洲,反正这会儿也很少有人在沙洲上种地,两个面积超过百亩的沙洲上总共也就开了不到二十亩地,也不值多少钱。 他看中的主要是这里的地形,因为这里处于江心,而且正好是两个沙洲夹着一条水道,只要将水道两头一堵,中间有些什么,别人基本看不到。 将来,他是打算在这里屯兵的,因为这里离金陵城也就二十来里,乘车轮舸顺流而下,不到一刻钟便能赶到金陵城。 这会儿他还没来得及全面建设这两处沙洲,中间的水道里也就修建了几个小码头,停靠了十余艘车轮舸,码头附近也就几十个营帐,驻扎了大约一营的密卫。 不过,这一切对郑芝龙来说已经相当震撼了。 他手底下好歹也有四五万人马,他也曾在海岛上驻扎过,自然知道这些营帐是怎么回事,人家的营帐扎得可比他手下人扎得整齐多了,这些人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精锐啊! 没想到,这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手底下竟然有这么多精锐士卒。 他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的营帐呢,朱器圾却已经命人把隐藏起来的十门虎蹲炮和一百把疯神全掏出来了。 这! 郑芝龙终于知道人家请他来看什么了。 原来是火枪和火炮! 他有些结巴道:“你,这是火枪和火炮?” 朱器圾得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对一旁的宁丑旦道:“你让他们瞄准那边放几轮排枪,再开几炮。” 宁丑旦道了声“遵命”,随即便疾步走过去指挥着手下人马开始演练了。 一百个手持疯神的密卫很快排成整整齐齐的两排,一排直立,一排半蹲。 宁丑旦站在一边,飞快的抬手道:“前排装弹开火。” “咔咔咔”一阵整齐的脆响,紧接着便是“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 前排五十个密卫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啊,几乎是一眨眼时间,他们便完成了一轮齐射。 宁丑旦紧接着又朗声道:“后排装弹开火。” “咔咔咔”又是一阵整齐的脆响,紧接着又是“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 宁丑旦就这么不停的下令道:“前排装弹开火,后排装弹开火......。” 那密集的枪声就如同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郑芝龙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切,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枪,装填弹药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这怎么可能! 正文卷 180 看了就会想要滴 郑芝龙着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贩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火枪和火炮,他更没想到,火枪装填弹药的速度能快到这种程度。 他都惊呆了,十轮排枪打完,他还在那发愣呢。 紧接着,宁丑旦又下令,命人把十门虎蹲炮对准小树林方向,开火。 “轰轰轰”五轮穿甲弹砸过去,小树林顿时被穿甲弹砸得枝叶乱飞,有几颗树的树干都被穿甲弹给砸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芝龙愣了半晌,这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实在想不到眼前这小伙子是什么人,就算京城的神机营都没有这么好的火枪和火炮啊! 我是什么人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朱器圾微微笑道:“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郑将军,你觉得这火枪和火炮如何?” 这个,他是什么人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火枪和火炮。 这年头,火枪和火炮那可是海战的关键,可以说,谁的火枪火炮多,谁的火枪火炮好,那基本上就赢定了。 问题,想要买到这东西,那简直太难了。 荷兰商人和西班牙商人中是有些唯利是图的,火枪和火炮他们都敢拿来卖,问题,他们都搞不到太多,一次几门火炮,几十把火绳枪就算是顶天了,而且,价格还高的离谱。 郑芝龙也曾经在荷兰商人和西班牙商人那里买到过一点火枪和火炮,不过,那点根本不够他用,无奈之下,他只能雇人来仿制了。 可惜,由于技术上的原因,他们根本就造不出那么好的东西。 他们仿造出来的充其量就是土枪土炮而已,跟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造的火枪和火炮根本就没法比,所以,每次跟荷兰人开干,他们都要吃大亏。 如果,能买到这样的火枪和火炮,荷兰人算个屁啊! 郑芝龙满脸希冀道:“这些,你卖吗?” 当然卖,不卖带你来看什么? 朱器圾假装忸怩道:“这个,倒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这个价格有点高。你也知道,一分钱一分货,我这货,呃,怎么说呢,要不这样吧,你先看看货再说。” 说完,他直接一招手,命人将一把疯神递给郑芝龙。 郑芝龙满脸惊喜的接过疯神,拿手里宝贝似的摩挲了一阵,这才仔细看起来。 好家伙,这做工,简直绝了! 他实在不能想象,这么精致的火枪是怎么做出来的。 朱器圾见他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招手让人送过来一条子弹带。 郑芝龙抽出颗子弹仔细看了看,脸上那惊艳之色更浓了。 人家这做工,就连子弹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一点瑕疵都没有,表面光滑的都能照出人影来。 问题,这东西怎么用呢? 他一手拿着子弹,一手拿着枪,满脸尴尬的站在那里。 朱器圾见状,微微一笑,上前熟练的打开枪盖,将子弹塞进枪栓里面,麻利的一推一转,随即便盖上枪盖,指着扳机道:“你瞄准那边,用手指把这个扳机往后一扳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郑芝龙有些难以置信的举起枪,对准远处的一颗树,使劲扣了一下扳机。 “滋滋”,一阵白烟从枪身下面冒出来,“啪”的一声,子弹便飞了出去。 他飞快的跑到那颗树跟前一看,好家伙,树上到处都是枪眼,整个树干都快被打成筛子了,他都分不清那个枪眼是他射出来的了。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种枪的威力比荷兰人的火枪威力大得多。 荷兰人的火枪,这么远的距离,子弹能嵌进树皮里面就算不错了。 人家的子弹直接就射进树干里面去了,看都看不到了。 这枪简直太好了,不但装填弹药的速度快的离谱,威力也大的离谱,更重要的,还不用点火,开枪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郑芝龙兴奋的满脸通红道:“你说,这枪多少钱一把?” 嘿嘿,就知道你会上套。 这种火枪在这个时代足以决定战场的胜负,谁不想要。 看了就会想要,这是肯定的。 朱器圾不慌不忙道:“火炮呢,你不要吗?” 当然要! 郑芝龙迫不及待的拎着疯神跑到虎蹲炮跟前,满眼痴迷的抚摸起来。 这做工,真没话说,不光是炮管,就连炮弹都打磨的跟镜子一般。 朱器圾见状,微笑着提议道:“要不,再让他们开一炮给你看看?” 郑芝龙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啊,再开一炮给我看看。” 朱器圾一个眼神过去,一个密卫立马拿起一颗炮弹,打开炮门,飞快的往里一塞,又咔的一下关上炮门,另一个密卫则拿着火折子把引信一点,“轰”的一声,炮弹便飞出去了,整个过程简直目不暇接。 这速度,比佛郎机炮都快多了。 至于威力,那也不用想,这种口径的佛郎机炮炮弹根本就不可能把大腿粗的树干给砸断。 郑芝龙激动的颤声道:“火枪和火炮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 朱器圾却是假装犹豫道:“红毛番的火枪和火炮多少钱?” 那东西怎么跟这个比。 郑芝龙不假思索道:“他们的火枪是两百两一把,小火炮是一千两一门。” 朱器圾假装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他们那基本上都是铁造的,而我这个都是铜造的,而且,我们这都是精心打磨出来的,相当的费工夫,还有啊,我们这装填弹药的速度,他们肯定没法比,我不是吹牛啊,我们这一把足以顶他们十把!” 呃,这个的确没错,问题,你这要价也太高了吧? 十倍的价格,那也太夸张了! 郑芝龙有些为难道:“能不能便宜一点?” 朱器圾假装咬牙道:“行,我给你算半价,火枪一千两一把,火炮五千两一门。” 这价格还是贵得吓人,不过,值! 十门火炮,一百把火枪,总共也就十五万两,买回去可顶一百门火炮和一千把火绳枪啊,有了这批火枪和火炮,就算是对上他的老对头刘香他都有把握了。 只要干翻刘香,其他海盗算个屁啊! 郑芝龙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这种火枪和火炮,你能出多少货,我全要了。” 你开玩笑呢? 朱器圾翻白眼道:“你到底要多少,给个数啊,全要了,我怕你没这么多银子啊!” 郑芝龙闻言,不由满脸惊喜道:“你是说你手里头不止这点火枪和火炮?” 朱器圾牛逼哄哄的道:“当然不止这么一点,这些只是样品而已。” 这些只是样品? 太好了! 郑芝龙忍不住激动道:“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我有多少? 说出来吓死你! 朱器圾无奈道:“你还是说个数吧,全要了,那是不可能的。” 什么意思? 这家伙手里到底有多少火枪和火炮? 正文卷 181 要了就是我小弟 这年头,火枪和火炮自然是越多越好,因为海上争霸靠的就是这个。 可以说,你火枪和火炮越多,能霸占的海域就越多,相应的,能攫取的利益自然就更多。 郑芝龙这会儿其实还不是大明东南海域的霸主,因为这会儿东南海域的海盗多如牛毛,他只是其中最大的一股而已,其他海盗,很多都不买他的帐。 特别他的老对手刘香,仗着有荷兰人支持,更是专门跟他对着干,什么都跟他抢,搞得他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利益。 这也是他看见火枪和火炮就双眼冒光的主要原因,要是他已然成为东南海域甚至是南洋的海上霸主,他还要这么多火枪和火炮干嘛。 现在,他是真的急需火枪和火炮,因为他马上就要跟刘香和其他海盗开干了。 至于火枪和火炮的数量,他本以为朱器圾跟那些荷兰商人和西班牙商人一般,手里就没多少货,所以,他才会说全要了。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这家伙手里好像有很多的火枪和火炮。 那么,报个什么数合适呢? 他暗自估算了一番,随即试探道:“一百门火炮,一千把火枪,你有没有?” 这是他根据自己的收益来估算的。 其实,这会儿他的收益还没朱器圾想象的那么夸张,毕竟,他还没有独霸东南海域,垄断大明的海外贸易。 这会儿,他一年的收益也就两百多万两,刨去手下人的开支,他也就能拿出一百多万两来。 当然,他也只是试探一下。 他还是认为,朱器圾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火枪和火炮。 没想到,朱器圾竟然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点火枪和火炮我还是有的,你真要这么多吗?” 真的假的? 郑芝龙忍不住吃惊道:“你真有这么多?” 朱器圾撇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是真的就好啊! 郑芝龙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道:“这次,我先买这么多,你什么时候能交货?你还有多少,我以后再跟你买,你还有吗?” 一百门火炮和一千把火枪啊! 有了这些火枪和火炮,他就能碾压其他海盗了。 这时候,他甚至连荷兰人都想干了! 如果朱器圾能提供足够的火枪和火炮,干翻荷兰人,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到时候,他就真的是独霸东南海域和南洋海域了。 嘿嘿,别急嘛。 朱器圾闻言,不慌不忙道:“郑将军,我还有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巨炮,你要不要?“ 什吗! 郑芝龙指着地上的虎蹲炮,哆嗦道:“也是这样的吗?装填弹药的速度也有这么快吗?”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当然是一样的,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巨炮也就是把炮管和炮弹放大了而已。” 太好了! 我要,我要啊! 毕竟,小型火炮威力并不是很大,可能也就能把什么车轮舸、八爪船、苍山船等小船的甲板打穿,至于大福船的甲板,小型火炮估计很难干穿。 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巨炮就不一样了,一炮下去,只要打中了,大福船都扛不住啊! 郑芝龙迫不及待的问道:“多少钱一门?” 朱器圾假装豪爽道:“我们什么关系,五百斤的和一千斤的火炮,自然也是半价,五百斤的,一万两一门,一千斤的,两万两一门,你要多少?” 呃,这个。 要多少呢? 如果他钱多,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问题,他这会儿没多少钱啊! 郑芝龙暗自盘算了一番,这才咬牙道:“五百斤的,先来十门,一千斤的,先来五门,以后我还要,这好东西,你可得给我留着。” 看样子,这家伙就这么多钱了。 嘿嘿,看我怎么榨干你!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没问题,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火枪和火炮这次你就要这么多了吧?” 我倒是想要更多啊,问题,我没这么多钱啊! 郑芝龙不无遗憾道:“嗯,这次就要这么多了。” 朱器圾不慌不忙道:“嗯,那我们再来谈谈子弹和炮弹。” 啊! 郑芝龙忍不住吃惊道:“子弹和炮弹还要另算钱的吗?” 朱器圾抽出一颗子弹,认真的道:“这个当然,你看这材质,你看这做功,这个也是铜的啊,做出来也很费劲的,白送给你,我不得亏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黑? 郑芝龙都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 他愣了半晌,这才略带苦涩道:“朱掌柜,你能不能送我点子弹和炮弹,这会儿我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再多,我真拿不出来了。” 这会儿没有了没关系,我慢慢榨! 朱器圾又假装豪爽道:“好,毕竟我们第一次做生意,我就送你点子弹和炮弹,每把火枪我送你十发子弹,每门火炮我送你五发炮弹,这总够意思了吧?” 意思是够意思了,问题我不够用啊! 郑芝龙无奈的道:“朱掌柜,那这子弹和炮弹什么价啊?” 朱器圾继续装豪爽道:“我们什么关系,这些自然都给你算半价,火枪子弹就五两一发,小型火炮炮弹就五十两一发,五百斤火炮的炮弹就一百两一发,一千斤火炮的炮弹就两百两一发,怎么样,够便宜吧?” 还便宜呢? 一枪打出去就是五两银子,一炮轰出去就是五十两银子甚至两百两银子。 这以后打仗哪里还能叫打仗啊,那简直就是砸钱啊! 问题,这钱他还的出,这子弹和炮弹他还得买,毕竟,只要能击败其他海盗和荷兰人,他就能独霸东南海域和南洋海域,到时候收益可就不止这么点钱了。 郑芝龙又默默估算了一番,这才咬牙道:“好,就这个价,火枪子弹再给我来一万发,小型火炮炮弹再给我来五百发,五百斤和一千斤火炮的炮弹再每样给我来五百发。” 看样子,这一下是真的榨干了。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好,没问题,不过,有个事我的先跟你说清楚,你可别想着自己胡乱造些子弹和炮弹往我卖给你的火枪和火炮里塞,那样是绝对不行的,因为我们的子弹和炮弹都是经过研磨的,不会刮坏枪管和炮管,你肯定造不出这么精细的子弹和炮弹来,如果子弹和炮弹不合格,一枪打出去,火枪就废了,一炮轰出去,火炮就废了,而且修都没法修!” 啊! 郑芝龙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他的确想过要自己造子弹和炮弹,毕竟这子弹和炮弹都贵得吓人。 他哪里能想的到,子弹和炮弹还能把火枪和火炮给打废了! 这一下,他感觉自己是真的上了贼船了。 问题,明知道是贼船他还得上! 朱器圾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这么先进的火枪和火炮,郑芝龙没看到则以,看到了,绝对会想要,因为火枪和火炮就是郑芝龙称霸海上的关键,他不想要才怪。 果不其然,郑芝龙一下就入套了。 嘿嘿,要了,你就只能给我当小弟,给我打工了。 正文卷 182 墙头草就得捏手里 朱器圾为什么要这么坑郑芝龙呢,他不是要拉拢郑芝龙,从而拿下郑成功吗? 这么搞,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郑芝龙这家伙太不靠谱了。 郑芝龙不同于郑成功。 郑成功是矢志抗清,至死都没有改变想法,坚定的很。 郑芝龙却是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大明看上去比较强大的时候他就投靠大明,建奴看上去比较强大的时候他就投靠建奴,毫无一点底线。 历史上,要不是他撇下郑成功投靠建奴,郑成功或许还不会那么惨。 这样的人,自然要死死捏在手里才行,要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他给坑了。 正是因为如此,朱器圾才没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郑芝龙。 这会儿大明虽然烽烟四起,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明只要没趴下,体量还是大得惊人,怎么看,他一个藩王也无法跟朝廷抗衡。 而且,郑芝龙正好在这个时候投靠了朝廷,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为了利益把他给卖了! 他说郑芝龙造不出火枪的子弹和火炮的炮弹并不是在蔑视人家,也不是在吹牛逼的。 火枪子弹和火炮炮弹那就得细细研磨,做到尺寸分毫不差,而且表面还得光滑,没一点棱角和毛刺,要不然,真会把枪管和炮管给刮坏。 他有机床,所以,加工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郑芝龙就不要想了,没有机床,手工研磨,想要把圆面尺寸磨得丝毫不差,就算是最熟练的工匠,那也得小心翼翼,费好长时间,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报废,前功尽弃。 郑芝龙能找来这么多熟练的研磨工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郑芝龙能找到熟练的研磨工,炮弹外形也不好加工出来,完全规整的圆面和完全规整的锥面,没有机床,想加工出来,那更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所以,郑芝龙根本就不可能造出这么精细的子弹和炮弹来。 他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捏着郑芝龙,让郑芝龙乖乖听自己的话。 火枪和火炮卖给你,子弹和炮弹捏我手里,看你怎么蹦跶! 而且,为了防止郑芝龙耍花招,他还留了一手,爆裂弹、爆破弹和轰天雷这些杀伤力巨大的炮弹他是不会卖给郑芝龙的,他只卖生铁实心弹和穿甲弹。 如果郑芝龙乖乖听话,那就罢了。 如果郑芝龙敢不听话,他自然会好好教这家伙做人! 当然,郑芝龙也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人。 这会儿他是没有办法,只能暂时低头认栽,出钱买子弹,买炮弹。 以后,就不好说了。 他总会想办法找人来仿制的。 就好像他买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火枪和火炮一样。 一开始,他也没办法,只能出高价去买,到了后面,他就开始找人仿制了,虽然仿制出来的火枪和火炮没法跟人家的比,好歹也能用不是。 他可不是那种老实人,朱器圾这里买的火枪火炮和子弹炮弹,他也会找人来仿制,他还就不信了,火枪和火炮仿制不出来,子弹和炮弹还仿制不出来吗? 他打了个哈哈,假假意思道:“我怎么会胡乱造些子弹和炮弹往里塞呢,你放心,这种蠢事我是不会干的。对了,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交货?” 朱器圾算了一下时间,随即征询道:“要不两个月以后,你看如何?这会儿都快过年了,我也得回去准备准备,这样一来一回差不多就得两个月时间了。” 两个月,有点紧啊。 郑芝龙想了想,随即拍板道:“要不就三个月吧,我还得去趟东瀛,两个月时间恐怕不够。” 三个月就三个月,我又不急。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就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我绝对把东西准备好,我们就在这里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如何?” 郑芝龙也不扭捏,当即点头道:“行,到时候我带钱过来提货。” 这交易谈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两人假假意思寒暄了几句,郑芝龙便准备坐船回去了。 不过,踏上车轮舸之后,他又有些心痒了。 这也是好东西啊,不用人踩不说,速度还快得吓人,要是能买上几艘,然后仿制出一大堆来,那岂不无敌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朱掌柜,这种船,你卖吗?” 这个? 那是不可能卖给你的! 因为这里面包含了蒸汽机和齿轮传动的秘密,虽说郑芝龙不一定能仿制出来,万一落荷兰人手里又或者西班牙人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蒸汽机这东西在历史上可是欧陆那边先设计出来的,这会儿他们估计都开始尝试着造蒸汽机了。 这么完整的一套东西如果被他们得了去,岂不是在帮他们克服各种难关,一步登天! 这种蠢事朱器圾自然不可能会做。 他毫不犹豫的摇头道:“这个不卖。” 郑芝龙还是有些不死心道:“要不就卖我几艘吧,多少钱我都出。” 你家伙怕是想买去仿制吧? 就怕你仿制不出来,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却仿制出来了,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朱器圾假装好奇道:“你买几艘有什么用?” 呃,这个。 郑芝龙眼珠子一转,随即解释道:“朱掌柜,你是不知道啊,要想剿灭其他海盗,最大的难处就在于确定他们的位置,茫茫大海,动不动就是千里之遥,以帆船的速度要找到一支小小的船队实在是太难了。不过,有了这种速度奇快车轮舸就不一样了,在大海上,这种车轮舸日行千里应该都不是问题,只要能有几艘这样的车轮舸,我便能很快找到其他海盗船队的位置,剿灭起来,就简单多了。“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我也不能卖给你啊!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假装为难道:“这种船我不是不想卖给你,主要里面的机关太精细了,一旦坏了,你根本就修不好,我是不想坑你啊。实在不行就这样吧,明年我应该有点空,我可以带着人帮你去找其他海盗的位置,到时候,你只要率船队去围剿就行了,你看如何?” 他是想借此机会去了解一下形势,为以后海上争霸做准备。 毕竟,这会儿可是大航海时代,不夺取制海权,你就休想又太平日子过,那些欧陆列强就是些强盗,你不把他们揍趴下,他们就会变着法子来打劫。 郑芝龙心有不甘道:“这样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朱器圾却是满脸向往道:“其实,我是想借此机会去海上看看,听说茫茫大海,广阔无垠,我早就想看看那壮观的景象了。” 唉,没办法,人家都这么说了,还能怎样? 人家想给你帮个忙,顺带去海上一游,你不让人家去,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郑芝龙只能无奈的道:“那就有劳朱掌柜了。” 正文卷 183 父子相见疯王再添三员虎将 崇祯元年,匆匆而过。 这一年,立誓五年平辽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并没有什么作为,明军还是被压缩在狭窄的关宁锦防线,辽东依旧是建奴的天下。 这一年,老成稳重的五省总督朱燮元也未曾出兵攻打安邦彦和奢崇明,明军还在紧锣密鼓的集结和操练中,西南形势还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一年,西北依旧旱灾严重,赤地千里,三边总督杨鹤虽手握重兵,剿抚结合,逼的各路义军不得不接受朝廷招抚,奈何朝廷没有钱粮赈灾,灾民依旧食不果腹,农民起义依旧此起彼伏,杨鹤也没办法。 这一年,东南形势倒是出现好转的迹象,福建巡抚熊文灿刚一上任便招抚了实力最强的海盗郑芝龙,并且与郑芝龙约定,联手剿灭其他海盗,当然,这个约定能不能实现尚未可知。 总之,崇祯是努力了,然而形势并未出现明显改善,大明依旧烽烟四起,天下依然乱七八糟。 疯王朱器圾在这一年倒是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南都金陵,他已经初步布局完毕,明面上毕懋良和刘若愚都已经上位并逐渐掌权,暗地里,密卫也正利用武力,偷偷整合地下势力,华玉堂的生意那更是好得出奇,一个月纯利就是十余万两。 南阳这边,李万雄和孙洪亮等人已经将三万青壮招募完毕,并开始操练了,他手下人马已然达到恐怖的十万余众。 龙河船厂那边,千料大船已经实现量产,虽然还没达到一年建造三百艘的恐怖程度,两个月建造二十艘还是不成问题了。 还有叙州、播州、水西等地,各支土司都已经被整得服服帖帖,马千乘已然被他扶持成了新一代的西南土司之王,威望和实力都已经超过了安邦彦和奢崇明,就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 总之,他的后方已然固若金汤,他也已经完全具备了自保的能力,就算朝廷发现他谋反的意图,他都不怕了。 所以,他做起事来也没以前那么多的顾忌了。 新年伊始,他便调集了上万青壮,开始分批向金陵进发了。 他要在金陵城附近建立足够的屯兵之所,以便将来一举占领这个预定的都城。 至于建在什么地方,这个好办,金陵城附近的长江水道中沙洲多了去了。 这时候还没人对交通不便的沙洲感兴趣,毕竟,以现有的技术,要在长江上建桥那是不可能的,想上沙洲,就必须坐船,麻烦的很。 所以,金陵城附近的沙洲基本都处于荒芜状态,上面开出来的荒地都寥寥无几,以他现在的能量,想要圈下几块来,容易的很。 正月才刚过,他也动身出发了。 这一次,他坐的就是千料大船,反正这会儿大明各地烽烟四起,到处都是调运粮草和辎重的船队和车队,只要把四川总兵马千乘的旗子一挂,沿途几乎无人敢查。 就算有不开眼的想上船来打秋风,他也可以命人直接把人揍回去,开玩笑呢,西南土司之王岂是那么好惹的,揍了那也是白揍。 二十余艘千料大船顺流而下,两天过后,金陵便不远了。 朱器圾站在高高的楼船顶端,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春风,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他身边,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壮汉却是激动的浑身轻颤,时不时举起望远镜眺望着前方。 十年了,足足十年了啊,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戚金能不激动吗? 朱器圾见状,不由微微笑道:“戚将军,别急嘛,就快到了。” 戚金闻言,不由放下望远镜,尴尬的笑道:“末将着实有点过于激动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元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朱器圾忍不住微微叹息道:“唉,以前是我疏忽了,没去管他们。现在好了,若愚已经将元功他们三兄弟接到金陵了,而且,元功都已经当上南京留守司都指挥使同知了,权力大着呢。” 南京留守司都指挥使同知权力的确很大,要知道,南京留守司下属的屯卫足有四五十万,而都指挥使同知职权仅次于都指挥使,从名义上来说,也有权管这四五十万屯卫,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戚金连忙拱手道:“多谢王爷提携。”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说实话,这个还得感谢当今皇上,他也算办了件好事,为你们这些有功将领追记了一些军功,他要不追记你一个都督同知,并转记给元功,刘若愚纵使再有关系也没办法把元功提上高位啊。“ 呃,感谢当今皇上? 我们干的可是造反的买卖! 戚金闻言,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没过多久,前方的江面上便出现一个巨大的沙洲,其面积怕不有千余亩,上面,正有数千农家装扮的汉子正在那里开荒挖地,搭建房舍呢。 朱器圾用望远镜扫视了一番,随即介绍道:“这里就是南洲了,算是我送给元弼的礼物,你看如何?” 好大一片地方啊! 戚金不由激动的搓手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没想到,朱器圾竟然哈哈大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啊,其实,买下这相邻的三片沙洲我总共才花了不到一千两银子,不值一洒,不值一洒。” 戚金却是依旧满脸感激道:“王爷买下这些沙洲虽然花的银子不多,但上面的地多啊,等他们全部开出来,怕不有两三千亩吧?”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这个倒是,不过,这三片沙洲得先借我用用,等事成之后再划给元功他们吧。” 两人说话间,船队已然驶过巨大的南洲,进入中洲河道,这里就是当初朱器圾带着郑芝龙来看货的地方了。 不过,这会儿这里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几个小码头和几排营帐了,两片沙洲中的河道里已然建起了大小十余个码头,河道两边也已经建起了成片的院落,而且,还有很多青壮正在两片沙洲上开荒,那密密麻麻的田地就如同豆腐块一般都快把两片沙洲布满了。 两人刚刚登上码头,刘若愚便已带着三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戚金见状,忍不住把青铜面具一揭,颤声道:“元功、元辅、元弼!” 三个年轻人顿时扑上来哭嚎道:“爹!” 好吧,这父子十来年没见,场面着实有点热闹。 朱器圾站在一旁看了看戚元功他们三个,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这三个小伙子皆是虎背熊腰,威猛异常,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成长为如同戚金一般的猛将。 他看了一阵又想了一想,这才问道:“若愚,元功什么时候能当上南京留守司都指挥使?” 刘若愚闻言,不由为难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毕竟,原来的都指挥使可是魏国公的亲信。” 魏国公的亲信吗? 张献忠后面好像会拿下凤阳,到时候倒是可以借此把这家伙坑下去。 想到这里,朱器圾不由附耳上去,低声道:“反贼进攻凤阳之时你可以如此这般......。” 正文卷 184 久别重逢疯王又抢了个干儿子 戚金父子是久别重逢,郑芝龙父子亦是久别重逢。 不过,郑芝龙父子倒没有分别十年之久,因为这会儿郑成功才六岁,而且,这会儿他也不叫郑成功,而叫郑森。 郑芝龙接回郑成功之后,都没时间回福建了,因为帆船在海上行驶全靠风向、风力和洋流,这趟他运气不大好,三样都有点不给力,所以,等他从东瀛回转,三个月时间就快到了。 还好,他的家当并不在福建,而在东番老巢,他倒没必要回福建去取银子。 他直接从东番老巢取了银子,便准备去金陵跟华玉堂大掌柜朱奇交易了。 这个时候,他却有点犹豫了,要不要带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他好不容易把这宝贝从东瀛接回来,还没团聚多久又把人家丢在东番老巢,他自然有点舍不得。 再说了,金陵可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地,他也想带着自己的儿子去见识一番。 思来想去,他还是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带上了。 华玉堂大门口。 朱器圾听闻郑芝龙来了,自然得假假意思亲自跑出来迎一迎。 不过,当他看到郑芝龙手里牵着的小家伙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会这么巧吧? 呃,做火枪和火炮的买卖带着个小孩着实有点的怪。 郑芝龙见状,不由尴尬的解释道:“这是犬子郑森,我这次去东瀛就是专门接他去了,由于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没来得及把他送回去,所以便带过来了,朱掌柜见谅,见谅。” 郑森? 东瀛接回来的。 这不就是郑成功嘛! 朱器圾兴奋的搓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快,里面请。” 说完,他便带着郑芝龙父子屁颠屁颠的往里走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高兴的跟抽疯一样? 郑芝龙一看朱器圾这古怪模样,不由满脸疑惑。 他着实不明白,这家伙为何会如此失态,上次他可是见识过了,这位朱掌柜沉稳着呢,上百万两的生意谈下来,人家都没当回事。 这会儿,这家伙是抽什么疯呢? 朱器圾着实高兴坏了,他一直都在想怎么找借口接触郑成功呢,这下不用想了,人家都送上门来了。 他这一高兴,差点把郑芝龙都给忘了,一路往里他是一个劲的逮着郑成功嘘寒问暖,宝贝的不得了,就当旁边的郑芝龙不存在一般。 这刚一把两父子引进书房,他便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备用的高倍望远镜,塞郑成功手里,亲切的道:“你第一次来,我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先拿去玩吧。” 切,不就是一个只能看一里左右的千里眼吗,有什么好显摆的。 郑芝龙把自己宝贝儿子拉过来,认真教导道:“森儿,还不快谢过叔叔。” 郑成功这会儿都有些懵圈了,他可是刚从平户那小地方出来,这一路不但见识了他父亲庞大的船队,还见识了金陵城这样天下最为繁华的城池,这刚跑人家家里做客,人家又送了他个最为喜欢的千里眼,他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正懵着呢,朱器圾却是抬手道:“我跟森儿这么投缘,叫叔叔就生分了,郑兄你若不嫌弃的话,我就收森儿做干儿子,你看如何?” 我不嫌弃? 你个商贩,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五虎游击将军,而且将来还是福建总兵,东南海域和南洋海域的霸主,你什么玩意儿,想收我的宝贝儿子做干儿子! 郑芝龙忍不住阴阳怪气道:“这样不好吧,我一介海盗出身,怕高攀不起啊。” 你这个势利眼,看不起本王是吧? 朱器圾干脆使出杀手锏,豪爽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森儿这孩子,我着实喜欢,要不这样,这次的子弹和炮弹,我就不收钱了,就当送给森儿的见面礼,你看如何?” 呃! 这一开口就是二十多万两的大礼,让人怎么拒绝? 郑芝龙这会儿是真缺钱,买子弹和炮弹的钱都是他硬生生抠出来的,他回乡建造豪宅的计划甚至都因此延后了,而且,接下来几个月他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如果能省下这二十多万两,他就宽松多了。 思虑再三,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道:“森儿,叫干爹。” 郑成功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的叫道:“干爹。” 好! 朱器圾一把抢过郑成功,抱怀里哈哈大笑道:“来,干爹抱。” 喂,这是我儿子好不好? 郑芝龙这个郁闷啊。 你他吗竟然抢我儿子,我就给你出个难题! 他眼珠子一转,假假意思叹息道:“唉,森儿都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了,只可惜没有名师教导,我这正犯愁呢,不知朱兄可有认识的人啊?” 这话其实并不是骗人的,郑芝龙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还是挺看重的,他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历史上他就给郑成功找了个名师。 这个名师就是和吴伟业、龚鼎孳并称江左三大家的钱谦益。 钱谦益这个人,自己虽然有些软蛋,没想到却教出了这么个刚猛的徒弟来。 当然,这个时候,就没钱谦益什么事了。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道:“巧了,小弟正好认识一位名师。” 真的假的? 郑芝龙不由吃惊道:“噢,不知是哪位?” 朱器圾略带夸张道:“这位就是江南书香名门,歙县毕氏当代翘楚,现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毕懋良毕大人。” 这个倒不算是在吹牛,歙县毕氏的确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光是毕懋良这一代就出了两个进士,而且,毕氏也是出了名的会教书,毕懋良和毕懋康兄弟都有几个弟子高中进士。 这样的名门郑芝龙自然听说过,他忍不住激动道:“朱兄,你真的认识毕懋良毕大人?” 朱器圾牛逼哄哄的道:“当然是真的,要不,今晚我们就登门拜访,请毕大人收森儿为徒?” 好啊! 郑芝龙自然是忙不迭答应了。 于是乎,两个本来要做军火交易的人都放下正事不干了,当晚就跑毕懋康府邸,求人家收徒去了。 原本,郑芝龙以为,像毕懋良这样的名门翘楚,想要见一面都难,想要人家收自己的宝贝儿子做弟子那更是难上加难。 却不曾想,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人家毕懋良毕大人就亲自迎了上来,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了进去。 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当然知道,人家看的不是他的面子,毕竟,他也就是个游击将军,连品级都没有,如果硬要算品级,最多也就算个正四品的武职,人家可是堂堂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的文职,他们之间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人家会给他面子才怪。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 这朱掌柜才刚开口提了一下,想请毕懋良收自己的宝贝儿子为徒,毕懋良便忙不迭点头答应了,好像生怕这位朱掌柜不高兴一般。 这姓朱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面子? 正文卷 185 这家伙太恐怖了 郑芝龙着实被这位朱掌柜通天的关系吓了一跳,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对其言听计从,这家伙到底什么人? 他甚至都怀疑这家伙是位王爷了,问题,名字不对啊,皇室的王爷取名可是有规矩的,朱奇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王爷的名字,而且,就算是皇室的王爷,也没这么大面子啊。 这年头,文官可不怕王爷,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就算见到一个藩王最多也就表面上客气一下,根本不可能这么言听计从。 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物能牛到这种程度。 当然,这朱奇能有这通天的关系是件好事,毕竟,他宝贝儿子都认人家当干爹了。 至于毕懋良这位老师,他更是满意的不行了,甚至人家提出让郑森就此留在毕府学习,以方便日夜教导,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朱器圾也没想到,这么一位传奇人物竟然如此简单就拿下了,郑成功在毕懋良的“悉心”教导下自然会完全倒向他这边,这点已经无需他去操心了。 两人解决了郑成功的“教导问题”这才办起了正事,第二天一早,郑芝龙便带着手下开来的数十艘车轮舸和蜈蚣船跟着朱器圾前往当初的沙洲准备交易了。 不过,来到中洲码头之后,他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短短三个月时间,原来的河道和沙洲都已经变了模样,不但河道里多出了很多码头,沙洲上更是被成片的房舍和农田给覆盖了。 这些还不算什么。 更为令人惊奇的是,河道里竟然出现二十余艘楼船的身影。 这种楼船可不好造,他费了好几年功夫才请人造出来十余艘,这里竟然一下出现二十余艘! 等他手下船队慢慢靠近那些楼船的时候,他更是震惊的目瞪口呆道:“这些都是炮舰!” 他绝对没看错,因为只有炮舰才会在船舱两边开出密密麻麻的炮门,如果是普通的楼船,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在船舱两边开出这么多门洞,再装上木门。 朱器圾略带得意道:“郑将军还是蛮有眼光的吗,对,这些都是炮舰。” 这跟眼光有什么关系,只要见过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炮舰都能看出来啊。 这么多的炮舰,着实太恐怖了。 要知道,就算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最多也就配备十来艘炮舰,光是这里的炮舰,就能顶荷兰人两支舰队了! 这位朱掌柜到底是什么人? 他看向朱器圾的目光不由充满了忌惮之色。 这家伙,太可怕了! 接下来的交易就简单了,郑芝龙根本就不敢玩什么花样,他老老实实的把银子一交,又例行公事打开几个木箱,看了看里面的枪炮和弹药,随即便命人往自己带来的船上搬了。 一千把火枪,一百多门火炮,再加上一万多发子弹和炮弹,那可不是一点点,就算是郑芝龙带来了几百个壮汉,那也得搬运个把时辰。 趁着这功夫,朱器圾不慌不忙的问道:“郑将军,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清剿其他海盗啊?” 郑芝龙看着堆积如山的木箱,忍不住感慨道:“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问题我还得回去将这些火炮装上,操练一番,让手下熟悉一下这些火枪和火炮的性能才行,我估计,最少也要一两个月时间吧。” 晕死,你怎么这么墨迹? 我可没时间跟你墨迹。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提议道:“要不,等下我就带着手下跟你一起出发,帮你手下去安装火炮,熟悉火枪和火炮的性能,顺带,你也可以派人带着我手下开着车轮舸四处转转,熟悉一下海上的环境。” 郑芝龙自然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应了。 朱器圾当即便下令,命手下去准备出发了。 很快,各处码头便传来阵阵号令,一队队青壮排得整整齐齐,扛着一箱箱子弹和炮弹,一袋袋粮草和辎重,飞快的向大小轮船上奔去。 郑芝龙满脸吃惊的看了看自己乱七八糟的队伍,又看了看朱奇手下整整齐齐的队伍,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疑问。 这家伙的手下不会是官兵吧? 问题,他现在也算是朝廷官员啊,这家伙完全没必要向他隐瞒身份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阵,河道的南北两端突然又涌入数十艘车轮舸,整个河道顿时布满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战船。 郑芝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这家伙手底下到底有多少战船? 不一会儿,两个身着盔甲的年轻人便跑过来恭敬的拱手道:“大老板,我们准备好了。” 大老板? 没这么叫的吧! 这两个又是什么人? 还好,朱器圾很快便微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南京留守司都指挥使同知戚元功之弟,戚元辅和戚元弼,现任南直隶海防游击,他们都是刚上任,经验不是很足,郑将军,你可得多多提携。” 卧槽,这两位也是游击将军? 郑芝龙都有点傻眼了。 倒不是说游击将军是多大个官,主要人家有后台,他没后台啊! 游击将军可以说是明军中最为奇葩职位了,这个职位没有品级,没有定员,没有具体的职权,甚至手下连兵马都没有。 但凡武举人、勋贵子弟、文臣福荫的后人、武将推举的亲戚,都可以担任游击将军。 山匪、马贼、海盗,甚至是反贼接受招安之后基本也是这个职位。 反正没有品级,没有定员,没有具体的职权,什么都没,等于就是没有编制的编外人员,一个巡抚又或一个总督任命多少都无所谓,一个总兵手下有一两个、三四个、五六个游击将军都不奇怪。 当然,也不是说游击将军没一点前途。 游击将军一旦升上去,最少是正三品的参将,甚至,从二品的副总兵都有可能。 不过,能不能升上去就不好说了。 像他这种没有关系也没有后台的,就必须拼命去赚取军功才能获得升迁。 像戚家兄弟这样有后台的,那一般都是来镀金的,到了一定的时候,或者随便获取一点功勋便能获得升迁!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郑芝龙心中暗叹一声,表面上却是相当热情的和戚家兄弟攀谈起来。 搞半天,这两兄弟竟然是武毅公戚继光的侄孙,戚家军大将戚金之子! 他看向朱奇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丝敬畏之色。 这家伙,太恐怖了,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对其言听计从,戚武毅公的侄孙都对其恭敬有佳,他一个海盗出身的游击将军在人家眼里算个屁啊! 正文卷 186 初临外海火炮齐鸣 金陵北面的长江水道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顺流而下,直奔松江府方向而去。 这支船队的规模可以说是百余年来都罕见的,其中足有楼船巨舰二十余艘,车轮舸、蜈蚣船等内河航道罕见的海船更是多达上百艘,自从英宗正统朝以来,内河航道上还没出现过这么庞大的船队呢。 这支突兀出现的船队明显是不合常理的,大明水师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楼船巨舰,更何况这里是南都重地,如此庞大的船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换做以往,恐怕巡检司、海巡司,甚至是巡按御史都会闻风而至,严查这支船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会儿,却没有任何人敢前来巡查。 没办法,自天启朝以来,大明整个军队控制系统都有点乱套了,因为粮饷、军功、派系等原因,这些调动中的明军动不动就发动兵变,谁敢去招惹,他们不来招惹你就不错了。 比如,天启二年,永宁土司奢崇明也不知道抽什么疯,朝廷征召他的人马去辽东支援呢,他却命手下人马直奔重庆府城,把巡抚、知府、知县等上上下下几十名官员全杀了,直接发动叛乱。 又比如,崇祯初年,甘州镇上万将士也是奉命去支援辽东,走着走着,突然就哗变了,参将王国和当地的知县都被哗变的乱兵给杀了。 还有历史上有名的吴桥兵变,驻扎在登州的上万辽东军奉命赶回辽东支援,走到吴桥,与当地望族产生摩擦,以致无法收拾,领兵的孔有德和耿仲明等将领干脆直接发动兵变,不但把当地望族杀了个鸡犬不留,连附近州县都被殃及池鱼,洗劫一空。 这会儿天下已然大乱,到处都是反贼、叛贼、流寇、海盗,造反,貌似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兵变更是时常发生。 这帮脾气火爆异常,一点就炸的主,谁敢去招惹。 朱器圾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放开手脚,把雪藏的千料大船拉出来。 船队冲出长江水道进入外海之后,他更是迫不及待的下令道:“传令,所有战舰将主炮和副炮装上,所有战船也将火炮全搬出来,装上。” 很快,便有几队精壮将一门千斤巨炮和两门五百斤的火炮抬船首,飞快的往事先预留的底座上安装起来。 不一会儿,一门主炮和两门副炮便已安装完毕。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其他舰船的进度,随即便兴奋的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排成一列,加速,冲到最前面去,打开所有炮门,准备试射。” 一阵令旗挥舞,二十余艘巨大的楼船炮舰很快排成一列,越众而出,所有战舰上的炮门也在一瞬间全部打开,露出一排排獠牙般的炮管。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前面,正率自家船队领航的郑芝龙不由举起望远镜扫向正加速往前冲去的舰队。 这一看,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我的天,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为什么把所有火炮放出来? 说实话,这种场景他都没见过几回,因为他手里就没有这种火炮多达数十门的炮舰,而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炮舰如果把火炮全放出来,那就是准备开干了,他逃命都来不及呢,那还有闲功夫举着望远镜细看。 原本,他以为朱奇的炮舰不一定都配备了火炮,毕竟,二十余艘炮舰那就是上千门火炮,数量也太恐怖了,这年头,朝廷恐怕都没有这么多的火炮。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这么多的火炮。 二十多艘楼船炮舰啊,密密麻麻的全是火炮,着实恐怖。 他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呢,“轰轰轰”,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巨响。 这家伙,竟然开炮了,而且还是侧舷齐射! 一次侧舷齐射就是五百多发炮弹啊,五百多发炮弹那就两万多两银子啊! 朱器圾当然不在乎这么点银子,实际上生铁实心弹的造价也就十多两银子一发,根本就没有五十两那么夸张。 问题,这虎蹲炮的射程好像有点太拉跨了。 他举着望远镜,看着不到两里外的那排水柱,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这么近的距离,好像不行啊! 如果人家全速冲过来,不到两里的距离,能开几炮? 他想了想,又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右舷装填穿甲弹,准备开火。” 一阵令旗挥舞,一阵号令通传,很快,二十余艘楼船炮舰便先后打出准备完毕的旗语。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开火,右舷齐射一轮。” “轰轰轰”,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巨响,海面上再次溅起一排水柱。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一扫,眉头皱得更深了。 射程才三里左右,缓冲距离好像还是不够啊。 看样子,这些火炮都得换掉,射程起码得达到四五里左右才行! 他想了想,随即又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左转,打横,主炮和副炮装填生铁实心弹,准备开火。” 又是一阵令旗挥舞,原本排成一列的楼船炮舰很快便打横了排成一排。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一扫,随即便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开火,主炮和副炮齐射一轮。” “轰轰轰”,又是一阵惊天巨响,远处的海面上顿时溅起两排冲天水柱。 嗯,这个距离还差不多,起码有四五里远,凭借新型火炮的装填速度,应该是够了。 他又想了想,随即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主炮和副炮装填穿甲弹,准备开火。” 又是一阵令旗挥舞,很快,二十余艘楼船炮舰便准备好了。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所有楼船炮舰开火,主炮和副炮再齐射一轮。” “轰轰轰”,又是一阵惊天巨响,远处的海面上又溅起两排冲天水柱。 这一次,距离就比较远了,起码有五六里。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缓缓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紧接着,他又回头道:“元辅、元弼,怎么样,几百门火炮一齐开火,爽吧?” 那是相当的爽啊! 戚元辅和戚元弼均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使劲点头。 朱器圾微微笑道:“这二十余艘炮舰只是拉出来试试而已,你们跟着郑芝龙好好学习,好好揣摩海战之道,等你们出师了,我给你们配上几百艘这样的炮舰,到时候,万炮齐发,把什么红毛番、黄毛怪全轰成渣渣,那才叫爽呢。” 郑芝龙如果听见了,估计会一头栽海里。 二十余艘炮舰,还只是拉出来试试? 这家伙竟然准备造几百艘这样的炮舰! 正文卷 187 大明的疆土岂容蛮夷染指 朱器圾几轮试射起码让郑芝龙明白两个道理。 首先,这家伙有钱,相当的有钱。 这家伙比他这个连抢带做生意的海盗头子还有钱。 要知道,这家伙用的子弹和炮弹那是真的值钱,哪怕不算加工费用,光是那些铜都值不少钱。 这几轮试射下来,那最少也是几万两银子啊! 如果是跟敌人开干了,那倒还罢了,生死相搏的时候,子弹和炮弹再值钱,那也得拼命开火。 问题,这会儿就没敌人,这家伙好像就是想试试炮舰的射程和威力。 就试试火炮啊,几万两银子就这么丢出去了! 这豪气他是没有的,他也没这么多钱往水里丢。 当然,光有钱并不算什么。 这年头,如果光有钱没有实力保护自己,那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他这个当海盗的不抢,山贼、马匪、反贼,甚至是贪官污吏都会想着法儿去抢。 问题,这家伙不但有钱,实力更是强到恐怖。 二十多艘楼船炮舰,那可是一千多门火炮啊,这实力,他这个海上最强的海盗看了都怕啊! 没想到,人家的实力还不止这么点。 郑芝龙正张着嘴在那发愣呢,后面百余艘车轮舸又蹿前面去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火炮轰鸣。 车轮舸上面竟然也装了火炮,而且还不止一门! 他连忙举起望远镜一看。 我的天,每艘车轮舸上面都有五门火炮,虽然都是最小的那种,加起来那也是五百多门啊! 这家伙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火炮? 郑芝龙怕了,他是真的怕了这家伙了。 这家伙不但有钱,实力也强到恐怖,更为可怕的是,人家还有后台有关系。 他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在人家眼里真不算什么。 这一刻,郑芝龙已经暗下决定,今后就跟着这家伙混了。 他就是这样的“实在”,谁强,他就跟着谁混。 朱器圾倒是没想到,光是试射了几轮火炮便将郑芝龙给折服了。 他这会儿正在皱眉沉思呢。 因为,不管是楼船炮舰还是车轮舸试射效果都不是很理想,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比如,楼船炮舰的侧舷炮就得换,像这种巨舰,最大的作用就是远距离炮击,如果让小型战船近身,那可就麻烦了,人家光是用火箭攻击甚至是丢火把都能让巨舰报废。 所以,侧舷炮的射程必须达到四五里的安全距离,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轰击妄图近身搏斗的小型战船。 还有,车轮舸的主炮也得换。 当初,因为五百斤的大炮后座力过大,车轮舸根本招不住,所以,车轮舸前面的主炮和后面四门侧舷炮都采用小型虎蹲炮。 现在看来,不行! 海战中虎蹲炮作用并不是很大,除非近身肉搏,不然,虎蹲炮基本上轰不到东西。 也就是说,如果不把车轮舸的主炮换成射程更远的火炮,那车轮舸就只有近身肉搏的功能,没有远程攻击的能力。 这显然是巨大的浪费。 要知道,这会儿,他手底下的车轮舸都快上千艘了。 如果都没远程攻击能力,海战中那不是给人家当靶子啊! 这一通试射之后,他倒是没再玩什么花样了,船队继续前行,直往东番方向奔去。 东番其实就是后世的宝岛,因为大明长期实施海禁,对这座海外的大岛开发及其有限,洪武朝和永乐朝的时候,岛上也就几千渔民在东岸捕鱼,到了后面,大明逐渐丧失了海权,岛上的渔民也就慢慢变少了。 这会儿东番是什么情况也就海盗清楚,因为天启朝的时候南居益把魏忠贤给得罪了,不但他本人被革职查办,监管着东番的澎湖巡检司也被魏忠贤给撤了,东番从此便成了海盗的巢穴和列强劫掠大明的跳板。 郑芝龙的老巢就在东番东岸,大致中间的位置,一个名为笨港的地方,也就是后世的台中彰化北港附近。 这里本是颜思齐带领手下开荒种粮之处,后面,颜思齐不幸去世,郑芝龙便接下了颜思齐的衣钵,在这里继续发展开来。 他可不光是做海盗也不光是做海外贸易,他还招纳了不少流民在这里开荒种地,特别天启七年和崇祯元年,闽南大旱,老百姓也是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不得不背景离乡,去找吃的,他趁此机会足足招纳了十余万流民,将其全部运到东番,并给人钱粮,给人耕牛,让人在这开荒种地。 这点,他做得倒是和朱器圾差不多。 郑芝龙的老巢离长江口大约有一千五百里左右,一般情况下,这么远的路程,他都要航行四五天,不过,这次好像托了朱器圾的福,一路竟然顺风顺水,不到三天,他们便赶到了笨港。 接下来就是安装火炮了,他可没朱器圾阔气,光是一艘楼船上就装载五十多门火炮,他原本手里头的土炮和这次买来的火炮加起来都没他手底下的海盗船数量多呢。 所以,这次买来的火炮那都是当主炮。 十门五百斤大炮和五门一千斤巨炮是给手里头的大小福船当主炮用的,而虎蹲炮则是给苍山船、车轮舸、蜈蚣船这些小船当主炮用的。 一艘船就装载一门火炮,对于朱器圾手底下经验丰富的老手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在他们的指导下,火炮的安装速度非常的快,郑芝龙预估要一两个月,但是,有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手帮忙,估计最多十来天时间就能安装好。 这段时间朱器圾也没闲着,他不停的派出车轮舸,让郑芝龙手下的人带着对东番东岸展开了搜索,很快,他便找到了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位置。 这两帮强盗都已经在东番建立了驻地,并且都已经开始修筑堡垒了。 朱器圾收到消息,当即便命人把郑芝龙叫到了自己的旗舰之上。 旗舰的书房之中,他指着地图上东番的南北两端,认真的问道:“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已经把这两处重要的位置占领了,你应该知道吧?” 郑芝龙有些尴尬的点头道:“这个我好像听说过。” 他其实不是听说过,而是相当的清楚,因为他跟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做过生意,人家在哪里他自然清楚。 不过,鉴于朱器圾背景深厚,跟朝廷的关系貌似很密切,而且,他又是新近归附朝廷的,为了今后的发展,这些事他压根就没敢跟朱器圾说。 私通蛮夷,那可是重罪,让朝廷知道了,他还有个屁的前途。 他以为瞒着朱器圾就没事了,岂知,人家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探查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位置,并将其赶走的。 朱器圾闻言,不由恼火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他们赶走,等他们把堡垒修建起来,那就麻烦了。” 呃,把人赶走了还怎么跟人做生意? 郑芝龙只能推脱道:“你也看到了,我就这么点火枪和火炮,我根本就打不过人家啊!” 朱器圾瞥了他一眼,随即严肃的道:“以前打不过就算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把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全赶走,大明的疆土岂容蛮夷染指!” 正文卷 188 直接干打完再说 郑芝龙着实没想到,朱奇一跑过来便要将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全赶走。 这家伙不像是个愣头青啊,做事为什么这么鲁莽呢? 大明的疆土岂容蛮夷染指? 那是朝廷的事啊! 朝廷都不管,你管什么,吃多了吗? 他小心的问道:“朱兄,小弟斗胆问一句,你不会是朝廷命官吧?” 朱器圾莫名其妙的道:“你见过朝廷命官做生意的吗,我怎么可能是朝廷命官呢?” 不是就好。 郑芝龙又小心的道:“你知道吗,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在东番落脚朝廷是默许的。” 朱器圾没好气的道:“谁默许的?先帝还是当今皇上?我怎么没听说过?” 呃,这个谁知道! 郑芝龙尴尬的道:“皇上怎么说我不知道,不过,这事布政使司的人都清楚,他们也没说什么啊。” 朱器圾不由冷哼道:“这帮贪官污吏,他们怕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吧?” 话不能这么说啊! 郑芝龙无奈的道:“他们有没有收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明水师早已名存实亡,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根本就干不过啊,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吧。” 朱器圾颇有些气愤道:“谁说干不过?当初巡抚南居益不就把人家给击败了吗?要不是魏阉挟私报复,无缘无故的把人家罢官削籍,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能在东番立足?”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进油盐呢? 郑芝龙无奈的叹息道:“你也知道巡抚南居益被罢官削籍的事啊,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你知道不?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为什么要在这里落脚,你知道不?他们还不是为了收货方便!你知道那些送货的都是些什么人不?那些人很多都是有后台的!我以前当海盗的时候都不敢得罪那些后台硬的,现在更不敢得罪那些人了。” 你知道个屁! 朱器圾直斥道:“你知道什么,那些蛮夷就是永远都喂不饱的豺狼,你以为他们是为了收货方便才在这里落脚啊,告诉你,他们有了落脚点就会想着法去侵占沿海的城池,等侵占了沿海的城池他们又会想着法扩大势力范围,然后逐渐将整个大明都蚕食掉!” 郑芝龙有些疑惑道:“不会吧,他们好像只是想逼着朝廷允许他们在沿海做生意而已。” 朱器圾不屑道:“做生意,那是他们没办法打进来才跟你做生意,要能打进来,他们早冲进来抢了,还做个屁的生意啊!” 这个,好吧。 郑芝龙以前做的就是海盗营生,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也是一样的,打不过,那就做生意,打得过,那就直接抢! 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可能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一点,实际上跟海盗一样。 问题,这个不是关键啊,关键是跟他们做生意的人啊。 郑芝龙小心的劝道:“朱兄,你想过没,你这么做也会得罪很多人啊!” 我都准备造反了,怕个屁啊! 朱器圾冷哼道:“怕什么,不就是一帮贪官污吏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我的前程没了啊! 郑芝龙又小心的问道:“要不,我先去问问熊文灿熊大人,他若是点头,我们就打,如何?” 这个畏首畏尾的家伙。 朱器圾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怕什么,这年头贪官污吏也就敢欺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只要你拳头够大,够硬,他们都会怕你,问什么熊文灿,直接打,打完再说!” 这! 郑芝龙犹豫了。 他真要跟着这朱奇一通瞎搞,把那些贪官污吏给得罪光了,怎么办? 又跑回来做海盗吗? 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思前想后,考虑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朱兄,朝廷是让我剿灭其他海盗,不是让我去招惹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啊,万一那些人拿这个做文章,我岂不是麻烦大了?” 你这家伙,就是想太多了! 你要不是想太多,想着螨清会给你高官厚禄,你能被别人当鸡仔一样宰了吗? 朱器圾忍不住摇头叹息道:“郑兄,都给你说了,你有人,有枪,有什么好怕的,那些贪官污吏要敢对你不利,你直接派人假扮海盗又或者反贼去干挺他们几个,你看他们还敢对你不利不。” 我的天,这家伙到底什么人? 郑芝龙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杀朝廷命官,他真没想过。 就算人家是贪官污吏,那也是朝廷命官啊,能随便杀吗? 不过,这家伙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干挺几个,杀鸡儆猴,其他的,还敢对他不利吗? 他又考虑了一阵,这才咬牙点头道:“好,我们直接干,打完再说。” 这就对了嘛。 朱器圾微微笑道:“你应该也跟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有生意上的来往吧?” 不跟他们做生意上哪里赚钱去啊? 郑芝龙老脸微红道:“这个,是有一点点。” 朱器圾又追问道:“那你对南边的荷兰人和北边的西班牙人应该都比较了解吧?” 你都猜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装的。 郑芝龙尴尬的道:“是有那么一点了解。” 朱器圾又笑眯眯的问道:“那你说说,南边的荷兰人和北边的西班牙人具体实力如何,我是说他们在这两个地方派驻了多少人马。” 郑芝龙回想道:“北边的西班牙人好像不是很多,最多也就几百人,南边的荷兰人好像不少,最少也有上千人。”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现在是荷兰人比西班牙人强吧?” 郑芝龙估摸道:“应该是的,这会儿东瀛的生意好像都被荷兰人抢去了,西班牙人在北边建据点主要还是为了收购货物,不过,他们好像很有钱,听说他们在大洋对面有很大的领地,那边每年都会运过来很多银子。” 嗯,这个他倒是有一定的了解,西班牙人在美洲的领地可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怎么搞呢? 直接冲过去,把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全干掉吗? 这个,貌似有点不妥。 毕竟,这海外贸易利润不是一般的丰厚,把人全得罪死了,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 朱器圾盯着地图沉思了一阵,随即拍板道:“我们先全力把南边的荷兰人干掉,然后再将北边西班牙人的驻地团团围住,到时候,你派人去劝降。” 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 正文卷 189 跟我合作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尼德兰七省联合共和国也就是后世的荷兰,其前身其实就是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下属的北方省。 荷兰的建国时间和建国方式与大明朝的建州女真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他们一开始都是一个强大王朝下面不起眼的一个小势力,建州女真是当时的远东霸主大明王朝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势力,荷兰则是当时的欧陆霸主和海上霸主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势力。 他们都是从大明万历年间开始反抗所属王朝的统治,进而发动反攻,然后建国。 崇祯朝的时候,荷兰跟建州女真差不多,建国其实也就四五十年的历史,而且,这会儿大明王朝并不承认所谓的后金,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也不承认所谓的尼德兰七省联合共和国。 不过,荷兰却选择了一条与建州女真完全不同的发展道路。 建州女真是一路拿下辽东,而后窥视中原,力图干翻大明王朝取而代之。 荷兰却是疯狂造船,疯狂发展海上实力,疯狂在世界各地抢夺殖民地,力图成为新一代的海上霸主。 如果从历史的角度出发,不得不说,建州女真的发展道路是对的,而荷兰的发展道路却有点不知所谓。 因为历史上,建州女真的确干翻了大明王朝,并取而代之,建立了一个延续三百余年的王朝,而荷兰,海上霸主的地位却只堪堪维持了百余年的时间便被英法取而代之。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荷兰本土面积太小了,人口也少得可怜,其本土面积甚至还不到辽东的三分之一,而人口,更是不到辽东的四分之一。 他们以区区百来万人口想称霸世界,建立遍布全球的殖民体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这会儿荷兰的确已经成为海上霸主,特别在远东地区,荷兰人在实力上更是远超西班牙,而昔日海上霸主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则正北被欧陆各国围殴,根本就无暇他顾。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朱器圾才选择逮着荷兰猛打,对西班牙却围而不攻。 因为这会儿西班牙已经走向衰落,根本就没有实力威胁到大明,荷兰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会儿正处在最为强盛也最为狂妄的时候,你不打他,他就会打你! 大员,就是荷兰人在东番的驻地。 这里的地形十分的特殊,其内部有一个很大的海湾,可以用来停靠战船和商船,而其外围却是一排小岛,而且小岛与小岛之间的距离非常的近,中间也没有几个适合行船的缺口,唯有一个地方可以容大船通过,而这个时候,荷兰人已经开始在唯一的入口南边的岛屿上修筑堡垒了。 朱器圾看着密卫绘制的草图沉思了一阵,这才指着大海湾开口问道:“郑兄,从探查到的情况来看,荷兰人总共也就在大员部署了七八艘楼船炮舰,他们最近的据点在哪里,多长时间能赶过来支援?” 郑芝龙微微思索道:“他们最近的据点在东瀛,不过,那里并没有什么楼船炮舰,毕竟,他们并没有拿下东瀛,东瀛人也不可能允许他们的楼船炮舰在那里驻扎。如果我们攻打大员,他们只能向南洋的巴达维亚求援,而从大员去往巴达维亚,唯有依靠水流和海风才行,这会儿上半年水流和风向基本都是向北的,也就是说,我们这时候去进攻大员,他们基本没办法求援,因为水流和风向不对,他们就算派船去南洋,半年都到不了。” 还有这种好事! 朱器圾闻言,不由兴奋的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们现在发动进攻,他们半年之内根本就等不来支援?” 郑芝龙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的,他们可没有你手里头那种可以自己跑的船,水流和风向不对,帆船在海上根本就跑不动。”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海战,不能鲁莽。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你说上半年水流和风向基本都是向北的,那么,这会儿他们是不是有船正从巴达维亚往这边赶呢?” 郑芝龙微微点头道:“应该是有的,不过,应该都是武装商船,毕竟,楼船炮舰需要太多人操控,他们可没这么多人浪费在路上,跑过来跑过去。” 很好! 朱器圾紧接着又问道:“你能出多少战船,多少人马?” 郑芝龙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咬牙道:“我能出大小战船千余艘,大致四万人马,不过,我手里头也就十来艘小福船和五艘大福船,其他都是小船,而且,我没有多少火炮,加上上次跟你买的,我手里也就四五百门火炮,而且原有的大多是只能射一里多远的土炮。” 他就是这样的,只要决定了的事情就会全力去干,不会扭扭捏捏,拖拖拉拉,这也是他能成为东南乃至南洋海域霸主的原因。 朱器圾很是欣慰的点头道:“很好,你先把手下人马和战船集结一下,等个十来天左右,我们就出发。” 郑芝龙闻言,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为什么还要等十来天呢?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等的,决定了就干,集结了人马就上啊!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等着等着可能就把士气给等没了。 朱器圾见状,不由微微笑道:“怎么,你好像比我还急啊?不急不急,我命人回去取了批炮弹,再也十来天左右应该就到了,到时候我们再发动进攻。” 你小子炮弹不够还乱丢,当初你要不抽疯般的试射那么多炮,现在能缺炮弹吗? 唉,这一仗打下来我的炮弹估计也不够用了。 郑芝龙忍不住叹息道:“荷兰人,不好打啊,他们的火炮射程太远了,我们唯有用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巨炮跟他们对轰才能占据优势。这一仗打下来,估计我手里头五百斤和一千斤巨炮的炮弹都要打光了,到时候,你能不能再每样卖我五百发?” 这家伙,果然海战经验丰富,都不用开打就知道炮弹的大致消耗了。 其实,朱器圾让人送的正是五百斤和一千斤巨炮的炮弹,因为他发现,虎蹲炮在海战中的作用太有限了。 他微微摇头道:“打荷兰人怎么能让你掏钱,这事是我提出来的,炮弹自然算我的,五百斤和一千斤巨炮的炮弹各五百发是吧,好,开战之前我就给你,你放心,跟我合作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等击败了荷兰人,缴获的楼船战舰和武装商船,包括上面的火炮,都归你,我只要大员那片地方,你看怎么样?” 郑芝龙忍不住惊喜道:“真的啊?” 这简直太好了! 要知道,他缺的就是楼船战舰啊,如果能有七八艘楼船战舰,剿灭其他海盗简直不要太轻松,而且,荷兰人的火炮他也有几门,火炮的炮弹他也能自己造了,那是拿来直接就能用啊! 至于大员那片地方,他可不敢要,那地方烫手啊,荷兰人肯定会来报复的,他可扛不住。 正文卷 190 海上霸主照样干趴下 笨港码头,两百余艘车轮舸正轮流靠岸,一队队装备精良的青壮正抬着木制的弹药箱不断的从船上涌下来,很快,码头旁便整整齐齐排了数千人和数百个弹药箱。 郑芝龙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内心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啊? 钱、粮、火枪、火炮、战船,甚至是精锐的士卒,这家伙好像什么都不缺,要多少有多少。 要不是他刚好听闻当今皇上的皇长子才刚出生不久,而且还普天同庆了一回,他甚至会认为这家伙就是太子! 他正在那发愣了,朱器圾突然问道:“郑兄,你手下人马和战船可准备好了?” 郑芝龙连忙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那行,等下我就命人把炮弹给你送过去,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所有战船便开始向笨港聚集,准备出发了。 朱器圾站在旗舰顶端的瞭望抬上,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战船,不由豪情满怀。 海上霸主又如何,照样把你们干趴下! 一千多艘大小战船便聚集在一起,那声势,着实浩大无比,一旁的郑芝龙都忍不住露出激动之色,等战船都集结得差不多了,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朱兄,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走。 朱器圾直接挥手道:“出发!” 一阵令旗挥舞,整整齐齐的船队便开始向南进发了。 一开始,朱器圾着实兴奋的不行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参加海战,而且还是还是带着一千多艘战船去揍海上霸主荷兰人。 不过,船队才刚刚出发不久,他便有点兴奋不起来了。 因为这会儿的水流和风向的确不适合向南航行,郑芝龙手下的帆船航速慢得,简直就跟在海上爬一样。 这得多长时间才能赶到大员? 他忍不住问道:“郑兄,以现在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赶到大员?” 郑芝龙很是认真的估算道:“笨港距离大员大概两百余里,我们现在的航速大概是每个时辰四十里左右,今天晚上肯定是到不了了,我们得找个避风的港湾停靠一个晚上,明天上午巳时左右大概就能抵达大员了。” 晕死,一个时辰才四十里,那就是一个小时二十里! 这速度,着实太慢了。 要以他手底下轮船的速度,不用半天时间便能抵达大员,但是,带上郑芝龙的船队之后,这速度就慢得有点离谱了。 问题,他还不能撇下郑芝龙的船队自己带着二十余艘楼船战舰和三百余艘车轮舸直奔大员,跟荷兰人开战,因为他还没有任何海战经验,而且他手下战船配置也不齐全,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他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可是打仗,一旦出现失误,那就是成百上千的手下牺牲,他当然不能拿手下将士的性命去练手。 没办法,他只能按郑芝龙的建议,命手下驾驶十余艘车轮舸,带着郑芝龙手下熟悉这边水域的老人沿着海岸去寻找避风的港湾,同时侦查荷兰人的动向。 还好,这会儿荷兰人压根就想不到有人敢打他们主意,也没派出什么哨探船在几十里外警戒,所以,直到夜幕降临,他们进入离大员只有四五十里远的避风港湾时,荷兰人还是没有一点异动。 第二天一早,辰时许,船队继续出发。 这一下,他们就没法隐藏行迹了,毕竟这么大的船队,就算用肉眼看,隔好几里远也能看到,更何况荷兰人还有望远镜。 所以,离大员还有十多里的时候,他们便被荷兰人发现了。 荷兰人的反应很奇怪,他们竟然派了一艘小型帆桨船径直往庞大的船队驶来。 这是什么意思? 朱器圾不由疑惑的看向郑芝龙。 郑芝龙满脸尴尬的道:“他们大概以为我是来送货的。” 晕死,这误会有点大啊。 怎么办呢? 直接命人将那艘小帆桨船击沉吗? 这个貌似有点太不讲规矩了,两国交战还不杀来使呢。 朱器圾想了想,还是对郑芝龙道:“你去告诉他们,东番是我们大明的领土,识相的,马上滚蛋,不然,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个,人家怕是不会滚蛋的。 郑芝龙想了想,还是招过来一艘车轮舸,亲自下了船,直接跟人交涉去了。 没过多久,荷兰人的帆桨船便掉头走了,郑芝龙也满脸古怪的回到了旗舰之上。 朱器圾见状,不由好奇道:“他们怎么说?” 郑芝龙略带尴尬道:“他们让我考虑考虑后果,只要我敢发动进攻,他们也会对我不客气。” 哈哈哈哈,这不废话吗? 那行,就看看谁更不客气一点。 很快,船队便抵达大员外围的海面,远远的,用肉眼都可以看到,荷兰人的战船已经把海湾的入口给堵住了。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随即问道:“郑兄,你说,怎么打?” 郑芝龙缓缓放下望远镜,沉吟道:“荷兰人的火炮射程大概在五里左右,我们唯有用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巨炮发射穿甲弹才能比他们打得远。要不,我们先用穿甲弹试试,看能不能将他们的战舰逼退。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让小船分散开来,从左右两边包抄上去了。” 穿甲弹有什么好试的,给你看个好东西!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传令,所有楼船炮舰主炮和副炮装填爆裂弹,准备开火。” 爆裂弹! 什么东西? 郑芝龙正满脸懵逼呢,船首的将士却已经打开木箱,将爆裂弹装进主炮和副炮的炮管之中。 紧接着,朱器圾便下令道:“传令,命前阵所有小船左右散开,命所有楼船炮舰排成一排,缓缓前行。” 这个时候,他又发现一个问题,这五里左右的距离着实不好确定啊! 如果是陆地上,他还有点经验,问题,这茫茫的海面,一点参照物都没有,他还真看不准。 他只能对一旁的郑芝龙道:“你看好啊,大概要进入敌人的射程之内了,我们就停下来开火。” 郑芝龙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没问题。” 二十余艘楼船炮舰排成一排,缓缓推进,郑芝龙则时不时举起望远镜往前方扫视一番。 不一会儿,他便抬手道:“好了,差不多了。” 朱器圾闻言,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停船,开火,主炮副炮齐射一轮。” 这轮船停起来就是快,特别是慢速移动的时候,只要把蒸汽阀门一关,船很快就停下来了,火炮就更快了,只要点燃引信,“呲”的一下,炮弹就射出去了。 “轰轰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荷兰人还在猜测郑芝龙敢不敢开炮呢,百余发炮弹便已经向他们砸过来了。 这年头可没什么瞄准器,更没有什么导航,这么远的距离,一般没什么准头,上百发炮弹能砸中个几发就准头好的了。 所以,荷兰人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没有惊慌失措。 他们堵港湾入口的可都是楼船炮舰,就算中上一两发炮弹也没事,大不了船舱或者甲板被砸几个窟窿出来,被砸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炮弹还没落下来,便凌空爆炸了。 这么远的距离,炮弹的准头的确不怎么样,基本能落在目标十余米范围内就算不错了。 问题,五百斤和一千斤的巨炮那爆裂弹的杀伤范围就不止十米啊! 这一下,荷兰人扎扎实实吃了个大亏。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炮弹会凌空爆炸,更没想到要躲避四处飞溅的碎铁片。 一阵爆响过后,很多人莫名其妙便倒甲板上惨嚎起来。 这碎铁片虽然要不了命,但射到肉里面那是着实疼啊! 嘿嘿,海上霸主又怎么样,还不是干趴一大片。 朱器圾看着望远镜中的场景,嘴角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郑芝龙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原来爆裂弹是这个意思! 这家伙,也太可怕了! 正文卷 191 加农炮 荷兰人没想到郑芝龙这个海盗竟然真敢开炮,他们更没想到郑芝龙手里的火炮不但射程比他们的远,炮弹还能爆裂开来伤人。 第一轮爆裂弹齐射,他们着实吃了个大亏。 不过,他们并不是傻子。 第二轮火炮轰鸣声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窜附近的船舱里躲起来了。 所以,这一轮并没有多大效果,基本上没伤到几个人。 朱器圾从望远镜里看到这场景,不由冷哼一声,随即下令道:“传令,所有楼船炮舰主炮副炮换爆破弹,齐射一轮。” 爆破弹又是什么? 郑芝龙都已经震惊的有点麻木了,这会儿他只想知道所谓的爆破弹到底是个什么效果。 很快,他便看到了。 “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紧接着,荷兰人几艘炮舰上便溅起了漫天的木屑。 这家伙,爆破弹炸船,那真的是相当得劲。 特别是炸船舱,一颗爆裂弹砸进去,轰的一下爆炸开来,船舱上最少会被爆出脸盆大个窟窿。 不过,甲板和侧舷上就没这么大的威力了,因为楼船炮舰的甲板和侧舷太厚了,爆破弹基本砸不进去。 或许,应该将爆破弹前面车尖一点,或者直接车个钉子型的尖刺出来。 朱器圾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即果断下令道:“传令,所有楼船炮舰主炮副炮装填爆破弹,齐射三轮。”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响起,荷兰人都被轰懵了。 这些炮弹虽然准头不行,每一轮总有几枚能落到他们的战舰上,那家伙,一旦落船舱里,方圆几米范围内都会化成一片碎屑,太吓人了。 这时候,郑芝龙举着望远镜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过,他并不是被吓得,主要,这些船都是他的啊! 朱奇都说过了,所有俘获的战舰和商船都是他的。 现在这形势,荷兰人是输定了,这些战舰肯定都会被他们俘获。 问题,这么轰下去,几艘战舰估计都会被轰得千疮百孔,到时候修不修得好还不一定呢。 他的心里,简直在滴血啊! 还好,齐射了三轮爆破弹之后,朱器圾又下令改回爆裂弹齐射了。 因为这会儿荷兰人的战舰上基本都被轰出了好几个窟窿,爆裂弹溅射的碎片已经能射进船舱里面了。 郑芝龙见状,连忙提议道:“朱兄,要不我们命车轮舸、蜈蚣船和所有帆桨船冲上去夺船吧,这样轰下去,太浪费炮弹了。荷兰人这会儿估计都乱套了,小船就算围上去,估计也不会有多少损伤。” 这样轰的确挺费钱的,一轮就是将近百发炮弹啊,这爆裂弹和爆破弹的造价可不低,每一轮那都是几千上万两银子啊。 既然郑芝龙说不会有多少损伤了,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朱器圾闻言,当即下令道:“传令,所有车轮舸、蜈蚣船和所有帆桨船冲上去,夺船!” 一阵令旗挥舞,数百艘小船顿时汇集成两条长龙,飞快的冲向荷兰人的战舰。 这长龙并不是朱器圾下令排出来的阵型,他还以为所有小船会分散开来一拥而上呢。 他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冲法。 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他不由好奇道:“郑兄,他们为什么要排成两条长龙冲上去啊?” 这些冲上去的小船有很多都是他手底下的车轮舸,不过,船上都有郑芝龙手下的老手在指导,这奇怪的阵型肯定是郑芝龙手下的人指挥着排出来的。 郑芝龙不假思索道:“他们这是为了躲避楼船炮舰的轰击,因为楼船炮舰的主炮副炮和侧舷炮基本上只能轰击前方和左右两方,而斜前方他们基本上是轰不到的。” 朱器圾闻言,抬头一看,果然,两条长龙差不多都是以四十五度角斜插上去的,原来他们是有意躲进楼船炮舰的轰击盲区啊! 不过对面的荷兰人海战经验也相当的丰富,两条长龙才刚开始往过冲,对面的七艘楼船炮舰便开始缓缓转向了。 很显然,他们是想偏转四十五度左右,用侧舷炮轰击冲上去的小船。 郑芝龙手下的老手那也不是吃素的,荷兰的战舰才刚刚开始转向,两条长龙也跟着开始转向了,反正他们就是尽量往对方轰击的盲区钻。 “轰轰轰”,对面的炮舰终于开炮了,一瞬间,也是上百发炮弹轰过来。 只可惜,效果相当的有限,只有那么一两艘小船中弹,而且,小船中弹之后,船上的人都抽出钩锁一把勾住旁边的船,三下两下就爬到旁边的船上去了。 所以,这一轮炮击基本没什么效果,可能也就一两个倒霉蛋正好被炮弹砸中,牺牲了,至于小船,郑芝龙有的是,被击沉几艘他根本就不在乎。 荷兰人也就这一轮轰击的机会了,他们可没现成的炮弹,装填弹药那是需要时间的。 朱器圾见对面七艘战舰都快打横了,侧舷都已经暴露出来了,当即果断下令道:“传令,所有楼船炮舰主炮副炮装填爆破弹,齐射三轮。”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响起,对面荷兰人的战舰上不断爆出巨大的窟窿,偏向这一侧的侧舷都快被轰成筛子了。 郑芝龙见状,心疼的啊,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大哥,你别这么轰啊! 万一把船舱轰散架了,我可怎么修啊? 还好,这个时候,最快的车轮舸轮船已经靠近荷兰人的战舰了。 “啪啪啪”,双方已经开始用火枪对射了。 紧接着,车轮舸上便飞出一片飞爪,郑芝龙手下的人简直就如同猴子一般,“嗖嗖嗖”几下就攀上了荷兰人的战舰。 他们就是海盗出身,这套路,他们简直不要太熟练。 郑芝龙看着不断围上去的小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这下好了,起码上万人冲上去了,荷兰人就算再厉害,也挡不住了。 果然,没过多久,对面七艘荷兰人的战舰上便相继打出夺船成功的旗语。 郑芝龙见状,激动的差点没蹦起来。 七艘楼船炮舰啊! 他手里一下就多出了七艘楼船炮舰,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虽然这些炮舰已经被轰得面目全非,但伤到的主要是船舱,修应该是能修好的,就是多费点时间而已。 当最后一艘战舰上打出夺船成功的时,他便飞快的放下望远镜,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朱兄,要不我们去看看荷兰人的炮舰怎么样?” 这家伙,猴急了。 朱器圾微笑着点头道:“行,传令,旗舰慢速上前,靠过去。” 其实,他也想看看荷兰人的楼船炮舰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他已经能造出楼船炮舰了,不过那都是他根据脑海中的印象胡乱想出来的,外形上可能没什么问题,内部结构却不一定有人家的好,去参观一下,或许会有不小的收获。 不一会儿,旗舰便靠上了一艘看上去还比较完整的荷兰炮舰,船上的水手刚把木板一搭,郑芝龙便如同火烧着屁股了一般,一溜烟窜了过去。 朱器圾见状只能小心的踩着木板跟了过去。 他才刚登上荷兰人的炮舰,还没来得及进船舱中参观呢,便被船头的主炮和副炮吸引了目光。 荷兰人的主炮和副炮明显不是很粗,看其外形,主炮估计也就四五百斤,副炮可能也就两百斤左右。 两百斤左右的火炮为什么能达到五里的射程呢? 其实,他已经看出点端倪来了,荷兰人的主炮和副炮很有可能都是加农炮! 正文卷 192 全拴起来修棱堡 火炮按其炮口直径和炮管长度的比例可以分为三类,分别是臼炮、榴弹炮和加农炮。 一般炮口直径和炮管长度的比例在一比十以下的,就是臼炮。 比如,这一时期的土炮,炮弹基本都要双手捧起来,直径差不多都在二十厘米以上,而炮管长度基本上都没达到两米,这样算下来,炮口直径和炮管长度的比例就在一比十以下,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土炮基本都是臼炮。 这种火炮的特点就是炮弹比较大,射程比较短。 其实,明军的虎蹲炮和后面清军用的红夷大炮、威远将军炮,镇远将军炮都是臼炮。 一般炮口直径和炮管长度的比例在一比十到一比二十之间的,就是榴弹炮。 这种火炮射程比较远,炮弹也比较大,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后世的野战炮基本都是榴弹炮,一战和二战时期的火炮也大多是榴弹炮。 一般炮口直径和炮管长度的比例在一比二十以上的,就是加农炮。 这种火炮最大的特点就是射程远,炮弹的初始速度大,穿透能力强,而且,弹道基本是直的,不是抛物线,像坦克上安装的火炮一般都是加农炮。 那么,为什么这个时候明军铸造的土炮和虎蹲炮甚至是后面清军铸造的什么威远将军炮都是臼炮而不是榴弹炮又或者加农炮呢? 这个,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这个时候的火药爆炸威力并不大,炮弹大多是靠自重和高速去砸人的。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炮弹越大越好。 然后,这个时候的视距限制了火炮的射程,在没有发明望远镜之前,一般人也就能看清一两里外的东西,再远就看不清了,制造射程远的火炮又什么用呢,一炮轰过去,炮弹落哪儿了都看不到。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时候的加工水平想要加工出两米以上的炮管很难,而一颗拳头大小的炮弹直径差不多就十厘米了,按一比二十的比例,加农炮想要造出来真不是一般的难。 其实,朱器圾也知道炮口直径和炮管长度比例决定射程,问题当初他想起制造细长的炮管也发憷啊,以他刚开始那点水平,能把臼炮造出来就算不错了。 这个时候的荷兰人又是怎么把加农炮造出来的呢? 他走过去仔细一看,顿时便明白了。 原来,荷兰人是将炮弹做小了。 他们两百斤左右的副炮,炮口相当的小,炮弹还没拳头大呢。 说实话,这种火炮在陆战中作用并不大,炮弹还没拳头大,能砸死几个人呢? 就算加农炮穿透能力强,以现在这火炮的威力,一颗炮弹能砸穿一两个人就了不得了。 也就是说,这种火炮如果用在陆战中,一炮过去,最多砸死一两个人,在实用性方面根本就没有臼炮强。 要知道,臼炮的炮弹那可是动不动就要用双手去抱,那个头,差不多赶上脑袋大小了,一发炮弹砸过去,足可以犁死一排人。 所以,这种火炮在陆战中基本没什么作用。 不过,在海战中就不一样了,因为海战主要并不是砸人,而是砸船。 这种体积小穿透力强的炮弹作用就大了,一般的小船根本就顶不住,一炮就轰穿了,大船的话,四五百斤的主炮一炮过去,估计侧舷甚至甲板也扛不住。 看样子,荷兰人就是专为海战设计了这种加农炮。 朱器圾站那里沉思了一阵,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以后,楼船炮舰的侧舷炮和车轮舸的主炮尾炮就用加农炮,以他手底下现有的加工水平,制造小型加农炮还是不成问题的。 紧接着,他又转身进入船舱看了看。 船舱里的结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样子荷兰人制造楼船炮舰也处在初始阶段,并没有多少可以学习和借鉴的地方。 他有些意兴索然的从船舱中走出来,正要回自己的旗舰,郑芝龙却突然间窜过来,撇着角落里的俘虏问道:“朱兄,你说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这个,还真是个问题。 全杀了,未免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关起来,又有点浪费粮食。 全放了,那又便宜了荷兰人。 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先绑起来丢船舱里集中看管吧,港湾里不是还有一些武装商船吗,他们在岸上好像还有个不小的据点,我们还是全部拿下再说吧。” 武装商船,那也是我的啊! 郑芝龙闻言,不由兴奋的道:“好嘞,我这就带人去,你在旗舰上等着就行了,区区几艘武装商船还无需用到楼船炮舰。” 其实,他是怕朱器圾一跑过去便一顿猛轰,把他的武装商船给打烂了。 朱器圾对那些武装商船也没什么兴趣,他微微点头道:“行吧,剩下的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完,他就抬脚往自己的旗舰上走去。 很快,郑芝龙便带着手下千余艘大小战船往海湾里涌去。 朱器圾想了想,又招过戚元辅交待道:“元辅,你带一千人去旁边的堡垒里面搜一搜,看能找到他们修筑堡垒的图纸不。” 这会儿旁边的堡垒其实还不能称之为堡垒,因为荷兰人也就刚刚砌了个底层的围墙,至于二层和三层,那还没影呢。 不过,这种多层棱堡一旦修筑完成,那防御力就比较的恐怖了。 要知道,历史上,郑成功率十余万大军,围着这座完工的堡垒打了几个月都没打下来,最后还是堡垒里的荷兰人弹尽粮绝,投降了,他才将其拿下的。 这足以证明这座堡垒完工之后有多恐怖,这种防御力超强的堡垒,他自然要想办法将其修筑起来。 戚元辅带着千余人登陆旁边的小岛之后并没有遇到多少抵抗,没过多久,他坐着车轮舸赶回来,气喘吁吁的拱手道:“王爷,堡垒里面关押了很多俘虏,他们好像都是福建沿海的海商和船工,不知如何处置。” 看样子,荷兰人应该是押着这些俘虏,逼迫他们修筑堡垒。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修筑堡垒的技术怎么样。 朱器圾闻言,饶有兴致的道:“走,带我去看看。” 他跟着戚元辅上了车轮舸,登上小岛,兴致勃勃的走进尚未完工的堡垒里一看,顿时气得脸都黑了。 这些荷兰人,太过分了,竟然把俘虏折磨成这番模样! 他眼前足有三四百人,不过,这些人都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根本就看不出海商和船工的样子了。 更为过分的是,荷兰人还给他们上了脚镣,而且,很多人都被脚镣磨破了皮肉,脚踝上都流脓了,可以想象,平时他们干活的时候有多痛苦。 他正暗自恼怒呢,一个亲卫突然跑过来附耳低声道:“王爷,小人刚问过了,他们原本有一千多人,这几年,他们被荷兰人用鞭子逼着在澎湖和大员修筑堡垒,都累死七八百人了。” 岂有此理! 朱器圾闻言,顿时火冒三丈。 他稍微想了想,便咬牙切齿道:“传令,让郑芝龙和其手下把荷兰人俘虏全押过来,给他们带上脚镣,拴起来,让他们修棱堡,敢偷懒,就用鞭子抽,往死里抽!” 正文卷 193 没什么道理可讲 郑芝龙这会儿真高兴坏了,刚白得了七艘楼船炮舰,又拿下了九艘武装商船,他手底下楼船的数量一下子就翻了一倍,变成了三十多艘了。 这年头,楼船真的是太难得了,他足足雇了上百工匠,一年也造不出几艘了,这一下就多了十多艘,他能不高兴吗。 更何况,这些楼船里面还有七艘炮舰,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啊。 有了这些楼船和炮舰,称霸东南海域,干掉其他海盗,已然不是问题,他甚至还可以组织船队去南洋,垄断大明和南洋之间的海上贸易,那样一来,他赚取的利润瞬间便能暴增一倍都不止。 他正在那做着称霸发财的美梦呢,郑芝豹突然匆匆赶过来,气喘吁吁道:“大哥,岸上的据点已经拿下了,他们的长官彼得要见你。” 呃,这个。 郑芝龙想了想,还是无奈道:“行吧,你去把他带过来。” 没办法,这家伙假假也是个最高长官,而且,这两年他还跟人家做过不少生意,也算是熟人了,见都不见,那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没过多久,郑芝豹便带着手下押着一个高大的红毛番过来了。 彼得纳茨这会儿是脸色铁青,鼻孔直冒粗气,明显是气得不行了。 他一看到郑芝龙便气势汹汹道:“尼古拉斯,你什么意思,竟然带着人来攻打我们的驻地,你以为我们东印度公司这么好欺负吗?” 这个,不是我的意思啊! 郑芝龙颇为尴尬道:“彼得,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朱奇虽然不是他的上官,但他的确是跟着人家混了,这倒也不算是骗人。 彼得纳茨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明帝国只是让你清剿其他海盗,他们可没让你来攻打福尔摩沙。我劝你赶紧把我们的人放了,然后带着你的人滚蛋,要不然,我们总督大人知道了,你就完了。” 你吓唬谁呢,当我吓大的啊? 郑芝龙就是墙头草,他就是感觉朱奇的实力比东印度公司强才跟着朱奇来捡便宜的。 现在,朱奇果然打得人家东印度公司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也轻轻松松的拿下了大员,这就证明他的眼光没错。 所以,彼得纳茨的威胁,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问题,这家伙好歹跟他是老熟人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人家啊。 他正在那犹豫呢,朱器圾派来的密卫登上船,跑过来,拱手道:“郑将军,我们大老板说了,把所有俘虏全部带上脚镣,押去修堡垒。” 啊! 这样不好吧? 郑芝龙看了看传令的密卫,又看了看彼得纳茨,干脆道:“彼得,这事真不是我的意思,这样吧,我带你去见我的长官,你有什么是跟我的长官说。” 说完,他直接一挥手,带着人押着彼得纳茨,跟着传令的密卫上了车轮舸,直奔海湾入口处而去。 朱器圾这会儿真的气坏了,这帮荷兰人,简直太没人性了,押着俘虏的海商和船工修筑堡垒就算了,还把人当牲口使,活生生累死七八百人,真当大明这么好欺负吗? 他已经命人把那些海商和船工的脚镣卸下来了,七艘炮舰上的俘虏也押过来了,正挨个上脚镣呢。 不过,脚镣明显不够,因为被俘虏的海商和船工这会儿就剩下三四百人了,而荷兰人七艘炮舰上的俘虏就不止三四百人。 怎么办呢? 这脚镣他可没准备,因为他就没想过要给俘虏上脚镣。 他正在那头疼呢,郑芝龙已经押着彼得纳茨过来了。 这家伙什么人啊,被俘虏了还这么牛逼哄哄的。 朱器圾忍不住问道:“这谁啊?” 郑芝龙连忙解释道:“这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驻福尔摩沙最高长官彼得纳茨。” 原来是这里的头头,很好! 朱器圾冷冷的道:“你跟他说,让他乖乖把堡垒的图纸交出来。” 呃,这个,人家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啊! 郑芝龙愣了一下,这才尴尬的把朱器圾的话翻译了一遍。 开玩笑呢,把热兰遮城堡的图纸交出来,让你们把城堡修起来了,你们还不赖在这里不走啊! 彼得纳茨闻言,假装没听懂,直接气呼呼的道:“你告诉你们长官,赶紧把我们放了,然后滚蛋!” 你怕是在找打! 郑芝龙很是干脆的把他的话跟朱器圾翻译了一遍。 朱器圾闻言,不由冷哼道:“放人?他怕是在做梦,你就问他,图纸,交还是不交。” 彼得纳茨闻言,同样冷哼一声,牛逼哄哄的道:“叫你们长官放人滚蛋啊!” 我放你吗的逼。 你他吗怕是皮痒了。 朱器圾闻言,怒喝道:“来人,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 卧槽,这气势,好像是个当官的啊,而且还是个当大官的。 郑芝龙闻言,不由满脸疑惑。 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啊? 彼得纳茨却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拉到一边,摁地上,就是一顿暴揍。 这板子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大腿粗的厚板子使劲往腚上招呼,那是真的疼。 一板子下去,彼得纳茨便疼得惨嚎道:“啊,你们这些野蛮人,尼古拉斯,你还不赶紧告诉你们长官,我们东印度公司有多强,敢得罪我们,他就完了!啊,住手啊,尼古拉斯,你快叫他们住手啊,啊!” 朱器圾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道:“这家伙鬼叫什么呢?” 郑芝龙尴尬的道:“他说他们东印度公司很厉害,你得罪了他们,没有好下场。” 切。 朱器圾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吭气。 这意思,就是继续打! 彼得纳茨被打得,那是鬼哭狼嚎,又是威胁又是求饶。 郑芝龙却是懒得翻译了。 人家朱奇又没问,他翻译什么! 五十大板下去,彼得纳茨终于不吭气了,因为他疼得都快晕过去了。 朱器圾见这家伙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由略带得意道:“你再问他,图纸,交还是不交。” 彼得纳茨一听郑芝龙的翻译,还是假装没听懂,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们明帝国不是讲什么礼仪道德吗?你们这位长官怎么这么不讲礼仪的,我可是福尔摩沙最高长官,你们应该拿出同等礼仪来对待我。” 朱器圾一听郑芝龙的翻译,不由冷哼道:“他是最高长官关我屁事,你就问他,图纸,交还是不交,别跟我扯其他的。” 彼得纳茨听了郑芝龙的翻译,不由哀嚎道:“你们这位长官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呢?我是福尔摩沙最高长官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 这帮家伙,打的赢的时候就跟强盗一样,不讲一点道理,就是抢,就是杀,打不赢的时候就跟人讲道理。 哼,当人白痴呢? 跟这些强盗就没什么道理可讲,直接揍,把他们揍怕了,他们就老实了! 朱器圾闻言,不由冷哼道:“他要讲道理是吧,好,我就跟他讲讲他能听懂的道理,他若是乖乖把图纸交出来,我就不揍他了,他要是还在这里啰嗦,我就让人继续揍,一直揍到他交出图纸为止,这个道理,他应该明白,他要再装作不明白,那就往死里揍,打死了,丢海里喂鱼!” 彼得纳茨闻言,不由满脸绝望。 这家伙,太狠了! 我交,我交还不行吗? 正文卷 194 疯王又想移民 大员城是大明海商和海盗对荷兰人驻地的称呼,荷兰人的地图上这里并不叫大员。 一开始,荷兰人管这叫奥伦治城,后面又改名热兰遮城,等海湾入口处的堡垒开始修建了,荷兰人又管那座堡垒叫热兰遮城堡,而大员城则又改了个名字叫赤嵌城。 其实,大员城并不是一座城池,至少这时候还不是。 荷兰人还只是在这里修建了一个两层的高楼作为商馆,其他地方则是些军营和仓库,连个城墙都没有,乱七八糟的,就像一个小渔村一般。 不过,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不但有天然的避风良港,青山、绿水、平原什么都不缺。 朱器圾站在赤嵌楼上,用望远镜扫视着四方,越是看,就越是喜欢。 这地方,简直太好了,不但水源充沛,气候也相当适宜,更重要的,还有一望无际的沃土,而且基本上没人开荒种地。 大员城西边的平原是真的大,就算用精度最高的望远镜扫视,也望不到边际,据郑成功所说,这片平原甚至一直延伸到了笨港附近! 也就是说,这是一片足有两三百里长,四五十里宽的大平原,而且,上面的野草相当的茂密,这就证明,其下的土地相当的肥沃,如果能全部开垦成良田,养活几百万人都不是问题啊! 这么好的地方,上哪儿找去! 他又想移民了。 可惜,这会儿西北的灾民大多跟人造反去了,很少有人再往郧阳周边跑了,要不然,一年迁徙个十余万灾民过来,开荒种地,不出十年,这里便能变成一个超级大粮仓。 唉,人手不够啊! 怎么办呢? 他手底下这会总共才百来万流民,如果全部迁徙过来,浙川谁守,重庆谁守,叙州、播州、水西等硕大的地盘,谁去守! 大规模迁徙是不大可能了,至少,这几年是不大可能了。 不过,这么好的地方,白白放着不开发,那也是不可能的。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细细思索了一阵,随即对一旁的宁丑旦道:“岳丈,你派人去通知王妃,让她调集两百艘车轮舸轮船,分批将一万青壮及其家人迁徙到这里来。” 一万青壮加上其家人,总共也有四五万人了,如果再给他们购置足够的耕牛,开出一百多万亩的良田来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再想办法将水稻择优培育一下,以这里的气候环境,一年种两季,出产三四百万石大米都不成问题。 有了这个基础,再召集灾民往这边迁徙就好办了,毕竟,灾民造反主要就是因为没饭吃,有这粮仓在,天天都能吃饱饭,谁没事干去造反啊! 这里,或许将成为解决西北灾民的根本所在,自然要好好守护起来。 朱器圾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城池、堡垒、炮台、港口等等规划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只可惜,这会儿人手严重不够啊,热兰遮城堡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建起来呢。 那上千荷兰俘虏简直就是帮老爷兵,当老爷当习惯了,让他们干活,根本就干不动,就算用鞭子抽都干不动。 唉,看样子是要想想办法加快进度了。 想到这里,他飞快的下了赤嵌楼,带着一众亲卫来到码头,招来几艘车轮舸,直奔热兰遮城堡而去。 很快,巨大的城堡工地就出现在他眼前。 按荷兰人的图纸,整个热兰遮城堡共分为三层。 第一层其实就是根据地形挖出个比地面高三米左右的土台来,然后再在土台四周修上高达五米左右的城墙。 这个在他占领这里之前荷兰人已经押着那些海商和船工修建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在第一层土台上再挖出个三米左右的土台来,然后再在土台四周修上高达五米左右的城墙。 这个其实也是根据地形来的,因为热兰遮城堡所在的岛屿就像一座坡度比较平缓的大山一样,修筑三层棱堡就像在这座大山上挖出三层梯田来一样,然后分别在三层“梯田”上修筑炮台、兵营、哨塔等建筑。 这帮荷兰人也太懒了,空有魁梧的身材,干活就跟没吃饭一样,有气无力的,这会儿二层的土台的轮廓都还没挖出来呢。 如果让他们这么拖拖拉拉的干下去,恐怕一两年都休想完工。 怎么办呢? 这会儿他手底下真没多少人,他这次带来的青壮也就刚好够操控那二十余艘楼船炮舰和三百余艘车轮舸轮船而已,而下一批一万青壮分批运送过来最少也得两三个月时间。 也就是说,他如果想让在这两三个月之内完工,就必须额外找人。 问题,他上哪儿找人去呢? 他站在棱堡的工地上沉思了一阵,很快就有了主意。 郑芝龙手底下有人啊! 这家伙在笨港附近足足聚集了十余万福建沿海的灾民,在那开荒种地呢。 而这会儿才三月,离播种的季节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如果这家伙愿意借人,借个两三万青壮都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他又带着坐着车轮舸往回奔去。 这会儿郑芝龙正带着人在荷兰人留下的船坞里维修楼船炮舰呢。 他是真的兴奋的不行了,七艘楼船炮舰啊,光是火炮就多达三百余门,如果全部修好的,他手底下船队的火力那也是瞬间翻倍啊! 还好荷兰人为了维修战舰方便在大员搭建了临时船坞,要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些战舰给拉回笨港去维修。 这会儿他是日日夜夜都待在船坞里,亲自带着手底下的工匠,废寝忘食,加紧赶工,只想尽快把这些楼船炮舰给修好。 朱器圾跑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拿着个锤子在那里钉木板呢,那劲头,简直跟吃了药一样。 这家伙,不就几艘炮舰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朱器圾走过去,哭笑不得道:“郑兄,郑兄,先歇口气,我跟你商量件事。” 郑芝龙闻言,颇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锤子,急急的问道:“朱兄,什么事啊?” 朱器圾坦言道:“我们这不还有两个月就要去北边收拾西班牙人了吗,我想找点人,在两个月之内把热兰遮城堡修好,这样,我就能放心的走了。” 你也知道还有两个月就要去北边收拾西班牙人了啊,我也得在两个月之内把这些炮舰给修好啊! 郑芝龙下意识回道:“我这也缺人啊,我都想找点人快点把这些炮舰修好呢!” 晕死,你这是修船,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木匠,我就是找人挖土砌墙,只要是个青壮,基本就能上手。 朱器圾无奈的道:“修筑热兰遮城堡主要就是挖土费时间,你手底下不是有十余万平民吗,能给我召集两三万青壮过来不?” 哦,挖土啊。 这个倒是只要会种地就会的活计。 郑芝龙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我可以帮你去招人,不过,那些人并不是我的手下,我也不能强迫他们干活,到时候,有多少人愿意过来就不好说了,毕竟,在家里休息多舒服的,谁愿意跑来干这苦力活啊。” 这个还不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朱器圾豪爽的道:“你去跟他们说,二两银子一个月,包吃,而且管饱。” 卧槽,你个有钱人! 二两银子一个月,包吃,而且管饱,只要干得动活的都会抢着来啊! 正文卷 195 有钱任性 二两银子一个月,还管吃,而且管饱,真的假的? 郑芝龙带着朱器圾来到笨港附近招青壮的时候,大家都有点不信。 这么好的待遇,招人去拼命都够了啊! 要知道,这年头当兵打仗的有些还没这么高的粮饷呢,去挖个土,砌个墙就有这么高的工钱? 这家伙不会是个人贩子吧! 郑芝龙是拍着胸脯保证,这位朱掌柜是他朋友,绝对没有问题,大家还是将信将疑,犹豫不决。 万一干完活人家不给钱怎么办? 朱器圾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直接撒银子了。 只要愿意去的,就预支一个月工钱,马上就发! 这下,可不得了了,十余万人,没有不想去的。 大家都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朱器圾不缺银子,那工地上也站不下这么多人啊! 再说了,老弱妇孺也干不动这力气活啊。 最后,他想了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扛弹药箱,只要能把七八十斤重的弹药箱从船上扛下来,再扛上去打个来回,就可以去干活,不管男女。 这一下,总算是淘汰了大半的人。 不过,还是有三万多人通过了考验。 热兰遮城堡的工地就那么大,三万多人肯定是站不下的,两万人堆上去都有点挤,二层和三层同时挖都够了。 这个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三万多人就三万多人,多出来的可以在大员城附近找黏土,烧红砖,反正不管砌城墙还是砌兵营什么的都要用到红砖。 就这样,通过考验的人领了工钱就带着自家的锄头,坐着车轮舸轮船和楼船炮舰出发了。 反正以轮船的速度从笨港开到大员都不需要半天的时间,三百余艘车轮舸,二十多艘楼船炮舰,塞满人往过拉就行了,一趟差不多就是两万人,三万多人,两天就拉完了。 这么多人拉过去,工程的进度就有点吓人了,那二层和三层的土台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型,烧出来的红砖那也是堆得跟小山一样,而且还是一天好几座。 这年头可没有专业盖房子的,农村里面盖房子,不管是挖地基还是烧砖砌墙什么的都是请左邻右舍帮忙,没有说什么请工程队的,所以,农村里的青壮基本都会烧砖砌墙,挖土那就更不用说了,那更是他们的老本行,干起来简直不要太快,以这三万多人的速度,热兰遮城堡的主体工程恐怕不用一个月就能完工了。 至于后面建什么兵营、哨塔、炮台什么的,根本就用不到这么多人。 朱器圾一看这进度,干脆,连大员城的城墙都划出来交给这些人干了。 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以后,他又跑船坞来找郑芝龙了。 郑芝龙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忙活,那痴迷程度,人都走到他身后了,他都没反应。 朱器圾无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哭笑不得道:“郑兄,你歇歇吧,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郑芝龙放下手中的活计,好奇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啊?” 朱器圾直接了当道:“我想买点耕牛,你有门路没?” 这个好说,郑芝龙当初从福建那边迁移灾民的时候也买过很多耕牛。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有啊,你要多少?” 朱器圾估摸道:“先来一万头吧,后面有需要再说。” 我的天! 郑芝龙闻言,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他咽了咽口水,弱弱的问道:“你知道耕牛多少钱一头不?” 朱器圾无所谓的道:“多少钱一头啊?” 郑芝龙细细的算道:“你应该知道,牛长大了才能耕地,小牛犊子肯定是不能耕地的,而耕牛长大之后最少也有五六百斤,壮实的,上千斤都有可能,所以,耕牛的价格一般都在五十两往上,上百两的都有,一万头,那最少也得七八十万两啊!” 不就七八十万两吗,看把你给惊的。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你赶紧派人去联系卖家,我这就叫人去金陵城取银子。” 好吧,你钱多,你牛。 郑芝龙忍不住叹息道:“唉,也不知道你买这么多牛干什么,还好我在福建、浙江、南直隶都有熟人,要不然,这一万头耕牛还真凑不起来。” 买耕牛当然是用来耕地的。 这年头可没什么犁田机,翻地,要么用人力去挖,要么用耕牛去犁。 人挖的话,一个壮汉也种不了几亩地,有耕牛就不一样了,一家子人加上一头牛,种二十多亩地都没问题。 他已经命人通知王妃马瑞伶将一万青壮及其家人分批送过来了,而且,播种的季节也快到了,这耕牛自然得准备好。 朱器圾也没多做解释,打了个哈哈就走了。 郑芝龙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唉,这家伙,太有钱了,三万多青壮,两个月的工钱就是十多万两,一万头耕牛又是七八十万两,这一下就是将近一百万两,这家伙花出去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大约一个月过后,南阳那边第一批青壮和其家人终于到了,跟他们一起到的,还有五十门千斤巨炮和一百门五百斤的巨炮。 反正南阳和四川那边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大战,他干脆命人把五百斤和一千斤巨炮和各式炮弹拉过来一大半。 这会儿热兰遮城堡也接近完工了,三层城墙和上千人的兵营早就建好了,炮台的话,他还没命人建,因为这会儿通讯极为不便,他也不知道家里能给他收集多少巨炮送过来。 巨炮一到,炮台就可以开始建了,这一百五十门巨炮他准备全摆在热兰遮城堡的城墙上,第一层摆上五十门五百斤的,第二层也摆上五十门五百斤的,第三层则摆上五十门一千斤的。 他是想整出一个半圆形的弹幕来,将海湾的入口处完全封死,只要有敌船敢靠近入口五里范围,便会遭遇三排炮阵的炮击。 至于效果,那自然得试试才知道。 一百五十门巨炮全部建好炮台摆好之后,他便开始试验效果了,随着他一声令下,“轰轰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海湾入口处附近的海面顿时到处都是冲天的水柱。 这个效果还算可以,生铁实心弹虽说射程要短一点,也够封锁入口了。 紧接着,他又命人换上了穿甲弹,再试射一轮。 “轰轰轰”,又是一阵惊天的巨响,冲天水柱的范围足足大了一圈,有些炮弹甚至砸到对面的岛上去了。 呃,这个效果就不大好了。 朱器圾看着对面的小岛,不由陷入了沉思。 看样子,是该设计调节炮管角度的装置了。 他正在那沉思呢,郑芝龙却是吓得从船坞里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响起如此密集的火炮轰鸣声,难道是荷兰人打过来了? 不可能啊! 他拉过一个手下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朱掌柜在试射火炮呢。 这家伙,钱多得烧啊! 他当然知道朱奇命人送来了一百五十门巨炮,那得多少钱,他都有点算不清了。 问题,这些巨炮的炮弹也不便宜啊,齐射一轮就是几万两啊! 这不停的射,跟往水里丢银子有什么区别? 唉,这家伙真是有钱任性啊! 正文卷 196 喜欢往田里钻 大员城西北面的平原上,朱器圾正带着一队密卫和几个老练精干的将校在野草丛中小心的前行着。 每走过一段距离,他便会蹲下来,扯起一把野草,仔细检查一番草根和上面附着的泥土。 不过,每次他都会微微摇摇头,把手中的野草一丢,然后站起身来,掏出望远镜,四处张望一番,再选定一个方向,带领大家继续前进。 也不知走了多远,他终于发现一片野草相当茂盛之地,而且,下面的土壤也非常的肥沃。 他又在四周转了一圈,拔了几把野草仔细看了看,这才挥手道:“叫人过来,把这片野草全拔了,准备翻地。” 几个将校闻言,连忙撒开腿往回跑去。 没过多久,几个将校便带着上千青壮浩浩荡荡的跑了过来。 朱器圾大致比划出一个范围,几个将校便指挥手下青壮开始拔草了。 他们拔的相当认真,每一把野草都是连根拔起,不留一点根茎,而且,拔出来的野草他们都整齐的摆放在一边,就像晒薯条一般。 朱器圾也没闲着,趁这些人拔草的功夫,他又在附近仔细搜寻起来,不过,这次他找的不是沃土,而是水源。 这片平原上河流水系还是相当多的,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一条不小的河流。 他又命密卫将几个将校叫过来,带着他们细细的规划起引水渠的走向和大小深浅来。 上千青壮忙活了大半天,百余亩荒地上的野草便被他们拔了个精光,拔出来的野草都堆出了好几个比人还高的草垛。 第二天一早,朱器圾又领着这上千青壮,带着锄头、犁耙和耕牛跑过来开始翻地,挖引水渠了。 众人又忙活了一天,百余亩荒地便被划成了豆腐块一般的良田,引水渠也将附近小河里的水引过来,流进了开垦好的良田里面。 第三天一早,朱器圾又领着大家带着锄头将已经泡软的泥土细细翻了一遍,直到所有的泥土都被翻成了泥浆状,他才让大家将这些泥土隆成一条条半丈左右宽的泥垄。 紧接着,他又带领大家在泥垄上均匀的撒上配好的土化肥,然后又将浸泡出嫩芽的良种均匀的播种在泥垄上,并在上面盖上晒枯的野草,又在泥垄边上插上竹条弯出一排排大约一尺高的圆拱,然后又在圆拱上蒙上了便宜的棉布。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足足花费了上十天时间。 如果种地这么种的话,上万青壮估计都种不出一万亩地来。 他为什么要把原本简单的载种水稻搞得这么复杂呢? 其实,他并不是在载种水稻,而是在育苗。 这么育苗虽然麻烦一点,但是,培育出来的禾苗却比这时候的人用土办法培育出来的禾苗要好得多。 当然,这么点禾苗根本就不够几十万亩甚至上百万亩地用,按照禾苗插播的间距计算,一百余亩种苗能插出五千亩左右的地来就算是不错了。 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会儿离插禾的季节只有一个多月了,而万余青壮及其家人才到了不到两成,这一个多月时间要开垦出上百万亩良田来根本是不可能的,按现在这迁移速度,上半年能把上万青壮及其家人全部迁移过来就算不错了。 所以,他准备先培育出一批相对优质的稻谷来,作为下半年耕种的种苗,等下半年人到齐了再逐步扩大耕种面积。 这批稻谷种子可是他亲自从笨港那边选过来的,颗粒都是最为饱满的,品相也是最好的,他相信,经过几轮择优育种之后,再加上充足的肥料和合理的灌溉,产量翻倍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要知道,这会儿水稻的平均亩产才两石左右,也就是三百斤左右,翻一倍也才六百斤。 这个产量,应该不难达到,因为后世就算是普通的水稻,没经过杂家的,平均亩产也能达到八百斤左右,杂家水稻就更加不得了了,亩产起码上千斤,一千五百斤那都很正常,最厉害的,亩产都达到了两千斤以上,而且,这些指的还是单季的产量。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这会儿所谓的亩产两石也就是三百斤指的并不是单季产量,而是全年的产量! 也就是说,这会儿水稻的单季产量才一百五十斤左右。 这个产量,听起来都有点荒唐,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朱器圾也仔细了解过了,这的确是事实。 至于这会儿水稻的产量为什么这么低,原因就多了。 首先,这会儿的育苗水平有限,大家基本上都是让稻种自然发芽,没有经过优选,也没有经过培育,更没有什么保温保湿防风等措施。 然后,这会儿施肥也没什么讲究,基本上就是草木灰和人畜粪便,肥力相当的有限。 最后,最重要的,这会儿所谓的双季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季稻,而是间作稻,也就是收完早稻,直接播种晚稻,中间早稻留下的根茎根本就不做清理,农田也没有重新翻过,更没有经过堆肥什么的处理,这样一来,晚稻的产量就更加低得惊人了。 所以说,要将亩产翻倍,翻到六百斤左右,那根本就不是问题,一季三百斤,随便施点土化肥便能达到,朱器圾想要的可不是一季三百斤,而是一季六百斤,全年一千二百斤。 这个产量在这个年代来说那是相当夸张的,不过,对于朱器圾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杂家水稻,现有的条件下他可能还弄不出来,让普通水稻的产量达到后世正常的水平他还是能做到的。 想要产量达到后世正常水平无非就是择优育种,合理施肥,按时灌溉,注意除草除虫等等。 这些对于他一个学农业的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遇着自己最为擅长的事,干起来那叫一个来劲啊,每天基本上是一起来就往田里钻,钻田里就不出来了,甚至就连中饭都跟手下青壮一样,就在田边草草解决了。 郑芝龙这会儿却是闲下来了,因为七艘楼船炮舰就快修好了,剩下的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原本,他还想着出来之后找朱器圾商议一下围攻西班牙人驻点的事呢,却不曾想,这家伙却如同着了魔一般,一个劲的往天里钻,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 这一下,他就更疑惑了。 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啊? 按道理,不管是富家子弟还是官家子弟都不可能喜欢往田里钻啊! 正文卷 197 不平等条约签不签 时间飞逝,一个月时间转眼而过,眼看着禾苗即将长成,马上就可以插秧了,朱器圾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召集船队,准备出征了。 因为洋流和风向都是随着季节而变化的,往北的洋流和季风即将结束,接下来就是往南的洋流和季风了,而他还得跟郑芝龙一起去北边收拾西班牙人呢。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出发,等到洋流和季风转向,那郑芝龙的船队又会变成蜗牛,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赶到西班牙人的据点。 没办法,帆船就是这样,顺风顺水的话,速度跟轮船都有得一拼,逆风逆水而行,那基本是爬都爬不动。 这一次,他并没有带上手下所有车轮舸轮船和楼船炮舰,因为荷兰人有可能会来报复,而大员城附近的平原又是今后解决旱灾影响的关键,他必须确保大员城万无一失才行。 虽说热兰遮城堡已然完工,防御力相当的恐怖,但是,谁知道荷兰人会不会趁涨潮之机冒险从其他入口进入台江内海,他必须留下足够的战力以应对。 最终,他留下了十余艘楼船炮舰和两百艘车轮舸,由游击将军戚元辅带着,驻守大员,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十余艘楼船炮舰和百余艘车轮舸,跟着郑芝龙的船队,直奔西班牙人的据点而去。 这一次整个船队虽然少了他手底下两百多艘战船,整体实力却并没有下降多少,因为郑芝龙已然把七艘荷兰人的楼船炮舰和九艘武装商船全部修复了,要论大船数量,比上次还多了几艘呢。 一千余艘战船就这么傍着东番西岸一路往北而行,由于顺风顺水,帆船速度也快得惊人,不到两天时间,船队已然抵达西班牙人在东番的据点附近。 西班牙人据点就在鸡笼港北边的社寮岛上,由于他们人员有限,占领社寮岛的时间也不长,这会儿岛上也就一个简易的港口和几个临时搭建的兵营。 至于防御力量,也就两艘武装商船和两艘类似于蜈蚣船的大桨船。 西班牙驻福尔摩沙最高长官卡黎尼奥听闻海盗郑芝龙率上千艘战船汹涌而来,着实吓了一大跳,他可没荷兰人那么心大,认为郑芝龙是来做生意的。 郑芝龙也跟他们做过生意,不过,每次最多也就派上百艘船过来,这一次可是上千艘船,人家等于是倾巢而出了,来做生意,基本是不大可能。 果然,正当他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时候,郑芝龙直接就率上千艘战船把整个社寮岛给围了。 紧接着,二十余艘楼船炮舰便越众而出,来到港口码头附近,直接露出獠牙,打开所有炮门,对准了他手底下四艘可怜的战船和岸上的兵营。 这也太恐怖了! 二十余艘楼船炮舰光是火炮就有上千门,而他手下总共才百来号人。 也就是说,如果对面开炮,只需一轮,他们每个人就得吃十来发炮弹。 虽说这年头火炮的准头不怎么好,但人家火炮多啊! 炮弹的威力谁扛得住,十来发炮弹,只要有一发击中了,那也是必死无疑啊!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好不? 还好,对面并没有开炮,郑芝龙只是打出旗语,命他们马上投降。 这种情况,不投降那是脑子有问题啊,人家只需一轮炮击,他们便会连人带船被轰成渣。 卡黎尼奥毫不犹豫的命人竖起了白旗。 紧接着,对面又打出旗语,命他们派人前去谈判。 卡黎尼奥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亲自登上一艘大桨船,直奔郑芝龙的旗舰而去。 人家这阵势,只要动手他们就完了,躲岛上和去人家船上根本没区别,他自然是选择亲自去人家的旗舰上谈判,这样还能体现出自己的诚意来。 没想到,对方旗舰上的情况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旗舰的甲板上有一个方桌,但是,坐在主位的并不是郑芝龙。 郑芝龙竟然和另一个身穿盔甲的人一起坐在左右副手位,而坐主位的则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 明帝国的官员他是见过的,人家都穿着大红的官服,带着官帽,而眼前这位年轻人明显没有穿官服也没有戴官帽。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正在那发愣呢,郑芝龙已然抬起手,面无表情的指着剩下一张凳子道:“请坐。” 好吧,人家好歹还讲了点谈判的礼仪,给他留了张凳子。 卡黎尼奥连忙走过去坐下来,随即小心的问道:“尼古拉斯,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一向都相当友好,从来都没起过冲突,你为什么突然带人来包围我们的据点。” 的确,这一时期,西班牙人还算是比较老实的,他们根本就没招惹过郑芝龙,也没跟大明朝起过冲突。 郑芝龙闻言,颇为尴尬的翻译道:“他说他们跟我们相当友好,从来都没起过冲突,我们为什么要带人包围他们?” 嘿嘿,友好? 这帮强盗,要有实力击败你就不会这么“友好”了。 实力不如人的时候,你们就装友好,实力比别人强的时候,你们就当强盗,这一套,就不要在我跟前耍了。 朱器圾冷哼道:“你告诉他,东番是我大明的领土,他们不声不响的跑过来侵占东番,这叫友好吗?” 卡黎尼奥闻言,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想侵占你们明帝国的领土啊,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荷兰人在南边建立了据点,直接就掐断了我们和你们明帝国和东瀛的贸易往来,更重要的,我们美洲过来的商船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袭击,我们是没办法的情况下才在这里建立据点的。” 这个的确是实情,因为荷兰人建立据点的位置选得太好了,直接就卡在马尼拉、大明和东瀛中间位置,卡得西班牙人都快吐血了。 他们如果不跟着过来建立据点,那大明和东瀛的生意都不要做了,美洲过来的珍宝船十有八九也要被荷兰人抢了去,那样一来,他们损失就大了。 朱器圾当然知道西班牙人之所以跑东番来建立据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荷兰人逼的。 但是,他们跑东番来建立据点就是入侵,而且,这个时候,他的实力明显碾压西班牙人,所以,他根本无需跟人讲道理。 他直接把脸一板,冷冷的道:“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你们入侵我们大明的领土就是你们不对,你们必须赔礼道歉,并赔偿我们的损失,不然,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卡黎尼奥闻言,脸色也不由慢慢转冷。 西班牙好歹也曾经是欧陆和海上的双重霸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他亦是冷冷的道:“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 朱器圾闻言,不由冷哼道:“怎么个不客气法?凡是入侵我大明领土着,全部宰了,丢海里喂鱼,我们还将挥师南下,拿下马尼拉以示惩戒。” 啊! 卡黎尼奥闻言,冷汗都吓出来了。 这家伙,太狠了! 这年头,有不怕死的,也有怕死的,他很明显是怕死的。 他吓得哆嗦道:“有话好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嘿嘿,知道怕了啊? 知道怕了就好! 朱器圾直接掏出一份写好的条约,递给郑芝龙,牛逼哄哄的道:“这是和解条约,你给他念念。” 郑芝龙结果条约一看,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吃惊之色。 这个,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便用西班牙语缓缓的念起来。 第一,西班牙必须赔偿一百万两白银,以补偿大明帝国的损失。 第二,西班牙必须割让麻六甲,并保证在三年之内撤出当地驻军,交给大明帝国驻防,以示诚意。 第三,西班牙必须每年从美洲殖民地运送纯铜一百万斤与大明交易,如若不然,大明将禁止西班牙在远东的任何交易。 这完全是不平等条约啊! 卡黎尼奥当然知道这些条款就是欺负人,因为他们经常这样欺负别人。 没想到,他们也有被别人这么欺负的一天! 一时之间,愤怒、屈辱、不甘等表情混杂在他的脸上,他貌似就要爆发了。 朱器圾见状,依旧冷冷的道:“你问问他,和解条约,签是不签。” 签不签? 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卡黎尼奥气得满脸潮红,浑身直颤。 正文卷 198 昔日霸主的悲哀 卡黎尼奥真的气坏了,西班牙称霸海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这么欺负过呢。 这么多年了,从来都只有他们逼迫别人割地赔款。 今天,竟然有人逼迫他们割地赔款!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啊! 问题,他还不敢发火,因为他的小命就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他只能忍住熊熊燃烧的怒火,粗声粗气道:“你们以为我们这么好欺负吗?你们这是向我们宣战吗?你们是逼我们跟你们开战吗?” 哎呀,还敢威胁我? 朱器圾闻言,硬邦邦的道:“开战就开战,你以为我们会怕吗?” 卡黎尼奥可能是气得失了智,竟然满脸傲气道:“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西班牙有多强大。” 朱器圾闻言,不屑道:“我是不知道你们西班牙有多强大,我只知道,现在,你们干不过荷兰人,而我们已经把荷兰人在东番的据点给端了。” 这怎么可能! 荷兰人在福尔摩沙据点的实力有多强他当然清楚,郑芝龙的船队虽然看似吓人,实力却不一定比荷兰人强,要知道,荷兰人的火炮那可是出了名的射程远,就凭郑芝龙手里这些土炮,冲上去那就是找揍。 卡黎尼奥严重怀疑道:“骗人谁不会,你以为我会信吗?” 这家伙,荷兰人在大员的据点都被端了两三个月了,他竟然不知道。 朱器圾无奈的道:“我不知道你们的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荷兰人的据点都被我们端了两三个月了,你竟然不知道!荷兰人的炮舰你应该认识吧,你仔细看看,旁边有多少炮舰是荷兰人的。” 这个卡黎尼奥的确没注意。 要知道,这帮家伙可是上千艘战船一拥而上,而且,打头的还不是荷兰人的炮舰,这密密麻麻一大堆,谁会去注意中间夹杂了几艘荷兰人的炮舰。 卡黎尼奥闻言,连忙掏出望远镜往四周一扫。 这一下,他终于看出来了,有七八艘炮舰就是荷兰人的主力战舰,只是,上面的帆布好像都换过了,而且,旗帜也换了,所以,他才没有注意到。 这就证明,这家伙根本不是在吹牛,荷兰人驻扎在福尔摩沙的主力战舰都被俘获了,那据点肯定是被拿下了。 他满脸失神的放下望远镜,愣了好一阵,这才艰难的道:“你们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过分吗? 你们他吗跟人索要赔款的时候那才叫过分呢,动不动就是数千万两甚至是上亿两,我这就叫过分了? 朱器圾冷冷的道:“你们对别人有多过分,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懒得跟你啰嗦。我就问你,和解条约,签还是不签,不签,那就开战,我先拿你祭旗!” 你! 太过分了! 卡黎尼奥气得哆嗦了一阵,最后还是忍气吞声,无奈的摇头道:“我又不是远东地区总督,我根本就没这权力跟你签这条约啊!” 这个朱器圾当然清楚,要不,他也不可能带着郑芝龙手底下上千艘大小战船跑过来吓唬人。 他要吓唬的可不是这个什么西班牙驻福尔摩沙最高长官卡黎尼奥,他要吓唬的是西班牙远东地区总督。 卡黎尼奥就这几艘破船外加百来号人还不值得他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吓唬呢。 他毫无意外的点头道:“行,你马上派人去请你们的总督来签合约吧,我就在这等着。” 卡黎尼奥闻言,不由莫名其妙的看向朱器圾,满脸古怪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总督大人在马尼拉,而这会儿的洋流和季风都不适合南行,等季风和洋流适合南行了,我才能派人去马尼拉,而就算我派人去通知了,我们总督大人半年之内也不大可能赶过来,因为到时候洋流和季风又不适合北行了。你,确定要在这等七八个月?” 开玩笑呢? 等七八个月! 朱器圾哭冷冷道:“我可没那闲工夫等七八个月,我最多等半个月,你们的总督要不过来,我就先把你们宰了祭旗,然后顺着洋流和季风南下,去收拾他!” 半个月! 你想要我们的命就直说啊,不用找这么荒唐的借口吧? 半个月怎么可能从马尼拉打个来回! 卡黎尼奥满脸绝望道:“半个月时间我们总督大人是不可能赶过来的,洋流和季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换方向,我们的船根本不可能在半个月去马尼拉打个来回。” 怎么不可能了? 谁说要用你们那破帆船了! 朱器圾哭笑不得道:“你只管派人就行了,我派船送你的人过去,你放心,我的船绝对能在半个月之内去马尼拉把你们总督接过来,当然,前提是你们总督愿意过来,他要是不愿意过来,结果,你懂得。“ 要是总督大人不过来,结果是什么? 卡黎尼奥真不敢想象那结果。 这帮人可是把荷兰人七艘炮舰都俘获了,马尼拉那边还没这么多炮舰呢! 他稍微想了想,便鼓起勇气道:“要不,我亲自去一趟马尼拉,跟总督大人说明情况?”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可以。” 说完,他便安排了十艘楼船战舰,由郑芝龙的二弟郑芝虎和戚元弼带队,带着卡黎尼奥直奔马尼拉而去。 其实,社寮岛距离马尼拉也就两千余里,以他手下轮船的速度,不管是不是顺风顺水,半个月之内打个来回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关键就是,人家总督会不会过来签订这不平等条约。 那么,人家总督到底会不会过来呢? 西班牙马尼拉总督德塔博拉听了卡黎尼奥的描述,又看了看送卡黎尼奥过来的十艘楼船炮舰,只是犹豫了半天时间,便决定,跟着这些人,去签和约。 他也没办法,因为昔日的海上霸主西班牙已经无力应对这场危机了。 西班牙的确曾经强盛无比,数十年前,他们便拥有了无敌于世的舰队。 那个时候的西班牙舰队的确是吓死人,光是炮舰就有一百五十余艘,其他各类远洋战船也多达上千艘,各类火炮更是多达数千门。 只可惜,他们的无敌舰队已经完了。 要说西班牙这个海上霸主的命运跟大明王朝还真有点像。 万历初期,大明那是盛极一时,不说海军,陆军绝对是天下无敌。 但是,后面,杨镐莫名其妙的指挥明军主力败于萨尔浒,魏忠贤更是莫名其妙的气走熊廷弼以致沈阳和辽阳等重镇相继沦陷,随即又相继罢免孙承宗,气走袁崇焕,把明军整得士气全无,不堪一击,如同送菜般帮助建奴崛起,以致后面根本无法收拾。 同样,万历初期的西班牙也是盛极一时,不说陆军,海军绝对是天下无敌。 但是,后面,西班牙海军五次远征英格兰,每次都莫名其妙的遭遇海上风暴,他们的无敌舰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完了,西班牙也从此一落千丈。 这个时候,别说是郑芝龙手底下拥有上千艘战船的舰队了,光是跑马尼拉这十艘炮舰他都无力抵御,德塔博拉敢不去签和约嘛? 他要敢不去,人家上千艘战船蜂拥而至,马尼拉完了,他也完了! 正文卷 199 意料不到的屈服 德塔博拉真的很无奈,他虽然知道明帝国提出的和解条约对他们来说相当的不公平,但他却不得不跑过来跟人家签。 因为,不签的话,他们损失更大。 至于朱器圾这边,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担心西班牙总督不来。 毕竟,西班牙是曾经的海上霸主,从来都只有他们欺负别人,这次却被逼的要签这么不平等的和约,作为一个封疆大吏般的总督,能拉得下这脸来吗? 如果人家不来,那就有点麻烦了,因为他这会儿真没时间下南洋去攻打什么马尼拉,而且,就算拿下了马尼拉,安排人镇守也是件麻烦事。 毕竟马尼拉离东番都有两千余里,离南阳那更是远隔五六千里,这么远的距离,万一出点什么事,传个信都麻烦的很。 这会儿他的重心还是在大明本土,他得先拿下大明才有足够的时间来管海上的事情。 还好,西班牙总督还算识时务,老老实实过来了。 朱器圾那是相当的高兴,他不但亲自带人在码头隆重迎接了一番,还客客气气把人家请进了新建的将军府,在宽敞的会议室中对坐下来。 这半个来月的时间他们可没有干等着,正好,他看到西班牙人也有在社寮岛上建城的计划,而且,城墙轮廓和总督府的地基都开挖了。 他干脆要过图纸,组织人手,在原有的基础上飞快的修建起来。 这会儿他和郑芝龙手底下的人手加起来足足有五万之多,除去跑马尼拉接人的和必须在战船上值守的,能下船来干活的两万都不止,而西班牙人规划的城池其实就是个能容纳千来人驻守的袖珍小城,长和宽都不到一里,修建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所以,卡黎尼奥领着德塔博拉回来的时候,城墙都快完工了,总督府也已经建好了,只是,原本规划中的总督府大门上挂的是将军府的牌子。 这帮人,太厉害了。 他们预计最少要一年才能建好的圣萨尔瓦多城,人家竟然半个月时间就建得差不多了! 卡黎尼奥在德塔博拉耳边嘀咕了一阵之后,德塔博拉脸色更凝重了。 明帝国,惹不起啊! 看人家这效率,真要打起仗来,估计收拾他们都用不了几天时间。 他很是谦逊的开口问道:“郑将军,不知这两位怎么称呼。” 呃,这个。 郑芝龙真被问住了。 戚元弼还好说,跟他一样,是游击将军,问题,朱奇怎么介绍呢? 他无奈的道:“朱兄,人家问你怎么称呼。” 这个还不简单。 朱器圾开玩笑道:“你就说我是奇王。” 齐王?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废王,在民间关于齐王被废的故事多了去了。 郑芝龙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小心的道:“齐王一系不是在永乐朝就被废黜了吗?你不会真是齐王的后人吧?” 什么齐王? 我说的是奇王好不。 朱器圾哭笑不得道:“我说的这个奇是我名字,不是齐国的齐。” 这! 奇王? 你想造反啊! 郑芝龙不由目瞪口呆道:“这个,擅自称王,不好吧?” 什么擅自称王? 我本来就是王爷好不好,南阳唐王就是我! 当然,这个朱器圾还不准备告诉郑芝龙。 他继续开玩笑道:“怎么了,你不知道吗,西北那些反贼头子手底下才几千号人甚至几百号人都敢称王,我手底下好歹也有几万人是吧,称个王,不过分吧?” 这话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问题,过不过分不是我说了算啊,朝廷要知道了,不弄死你啊! 郑芝龙很是郑重的问道:“你真要称王?” 这家伙要知道我就是南阳唐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朱器圾忍不住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人家不是问我什么身份吗,王爷这身份,够分量吧?” 郑芝龙闻言,差点晕倒。 你家伙,开什么玩笑不好,偏偏开这种玩笑。 你说你是总督巡抚都没多大关系啊,擅自称王那可是造反,是要杀头的! 这玩笑开的。 郑芝龙无奈的道:“你真要我这么跟人家说?”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对,你就说我是奇王。”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我就说了。 郑芝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一引,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大明的奇王殿下,这位是戚将军。” 原来是位国王! 德塔博拉连忙起身,抚胸垂首,恭敬的道:“西班牙王国驻马尼拉总督胡安.尼奥.德塔博拉参见奇王殿下。” 他明显是误会了。 因为欧陆有很多国家都是王国,也就是一个帝国分封出来的王国,不过,国王的权力很大,基本可以独立自主,比如,神圣罗马帝国下面分封的波西米亚王国、东法兰克王国,日耳曼王国等,其实西班牙王国也算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一个分支。 他以为,明帝国也是这样的。 朱器圾倒没想到,随便开个玩笑人家也会当真。 他听了郑芝龙的翻译,只能无奈的抬手道:“总督阁下,请坐,我们还是谈谈和约吧,你对和约有什么意见吗?” 原本,他以为人家好歹也会讨价还价一番,甚至还会因为屈辱而怒气冲冲。 没想到,德塔博拉竟然毫不犹豫的道:“我对和约没有任何意见,我们西班牙真的无意入侵明帝国,这是个误会,我们愿就此作出赔偿。” 呃,这个。 此言一出,郑芝龙不由目瞪口呆。 西班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愣了好一阵,这才难以置信道:“他说他们没有任何意见,他们愿意就入侵我们大明一事作出赔偿。” 这一下,就连朱器圾就愣住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怂的,都不挣扎一下就屈服了。 他把跟前的和约推过去,郑重的问道:“你们真的没有任何意见?” 这和约已经附上了西班牙文,德塔博拉都不用翻译也能看明白了。 他很是认真的看了一遍和约,随即点头道:“对于和约上的三点我们是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我们希望,还能再加上一点。” 你们还嫌被欺负的不够吗? 朱器圾不由好奇道:“加一点什么?” 德塔博拉小心的道:“我们希望贵国能允许我们的商船在这里补充食物和淡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希望能从这里进购一些丝绸、瓷器和茶叶什么的,毕竟,我们从美洲过来的商船把一百万斤铜卸下来之后基本就空了,如果不运点货回去,那就亏得太厉害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朱器圾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想继续跟大明做生意,或者说,继续和大明的海商和海盗做生意。 毕竟,不管是丝绸布匹,还是瓷器和茶叶,利润都相当的高,只要能运到欧陆,价格翻几倍甚至十几倍都有可能。 这个好说啊! 他之所以对西班牙人这么“客气”,就是想通过人家垄断大明的对外贸易啊。 人家既然主动提出来了,自然不能这么痛快的答应! 谈判的技巧他还是懂一点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人明白你的意图。 他假装犹豫了一下,这才勉为其难道:“这个,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铜价,我希望你们能按美洲那边的来。” 这个就有点离谱了,因为大明缺铜而美洲盛产铜矿,两边的价格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德塔博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点头道:“行,你觉得多少合适,开个价,我们尽量达到你的要求。” 那我就不客气了。 朱器圾试探道:“十斤一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就是摆明了在抢我们的铜啊! 不过,没关系,我们的铜也是抢来的! 德塔博拉还是咬牙点头道:“好,十斤一两银子,成交。” 这个价格,在大明那是便宜的离谱,不过,对于他们这些殖民者来说,还是有利可图的。 因为他们就是抢的人家的铜矿,开矿炼铜什么的,也是逼迫土著去干的,基本没什么成本,就算十斤一两银子,一趟下来,他们也能赚个几万两。 这点利润是不算什么,不过,拿来当船员和水手的路费还是够了,这笔钱,他们就算是省下了,并没吃多少亏。 由于德塔博拉相当的配合,双方很快就签订了和解条约。 就这样,朱器圾不但白得了一百万两银子和麻六甲这个战略要地,还能每年收获一百万斤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铜。 更重要的,他还能通过西班牙逐步垄断大明的对外贸易。 当然,吃独食不是个好习惯,鉴于郑芝龙这么听话,一百万两银子还是要分他一半的,而且,将来垄断大明的对外贸易也少不了这家伙一份。 正文卷 200 五年平辽变成一个笑话 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就这么屈服了,朱器圾这趟东番之行是简直不要太顺利,这个时候,袁崇焕在辽东却难受的要死, 为什么呢? 因为他在崇祯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五年能平辽,但是,一年多过去了,他就连近在咫尺的广宁都没收复。 广宁可是个关键,因为锦州到辽阳一线,就一个重镇广宁,如果能收复广宁,他就能一路打到辽阳,辽东大半领土就收复了。 问题,他就是拿不下广宁,或者说,有人不愿配合他拿下广宁。 这个人,就是毛文龙。 应该说,一开始的时候,袁崇焕对毛文龙还是寄予了厚望的,因为毛文龙手下的东江军着实英勇善战。 天启朝,毛文龙自开镇东江之后便四处出击,不断在建奴后方骚扰,一度曾拿下金州、复州、义州、旋城、宽甸等地,归附他的辽东军民最多的时候达到了百余万,东江军最为强盛之时,据说有十余万之众。 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辽东经略熊廷弼曾称赞毛文龙:管铁骑营加衔都司毛文龙,弃儒从戎,志期灭虏,设防宽叆,凡夷地山川险阻之形,靡不洞悉;兵家攻守奇正之法,无不精通,实武牟中之有心机,有识见,有胆略,有作为者,岂能多得! 内阁大学士,蓟辽督师孙承宗也曾称赞毛文龙:文龙以孤剑临豺狼之穴,飘泊于风涛波浪之中,力能结属国,总离人,且屯且战,以屡挫枭酋。且其志欲从臣之请,牵其尾,捣其巢。世人巽软观望惴惴于自守不能者,独以为可擒与,真足以激发天下英雄之义胆,顿令缩项敛足者惭死无地。 可见,毛文龙是真有本事,东江军是真的英勇善战。 袁崇焕之所以敢夸下海口说什么五年平辽也不是纯吹牛逼,他认为,以关宁军十余万之众再加上东江军十余万之众,对付建奴,足矣。 毕竟,建奴这会儿能组织起来的人马最多也就十万之众,虽说八旗精锐战力强悍,关宁军和东江军也不是吃素的。 当初,他可是以一万残军顶住了建奴五六万大军的猛攻,取得了宁远大捷,现在,二十余万关宁军和东江军联合起来,能干不过建奴吗? 他认为,能! 所以,抵达辽东之后,他便开始整军备战,准备合关宁军和东江军之力击败建奴,收复辽东。 他的战略很简单,那就是声东击西,让建奴疲于奔命,然后借机收复失地。 也就是让毛文龙率东江军在建奴后方大造声势,频频出击,不断骚扰金州、复州、旋城、镇江、义州、宽甸等地,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让建奴疲于奔命。 这样,他就可以趁建奴主力被牵制,一举收复广宁,再从广宁一路打到辽阳,最后与毛文龙合兵一处,夺回辽阳和沈阳。 这个战术按道理来说是没问题的。 毕竟,毛文龙在天启朝的时候曾率东江军拿下金州、复州、义州、旋城、宽甸等地,这会儿只是让人家虚张声势,吸引建奴主力,难度应该不大。 而且,他也曾率关宁军与建奴主力大战了两回,取得了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如果建奴主力都被毛文龙吸引过去了,他拿下广宁然后一路杀到辽阳难度应该也不大。 问题,每当他命毛文龙出击的时候,毛文龙却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不肯出兵。 这下,他就相当的难受了,毛文龙不出兵,他就没法出兵啊! 因为毛文龙只是负责佯攻,无需真的跟建奴拼命,而且,毛文龙手下还有不少战船,机动能力非常强,建奴主力一到,他们便可以溜之大吉。 而他就不一样了,他如若出兵,那就是去跟建奴拼命,攻城拔寨啊,万一被建奴主力伏击,那可就完了,他可不是王化贞那种愣头青,自以为光凭关宁军就能干翻建奴。 他还是比较谨慎的,他相当清楚,只有靠东江军牵制建奴主力,他才有可能收复广宁、海州等地,要不然,他跑去攻打建奴驻守的城池就很有可能腹背受敌,一败涂地。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对毛文龙那是有求必应,只求毛文龙快点出兵。 毛文龙说历年的军功奖励都没发,士气低迷,他便亲自跑到皮岛鼓舞士气,并根据军功奖赏了东江军将士三千五百七十五名,军官三两到五两,士卒一钱到一两。 毛文龙说粮饷欠缺,无法出征,他便筹集了饷银十余万两,发与东江。 这些银子虽然与朝廷承诺的军功奖励和东江军应得的粮饷出入甚大,但好歹也能维持一两个月不是,这会儿辽东可是粮饷奇缺,他能抠出这么多银子来给毛文龙已属不易了,这一下,毛文龙总该出兵了吧? 没想到,毛文龙收了银子还是不出兵,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天启朝如同猛虎一般逮着建奴一通狂咬的毛文龙为什么到了崇祯朝就变成一只病猫了呢? 难道真的是粮饷不够,军功奖励没发,军心士气低迷? 其实,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袁崇焕哪怕把粮饷和军功奖励给毛文龙补齐了,毛文龙还是不会出兵的。 因为,他们就不是一路的。 袁崇焕是东林党侯恂提拔的,又是东林党孙承宗培养的,复起又是东林党钱龙锡力荐的,妥妥的东林一系。 毛文龙是阉党内奸王化贞提拔的,而且,他还曾拜魏忠贤为干爹,还给魏忠贤修过生祠,妥妥的阉党一系。 这事从袁崇焕和毛文龙两人在天启朝的经历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袁崇焕在天启朝的时候取得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相继击败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结果,却只是从地方正三品的参议转成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品级等于没有一点提升,最后只能负气辞呈,一走了之。 而毛文龙在天启朝的时候只是一直在建奴后方骚扰,并未曾与建奴主力大战,却能一路从游击将军提拔到参将,再到总兵,再到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左都督。 毛文龙之所以按兵不动,不愿帮袁崇焕,说白了,就是因为党争。 这会儿崇祯正利用东林收拾阉党,不断深挖阉党逆案呢,他作为妥妥的阉党一系,能帮东林一系的袁崇焕吗? 这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朱器圾这么个手眼通天的疯王为了躲避这场风波都不得不命“平南王”艾铁柱假扮反贼把自己杀了,假死脱身,毛文龙能不怕吗? 他怕啊! 阉党余孽或者说曾经与魏忠贤有瓜葛的人都怕的要死,他们这会儿都在想尽办法阻止崇祯继续追查阉党逆案呢。 他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干掉崇祯吗? 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崇祯可不是天启,更不是泰昌,他的父兄都莫名其妙被人干掉了,他能不小心吗? 所以,想再利用什么红丸,什么仙药灵引露干掉崇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既然干不掉崇祯,就只能干掉东林了! 东林一去,朝中就是齐楚浙党的天下了,崇祯想让他们自己查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而干掉东林的契机就在袁崇焕身上。 你不是在崇祯面前吹牛逼五年平辽吗,我们让你五年平辽变成一个笑话,你就准备面对崇祯的怒火吧。 崇祯一旦发怒,东林就等着被牵连吧! 正文卷 201 袁崇焕的末路狂奔 袁崇焕并不是那种蠢人,相反,他相当的聪明,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取得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更不可能成为蓟辽督师。 他很快便通过多方途径弄明白了毛文龙不肯出兵的原因。 原来,朝中的阉党余孽是想效仿当初魏忠贤整治熊廷弼和袁应泰的手段,让他五年平辽的大计变成一个笑话,从而通过他来牵连东林,获取党争的胜利。 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学袁应泰吗? 当初,袁应泰对熊廷弼手下的骄兵悍将一再忍让,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沈阳失守,辽阳失守,自己也以身殉国! 也就是说,如果他对毛文龙一再忍让,结果估计会跟袁应泰差不多。 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他虽然也姓袁,他虽然也是文官,但却并非袁应泰那种软弱可欺的书生,相反,他相当的疯狂,他发起疯来,那也是不要命的那种! 他再次登上皮岛,犒赏东江军将士,鼓舞士气,而后与文龙计议出兵之事。 第二天,他又与毛文龙在帐中密议了一整天,文龙有傲慢色,意悒悒不乐。 第三天,他又命毛文龙整军备战,准备攻打镇江和金州,以吸引建奴主力,毛文龙均不同意。 袁崇焕怒了。 毛文龙,你宁与阉狗为伍,弃国家大义于不顾,拒不出兵,阻我平辽大计是吧? 第四天,他直接请出尚方宝剑,命人拿下毛文龙,随即怒诘:“余披沥肝胆,苦劝三日,望尔回头是岸,谁知尔狠子野心,欺诳到底,目中无我犹可,尔目无家国,欺君罔上,为一己之私利,阳奉阴违,拒不出兵,坐视建奴荼毒辽东,国法岂能相容?” 说完,他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罪状,一一细数之。 毛文龙欺君罔上,认贼作父,大逆不道,违抗军令,坐地观望,姑息养敌,杀良冒功,侵吞粮饷,私设马市,市米资敌,劫掠商船,强娶民女等等。 数完,他直接命都司赵不歧,何麟图监斩,令旗牌官张国柄执尚方剑斩毛文龙首级于帐前。 他就这样把毛文龙杀了! 随后他便与东江军将校坦言:“毛文龙如此罪恶,尔等以为应杀不应杀?若尔等以为我屈杀文龙,就来杀我。” 东江军将校俱相对失色,叩首哀告。 紧接着,他又朗声道:“今日斩文龙一人,罪不及尔等,尔等照旧供职,复原姓,为国报効。” 原来,毛文龙仿效他干爹魏忠贤,大收干儿干孙,东江军将校都得跟其同姓! 袁崇焕斩杀毛文龙后,便开始整顿东江军兵备,将两万八千精兵分为四协,分别由原东江军副将陈继胜、参将徐敷奏等统领。 随后,他又上奏朝廷,请增东江军粮饷,以鼓舞士气,令其奋勇杀敌。 他这一手着实把东江军将校都镇住了,如果再给他点时间,部署好兵力,然后展开声东击西的大计,估计就算不能一举拿下广宁,打到辽阳,皇太极怕也要被折腾得够呛。 可惜,皇太极压根就没给他时间。 崇祯二年十一月,皇太极举兵数十万,绕道蒙古草原,直扑蓟州镇! 这家伙,太阴了,他知道关宁锦防线有袁崇焕镇守,根本攻不破,便来了个奔袭千里,绕道蓟州镇入关! 要知道蓟州镇可是京城北面的门户,离京城还不到五百里之遥,如果建奴攻破蓟州镇,再以铁骑突进,不用一天便可以冲到京城! 袁崇焕闻讯连忙率祖大寿、何可纲、赵率教等率关宁军前往阻击。 可惜,迟了。 关宁军还未到,蓟州北部重镇遵化和三屯营就被皇太极攻破,赵率教刚率前锋冲到遵化附近便被皇太极埋伏中流失而亡,袁崇焕才率主力抵达蓟州城,皇太极便已经从蓟州城西面绕道南下,直扑京城。 袁崇焕连忙率军继续追击,最终与皇太极鏖战于京城之外。 皇太极见拿不下袁崇焕,而大明各路勤王大军又纷至沓来,无奈只能挥军向东,一路攻打通州、迁安、遵化、滦州,做出进攻山海关的架势,以图逼迫袁崇焕离开京城回援。 可惜,袁崇焕没上当,依然率军固守京城。 大战至此,客观的说,袁崇焕是有功无过的。 因为蓟州镇是归蓟辽协理刘策负责镇守的,而且,袁崇焕也曾多次上奏,提醒崇祯,小心皇太极拿不下关宁锦防线,转而从蓟州镇入寇。 结果,崇祯并没有听袁崇焕的,加强蓟州镇防御。 可以说,皇太极之所以能攻破蓟州镇入关,完全是崇祯自己大意了。 袁崇焕及时率关宁军回援,一路紧追建奴大军不放,并及时赶到京城,与建奴大军鏖战,将其逼退,解了京城之围,这也错了吗? 可惜,涉及到党争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不管对错,甚至不管大明存亡,只管自己利益的。 袁崇焕也没想到,他不顾生死追着建奴大军一路狂奔,追上去一番大战之后竟然把自己送上末路! 建奴刚刚退走,吏部尚书王永光、兵部尚书闵梦得,都察院御史高捷、袁弘勋、史褷等便纷纷上奏,说什么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引建奴入关,罪不可恕! 袁崇焕为什么杀毛文龙,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因为他们就是阉党余孽,毛文龙之所以一直不肯出兵帮袁崇焕牵制建奴主力,跟他们有莫大的关系。 至于什么袁崇焕引建奴入关,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袁崇焕要真想引建奴入关,直接领着皇太极从山海关冲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京城,恐怕,各路勤王大军还没启程京城便陷落了,他又何必麻烦皇太极在蒙古草原绕道上千里,攻打并不是他负责的蓟州镇呢? 这事本就是阉党余孽为了牵连东林而造出来的谣言,可谓荒唐至极。 问题,他们为什么敢这么造谣呢? 因为已经摸清了崇祯的性子,崇祯生性多疑! 结果,这么荒唐的谎言,崇祯竟然真的信了。 他想也不想便令人用竹筐将袁崇焕从城外吊进来,直接打入大牢! 这下,关宁军将士寒心了。 我们拼死拼活,不远千里跑来救驾,跟建奴死战竟日将其逼退,你竟然听信谣言把主帅袁崇焕打入大牢! 祖大寿等关宁军将领闻讯,当即率关宁军逃回辽东。 他们真不敢在京城外面呆了啊,谁知道崇祯这疯子会不会将关宁军将领一网打尽! 皇太极闻讯,立马借机挑拨离间,伪造袁崇焕与之往来的书信,利用京城的内奸,巧妙的送到崇祯手里。 崇祯也不想想,袁崇焕写给皇太极的信自然在皇太极手里,怎么可能落他手里呢? 再说了,袁崇焕如果真的与皇太极密谋拿下京城,皇太极怎么可能出卖袁崇焕呢? 这事又是自相矛盾,荒唐至极。 问题,崇祯又信了,他竟然真把袁崇焕当反贼,凌迟处死了! 他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后面,祖大寿降清就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因为他就是个生性多疑的疯子,随随便便就能听信谣言将有功之臣凌迟处死,谁敢跟着他混啊! 关宁铁骑这支明末少有的精锐就这么硬生生被他自己给毁了! 正文卷 202 阉党中的忠贞之士 建奴大军自蓟州镇入寇,京城告急,天下为之震动,各地勤王大军发了疯一般往京城赶,黎民百姓更是人心惶惶,好像大明就要亡了一般。 朱器圾收到消息,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按理来说,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死咬着他不放的清流和东林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他终于盼来了出头之日。 但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唉,又要借阉党之势了,想起来都令人羞愧啊! 他是不喜欢清流和东林,因为这帮家伙大多脑袋一根筋,发起疯来就跟脑子短路了一般,为了所谓的正义连正事都可以不管。 他更不喜欢阉党,因为这帮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个人的利益,完全不顾国家利益,太没底线了。 问题,这会儿,他还只能借阉党之势。 因为清流和东林这帮家伙,生人勿进啊,去找他们借势,那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京城的消息不断传来。 皇太极兵临城下,袁崇焕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双方在京城外鏖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皇太极一看大明援军越来越多,扛不住了,跑了。 阉党一看皇太极跑了,立马群起而攻之,弹劾袁崇焕。 崇祯也不知道是脑袋进水了还是怎么了,竟然真的把袁崇焕给抓起来了。 祖大寿一看形势不对,带着关宁军就往辽东跑。 皇太极没了关宁军的牵制顿时如鱼得水,连克永平、迁安、滦州。 崇祯急了,连忙请出袁崇焕的老上级孙承宗,率各路援军去对阵建奴。 唉,差不多是时候了。 朱器圾安排了一番之后便一封密信发到重庆,负责镇守重庆的马祥麟收到密信当即带上厚礼拜访中宪大夫王应熊去了。 中宪大夫是文散阶,正四品。 也就是只有品级,没有实际职位的文官。 这种文官一般都是在朝中有背景而又因为特殊原因不得不离职的。 王应熊就是这么一个背景深厚的人,他虽非齐楚浙党,却跟齐楚浙党关系密切,天启朝,齐楚浙党正是阉党骨干,所以,他虽然因为丁忧不得不离职,还是保留了一个正四品的散阶。 不得不说,他运气是真的好,因为他刚回家丁忧不久,天启便挂了,紧接着便是崇祯上位,魏忠贤被弄,阉党不知多少人被牵扯进逆案,咔咔咔,拖出去砍了一堆。 他要是还在朝中,十有八九也会被打入阉党,没想到,回家丁忧还让他躲过了一劫。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相当的难受,因为这会儿朝中是清流和东林当权啊,崇祯正利用这帮脑袋一根筋的家伙清查阉党呢,他要敢回京城,那就是自投罗网啊! 他只能躲家里,闭门不出了。 这一躲,就是两年多! 没想到,他躲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被人记起来了。 马祥麟带着人登门拜访的时候,他吓得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以为这帮人是抓他回京咔嚓的呢! 石柱宣慰使同知马祥麟。 这家伙不就是四川总兵官,石柱土司马千乘的儿子吗! 他吓得结巴道:“马将军,不知有何贵干啊?” 马祥麟也不答话,直接挥手道:“来人。” 完了! 王应熊吓得腿一软,差点没瘫地上。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马祥麟接下来一句却是:“把东西抬上来。” 这是抬什么东西啊? 王应熊看着一大队人马抬进来的什么箱子盒子,整个人都傻掉了。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马祥麟紧接着便陪笑道:“王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这家伙竟然是跑来送礼的! 王应熊受宠若惊道:“马将军,何故如此客气啊?” 他真的想不明白,马祥麟或者说马千乘为什么要给他送礼。 这两父子难道不知道他有阉党之嫌吗? 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这对父子给他送礼岂不浪费! 没想到,马祥麟依旧陪笑道:“王大人,实不相瞒,有位贵人算到您即将辉煌腾达,所以,特命末将前来相请,不知王大人可有空去见见这位贵人。” 辉煌腾达? 说实话,王应熊根本就不信。 因为他这段时间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家里,根本没有联系昔日的故旧。 重庆离京城可是数千里之遥,他哪能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建奴已经打到京城了,大明都岌岌可危了。 这个时候,他还能辉煌腾达? 不当亡国之奴就算不错了! 他忍不住叹息道:“唉,建奴都打到京城了,王某哪还敢求什么辉煌腾达,王某只求大明能躲过这一劫,遇难成祥。” 小王爷说的果然没错,此人还是心怀家国的。 马祥麟依旧陪笑道:“大人放心,这位贵人已经算出来了,大明自有祥瑞,就是不知您愿不愿移驾见见这位贵人?” 到底什么贵人啊? 还大明自有祥瑞! 大明哪来的祥瑞? 王应熊忍不住好奇道:“不知这位贵人现身在何处?” 马祥麟直言不讳道:“这位贵人现在就在我们石柱宣慰司。” 这么近,那肯定要去见见啊! 王应熊毫不犹豫道:“那就麻烦马将军了,这位贵人,王某自然是想见见的。” 这位贵人是谁呢? 不用问,自然是疯王朱器圾。 他又准备装神弄鬼了。 王应熊跟着马祥麟出了家门,来到码头,登上车轮舸,顺流而下,直抵丰都,而后又逆龙河而上,当天下午便赶到了石柱宣慰司驻地。 这会儿,朱器圾已经在一间淡雅别致的书房中等候多时了。 王应熊一到,他便迎上去热情的道:“王大人一路辛苦,快请坐,快请坐。” 这谁啊? 王应熊满头雾水的坐到客位上,随即忍不住问道:“不知您是何方高人,王某好像没有见过您吧?” 这家伙,还蛮客气的。 朱器圾暗暗点了点头,不答反问道:“听闻阉党从来不管大明生死存亡,只为击败对手,掌控朝堂大权,比如,他们为击败清流,无故陷害熊廷弼,以致这位有功之臣传首九边,又比如,他们为击败东林,罢免孙承宗,气走袁崇焕,完全不顾辽东危亡。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或者说,你会为了上位而如此疯狂行事吗?” 这个,怎么说呢? 唉。 王应熊微微叹息道:“您是高人,应该知道,如果朝廷查下来,王某也难脱阉党嫌疑。其他人做了些什么,王某不好评论,王某只能说,如若大明面临危亡之际,王某绝对会挺身而出,死战到底,以身殉国!” 好! 这家伙不愧是阉党中难得的忠贞之士! 正文卷 203 疯王神算 疯王朱器圾为什么会找上王应熊这么一个丁忧归家的闲臣呢? 这跟他前世偶尔看到的一篇文章有关,这篇文章的题目叫《崇祯的头号宠臣是谁》。 崇祯的头号宠臣到底是谁呢? 可能有人认为是温体仁,毕竟此人是崇祯朝掌权时间最长的内阁首辅,如果崇祯不喜欢他,为什么会让他一直执掌朝政呢? 还有人可能会认为是杨嗣昌,毕竟两人可谓无话不谈,已远超君臣之谊,崇祯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就算他督师失利,畏罪而死,崇祯都不忍苛责。 还有人可能会认为是周延儒,毕竟崇祯曾对这位状元郎寄予厚望,光是内阁首辅这家伙就当了两回,这在崇祯朝可是绝无仅有的。 至于崇祯到底最喜欢谁,这个只有崇祯自己心里清楚。 朱器圾之所以对王应熊印象深刻,就是因为《崇祯的头号宠臣是谁》这篇文章颇为标新立异,说什么崇祯最喜欢的是王应熊! 文中说的貌似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因为王应熊说话讨喜,每每都能说到崇祯心坎里去,而且,这家伙办事也还算得力,甚得崇祯欢心。 可惜,他为了包庇自己的座师杨一鹏,联合温体仁欺骗了崇祯一回,从而渐渐失去了崇祯的宠信。 要不然,很有可能,温体仁下台之后他就能当上内阁首辅了。 当然,崇祯宠信的并不一定是好人,像温体仁和周延儒这俩就是有名的大奸臣,而王应熊不但有阉党之嫌,跟这两位大奸臣的关系还都相当的密切,一度也曾被清流打入奸臣的行列。 另外,他还是个有名的大贪官,据传闻,他贪污的银两最少有上百万两之巨。 不过,最终,他却散尽家财,招募数千乡勇,矢志抗清,并且历经了弘光、隆武、永历三朝,至死都不肯降清,比起冯铨、洪承畴、钱谦益、阮大铖、吴三桂之流来,他应该算得上是难得的忠贞之士了。 这也正是朱器圾决定交好这位贪官的根本原因,起码这家伙是有底线的,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大明,这点,比很多人都强。 他亲自试探了一番之后,更是断定,传闻不假,这家伙就是阉党中难得的忠贞之士。 可交! 那么,怎么跟这位素不相识的王大人结交呢? 这个简单,先以神算唬之,再以银子塞之,保管能交好。 朱器圾听了王应熊的豪言壮语,假假意思赞赏道:“王大人对大明之忠贞,着实令人钦佩,看样子,本王没看错人。” 本王! 什么王? 蜀王府的郡王吗? 王应熊知道,眼前这位肯定不是蜀王,因为蜀王朱至澍最少都五六十了。 不过,就算是个郡王,从品级上来说也比他这个正四品的文散阶高多了。 他连忙起身拱手道:“下官不知是王爷当面,失敬,失敬,敢问,王爷封地何方?” 朱器圾毫不犹豫道:“本王南阳朱器圾。” 南阳唐王! 王应熊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疯王朱器圾他自然听说过,他假假也是个有阉党嫌疑之人,能不知道这位九千岁亲封的贤王吗。 问题,南阳唐王好像死了啊! 他愣了一下,这才小心的问道:“王爷,下官听闻南阳曾被反贼攻破,唐王府也被反贼烧了,您这是逃过了那一劫?”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神叨叨的道:“本王早已算到有此一劫,小小反贼自然不能把本王怎么样。” 真的假的? 王应熊想了想,又小心的问道:“不知王爷找下官有何差遣。” 朱器圾直言不讳道:“王大人,实不相瞒,本王找你乃是有事相求,如果王大人肯帮忙,本王定有厚报。” 厚报?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像要行贿呢? 贪腐之事毕竟上不得台面,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有可能是位皇室藩王。 王应熊闻言,不由尴尬的道:“王爷有事尽管差遣,下官可不敢图什么厚报。” 嘿嘿,你会不喜欢钱? 朱器圾假假意思跟着尴尬道:“这事可能有点麻烦,生祠之事你应该知道,本王当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呃,本王可不是什么阉党。” 这意思,想让我帮你翻案? 我还想给自己翻案呢! 奈何,现在是东林当权啊,别说给你翻案了,我自己都翻不了案。 王应熊闻言,不由皱眉道:“王爷,这事下官恐怕无能为力,不瞒您说,下官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那些东林查到头上来了。” 嘿嘿,装神棍的机会来了。 朱器圾神神秘秘的笑道:“王大人,本王可以保证,半年之内,你必定辉煌腾达,什么侍郎尚书,那都不算什么,入阁为相都轻而易举!” 开什么玩笑? 我现在就是个正四品的散官好不,连正职知府都不如,就算没有阉党之嫌,升到侍郎尚书都不容易,入阁为相,那更是不敢奢望。 王应熊忍不住摇头苦笑道:“王爷,您说笑了,下官就算仕途一帆风顺,升到尚书也得将近二十年,下官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更何况现在朝中是东林掌权,下官不被打入阉党,万劫不复就算不错了。” 朱器圾继续神叨叨的道:“王大人放心,你自有贵人相助,到时候,你定能辉煌腾达。” 贵人? 什么贵人? 我跟东林可没什么瓜葛,现在当权的几个东林大佬,跟我一点交情都没有啊! 王应熊忍不住问道:“王爷,下官斗胆问一句,您说的贵人是哪位啊?” 朱器圾笑眯眯的摇头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王大人辉煌腾达之日可一定要帮帮本王啊,本王定会有厚报。” 唉,真有那么一天再说吧。 王应熊心神不宁的跟朱器圾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接下来,他便有点坐不住了,不管这疯王说的是真是假,总有那么一丝希望不是。 他忍不住到处托关系,偷偷打听起朝中的形势来。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蓟辽督师袁崇焕率军回援京城,京城之围竟然被他解了。 紧接着,袁崇焕竟然被抓起来了! 这还不算什么。 没过多久,袁崇焕定罪,凌迟处死! 紧接着,内阁大学士钱龙锡、内阁首辅韩爌等朝中掌权的东林相继被牵连去职。 紧接着,他的知交温体仁和周延儒相继入阁为相。 大明朝堂竟然瞬间就变天了! 不出半年,一纸任命传来,他竟然被破格提拔为礼部右侍郎! 这疯王,简直神算啊! 正文卷 204 死去活来 石柱宣慰使司驻地,还是原来那间书房,王应熊又被请过来了。 这次他的态度是更加恭敬了,而且这种恭敬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这位王爷太神了,当初说他半年之内必定能辉煌腾达,果然,不出半年他便被擢升为礼部右侍郎。 更重要的,他的两位知交好友温体仁和周延儒都入阁了,六部尚书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这两位,随便谁帮个忙举荐一下,他就上去了。 这一切真的太神奇了,要知道,就在几个月之前,他还战战兢兢,生怕被东林逮住,直接当阉党给咔嚓了,这才几个月啊,内阁掌权的几个东林大佬全被干下去了,他瞬间便咸鱼翻身,辉煌腾达了。 这疯王,真是神算啊! 他忍不住拱手一礼,由衷钦佩道:“王爷,您真是神算啊,下官佩服。” 嘿嘿,光是佩服可不行,你得听话,知道吗? 这家伙好像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得提醒一下才行。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还好本王又算了一卦,算出今天便是王大人辉煌腾达之日,所以早早便安排人去府上请了,要不然,王大人这一进京,本王的事可就没着落了。” 呃,这个,他还真没注意。 因为他收到任命公文的时候太激动了,礼部右侍郎啊,再进一步,还真有可能入阁,前途无量啊! 他激动的就连马祥麟登门拜访的时间都忽略了。 要知道,他刚收到任命公文不到一个时辰,人家就登门了。 几个月不登门,他刚收到任命公文就来了。 这肯定不是凑巧! 也就是说,人家早就算出来了,这天他会收到任命,连时辰都算清楚了,连人都安排好了! 这简直太恐怖了! 王应熊闻言,眼中不由露出浓浓敬畏之色。 这疯王,千万不能得罪! 因为人家不但能算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还能安排人在那里等着,如果得罪了人家,那岂不是死定了! 他连忙拱手惶恐道:“王爷安排的事情下官怎敢或忘,就算王爷不派人来找下官,下官也会想办法来找王爷的。” 嘿嘿,这家伙果然玲珑剔透,随便提点一下就明白了。 其实,关于公文的事情,压根就不是他算出来的,因为河南到四川所有驿站都有密卫混在其中,严密监控,发给王应熊的公文刚出北直隶他就知道了。 这会儿朝廷给王应熊发公文是为了什么,不用想都知道啊,肯定是温体仁又或周延儒在召集党羽掌控朝堂大权啊! 王应熊肯定不知道他手底下有这么多的密卫在严密监控一切,这事正好用来装神弄鬼,敲打敲打这家伙。 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朱器圾紧接着又神叨叨的笑道:“王大人有心了,此事,光凭王大人现有的职权办起来恐怕还有点麻烦,本王已经准备好了三份厚礼,一份是王大人的,一份是温大人的,一份是周大人的,来人,上礼。” 他话音刚落,六个密卫便抬着三个箱子进来了。 这三个箱子并不大,不过,分量却不清,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不是银子就是金子。 朱器圾稍微将一个箱子盖打开晃了一下,随即又神叨叨的笑道:“每人一千两黄金,还请王大人回朝的时候帮忙通融通融。” 这! 王应熊见状,不由震惊莫名。 他并不是被这三千两黄金给惊到了,毕竟,他可是个大贪官,三千两黄金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太大的数目,还不足以让他震惊,他震惊的是,这疯王竟然连他在朝中的靠山都算出来了! 厉害,厉害! 他连忙拱手道:“王爷,下官回京之后定会找温大人和周大人,为您尽快办妥此事。” 没想到,朱器圾又摇头道:“这个倒不急,你先找温大人和周大人通融好就行了,要想此事办的妥妥当当,还需要一个契机,等契机到了,本王自会派人到京城找你。” 王应熊闻言,不由好奇道:“王爷,下官斗胆问一句,是什么契机?” 朱器圾又神叨叨的道:“当初本王可是被反贼给伤了,这会儿西北反贼还在不停的闹,本王这个时候又冒出来自然有些不合适,要想这是顺顺利利办下来,不被今上所怀疑,还得等西北形势稍微安定点才行,到时候你如此这般就可以了。“ 王应熊闻言,眼中敬畏之色更浓了。 这疯王,好像什么都能算出来啊! 他就这么带着朱器圾备下的厚礼赴京上任去了。 没过多久,负责清剿西北反贼的三边总督杨鹤便因督抚不利而被革职查办,崇祯直接将心狠手辣的延绥巡抚洪承畴擢为三边总督,负责清剿反贼。 洪承畴这家伙一上任便一改杨鹤剿抚结合,以抚为主的温和手法,直接率军一阵猛剿,逮住一个杀一个,陕西各路义军首领都被他给杀怕了,不得不带着渡过黄河,往山西方向逃窜而去,南阳周边的反贼顿时为之一空。 这个时候,一份奏折突然自南阳传到了京城,传到了内阁,又转到了崇祯手里。 唐王朱器圾竟然没死! 原来,他只是被反贼所伤,逃到了浙川西北的大巴山里躲起来了,这会儿反贼都被洪承畴给赶跑了,他的伤也养好了,又跑出来了! 崇祯收到奏折,不由呆若木鸡。 这唐王竟然又活了! 他可是因为这位太爷爷辈的藩王被杀而亲自去祖庙向列祖列宗请过罪了,这会儿,人家竟然又活过来了! 这事如何处置? 他想了想,还是找来自己的宠臣温体仁问询了一番,因为这会儿温体仁是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而宗人府这会儿也是归礼部管的。 温体仁貌似铁面无私,直言应该先查清唐王朱器圾是否为他人所冒充,并查清唐王当初给逆贼魏忠贤建生祠一事再做定论。 这个崇祯自然没有意见,他直接就把这事交给温体仁去办了,而温体仁为了以示重视,特别派出了礼部右侍郎王应熊前往南阳探查。 结果,可想而知。 王应熊查出来的结果是,唐王朱器圾并非为人所假冒,其当初之所以给逆贼魏忠贤建生祠,完全是被郧阳抚治薛贞给逼的。 不过,为了避免皇室丢丑,唐王朱器圾一直在想尽办法拖延生祠的建造进度,直到魏忠贤伏诛,生祠都还没建成呢。 这唐王本就是被逼的,而且还想尽办法没把生祠真正造出来,更没给魏忠贤上过一炷香,自然不能归为阉党。 这就是礼部的最终结论! 其实,崇祯也不想令皇室蒙羞。 如果将唐王朱器圾定罪,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太爷爷都供奉过太监魏忠贤!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他干脆顺水推舟,就此放过唐王朱器圾,不再追究建生祠一事。 就这样,唐王朱器圾又神奇的出现在皇室藩王名录之中。 不过,他的唐王府已经被反贼烧了,他这会儿也没那么多钱去重建唐王府,所以,他只能暂时住在原来的浙川郡王府了。 而朝廷貌似也拿不出闲钱来管这档子闲事,礼部只是给他派了个长史便不再搭理他了。 这位长史名叫宋应昇,他正是宋应星的亲兄长! 正文卷 205 织布 浙川县城,原来的郡王府,现在的唐王临时府邸,后花园。 朱器圾对着初升的朝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满脸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随即便抽出腰间的佩剑,像模像样的舞动起来。 他练的是一套峨眉剑法,据说练成之后也能成为一代高手。 当然,他的目标并不是成为什么武林高手,他只是想锻炼一下身体,顺带也让自己具备一点自保能力而已。 一套剑法练完,他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正当他接过宁丑旦递过来的毛巾擦汗之际,王妃马瑞伶和侧妃宁秀儿已经带着几个蹦蹦跳跳的小儿女欢快的拥过来了。 他一一亲昵了一番之后,马瑞伶和宁秀儿便教他们练起刀法和剑法来。 这些小家伙也是来锻炼身体的,不过他们手里拿的都是木制的刀剑,舞动起来虽然也有板有眼,但那小小的身躯看上去总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朱器圾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脸上不由露出温馨的笑容。 这日子过起来才叫舒坦嘛,比之当初在南阳唐王府的时候可舒坦多了。 唐王的身份他不能丢,因为这是靖难的基础,要不然,就算他拿下南都称帝,也没多少人会响应他的诏令。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像李自成也称帝了,结果又如何,天下根本没几个人尿他,他还不是风光了几天便嗝屁了。 所以,这个唐王的身份很重要,有了这个身份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明的正统。 不过,他又不想如同其他藩王一番,被朝廷严密监控,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所以,他才让王应熊糊弄了崇祯一番,搞得自己好像穷得叮当响,根本养不起什么王府属官和护卫,更养不起什么太监,礼部也好像怕惹麻烦上身,匆匆指派了一个长史便丢下他不管了。 明末这种事倒也不稀奇,因为朝廷连反贼和建奴都管不过来,哪还有空管他们这些藩王。 比如,南明弘光帝朱由崧,本是福王,封地在洛阳,却跑金陵城去了。 又比如,南明隆武帝朱聿键,本是唐王,封地在南阳,却跑福州城去了。 还有南明永历帝,本是桂王朱常瀛之子,封地在衡州,结果却跑肇庆去了。 这就说明,天下大乱之际,朝廷已然顾不上他们这些藩王了,他们只要不咋咋呼呼跑崇祯跟前去晃悠,其他地方,基本随便他们晃悠。 朱器圾这会儿倒也没想跑其他地方去晃悠,因为他想趁这段时间做点好东西出来。 晨练之后,他便带着长史宋应昇和密卫首领宁丑旦来到王府附近的一个织户家中。 整个浙川县城大半都是他的私产,王府四周住的全是他手下的密卫,这个织户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会儿这个密卫还真在织布,而且,毕懋康、王徵和宋应星早已围在织布机四周,认真的看了好一阵了。 这年头织布还是纯手工的,所谓的织布机也是最原始的织布机,需要人手脚并用才能操作。 整个织布过程大致就是先把密密麻麻的棉线卷整整齐齐插在织布机最前端的一排插杆上,然后把棉线一根一根抽出来,穿过几个类似大梳子一样的装置,将棉线分成相互交错的两排,这两排就是布匹的纵向线了。 至于横向线,是穿在一个巴掌大小的梭子上的。 织布的时候,人用手把梭子从相互交错的两排纵向线中间穿过去,然后双手握住一个类似大篦子的东西使劲向后撞几下,把横向线撞紧,随后脚一踩下面的踏板,两排相互交错的纵向线便会交换上下位置,也就是原来在上面的一排变成在下面了,而原来在下面的一排变成在上面了。 这个时候,再把梭子从相互交错的两排纵向线中间传过去,再用类似大篦子的东西撞紧,再踩动踏板,让两排相互交错的纵向线交换上下位置,如此反复,如同网格般的布便慢慢织出来了。 朱器圾跟着众人默默的看了一阵,大致熟悉了整个织布的过程,这才微笑着问道:“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改进这个织布的过程。” 这个能有什么想法呢? 织布的过程大家又不是没看到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来布就是这么织出来的,要能有什么想法,前人也早就想到了,还轮得到他们来想吗? 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朱器圾,不知道这位小王爷到底什么意思。 朱器圾见状,无奈的提醒道:“我们现在不是有蒸汽机了吗,你们有没有想过用蒸汽机来代替手工织布?” 这个,大家还真没想过。 蒸汽机怎么代替手工织布呢? 朱器圾一看众人的表情,只能继续解释道:“你们看,这织布过程总共也就几个动作,脚踩踏板,用梭子穿线,手推篦子,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动作,完全可以用蒸汽机来替代啊!” 这话倒是没错。 众人闻言,不由恍然。 不过,很快,众人脸上又纷纷露出不解之色。 要知道蒸汽机可不便宜,一台蒸汽机加上烧水的锅炉和连接管道,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就这还只是成本,如果连同加工费用算上,恐怕最少也得上百两银子,如果用蒸汽机来代替手工织布,完成这几个简单的动作最少也要三台蒸汽机,而一台织布机一年能赚个几两银子就不错了。 也就是说,用蒸汽机来代替人工恐怕几十年都回不了本,谁没事去想这赔本的买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机械方面的权威王徵代表大家开口道:“王爷,蒸汽机可不便宜,我们如果用蒸汽机来代替人工,得不偿失啊!” 呃,不可能吧? 朱器圾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这些人,恐怕是想着用机床上的蒸汽机甚至是车轮舸轮船上的蒸汽机来替代手工! 他不由摇头苦笑道:“你们在想什么?用机床上的蒸汽机甚至是车轮舸轮船上的蒸汽机来替代手工吗?那样搞当然有点得不偿失!我们可以做更小的蒸汽机啊,你们看,这脚踩踏板,用梭子穿线,手推篦子都不用多大力气啊,用得着那么大的蒸汽机吗?” 这个的确,就几个动作基本都不费什么劲,估计巴掌大的蒸汽机就够了。 问题,何必这么麻烦呢? 众人又莫名其妙的对望了几眼,最后还是王徵开口道:“王爷,加工蒸汽机可是相当的麻烦,现在,手工完全能织布,我们何必白费力气,用蒸汽机来替代呢?“ 你们没考虑效率啊! 朱器圾只能继续解释道:“你们看,这脚踩踏板,用梭子穿线,手推篦子就是一套连贯的动作,如果我们用开关串起来,也就是脚踩踏板的蒸汽机作为穿梭子的开关,穿梭子又作为推篦子的开关,推篦子又作为踩踏板的开关,如此循环往复,是不是一打开蒸汽阀门,这织布机就会飞快的运转起来,你们想想,一天,一台这样的织布机能织多少布出来?” 这个速度就比较的恐怖了,就拿车床和车轮舸的水轮举例,那蒸汽阀门一打开,可是转得飞起,如果织布的速度也快到那种程度,一天织一匹布估计都不是问题。 要知道,这会儿用手工织布,一个月能织出两三匹布来就算是快的了。 也就是说,如果用蒸汽机替代手工,织布速度起码能快十倍! 正文卷 206 民生 朱器圾怎么突然间想到要来改进织布机,做成蒸汽织机呢? 他主要是想通过蒸汽织机的应用和推广来增加老百姓的收入,改善民生。 小冰河天灾不断,灾民怎么活? 这个问题,他一直在考虑。 以他的能力,或许能养活一些,几十万、上百万、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他或许都能想办法养活。 但是,随着小冰河天灾的影响不断加深,灾民数量远远不止这些,而且,经过战乱之后,饥民数量更是多到惊人。 整个大明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人口,到时候恐怕大半都要沦为饥民,他一统天下之后,怎么养活这么多饥民呢? 红薯和土豆的种植和推广,或许能解燃眉之急,但是,红薯和土豆并不是万能的,闹饥荒的时候,人都要饿死了,红薯和土豆是可以用来保命,但也不能天天吃。 红薯吃多了会烧心、反胃、腹胀、打嗝、放屁等等,土豆吃多了也会恶心、反胃,甚至中毒。 所以,这两样东西用来保命可以,但不能当做主食来吃。 这点,几百年的历史发展也证明了,后世任何一个国家载种红薯和土豆肯定都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从没有哪个国家把这两样东西当做主食。 这点,朱器圾自然想过了,他一统天下之后总不能让灾民天天吃红薯和土豆,吃得恶心、反胃、肚子痛,吃得人人打嗝、放屁,搞得臭气熏天。 没人这么治国的! 他还得想办法来增加灾民的收入,让灾民能自力更生,熬过这场天灾。 发展纺织行业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正是纺织行业的发展吹响了工业革命的号角,欧陆所谓的列强正是利用蒸汽动力大力发展纺织行业,生产出廉价的布匹衣物,迅速占领世界市场,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也带动了其他相关行业的发展。 纺织行业可不是单独存才的,无论其行业本身和相关行业,那都是一条长长的产业链,能养活不知道多少人。 比如,其行业本身,从种植棉花,到纺纱,到织布,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能给海量的人口带来收益。 又比如,相关行业,从各种衣服到床上用品等各种相关产品的制造,到运输,到销售,也能给海量的人口带来收益。 更重要的,发展纺织行业还能变相遏制欧陆列强的发展,因为世界上的人口是有限的,对于纺织品的需求也是有限的,而这个时候,所谓的欧陆列强还没有研发出蒸汽机,自然也造不出廉价的纺织品来。 大明如果能先一步用廉价的纺织品占领市场,所谓的欧陆列强就会失去最重要的一个利益点,没有了利益蒸汽机的发展就会失去动力。 毕竟,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没多少人会傻乎乎的去做。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发明织布机,生产出廉价的纺织品,就能使得欧陆列强对于蒸汽机的研发失去最根本的动力。 没了动力,他们蒸汽机的发展就会受限,而蒸汽机发展受限,火药武器的发展也会随之受限,一步落后就会步步落后,到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大明的天下了。 当然,织布机也不是这么容易做出来的。 很多东西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就好比朱器圾说的,织布总共就三个循环往复的动作,踩踏板,穿梭子,推篦子,听起来好像简简单单,没有一点难度,用三个蒸汽机来替代这三个动作好像也不难,貌似只要把小型蒸汽活塞做出来,装上去就行了。 但是,真正做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一个全新的东西,在研发过程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比如,踩踏板,穿梭子,推篦子,这三个动作的行程就不一样。 踩脚踏板,行程很短,大致踩下去一两寸就行了。 穿梭子,行程很长,布有多宽,行程就有多长,而布匹的宽度最少都在三尺左右。 也就是说,穿梭子的行程最少也在三尺以上。 而且,为了做出用途更为广泛的布匹,这个行程往往还不止三尺。 就好比被子,宽度就不止三尺,如果是手工编织出来的布匹,基本上都需要缝接几下,毕竟人手的长度是有限的,两只手操作的话,梭子根本就不可能穿过被子那么宽的布匹。 当然,这个宽度对于蒸汽机来说是没有限制的,三尺、四尺、五尺、六尺等等,都只是个行程问题。 至于推篦子,这个行程,大致在半尺到一尺左右就足够了。 三个动作行程差距如此之大,做个多长的蒸汽活塞合适呢? 难道,做一个两寸长的,再做一个一尺长的,再做一个五尺甚至六尺长的,来代替这三个动作? 这样做显然是不现实的,两寸长和一尺长的蒸汽活塞还好说,以他们现有的技术水平做出来完全没有问题,五尺甚至六尺长的蒸汽活塞做出来就费劲了,毕竟,他们连五尺和六尺长的炮管做出来都费劲,如果做个简单的织布机都这么费劲,那就真有点得不偿失了。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其实,并不难,只要动脑筋就行。 行程并不一定要全靠蒸汽活塞的长度,还可以通过推动不同的转盘来解决。 比如,做一个两寸左右的蒸汽活塞,力度是完全足够了,不管是踩踏板,穿梭子,推篦子,力度都完全够了。 这种蒸汽活塞可以直接装在踏板位置,用来踩踏板,也可以通过曲柄来推动两个外径在一尺又或者五六尺的转盘,用来牵动梭子,推动篦子。 这个完全是经验问题,朱器圾随便一提点,王徵等人便懂了。 不过,还有很多其他问题,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比如材质问题。 蒸汽动力毕竟不是人力,他出力是固定的,并不会根据需求自动改变力度。 这个力度对于材质就有一定的要求了,有很多部件,如果是木制的,根本就不能承受这种力度。 比如说脚踏板。 木制的脚踏板用脚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因为人都知道脚踏板的承受能力,不可能一直用大力去使劲踩,而蒸汽活塞就不知道这木制脚踏板的承受能力,它的出力都是固定的,试验的时候,“踩”个几下可能还没问题。 如果正式生产了,不断用蒸汽活塞高速推动脚踏板,木制的脚踏板就无法承受了,可能,“踩”着“踩”着,脚踏板就断了。 所以,如果用蒸汽动力代替人力,脚踏板必须用金属来代替木材。 这或许就是后世的脚踏板全是金属材质的原因。 又比如支架。 如果是人力织布,速度很慢,用木制支架自然没问题。 如果是蒸汽动力织布,速度那可不是一般的快,木制支架就算能承受,那肯定也是摇摇晃晃的,这个也必须用金属来替代。 总之,设计和制造蒸汽织机并没有这么简单,耗费的时间那也不是一天两天。 好在这会儿朱器圾有的是时间,如果按历史的进程,欧陆好像还要百余年后才有这个东西,他根本无需着急。 正文卷 207 疯云人物 艾家坊,一个硕大的房间内,朱器圾正带着王徵、毕懋康等人围着一台织布机不停的忙碌着。 这原本是一台老式织布机,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被众人改的面目全非了。 织布机的木架子早已经换成了铁架子,原本空旷的底部这会儿也布满了蒸汽管道、蒸汽活塞、齿轮、拉杆等零部件,乱七八糟的,看得人都有点头皮发麻。 没办法,一个全新的东西从无到有设计出来的过程中就是这个样子,不管怎么说,先要实现预期的功能又或者动作,至于外观什么的,等功能实现了再去改进也不迟。 原本,大家都以为,织布机总共也就三个动作,用蒸汽机来替代人力完成这三个动作应该不是很难。 结果,事实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踩踏板,穿梭子,推篦子,这三个动作的确很简单,用蒸汽机一个个单独操控也不是很难,但是,三个动作一连贯起来,问题就出现了。 要知道,蒸汽机取代人力之后,织布机的运转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三个动作任何一个稍微慢点或者快点,那就会出问题。 也就是说,必须在一个动作完成之后紧接着启动下一个动作,紧接着又启动下一个动作,每个动作之间的衔接都不能出任何一点问题。 众人忙活了好一阵,又一次改进终于完成了。 朱器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随即满怀希冀道:“打开蒸汽阀门试一试吧,希望这次能成功。” 王徵闻言,立马窜到一旁的主阀门跟前,毫不犹豫的一拧。 “噗”的一声,蒸汽便传过来了。 “咔”的一下,脚踏板便被一个小小的蒸汽机踩下去了,相互交错的两排纵向线瞬间调换了上下的位置。 “嗖”的一声,带着横向线的梭子便从两排纵向线之间飞快的穿了过去。 “啪”的一下,篦子便被另一个小小的蒸汽机带动,将刚穿过去的横向线撞得紧紧的。 至此还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三个动作一眨眼间便完成了,这速度不知道比人工快了多少倍。 众人见状,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成了,终于成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动作都折腾了他们好几个月了,这一刻,终于连贯在一起,自动完成了。 可惜,众人脸上才刚露出兴奋之色,“咔”的一下,脚踏板再次被踩下去。 不对,这个时候篦子还没被推回原来的位置啊! 完了,又要失败了。 果然,脚踏板才刚被踩下去,“嗖”的一声,梭子便来了,而这个时候,篦子还在中间呢。 “咚”的一下,梭子正好撞在篦子上。 “咔”,脚踏板还在继续动作,“啪”,篦子还在继续撞击,但是,梭子却没再穿过了,因为扯着梭子来回穿梭的横向线已经被撞断了。 唉,又失败了! 王徵忍不住叹息一声,默默的走过去关上蒸汽阀门。 朱器圾咬了咬牙,带上厚厚的棉布手套,亲自上前飞快的将几根蒸汽管道拧下来,紧接着便开始拆其他零件,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他吗的,老子就跟你杠上了! 我就不信搞不好。 朱器圾是跟织布机杠上了,各路义军却是跟朝廷杠上了。 三边总督洪承畴这个疯子是够狠,杀得他们在陕西都待不下去了,只能往临近的山西方向逃窜。 不过,逃窜到山西之后,他们并没有消停,很快,他们便齐集了十余万饥民,一举攻下了蒲州、大宁、阳城等地。 崇祯闻讯,龙颜大怒,当即派遣关宁军悍将曹文诏率精锐赴山西围剿。 义军这会儿说白了就是聚集在一起造反的饥民,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他们虽然也有一定的武器装备,但是,面对身经百战的关宁军精锐,他们就是盘菜。 曹文诏这个疯子率千余关宁铁骑直接冲入十余万义军当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杀得义军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很快,义军首领府谷王王嘉胤便被手下亲信所杀,义军顿时又变成了一盘散沙。 这就完了吗? 还早呢! 没过多久,各路义军又推举紫金梁王自用为首领,聚众二十余万,再次攻克大宁、隰州、泽州、寿阳等地。 崇祯闻讯,再次龙颜大怒,他直接撤了畏敌不前的巡抚宋统殷,换上了狠人许鼎臣,又调集贺人龙、左良玉、张应昌、艾万年等悍将率军进入平阳、汾州等地围剿反贼。 官兵一通围剿之下,紫金梁王自用又被干掉了,义军再次便成一盘散沙。 这就完了吗? 还早呢! 没过多久,义军中又冒出个闯王高迎祥,他带领义军弃了泽州、寿阳等地,一路向东,攻济源、清化、修武,围怀庆,直捣顺德、真定,攻入北直隶。 这架势,是要冲到京城,干掉崇祯啊! 这个时候,官兵中又出现个狠人,这人就是有“卢阎王”之称的卢象升。 义军什么人不好招惹,偏偏要跑到顺德去招惹这个阎王。 卢阎王一发威,直接率天雄军突入二十余万义军丛中,连斩义军首领十一名,杀得义军再次被杀得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这就完了吗? 不但没完,还愈演愈烈了。 因为不光官兵里有狠人,义军中也有狠人啊! 那些平庸的义军首领被官兵杀得差不多之后,什么闯将李自成,八大王张献忠,赛曹操罗汝才慢慢便混出头了,变成了义军中的重要人物。 这帮人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饥民,他们不但心狠手辣,还懂得兵法,让他们混出头来了,大明朝廷就有大麻烦了。 老闯王高迎祥显然有点头脑发热,竟然妄图拿下京城,干掉崇祯。 这时候,以义军的实力去进攻京城那简直就是找死啊! 不说朝廷的各路大军会疯狂勤王,汇聚京城,就一个卢阎王都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李自成在后面是拿下了大明京城,这个时候他却是力劝他舅舅高迎祥不要在京城附近跟官兵死磕,万一各路勤王大军冲过来把他们一围,他们可就完蛋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高迎祥听取了李自成的意见,率领义军主力掉头向西,往河南方向扑来。 朱器圾收到消息,顿时头大如斗。 因为混在李自成身边的密卫已经探听到了确切的消息,义军的目标就是郧阳抚治辖下的五道八府九州啊!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这帮疯子或者说历史上有名的风云人物就要冲过来了,怎么办? 正文卷 208 先入为主 义军主力正直扑郧阳而来,这可如何是好? 朱器圾看着眼前的地图,眉头不由越皱越深。 京城正在南阳的东北方向,郧阳正在南阳的西南方向,义军主力自京城直奔郧阳十有八九会经过南阳啊,因为南阳正好在京城和郧阳这条线上。 如果义军主力为了节省时间,走直线,不走南阳走哪儿? 义军主力会走直线吗? 这个,可能性有九成以上。 因为疯子一般都直来直去,不带拐弯的! 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义军虽然没朝廷说的那么坏,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义军的主要首领都不是什么饥民,他们造反并不是因为饿的没法了,想抢点吃的。 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多,吃的、穿的、用的,金子、银子、财宝,甚至是女人,他们都想要! 义军也被他们带得偏离了初衷,变成流寇了。 如果让这帮流寇过境,鸡犬不留那都算是好的了,很有可能人都会被他们掳光了去! 这个时候的南阳还算是比较富足的,因为南阳大半良田都是他唐王府名下的,而他被迫假死脱身躲起来这几年那是彻底没了音信,连佃租都没收过的。 南阳的老百姓和地主乡绅等于把上百万亩良田几年的佃租给分了啊,能不富足吗! 他复出这段时间也没说过要追缴以前的佃租,南阳的老百姓有了这几年的积累,日子过得比没遭灾之前还要好呢。 他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想治下子民无缘无故被人抢个精光甚至被迫沦为反贼啊。 再说了,义军打南阳过,能不惦记他这南阳唐王吗? 要是人家脑子一抽,跑来围攻浙川,他又如何应对? 这时候以他手中的实力,的确足以自保了,但是,他还不想暴露,因为他不想成为朝廷的主要目标,白白消耗明军的实力。 要是他跟朝廷干起来,崇祯哪怕调集所有明军全部冲过来可能都干不过。 问题,他如果把明军全干翻了,谁去对付建奴,谁来收拾这遍地的反贼? 到头来,还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本来这会儿是朝廷对付建奴和反贼,三方势力在相互消耗,他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他一旦冒出头来,那就变成自己一打三了! 这种蠢事,他自然是不会做的。 问题,怎么才能在不暴露自己实力的情况下把义军主力挡在南阳之外呢?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好像只能靠郧阳抚治了。 他毕竟是藩王,而且还是被反贼伤过一次的藩王,如果向郧阳抚治求援,郧阳抚治肯定不敢置之不理。 问题,他就算向郧阳抚治求援也没什么用啊! 因为这会儿的郧阳抚治蒋允仪就是个清流,而且是那种彻头彻尾的清流。 这家伙为了给朝廷省钱将郧阳抚治辖下的屯卫精锐都裁撤到五百人了! 他还在为管制郧阳硕大的地方一年才消耗六千两的粮饷而洋洋自得呢,殊不知,这乱世就得加强军备,以防不测,他这么做完全是南辕北辙啊! 五百人够什么用,估计守住郧阳府城都够呛,哪里还能分兵来镇守南阳。 唉,这家伙明显靠不住啊,到底怎么办呢? 朱器圾盯着地图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他当即便朗声道:“来人,命李万雄、孙洪亮、刘忠和、艾铁柱速速前来商议大事。” 很快,四人便联袂来到王府书房之中。 朱器圾当即便指着地图郑重道:“据密卫来报,进攻北直隶的反贼主力正向西南方向扑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郧阳。” 啊! 四人闻言,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不用看地图都知道,反贼主力很有可能会经过南阳啊,因为郧阳就在南阳西南边,反贼自北边而来,不走南阳过,难道还绕道不成? 没想到,朱器圾紧接着便断然道:“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反贼绕道,不能让他们打南阳过!” 还真让人家绕道走啊! 这个,好像不大可能,好好的直路不走,人家为什么要绕道? 难道集结人马,上去把反贼揍一顿,打得他们绕道? 四人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当然知道一旦集结人马出现在世人面前会是什么结果。 没想到,朱器圾突然间又问道:“铁柱,你还记得上次冒充反贼攻打南阳不?” 这事艾铁柱哪能忘记啊,毕竟,那是他第一次领兵打仗,虽然只是做做样子,那也是实打实带着上万人马出去溜达了一圈啊。 他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 记得就好。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这次,你们四个都扮成反贼,万雄,你就叫平东王,洪亮,你就叫平西王,忠和,你就叫平北王,铁柱,你还是叫平南王,等下你们回去之后就把各色旗帜准备一下,同时召集人马,准备出征。” 难道扮成反贼去打反贼! 这个好像有点不妥吧? 反贼好像还没有内讧过呢。 四人皆是满头雾水,不知道这小王爷到底想干嘛。 还好,朱器圾紧接着便指着地图解释道:“按反贼的速度估计半个月后便会抵达南阳附近,十天后,你们便率手下人马在西峡以北集结,做出从关中而来进攻南阳的架势。到时候,洪亮,你先率平西军拿下西峡,其他三路大军随后穿过西峡出击,万雄,你率平东军占领泌阳,守住南阳东面的门户,忠和,你率平北军拿下方城,守住南阳北面门户,铁柱,你率平南军拿下新野,守住南阳南面门户。“ 假扮反贼攻打自己的地盘! 四人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他们愣愣的相互看了几眼,李万雄才小心的问道:“王爷,这次我们是真打啊?” 朱器圾缓缓点头道:“是真打,起码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你们尽量不要弄出人命来便成。反正这些地方也没什么官兵守备,你们只需把县令等一干官员抓起来关进县衙大牢就行了。” 这个难度好像不是很大,四人闻言均是默默点了点头。 朱器圾紧接着又叮嘱道:“记住,你们要防的是反贼不是官兵,如果官兵来了,你们就带着手下往附近的山林里跑,官兵走了,你们又跑出来重新占领县城就行了。如果是反贼来了,你们就不要客气了,直接打,打到他们绕道为止,反正,你们就一句话,南阳是你们的地盘,不让他们进!”、 他貌似是想来个先入为主,谁抢下的地盘就是谁的,不容他人染指! 真正的反贼还没来呢,假扮的反贼便占据了南阳,反贼真会绕道而行吗? 正文卷 209 反贼未至先修墙 十天后,南阳西北面的商洛方向突然涌来一大股流民,西峡县令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股流民便冲进县城,占领县衙,把县衙一干官吏全部抓起来,投入大牢之中。 原来他们不是流民而是反贼! 数万反贼占领西峡县城之后便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纷纷拿出隐藏起来的枪头,砍了些木棍做成长枪,然后便冲进城中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家里一通疯抢。 县城中的老百姓顿时战战兢兢,后怕不已。 没想到,这些反贼不但没有哄抢普通人家,竟然还用抢来的粮食开设粥棚,让城中的贫苦人家去排队取食! 紧接着,这些反贼便开始以颜料抹面,跟唱戏的一般,抹得自己脸上花里胡哨的。 一时间,整个西峡县城到处都是各色面孔的反贼,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四色缤纷,就如同开了染坊一般。 第二天一早,红的、绿的、蓝的反贼又全部不见了,城中只剩上万满脸明黄之色的反贼,城墙上也开始竖起明黄的大旗。 大旗虽多,不过总共也就两种,一种上面有三个大字,“平西王”,一种上面就一个大字,“孙”。 这下老百姓总算明白了一点,占领西峡县城的是一个自号平西王的孙姓反贼头子。 消息传到浙川,城中的普通老百姓着实吓了一大跳,因为西峡离浙川还不到五十里,反贼要是一窝蜂冲过来怎么办? 浙川县令张继孟闻讯却是一溜烟往唐王府跑去,表面上他好像也吓坏了,不过,唐王朱器圾将他招进书房之后,他却是不慌不忙的拱手道:“王爷,孙将军已然占领西峡,下官当如何应对?” 这小子,不错,遇事沉着冷静,可堪大任。 朱器圾微微笑道:“你感觉应该如何应对才不会令人起疑啊?” 张继孟很是认真道:“下官以为,应赶紧上奏朝廷,说明情况,同时召集城中乡绅富户,让他们捐钱捐粮,以召集乡勇,守卫县城。”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不错,就这么办吧,你赶紧上奏朝廷,组织乡勇守护县城,另外,出个安民告示,让城中百姓不必惊慌,本王自会召集南阳各地青壮扼守通往浙川的各处要道,反贼是打不过来的。” 张继孟毫不犹豫的拱手道:“下官明白了。” 说完,他便恭敬的告辞而去。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看他的表现,压根就不像是朝廷命官,倒像是朱器圾手下的官员一般。 其实,他是毕懋康的得意弟子,崇祯朝的新科进士,是朱器圾让王应熊稍微活动了一下,安排到浙川来当县令的。 浙川县城有这家伙管着,又有密卫在暗中监控,朱器圾自然不用操心了,倒是城外,他还想趁此机会再修建些防御设施,将整个浙川守得固若金汤。 这会儿浙川县城东面已然修了一个城池般的生祠将南阳盆地进入浙川的道路全部堵住了,只要将生祠稍微改一下,便是一座卫城了,东面基本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安排些青壮去驻守便成。 至于西面和南面,皆是茫茫群山,里面住的全是他手下的流民,敌人要想攻进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现在,也就北面通往西峡方向的官道尚未堵死了。 这个倒是不难,因为浙川通往西峡的官道大多都是沿着纵向的山谷修建过来的,很多地方的山谷宽度还不到百步,就算加上两边的山坡,总共也不到一里宽。 他早已在浙川县城北面十来里的地方选定了一个洼地,官道正好从那里经过,而且,洼地四周的山崖都比较的陡峭,只要在南北两边进入洼地的山谷中修建两道十余米高的城墙,然后再在洼地中屯兵数千,恐怕就是十万大军都休想攻破。 这会儿,“反贼”都占领西峡了,他召集青壮修建防御设施自然名正言顺,再也无需顾忌什么了。 张继孟走后,他便对着外面朗声道:“来人,速招定国、可望、文秀、能奇前来议事。” 没过多久,李定国、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便联袂而来。 这会儿孙可望都已经二十来岁了,李定国等人也已经十七八岁了,足可以当领兵大将培养了,所以,朱器圾特意给他们招了一批十六岁到二十岁左右的青壮,让他们带着,细细操练,为今后独挡一面做准备。 还别说,他手下的流民当中这样的青壮还真不少,因为他是从万历四十一年左右开始招纳流民的,而流民被他收置以后基本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 所谓饱暖思那个啥欲,老百姓吃饱了没事,自然就开始疯狂造娃。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手下的流民中便出现了一股生育潮,万历末年到天启初,浙川西北的大巴山中不知道有多少小孩出生,而这时候,这些小家伙也渐渐长大了。 这些可都是在他的关怀和照顾下出生的,而且,他还特意安排人对这些人进行了一番教育,在忠诚度上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再加上有他四个干儿子统领,以后,那绝对是对他忠诚无比的亲军。 现在,李定国、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手底下都是五千人左右,而且还在不断招募和操练中。 以前没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自然不用干什么,只需认真操练就行,这会儿平东军、平西军、平北军和平南军都已经出征了,是该让他们练练手了。 朱器圾满脸欣慰的看了看四个小伙子,这才微笑着问道:“你们手底下人都操练的怎么样了,可以上战场了吗?” 终于有仗打了! 四个小伙子闻言,皆是满脸兴奋的道:“没问题,义父,您就下命令吧!” 朱器圾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稍微想了想,随即便拿出一份草图,对着艾能奇吩咐道:“能奇,你带着手下五千人马去县城北面十余里处的青草沟,按这图纸上的要求,在南北两面分别修建一道三尺高的城墙,将两头堵住。” 艾能奇接过草图,激动的道:“饿知道咧。” 这小家伙,就是有点憨憨的,不过,他手底下大多是匠户子弟,修建城墙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朱器圾微微笑道:“这图你能看明白吗?” 艾能奇闻言,连忙展开草图一看,随即便憨憨的笑道:“就是两道城墙嘛,我明白,我明白。”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对刘文秀道:“文秀,你带着手下五千人马去镇守燕山城。” 燕山城就是当初给魏忠贤修建的生祠,不过,这会儿已经改名字了。 刘文秀亦是激动的点头道:“遵命,义父。” 这两个小家伙都有任务了,我们为什么没有? 李定国和孙可望见义父交待完艾能奇和刘文秀貌似就没什么事了,脸上不由露出焦急之色。 朱器圾见状,不由微微笑道:“你们不要着急,北边的方城和东边的泌阳很有可能会遭受反贼主力的攻击,到时候,你们可得随时准备好去支援。” 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去干仗! 李定国和孙可望闻言,不由兴奋的满脸潮红道:“我们明白了。” 正文卷 210 四大王和八大王 泌阳,地处南阳盆地的最东面,境内大半为山地丘陵,其北有罗汉山、五峰山,中有双山、三山,南有铜山、盘古山等,可谓到处都是山。 这年头道路交通并不是很发达,从南阳东面的汝宁府进入南阳盆地也就一条官道,而泌阳县城正扼在这条官道的入口处。 三十六营的义军打北直隶奔向郧阳,如果走直线的话,肯定是要经过南阳府的,而最有可能进入南阳府的地方是北边的方城而非东面的泌阳。 不过,方城东北方向是开封府,那里是河南承宣布政使司的首府所在,都司卫所密布,如果义军敢直直打开封府过,那肯定会遭遇屯卫的阻击。 他们虽然疯狂,但还没疯到往官兵枪口上撞的程度。 所以,三十六营义军并没有去开封府找晦气,他们还是稍稍绕了点道,从开封府东面的归德府绕道汝宁府,然后才往西直奔南阳,准备穿过南阳府直抵郧阳府。 他们这么一绕,进入南阳的位置就不是北边的方城了,而是东边的泌阳。 三十六营的义军哪里知道,他们还没到南阳呢,这里便被其他“义军”给占领了,而且,他们的先锋抵达泌阳城外的时候,泌阳城已然是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八大王张献忠闻讯,不由打马来到城外一里处,举起千里眼往城墙上扫去。 这会儿千里眼虽然还是稀罕物,不过北直隶有些乡绅富户家里还是有的,他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买到的,不过,大多都被义军给缴了去。 这种千里眼虽然是倍数最低的,一里范围内的东西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张献忠随意一扫便发现,城墙上密密麻麻全是手握长枪的红脸怪,那模样,一看就不是官兵,因为官兵没这么无聊,把脸上抹得跟猴屁股一般。 平东王,李? 什么玩意儿? 他真不认识这什么平东王,因为这会儿义军太多了,多得数都数不清,他哪能个个都认识啊! 明末的义军里面最有名的自然是这位八大王张献忠和后来的闯王李自成了,因为这两个家伙最后都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一般人可能都认为,明末的义军也就这两股最大了,其他人都是这两人手底下的小头目。 其实不然,一开始的时候,张献忠和李自成可没什么名气,他们只是府谷王王嘉胤手底下的小头目而已,府谷王王嘉胤死了之后,他们也只是紫金梁王自用手下的小头目而已。 紫金梁王自用死了之后,闯王高迎祥成为三十六营的首领,他们才逐渐成为三十六营的大头目。 而这会儿的义军也不止三十六营,如果算起来,恐怕三百六十营都不止。 比如,这会儿的三边总督洪承畴和山西各路大军就没空管他们这三十六营,因为陕西和山西还有很多路其他反贼呢。 洪承畴这会儿就被什么点灯子赵胜、不沾泥张存孟,还有什么扫地王、邢红狼、黑煞神、乱世王、满天飞等反贼搞得头疼不已,带着手下人马到处围剿,忙都忙不过来。 而山西各路大军则在忙着围剿另一个义军首领神一魁,可别小看这位在历史上好像寂寂无名的神一魁,这会儿他实力也强盛着呢,像他手底下的红友军、李都司、杜三、杨老柴等,那都是名气不输于张献忠和李自成的义军头目。 只可惜,他倒了血霉,正好被山西各路大军给围住了,逃都逃不掉,要不然,义军发展到后面,最强的还不一定是张献忠和李自成呢。 所以,这会儿这么多的义军,张献忠不认识什么平东王也正常。 不过,不认识归不认识,你这紧闭城门不让老子过去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献忠冷哼一声,收起望远镜,带着一堆亲卫打马上前大吼道:“你是啊达来滴瓜批,关着城门干啥,扎球势咧,赶紧的,把城门打开!” 他这已经算是在说官话了,不过一般人大概还听不懂他骂人的那两句方言。 第一句大致意思就是,你是哪里来的傻叉。 第二句大致意思就是,你装什么逼! 还好,李万雄也是陕西人,秦腔他自然懂。 他干脆用秦腔吼道:“饿贼尼玛,逆又是哪个哈怂?” 这话大致意思就是要和张献忠的母亲发生不正当的关系,同时问张献忠是哪个傻逼! 张献忠闻言,不由回敬道:“饿贼尼玛,逆个瓜怂,饿八大王你都不认识?” 这个饿贼尼玛是秦腔中特有的骂人方式,一般人开口对骂都是以这个打头,既然对面是老乡,张献忠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要和对方的母亲发生不正当关系,同时问候对方一句傻逼。 李万雄闻言,大吼道:“八逆个锤子捏,饿们四大王你认识不,辟远些,小心饿叠你。” 这话大致意思就是八大王算个机吧毛,我们四大王你认识不,滚远点,不然揍你。 什么狗屁四大王? 想揍我? 你他吗怕是不知道我后面还有十多万大军吧? 张献忠不由狂傲道:“叠饿?你适火一哈!” 适火一哈就适火一哈! 李万雄毫不犹豫道:“我数到三,你再不咧开,我就让你钩子摔两半,你信不?” 张献忠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这家伙,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他距离城墙足有一百五十步远,怎么可能被人揍地上去。 李万雄见状,也不啰嗦,直接就抬手数道:“一,二,三。” 数完,他直接把手向下一挥。 “啪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张献忠的坐骑顿时被打得人立而起,然后往旁边一摔,倒地上不动了。 张献忠还真被掀得一屁股摔地上,差点把沟子摔成了两半。 饿贼,这些家伙有火枪!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挥手道:“赶紧的,撤。” 说完他就捂着沟子撒腿往后跑去。 李万雄见状,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要不是小王爷交代过,暂时不要干掉张献忠和李自成,他直接命人一通排枪打过去,这家伙不死都得脱层皮! 没办法,他只能令人往下打,把这家伙的坐骑干趴下,吓唬吓唬这家伙了。 这一通火枪射过去,张献忠怕了吗? 他怕个锤子! 这泌阳城又不大,城墙上的人也不是很多,里面撑死也就一万人马,他用得着怕吗? 他手底下这会儿是只有万余人马,问题他后面还有高迎祥所率的十余万大军呢,几杆火枪算个屁啊,到时候十余万大军一股脑冲过去,几百杆火枪都没用。 他要是知道李万雄手里头有几千杆火枪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这一次是对付农民军,所以,朱器圾并没有让李万雄他们带上火炮,不过,火枪还是带够了的,这会儿平东军手里头足足有两千把疯神! , 正文卷 211 闯王来了不投降 张献忠压根就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势力。 他只是用千里眼稍微扫了一下,便错误的认为,这是跟他们一样的义军。 因为人家跟他们一样,穿的也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手里拿的也是长枪,甚至这些家伙还无聊的把脸上抹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 这不是跟他们一样的义军是什么呢? 这帮人唯一跟他们不同的地方也就是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把官兵用的火枪而已。 这个也没什么稀奇的,他们如果想搞几把火枪也搞的到,他们只是不想去搞而已,因为那东西用起来太麻烦了。 这就是他对这股“义军”的认知。 他哪里知道,平东军之所以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是因为他们的制服还不能穿出来。 平东军的制服就是明军的制服啊,穿出来岂不露馅了! 他哪里知道,平东军之所以拿着简简单单拼凑出来的长枪是因为人家有更厉害的热武器。 至于平东军为什么要把脸上抹得跟猴子屁股一样,那是为了分辨敌我啊,既然服侍上无法做出区分,那总得弄出一个一眼就能看出区别的东西来,要不然,跟同样穿着普通老百姓衣服的义军混战在一起,岂不是分辨不出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了。 再说了,抹了这东西还有一个好处,他们只要把脸洗干净,再往人堆里一窜,谁知道他们是假冒的“义军”! 张献忠是什么都还没搞明白便派人跑去高迎祥那里告状了。 泌阳被一帮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义军给占了,人家压根就不给三十六营面子,关着城门不让我们进啊! 这帮家伙最多也就万来人,你赶紧来收拾他们啊! 闯王高迎祥收到消息,也来火了。 饿贼尼玛,谁他吗这么不长眼的。 他当即便下令,命三十六营十余万主力加快速度,赶往泌阳。 岂不知,他们才刚进入河南地界,行踪便以落入密卫的严密监控之中,而且,李自成身边还跟着一班密卫呢,他们做出任何决策都会被人提前知晓。 朱器圾收到消息,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张献忠率万余人马驻扎在泌阳城外不肯离去,高迎祥正率十余万叛军主力往泌阳赶,这帮家伙,是准备攻打泌阳城啊! 说实话,对于平东军的战力,他并不怎么担心。 因为平东军是他手底下最早建立起来的几支精锐之一,实战经验相当的丰富,而且,他们的武器装备也相当的齐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平东军带上火炮,明军最为精锐的关宁铁骑都不一定干得过。 这会儿的叛军也就是一群刚丢下锄头的老百姓,跟平东军这样的百战精锐对阵,那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问题,泌阳城毕竟只是堵住了汝宁府通往南阳的官道,其他山间小道什么的可没堵住,万一叛军丢下泌阳城不管,从其他小路一窝蜂涌进南阳怎么办? 如果是正规军队,肯定是不敢跨过一座城池,直接深入敌后的,因为正规军队要考虑粮草辎重的供给,不能让人把粮道给断了。 这帮流寇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走到哪抢到哪,根本就不需要从后方运送什么粮草辎重。 所以,如果泌阳久攻不下,这帮家伙很有可能会丢下泌阳不管,直接越过泌阳,涌入南阳。 这一手,不得不防啊! 他考虑了一阵,还是派出李定国和孙可望,让这两个小家伙带着手下青壮隐藏在泌阳城后面,封死所有进入南阳的山间小道。 几天时间过去了,泌阳城里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义军这边的人马却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很快便超过十万了。 终于,这天,闯王高迎祥率手下人马抵达。 这个时候,聚集在泌阳城外的义军已经超过十五万之巨了! 高迎祥认为,凭借三十六营如此多的人马拿下一个万余义军驻守的泌阳城那简直是手到擒来,他清楚,城中的义军应该也清楚。 所以,他直接命人写了封劝降信,用长弓射入城中。 劝降信的意思很简单,开城投降,我既往不咎,带着你们一起打天下,如若不然,城破之日,定斩不饶! 李万雄看到劝降信,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并未做理会。 开玩笑呢,就凭你们,叫我投降? 十余万明军来了都不一定能攻下泌阳,更何况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高迎祥见城中的义军迟迟没有反应,不由怒气冲冲的下令,造云梯,准备攻城! 饿贼尼玛,小小一座县城,你当京城呢,老子一定要拿下泌阳弄死你个不长眼睛的哈怂! 泌阳的城防跟京城的确没法比,因为按大明的规制,县城的城墙高度最多也就两丈,厉害点的人直接站马背上纵身一跃就能跃上城墙。 这种小县城义军攻打起来那也是相当有经验的,他们都不知道拿下多少这种低矮的城池了。 不过两天时间,十余万义军便造出了上万架云梯。 高迎祥一声令下,薛仁贵、曹操等首领便带着手下人马扛着云梯,蜂拥而上,直接朝泌阳东面的城墙涌来。 当然,这里的薛仁贵和曹操并不是历史上的薛仁贵和曹操,他们都是三十六营首领的外号,曹操就是罗汝才,至于薛仁贵是谁,可能死的早,没多少相关记载。 总之,高迎祥一次就派出了十来营人马,总共五万余人,一窝蜂往泌阳城冲去。 这声势,着实骇人以极。 五万余人啊,密密麻麻一大片,数都数不清。 要知道,泌阳城东面城墙上总共也就五千来人,面对十倍的敌人,他们能顶住吗? 这只是小意思而已! 李万雄满脸镇定的看着蜂拥而至的敌军,直到敌人的前锋离城墙只有两百余步远了,他才不慌不忙的下令道:“火枪排射,十轮。” “啪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这一次就不是几杆火枪了,而是一千把! 五万余人挤在不足两里宽的范围内,闭着眼睛那也能打中人啊,一轮排枪下去,最少有数百反贼惨嚎倒地,十轮排枪下去,反贼前方都倒了一大排了。 李万雄本以为这样就能把反贼给吓退了,毕竟,子弹打身上可不好受,虽然不足以毙命,但却疼得要死啊! 没想到,这帮反贼竟然不管不顾,就那么越过受伤的同袍,继续往城墙冲来。 反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勇猛了呢? 他们也没办法啊,李自成这家伙搞了个什么督战队,谁要是敢后退,人家直接挥刀就砍啊! 这下好像有点麻烦了,五万余反贼啊,一股脑冲上来,如何抵挡? , 正文卷 212 我赌你们没有 “杀啊!” 泌阳城外,喊杀声震天。 五万余人攻城,那声势着实壮观无比。 李万雄虽然命人放了十轮排枪,干翻了数千反贼,但反贼依旧一点退却的迹象都没有。 他们靠近城墙百步之后甚至还像模像样的玩起了箭雨压制,不知道多少人卸下了背上的长弓,对着城墙上就是一通猛射,那箭矢真的就如同暴雨般落下来,密密麻麻的,一点间歇都没有。 李万雄无奈,只得令手下将士先靠在箭垛下面避一避了。 城墙上的守军顿时如同消失了一般,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高迎祥举着千里眼扫视了好一阵,这才放下来,兴奋的道:“枣儿,你这督战队着实搞得好,要换做以前,这些家伙恐怕早就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了。” 李自成看了看前面舍命冲向城墙的义军将士,满脸阴狠道:“这些家伙,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打起仗来就怂得跟孙子一样,只知道逃,哼,哪有这么好的事,不拼命,哪来的吃的,哪来的喝的!” 高迎祥不由连连点头道:“对,不拼命哪来的吃的,哪来的喝的!听说南阳乃是难得的富饶之地,难怪这帮家伙抢在我们前面把南阳占了,还挡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南阳,等拿下这泌阳,一定要让他们把抢来的东西全吐出来。” 这会儿云梯都搭上城墙了,义军将士也开始疯狂的往上爬了,泌阳城貌似就快拿下了,这股义军抢来的东西貌似也要到手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家伙抢了多少粮食,抢了多少财宝。 高迎祥正满脸兴奋的在那做着美梦呢,李万雄却是撇了撇嘴,放下望远镜,淡淡的下令道:“传令,命所有长枪手准备轰天雷。” 他们是没带一门火炮,轰天雷还是带了不少的,这东西可是守城的利器,别说是反贼了,官兵都不一定能扛住。 正当高迎祥以为泌阳城即将拿下的时候,城墙上突然飞出来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轰轰轰”,一阵巨响,所有聚集在城墙下面的义军将士,包括已经爬上云梯的,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倒地上疯狂嚎叫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城墙上又泼洒出一片水幕来。 紧接着,又是一堆火把丢下来。 不好,是火油! 果然,一瞬间,所有云梯,包括云梯旁的义军将士全部被点着了,整个城墙都变成了一堵火墙。 这! 高迎祥见状,整个人都懵了。 还好,一旁的李自成还没有懵逼。 云梯都被人烧掉了,城墙肯定是上不去了。 他只能无奈的叹息道:“舅舅,要不,我们先鸣金收兵吧?” 高迎祥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吼道:“快,快,鸣金,收兵。” “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义军将士立马转身,疯狂的向后退去。 那没受伤的是跑得快,一会儿便跑回去了,那些受伤的却是踉踉跄跄的,怎么都快不起来,有很多甚至疼得在地上爬呢,站都站不起来。 还好,城里的义军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就算他们在地上爬,城墙上的义军也没有放箭,更没有开枪。 这一仗打下来其实并没有死多少人,因为这年头火药武器受限于黑火药的爆炸威力杀伤力并不是很大,不管是火枪还是轰天雷,弹片能打进肉里就算不错了,把人打个对穿甚至炸成碎片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冲上去的五万人虽然被打得凄惨无比,但是,真正阵亡的也就几百人,其他人大多都只是受伤了而已。 这点损失对高迎祥来说并不算什么,这年头灾民简直多如牛毛,只要有吃的,随随便便就能招来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 问题,他这脸上挂不住啊! 十余万大军围攻人家一个万余人驻守的小县城,攻不下来,落荒而逃? 说出不笑掉人大牙啊! 怎么办? 他丢不起这人啊! 没办法,他只能找自己的外甥李自成问计了。 这小子当过边军的把总,还是有那么几把刷子的。 李自成很快便应命来到简陋的帅帐,高迎祥面对自己的外甥也没那么多约束,他直接问道:“枣儿,刚攻城的情形你也看见了,这帮家伙不知道那里弄来这么多的火器,我们根本就攻不上城墙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李自成自然早就考虑过了。 他不慌不忙道:“官兵都缺火器,这帮人手里头就算有火器恐怕也不多,特别后面扔的那种像轰天雷一样的东西,他们一把就扔下来好几千颗,我估计,最多扔几次就没了。我们要向拿下泌阳,多进攻几次,将他们手里头的火器耗完就行了。” 这岂不是拿人命去填? 高迎祥不由吃惊道:“拿人命去耗人家的火器,这样有点太残忍了吧?” 慈不掌兵,你不知道吗? 如果这点人都耗不起,你打什么天下! 李自成闻言,心里不由一阵鄙夷。 当然,面对自己的舅舅,同时也是三十六营的首领,他是不会露出什么鄙夷之色的。 他很是认真的解释道:“攻城战很少有一蹴而就的,大多都是打的消耗战,耗得人家弹尽粮绝自然就拿下来了,攻城历来就是这战法,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再说了,火器基本伤不到人性命,就算是耗,也耗不了多少人的。” 这个。 高迎祥闻言,不由犹豫起来。 一次虽然死不了多少人,但是伤的可是成千上万! 真要这么耗? 他犹豫了一阵,这才咬牙问道:“只有这办法了吗?” 李自成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为今之计,只有催兵日夜不停轮番攻击,不断消耗他们的火器了。” 还日夜不停轮番攻击? 高迎祥忍不住问道:“晚上也派人去攻城?” 李自成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啊,我们必须快点拿下泌阳,要不然,后面的官兵追上来,我们可就麻烦了。” “嘶!” 高迎祥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卢阎王很有可能追在他们后面呢,他们要是耗费的时间太长,等卢阎王追上来,那可就真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使劲点头道:“行,我让他们再准备一下,从明天早上开始,我们便日夜不停,轮番攻城!” 李自成这压根就不叫什么策略,说白了,他就是在赌。 我赌你们没有这么多轰天雷! , 正文卷 213 图个啥 李万雄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手举望远镜,扫视了一番叛军的大营,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一场大败之后,叛军竟然一点撤退的迹象都没有! 这些人,脑子有问题吗? 他手里可是精度最高的望远镜,足足能看十里远,而叛军的大营离城墙还不到五里,人家在干什么,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这帮家伙不但没收拾营帐准备撤退,还在那里疯狂的砍树造云梯呢! 城墙都爬不上了,造云梯有什么用? 他皱眉沉思了一阵,终于想明白了。 这帮家伙是想打消耗战! 叛军可是足有十余万之众,一次干掉人家数百人,伤人家上万人,好像有点无关痛痒。 毕竟,伤是可以治好的,如果不是伤得太重,只要把弹片取出来,再稍微包扎一下基本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甚至,咬咬牙还能继续冲锋陷阵呢。 这帮家伙如果真想打消耗战,那还真有点麻烦了。 记住网址m.luoqiuxw. 他手里头的轰天雷还真有点不够。 以前,他可是听闻这些叛军就是帮乌合之众,一触即溃的那种。 他们遇着官兵的时候可没这么不怕死,基本只要稍微露出一点败像他们便会狼狈逃窜,根本不敢跟官兵硬拼。 现在看来,这些叛军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啊! 他着实有点大意了。 原本,他手里头的轰天雷应该是够用的,因为他们的装备就是根据这股叛军的大致数量来的。 据密卫探得的消息,这股叛军总共就十余万,所以,他们就带了一万颗轰天雷,两千把火枪,每把火枪配了五十发子弹。 如果是正常情况,一颗轰天雷足以伤敌十余人,两颗子弹伤敌一人也没有问题。 问题是,他为了震慑敌人一次就命人丢出去四千颗轰天雷,结果,总共才伤到人家万余人! 也就是说,他足足浪费了三千颗轰天雷。 唉,这仗打得。 他微微叹息一声,随即下令道:“传令,让定国和可望各送两千颗轰天雷过来。” 还好,他的宝贝儿子李定国和孙可望就埋伏在泌阳城西面不到十里的山地里,而且这两个小家伙深得小王爷宠爱,轰天雷配得简直不要太多,跟他们没人接两千颗那只是毛毛雨而已。 高迎祥和李自成要知道城中守军背后还有两座移动的军火库,估计该喷血了。 可惜,他们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卯时,高迎祥便命闯塌天刘国能带着五营将近两万人马集结在泌阳城东门外,准备开始攻城了。 他的目的是消耗,自然不用派上去太多的人,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站得越挤越容易被火枪打中,人越多轰天雷伤到的就越多,少派点人上去还能少些人受伤呢。 李万雄看了看叛军的阵营,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帮反贼,还玩起战术来了,看他们这架势,就是想玩车轮战。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车轮战就车轮战,来,倒看谁轮谁! 他淡淡的对一旁的秦佐明道:“佐明,看样子敌人想玩车轮战,你先带三千人马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撤下去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让敌人看出来了。” 秦佐明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末将遵命。” 很快,城墙上的守军便偷偷撤下去一大半。 高迎祥还不知道呢,因为他在城墙下面啊,就算他坐马上也就能看见箭垛中间露头的守军,至于其他地方的守军,就算撤走了他也看不到。 这会儿攻城的队伍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他直接一挥手,闯塌天刘国能便带着将近两万人马往城墙方向冲去。 “杀啊!”,喊杀声貌似没昨天的雄壮了,冲锋的人比昨天少了一大半,这气势上自然就小多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城墙上的枪声也变得稀疏了不少,貌似也比昨天少了一大半。 高迎祥见状,不由大喜道:“枣儿,你猜的没错,他们火器果然不多,估计他们火枪都快没弹药了。” 接下来,轰天雷的数量貌似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因为李万雄就命人丢了一千颗,稀稀拉拉的,比昨天少了一半都不止。 不过,轰天雷的效果却比昨天差不了多少,冲上去的人瞬间便伤了将近一半。 这一次,李万雄也有点来气了,轰天雷刚丢下去,他便命城墙上的两千人,两人一组,抬起上千颗百来斤的巨石一股脑砸了下去。 “咔咔咔”一阵脆响,云梯差不多全被砸断了,云梯下面被轰天雷炸伤的反贼也被砸死砸伤上千人。 高迎祥见状,连忙下令道:“快,鸣金收兵。” “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第一轮攻击就这样结束了。 这次伤亡有点大,好像死了上千人,不过,没什么,这点人,他还损失得起。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高迎祥又命射塌天李万庆带着将近两万人马对城墙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这些人还真是脑子有病啊! 李万雄甚至都没有命人换防,因为一轮攻击下来两千将士也就放了几轮排枪,丢了一千颗手雷和一千块巨石,勉强也就热了热身,要说累,那还早呢。 他习惯性的举起望远镜往领兵的反贼头目脸上一扫,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咦,这家伙好面熟啊! 饿贼,是李万庆! 他着实没想到,战场上还能遇着熟人。 他们都姓李,而且都是万字辈,是远房堂兄弟啊! 这小子竟然也当起反贼来了,他是没想到的。 他想了想,还是下令道:“传令,让各营注意,不要伤到那穿锁子甲的反贼头目了。” 反正小王爷也没让他跟反贼拼命,他们只是挡着反贼,不让反贼进南阳而已。 小王爷甚至还下令不要伤到张献忠和李自成了呢,他下令不要伤到李万庆应该也没什么吧? 当然,这事他还是要跟小王爷说的,李万庆这小子并不坏,或许可以争取一下,让小王爷派人去招降这小子。 他正思索间,反贼都已经进入两百步范围了。 这种攻击就没什么用,攻上城墙,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稍微抬了抬手,又是一阵排枪和一千颗手雷丢下去,反贼又伤了一大半。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命人丢巨石下去。 万一不小心砸到李万庆,就算这小子穿着锁子甲也扛不住啊! 他只是命人泼了些火油,将云梯全点着便作罢了。 两轮攻击下来,高迎祥还是满怀信心的,他认为,再攻击几轮,城中的守军应该就没什么弹药和轰天雷了。 可惜,一天下来,他总共发动了六轮攻击,城中的守军弹药和轰天雷却一点减少的迹象都没有。 这下,他又犹豫了。 晚上还要继续进攻吗? 要知道,六轮下来,足足伤亡将近六万了,虽说死得还不到一万,问题伤的太多了,如果再加上昨天的,他手下人马都伤亡过半了! 这他吗到底图个啥? 他跑郧阳来可不是为了跟其他义军死磕的! , 正文卷 214 气运 高迎祥为什么要带着三十六营从北直隶千里迢迢赶往郧阳呢? 他还不是听了李自成的,说什么郧阳山高皇帝远,而且是陕西和山西流民逃难之所,有利于发展手下势力。 还有什么郧阳过去就是巴蜀,在郧阳发展壮大之后便可一举拿下巴蜀,坐拥争夺天下的根基。 结果,他们还没到郧阳呢,开路先锋张献忠便莫名其妙的被阻泌阳,然后,他便在张献忠的怂恿下莫名其妙的跟什么平东王干了一仗,紧接着,他又在李自成的怂恿下莫名其妙的跟人家拼命干了一天。 等他灵醒过来之后才发现,打泌阳跟他去郧阳发展势力乃至拿下巴蜀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毕竟,去郧阳的路又不止一条,泌阳过不去,稍微绕一下就行了,何必跟人在这死磕呢?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听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两小子瞎忽悠了,立马绕道,早点赶到郧阳才是正经。 这件事就证明,张献忠和李自成并没有那么神奇,他们也有犯错的时候。 张献忠喜欢犯浑,谁招惹他,他就要弄死谁。 李自成喜欢阴人,谁挡他路,他就要阴死谁。 要说到能力,他们兴许能比紫金梁王自用又或者闯王高迎祥强一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他们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应该说,主要还是靠气运。 说白了,他们就是运气好,他们比府谷王王嘉胤、紫金梁王自用、闯王高迎祥,还有什么神一魁、满天飞什么的运气都要好,所以,他们坚持到了最后。 不过,他们也就乱世枭雄的命,气运还没强大到能当皇帝,所以,他们都是建国称帝之后不久便莫名其妙的挂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说到气运,高迎祥也有那么一点,至少这会儿他的气运还没到尽头。 所以,他带着三十六营主力绕道泌阳之后,擦着南阳和襄阳的边界直奔郧阳,一路再也没遇到什么莫名其妙的阻碍,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已赶到大巴山外围的房县附近。 当然,他的气运没有到尽头并不代表三十六营所有将士的气运都没有到尽头,很多受伤的将士都因为走不动而被他给丢路上了,等他赶到房县附近的时候,原本十五万余人已经减少到了十二万余人。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点损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这年头,只要能让人吃饱肚子,别说是三万人了,就算招三十万人都不是问题。 进入房县地界之后,果然到处都能遇到陕西和山西逃难而来的流民。 这些人虽然被历任郧阳抚治安置下来,但是朝廷最多也就给了他们点救命的口粮,让他们自己开荒种地,然后,基本就丢下他们不管了。 如果是正常年份,他们种点口粮出来,勉勉强强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奈何,这会儿就不正常。 小冰河天灾是越来越严重了,干旱的地域是一年年的往南延伸,郧阳地界也慢慢变得干旱少雨,粮食是越来越难种了,他们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经常饿得前胸贴后背,难受异常。 三十六营一到,又是老套路,带着乡绅富户就是一顿抢,然后假假意思给饿得受不了的老百姓分点粮食,然后便半逼半诱,拉人入伙。 这些逃难而来的流民大多也饿怕了,这会儿有吃饱饭的机会,又有多少人经得起诱惑,大部分人都是半推半就之下便稀里糊涂的跟着三十六营当起了反贼。 没过几天,高迎祥手下人马又扩充到了十五万余,一路损失的人马很快便补齐了。 这时候他也不客气了,直接便挥军围住了房县县城。 话说他们这么声势浩大的进入房县,肯定是逃不过朝廷耳目的,郧阳抚治蒋允仪为什么不管呢? 蒋允仪倒是想管,奈何他手下没兵啊,他为了给朝廷省钱,就养了五百屯卫精锐,能顶什么用! 他只能拼命向朝廷求援,请朝廷派兵来救了。 还好,他运气还不错,这时候五省总督朱燮元正好平定了安奢之乱,借调去的万余湖广兵也正好退回来了。 兵部大员一合计,干脆让其暂时移镇襄阳,整军备战,准备跟各路援军一起围剿三十六营反贼。 话说反贼都杀到郧阳了,兵部为什么命郧阳抚治跑襄阳去整军备战呢? 没办法,这会儿郧阳也遭灾了啊,根本没法筹集足够的粮草,襄阳好歹地处湖广,筹集粮草方便一点,兵部也不想惹麻烦,过早把湖广兵调到郧阳去,然后白白耗费人力把粮草从湖广运送到郧阳啊! 郧阳抚治一走,高迎祥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他便拿下了郧西、上津、保康等地,手下人马也迅速扩充到了二十余万。 这个时候高迎祥野心又上来了,他直接挥军西进,直扑夔州而去,妄图拿下夔州,进军巴蜀腹地。 朝廷闻讯大惊,急令石柱土司马千乘率军往援。 马千乘这个无奈啊,他才刚从水西赶回石柱呢,而且禁卫军和戚家军这会儿都留在水西和播州驻守,他手里能调动的也就驻守在重庆的一万白杆兵。 还好,这会儿安邦彦和奢崇明已然伏诛,重庆倒也没什么危险了,他征询了一下朱器圾的意见之后便召集了五千土家青壮,赶往重庆换防,随即便亲率一万白杆兵往夔州赶去。 有时候人的气运着实很重要,且不说那夔州战况如何,郧阳抚治蒋允仪这边,原本是时来运转了,反贼主力都跑去进攻四川了,朝廷援军也要到了,他只要汇合了朝廷援军便能一举收复房县、郧西、上津、保康等地了。 虽说这点战功还不至于让他辉煌腾达,但将功抵过,保住官位却是足够了。 不曾想,他手下的兵备副使徐景麟却给他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原来,督军左良玉部的太监陈大金贪图享乐,监军往援郧阳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一大帮子丫鬟奴婢,负责镇守湖广边关要隘的徐景麟远远见了,还以为是反贼在掳掠妇女呢,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的下令,命人用土炮轰击陈大金一行! 这下可把监军太监陈大金给惹怒了,当即便命人逮住了徐景麟,并上奏朝廷,告了蒋允仪一状。 蒋允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革职查办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屡立战功的北直隶按察使卢象升。 卢阎王竟然真的要来了! 这下,不但闯王高迎祥吓了一跳,就连疯王朱器圾都吓了一跳。 , 正文卷 215 飞鸟未尽良弓欲藏(上) 夔州府城以北,大宁县城以南,一条不是很宽的山间谷道上,十余万义军正缓缓前行。 高迎祥骑在战马上,看着四周挤得密密麻麻的义军将士,只能无奈的令亲卫牵着战马慢慢踱步,然后掏出望远镜向前看去。 他是着实没有想到大宁县城到夔州府城的官道会如此狭窄,仅能供十余人并行不说,两边还是陡峭的山坡,根本伸展不开。 十余万大军在这么狭窄的山道上前行,一天能走三四十里就算不错了。 还好,大宁县城距离夔州府城也就一百多里,三四天时间肯定能抵达,就是不知这会儿夔州府城的守备如何,希望不要有太多的官兵就好。 他这一路进军巴蜀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夔州北边的门户大宁根本就没有官兵驻守,他费了不到一天功夫就将其拿下了,如果能再顺势拿下夔州府城,巴蜀北面的大门就算是洞开了,到时候再走广元,攻成都,巴蜀就到手了。 他正在那做美梦呢,望远镜中突然出现一排整齐的长矛,他顺着长矛往上一看,入眼皆是一片奇奇怪怪却又一模一样的服侍。 卧槽,是川军白杆兵! 他跑来攻打巴蜀自然知道这川军白杆兵的厉害,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攻打重庆。 没想到,川军白杆兵还是赶过来了。 他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随即便抬起望远镜急急的扫视起来。 还好,挡在前面的也就万余人马,并不是很多。 他慢慢将手抬起来,朗声道:“所有人,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一阵杂乱的号令声过后,十余万义军才缓缓停了下来。 此时,双方前锋相距已不足一里。 高迎祥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前面阵列整齐的川军白杆兵,这才满脸凝重道:“白杆兵挡道,这下如何是好?” 这话显然是对一旁的李自成说的。 李自成放下望远镜阴狠的道:“他们撑死也就一万人马,在这山道之上,根本就无险可守,我们可是十余万人马,全军冲锋,一举压上,就算是挤也能把他们挤垮!” 好吧,撤回去是不大可能了。 十余万人马看到人家万余人马掉头就跑,这脸往哪儿搁! 高迎祥只能无奈的下令道:“传令,准备全军冲锋。” 三十六营,十余万人马,在这山道上足足挤了十多里长,要把命令传到所有首领那里最少也需要一刻钟时间。 过了好一阵,高迎祥才咬牙抬手,运气大吼道:“全军冲锋,杀啊!” “杀啊!”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狂吼声响起,整个山谷仿佛都晃动起来,十余万义军将士疯狂的喊叫着,一窝蜂向前冲去。 马千乘见状,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这地形也太狭窄了,连排枪都不好放,看样子只能靠虎蹲炮了。 用火炮的话,前排一定要顶住,要不然,让人冲到火炮跟前,那火炮就没用了。 他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果断下令道:“前锋结龟甲阵,御!” “喝”,一声齐吼,五千白杆兵瞬间汇集在一起,百步之内,密密麻麻的全部是一层又一层的盾阵,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马千乘紧接着又下令道:“虎蹲炮装填爆裂弹,准备齐射。” “咔咔咔”,整个山谷中顿时响起一阵奇特的金属碰撞声。 高迎祥还没遇到过像白杆兵这样的精锐呢,他哪里知道,人家竟然还带着火炮。 义军将士更是浑然不觉,依旧一个劲的嚎叫着往前冲去。 敌方前锋距离盾阵已不到两百步,马千乘果断挥手道:“虎蹲炮爆裂弹齐射,五轮!” “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义军的喊杀声顿时被压了下去。 “轰轰轰”,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义军前锋顿时响起一阵惨叫之声,起码有上千人被撂翻在地。 白杆兵竟然带了这么多的火炮! 高迎祥见状,不由满脸震惊。 不过,他并没有下令鸣金收兵。 因为这会儿义军前锋离敌方前锋都不到两百步了,冲过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冲过去,混战在一起,火炮就没用了,人家总不可能连自己人一起轰吧!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低估了虎蹲炮的装填速度和白杆兵的装备,更低估了白杆兵的战力。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声,义军前锋又倒下去上千人。 不过,这点人对于十余万义军来说并不算什么,后面的义军仍然在疯狂往前冲,很快,就冲到离盾阵不到百步的距离了。 马千乘不慌不忙的下令道:“前排千人队,准备轰天雷。”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声响起。 “杀啊”,义军仍在疯狂的往前冲。 地方前锋距盾阵已经不到五十步,马千乘果断下令道:“投轰天雷,出长矛。” “嗖嗖嗖”,上千颗手雷从盾阵中飞出。 “哈”,数千杆长矛瞬间探出来,整个盾阵顿时变得如同长满尖刺的刺猬一般。 “轰轰轰”,又是一阵轰天雷的爆炸声响起,义军前锋伤亡都过万了。 但是,高迎祥还是没有下令鸣金撤兵,因为义军前锋已经冲到白杆兵跟前了,用李自成的话说,十余万人马就算是挤也能把白杆兵给挤垮! 他想多了。 真的。 白杆兵的盾阵可是连建奴八旗精锐都冲不破的,就凭他手下这些毫无战斗力的灾民想冲破,那简直就是做梦。 义军将士是如同潮水般冲上去,但是,白杆兵的盾阵却如同大坝一般拦在那里,任你怎么冲都冲不破。 白杆兵和义军泾渭分明,并未混战在一起,马千乘自然不怕炮弹会轰到自己人。 “轰轰轰”,火炮轰鸣声不断响起,义军是倒了一片又一片,山谷中的喊杀声很快就被惨嚎声给淹没了。 这仗打得实在是太惨了,惨得高迎祥都看不下去了。 人多有什么用,冲不破人家的盾阵,就只能给人家当靶子啊! 眼看着前面阵亡将士的尸首越堆越高,越堆越高,高迎祥终于叹息一声,无奈的下令道:“鸣金,撤兵。” “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早已被轰得肝胆欲裂的义军将士顿时疯狂的往后撤去。 马千乘见状,毫不犹豫的抬手举枪,大吼道:“杀啊!” 白杆兵将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往前冲去。 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啊,这下发大财了! , 正文卷 216 飞鸟未尽良弓欲藏(下) 夔州府城通往大宁的官道上,正上演一幕奇景,十余万义军竟然被万余白杆兵追得狼狈逃窜,混乱不堪,任凭高迎祥等义军首领怎么喊都喊不住。 义军将士真吓坏了,这帮白杆兵简直太可怕了,关宁铁骑都没这帮家伙凶悍啊! 他们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想赶紧甩掉身后这帮催命鬼,来的时候他们是挤在一起,慢慢吞吞,半天才走了不到二十里,逃的时候他们不顾一切,推开人就跑,二十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便跑到了。 问题,白杆兵还在后面追啊! 这帮家伙简直杀人不眨眼啊,就算再累也得跑啊! 于是乎,十余万溃败下来的义军直接穿城而过,往郧阳府方向逃去。 这一下,守城里的义军也吓坏了,想也不想便跟着他们跑了。 白杆兵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夺回了大宁县城,马千乘想了想,还是下令,停止追击,就在大宁县城驻扎下来。 再追可就要追出夔州,追到郧阳府去了。 有一句俗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高迎祥进攻巴蜀受阻,被马千乘率川军白杆兵打得屁滚尿流,他这才刚率溃军跑回郧阳房县,卢象升和左良玉等便以率官兵从湖广方向杀了过来。 记住网址m.luoqiuxw. 他如何是卢象升的对手,光是卢阎王这个名头便能吓得大半义军首领瑟瑟发抖。 几场接战,高迎祥又被打得屁滚尿流,三十六营也被打得分崩离析,一分为二,一路沿着大巴山逃往湖广方向,一路则沿着秦岭逃往陕南方向,两路人马都如同消失了一般,找不到踪迹了。 三十六营这股最大的反贼好像就这么被剿灭了! 朱器圾收到消息,连忙令李万雄、刘忠和等人率手下人马自西峡方向撤出南阳,一路往北,消失在秦岭余脉之中。 这一下,河南和湖广貌似都没了贼寇,而肆虐四川和贵州多年的安奢之乱也被五省总督朱燮元给平定了,整个西南貌似都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再无任何战事。 而陕西和山西的各路反贼也被洪承畴和曹文诏等剿得四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大明内乱貌似就要结束,天下好像又要回归太平了。 朱器圾自然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李自成和张献忠最会玩这一招了,当官兵势大的时候,他们就会躲进深山,伺机而动,一旦朝廷松懈下来,他们又会窜出来,召集人马,继续作乱。 朝廷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将灾民安置妥当,让大家都有饭吃,他们便不会消停。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松懈。 他一面带着王徵继续研发蒸汽织机,一面让毕懋康研发加农炮和火炮调节装置,一面又命宋应星回龙河船厂,继续督造一千料和两千料的大船,继续积蓄实力,以应对接下来即将爆发的危机。 他是在暗中不断积蓄实力,朝廷却又有人开始拆台了。 这天,他正和毕懋康一起商讨新型加农炮的尺寸呢,宁丑旦突然拿着个信封走过来,低声道:“王爷,京城发来的密信。” 朱器圾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看,顿时怒容满面。 这封密信是礼部左侍郎王应熊写的,信里面让他小心,浙党盯上西南的利益了,正暗地里准备弄五省总督朱燮元呢,石柱宣慰使马千乘很有可能被牵连。 王应熊并不知道朱器圾和马千乘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每次去请他的都是马千乘的儿子马祥麟,而且,他两次和朱器圾见面的地方都是石柱宣慰使司驻地,很明显,唐王朱器圾跟这位石柱宣慰使马千乘肯定关系匪浅。 所以,当浙党露出搞马千乘苗头的时候,他立马便写了封密信,交给了朱器圾安排在京城中接头的人。 他这等于是在两头下注。 大明朝堂已然千疮百孔,崇祯貌似也无力回天,这点他看得相当清楚。 而疯王朱器圾算无遗策,能算不到这个吗? 他认为,疯王朱器圾应该是在暗中准备接替大明的正统,要不然,就不可能跟石柱土司马千乘又那么深的瓜葛了。 这也不失为延续大明的一个机会,所以,他才会在交好温体仁和周延儒的同时,暗中给朱器圾通风报信。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精! 那么,浙党准备怎么搞五省总督朱燮元呢? 这个简单,浙党最擅长的就是无事生非,借机攫取利益。 五省总督朱燮元不是已经平定了安奢之乱吗,很好,那就乘势将整个西南改土归流吧! 所谓改土归流就是废除西南的土司制度,改由朝廷委派的流官直接管理地方军政事物。 应该说,改土归流这个策略本身并没有错,毕竟,改土归流有利于消除土司制度的落后性,同时加强朝廷对西南地区的统治。 但是,这个时候提出改土归流却是没事找事,居心叵测。 要知道,万历朝的时候就因为朝廷要改土归流,播州土司杨应龙便率众叛乱,大明朝廷集结了四川、贵州、湖广等八省二十四万大军,耗费了数百万两的粮饷最终才平定播州之乱。 这个时候,大明还有这实力去平定这么大的叛乱吗? 如果石柱土司马千乘率众叛乱,怎么收拾? 还别说,浙党就想逼的马千乘率众叛乱,因为五省总督朱燮元在叙功的时候大力夸赞马千乘,言明其突袭拿下安邦彦老巢水西,扶持安位袭承贵州宣慰使之位正是平定安奢之乱的关键所在,功勋卓著,当大肆褒奖。 很显然,朱燮元相当明白西南的形势,知道马千乘已经成为西南势力最大的土司,而且,马千乘每次都听从朝廷号令,不管是出兵支援辽东,还是出兵平定安奢之乱,乃至出兵抵御反贼进攻四川,人家都没有像其他土司一样阳奉阴违,敷衍了事。 人家每次都出兵了,而且,每次都实打实的在为朝廷卖命。 比如,出兵支援辽东,人家在浑河血战建奴八旗大军,五千精锐伤亡殆尽。 要知道当时将近十万辽东军都是一触即溃,他作为率军支援的土司,能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比如,平定安奢之乱,人家不顾危险出兵水西,并一举拿下水西,扶持安邦彦的敌人安位当上了贵州宣慰使。 要知道,朝廷可是在水西折了一个巡抚和一个五省总督啊,这么危险的地方,人家都出兵去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朱燮元想用朝廷的褒奖来安抚马千乘这个西南最大的土司,让其继续为朝廷效力,压住西南所有土司,力保西南稳定。 而浙党的策略就是逮着石柱土司马千乘开刀,专门跟朱燮元唱对台戏,气得朱燮元跟当初的熊廷弼、袁崇焕和孙承宗一般,请辞滚蛋! 很快,贵州巡按御史刘宗祥便上奏弹劾,言朱燮元收受水西土司贿赂,阻碍改土归流,让水西土司继续坐大,成为朝廷隐患! 紧接着,四川巡按御史马如蛟又上奏弹劾,言朱燮元收受石柱土司马千乘贿赂,任其占据重庆府和夔州府做土皇帝! 不用问,这什么刘宗祥和马如蛟肯定是浙党党羽,他们攻击朱燮元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胜利果实,攫取西南的利益。 崇祯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他听闻石柱土司马千乘竟然占据了重庆和夔州二府,顿时来气了,当即下旨,削了马千乘四川总兵官之职,令其马上退出重庆、夔州二府。 这家伙,脑子进水了吗? 满天的飞鸟只是暂时落下,休整去了,你便要将良弓扔了吗? , 正文卷 217 崇祯到底有多疯狂 明朝的皇帝,行事疯狂的很多,崇祯大抵是最疯狂的一个。 人家发疯好歹还有点迹象可循,他发起疯来却让人无法理解。 比如,在对待袁崇焕的问题上。 袁崇焕的是非功过后人评说了几百年也没争出个结果来,不过,这个是非功过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将袁崇焕凌迟处死。 古语有云,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他倒好,临阵把个统帅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他这么做,谁还敢替他卖命? 两军交战本来就尔虞我诈,敌人用什么计谋都有可能。 皇太极绕道千里从蓟州镇突入关内,这个只是个小计谋而已。 领兵打仗,哪有不用计谋的。 人家皇太极知道袁崇焕镇守的关宁锦防线不可能攻破,转而从蓟州镇偷袭,这本就很正常,人家跑关宁锦防线去跟袁崇焕死磕才叫不正常呢。 这么正常个小计谋,袁崇焕也很快做出反应,率关宁军追着皇太极一路追到京城,与之鏖战竟日,将其赶跑,解了京城之围。 这就是打仗,敌方统帅耍个小计谋,我方统帅做出应对,你来我往,有时候可能会吃点亏。 袁崇焕也不是没让建奴吃过亏,宁远大捷,努尔哈赤就吃了个大亏,宁锦大捷,皇太极又吃了个大亏。 双方大战,你来我往,吃点亏本来就很正常,但是,吃点亏就将主帅凌迟处死,就不正常了。 没这么搞的! 你这么搞,谁还敢去当主帅! 打仗的时候谁能左右敌人的想法,袁崇焕能让皇太极不偷袭蓟州镇吗? 袁崇焕的事也就罢了,毕竟后人争了几百年也没争清楚,那,就当他有罪吧! 问题,后面接替袁崇焕出任主帅的孙承宗可没罪。 他率各路勤王大军收复了京城到山海关一线所有城池将建奴彻底赶出关内之后,崇祯竟然又听信谗言,将其罢免了! 这就离谱了。 吃点亏就凌迟处死,打赢了也要罢免,崇祯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统帅呢? 或者说,崇祯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官员呢? 能征善战的,他好像都不喜欢! 袁崇焕、孙承宗他不喜欢。 卢象升、孙传庭他也不喜欢。 他喜欢的人很奇特。 比如温体仁、薛国观、张至发、周延儒,这四个就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内阁首辅,崇祯四年到崇祯十七年,总共十三年,温体仁一个人当了七八年的内阁首辅,薛国观、张至发、周延儒这三个每人当了两三年。 也就是说,崇祯四年到崇祯十七年大明朝堂基本就被这四个人把持着。 至于他们的能力...... 或许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溜须拍马,糊弄崇祯吧。 还有就是杨嗣昌和洪承畴,对于这两个人,他也是迷之信任。 杨嗣昌负责安内,这家伙集结大明数十万大军围剿反贼,耗费了不知多少粮饷,轰轰烈烈的剿了三年,结果,反贼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没被剿灭,他自己死了。 洪承畴负责攘外,崇祯将大明所有能调集的人马交付于他,让他去跟皇太极决战,结果他犯了个低级到离谱的错误,粮道被人断了,明军主力根本就没跟人打上一仗便土崩瓦解,最后,他自己还被俘降清! 这些人...... 怎么说呢? 只能说,崇祯发起疯来,着实有点让人看不懂。 他为什么要重用这些人,当时真没人能想明白,只能说,他真的疯了! 不过,后世一些老板与崇祯倒是有点像。 很多一意孤行,最终导致自己公司倒闭的老板都跟崇祯一样的疯。 他们不喜欢那些埋头苦干的员工,更不喜欢那些能力出众的管理人员,他们就喜欢那些溜须拍马的,哄他们开心的。 如果有人问他们,你为什么要这么搞,这么搞你的公司会垮的。 他们肯定会回答,我自己的公司,哪怕亏死,哪怕倒闭,我愿意,怎么了? 结果,公司倒闭了,他们又会抱怨,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 崇祯大抵就是如此,朕自己的大明,就要这么搞,哪怕亡国,我愿意,怎么了? 结果,到了真正亡国的时候,他又抱怨,朕自登基十七年,虽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 一句“皆诸臣误朕”,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问题,“诸臣”是谁提拔的,是谁重用的? 温体仁、薛国观、张至发、周延儒、杨嗣昌、洪承畴不都是他提拔重用的! 大明又不是没能臣干吏,他不用,怪谁? 比如,这会儿,孙承宗就不说了,已经被他给开了。 这五省总督朱燮元就是妥妥一个能臣干吏啊! 安奢之乱闹得多厉害的,原四川巡抚徐可求、原贵州巡抚王三善、原五省总督蔡复一都折人家手里了,他却将其平定了。 这还不叫能臣干吏,什么才叫能臣干吏? 问题,崇祯就是不用,或者说,不调回朝廷委以重任。 这种反智的行为,到底为哪般呢? 其实,他并不是反智,主要他没人家聪明。 五省总督朱燮元之所以被晾在西南不受重用,最后憋屈的死在任上,主要是因为浙党不想他回朝夺权。 这个时候,浙党在朝堂之上可是如日中天,内阁首辅温体仁,兵部尚书闵梦得,吏部尚书闵洪学等皆是浙党,他们能让朱燮元回朝来夺他们权吗? 当然不能。 他们不但不让朱燮元回朝来夺他们的权,还命人不断弹劾朱燮元,意图将朱燮元革职查办,然后攫取西南所有利益。 而他们的突破口正在石柱宣慰使马千乘身上。 因为当初马千乘在与奢崇明对战的时候夺了重庆,这会儿又因围剿反贼而驻军在夔州。 你一个土司,竟然霸占朝廷两府之地,想造反吗? 崇祯被浙党“群贤”一忽悠,顿时就怒了。 不但革了马千乘四川总兵官之职,还大有将马千乘抓起来当反贼办的意思。 你他吗的,寻死呢! 朱器圾闻讯,也怒了。 原本,他以为,崇祯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收拾马千乘。 因为马千乘手握重兵,功勋卓越,更重要的,西南所有土司几乎都臣服在其麾下了。 说句不好听的,马千乘要真造反,拉出来的人马都能吓尿浙党那些不知所谓的贪官污吏。 要知道西南可是有大大小小五十多个土司,就算每个土司只出五千人马那也是二十五万大军啊! 如果再加上马千乘手里的人马,三十万大军都能轻轻松松拉出来。 崇祯竟然听信温体仁、闵梦得之流的谗言,想在这个时候收拾马千乘! 这到底得有多疯狂啊? 他也不想想,战无不胜的白杆兵,再加上二十多万土司大军,谁扛得住! 温体仁吗? , 正文卷 218 这天下还不够乱是吧 朱器圾真不想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因为这天下已经够乱了。 这时候义军主力三十六营虽然已经偃旗息鼓,陕西和山西却还有数不清的义军在那里闹呢,而且,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都不是什么善茬,一旦让他们逮着机会,他们绝对会跳出来,让你刮目相看。 更何况,关外还有个皇太极在那里虎视眈眈。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将明军主力全部吸引过来,那绝对是在给皇太极和高迎祥他们帮忙啊! 问题,崇祯这个疯子就要搞马千乘,怎么办呢? 或许,应该整点事情出来,让这个疯子知道知道厉害! 朱器圾收到马千乘被革去四川总兵官之职的消息后,当即便命人传了封密信到夔州,让马千乘率军退回石柱。 人家都要搞你了,你自然没必要给人家守着川北的门户了,反贼要打就打吧,最好能拿下夔州,进而围住成都,到那时,崇祯就知道厉害了。 紧接着,他便带着密卫,坐上车轮舸,直奔石柱而去。 夔州虽然离石柱比较近,但马千乘走的是陆路,而且还带着上万人马,所以,他赶到石柱的时候,马千乘都还没到呢。 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对着地图,细细研究了一番西南的形势,等马千乘率大军赶回来的时候,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记住网址m.luoqiuxw. 这天,石柱宣慰司驻地,朱器圾经常落脚的书房之中,马千乘坐在书桌跟前,皱眉沉思了一阵,这才微微叹息道:“朝廷好像要收拾我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很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毕竟,他们可是准备造反靖难的,朝廷迟早要收拾他,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刚才帮朝廷打退了十多万反贼,守住了川北的门户,朝廷便毫不客气的把他总兵之职给撤了,并勒令他推出重庆和夔州。 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的好不! 紧接着恐怕就是兴师问罪,抓起来往死里整了。 还好,他们是真想造反,倒也不怕朝廷玩这招。 只是,朝廷玩这招的时机选得有点太操蛋了。 我才刚为朝廷立功好不好! 朱器圾当然知道马千乘在感叹什么,他不慌不忙道:“岳丈,你觉得我们现在造反靖难合适吗?” 马千乘依旧忍不住叹息道:“唉,这个时候造反,不是白白帮建奴牵扯了朝廷的兵力吗,如果朝廷真全力来围剿我们,辽东恐怕就要失守了。” 朱器圾亦是忍不住恼怒道:“这帮阉党,真他吗不知所谓,他们收拾熊廷弼,收拾孙承宗,收拾袁崇焕,何尝不是在帮建奴的忙,如果他们不这么胡搞瞎搞,建奴现在还在萨尔浒窝着呢,哪里能攻占辽东全境!” 阉党这么搞的确有点不知所谓,好像建奴在哪里被谁挡住了,他们就收拾谁。 建奴在沈阳被挡住了,他们就收拾驻守沈阳的熊廷弼,建奴在关宁锦防线被挡住了,他们就收拾修建关宁锦防线的孙承宗,建奴在宁远和锦州被挡住了,他们就收拾取得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的袁崇焕,简直就像在全力帮助建奴击垮大明一般! 马千乘想起在浑河血战中阵亡的四千白杆兵精锐,不由咬牙切齿道:“这帮阉党,不要让我逮住了,逮住了我也给他们来个千刀万剐!” 朱器圾忍不住叹息道:“他们如果能活到我们靖难成功的那一天,的确要逮住几个千刀万剐,以儆效尤,不过,现在的确不宜揭竿而起,我们不能白白便宜了建奴。” 马千乘闻言,不由诧异道:“那我们怎么办?” 朱器圾恨恨的道:“这帮阉党,不是嫌天下还不够乱吗,那就乱给他们看看,看他们怎么收拾,一帮无能鼠辈,成天就知道在朝堂阴这个阴那个,我看看真的天下大乱之时,他们能干什么!” 呃,乱给他们看? 这个怎么搞,你倒是说啊! 马千乘闻言,不由满脸疑惑的看向朱器圾。 朱器圾紧接着便指着地图道:“你亲自去趟水西,命安位及贵州各土司集结十万人马,拿下安顺进逼贵阳。同时,让祥麟去趟播州,命播州及叙州各土司集结十万人马,拿下泸州,进逼重庆。” 啊! 这不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马千乘不由吃惊道:“那禁卫军和戚家军怎么办,他们这会儿就驻扎在水西和播州啊!” 朱器圾阴阴的道:“谁知道你手下人马驻扎在哪儿,到时候朝中那帮阉党肯定会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又能干什么呢?他们还不是得靠你去平叛,到时候,你带领戚家军和禁卫军进驻息烽就行了。” 息烽距离贵阳就一百多里了! 马千乘看了看地图,诧异道:“我们真的要乘势拿下贵阳?”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不,朱燮元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们不能让他里外不是人,你就率军驻扎在息烽不要动,到时候他自然会去找你的。” 五省总督找上门来又怎么办呢? 马千乘忍不住问道:“朱大人找上来肯定是想让我去平叛,到时候我又怎么做?” 朱器圾又阴阴的道:“到时候你如此这般就行了。” 很快,石柱宣慰使同知马祥麟便来到播州,通告播州和叙州所有土司,朝廷要改土归流了,你们如果不想被朝廷夺了兵权,任人宰割,那就凑齐十万人马,去把泸州拿下,吓唬吓唬朝廷。 至于集结人马所需的粮饷,都由石柱宣慰司提供。 这种事有什么好犹豫的,朝廷这是逼他们造反啊! 再说了,泸州本就在石柱土司的掌控之中,他们只是去演下戏而已。 不出半个月,播州和叙州各土司便凑齐了十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冲到泸州,一举“攻”下了泸州州城。 石柱宣慰使马千乘则亲自来到水西,跟安位等土司头人言明,朝廷要改土归流了,你们如果不想被朝廷夺了兵权,任人宰割,那就凑齐十万人马,去把安顺拿下,吓唬吓唬朝廷。 至于集结人马所需的粮饷,都由石柱宣慰司提供。 这种事有什么好犹豫的,安位等土司头人当然明白,一旦改土归流,他们就完了。 不出一月,水西各土司便集结了十万人马,一窝蜂冲到安顺,拿下了安顺州州城。 消息传到京城,阉党余孽都傻眼了。 他们是在逼马千乘造反呢,怎么马千乘没反,播州、叙州和水西的土司却全反了? 崇祯闻讯,那更是头大如斗。 西南不都没事了吗,这些土司为什么又反了? 二十余万土司大军啊! 这下如何收拾? , 正文卷 219 谁在说服谁 阉党很会利用敌对势力来制造事端,激起当朝皇帝的怒火,然后再利用这个怒火来消灭他们的对手。 比如,阉党制造的熊廷弼案,就是利用建奴制造辽东失守这样的大事,激怒天启,让天启从宠信东林变成厌恶东林,从而一举消灭朝中东林,掌控朝中大权。 又比如,阉党制造的袁崇焕案,就是利用建奴从蓟州镇偷袭京城的由头,捏造什么袁崇焕通敌卖国,带着建奴来进攻京城这样的大事,激怒崇祯,让崇祯从利用东林收拾阉党变成直接收拾东林,从而一举将朝中掌权的东林全部拿下,掌控朝中大权。 他们这纯粹是在玩火,因为这是在变相的帮助敌人,建奴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根本就不可能拿下辽东,更不可能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一次,他们又准备利用西南土司来制造事端,激怒崇祯,从而收拾功勋卓著的五省总督朱燮元。 如果让他们成功了,朱燮元肯定是完蛋了,跟袁崇焕一样被凌迟处死都有可能,当然,与此同时,西南土司也会因此获利,甚至一举发展成堪比建奴的势力都有可能。 因为朱燮元就是压制他们的“罪魁祸首”啊,没了朱燮元,谁来压制他们? 换阉党来吗? 如果真换成王化贞、王在晋、高第、王之臣之流,那西南土司真有可能发展成堪比建奴的势力! 还好,朱燮元并不是熊廷弼和袁崇焕那样的冲动之人,他是那种老成持重且相当精明的能臣干吏,阉党想弄得他跟熊廷弼和袁崇焕一样,很难。 历史上温体仁也曾发动阉党弄过朱燮元,不过,朱燮元最终还是保住了五省总督的位子,直至老死任上,他虽然死得憋屈,倒不像熊廷弼和袁崇焕一样,死得那么惨。 当然,这会儿整个西南形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石柱土司马千乘已经隐隐成为西南土司的首领,西南乱与不乱,全看马千乘是不是真想造反。 这点朱燮元是心知肚明,温体仁和崇祯却是一点都搞不清楚状况。 水西、播州、叙州土司皆反,二十余万大军进逼重庆和贵阳,怎么办? 温体仁是傻眼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阉党向来都是如此,利用敌对势力制造事端他们有一手,但是,真正面对敌对势力,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崇祯也有点傻眼了,他思来想去才发现,西南之事貌似还得靠五省总督朱燮元! 他连忙进封朱燮元为太子少师,请其继续总督五省兵马,平定西南土司之乱。 这个时候,朱燮元的精明之处就体现出来了,他直接一封调令发到石柱,请马千乘出兵平叛! 他这是在试探马千乘呢。 如果马千乘不理他,那就证明马千乘要反了,他就要想其他办法应对了。 如果马千乘一如既往的出兵帮他平叛,那就说明这家伙只是闹闹脾气而已。 没想到,马千乘的反应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家伙竟然不出兵泸州也不出兵安顺,而是直接率两万人马来到贵阳府,在息烽驻扎下来! 这什么意思? 朱燮元都被朱器圾这手给玩懵圈了,这马千乘是想乘势拿下贵阳呢,还是有其他图谋呢?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马千乘如果真要反,凭他一己之力是挡不住了,就算他总督五省兵马都挡不住! 这时候的马千乘就如同当初的杨应龙一般,势力强大到足以与朝廷扳手腕了,如果马千乘真要反,恐怕得如同万历朝应对播州之乱一般,集结大明所有精锐全力以赴才能平定。 这会儿大明还能集结所有精锐来平定西南吗? 很明显,不能! 不说遍布西北的反贼,光辽东的建奴就牵扯了朝廷大半的兵力,如果集结所有精锐全力以赴来平定西南,建奴恐怕就要一举入关,灭了大明了! 那么,怎么办呢? 朱燮元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赴息烽,去说服马千乘。 于是乎,马千乘才进驻息烽不到三天,五省总督朱燮元便来了。 马千乘对这位劳苦功高的贤臣还是相当客气的,他不但亲自将其迎进帅帐,还将其让到主位坐下,他自己则陪坐在下首。 朱燮元见马千乘这态度,心中不由大定。 看样子这家伙并不想造反,只是这朝中的阉党,太过分了! 他忍不住感叹道:“马将军,本官知道,你一向都是忠于朝廷的,这次,朝中的阉党做的的确有点过分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当今皇上英明神武,绝不可能被阉党左右枉杀忠良的。” 哼,不可能吗? 当今皇上还英明神武? 马千乘愤愤的道:“朱大人,袁崇焕袁大人结局如何,你应该清楚吧?” 这! 朱燮元闻言,不由尴尬的道:“袁大人一事与西南无关,毕竟袁大人是负责镇守辽东的,当时建奴都杀到京城了,皇上震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马千乘依旧愤愤不平道:“阉党还管什么辽东西南吗?当初南居益南大人镇守东南,击败红毛番,劳苦功高,结局又如何?” 呃! 朱燮元竟无言以对! 这些阉党为了争权夺利的确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才不管什么辽东西南呢。 马千乘见状,悠悠叹息道:“朱大人,您应该清楚,这次阉党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我,他们的目标是您啊!毕竟您功勋卓著,而皇上缺的又是您这种能征善战的统帅,您一旦归朝,不说别的,兵部他们肯定是掌控不了了,您想想,他们能让您活着回去吗?” 这个朱燮元自然清楚。 他忍不住微微叹息道:“本官又不想跟他们争权,他们想多了。” 马千乘摇了摇头,继续叹息道:“朱大人,您想想,当初南居益南大人想跟他们争权吗?他们可不管这么多,只要威胁到他们掌控朝堂大权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您觉得您能幸免吗?” 这个谁说的准。 朱燮元只能无奈的叹息道:“实在不行,我就请辞,告老返乡,他们总该放过我了吧?” 马千乘还是摇头叹息道:“唉,当初熊廷弼熊大人不也请辞了,奈何后面又临危受命,结果呢?当今天下大乱之际,朱大人您这样能征善战的统帅,辞得掉吗?” 这个! 朱燮元闻言,不由露出凝重之色,久久不语。 马千乘亦是满脸凝重道:“朱大人,您躲不掉的。说句不好听的,您能捞到个南大人那样的结局就算不错了,毕竟,罢官削籍只是面子上难看,命还是保住了。就是怕阉党想把您整得跟熊大人甚至袁大人那般啊!” 朱燮元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到底是谁在说服谁呢? 他感觉自己都快被马千乘给说服了。 问题,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 正文卷 220 先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 朱燮元真不知道马千乘想干嘛,按理来说,马千乘如果想造反的话,直接反就完事了,根本无需跟他啰嗦啊。 要知道,马千乘可是集结了二十余万大军,围攻贵阳和成都都够了,何必废话呢? 看来,马千乘还不想反。 不想反就好,只要不造反,什么都好商量。 朱燮元缓缓吸了口气,将脸色一正,随即郑重的道:“马将军,本官都这把年纪了,生死早已看淡,至于什么官位权力本官也没多大兴趣了,现在,本官只求西南安宁,不给朝廷添乱,你能帮帮本官吗?” 这意思很含蓄,但马千乘还是一听就懂。 毕竟,大家都是明白人,水西、播州和叙州土司造反是怎么回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朱燮元的意思,我会怎么样,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求你不要闹了。 问题,不闹不行啊! 马千乘也郑重的道:“朱大人,想必您也清楚,此次西南之所以乱,并非水西、播州和叙州土司想造反,他们都是被逼的,他们本不想再反了,奈何朝廷就是不放过他们,如之奈何?” 这意思,我也不想闹啊,问题人家要收拾我啊! 记住网址m.luoqiuxw. 我怎么办? 朱燮元微微点头道:“嗯,这个本官很清楚,这事本官定会上奏皇上,请皇上主持公道的。” 皇上能听你的吗? 马千乘直言不讳道:“朱大人,您也应该清楚,阉党最大的本事就是蛊惑皇上,此事您觉得皇上会听您的吗?说句不好听的,在阉党的诋毁之下,您不落个熊大人和袁大人一般的下场就算不错了,至于我们西南的土司,反与不反有什么不同吗?就算我们不造反,阉党也会把我们当反贼办啊!您说,我们怎么办?” 这个! 朱燮元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当然知道西南土司就是阉党扳倒他的工具,人家不造反又如何,阉党可不管他们造不造反,反正,他们必须是反贼! 唉,这帮阉党,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他想了想,干脆也开诚布公的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马千乘假装恼怒道:“想让我们束手待毙那是不可能的,阉党既然想让我们造反,我们就造反,他们真当我们好欺负啊,想借我们的项上人头办事,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能耐!” 别这样啊! 朱燮元连忙抬手道:“马将军,别激动,别激动,凡事好商量,阉党这不还没动手吗,本官一定会尽量想办法保你们周全的。” 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保我们? 马千乘又假装推心置腹道:“朱大人,我是不想让您这样劳苦功高的忠良白白死在这里,才一直在这犹豫,要不然,我早挥兵围攻贵阳了。今天,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扭扭捏捏了,朱大人,我劝您赶紧装病请辞吧,不管朝廷准不准,你都赶紧回家养病去,我是真不想枉杀忠良!“ 原来这家伙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这个原因! 朱燮元无奈的摇头苦笑道:“马将军,我已经说过了,生死我早就看淡了,让我临阵脱逃那是不可能的。唉,马将军,你别冲动啊,我知道你一直是忠于朝廷的,我也不相信你会造反,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你错了,我早就想造反了! 不过,我现在也不想反,想想别的办法也行,就看你听不听我的。 马千乘假装犹豫了一下,这才愤愤的道:“我是不想造反,奈何阉党欺人太甚,要不这样,朱大人,您上奏朝廷,让他们恢复我四川总兵官之职,并论功行赏,给我加个左都督什么的,然后,再好好褒奖我一番,权当道歉,我就帮朝廷平了这西南之乱,要不然,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你这不是让人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吗? 朱燮元闻言,不由一愣。 阉党才刚革了你的总兵官之职呢,你不但让人家给你官复原职,还要论功行赏,给你加个左都督,还要褒奖你一番,可能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 现在,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都集结了二十余万大军反了,如果再把这个能征善战的马千乘给逼反,谁收拾的了? 阉党不想想后果,皇上也得想想后果吧? 他皱眉沉思了一阵,这才缓缓点头道:“行,马将军,我为你上奏朝廷请功,你别冲动好吧,凡事好商量。” 马千乘连忙拱手道:“那就多谢朱大人了,末将就在这静候佳音。” 朱器圾的意思其实就是要让朱燮元配合上奏,让阉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这样一来,他们再出尔反尔,一会儿说马千乘好,一会儿说马千乘坏,崇祯就算再蠢也不会信了。 如果不打,那也可以,再凑个十万大军,进逼昆明,总共三十万大军,就问你们怕不怕,不怕,那就试试! 朱燮元可不知道马千乘还能凑十万大军出来,光是这二十余万大军就已经够可怕的了。 他回到贵阳之后,立马写了封奏折,命人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城。 当然,他奏折写的还是比较含蓄的。 他并没有说马千乘也想反了,他只是分析了一下西南五省的形势。 这会儿湖广屯卫都已经调去围剿反贼去了,肯定是没法出兵来平定土司叛乱了,而云南、贵州、广西的兵力都不是很多,撑死也就能凑出五万人马来,而且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并不一定能打的过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集结的二十余万大军。 此战的关键还得石柱土司马千乘手里的白杆兵。 问题,朝廷才刚革了人家四川总兵官之职,人家正疑神疑鬼,以为朝廷要对其动手呢,这时候人家都应召出兵了,但是就躲在息烽不敢动弹。 如果平叛的时候人家也不动弹,那可就麻烦了,云南、贵州、广西三省五万人马很有可能会全部葬送在水西或者播州。 所以,还请朝廷给人家官复原职,并论功行赏,给人家加个左都督,以安其心,如果可以的话,在褒奖一番,以鼓舞其士气,这样方能借助其平定西南土司之乱,如若不然,微臣恐怕只能步巡抚王三善和总督蔡复一的后尘,为国尽忠了! 他这其实是给阉党一个台阶,让他们顺着这个台阶在崇祯面前改口。 那么,阉党会不会踩着这个台阶下去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呢? , 正文卷 221 突然间跑出个凑热闹的 温体仁看到朱燮元的奏折,足足皱眉沉思了大半天。 他当然不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在崇祯面前又说马千乘的好话。 问题,西南的形势没有按他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啊。 他是想逼得马千乘干蠢事,揭竿而起,造反,以此来牵连朱燮元,将朱燮元干掉,然后再派上自己的亲信,掌控西南五省,集结云南、贵州、广西等省的屯卫精锐和其他土司的兵力一举干掉马千乘。 然而,形势的发展却与他的预谋背道而驰。 他刻意打压的马千乘还没反呢,水西、播州、叙州的土司却反了。 二十余万大军啊,怎么收拾? 他并不是怕西南乱到无法收拾,主要,是他提出改土归流之后这些土司才反的啊! 崇祯并不是傻子,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要不提出改土归流,撤掉西南所有土司,那些土司怎么可能突然间全部反了! 崇祯这个人可是相当的疯狂,他要是觉得是你把他的江山搞乱了,那不是革职查办这么简单了,活剐了你都有可能。 温体仁当然清楚这一点,这会儿西南不能乱啊,一旦乱到无法收拾,崇祯不收拾他才怪。 问题,他也不想自己打自己个大嘴巴子啊! 这票拟到底怎么写? 他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在票拟上写道:此乃一家之言,实情如何,尚未可知,拟派御史以核之,派监军以督之。 这意思就是想拖一拖,看一看。 毕竟,这自己打自己嘴巴子的事情做出来那就等于败给朱燮元了,如果能拖到朱燮元如同奏折上说得那般,步巡抚王三善和总督蔡复一的后尘,孤军深入水西或者播州,战死了,再派自己人去掌控西南五省大权,那就好了。 那么,崇祯会不会按他票拟上写的去做呢? 这会儿西南可是岌岌可危了,二十余万土司大军造反啊,还拖拖拉拉,派御史去查,派监军去看? 崇祯看到朱燮元的奏折和温体仁的票拟,也皱眉沉思了半天。 最终,他还是按温体仁所说,令都察院派御史去查,同时,他也派出了监军直奔西南。 因为他不放心啊,他担心朱燮元是在骗他,毕竟一堆御史才刚刚弹劾朱燮元,说这家伙收受贿赂和西南土司狼狈为奸,紧接着,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便全反了,而且,从四川巡按御史上奏的情况来看,石柱土司马千乘和五省总督朱燮元关系也是相当密切的,朱燮元会指挥不动马千乘? 这些事都太蹊跷了,他能不怀疑吗? 温体仁正是摸透了了崇祯生性多疑的性子,才能每每牵着崇祯的鼻子走。 这会儿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就是他的亲信,而监军太监高起潜、陈大全、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等跟他关系也铁的很,所谓派御史去查,派监军去看,那自然是他想查到什么便能查到什么,他想崇祯看到什么,崇祯就只能看到什么! 朱燮元着实没想到,他都给人家台阶下了,人家不顺势安抚一下马千乘就算了,竟然还派来了御史和监军! 御史和监军是干什么的,他当然清楚。 这些阉党,做事太没底线了,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西南乱成什么样子,就一门心思想弄死他啊! 这下如何是好? 说到内斗,他也不是阉党的对手啊! 人家别的不行,就这个精,人家就是一门心思专门玩这个的,他怎么跟人家玩? 这个时候朱燮元已经萌生死志了,他准备学前任总督蔡复一的,率军与反贼死战到底,为国尽忠! 应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所有被阉党整治的有功之臣里面应该就蔡复一的结局最好了,为国捐躯起码还留了个好名声,像熊廷弼和袁崇焕,留下的很有可能是千古骂名! 这眼看着一位功勋卓著的有功之臣又要被阉党给逼死了,老天爷好像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终于,历史上救朱燮元命的事情又重演了。 滇南阿迷州土司普名声突然集结十余万大军发动叛乱,一举攻下大姚、定远、姚安等地。 这家伙可不是装腔作势,也不是闹着玩的,人家是玩真的。 普名声攻下这些地盘之后又开始联络安南土司沙定洲,准备一举拿下云南和安南,建国称帝! 这下温体仁又傻眼了。 西南这些土司怎么回事,就好像约定好了一般,全反了,唯独他希望反的马千乘没有反! 这可如何是好? 他真有点傻眼了,这改土归流的大计可是他带头提出来的,结果,一下吧四川、贵州、云南,甚至是安南的土司全给逼反了,如果西南因此乱到无法收拾,崇祯能饶了他吗? 崇祯这会儿着实头疼无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川和贵州的土司之乱不是才刚刚平定吗,怎么突然之间四川、贵州、云南,甚至是安南的土司都反了? 这个时候,崇祯已经隐隐有点明白了,温体仁提出改土归流的时机并不合适,这不没事找事嘛? 话说普名声为什么突然间跑出来凑热闹,跟着反了呢? 难道,这也是朱器圾又或马千乘安排的? 这事跟朱器圾和马千乘还真没关系,普名声跟马千乘就没什么联系,他之所以造反,那真是被温体仁等阉党给逼的。 因为他也曾出兵帮助朝廷平定奢安之乱,这些年,他也是立下了一些功劳的,没想到,朝廷不但不嘉奖,还准备玩什么改土归流,把他们这些土司全撤了! 这种事谁忍得了? 普名声忍不了,所以,他听闻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都反了之后,立马趁机揭竿而起,也跟着一起反了。 他这一反着实救了朱燮元一命,因为他反得温体仁都怕了,不敢再玩火了。 温体仁是真的怕了。 开玩笑呢,四川、贵州、云南,甚至是安南的土司都反了,还玩,崇祯暴怒之下,不弄死他才怪。 他连忙八百里加急传讯,令前去监察和监督朱燮元的御史和监军将西南的情况如实上报,在奏折中给马千乘说几句好话。 崇祯也不敢再犹犹豫豫,疑神疑鬼了,他收到都察院御史和中军太监的奏章之后,当即下旨,朱燮元加左柱国,世荫锦衣指挥佥事,马千乘复四川总兵官,加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记大功,赐金币及绫罗绸缎若干,以示嘉奖。 你们也别犹疑不定了,赶紧的,给朕去平叛啊! 正文卷 222 准备再打十来年 朱燮元也没想到普名声会造反,不过普名声这一反着实帮了他一个大忙,因为阉党的态度瞬间便翻转过来,马千乘所开出的条件人家全默许了。 这一下马千乘该放心了吧? 他带着朝廷的赏赐和任免的公文再次来到息烽,亲自给马千乘道贺来了。 马千乘依旧是恭敬的把他请进帅帐,又让到了主位。 两人坐下来之后,他便有些激动的道:“马将军,幸不辱命,朝中那些阉党终于松口了,这一下他们应该不会咬着你不放了。” 马千乘这会儿心里着实有点五味杂陈,这些人,真正立功的时候没见他们褒奖,硬要逼的人闹,闹的不可收拾了,他们才知道厉害。 唉,让这帮家伙这么搞下去,大明不亡才怪。 他颇有些意兴索然道:“朱大人,多谢了,您也知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水西、播州和叙州土司造反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朱燮元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没事,没事。” 马千乘紧接着又问道:“那朱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朱燮元毫不犹豫道:“自然是集结人马尽快平定滇南之乱,马将军,这下你应该能放心的跟我去滇南了吧?” 跟你去滇南? 我可不去! 马千乘假假意思为难道:“这个,末将如果跟您去了滇南,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叛乱谁来平定?” 你这什么意思? 朱燮元不由诧异道:“他们不就是闹闹脾气吗,马将军,你命人去劝解一番就行了吧?” 他这已经说的比较委婉了。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都被马千乘给收服了,闹不闹还不是马千乘一句话的事情,哪里需要去平定。 没想到,马千乘竟然一本正经道:“朱大人,二十余万叛军啊,岂止是闹闹脾气这么简单,想要平叛,最少也需要几年吧?” 呃,这个。 朱燮元算是明白了,马千乘这是要利用这些土司做文章,要挟朝廷,让阉党投鼠忌器,不敢再玩什么幺蛾子。 他颇为无奈道:“马将军,有必要这样吗?”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有必要,要这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某些人估计又该有想法了,朱大人,末将斗胆提醒一句,您也要小心啊!” 你这是让我跟你一起糊弄朝廷? 朱燮元闻言,愣了半晌,这才微微摇头叹息道:“唉,那行吧,我带着四省屯卫精锐去滇南平叛,这边就交给你了。” 这就对了嘛,对付那些阉党,你不能太实诚,太实诚会吃大亏的。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左右,屯卫精锐终于集结差不多了,五省总督朱燮元在贵阳誓师,准备出征平叛了。 总督衙门大堂内,文臣武将齐聚一堂。 右首边是新近进封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四川总兵官马千乘,他身后不是总兵就是都司,足足站了一大排。 左首边则是一个满脸阴阳怪气的太监领头,后面还有好几个太监,一堆文官都站太监后面如同鹌鹑一般。 没办法,这会儿崇祯是谁都不信,就相信身边的太监,这些监军太监在外面简直牛的不行了,别说是地方官员了就算是总督巡抚都怕他们。 朱燮元坐在主位上,啰嗦了一大堆,细细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随即便宣布,他亲自率四省屯卫精锐赴滇南平叛,至于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叛乱,甚至是贵阳的守卫,都交给四川总兵官马千乘来负责。 朱燮元这个决定着实有点出人意料,就连马千乘都没想到,朱燮元会连贵阳城的守卫都交给他。 这下可是有点麻烦了,因为贵阳城里监军太监和监察御史什么的太多了! 朱大人,您不带这么坑人的好不。 他所谓的平叛其实就是去做做样子,吆喝一番便成了,不会真跟那些所谓的“叛军”打,如果这些监军和御史跟着他去,那岂不露馅了。 这下怎么办呢?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对策来。 还好,播州的习水附近就有快船随时候命,他要联系坐镇石柱的朱器圾倒也不用费多少时间。 他假假意思跑到息烽整顿了一番手下人马,暗地里却是写了封密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习水,等他磨叽了几天,又与朱燮元交接了一番贵阳的防御,朱器圾的密信便已经来了。 其实,要想这些家伙不跟着他很简单,只要吓唬吓唬他们便成,因为这些家伙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于是乎,马千乘便假假意思忙活起来,准备出征了。 他也没忙活什么,就命人采购了一些治疗瘴毒的药,天天再那煮,同时命人到处采购兽皮靴子。 这家伙足足忙活了十来天还不出征是几个意思,监军太监孙茂霖终于忍不住跑过来催他了。 马千乘当初可是差点被监军太监给玩死了,吃了个大亏之后他当然知道怎么招呼这些家伙了。 监军太监都一个德行,死要面子,死要钱。 他直接将鼻孔朝天的孙茂霖请进帅帐,让到主位,又命人上了几百两银子,这家伙果然面色缓和道:“马将军,你这都准备了十多天了,怎么还不出征啊,杂家好歹也是督军平叛的,你老是不动弹,杂家没法跟上面交待啊。” 马千乘连忙解释道:“孙公公,您有所不知啊,水西、播州和叙州到处都是毒瘴和毒虫,末将如果不多备些药水和皮靴,贸贸然跑过去的话,人家都不用动手,我们估计全得被毒死!” 啊! 没这么严重吧? 孙茂霖不由骇然道:“毒瘴和毒虫真有这么厉害吗?” 这毒瘴和毒虫他自然听说过,但是他没听说有这么吓人的啊。 马千乘假装满脸凝重道:“您应该也听说了,当初五省总督蔡复一蔡大人就死在水西了,蔡大人并非战死的,而是被毒瘴给毒死的,您要是随末将一起去的话,可得小心啊!” 我的天,五省总督蔡复一都被毒死了,我还跟你去,我脑子进水了吗? 孙茂霖连连摇头道:“不了不了,杂家还是在贵阳坐镇吧。” 嘿嘿,知道害怕就好。 果然,后面马千乘率军出征的时候什么监军太监什么监察御史一个都不敢跟着去,他假假意思在安顺吆喝了个把月,将安顺州城“攻”下之后,又各留了五千禁卫军在贵阳和安顺驻守,随即便带着一万戚家军“攻打”水西去了。 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马千乘虽然时不时会命人将捷报传到贵阳,但每次都进展不大,不是攻下了一个什么山寨便是推进了多少里地,以水西那硕大的面积,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 至于滇南那边,那就不是演戏了,而是打真的。 朱燮元貌似相当的谨慎,虽说每一战都打赢了,但推进速度却相当的慢,每次都是走个十余里便连忙命人安营驻守,好像生怕中人家埋伏一般。 他们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但是,温体仁之流还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上次光是叙州的奢崇明和水西的安邦彦叛乱便平定了十余年,期间还折两个巡抚一个总督和数万明军将士。 这一次可是水西、播州、叙州和滇南的土司全反了,再打个十来年都正常。 谁敢冒冒失失孤军突进? 要一不小心中了埋伏,那岂不是完了,朝廷可再抽调不出什么兵力来平定西南的叛乱了! 正文卷 223 这年头疯子真多 龙河船厂,最大的一条船坞水道内,数百名工匠正在一艘巨大的战舰上不停的忙碌着。 这艘战舰宽度已然超过了三丈,高度也超过了三丈,长度更是达到了十二丈左右,换算成后世的单位就是一走宽十余米,高十余米,长度四十米左右! 这个尺寸的船舶在后世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年头已经算是相当恐怖的了,要知道这时候欧陆列强最大的楼船炮舰都不到三十米长。 朱器圾站在这艘巨舰的船头,看着不断成型的五层舱楼,心中不由自豪无比。 这么巨大的战舰开到战场上,估计荷兰人都要吓一大跳! 他之所以命人全力以赴将这艘两千料的旗舰造出来,就是为了准备接下来跟荷兰人的海战。 因为南洋那边传来消息,有一个二十余艘楼船炮舰组成的舰队已然穿过麻六甲海峡往巴达维亚方向去了。 不用问,荷兰人肯定是准备动手了,整个远东,除了大明,还没有哪个国家能让荷兰人出动如此多的炮舰。 唉,这年头疯子可真多啊,荷兰小小一个国家,面积也就比南阳大一点,这会儿人口估计也就百来万,男女老少全加起来还没大明的屯卫多呢,他们竟然妄图击败大明! 真是不自量力! 他正在那暗自感慨呢,一个密卫突然匆匆跑过来拱手道:“王爷,毕大人请您过去,他说准备试炮了。” 火炮调节装置终于做好了! 朱器圾闻言,颇为兴奋的招呼了一声不远处的宋应星,随即便大步往船下走去。 这会儿龙河船厂附近早已房舍林立,工场密布,各种各样的作坊一大堆,不过,为了防止失火,铸炮和造枪的作坊离船厂还是比较远的。 朱器圾和宋应星坐马车都耗费了将近一刻钟时间才抵达铸炮作坊旁边的试炮场,这个时候,毕懋康和一堆白杆兵将校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这次试的是一门两百斤左右的加农炮,当然,试炮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检验加农炮的威力又或射程什么的,这些早就已经试过了,加农炮也开始量产了。 毕懋康要试的是最新的火炮调节装置。 这东西可把他折腾坏了,因为火炮的后座力太大了,很多地方用铜制原件都扛不住,必须用铁的才行。 而这会儿铁制原件又不好加工,如果只是做一件两件还好,问题这东西的大批量生产啊。 他是绞尽脑汁,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好不容易才把这套调节装置给拼凑出来。 朱器圾一行刚过来,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道:“王爷,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这个倒不急,反正东西都已经做出来了。 朱器圾伸手从一个密卫手中接过一个特制的望远镜,不疾不徐的问道:“距离都标好了吗?” 毕懋康指着远处的山坡道:“早标好了,都在那边。”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举起望远镜扫视起来。 他手里这个望远镜也是新研发出来的,专门用于测距的,镜头相当的大,而且镜面两边还用淡黑色的燃料标出了两排细细的刻度。 对面的山坡上树早已砍光了,甚至花草也全部清理干净了,唯有一个个六尺左右的木桩子矗立在那里,木桩子上还用鲜红的燃料做出了标识,什么中五里,东三里,西二里等等,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山坡。 朱器圾拿着望远镜细细扫视了一圈,这才问道:“现在射击角度多少?” 一个白杆兵将校略带生疏道:“报,王爷,仰角三十度,偏转零度。” 这角度也是他最近才提出来的,白杆兵将校读起来有点生疏倒也正常。 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好,装填穿甲弹,试射一发。” 海战中最适用的就是穿甲弹了,一炮下去,只要能击中侧舷,那基本就是个大窟窿,如果窟窿离水面比较近又或者在水线以下,敌船基本就沉了,整船的人也将随之失去战斗力。 白杆兵将校装填炮弹倒是麻利的很,咔咔几下,一枚穿甲弹便装好了,“轰”的一声,炮弹便飞射出去了。 这出膛速度好快啊! 朱器圾虽然早已有了准备,还是没看清炮弹的具体落点。 还好,他手里的望远镜精度很高,十里以内的景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举着望远镜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这黑洞内壁相当的光滑,肯定不是什么老鼠挖出来的,应该就是炮弹落点无疑。 加农炮的射程的确不是盖的,两百斤左右的火炮便能达到五六里的射程,而且威力也相当的大,这么远的距离,炮弹都钻进土里不见了,想必一般的楼船炮舰侧舷肯定是顶不住的,一炮必穿! 他又用望远镜扫视了一下附近的木桩子,随即便下令道:“仰角下调一度,再装填穿甲弹,试射一发。” 加农炮的射程和威力都测试过很多次了,没什么好测试的了,现在就看调整角度之后炮弹的落点之间距离是多少了。 这个调整角度也是个新鲜活,白杆兵将校也不是很熟悉,毕懋康干脆亲自上前,抓住一个带手柄的转轮缓缓转动起来,边转还边指着旁边带指针的刻度细细的讲解了一番。 调整一度并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不过讲解这调节的方法还是得费点时间的,过了好一阵一众白杆兵将校才频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毕懋康见状,也不再啰嗦,直接一挥手,让他们继续装填炮弹。 很快,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又射了出去。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扫视了一番,又继续下令,再将仰角下调一度,然后再试射一发穿甲弹。 这加农炮的炮弹基本是直射而非抛射,所以仰角不能太大,要仰角太大的话,那炮弹估计会直接射过对面的山坡,落点都找不到了。 他指挥着白杆兵将校上下左右各试射了几发穿甲弹之后,心中不由大定。 看样子这套调节装置算是试制成功了,接下来就可以量产了。 不过,这个操作熟练度却是个问题,一般人就算能熟练操控其他火炮第一眼看到这调节装置估计也得懵圈。 他放下望远镜仔细想了想,这才对一边的毕懋康道:“孟侯,这个调节装置是可以量产了,不过一般人第一次见了估计还不会操控,你得写个详细的操控方法出来才行,最好还能配上图。” 这个对毕懋康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了,他不但是个武器专家还是个画家呢,燧发枪那么复杂的东西他都能画的栩栩如生,一个调节装置自然不在话下。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我等下就去写。” 正文卷 224 一场不可避免的海战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月有余。 这天,龙河船厂前如同湖泊一般的河道里,二十余艘楼船炮舰集结在一起,整装待发。 朱器圾站在码头上,看着壮观的船队,不由悠悠叹息道:“唉,可惜啊,水军实在是太少了,要不然,今天就不止这么多炮舰了。” 宋应星闻言,不由跟着叹息一声。 其实,这会儿龙河船厂造船速度已经上来了,要是拼命的造,一年造出上百艘楼船炮舰都不成问题,奈何,没人操控啊,造再多出来也只能摆那里看。 没办法,他们能挑选的青壮大多是西北来的旱鸭子,不说操船了,会游水的都找不出多少来。 而一艘楼船炮舰最少也要配备一百多人,二十余艘那就是三千多人,加上原来操控车轮舸的和上一批奔赴东番的就是上万人了,他们能挑选出这么多水军来已经不容易了。 他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水军如此难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么大个船厂,如此多的工匠,总不能闲着吧? 朱器圾考虑了一下,随即缓缓的道:“等这第一艘两千料炮舰试制成了你就带着他们开始造两千料的炮舰吧,不用急,一年造个几十艘出来就可以了,至于水军过几年自然会有的。” 他是在等郑成功长大,这会儿郑成功都十多岁了,再过几年应该就能挑大梁了。 至于郑芝龙,他是真不敢把数量庞大的楼船炮舰交给这家伙,因为这家伙太不靠谱了。 当然,这些都没必要跟宋应星他们说。 紧接着,他又对毕懋康道:“孟侯,你此去东番一定要抓紧时间指挥他们将原来二十余艘炮舰上的火炮全换成加农炮并装上调节装置,估计,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开战了。” 他为什么如此肯定荷兰人会跑过来跟大明开战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太了解这些所谓的列强了。 荷兰做为现在的海上霸主,必然也必须掠夺足够的利益,要不然他们就没法维持现在这个庞大到有点离谱的利益体。 要知道,这会儿他们光是远洋帆船就多达上万艘,一艘能全世界到处乱跑的远洋帆船最少还不得带上几十个人啊,这样算下来,光是这些远洋帆船最少也得几十万人操控。 而他们本来就只有百来万人口,其中能有十余万青壮就算不错了,也就是说,他们最少雇佣了几十万人,光是雇佣这些人的费用就不是个小数目。 他们造这么多船雇这么多人可不是为了好玩,他们是为了夺取海上霸主之位,为了劫掠殖民地,为了抢钱。 如果没钱没殖民地,谁跟着他们混,这么个庞大到离谱的利益体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而这会儿全世界比较容易劫掠的殖民地差不多都被西班牙和葡萄牙给抢光了,他们想要从西班牙和葡萄牙手里把这些殖民地抢过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人口就那么多,就算到处雇人也根本没法跟西班牙和葡萄牙比,而且,西班牙和葡萄牙也是有枪有炮的,他们跟人家争夺殖民地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这个帐并不难算,打一个土著国家,可能几百个人就够了,也可能一个人都不会死。 而攻打一个西班牙或葡萄牙的殖民地可能几万人都不够,死上几千人都有可能。 这么一算,那自然是打土著国家划算。 所以,荷兰抢到了海上霸权之后便直奔远东这个西班牙和葡萄牙都没怎么殖民的空白之地,开始疯狂殖民。 他们很快便占领了印尼,并建立了巴达维亚这个殖民中心,接下来,他们的目标是哪里,不用想,绝对是大明。 要知道,正是在马可波罗描述中远东这个土著帝国可是个遍地是黄金的富饶之地,他们不垂涎那是不可能的。 天启朝的时候他们就试探过一次了。 应该说,那一次他们对传说中的明帝国的实力还算是比较看重的,进攻其他土著国家的时候他们最多也就派上几艘船几百人,进攻明帝国的时候他们足足派出了十余艘船和上千人。 结果他们碰到了南居益这个疯子。 别看南居益面对阉党这样的内斗行家一点办法,面对入侵的蛮夷,他却是智计百出,哪怕福建水师只剩下一堆小船,哪怕蛮夷的楼船炮舰看上去无法战胜,他还是想尽办法将荷兰人击败了。 荷兰人无奈之下只能先退守东番,建立据点,以图反扑。 原本,只要南居益不被阉党陷害,他们东番也待不了多久便会被赶走。 可惜,南居益上京城献俘之后不但没有获取什么奖赏,还被夺了兵权,罢官削籍! 阉党可不管什么外敌,他们只管内斗,占据东番的荷兰人自然是没人去管了。 荷兰人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认为误以为明帝国不过如此,我们都打到他们家门口了,他们只是拼死反扑了一波,然后就没动静了,这是实力不济的表现啊,只要再加派些人手,肯定能拿下来! 他们唯一没想到的可能就是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竟然会投靠明帝国,妄图借明帝国之力剿灭其他海盗,垄断明帝国的对外贸易。 一个海盗头子能阻止他们对明帝国的垂涎吗? 很明显,不可能! 历史上,他们也没把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放眼里,当郑芝龙借助大明朝廷的力量清剿其他海盗,妄图垄断大明对外贸易的时候,他们便组织舰队直扑福建,妄图一举击败大明朝廷和郑芝龙的联军,逼迫大明开放口岸,甚至直接抢夺殖民地。 这会儿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的东番据点被郑芝龙拿下了。 他们会惧怕一个海盗头子吗?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历史上他们没把郑芝龙放在眼里,这会儿他们自然也不会把郑芝龙放在眼里。 东番或者说福尔摩沙失守,只能说明郑芝龙有点强,而一个海盗头子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他们会因为惧怕一个海盗头子而放弃大明这块肥肉吗? 绝不可能! 要知道,这会儿大明出产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等奢侈品可是欧陆各国贵族追捧的对象,大明的海外贸易就是当今世界上利润最高的贸易,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小的海盗头子垄断世界上最赚钱的贸易吗? 他们可是海上霸主,他们不但想垄断大明的对外贸易,还想在大明开拓殖民地呢! 所以,这一场海战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世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些殖民列强,除非你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然,他们就会张牙舞爪,只想咬你一口,甚至一口把你吞了! 正文卷 225 又是个枉死的忠良 第一艘两千料的楼船炮舰终于造好了,测试了一番没有问题之后,朱器圾便带着数百密卫,坐着这艘巨舰直奔东番而去。 这么巨大的楼船出现在江面上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毕竟这会儿大明水师最大的战船也就是一千料的大福船,这突然间出现一艘比大福船大了将近一倍的巨舰,崇祯和满朝文武就算都是傻子也知道这不正常啊! 不过,朱器圾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暴露了就暴露了,你们能咋滴? 这会儿天下已然大乱,崇祯还有闲工夫来管一艘突然间出现的巨舰吗? 就算崇祯有这闲工夫,也得有这能耐来管啊! 这种新型轮船开足马力顺流而下,那真是拍马都赶不上,等消息传到京城,他早已连人带船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上了,以大明水师现在的破落样,还能出海来搜寻不成? 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崇祯来找他麻烦了,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崇祯根本就拿他没辙了,他要是选择在这个时候造反,崇祯估计只能选择提前几年上吊了。 他是真不想白白便宜了建奴,这会儿,他只想赶紧赶到东番,与戚元辅和郑芝龙他们汇合,好好教训荷兰人一顿,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不出十日,巨舰便已赶到东番大员,而郑芝龙、戚元辅、戚元弼等将领已然在这等候多时了。 这时候郑芝龙已经把东南沿海的海盗清剿的差不多了,他的老对头刘香都被他逼得远遁南洋找荷兰人庇护去了,他也因为剿贼有功而如愿以偿晋升福建总兵官,身份与当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面对这位神奇的“奇王”他依然不敢造次,因为人家的实力比他强太多了。 这些年他虽然通过不断吞并其他海盗,将手下人马扩充到了七八万左右,大小战船也积累到了将近两千艘,但是,楼船炮舰却一艘都没增加,还是原来荷兰人那七艘,大福船也没增加多少,也就多了十来艘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手里头千料大船加起来也就三十来艘,真正称得上战舰的也就七艘,而这位奇王手底下的千料楼船炮舰已经达到恐怖的五十艘了,光是这五十艘千料楼船炮舰就能轰得他找不着北! 更令他吃惊的是,奇王的座驾竟然换成了一艘两千料的巨舰! 这么大的楼船巨舰已经上百年没出现过了,也不知道这位奇王是从哪里弄来的。 朱器圾对这艘新的座驾那也是相当的喜欢,为了显摆一番,他直接命人在楼船顶层的甲板上摆下了几张条桌,就在自己座驾上与众人商议开了。 参与商议的人并不多,左边也就毕懋康和戚元辅、戚元弼兄弟,这会儿这两兄弟也挂了个副总兵的衔,假假也是副二品的武将了。 右边则是郑芝龙、郑芝虎、郑芝豹三兄弟。 朱器圾高坐主位,缓缓扫视了一圈,这才微微笑道:“怎么样,郑兄,这几年清剿海盗还算顺利吧?” 郑芝龙连忙回道:“很顺利,有朱兄的快船相助,那些海盗简直无所遁形,也就刘香那家伙跑得快,跑去南洋找荷兰人去了,其他的基本都被我清剿干净了。”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对戚元弼道:“元弼,鸡笼那边生意如何,西班牙人还老实吧?” 戚元弼连忙回道:“西班牙人倒还算老实,每年的精铜都按时送过来了,各种货物他们也是现钱收购,从不赖账。只是他们老是在那抱怨荷兰人假扮海盗劫掠他们的商船,他们希望我们能帮帮忙,帮他们把那些海盗给收拾了。” 嘿嘿,狗咬狗。 朱器圾淡淡的道:“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忙不能白帮,等打完这一仗以后他们再提起这个,你直接跟他们说,我们可以派船队给他们护航,一艘车轮舸一趟一千两,一艘楼船炮舰一趟一万两,只要他们肯出钱,派上十艘楼船炮舰和一百艘车轮舸给他们护航都可以。” 他这也是为了锄强扶弱,帮助西班牙人打压荷兰人,让双方势力均衡一点,继续紧咬下去,要不然,他才懒得管西班牙人死活呢。 当然,这会儿他手下的船队可没空去护航,他得先把荷兰人的主力舰队干掉。 他稍微想了想,又对戚元辅道:“元辅,巴达维亚那边情况如何,荷兰人的主力舰队大概有多少楼船战舰,你估计他们会选在什么时候北上?” 戚元辅连忙回道:“据密卫来报,荷兰人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粮食和淡水等物资,估计这个月中旬他们就该出发了,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洋流和风向都是最适合北上的。至于他们主力舰队的规模,原本他们就有十余艘楼船炮舰驻守在巴达维亚,加上这次的二十余艘,总共都快四十艘了,我估计他们最少会派三十艘北上,而且,他们应该还会带上海盗刘香手底下那百余艘小型战船,以防止我们用快船火攻。” 嘿嘿,就这点实力。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对郑芝龙道:“郑兄,这次你能出多少战船?” 郑芝龙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楼船战舰,颇为尴尬道:“我手底下倒是有将近两千艘战船了,不过楼船炮舰也就七艘,其他的也就能敲敲边鼓,涨涨声势而已。”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朱器圾点了点头,又考虑了一下,随即淡淡的道:“这一仗你就不用冲锋陷阵了,围在四周别让荷兰人跑了就行了。” 果然,他这点实力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郑芝龙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小心的问道:“朱兄,我们要不要跟巡抚大人说一声,邹大人还是挺不错的,每次都照实给我报功,而且,备战也相当的积极,现在福建水师还是有点实力的。” 我用得着水师那点破船吗? 你怕是想人家给你记上这个大功吧! 朱器圾也知道,这会儿福建巡抚已经换成邹维琏了,这家伙在历史上还是比较有名的,因为荷兰人这次反扑本是这家伙督战将之击退的。 不过,这家伙结局跟南居益差不多,虽然功勋卓著却被阉党所嫉恨,最后也被罢官削籍了。 他之所以记得这家伙也是因为这事,传闻,崇祯知道料罗湾海战的真相之后后悔不迭,亲笔写下“天下第一清忠”的匾额赐予邹维涟,并下令将其连升三级任兵部左侍郎。 可惜,邹维琏被阉党给整得就剩下一口气了,接到牌匾之后,怨气一消,直接就挂了! 唉,又是个枉死的忠良。 朱器圾微微叹息道:“行吧,开战之前你跟邹大人知会一声,不过,福建水师就不用参与了,这仗打完,俘虏都归你,你送去给人家长长脸吧。” 正文卷 226 到底谁碾压谁 巴达维亚,原名查雅加尔达,意为凯旋之城,简称为雅加达。 这里本是马打蓝素丹国的都城,可惜,这里万历二十四年就被荷兰人占领了。 荷兰人占领这里之后,便将这里变成了远东的殖民中心,马打蓝素丹国也逐渐被其侵吞蚕食,最后变成了荷兰的附庸国,也就是殖民地。 这会儿,荷兰人已经将这里建成了一个颇具欧陆特色的要塞,北边,临海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港口,港口两边是两座双层棱堡,棱堡的后面则是城墙和水道环绕的城池,城池的四周还有数不清的良田和窝棚,窝棚里面住的都是被奴役的土著,有马打蓝本地人,也有流落至此的汉人。 这天,巴达维亚港足足聚集了两百余艘大小战船,其中有楼船炮舰,有武装商船,也有各种各样的小帆船。 荷兰人的远征舰队就要出发了,总督范迪门在码头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三十艘楼船炮舰、二十艘武装商船和百余艘小帆船便陆续出港,扬帆起航,往北驶去。 这个时候,城东五里许,临海的一个小山包上,一颗浓密的大树下,五个头戴草帽身披野草的汉子正静静的趴伏在那里,其中一个人手里竟然还拿着时下颇为稀罕的单筒望远镜。 那手拿单筒望远镜的汉子盯着出港的战船仔细看了好一阵,这才低声道:“楼船炮舰三十艘。” 他身边,另一个汉子连忙用炭笔在一张粗糙的白纸上记录起来。 过了一阵,他又低声道:“武装商船二十艘。” 紧接着,又是什么小福船、苍山船、蜈蚣船等等,他们都做了详细的记录,直到荷兰人的船队全部出港,消失在远处的海面上,他们才缓缓退下山坡,一溜烟跑向不远处的小渔港。 这小渔港也就几个茅草窝棚和一个简易的码头,窝棚里面总共也住了二十来个衣着简陋的汉子,表面上他们都是打渔为生的渔民,其实他们是戚元辅派驻在这里的密卫,专门负责监控荷兰人的。 五个轮班监控的汉子回到渔港之后便钻进一个窝棚里汇报了一番,很快,一艘表面看似破旧的车轮舸便缓缓离开渔港,一路往东北方向驶去。 他们行驶的方向跟荷兰远征船队的方向并不一样,因为巴达维亚往东绕过加里曼丹岛便是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了,所以,荷兰人的船队北上的时候一般都是从西边绕过加里曼丹岛,这样不管是去东番还是东瀛都得多走将近千里的海路。 密卫自然不用往西边去绕路,因为这会儿西班牙人跟郑芝龙或者说他们的王爷是合作关系,他们在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内通行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他们在加里曼丹岛东岸和马尼拉港都设立了补给点,走这条航道,简直不要太方便。 荷兰人可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控之中。 当然,他们也不在乎这个,他们认为以远征舰队的实力,完全能碾压海盗郑芝龙和明帝国的联军。 他们之所以这么认为,主要是被朱器圾给误导了。 为了麻痹荷兰人,朱器圾可是蓄谋已久,除了大员一战他手底下的二十余艘楼船炮舰亮出了獠牙,逮着荷兰人的炮舰猛轰了一阵,接下来这几年,他手底下的楼船炮舰基本都窝在台江内海,根本没出去过。 郑芝龙剿灭其他海盗的时候他也只是命戚元辅和戚元弼派出车轮舸轮船帮人家去搜寻其他海盗的踪迹,从未让楼船炮舰出海参战。 而且,台江内海一直都处在封闭状态,俘虏的荷兰人也一个都没放回去,荷兰人哪里知道这里还隐藏着一直恐怖的舰队。 他们一直都以为郑芝龙或者明帝国水师加起来也就三十多艘可堪一战的大船,而且有七艘还是抢了他们的楼船炮舰,这点实力,三十艘楼船炮舰完全可以碾压。 那么,到底谁碾压谁呢? 朱器圾收到密卫来报,当即便展开地图开始筹划了。 这时候的地图可没后世的地图那么详细,就算他将郑芝龙手里的海图,还有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航海图全总到一起,也就得出了一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海图,上面很多岛屿都没有标记,地名也就那么几个,不过,航道倒是挺全的,荷兰人走过的航道在地图上都有标记。 他盯着荷兰人走过的航道仔细看了一阵,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因为荷兰人绕过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之后再往北走便不止一条航道了,他们总共走过三条航道。 一条是往东北方向直扑澳门附近的海岛,再沿着海岸线继续北上。 一条是往西北方向,抵达澎湖,然后再往东去往漳州方向或者往西去往大员方向。 最后一条则是直接往西北方向走,进入台江内海。 这一次,荷兰人会走哪一条航道呢? 他只能排除一条,澎湖方向荷兰人应该不会去了,因为自从南居益夺回澎湖之后他们就没再走过那条航道了,他们要么往东直扑澳门附近的海岛,要么往西直抵台江内海。 他们要是往西直抵台江内海那就好了,那简直就是来送菜的,不说他手底下五十余艘楼船炮舰,光是一个热兰遮城堡的火力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问题,热兰遮城堡可没法隐蔽,从附近经过的船只都能看到,荷兰人会来碰这颗硬钉子吗? 这个是不大可能的,他们自己设计的棱堡还能不知道这棱堡防御力有多恐怖吗? 也就是说,荷兰人很有可能会选择往东,直扑澳门附近的海岛,然后再沿着海岸线继续北上,去进攻漳州。 这也是历史上料罗湾海战荷兰人选择的航道。 如果让荷兰人的舰队靠近东南沿海那可就麻烦了,因为他们不可能带太多的食物和淡水,从巴达维亚航行到大明东南沿海之后,他们肯定是要补充食物和淡水的。 而大明沿海的地方官员肯定不可能给他们准备什么食物和淡水,那么,他们就只能上岸劫掠了,到时候沿海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他盯着海图看了好一阵,这才朗声道:“来人,速速传令,让郑芝龙率手下船队先行去澳门附近的海岛集结,随时准备出击。” 紧接着,他又命人招来戚元辅,指着海图跟其详细交待了一番。 正文卷 227 落后就要挨打 大员西南约千余里,有一片珊瑚围成的岛礁。 这片岛礁是吕宋、东番和大明东南沿海之间唯一露出海面的东西,在没有任何导航的年代,这片岛礁便成为茫茫大海之中确定位置的唯一参照。 所以,几乎所有往北又或往西去往东番、东瀛和大明沿海的航道都会经过这里。 没办法,茫茫的海面上全是水,如果不经过这片唯一露出水面的参照物,谁知道自己的航向对不对。 万一航向稍微偏了那么一点,那可就是几百上千里,而东番的宽度也就三四百里,也就是说,几千里的航道如果不找个参照物确定一下自己的方向,很有可能会错过东番,直接开进太平洋! 这年头,在海上迷航的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荷兰人北上的航道也必须经过这片岛礁,这里正是荷兰人三条分支航道的起点。 原本这片岛礁是没有什么船只逗留的,毕竟这里就是一片露出水面的珊瑚礁,既没有淡水也没有食物,逗留在这里那纯粹就是找死。 不过,这些天却好像有几艘车轮舸一直逗留这一片岛礁之中,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车轮舸就是朱器圾派出的哨探船,他们也不是一直在这逗留,而是一直在轮换,每天大员方向和澳门方向都会派出两艘哨探船赶往这边,而茫茫大海之上基本什么障碍物都没有,车轮舸完全可以全速航行,千余里的距离,一天之内赶到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他们一直在轮换,每天虽然停留在这里的船只数量是一样的,不过,却不是同一批。 这些哨探船唯一的任务就是确定荷兰舰队的行踪,每天,他们都会派人登上最高的岛礁,趴在上面,用高倍数的望远镜不断的扫视南边的海面。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续轮换了十余天之后,荷兰人的舰队终于出现在岛礁南边的海面上,那巨大的楼船炮舰就算远隔十余里都能分辨出来。 荷兰人自然也看见这片岛礁了,这里的珊瑚礁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人造的楼船炮舰还是没法比的,这里最大的珊瑚礁比楼船炮舰大了百倍都不止,就算用肉眼看,远远也能看到好大一个黑点啊。 当然,荷兰人也有望远镜,不过,他们的望远镜跟朱器圾命人造出的专用望远镜根本就没法比。 这会儿,哨探手中用的都是高倍率的专用望远镜,清晰度虽然不是很高,十余里远的距离还是能看出大概的人形轮廓来,而巨大的楼船炮舰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荷兰人的望远镜可没这么高的倍率,他们也就能隐隐看到一片巨大的岛礁,至于岛礁上扒着的人,他们是不可能分辨出来的。 他们看到岛礁之后便纷纷转舵向西,直奔澳门附近的海岛而去,至于什么靠近岛礁登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也就是个确定航道方向的参照物而已,上面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淡水,上去干嘛? 荷兰人的舰队已经全体转舵向西了,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漳州! 四艘哨探船很快便分成两拨,分别往大员和澳门方向疾驰而去。 一天之后,台江内海,停泊在大员港旗舰之上,一阵令旗挥舞,旁边十余艘车轮舸顿时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四散开来,很快,停留在附近的五十艘楼船炮舰和两百余艘车轮舸便如同百川汇流一般汇集过来。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微微扫视了一圈,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挥手道:“出发!” 庞大的船队很快便汇集成一条长龙,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大员距离澳门是一千三百余里,那片岛礁距离澳门却只有一千余里,再加上哨船船回港的时间,他们等于是比荷兰人晚一天出发,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还能赶得上吗? 如果荷兰人的舰队是一路往北,他们肯定是赶不上了,因为帆船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速度并不比他们手底下这种最为原始的轮船慢多少。 不过,荷兰人转舵向西之后速度就快不起来了,因为洋流和方向都是向北的,他们为了不偏离方向甚至还得逆势往南偏转一点,这速度自然就慢多了。 不到两天时间,朱器圾已经率舰队赶到澳门附近的海岛,与郑芝龙的舰队汇合,而这个时候,荷兰人的舰队离他们还有两百多里呢。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欧陆列强正是仗着他们领先于其他土著国家不知道多少年的坚船利炮肆无忌惮的欺负别人,满世界的开拓殖民地,而这一次,作为海上霸主的荷兰貌似也要尝尝落后就要挨打的滋味了。 他们手里头的武器装备其实并不比朱器圾手里头的武器装备落后多少,不过,这点差距已然足够影响整个战局了。 比如,望远镜。 荷兰人并不是没有望远镜,只是,他们使用的望远镜没他们倍数高而已,说白了,就是看得没他们远而已。就这点差距却使得荷兰人一直处于他们的监控之中还不自知。 又比如,楼船炮舰。 荷兰人也有楼船炮舰,而且,其大小和火炮数量跟千料的楼船炮舰差不多,唯一的差距可能就是荷兰人是帆船,而他们是轮船。 这点差距在顺风顺水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因为顺风顺水的时候帆船的速度跟简易的轮船完全有得一拼。 当然,问题也在这个顺风顺水上,帆船的动力主要来自于洋流和气流,而轮船的动力来自于蒸汽机,根本无需洋流和气流,这就使得朱器圾能快速探知荷兰人的准确位置,并先一步集结优势兵力,等着荷兰人撞进他们的包围圈。 再比如,火炮。 加农炮还是荷兰人先造出来的呢,朱器圾是看到他们的加农炮之后才意识到这东西在海战中的作用,然后才跟着人家造的,按理来说,荷兰人的火炮应该比他们的火炮还先进一点才对。 问题,荷兰人采用的还是前膛装弹模式,火药和炮弹还是分离的,装填弹药的速度根本没法跟他们比,就这一点差距就足以让荷兰人在对轰的时候吃大亏了。 荷兰人还以为落后的是郑芝龙和明帝国的联军呢,殊不知,真正落后的是他们! 所以,他们不远万里跑过来,并不是来揍人的,而是来挨打的。 他们还在屁颠屁颠往大明的海岸线方向赶的时候,朱器圾已然命郑芝龙的舰队两边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而他则带领手下舰队顶在包围圈的正中间,迎面向荷兰人的舰队驶去。 正文卷 228 细节决定成败(上) 大明东南沿海,距离澳门约百余里处,两只庞大的舰队正相向而行,不断靠近。 荷兰人以为他们的舰队已经够庞大了,两百余艘战船集结在一起作战,这在欧陆那都是相当罕见的。 他们哪里能想得到,明帝国的舰队比他们大了十倍都不止! 荷兰远征舰队司令普特曼斯这会儿正意气风发的站在旗舰的瞭望台上做美梦呢。 如此庞大的舰队他都是第一次指挥,虽说舰队之中大半都是海盗刘香的小帆船,但是,楼船炮舰却多达三十艘。 这么多的楼船炮舰,灭掉欧陆一个国家的海军都够了! 明帝国的实力其实并不强,至少在他眼里不强,一个海盗都不能剿灭,还要依靠其他海盗来帮忙的土著帝国能有多强? 倒是海盗郑芝龙有点强,这家伙竟然偷袭拿下了他们在福尔摩沙的驻点,而且还抢走了他们七艘楼船炮舰,这点他们着实没想到。 不过,一个海盗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这家伙手里也就七艘楼船炮舰和二十多艘大点的武装商船,其他都是小舢板,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击败了海盗郑芝龙就能慢慢逼迫明帝国开放沿海口岸甚至是直接上岸抢夺殖民地了,到那时候,他可就发大财了,要知道明帝国可是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富饶之地,不说黄金到底有多少,光是丝绸、瓷器、茶叶这些,随便抢上几船运到欧陆,他这辈子都有享之不尽的财富! 他正在那做美梦呢,突然,桅杆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这是发现敌人的舰队了? 他抬头一看,果然,桅杆上的哨兵正指着前方使劲吹哨呢。 郑芝龙的舰队就在前方? 他连忙举起望远镜一看,前方的海面上果然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 不过,黑点的数量也就两三百的样子。 哼,就这点数量也敢冲上来送死! 他下意识不屑的冷哼一声。 但是,当前面的黑点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他脸上的不屑之色瞬间就变成了震惊之色。 怎么可能? 对面竟然有五十多艘楼船炮舰,而且中间还有一艘他从未见过的超级巨无霸! 郑芝龙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楼船炮舰? 他着实吓了一跳,甚至,就连对面的楼船炮舰没有风帆他都忽略了。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就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来,有没有风帆,着实看不大清楚。 朱器圾也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荷兰人的舰队呢。 不过,他脸上一点震惊之色都没有,因为他派出的哨探早就已经确定荷兰人舰队的位置了,而且,荷兰人舰队的规模和配置他也早已一清二楚。 此刻,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里,他已然能看清地方战船上的人影了。 是时候行动了。 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传令,命戚元辅、戚元弼各率二十五艘楼船炮舰左右散开六里,排一字长蛇阵,旗舰和其他车轮舸战船全部停止前进。” 一阵令旗挥舞,五十艘楼船炮舰瞬间排成两条长龙,左右分散开来,旗舰和其他车轮舸则缓缓停在海面上。 两边的二十五艘楼船炮舰距离中间必须是六里左右,这个很重要,因为这是他事先定下的战术。 朱器圾亲自举起带有刻度的望远镜和戚元辅、戚元弼两人比划着手势,不断确定双方的距离。 这个时候,专用望远镜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其实,在茫茫的海面上,确定双方的距离很困难,至少这时候很困难。 因为这会儿并没有什么卫星导航,也没有雷达测距,大家基本上都只能依靠肉眼和经验来判定双方之间的距离,误差一般都在百米以上。 而他发明的这种望远镜却可以精确测定双方之间的距离。 望远镜测距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到一个标杆便成。 比如,现在朱器圾用的标杆就是楼船炮舰的楼层,楼船炮舰每一层的高度都是八尺左右,同样的倍率下,假定一个楼层在望远镜中占满了十个刻度距离是一里,那么当楼层的高度只要五个刻度的时候就是五里,只有一个刻度那么高就是十里。 当然,望远镜的倍率是要不断调节的,要不然就没法看清楚远处的东西,这种情况下,就要通过两个镜筒上的刻度和镜面上的刻度来对比才能准确的判断出双方之间的距离了。 总之,这种方法测距精度相当的高,误差一般不会超过十米。 朱器圾和戚元辅、戚元弼两兄弟确定好距离之后便果断下令,两列楼船炮舰保持直线阵型向前突击! 普特曼斯一看敌方的举动,瞬间便明白了,人家这是要冲上来侧舷齐射了。 他连忙下令道,传令,所有楼船炮舰排成一列,其他所有战船减速,在后方待命。 这年头的海战,楼船炮舰就是无敌般的存在,其他战船在楼船炮舰面前就是靶子,除非是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不然,其他战船冲到楼船炮舰射程之内便会被轰成碎片! 这会儿他手底下其他战船加起来还不到两百艘,在五十余艘楼船炮舰面前显然没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冲上去,很有可能一轮侧舷齐射都扛不住就完了。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手里头的三十艘楼船炮舰了,在接下来的对轰中,只要他能将对方五十艘楼船炮舰击退,这一战就赢定了。 原本,三十艘楼船炮舰击退五十艘楼船炮舰是不大可能的,毕竟人家楼船炮舰差不多是他们的两倍了,到了这个数量级,要打个平手都难。 但是,对面的指挥官好像脑袋不怎么灵光,竟然将五十余艘楼船炮舰分成两列围上来,这简直是送给他机会啊! 要知道,两边围上来的话,敌方只能一侧船舷齐射,而他们却可以两侧船舷齐射。 也就是说,现在的数量对比等于是三十比二十五左右啊! 对面的指挥官竟然会使出这么愚蠢的战术,着实有点出人意料。 他脸上刚刚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双方最前方的战船已然进入对方的射程范围,而且,敌方已经率先开炮了。 “轰轰轰”,一阵连绵不断的巨响声顿时响彻整个海面。 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直接开炮对轰就对了。 普特曼斯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传令,所有楼船炮舰依次开炮,两侧火力全开,只要敌方进入射程范围就开炮!” 很快,荷兰人的楼船炮舰也依次开火了,而且还是两侧一齐开火,海面上顿时响起连绵不断的巨响声,那冲天的水柱几乎将双方的视线都挡住了。 正文卷 229 细节决定成败(中) “轰轰轰”。 “轰轰轰”。 三列楼船炮舰迎面交错而过,相互倾泻着炮火,海面的火炮轰鸣声简直震耳欲聋。 楼船炮舰对轰的场面那是相当的壮观,因为每一次侧舷齐射都是五十门左右的火炮一齐开火,不说那巨大的火炮轰鸣声,就说那炮弹一齐飞出去砸出来的水柱,那都壮观无比啊! 双方八十艘楼船炮舰对轰是什么场景? 这时候,海面上简直就如同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一般,雷鸣般的火炮轰鸣声不绝于耳,冲天的水柱就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身处其中的普特曼斯这会儿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他只知道一个劲的打手势,让桅杆上的旗手命令其他楼船炮舰全力开火。 这场面是热闹无比,不过,双方好像都轰了个寂寞。 双方的楼船炮舰之间的距离是六里,而加农炮的射程则是五里左右,怎么轰的到? 这一轮对轰之后的结果就是,没有一艘楼船炮舰挨到哪怕一发炮弹! 这是怎么回事? 水柱全部落下,水雾慢慢散尽,普特曼斯终于看到了战果。 他傻眼了! 双方都倾斜了数千发炮弹,为什么没有一艘战舰中弹? 那冲天的水柱已然证明,大家发射的肯定都是实心弹,不是在放空炮啊! 朱器圾身在局外自然看得比较清楚,这时候他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很好,敌人的生铁实心弹果然没有他们的穿甲弹射的远! 他们的穿甲弹射程大致都在五里半左右,而对面的生铁实心弹大致都在五里左右,很少有能达到五里半的,甚至,有的还不到五里。 这下好了,戚元辅和戚元弼只要按他事先安排好的战术执行,这一仗必定能大获全胜。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小子临场指挥能力如何。 不过,就算这两个小子再菜,率五十艘相对先进的楼船炮舰击败对方相对比较落后的三十艘楼船炮舰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就看最终付出了多少代价而已。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等结果了,大战已然展开,五十艘楼船炮舰都冲上去了,他也指挥不到前面的战舰群了,他只能下令,命旗舰和周围的两百余艘车轮舸缓缓后退,与敌舰保持距离,因为这时候敌方的楼船炮舰正迎面向他们驶来,很快就要进入双方的射程范围了。 这会儿正面就他乘坐的旗舰是楼船炮舰,而对方三十艘楼船炮舰还毫发无损,他自然不可能与之对轰,他只能留出足够的空间,让戚元辅和戚元弼去发挥。 这时候前方两列五十艘楼船炮舰都已经转向,左右的第一艘楼船炮舰的船头已然偏转了九十度,船头正对中间,戚元辅正举着专用望远镜不断通过标杆尺寸确认双方之间的距离呢,他选定的标杆也是楼船炮舰的一个楼层,不过,这次他选定的是敌方的楼船炮舰。 按俘虏的那七艘楼船炮舰测量结果来看,敌方的楼船炮舰每层高度应该是九尺左右,那么,一倍焦距下,相距五里的时候标杆的高度应该是两格多一点,五里半的话,应该是两格半左右。 不过,一倍焦距根本就看不清楚,必须调整到两倍焦距才行,两倍焦距下,五里半的距离,标杆的高度应该是.....。 这东西测算起来着实有点麻烦,不过,精度却相当的高。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抬手朗声道:“距离五里半,转舵向西,右侧火炮,仰角二十六,偏转左五,装填穿甲弹,准备齐射。” “刷刷刷”一阵令旗挥舞,他座下的战舰率先开始掉头,再次驶向地方的炮舰,各层船舱也是号令阵阵,右侧的火炮手正根据他的指令调整火炮的角度,装填炮弹,准备开火呢。 这次与上次就不一样了,上次他们是迎面与敌方交错而过,这一次他们却是撵着人家屁股追上去的,双方等于是朝着同一方向行驶的,对轰的时间肯定比上次长的多。 很快掉头完成,他座驾的航向与敌方战舰的航向已经完全一致。 这个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加速,提至二挡,追上去。” “哗啦”一阵水响,四个水轮开始加速转动,他的座驾瞬间提速,很快就要追上敌方最后一艘楼船炮舰了。 就是现在! 他抬手大喝道:“开火,右侧舷齐射一轮,继续装填穿甲弹。” “轰轰轰”,火炮轰鸣声再次响起,这次依旧是他们率先开火。 普特曼斯虽然身处舰队的中段,不过,他早已转过身来举起望远镜关注敌舰的动向了,敌舰开始掉头尾随的时候他并没有下令开火,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双方看似已经进入对方的射程,其实还有一点的距离,上次就是这帮家伙先开火,搞的他产生了误判,以为双方已经进入对方的射程范围了,所以跟着齐射了一轮,浪费了数千发炮弹。 这一次,他可不会再傻乎乎的跟着敌人开炮了。 毕竟,他们携带的炮弹数量是有限的,炮管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连开几炮炮管就得冷却一段时间,而且,海战之中炮弹的准头一般都低得吓人,他还不知道要齐射多少轮才能将敌方的五十艘楼船炮舰击退呢,这会儿他可不能胡乱开炮,浪费炮弹。 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敌方的楼船炮舰不是帆船了,而是巨大的车轮舸! 也就是说,敌人不用依靠风向和水流也能灵活掉头,而他们全是帆船,掉头相当的困难。 他貌似也看出来了,敌人的战术就是不断掉头转向,两边侧舷轮流开炮,这样,既能节省炮弹,又能给炮管足够的冷却时间,有利于持久作战。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上敌人的当,盲目的跟人家对轰,一旦轰到炮管需要冷却的时候敌人再围上来,他们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也就是说,他必须确定敌舰真正进入射程范围才能开炮,要不然,他们很有可能会上敌人的当,白白浪费炮弹不说,还会导致炮管过热,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还击。 那么,这一次敌舰是真的进入射程范围了还是胡乱开炮诱使他跟着开炮呢? 想要确定这个很简单,只要看敌方炮弹落下来之后激起的水柱大致范围在哪里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三十艘楼船战舰已经排成了一条直线,他是看不到最后一艘战舰的,他也只能根据水柱的范围大致判断双方之间的距离。 “轰轰轰”一阵火炮轰鸣声过后,海面上很快便激起了一堆水柱。 普特曼斯举着望远镜一扫,脸色顿时大变。 这次敌方炮弹溅起的水柱竟然紧挨着己方的最后一艘炮舰! 也就是说,这次敌方是真的进入射程范围了,而且,己方最后一艘炮舰很有可能已经中弹了! 他连忙下令道:“快,传令,所有楼船炮舰依次开炮,两侧火力全开,只要敌方进入射程范围就开炮!” “轰轰轰”。 “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火炮轰鸣声再次响起,双方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对轰。 正文卷 229 细节决定成败(下) 海面上连绵不绝的火炮轰鸣之声再次响起,双方又开始了第二轮对轰。 普特曼斯发出全力开火的命令之后貌似就没什么事做了,因为帆船的机动性能有限,掉头需要很长的时间,而这个时候他们可是被夹在两列楼船炮舰之间,贸贸然掉头的话,那完全是给人当靶子打。 他只能看着不断向前推进的水柱,握紧拳头,希望这一轮运气能好点,击沉对面几艘炮舰。 这年头海战就是如此,运气成分很大,因为这会儿的火炮根本就没有瞄准系统,只能凭借运气,一通猛轰。 要这年头的火炮准头高就不会出现楼船炮舰这种怪物级的存在了。 正是因为这年头火炮准头不高,才会出现这种以数量来增加击中概率的楼船炮舰。 如果火炮准头高的话,那就无需一艘战舰配备上百门火炮了,只要火炮威力够大,干翻对面一艘战舰那也就是几炮的事情,何必配备上百门火炮呢,有几门火炮就足够了。 这也是后世的战舰火炮数量普遍比较少的原因,除非是防空用又或者专门对海岸进行覆盖攻击的超级战列舰,其他战舰基本都只有一门主炮和一到两门副炮,因为多了没意义,反正有瞄准系统,基本一两炮就能击中目标,追求数量还不如追求威力呢,一门超过一百毫米口径的大型火炮肯定比十门甚至是几十门四五十毫米口径的小型火炮作用都要大得多。 这会儿就不一样了,火炮在没有瞄准系统的情况下,几里远的距离要轰中目标那真的得看运气,一般情况下十炮能轰中一炮就算是运气不错了。 当然,这指的是一般情况,戚元辅和戚元弼指挥的五十艘炮舰却不一般。 因为他们都带有专用望远镜,可以测定双方的距离,而且火炮上下和左右的角度都是可以调节的,这等于就是给火炮加了个人工的辅助瞄准系统。 一轮侧舷齐射过后,戚元辅便忍不住举起望远镜扫视起对面最后一艘炮舰的侧舷来。 这个时候对面还没有开火,视线倒还算可以。 可惜,他的判断貌似有点问题,这一轮齐射五十发炮弹大多都落水里了,只有几枚击中了对面的侧舷。 仰角还是有点高了,就差一两度啊! 他连忙大吼道:“快,传令,所有炮舰,右侧火炮仰角调至二十四度!” 一阵令旗挥舞,他身后那艘炮舰貌似停滞了一下,这才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轰轰轰”,又是五十枚炮弹轰过去。 这一次足足有十多枚炮弹击中了敌舰的侧舷,就这,还有大半炮弹落在了敌舰前方的水面上。 也就是说,他身后的那艘炮舰是因为调整仰角浪费了一点时间,所以炮弹轰出去之后落点位置有点太靠前了,要不然,这一轮至少会有二十多枚炮弹砸到敌舰的侧舷上。 这下没问题了。 戚元辅果断下令道:“传令,所有炮舰就按现在的仰角依次齐射穿甲弹,只要敌舰进入射程范围就全力开火,不要停!” 这下就比较恐怖了。 原本,一次侧舷齐射之后,所有火炮都要收回去,炮门也得关上,才能继续装填弹药。 因为这是这年头炮舰的基本操作。 接近目标,装填弹药,然后打开炮门,然后将炮车推上去,让炮管伸出船舷之外,然后开炮,然后赶紧将炮车拉回来,关上炮门,以防止海水溅进来把炮管打湿了。 要知道,这年头的火炮大多是前膛装填,而且弹头和火药是分开的,每次都得把火药先倒进炮管,压实,然后再将炮弹塞进去。 如果海水溅进炮管里面那可就麻烦了,打湿的火药可是点不着的,必须把炮管里面的水全部擦干才能再次装填弹药,那样一来,浪费的时间就多了。 所以,这年头的炮舰操作流程都是开完炮赶紧把火炮拉进来关上炮门,然后再装填弹药。 不过,他们根本无需如此,因为他们使用的是弹头和火药一体的炮弹,而且还是后膛装弹,就算炮管进水也没关系,只需把炮门打开,把水放掉,然后再用抹布把引信位置擦干就可以了,其他地方根本不用去管,湿了就湿了,根本就不影响发射。 一开始,他们之所以齐射完一轮之后便收回火炮,关闭炮门,而且交错而过的那段时间每艘炮舰也只是齐射了两轮,那完全是在麻痹敌人。 其实,他们完全无需关闭炮门,而且,他们装填炮弹的速度快得惊人,就算刚迎面交错而过的时候还不到半盏茶时间里他们齐射五轮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问题,那一轮只是引诱敌人开炮而已,双方的距离足足有六里,根本就轰不中对方,他们压根就没必要浪费炮弹,所以,他们才装成跟敌人的装填速度差不多,来麻痹敌人。 这下,火力全开就不一样了,那家伙,炮弹简直就跟下雨一样砸向敌舰,密集程度简直吓死个人。 “轰轰轰”,密集的火炮轰鸣声响起,荷兰人的战舰顿时木屑横飞,千疮百孔,最后一艘战舰只吃了他们前面五艘炮舰各一轮侧舷齐射便开始缓缓下沉了。 这还只是开始,二十五艘炮舰,哪怕每艘只齐射十轮,那也是二百五十轮啊! 五轮便能击沉一艘敌舰,结果可想而知。 普特曼斯听到比刚才密集了一倍都不止的火炮轰鸣声已然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惜,他却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因为落水的炮弹实在是太密集了,激起的水柱简直形成了一片水幕,他就算举着望远镜使劲看也穿透不了那一片水幕。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幕不断向他的旗舰接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紧接着便是密集的炮弹砸下来,整个旗舰一瞬间便被炮弹给淹没了! 大约一刻钟过后,火炮轰鸣声终于渐渐平息,两列炮舰慢慢从漫天水雾中驶出来,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朱器圾细细的数了数,五十艘炮舰,一艘不少,全部出来了,而且,所有炮舰上都没有明显中弹的痕迹。 他忍不住分别朝望远镜中的戚元辅和戚元弼竖起了大拇指。 这两个小家伙已然成长为合格的水师将领了! 漫天的水雾渐渐散尽,海面上已经看不到荷兰人楼船炮舰的踪迹了,留下的只有一大片碎屑和抱着碎木板绝望的漂浮在海面上的红毛番。 细节决定成败。 其实,此战之中荷兰人差的也就是几个小细节。 比如,带有刻度的专用望远镜。 他们不是没有望远镜,他们只是没想到在望远镜上标上刻度,用来准确测距。 又比如,火炮调节装置。 他们也不是没有火炮,他们只是没想到给火炮加上调节装置,让炮弹的落点基本可控而已。 又比如,弹头和弹药一体的炮弹。 按历史的发展进程,封装炮弹应该是欧陆先发明的,可惜,这会儿被疯王朱器圾给发明出来了。 就这个几个细节,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荷兰人的三十艘炮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干光了! 正文卷 231 是时候去南洋抢地盘了 大战才开始不到半个时辰,郑芝龙已然带着手下舰队在荷兰人后方完成合围了。 他的任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切断敌人后路,不让敌人逃脱。 这个对他来说真不难,因为他手底下有将近两千艘战船,而且事先就已经兵分两路绕到敌人舰队的后方了,两边都是将近千艘战船,每艘战船之间的距离都不到五十步,如同两条铁臂一般围拢过来,敌人要能逃脱就怪了。 不过,这会儿他脸色却有点紧张,貌似在担心什么。 他并不是担心拦不住敌人的舰队。 毕竟他手底下战船数量比敌人多了将近十倍,一把围上去,就算是神仙都跑不掉。 他也不是担心奇王干不过敌人的舰队。 因为开战之前奇王已经带他看过换装加农炮之后的楼船炮舰的演练了,那家伙,虽然只是一艘楼船炮舰在演练,给人的感觉却如同一支舰队一般,那炮弹,简直就跟下雨一样,而且,炮弹的射程也不比荷兰人的差。 五十艘这样的楼船炮舰对战一百艘荷兰人的楼船炮舰估计都没问题,何况,荷兰人才三十艘楼船炮舰。 他之所以担心,就是因为奇王手底下的楼船炮舰火力太猛了,荷兰人肯定扛不住啊! 要是荷兰人傻乎乎的用三十艘楼船炮舰去跟奇王手底下的五十艘楼船炮舰对轰,不知道会被击沉多少艘! 荷兰人这三十艘楼船炮舰可是他预定好了的,因为奇王根本就不要这种帆船。 他真的很担心这些楼船炮舰被击沉了,又或者被轰得千疮百孔,修都没法修。 这会儿也不知道打的怎么样了,他时不时举起望远镜扫视着前方的海面,热切的期盼着,期盼着荷兰人的楼船炮舰快出现在他面前。 要不是奇王一再叮嘱,让他不要冲上去参战,他真恨不得现在就率舰队冲过去开抢!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海面上终于出现了一片黑点。 看其规模,应该就是荷兰人的溃败舰队无疑了,就是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艘楼船炮舰。 郑芝龙举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点,眼睛都没眨一下。 终于,黑点渐渐变得清晰,武装商船、小福船、沧海船等一一显露出身影,唯独就是没有楼船炮舰。 这又是怎么回事,荷兰人的楼船炮舰呢? 郑芝龙愣了好一阵,这才有些意兴索然的下令道:“传令,两翼合围,冲上去,夺船!” 唉,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先把这一百多艘大小战船吃下再说吧。 一百多艘战船遇到一千多艘战船,而且还是迎面相撞,想逃那是不可能的,这么短的距离甚至掉头都来不及了。 荷兰人的武装商船和刘香手底下的海盗船基本都只稀稀拉拉的放了几炮便被蜂拥而至的小船给围住了。 飞索夺船这种事情对于郑芝龙手底下的海盗来说简直不要太熟练,不一会儿,荷兰人的武装商船和刘香手底下的海盗船便被密密麻麻的飞索给淹没了。 郑芝龙举起望远镜匆匆扫视了一番,便迫不及待的下令道:“传令,命芝虎和芝豹率所有大小福船在此督阵,所有楼船炮舰扬帆起航,绕过前面的战圈,随我去前面看看。” 很快,七艘楼船炮舰便扬起风帆绕过混战的区域,一路向西而去。 郑芝龙赶到主战场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傻掉了。 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碎片,两百余艘车轮舸正穿行其间不断的将落水的荷兰人捞起来,奇王手底下的五十一艘楼船炮舰一艘不少,都在不远处排着呢,荷兰人的楼船炮舰却一艘都不见了。 不会吧? 难道荷兰人的楼船炮舰全部被击沉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命座驾靠过去,然后甩出钩锁飞快的爬上朱器圾的旗舰,神经质般的跑到朱器圾跟前问道:“朱兄,荷兰人的楼船炮舰呢?” 朱器圾对着海面上的碎片努了努嘴,微笑道:“都在这里了,一艘都没跑掉,这次你可是立大功了,光是这里的俘虏怕就有上千。” 我要这些俘虏干嘛? 朝廷又没赏钱给。 就算是有,我也不稀罕那点银子啊! 我要的是楼船炮舰啊! 你怎么一艘不剩,全给我击沉了? 郑芝龙呆呆的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只感觉,心在滴血。 三十艘楼船炮舰啊,要是全俘虏过来,他便可以纵横大明东瀛海域和整个南洋海域了。 这一下,全没了! 朱器圾当然知道郑芝龙的野心,他原本是可以让戚元辅和戚元弼使用爆裂弹的,那样一来,估计荷兰人的三十艘楼船炮舰一艘都不会被击沉。 但是,他就不。 他就是不想让郑芝龙得到这三十艘楼船炮舰。 要是让郑芝龙得到这三十艘楼船炮舰,这家伙不飞天上去了! 到时候,这家伙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纵横大明东瀛海域和整个南洋海域了,根本就无需他帮忙了。 那样一来,还怎么拿捏? 他看着郑芝龙呆愣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郑兄,不用如此激动吧?” 我激动个屁啊,我是心疼啊! 郑芝龙尴尬的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荷兰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朱器圾假假意思收起微笑,一本正经道:“我们可不能轻敌啊,毕竟荷兰人可是名副其实的海上霸主,他们的战舰多着呢,这三十艘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唉,人家战舰多也得能开过来啊! 欧陆远离大明不知有几万里,就算算准了洋流和风向,人家一路赶过来最少也得一年时间啊。 这一年时间人都要吃饭喝水的,一艘楼船炮舰就是一百多将近两百人,三十艘楼船炮舰就是五六千人,光是这些人赶过来就不知要带上多少粮食和淡水了。 而且,他们就算有这么多粮食和淡水,也没这么多人在海上耗着啊。 郑芝龙忍不住微微摇头道:“荷兰人怕是很难再组织这么大规模的舰队开赴远东了。” 朱器圾假假意思好奇道:“噢,为什么?” 郑芝龙喃喃的回忆道:“我曾经听西班牙人说过,荷兰也就屁大个地方,人口还不到百万,而且,这会儿他们正在欧陆那边跟人打得不可开交呢,他们不可能让上万精锐白白在海上耗费一年甚至几年时间,因为他们根本耗不起。” 原来你也知道啊,那就好办了。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手下人先去把南洋能占下来的地方都给占下来吧,荷兰人在南洋也就几艘楼船炮舰了,你应该打得过了吧?” 这个当然。 郑芝龙闻言,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狂热之色。 南洋,那可是硕大的地盘啊,以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不能说纵横南洋无敌手,但是,人家肯定也不敢轻易来招惹他了,是时候去南洋抢地盘了! 正文卷 232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金陵,南京左都御史府邸。 时值端午佳节,难得有个几天空闲,毕懋良几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得意弟子郑成功身上了。 不得不说,成功的人,之所以能成功,那都是有原因的,除了那些积祖荫而水到渠成者,其他人靠的基本都是勤奋。 郑成功可以算是一个官二代,不过,他的父亲郑芝龙说白了就是个海盗而已,而且最后还投靠了螨清,他之所以能名垂青史,靠的还真不是他的父亲。 他真的很勤奋,历史上他也是六岁才回到大明的,但是,十五岁的时候,他便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秀才功名,而且,他还获取了廪膳生的待遇,也就是那种朝廷提供免费膳食的秀才。 这个跟他的出身真没关系,那个时候的读书人可是出了名的仇富,所谓穷秀才穷秀才,他要成绩不好,真不可能占据这个公费名额。 就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勤奋,因为他是文武双修的,也就是读书的同时还不忘勤练武功,他的武功那也是出了名的高强。 他是怎么练功的呢? 每天力举三百斤的石狮三十次,还只是热身! 这个可不是吹牛,很多史料都有记载。 这么一个勤奋的弟子毕懋良当然是喜爱异常,但凡有空他都会孜孜不倦,细心教导,终日不讳。 不过,这一次却是个例外,因为府里来了个稀客。 这天早上,刚用过早膳的毕懋良正准备去给郑成功讲解《四书五经》呢,门房突然来报,华玉堂大掌柜朱奇求见。 朱奇就是疯王朱器圾,这点毕懋良当然知道。 他连忙疾步来到大门口,亲自将朱器圾迎进自己的书房当中,屏退了下人之后,他便忍不住问道:“王爷,此次对战红毛番,战果如何?” 荷兰人组织舰队前来报复,这个是郑芝龙近几天才告诉邹维琏的,消息甚至还没传到京城呢,金陵城里知道的人也不多,毕懋良却是早已从戚元功那里收到消息了。 朱器圾微微笑道:“区区红毛番而已,自然是手到擒来,此战我们大获全胜,全歼来犯之敌,福建巡抚邹维琏和总兵郑芝龙都已经上奏了,相信捷报不日便会传至金陵。” 毕懋良闻言,忍不住拍手大赞道:“王爷厉害啊,还有邹巡抚和郑将军,大明朝廷官员如果都能如同他们这般,何愁建奴不灭,反贼不平!” 呃,这个,怎么说呢? 其实,这一战之所以大获全胜,跟邹维琏和郑芝龙真没多大关系。 不过,邹维琏这个人的确不错,至少勤政爱民,不贪腐,不抢功,现在能做到这点的官员真的不多了。 只可惜,他就快完了! 朱器圾忍不住叹息道:“唉,郑芝龙也就罢了,兵强马壮,没人敢动他,邹巡抚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啊? 毕懋良下意识问道:“邹巡抚怎么了?难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晕死,他需要得罪什么人吗?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天真了,面对心狠手辣的阉党,你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朱器圾微微摇头叹息道:“他并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主要他不该立此大功啊!辽东经略熊廷弼、福建巡抚南居益、五省总督蔡复一、五省总督朱燮元、蓟辽督师孙承宗、蓟辽督师袁崇焕等等,凡功勋卓著者,只要不是阉党,结局如何?” 这! 毕懋良细细回想了一下,顿时满脸震怒之色。 这个他还真没注意,现在细细一想,顿时便明白了。 天启崇祯二朝,但凡功勋卓著者,只要不是阉党,不死都得脱层皮! 至于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们不是阉党,立了大功,不但不能给阉党利益,还有可能会阻碍阉党掌控大权。 想到这里,毕懋良不由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这帮阉党,该死啊!能征善战者皆被他们给陷害了,大明还有什么希望?” 呃,有点跑题了,我找你可不是为了说这个。 朱器圾略带尴尬道:“这个就暂且不说了,他们现在还掌控着朝堂大权,我们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成功,成功他学习的如何了?” 毕懋良闻言,不由转怒为喜道:“成功这孩子真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啊,才几年时间,他已经将《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而且,做出来的文章也相当的不错,县试、府试和院试肯定是没问题了。更为难得的是,他每天还在勤练武功,这乱世,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啊!” 这么厉害的吗? 很好! 既然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没问题了,那就跟我去转转吧。 朱器圾假装一本正经道:“嗯,既然如此,那就该带他去历练一番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成功这孩子,因为父母的原因,很少能接触到常人,他接触不到常人就很难明白世间的疾苦,他不明白世间的疾苦,又如何知道读书和练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要不,我带他去西北转转,让他看看什么是世间疾苦,老百姓又需要什么。” 呃,这话的确有道理,问题,毕懋良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个得意门生啊! 你这带他去西北转一圈,那得多长时间啊? 毕懋良想了想,随即提醒道:“王爷,您带成功去西北的话,您的身份恐怕怕就瞒不住了,郑将军如果知道了,不好吧?” 他其实就是舍不得郑成功。 当然,郑芝龙的因素也不得不考虑,毕竟,这家伙就是个墙头草,而且还是唯利是图的那种。 朱器圾微微笑道:“郑芝龙这会儿估计都启程去南洋了,一两年之内估计是回不来了,再说了,我的身份他迟早会知道,这会儿我们也不用怕朝廷了,他知道就知道了吧,没什么的。” 这个,好吧。 毕懋良无奈的道:“那王爷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朱器圾估摸道:“后天吧,这两天我还得处理点事情,估计得后天一早才能启程回南阳。” 两人又聊了一阵,毕懋良这才把郑成功招了过来。 郑成功听闻义父要带他去西北历练,自然是兴奋异常,他毕竟还是小孩子,贪玩的天性那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他还是相当自律的,就算是出去玩《四书五经》他也不忘备上,而且,他还专门跟朱器圾说了,必须带上他的小叔,因为他的小叔不但是他父亲派来保护他的,还是教授他功夫的老师。 正文卷 233 什么叫民间疾苦 朱器圾在金陵城忙活了两天,终于踏上了归程。 这天上午,长江,南直隶段,一艘千料楼船炮舰伪装成的商船上,郑成功正举着望远镜兴奋的看着大江两岸的美景,这一刻,他表现的跟普通小孩其实没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出来游历一趟,他玩得比较开心也正常,望远镜这东西,一般人家的小孩是玩不起,如果玩得起,那绝对会时时刻刻都拿手里,怎么玩都玩不腻。 朱器圾默默的坐在他身后,任他玩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微微笑道:“成功,累了吧,要不先坐下来休息休息?” 郑成功其实一点都不累,不过,他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义父叫他坐下来,那就得听话坐下来。 他有些不舍的放下望远镜,小心的坐到朱器圾身边的椅子上,恭敬的道:“多谢义父关心,孩儿不累。” 朱器圾满脸慈爱的给他倒上一杯凉茶,送到他跟前,随即亲切的问道:“怎么样,看到大江两岸的美景有什么感想?” 郑成功恭敬的用双手接过茶杯,连连道谢了一番,又喝了一大口,这才小心的回道:“江山如画,孩儿心中只想保护这美好的大明江山,不让异族欺凌践踏。” 这小子,果然心思异于常人。 还有,说话也文绉绉的,显得好有学问的样子。 做为义父,我可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我得树立一个英明神武的形象!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微微点头道:“嗯,很好,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成功,你将来必定成为大英雄。”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这话说得,太有学问了! 郑成功不由满脸钦佩的看了看自己的义父,这才恭敬的道:“义父,孩儿做梦都想成为救国救民的大英雄。” 哈哈哈哈,这小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有点意思。 呃,不能笑,得树立英明神武的形象! 朱器圾忍住大笑的冲动,仔细想了想,随即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微微点头道:“好,那义父就考你个问题,你应该知道,大明有《赋役黄册》,对老百姓管得很严,一般人是不能离开户籍所在地十余里方圆的,你觉得,这个好不好?” 这个当然不好。 郑成功他爹郑芝龙假假也是个海商,他自然明白,这么限制人口流动,对经商是极其不利的。 不过,不能说不好。 因为考科举是朝廷出题,你来应答,你能说朝廷对老百姓管得严不好吗? 这岂不是离经叛道! 离经叛道者还想金榜题名? 恐怕连童子试都别想过! 郑成功仔细想了想,这才郑重的回道:“孟子有云,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乎黎民者,以规矩束之,天下方能太平也。” 我晕,你当我出八股考题呢? 这满嘴的之乎者也! 还有,这话出自孟子吗,我怎么没印象? 朱器圾这个尴尬啊,他愣了一下,这才假装摇头晃脑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此话出自《孟子》哪一篇,下一句又是什么?” 他其实是好奇这句话是不是孟子说的,所以,才以这种方式问一下。 这追问出处和下一句乃是初学《四书五经》者经常要被问到的问题,郑成功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不假思索道:“此言出自《孟子·离娄上》,下一句是,无五音难正六律。” 好吧,这话好像真是孟子说的。 朱器圾可没怎么去背《四书五经》,继续这个话题,估计就要出丑了。 他想了想,随即微微笑道:“成功,我是带你出来游历的,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书上的东西我们暂且就不说了,说点实际的吧。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有句俗话叫,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 郑成功傻眼了,他就一个小孩,而且还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哪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皱眉沉思了好一阵,这才摇了摇头,略带羞愧道:“孩儿不知,还请义父教导。” 嘿嘿,总算把你小子给考住了。 朱器圾满脸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随即解释道:“这个其实跟户籍也有关系,因为按《大明律》,一般人如若没有功名在身,想要外出远行都得去县衙办理路引,这个路引文章就大了。原本,路引是花不了几个钱的,但是,遇着贪心点的知县,那就得花很多钱了,一般商户去临县做个生意都得花几两银子,如果出了一府范围,那最少是几十两银子,如果像义父这般从南阳到金陵来做生意,那最少得花几百两银子才能办到路引。” 这捞钱捞的这么厉害的吗? 郑成功不由好奇道:“知县光靠开路引就能在三年时间赚十万两银子?”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开路引只是一个方面,贪官污吏若想贪钱,还有很多其他办法,要不怎么说这路引就有大文章呢。比如,他们可以招募很多捕快和衙役,天天在县城清查,一旦逮到个没路引的,油水就来了,他们基本是能榨多少就榨多少,不榨干你所有家产,你就休想走。” 这么黑的吗? 郑成功忍不住吃惊道:“现在世道这么黑的吗?” 这就叫黑吗? 朱器圾微微摇头叹息道:“你别看这南直隶还算富饶,那是因为还没遭灾,这里是既没遭旱灾又没遭兵灾,但凡来上一样,老百姓就惨了。唉,你还不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这一次,义父就带你好好去看看。” 他怎么带郑成功去看民间疾苦呢? 这个简单,这会儿高迎祥突然又从汉中方向窜出来,一举占领夔州,直扑成都,卢象升和左良玉等都率军追击去了,双方好像正在广元大战呢。 所以,这会儿郧阳周边暂时是既没官兵也没反贼,而这些地方密卫就多了,而且还有很多都混到里正甲首了,要找个地方看看民间疾苦还是很简单的。 朱器圾直接带着郑成功坐船来到郧阳西边的兴安州,在平利附近找了个安置流民的地方,让当甲首的密卫带着他们去最穷的流民家里看了看。 这一下,郑成功终于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了。 这些流民,简直太惨了。 他们住的都是到处漏风的茅草屋,而且蚊虫密布,站一会儿都能咬满身的包。 他们穿的基本都是快破成布条的乞丐服,甚至,很多小孩都没衣服穿,就那么光着屁股在外面玩,晒得满身乌黑。 至于他们吃的,他们就没吃的,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双目无光。 对于他们来说,能找点野菜煮点糊糊喝都算是不错的了。 当郑成功把带来的大米亲手交给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基本都是抓着生米就往口里塞,一个个都噎得直翻白眼还使劲往肚子里吞。 惨,实在是太惨了! 后面,郑成功还朱器圾的指导,亲自了解了一番才知道,这些人都算好的了。 他们起码还能找到点野菜充饥,在陕西,大部分地方都是赤地千里,连草根树皮都很难找到,那里,每天都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正文卷 234 原来是南阳唐王 郑成功看到流民生活的艰难,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回到船上之后,他望远镜也不玩了,书也不看了,就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他的梦想可是救国救民,黎民百姓都苦成这样了,他自然不好受。 问题,这些流民,怎么救? 有时候,小孩子就是容易钻牛角尖,特别面对梦想与现实的差距的时候。 人都有梦想,特别小时候,很多人都有崇高的梦想。 长大以后,或者懂事以后,大部分人都会发现自己没有实现梦想的能力,儿时的梦想那就只能是梦想而已。 不过,没长大的时候,小孩子对自己崇高的梦想还是有那么一点执着的。 这就是所谓的天真烂漫或者少不更事。 郑成功皱眉沉思了一阵,突然间问道:“义父,我们为何不多买些粮食,全力赈灾?” 你太天真了! 朱器圾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你父亲一年能赚多少银子吗?” 郑成功估摸道:“几百万两总是有的吧。” 朱器圾又追问道:“你知道西北的流民有多少吗?” 郑成功闻言,又愣住了,他哪能知道西北有多少流民。 他想了一阵,只能无奈的摇头道:“孩儿不知,还请义父教导。” 朱器圾微微叹息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西北到底有多少流民,不过,我了解到的,就有几百万,就这,还不是全部,天灾和战乱不断,流民肯定会越来越多,或许,我们将面对的是一千万、两千万,甚至更多的流民!所以,光靠我们买粮食赈灾是没用的,我们就算倾尽所有也只够这些流民吃几天的。” 这! 郑成功下意识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一时半会还真不清楚。 还好,这会儿船队已然顺流而下回到了郧阳府。 朱器圾微微笑道:“这个怎么办,我暂且不,接下来你自己好好体会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 郑成功真的懵了。 接下来体会什么呢? 朱器圾突然间取出一个青铜面具戴脸上,然后神神秘秘的问道:“成功,你知道义父是什么人吗?” 郑成功诧异道:“义父不是华玉堂大掌柜吗?” 哈哈哈哈,华玉堂大掌柜。 朱器圾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直接一挥手,带着众人下了船,然后便骑上密卫早已备好的骏马直奔浙川而去。 骑马郑成功肯定会,不过,像这样一骑就是大半天却是头一回。 这种体验,着实让他兴奋异常,男人嘛,谁不喜欢策马奔驰。 不过,朱器圾让他体会的显然不是这个,因为这个跟拯救流民着实没什么关系。 一行人骑马奔行了大半天,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赶到了浙川县城。 这个时候的浙川县城可是南阳乃至整个西北最为有名的地方,因为这里出了名的安全。 一般县城最多也就一圈一丈来高的低矮城墙,防御力及其有限,而浙川县城的外围却有两座卫城,而且这两座卫城的城墙都高达三丈,光是这城墙的防御力就堪比一省首府了。 这还不算什么,更夸张的是,身处浙川的唐王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招募了一万乡勇守卫这两座卫城。 要知道,这会儿大明烽火四起,朝廷根本就没什么兵力守卫地方,就算是一省首府最多也就两三千屯卫守护,光是这一万乡勇,浙川县城的防御能力就已经远超大明十三省的首府了。 这么安全的地方,在整个大明都难寻几处,南阳和附近州府的土豪乡绅自然是蜂拥而至,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那也是捐钱捐粮,求县令大人多招些人守护县城,以致这会儿浙川县城内部的城墙上轮流守卫的乡勇都已经超过五千了,这就使得浙川更为出名了。 这里的土豪乡绅甚至是富户那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多到县城里面都塞不下了。 南阳唐王又将县城的城墙与两座卫城之间的土地全部征收下来,建造了不知道多少宅院,专门租给这些土豪乡绅和富户暂住。 这样一来,浙川聚集的土豪乡绅和富户就更多了,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亲朋好友和家丁奴仆什么的,浙川的人口顿时如同爆炸了一般,蹭蹭蹭的往上涨。 这会儿,浙川的人口都已经超过了各省首府,达到了数十万之巨,其繁华程度更是远超各省首府,达到了南北两京的水平。 郑成功跟着朱器圾进入燕山城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这里是座县城吗? 要不是城门洞上面明明白白刻着浙川两个大字,他还以为来到了一座边防重镇呢。 这燕山城已然被改造成一座巨大的兵营了,里面到处都是手持武器的乡勇,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比屯卫都威风。 郑成功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县城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乡勇,要知道,一般县城也就上万人口啊,就算所有青壮全部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啊! 等他跟着朱器圾穿过燕山城来到浙川县城外围之后,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会儿朱器圾已经把浙川商街从城墙里延伸出来了,从浙川县城的东门一直到燕山城,都是浙川商街的范围,其繁华程度直追南都金陵秦淮河两岸的大街。 郑成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面已然有那么一丝明悟了。 或许,这就是义父让他细细体会的东西。 要知道,进入西北郧阳府地界之后,他不论是用望远镜看,还是亲身进入流民安置之所去看,看到的都是穷困潦倒的场景,他哪里能想得到,在传闻中灾情严重的西北还有如此繁华之地。 这么鲜明的对比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来啊,他只要搞清楚浙川县城为什么这么繁华,流民的问题估计就解决了。 朱器圾也没跟郑成功解释什么,因为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妻儿。 一行人沿着浙川商街穿过城墙,进入真正的县城之内,又往北一拐,走了大约一刻钟,唐王府终于到了。 郑成功看到唐王府的牌匾倒没多少吃惊,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义父人脉宽的吓人,连金陵城里的左都御史和镇守太监跟他义父都是知交,他义父认识个藩王自然不奇怪。 不过,进入唐王府之后,他又傻眼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跟义父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穿着蟒袍正满脸激动的站在那里等着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几个异常漂亮的小姑娘便扑上来兴高采烈的叫道:“父王,父王,你终于回来了。” 这! 郑成功就算是再少不更事也明白了,原来义父就是南阳唐王! 正文卷 235 联姻 郑成功着实没想到,自己的义父就是南阳唐王,这个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他正在那发呆呢,王妃马瑞伶突然走上来好奇道:“这个小宝宝就是成功吗?好可爱啊!” 小宝宝? 可爱! 郑成功闻言,差点一头栽地上。 他这会儿都快十二了,再有三年就算是成年人了,小宝宝这个称呼,他着实有点接受不了。 再说了,他可是个男孩子,可爱二字,是用来形容男孩子的吗? 马瑞伶这么说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的大儿子朱聿钛都十五六岁了,小儿子朱聿铂也快十岁了,郑成功在她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宝宝吗,而且,郑成功呆呆的样子着实有点可爱。 朱器圾倒也没觉着有什么问题,他放开几个宝贝女儿,微微笑道:“成功,还不快叫义母。” 好吧。 郑成功连忙乖巧的道:“孩儿见过义母。” 朱器圾又拉过范心怡,介绍道:“成功,这位也是义母。” 郑成功只能继续乖巧道:“孩儿见过义母。” 朱器圾又拉过宁秀儿,介绍道:“成功,这位也是义母。” 呃,这个? 不可能吧! 郑成功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个长得跟义父一模一样的男人,是义母? 宁秀儿见状,捂嘴一笑,随即刷的一下将脸上的伪装揭了下来。 这? 不可能吧! 郑成功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来了。 众人见状,不禁莞尔,这小家伙,着实太可爱了。 接下来就是晚膳时间了。 朱器圾远行归来,一家人自然要好好聚一聚,马瑞伶、范心怡、宁秀儿和六个儿女一个不落,全来了,再加上他和郑成功,十一个人,正好围成一大桌。 这样的聚餐马瑞伶和范心怡她们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因为当初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这个几个小家伙就是在王府长大的,她们可是带了这几个干儿子足足十来年。 郑成功对这种场面却是极度的陌生,因为他的父母一直分居两地,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少,而且,他就一个弟弟,一家人聚在一起也就四个人啊,哪里有这么热闹。 这一天,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致于到了晚上,他都有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想了很多,从流民的凄惨生活,到浙川县城的热闹繁华,再到义父的身份,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他貌似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义父让他体会的,应该是造反靖难! 因为当今皇上着实有点让人不敢恭维,大明烽烟四起不说,朝中还是贪官污吏横行,真正的能臣干吏根本就得不到重用。 恩师毕懋良可是不止一次跟他说起过这个。 大明并不是没有能力挽狂澜的能臣干吏,像孙承宗、袁可立、朱燮元等,随便一个,只要掌权,都能解决大明当前的危机,奈何,朝中掌权的却是阉党余孽,像温体仁、薛国观、张至发之流,那都是只知争权夺利,不知救国救民之徒,这些人掌权,大明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恩师毕懋良也不止一次跟他提起过成祖靖难之后大明经历的盛世。 他甚至都想过,现在大明的藩王里面哪个有成祖之能。 现在看来,不用想了,他的义父,南阳唐王绝对有这能耐。 他可是早就知道义父手底下的舰队几近无敌了,这一次,他又看到了浙川的繁华,在民不聊生的西北都能将一个县城治理得如此繁华,如果义父能靖难成功,大明盛世岂不指日可待! 这一次,他睡得很晚,不过,第二天一早,不到卯时,他还是爬起来了。 祖逖和刘琨闻鸡起舞的故事可是一直激励着他,他一天都未曾懈怠过。 平时,也就他的小叔郑鸿逵陪着他练武,不过,这一天,唐王府的后花园却是热闹异常,不但义父来了,就连朱聿钛、朱聿铂、朱婉君等小朋友都来了。 呃,这个还怎么练? 他小叔郑鸿逵是早就避嫌躲开了,他也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了。 朱器圾见状,亲切的招手道:“来,成功,让义父看看,你武功练的怎么样了。” 呃,这个,是要耍套功夫吗? 郑成功有点腼腆的走过去,就待拔剑起舞,朱器圾却是满脸宠溺道:“婉芬、婉芳,你们谁来跟成功哥哥比划一下?” 小幺儿朱婉芳闻言,立马拔出木剑,兴冲冲的道:“我来,我来。” 好吧,朱婉芬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谁叫人家是小幺呢,大家都宠着她,没人跟她争。 郑成功却是有点傻眼了,这么娇滴滴个小姑娘,跟他比试? 他不是看不起人家,他实在是怕一不小心把这小妹妹给打哭了。 朱器圾却是饶有兴致的拿起一把木剑丢过来,笑眯眯的道:“成功,你可得小心点,婉芳厉害着呢。” 他并不是开玩笑的,因为王妃马瑞伶本来就集马家和秦家之长,武功高得吓人,再加上一个无敌猛将李定国还经常来教导这些弟弟妹妹,朱婉芳的武功那是着实厉害。 郑成功却是有点哭笑不得,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很厉害? 他无奈的接过木剑,小心的跟兴冲冲的朱婉芳比划起来。 这才过了几招,他便惊讶的发现,小姑娘是真的厉害,剑法刁钻的,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还好,他力气比人家大,要是真的比试,他光凭蛮力便能战而胜之。 当然,这不是真的比试,他也不想把这可爱的小妹妹给打哭了,所以,他一直都在小心的抵挡着,维持着不胜不败之局。 这时候,朱器圾却是招过几位王妃,低声问道:“怎么样,成功和婉芳是不是很般配?” 原来他是想联姻! 其实,他带郑成功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把这个干儿子便成女婿,这样一来,就更保险了。 对于联姻,他并不反感,像婉君跟李定国,婉真跟刘文秀,那都已经定亲了,他可不像其他皇室宗亲,一定要守着只跟平民联姻的规矩。 这不有病吗? 崇祯但凡找个有点能耐的女婿,能混到最后连京城都没人给他守吗? 郑成功这么优秀的,把女儿嫁给他不好吗? 至于是婉芬还是婉芳,就看他们的缘分了,刚谁上去比试,就是谁! 他这样做好像有点草率,不过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因为小孩子都很天真,不看对眼,那是不会跟人一起玩的,婉芳能兴冲冲的跑过去跟郑成功比试,那就证明,她起码不讨厌人家。 这年头,能看对眼就已经不错了,很多联姻,那是看到对方只想翻白眼也得勉强在一起过的! 正文卷 236 蜕变 唐王朱器圾又带着一家人去山中消暑了,这反贼肆虐对于他们这些藩王来说倒也不是百害而无一利,至少他们自由多了,不像以往,出个城都要向朝廷申请。 这个时候的藩王可以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不去京城在崇祯面前晃荡便成。 像张献忠攻破襄阳的时候就不止逮着一个藩王,没办法,崇祯已经保不了他们的安全了,他们不跑,落反贼手里,那就死定了。 有的地方官员甚至求着藩王出钱出粮,招募乡勇,守护地方。 像洛阳地方官员就曾求福王拿出点钱粮来,多招募些乡勇,守卫洛阳安全,但福王就是一毛不拔,结果,李自成轻易就攻下洛阳城,把他给烹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总之,这会儿藩王相对来说是比较自由的,朱器圾就算带着一家人进山避暑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这一次他带着家人进山可不是避暑这么简单,他主要是带着郑成功去看看他安置的流民。 这会儿大巴山中的流民可不得了了,栽红薯,种土豆,养兔子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很多家中有人当兵的那更是富得流油,甚至还有些人家里购买了蒸汽织机,做起了织布的行当。 蒸汽织机那织布速度着实吓人,一个月下来一台机子赚个几两银子都不成问题。 郑成功看到山中流民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更坚定了随义父靖难的信念。 朱器圾还有意无意让自己的宝贝幺儿婉芳天天跟在郑成功身边。 他们是两小无猜,玩得不亦乐乎,压根就没意识到联姻这回事。 朱器圾却已经让郑鸿逵给郑芝龙写信,说明自己的身份,并提出定亲的想法。 至于郑芝龙会不会答应,这点,他根本就不担心。 因为这会儿郑芝龙已经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了。 比如,大明的对外贸易,走私的海商只能把货物送到东番的鸡笼又或者大员,戚元辅和戚元弼兄弟等于是垄断了货源,郑芝龙要不听话,一文钱都没得分。 又比如,郑芝龙手里头的火炮,大半都是从他这里买的,他如果不提供炮弹,郑芝龙实力就会一落千丈。 这门亲事郑芝龙如果不同意,后果可想而知。 他相信,郑芝龙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再说了,这会儿大明正堕向灭亡的深渊,等郑芝龙从南洋回来便会发现,崇祯已然无力回天,唯有跟着他造反靖难才有出路。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就是这两年农民军正在发生蜕变,变得越来越厉害,以前他们在官兵跟前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过了这两年,他们便能跟官兵打得有来有回了。 崇祯其实也意识到了让农民军这么闹下去不行,为此,他甚至采纳了朝臣的已经,准备集合陕西、山西、河南、湖广等省的兵力,一举将反贼主力三十六营剿灭。 只可惜,他再次被阉党给误了。 这会儿兵部尚书张凤翼就是阉党,崇祯都知道他曾给魏忠贤建过生祠,他之所以能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兵备爬到兵部尚书的高位靠得就是献媚魏忠贤,从而不断获得提拔。 孙承宗就曾评价,张凤翼才鄙而怯,识暗而狡,工于趋利,巧于避患。 可惜,崇祯不但没有听孙承宗的,反而听了温体仁的,将这家伙起复为兵部尚书。 因为张凤翼太能吹了,论起吹牛来,他甚至比袁崇焕都强,他论起辽东的防务和西南的形势来那简直是头头是道,唬得崇祯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家伙在天启朝当兵部尚书的时候曾去过辽东,甚至还在西南暂代一阵五省总督之职,虽说他什么都没干,但他能吹啊,吹得崇祯都以为他是个人才。 这家伙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个人才,比如朋比为奸。 他不但跟温体仁打得火热,还趁机联合朝中阉党同僚向崇祯推举自己的姻亲,延绥巡抚陈奇瑜为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等地军务,负责围剿三十六营。 他以为凭借这几省的兵力,还有卢象升,练国事,左良玉、贺人龙等猛人,剿灭三十六营,那简直是手到擒来,这唾手可得的奇功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事实上也是这样,凭借五省大军和卢象升,练国事,左良玉、贺人龙等猛人,剿灭三十六营并不难,很快,卢象升和练国事等猛人便把三十六营追到兴安府平利境内的车厢峡,眼看就要将其消灭了。 结果,义军里面一个读书人顾君恩出了条奇计,让高迎祥把这些年劫掠来的金银财宝全部送给陈奇瑜,以求朝廷招抚。 陈奇瑜收了贿赂,竟然真的上奏朝廷,请求改剿为抚。 崇祯被兵部尚书张凤翼一忽悠,还真同意了改剿为抚的策略,他哪里知道,这两人是亲家,他们正狼狈为奸拼命捞钱呢! 这一招抚,出事了,三十六营义军从车厢峡脱险之后立马杀了监督他们的招抚官,从汉中一路窜到关中,攻陷了灵台、崇信、白水、泾州,扶风等地,一下又发展到二十多万人马。 陈奇瑜闯下大祸之后竟然还玩起了甩锅推责的把戏,想把责任全推到卢象升、练国事等人的身上,结果,在张凤翼的帮助下,崇祯竟然真的把练国事给办了。 可惜,纸终究保不住火,这个时候的农民军已然开始蜕变,战力是越来越强,再加上陈奇瑜为脱罪陷害有功之臣,各路官兵也开始畏首畏尾,生怕被这家伙给坑了,结果,农民军是一发不可收拾,各地官员和巡按御史的奏折是雪片般的飞向京城。 崇祯终于明白,上陈奇瑜恶当了,依他的性子,不把陈奇瑜给活剐了才怪。 这个时候阉党颠倒黑白忽悠崇祯的能耐又体现出来了,温体仁和张凤翼那是一个劲的给陈奇瑜说好话,帮陈奇瑜推卸责任,陈奇瑜闯下如此大祸,罪责却从问斩慢慢降到流放,而后又降到革职查办,释放归乡。 不得不说,袁崇焕是真的冤,这祸要是他闯下的,估计活剐十次都不够! 紧接着,崇祯又听信温体仁和张凤翼忽悠,提拔洪承畴接替陈奇瑜出任五省总督。 洪承畴借故三边有外敌入侵,迟迟未曾上任,农民军更是纵横陕西、河南等地,如入无人之境。 就是这段时间,农民军完成了蜕变,聚首荥阳,共议推翻明廷的大计。 随后,农民军便兵分三路,一路西进陕西,一路北上山西,一路东进凤阳。 也正是这时候,八大王张献忠终于崛起了,他率数万大军一举攻下中都凤阳,把老朱家的那个啥坟都刨了! 正文卷 237 欺天 反贼攻陷中都凤阳府,焚毁皇陵,中都留守朱国相、凤阳指挥使程永宁等四十余员文臣武将以身殉国! 温体仁收到消息,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倒不是害怕崇祯会因此治他的罪,他有的是办法推卸责任,问题,他的亲家吴振缨就是凤阳巡按啊! 这消息也是吴振缨传过来的。 原本,他将亲家吴振缨提为凤阳巡按只是为了混混资历,然后在找机会举荐擢升,谁能想的到,中都凤阳这么重要的地方都会被反贼攻陷! 中都留守朱国相、凤阳指挥使程永宁等皆战死了,作为凤阳巡按的吴振缨竟然贪生怕死,跑了,崇祯如果知道了,那还得了! 温体仁考虑了一阵,还是决定,想办法为亲家吴振缨隐瞒,脱罪。 这会儿,他们就是敢这么欺天! 就好像当初他和张凤翼为陈奇瑜脱罪一般,虽然最后陈奇瑜没救下了,他和张凤翼也没什么事。 当然,要想瞒住崇祯,他一个人还不够,为此,他专门找来了自己的亲信兼知交好友王应熊。 王应熊这会儿已经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了,而且深的崇祯宠信,如果两人合谋,肯定能把崇祯忽悠的云里雾里。 他为什么不找其他浙党亲信而找上王应熊呢? 很简单,因为王应熊的恩师杨一鹏这会儿正是兵部左侍郎兼户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漕运总督兼江北四府巡抚。 凤阳府就是江北四府之一,以崇祯的性子,暴怒起来肯定要拿这个巡抚开刀。 王应熊听温体仁这么一说,也吓坏了。 这年头尊师重道可是读书人最为重要也最为基本的品德,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恩师去死啊! 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先压住凤阳失陷的消息,再想办法为杨一鹏和吴振缨脱罪。 说实话,如此欺君,着实有点荒唐,老朱家那啥坟都被反贼给刨了,他们竟然敢隐瞒不报! 王应熊也感觉这事有点不靠谱,这一次,想要救自己的恩师貌似很难,历史上他正因为这事被牵连,失去了崇祯的恩宠,罢官返乡。 问题,恩师不能不救啊,就算知道会自毁前程,他也得救啊。 怎么办呢? 他苦思无法,却想起了一个人。 这人就是南阳疯王朱器圾! 如果疯王肯出手,或许能保住恩师的性命。 他跟温体仁商议完之后,便写了封密信,命人八百里加急发往南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下,希望疯王朱器圾能帮忙想办法救救他的恩师。 其实,杨一鹏真有点冤,因为他这个兵部左侍郎兼户部尚书主要责任是筹集粮草,也就是在江北四府筹集粮草然后转运到京城,要不,他也不会兼个什么漕运总督了。 至于凤阳的防务,其实不是由他具体负责的,按理来说,负责凤阳防务的应该是他手下的凤阳巡按吴振缨。 要知道,反贼突袭凤阳的时候,他还在淮安筹集粮草呢,根本就不在凤阳,而吴振缨却是一直在凤阳坐镇的。 问题,崇祯可不会管这些。 当初建奴是偷袭蓟州镇才打到京城的,而且,在关宁锦防线坐镇的蓟辽督师袁崇焕还率军及时赶到京城,将建奴给打跑了,崇祯还是将袁崇焕给活剐了。 这一次反贼将老朱家那啥坟都刨了,崇祯能放过统管江北四府军民事务的杨一鹏吗? 显然不可能。 就算明知是错杀,崇祯也得杀,而且得大开杀戒,把相关官员全杀了,要不然,就没法向列祖列宗交待! 那么,疯王朱器圾会不会救杨一鹏呢? 如果杨一鹏是个贪官污吏,朱器圾估计理都不会理。 不过,这杨一鹏还真不是贪官污吏,与王应熊不同,杨一鹏是个干吏,而且,天启朝的时候,他还因忤逆魏忠贤而被阉党陷害罢官削籍,是个相当正直的人。 他之所以能当兵部左侍郎兼户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漕运总督兼江北四府巡抚,也不是凭的王应熊的关系,而是凭的自己的真本事。 这么一个能臣干吏,朱器圾当然要救。 而且王应熊还是他在朝中最为重要的一颗棋子,为了让这颗棋子对他感恩戴德,他说什么都要救下其恩师。 问题,这会儿他还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藩王而已,怎么去救杨一鹏这样的封疆大吏呢? 如果要他保住杨一鹏的官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光是保住杨一鹏的命,他却有很多办法。 他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便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很快,一队密卫便坐上车轮舸直奔南都金陵而去,在南都金陵汇合了当地的密卫之后,他们又坐上车轮舸通过运河,直抵淮安。 这个时候,温体仁和王应熊还在想办法拖延,杨一鹏还没被治罪。 不过,杨一鹏貌似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所以,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淮安,等着崇祯来取他项上人头呢。 他着实没想到,他的得意门生王应熊竟然会托南阳疯王来救他。 而且,疯王朱器圾的方法着实有点太疯狂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接受了疯王朱器圾的提议。 因为朱器圾在王应熊的密信后面附了一句,不要牵连了这个一心为了救他的弟子,留待有用之身,为国效力。 他是不怕死,但是,他也不想牵连自己的得意门生。 于是乎,这天早上,他早早便爬起来沐浴更衣,好好收拾了一番,命人在府邸大堂前摆上了香案,又命人大堂、书房和卧房四周摆满了柴火,然后又命人将手下所有官吏全部召集了过来一一道别之后,便开始表演了。 他先是朝着京城方向三叩九拜,行了一番大礼,又忏悔了一番自己的罪责,然后便遣散家丁仆役,亲手点燃了大堂、书房和卧房四周的柴火,纵身跃进大火之中。 他这是典型的自焚殉国,崇祯知道了,应该不会再追究他失职之罪了,更不会去追究王应熊了。 这就是疯王朱器圾想出来的办法,假死脱身! 他纵身跃进火海之后,早已隐藏在卧房中的密卫便偷偷围上来,捂灭了他身上的大火,掀开地上的石板,带着他从临时挖出来的密道爬了出去。 然后,又有密卫在里面将石板盖好,并将挖出来的临时密道又用土慢慢填满。 杨一鹏就这样逃出了生天,当然,以后他是不可能再在崇祯手底下任职了,他只能跟着疯王朱器圾造反靖难,等朱器圾当上皇帝,他才能再次出仕。 正文卷 238 疑人不用 兵部左侍郎兼户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漕运总督兼江北四府巡抚杨一鹏**殉国! 消息传回京城,王应熊直接瘫坐在椅子,半天不曾言语。 他知道,如果他继续为恩师隐瞒,为恩师开脱,罢官削籍那都算是轻的了,皇上一怒,很有可能连他一起都宰了。 这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他也没这个能力力保恩师不死。 但是,他就是这样重情重义,明知不可为,他还是在尽力想办法。 历史上,他就是因为包庇自己的恩师被罢官的。 现在看来,他这官是不会被罢了,因为他的恩师都已经死了,他没必要再包庇了。 恩师这完全是为了他啊,为了保住他的前程,恩师竟然选择**而死! 他的心真的很痛。 第二天,他便卧病在床,起不来了。 朝堂之上,大部分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崇祯也很快便收到了凤阳失陷的消息。 这一次,崇祯没再责备杨一鹏,也没有治杨一鹏的罪。 因为他收到的消息是,中都凤阳失陷,中都留守朱国相、凤阳指挥使程永宁等战死,贼骤至,路远不及救,兵部左侍郎兼户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漕运总督兼江北四府巡抚杨一鹏自知失责,在淮安**殉国! 人家都不在凤阳,而且人家都知罪了,都**殉国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他只能素服避殿,亲祭告太庙,然后以陵寝失守重罪逮凤阳巡按吴振缨等处斩。 这事貌似就这样过去了。 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唐王朱器圾派驻在京城的密卫又偷偷找上门来了。 王应熊还以为人家是来转达慰问之意的呢。 毕竟,他曾求唐王出手救恩师,结果,没过几天恩师便**殉国了,人家没来得及救,派人来表达一下慰问之意也正常。 他虽然卧病在床,却也没有避而不见,人家一片好意而来,给人吃个闭门羹可不好。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密卫进到卧房之后竟然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信封,递了上来。 这唐王还亲自写了封信以示慰问吗,没这个必要吧? 他抽出信纸展开一看,顿时泪流满面。 信上总共就八个字,一切安好,非熊勿念。 如果其他人拿到这封信,估计会莫名其妙,这什么意思? 他却是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恩师的字迹啊! 他愣了半晌,这才指着信上的字哽咽道:“这,没死?” 那密卫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的,主上已派人将其救出。” 真的假的? 这可能吗? 淮安那边传来的消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恩师纵身火海,恩师**殉国之前还跟手下官员一一道别了,如果是假的,能瞒过那些人吗? 而且,后面还有人去收敛了恩师的骸骨。 这一切都证明,恩师已经葬身火海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看到恩师的亲笔信,他真不相信恩师还活着。 这南阳唐王的手段,真令人匪夷所思啊! 杨一鹏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逃命,他假假也算是个六部尚书了,而且一向廉洁奉公,勤勉任仕,如果不是中都凤阳突然间失陷,他何至于此! 唉,吴振缨、陈奇瑜、洪承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当然知道吴振缨是内阁首辅温体仁的姻亲,他也知道陈奇瑜是兵部尚书张凤翼的姻亲,至于洪承畴这个老油子,跟他的得意门生王应熊差不多,就知道钻营官场,攀附当朝权贵,论真本事,洪承畴可能还不如他的得意门生王应熊呢。 唉,可惜啊可惜,皇上都被这帮人给骗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长此以往,大明必亡啊! 或许,自己真应该就此**殉国,省得国破家亡之时生不如死。 他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带着青铜面具,坐着马车,在一帮密卫的严密保护下来到码头,坐上了车轮舸,直奔金陵而去。 这一刻,他真的是失魂落魄,就如同死了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凤阳失守,罪责难逃,他只能死啊! 他甚至连家都回不去了,回去绝对会牵连家人。 唉,前程尽毁,报国无门,有家不能回,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咦,不对啊! 他正长吁短叹之时,猛然间发现,这车轮舸太不对劲了。 这会儿他正坐在船舱之中呢,压根就没看到什么人在踩动水轮,但是,这车轮舸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水面上疯驰! 怎么会这样? 他可是漕运总督,对各类船只自然了若指掌,这车轮舸完全不应该有这种速度啊! 很快,他便发现中间的桌子下面不对劲了,因为里面正发出奇怪的声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直接请密卫打开了桌板,想要一探究竟。 密卫也不含糊,当即便按他要求,把桌板给拆了。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鬼斧神工般的蒸汽机和齿轮,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路,他钻研了好几天还没弄明白,这套东西为何会如此神奇。 接下来,令他意想不到的还有很多。 他在郧阳下了船之后便在密卫的簇拥下骑着骏马直奔浙川而去。 到了浙川县城,他也如同郑成功一般,被眼前的繁华给惊呆了。 他是湖广人士,而且不止一次坐船往返于长江之上,自然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这会儿西北早已民不聊生,灾民都饿得生不如死,纷纷造反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繁华之地呢? 穿过浙川商街,来到唐王府,他倒是没有多吃惊。 因为他知道,救他的就是南阳唐王,而且,浙川唐王府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应该说,跟其他藩王府邸比起来,唐王府应该算是比较寒碜的了。 不过,唐王朱器圾这个人倒是相当的特别。 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池中之物,不但英气逼人,言谈举止间也透露出一种难得的睿智。 人家只是随意跟他聊了几句,他便看出来了,这位唐王着实不简单。 接下来,朱器圾也不隐瞒,他设宴款待了一番杨一鹏之后,他便直接带着杨一鹏进了大巴山,并且带着他参观了平东军、平西军、军和平北军的营地,还命各军集结,操练了一番。 这时候杨一鹏才反应过来,这位唐王是想造反啊! 要不然,暗中操练这么多人马干什么。 朱器圾带着他转了一圈之后,便直言不讳道:“杨大人,不瞒你说,本王手下人马已然将近十万,而且,你看到的还只是普通的青壮,真正的精锐并不在这里,你觉得,本王靖难有几成胜算?” 就这还只是普通青壮! 这已经堪比明军精锐了好不? 还有,你竟然带着我看这些,这不是摆明了让我跟着你造反吗? 唉,罢了,现在的朝廷,真没什么指望了。 因为中都凤阳失守,他已然不容于朝廷,报国无门。 或许,跟着这位唐王造反靖难还能让大明延续下去。 这年头很多官员都是这样,要让他们跟着什么反贼造反,他们绝对会不屑一顾,要让他们跟着皇室宗亲靖难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这也是延续大明朝的一种办法不是。 杨一鹏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喟然长叹道:“王爷如果真有如此多的精锐,靖难应该是有希望的。” 那好,朱器圾毫不犹豫道:“杨大人,你在朝廷就是负责筹集和调拨大军粮草的,以后,本王手下的十万大军粮饷就交给你来调拨,你看如何?” 这! 我们才见面多久,你就把如此重任交给我? 那可是十万大军的粮饷啊,一个月就是数十万两,一年就是数百万两! 杨一鹏不由目瞪口呆道:“王爷,您信得过下官吗?” 当今朝堂贪官污吏横行你都能不贪,你能贪我的粮饷吗? 朱器圾微微笑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杨大人,我相信你。” 杨一鹏不由感动道:“多谢王爷信任,下官必定尽心竭力为王爷效命。” 正文卷 239 明末第一猛将 朱器圾有了杨一鹏相助整个人瞬间轻松了大半。 要知道,这会儿他已然坐拥南阳、重庆、播州、叙州、泸州、水西、东番等州府,地盘之大堪比大明的一个行省,军队之强,更是超过了大明、建奴、反贼任何一股势力。 原本,民政方面,他还可以让毕懋康、王徵、宋应星、宋应昇等分担,军政方面,他却得自己统筹,尤其粮饷的调拨,不知道耗费了他多少精力。 杨一鹏把调拨粮饷的事情接下来之后,他终于不用走到哪都操心分布在四处的大军能不能按时拿到粮饷了。 将近十万大军,而且还是分布在南阳、重庆、东番等相隔千里都不止的广袤之地,粮饷的调拨的确相当之繁琐。 不过,这点事对杨一鹏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因为他原本在朝廷就是干这个的,而且当今大明朝廷是粮饷奇缺,他筹集粮草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而唐王朱器圾这里就不一样了,这位疯王简直有钱的令人咋舌,将近十万大军的粮饷根本就不需要他去筹集。 银子和粮草完全无需操心,他只需计算定额并安排车马船舶运按时运送到各地便成,这点小事,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这个时候,朱器圾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开始扩军,准备靖难了,他直接把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手下大军都补满一万,并定下名号,分别是镇东军、镇西军、镇南军和镇北军。 这样一来他手底下光是正规军就达到了十万,就这还不包括马千乘手下的白杆兵和戚元辅、戚元弼兄弟手下的水军,如果再算上郑芝龙手下的人马和西南土司手下的人马,他如果拼起命来,足可聚集四五十万大军! 朱器圾这会儿是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兵强马壮,气势如虹,崇祯这会儿却是晕头转向,不知所谓,兵马羸弱,士气皆无。 为什么呢? 因为他挑了个好统帅,看上了洪承畴这个一无是处的饭桶! 洪承畴这个人,在历史上好像很光鲜,很有能耐的样子,就算投降螨清那也是一波三折,荡气回肠,搞得他好像本事通天一样。 其实,他有个屁的本事,他在明朝当官的履历之所以那么光鲜,就因为螨清《明史》的主编和副主编是阉党冯铨和他这个大叛徒! 至于后面的总裁张廷玉,只是负责按螨清朝廷的要求修改了一番,《明史》中关于他这个“大能人”的描述那还是相当光鲜的,毕竟,他可是投降螨清的明朝大臣里面职位最高的,螨清必须给他树立伟大光正的形象,以示表彰。 所以,《明史》里面,凡是关于洪承畴的记载基本都是正面的,凡是坏事,好像给他都没关系。 除了他被俘的最后一战,他率十余万明军主力与皇太极决战,结果一仗都没打便崩溃了实在没法洗,他过往经历,基本都被他自己篡改的一塌糊涂。 比如这一次,反贼都把中都凤阳拿下了,老朱家那啥坟都被人刨了,真正负责的应该是杨一鹏吗? 杨一鹏只是负责筹集粮草的,真正负责剿贼的是他洪承畴! 陈奇瑜下台之后,接任五省总督的就是他,但是,他却借口三边有外敌入侵,迟迟没有上任。 结果,好了,农民军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把中都凤阳都拿下了。 这下,他再也不敢窝在陕西三边了,要再窝着,崇祯估计就要拿他开刀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率手下边军主力一路直奔河南,而后在信阳召集大军,做出西进凤阳,与农民军主力拼命的架势。 说实话,他这举动,真不像是个合格的统帅,就好比他在松锦之战中的表现一样,连最根本的粮道都不知道安排人去守,他当什么统帅?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像他这样胡搞瞎搞。 要知道,农民军的主力可是出了名的流寇,他这样集结大军,作势欲扑,人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跑啊! 所以,他率明军主力扑向凤阳的时候,张献忠都已经一路狂飙,窜回关中跟高迎祥和李自成汇合了。 洪承畴集结明军主力,摆出姿态,进入南直隶与农民军主力决战,而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却已经集结二十余万大军,狂攻凤翔,直逼西安! 关中的明军几乎都被洪承畴全拉去南直隶了,这下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洪承畴竟然还有脸向朝廷告急,请朝廷调集人马救援西安! 明军主力差不多全在他手里,朝廷从哪里调集人马去救援西安? 他其实也知道朝廷已经没有什么人马可调派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后面的失败做铺垫而已。 他之所以向朝廷告急,只是想告诉崇祯,皇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正率军直扑南直隶,准备与反贼主力决战呢,陕西出了什么事可跟我没关系啊!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直接八百里加急传讯,令正在汉中剿贼的曹文诏速速率军回援关中。 他这简直是让人去送死啊! 曹文诏是明末第一猛将没错,但人家手里头总共才五千人马,洪承畴竟然让他去阻击二十余万农民军主力! 这个时候,形势已然相当危急,曹文诏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就率军直扑关中,以五千之众去阻挡二十余万大军。 结果可想而知,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这么多的叛军啊! 此战曹文诏率五千之众与二十余万反贼战于关中,一路势如破竹,直扑农民军主力,最终被农民军埋伏的数万骑兵团团包围。 曹文诏在乱军丛中左突右冲,杀敌数百,血战竟日,最终体力不支,拔刀自刎! 不久,副将艾万年和柳国镇亦力战而亡,唯有游击将军曹变蛟拼死突围。 当世公认的第一猛将就这么被洪承畴给坑死了,洪承畴却在《明史》中编出了什么一个小兵被俘后心急,大声呼叫“将军救我”,结果害得曹文诏身陷重围的故事,搞得好像曹文诏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个小兵的错一样! 这种谎言,亏他编得出来! 他要不把明军主力全部带去南直隶,曹文诏能孤军奋战,身陷重围吗? 围剿流寇却摆出一副集中兵力跟人决战的架势,他这么装模作样也就能骗骗崇祯而已,流寇根本就不可能跟他决战。 他就是这么个垃圾,只会在《明史》中美化自己,要真论实力,他甚至连陈奇瑜都不如。 陈奇瑜好歹指挥各路大军把农民军主力逼进了车厢峡,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只能通过行贿逃脱,他却是损兵折将,把个当世第一猛将都给害死了。 正文卷 240 大明最后的希望 曹文诏战死,艾万年、柳国镇战死,二十余万反贼直扑西安,皇太极趁机在辽东称帝,崇祯是寝食难安,连续好几天都没睡觉。 精神恍惚之下,他竟然做出个英明的决定。 他直接下旨,令洪承畴经略辽东,守住关宁锦防线,洪承畴马上顺水推舟,言统辖太广,难以兼顾,于是,崇祯命卢象升总理江北、河南、山陕、川湖军务,统管关内明军,而洪承畴专管关外兵务。 应该说,崇祯这是歪打正着,稀里糊涂之下把卢象升卢阎王给摆到了应有的位置。 但是,陕西的形势已然岌岌可危,二十余万反贼啊,陕西根本就没有正规明军了,如何抵挡? 要知道,南直隶距离陕西足有两千余里,以大军行进的速度,一天能奔行百里就算是极限了,卢象升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把远在江南的明军短时间内调回陕西啊! 陕西巡抚甘学阔无力抵挡贼寇,直接被崇祯罢官削籍,陕西的形势更加糜烂不堪。 这个时候,神经错乱的崇祯竟然命朝臣荐贤举能,推举贤能去收拾陕西的残局! 说实话,他这纯属失了智,陕西已然没有正规明军,如何收拾残局? 谁去了也不行啊! 陕西的形势可以说是谁去谁死,明军主力不到,二十余万贼寇根本就无法收拾。 这个时候,作为阉党余孽的浙党又开始坑人了。 孙传庭,代州振武卫军户,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因不满阉党专权,告假还乡。 这家伙典型看不起他们阉党,一躲就是好几年,天启朝根本就没有出仕,而且,这家伙还有真本事,崇祯朝出仕之后很快便以才能越级提升为顺天府丞,成了地方督抚的候选人。 也就是说,朝中清流看中了孙传庭的才能,把他当总督巡抚在培养。 好啊,你们把孙传庭当总督巡抚在培养是吧? 那就让他去陕西收拾残局! 内阁首辅温体仁授意,浙党骨干,吏部尚书谢升直接举荐孙传庭出任陕西巡抚。 他们这纯粹就是为了坑人,为了把清流培养的人才丢火炕里去烧死。 崇祯可不知道这里面的阴谋诡计,吏部尚书推举,行啊,那就看看人家有没有本事呗。 他直接召见孙传庭,询问如何平定陕西反贼。 孙传庭直言不讳,只要朝廷提供足够的粮饷,定能剿灭肆虐陕西反贼。 崇祯表示,措兵难,措饷更难,朝廷只能出六万两饷银。 六万两饷银,能干什么? 以西北现在的粮价,六万两连一万石粮都买不到。 也就是说,崇祯连一万人马一个月的粮饷都给不了。 一万人马一个月的粮饷都没有,如何平定二十余万反贼? 如果换做一般人,哪里敢去接这烂摊子。 但是,孙传庭却接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快马加鞭赶到陕西,在榆林镇征召了三千边军精锐。 这三千边军精锐就是明末三大劲旅之一,秦军的主力了。 紧接着,他便开始整顿陕西军政,严令各地屯卫配合地方官员严防死守,保住西安周边所有城池,同时亲率秦军前往支援。 这一招着实把高迎祥给整懵了,他手下人马战力虽然已经直追明军,但攻城照样不行啊! 同等实力的情况下,要想攻破一座城池,兵力最少得是人家的五倍以上,而且还旷日持久。 陕西屯卫可不少,而且大多集中在三个边镇和西安周边,西安周边各个城池附近基本都有数千屯卫,他们进驻各个城池之后,再加上地方官员征召的乡勇,人数轻轻松松就能过万。 这种情况下,他能攻下几座城池? 如果按兵力来算,他能在短时间内攻下五座城池就顶天了。 问题孙传庭还带着秦军精锐到处支援呢。 高迎祥直接被孙传庭这招给整得焦头烂额,不得不率军往关中方向退却。 没办法,攻城本就艰难,还有孙传庭率秦军精锐在后方骚扰,他根本就没法往西安推进了啊! 或许,他向关中方向退却就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他可能是想将秦军精锐引到关中,然后再出其不意率军突袭西安。 可惜,他退到关中的时候卢象升也率军赶过来了。 卢象升的天雄军和孙传庭的秦军都是明末三大精锐,农民军怎么可能干的过。 在卢象升和孙传庭的围追堵截之下,高迎祥被逼进入子午谷。 子午谷,南北纵向长约三百三十公里,北起陕西长安西南秦岭山中,南至汉中石泉境内,乃秦岭八道之一。 三国时代蜀汉丞相诸葛亮在第一次北伐之时,大将魏延曾提出子午谷之计,向诸葛亮建议引兵一万,走子午谷奇袭长安,但诸葛亮认为太过冒险而拒绝了。 这个时候,高迎祥已然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试试魏延这子午谷之计了。 如果能通过子午谷奇袭拿下西安,他便可据城而守,抵御官兵,如果拿不下西安,他也可以向陕北和宁夏方向逃窜,官兵想要围堵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的想法是不错,可惜,早已被孙传庭给识破了。 如此奇袭之策,诸葛亮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这就是去送死啊! 子午谷两边悬崖绝壁无数,人家随便在哪里设伏都能让你全军覆没啊! 高迎祥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率军走子午谷奇袭西安,孙传庭却是以逸待劳,直接在子午谷的出口附近设下埋伏等着他。 结果,高迎祥率部行至子午谷黑水峪,直接就被孙传庭给堵住了。 翌日,双方开始大战,孙传庭率秦军与高迎祥鏖战四天三夜终于全歼农民军主力,俘获高迎祥。 崇祯大喜过望,降旨褒奖,并令孙传庭将高迎祥押解进京。 他真的是大喜过望,原本,他只是命孙传庭去守住西安,他哪里能想的到,孙传庭不仅守住了西安,还将反贼主力给歼灭了,而且直接俘虏了反贼首领高迎祥! 如此大捷过后,崇祯但凡有点脑子都应该明白,卢象升和孙传庭才是大明的希望,只要重用这两人,大明绝对不会灭亡。 可惜,崇祯的脑回路太过清奇,或者说,天启朝和崇祯朝,但凡功勋卓著之辈都逃不过阉党的算计。 此战过后,孙传庭和卢象升不但没有得到崇祯的重用,反而因为阉党的算计,不容于崇祯之眼! 正文卷 241 星陨 卢象升和孙传庭到底有多厉害,这个不能听朝中阉党的评价,得听贼寇也就是各路义军的评价。 各路义军对卢象升的评价是:卢廉使这个人,谁撞上谁死,不可碰他。 这个卢阎王那是出了名的可怕,各路义军那是真的如同怕阎王一样怕他。 至于孙传庭,那更可怕,他第一次出任巡抚便消灭了义军主力,活捉了义军首领高迎祥。 可惜,崇祯听不到各路义军的评论,也看不到真实的战果,他能听到的,只有身边宠臣的谗言,他能看到的,都是加了料的战果。 卢象升和孙传庭第一次合作便打得各路义军望风而逃,抱头鼠窜。 如果让他们继续合作下去,各路义军估计也没几年奔头了。 可惜,他们第一次合作便成了绝唱。 正当他们打得各路义军惶惶不可终日之时,皇太极再次派兵入寇,京城告急,崇祯连忙调卢象升救援。 按理来说,卢象升去了,接替他的应该是孙传庭。 因为孙传庭才是义军的克星,各路义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惜,这个时候崇祯信任的是杨嗣昌、薛国观和高起潜,而不是卢象升和孙传庭。 三人继承了张凤翼、温体仁和魏忠贤的衣钵,为了争权夺利,不惜陷害忠良,诋毁有功之臣,以致黑白颠倒,乾坤倒置。 卢象升率军回京将建奴打跑之后不但没有获得升迁反而莫名其妙的被贬去形同虚设的宣府镇和大同镇当什么宣大总督。 孙传庭消灭反贼主力活捉反贼首领高迎祥之后也没有获得升迁,杨嗣昌反而推举熊文灿接替卢象升出任五省总督。 说实话,熊文灿并非什么酒囊饭袋,不过,他最大的能耐就是招抚,正是因为他在福建巡抚任上招抚了最大的海盗头子郑芝龙,才使得肆虐东南沿海的海盗逐渐被剿灭。 要论实战,他真不行,他跟卢象升和孙传庭根本就没法比,出任五省总督之后,他还是那一招,招抚! 这时候各路义军都已经被卢象升和孙传庭给打得受不了了,正想喘口气呢,熊文灿招抚,正和他们的胃口。 于是乎,八大王张献忠、闯塌天刘国能,赛曹操罗汝才等相继接受朝廷招抚,十三路义军主力,除李自成外其他十二路全被招降。 而李自成在孙传庭的穷追猛打之下亦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被打得只剩下十余骑遁入商洛附近的秦岭之中。 形势貌似一片大好,崇祯对杨嗣昌更是信任有佳,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杨嗣昌提出向建奴求和,崇祯竟然都答应了! 要知道,袁崇焕当初只是被污蔑向建奴求和便被活剐了,现在,杨嗣昌竟然主动提出向建奴求和,崇祯竟然还对他言听计从! 不得不说,崇祯这脑回路那真是相当的清奇。 建奴会同意议和吗? 开玩笑呢,他们为什么要同意议和,他们要的是大明的江山! 杨嗣昌这刚提出议和的想法,皇太极又派兵来入寇了。 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统左翼军自青山关突入京畿,和硕贝勒岳托为统右翼军自密云北面的墙子岭突入关内,两路大军势如破竹,很快便打到了京城北郊的通州。 崇祯吓得连忙招卢象升进京勤王。 这个时候,崇祯如果能同上次一般将各路勤王大军全部交给卢象升统领,击退建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可惜,杨嗣昌却伙同薛国观和高起潜暗中搞鬼,将大部分兵力的划归监军高起潜麾下,卢象升名为总督天下兵马,实际上却根本调不动其他兵马,他手中能用的唯有数千天雄军。 杨嗣昌这是要向建奴求和,所以架空卢象升,令卢象升无法和建奴开战。 卢象升被他这一手整得,着实束手无策,他手下就几千人马,怎么去跟十余万建奴主力打? 原本,在杨嗣昌的算计下,这一仗真打不起来,卢象升就算是再猛,也不可能率几千人马去跟建奴主力死磕。 但是,正是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却把卢象升逼上了绝路。 因为建奴突然挥兵跑去围攻高阳! 高阳并非什么重镇,按理来说,丢了就丢了,对战局影响并不大。 问题,原内阁大学士,蓟辽督师,屡次击败建奴的孙承宗老家就是高阳的啊! 建奴想干什么? 这个不用问啊! 他们肯定是去找孙承宗报仇啊! 卢象升连忙率军前去救援。 结果,他刚进军至巨鹿便被十余万建奴主力包围,而此时,高起潜率十余万明军主力就在离巨鹿不到五十里的鸡泽。 按理来说,就算是再大的仇怨高起潜也得率军去救啊,毕竟卢象升是明军主帅,如若战死,对明军的士气那绝对是致命打击。 但是,高起潜就是按兵不动,见死不救。 卢象升无奈,只得率手下几千人马与十余万建奴主力决一死战。 此战,那真是死战。 几千人马哪里是十余万建奴主力的对手,卢象升率军血战半日,最后身中四矢三刃,壮烈殉国。 高起潜督十余万明军主力未放一失,不战而溃,望风而逃。 随后,建奴攻下高阳,孙承宗连同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全部战死,高阳孙家几乎全族被灭! 明军士气皆无,建奴顿时如入无人之境,此次建奴入寇,大明七十余城先后失守,其中就包括山东承宣布政使司首府济南,建奴劫掠财货无数,俘虏的军民更是多达四十六万人之巨,其中包括德王朱由枢。 杨嗣昌、薛国观和高起潜如此倒行逆施,陷害忠良,朝中清流自是看不过眼,拼命弹劾,奈何,这会儿崇祯眼里就只有杨嗣昌,他不但没有追究杨嗣昌的责任,还感慨:“大事几成,为几个黄口书生所误,以至于此!” 这意思,杨嗣昌求和就要成功了,大明就要天下太平了,却被你们这几个黄口书生给耽误了。 建奴会同意议和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大明就要天下太平了吗? 那更是不可能的! 张献忠、罗汝才等趁各路大军进京勤王之际降而复判,李自成也趁机从山里窜出来,再举大旗,很快各路义军再次如同星火燎原一般迅速壮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次,大明朝廷是真的无法收拾义军了,因为卢象升才刚被害死,阉党又将魔爪伸向了孙传庭。 正文卷 242 劝赈歌 总督卢象升战死,建奴肆虐京畿、河北、山东等地,反贼降而复判,朝中清流不停弹劾杨嗣昌,崇祯是头疼欲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会儿,朱器圾也有点头疼,因为他缺人。 造反靖难可不是振臂一呼,揭竿而起,然后率军一路横扫,打下所有地盘便行了。 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比如十余万大军的后勤。 这会儿他手底下十余万大军基本都窝在驻地操练,每天也就消耗些粮饷而已,后勤自然没什么压力。 一旦十万大军出击,开始造反靖难,后勤压力就大了。 打仗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不光是子弹、炮弹、手雷等军需物资,甚至就连衣服鞋子这些日常物资的消耗都会急剧增加。 行军打仗跟待在驻地操练可不一样,那动不动就是几百里甚至几千里的路程,鞋子跑烂了,你总不能让人光着脚吧? 还有,打仗的时候,你总不能跟敌人说,我们先说好,不准打烂衣服啊! 可能吗? 总之,十万大军的消耗,他都得事先考虑好。 又比如,打下地盘之后,治下的老百姓怎么养活。 占的地盘越多,人口就越多,大家都要吃饭啊,你占下地盘却养不活治下老百姓,那岂不自寻死路! 李自成最后是怎么灭亡的? 这货几乎占下了陕西、山西、河南全境,治下老百姓足有上千万,兵力更是达到了恐怖的百余万,但是,他却不管老百姓死活,只知道打仗,完全不顾及民生,结果,还不是如同空中楼阁一般,轰的一下就倒塌了。 如果他也如同李自成一般,只知道抢地盘,不管老百姓死活,造反靖难那就是个笑话。 这会儿,他并不是没地方种粮,东番大员那边开垦的荒地已经达到十余万亩,粮食产量也达到了数十万石,如果能将那边数百万亩荒地全部开垦出来,勉强养活数百万人甚至上千万人是不成问题的。 问题就是,他没这么多人。 这会儿他手底下总共也就百来万人,而且大多集中在南阳和重庆等地,没法抽调去东番开荒。 因为这些人得造枪、造炮、造子弹、造炮弹、造船,造各式武器装备和辎重,还得种红薯、种土豆、养兔子、织布赚钱,这样十余万大军才有后勤保障,要把这些人调走,一旦开战,十余万大军很快就会乱套。 而且,他还不能打下地盘再考虑粮食问题,因为开荒种粮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刚打下地盘,把人送到东番便能保证有饭吃,没有一年时间,这些人养活自己都难。 也就是说,他最少得有上百万人一年的粮食储备,并安排好十余万大军的军需后勤,才能放开手脚去干。 要不然,就会像李自成一样,打着打着,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垮了。 问题,他上哪里找这么多人来种粮食,搞后勤呢? 难道,直接去抢人吗? 好像不行,直接抢人不就等于是开始造反靖难了嘛,到时候,非得整的自己手忙脚乱不可。 他还是想稳妥一点,广屯粮,缓称王。 正当他为了人口而头疼的时候,密卫突然间给他呈上来一首《劝赈歌》。 年来蝗旱苦频仍,嚼啮禾苗岁不登。 米价升腾增数倍,黎民处处不聊生。 草根木叶权充腹,儿女呱呱相向哭。 ...... 天地无私佑善人,善人德厚福长臻。 助贫救乏功勋大,德厚流光裕子孙。 这是开封府附近流传的一首诗歌,好像是个名叫李信的举人为了劝土豪乡绅捐粮赈灾而作。 这小子明显有点天真了,土财主门一向都是损不足以奉有余的,现今却要他们反过来,捐出自己的粮食去赈济灾民,谁会答应? 你以为谁人都如同我唐王一般胸怀大志啊! 不过,这小子倒是个人才,好像什么“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等段子就是这小子编出来的。 李自成在这小子的帮助下可是得了不少民心,可惜,李自成就不是什么大善人,打下京城之后,他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这小子还在他跟前叽叽歪歪,劝他救济灾民,他直接就命人把这小子给宰了! 嗯,民心很重要,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么个人才可不能让李自成给糟蹋了。 他当即下令,让密卫去开封府把这举人李信给请过来。 至于怎么把人家请过来,很简单,你不是劝人捐粮赈灾嘛,我可以捐个几万石意思一下,看你来不来。 开封府就在南阳府旁边,李信自然知道南阳唐王这号人物,浙川的繁华他也早有耳闻,南阳唐王的慷慨他也听说过,所以,朱器圾说要捐几万石粮赈灾,他一点都没怀疑,当即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不过,亲眼见到浙川的繁华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南阳唐王果然厉害啊! 两人见面,他便忍不住拱手赞颂道:“唐王殿下真乃一代贤王,乱世之中竟然能将一个县城经营得如此繁华,真是治下百姓之福啊!” 呃,一代贤王? 这可是魏忠贤给整出来的! 朱器圾将他引到客位坐下来,又命人上了香茗,这才颇为尴尬道:“李公子,过奖了,这贤王之名,不提也罢。” 李信当然知道这贤王之名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爹就是阉党,而且还被逮着了,判了个“交结近侍,又次等论,徒三年,输赎为民。” 不过,阉党也并非全是坏人。 他毫不避讳道:“王爷,学生斗胆妄议,阉党并不能一概论之,孰是孰非,老百姓自有公论,像家父就被归为阉党之列,不过在杞县还是相当受人爱戴的,王爷的贤名那更是名传四方,学生都早有耳闻了。” 晕,你爹是阉党! 朱器圾颇为吃惊道:“令尊是?” 李信坦然道:“家父李精白,天启朝曾挂兵部尚书衔巡抚山东。” 李精白? 没听说过! 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要是帮魏忠贤助纣为虐的,那肯定会名垂青史。 这对父子应该可以拉拢。 这会儿他不但缺人,更缺人才啊!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李公子观浙川之盛况可有何感想?” 感想? 敢想吗? 世道都乱成这样了,好像也没什么不敢想的了。 李信鼓起勇气道:“学生斗胆,说句杀头的话,这天下如若都能如同浙川一般,老百姓就有福了。” 这意思就说我比崇祯适合当皇帝咯。 嗯,不错,这小子胆子果然够肥。 朱器圾微微笑道:“那李公子想这天下都变得如同浙川一般繁华吗?” 正文卷 243 解决粮食问题 李信已经听出来了,唐王这是想造反啊,而且还想邀他一起造反。 那么,他反不反呢? 当然反! 他已经看穿了,当今朝廷根本就没有能力挽救深处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现在这些当官的那更是只知道争权夺利,根本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大明都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只有造反,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历史上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投入造反行列的,只是历史上他投的是李自成,而这会儿找他的却是唐王朱器圾。 如果说到治国之能,朱器圾自然比李自成强多了,因为历史上的李信尽心竭力辅佐李自成都没能让大顺朝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而朱器圾却已然让乱世之中的浙川成为天下最为繁华之地。 这样的明主,上哪儿找去。 他当即毫不犹豫的道:“王爷若是有意,那简直是天下百姓之福,学生虽不才,也想尽份心力。” 好!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没必要打哑谜了。 朱器圾直言道:“本王就是听闻公子才华出众,且一心为国为民,所以才请公子来共谋义举,既然公子也有此心,本王就不矫情了,没错,本王有意靖难,还请公子相助。” 李信闻言,满脸激动的拱手道:“承蒙王爷错爱,学生定当尽心竭力,助王爷立下万世之基。王爷,公子之称实不敢当,那是乡亲们错爱,胡乱叫的,学生表字义礼。” 李公子的确是他的外号,开封府的老百姓都这么叫,不过,叫公子的确有点别扭。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义礼,我这正好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想想办法。” 李信连忙拱手道:“王爷请讲。” 朱器圾细细解释道:“义礼,你也知道,西北连年大旱,老百姓是饿的没办法了,才铤而走险,跟着人造反的,我们如果不解决粮食问题,拿下再多的地盘都没有意义,老百姓饿的受不了,还是会造反。” 李信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略带羞愧道:“这个的确是个大问题,学生也一直在考虑,怎么让老百姓吃饱,奈何一直想不到办法啊,学生惭愧。” 呃,我还没说完呢。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粮食的问题并不是不能解决,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我已经派人拿下了东番,那里雨水充沛,土地肥沃,而且有一片数百万亩的荒地,奈何,我手里头没这么多人去开垦荒地啊。我是想广积粮,缓称王,先准备足够的粮食,再动手,你可有办法在不引起朝廷注意的情况下召集十来万青壮去东番开荒种粮?”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信闻言,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即问道:“王爷,您不是准备捐粮赈灾嘛?” 晕死,捐粮赈灾有什么用? 你还惦记着这个呢! 朱器圾不由摇头叹息道:“捐粮赈灾并非长久之计,我就算是再有钱也养不活西北如此多的灾民啊,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靠他们自力更生。”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李信连忙解释道:“王爷,我是说可以捐粮赈灾,开设粥棚,然后,我们再如此这般,就可以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人才。 朱器圾闻言,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南阳各个县城外面便相继开起了粥棚,免费为灾民提供稀饭。 其实,这会儿南阳的灾民并不多,因为朱器圾已经免除了所有田赋,将唐王府所属的百余万亩耕地全部分给老百姓去耕种去了。 所以,尽管河南的旱灾日益严重,南阳的老百姓还没有多少稀饭都喝不上的。 那么,唐王朱器圾为什么要开设粥棚呢? 他这不是在养闲人吗? 很快,南阳周边的洛阳府、开封府、汝宁府和汝州等地便传出消息,南阳唐王行善积德,捐粮赈灾,在南阳府各个县城外面都开设了粥棚,大家赶紧去啊! 这下可不得了了,河南各州府的灾民那是发了疯的往南阳府跑。 河南可是中原腹地,自古就是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灾民数量简直不要太多,虽说有很多灾民都跟着各路义军跑去造反去了,剩下的灾民数量那也是相当恐怖的。 没过几天,南阳各个县城外面便聚集了数十万灾民。 这么多灾民,就算每人每天只喝几碗稀饭,一天也得消耗上万石粮食啊! 南阳唐王就算是再有钱,恐怕也撑不住,要知道,这会儿西北的粮价都涨到十多两银子一石了,一天上万石那就是十多万两啊! 谁扛得住? 没过几天,灾民中就开始流传,唐王殿下快扛不住了,为了赈灾,唐王殿下都快掏空家底了。 灾民闻讯,无不感激涕零,唐王殿下,大善人啊! 不过,并没有人因此离去,因为他们就算是回去也没有饭吃啊。 又过了几天,唐王殿下真扛不住了,各处粥棚都贴出了告示,余粮不多了,大家想要活命,赶紧往南走,去郧阳码头,唐王殿下为大家准备了快船,送大家去南边,那边有粮有地,而且雨水充沛,去了就不用挨饿了。 还有这等好事? 灾民自然是拼命往郧阳码头赶。 几天过后,南阳各个县城外面的粥棚便渐渐撤掉了,灾民也陆陆续续赶到郧阳码头,坐上快船,去了东番。 其实,这方法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就简简单单,用免费的稀饭把灾民引过来,然后又用暗示断粮的方式逼着灾民自己往郧阳码头跑,乖乖坐上船,赶去东番。 朱器圾之所以没想到,大致是因为没到处跑,不知道南阳府周边灾民的情况。 李信就不一样了,他这几年基本上都在劝人捐粮赈灾,开封府他基本都跑遍了,自然清楚,灾民为了一碗稀饭哪怕是跑上数十里甚至数百里都愿意。 就这样,朱器圾一下就收纳了数十万灾民。 至于这些灾民到了东番怎么办,这个就不用他操心了。 他已经将李信派去东番全权负责安置灾民了,而且,那边还有戚元辅、戚元弼兄弟和上万的水军将士,管住这数十万灾民肯定是没问题的。 正文卷 244 耳聋 朱器圾正逐渐解决粮食问题,准备揭竿而起的时候,崇祯却是快把自己给玩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大明最后的希望就是卢象升和孙传庭这两人,而这会儿卢象升已经被害死了,孙传庭也快了。 卢象升死了,建奴还在山东、河南、北直隶肆虐,貌似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办呢? 崇祯无奈,只能调刚剿灭闯王李自成部的孙传庭来主持大局了。 如果他吸取教训,给孙传庭足够的权力,将各路勤王人马全部交给孙传庭指挥,孙传庭估计能让皇太极吃个大亏。 可惜,他还是一点不记教训,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卢象升是杨嗣昌、薛国观和高起潜合谋害死的,他竟然还是老办法,让杨嗣昌督师,让高起潜监军! 孙传庭倒是吸取了教训,他知道光凭手下几千秦军根本不是建奴的对手,如果跟卢象升一样不吭气,恐怕很快就会被杨嗣昌和高起潜这帮家伙玩死,所以,他当上总督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请求面见崇祯,商讨军国大事。 这摆明了就是要夺权啊,如果让他痛陈厉害,把崇祯给说服了,甚至把他们合谋害死卢象升的事给捅出来,那还得了! 绝对不能让他见崇祯! 杨嗣昌、薛国观和高起潜又联起手来,百般阻扰,在崇祯面前疯狂进谗言,就是不让孙传庭进京面圣,甚至,就连孙传庭的奏折都被他们扣了好几封。 这就是外臣与内侍勾结的可怕之处,崇祯这个当皇帝的基本变成了聋子和瞎子,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分辨不出谁忠谁奸。 孙传庭见不着崇祯,要不到兵权,怎么办呢? 他谨记卢象升的教训,坚守东安、武清、蓟州一线,就是不出去跟建奴主力打。 这样一来,建奴是拿他没办法了,秦军本来就猛,这会儿又守着坚城不出来,谁敢去打? 要是真跑去打,恐怕损失几万人马都不一定拿的下! 他这么做本来也无可厚非,因为他手里头没兵啊,他如果率几千秦军去跟建奴主力拼命,那岂不跟卢象升一样,死定了。 而且,崇祯是让他来拱卫京城的,他守住东安、武清、蓟州一线,建奴就没法靠近京城,这样一来京城就是绝对安全的,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至于河北和山东,他是想救,却没办法去救,因为各路明军都不敢招惹杨嗣昌和高起潜,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他就这样熬了将近三个月,建奴终究是熬不过他,撤回关外去了。 这次京城之危就算是这么解除了。 他虽然没跑去跟建奴主力决战,但是,仅凭几千人马却守住了京城外围,没让建奴靠近京城,这应该算是有功无过的。 而且,按常理来说,拱卫京城的任务完成了,他也应该回京述职了。 但是,杨嗣昌、薛国观和高起潜就是不让他进京,甚至,这帮家伙还一个劲的在崇祯面前说他坏话,让崇祯惩处他! 崇祯这个糊涂蛋,竟然还真听信一面之词,多次下旨问责,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坐视山东和河北被建奴铁蹄蹂躏。 孙传庭这个冤屈啊,都没法说了。 有时候人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孙传庭屡立奇功却被人这么污蔑,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很快,他便病倒了,咳得厉害,甚至把耳朵都给咳聋了。 崇祯是被杨嗣昌和高起潜等人堵住了耳朵,听不到忠良之言,他却是真的耳聋了,听不见声音了。 这会儿建奴也撤走了,他又病得如此厉害,而且,崇祯就是不见他,他请个假,回去养病应该不过分吧? 孙传庭无奈上书,请求辞去总督一职,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没想到,他这一上书,坏事了。 杨嗣昌、薛国观和高起潜正愁没借口收拾他呢,他竟然敢请辞! 三个家伙立马抓住机会,使劲造谣,说什么孙传庭因为不能面圣而怀恨在心,在那里闹脾气,以请辞来威胁皇上! 崇祯果然怒了,直接派锦衣卫将孙传庭抓起来,关进了诏狱! 不得不说,他这纯粹就是找死! 卢象升都死了,你又听信谗言莫名其妙的把孙传庭给关进诏狱,谁给你去围剿农民军,谁给你去抵御建奴? 靠杨嗣昌吗? 靠洪承畴吗? 不久,农民军复起,一发不可收拾。 崇祯大怒,又把熊文灿给杀了。 这一下,他真是无人可用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派自己的宠臣,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杨嗣昌亲自去督师围剿农民军了。 杨嗣昌有几斤几两,崇祯应该是一点都不清楚,因为崇祯都被杨嗣昌忽悠得失了智,不但害死了卢象升还亲自下令将孙传庭关进了诏狱。 甚至,杨嗣昌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口口声声是为国为民,为皇上分忧,其实,他就是个自私自利,自高自大,狂妄至极的妄臣。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妄臣,相反,他认为自己是大忠臣,大贤臣。 他提出的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等策略,听上去多么的高大尚啊。 为此,他不惜害死一力主战的卢象升。 为此,他不惜将孙传庭坑进诏狱。 他就是不想这两个人破坏了他的大计。 结果又如何呢? 建奴足足在山东、河北和北直隶肆虐了半年,不但到处抢掠,还杀了四朝元老孙承宗一家,杀了五省总督卢象升,杀了总督吴阿衡,等等。 很显然,他和戌之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人家建奴根本就不尿他。 至于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效果好像有那么一点,起码熊文灿前期基本将各路义军都招抚完了,剩下一个不听话的李自成也被孙传庭追了几千里,追得最后只剩下十余骑了。 问题,他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足足征召了十省几十万人马啊! 这几十万人马都是要吃饭的,要发粮饷的。 崇祯为了支持他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是加征了辽饷又加征练饷,加征了练饷又加征剿饷,每年足足加征了一千多万两! 横征暴敛,加征三饷,正是崇祯最大的黑点。 这会儿老百姓都饿得走投无路,造反了,你还加征三饷,这不饮鸩止渴,逼的更多人造反吗! 至此,崇祯是彻底把自己玩完了,想不死都难。 正文卷 245 坍塌 杨嗣昌亲自督师进剿,正是大明王朝坍塌的先兆,因为这个时候崇祯已经无人可用了。 大明王朝真的没有能征善战之辈吗? 当然不是! 远的不说,就说天启崇祯二朝,能征善战之辈可谓层出不穷。 熊廷弼,萨尔浒大败之后临危受命,镇守辽东,将建奴顶在抚顺铁岭一线不得寸进,建奴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惜他却被姚宗文和魏忠贤等陷害,不但被砍了脑袋,还被传首九边。 孙承宗,天启崇祯二朝,三次临危受命,建立关宁锦防线,操练关宁铁骑,收复滦州、遵化、永平、迁安等地,建奴亦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惜,就因为他是东林,不容于阉党,每次大明转危为安之后他都会被阉党无情的清洗,赶出朝堂,最终被建奴报复,全族被灭。 南居益,巡抚福建,仅凭福建水师万余人马和两百余条小船击败海上霸主荷兰,收复澎湖,生擒贼帅,立不世奇功,可惜,就因为他不愿将功劳让给魏忠贤,直接被阉党陷害,罢官削籍。 袁崇焕,宁远之战击退努尔哈赤,宁锦之战击退皇太极,京城保卫战又击退皇太极,建奴亦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惜,紧接着他便被阉党陷害,凌迟处死。 邹维琏,历史上在料罗湾海战中率福建水师和海盗郑芝龙部击败海上霸主荷兰与海盗刘香的联军,威震当世,可惜,被阉党温体仁所妒,罢官削籍,活活气死。 卢象升,亲率天雄军破贼无数,贼寇听闻卢阎王之名便会吓得落荒而逃,可惜,被妄臣杨嗣昌和太监高起潜等联手坑害,活活被建奴围殴至死。 孙传庭,亲率秦军击败三十六营主力,生擒反贼首领高迎祥,紧接着又击溃反贼主力李自成部,追得李自成落荒而逃,可惜,同样被妄臣杨嗣昌和太监高起潜等联手坑害,莫名其妙被关进诏狱。 还有朱燮元,结局算是最好的,他在温体仁面前一再退让,老老实实待在西南,平定土司叛乱,十余年未曾回京,最后鞠躬尽瘁,病死任上。 可见,大明并不是没有能征善战之辈,可惜一个个在平定内乱和抵御外辱中功勋卓著的统帅最终都被自己人陷害,结局凄惨无比。 大明也不是没有能征善战之师,戚家军、白杆兵、关宁铁骑、天雄军、秦兵都是名震天下的精锐之师。 可惜,戚家军、白杆兵、天雄军都是被自己人坑害,孤军奋战,被建奴主力围殴,伤亡殆尽。 至于关宁铁骑和秦兵,统帅都被自己人给害了,人心都散了,还能发挥出什么战力!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大明王朝这么作死,怎能不亡? 杨嗣昌还以为自己本事齐天呢,把卢象升和孙传庭都给害了,自己亲自来督师进剿。 说句不好听的,没了卢象升和孙传庭,他就是个屁。 他也就能凭借着太监高起潜之辈的协助和崇祯的宠信欺负卢象升和孙传庭这样的忠良而已,反贼可不怕什么太监和皇帝! 说白了他就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真正上了战场,他连给卢象升和孙传庭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同样是“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同样是十省数十万大军配合。 卢象升和孙传庭能打得反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选择投降。 至于他,那就是个笑话。 他亲自督师进剿的表现如何? 张献忠的一首打油诗形容的很贴切。 前有邵巡抚,常来团转舞。 后有廖参军,不战随我行。 好个杨阁部,离我三天路! 没了能征善战的卢象升和孙传庭指挥,明军根本就干不过反贼,他就算竭尽全力,调兵遣将,围追堵截,也只能追在反贼屁股后面吃灰! 这个时候,崇祯已然无力回天了,是时候出手了。 朱器圾收到杨嗣昌率明军主力追着张献忠部入川的消息,立即展开了行动。 不过,他还是没有以自己的名义造反,因为崇祯的脑子已然有点不正常了,就喜欢干自己人,如果他以南阳唐王的名义造反,崇祯绝对会命杨嗣昌放下其他反贼,全力来围剿他。 他可不想跟明军血战到底,对于他来说,造反才刚刚开始呢,没必要搞得轰轰烈烈,把火力全吸引过来。 前期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这天上午,浙川唐王府,朱器圾手下的文臣武将再次齐聚一堂。 这一次,他不但将驻守在浙川附近的李万雄父子、孙洪亮父子等全招过来了,就连远在四川的马祥麟和秦邦屏等将领都招过来了,还有新人李岩、李精白父子,还有毕懋康、宋应星兄弟等等,整个王府大堂几乎排满了。 朱器圾高坐主位,缓缓的扫视了一圈,这才朗声道:“祥麟,四川形势如何,官兵和反贼有没有向重庆逼近。” 马祥麟连忙回道:“四川形势还好,反贼大多在达州和广元一带活动,不敢来重庆碰壁,官兵也大多集中在这两地,就是巡抚邵捷春在新宁坐镇,好像有意利用我们威慑贼寇。” 朱器圾微微看了看桌上的地图,随即淡淡的道:“他爱待那里就待那里吧,不用管他,但凡他发出调令,命你们出兵,你就回个石柱兵都在水西和播州平定土司叛乱,重庆已然无兵便成。” 新宁其实也属于重庆府,不过是在重庆府的西北角,离府城远着呢。 这个邵捷春,滑头的很,他肯定是想利用白杆兵的威名吓唬反贼,令反贼不敢去找他麻烦,这样一来,他起码不用担心被反贼偷袭。 这点小伎俩,随他耍去吧,反正只要反贼和官兵不往重庆窜就行。 朱器圾又看了看地图,随即朗声道:“可望、定国、文秀、能奇,你们速速集结手下人马,明天一早就出发,从西峡以北的伏牛山南麓直奔汝州,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鲁山、宝丰、伊阳和郏县。” 啊! 为什么是汝州? 要知道汝州并不是什么大地方,辖下总共也就四个县,而且大半是山地,唯有东北边有一片狭长的盆地。 这么一个贫瘠的地方,在这种旱情最为严重之时,可以说就是个累赘,不知道多少灾民在等着救济呢,拿下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粮食呢。 王爷为什么要拿下这么个穷地方呢? 众人闻言,无不满脸错愕,唯独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四个憨小子毫不犹豫的拱手齐声道:“末将遵命。” 正文卷 246 鲁莽 朱器圾为什么把穷乡僻壤汝州作为第一个目标呢? 这个原因就有点多了。 要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李自成。 因为李自成这会儿已经带着数千人从山里冲出来了,而且冲到河南来了。 不过,李自成选择的并不是汝州这个穷地方,他选择的是河南府和开封府这两个富饶之地。 这家伙兴许是在山里憋坏了,又或许是在山里筹划了很久,出了山之后,他是疯狂的劫掠,疯狂的开仓放粮,以此吸引饥民,远近饥民是荷锄而往,应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绝,一呼百万,而其势燎原不可扑。 很快,他手下军队就发展到了数万之众。 这家伙如果裹挟百万饥民直扑南阳可就麻烦了,这会儿的饥民那可都是不要命的主,再加上有李自成这个反贼头子鼓动,他们是什么都敢抢,什么都敢干,所过之处,那简直比蝗虫过境还可怕。 所以,不能让李自成裹挟饥民南下,祸害南阳。 而汝州正好卡在河南府、开封府和南阳府之间,而且山林密布,易守难攻,正好作为缓冲。 更重要的,等李自成再次发展壮大之后,肯定会去攻取洛阳。 因为洛阳城里有个富的流油的福王。 当初万历可是耗天下而肥福王,为了这个宝贝儿子过得舒服,万历几乎把他搜集的金银财宝全送给福王了,而且还赐下封地、盐引、各地杂税无算,以致于时人都称“洛阳富于大内”,也就是说,这家伙比大明朝廷还有钱。 大明朝廷这会儿是穷,那是因为连年大旱又烽烟四起,到处都要花钱,福王可不一样,这家伙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那种,这么多年了,他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财富没花掉呢。 朱器圾很清楚,李自成绝对会攻洛阳,抢福王,这家伙历史上就是这么干的。 他自然要去凑凑热闹,分一杯羹。 这个时候,汝州就显得更为重要了,因为汝州背部边界离洛阳都不到百里,为了方便发财,他自然要先把这个通道打下来。 这会儿明军主力已然被杨嗣昌调去四川,整个河南就没什么官兵,汝州府这种小地方自然更没有官兵把守。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各率手下一万人马沿伏牛山一路向北,很快便进入汝州境内,他们并没有马上露头,因为汝州境内山地很多,而且密卫早已将这里探查的一清二楚,他们完全可以在密卫的带领下从山林中偷偷接近各自的目标。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搞偷袭。 历史上,李定国连重镇襄阳都偷袭拿下过,可见他们这几个家伙有多么擅长偷袭。 四个小家伙带着手下人马偷偷接近各自的目标之后便按李定国制定的战术,各自挑选了数十精锐高手,扮成砍柴的樵夫,挑着柴火,将武器藏于其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城里。 一晚上时间,鲁山、宝丰、伊阳和郏县四个县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们给拿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各自带几个高手,假扮成衙役捕快等模样,骑马先行,一路狂奔,直奔汝州州城。 汝州知州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四处城门便被这些假扮成报信告急的家伙给占领了。 这会儿汝州可没有官兵,临时招募的乡勇哪里是这些家伙的对手,李定国那可是面对数万八旗精锐都能杀个七进七出的高手,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比他也差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汝州城里几百乡勇还不够他们四个人塞牙缝呢! 他们就这样各自带着手下几个高手守住四处城门,等到手下人马赶过来,轻轻松松便拿下了汝州州城。 这帮家伙,也太鲁莽了! 仗哪里能这么打? 闻讯赶来的朱器圾不但没有夸奖他们,反而逮着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几员大将因为鲁莽一不小心把命给丢了。 汝州城,知州衙门大堂,朱器圾高坐主位,李岩、李精白父子和宋应昇等文官整齐的站在左侧,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却是低着头,在那挨训呢。 朱器圾怒气冲冲的道:“你们说,有你们这么打仗的吗?夜袭鲁山、宝丰、伊阳和郏县,我就不说你们了,因为那四个小县城本来就没什么守备,你们每人率数十高手暗中突袭是没有问题。但汝州好歹也是州城,守备多达数百,你们几个人就这么带着手下几个高手冒冒失失冲过来抢城门,找死呢!” 四个小家伙都低着头没吭气,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明显都不怎么在乎。 几百乡勇而已,有什么? 就算是几百明军精锐他们都干的过! 朱器圾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是吧?告诉你们,你们是运气好,正好遇着汝州知州这个酒囊饭袋,你们要是遇着我,我哪怕带着几十个乡勇都能收拾你们。不说太高深的策略,就每人拿几包石灰,不停往你们头上砸,你们如何抵挡?” 呃,这么歹毒的吗? 四个小家伙闻言,脸上终于变了点颜色。 朱器圾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刀剑无眼,你们知道吗?就算你们武功高强,也不能如此鲁莽,打仗靠的是兵法,靠的是军心士气,靠的是兵精粮足,靠的是令行禁止,靠的是精良的装备,没有谁说靠几个高手就能打赢一场大战的。你们是主将,不是什么游击、先锋,以后要多想想怎么凭正常手段取胜,不要老想着靠自己的武功取胜,知道了吗?” 四个小家伙连忙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朱器圾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终于没再说他们了。 李精白见状,连忙拱手道:“王爷,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汝州,您准备如何治理啊?” 这小王爷,说是叫他过来治理汝州,结果跑过来就逮住四个小家伙好一通教训,好像把正事都给忘了一般。 朱器圾闻言,把脸色一正,微微点头道:“嗯,盟素,今后就要委屈你当一段时间知州了。” 这知州没什么委屈的,知县我都当过,问题,您到底让我怎么治理汝州啊,按朝廷那套肯定不行啊。 李精白诚恳的道:“下官追随王爷,只是为了给老百姓尽一份心力,知州也罢,知县也好,只要王爷一句话,下官义不容辞,现在问题是,我们没有吏部,也没有什么闲置的举人和进士,这一州之地,如此多的属官,如何安排,还请王爷示下。” 哦,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朱器圾想了想,随即沉吟道:“我让密卫准备了一份名单,汝州所有乡绅地主都在名单上,谁乐善好施,谁为富不仁,上面都写得很清楚,原本我是想着乐善好施者就不用管了,只要抄了那些为富不仁者就行了。现在看来,这乐善好施者还得管管,这样吧,你按名单招他们来一一了解一番,感觉合适的,就给他们安排个职位吧。”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正文卷 247 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古语有云,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元朝就是最明显的例子,蒙元铁骑何其恐怖,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实力如此恐怖的元朝却只坚持了九十八年便灭亡了。 还有,李自成也是个很明显的例子,这家伙仅仅当了四十二天的皇帝就莫名其妙的亡了。 可见,只管打天下,不去想怎么治理是不行的。 朱器圾可不想当几十天的皇帝就嗝屁了,所以,他对打下领地之后的治理还是十分上心的,这就是他亲自带着李岩和李精白等人来汝州的主要原因。 那么,这汝州打下来之后到底怎么治理呢? 首先,打土豪分田地肯定是必须的。 这个必须不是说他必须学其他义军的,打家劫舍,劫富济贫,收买人心。 他之所以学着其他义军打土豪分田地,主要是因为明末的土地兼并太严重了,天下的土地八成以上都在这些土豪或者说他们所代表的势力手里,不把这些土地拿下,分给老百姓,老百姓怎么活,老百姓活不成了,还是会造反。 这应该就是李自成等各路义军最得民心的一个举措,因为跟着他们就有土地分,有了土地就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当然,也不能完全学他们,头发胡子一把抓,不管好坏,但凡是土豪乡绅地主,全干掉。 为富不仁的,是应该干掉,不干掉不足以平民愤,也没有足够的土地给老百姓分。 乐善好施的,就不能干掉了,如果这种人也不由分说全部干掉,那就会寒了整个士族的心。 这会儿治理天下还是得靠士族,就算是李自成和张献忠,手底下也请了一帮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用以治理天下,他们也没想过要用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老百姓来治理天下。 他们手底下的读书人是怎么来的朱器圾并不知道,不过,朱器圾知道应该用些什么样的读书人,用乐善好施的读书人肯定没错。 这种人就算是再有钱心里也装着老百姓,对于治理天下那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至于他们手底下的土地,有多少都没关系,因为他们有资格拥有。 当然,这种人是少数。 这年头,大多数土豪乡绅地主那都是只管自己锦衣玉食,不管老百姓死活的,要不然,这天下就不会乱成这个样子,更不会有如此多的饥民。 打土豪分田地这是第一步,各路义军也都知道这一步,那么为什么各路义军最终还是失败了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你不能分完就不管了。 这会儿正是西北灾情最为严重之时,很多地方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光把地分给老百姓有什么用,他们别说是粮食种子了,就连草根都找不来,种什么呢? 还有,就算有种子,种下去全干死了又有什么用? 那还不是浪费种子! 这个问题就比较的麻烦了,朱器圾虽说准备了足够数百万人吃的粮食,但是,他也不能一直养着这数百万人啊,而且,这天下可不止数百万人,而是数千万甚至上亿人,他不可能全部免费给人供应粮食,谁都没这能耐养活数千万甚至上亿人,皇帝也不是这么当的。 他得让老百姓自己养活自己才行。 这会儿赈灾的粮食已经运过来了,汝州几乎到处都是粥棚,老百姓暂时是不用饿肚子了。 而且,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乡绅地主也差不多被清理干净了,他们手里头的田地也开始分给当地的老百姓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打土豪竟然收获不菲。 这些土豪乡绅地主家的粮食多的,都够汝州所有老百姓吃上几个月了,也就是说,几个月之内他都不用往汝州运粮食了。 还有,这些土豪乡绅地主家里的金银财宝加起来足有数百万两,他甚至连手下十余万大军几个月的饷银都赚回来了。 不过,朱器圾并没有因此而开心,他还是满脸阴云密布,愁眉不展。 几个月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他要的是长治久安啊! 只有让老百姓自己能养活自己,这天下才会太平。 问题,怎么让老百姓自己养活自己呢? 这天,他又带着李岩、李精白、宋应星等人来到了汝州州城附近的田地里。 汝州州城附近的老百姓差不多都分到田地了,他们也开始在田地里耕作了,不过,他们种的并不是小麦和稻谷,而是红薯和土豆,因为这会儿早过了小麦和稻谷的载种季节了,而且,这会儿汝州的旱情也比较的严重,田里基本栽不活小麦,更种不了稻谷。 朱器圾看了看辛勤劳作的老百姓,又蹲下身来翻开地里的土看了看,眉头不由越皱越深了。 这地也太干了,就算是把红薯和土豆种下去,也不会有多少收成啊! 怎么办呢? 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个干瘦的汉子挑着一担水吃力的从不远处走过。 这汉子虽然步履蹒跚,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却依旧满脸兴奋之色。 因为他有地了,以后的日子有奔头了。 朱器圾看了看那桶里的水,下意识问道:“他这水是从哪里挑来的?” 李精白不假思索道:“应该是从几里外的北汝河里挑来的。” 噢,北汝河里还有水吗? 朱器圾闻言,不由一愣。 他来的时候好像还经过了北汝河,不过,那个时候他急着教训孙可望和李定国他们呢,并没有怎么注意河里什么情况。 他的印象中,河里好像没什么水了啊。 他想了想,随即挥手道:“备马,我们去北汝河边看看。” 很快,密卫便牵来十余匹骏马。 朱器圾直接带着众人打马来到最近的北汝河岸。 他抬头往河里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这北汝河怎么这么宽? 他印象中北汝河就几十步宽,但这里的宽度百步都不止。 这会儿虽然大旱,百余步宽的河里还是有水的,而且水面宽度最少有二十步以上,也就是三十米左右。 他忍不住吃惊道:“这北汝河怎么这么宽?我们过来的时候也经过了北汝河啊!” 李精白回想了一下,随即恍然道:“哦,王爷说的是那座桥所在的地方吧?这桥自然是修在河道最窄的地方。” 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器圾闻言,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他的眉头却已经舒展开来。 这水量已经足够灌溉很多良田了,只要想办法把水给引上来就行了。 正文卷 248 兴修水利 北汝河边,朱器圾看着老百姓吃力的挑着水桶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滩上艰难前行,不由悠悠叹息了一声。 唉,这些老百姓,真不容易啊。 虽说这会儿北汝河里还有水,但是,流动的河面仅剩下二十余步宽了,而这段河床整体宽度最少在百步以上。 也就是说,老百姓要想挑点水,最少也要在沙滩上行进三十步左右,而且还得在高达丈许的河堤上爬上爬下,其难度可想而知,挑担水上岸都能把人累个半死,更何况有的人还得挑几里远的路。 唉,真不容易啊。 他看了一阵,又细细思索了一阵,这才郑重的道:“盟素,我们得想办法把河里的水引上岸,然后通过水渠将水引到两岸的耕地中,老百姓这样挑水太累了,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李精白闻言,不由略带羞愧道:“王爷,下官也想过把河里的水引上岸,奈何这会儿河水离河岸实在是太远了,而且水流也不够,一般水车根本没用啊。” 这年头水车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就像后世的摩天轮一般,是个大圆盘,上面挂着很多特制的水桶,在水流的推动下,圆盘会缓缓转动,装着水的水桶就会被缓缓转上岸,等到了最高点,用一个类似导向槽的东西将水桶导的斜向下倾,水桶里面的水便会倒进岸上的水渠中。 这种水车需要的水流推力还是比较大的,很显然,这会儿北汝河里的水流根本就推不动这样的水车。 另一种就是脚踩的轱辘,轱辘上连着类似链条的特制水槽,一直通到河水里面,人在岸上不断踩动轱辘,河水便会被特制的水槽给引上来。 不过,这会儿北汝河里的流水离河岸足有三十余步远,做一个这么长的特制水槽显然是不现实的。 朱器圾闻言,又细细想了想,随即便指着河岸下的沙滩道:“我们可以组织人手在河岸下面挖个大坑,然后再挖个水渠把中间的河水引到河岸边上来啊。” 这个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做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李精白无奈的摇头道:“王爷,水坑里的水肯定不能用那种圆盘样式的水车引上来,因为水坑的水根本就不会流动,而人力踩的水车其实也是有限度的,毕竟人的力气只有那么大,一般水槽超过两步长,人就有点踩不动了,而这河岸的高度就在两步左右,再加上伸进水坑里那一段的长度,最少也要做个三步长的水槽,这么长的水槽一般人根本就踩不动啊!” 这年头的官员一般都对水利设施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儿毕竟是以农为本,地方官员要想做出一定的成绩获得升迁,无外乎兴修水利,开垦良田,治理病虫害等等,所以,一般官员对这一套都相当的了解。 朱器圾对这一套却不是很了解,因为他并不是什么官员,他甚至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水车,他只是依稀在电视上见过而已,现实中他还没看到过实物呢。 他不免有些尴尬道:“呃,这个,这附近有人力踩的水车吗?” 李精白闻言,连忙招过陪同而来的乡绅,低声询问起来。 这个乡绅应该就是那种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了,这会儿貌似已经被他任命为汝州县的县令了,只是这会儿他们还只是“反贼”,没有建国立朝,所以大家都没穿什么官服而已。 这乡绅在这片地方果然相当的受人爱戴,他跟李精白商议了几句,便跑到一边拉着个老百姓沿着河堤往远处走去,没过多久,他便领着几个人抬着一个简陋的脚踏式水车过来了。 这东西果然不长,其长度大致也就两米左右,而且水槽并不大,也就一尺见方的样子。 朱器圾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便大致明白其结构和工作原理了。 这东西就跟一串水瓢差不多,只是水瓢外围多了个木槽子,用以防止水瓢乱晃,把里面的水洒出来。 人用脚踩轱辘,不断将水瓢拉上来,拉到最高点转下去的时候水就倒出来了,接着又转下去,踩上来,不断循环往复。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有时候着实让人惊叹,不过,这水瓢也太小了,以脚踩的速度,就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踩,踩上来的水估计也浇不了几亩地。 这东西跟车轮舸的工作原理其实差不多,只是车轮舸是用脚踩动水轮,而这个是用脚踩动轱辘。 如果用蒸汽机取代人力来踩动轱辘,那就比较实用了。 朱器圾指着地上的水车道:“长庚,用车轮舸的蒸汽机来带动这个轱辘,难度不大吧?” 宋应星连连点头道:“没难度,没难度,稍微改一下就行了。” 其实,他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蒸汽机了,只是小王爷还在思索,他就没开口打搅了。 要说这东西改动起来真没什么难度,因为这个水车轱辘比车轮舸简单多了。他连车轮舸轮船都能改造出来,把个脚踩的水车改成蒸汽机驱动的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朱器圾又指着那小水瓢状的东西道:“这个有点太小了,根本引不了多少水,最少要加大一倍,还有,因为这个是木制的,强度不高,你得注意控制速度,不能跟车轮舸全速行驶时一样,转的飞起来,那样我估计转不了几下水车就得散架子了。” 用蒸汽机来带动水车就不用考虑力气够不够的问题了,车轮舸用的蒸汽机出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水车再做大点都没有问题,这个时候要考虑的反而是水车强度或者说牢固程度的问题。 这个木制水车的强度肯定很差,但是,这会儿又没办法改成其他材质的。 因为铁遇水会生锈,用铁制的肯定不行,而铜制的话,成本太高了,做起来也麻烦,完全没必要。 总之,用木制的没有问题,只是要做大一点,而且蒸汽机的转速不能太快。 宋应星闻言,连忙点头道:“下官明白了,下官等下就命人回去把蒸汽机拉过来。” 朱器圾紧接着又对李精白道:“盟素,你召集些木匠过来帮长庚造水车,另外,召集老百姓赶紧挖储水坑和水渠,红薯和土豆的种苗不急,半个月之后再培育也来得及,这灌溉的问题一定要先解决,要不然,就算把红薯和土豆种下去也不会有多少收成。” 李精白连连拱手道:“下官明白。”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对宋应星道:“长庚,车轮舸可以停一停,反正我们造的也够多了,这水车一定要多造,半个月时间,最少要造百架以上的水车,这样才能保证两岸育苗用水,育苗的同时,这水车也不能停,要一直造下去,造到北汝河两岸的良田都有水用为止。” 正文卷 249 民以食为天 北汝河畔,热闹非凡,汝州的老百姓正兴高采烈的在河岸旁挖引水渠呢。 官府叫大叫修沟渠还管饭,这在没遭灾之前都不大可能。 那时候他们都是基本都是自带食物来干活,以抵劳役,官府根本就不会管伙食。 这一次官府却是真正的给大家管饭,不但有白米饭和馒头,而且还有土豆炖兔子肉,虽说肉不多,几乎光是土豆,那味道也是他们很久都没尝过了的。 开玩笑呢,连年大旱,老百姓饿的都吃草根树皮了,哪里还有什么肉吃。 虽说这会儿的官府已然不是真正的官府,而是反贼将汝州占领之后临时拼凑出来的一个假官府,但是,老百姓却觉得,这官府比原来的官府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原来的官府可不管他们的死活,就算是遭遇天灾,不但没有什么赈济,还逼他们交税,他们简直都活不下去了。 现在的官府不但给他们分田地,给他们免税,给他们供应免费的稀饭,帮忙修个沟渠还有白米饭和馒头,甚至还有土豆炖兔子肉,而且还管饱! 这样的官府上哪里找去! 话说,朱器圾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慷慨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汝州一行让他想明白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土地兼并的问题,说到底,大明之所以乱成一锅粥,主要还是因为土地兼并太严重了。 所谓民以食为天,没有土地,没有粮食,老百姓怎么活? 这次天下大乱,天灾其实只是一个导火索。 如果老百姓手里有足够的土地,如果地方官员能想办法兴修水利,推广土豆红薯等高产作物,如果朝廷能在旱灾最严重的时候适时赈济一下,老百姓还不至于饿得去啃草根树皮,甚至,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啃。 说白了,就是因为老百姓手里没有足够的土地,没有存储什么粮食以备饥荒,所以,天灾一旦连绵不断,老百姓便会断粮,便会没饭吃,便会活不下去,便会被逼造反。 也就是说,如果不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老百姓还是没有足够土地,还是没有生存保障,一旦遭遇天灾,又遇上党争或者贪官污吏这种人祸,老百姓基本上必反。 那么,怎么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呢? 这就要看土地主要被哪些人兼并了。 整个大明王朝,兼并土地最多的其实就是他们这些皇室宗亲! 他南阳唐王应该算是所有藩王里面最差的了,手里头还有一百多万亩地,其他藩王多恐怖可想而知。 潞王就藩,封地四万顷,也就是四百万亩,他还嫌不够,还要疯狂兼并土地。 福王就藩,封地两万顷,也就是两百万亩,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就这,万历还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宝贝儿子,还要补偿盐引、税赋等,福王也觉得自己封地不够,就藩以后同样在疯狂兼并土地。 两百万亩和四百万亩都嫌不够,这只能说明,其他藩王手里的田地更多! 这会儿大明总共还有二十八支藩王,他们兼并的土地有多少? 如果按两百万亩算,那就是五千六百万亩,如果按四百万亩算,那就是一亿多亩,实际上肯定还不止这个数,要不然福王和潞王就不会如此疯狂的兼并土地了。 毕竟,其他藩王基本上都是他们的长辈,如果他们的封地都比人家多了,还贪得无厌,疯狂兼并土地,那就有点过分了,正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土地没人家多,才会如此疯狂,如此理直气壮。 这会儿,陕西、山西、河南几乎到处都是藩王,比如西安府的秦王、太原府的晋王、开封府的周王、大同府的代王、彰德府的赵王、汝宁府的崇王、汉中府的瑞王等等,而这三省的良田大部分都被这些藩王给兼并了。 也就是说,这三省的老百姓手里根本就没什么土地,所以遭遇天灾之后,造反最厉害的就是这三地,没办法,活不下去了啊,唯有造反! 藩王兼并了如此多的土地,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造反靖难成功之后就收了他们手里的土地,分给老百姓吗? 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当了皇帝都不可能! 崇祯已经够疯狂了,都不敢打这些藩王的主意,为什么? 因为这与最根本的礼法不符啊! 你连自己的宗亲都不放过,你还有人性吗? 没人性你还有资格当皇帝吗? 这年头,不讲礼法可不行,就算是皇帝,也得讲礼法。 所以,崇祯不能这么做,他同样不能这么做。 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貌似就是让李自成和张献忠上! 不破不立,得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破了,他才有立的基础! 也就是说,他不能再往北了,甚至,有藩王的地方他都不能去,他必须让李自成和张献忠去,只有让李自成和张献忠解决大部分藩王,大明才有涅槃重生的希望! 想通了这一点,朱器圾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陕西、山西、河南是藩王最多的地方,同时也是遭灾最为严重的地方,其他地方,灾情还没汝州严重呢。 也就是说,只要将这三地让给李自成和张献忠,其他地方完全可以通过打土豪,分田地,兴修水利,解决老百姓没饭吃的问题。 这样一来,他手里的粮食就比较的充裕了。 就好比这汝州,一开始他也就投入了不到十万石的粮食,紧接着,通过打土豪抄没的粮食足以保证老百姓几个月的消耗了,而兴修水利之后的汝州虽说栽种稻谷还有点难度,栽种小麦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这种情况下,他消耗的粮食就没有预估的那么多了。 按汝州的情况,前期他只需投入几万石粮食,然后打土豪,分田地,然后推广红薯和土豆,兴修水利,几个月之后,打土豪抄没的粮食消耗完了,红薯和土豆基本上也出来了,他再提供点粮食赈济一下,同时鼓励老百姓继续载种小麦,老百姓基本上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这样算下来,他准备的粮食救活上千万人都不成问题,他自然不必再扣扣索索。 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赶紧兴修水利,让老百姓能种出红薯、土豆和小麦来。 所以,他才命人备上大量的白米饭和馒头,甚至连土豆炖兔子肉都拿出来了,让帮忙修渠的青壮吃个饱。 吃饱了,才有干劲啊! 正文卷 250 挖坑 北汝河岸,一个巨大的窝棚下面,朱器圾和宋应星等人正拿着炭笔围在一个长条桌两边,不停的讨论着。 长条桌上已经铺满了画出来的草图,不过,朱器圾和宋应星貌似还都不是很满意。 他们讨论的重点是怎么让蒸汽机发挥最大的功效。 要知道,一台蒸汽机可不便宜,锅炉和蒸汽管道连带加工费用,算下来最少也得上百两,而且,他们还得考虑产量问题。 这会儿蒸汽机虽然早已实现量产,产量却并不高,像车轮舸用的蒸汽机,一个月的产量也就一百套左右,而光是汝州境内的北汝河就长达三百多里,算上河两岸,那就是六百多里。 如果不把蒸汽机的最大功效发挥出来,那得准备多少套蒸汽机呢? 可能六百套都不够! 而汝州还只是个小地方,人口也就二三十万,如果这么个小地方都要六七百套蒸汽机,其他地方得准备多少? 那数量,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必须尽量发挥蒸汽机的最大功效,以减少蒸汽机的数量。 两人商议了半天,还是决定,采用双排水车,也就是一个蒸汽机带动两个水车,一边一个,两边各开一条引水渠。 这样一来,一台蒸汽机基本能解决单边两里范围内的灌溉问题,汝州境内有个三百套蒸汽机就差不多够了,而且,蒸汽机的结构基本不用改。 因为车轮舸就是两个水轮啊,曲柄、齿轮、连接杆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只要在水车的轱辘里加工一个跟水轮一样的接口槽便成。 蒸汽机的功效利用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试制大型水车了,为此,朱器圾还专门让人装了个锯床。 这种脚踩式的水车加工难度倒不大,原来没有锯床的时候人都能做出来,有了锯床,加工起来自然更快。 没过两天,他们便做出了一个比原来的水车大了一倍都不止的大型水车,其长度更是达到了一丈半左右,从河岸上放下去,还有一米多的吃水空间,把水引上来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问题就是,这会儿河岸附近全是沙滩,没有水,他们得在水车所在的位置挖个深坑蓄水才行。 沙滩上挖坑貌似不难,因为沙子是散的,挖下去基本不用费什么劲。 但是,挖着挖着,问题就来了。 因为挖沙子会渗水啊,虽然这会儿北汝河里面没有那么多的水,但是,挖下去一尺左右还是有水渗出来,而且挖的越深渗水就越厉害,等挖到半人深的时候,下面的青壮便有点挖不动了。 下面全是水,他们想要把沙子挖出来甚至得潜水里去才行,而且挖出来之后还得把筐子扛肩上,背到一边去倒掉,要不然,挖出来的沙子就会被水给冲得差不多跑光了。 这样挖就费劲了,几丈方圆的大坑,十余个青壮挖下去半人深总共才花了不到一天时间,但是,越往下挖就越慢,想要挖到一人深左右,四五天时间都不一定够。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一个蓄水坑就得挖这么长的时间,三百多个蓄水坑那得挖多久? 这会儿他们也没这么多人,因为其他人还得挖引水渠呢,一条引水渠就是几里长,需要的人手更多。 朱器圾看着矗在那里插不下去的大水车皱眉沉思了一阵,突然间伸手指着大水车下面浑浊的河水道:“先把那里的沙子挖开,把水车放下去。” 这个,好像没多大用吧? 不过,放下去也好,起码可以把水车和蒸汽机连上,老这么杵着也不是个事。 宋应星连忙跟一旁的小吏知会了一声,很快,下面十多个青壮便聚集在两个水车旁边拼命挖起来。 如果让他们把几丈宽的水坑全挖到一人深那的确费劲,不过就挖两个一人深的坑把水车给放下去还是很简单的。 不到一刻钟时间坑便挖好了,水车也放到位了。 宋应星当即便命几个匠户把连接杆接水车上试了试,还好,尺寸很合适,装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接下来只要等水坑挖好,再开个水渠把河水引过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朱器圾又突然下令道:“长庚,赶紧命人点火烧蒸汽。” 啊? 宋应星闻言,忍不住吃惊道:“王爷,现在就试吗?下面水坑还没挖好呢,而且河水也没引过来,估计水车转一会儿下面就没水了。” 这会儿还没将河水引过来,蓄水坑里的水都是沙子下面渗出来的水,看上去虽然多,其实不经抽,毕竟,渗水的速度是相当慢的,根本没法跟河水直接引过来比。 朱器圾有点哭笑不得道:“就是要把下面的水抽干啊,你看他们现在挖的多费劲的,这样挖下去估计四五天都挖不好,水抽干了,他们不就好挖了,估计不用一天就完工了。” 边抽边挖? 对啊! 宋应星使劲往腿上拍了一巴掌,随即大喊道:“快点,快点,生火,烧蒸汽。” 很快,蒸汽送上,“噗嗤”,“噗嗤”,一阵轻响,水车便慢慢转动起来。 这个速度也就是车轮舸的起步速度,看上去虽然很慢,比人用脚踩还是快多了。 他们给水车做的可是两尺左右的大水瓢,一瓢差不多就是半桶,连续不断的往上抽,那水坑里的水是看着看着往下降,不到半个时辰时间,水坑就见底了,唯有水车下面还有那么一点水。 如果是正常抽水灌溉,这样肯定不行,抽半个时辰连引水渠都灌不满,怎么灌溉农田。 不过,这个时候却不是为了抽水灌溉,而是为了挖坑,坑里的水都没了,挖起来自然就轻松了。 十余个青壮愣愣的看了看不断转动的水车,又看了看脚下已经见底的沙坑,不知是谁,一声欢呼,紧接着,大家便挥舞着锄头拼命的挖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挖的地方反而没有水渗出来了,因为水往低处流啊,这附近的水基本都渗到水车下面的深坑里去了,其他地方自然就没有水渗出来了。 朱器圾见状,干脆让他们把水车下面的坑再加深一点,然后,不管里面有没有水,就开着蒸汽机,不停的往上抽。 反正这水车又不是真空泵,根本就不怕把什么空气给吸进去,一直开着也只是浪费点煤而已。 就这样,又用了不到一天时间,方圆几丈,深达七八尺的大坑便挖好了。 至于引河水就简单了,只要在沙滩上挖个三尺左右的水渠把大坑和中间的河面连接起来就行了。 正文卷 251 伊阙 朱器圾站在一段破损的城墙上,举起望远镜,缓缓的扫视着四周,脸上满是思索之色。 这里叫伊川,又叫伊阙,原本是座县城,不过,宋朝的时候就已经废弃了。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这里的位置太过尴尬了,正好夹在汝州和洛阳之间,卡在洛阳府和汝州的分界线上,如果置县,归属就有得争了。 其实,这里地形相当的不错,城池两边都是连绵不断的山脉,旁边还有一条大河流过,用来做关隘最合适不过了。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又令两个密卫将汝州和洛阳附近的地图展开在跟前仔细看了看,这才转头问道:“这里距离洛阳城多远?” 宁丑旦不假思索道:“大致六十里。” 朱器圾紧接着又问道:“前面龙门关情况如何?” 宁丑旦依旧不假思索道:“龙门关也被废弃了,跟这里情况差不多。” 朱器圾想了想,又指着一旁的大河问道:“这伊河洛阳段距离城墙大致多远?” 宁丑旦还是不假思索道:“伊河距离洛阳城墙大致三里左右。”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随即对一旁的宋应星道:“长庚,从郧阳船厂那边调点人过来,在这里建个小船厂,大致每个月能造十艘车轮舸便成。” 这伊河乃是黄河支流,兼且上游有座较大的天然水库,这会儿水流量还是比较充沛的,车轮舸在上面行驶基本不成问题。 宋应星细细看了看附近的河岸,又想了想,随即问道:“王爷,这船厂建哪里?” 朱器圾不假思索道:“就建在东城门外。” 紧接着,他便指着地图下令道:“可望、文秀,你们率手下人马镇守鲁山、宝丰和郏县,我不管你们怎么调配手下,总之,不能让官兵和义军从南面进入汝州。” 其实,汝州的南面算是比较开阔的,鲁山、宝丰和郏县都地处冀中平原的边沿,防守起来相当的麻烦。 不过,还好,官兵和义军基本都不大可能从南面冲过来,至少这会儿不大可能。 孙可望和刘文秀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下令道:“定国、能奇,你们率手下人马镇守汝州、伊阳和伊川,这会儿汝州和伊阳都不需要派驻太多人马,你们先集中手下人马将伊川县城修复。” 李定国和艾能奇闻言亦是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末将遵命。” 随着朱器圾一声令下,李定国和艾能奇手下大部人马便开始汇集伊川,对原来的城墙展开了修复,宋应星也调集上百熟练的工匠开始在伊川县城东门外建造船厂和码头。 这修复城墙其实比修复房舍简单的多,因为房舍结构复杂,一旦坍塌,修复甚至比推到重建都麻烦,城墙就不一样了,说白了,城墙就是一堵墙,只是比较厚而已。 城墙坍塌之后一般都不会推到重建,哪里有缺口,填上就完事了,哪里箭垛什么的塌了,补上就完事了,一般的城墙结构就是这么的简单,只要顶上平整,箭垛和城门楼什么的齐全就差不多了。 伊川县城原本就不大,再加上艾能奇手下基本都是匠户子弟,修复速度还是相当快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原本坑坑洼洼跟狗啃了一样的城墙便基本被填平了,只需再将上面的箭垛和城门楼什么的修复一下就差不多了。 至于宋应星负责的船厂和码头,建造速度也不慢,因为朱器圾的要求只是一个月造十艘车轮舸,他只需挖两条水道,建两个船坞便够了,码头也无需太大,能同时停靠十艘车轮舸便差不多了。 他这边的建造速度也相当的快,同样不到一个月时间,船坞、水道和码头便以初步完工,再修整一番差不多就可以开始建造车轮舸了。 朱器圾再次过来巡视的时候,对各处的进度还是相当满意的,不过,看到船厂和码头的位置,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毕竟,这里很有可能会遭遇李自成的猛攻,如果到时候李自成率大军围城,船厂和码头就没法顾及了。 这会儿那家伙已然成了个流寇,只管破坏不管建设的那种,如果久攻不下,很有可能恼羞成怒,把船厂和码头一把火给烧了。 这里的船厂和码头虽然现在来看还不是那么的重要,但是,一旦进攻黄河流域的时候就相当重要了,如果被人白白烧了,那就可惜了。 他考虑了一阵,还是命李定国和艾能奇将城墙延伸到东门外,修筑一个类似瓮城的凸起,将船厂和码头都包进去,这样,就算义军来攻,船厂和码头也不会被破坏了。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修复伊川县城,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将福王府劫掠来的财货快速转运过来。 这会儿李自成手下的人马都快扩充到十万了,他跑去跟人抢夺洛阳城显然有点不现实,而且,就算他能抢赢也不能去抢。 他可不能先拿下洛阳城,干掉福王,然后将福王府劫掠一空,事后要是被人知道了,他非得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不可。 而且,洛阳扼着河南和陕西之间的通道,李自成要夺取河南、陕西和山西建国,洛阳就必须拿下,他如果抢了人家的洛阳,人家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所以,他不能跟李自成去抢洛阳,他只能利用洛阳城里的密卫和隐藏在李自成身边的密卫尽量从福王府里多抢点值钱的东西,抢了就跑。 要想这个计划完美成功,伊川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因为这里离洛阳城才六十里左右,而且水路交通相当便利。 李自成一旦攻破洛阳城,他只需命人趁乱把东西一抢,然后飞快的运上船,不出一个时辰便能通过水路转运到伊川。 到时候,就算李自成知道了,想追也来不及了。 当然,李自成很有可能恼羞成怒,率军来攻打伊川。 所以,他必须事先把伊川的防御做好。 一座县城,再加上李定国和艾能奇手下将近两万人马,再加上火枪和手雷,顶住十余万义军的进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运点火炮过来就更保险了。 反正这会儿他都已经开始造反了,火炮暴露了就暴露了,谁有种,就来试试火炮的威力! 正文卷 252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洛阳,十三朝古都,除南北两京外大明最大的城池,福王府,天下最大的藩王府。 这些,朱器圾自然都想亲眼看看。 如果再不看看,估计就没机会了,因为李自成冲进洛阳城之后肯定会对福王府进行大肆破坏,这家伙可是管破不管立的那种,到时候洛阳城估计都会面目全非。 而且,趁乱抢夺福王府财物还是个简单的活计,需得他亲自去筹划一番才行。 所以,当伊川县城修复的差不多之后,朱器圾便打扮成乡绅土豪的模样,坐着马车,在宁丑旦和一队密卫高手的护卫下,直奔洛阳城而来。 一行人刚来到洛阳城外,他便被洛阳城的城墙给惊到了。 好家伙,这怕不有四五丈高吧! 如果能有上万人马死守,估计李自成就算是倾尽全力都打不下来。 可惜,历史上,不管是大明南北两京还是洛阳城都不是通过攻城战打下来的,要不然,凭借如此雄伟的城墙,攻城战惨烈程度必将载入史册。 洛阳城这会儿的防御那是相当的松懈,看守城门的屯卫貌似都只是应付差事,而且,赵国梁这会儿早已带着手下亲信在南门口等着了,一行人进城自然相当的简单。 要知道,赵国梁可是带着一众密卫在此经营十来年了,洛阳城上上下下的关系他自然打点的妥妥帖帖,朱器圾甚至都不用下马车,一行人便被这位在洛阳城黑白两道都颇有些威望的赵大掌柜给带了进去。 洛阳城的大街这会儿也相当的繁华,毕竟这里是整个西北最大的城池,而且还有福王在此坐镇,所以,李自成在河南和开封两府肆虐的时候,很多乡绅土豪都跑这里来躲避兵灾来了。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福王正是李自成的主要目标,洛阳城早就被这反贼头子给惦记上了,他们跑过来,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朱器圾坐在马车上感慨了一番,一行人已经在赵国梁的引领下来到了鸿运酒楼。 这鸿运酒楼就开在察院街上,与福王府仅一街之隔,楼高虽然只有两层,站二楼的包间里却能将福王府一览无余。 一行人上了二楼,来到一个特设的包间之后,又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人便是被派去李自成手下卧底的密卫团总刘国江了。 原来,这家伙正好被李自成派来打探洛阳城的情况,听闻小王爷正好也来了,他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朱器圾见了刘国江那也是相当的高兴,这次他就是来谋划怎么跟李自成抢夺福王府财物的,这李自成手下的“亲信”都来了,那自然更好。 他跟刘国江热络的聊了一阵,这才拿出望远镜,站到一个特制的花窗后面,往福王府中扫去。 这福王府是真的大,一眼望去,亭台楼阁,殿宇房舍,数不胜数,看得人眼都是花的。 他细细扫视了一阵,这才放下望远镜,微微叹息道:“这福王府还真大啊,国梁,里面的情形探查的怎么样了?” 赵国梁闻言,连忙掏出一张地图,摊在大酒桌上,恭敬的道:“王爷,探查的差不多了,都在这张图上。” 朱器圾转过来一看,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这张图的确够详细了,整个福王府里主要的建筑都有标识。 他细细的看了一阵,这才指着图上的国库道:“福王搜刮的金银财宝全在这里面吗?” 这里的国库自然不是指大明的国库,而是福王府的府库,大明的藩王其实都有藩国,他们的府库也叫国库,这东西原来的南阳唐王府也有。 赵国梁连连点头道:“应该都在里面,这两年福王也开始征召高手护院了,我手下好几个人都应征去当了护院,他们也曾负责国库的外围值守,每次福王但凡搜刮到什么金银财宝都是命手下亲信锦衣卫往国库里搬的。” 嘿嘿,这倒是省事不少。 朱器圾看了看福王府国库的位置,又来到窗边举起望远镜扫了扫,随即又回到桌边,指着福王府的西面问道:“你在这块可有安排?” 赵国梁闻言,连忙来到窗边,指着福王府西面的一处大宅院道:“有的,那处宅院我已经盘下来了。” 朱器圾闻言,又回到窗前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随即点头道:“嗯,很好。” 那处宅院的位置的确很不错,就在福王府的西门附近,而福王府的国库也在靠近西门的位置。 看样子,赵国梁是按他的交待做足了功夫。 朱器圾放下望远镜想了想,又对一旁的刘国江道:“刘国能和李万庆联络的怎么样了?” 说巧不巧,当初高迎祥手下的大将,闯塌天刘国能正好是刘国江的远房表哥,而射塌天李万庆则是李万雄的远房堂弟。 毕竟,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字辈也是一样的,有点血缘关系也不奇怪。 只是朱器圾没想到,会有这么巧。 原本闯塌天刘国能和射塌天李万庆被五省总督熊文灿招降之后便没有跟着李自成去当反贼了,但是,这会儿,两人却又跟着李自成混去了。 刘国江不假思索道:“原本他俩都准备接受招抚,真个去当官兵将领了,我暗中劝说了很多次,他们终于看清了形势,同意另投明主了。” 这会儿大明朝廷的确让人看不到什么希望了,历史上刘国能和李万庆估计也是被熊文灿这个舌灿莲花的家伙给忽悠的云里雾里,真个接受了招抚,送了性命。 不过,这会儿有自家兄弟暗中相劝就不一样了。 他们也不想跟着朝廷一条路走到黑啊,历史上他们是没什么选择的余地,这会儿既然有明主,他们自然要投明主,而这明主自然就是唐王朱器圾了。 朱器圾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又思索了一阵,随即附耳低声道:“国江,你去跟刘国能和李万庆说,待李自成破了洛阳,他们便如此这般......。” 李自成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他身边的亲信其实是别人的亲信,他手下的大将其实早就想投靠别人去当大将了。 他还想着攻下洛阳,抢了福王,大发一笔呢。 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王朱器圾早已把他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至于远在四川的杨嗣昌就更想不到了,他以为张献忠和罗汝才才是反贼主力,四川才是剿贼的主战场,岂不知,李自成才是最大的反贼,而这会儿,洛阳正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正文卷 253 谁欺负谁 天色渐暗,饭时已至。 朱器圾命赵国梁置办了一些鸿运酒楼的特色菜品,又上了壶上好的赊店老酒,随即便与宁丑旦和刘国江等人继续商议起来。 所谓特色菜品并非山珍海味,酒也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只是鸿运酒楼本就以做南阳本地特色菜品出名,而赊店老酒也是南阳人都爱喝的佳酿,所以,众人吃的是相当的尽兴。 至于聊的,他们商议的本就是发大财的买卖,聊的自然异常投机。 这个时候,福王朱常洵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打他主意了,而且还不止一路。 他依旧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好不快活。 此时,福王府,主殿膳房内,朱常洵也在饮宴, 不过,桌山摆的就不是什么地方特色菜品了,而是清一色的山珍海味,他喝的也不是什么南阳佳酿,而是陈年贡酒,陪在他左右的并非什么亲信护卫,也不是什么谋士将领,而是一堆美人。 这家伙,老百姓都快饿死了,他还是天天山珍海味,美酒佳人,一丝怜悯之心都没有。 就这,还不算什么,他还在想方设法的圈地呢。 这不,他正喝得开心的时候,一个中官突然在外面求见。 他使了个眼色,令旁边的美人整了整凌乱的衣衫,这才颇为不耐道:“进来。” 那中官闻言,连忙躬身疾步走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城北洛河边上那几千亩地出问题了,洛阳中护卫那些人突然间又不愿意卖了。” 朱常洵闻言,不由肥眼一眯,冷冷的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这会儿反贼肆虐,他损失可不小,尤其是良田,不在洛阳周边的,好几处都被反贼给抢了,他自然就将目光投向了洛阳周边。 城北洛河那边几千亩地是屯田,他自然清楚,问题,他早就命人给洛阳中护卫的头头脑脑塞银子了啊,虽说银子不多,这些人也识趣了,怎么突然间又出现变故了呢? 那中官连忙解释道:“好像是洛阳中护卫指挥使同知王绍辉从中作梗。” 朱常洵闻言,不由冷哼道:“哼,小小一个指挥使同知,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中官连忙提醒道:“王爷,新任的永宁总兵叫王绍禹。” 哦,原来是家里有人升官了。 区区一个总兵,你敢跟本王嘚瑟? 朱常洵闻言,冷冷的道:“你去问问那个什么王绍禹,看他这总兵还想不想当了。” 他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仗着有皇室撑腰,欺负人欺负惯了,别说是总兵了,就算是巡抚总督,他都不放眼里。 如果这会儿还是万历朝,如果这会儿天下太平,一个总兵在他跟前的确不算什么。 问题,这会儿可是乱世,手握兵权的人,最是招惹不得。 你要是把人家惹毛了,人家一咬牙,反了,可就不在乎你福王的身份了。 不过,这年头像福王朱常洵这样不知所谓的人还真不少。 就好比杨嗣昌,他仗着有崇祯撑腰,害死了卢象升又拿下了孙传庭,他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呢。 岂不知,在张献忠和罗汝才这些反贼眼里崇祯就是个屁! 人家不怕崇祯,他就傻眼了。 这会儿他正被玩得团团转呢。 那么,永宁总兵王绍禹怕不怕福王朱常洵或者说崇祯呢? 他被福王派来的中官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顿之后,着实来火了。 你他吗的,真当你一个藩王了不起是吧? 这会儿朝廷都快撑不下去了,你还跟我嘚瑟! 他坐在那里气呼呼的想了一阵,终究按赖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大喝道:“来人,叫刘见义和罗泰过来。” 很快,副将刘见义和罗泰便联袂而至。 他脸色阴晴不定的思索了一阵,这才缓缓的问道:“老刘,老罗,你们知道李自成有多少人马了吗?” 刘见义和罗泰互望了一眼,皆是满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这会儿投奔反贼李自成的饥民就跟发了疯一般往过涌啊,据说河南府和开封府大半饥民都跑去投奔那家伙了,谁知道那家伙征召了多少人马。 王绍禹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咬牙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些事,我也没必要瞒着,不怕告诉你们,李自成已经派人来找过我了。” 这个,很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好不好。 要知道,这会儿整个河南府也就他们这一路官兵了,而且,还在召集中,还不知道能召集多少人马呢。 人家若是想轻取河南,自然会派人来说服他们。 刘见义看了看王绍禹又看了看罗泰,这才小心的问道:“他手底下有多少人马了?” 王绍禹略带恐惧的道:“据他派过来的人说,这会儿他手底下已经有十余万人马了,而且,只要有钱有粮,随时可以扩充到二三十万,你们说,我们能打得过吗?” “嘶”。 刘见义和罗泰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开玩笑呢,他们召集的又不是什么明军精锐,而是屯卫。 屯卫说白了就是种地的,跟普通农户并没多大区别,人家都十多万人马了,他们还不到一万,这仗怎么打? 罗泰吓得有点哆嗦道:“老,老大,你说,我们怎么办?” 王绍禹咬牙道:“怎么办?李自成已然在暗中准备攻打洛阳了,你们说怎么办? 啊! 李自成如若挥军洛阳,他们绝对会被调去防守,问题,他们总共才不到一万人马啊,怎么跟人家十余万人马打? 刘见义闻言,想了想,亦是咬牙道:“李自成派来的人怎么说?” 王绍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道:“他们说,如果我们弃暗投明,帮他们拿下洛阳,不但可自立旗号,随意征召人马,还将福王府的粮食财物分我们一成。” 福王府的粮食财物有多少? 说实话,没人知道。 因为福王府的粮食财物太多了,光是当初万历赏赐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这些年来福王拼命的搜刮,谁知道福王府到底聚集了多少粮食,多少财物。 不过,数百万两银子那肯定是有的。 一成,那就是数十万两啊! 刘见义和罗泰又对望了一眼,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这意思就是干了! 反正朝廷也没什么希望了,还不如反了呢。 王绍禹见状,略带疯狂道:“好!到时候,你们如此这般.....。” 正文卷 254 大家都在装 这个年节是福王有生以来过得最为难受的一个年节了,因为反贼都打到距离洛阳不到七十里的宜阳了。 他怕啊! 他当然知道这些年自己干了些什么,那些反贼肯定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啊! 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老靠着身份欺负人有点不靠谱了,反贼连朝廷都不怕,能怕他一个有名无实的藩王吗?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自身实力的重要性了,朝廷虽然不准他招募私军,但是没说不准他捐饷招募屯卫甚或是乡勇来守卫洛阳城啊! 当初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刚刚致仕返乡的时候就曾跟他晓以利害,让他赶紧掏钱,请地方官员出面招募屯卫和乡勇来守卫洛阳城,但是,他就是一毛不拔。 这下好了,反贼都快打到洛阳了,怎么办? 这会儿他是肯掏钱了,但是,一时半会又上哪儿招募屯卫去呢? 要知道,河南府都快被反贼给占领了,好多屯卫都当反贼去了! 最终,洛阳城中的知府和知县联手也就招募到了不到两千乡勇。 这点人怎么挡得住声势浩大的反贼? 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命的向朝廷向自己的侄儿崇祯求援了。 崇祯也不敢眼睁睁的自己的亲叔叔死反贼手里啊,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奈何,西北的明军差不多都被杨嗣昌调去四川了,洛阳附近根本就没有正规的明军啊。 他只能命左参政王胤昌督师警备,全力调集洛阳周边所有能调集的兵力去守城。 这会儿洛阳城周边还有什么兵力呢? 正规明军那是绝对没有的,能调过来守城的也就新任总兵王绍禹和参将刘见义、罗泰召集的那点屯卫了。 他们倒是知道保存实力,与贼寇周旋的将近半年原本堪堪万余人马还是堪堪万余人马,竟然没什么损失。 左参政王胤昌隐隐已经猜到了,这些家伙要么是畏敌怯战,要么就是看见贼寇就跑,根本就没正儿八经的与贼寇打过,要不然不可能一点损失都没有。 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洛阳周边已经没有其他兵力可调,他只能调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手下人马进驻洛阳了。 好在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还算听从号令,年节刚过完,三人便各率手下人马赶到了洛阳。 这个时候城里万余屯卫加上两千乡勇假假也有上万人马镇守了,以洛阳城四五丈高的城墙,抵御十余万贼寇进攻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贼寇也不是什么无敌雄师。 当然,要以上万人马抵御十余万贼寇的进攻,需得将士用命才行,要是畏敌怯战,纵使城墙再高,那也是假的。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胤昌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福王朱常洵终于准备放点血了。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率军赶到洛阳的第二天中午,他便设下酒宴,命人将三将请到王府。 他认为,以自己皇叔的身份赐下酒宴已经够给三将面子了,更何况,他还备下了“厚礼”,三人应该会感激涕零,率手下拼命守城了。 岂不知,他早已把人家给惹毛了,这会儿,人家只想着收拾他呢! 午时方到,三将应约而至,福王朱常洵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亲自将三人迎进客堂,殷切的请三人坐下,又命人斟满了美酒,这才起身举杯道:“感谢三位将军率军来援,来,本王敬你们一杯。”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皆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忙起身,躬身举起酒杯,连连道谢了一番,这才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朱常洵见状,不由暗自得意。 嘿嘿,这三个家伙怕是没想到本王会如此礼贤下士吧,别急,本王还会给你们一点甜头。 他殷勤的招呼了一番,请三人品了番山珍海味,随即又起身举杯道:“三位将军率军赶来,一路辛苦,本王已命人备下薄礼,还望三位将军不辞辛劳,率军尽力守卫洛阳,抵御贼寇。”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忙起身,躬身举起酒杯,连连道谢了一番,这才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他口中所谓的薄礼可不薄,王绍禹是五千两白银,刘见义和罗泰各三千两,他认为,如此厚礼足以让三人感激涕零率军奋勇作战了。 当然,光是这三个家伙拼命还不够,他们手下将士也得拼命才行。 他又殷勤的招呼了一番,请三人吃了几口菜,随即又起身举杯道:“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提振军心士气,本王还备下了白银万两,赏赐有功将士,三位将军可通告全军,此战过后,立功将士本王必有重赏。“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忙起身,躬身举起酒杯,连连道谢了一番,这才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三人的表现,那着实相当的恭敬,完全是一副武将在藩王面前应有的样子。 福王朱常洵也相当的开心,他认为自己这番礼遇足以让三人感动了,这三个家伙应该会率军拼死守城了。 当然,年前他命人去教训王绍禹的事他也记得。 不过,他认为,那是小事。 我堂堂皇叔教训你一个小小的总兵,怎么了? 席间他也没提起此事,他是不想王绍禹尴尬,面子上过不去。 至于什么王绍禹会恼羞成怒,意图报复他,他压根就没想过。 开玩笑呢,我可是藩王,我可是皇叔,你区区一个总兵敢报复我? 岂不知,王绍禹早已不想当什么朝廷的总兵了。 他之所以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是在麻痹福王朱常洵。 其实,大家都在装。 只是,王绍禹他们知道福王朱常洵在装,而福王朱常洵并不知道王绍禹他们在装。 饮宴过后,福王朱常洵还是装作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亲自将三人送出了王府,并命人将送给三人的银子摆上了三人来时乘坐的马车。 他想着,如此重赏,这三个家伙估计会惊喜莫名。 岂不知,马车上,三人打开箱子一看,顿时面露不屑之色。 如果几个箱子里装的是黄金,他们或许还真会有点惊喜,区区几千两银子,算个屁啊! 我们要的可不止这么一点,待城破之日,你少说也得给我们几十万两! 正文卷 255 很多人在演戏 反贼来啦! 正月还没过完,年味还未散尽,洛阳城便从喜气洋洋变成了人心惶惶。 其实,城里很多人年前就知道了,反贼已然打到离洛阳不到百里的宜阳了,但是,大部分人都认为,反贼不可能来进攻洛阳,因为洛阳城高壕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开玩笑呢,四五丈高的城墙,云梯都不好做,掉下去都会摔死,反贼敢来攻打吗? 年后,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三将率手下进驻之后,大多数人更认为反贼不会来了,毕竟高高的城墙上都是官兵,反贼知道了,还敢来送死吗? 但是,反贼偏偏就来了,而且是如同洪水般疯涌而至,一下就把洛阳城四面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城中的乡绅富户和官宦人家都吓坏了,城外那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反贼着实让人头皮发麻,逃肯定是逃不出去的,如果城破,他们就死定了! 反贼那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看见乡绅富户和官宦人家就抢就杀,没有一点情面可讲。 这城不能破啊,破了,他们就完了! 这下,也不用人来劝了,城中的乡绅富户和官宦人家纷纷响应官府号召,派出府里的护院青壮,上城墙,协助守城,城墙上镇守的人马也瞬间暴涨至两万余。 两万人马镇守洛阳这样天下有数的雄城,按理来说十余万贼寇是决计攻不破的。 不过,城墙上镇守的不但有屯卫乡勇,还有护院青壮,着实有点太过庞杂了,如果事权不一,很有可能会乱套,到时候,可就防不住贼寇了。 督师左参政王胤昌为避免出现意外,特召集城中负责镇守的文官武将召集到知府衙门,紧急部署了一番。 众人防就位,他便把脸一正,威严道:“诸位,时间紧迫,本官就不啰嗦了,这次招大家来,主要是为了明晰四门事权,以防与贼寇接战的时候因事权不一而自乱阵脚。本官定下各城门守将之后,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在城墙上镇守的,都得听其号令,明白了吗?“ 一众文臣武将闻言,连忙拱手齐声道:“明白了。” 王胤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朗声道:“王绍禹。” 王绍禹连忙疾步走到堂中,拱手道:“末将在。” 王胤昌紧接着便下令道:“你率手下四千屯卫和一千护院青壮负责镇守北门和北面城墙。” 王绍禹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末将遵命。” 王胤昌紧接着又朗声道:“刘见义。” 刘见义连忙疾步走到堂中,拱手道:“末将在。” 王胤昌紧接着便下令道:“你率手下三千屯卫和两千护院青壮负责镇守东门和东面城墙。” 刘见义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末将遵命。” 王胤昌紧接着又朗声道:“罗泰。” 罗泰连忙疾步走到堂中,拱手道:“末将在。” 王胤昌紧接着便下令道:“你率手下三千屯卫和两千护院青壮负责镇守西门和西面城墙。” 罗泰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末将遵命。” 王胤昌紧接着又朗声道:“刘芳远。” 洛阳知县刘芳远连忙疾步走到堂中,拱手道:“下官在。” 王胤昌紧接着便下令道:“你率两千乡勇和三千护院青壮负责镇守南门和南面城墙。” 刘芳远毫不犹豫的拱手道:“下官遵命。” 王胤昌又缓缓扫视了一圈,随即威严道:“洛阳城有多重要相信大家都知道,本官丑话说在前面,如若谁不好好守城甚至临阵脱逃,定斩不饶!”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闻言,皆是心中暗笑。 嘿嘿,放心,我们不会逃,不过,到时候谁斩谁就说不好了。 当天晚上,四处城门外皆是一阵异动,貌似有贼寇欲趁夜偷城,负责镇守四门的王绍禹、刘见义、罗泰和刘芳远皆是毫不犹豫的下令放了一轮箭雨,贼寇随之也还了一轮箭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贼寇发现城防严密后好像放弃了连夜偷城的计划。 其实,这不是贼寇想偷城,而是李自成和王绍禹等约定的联络方式。 很快,李自成便收到了洛阳城中防御部署的消息,第二天一早,他也开始对手下人马做出相应的调动。 北面是此次“攻城”的重点,因为总兵王绍禹就在北门镇守,所以,他亲率手下五万人马坐镇北边。 南面是福王朱常洵最有可能逃脱的方向,因为南门没有他的内应,所以,他派侄儿李过率手下剩余的四万人马前去封堵。 至于东西两面,城中有王绍禹手下的刘见义和罗泰作为内应,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他派射塌天刘国能和闯塌天李万庆分率手下万余人马前去围困,装装样子。 这天,在左参政王胤昌的督导下,城中四方守将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滚石檑木、火油柴火等防御物资,场面一派热火朝天。 城外的贼寇也不甘示弱,拼命砍树伐木,加紧赶制攻城器械。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一场大战貌似就要打响。 殊不知,很多人都在演戏!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压根就没想过要守城,他们只是在等候李自成的命令而已。 李自成也没有真个想造攻城器械去攻城,他只需等着王绍禹打开城门便成。 当天晚上,四处城门外又是一阵异动,贼寇好像又想趁夜偷城。 负责镇守四门的王绍禹、刘见义、罗泰和刘芳远又是毫不犹豫的下令放了一轮箭雨,贼寇随之也还了一轮箭雨。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 贼寇貌似又放弃了。 岂不知,贼寇退却之后,北门守将王绍禹已然收到李自成命人从城外射进来的密信。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城门楼中,展开密信一看。 上面就一句话,明晚亥时三刻。 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恐怕就是王胤昌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王绍禹却是一看就明白了,李自成这是叫他明晚亥时三刻打开城门呢! 李自成自以为得计,正暗自欣喜呢,岂不知,此时,刘见义和罗泰也收到了城外贼寇射进来的密信。 密信上也就一句话,明晚亥时两刻开门。 这话刘见义和罗泰自然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李自成命令他们明天晚上亥时二刻打开城门。 问题,李自成的策划的好戏里面没这一出啊! 他可没让人打开东西两面城门! 正文卷 256 到底谁是内贼 贼寇围城第三晚,深夜。 洛阳城中依然是一片宁静,城墙上却是火炬通明,因为贼寇每晚都会来试探一番,任谁也不敢大意。 不过,这天晚上,贼寇也不知累了还是怎么了,直到亥时四座城门外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亥时两刻,总兵王绍禹突然间披挂整齐从城门楼中走出来,好像是想巡视一下城防,又好像是想暗中搞什么鬼。 这个左参政王胤昌还是比较精明的,竟然定下规矩,不管任何时候,城墙上都不能光有屯卫,也不能光有乡勇,更不能光有护院青壮,必须屯卫和护院青壮又或者乡勇和护院青壮一起守城。 他这就是在防着屯卫和乡勇通敌投诚,私自开城门将贼寇放进来。 毕竟,屯卫和乡勇基本都是从外面来的,不是洛阳城中人,很有可能有内贼混在里面,而护院青壮大多都是城中官宦人家来的,这些官宦人家在洛阳城中根深蒂固,自然是最不想洛阳城被攻陷的。 可惜,北门的护院青壮着实有点少,就算王绍禹按规矩办事,把屯卫和护院乡勇一起派上城墙值守,这会儿城墙上千余人中也只有两百来个护院青壮而已。 王绍禹之所以假借巡视之名在城墙上走那么一圈,就是暗示手下屯卫把这些护院青壮盯紧了,随时准备动手! 正当他在城墙上来回走动之际,东西两面貌似都传来了隐隐的喊杀之声。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因为这几天晚上贼寇基本都会来试探一番,有喊杀声很正常,或许,这正是李自成的声东击西之际,故意将别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东西两边去。 亥时三刻,城外突然出现一条火龙。 不用问,肯定是贼寇又来偷城了。 不过,这次王绍禹并没有命人放箭。 他只是站在城门上方,紧盯着那条火龙,脸上一丝表情没有。 这个时候倒没有人怀疑他是在故意放水,毕竟每天晚上贼寇都这么搞,他们胡乱放箭纯属浪费箭矢,也不知射到贼寇没有。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放箭,可能是想节省箭矢。 问题,这次贼寇好像不光是想试探一下而已,那长长的火龙竟然直奔北门而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盔甲的壮汉便打马来到城门下的石桥上,对着城门上的王绍禹拱手道:“敢问可是王将军。” 王绍禹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正是在下,敢问你是?” 那身着盔甲的大汉亦是微笑着拱手道:“在下闯王麾下刘宗敏。” 王绍禹继续微笑着拱手道:“久仰刘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猛不凡。” 这不对劲啊! 总兵大人怎么跟贼寇将领有说有笑。 城墙上,一个护院首领忍不住问道:“王将军,您这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 你马上就明白了! 王绍禹把脸一板,冷喝道:“动手!” “啊!” 一阵惨叫声响起,两百护院青壮措不及防之下皆被砍翻在地,就连那护院首领都被四五个人从背后砍翻了。 王绍禹冷冷一笑,随即挥手道:“开城门。” 不一会儿,刘宗敏便带着手下人马冲进城中。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往福王府方向冲,进城之后,他便带着手下人马上了城墙,然后拿起一个火把使劲挥舞了一番。 他这是在告诉隐藏在不远处的李自成,他已经将城墙占领了。 李自成见状,毫不犹豫的一挥手,带着手下人马冲进城中,直奔福王府而去。 这时候,城里的人终于知道贼寇破城了,李自成虽然命手下人马都不要声张,但两万余骑加上将近三万步卒一路狂奔那也是地动山摇啊! 福王府里,主殿卧房之中,朱常洵正躺在一堆美女中间呼呼大睡呢,外面一个中官突然尖叫道:“王爷,王爷,不好了,贼寇冲进城来了。” 啊? 朱常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要问话,突然间,他便张开双臂大吼道:“快,快给本王把衣服穿上!” 他已经不用问了,因为马蹄声已经如同闷雷般朝王府方向滚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如此密集的马蹄声,最少也有上万人马啊! 他虽然残暴不仁,并不代表他脑子有问题啊,他当然知道城里没有这么多的骑兵。 如此多的骑兵冲过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贼寇已经打进城里来了。 他吗的,是谁把贼寇放进来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上万贼寇,仅凭王府这点锦衣卫和护院肯定是挡不住的,他只能命人赶紧给他穿上衣服,然后在几个中官的扶持下匆忙往主殿外跑去。 主殿外面,几十个锦衣卫和王妃世子等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急匆匆的问道:“贼寇已然破城,这可如何是好。” 负责守护王府的锦衣卫百户连忙拱手道:“王爷,我们先逃出城去再说吧,贼寇是从北面冲过来的,总兵王绍禹估计是内贼,刘见义和罗泰也有可能靠不住,我们唯有去南面,县令刘芳远应该不会背叛朝廷。” 只能逃了吗? 朱常洵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国库方向。 我的金银财宝啊! 不过,他也知道,留得性命才能享用金银财宝。 这个时候不能管那些东西了,逃命要紧。 他匆匆点了点头,随即便在几个锦衣卫的托举下上了吗,一行数十人就这样打马往南门方向狂奔而去。 其实,这个时候贼寇早已来到福王府外了。 因为东西两面的城门早就被刘国能和李万庆骗开了,他们拿下东西两座城门之后便带着手下千余精锐直奔福王府而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骑马,因为他们不能惊动其他人。 而且,他们也没有率军围住福王府,因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福王朱常洵,而是福王府里的金银财宝。 一众锦衣卫才刚刚护着福王一家人离开王府,一堆假冒护院的密卫便从暗中窜出来狂奔到国库大门外,而在国库大门外轮值的另几个护院貌似一点都不吃惊,因为他们也是密卫,不过,他们是通过招募进来的,是真正的福王府护院,不是假冒的。 他们也没吭气,几个人直接架起人墙,将大门上国库的牌匾取了下来。 随后,这几个人便抬着国库的牌匾跑到府库大门外,再次架起人墙,将府库的牌匾给取下来,又将国库的牌匾挂在府库的大门上。 而那一堆假冒护院的密卫则抽出腰刀,凶神恶煞的堵在国库门口。 这个时候整个福王府都乱成一锅粥了,谁会去注意国库和府库的牌匾,国库倒是有人想要打主意,但凡知道国库所在的,都趁乱跑过去摸点东西。 但是,他们一看一堆凶神恶煞的护院傻不拉几的持刀堵在大门口,便又急匆匆跑了。 开玩笑呢,国库里的金银财宝虽多,那也得有命去拿啊。 这帮守在国库大门口的家伙一看就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谁敢上去乱摸,不被他们乱刀砍死才怪! 正文卷 257 狂乱之夜 这一夜福王府里很乱,从贼寇入城福王惊起开始整个福王府就乱成一锅粥了。 福王朱常洵是只顾着逃命,他也知道落贼寇手里是什么下场,所以,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逃。 他手底下的太监和锦衣卫也只顾着护主逃命,因为主子没了,他们就完了。 至于福王手底下的官员,肯定是不在王府里住的,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傻乎乎的跑王府来送命。 这些人都不在,福王府里的家丁护院、丫鬟老妈子什么的等于就没人管了,他们也不想落贼寇手里啊,这个时候大家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趁乱拿点东西跑路。 一开始,很多人都想着去国库“拿”点金银财宝,但是,当看到国库被一堆凶神恶煞的护院给占领之后,他们便纷纷掉头跑开了,因为时间紧急啊,再不拿点东西跑就没机会跑了。 再说了,福王府里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随便摘幅墙上的字画那都是几百上千两,随便拿个金杯玉盏什么的都是几十两,甚至随便扛个凳子椅子出去都能买几十两,因为福王用的凳子和椅子不是红木的就是乌木的啊。 值钱的东西这么多,何必冒险去国库拿呢。 大家都是胡乱拿了些东西便跑了,压根就没人想着要把国库大门外那帮护院给打跑,然后冲进国库去抢。 那帮傻劈,还傻不拉几的堵国库大门口,寻死呢,等贼寇一来,不把他们大卸八块才怪。 那些密卫有这么傻吗? 当然不是。 正当福王府里所有人都在匆忙往外跑的时候,东西两边突然传来数声惨叫,紧接着便是惊恐的一阵惊恐的大吼:“啊,贼寇冲进来了,大家快往南边跑啊!” 惨叫声的确是逃跑的家丁护院发出来的,不过惊恐的大吼声却是贼寇自己发出来的! 这事就比较奇葩了,东西两边冲进来的贼寇竟然在那里一个劲的大吼:“啊,贼寇冲进来了,大家快往南边跑啊!”,“啊,贼寇冲进来了,大家快往南边跑啊!”。 这两帮人怕不是有病吧? 他们就是贼寇啊! 刘国能和李万庆自然没病,他们之所以带着人这么大吼只是不想有人碍他们事而已。 他们时间可不多了,李自成都带着骑兵往这边狂奔了,很快就要到了。 刘国能直接带着手下上千精锐冲到王府北门一看,还好北门还没被人打开,毕竟滚雷般的马蹄声就是从北边传来的,谁要往北逃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他直接一挥手,带着上千精锐跑到北面城墙上埋伏下来。 李万庆则是带着手下在赵国梁的带领下,推着几百辆平板车直奔福王府的国库而去。 国库外面的密卫自然不会拦着他们,一堆人就这么涌进国库的大院里面,踹开所有库房的门,扛着一箱箱金银财宝就往车上装。 李自成哪里能想得到,竟然会有人捷足先登,冲进福王府里去搬金银财宝。 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发财了”,“发财了”! 他兴冲冲的带着手下骑兵打马狂奔到福王府的北门外,正要挥手下令命人去撞开城门呢,城墙上面巨石檑木箭矢什么的突然如同雨点般落下来。 “啊啊啊!” 一阵惨叫,也不知多少人受了伤。 竟然有埋伏! 他连忙挥手,令手下骑兵推到百步开外,这才对着城墙上怒吼道:“什么人,竟敢在此阻拦本王!” 城墙上一个声音义正言辞道:“我乃洛阳知县刘芳远,你们这些贼寇休想踏进福王府半步!” 哼! 你怕是吃错药了。 李自成看着才丈许高的王府城墙,不由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这么低矮的城墙,要是有足够的梯子,他一把就能攻下来。 问题,他并没有准备梯子,而且,跟着他冲过来的都是骑兵。 怎么办呢? 李自成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下令道:“高一功,你带五千人马去东门,田见秀,你带五千人马去西门,赶紧冲进去,别让福王给跑了。” 他很清楚,刘芳远手底下总共就两千乡勇和三千护院青壮,而且,这家伙不可能丢下洛阳城南门不管带着所有人来守福王府。 也就是说,这家伙最多带着两千多人。 他还就不信了,两千来号人能守着三面城墙。 可惜,朱器圾早就算到这一点了。 高一功和田见秀才刚带着人马冲到街道拐角处,便莫名其妙倒下去一大片。 “啊,地上有铁蒺藜,好多铁蒺藜啊!” “嗖嗖嗖”,城墙上又是一阵箭雨罩过来,又不知多少人中箭倒地。 一时间,马嘶声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高一功和田见秀见状只能带着手下人马往回跑了。 这么乌漆嘛黑的,地上撒满了铁蒺藜,城墙上还有人放箭,他们怎么冲过去? 李自成听见两边的惨嚎声,眉头不由一皱。 这刘芳远,不简单啊! 现在怎么办? 如果他对洛阳城熟悉,自然可以带着手下人马绕远点,绕到福王府其他城门去,问题他对洛阳城一点都不熟啊,而且这黑灯瞎火的,就算熟怕也不好绕啊。 如果这里不是福王府而是一座普通的县城,他也不用着急,等到白天,命人造些梯子自然一下就攻进去了。 问题,他不能等啊,如果等到早上再攻进去,福王朱常洵恐怕早就跑了,而且福王府里的金银财宝和粮食不知道会被人搬走多少。 正当他皱眉沉思的时候,刘宗敏和袁宗弟等人终于带着步卒赶上来了。 他看了看福王府低矮的城墙,又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民居,果断下令道:“刘宗敏和袁宗弟,你们带人去找些桌椅板凳和梯子过来,准备攻城。” 他吗的,刘芳远撑死也就带着两千多人在城墙上守着,他手底下可有三万步卒,这么低矮的城墙,就算拿人堆也能堆上去。 很快,大街两边便响起一阵踹门声和惊叫声,刘宗敏和袁宗弟那是不管不顾,带着人直接踹门而入,冲进老百姓家里,看见桌椅板凳和梯子就抢,不到半个时辰功夫,他们便抢来一大堆桌椅板凳和梯子。 李自成见状,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刘宗敏,你带着一万人马上。” 刘宗敏亦是毫不犹豫的挥手道:“弟兄们,冲啊!” 正文卷 258 福王去哪儿啦 “冲啊!” “杀啊!” 福王府北门外,上万贼寇背着桌椅板凳和梯子疯狂的涌上来,城墙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刘芳远被吓跑了? 当然不是。 这些贼寇才冲到城墙下面,城墙上什么火把柴火又如同雨点般落下来。 “轰”的一下,不到一里长的城墙前瞬间便燃起一道火墙。 这他吗怎么上? 刘宗敏连忙扑灭身上的火苗,带着手下狼狈回到李自成身边。 李自成这个气啊。 刘芳远这家伙太恶心了,就会玩阴的。 他想了想,随即怒吼道:“袁宗弟,带人去提些水来,把火给我浇灭!” 很快,大街两边又响起一阵踹门声和惊叫声。 没过多久便有人陆续提着水往城墙下的火墙上浇去,不到半个时辰,火墙便被浇灭了。 李自成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这才下令道:“袁宗弟,你带着手下人马继续去提水,刘宗敏,你带着手下人马,继续上!” “冲啊!” “杀啊!” 又是一阵狂乱的喊叫声响起,城墙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宗敏硬着头皮带着手下人冲到城墙下面,想象中的柴火和火把并没有砸下来,甚至,就连箭矢都没见一根,滚石檑木什么的也没有,城墙上的人好像已经被吓跑了。 真的假的? 他直接一挥手,命人架起桌椅板凳和梯子就往上爬。 果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他手下人很快便顺利的爬上了城墙。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李万庆和赵国梁已经把福王府的国库给搬光了,而刘国能也已经把北面城墙上的滚石檑木火把柴火什么的全丢光了,这会儿两帮人马都一窝蜂往洛阳城东门跑了,谁还在这傻乎乎的守着! 北门城门终于拿下了,福王不会跑了吧? 李自成急匆匆的带着人冲进福王府一看,人毛都没看到一根,福王府里的人早就跑光了。 他颇有些恼火道:“高一功、田见秀,你们带着手下人马往南追,福王应该是往南跑了。” 紧接着,他又急匆匆的问道:“刘国江,福王搜刮的金银财宝在哪里?” 刘国江连忙回道:“听说都在国库里面。” 李自成当即下令道:“快点去找国库啊!” 刘国江连忙命手下人马四散开来,在王府中搜寻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跑过来兴冲冲的指着东边道:“找到了,找到了,国库就在那边。” 李自成闻言,连忙带着刘国江等亲信一溜烟往那边跑去。 还好,国库的大门还锁着,里面的金银财宝应该还在。 李自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乱哄哄的手下,随即下令道:“刘国江,你先带人在这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这会儿乌漆嘛黑的,他可不敢打开国库的大门,因为他手底下不是几千人,而是几万人。 这些人里面,能让他完全放心的也就那么多,而且,跟着他的老部下大多都是骑兵,步卒基本上都是后面招的,乱七八糟的,什么样的人都有,要是有人趁黑乱来,那就麻烦了。 反正这会儿离天亮就一两个时辰了,急也不急这一会儿。 他想了想,随即下令道:“刘宗敏、高宗弟,你们带着手下人到处搜搜,看福王府的粮库在哪里。” 这其实也是一种赏赐,毕竟福王府的富奢那是出了名的,随便搜到点什么都老值钱了,国库是不能让手下人乱拿,其他地方的财货就没必要管了。 很快,两万余步卒便在福王府里翻箱倒柜兴奋的翻找起来。 至于粮库,那肯定不用这么找,福王府里少说夜有上百万石粮食,就算全存万石仓里面那最少也是上百个万石仓,那么大的万石仓,用得着翻找吗? 这些人主要是在翻找财货,没有财货,布匹衣物甚至是被褥什么的那也不错啊。 毕竟,他们原本都是穷得叮当响的饥民,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这些步卒正在福王府里兴奋的翻找着呢,高一功和田见秀却是带着手下骑兵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他们并没有追到福王,而且南面城墙防守相当严密,他们才刚靠近便挨了好几轮箭雨,伤了不少手下。 福王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按理来说,福王应该不可能往东西两边跑,因为他们是从北面冲进来的,福王就算是再蠢也能猜到了,王绍禹肯定叛变投诚了,那么,王绍禹手下的刘见义和罗泰肯定也靠不住。 这种情况下,福王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便会往南逃,因为只有县令刘芳远靠得住一点。 刘芳远率军来镇守福王府北面城墙就说明了这一点,福王要不是往南逃的,刘芳远怎么可能这么快跑过呢? 难道这会儿福王就在南面的城墙上? 李自成着实想不到福王朱常洵到底跑哪里去了,要是这家伙跑东西两边去了,刘见义和罗泰应该早就派人将其押送过来了。 至于什么从南边逃出城去,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南门外有李过四万余人马,福王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掉。 那么,福王到底逃哪里去了呢? 朱常洵的确是往南逃的。 不过,当他逃到南门,令刘芳远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的时候,刘芳远却是连连劝阻,不肯开城门。 开玩笑呢,城外可是有好几万反贼,城门一开,反贼岂不全冲进来了。 问题,这个时候如果不跑,等天一亮,反贼两面夹击之下,刘芳远仅凭五千乡勇和护院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至于回城里躲起来福王是万万不敢的,那岂不是给人瓮中捉鳖,一旦李自成完全占领洛阳,他迟早要被人家搜出来。 最后,还是刘芳远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用吊篮把福王一行人从城墙的阴暗处吊下去,这样他们就可以趁着夜色逃跑了。 毕竟,贼寇是不敢接近城门百步范围来吃箭雨的。 这么黑的天,打开城门是不行,动静太大,反贼肯定会发现,但用吊篮把人从阴暗处吊下去就不一样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贼肯定发现不了。 就这样,福王一家子和随行的太监锦衣卫都被刘芳远用吊篮吊下了城墙,黑灯瞎火的,远处的贼寇果然没有察觉。 至于福王去了哪里,刘芳远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内外夹击之下,自己肯定扛不了多久,到时候他肯定会落贼寇手里。 如果他知道福王去了哪里,十有八九会被贼寇逼问出来,所以,他干脆不问! 正文卷 259 金银财宝又去哪儿啦 清晨,朝阳初升,热闹了一晚上的洛阳城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洛阳城里的老百姓是害怕贼寇不敢出门,李自成手下的人马则全部聚集到了福王府附近,街上冷冷清清的,几乎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此时,李自成着实有点累了,但他并没有休息。 福王一家人没逮到,着实有点遗憾,不过还好,福王府里的金银财宝都在,粮食也有上百万石,他是着着实实发了一大笔,起码,接下来一年手下十余万大军的粮饷是不用愁了。 这会儿天都亮了,是该看看福王到底给他搜刮了多少金银财宝了。 他带着手下亲卫颇有些期待的来到国库大门外。 大门上的锁依旧好好的,刘国江也尽忠职守的守在大门口,四周围墙边上站的也全是他手下的亲卫,国库里的金银财宝应该还是原封未动的。 传闻洛阳富于大内,福王到底搜刮了多少金银财宝呢? 他看了看国库的牌匾,随即忍不住兴奋的挥手道:“把门打开。” 刘国江闻言,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刀,对着大门上的铜锁一刀砍下去。 “叮”的一声,铜锁顿时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他又收起佩刀上前推开大门,这才恭敬的站到一边。 李自成见状,不由满意的点了点。 刘国江这小子就是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多事,也从来不多嘴。 很好! 他大手一挥,带着一众亲卫兴奋的往里走去。 福王府的国库果然大,一个大院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库房,怕不有十多间。 而且这会儿所有库房都上着锁,这就证明,里面的东西肯定还没被人动过。 唯一有点奇怪的是,原本挂库房门上的牌子好像都被人取掉了,就剩下几个空荡荡的挂钩在哪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要知道原来牌子上写的是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什么的,估计能一口血喷出来。 当然,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所以,他这血还没有喷出来。 他想也不想便随意指了个库房有些迫不及待道:“打开看看。” 刘国江依旧是毫不犹豫的上前一刀将铜锁劈断,又将门推开,这才恭敬的站到一边。 李自成微微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呃,这里面怎么一股熏肉的味道? 他忙活了一晚上还没吃东西呢,这满屋子熏肉的味道差点把他的口水都给熏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没心思吃东西,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啊,谁还有心思吃东西。 他抬眼一扫,顿时愣那里不动了。 怎么可能? 这屋子里竟然全是熏肉! 有挂着的,有用筐子装着的,有熊掌,有果子狸,还有好多他都不认识的,琳琅满目,满屋子都是。 饿贼尼玛,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脸阴沉的走出来,又指着旁边一个库房下令道:“打开。” 刘国江依旧是毫不犹豫的上前一刀将铜锁劈断,又将门推开,这才恭敬的站到一边。 也不知道他手中的腰刀是什么材质的,竟然如此锋利,劈铜锁就跟切豆腐一样。 李自成急匆匆的走进第二间库房一看,顿时满脸寒霜。 这间库房里着实有点冷,因为里面摆放的是各种冰镇海味。 上当了,这国库是假的! 谁他吗这么玩我? 他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恼怒道:“全打开,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呃,我只有一个人一把刀啊! 刘国江愣了一下,随即挥手道:“快点,把这些库房全打开。” 四周的亲卫闻言,连忙跑到各个库房门口,抽刀使劲将铜锁劈开。 李自成站在天井中间扫了一眼,错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果然上当了! 这些库房里面全是些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存放金银财宝的箱子。 啊! 气煞我也! 他忍不住怒吼道:“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福王搜刮的金银财宝找出来!” 这下,整个福王府都遭殃了,墙上被砸得到处都是破洞,地上被挖得到处都是深坑,屋子里的石板几乎全被掀开了,什么衣柜床铺差不多也全被砸开了。 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福王搜刮的金银财宝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个时候,伊阙县城,新建的县衙内,大堂中、迎宾馆中,甚至是饭堂中,几乎到处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上百密卫正在那飞快的清点着箱子里的金银财宝呢。 他们清点的方法倒是很简单,三个人一杆秤一个账本,先打开箱子看看是金银还是珠宝,如果是金银,两个人抬起杆秤一称,记下就可以了,如果是珠宝则招呼人过来抬到琴治堂中去交给宁大人亲自清点。 朱器圾看着满屋子的珠宝箱子,嘴都快笑得咧开了。 这福王还真有钱啊,光是这些珠宝怕就值几百万两。 当然,这些东西在西北灾区是没什么人要的。 这会儿西北灾区的穷人都在想办法找吃的,富人都在想办法逃命,谁还稀罕这些珠宝。 要想把这些珠宝变成真金白银,还得运到南直隶那边才行。 或许,可以在南都金陵专门开个珠宝店,将这些珠宝售卖出去。 他正在那里自嗨呢,一个密卫营长突然急匆匆的走进来拱手道:“王爷,金银清点完了,金子一共一百二十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共五百五十三万一千两。” 卧槽,这福王果然比大明朝廷还有钱,光是现银就超过大明一年的税赋收入了。 当然,这个税赋收入指的是正常情况下,如果包含三饷,那就不止五百余万两一年了。 至于金子,那就更不得了了,要知道这会儿金银的官方兑换比例都是一比十二左右,而且一般都换不到,真正的兑换比例高达一比十三甚至一比十四。 也就是说,福王手里的金子最少价值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这家伙,到底哪里搞来这么多金子,难道万历当初开出来的金矿全送给他这个宝贝儿子了? 朱器圾愣了一阵,这才微微点头道:“嗯,很好,将金银分类摆放,留下一百万两银子,其他的都准备运回浙川。” 那密卫营长闻言,拱手道了声遵命,随即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朱器圾想了想,又对正忙着清点珠宝的宁丑旦道:“算了,岳丈,这些东西点起来太麻烦了,还是命人送回浙川,交给心怡和秀儿她们去清点吧,她们对这个应该很感兴趣。” 宁丑旦闻言,如释重负的丢下手中的珠宝,长长的吁了口气。 说实话,这些东西点起来着实麻烦,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文卷 260 两头牲口 福王到底跑哪儿去了呢? 其实他并没有跑远,他就躲在城东不到十里的迎恩寺中。 因为他实在跑不动了。 要知道他可是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而且,他一向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平时除了玩女人他基本就没怎么活动过,跑十来里路都快要了他的命了。 他跑到迎恩寺之后便瘫那里动不了了。 王妃姚氏倒是多了个心眼,这迎恩寺可是福王专门为郑贵妃修建的,洛阳人几乎都知道,要是贼寇打听到这事跑过来搜,那岂不完了! 奈何,不管她怎么劝,福王也不肯动弹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福王要了二十来个锦衣卫,然后便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路向东往怀庆府方向逃去。 福王朱常洵原本是想着在迎恩寺休息一日,待得缓过气来,再命人找匹马或者招辆马车载着他往东逃,奈何,他平日里作恶实在是太多了,仇人几乎到处都是。 迎恩寺中就有一个和尚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没了活路才被迫出家的。 这会儿福王竟然逃到迎恩寺里来了,他还不趁机报复啊。 朱常洵这边还没喘过气来,他便已经偷偷溜出去,跑洛阳城找义军首领李自成报信去了。 李自成这会儿正大发雷霆呢。 因为他已经知道福王府里的金银财宝哪儿去了。 这事本就瞒不了多久,天亮之后,他派人在福王府四周一打听便知道了。 原来,他还没赶到福王府之前便有两股义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冲进了福王府,而且,西面那股义军还从福王府西边的一个大院里面推来了几百辆平板车。 他正在福王府北边命人提水灭火的时候,一大票人便护着数百辆平板车往东门跑了。 那一大票人可不是两千人,而是将近两万人,黑压压的一大片,跑起来不说地动山摇,那动静也小不到哪里去,附近的老百姓自然都看到了。 李自成收到消息,派人跑去东门一问,果然,刘国能这家伙昨晚亥时两刻便骗开了城门,紧接着便带着上千精锐往福王府方向狂奔而去。 至于为什么去的时候是上千人,跑回来的时候确是将近两万人,很有可能,是李万庆也跟着他跑了。 果然,他派人跑去西门一问,李万庆也在亥时两刻便骗开了西门,然后便带着上千精锐先行,直奔福王府而去,剩下的一万多号人帮罗泰解决完西门的护院青壮之后也跑了。 这下,他终于明白了,是刘国能和李万庆这两头牲口把福王府的金银财宝给抢走了! 他派人跑去东门外一查看,果然,东门外的大路上全是车轱辘印,那深度,绝对是装满了金银财宝的车子压出来的。 这两头牲口,抢了金银财宝就想跑? 门都没有! 李自成稍微想了一下便命人将高一功和田见秀招了过来。 很快,两人便联袂走进王府大堂,拱手齐声道:“大王,有何吩咐。” 李自成咬牙切齿道:“福王府的金银财宝都被刘国能和李万庆偷偷抢走了,你们率两万精骑出东门,沿着车轱辘印去追,一定要把金银财宝追回来。那两个见财起意的东西,如若知道悔改就押回来见我,如若不知悔改,就把他们宰了,至于他们的手下,愿意跟着我的就带回来,不愿意跟着我的,就让他们去自生自灭。“ 高一功和田见秀闻言,连忙拱手道了声遵命,随即便跑出去点了两万精骑一路往东门外狂奔而去。 东门外的车轱辘印的确十分显眼,他们都不用下马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惜,他们追到了伊河北岸的一个临时码头之后,地上的车轱辘印便消失不见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高一功和田见秀互望了一眼,随即便翻身下马,蹲地上细细探查起来。 很快,田见秀便指着西南方向密密麻麻的脚印道:“高将军,他们应该是把金银财宝装上船之后便往西南方向跑了。” 高一功看了看宽阔的河面,又看了看西南方向密密麻麻的脚印,随即微微点头道:“嗯,他们手下足有三万多人,两三个时辰之内摆渡过河是决计不可能的,我们继续往西南方向追,只要追到他们的人,就不怕问不出金银财宝的下落。” 田见秀点了点头,随即便和高一功一起翻身上马,带着手下往西南方向追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发现一座通往南岸的石桥,而密密麻麻的脚印也消失在了石桥附近。 不用想,刘国能和李万庆肯定是往南跑了。 这两个家伙手里可没什么骑兵,肯定跑不远。 高一功和田见秀想也不想便带着两万精骑继续往南追去,没过多久,他们便追到了龙门关附近。 这里的地形也太险要了,两边全是崇山峻岭,要是刘国能和李万庆率人埋伏在两边的山岭上,他们就算全是骑兵也不一定干的过啊! 两人正小心的观察着两边的山岭呢,突然,他们胯下的战马同时往前一扑,紧接着,便是一阵嘶嚎声和惨叫声传来。 不好,地上有东西! 两人连忙用双臂护住头脸,在地上滚了几圈,减缓了前冲的力道之后这才小心的爬了起来。 卧槽,又是铁蒺藜! 这两头牲口好毒啊,松软的沙土下面全是铁蒺藜! 还好他们身上有盔甲,要不然非被扎得满身都是小窟窿不可。 不过,他们手下的骑兵就惨了。 盔甲这东西不可能人人都有啊,他们可是农民军,能抢几套盔甲就不错了,就算是骑兵队伍里面也没几个有盔甲的,没有盔甲,在满是铁蒺藜的地上滚几圈,那不得扎得浑身上下到处是窟窿啊! 还有战马也是,被满地的铁蒺藜这么一扎,不知道废了多少。 光是这一下,两万精骑起码废了两千! 田见秀看了看地上的铁蒺藜,又看了看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谷,心有余悸道:“高将军,要不我们回去向大王请示一下再做打算吧,这条路上要是到处不满铁蒺藜,两万精骑恐怕就全废了。” 他们这是追人,并不是行军,不可能派出斥候仔细查探之后再缓缓前行,这么没头没脑的追下去着实不行。 高一功看了看手下的惨状,无奈的点头道:“好,我们先回去请示了大王再说,刘国能和李万庆这两头牲口太阴了。” 其实,他们错怪刘国能和李万庆了。 这铁蒺藜根本就不是刘国能和李万庆布下的,他们又没有私立作坊,哪里能铸造出这么多铁蒺藜来。 这些铁蒺藜都是朱器圾命密卫布下的,只有他手底下的铸造作坊才能铸造出这么多的铁蒺藜。 其实,朱器圾也只是预防李自成派骑兵追击刘国能和李万庆,所以才命人在路上布下这么多铁蒺藜。 李自成的反应速度显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快,这会儿都快辰时了,刘国能和李万庆早已率手下人马跑到伊阙了,这些骑兵追不追都无所谓了。 远处的山头上,一个密卫连长举着望远镜盯了好一阵,直到高一功和田见秀率骑兵回转了,这才微微笑道:“行了,我们回去复命吧。” 正文卷 261 恼羞成怒 高一功和田见秀率两万精骑去追刘国能和李万庆,结果不但人没追着,反而损失了将近两千人马! 李自成怒了,他真的彻底怒了。 福王一家没抓到就算了,现在就连福王搜刮的金银财宝都追不回来,他费尽心机拿下洛阳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笑不出来,那就要让别人哭出来。 高一功和田见秀率军回转以后,他便让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将洛阳城北门、东门和西门全部关上,准备开始行动了。 他们一面命刘宗敏和李过在城墙下内外夹击,袁宗弟和郝摇旗从城墙上东西夹攻,攻打南面城墙,一面派出精骑冲进知府衙门和知县衙门就是一顿抓,一顿搜。 很快,洛阳城的《赋役黄册》便到手了。 这下城中的乡绅富户和官宦人家就倒霉了。 他直接命人按图索骥,按《黄册》开整! 但凡家资丰厚的乡绅富户,全抓起来,随即根据富裕程度,分别定下一千两、五千两和一万两的赎金,其家人如果不拿赎金来赎人,则日问斩! 但凡豪宅大院的官宦人家,全部抄了,金银财宝和粮食一律充公。 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谁让你们这些家伙组织护院青壮去守城的! 这一下洛阳城里又热闹起来了,不知道多少人在哭爹喊娘,哭天抢地。 一开始城里的老百姓还不怎么敢看热闹,不过,李自成使出杀手锏之后,他们便不顾一切跑出来了。 因为李自成放粮啊,只要你敢来领,一人一斗粮! 这年头吃顿饱饭都不容易,一斗粮足够吃好几天饱饭了,谁不来领那就是傻子。 应该说李自成这招还是很管用的,所谓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老百姓领了粮食之后不夸他几句都不好意思了,有的人甚至就这么傻不拉几的加入了他的队伍,因为跟着他有饭吃啊! 至于他攻打福王府的时候命人去老百姓家里抢桌椅板凳和梯子桶子的事情,也没人再提起了。 谁傻啊,没见那些乡绅富户和官宦人家有多惨吗,惹毛了这帮贼寇,直接抄家伺候! 李自成手下干打家劫舍的活计还是很麻溜的,不到半天时间,城中的乡绅富户便被抓了个遍,城中的官宦人家也被抄了个遍,至于收入,那也是相当惊人的。 洛阳城毕竟是仅此于南北两京的大城,城中足有十来万户,而且乡绅富户和官宦人家比一般的府城都多。 这一次,他足足抄了上百个官宦人家,抄出的金银财宝最少值白银四百余万两,超出来的粮食也夜多达上百万石,还有城中的富户,那更是抓了上千,共逼出赎金将近三百万两。 也就是说,他足足抢到了七百余万两银子和上百万的粮食,按理来说应该足以弥补福王府的损失了。 但他还是觉着不解气,因为刘国能和李万庆这两头牲口实在是太气人了,不但抢走了福王府的金银财宝,还阴掉他三四千精骑,不宰了这两头牲口,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正想着怎么去宰了这两头牲口呢,驻守东门的刘见义忽然来报,有个和尚前来告密,说福王就躲在城东不到十里的迎恩寺中。 好啊,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他当即派田见秀率上千精骑直奔迎恩寺,一把就将福王朱常洵给逮回来了。 很快,南面城墙也被刘宗敏、李过、袁宗弟和郝摇旗合力拿下了。 这下,就剩刘国能和李万庆那两头吃里扒外的牲口没逮到了。 第二天一早,李自成直接将福王和洛阳城中一众官吏宰了祭旗,又留下侄儿李过带着两万人马镇守洛阳,随即便带着自己手下七万人马和王绍禹投诚而来的一万人马,还有新招的将近两万城中青壮,直奔南面龙门关而去。 他以为刘国能和李万庆是跑龙门关据险而守去了,却不曾想,很快,侦骑就回报,龙门关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什么人。 刘国能和李万庆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他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两头牲口的,因为这两头牲口抢了福王府的金银财宝啊,那可是几百万两甚至是上千万两! 不管怎么说,也要逮住这两头牲口,把福王府的金银财宝给夺回来。 他想也不想便派出大量侦骑继续往南追去。 终于,几个时辰过后,侦骑回报,地图上早已废弃的伊川县城已然被人修复了,城墙上旌旗招展,人头密布,最少也有上万人驻守。 不用想,这两头牲口肯定是跑伊川县城去了。 李自成毫不犹豫的带着十万人马直奔伊川县城而去。 他们这么大的声势自然早就被密卫探知了,朱器圾也知道,恼羞成怒的李自成十有九是要来报复的。 伊川县城,新建的县衙大堂之中,朱器圾高坐主位,亲切的对刘国能和李万庆道:“怎么样,两位将军,休息的可还好?” 他们昨天可是连夜开跑,一路狂奔六十余里,手下将士腿都快跑断了。 刘国能连忙拱手道:“多谢王爷垂询,我们还好,只是手下将士着实累坏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气来呢,估计他们还得再修整一两天。”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辛苦了,本王找你们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把事先说好的银子给你们,来人,把银子抬过来。” “哗”,一阵脚步声响起,上百密卫很快便将五十箱银子抬到了大堂外面的甬道上。 不过,他们并没有停歇,不一会儿,他们又抬过来五十箱。 他们这样来来回回足足跑了二十趟,外面的银箱子都堆成两堵墙了,朱器圾这才微微笑道:“总计一百万两,你们搬回去好好点点吧。” 刘国能和李万庆见状,不由激动的浑身发颤,一百万两啊,这唐王殿下还真给他们! 他们其实也没出什么力,除了一开始带着手下推着几百车金银财宝跑了三四里,接下来就是一路狂奔跑到伊川县城,其他,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干。 就这,一百万两就到手了? 他们都有点在做梦的感觉。 要知道李自成可从来没这么慷慨过,每次不管收获多少,他们能分得几万两就算不错了。 他们刚想到李自成,朱器圾又笑眯眯的道:“据探子来报,李自成已经率十余万大军往伊川方向来了,估计明天上午就到了。” 啊! 这一百万两银子是让他们跟李自成拼命吗? 刘国能和李万庆闻言,脸上均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这钱果然没这么好赚啊! 他们当然知道,伊川城中原本总共都不到两万人马,他们手底下的人马都差不多是城中原有人马的两倍了。 这唐王殿下应该是想他们拼命抵御李自成的进攻。 唉,这里要是洛阳城就好了,凭借洛阳城四五丈高的城墙,他们绝对能轻轻松松抵挡李自成十余万大军。 可惜,这里只是个小县城,城墙也就一丈多高。 这一战,怕是不拼命都不成了。 没想到,朱器圾一看他们的表情,又笑眯眯的摇头道:“你们不用担心,本王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明天你们只管让手下继续休息,李自成的追兵本王自会料理。” 正文卷 262 用人不疑 朱器圾说要以万余人马料理了李自成的十余万追兵自然不是在吹牛劈。 因为他准备火力全开,给李自成一个深刻的教训,省得这家伙老往自己地盘上窜。 这会儿伊阙或者说伊川城的防御可不是开玩笑的,光是五百斤的火炮他就配备了五十门,另外,镇东军和镇北军的火枪、火炮和震天雷配备的也相当齐全,就算是在平原上遇到李自成手底下十余万大军他们也不惧,更何况他们这会儿还在城池里面。 城池等于就是工事,而且还是如同碉堡般牢靠的工事,在对方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他们守在城池里面等于就是无敌的。 第二天上午,李自成果然率十余万大军抵达伊川城外。 朱器圾不但没有一丝紧张之色,竟然还在那里如同教书先生一般教导李定国和艾能奇。 他手举望远镜,认真的问道:“定国、能奇,你们测算出来没有,李自成的大营距离城墙多远?” 李定国毫不犹豫的道:“大概四点五里左右。” 朱器圾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放下望远镜,盯着艾能奇道:“能奇,你说呢?” 艾能奇憨憨的摸了摸头,颇有些犹豫道:“定国哥说的好像没错吧,好像就是四点五里。” 唉,你这个憨憨。 朱器圾无奈的道:“四点五里就四点五里,什么好像,以后不要说好像,因为你的判断就是全军的判断,你都这么犹犹豫豫的,这仗还怎么打?” 艾能奇连忙点头道:“嗯,就是四点五里。” 这还差不多。 朱器圾又继续问道:“那你们说,以五百斤的巨炮轰击敌方大营,应该调到多少度合适?” 李定国又是毫不犹豫的抢答道:“仰角三十五度。” 朱器圾又看向艾能奇。 艾能奇连忙点头道:“就是仰角三十五度。” 还好,这小子只是有点憨而已,脑子并不差。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你们独自领军在平原上遇到这十余万敌军,该如何应对?” 这个就要慎重考虑了,毕竟他们独自领军的话也就一万人马。 李定国想了想这才问道:“有没有五百斤的巨炮?”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摇头道:“这个自然是没有的,五百斤的巨炮又不是军团的标配,而且巨炮加上炮车太过笨重,你们带了反而影响机动速度。” 没有五百斤的巨炮就有点不好搞了,毕竟人家最少有两三万骑兵。 艾铁柱紧接着又问道:“那我们能不能带上几车铁蒺藜?” 这小子不愧是家里开过作坊的。 朱器圾略带欣慰道:“嗯,对付骑兵的话,铁蒺藜的确不错,可以给你们配几车。” 有铁蒺藜就好办了。 李定国认真的道:“以我们斥候的配置应该能在十余里外发现敌军,发现敌军之后,我们便结车阵守住四方,然后在左右两侧撒上一里以上的铁蒺藜,然后在正面布好炮阵和枪阵,敌人靠近两里范围后我们便以虎蹲炮、火枪和轰天雷依次攻击,然后再根据战场形势随即应变。” 艾能奇闻言,忍不住好奇道:“定国哥,为什么前方和后方不布满铁蒺藜呢?” 李定国微微摇头道:“不行,四面布满铁蒺藜太耗费时间了,而且后方布铁蒺藜有点多余,敌人不可能一开始就想着绕后,待他们绕后,我们再做出对策也不迟。至于前方,我们就更不能布铁蒺藜了,因为我们必须根据地方的战术做出相应的调整,他们若是以骑兵为先锋发动突袭,我们固守车阵就可以了;他们若是以盾阵步步推进,我们就必须适当后撤,保持攻击距离;他们前锋若是溃败,我们便得抓住机会快速发动车阵,冲上去,将他们全军击溃。“ 哦,原来是这样。 艾能奇闻言,不由满脸崇拜道:“定国哥,你真厉害。” 李定国颇为自得的拍着艾能奇的肩膀道:“能奇,只要你遇敌不慌,一样行。” 晕死,这两个小家伙,有点翘尾巴了啊。 朱器圾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战术对阵反贼还可以,如果是对阵建奴主力,恐怕还不行,因为他们的骑兵号称铁骑,盔甲配备的相当多,一般爆裂弹、子弹和轰天雷都不足以破甲,你们如果遇着了,八成是要吃大亏的。” 呃,这个。 李定国不由皱眉道:“那我们遇到建奴铁骑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 朱器圾郑重的道:“这个还需仔细斟酌,总之,你们不能骄傲,也不能轻敌,这些贼寇在你们面前的确没什么战力,但也不能说明你们就天下无敌了,如果你们将对阵更厉害的对手时,就得未雨绸缪,事先做好准备,在装备上和战术上多做文章。” 李定国闻言,不由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即陷入沉思中,一旁的刘国能和李万庆却是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些人在说什么呢? 他们好像有点听不懂啊! 什么四点五里,这距离能测这么精准的吗? 唐王殿下也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千里眼,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测距。 还有,什么仰角三十五度? 五百斤的巨炮他们是看到了,但是,这个仰角他们却是一点都听不明白。 还有什么车阵。 这里好像没有战车啊! 这会儿对面好像还在准备攻城器械,今天应该是不可能发动进攻了,刘国能和李万庆愣了一阵,都忍不住凑上去,请教起李定国和艾能奇这两个小家伙来。 他们着实太好奇了,很多事情他们都想弄明白啊。 这俩好像也是贼寇吧? 虽然他们投诚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叛变。 他们问的这些东西,该不该跟他们解释呢? 李定国和艾能奇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的目光都齐齐转向朱器圾。 在朱器圾面前,他们好像有点小孩子气,因为朱器圾是他们的义父,他们从小就跟在义父屁股后面转,在义父面前,他们自然会跟小孩子一样。 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们可不这样。 他们可是统兵上万的将军,怎么可能跟个小孩子一样。 朱器圾见状,不由微微笑道:“刘将军和李将军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他们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就好好给他们说说。” 他向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刘国能和李万庆这两个人还是值得信任的,起码,历史上他们归顺朝廷之后至死都没有叛变。 正文卷 263 不得人心 李自成举着望远镜,看着那城墙箭垛之间黑黝黝的炮口,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伊川城中竟然有火炮,而且一面城墙上就有十余门。 他当过边军把总,自然知道火炮是什么东西,就算是最差的土炮,射个一里远也没多大问题啊! 这会儿他就在离城墙一里左右的地方呢,因为他手中的望远镜就只能看清里许外的东西。 如果城中的守军这个时候开炮,他可就危险了。 虽说火炮基本上没什么准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一发炮弹正好朝他砸过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了撤退的想法。 火炮这玩意杀伤力太大了,特别密集阵型冲锋的时候,一发炮弹砸下来,最少也能砸死砸伤十余人。 而这伊川城外的地形,他想把十余万人散开都做不到。 因为这里就是一个狭长的谷道,一面临河,一面是崇山峻岭,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把人散开啊! 如果不是为了福王府的金银财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率军撤退。 开玩笑呢,这种地形去攻打装备了火炮的城池,一轮下来最少要被轰死上千人,十轮下来上万人就没了。 要知道,城中光是刘国能和李万庆的手下就有三万余人,他就算发动十轮攻击都不一定能把这座小小的县城拿下来呢。 如果再算上攀爬城墙的死伤,估计最少会有四五万人交待在这里。 这仗到底还打不打呢? 他皱着眉头考虑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打! 人没了还可以再招,反正饥民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有钱有粮,不愁招不到人。 钱没了可就没了,福王府的金银财宝,那最少也是几百万两啊,如果这次追不回来,以后就不要想了。 城墙上,朱器圾、李定国和刘国能等人也正举着望远镜看着李自成一行人呢。 这帮家伙,胆子很肥啊,就几十号人竟然敢抵近城墙里许的位置来查探。 如果其他人这么傻不拉几的凑上来,朱器圾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搬几百门虎蹲炮过来,一顿猛轰,把他们直接轰成渣渣。 不过,李自成凑上来就不能这么干了。 因为这家伙还有大用,他还指望这这家伙将河南、陕西和山西的那些藩王都给收拾干净了,这会儿这家伙才收拾了一个福王,还远远不够。 更何况,刘国江和几个密卫高手就在李自成身边,一顿乱轰,岂不把自己人都轰死了。 他毫不避讳道:“定国、能奇,开战的时候你们可得小心着点,火炮千万不能对着李自成轰,国江他们可一直都守在李自成身边,万一伤着他们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多暖心啊。 刘国能和李万庆闻言,心里不由暖烘烘的,他们当然知道刘国江是谁,这唐王殿下,为了自己手下人的安全,竟然不让人炮轰敌方首领,要知道,只要轰杀李自成,对面十有八九就散伙了啊! 这么关心手下的明主,上哪儿找去? 他们哪里知道,朱器圾主要是想利用李自成去收拾那些藩王! 李自成看着城墙上黑黝黝的炮口,心里总有点不踏实,他装模作样的扫视了一阵,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挥手道:“走,我们回。” 说完,他便率先调转马头,往回奔去。 这攻城战可不是说打就能打得,没有攻城器械,人是不可能飞上城墙的,就算伊川城原本是个小小的县城,城墙并不是很高,最起码的攻城云梯还是要有的。 当然,攻城也不是光有攻城器械便行了,还得有点章法,一窝蜂冲上去肯定是不行的,谁先上去当炮灰,谁在后面压阵,谁充当攻城的中坚,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这炮灰自然是新投诚的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来当最合适,压阵的活计不用想肯定是由骑兵来充当,如果用骑兵攻城那就是脑子进水了,至于攻城的中间,还是得由刘宗敏、郝摇旗和袁宗弟等猛将来充当。 李自成回到大营之后考虑了一阵便开始安排任务了。 他假假意思慷慨了一把,直接将洛阳城里新招来的两万青壮分给了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这样,他们每人手下就差不多有一万人马了。 随后,他便定下攻城的策略。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各率一万步卒作为攻城先锋,每天早上辰时开始攻城,连续攻击三波,一人上一波,没有鸣金,不准收兵。 刘宗敏、郝摇旗和袁宗弟各率一万步卒作为攻城中间,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三波攻击过后,他们紧接着上去再连续攻击三波,同样是没有鸣金,不准收兵。 而他则率将近三万骑兵和剩余的步卒在后面督战,但凡敢不听从号令者,杀无赦。 很显然,他就是让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去当炮灰。 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也没有办法,谁叫他们是新投诚而来的呢,就算明知被人拿去充当炮灰,他们也得上啊! 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多少都有点后悔了,或许,投诚反贼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李自成这个人就是这样,只相信自己的亲信,其他人,哪怕再忠心,再卖力,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包括投诚他的明军将领,包括十三家和七十二营的其他首领,包括给他做出巨大贡献的人,他都是毫不在意,想杀就杀! 历史上,赛曹操罗汝才、革里眼贺一龙,权将军李信等人就被他毫不犹豫的杀了,投降他的总兵王绍禹、陈永福、白广恩、姜瓖、唐通、吴三桂、高第等他也是一点都不在意。 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辽东总兵吴三桂了,人家吴三桂都同意投诚了,他竟然还毫不犹豫的抄了吴三桂在京城的家,抓了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而且还任由刘宗敏霸占了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结果,吴三桂转头就投降了螨清! 这或许也是他失败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这么搞太不得人心了,一旦遭遇挫折,手下人马很容易溃散,一点凝聚力都没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总之,李自成就是个乱世枭雄,要说平定天下,甚或治理国家,他是真不行,因为他太不懂得收买人心的重要性了。 人家为了招贤纳士是不惜千斤买马骨,他却不把投诚他的人放在眼里,这种人,注定要以失败而告终。 正文卷 264 伊阙之战 李自成墨迹了两天,终于开始行动了。 这天一早,他便尽起十余万大军,在伊川城北面摆开阵势,准备攻城了。 他或许是想用这十余万大军吓唬吓唬城里的刘国能和李万庆还有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镇东王和镇北王,让这帮家伙心惊胆战。 可惜,他这点人马还不够看! 城墙上,不管是朱器圾还是李定国和艾能奇,皆是满脸淡然,好像眼前这十余万人马就是浮云一般,唯有刘国能和李万庆脸上还隐隐有那么一丝忌惮之色。 说实话,要不是在战场上,朱器圾真会笑出声来。 他是真的想笑。 李自成明明知道城墙上有火炮,竟然还敢排出如此密集的阵型,寻死呢? 看样子,无需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就是今天,就这一战,便能打得李自成屁滚尿流! 他稍微想了想,随即朗声下令道:“传令,所有虎蹲炮瞄准敌军前排步卒,所有五百斤巨炮瞄准敌军后排骑兵。” 镇东军、镇西军、镇南军和镇北军等于是他的亲军,热武器配备向来是最为齐全的,每个排便有一门虎蹲炮,每个班便有两把燧发枪,也就是说,光是镇东军便有四百门虎蹲炮,四千把燧发枪,如果再加上镇北军的配备,他们足有八百门虎蹲炮! 这时候,北面城墙上密密麻麻排的全是虎蹲炮,至于滚石檑木和热水热油等传统守城装置则一样都没有,因为根本就摆不下,他们也不需要。 随着热武器的出现,战争的模式正在悄然改变,一开始,城池和堡垒还有点作用,到了后面,当城池和堡垒连炮弹都顶不住的时候,就没人去修建这些东西了,这或许就是后世城池和堡垒逐渐消失的原因。 当然,这个时候城池和堡垒还是很有用的,因为这时候的火枪和火炮威力还不是很大,射速也不是很快,就算是对战纯使用冷兵器的军队,也需要一定的缓冲,而城池和堡垒就是最好的缓冲。 起码,纯使用冷兵器的军队是不可能闷头往城墙上撞的,如果真这么搞,那就是真正的撞墙了。 李自成指挥作战还是有那么一点章法的,起码拿头撞墙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干的,不过,由于地形限制,他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排出密集阵型。 因为伊川城北面的地形实在是太狭窄了,除了离城池一里左右的范围内还有那么一点空间,再往北,那就只剩一条狭窄的通道了。 所以,他只能令王绍禹、刘见义和罗泰还有刘宗敏、郝摇旗和袁宗弟率攻城步卒在城墙一里范围内排成六排密集的方阵,至于剩下的步卒和骑兵,那就只能排成一长串,一直排到大营跟前了。 他这么排,最前方的步卒离城墙甚至都不到一百五十步了,完全暴露在燧发枪和虎蹲炮的射程之内,而后面剩余的步卒和骑兵则全部在五百斤巨炮的攻击范围之内。 当然,他并不知道伊川城里有如此多的火炮,他也不知道李定国和艾能奇已经命城中所有虎蹲炮和五百斤巨炮调整角度瞄准他手下所有人马了。 五百斤的巨炮射程可是五六里,其他城墙上三十多门五百斤巨炮也瞄着他身后的骑兵呢。 他却只是看到了北面城墙上十余个黑黝黝的炮口,对于这十余门火炮,他也没什么办法,反正他都决定用人命去堆了,轰就轰呗,一轮轰死上千人他也无所谓!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由于朱器圾一直没有下令开火,李自成并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攻击,他还以为,只要够狠,不把手下人命当回事,就一定能拿下伊川城。 要说到狠,他的确够狠,明知道前排的步卒就是去吃炮弹的,他脸上都没有一丝不忍之色。 甚至,他还派出督战队,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站在攻城的步卒后面,摆明了告诉攻城的步卒,谁若是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十余万大军准备了将近一个时辰,攻城的梯队终于排布好了。 李自成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击鼓,传令,命王绍禹部开始攻城。” “咚咚咚咚”,一阵沉闷的战鼓声响起,前排十个方阵上万步卒一阵狂吼,抬着云梯便向城墙冲去。 “杀啊” 万人齐吼,那声势还是比较骇人的。 不过,城墙上的朱器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会儿北面城墙上其实也就四千步卒,不过,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燧发枪,轰天雷那更是多得吓人,上万手握大刀和长矛的步卒冲过来,那简直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朱器圾满脸镇定的看着冲过来的贼寇,眼中慢慢冒出一丝寒光。 五十步左右,差不多了。 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轰天雷准备。” 城墙上的四千火枪手整齐的拿起轰天雷,做出后仰投掷状。 四十步左右,可以了。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下令道:“投!” “嗖嗖嗖”,四千颗轰天雷就如同乌云般罩下去。 “轰轰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啊啊啊”,第一波冲上来的万余贼寇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齐刷刷的倒地上惨嚎起来。 这! 李自成傻眼了,他突然间记起来,当初攻打泌阳城的时候好像也遇到过这种阵仗。 平东王? 镇东王? 这城墙上的旗帜跟当初泌阳城的旗帜好像啊! 难道,他们是同一伙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朱器圾已然抬手下令道:“所有火枪手就位,准备开火。所有火炮,装填爆裂弹,准备开火。” “咔咔咔”,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四千名火枪手已经整整齐齐的挤进箭垛中间的空隙里。 朱器圾眼中寒光一闪,朗声下令道:“所有火枪火炮齐射五轮。” “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更为恐怖的火炮轰鸣声,整个伊川城就仿佛炸开了一般,火花四射,白烟滚滚。 李自成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四周便是一片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转头四顾,不管是前方的步卒还是后方的骑兵皆是成片成片的倒下,死伤惨重。 “啪啪啪”,火枪声再次响起,“轰轰轰”,火炮声再次轰鸣。 李自成看着手下步卒和骑兵皆是割麦子一般的往下倒,终于忍不住大吼道:“快,鸣金,撤!” 大约两千年前,春秋战国时期,这里曾爆发了有名的伊阙之战。 那是武安君白起的成名之战,他率秦军在此大破魏韩二十四万联军,彻底扫平了秦国的东进之路。 不过,这一次却是李自成起事以来败的最惨的一次,他甚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手下十余万大军瞬间便被撂翻大半! 正文卷 265 一视同仁 李自成跑了,疯王朱器圾火力全开之下,他摆出来吓唬别人的十余万大军简直就跟纸糊的一般,瞬间裂开。 五轮攻击下来,除了后排骑兵应距离较远,虎蹲炮够不着,伤亡较小,剩余的将近八万步卒简直被打成了筛子。 这一战,热武器对冷武器的碾压性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事实证明,只要有足够的缓冲距离冷兵器在热武器面前就是个笑话,哪怕这个时候热武器威力还不是很大,你冷兵器要是够不着人家,就注定要被碾压。 这一战,也让李自成明白了一个道理,汝州和南阳这帮家伙招惹不得! 从此以后,他都是绕着汝州和南阳走,再没想过什么追回福王府金银财宝的事情。 他要是还不自知,那就真是脑子有问题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将近八万步卒便死伤大半,他还去招惹人家,那不是找死吗! 朱器圾看着满地打滚的贼寇,心中不有暗暗叹息一声。 唉,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谁叫你们跟着李自成瞎混呢。 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下令道:“刘国能、李万庆,命你二人速速率手下人马打扫战场,所有伤者,全部押进城内救治,所有死者,全部拉去城东五里的山谷掩埋。” 刘国能和李万庆闻言,连忙拱手齐声道:“末将遵命。” 这会儿他俩也吓坏了,他们着实没想到火枪、火炮和轰天雷能如此凶猛,那敌人是成片成片的往地上倒啊! 这还叫打仗吗? 这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啊! 其实,他们有点高估火枪、火炮和轰天雷的威力,这年头的热武器是看上去吓人,杀伤力却只有那么强。 敌人是成片成片的倒地上了,不过,真正被打死的并不多,大部分人都是被四处飞溅的铁片给射伤了。 李自成手下将近八万步卒,被撂翻了将近五万,真正死了的却不到五千,其他都是疼得在地上哇哇乱叫的,看上去是有点吓人,实际上却没那么惨。 刘国能和李万庆率手下人马刚将伤者拖进城,李定国和艾能奇已经将镇东军和镇北军配置的伤药和绑带什么的全拿出来了。 这铁片射伤治起来就有点麻烦了,需得先将扎身上的铁片拔出来,然后用烈酒消下毒,再上好药,然后再包扎,纵使他们手下人马不少也忙活了大半天才将四万多受伤的俘虏处理完。 还好,这会儿天气比较寒冷,只要将伤口处理好了,还不至于发炎。 这一仗打完,李自成只要不是神经病发作,应该不会再想着往汝州和南阳跑了。 当然,必要的安排还是要有的,这年头的人可都疯狂的很,谁知道李自成会不会突然间发疯,跑过来报仇。 大战结束之后,朱器圾又细细思量了一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第二天一早他便将李定国、艾能奇、刘国能和李万庆招至县衙大堂交待起来。 说实话,这会儿刘国能和李万庆心中还有些忐忑,毕竟,他们曾经是贼寇,而且,他们投诚也是通过堂兄弟刘国江和李万雄介绍的,至于唐王朱器圾,他们真不熟。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位王爷看不看得上他们,因为人家根本就没给他们什么重任,除了一开始让他们带着手下去福王府偷了一波金银财宝,然后就是跑路,就是打扫战场,他们甚至都没动过刀子。 要知道,他们唯一的本事就是领兵打仗,动刀子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朱器圾倒不是不想让刘国能和李万庆打仗,主要他理想中的作战模式是以枪炮为主,而不是以刀枪为主。 刘国能和李万庆手下装备的也就是普通的刀枪和弓箭,他觉得让人家拿这么落后的冷兵器去跟敌人拼命完全没有必要,所以,伊阙之战他根本没让刘国能和李万庆参与。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看不起这两个投诚的将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的原则。 他既然把两人招降过来,自然会用,只是,先得让两人手底下的人马具备一定的战力才行,他可不像李自成,招降纳士就是为了招炮灰。 他认真思虑了一番,这才问道:“刘将军、李将军,观昨日之战,二位可有什么感想?” 感想多了去了。 刘国能和李万庆对望了一眼,又谦让了一番,还是由年纪较大的刘国能开口回道:“王爷手下战力之强,火器之威猛,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我们都没想到,火器的威力如此之强。”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你说到点子上了,火器的威力的确不可小窥,而且,随着火器的不断改进,将来打仗必定会以火器为主,刀枪剑戟必将被火器取代,所以,我准备先给你们配备一批火器,并安排熟练之人帮你们操练手下,使你们尽快掌握火器的运用。” 这个,刘国能和李万庆的确没想到,火器的威力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如果他们的手下也能配备如此多的火器,那战力岂不恐怖之极! 两人连忙拱手作揖道:“多谢王爷。” 朱器圾摆了摆手,随即介绍道:“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定国和能奇手下皆只有万余人马,这是我们特有的编制,为了指挥方便,同时也为了手下人马能配合无间,我们特意定下了统一的编制。我们的统一编制就是每位主将皆自领一军,每一军一万人马,从最底层开始,五个人一个班,五个班一个排,四个排一个连,四个连一个营,三个营一个团,两个团一个旅,两个旅一个师,两个师一个军,军长、副军长和两位师长各一个亲卫连。这样算起来,正好是一万人左右,这样一来大家编制都一样,不管是相互之间配合还是调派人马都很方便,所以,你们也需将手下人马按这个编制重新整编一下,将人员压缩到一万左右。”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唐王手下的将领都是这样的配置,他们新来的自然也不能搞什么特殊。 刘国能和李万庆连忙拱手道:“但凭王爷做主。”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既然你们已然归顺本王,本王自然要一视同仁,给你们普通军团最基本的配备。我会给你们每个班先配备一把火枪,每个连先配备两门虎蹲炮,同时每人配备一枚轰天雷,另外,再给你们每人配备百名熟练的老兵,教大家使用火器。” 这! 刘国能和李万庆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一万颗轰天雷,两千把火枪,两百门虎蹲炮! 他们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拥有如此多的火器,而且,还不需要等,他们这才刚见识到火器的威力,马上就要有了。 正文卷 266 偷袭襄阳 刘国能和李万庆真的激动的不行了,如果他们真能有这么多的火器,不说天下无敌,至少看到李自成他们是不用跑了。 昨天他们就在城墙上看着呢,那火枪、火炮和轰天雷齐鸣的场景他们依旧记忆犹新,如果给他们这么多的火器,他们也能打得李自成屁滚尿流啊! 还别说,朱器圾就是想让他们跟李自成对峙。 要知道伊川县城离洛阳也就六十余里,这里不囤积重兵肯定是不行的,而李定国和艾能奇也不能全耗在这里,毕竟,汝州还有其他城池呢,而且,作为亲军,有很多事情也得他们去办。 朱器圾看了看刘国能和李万庆激动的表情,随即问道:“整编完之后,如果让你守着伊川城,你们有把握顶住李自成的大军吗?” 这还用问吗? 刘国能和李万庆连连点头道:“有有有。” 那就好。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对艾能奇道:“能奇,你准备一下,明天就率军出发去伊阳,那里离洛阳虽远,也是进出汝州的要道,你可得小心守住了。” 艾能奇闻言,憨憨的道:“我会小心的,义父,您就放心吧。” 嘿嘿,这小家伙,是真的憨。 朱器圾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李定国道:“定国,以后你就负责驻守汝州城,居中策应,一旦伊川或伊阳遇袭,你都得及时率军支援。另外,这伊川城里的俘虏得尽快押送到浙川去,你安排五千人马留在这里,筛选一下,伤得最轻的,明天就开始往浙川送,一次派一个团的人马押送万余人,分四批押送过去就行了。” 李自成大军虽然不堪一击,但也不能说明这些俘虏就全部都是饭桶,没一点用。 他们主要是跟错人了,跟着李自成,拿着大刀长矛跟热武器干,而且还是攻城,他们自然只有挨揍的份。 如果他们也拿着热武器肯定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么多俘虏,而且还是上过战场的,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要全部废弃不用着实可惜了。 当然,把他们留在伊川城也不行,毕竟他们曾经是在李自成手下混过,跟李自成手底下的人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把他们放在对阵李自成的前线肯定是不行的。 朱器圾准备把他们押回浙川,先安置在大巴山中好好筛选一番,经过考验的就留下来当做后备,不能用的,那就只能送去东番种地了。 伊川事了他便匆匆赶回了浙川,因为他隐约记得李自成拿下洛阳正是大明王朝灭亡的开始,接下来,就轮到张献忠发威了。 这会儿汝州北部有刘国能和李万庆两万人马驻守伊川,中部有李定国和艾能奇两万人马驻守汝州和伊阳,南边有孙可望和刘文秀两万人马驻守鲁山、宝丰和郏县,南阳的北大门已然固若金汤,不用他操心了,接下来就该考虑东西两面和南面的防御了。 这西面还好说,因为大巴山和秦岭余脉环绕,道路交通本就不发达,进入南阳的大道就那么一条,只要拿下商南,扼住这条大道,西面基本就没什么威胁了。 这东面和南面就比较的麻烦了,这两个方向进入南阳的通道太多了,特别是南面,几乎是一马平川,到处都是路,想要完全守住,最少也得五六万人马,而这会儿浙川也就李万雄、孙洪亮他们手底下四万人马,怎么办呢? 朱器圾盯着地图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将戚家军和禁卫军调回来以防不测。 反正这会儿播州、叙州和水西的土司都已经归附,根本无需担心,而重庆有一万白杆兵精锐和将近两万石柱土司兵后备,守住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天上午,朱器圾正在大巴山中观看降卒操练呢,一个密卫突然打马疾驰而来,急匆匆的道:“报,王爷,戚家军和禁卫军已然抵达燕山城。” 很好,两万精锐终于到了。 他当即撇下正在操练的降卒,打马直奔燕山城而去。 燕山城就是当初给魏忠贤修建的生祠了,不过这会儿已然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型堡垒,里面除了一排排的兵营就是一个巨大殿堂。 这个殿堂就是当初生祠的主殿,不过这会儿也被改成一个指挥场所了。 朱器圾来到主殿会议室的时候,戚家军和禁卫军的将领已然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会议桌的两侧了。 他连忙抬手虚压道:“诸位一路辛苦,快请坐,快请坐。” 这种坐下来开会的方式也是他首创的,这会儿基本上没人会让自己手下跟自己平起平坐,众将皆是连连道谢了一番,这才小心的坐了下来。 朱器圾紧接着就亲切的问道:“怎么样,祥麟,这一路还顺利吧,有没有遇着官兵又或贼寇?” 马祥麟颇为兴奋道:“这一路相当顺利,这会儿官兵主力都在达州和广元附近,贼寇张献忠部和罗汝才部也在那边跟他们周旋,我们浩浩荡荡两万大军谁敢招惹!” 这家伙,有点膨胀了啊。 朱器圾微笑着摇头道:“你们是运气好,过来的时候走的是长江水道,你们要是走陆路北上,恐怕会正好撞上张献忠和罗汝才的主力。” 啊? 马祥麟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会儿张献忠和罗汝才可不弱,两人加起来足有二十余万大军,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跟十余万官兵周旋这么久不落下风。 如果他们正好在路上遇着张献忠和罗汝才的主力,那可就麻烦了,毕竟他们总共才两万人马,如果人家铺天盖地的冲过来,他们必定损失惨重。 还好,还好,他们从重庆出发的时候走的是长江水道,直到郧阳才登岸走陆路。 他忍不住好奇道:“张献忠和罗汝才不正在达州和广元附近和官兵主力周旋吗,他们怎么可能跑到郧阳附近来?” 朱器圾微微摇头道:“你那都是十多天前的情报了,据贺九斤密报,张献忠和罗汝才已经率主力偷偷自大平穿过兴安州南部,走竹溪和竹山,抵达房县境内了,你们要是走陆路背上岂不正好在竹山和房县附近撞上他们?” 这! 一旁的戚金都忍不住问道:“王爷,他们这么偷偷摸摸意欲为何?” 朱器圾假装神神秘秘的道:“我猜他们意欲偷袭襄阳,要知道襄阳可是官兵行营所在,杨嗣昌手下人马的粮饷大多囤积在那里,而且襄阳城里还窝了一堆的藩王郡王,张献忠如果拿下襄阳,杨嗣昌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其实,这个压根不用猜,历史上张献忠就是偷袭拿下襄阳逼死了崇祯的宠臣杨嗣昌。 正文卷 267 未雨绸缪 张献忠的确想偷袭襄阳,因为他想要杨嗣昌的命。 他知道,只要拿下襄阳城,夺了官兵的粮饷,再杀掉几个藩王郡王,杨嗣昌就算是再受宠也活不成了。 为了拿下襄阳,他可是蓄谋已久,他不但招降了数千官兵还弄到了运送粮草的通关行文。 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让手下将领带着上千官兵混进襄阳城里,而襄阳城这会儿也就几千官兵驻守,他们只要夺下一个城门,冲进去,襄阳城就到手了。 这个时候,杨嗣昌还蒙在鼓里呢,朱器圾却已经通过事先安插在张献忠身边的密探掌握了这股贼寇的行踪。 张献忠肯定会拿下襄阳,这点已毋庸置疑,问题是,张献忠拿下襄阳之后会往不会图谋南阳呢? 这个还真有可能,因为襄阳城距离新野还不到两百里,而且,襄阳就在南阳盆地的南端,从襄阳城往北基本是一马平川,张献忠能不打南阳的主意吗? 如果张献忠真的想打南阳的主意又怎么办呢? 说实话,以南阳南边的地形,就算杨嗣昌将十余万明军主力全部调过来都不一定能防住擅于到处乱窜的张献忠。 朱器圾为了防止这股现今为止最大的贼寇窜到南阳来,只能将戚家军和禁卫军调回来了。 现在两大精锐已到,南阳南部的防御终于可以开始部署了。 他缓缓起身,拿起一根白蜡杆指着悬挂在会议桌前的大地图详细介绍道:“诸位,如果张献忠拿下襄阳,南阳等于就是摆在他嘴边的肥肉,他十有八九是样率军来攻占南阳的,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守住南阳南面,防止这股贼寇窜进来。” 这怎么守? 戚金和马祥麟等将领闻言皆是眉头一皱。 要知道,他们总共就两万人马,而南阳南面却是个四五百里宽的大口子,他们就算是集结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干的过张献忠和罗汝才手下二十余万大军,如果分散在四五百里的区域防守,那不是很容易就被张献忠和罗汝才各个击破了! 戚金忍不住提醒道:“王爷,我们总共就两万人马,如果集中兵力驻守新野和邓州,利用城池防御,还能顶住张献忠和罗汝才二十余万大军,一旦分散到野外,恐怕会被他们各个击破啊。”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你说的很对,两万人马肯定不够,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两万精壮,这两万精壮都是前段时间跟李自成对阵的时候俘虏的,其中有很多还是刚投诚李自成不久的屯卫,战力还算可以,至于忠诚度,你们可以从自己手下抽调一批人马去担任新军的各级军官,层层把关,严格控制,相信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四万人马如果集结在一起跟张献忠和罗汝才二十余万大军当面锣对面鼓的对阵肯定是没多大问题的,问题就是他们得镇守四五百里宽的区域啊,四万人马,还是不够啊! 戚金还是眉头深锁道:“王爷,请恕末将无能,如果我们将这四万人马分别驻守在新野、邓州、桐柏和唐河这四座城池,或许还能跟张献忠和罗汝才的主力拼一拼,如果是分散在野外驻守,人手还是有点不够啊,毕竟南阳南边这个口子足有四五百里宽啊,如果张献忠和罗汝才不进攻新野、邓州、桐柏和唐河,随便从中间找条路穿过去,我们就算是发现了,也来不及封堵啊!” 晕,其他安排忘说了。 朱器圾连忙指着地图解释道:“我会令李万雄率平东军驻守泌阳,命刘忠和率平南军驻守唐河,命艾铁柱率平北军驻守桐柏,这样,南阳东边基本就不用太担心了,毕竟,桐柏和唐河附近地形还是比较复杂的,张献忠就算是想从那边窜过去也跑不快,我们还来得及调集人马封堵。你们只要守住新野至邓州一线这两百余里宽的区域就可以了,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这个,还是有问题啊! 要是人家集中兵力攻打新野或者邓州,那自然能顶住,问题人家如果不攻打新野和邓州,直接从城池中间的平原上窜过去怎么办? 戚金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提议道:“王爷,我们需在新野和邓州一线修筑四个简易的堡垒才行,这堡垒不需太大,只要能挤下五千人马的营帐便成,城墙也不需太高,只要有一丈左右便成。如果我们能修筑四个这样的堡垒,便能和新野、邓州县城连成一条防线,不管张献忠想从哪里进入南阳,必会被这些堡垒派出的侦骑探知,一旦探知他们的踪迹,我们便可以集结附近两个堡垒上万人马先行去阻击,上万人马配上战车和火枪、火炮、轰天雷,阻击几个时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样,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调集援军与之决战了。“ 朱器圾闻言,盯着地图思索了一阵,随即便点头道:“嗯,这个办法很不错,其实,从襄阳到南阳的大道就那么多,我们只要将这四个堡垒全修在大路上,张献忠十有八九就要去攻打这些堡垒了,毕竟,如果不走大路走田间小径,二十余万大军恐怕一天都走不到五十里。”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更好,戚金是不熟悉南阳的地形才会想着要去平原上阻击张献忠和罗汝才大军,其实,襄阳通往南阳的大路总共就那么几条,其他地方基本都是些田间小径,根本就不适合大军通行,只要堵住这几条大路,张献忠和罗汝才就要头疼了。 毕竟,二十余万大军排成一条长龙的话最少也是十多里长,而且行进速度非常慢,要是敌人从两翼将他们截成数段,各个击破,他们就完了。 会后,朱器圾便带着戚金和马祥麟等将领开始在新野和邓州一线寻找修建堡垒的合适地点了。 他们转了一大圈之后便发现,守住新野和邓州一线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因为襄阳通往南阳的大道总共就五条,其他小路都是断断续续的,根本不适合行军,而且这五条大路还有两条必须经过新野和邓州县城。 也就是说,他们只需修筑三个堡垒,将另外三条大路堵住,然后再多派侦骑,往南延伸警戒便差不多了。 张献忠可没想到,他都还没拿下襄阳呢,人家就已经开始修筑堡垒,防止他进军南阳了。 他的确想过拿下襄阳之后便进军南阳,因为占据整个南阳盆地之后他便有了根基了,有了根基之后他便能逐鹿天下了。 只可惜,他预想中的根基正是朱器圾的地盘,想跟疯王抢地盘,寻死呢! 正文卷 268 誓死不降 襄阳,跨连荆豫,控扼南北,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据史料记载,历史上发生在襄阳的大规模的战斗就高达两百多次。 三国时期,武圣公关羽就曾在此水淹七军,威震华夏。 宋朝末年,宋军也曾在此与蒙元大军在此展开了长达三十八年之久的拉锯战,战斗之惨烈,可谓震撼古今,双方光是伤亡人数就达到了四十余万,前后参战的军队更是超过了百万。 按理来说,反贼张献忠和罗汝才想占领这样的重镇,必将引发大战,因为明军实在没有理由将这样的重镇拱手送给他们。 可惜,自从浑河血战之后明军就如同被打断了脊梁骨一般,渐渐丧失了血性,有的时候甚至连仗都不会打了,很多天下有数的雄城,他们都莫名其妙的送给了敌人。 比如京城,比如金陵,比如洛阳,几乎都是没有发生什么真正的战斗便落入了敌手。 襄阳,也是如此。 张献忠仅率两千精骑假扮成官兵,一天狂奔三百里,抵达襄阳城外,然后命手下数十高手乔装成催粮的队伍堂而皇之的拿着通关行文进入城中,并于当夜纵火夺门,一晚上便拿下了这天下有数的重镇! 宋朝末年,以宋军出了名的弱势都能利用襄阳城与当时天下无敌的蒙元大军大战三十八年,到了明朝末年,襄阳竟然没有坚持一天便被两千反贼拿下了! 明军变得如此羸弱,谁之过? 天启纵容阉党残害熊廷弼,害死蔡复一,罢免孙承宗,气走袁崇焕,将南居益罢官削籍。 崇祯又听信阉党谗言,莫名其妙活剐了袁崇焕,再次罢免孙承宗,气死邹维琏,害死卢象升,将朱燮元弃之不用,将孙传庭打入诏狱。 可以说,但凡能能征善战的统帅都被自己人祸害完了,天启和崇祯更是时不时发疯,任用诸如王化贞、王在晋、高第、陈奇瑜、洪承畴、高起潜、杨嗣昌等等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来统帅明军,明军还会打仗才怪! 就好比这次,自己的敌人张献忠和罗汝才都从四川跑到襄阳去了,杨嗣昌竟然还不知道,这仗还怎么打? 不得不说,杨嗣昌是真的奇葩,崇祯的眼光更是奇葩中的奇葩。 这两个奇葩玩起了惺惺相惜,襄阳这样的重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玩丢了。 此战,张献忠不但截获了十余万明军几个月的粮饷,更是将襄阳城中的襄王朱翊铭、贵阳王朱常法和十余名郡王全宰了。 杨嗣昌闻讯,无颜面对崇祯,惊忧而死。 崇祯闻讯,彻底疯了! 福王、襄王、贵阳王等等,他的亲叔叔,亲叔爷爷不知道被干掉多少,更重要的,他最宠爱的杨嗣昌死了。 崇祯真的疯了! 他竟然亲自撰写祭文,追赠杨嗣昌为太子太傅,并哀叹:“自杨嗣昌殁,无复有能督师平贼者!” 洛阳和襄阳这两座重镇沦陷,藩王郡王被贼寇杀了一堆,杨嗣昌本应负全责,但他却来了个功过相抵,将杨嗣昌的罪责全免了! 朝中清流也气疯了,杨嗣昌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他有什么功? 袁崇焕宁远大捷击败努尔哈赤,宁锦大捷击败皇太极,京城之战又击退皇太极,竟然被你活剐了! 他有什么过? 孙传庭击败反贼三十六营主力,活捉贼首高迎祥,继而又击败了反贼十三家中最强的李自成,追得人家仅余十余骑遁入山中,竟然被你莫名其妙的打入诏狱! 他又有什么过? 清流疯狂起来,那向来是不管不顾,你要偏袒杨嗣昌是吧? 我们就疯狂弹劾杨嗣昌! 一时之间,弹劾杨嗣昌的奏折是雪片般的飞向禁宫 崇祯直接来了个一概留中,不予处理! 最后,他被逼的没法了,竟然把所有弹劾杨嗣昌的清流全部召进宫中,当众宣布:“杨嗣昌系朕简用,用兵不效,朕自鉴裁,况其尚有才可取。” 紧接着,他又训斥上疏的清流:“尔等借机斥杨嗣昌,意欲沽名,本该重治,尔等又说朕庇嗣昌,姑饶这一遭。” 这他吗是疯到什么程度才会说出这种胡话? 他是饶了清流这一遭,老天爷这一遭却不想饶过他了。 他正为了杨嗣昌在这跟清流硬刚呢,辽东突然传来急报,建奴围攻锦州,形势万分危急! 这下如何是好? 要知道,但凡能调动的明军基本都被杨嗣昌调去围剿反贼了,而且反贼是越剿越强,这会儿李自成已然拿下了河南重镇洛阳,张献忠也拿下了湖广重镇襄阳,如果再把围剿他们的明军调去支援辽东,那这天下恐怕就要落入反贼手中了! 崇祯怒了。 他竟然不顾一切,调集九边八大总兵统帅最后十三万边军精锐,奔赴辽东,誓言要跟皇太极一决生死! 这皇太极的确可恶,每次都好像在有意配合反贼一般,把大明朝廷当傻子玩。 每次反贼不行了,眼看着要被剿灭了,他就寇边而入,直逼京城,逼的围剿反贼的明军不得不回师勤王。 每次反贼起来了,大明朝廷疲于应付之时,他就在辽东搞小动作,不断蚕食关宁锦防线。 这一次,李自成和张献忠都闹得无法收拾了,他便趁机围攻锦州。 崇祯焉能不怒? 他吗的,鞑靼瓦剌什么的朕都不管了,反贼朕也不管了,九边重镇朕也不要了,皇太极,朕跟你拼了! 应该说,这一次崇祯的确拿出血性来了,好样的! 如果这一次十三万边军精锐加上驻守辽东的关宁军能一举击败建奴主力,或许大明还能起死回生。 可惜,如此紧要关头,他竟然还是将战无不胜的孙传庭关诏狱里面,不予启用,反而让只会吹牛的洪承畴来充当大任,统帅边军精锐跟建奴决战。 洪承畴此人,不但无能而且无耻! 他和阉党冯铨主编《明史》的时候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直接把跟他相关的那段历史改得自相矛盾,乱七八糟。 说句不好听的,大明跟建奴的这场决战,他极有可能是内奸! 他极有可能是先跟皇太极谈好了条件,然后便胡乱指挥将近二十万明军精锐去送菜。 要不然,十三万边军精锐再加上五六万关宁军不可能连建奴一根汗毛都伤不到便莫名其妙的溃败了。 关于这段历史,他是怎么编的呢? 他竟然给自己编了个誓死不降的桥段! 你他吗不是誓死不降吗,怎么又降了? 你他吗降了之后那是拼了命的率建奴大军打自己人啊! 你这叫誓死不降? 正文卷 269 最后的疯狂 这一次,崇祯真的是掏空家底,准备最后一搏了。 大明九边其他八个边镇他都差不多放弃了,反贼把他亲叔叔和亲叔爷爷都杀了他也不管了,他只有一个想法,跟皇太极拼了! 九边其他八个边镇八大总兵十三万精锐,再加上原本就驻守在辽东的关宁军,差不多都有二十万人马了,从兵力上来说,明军其实已经超过了建奴,因为这会儿建奴的总人口还不到百万,八旗精锐也不到十万,就算再加上投降的汉八旗和蒙八旗,总兵力能有十五万就算不错了。 那么,洪承畴是怎么指挥这场国运之战的呢? 他主张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缓缓推进。 但是崇祯和兵部尚书陈新甲却一直在催促他快点率军去救援锦州。 他无奈率领八大总兵十三万人马出击,奈何粮道被断,十三万人马不战自溃,争相逃命,总兵杨国柱中箭身亡,总兵吴三桂、王朴率军逃入杏山,总兵马科、李辅明率军逃入塔山,洪承畴率总兵邱民仰、王廷臣、曹变蛟突围未成,困守松山。 结果,锦州、松山、杏山、塔山相继失陷,十三万援军加上原本锦州城驻守的两万关宁军仅剩三万左右逃至宁远。 当然,这些都是洪承畴自己编的! 实际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 洪承畴说他主张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缓缓推进。 他是怎么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缓缓推进的? 时年三月八大总兵便已率十三万人马在宁远集结完毕,他七月二十六日才在崇祯和兵部尚书陈新甲的催促下誓师出征,前去救援锦州。 这就是他所说的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缓缓推进,十三万人马在宁远磨叽了将近四个月不动弹,急得崇祯都快喷血了,他才率军出征! 要知道,宁远距离锦州还不到一百五十里,将近四个月时间,他哪怕是率领十三万大军慢慢爬都能爬到,但是,他就是率军窝在宁远不动弹。 他想干什么? 他真的想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缓缓推进吗? 狗屁! 他其实是在等皇太极集结大军! 因为当时围攻锦州的是建奴的郑亲王齐尔哈朗,而齐尔哈朗手底下总共才五万人马。 他如果率军疾行,几天之内赶到锦州,内外夹攻之下,齐尔哈朗绝对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但是他就不,他就是磨叽了将近四个月才出征。 而这个时候,皇太极已经集结将近十万大军从盛京也就是沈阳赶过来了。 要知道,这场决战是崇祯决定发起的,大明十三万边军精锐集结到宁远的时候皇太极才开始召集大军集结沈阳。 所谓兵贵神速,如果洪承畴能抓住机会冲到锦州一举解决齐尔哈朗手下的五万人马,然后再以逸待劳,在锦州城等着皇太极,皇太极还敢来吗? 开玩笑呢,那个时候锦州的明军都十五万了,他带着不到十万人马去进攻,脑子进水了吗? 所以,洪承畴所谓的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缓缓推进,其实就是故意贻误战机,等皇太极率建奴主力前来支援,他再率军上去送菜。 不管他在史书中怎么给自己脸上贴金,宁远和锦州之间的距离是无法篡改的,宁远距离锦州才不到一百五十里,他缓缓推进了将近四个月时间还没到,皇太极却率军从五百里外的沈阳赶过来了,而且还比他先到! 他这纯粹就是认为后面看史书的人都没长脑子! 再看后面的接战,那就更荒唐了。 关宁锦防线可是明军的关宁锦防线,宁远到锦州间的松山、杏山和塔山等城池可都控制在明军手里,他率十三万大军从自己的地盘上经过,去支援锦州,结果刚到锦州粮道就被人断了! 这得多荒唐啊? 宁远到锦州总共还不到一百五十里啊! 而且中间遍布明军的城池和堡垒,几乎不到二十里就有一座城池或者堡垒,这粮道怎么可能被建奴给断了? 他就算是个毫不知兵的文官也应该知道粮道的重要性啊,更何况,他可是崇祯初年就开始率军围剿反贼了,到松锦大战的时候,他都领兵十多年了,他能不知道粮道的重要性? 这怎么说都说不通啊! 建奴竟然深入明军的关宁锦防线断了明军的粮道? 怎么可能? 镇守宁远到锦州一线城池堡垒的关宁军都失了智吗? 大明十三万边军精锐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愣头青吗? 洪承畴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为了推卸松锦之战大败的责任,在史书中的确是这么说的,明军将士畏死,各总兵不听号令,率军不战而逃! 明军将士真的怕死吗? 大明的总兵真的如此不堪吗? 总兵曹变蛟表示不服。 皇太极率八旗大军围困松山的时候,他直接率手下八百将士夜袭正黄旗大营! 为什么是八百呢? 这会儿松山城中足有三个总兵所率的三路边军,而且还有副将祖大乐所率的关宁守军,加起来最少也有三四万吧,曹变蛟为什么只率八百将士去夜袭正黄旗大营呢? 因为上千人马的调动必须有兵部的调令或者主帅签发的命令,洪承畴压根就不想抵抗也不想还手,他自然不会给曹变蛟签发命令,让曹变蛟带领更多人去偷袭敌营! 说实话,如果明军将士真有机会跟建奴拼命,十五万建奴还真不一定干得过十三万边军精锐。 奈何,洪承畴不让啊! 曹变蛟心里这个怒啊,他还从来没打过憋屈的仗呢。 十三万大军,莫名其妙的就败了! 皇太极,你真以为你很厉害吗? 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明军精锐。 是夜,他率手下八百人直扑正黄旗大营。 正黄旗佐领彰古力率上千人马前来阻拦,直接被他杀溃。 额驸多尔济率上千亲军前来阻击,直接被他杀溃。 内大臣布延和塔瞻相继率数千人马来阻击,又被击溃。 固山额真图尔格、伊尔登,内大臣锡翰、遏必隆等等,不知道多少人率军前来救驾。 但是,没人能挡住曹变蛟。 他真的就如同一条蛟龙一般,率军在数万建奴中纵横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建奴无奈,只能调来上万弓箭手围住皇太极的帅帐,拼命放箭。 这下曹变蛟终于被拦住了,皇太极就在眼前,他却冲不过去了。 上万人放箭啊,那箭矢就跟下雨一样,他试了几次,身中数箭也没冲过去。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奈何奈何? 他纵然武功盖世,他纵然悍不畏死,奈何手下才八百人,而皇太极身边足有数万八旗精锐。 他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处的皇太极,狂吼不止。 他怒啊!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啊! 啊! 啊! 皇太极,我要杀了你! 三十功名尘与土,他还不到三十啊! 八千里路云和月,他为大明征战辗转万里都不止了! 啊! 少年头已白,奈何空悲切! 大明要亡了,他纵使武功盖世又如何! 他恨啊!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 松山城破,总兵曹变蛟、邱民仰、王廷臣被杀,洪承畴降清! 正文卷 2702 疯不起来了 松锦之战明军大败,十三万边军精锐伤亡殆尽,孙承宗倾力打造的关宁锦防线也被建奴攻破,关外唯余宁远一座孤城,山海关岌岌可危。 这下崇祯是彻底疯不起来了,大明王朝已然进入灭亡倒计时。 农民军被他压制了这么久,终究是压不住了,李自成和张献忠趁此机会开始疯狂扩张。 李自成在伊川吃了个大亏之后倒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再头铁,硬要南下,他转而向东,率军直扑开封府和怀庆府,开始围攻开封城。 张献忠拿下襄阳之后却是洋洋自得,不可一世,他竟然真的挥军向北,准备拿下南阳府。 不过,朱器圾和戚金都有点高看张献忠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派出斥候仔细查探,也没有打算从新野和邓州之间的空隙溜过去,他直接就带着将近二十万大军朝新野扑来,一路大张旗鼓,一点隐藏行迹的意思都没有。 很明显,他认为自己已经无敌了,襄阳这样的重镇都被他轻易拿下了,新野又算得了什么! 朱器圾收到消息,当即不顾危险亲临新野城,同时下令,命李万雄、刘忠和、艾铁柱速速各派五千人马前来新野支援。 新野城里本就有戚金所率的一万戚家军精锐,再加上另外三条路只需一万五千人驻守,李自成手下新投诚而来的青壮还有五千留作机动的也被他招至了城中,也就是说,张献忠才刚率军踏上襄阳通往新野大路不久,新野城中便已经集结了一万五千守军。 张献忠的行军速度也无法跟朱器圾手下的精锐比,他磨磨叽叽的在路上走了三天,距离新野还有二十多里呢,李万雄、刘忠和、艾铁柱派来的援军便已经陆续抵达新野城。 第四天下午,他终于雄赳赳气昂昂的率将近二十万大军抵达新野城外,而这个时候新野城中守军已然达到了三万之众,各式各样的旌旗更是插得满城墙都是。 张献忠举起望远镜往城墙上一看,不由骂咧咧的道:“饿贼尼玛,扎球势咧,瓜批!” 他这意思,新野城的守军插这么多旌旗,装腔作势,吓唬谁呢? 傻叉! 罗汝才举起望远镜看了一阵,却是满脸凝重道:“平东王,你还记得不?当初我们可是在泌阳吃了个大亏,好像当初占领泌阳的就是这什么平东王。” 张献忠不屑的道:“平东王算个锤子,那时候是高迎祥那怂日八岔,二十多万人马竟然连人家万把人都干不过,我们能跟那哈怂一样吗?” 呃,这家伙有点狂妄自大了啊。 高迎祥好歹是三十六营的首领,他们也都在人家手底下干过,这会儿人家都死了,没必要这么埋汰人家吧? 再说了,这平东王可不是个锤子,人家有火枪,有轰天雷,厉害着呢。 罗汝才忍不住提醒道:“这平东王可不是吃素的,手里头轰天雷多得吓人,我们若是硬攻,恐怕要吃大亏啊!” 张献忠颇有些不耐烦道:“行咧,有什么好怕的,多造些木盾就行咧,轰天雷也就那么回事。” 这家伙是越来越狂了! 有句俗话叫,小人得志便猖狂。 此等小人嘴脸,能得天下? 罗汝才闻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一句:“唉,跟着这家伙怕是成不了大事了。” 他已然萌生退意,不想再跟着张献忠瞎混下去了。 城墙上朱器圾和戚金等将领也正举着望远镜看着里许开外的张献忠和罗汝才呢。 张献忠和罗汝才手里拿着低倍镜自然看不清城墙上的人在干什么,朱器圾和戚金等人却是连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戚金见状,忍不住提醒道:“王爷,看样子这张献忠和罗汝才是面和心不和啊。”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嗯,这两个人应该快各奔东西了,不过,这些我们都不用管,我们只需打得张献忠不敢再来南阳撒野便成,怎么样,戚将军,观贼寇之势,你可有信心?” 戚金满脸凝重道:“这个就要看张献忠敢不敢攻打新野城了,他若是敢摆开阵势,疯狂攻城,末将定叫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他若是不打新野,转而窜到别的地方去那就有点麻烦了。” 朱器圾估摸道:“看他这张狂的模样,估计是不会绕路了。” 果然,张献忠又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便招呼罗汝才打马回营去了,没过多久,密密麻麻的农民军便开始四散开来,到处砍树伐木,一看那架势,就是准备打造攻城器械了。 张献忠的确比高迎祥要厉害那么一点,起码他还知道打造木盾来防御轰天雷。 这会儿限于黑火药的爆炸威力,轰天雷杀伤力的确也不大,只要木盾超过三寸厚,轰天雷基本就轰不动了。 不过,朱器圾手下大军可不光配备了轰天雷,虎蹲炮那也是标配,光是戚家军就配备了四百门虎蹲炮,再加上投诚的五千青壮和前来支援的平东军、平南军、平北军,虎蹲炮加起来足有上千门。 所以,当他们看到张献忠命人赶制木盾的时候都只是稍稍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然后,就没有什么了。 在虎蹲炮面前木盾算个屁啊,铁盾还差不多! 几天后,张献忠终于将攻城器械造好了。 这天一早,他便在新野城南面一里开外排兵布阵,准备攻城了。 这家伙,将近二十万大军,密密麻麻的,一眼都看不到头,着实有点吓人。 张献忠倒也没有给每个人都造一面木盾,因为没必要,轰天雷毕竟是靠人手丢出来的,最多丢个三四十步远,而弓箭的射程却有百步左右,也就是说,只要在大阵前竖起一面盾墙,挡住火枪和轰天雷的攻击,后面再抛射箭雨压制就行了。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手下大军摆开阵势之后,他便挥手下令道:“盾墙和弓箭手中间推进,两侧步卒跟上,准备夺城墙。” “哗啦”,一阵令旗挥舞,足有四五万弓箭手躲在盾墙后面缓缓向城墙方向压力,而且弓箭手的后面还跟着四五万抬云梯的步卒。 这家伙,难道想一波拿下新野不成? 朱器圾不屑的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戚金指挥作战肯定比他强,他完全没有必要多嘴。 正文卷 271 2狠辣 新野城外将近十万农民军正排着颇为整齐的队列缓缓向城墙推进,那比人还高的木盾就如同一堵墙一般顶在队伍前方,后面密密麻麻数万弓箭手已然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上,准备抛射了。 这情形看上去着实有点吓人,数万弓箭手齐射那得多恐怖啊? 不说多了,哪怕只是齐射五轮,南面城墙上估计就要被箭矢给淹没了。 要知道,这会儿南面城墙上总共还不到万人呢,每人吃上二三十支箭,那不得全被射成刺猬啊!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戚金满脸沉稳的举着望远镜扫视了一阵,这才缓缓抬手道:“前排虎蹲炮仰角四十五度,后排虎蹲炮仰角五十度,所有虎蹲炮装填爆裂弹,准备开火。” 装填爆裂弹? 朱器圾闻言,不由一愣。 贼寇前方可有一堵盾墙,不把这盾墙给破了,火枪和轰天雷基本就废了啊! 这年头的火枪可打不穿五六寸厚的木盾,轰天雷更不行,爆裂弹也不行,唯有用生铁实心弹或者是穿甲弹才能击碎或者击穿这么厚的木盾。 戚金为什么下令装填爆裂弹呢? 他忍不住提醒道:“戚将军,爆裂弹对这种厚木盾没用吧?” 戚金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王爷,如果我们用生铁实心弹或者穿甲弹将贼寇的盾墙给破了,他们恐怕就不敢冲过来了,到时候,如果张献忠选择绕道,不再攻打新野或者邓州,我们就麻烦了。” 朱器圾闻言,不由恍然大悟。 的确,贼寇依仗的就是盾墙了,如果盾墙被破,那后面的弓箭手和步卒就暴露在火枪和轰天雷面前了,张献忠如果还硬着头皮命人往前冲,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也就是说,如果盾墙被轰破,张献忠绝对会鸣金收兵。 这会儿张献忠是不知道城墙上有上千门虎蹲炮,要他知道城墙上有这么多的虎蹲炮,绝对也会选择退兵。 张献忠如果选择退兵那就麻烦了,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搞什么绕道偷袭什么的。 很显然,他们使用虎蹲炮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轰完,张献忠就要跑了。 那么,装填爆裂弹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如果是装填生铁实心弹又或者穿甲弹,最多也就能将敌人前排的盾墙轰破,根本伤不到多少人。 装填爆裂弹的话就不一样了,只要敌人进入一里范围之内,虎蹲炮抛射的爆裂弹完全可以越过盾墙直接轰到后面的弓箭兵和步卒的头上,上千发爆裂弹一轮就能伤敌上万! 是选择轰破千来面盾牌还是选择炸死炸伤数万弓箭手和步卒,这个不用想,肯定选择后者。 战场上可来不得半点仁慈,你不想办法干掉敌人,敌人就会想办法干掉你。 这一次如果不把张献忠给杀怕,这家伙估计会没完没了。 所以,戚金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盾阵没什么好破的,要轰就直接轰人! 想到这里,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戚金依旧是满脸沉稳的举着望远镜,缓缓扫视着敌军,直到所有弓箭手和步卒全部进入虎蹲炮的射程范围,他才放下望远镜,果断挥手道:“所有虎蹲炮,爆裂弹齐射十轮,开火!” “轰轰轰”,一阵惊天的巨响,城墙仿佛都颤了一颤。 “轰轰轰”,又是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盾墙后面的弓箭手和步卒顿时倒下去一大片。 张献忠见状,不由目瞪口呆。 这城墙上到底有多少火炮? 原本,他是想利用弓箭的射程优势压制人家,让人家连丢轰天雷的机会都没有。 这下却是反过来了,人家的火炮射程可比弓箭远得多,这会儿最前排的弓箭手离城墙还有一百多步呢,就算放箭也射不到城墙上去,人家的火炮却已经将所有弓箭手和步卒全罩住了。 怎么办? 是继续进攻还是鸣金收兵? 他也曾当过边兵,自然了解火炮的特点。 这东西威力是大,但是装填弹药太麻烦了,一盏茶功夫能轰击两轮就算不错了。 而这会儿前排的盾墙离城墙也就百余步了,一盏茶功夫足以抵近城墙三十步左右,到那时候万箭齐发,城墙上再多的火炮也是假的,因为开炮的都会被射成筛子,再多的火炮没人开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并没有令人鸣金收兵。 两轮炮击最多就轰死两万人,他不在乎,只要能拿下新野,南阳的门户就打开了,到时候再顺势拿下南阳,别说两万人马了就算是二十万人马都能轻易招来。 李自成和张献忠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特狠,手下人死伤他们根本不在乎! 要知道,他们可都经历了几起几落,每次起来的时候,他们手里最少数万人马,最多的时候甚至有十多二十万人马,每次落下去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是全军覆没,要他们在乎手下人的死伤,估计早就跟着手下人一起去见阎王了。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够狠才能坚持到最后。 这会儿他的狠辣就体现出来了,他不令人鸣金,前面的弓箭手和步卒哪怕死伤上万也不敢往后撤,因为他们知道,没有鸣金往后撤督战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砍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张献忠正满脸狠辣的盯着攻城的弓箭手和步卒呢,突然,又是一阵惊天巨响。 “轰轰轰”,城墙上的火炮竟然又开火了! 这怎么可能? “轰轰轰”,又是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弓箭手和步卒又倒下去一大片。 这不可能啊! 敌人装填弹药不需要时间的吗? 他真的有点傻眼了,怎么一眨眼功夫敌人就把弹药装填好了? “轰轰轰”,城墙上的火炮竟然又开火了! “轰轰轰”,又是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弓箭手和步卒又倒下去一大片。 这还怎么打? 敌人装填弹药的速度太快了,弓箭手和步卒冲不到城墙跟前就要被轰完了啊! 他连忙下令道:“快,鸣金,收兵!” “哐哐哐”,一阵铜锣声响起,前面的弓箭手和步卒仿佛吃了药一般,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那些举盾前行的步卒也是毫不犹豫的把巨盾一丢,掉头就跑。 “轰轰轰轰轰”,火炮轰鸣声和爆炸声不断,就如同催命一般,等弓箭手和步卒跑回来,已经少了大半。 将近十万弓箭手和步卒啊,这才多长时间,就被撂翻一大半! 张献忠看着前面倒了一地的弓箭手和步卒,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这什么平东王简直比他还狠啊,太可怕了! 正文卷 272 2野战 张献忠跑了,他是毫不犹豫的带着人窜回大营把营帐一拆,撒丫子就跑。 因为他怕啊,他怕城里的平东王、平南王、平北王什么的,扛着火枪,揣着轰天雷,甚至拖着火炮追出来。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热武器的恐怖之处了,手拿刀枪剑戟和弓箭跟人家打,那就是寻死啊! 如果再不跑,人家万一追出来一炮轰他头上,他可就玩完了。 那么,戚金会不会追出来呢? 说实话,戚金还真有这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付诸行动。 因为朱器圾已经说过了,把张献忠打怕了就行了。 现在,张献忠明显已经怕了,追上去已然没必要了。 再说了,他们这会儿野战能力并不是很强,以一当十,还有点难度,特别在敌人有骑兵的情况下,就算能打赢,估计也会损失惨重。 他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突然问道:“王爷,听闻楼船战舰上装载的加农炮可以平射,而且威力相当的恐怖。” 那是当然,加农炮的射程可是达到了五六里,如果近距离平射,估计一炮下去能把人都轰碎了!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是的,加农炮的炮弹出膛速度相当快,在两三里的范围内,弹道基本是直的,根本不会往下掉,而且穿透力极强,就算远隔四五里,战船和战舰的甲板和侧舷基本都扛不住一炮。” 戚金闻言,不由提议道:“如此利器,我们完全可以用于陆战啊,比如刚才这情形,如果敌人盾阵是一层一层的,所有弓箭手和步卒全部躲在盾墙后面,那就麻烦了,就算是虎蹲炮装填穿甲弹恐怕也破不了多少,如果有加农炮就不一样了,按您说的威力,一两里的距离,一炮下去,最少也能轰碎几面盾牌吧?” 朱器圾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对啊,加农炮完全可以用于陆战啊,其近距离破甲效果简直不要太恐怖。 他忍不住点头道:“嗯,这个我们完全可以试试。” 戚金紧接着又提议道:“如果加农炮能装上炮车拉到野外去就更恐怖了,敌人的骑兵如果敢冲锋,直接一排穿甲弹或者生铁实心弹轰过去,那岂不跟割麦子一样!” 对啊,以加农炮的威力,用来对付骑兵冲锋效果简直不要太好,如果把上百门加农炮排成一排,就算上万骑兵冲过来估计也挨不住几轮齐射。 其实,从伊阙之战开始,朱器圾就一直在考虑怎么对付建奴骑兵。 这会儿以他们的武器装备打贼寇那的确是压着打,如果是守城,以一当十都没问题,如果是野战,以一当五也没多大问题。 因为贼寇装备太差了,基本没什么甲胄,铁盾也很少,面对燧发枪、虎蹲炮和轰天雷恐怖的威力,他们基本没办法防御。 建奴骑兵就不一样了,这帮家伙可是号称铁骑,几乎每个骑兵都在想办法整盔甲往自己身上披,甚至有些战马都披着锁子甲,面对这样的铁甲骑兵,燧发枪和轰天雷基本没什么用,虎蹲炮也只有装填穿甲弹和生铁实心弹才能将其轰趴,而且,一发炮弹能轰趴一个就算是不错了。 各军团配备的虎蹲炮可是有限的,最多的军团也就四百门,十轮齐射还不一定能干翻人家四千人马,而且,以骑兵的速度,一里来远的距离那简直是转瞬即至,就算炮弹的装填速度再快,估计最多也就能齐射两三轮人家便已经冲到面前来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以一当五甚或是以一当十了,就算双方人数差不多,除了戚家军和白杆兵这样的精锐,其他普通军团在野外遇着了建奴铁骑估计都不一定干得过。 他就一直担心李定国和孙可望他们遇着了建奴铁骑会吃亏,现在有了办法,当然要赶紧试试。 如果说用谁来对付建奴铁骑,自然是戚家军最为合适,因为戚家军的将校基本都是浑河血战中幸存下来的,对建奴骑兵再熟悉不过了,而且不管是车阵还是火枪和火炮的使用,他们都是最为熟练的,不如,先把他们装备成野战部队试试效果。 朱器圾只是稍微考虑了一阵,便下令,命驻守唐县的刘忠和率军赶往邓州与禁卫军换防,命马祥麟率禁卫军前来新野驻防,命秦翼明率五千投诚的青壮赶往唐县驻防。 这样一来,戚家军就能换出来便成野战机动部队了。 紧接着,他便对戚金道:“戚将军,你赶紧带着手下人马将战场打扫一番,死了的,在附近找个山包掩埋一下,受伤的,赶紧包扎一番,等这些俘虏差不多能走路了,你就率军押着他们去浙川那边的大巴山中。我现在就回去,让孟侯他们赶紧把加农炮的炮车做出来,到时候我们试试效果。” 戚金闻言,连忙拱手道:“王爷您请先回,末将必定尽快赶到。”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召集亲卫,骑上战马直奔浙川而去。 没过几天戚金便押着俘虏匆匆来到浙川西北的大巴山中,而这时候朱器圾和毕懋康他们已然做出来十余辆炮车并把加农炮都装上去了。 这加农炮效果如何自然得测试一下,毕竟这东西一直用于海战当中,还未曾在陆战中使用过呢。 至于测试办法,朱器圾也想好了,他直接命人做了上千十字型的木桩子摆在大校场的一侧,而他和戚金、毕懋康等人还有一众戚家军精锐则在大校场的另一侧架起了十门加农炮。 这大校场的宽度大致就是两三里左右,距离正好合适。 朱器圾和戚金商讨了一番,便决定,先用穿甲弹试试。 随着戚金一声令下,校场上很快便响起“轰”的一阵巨响,十枚穿甲弹几乎眨眼间便轰到对面密密麻麻的木桩子当中。 众人举起望远镜一看,脸上均露出那么一丝凝重之色。 因为穿甲弹的威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强,一发穿甲弹基本只是轰碎了一个木桩子,又穿透了两三个木桩子,然后便扎在第四个或者第五个木桩子上穿不过去了。 这木桩是根据人身着盔甲的防御力做的,也就是说,打穿一个木桩就差不多等于打穿一个身着盔甲的人。 一枚穿甲弹才能干掉四五个身着盔甲的敌人,这威力,着实有点不尽人意啊。 戚金想了想,随即提议道:“要不我们用生铁实心弹试试吧?” 唉,行吧,试试就试试吧,其实一炮轰死四五个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与他们的预期差距有点大而已。 没过多久,又是“轰”的一阵巨响,十枚生铁实心弹几乎眨眼间便轰到对面密密麻麻的木桩子当中。 众人迫不及待的举起望远镜一看,脸上均露出了一丝吃惊之色。 这生铁实心弹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一发基本轰翻了三四个木桩子,还一路擦伤了七八个木桩子。 以生铁实心弹的威力,就算是擦一下,不死估计也差不多了,也就是说,用生铁实心弹的话,一炮差不多能干掉十个身着盔甲的敌人。 这威力已经够了,如果将一百门加农炮一字排开,上万骑兵,只需十轮左右便能全部放翻! 也就是说,只要给野战军团配上足够的加农炮,就算遇着建奴铁骑也不用担心了。 紧接着,他们又试了试爆裂弹和爆破弹,结果,效果都不是很理想,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平射,炮弹的出膛速度又快的惊人,引信的长度很难调整,基本上炮弹都砸上去了还没爆炸,所以爆裂弹和爆破弹还不如穿甲弹。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有生铁实心弹的效果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