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又被逼婚了》 正文 1.第一章 夜色深沉,幸好天上挂了一轮明月,银辉给整个幽深的寂林添了一份稀稀疏疏的光影,也让某个躲在树洞的家伙安心了许多。 执言已经躲了挺久了,这里算他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一个容人的大树洞,平地往上数足足有六七米高,深秋的季节很多动物都刨洞冬眠,只要他安静点应该能撑到明早太阳升起。 “簌簌”c“嚓嚓” 人在安静下来的时候能听到身边各种声音,都是一些摩擦或者风吹的小动静,但动静再小,执言压根不敢睡过去。 在这莫名其妙四六不清的深山老林,万一睡过去了爬上来什么蛇啊虫的,没毒还好,疼疼就过去了,有毒就又要死一趟。 “啊呜——”一阵渐渐逼近变大的狼吼声响在耳侧,执言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连呼吸都收缓,深怕自己刚刚得的小命又没有了。 他仔细听得外面的响动,听得一阵撕拉吞食的声音,那阵骨肉分离的响动听得他浑身发冷,这时节动物都饿得狠了,找到个猎物绝不会放手,他一两条腿的绝不是这些四条腿的对手。 他的血都在这一时刻凝结,他不想死,他刚刚获得新生没多久,如果为了几个小时的重生就要经受被野兽吞吃入腹的下场他宁可就那么死了不受罪。 外面的进食声逐渐变小,他屏住呼吸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外面的狼就走了,他可以眯眼睡一会,等到外面天亮了就出发找找有什么村落。 “咕噜——”肚子发出一阵造反声,这声音简直让人绝望,树的外头传来一阵挠树的声音,伴随着树皮被撕拉脱落执言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颓丧持续了几息,执言听得外面的刨树声变成了蹦跶的声音,间或还有“噗通”,这家伙完全是想直接跳上树啊。 “靠!”执言抹了一把脸,这情况下坐等只能等死,他谨慎地探出半个头,然后看到树下的那家伙深吸口气。 一头巨大的黑色狼头猛地窜高,离执言的那张小脸只有一米远,月光下,还很人性化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 一只狼爪足足有猪后腿那么粗,伸长了爪子差点将他的小脸划花。 笑什么笑!也许刺激得多,执言的恐惧就麻木了,他冷静地看这头野兽,这真是一只聪明的魔鬼,每次跳高都在树上划一道深痕,恐怕不久就能一爪子攀着那刻入树心的痕迹上来吃他。 他决不能再待下去了。 爬,必须再往上爬! 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执言用力将自己手心的那些汗水擦干,开始手脚并用地往这棵树顶上去。 “啊呜——”那头巨大的黑狼看到这豆丁小孩往上爬更加激动,使劲地拍打树干,居然让这棵三人合抱的大树拍得哗哗作响。 执言肚子里肠胃绞痛地难受极了,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吃东西,树木大力摇摆,他体力不济加上腹疼难忍简直想松手。 如果自己现在还有个百八十斤体重松手下去也能一屁股坐死底下那畜生,可惜啊可惜。 没办法多想其他的东西,他攀到一处腰粗的斜叉枝干,然后像一条蠕虫一样弯腰收缩弯腰收缩,谨慎地扒拉在枝干上。 这处枝干距离地面□□米,已经能安心俯视底下那牲口蹦跶了。 “你跳啊,你跳啊,累不死你!” 他这人向来得志就猖狂,做着鬼脸讽刺底下那家伙。 他现在是孩子模样,约莫六七岁光景,额头上满是细汗,长得粉雕玉琢的,像发的白白嫩嫩的馒头,看起来美味极了。 常言道,乐极生悲! 既然是常言就说它发生的概率性特别高,某个在树上哇哇呸的小馒头就是发生了情况。 大野狼今晚想出来打个牙祭,它也不是傻的,现在顶上的宵夜都蹿天高了,它如果拍一晚上的树就要笑掉别的兽大牙的,聪明如它开始进两步退两步观察四周的地形。 这林子树木长得又大又密,两棵树的间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野狼找了远点的地方发力,一个蹬腿上了其中一颗树,然后没停立刻借着这力道没卸又蹿到执言攀着的这棵。 “娘的,这狗东西成精了吧。” 这距离好近,只要那头野兽再多加几分力就肯定能咬到他,呸了一口因为紧张泌过多的口水,执言折了这树上一角尖锐的枝丫。 真是好家伙,一臂来长,又硬又尖,拿着还趁手。 “我捅死你,我捅死你!” 执言挂在树上两手挥舞着唯一的武器,在那头黑狼接近的时候狗屎运地戳到了对方的眼睛,不过他人小力薄,只是让野兽更为愤怒,嗷嗷叫着眼睛发红要吃他,那个狼爪子没有抓到他倒是将他攀着的树丫折了。 执言在树丫子断了的那刻眼睛熬的通红,他四肢短小身娇体弱,如果不趁着现在怕是落了地就要葬身狼肚。瞄准那张刚进食完毕的大嘴,他看着对方森然的大牙和口腔内的喉咙眼的小舌头,大方利索地送了对方整个武器。 执言从树上跟那头白狼一起掉下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脱手了长树枝,整个小身体就跟炮弹一样撞到野兽白白软软的怀里。二者从天而降直接砸到了地上。 见血封喉! 大黑狼喉咙管含着一根不对味的树丫子,如果在平地上姿势正确还能再倒吐出来,现在从□□米高的地方被戳中要害跌下,内脏直接被那尖锐的大树茬子捅了对穿,嗷嗷地呕出不少血。 执言不敢多留,野兽的生命力强,谁知道它会不会再活动活动吃他补补,再说这血腥味恐怕很快就能引来更多的食肉动物,到时候他就是人家的宵夜加餐。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小身板往外面跑没多久就感受胃部火辣辣地疼,疼得他全身都要痉挛了,远远近近还有野兽嗷嗷鬼叫声。 “咻咻”,“沙沙” 执言无法平心去听那些错乱的响动,头一歪就昏了过去,月光下,一个俊秀的小娃娃迎面趴在那里,身上还沾着浓厚的血腥味,能见到的人恐怕只以为他挂掉了。 “这孩子好生可怜。” 一头比刚才那头巨大的野狼更加巨大的家伙出现了,居然还口吐人言。 它也是一头狼,一头神骏的狼。对比那头躺在地上的家伙,它的模样漂亮了许多,长长的白色鬃毛再加上略带红色云纹的的四肢,这看起来就是很“仙”的野兽。 “仙”兽倏然不见变成了一个湘妃色绢衣的女子,衣服宽大,她的腹部微隆,合该是个让人上公交得让座的孕妇。 万幸执言是厥过去了,不然看到这么违反科学发展观的妖妖怪怪恐怕就不止是昏厥一次。 “咦,小娃娃长得还真好。” 不知为何她是越看越喜欢,每一个女人心里对孩子都有一股母性的柔情,特别是漂亮的孩子,而执言是尤其得漂亮,萧潇看了都忍不住抱在怀里揉一揉。 她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心里想抱就出手抱上,这么一抱都舍不得撒手,心念一动就想带回去养着。 要说对初初见面的一个小娃娃她能有多少的恻隐之心那是假的,只是她和丈夫隐居山林鲜少见人,她便罢了还能找几个未开蒙的异类交流开解,而他孤单一人。 便是多养一个娃娃又如何! 解闷逗趣还可以当存粮,真是棒棒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四周随意长着横折的绿竹,环境极为清雅怡人,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带来清新的野花香,深山野林的居然有这么个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 执言被救了,现在他还在门前的台阶上傻愣愣地出神。 也许这地方竹子是最多的,他所在的这户人家住的就是个翠绿翠绿的竹楼,临水而居伴竹而建,看起来清幽雅致。 他醒来后见过那对夫妻,呃,很特别的夫妻。 男俊女俏,单比样貌与前世见过的那些顶级影视明星不遑多让,比气质那更没得说,用一个不可捉摸的词形容——“仙气”! 这荒山野岭居然出现这么两个外貌出众气质更出众的人物,特别是那个男人淡漠的表情c闪亮的光头和头顶六道戒疤,他的脑海自发开始涌出“千金小姐与野和尚”等各种狗血天雷的剧情。 执言只感叹别人的外貌气质出众,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也是一副的可人疼的模样。 雪月白玉的模样,坐在台阶上思绪各种神飞天外翱翔太空,脸上一会儿皱眉一会惊叹,这些大人表情放在他这张白面馒头脸上让萧潇心都要融化了。 “阿言啊,准备吃饭,顺便把你爹也叫出来。” 这前头日子捡来的便宜儿子真可爱,玉雪玲珑,比之一般的仙家童子都生气灵动,那小模样加上脆生生的嗓音真是把她的一颗慈母心激发出来。 做完饭菜连洗手都顾及不上,搂着这张圆润的小脸蛋吧唧吧唧两声。 “你不能这样!” 执言被偷袭后捂住自己的脸蛋,他凶恶地瞪着眼前自称“娘”的女人。 这女人对他各种狂狼不客气,他立马否决了对她“大家小姐”的猜测。 “呦,混小子还敢忤逆为娘的。” 萧潇拿来竹条子起身,她身手极好,一下子就抓了执言把他吊在半空里晃荡,还一边“痛心”一边狠下杀手,不客气地扒拉执言的裤子要打他一顿。 “我去叫爹吃饭了,我去叫爹吃饭去!” 执言被这个怪异大力的女人拎着也不挣扎,索性他也挣不开,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还是护住屁股要紧。 上次他硬怼这女人,被光屁股狠狠揍了一顿,羞愤得他想再穿一回。 跟被光天化日之下打屁股相比,一声爹娘不痒不疼,执言从她手上下来立刻捂着屁股火烧火燎地跳着台阶叫人。 “先生,夫人叫吃饭哩。”执言倚靠在门口轻声唤着。 颀长的身材如同一抹生长在林中的宁折不弯的松柏,跪坐在地闭眼坐念。 他一袭灰麻色的僧袍,不过这衣服不难看,还刚好衬了他不染一尘的模样。 听到执言唤他,他的长睫微微轻颤抬眼将桌上的细软收拾妥当了。 执言当面对着和尚很难出口叫“爹”,他其实不太想进来打扰,每天看到这个念经的师父好像要升仙一样,刚刚叫破那种静谧祥和的感觉让他一出口就立马有愧疚感。 这么仙,居然是个男人! 噢!这么仙的男人还是个和尚,应该也就外头那个美艳的母老虎下得去手,不然这样的小师傅就该上神坛供起来。 “走吧。”男人一把抓住执言的手,低头浅笑,这一丝笑意让他立刻有了人气,眼睛乌黑深邃,如墨色宝石,清幽得让人看一眼拔不动脚。 执言一只手被牵着,另外一只手狠狠给自己抹了把脸。 真是个帅气的男人,妖孽!活该被外头的母老虎霍霍了。 几人坐在竹条板凳上开动,这种矮蹲蹲的小板凳牢固结实,屁股坐下去受力面积大,还是挺舒适的。 不过舒适是一回事,坐起来要保有斯文就难了,这样一看,突然就感觉三人也挺接地气的,看着确实像一家人。 “喂,吃完,不准挑食。” 萧潇看到某个可爱小豆丁夹两根小菜还吃得犹豫不决,她就直接夹了满满当当两筷子盖满对方的小碗。 再乖巧的孩子日日夜夜一日三顿白水煮菜脸都会绿的,他只是吃腻味了又没有真的不吃。 执言看着碗里盖成拱形的绿菜苗,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天然无公害,还是个娇滴滴的孕妇采回来的,要吃c必须吃。 他挺久没吃肉了,只是这家里男主人头上光溜溜带戒疤,女主人身怀六甲大腹便便,他又是个小豆丁。 他自己抓不到,也不可能让一个和尚破戒一个孕妇抓鸡。 哼,等他长大了,自己抓,还要两只,一只油炸一只红烧。 “你脾胃不和尚未恢复,多喝点粥。” 执言的心思都在脸上,无边看这孩子也心里欢喜,他自来对万物生灵平等相待,只是这孩子看着就让人有种亲近的感觉,必然与他有些缘法。 以夫为天母老虎听得她家俊朗夫君这么一说也不强求,她太满意自己能把这娃子捡回来。 长得玉雪机灵,平常只要喂点蔬果稀粥,可以给她揉揉搓搓,还能让夫君多两丝人间气息。 “是,先生。” 执言点头,乖乖地喝光碗底的粥,至于那些无滋无味的白水煮菜,看在母老虎若有若无的威赫下他勉强扒下肚。 饭毕他自发开始收拾碗筷桌椅,从被救后他已经将这屋子拾掇清楚了。 唯一可惜的是灶台高了点,他也不会用,不然就是做饭的活计都能包圆了,也不至于天天吃母老虎煮的那些东西。 材料不够厨艺来凑,外面那些葱葱绿绿的竹子长得真是鲜翠欲滴,如果能砍几节装了笋丝野菇并几把香米煮了,啊~,对比白水煮菜真是神仙般日子。 “先生,我们这是哪,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最初猜测是唐朝,不然为何母老虎身上的衣服能露背露肩的,亏得他是个十足十的弯弯,不然先生头上帽子要绿了。 呸了个南无阿弥陀佛,执言将自己弯掉的思路掰正,他想要出去好好发展。 男人嘛,就算他再弯他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喜欢建功立业事业有成,特别像他这样的穿越男。 除了事业,比如说古代的gay是合理化合法化的,结契兄弟c逛小倌馆都是很美好可期待的。 “外面?何为外?” 清冷的乌瞳看着执言,无边他从小在落叶寺长大,及至修炼到菩提境就遇上了她,他的整个世界可以说只有落叶寺和这一方竹楼小天地。 “” 好的,天已聊死,执言为其悲伤其极。 大师父,我知道您是得道高僧,但是这样刁难考验小孩会不会太过分了。 “就是外面啊,比如现在什么朝代,哪个皇帝当政,百姓们温饱吗?国家安康吗?” 执言捡了个竹竿子在地上比划着“外面”的“外”字,横撇竖捺,看起来字体端正。 如果外面经历什么“五胡乱华”c“安史之乱”,他出门也知道多给自己备把武器,以后安分点挣两个钱够花就行。 如果外面盛世王朝。他好好学习考个举人秀才,万一天纵奇才成了三甲进士就很好了。 等临老临了,嘿嘿,给自己的棺木里放两本自己的惊世之作,给后世留下什么“前瞻性”c“预见性”的大能传说。 “” 这回换男人低头沉吟,然而等了许久执言也没等到回应,先生径直回了书房点了很晚的灯。 第二天,当执言早忘了自己的宏图大志,一心惦念竹筒饭的时候,无边拿给他一叠字帖,上面的墨迹油亮清晰,明显是刚刚写好的。 不是铁画银钩,只是很平常的横平竖直,却愣让执言觉得这字好,非常好! 与技术无关,字里行间那一笔一捺好像有了生命一样,笔力透过字帖简直要渗透人灵魂深处。 “你字太丑,练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天道酬勤,作人自有作福! 自从上次在竹林小院内,执言用务实的民生问题刁难住大师父,这位便宜爹就纠着他字丑的问题每日督促他学文习字。 执言绝不认为自己字写得丑,像他这样六七岁娃娃能拿得起笔挥舞的,不至于称惊世奇才,也绝对值得夸赞。 “爹,你这有科举考试的必备书吗?” 执言想换换读书内容,这段时日各种佛家经义就跟天书一样,看着每个字都懂,等连成一片他两眼抓瞎。 “你是想参加试举?” 无边歪了头看他,执言之前便关注过人间帝王权贵,恐怕心里存有人间富贵。 “没有,这佛家书籍看得心累,没有四书五经,给我道家的典故也好。” 相比较道家典藏,四书五经浅显易懂,毕竟论语之类比较务实。 只是读了一段时日的佛经,道家的那些也显得可爱了。 庄周梦蝶之类的可以说是哲学,佛经,那才是天书,他从头到尾满眼都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越看感觉自己终身都看不透“色”。 “我也看你不像贪恋荣华的。” 这孩子六根清净世俗断绝,天生就是修仙的好材料,如果将心思沾染了凡尘污浊就太可惜了。 无边摇着头,伸手进单薄的灰麻广袖里,倏然间就抽了好大的一份卷宗,看得执言乌秋秋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a3纸大小,泛黄仿古的宣纸轻薄通透,不需要对着火光照应都能看到下一页的内容。 这纸张质量很好,跟后世文具店的都差不多,执言一摸就满手细腻,可惜了,这么坚韧的纸是擦不了屁股的。 不不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么厚的一卷道家典籍是怎么拿出来的? 轻云袖手,翻手有物,难道他对这夫妻二人的猜测是错的? 有没有可能这二人是隐居山林的武林高手,摘花飞叶伤人无形,后来仇家太多终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先生,这些典籍我会认真读的。” 执言一遭妄想让他对满桌子的书卷兴致勃勃,万一里面藏了什么《九阴真经》c《九阳神功》呢? 也许读书是大侠对他的考验,他不能错过机会。他也要飞檐走壁,还要追鸡撵狗横行小竹林。 直到知道真相前,执言一直以为自己穿的是普通的种田文,最多多了读书的任务。 他以为自己对这夫妻武林高手的猜测是一种妄想,没想到他依然是保守了,世界上最可笑之事莫过于此。 本来奢求的只是十八线的武林小虾米,结果别人让他成为一代剑仙。 “娘最近快生了吧,爹,我们这有稳婆吗?” 在小竹林里生活确实惬意,可以让人操心的事也就那两样。 一是好好学习天天练字,二是食不下咽老娘生娃。 “” 无边瞄了执言一眼,脸上居然涌现出说不明的尴尬和犹豫。 这默然无言的神情,晦涩的眼光,执言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他感觉眼前一黑,抖着唇问,“大夫稳婆都没有,爹,到时候您接生吗?” 对方微不可见地颔首,如果不是执言一直观察他的神色,是决计看不出来的。 “就算再想躲着人住,不能连接生都亲力亲为。” “你还小,这些事情你不懂,产房凶险,到时候你背着包裹走的远远的。” 这外面的绿竹看起来错乱,种得毫无章法,其实都是他特意栽下。 他用灵力时时酝养,阵法一成,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等一切尘埃落地,这些七节竹也完成了使命,小竹林也就不在了。 他唯一意外的是眼前这孩子,见之得人偏爱,连他一颗恒定的佛心也未能避免。 明明是毫无修为,却能牵动天机,必然命格不凡。为了执言有个好去处,他已经修书一封给纯阳宫的子隐掌门。 “我不是小孩子,还有,谁说产房凶险,这是封建糟粕!” 早就听说古代人,特别是男人,对产房是避恐不及,经常传言说进了产房有血光之灾。 人家女人在产房拼死拼活,为你孕育子孙后代,就为了生一个跟你一个姓的娃娃,常常半只脚都迈进鬼门关。 特别是古代,医疗设备落后还不能剖腹产。 执言第一次这么直白去反驳便宜爹,他性子较真,母老虎娘平常也是爱捏尖,总是掐着腰各种骂骂咧咧,两人看起来都跟斗鸡一样打起来。 可是打骂不是感情浅 无边没有阻止执言为萧潇打抱不平,他静静地听完,最后像女人平常那动作一样,重重地揉了揉执言满头柔软的碎发,微微叹息道,“等生完了,你自会知道。” 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还是个长寸毛的平头,那时候他以为萧潇叼回来的是个小沙弥,后来知道不是,没想到那一头利落的寸发如今也这般长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执言之前听得便宜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啥都能掐两句的样子,他是满心震撼。 这样的古人,博学多才,令人折服。 但是生孩子一事上,这干的是人事吗? “好吧,那让我去小竹林外面走走吧。” 执言看对方满脸冷肃,也不再多话。他想他可以自己去找人来,就算最后母老虎顺产了也没关系,总归只是叫两个人来候着。 “走吧,你娘生的那天,你就跑,一直跑,不要回头。” 众师兄应该护得住这结界,子隐真人也护得住这孩子。 如果他万幸活下来了,就带他入佛门,这孩子有慧根无尘缘,实在是适合当佛子。 “知道啦!” 等到母老虎一发动他就跑去找大夫稳婆,到时候他要连同外人一同嘲笑为妻接生的和尚。 执言想到那场景,心里暗暗发笑,等母老虎生完了他还要去告状,让她去收拾人。 竹林在竹楼外圈,竹子顶都有竹叶压着,颇有孔雀开屏之像。 无边牵着他的手左转右折,步履悠闲散漫。这小竹林看起来小,道路却七横八竖的。 执言本来方向感就不强,他用力记下那些弯弯绕绕,却发现除了刚开始那两步现在已经什么都记不住了。 没有话头的散步太过无聊,执言还是想着接生的事放心不下。他抬头看无边,看他也不像能接生的,“爹,接生时候多备点热水。” 他看古装电视剧里都这样,毛巾剪子还有不断进出的热水。可惜上辈子是个废材专业出身,没学过医,不然也能帮着打下手。 “热水?有何用处?” “大概是给娘亲擦汗吧。”电视剧里稳婆一直说用力,然后一边给产妇擦汗,不停地擦汗。 不过擦个汗能用那么多水? 这一点不止是执言心里疑惑,无边也不解。他向来被人称道,如今连凡尘俗世一点事物都看不透。 阿弥陀佛,修炼无止境,此生学无涯。 这两个人,一个佛家六根清静之人,一个只看过电视剧的假小孩。这一刻,二人开始思忖热水与生产的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天际开始快速凝结乌云,刚刚挂在正上方的太阳都被盖住,这乌云好诡异,还是一丝一屡跟墨汁入了水一样涣散。 执言踩着竹板凳将两个菜收拾好,余下还未烧尽的木柴用竹板剔成一团。 这天色变化地真快,小竹林的灶台做在外间,恐怕晚上不好做饭了。 “我要生了。” 萧潇捂着肚子,肚子里的娃娃开始造反,她额头上满满的细汗,脸色也苍白极了。 执言听了一愣,跳下竹凳,转身进门大喊,“娘要生了!” 无边也是一愣,他抖索了一下手,差点将手里的典籍掉落在地,深吸口气,他放下书卷,拿了早就备好的小包袱。 “走,我送你出小竹林。” 执言也没拒绝,接了包袱,出行前见到在门口惨白着脸色的萧潇,忍不住出言,“我做了饭在灶上温着。生孩子是体力活,不痛的时候赶紧吃两口。” 萧潇心里正大乱,双眼焦距涣散,听闻便宜儿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立刻忍不住笑出声。 她收敛了板得僵硬的脸,忍着作乱的疼,一双柔胰将执言的小脸抓进怀里大力揉搓,揉得他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 执言惦念她现在发动,就没敢抵抗,让她结结实实地搓一顿。 索性以后她有了亲生的娃娃,应该是不会霍霍他了,但嘴上依然要顶两句,“你都要当娘的人了,要端着点,不然以后孩子皮点你都压不住。” “唔,压不住?!” 萧潇看到执言对她训话,确定自己往日脾气太好,这混小子才能这样理所当然地教育她。 如果是平常,她可以不客气地一巴掌呼上某人小屁股,但是今天不行。她握着执言的肩膀,这么柔嫩这么细,不知道以后能担多重的东西, 她嗓音好听,平常粗声粗气惯了,今天突然温柔起来,“既然娘压不住,你以后多帮娘看顾弟弟,一定要多看着点,知道吗?” “没问题!” 母老虎温柔起来,他真是顶不住c顶不住啊,浑身僵直不得劲。也罢,他这人自小就招孩子喜欢,区区带孩子,不在话下。 “我们走吧。” 执言跑得快,他知道生孩子总要疼上许久,但是他浑身就是止不住地紧张。 无边从屋内出来时候,换了一身不同寻常的装束,晃的人眼前发花。 他穿着一身大红合襟长袍,云纹广袖,身体修长,比起平常无言淡漠的清冷多了许多人气。 执言看了看他身上的红衣,又转头看了萧潇身上一样云纹广袖的红衣。 这年头,狗粮盛产,伤害已经不止是普通男女了,连基佬都要塞一嘴,这过分了。 “你肯穿了,你终于愿意穿上了。” 萧潇红了眼眶,削葱白指捂着嘴在台阶下看他。 是她痴心妄想拉他下了神坛,明明他应了,明明二人夫妻相称已久,她依然内心慌慌。 她穿一袭袅娜红裳待嫁,却始终见他着灰麻僧袍。她亲手做同款的新郎婚服,不说一字半句要求,只悄悄放于内室,没想到奢望的终是实现了。 “我很快回来,等我。” 唇齿边带了一抹笑意,无边平日都是一脸淡然的神色,今天一笑就让本就出彩的脸好像绽放光芒似的。 听得他们的对话,执言总觉得怪异,也想不出头绪。 原因总归离不开孩子要出生,二人升级当爹妈,这是好事情啊。 他就好喜欢孩子,上辈子来不及收养一个,这辈子可以从小带起。 唔,先生说他叫无边,是法号还是姓无吗?这个姓氏很吃亏啊,不论孩子取什么名字都不好。 无边带着神游太虚的小孩到了竹林边界,再次叮嘱,“别回头,记住别回头!” 执言看他说完急慌慌地跑回竹林,差点没笑出来,明明紧张得不行,装什么酷。 唔,天色真是越来越暗,他要抓紧时间赶路,不然迎着瓢泼大雨,人家稳婆和大夫也不肯来的。 执言不知道他一走,就来了好几个头顶光溜溜带戒疤的和尚。 他们还清一色长得又帅又“仙”,跟他的便宜爹一样,都是灰麻的僧袍。 还是从天上“咻”的飞下来的! 佛门清源寺,是佛家顶级门派,一代弟子为“南”字辈,二代弟子为“无”字辈。 清源寺的无字辈大师一共有七位,除开守护寺院的无常,其余几位都在这里。他们都有菩提境的修为。 “无边师弟,情况如何了?” 无心是二师兄,再接到师弟来信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潇儿的肚子已经开始疼了。”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孩子也已经有了意识。现在产房内戾气很重,那一丝一缕的黑气直冲云霄,连天象都被影响。 “这种魔胎就该早点击毙!” 无随嫉恶如仇,他瞪了小师弟一眼,怪他不早做处理。如果一开始就保住本心不受情爱诱惑,或者发现这妖怪怀了孽障就一巴掌把它打死,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 其他人都默然无言,虽然他们没有像无随那样直白但也都默认了他的话。 无边双膝跪下,他的妻子在室内痛楚难忍,他束手无策。 双手合十,白净的和尚念了一句佛语,“诸位师兄,上天有好生之德,稚子无辜,如有什么罪孽就有我这个做爹的来担吧。” 无心知道他是一定要保那孩子,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会儿才收到求助的消息。 佛门也不规避凡俗情爱,只是他爱上的是一只化形期大妖,这大妖又刚好怀了天生魔相。 “若是个好的,便留其一条性命,若不好,我等也会让他无痛无痒安息归去。” 无心看着牢牢跪地不起的师弟,做了一番承诺。 无边自知这已是师兄们最大的让步,咚咚叩头,无言道谢,然后安心进了竹楼内室。众人也开始利用外头的七节竹布阵。 如果执言还在这里,一定会惊讶。整个竹楼已经不是那种青翠之色,从里向外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黑。不过他现在是不知道,因为他跑了老远的路。 没有什么炊烟袅袅,也没有流水人家,他所走过的路一片死寂,连蝉鸣鸟叫都没有。 “不奢求大夫,给我一个生过孩子的妇女也行啊。” 不然这种走法走下去,也许他还没找到人,家里的和尚都接生完了。还不如他留下帮忙,至少他可以起火烧水,再不行在产房外喊喊口号加加油也行。 在没有片瓦遮盖的地方走了许久,天上的乌云始终没有掉雨滴,执言庆幸极了。 “喂,小娃娃,你叫什么?” 纯阳宫掌门几日前收到清源寺无边的传讯,因为他方向感不好,所以飞了许多日才到。 幸好今日天象异变,他才能寻过来,不然可能又是白出门一趟。 不过这也正是他的缘法,如果不是这么绕一大圈他怎么可能找到这样的好苗子。 五官清眷,眉目修长,长得讨喜,更喜人的是此子天生道骨,身上俨然有股如剑的锋芒正气。 这人合该是他的弟子! 执言刚刚还在看天色,正庆幸今天没下雨,然后就张着嘴惊愕地看到一个穿道袍的仙人。 峨冠博带,行走之间宽袍广袖款摆飘动,颇有魏晋名士之风。长相打满特效,却不是让执言叫他仙人的原因。 这仙人,他会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喂,小娃娃,你叫什么?” 子隐真人面无白须,看起来极为年轻。当然在一群白花胡子的大佬里,他本就年轻。 作为修真界的学神,修炼起来快得甩人不带回头的,是个地道的天才。 而天才选弟子,自然是挑剔,连他同门师兄弟都会被鄙夷,更何况自家孩子。 为了收个弟子,膝下空旷了几百年,空旷到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他的高眼光。不然他堂堂一介道门大能,也不会为了别人一封传书就来了,他是掌门,可忙了。 “果然,果真是” 他一下地,就伸手开始摸骨,从天灵盖一路顺着肩c腰c臀c腿,当然一双小手也没避过。 这手好啊! 骨节有序,人身上统共二百零六块骨头,骨生肉c肉生灵,一个好灵根是重要,但一身好仙骨就难了。这孩子骨肉生得极好,极好! 天生仙骨,还是木灵根,刚好承他寒光剑! “” 他现在该叫非礼,还是□□? 执言被摸了一顿浑身发凉,他是弯弯,但绝不是随便的弯弯。 “小娃娃,你叫什么?” 子隐真人在道门身份极高,他居然能耐着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孩,还多问了一遍,实在是因为太满意了。 “在下执言,道长有礼。” 执言噌噌噌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他是哪路仙人,总之看起来就是大佬。 对着这样的天上人,他不敢失礼随意,站直后正对着仙人躬身致敬。 “你就是执言?你一个小娃娃,说话跟个大人一样,真有意思。哈哈,本该是我徒儿,你就是我徒儿。” “道长知道我?” 难道是他穿的身体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比如眼前大佬的私生子,或者哪位仙长的遗腹子? 这点疑惑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他之前照过水影,他的样貌明明就跟前世是一样的,只是缩水了。他左边屁股还有自己儿时被开水烫伤留的疤。 子隐看这娃娃明着进退有礼,实则有心防备,他更为满意。一双玉石雕刻般的手掌合十转,再摊开,就出现一只流光溢彩的飞鹤。 鹤鸣声过就传出了执言耳熟的声音,这声音清清冷冷如寒潭碧泉,“子隐掌门,吾有一孩儿名执言。此子不凡,天生仙骨,望掌门多方看顾。” 这是无边的声音!难怪他觉得这对便宜爹娘好“仙”,原来是修真者。不过,现在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 “道长,会接生吗?” 执言上前抓住对方垂下的衣摆,攥得紧紧的,生怕对方飞走了。 这荒山野岭毫无人烟,对方是高人c又是无边的熟人,这生孩子还找什么稳婆大夫。 “” 这反应不对啊,子隐真人乃一派宗师,合体修为,早年就少年成名,会炼器炼丹,还会排卦看相算天机,这么多不问,为什么要问他接生? 他一生倨傲,难得遇上一个可心的弟子,这个头不能摇。他肃着脸,拿捏不准该怎么说。 “那太好了,快点,我娘要生了!” 执言仰头看他,对方没有反驳,便是默认,终于可以放心了。他现在转身回去都不知道会不会走错,不过只要跟着道长走就行。 子隐真人被拽住,广大的蓝色菱格边袖在徒儿细嫩的掌心,他看着孩子清澈纯粹的眼瞳,一时间也没将袖子扯出来。 “走,我带你去看看。” 天上黑色云烟缭绕,开始逐层逐层地堆积,这阵战就算是九天飞升之劫也不差什么了。 云层雷霆怒吼,万钧之势随着下压的黑云逐渐降落在诸人身上。 “起阵!” 五人落于竹楼边角,刚好压在五行方位。从天上往下看,最外圈的小竹林成环圆之像,内侧五人围成五行互联阵法。小竹楼四四方方,是无边当初特意造的,为的就是塑造四仪千阑镇魔阵。 这重重叠叠的大阵,费尽心机,不过为了孩子落地这一天。 有人天生仙骨,就有人天生魔相,仙骨者躺着都能升仙,魔相者坐着都能成魔。 仙骨魔相千万年难寻,前者出现不过为修真界多一位大能,后者,怕是心念不端,杀人数万万不止,涂炭生灵。 这孩子刚怀上,无边就知道他是后者,他也想过将他扼杀在潇儿怀里。终归他修炼不到家,没下去那个手。 所以,若有什么罪孽一切由他承担吧。 “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无边便盘坐于床前,他嘴里念着,手上动作没停,八十一颗珍珠般白皙透亮的念珠一颗一颗随着佛家真言透出金色佛光。 佛光映室,将萧潇肚子上弥漫出来的黑气一一化解。 “夫君,我对你不起。” 萧潇的眼泪止不住,一个绝色佳人垂目落泪总是惹人怜惜,更何况她是他所爱,现在是为了他们的孩子才如此。 一个化形期大妖,论修为c论境界,都高他好几个阶层,如今却哭得像凡人小姑娘一样。 “执言说,你快当娘了,让你端着点,不然怕压不住孩子。你现在成了哭包模样,看来孩子顽劣,确实怪你。” 无边今日心境阔达的很,他之前也有师兄们那些想法,总觉得这孩子生了魔相,罪孽深重。 可是,他也只是个即将出生孩子,罪过在哪c孽障在哪? “噗——,你不得这样说我,我可是你前辈。” 连泪都没擦干,就直接被逗笑了,害她边哭边笑,好没形象。 她之前也知道丈夫心里百结束缚c不得安心,如今能这样出言无状,想来已是想开了。 “唔——” 肚子疼得止不住,因为外界的佛光变弱,平衡打破,魔气又开始大量生成,疼得萧潇满头大汗,湿了鬓角,敛了笑意。 无边重新开始数珠,他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尽量消解魔气,阻止它的泄露,掩盖天机。好让外间的师兄们帮他抵抗住天劫。 天道有感下方魔气滋生,天上的雷电攻势又一次加强,金色的电芒直冲凌霄,光亮映照一方天地。 “叱!” 无随放出法相金身,法相乃宝剑观自在像,一柄擎天巨剑直面天上雷霆,光电相交,法身的金光又弱了一层。 “这是第几重?” 无边在室内阻拦了魔气,现在这天象也只是让诸人吃点力。 天道定了九为极数,九重雷劫,每重又生九道雷霆,共九九八十一道。 这每道雷霆力量规模不同,层层递进,若是过了,这魔相孽胎也就是顺天命而生。 “第六了!” 也就是说还剩下三重雷劫,三九二十七道雷电。这二十七道一过,魔相便顺利降生,未来天下生灵涂炭 无随在这一刻开始犹疑,他们做的是对是错? 如果他们败了,那雷霆直击室内孽障,它还只是个毫无修为毫无法力的稚子,一定会灰飞烟灭吧。 那就再也不用担心万众生灵的安危了,这天下,便太平了。 没人发觉,四周弥漫的黑色气息开始丝丝缕缕渗透进他们的佛光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小竹林的重重大阵皆以守护为主,将魔相生成的魔气围困在内,好遮掩天机。 苍天不可欺,古往经来,造作了天机的一个都没逃过天罚。就算它现在不发作,今后也会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无心师兄,我们万一能守不住” 无随的未尽之语意思明了,众人听得心里一动。如果他们守不住了,天劫必然直劈屋内那孽障,也许,他在一击之下就烟消云散 “收心,不可妄语!” 无心毕竟佛法高深,心念坚定。虽然他也有一瞬间想到这事,却立刻否决了念头。 师弟在室内用毕身修为消解魔相业障,如果他们在这故意放了天劫雷霆入室,他们怎么对得起这数百年情谊。 二十七道雷劫一一降下,无心c无力c无随c无遇c无限分别组成两两之势。 佛家有八大法相,修为越是高深,法相越是强大。远在清源寺的无常法身乃金刚观自在菩萨 。 小竹林这五人,修为都在菩提境,法相金身足有六丈高。无心法身为除障观自在菩萨,无力法身为钩召观自在菩萨,无遇法身为与愿观自在菩萨,无随法相乃宝剑观自在菩萨,无限法身为宝印自在菩萨。 他们法身成五行之阵互补,两两配合终于将顶上雷劫去了一十八道之数。 “最后这九道,只要这天劫一过便事了。”无心督促众位师弟,众人在天劫消磨之下力量枯竭得厉害,连他自己都是丹田见空。 从衣袖掏了一瓶掌心大小的细颈白瓷,白瓷瓶口一开,立刻清气弥生,让诸人匮乏的丹田静脉都舒缓了不少。 无心将这极品培元丹一一分发,众人丹药入口立刻感觉受累的四肢丹田都被这滋润的药力抚平。 “师兄,用这样的丹药,太过浪费了。” 无随接过这颗丹药,心里的话也耐不住就脱口而出。这孽障降生,得了他们保驾护航又不会感激他们,救了也白救。 丹药入口,立刻化了,浑身都生了力量。无随见众人没回应他的话语,心里将这由头又栽到还未出生的魔相上。 诸人不再蓄力,将法身全部放出,只见空中五座六丈高金身法相,每一具都是菩萨慈悲之像,各个手执法器,端的是神武异常。 “第一道!” 第九重雷劫不愧是最后一重,力如重锤,将五具法身都打得恍如虚影,可见它力道有多强。 “第二道!” 第九重的雷劫跟流氓无赖一般,刚砸完第一道雷劫又劈下来一道,压根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五道法身对着天雷形成合围之势,击穿一具法身还打到了第二具法身上。 第三道第四道下来时,众人的五具法身已经被雷劫劈个干净。众人手忙脚乱,立刻凝聚佛光再成法相,可是这天劫好不要脸,堂堂天雷,第五道第六道居然是一起下来的。 众人还没缓口气,五具法身一瞬间都被打个消散,五人都吐了一口血,经脉丹田的灵力再一次枯竭。 这第九重雷劫好生厉害,不止是厉害,还无耻! 人在受伤时,心房最是脆弱,这句话不止适用凡人,也适用在修者身上。无随内心现在满满的怒气戾气,他一开始就想击毙了那魔胎。 天上第七道雷劫酝酿着降下,诸人拼着根基受损的可能硬是祭出本命法器。那些法器与自身法相手中的武器一模一样。 “无随,你在干嘛!” 诸人都在抵挡天劫,却见无随既不放法身也不祭法器,五行阵有缺,这天劫降落之后直接让其余四人的本命法器暗淡无光,落入尘土。 小竹林的七节竹环阵被触发,挡下了第七道雷劫的余威。虽然保全了众人,但在天威之势下这阵也破了。 竹林环阵主守,七节竹更有镇魔之能,现在破了,魔气开始向外处蔓延。天劫一看,哇哈——,尔等居然骗我,它要生气了,这第八道立刻开始成倍地开始递增威能。 本来每一重九道的雷劫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才对,这天劫感觉自己深受欺瞒,所以跟闹大脾气的小孩一样造反了。 “师兄,救了这魔相,千万众生离乐得苦,未来所造业障我等就都要消受了。我们守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再拼下去不过白白废了我等多年苦修。” 无随觉得他们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对得起师弟了。再说,那魔相万一死了,也免了耗费师弟修为。一举多得,为何不做! 而室内的无边,他的法相金身是数珠观自菩萨。到了孩子即将降生的时候,魔气滋生的越发快,他早就将自己的法身放出来。 那些黑色凝结生成的一瞬间就被慈悲善目的法身一一吸纳,就像阳春白雪遇到烈焰骄阳,立刻就消融了。 无边闭眼盘坐,法相也闭眼盘坐。无边念咒数珠,法相也念咒数珠。外头的七节竹乃他灵力酝养,一朝毁去他立刻心有所动。 “哇——” 孩子哭叫的声音响在耳边,他终于出生了。萧潇听到这降生的哭声,心念触动下又落泪了。 她从床上起身,化掌为刀,利落地处理脐带,将孩子处理干净包好。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孩子已经不哭了,在她怀里睁着眼看她。 妖类生子不易,高阶妖修更为难得,多少大妖千千万万年都不得一个后代子嗣。 这孩子虽然是天生魔相,她依然不想放弃。 看这孩子生得多好,眉如远山,酣睡的时候如佛如仙,像极了无边,眼线极长,嘴角上扬,笑起来也一定像她! “孩子给我。” 外头小竹林一毁,这竹楼马上也要被天雷攻击,必须立刻将孩子的魔相封印,不然这天生魔相和瞒天之过,怕是诸人都要毙命当场。 无边将孩子接过,这孩子的灰褐色眼瞳就从萧潇身上转到无边身上。这孩子不愧是他和萧潇的孩子,出生便不凡,见了他就开口呵呵笑。 欣慰很快被愧疚和心疼覆盖,无边动作没停,手上用力一扯,将八十一颗念珠拆解开来。 念珠发着金色佛光,排成圈浮在空中,想到孩子接下来受的苦,无边忍着心痛,口念佛家箴言,将念珠一一打入孩子丹田。 “哇——” 这孩子就算天赋异禀,但毕竟只是个新生儿,丹田幼小脆弱,这会儿被生生打入佛家念珠,疼得哇哇大哭,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已经哭得红通通。 佛珠乃无边的本命法器,将它扯断后无边的神识就遭到重创,更何况他还将它打入孩子体内,这相当于彻底断了自己和法器的联系。 他的唇角止不住腹腔涌上来的血腥,硬是抿嘴将它们都咽了下去。 事情还没完! 无边抬头看顶上,老天不可欺,它知道了。 “夫君!” 萧潇因为怀了这孩子,修为暂时降了好几个境界,但她化形期的眼力还在。无边现在分明是油尽灯枯之像,她看了害怕。 “我会好好的。” 无边知道她的忧虑,先行出言安慰,他玉雕石刻般的面容带着笑,仿若让一室都有了光辉,就算佛光都被比衬得暗淡。 “你好好的,我才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才能好好的。” 萧潇抱着孩子,她的眼神无尽地柔情,怕看得不够,只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人都说,狼是世界上最痴情不过的动物。 旁的姐妹都替她担忧,说他找了一个比她小的人类修佛者,未来必定吃尽苦头。可她有多幸运,她遇上一个比他更痴情的人。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天际浩劫,修者有感。 如果是什么神器宝光,众人必定哄抢而上。而像渡劫的那种黑云,拜托,请驾驶最快最好的法器,然后能跑多远跑多远。 “你确定是这方向?”也许小徒弟和他一样,方向感不好,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执言点头,他手指头就一直指着乌云那方向,在出门前还想着会不会下雨,所以记得很清楚,他家就是乌云下面。 “我记得很清楚。” 子隐真人看着新鲜出炉的弟子一脸坚定,他自己被看得无法反驳。挑了挑眉,也好,他还从来没有做过介入别人雷劫的事情。 这事情听起来就好刺激,可以试试! “那我带你过去,说好了,待会儿可能会有点危险,你注意点安全。” 这劫云看起来有点像魔相劫,不过规模又没到达那程度,应该不危险。 “没问题!”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像他这样的凡人,相当于二级残废,执言自认为自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家伙现在信誓旦旦与高人做保证,他自己也不相信后来的打脸能那么快。 子隐抱着自家小包子瞬移万里,眨眼就到了劫云外围。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被雷电劈过的竹节横七竖八,不过还能看出外面一圈种的是什么品种。 “这种的是七节竹,这阵法”,难不成这顶上的雷劫真的是魔相劫么? 子隐真人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转头去看自个的小弟子,他正满眼惊恐地看着自己。 “师父,这什么情况?” 修真小说里最常见的就是某人升仙渡劫,什么九天霹雳啪啦打下来,然后废了法宝c换上新法宝,再废再换,直到扛完雷劫浑身就穷的只剩个人,然后飞升上界。 他在半个小时前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天空飘来一朵很大的乌云——这肯定要下雨,噢,不!也可能是渡劫! “确实是有人渡劫!” 子隐真人面色凝重,这与飞升劫不同,乃天道对未来顶级魔头的一种先行考验。 这修真本来就是逆命,不管道修魔修,其实都是逆天。只是他们前者更顺从天意,后者更加叛逆。 打个比方,有两个孩子都想离家出走,前者好好说话,摆事情c讲道理;后者颐气指使,撒泼打滚。 做前者家长的想想孩子长大有想法,就随他吧;做后者家长的都想将孩子打瘸打废了。 在老天爷眼里,天生仙骨就是乖孩子,天生魔相就是后面那个想掐死溺毙了然后摔马桶按冲水键一百次的的熊孩子。 “师父,我爹娘在里面,我娘还马上要生了。” 夭寿!谁居然在这时候在这里渡劫! 执言急切地扯着子隐真人的衣袖,若不是仙人法衣材质很好,没准已经给他拉扯皱了。 “好。” 二人一起踏入了小竹林。 “第八道!” 雷电带着汇聚多时的怒气和力量从天上降落,它很愤怒。一群王八羔子死秃驴,居然敢骗它! 平常渡劫的本来就没什么人,难得有人能唤醒它,它感应到一群秃驴光亮亮的头顶,还百无聊赖打算轻拿轻放,弄点声势浩大的模样就走。 然而真相是,它都要走了,就闻到了空气中阵阵冲天的魔气。它的死熊孩子降生,还弄群有碍观瞻的秃驴骗它,它绝不饶恕。 无边从内室冲出,他仰头直面天上即将降下来的雷劫。雷劫的力量将气压都压得极低,无数的罡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身上,速度极快,打得人生疼。 无边的红衣猎猎作响,他知道天道有灵,曾经他听师傅说过一个故事。 凡尘俗世有个女子生平与人为善,做子女孝顺c做媳妇贤惠,最后被恶人冤枉时向天请愿。虽然没有逃过一死,但是上天体其情c允其愿,下了六月飞霜。 既然天道有情,那么就可能可以有商有量,他不求后世因果有好报应,只求今日上天放他孩子一条生路。 “天道在上,弟子乃佛门清源寺二代弟子无边,今日叨扰您出动万千雷霆,又延误天罚。弟子自请处置,现废去过往三百二十一载修为!” 无边双膝跪下,腰板直立,收了拢袖对自己丹田下了狠手。 “师弟!”c“无边!” 几位师兄看到自己最出色最优秀的师弟自废修为,个个脸色苍白,尤其是无随的脸色最为难看。 修真岁月可长可短,凡人都道神仙好,神仙时间也很少。 刨去入门c寻气c闭关等,修真者可以说没有自我时间的。他们的时间都是修为强撑着拉长的。 佛家本来修炼就艰辛,如今无边废了修为,时光的惩罚来临,立刻开始肉眼可见苍老衰败起来,看起来须臾之后就要老死。 修为散尽,一身精血没有丹田可依,就从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毛孔蒸腾而出。丰腴的脸颊立刻收敛,形销骨立,一身红衣仿佛不是穿在身上而是挂在一架人骨上。 血气从万千发孔中喷涌而出,那衣服的红越发深了,红的发黑,就如血染至极的婚服。 “这魔气乃我修炼不正而生,现弟子迷途知返,求天道正裁。” 即使他是个骨架子,依然是挺直了腰杆的骨架子。无边的清冷之音变得沙哑低沉,犹如入土之叶,带着衰败凄凉。 他说完就对着苍天叩首,即使身负重伤,即使毫无修为,他这叩拜依然一丝不苟,从执手到点地,没有半分含糊。 天劫有点想熄火,它四处寻觅,确实找不到天生魔相。难道,真的是秃驴入魔引来的它?哦,原来如此,真是白费了它大半天的怒气。 你说你有罪,你都自废修为你还要我怎么办?秃驴成了一介即将老死的凡人,难道它还对凡人出手?这是要逼死老天爷呀。 可是不劈也不行,天劫都是有数的,余下的两道作罢它也没脸。做事情总要有始有终,它是天劫,总得有点逼格。 终于,声势浩大的云层像挤牙膏一样努力地挤出一点儿,就那么头发丝的大小雷电砸到了无边身上。 这点力量如果是以往,无边不躲不避都能吃得下,只是那是以往,不是如今。如今他五脏俱损毫无修为,全凭意志才保住一口气。 雷电下来的时候,那个挺直的脊背依然挺直,只是没了呼吸。一身红衣在风中还在猎猎作响,穿红衣的那人,如木如石,没了生机。 萧潇痴若木偶,她感应到门外的男人失却生机,他走了,便把她的魂魄也带走一般。 “孩儿,娘爱你,但更爱你爹。我说了,他好好的,我才会好好的,你才能好好的。” 对孩子,她也爱,孩子尚在襁褓,不怨,便是最大最大的深爱。她终此一生,绝不放相公一人走。 萧潇抱着刚出世的孩子,她开了竹楼的门,直面高高在上的苍天。 她一袭红极的云纹红衣翩翩如蝶,袖摆上绣着大朵的红云,与无边身上的红衣一般模样。 深一步浅一步,前脚迈出后脚收回,她听不见诸人哭泣怒吼的声音,只仿佛在万千雷霆中看见那个好看的小沙弥。 “前辈,可否不看我了?” “那不行,你模样长得俊,我就要一直看你。”她美目盼兮,将红唇凑近了和尚,悄声问他。 “我长的这么美,你有没有想看我?” 他表情不改,却红了耳廓,双手合十对她浅浅一拜,“佛曰——不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执言没想到看到竹楼外一片大乱,和尚们倒着,先生闭着眼跪在那。 他满脸皱纹,犹如骷髅般可怖,如果不是身上云纹的红衣,他都没认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看到竹楼的门开了,母老虎抱着一个襁褓出门,脸上还带着恍恍惚惚的笑。然后天上所有的雷霆都聚集蓄力到一起,目标直指她们娘俩。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惜命的怂包是怎么冲上去的,总之,当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就是抱住了她们。 天劫本来看,呦呵,这和尚死了,那它就收力打道回府算了。 还没将声势回收回九十九重灵霄天上,一个化形期大妖就抱着个小娃娃出来?! 一个菩提境的封魔大法,能瞒过世间大能,能瞒过诸天神魔,还能瞒过高高在上的天道吗? 擦!差点还真被瞒过去了! 重重叠叠的大阵列在这里,它差点就被骗了! 这老天爷面子就是天大的面子,它这是真真正正的雷霆大怒,无万万人生灵涂炭不足以平息的那种。 九重雷劫最后一道,带着天道法则的力度打下来,紫色的电光看起来威力无匹,速度极快。 呦呦呦,吁——! 紫色的天劫跑了大半的路程后哭着喊着停下来。天劫有天劫的原则,这个人不能劈,天底下人都劈没了也不能劈他。 那怎样才能优雅不失落魄地走开? 只能将自己搞得绚丽一点——一个拐弯,这个急刹车的紫色天雷就跑远了,它尾巴像哈雷彗星一样拖着,带着紫色电光和长尾巴开始遨游天际,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执言闭着眼不敢睁开,他怕看到自己死去的样子,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怕死,死过一次更怕了,前世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劈没的,难道这辈子又是天打雷劈毙命而亡? 闭眼不妨碍他眼泪哗哗的下来,他怀里抱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他还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只是感觉孩子柔软的手指在剐蹭他的脸颊。 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一会,执言睁开眼睛对上某双灰褐色的杏仁眼,一大一小两个娃娃眨巴着眼睛相互看着。 小孩手上蹭了不少泪水,这孩子疑惑着将手指头含进嘴里,咋吧咋吧,苦涩咸湿,他一点都不喜欢。 “娘,怎么回事?” 执言感觉萧潇痴若木偶的状态,他才出门多久为何生了这么多变故。 “阿言啊,娘现在累了,只想跟你爹两人一起静静。” 随手将孩子塞给了执言,萧潇满心满眼都是无边。 执言措不及防被塞了一个软绵绵的新生儿,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的浑身僵硬不敢用力。还好这孩子一点儿不像刚生的婴儿,抓着他的手就啃起来了。 “前辈等等!” 无心出口急急拦下,可惜他身受重伤强求不得。 倒是一旁的无随迅速起身,他刚刚在危机时刻没出手。他倒好只是皮肉伤,但众人灵力枯竭根基差点受损。 “前辈!千错万错都是小弥之错!” 他直接跪倒在地砰砰砰磕头,他脸上呈凄苦之色,一个佛门弟子c有为高僧,眼泪凝结在眼眶里,他大喊道,“为了师弟能活,你不能带他走。” 萧潇本来迈开的步伐停了下来,她犹疑着转身,涣散的瞳孔开始有了一点点生机,“能活?能活?!” 她一步一步回转走近无随,灰暗的眼又开始有了光彩。他走了,便带走她的魂,若他能活,便是叫她万死也不悔。 “师门有还生的秘法,只是有两个苛刻条件。” 无心也是同样的想法,那个秘术千难万难,但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你说,便是再苛刻,也不能阻我。” 只要还有希望,什么生死c什么修炼c连大道都是浮云散雾。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能活! “死者须是修炼佛门八大法身的弟子,无边他法身乃数珠观自菩萨,这一点要求已经符合了。” 万幸这个复活的最基础的条件已经符合,不然也只是多说无益。 “第二个条件,也是最难的条件,须有人炼成菩提境的‘不退转金轮观自在菩萨’法身。”八大法身同气连枝,他们清源寺这一代人才辈出,已经有七个菩提境都炼得法像金身,只是可惜,唯一一个最强大的法身无人能会。 萧潇与无边夫妻相处,自然知道清源寺八大法身的事情。她的心一阵失落又充满希冀,只要有人修炼成功,无边便有救了。 “我不能将无边给你们!但你们若寻到能炼成法身的弟子,便给我一封飞鹤传书。” 妖族内有天涵洞府,只要有大妖愿意付出代价,就能保尸身一口气。她丢了两枚掌心大的纸鹤给无心,然后抱着无边的尸身谁也没理便消失了。 也是,在场众人谁也留不得她。 云消雾散,没了那骂骂咧咧的母老虎,也没了手持竹卷说他字丑的先生,唯有寂寥的竹楼和焦黑的小竹林。执言抱着孩子满脸迷茫地看着一日就天翻地覆的竹楼。 “小娃娃,将你怀里的孩子给我吧。”无心念了一句佛语,对着执言微微一俯,感谢刚刚他舍身而出。 虽然他对师弟夫妻俩口称爹娘,无心也知道他与他二人没血缘的关系。这厢事了,他也该带着师弟遗留的血脉回师门了。 执言也知道,将孩子给予对方扶养最好。现在连他自己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刚出世的小娃娃他又如何负担得起。 他的食指被幼儿紧紧抓住不放,小孩好像知道他的想法,用手抓了不算还用没牙的牙龈使劲咬他。 “他叫什么名字?我爹娘可取了?” 执言看着咬着他手指不放,直到雷了困了睡过去的孩子,心里头软得一塌糊涂。 众人静默地摇头,又让执言想到今天这般场景c这番境况,谁又能顾得上一个小娃娃的名字。 “宝宝啊,你爹叫无边,这跟下来你的名都不好叫。要不,你就叫有道吧,别姓‘无’,那个字不好,我们要‘有’。” 执言这段时日读得最多的是道家典籍,他的脑海中也是“道”之一字最为深刻,他也想不出多内涵的名来。他复又抬头看无心,这和尚看起来是着说话最有分量的,“他叫有道,可行?” 无心看他一脸希冀,心有戚戚,这孩子自己失了父母,如今没得空关心自己,一腔热血全牵挂在这娃娃身上,是个好孩子! “清源寺三代弟子是‘有’字辈,你取的甚好。” “哎,有道。” 他对着娃娃亲亲,不舍极了,对着憨笑的娃娃承诺,“我以后必去寻你,你要乖乖的。” 无心想让执言一起回清源寺,直到听他说师弟已经帮他寻好了师父才罢手。故人遗愿,世人不可违。 两人都没发觉,在执言承诺后小家伙直接松了口,他的眼瞳清澈深刻,像一口老井深不见底。 天生魔相,生而知之。 在他降世以来,睁眼所见的生身父亲用八十一颗念珠封了他的丹田,让他痛不欲生。 他明明可以避开天劫,好好活下来,他的生身之母又想要带他共赴黄泉,后来直接带了父亲遗骨走了。 这时间他所见,愿意护住他保住他的唯有眼前这便宜哥哥。 他说了,以后必来找他 到底曲终人散,这小竹林来了一批客人又走了,来来去去,回归了清冷无声。执言坐在竹楼台阶下,像往常一样托腮望天。 “早知道天劫不劈我,我留下多好。”那道紫色的雷电也不知道拐去了哪里,总归是不回来了。 “你若留下,天劫是不劈你,但那小娃娃就不一定那么容易降生了。” 天道有常也无常,天生仙骨不必面对天雷,但天道不劈人还有其他的法子,比如说难产 “你以为无边为什么要在孩子降生前送走你。” 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若是天罚这样好过,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在天雷劫下。就算劈不着,也必定在别的地方千倍百倍地讨回来。作为天生仙骨,要懂得惜福。 无量天尊,幸好没难产,不然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师父真的去接生怎么办,还不如应对天劫。 子隐真人站于孩子身后,孩子满脸迷茫,他也就不教训了。说什么保全自己,有危险必定跑得远远的,呃,等回去师门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一路高空飞行,执言两腿战战,万万不敢往下俯视。 这种没有护栏,风从□□穿过的感觉很不好,抬眼一看都觉得四周缕缕杀气。 “乖徒儿,别怕啊,这儿风景甚好,快睁眼看看,哈哈哈。” 子隐真人看着小小孩童双手环抱着他的手臂,两腿发软,不自觉就大笑了出来。 “我不是怕,我只是脚软。” 执言看着风姿卓约儒雅高贵的师父,实在忍不住翻了道白眼。 作为一个高人的素养何在?也许这也是另一种“道貌岸然”和“表里不一”。 人类是脚踏实地的生物,他这么怕高,说明他进化地比较彻底。 至于师父这样站在高处还能张开手臂拥抱蓝天的,那可能是因为在树上待久了,习惯了。 “是是是,我徒儿胆儿大,什么也不怕,就是脚软罢了。” 子隐真人心情舒爽,看什么都是天上仙宫才有的美景。 他的小徒弟跟只小猫一样,只能顺毛摸,一点儿都不能踩线。这性格,幸亏是天生仙骨,不然如何修仙。 一大一小踩着法器云盘向东驶去,很快便见东边一座青翠的高峰。 纯阳宫乃道家门派,昆仑是纯阳宫的道场,它高达千丈,陡峭冲天。山顶年年月月都是盘云缭绕,不散的水雾增添了许多神秘感。 真是气派,像是笔直屹立的一把剑,看起来高不可攀。 执言在山脚下抬头望山,不!他这姿势这动作,分明是望天。 “道家讲究感应,据说这里是我派开山祖师途径此地心中有感,在此开宗立派。” 这里是出了名的险峻奇峰,凡人若能靠自己的毅力攀登至峰顶,纯阳宫便多少给一点机缘。 如果根骨好,就收入内门外门;根骨稍微差点,就去杂役堆里;没有根骨,那就送些金银宝物遣送下山,不能长生也能富贵。 “这昆仑境纯阳宫分三殿两院,师父我是掌教,同时执掌太虚殿,至于其他两院两殿,你回头进了门派可以了解了解,就算不了解也没关系,它们都不重要。” 子隐真人说完,转头看着执言菱唇微张一脸神色奇异地看着自己,突然回味过来自己讲得太过直白,背过身去咳了两声,想将此事揭过。 “咳,咳咳!其实三殿两院,各有千秋,纯阳宫传承至今,多靠门内师兄弟守望相助,等你入门也要多和其他殿院子弟走走。来,我带你上青云峰。” 理了理湛蓝色地广袖,一身正正经经的道袍被撸了袖子,堆叠了几层布料在手臂上,看起来失了端庄没了规矩。不过子隐真人哪里会管形象,他满心欢喜地将执言抱在怀里。 “师父,我有手有脚,或者让我抱着您手臂也行?” 他不是真的小孩,就算是真的孩子,他也有六七岁的模样,已经具备一定的自理能力。这样被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人托着屁股抱,实在是太羞耻了。 “为了锻炼纯阳宫弟子,昆仑境上设有禁制,不能用法器,只能用一身真气飞行而上,等闲之辈飞了半路只能徒手攀登。这样才能激发诸弟子人心向道,勤勉用功。” 执言看了眼收敛表情的师父,讲得这东西听起来很有道理,他一时拿捏不准是师父不正经还是他想太多。 “你如果想抱着师父手臂也行,只是飞行而上,这青云峰很高” 子隐真人将话头停在高上,执言立刻想到这一路站在轻飘飘的云盘上,自己都心惊胆战两腿发软。 如果这次连云盘都不能用,仅仅靠抱着师父手臂升空,这画面想想都要吓尿。 “徒儿谨遵师命!” 面子值几个灵石?反正他现在是小孩子,小孩子就要知错必认,知错必改,迷途知返。 这么一想,执言立刻诚心悔过,安份得待在师父臂弯里,还很虔诚地攥紧了师父的衣襟。 做人,宁可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测他人,不可用小人的心胸看待他人。 至于老脸?他现在只有六七岁,这么嫩,怂一点又何妨。 白馒头一样的粉面小娃娃将身体贴在青年身上,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他胸前的衣襟,表情诚恳认真,看得人恨不得抓怀里一顿揉搓。 子隐真人看得差点心中不忍,其实他完全可以将他提着抓着飞上去,一个小娃娃而已,抓起来也就跟抓一只鸡一只鸭一样轻松。 平常心情好的时候,遇上个把挂在山腰的弟子,他便是拎着他们脖子飞上去的。 对执言,他是他第一也是唯一的弟子,总会不一样,总该不一样。 执言看着子隐真人好像脚下生了火箭发射器,直冲云霄。身旁的景色他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瞄到一片青翠,那大概是山腰上的树吧。 气压将风撩动起来,有些吹到眼睛里,让他眨出几滴生理性盐水。 子隐真人低头看这小子用手擦着眼,拢了广袖抬手将他微微抬起的头按下,“闭眼养神,马上就到。” 执言闭上眼,将头埋在师父的胸口,当人的视觉传达受阻,其他的感官就会不断放大,他感受着头上温热的掌心和脸颊旁宽广的胸怀,衷心地感激上苍,他还真是好命! 穿越伊始,他被萧潇救下;寄住竹林,又被无边二人收在膝下,待他如亲子;及至无家可归,又有了师父。上天好像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补偿给他。 他闭着眼感叹,等他再睁眼,又是另一番景象。 纯阳宫三殿两院,其中太虚殿在青云峰正东,居主位,满殿清一色背剑的男修。 其他的两殿名为长生殿c 擎空殿,长生殿都是漂亮可人的女弟子,擎空殿则对性别无甚要求。 除了太虚c长生和擎空三个主殿,纯阳宫还设有两院。之所以称之为院,皆因这起子内院的家伙都是炼丹炼器画符卜卦之徒,见天地都在室内,轻易不肯出门。 所以,今天掌教归来,一如既往的,三殿的好战分子全部出来欢喜相迎,两院的宅男宅女依然大门不出二门没迈。 “参见掌教真人!” 大青石铸就的演武场,众人身穿蓝色菱纹边袖的白衣,衣服下摆都画上了太极,头上都用一把古朴的黑色木纹簪子挽了所有头发扎成道士髻。 这样整齐一划行云流水的躬身行礼,看得人心悸动。 执言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心态,反正他跟着子隐真人站在台上的时候心脏就快得压都压不住。 “师父,放我下来吧。” 都已经到了平地上,再这样抱着他老脸都没有了。 执言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凑到子隐真人耳边。这满堂黑压压的头顶,就算他们现在正在行礼看不见自己,他也不想站于人前。 子隐真人看他捂着嘴说悄悄话的模样也不难为他,将他放了下来,嘴里也让行礼的诸殿弟子起身。 众人眼观鼻c鼻观心地挺直腰板,每个人都仿佛正襟听从掌门教诲。执言就没看到有一个不端的人,突然感觉修真者真是好素养。 他从小到大,经历过太多老师讲课学生聊天,领导讲话同事聊天的情况,到了后头科技开始越来越发达,大家在这种场合都会玩手机。 这一经对比,他对整个纯阳宫都充满了期待。 就好像一个学渣突然参观了学霸们的世界,感觉到自己被满满的逼格所震撼。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做到了还做得如此认真,这颇让人有种敬佩之感。 一脸严肃认真的众位弟子—— 不用动嘴,不用动手,交流无障碍,社交更便利! 这不是广告,这真的不是广告,而是修真者传音入密,它绝对比执言现代的社交软件更好用。 直到后来,执言也学会了加入群聊,发现了修真者真真正正的模样,他就再也不敢相信那些一本正经的修真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许是今日带了执言入门,子隐真人在演武场与众人说了许多话。不外乎“见贤思齐,见不贤而自省”之类的话语,众弟子在他语毕后齐齐应是。 这百来人一起整齐一致地应是,看得让人十分赏心悦目。 等众人安静下来,子隐真人将手放置在执言肩上,将他推至台前,“这是执言,我门下亲传的弟子,以后便是我们纯阳宫的大师兄。” 执言: 师父师父,他才六七岁,毫无修为,为什么能当大师兄? 这种决定压根不能服众,不利于大纯阳c大发展c大繁荣。 再多地吐槽和抗议,执言又不能传音入密,他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师父没脸。 只能硬着头皮,挂着牵强的笑。小脸上小眉头皱着,嘴角的弧度抽来抽去不上不下。 幸好众人齐齐应是,言辞诚恳,脸上没有任何逆反或多余情绪的波动,这反应才让执言安下心来。 纯阳宫的小哥哥小姐姐都好正经!他们跟师父不一样! 执言一直觉得师父太没正形,在云盘上还逗弄他。他的认知里,修真者就应该如台下这些弟子,举止端方,矩步方行。 看着台下的一本正经的“师弟”c“师妹”们,执言忍不住眉眼弯弯,笑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他年纪小,雪玉一样透亮的皮肤,风卷起他的发尾,阳光穿过高耸的云层降落下来,看起来就让人心里萌动。 众人没有特意抬眼去看,但比摄像机很好用的神识已经将“大师兄”三百六十度看得一清二楚,众人被萌地继续传音入密 所谓,初时印象有多好,后来反转有多糟。 不过执言现在并不知道修真界这群人,不知道他们得承师业,同样的道貌岸然,一脉相承的逗比中二。 “既然你们见过了,白露c清明,你们二人负责带执言‘寻气’。作为年纪最大的师弟,记得收敛脾性,戒骄戒纵,千万别带坏你们大师兄。” 不管是地上的凡人,还是天上的仙人,对于男人来说,孩子可爱是一回事,偶尔逗逗就好了,带孩子这种事,他们是不可能做的。 两位太虚殿的弟子内心嗷嗷叫,纯阳宫内门有二十四位弟子,都以节气命名,因为他们名字有道家“风范”,所以喊起来特别顺口,以往被指使干活的都是他们。 被指派带“大师兄”入门修炼,二人面上一样是冰封的神色,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执言听得子隐真人这句话,嘴角止不住痉挛了两下,含在嘴里的话在心口绕了绕艰难地咽口去,有句西洋话“tf”好想说。 年幼无知的“大师兄”就这样被移交,正式踏上修炼一途,也开始见识这个神奇的世界。 纯阳宫都是道修,但是整个天下不是只有道修。如今道佛兴盛,道家讲究紫气东来,所以在东边盘踞了不少道家教派。 有咱们昆仑纯阳宫,有青云万花谷,有东都天策,这么多门派十分烦杂很难记,没关系,其他门派都不重要,道派记住大纯阳就好。 佛家讲究西方极乐,他们的教派都居于西,佛家门派主要有檀林清源寺c无妄海古刹c嵩山因果门这么多门派十分烦杂很难记,没关系,佛家门派都不重要,只要记住大纯阳就好。 荒族就比较乱,各个种族汇聚,飞禽走兽,但凡带有先天灵兽血脉的都能成为一方大妖。幸好强大的荒族繁衍困难,大妖较少,也不出现于人前,所以依然只要记住大纯阳就好。 执言点头,突然觉得这些话语十分耳熟,好像哪里听过一样。他回想起来,然后一脸疑惑地抬头看两位“师弟”,只是他们脸上不苟言笑,神色间理所当然。 难道是纯阳宫真的已经制霸天下了? 不等他多加询问,清明又开口讲修真,“大师兄,修炼一途,最基础最重要的就是‘寻气’。” 这世界佛c道c荒的境界划分不同,但是殊途同归,最开始都由“寻气”开始,寻气以后就是踏入仙途,再分化开来。 道家一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合体—大乘;佛家修炼:定心—初窥—菩提—明镜—觉性—如来。 至于荒族,他们修炼异于常人,真要比较,佛家道家修行靠个人,荒族靠祖上。祖上得蒙高贵些的血统,就生来高人一等,修炼速度更压人一头。他们只分四个阶段:开蒙一有智一化形一返祖。 阶层一一对应,称谓不同罢了。不论是道佛还是荒族,他们最终的目标都是飞升。 目前还是小豆丁的执言不敢奢望后面的阶层,他只是平心静气开始“寻气”。 道家的“气”,有很玄乎的概念。万物由“气”生,其中初升旭日气息最足,所以道家崇尚紫气东来c面东纳气。 寅时末,东边挂着一轮红日,对着初初升起的阳光,执言闭目盘坐,他对师弟们所谓的玄而又玄的解释听得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依样画葫芦和天马行空。 盘腿而坐,右腿交叉叠在左腿之上,为了小短腿能坐得标准他的小胳膊拧着腿脚摆好,坚持做到与其它人的分毫不差。 双手仿佛握着一个苹果,护在肚脐眼周围,然后挺直腰背,安静闭目。 所谓日生阳c月生阴,世间有阴阳二气,阴阳合c万物生。 他灵根是引导“气”吸收的关键,就如同植物光合作用,灵根就是叶绿体一样。它的存在就让人本能地吸纳天地的灵气,灵气在身体里循环,然后化为养分融入肉身让人成长。 不知道是阳光打在眼皮上,还是想多了,执言开始“看”到一点一点的东西围绕在侧。 重点是,这些东西还会动? 不可能就是“气”吧,清明白露说他们晒了个把月的太阳才寻到了气感。这东西,八成是他的幻觉。 执言继续凝神,不断期盼默念“气”的出现,只是前头感觉的东西越来越多,它们凝结成线,线条组团又形成了面。 他看到晨雾一般的云,自山林间生成,淡如烟c薄如纱,他们簇拥着落在太虚殿大殿上,围绕在各个师弟们的身上,盘旋轻拢。 这所“见”就跟电脑四维图形成像一样,四周大大小小的景色居然一下子跃入脑海。 咦,好像不止是图像还有声音。 执言猛地张开眼睛,他犹疑地看着身旁站直身板挺如松柏的两人。 他是疯了吗,但明明言犹在耳。 清明和白露穿一身纯白,衣角边袖都不起一丝褶皱,两人的头发用黑色的木纹簪盘地整整齐齐,看起来就是正直严谨的人。 “大师兄,感觉如何,能否见‘气’?” 清明黑色的眼眸微抬,眼神清澈明亮,脸上不见表情变化。 执言下意识地摇摇头,白露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勾着一丝唇角,“修炼之途艰涩,不在于一时,师兄不必丧气。” “,我再看看。” 执言半垂着眼,长睫半遮住情绪,他进的应该是名门正派,吧? 执言抽了抽嘴角,他肯定他确实听到一些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生活在一群外表温文尔雅c内心放荡不羁的仙人里是一种什么感受? 这就是种被命运强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原因,他可以轻易发现他人的神识交流,而别人都不曾发现。 他还没接触过更多的修真者,不确定高等级的是不是也行。 执言清晨出门,一群弟子在演武场做早课,明明睁眼安静如鸡,连根头发丝落地的声音也没有,但只要一闭眼,就好像穿回了现代。 群聊界面被刷屏,而且分分钟上百条! “大师兄!” 众人从盘坐姿态中起身,所有人不论是太虚殿还是长生殿c擎空殿的弟子都微微躬身致意,极为恭谨。 “大家这么早,真是辛苦了。” 执言满脸欣慰,这么早就神识各种传音入密。众人的神识锻炼的极好,聊天都快聊出花了。 “不敢,修仙一途举步维艰,若不持恒心,难以为继。” 清明拱手,风吹而过,广袖平摆,端的是仙人模样。 仙人你个板板,敢不敢把你传音入密所有人的消息都大声念出来。 心里吐槽,但面上执言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凌厉的眉眼连眼睫毛都不带动的。 他觉得,当一个三观端正思想正常的人与一群精分君待久了,必然也是要精分的,比如他。 “阴阳交泰,正是修炼的好时候,大师兄来得正巧。” 白露微微弯了眼角,秉持着温柔的人设,要是表里如一,当真博人好感。 执言看着他的温柔笑脸,耳旁是某人爆的粗口。 执言紧紧闭住双眼,他知道自己的修为还不到家,对灵气控制有待加强。 这情况不能再下去了,必须强大自我,要么屏蔽大家的群聊当一个自我欺骗的佛性少年,要么将群聊里的人都拉出来揍一顿。 佛性,只是逃避问题,所以他一定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师兄。然后不管男女老少,全都一顿打。 东升红日,整个演武场都覆盖上一层淡薄纱红,连白色道袍都有了妍丽之色。众人平心静坐,开始规律地吞吐晨曦。 执言收敛心神,感觉那些嘈杂切切的声音逐渐远去,入定后,开始感觉着身边不断凝聚的灵气。 不尽的灵气自昆仑的山林c土地c水流中逸出,然后被纯阳宫聚灵大阵牵引而来,它们对纯阳弟子极为亲近,也许是因为演武场的众人都天赋非凡,亦或者一方水土精气酝养一方人。 这场景极其美丽,那些灵气仿佛开智的小动物,飞舞c跳跃c飘荡在空气中。 “寻气”以后便是“筑基”,所谓筑基,就是用灵气将肉体内的杂质排出,让身体更容易与自然亲近,做到对灵气的如臂指使。 执言一吐一纳,感受那些飞舞的灵气跟家养的小东西一样,他说往哪跑它们就往哪跑,他说停那些小东西绝对不动。 他就开始将灵气一点一点调动绕着自己,然后 他之前看了两遍经络图,脑细胞已经覆灭。不管什么精什么脉什么穴,他的脑海只剩下那些红的线黑的点。 他之前也看过筑基的功法,秘籍上写:所谓筑基,即搬运九趟大周天循环,九九八十一趟小周天循环,成曲折之往复c上下之接续c人天之交换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他好想找人剖析每一个汉字。 在他走神的时候,那些小东西就开始调皮地渗透到他体内。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数的灵气开始在他体内自发地往经脉循环的路径走。 它们很乖,有纪律c有操守c有准则,灵气入体时,执言只感觉浑身像夏日泡在泳池里,舒爽得简直要升仙了。不一会而就忘乎所以,完全沉浸这种飘飘然的快感里。 原本以为很难的修炼,原来这么简单!修炼这般爽快,难怪人人都向往修仙。 他索性耍流氓,将自己完全摊平了,让灵气自己动。执言身体上全然放松,灵魂就不小心飘远,又开始听到后方的“声音”。 后头无数的加一加二,一群人又在刷屏。 执言明明“看见”众人举止规矩盘坐吐纳,没想到他们都在开小差。 他并不清楚,诸人修炼的时候要聚精会神,用神识催动灵气入体,又要紧盯着它们进行大小循环。即使他们早就熟悉了这些步骤,也很容易精神疲惫,从而厌学厌修。 由此,可以用常见的两个词来形容执言和其他人——“学神”c“学霸”。学神常常不劳而获,学霸是艰苦卓绝玉汝于成。 执言在灵气入体开始循环后,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好像,好像他可以随心所欲。 比如,他可以模仿别人的传音入密。 他勾着一边嘴角,澄澈幽深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只是他的脸加分太多,又正处六七岁的光景,看起来只是乖巧微笑的漂亮孩子。 他暗搓搓地抛下一枚□□,就仔细观察众人的神色。 白露平常浅笑的眉眼逐渐僵硬,他慢慢转头去看往日里动不动就切磋他的师兄,瞳色幽暗。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居然是因为心悦他!难怪每每邀他去他房间,定是贪图他的美色。 擎空殿大师姐一脸茫然,说好的切磋,为什么你们突然求婚? 一低头,复回首,她困顿的神色又变得清明。不就是从切磋一个,变成切磋一对么,来战! 她血槽要空了,一直以来隐匿的幻想居然真的实现了。平常她就觉得清明白露两位师兄万般般配。 在她心里,清明师兄如千山沟壑里的静水,白露师兄是万里层高的柔云。 水面照应苍云,云霄化雨入水。她这一生,听得清明师兄这一语,便是死了,也值了。 清明懵了,他有点怀疑刚刚大家神识传音入密,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他居然说要和白露成为道侣!为什么“他”在众人面前表示要和白露当道侣? 等等!刚刚说了什么c做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觉得两眼发黑,因为他看到白露居然笑得满面桃花,举着白虹剑向他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执言来纯阳宫的第一年,成功寻气,成功筑基,顺利的不可思议。众人不禁感叹,不愧是天生仙骨。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原本是清明师兄天天追着白露师弟切磋,某一天过后,变成了白露师弟天天追着清明师兄打。 这种不言自明c喜闻乐见的变化,大家看得满眼基情,特别是长生殿那群女弟子,动不动被萌得满面春光,恰似桃花上的粉嫩。 执言在筑基后也加入了群聊大队,偶尔也会应声刷屏。 他三观端正,常常说得是群内最正经的话,众人只当他年纪小,不够开明,殊不知他是群内很多“诬陷”案的凶手。 修真界诸人从没想过也从未见过传音入密会被“盗号”的情况,执言做得又比较谨慎,是以,这种诬陷风波他一个人玩的可开心了。 而清明和白露当初在子隐真人闭关前,曾应下不带坏大师兄的诺言,终是没做到。 “师弟,我想去两院一趟,学些炼丹炼器之术傍身。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执言完全不操心自己不会修仙,虽然他是字面意思上的文盲——秘籍就摊在那里,从最底层的功法一路到飞升,随意瞧c随便看! 然而,看不懂! 后来,他已经想开了。他是天生仙骨,一入“寻气”,坐着躺着都会时时增加修为。 就算他再不思进取,那些灵气也会粘着他非要他进阶。 他内心呼喊着让它们走开,可是这些粘人的灵气非是不听,就黏他,黏着他,逼他成才。 这种主角光环临身的感觉不好,他翻阅过典籍,修真者在元婴期时会定容,他的师父——子隐真人,就是在二十七八岁时踏入了元婴期,从此保持了这副模样,至今已逾千年。 如今他七岁筑基,如果修炼太快,一路跳过金丹成就元婴,他将成为沧澜大陆进阶元婴最小年纪的人。 那画面一点都不荣耀,噢,堂堂一介大能,其后千万年岁月都会保持小豆丁的模样,呜呼哀哉,极其悲也。 “两院,有三位院长,他们平日里闭关参道,师兄若是想见也难。” 纯阳宫大师兄要去两院,按道理,他的身份c天资也足够两院三位院长亲自教导。 但这种事情往往要碰运气。掌教和所有长老都喜欢闭关,日常太无聊,跟弟子群聊又掉份,他们一般都是组团闭关。 凡人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他们眼睛一闭一睁,十来年百年来过去了。 遇上长老们清醒的概率,与在外遇见仙山洞府c飞升奇遇基本上持平。 “不用,我只是想进阶慢一点。” 将身旁不顾一切粘上来的灵气全部拿去炼丹炼器,只要不让他进阶,他怎样都行。 “” 清明冰封的脸差点变形,连忙默念几句静心咒。得亏他悟道多年,不然精神境界立刻蹭蹭蹭掉一个大阶层下去。 最终执言听了清明说了两个人选,就自己出发前去两院,临行前,他脸色凝重,看着清明欲言。 小孩披散了一头及肩长发,那一个抬眼,乌黑的瞳孔水灵灵地看他,看他,一直看他。 秀气的眉头解不开,皱褶想让人抚平。 清明想到自己刚刚推荐的两名炼丹炼器厉害的人选,他终究良心过意不去,明知道大师兄讲得从来都不是好话,他还是脱口而出,“大师兄,还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刚刚已经被伤害过了,索性一道伤两道伤都会痛,那就一次性痛的痛快。 清明回想起,曾经初到山门清澈单纯的大师兄,像个刚出笼的大馒头,不知何时,这个大馒头变成了黑芝麻馅的包子。 这变化让人常叹世事无常,内心微弱的良知在他左胸口隐隐作乱。 “白露师兄刚刚在群里表白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丢了□□,看到清明冰封的表情破碎,执言很开心。 让你们之前私底下言语调戏我,我就将你们掰到一起去。 昆仑镜的三殿两院,三殿各有一名殿主,殿主各司其职;两院的构架却不同,由一名总院长统领,下面两位分院长管理丹院c器院。 当然,这里也有部分杂学,最出名的就是排卦卜算,听说喜欢学的师妹很多。 执言当初一听,就知道为何排卦会有好多女弟子喜欢。 知道塔罗牌吗?知道星座吗? 这排卦卜算就是古代版的星座,现代的女生对毫无根据的推测都能如痴如狂,更遑论古代这种以灵气为引有理有据的卜算。 执言徒步来到两院,这里的风景建筑看得他心里一阵向往。 如果说三殿建的开阔大气,那么两院就是修的淡雅小意。 这里高低错致,处处奇花珍木,不过这些花木漂亮是漂亮,执言轻易不敢妄动,甚至能跑多远有多远。 花木都是一些灵花灵草,上面裹着浓密得好过分的灵气,他只是稍稍靠近,那些灵气都跟追星狂魔一样蜂拥而来。 花朵香气宜人,他屏住呼吸不敢多闻,那花香裹着药力灵气也会逼人进阶。 执言进院门大厅,这里不愧是丹院,连大厅都种了随处可见的各种极品灵药,都长得妖妖娆娆,十分动人。 台前有两个低头持笔的文艺妹子,清汤挂面,黑长直的及腰秀发只挑了几根绑成辫子用莲花冠盘着垂下,多余的头发如流水一般蜿蜒到肩c到胸c到腰,她们也是一样的白裳道袍菱格广袖,只是在衣角绣的不是太极图而是一株莲花。 妹子好,妹子总比男人要矜持得多,特别是其中拿着紫檀小狼毫的妹子,看起来柔弱,不像他们太虚殿一群剑修粗枝大叶,也不像隔壁擎空殿的遁甲修士狂野。 连长生殿的娇娇妹子,执言都嫌腐的太深,娇得不够纯粹。 “两位师妹,请问培元c渡厄两位师弟在吗?” 还不曾相处过,一口就称别人师弟师妹,执言尽量问得温言细语。这都是他那不靠谱的师父挖的大坑! “师妹?!” 两位微笑的妹子侧着头,眯眯眼看着执言,莲花冠上的金色垂绦一晃一晃,看起来就像活过来的真莲花一样动人。 两个女孩的脸瞬间从笑意盎然变成了冷如冰霜,双手从袖口眨眼就摸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符箓,一股脑全砸在执言身上。 执言感应到空气中各种暴躁的灵气,心里大骂清明,肯定挖了什么坑给他。 回头他要在群里诬陷他是受! “太初归元!万物寂灭!” 执言“刷”一声抽出腰间长剑,轻点地上青石,迅速退步,挥舞间将那些跟随而后的朱砂黄纸一一挡下。 这把剑,名寒光,取自“一剑寒光耀九州”,乃上阶极品宝器。 别看他刚刚又是念咒又是拔剑的,他全靠这把剑自带技能才能耍帅。 “两位,我乃太虚殿执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清明师兄说让我找这两位丹器大成的师弟的。” 误会要立刻澄清,黑锅要立刻甩掉,执言深谙许多纠葛仇恨都是因为吃太饱c话太少。 “我认得你那剑,是玄铁院长耗费了难得的一块醉月玄晶和两百块星雷陨铁,还辅了七十三种各类材料,用了三个月才淬炼而成,是上阶极品宝器,最后器成之时还降了二十七道雷劫。” 拿着小狼毫的妹子用笔尖对着执言,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上那把剑,满脸热切。 她看得执言就手痒,想把宝剑揣兜里。 “我是器院渡厄,将宝剑留下给阿元参详一年半载,我们便原谅你,不然你今天也别出这个门了?” 拿着大笔圆毫的另一女子声音低沉,人也更沉稳,她对寒光剑不敢兴趣,但是阿元所求,她便一定要。 将手里的毛笔放在瓷白的笔洗里,手里轻捻慢舞的黑色笔尖晕染出普通墨莲一样的水纹,没两下就干净,被挂在左边笔架上。 她动作不慌不忙,这股气势让执言心里压力大增。 执言只是筑基,这两位姐姐他看不透境界,那她们至少是是金丹期! 清明挖的坑到底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我不可能留下寒光剑的!两位师妹,能说说我哪里得罪你们了吗?” 修者都有不可放弃的东西,丹修的炉c器修的锤以及剑修的剑! 一把剑,对一个剑修来说不仅仅是剑,也是他的道。 培元c渡厄二人不知哪里被触怒,拍了桌子就飞身而出,誓要和执言做过一场。 培元抓了一个葫芦,葫芦口吐出来的东西圆呼呼滴溜溜,如同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弹丸,蕴含着强大的火灵力,她掐了一个法决,沉声疾喝,“去!” 那莹白色弹丸急急打来,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执言,执言依然轻舞长剑,剑身直抵胸前。 剑身与那物相交,执言这才发现那白色的小东西是颗丹药,那力道巨大,直震得他虎口开裂,被这番攻击打得连连后退靠到墙上。 还好靠着寒光剑的高品阶,这才堪堪挡住了那颗白色丹药,就算如此,执言的胸口还是一阵发疼。 另一边的渡厄,从袖口抓了了迎风就长的大锤子,那锤子看起来就不凡,乌黑深沉,好在她也不趁人不备,上来便打,只是远远抛了一道金色的弧光。 哎呦我去,一把这么大锤子也放在袖口,刚刚还能提笔练字,这女的更凶残啊。 这道弧光肯定不简单。 “太初归元!万物寂灭!” 轻吒一声,执言染血的手心稳了稳剑身,一道寒气升起,白光恍恍,又一次将宝剑自带技能使了出来。 两道攻击交缠间,执言的白光逐渐变弱,对方的金光虽然也黯淡了些,但明显比白光强多了。 趁着金白两光对峙,执言终于逃到了门口。 今日大凶!不宜出门! 遇到两个无理取闹的母老虎追杀他,是他的错,忘记看黄历时辰。 今天一败,他认怂!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过十来年他一定金丹已成,元婴有期,到时候一定对着培元妹子的炉子撒尿,再用渡厄妹子的锤子铲屎。 “太初归元!万物寂灭!” 摆了个大姿势,他侧身冷眉横对两女,甩了个庞大的白色剑气而去。然后再将浑身灵力聚于足底——开溜! 培元和渡厄二人连忙举起手中宝器迎挡,可是没想到那剑气看着大而广,实际上就如清风一般,刚碰到她们手上的宝器便消散了。 “师妹们,后会有期啦!” 技能用一两次就好,用多了,看起来就不帅了。 更何况,寒光剑的技能耗得灵气多,他是不怕什么损耗的,只是损耗多了,周身的灵气又替补进来。 替补便替补吧,还总是将他的经脉开拓地更开,灵力提纯地更精。 他要控制自己的念力不理睬那些粘人的小妖精,这已经很难了。 一使用灵力,呦呵,经脉又空虚了,然后这些妖艳贱货就顺理成章得趁虚而入。 他只想慢一点进阶,为何苍天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允! “你给我站住!” 培元又掐了法决,手里的宝葫芦开始不停旋转,还发出亮白伤眼的光芒,然后这宝葫芦就开始不停地吐出白色弹丸,一共七颗,都在滴溜溜转动,眨眼就飞到了执言身周。 白色弹丸发着淡淡莹白色泽,还弥漫着一股药香,光芒富有气场,让想跑路的执言被这股气势压的浑身难以动弹。 “为什么要欺负我?” 既然都被抓了,男子汉能屈能伸,既然武力打不过,执言打算斗智。 虽然很不耻,执言自认为自己的好颜还是很博女孩子喜爱的。 特别是用上鄂一边的虎牙咬着下唇,再苦恼地皱眉,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女孩子,她们就会焕发十足的母爱。 “好好说话,不要变态。” 渡厄狠狠拍了他后脑,这大力差点将执言拍出个脑震荡。 “你得罪我二人,只借你寒光剑参详一番。若是其他人,我们是剥了精光将他扔出去的。” 培元说完就想抢执言手里的宝剑。 他百分百萌人母爱的金手指,为什么到这两个女子面前全失灵了? 执言顾不上深思这个问题,他不给,就不给! “要么杀了我取剑参详,不然休想。” 他体内的灵气被身边的七颗白色药丸定住,显然是不能调动,只能睁着眼狠狠地瞪着培元。 “你还是别费力气,这七颗宝丹也就比你的寒光剑低一个小阶品。我修为高你这么多,你是脱身不出来的。” 宝剑有灵,执言又受了伤,当培元伸手将那寒光剑从执言手上拿下时差点被暴起的它伤到。 培元好不容易制住它,将寒光剑身上污浊的血染擦干净,欢欣鼓舞地将它捧到渡厄眼前,两眼温柔地好像凝满了水雾,“师兄,你不是最近在想怎么打造剑器吗?刚好送上来一把,你快看看。” “阿元,我以为是你要看” “我是丹修,你是器修,这是我为你讨来的。” 渡厄听得这一语,冷如冰霜的眉眼一瞬间化成了春水,“她”没有接过那剑,反而将手置于师弟的头顶,抚平了打斗中翘起的一根呆毛。 执言愤懑的心被雷电击中,这居然是一对狗男男! 男人和男人就算了,凭什么女装大佬。 既然女装大佬,凭什么怪他将“师弟”认成“师妹”? 执言将自己的神识探出,本想试试能不能召回寒光,却一下子撞上了丹药弥撒而出的白光。 他抬眼看着这七颗宝丹,一时间拿捏不准该如何脱身。 咦,他暂时召不了寒光,他应该可以迷惑住宝丹吧。 他神识的可塑性那么强,可以任意捏造,迷惑修士,那么迷惑个把低智商的宝器 他小心翼翼再将自己变化的神识探出,尝试着勾搭这七个小家伙。 宝物有灵,它们也是有脾气的,平常时候修士爱自己的法器如儿如女,捧在心上。 所以,所有的宝物都有脾气,它们像被宠坏的孩子,霸道野蛮占有欲极强。 七颗宝珠明明是莹白色,但突然从纯净的白色里无端生了几屡红艳,如同发了怒气。 这情形立刻引得培元心生疑惑,“七星怎么了?” 只是他再感应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的七星好像非常愤怒。 这怒气连他也安抚不定,七星窜动起来,放弃了执言,居然将渡厄团团围住。 渡厄也觉得莫名其妙,师弟的七星宝丹为什么转头对付他,他抬眼疑惑地看培元。对方也是疑惑,茫然地摇头。 这七星的举动,分明不是师弟的意思。 渡厄手里的重势锤来历不凡,它的灵性比七星更强上一筹,而且宝物之间通灵更易,它是懂了七星的意思。 它也怒了,直接从渡厄手中飞脱而出,与七星宝丹扭打在一起。 两宝物你来我往,让培元和渡厄拉都拉不住,又不能对自己的宝器下手。 两个人真是慌张地“花容失色”,也乐得执言心里一阵舒坦。 报仇,从来不是一件可以等待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修真者与器通灵,不管是丹修c器修还是剑修,他们与自己的宝剑实际上都形成了赡扶养关系。 那些宝器就是修真者的孩子一般。 刚刚“培元”的一番话,让七星嫉妒了,它就是恨上了隔壁邻居家的小表砸。 当然,重势一般情况下都是自持身份c惜字如金,若不是被培元挑衅,它一般不与其他不成器的“器”对骂,更不会和它们打架。 家长们拉不住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熊孩子打起来。 在这种手忙脚乱之际,作案者堂而皇之地登场。 “两位师弟,要不将寒光剑给我,我让它去和它们聊聊,宝器的问题还是用宝器来解决。” 执言没什么好脸色,但他天生看起来就正直单纯,不熟悉的人很难对他产生恶感,当然熟悉的人对他也都是好感。 “当真?” 培元狐疑地看着他,刚刚才被他和师兄狠揍一顿,又被二人取走手中剑,天底下真有这样以德报怨的傻子? 讲道理,就算真有这种人那也应该是佛门那边的 “培元师弟,我是憧憬丹器之术过来学习的,甚至不惜缓了修炼,停了修行。” 寻常修真者都是天天坐卧吐纳,特别是低阶层的。凡人有寿,止于百年,除了本就以丹c以器入道的人,谁在低修为的时候还能空出心神去专门炼丹炼器? 就算是他们纯阳宫掌教——沧澜大陆出了名的天才子隐真人,也是一路修炼至元婴期,得寿三千年,之后才开始拾掇起杂学。 执言一脸正直,说得有理有据无可辩驳,培元和渡厄一下子对他有了好感。 索性他个子矮c修为低,二人也不怕他做什么歪招,将寒光脱手给了执言。 执言伸手轻抚薄如琉璃c透沁水光的剑身,引得手中的寒光一声轻鸣,剑身轻颤。 执言放手让寒光去和它们谈心,寒光虽然跟了他这个修为不高的主人,但他灵性极高,说话一套一套的。 这孩子,不愧是他的剑,像他! 寒光飞出去绕着七星和重势几周,也不知这三件宝器如何交流的,架是不打了,七星和重势勉强和解,只是比起以前,它们和寒光的关系更好。 寒光这个白莲心机剑终于介入了它们,成为了小三,还是二器都喜欢上的小三。 “执言,多谢!” 渡厄往日里说话就少,能得他开口,能让他道谢是千难万难。 也就是执言一副七岁娃娃的模样占了便宜。不然一般人敢喊他们做“师妹”的,早就脱光飞出去了。 “一切都是误会,既然是误会,那解开便好。师父曾与我讲过,三殿两院份属同门,纯阳宫传承至今,多靠门内师兄弟守望相助,让我多和其他殿院子弟走走。” 子隐真人曾经确实这样讲过,只是在这段话前还有一段狂放不羁的言论 执言温润如玉,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讲话字字铿锵,模样也十分较真。 小孩子将听过的教诲讲出来分外动听,说话一板一眼,跟太虚殿的那群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明明是这么认真可爱的孩子,他们刚刚居然以大欺小,培元和渡厄心里不由得升上来一阵愧疚。 “大师兄想要学丹器,当然可以。不过丹修者必须先与花草为伍,培养花木灵性。而花木,不喜欢臭烘烘的男人,所以” 培元说起了丹器院的规定,这规定让他们丹器院的男弟子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依从。 他们出门可以穿男装,但只要在这丹器院内,为了博得灵花灵草的好感,他们只能化身女娇娥。 “” 所以为了炼丹炼器,必须变身女装大佬啰? 执言没想到清明的坑挖得这么深,他回去后不止要在群里诬陷他是受,还要诬陷他是s皮鞭受! “大师兄,你年纪小,穿女装应该不影响。” 人年纪一大,思维就被框框条条僵化,像他们,穿女装就感觉十分羞耻。 大师兄才这么点大,穿着穿着也就喜欢了。 “我是男修!”,我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执言的面部表情逐渐僵硬,眼神涣散,他是想借着炼丹炼器停一停修炼没错,没想到牺牲这么大。 “其实女修不错,簪子c耳环c项链c手镯等,都可以是法器。” 你永远无法相信,一个女修身上到底戴了多少套法器。 执言眯着眼斜睨了他一眼,难以相信渡厄会说出这样的言辞,法器的多少又不能说明什么。 这是修仙,又不是寻宝。 “可以不穿吗?” 执言看着二人双眼水光潋滟,满脸都是盎然笑意,还逐渐地逼近他,看着得他浑身发冷。 他进的真的是名门正派吗?身为道门的矜持哪里去了? 是夜,月洛乌蹄霜满天,上弦月已落到柳树梢上,有个黑影裹着大披风,他灵力裹于足下,蹁跹如蝶,寂静无声。 黑色宽大的披风整个罩住了身体,蹿房越脊,只在风吹鼓动了袍角时候,才能见到里面似乎是白色的帛锦。 执言进了房门才将扯开护住自己的披风扯了! 憋的久又怒气腾腾,这活脱脱一个满脸红云c双眸气得快溢出水雾的小姑娘。 他衣服只是从袍角的一个太极图换成了含苞待放的莲花,头上多了一个精致逼真的金色莲花冠,这么点变化让他生生多了一抹女儿家的娇羞。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逐渐冷凝,也让镜子里的自己多了一丝冷若冰霜的刚硬,似乎也不那么女气了。 唇齿交碰,小姑娘慢慢地吐出两个字,好像想把这两个咬断了嚼碎了,“清—明——” 自从某次,执言一时兴起,用神识捏了颜文字,还在群里发了出去,红红火火的群聊里就出现了这种更直观更形象的东西。 这一招简直不当人子,他今天差点就要和寒光骨肉分离。 他可怜的寒光!然而别看他现在全须全尾地回来,他节操都碎了。 不就是女装么,他们纯阳宫的女装和男装只差了朵花罢了,一样是道袍,又没有多一条裙子。 清明晚上在床上打坐吐纳,心情甚好,好得他感觉今晚能做完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 执言感受不到别人传递的善意和歉意,满心满眼都是幻灭的灰暗,他要报社。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兄弟不仁,以他人之苦作自己之乐。 是以,修道者,必遇强愈勇,杀敌不怠。他人毁我节操,我必失其贞操! 白露本来正准备入睡,明早还要做早课呢。一袭道袍挂在墙上,自己仅穿着亵衣,他已经想明白了。 道侣,就是一起修道互相参悟的修真者。 他与师兄,其实与道侣无异常,只是差了一个道侣的名分罢了。 既然这事是师兄起的头,他也认了,但他绝对不能是下面一个。如果师兄不肯,休怪他拔白虹剑与他做过一场。 连衣服都没披上,月上柳梢,某师弟抓着武器敲开了某师兄的房门,一晚上叮叮当当,咿咿呀呀。 凉风有情,秋月无边,执言心中如拨云见月一下子便明朗了,伴着飞剑乱舞相击,一夜好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手中法印弹指间变换了十数次,清丽佳人闭着眼盘坐在丹炉前。 丹炉是二手的丹炉,丹院里随意淘来的,不显眼,就一人高,铜青色刻了凹凸立体的几只荒兽,显得古朴大方。 此时的炉子烧的发红,炉底是金色的花火,白衣戴冠的“女子”低眉看,她的眼前摆着不同姿态的花花草草树木根茎。 在丹炉烧至通红,炉内俱是高温时,一丛白色如铜钱大小的花朵无风自动,跳进了炉内,立刻烧成一团白色的灵液。 自它而始,其他的花花草草都一一汇入那丹炉。 执言不敢轻视,辟谷丹已经撮得炉火纯青,这培元丹倒是第一次。他不是丹修专业的,今天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他也不敢肯定到底能不能成。 炉下的火成了淡金色,打在他脸上,他不敢眨眼,将所有材料都凝炼成灵液,并控制着火势。 “收!” 丹火瞬间熄灭,只是丹炉依然通红,执言的神识透过炉壁仔细牵引,那些灵液药性不同,混在一起总要打架。 几处互不顺眼的灵液跟被驯化了一样,居然真的揉和到一起,合并c融合c分裂,气化液c液化形,成了一颗颗滴溜溜的白团子。 丹药撮熟了,人就会各种创新和开发。灵液乃灵气化液而成,它们是灵气的集结体,执言用传音入密引导它们成丹,也是误打误撞。 “为什么穿女装能成丹,男装就炸炉?” 这些花草性别歧视太重了,呵呵,他曾经不信邪,然后炸炉炸得丹房日日修缮,将丹器两院的变态都惹出来。 呸了个无量天尊,执言收心,双手掐决,那些成形的丹药就飞到掌心,将它们一一收入玉瓶,执言起身更衣。 今天好收获,这些东西值不少贡献点。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大师兄也没有多富贵。 起身将莲花绣图道袍脱下,再穿上太极图男修道袍。执言急急将夹在头上的莲花冠取下,披肩散发,然后,拉开门呼吸着属于男人们的空气。 “呐,师弟,兑换成贡献点打到我卡上。” 执言将玉瓶放置与大厅台上,平日里丹院的妖孽们都在这伺弄花草,也在这站岗。 “十点。” 培元在画符箓,眼都不抬便道,十几年来日日都是这句话。他挺可惜的,执言成丹率这么高居然不做丹修,还天天只撮辟谷丹。 “大佬,仔细看看,这不是辟谷丹。” 执言曲指在桌面敲打两下,培元抬眼瞥一眼,直接将笔尖的灵气都打散了,那黄纸也成了废纸。 “” 符箓没画好肯定不是他的错,吧? 培元拔了盖,空气中立刻弥散出固本培元的药力,让人从身体到精神都不由一振,他挑眉惊诧,“你居然炼了培元丹出来,想开了啊?” 这玉瓶居然有七颗的培元丹,成色上品,了不得! 理论来说,一份药材能出十丹,但是能成三丹便算学会了这一味丹方,五丹入门,六丹小成,七丹大成,八丹大师,九丹就是大宗师了。 而丹药各有品阶,从最低的一品常见的辟谷c敛伤,二品培元c珈蓝等等,执言现在也算是一名二品大成炼丹师。 “我从来没想不开,何来想开?看看,值多少贡献点。” 执言翻了个白眼,将腰牌解下给他。他本来就不是为了炼丹而炼丹,只是想拿自身的灵气去炼药炼器,不求阶品,只求缓缓修为。 “七十点。” 培元划拨了贡献点,他们丹院经常回收倒卖贡献点,器院也是如此。 这些贡献点作为交易流通的中间货币,让三殿那群打野的家伙出去帮忙摘灵花采灵草,或者挖挖矿寻寻宝。 “居然差这么多?” 执言突然觉得心特别疼,他过去十几年错过了一个亿。 “不止!现在市场价一颗培元丹要二十贡献点,本来我出价回收一颗十二。” 执言瞳孔放大,想拔剑与某奸商做过一场,手都已经放在剑柄上了。他们同样是金丹期,而且执言已经是金丹期巅峰,又是战力彪悍的剑修,可以好好拔剑聊聊天。 “我的符箓是三品疾风暴雨符,这笔是二阶荒兽独角马的马尾所制,这墨是三阶荒兽湖里鲭的的血,差价我已经帮你算了。若不是看在熟人面上,你还得不到七十点,哼,三殿的粗人。” 培元瞥一眼放在剑上的手,不慌不忙道,他是丹修,不喜与这样莽夫比武。 金丹前天天被比武的执言: 执言看着那符箓,感觉到对方嘴角隐晦的嘲讽,他“啪”地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收到乾坤袋里。 “既然如此,那这些便算我差价买下了。” 培元瞥的眼睛突然瞪大,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不行,你又不会画符!” 他原是想着扣一笔意外之财,刚刚他已经感觉笔下符箓要坏,故意栽在执言身上。 执言将乾坤袋收好,“画符,我可以学啊,为了这几十点的差价,不就是画符么,我学呗。我可以炼制一阶辟谷丹还有一阶清净符。” 培元怒喝,“为了几十的差价,你居然又学符箓,还是一阶,就不能好好炼丹,提升品阶吗?” 作为一名丹师,还是金丹期巅峰修为的丹师,炼了十几年一阶极品辟谷丹,那辟谷丹再极品不过顶饿一个月和两个月的区别。 而且清净符那玩意,炼制得再好也不过将房内打扫得更干净罢了。这年月,谁在乎? “不管,我就要炼制辟谷丹。” 丹修入门便是辟谷丹,只是那种丹药太基础,制作又缺乏艺术感,一般的丹修不会浪费灵力炼制。 但是辟谷丹,他一天可以撮一百颗,那就是一百点贡献点。撮培元丹,一天七颗,只有九十四点,不划算啊。 培元大致是猜到某人的心思,他抖着手指他,“你的眼界怎么这么小,真是白费了天赋。” 做人就不能大气点,眼前的蝇头小利算什么,极品辟谷丹算什么,再极品那也只是一阶,以后炼制了七品渡厄丹c八品升仙丹,那就是质的飞跃,不可估量的。 “培元师弟,我是剑修啊!” 执言耸肩,表现得既无奈又欠打,他本就不是丹修器修,也不是符修,“我学这些的目的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他只是无一个所事事,坐等飞升的普通人,不论最高品的丹修c器修c符修,他统统没兴趣。 “说起来,你最近怎么开始画符箓了。难道改行不炼丹了?” “你身为大师兄居然不知道?啧啧啧,小封山秘境就要开启了,我们也到了五十年下山迎新的日子。这段时间各种丹药符箓宝器都在涨价。”,他就是画些符箓挣些外快罢了。 执言:,是谁说过眼界不要太小c好好提升品阶什么的。 “对了,朱砂和黄纸还我。” 培元摊手要东西,这几年执言修为高了,他能不用拳头讲话就不用。那材料确实珍贵,对于符箓师来说,远远不止那点差价。 “行,做过一场。” 执言出剑,他的寒光在空中飞上飞下,十分活泼。 另一头的七星感应到小伙伴的呼唤,在葫芦里蹦蹦跳跳,还七嘴八舌吵着培元。 这些吵闹声简直要炸,培元闭眼狠狠念了几遍清心咒,那些符箓材料他也不要了,抱着七星葫芦快速遁走。 这魔障日渐崩坏他的心神,他不要见他,他要闭关,他要修炼。 当执言将散发勉强修理好,走出了两院,穿着那身太极绣图,他又是昆仑境一本正经的大师兄。 大师兄,单木灵根天才,金丹期巅峰。 身为大师兄,必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同时标配一张千年寒冰的脸,不然常年在丹修院穿女装如何保持一颗淡薄的心性?如何驾驭住满院子撒野群聊的病友? “大师兄!” 众位师弟见了执言整齐地躬身举剑,那剑就包在剑鞘里,平举到胸前一尺处,几人整齐一划的动作行云流水,衣袂飘飘,袍角飞扬,人人都如人间话本里的神仙之流。 “免了,你们早课做了吗?” 一张如玉的面容,不带任何表情,长长的浓密眼睫盖住半瞌的眼,眼尾极长还天生上挑。 可惜冰封了一张脸,连声音都夹着霜雪。 “启禀大师兄,都做了。” 众人没有抬头,深怕自己看了大师兄的发髻会当场失控笑出声来。 这位大师兄可是纯阳宫第一正经人,若是弟子行为不端c作风不正都会被逮出去教育。 时间转瞬,流年已长,当初一个小小的散髻孩童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执言与大家一样,都是纯阳宫内门的校服,头上也一样的道士髻。 校服是一袭雪色为底袖边夹杂着蓝色菱形图纹的道袍,头上的道士髻斜插一只歪歪斜斜的黑纹桃木发簪。 原谅他穿越多年始终学不会用一根木条子对付满头长发。 清明说他一双巧手,剑法都耍出花了,可惜绾发时犹如鸡爪,还是瘟鸡的鸡爪。培元也叹,他抓药掐决的时辰拿捏地一息不错,为什么挽发的时候会手忙脚乱? 为什么要拿这种问题问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发型对男人来说,有那么重要吗?那些凡心动荡c道心不稳的师弟们,有种来做过一场! 与众人错身而过,趁着没人看见,执言悄然抬手捋了捋又要下落的杂毛。 这其中,步伐未停,一路向前。 众人做完早课已经一一散去,日上三杆,已至辰时。又是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日子。 不过,万里无云仅仅是一时的。 风云变化,漫天祥云犹如家禽出笼般迅捷,将整个蔚蓝的天际都照映成喜庆的色彩。 这天象看来是有大能突破了小境界。远方的暮钟也开始敲着浑厚的撞击声。 “大师兄,师父出关了。” “嗯,我知道。” 他初初入门的第一年,师父说要闭关,他跟着清明白露学“寻气”。 第二年,他从“寻气”变“筑基”,已经跟三殿两院交好,开始努力炼丹炼器阻止自己进阶。 第三年,他变成了代掌教大师兄,噢,也就是所谓的群主。专治那些早课开小差c平时不努力的师弟们,拎出来直接在演武场上打。 他身为大师兄,打人很注意分寸,避开丹田要害,只往脸打。 其后十余年,在他这个大师兄督促下,整个门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向着和谐共进社会主义新道路上奔跑。 那么当初那个带他入门的师父呢? 及至今日,那个人才突破出关。 诸人灵气聚于足下,飞身术运用地仿佛穿花绕蝶,纷纷赶往演武场。 须臾之间,大青石铺就的演武场上,众人皆身后背剑,一袭如雪白衣,个个站得犹如一颗挺拔的白杨,“拜见掌教真人!” 执言同其他人一样参拜,俯首再抬头,又看到了那个当初从天而降的仙人。 子隐真人的模样不曾变化,还是一袭白衣,头上的玉玦鱼尾冠依然翠绿,仿佛一切都没变。 只是,他已经长大了。 子隐真人抬眉,淡漠的眉眼轻扫众人,执言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息。 “为师现已合体期大圆满。” 修真这条路,他只剩下一个大境界,然后便能破碎虚空渡劫飞升。至今,他才一千多岁,这年纪在沧澜大陆已经算是寿岁极小。 “恭贺掌教!” 众人已经麻木了。 子隐真人每次闭关不是突破大境界就是突破小境界,或者外出了好长一段时间回来就已经又跳了一个阶层。 这些年,子隐真人闭关不出,大家在心里已经做了准备,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惊讶。 掌教做什么都已经难给他们什么反应,要丑陋要嫉妒,那都是掌教同龄同辈人的事情。 而他们,有大师兄! “寻气”是简单,但别人天资再好,也要个把月,大师兄他秒会。 筑基时候,大师兄已经放弃了再接再厉,缓了修炼,转身去学了炼丹炼器。只是学得再多再杂,师兄如今也是以弱冠之年登顶金丹期巅峰。 相信不久后,他们纯阳宫大师兄将成为沧澜大陆万年来年纪最小的元婴大能。 不仅仅是如此,在一群歪瓜裂枣心理变态的人群里,大师兄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始终光明正直不曾偏颇。 对那些修道不诚c用心不专的弟子他坚持教育,已收到良好成效,纯阳学院校风端正,全体学子积极阳光。 这十数载年月,诸人被打击过的精神和肉体刚强如星落陨铁,坚不可摧,对掌教的突破更能淡然处之。 “此次突破,本座感悟甚深,纯阳弟子万不可怠慢修行,辜负天资,尔等回去多加思忖。” 掌门就是掌门,仙风道骨,人间剑仙,子隐真人身上合体期大能的气场让他浑身都像打满特效和光环的重要npc。 噢,至于所说内容,修真者过目不忘过耳入心,他们往往水群c听教两不耽搁,真正是一心两用,“是,谢掌教真人点拨。” “执言,许久不见,我正有一事与你知道。” 子隐真人面色凝重,恰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明明想说出口,最后依然要私下里告诉徒儿。 这事,可大可小。 “是!”执言点头持礼,上次见面他才六七岁,确实好久好久了 两人一前一后,道家修炼久了,自然而然带上了淡然处之随遇而安的气质。十余年没见,可是看装束看外形,总有种手把手教出来的模样。 “弟子聆听教诲。” 执言跟着子隐真人到内室,便曲膝下拜,多年未见,他早先拜师就缺他三个响头。 叩拜后,执言感觉到满头青丝的松动,没有抬眼,保持着跪拜的动作,长身直立,笃厚恭谨 ,连睫毛尾都没颤一下。 “师父之前闭关,你才这么高,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子隐真人站着,先感叹了一把物是人非,一把摸上了执言的头顶。 这一摸,本来就松垮的道士髻就掉了几根调皮的发丝,一会一会挠他一下,简直挑战人的耐性。 执言敢用一身修为打赌,师父的摸头绝对是故意的。 “师父杂学不错你是知道的,特别是排卦卜算。” 收了掌心,子隐真人看着被碎发挠的三尸神都要暴跳,却依然冷着脸忍耐的孩子,笑得一脸慈爱。 昆仑境纯阳宫子隐真人,修为高深兼品德端方,还擅长千机排卦,在武力为上的修真界他有满世界的崇拜者。 呸,以上纯属对外的介绍,执言腹谤。 “此次出关,师父心念有感,特意为你排了一卦,你可想知道卦象?” 喂叹一声,子隐真人内心有丁点儿愧疚,当年他心念一动收了这个座下弟子,没想到又一个心念一动就闭关去了,等出关时已经时光流转孩子都大了。 “修者,天命所定,又逆命所为,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其实,他都快好奇死了,但是说想,感觉有点掉份。特别是老不正经浑身都在散发“求我啊!快求我!”的气息。 “你这心性倒是符合道家自在逍遥的心性,难怪修炼进境不错!” 子隐真人一张僵尸脸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广袖轻抚,没来由生出了一股力道将执言从地上扶起,“看来这多年让你自学自悟,对你才是最好的。” 所以这是你脱手不管的理由吗? 吐槽归吐槽,执言顺着这股力道起身,只是整个人依然保持着恭谨谦逊的模样,身姿挺拔,侧耳聆听教诲。 “本来你不想听卦象,师父也不想勉强于你,只是这卦象与劫与道有关,本座为人师表,希望你能听几句谏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太虚殿内,子隐真人立于台上,收敛了所有的气势,如今再看他的品貌,仿若人间青春年少的公子哥。 执言站于台下,执弟子礼,举止端方,与子隐真人说师徒更像兄弟。 “你天生仙骨,资质不凡,现在已经金丹期巅峰了,但为师还是希望你能将修为压一压。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十岁的金丹期巅峰,若不是执言这些年在丹器院缓了修为,可能早就成就元婴,踏入沧澜大陆战力的中层阶级。 子隐真人不怕他耽误修行,就怕他修行太快,错过了人生中的很多坎坷,也错过人生中的很多感悟。 “能否请师父明示?” 执言听得心里一动,他本是想着自己现在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再也没有身型的顾虑,接下来可以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从金丹一路奔腾到渡劫。 然后白日飞升,刷新各种记录,留下各种传说。可是师父这么一说,难道卦象显示,他有什么劫难是应在修为上的? “你淡薄心性,师父说得太明白,你怕也听不进去。” 子隐真人勾着嘴角,笑得更加慈爱。呦,刚刚谁装着逼格不想听,你不听,我还不说了。 这师父,好讨厌! 执言知道自己没有感觉错,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就算境界图森图森破,中二病却不见好,明明仙家风范,却总是一本正经耍流氓。 卿本佳人,奈何逗比! “师父为徒儿得窥天道,弟子铭记于心,求师父赐教。” 执言再次俯首谢过。他自认为是个明是非c辨黑白的正直人士,对于那些熊孩子(比如师弟师妹)或者熊老人(比如子隐真人),该退步退步,不然如何安生。 “既然你这么想听,那师父就与你细说,至于怎么做,要看你自个儿的造化。” 被弟子跪在地上求着,子隐真人看着动了恻隐之心,轻轻叹息一句又将他亲自扶起。 “弟子不肖,叨扰师父了。” 执言表面无异,内心翻了大大的白眼。师父这样作弄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师父,又比他强那么多,他马上会爆粗口。 “我在闭关前,为你测算过天星命相,主命天机之像。” 子隐真人说到这点就相当开心,天机星象啊,命格极强,在斗数中称为谋臣,有辅助他人之质。 看他把这孩子捡回来后,门派弟子修炼得多好,个个要是阳奉阴违不听话就被这弟子提溜出去教育一番。 天机?执言知道这个星宿,不过也只限于知道,就像他知道十二星座大概是哪些,但是具体有什么用,不知道。 “天机,居南斗,是紫薇帝星的七辅星之一。天象易变,时世变迁,天机星要大成,必定一路坎坷。我夜观天象,你身周突现众星,怕有桃花大劫。” 原本众星拱月是大吉之兆,只是天机命格本就极好,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星辰围困住天机,这天机找紫薇就难了。 “师父,该如何破局?” 桃花劫?执言想到昆仑境满山头的欢呼呐喊想要将他揽进怀里的师妹们,他想着劫数早就应了。 若要破桃花,难道要曝光出他山路十八弯的本质? “你是天机,命数易变,除非得遇红鸾,不然终归姻缘难定。” 天机遇红鸾,姻缘定!天机遇紫薇,命途定!不论是生活还是事业,天机不可测。 是时候让徒弟去历练历练了,再待在这昆仑境恐怕那些不知名的众星很快就会成围绞之势,徒儿的仙路就被限了。 执言有点茫然,红鸾星到底是什么鬼?这是催他早点结婚吗? 其实按古人的算法,他确实是二十了,但是按现代人的算法,他还未满十八周岁。 《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结婚年龄,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 天上的星星那么忙,除了绕着恒星行星跑,居然还要兼任媒人红娘。 心里吐槽已经满屏了,执言面上依然是淡如清风,“师父,徒儿一定要成亲?” “这是为你避劫最好的方法。” 这法子出自他嘴,入得他耳,用不用全看个人,子隐真人不强求。只是催婚是件好玩事,这种事子隐真人自然要大力推波助澜。 咳!天地君亲师,师父师父,为师为父,看着孩子终成眷属是他的心意。对待弟子,他一直是个慈祥的老父亲。 “师父,红鸾星一定是女子吗!” 执言犹疑半响,依然执弟子礼,看起来冷静自持,只是说完这话,就感觉自己端着的手心开始出汗。 听到执言所问,子隐真人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脸色也让执言心里咯噔一下,冻得发疼,疼得发紧,恍如在上辈子。 “,红鸾星仅指天机伴星,并不指代什么。” 没有说是,但也没有否决,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子隐真人初始脸色不对,终归说出的话还是让执言安下了心。 “谢师父!” 执言俯身一个深深的叩拜,直将额头点到地上。 他刚刚那句问话,也是隐晦地表明自己性向,而师父的回答也是表明他的态度。 不反对,便是对他最大的疼爱了。 执言抬眼,俯拜起身后,身姿依然端正,只是满头顺滑的青丝再也受不住他粗糙的捆绑手法,再有这大俯大拜,头发直接一缕一缕地滑下来。 话音落完,一头长发也垂落下来,如流水一般直接铺到了腰间,那根筷子模样的黑纹桃木顺着掉落在地,敲击在地,响声格外清脆。 “呵呵,如果你有个贴心的身边人,那发髻也不会再乱了。” 要说他这个弟子,模样出众,天赋异禀,性子还跟别的弟子不一样,讲道听课特别认真。 刚刚演武场上面,刷屏吐槽的诸弟子他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唯有这个贴心的亲传弟子,一个字不说,愣是站在那里规规矩矩地听完。 这样的好弟子,他不关心他婚姻大事,他能关心谁? 就算他喜欢的不是女子,又如何?这修真界同性弟子之间守望相助又不是没有。 “过段时间,六十年一次的小封山秘境开启,你就带各殿院首席弟子出发。等秘境归来,你也主持迎新大典。师父即将闭关,无心照看这些,宗门重担你要多担顾了。” “弟子遵命!” 师父不愧是合体期真人,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准备闭关,执言就当自己的师父与世长眠。 反正大家都修真了,要是闭关个百年千年后凡人社会大发展,也许师徒两以后还可以走出去体会社会主义新时代。 “师父,在小封山秘境出发前,弟子有一事所求。” 十四年已过,当初穿越时候他蒙人所救,也知道了天生魔相的事情。 只是比起师父和清源寺的那些和尚,他并不将这种先天天赋挂在心上。 谁规定了天生魔相,未来必定铸杀孽,会使得万物生灵涂炭?因为他天生魔相,就封了天赋资质,让他如一个凡人老去死去,这又何其残忍。 “你直说无妨。” “弟子想去清源寺,去见见故人。” 凡人有寿,岁月无常。 那个孩子如今也该有十五岁,如果他再不去看看,小封山一行再出来,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 救命之恩,乃生死大因果。无边已死,萧潇也回了荒族,他所能偿还的,就是看顾这个遗脉。 那是他凡尘俗世剩的一抹牵绊,也是一份业果。他无法解除他的封印,带他修仙延寿,但至少能保他平安喜乐富贵一生。 子隐真人沉默半晌,现在满天星斗都被艳阳天所遮,他也看不了星象。 心里放不下担忧,从腕袖里摸索了几个铜板。 嘴里念念有词,掐了个法决,一阵叮叮当当,那几个铜板裹着金色的灵光就从台阶上滚落下来。五个铜板转着圈,许久之后,才熄了火光在执言身前定住。 “上上大吉,不错!” 子隐真人向虚空中招了招手,那几枚铜板仿佛活了过来,又从执言身前漂浮起来飞回了他手心。 执言忍住了想抽抽的嘴角,这种事也要排个卦看个相,师父有入魔之兆。 “切记,小心桃花劫!” 子隐真人还是不放心,在执言告别前又再次叮嘱。 现在知道徒儿的性向,那桃花就可能不止是女子,还可能是男子,唔——,这真够让人头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执言披散了一头长发,他撩着头发向后,垂落到胸前的发丝纠结了衣领的盘扣,用力一撩,疼得人差点想拔剑削了。 所以修真者一定要学会料理一头长发,特别是善战的剑修,打架的时候被揪住头发那要多疼啊。 当开门的刹那,满眼都是众人静坐修炼的场景。 执言抬头看天上老高的太阳,朝阳的时辰早就过了,早课早完了。 以师父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居然单独找了大师兄说话,这肯定是很不一般的事。 说出来,大家一起快乐快乐 啊,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执言心里本来就烦桃花劫的事,这群一天不敲打浑身不得劲的家伙还问。 清明一脸正直,在大师兄来之前他是众人默认的群主,带着大家聊八卦侃大山,幸福的花儿是那样美。 等大师兄肃风整容之后,幸福的花儿是那样红。 修真者寿命这么长,唯有修炼c切磋和群聊。修炼诚然重要,切磋不可缺少,但要论乐趣,唯有群聊最好。 妈蛋!上打不过清明,下打不过擎空殿师姐,出门左拐遇到萌萌哒长生殿,不舍下手。回内宫,大师兄还切磋他。 为何他眼里常含着泪水,只因切磋好疼。 执言拍拍他的肩膀,微微叹息, 想想他们每个人都百八十岁,虽然一样是金丹期,但总有种欺负老人的感觉,确实胜之不武。 执言一副情真意切地感慨,令众人心里不踏实。这每天揍人的,突然这么情深,不会是变态了吧。 不不不,可能变态的不是执言,而且他们,比如说,一听到妖孽以后不切磋他们,他们突然浑身难受。 这要多犯贱? 执言想想即将下山,轻轻细算自己攒的贡献点,一点便是一枚下品灵石,上中下三种灵石换算为十进制。 十几年勤勤恳恳,一朝暴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特产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山二字! 呸,特产和下山一样重要。 年幼无知?!执言觉得自己应该趁着未突破,和清明的青苹认认真真做一场。 白露脸上如清风明月,带着淡淡的愁绪,他还是很想知道师父和大师兄说了什么。 好奇心让人食不下咽c夜不能寐。 执言抽抽嘴角,为什么这么一形容,内心对桃花劫的那点烦躁烟消云散。 千机排卦,是两样本事,前者是看天象演算万物生机,后者是五行八卦测算凶吉。 千机高深,排卦基础,师父每次排卦都上上大吉什么的 两殿的御姐萝莉就哪里的琳琅环佩开始不停讨论。 这不是买特产,这是要破产! 执言一手搭在额头,抹掉了不存在的汗水,趁着她们兴致高,赶紧脚下使力,飞身往两院去。 执言进门的时候,培元渡厄居然身穿男袍,呃,这么多年看下来,这二货不穿女装很奇怪啊。 不穿女装便罢,还一身漆黑,外面太阳那么大,穿夜行衣真是有想法。 见了来人,培元斜睨着瞥他,“粗人,今天来得好早。” 往日里,纯阳宫大师兄都是披着星斗进门,到他们丹院就跟爬墙偷情一般。 今天光天化日之下,大师兄来了? “我来换灵石用,你们二人今天很不一样,怎么了?” 执言解了腰牌,掐决醒灵,这腰牌就跟银行卡一样,交易便利。 “我们去鬼集。” 他们两院都会攒点丹药宝器,拿它们到鬼集上置换,不论换灵石还是以物易物,都比宗门内划算。 比如说,宗门内的培元丹一颗二十点,也就是二十颗下品灵石,到了鬼集,一颗可以卖到三十。 “嘻嘻,就大师兄七十点卖掉的那瓶培元丹,我们可以卖二百多。” 培元瞥了一眼持剑的莽夫,哼!贪墨了他的符箓和笔墨,他要还击。 “奸商!”,执言听得梗了一口气在胸口疼,他好气啊! 他是剑修,但也是贫穷的剑修,身上除了一把剑什么也拿不出手。上有动不动就闭关的师父,眨眼睛好像很快就飞升;下有嗷嗷待哺师弟妹,每个人都等他破产,不,等他特产。 远方,还有个孩子等他抚养,人生已艰难至此,为什么人与人就不能更真诚一点。 “我与你们一道去!”,执言将背上的剑拍在桌上,总之,都是要下山的人,他顺路去见识一番,打听好物价,下次绝不贱卖。 培元渡厄上下打量了执言一眼,然后对视,他们心里都有了美好的念头。 当年大师兄才六七岁的时候,多乖巧,让穿女装穿女装,不穿就压着他穿。只是岁月太短,大师兄修炼太快,后来他们只知道他深夜在丹房穿女装,却再不曾见过了。 渡厄勾着一抹微笑,两手附在身后,终于轮到他了,多年后扬眉吐气一番,“可以,女装!” 培元终于不再用眼神伤害执言,也是笑弯了眼,“对,你要女装去。” 为什么自己因此受害,还要拿这个伤害别人,你们变态吗? 执言手痒想拔剑,他的宝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培元瞥一眼执言,见他素手执剑,打算一言不合,便说了个折中的法子,“我们去鬼集,都是带着幕笠的。渡厄师兄炼制的幕笠,别说男女,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你戴上去,别人便不知道你穿女装了。” 执言心里一动,持剑的手便松了,这个法子,好像可以接受。 执言在内室换了一身普通的道袍,没有任何的标识,下摆绣图也是简单的暗纹,乍一眼和男修道袍一样。 女装是其次,女修们可以只戴冠不绑髻,他用不会簪子可以直接在头上夹个冠就好。 执言看着自己这模样,很好,戴上黑色慕笠,浑身一片漆黑,神识难察。好像穿不穿女装,并无大碍。 修真者交流用神识更有保障,不然在街道上c人群中,他们都是耳聪目明眼观八方,一点小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以为你在窃窃私语,其实所有人都在扒你墙角,这多可怕! 他倒是可以各种模拟神识,直的弯的s型的。但二人如此说,想必修真界还有一套自己的法子。 培元开了个小玉瓶,倒出两颗红彤彤的拇指盖大小的丸子,咽下一颗,还递给了剩下那颗。 执言感应传来的神识,依然能懂培元表达的意思,但这神识与之前大相庭径。之前的神识就像潺潺流水一般温润,现在是一潭死水。 执言接过红色丹丸,他入口后细细感应了一番, 这玩意简直是出门居家旅行在外的必备神器,执言饶有兴趣。 每个人终身只有一个小马甲,执言想到自己开了挂的神识并无遗憾,只是自己多的这小马甲名字——“长发及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鬼集,是修真者为了交易所形成的集会,是自发性组织。而由于自发性,管理和安保就差了很多。 诸人都是戴着幕笠,即使是多年的买卖熟家,言语上再熟稔,也多有防备。 三人行走在街上,这鬼集与一般市集看起来无异,也是吆喝叫卖,也是并肩接踵,只是大家都多了幕笠。 幕笠只是阻隔别人的视线和神识,本人要探看什么却一点也没妨碍。执言伸手在自己眼前晃晃,明明隔着黑纱,却看得十分分明。 回头要好好学一下幕笠的炼制,别看这只是二品宝器,毕竟是刚需,市场前景很好。 执言的腰包里是十几年积蓄,在摊子上问了问物价,发现自己还算小有资产。他也挺想摆个小摊子,就卖辟谷丹,极品辟谷丹! 就是存量太大,直接摆摊卖的又慢又亏。 反正嘴上这么说,又不用他掏钱。渡厄嘴角上扬,哎呦,消遣大师兄真是让人身心愉悦。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两个殷勤的师兄追求小师妹。 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答应扮女装。果然,底线多踩几次,也就没有底线,执言现在想想,自己肯定是多年女装潜移默化,居然会觉得穿一穿只是小事。 培元渡厄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叫唤, 那神识传来一阵发甜发腻的滋味,执言抽抽嘴角,透过幕笠释放满满杀气, 培元渡厄: 三人进门,还未出声,店门掌柜就乐呵呵地看过来,还未走近就拱手招呼, 几人相视见礼,按老规矩,培元渡厄将丹器倒腾干净,换来不少灵石。 执言在一楼看物价,这里的柜台明码标价,他眼睛发红,好贵啊c好贵好贵啊。 就像培元丹他们一颗三十倒卖,商楼立马四十再转卖,上涨了三成,如抢钱一般。难怪培元说在这里倒卖丹器,再到外面摊子消费,因为这里柜台上的价格太高了。 掌柜看这位新来的女客不言不语,立刻从桌下摸了一条吊珠平安扣,脸上笑得像一朵怒放的波斯菊, 手串用红绳打的络,那枚吊珠莹莹发白,很像幼时无边手里的那种念珠,只是更小c成色更浊。 执言用自己炼丹炼器十几年的眼光来看,这玩意绝对是批量生产,一品里算不错,但达不到二品。 掌柜的眉眼带笑, 执言眼的神透过纱,满怀希冀。 胖掌柜很坚定c很认真地摇头,他们百家商楼从不讲价,更何况今天这枚手串大有不同,他必须高价卖出去。 执言没有将东西放下,他想想自己攒下来的存货, 掌柜的笑容没变,他能当这百家商楼的掌柜,自然是有那种度量, 执言听得抿唇,眼波流转,明显心情不错, 掌柜点头,他虽然只是掌柜,但也是百家商楼的掌柜,他们后面站着修真大世家,不比大宗门差什么,收购的东西可以通贩整个沧澜大陆。 量大?量能大到哪里去?培元和渡厄二人是百家商楼几十年老主顾,质量上乘,童叟无欺,看“她”是二人师妹,他才乐意卖个好。 执言很开心,揣在兜里的储物袋抛投到桌面, 宗门包吃住,他又没有买买买的额外开销。往日一天撮百来颗辟谷丹,给培元的每天就十颗,自己还留有不少。 培元平滑如镜的心崩裂粉碎,犹如被无数荒兽踏过。他料定执言有藏私,也知道辟谷丹存量应该不小,只是没想到“不小”是这样大。 掌柜的一惊,三万的极品辟谷丹!他们百家商楼吃得下这个量,但他允诺了涨一块下品灵石,这个差价有三万多。 即使是他,每天经手兜转的灵石千千万,也有一刹那的疼。特别是今日那位骄子前来视察,这肯定会落入他眼里,今年的考核分悬了。 执言细细抚过那颗莹白透亮的念珠,这颗念珠透出温凉,与修真者无用,但凡人佩戴寒暑不侵,十分实用。 他的手指纤细,白得剔透,长长的指头捻着白珠儿端详,越看越满意。 百家商楼,四楼。 两位黑衣男子对面而坐,桌面上放置的,不管是灵茶还是灵果,都是修真界难得的好东西。 百家商会,商会百家。 他们是修真者中的异类,投机倒把,东买西卖,囤积高品的修真资源,壮大世家队伍。 随手搁置的一品宝器,如果掌柜能高价卖出去,百常陌还能高看他一眼。 一个犹如鸡肋的手串卖六十块下品灵石,他看了都觉得百家太黑了。盈亏反转,他居然觉得很舒心。 ,身为百家招揽的客卿散修,在少族长面前这样埋汰家族,他也太随性了。 百常陌“嗒”地放下茶盏,他回去就克扣他资源。 沧澜大陆有二十多个鬼集,每一个都有他们百家商楼的驻点,今日这家他只是百无聊赖,随意巡查,没想到能见着一个有趣的姑娘。 执言被一股神识扫过,有所察觉,又见培元渡厄毫无感觉,只当做别人偶然的目光。 等置换好了灵石,执言将手串仔细收在怀中,这东西给那孩子正好,比什么增进修为的丹药c提高攻击的宝器都要适合。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能入眼,百家商楼的价位确实吓到他了。 百里陌看着“她”收纳入怀,区区一品宝器,仿佛七八品一般,珍而重之。想到这是他自个随手炼制的,心里微微触动,仿佛被搅扰晕开的涟漪。 修真界少有丑的,这个赌可以说唐辞赢定了。百常陌回想刚刚那个漆黑的身影和白皙纤细的长指, “放荡”的唐辞兴冲冲地就去尾随佳人,啊,应该泼皮无赖上前掀盖头呢?还是偶遇偶遇掳获芳心,让她自动掀盖头? 嗯,可以先礼后兵,先偶遇,然后耍赖耍帅,真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唐辞飞身跟上前方一行,身形都没有掩饰,直接一个纵身拦在三人面前。漆黑的魅影闪现,一手潇洒搭在自己幕笠上,也不用传音,特意压低了嗓音,“道友请留步,相逢即是有缘,不知今日能否一睹芳容?” 执言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睛冷冷扫过,他看得不是眼前的男人,而是身边起哄的师弟们, 培元渡厄上下打量来人,捂嘴忍不住偷笑,转脸看了执言一眼,用手肘捅捅他, 执言传音给两位心理扭曲的病友,再转头观察眼前这位——流氓? 一手拦在胸前,一手执意搭在幕笠边缘,两脚开叉与肩同宽,耍帅本来没甚毛病,只是这姿势维持地挺久了。 “道友,你应不应我?” “道友,您可能找错人了。”,没见过脸,不知宗门,于公于私,执言实在不知自己哪里惹来这人。 “哦,那就是不肯了,可惜可惜,那我也只能出手了。”唐辞叹息着,闪现间想伸手直接撩幕笠。 简单粗暴! p!不要脸!看他修为不错,也是金丹期巅峰,在大宗门中战力也算中流砥柱,居然光天化日就要掀他幕笠。 执言蹭蹭蹭后退,拔剑相迎,现在他男儿郎穿成女儿娇,万一被掀了幕笠,光天化日之下,万众瞩目,这羞愤耻辱可以让人原地爆炸。 “某为姑娘倩影所迷,情不自禁,逼不得已,见谅了。” 唐辞见自己一招被制,立刻起了对招的兴致,他用的是刀,狂霸拽酷的长刀—— 无痕。 执言持剑,与其相击,周边众人自然而然让出了足够修士斗法的空地,甚至有人好心布了结界。鬼集向来有争执发生,大家应变的速度很快。 执言横挌开来,挡住来势汹汹的长刀,手指被震的发麻。 真是莫名其实,天降横灾,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桃花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小娘子,好武力,不过小爷可是金丹期巅峰呢。” 唐辞嗤笑着,气势汹汹,风卷而动,单单持刀站在那里都让执言的幕笠下摆快被掀起。 “金丹期巅峰,很了不起?” 执言抖抖手腕,剑指来人,彻底放飞一身修为,气势磅礴,袍角翩飞。 赫然又是一个金丹期巅峰! 唐辞被这气势震的咧嘴大笑,嘴上叫囔,“呦呦,居然还是个带刺的美人。” 男子速度奇快,偏偏不带杀气,身影变幻间出现了好多残影。每个残影嘴巴开开合合,都是调戏话。 路过的c旁观的c摆摊的男修不少人都在瞎起哄,一是这拦路的男子修为确实高绝。二是男人嘛,谁都有兴趣谈风花雪月,论风流韵事。 执言随手两下,带着剑气的白刃将身临最近的两道黑影削了,可惜那只是虚影,并不是本体,但这两道剑气威力无匹,余波直接打在结界上,让它泛起了不小的波纹。 百常陌在顶楼看着,微微蹙眉,对名陌生女修这样做,唐辞未免过分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名女修居然有金丹巅峰修为,出手也狠辣迅速,真是个干净利落的女子。 培元看着对方这招犹如□□的术法,自己也揣测着如何应对,要破,需要耗费灵力太多,就算破了围困,也落不到多好。 渡厄不是感性,他很理智。执言与人对战时,有一股很可怕的战斗意识,唯有依靠修为境界上高他一等才能以力破力。 对着一名外人,执言不打算手下留情,他看着周身十几个犹如实质的人影,直接了当地操起寒光对着某道人影冲去。 在他即将剑临其身时,立刻拐弯劈砍了身旁的另一人影。但他前后左右各有残影,万一猜错,就陷入围击。 “这女修必然是气昏头了。” “不过难怪,哪个女子能忍此大辱,更何况,这女子修为也高。” “这么相爱相杀,不会是什么情爱冤家吧?” “哈哈,有可能。”,众人坐看二人掐架,不时说两句。 “噹——” 刀剑相击,发出极清脆的响声,但此次是执言先攻,他劈砍后立刻挑了对方剑身,然后直取喉咙。 就算修士非同凡人,但毕竟非仙是人,一个人该有的弱点依然是弱点。 唐辞没想到自己这个可攻可防可辅助的术决一瞬间就被破掉,这门身外化身曾帮他脱逃过元婴期的追杀。 培元和渡厄默契地相视一眼,就是这样,不知如何做到,每次出招大师兄都能先一步知道他们打算出什么招,然后他们就被压着打了。 周边诸人也都停了议论,他们也看出这名女修怕有什么过人之处,若不是幸运极了,就是有真本事,居然一眼就看出虚实。 难道这术法有什么大缺陷? 执言却是笑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传音做什么,刚刚说话不是很开心么。来来来,要不要我大声告诉你你身法的命门?” 保命的术法一下子让人破了,恐怕确有什么致命的破绽。唐辞敛了笑容,再次散出无数身影,不比刚刚才十来个,这次的黑色幕笠身影足足近百个。 这功法确实不错,不论眼力观察还是神识兜转,其实都毫无破绽。不过,执言能破法,靠的就不是这两样。 他轻抚长剑,剑刃寒光轻鸣, 执言的眼光透过幕笠,东南方位有十来个,每个人身姿各不相同,有按住刀柄,有双手环胸,还有个媚眼如丝轻舔刀锋的? 执言抽着嘴角看那人,神识变幻轻触那把刀,想偷窥他下一招术, 这世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什么人配什么刀,人多么渣,刀就多么贱! 掐了了法决,执言的身周飘出无数桃粉纷飞,一霎那花满人间。 人间三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呦,小娘子还有木属性灵根呐,这桃花真真是香入人心啊。” 四周的黑色人影伸手抓了空中飞舞的花瓣,鼻尖轻嗅,轻捻喟叹,极尽风流之态。 执言看他挑逗的动作,无声掐决,“爆!” 那些被掐在指尖轻拢慢捻的桃花儿齐齐爆开,每一片都犹如一颗手榴弹威力。 “哎呀呀,这么漂亮的桃花,小娘子你真是太狠心了。”唐辞只是形容稍稍狼狈,连一点皮外伤都无,这术法威力不大。 唐辞更愿意对方使大力c使全力,尽情挥霍掉灵力才好。 执言不急不缓,剩余的花瓣,像有意识一样□□控着,它们围绕着唐辞的每一个□□,看起来是想用量取胜。 “咦?” 百常陌在楼上看着,感觉到那些花瓣中的不同,轻挑眉峰,眼神凝视那名女修。 她刚刚那一击果然不是运气,她是真真切切确定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一个女子,修为可以用丹药堆积,战力可以靠宝器装备,战斗的意识却难得。 如果之前这人只是有趣,那现在,作为“奇货可居”买卖家出身的百常陌,才开始从心里认同这个女子,她有成为一方巨擘的潜力。 执言深吸口气,指挥着围着那人的花瓣全部引爆然后拔剑准备给这个登徒子戳几个窟窿。 “轰隆——” 与众人猜想不同的是,天上成千上万的花瓣并没有全部一起炸开,只有围着其中一个身影的花瓣炸了。而且这次爆炸不是什么手榴弹效果,这漫天轰隆的声效,让人听了都替唐辞疼。 身上六品护身的宝器黯淡无光,一点儿血迹从嘴角漫出来,唐辞踉跄两步稳住身影,但颓势已显。 “这,难道真中了?” 诸人哗然,他们这么多人都看不透天上□□,居然有人,还是个女修,看了出来。 “玄剑重击”,执言看着被桃花□□湮没的男人,趁人病要人命,举剑迎上去。 唐辞承认,他轻敌了,桃花炸开那刹那就意识到这点。他只以为这女人会用群攻的方式猜出自己所在,没想到她早就认定了哪个是真正的他。 这桃花第一次炸开算小打小闹,只是为了麻痹他罢了。而桃花第二次炸开,才是真正隐含杀机。 “且慢!” 百常陌纵身一跃,须臾间挡在唐辞身前,徒手便挡了杀来的长剑。一步不退,一分不躲,结结实实地受了所有的攻击。 他不同于常人,没有幕笠c没有面具,一身黑色劲装,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笑容,但也让人觉得温润如玉,是个温柔性子的人。 “在下百家商楼少东家,百常陌。下属无礼,对你不住,我代他道歉。” 执言没有多余的动容,没有回应,也没有收剑,反而继续持剑僵持,“这么说,刚刚在百家商楼里你们就盯上我们了?” 对面而立,神识相交,执言就认出这是那道在店内特意看他的人。 培元和渡厄一听对方报上来的名号,赶紧传音给执言, 修真境界越到后头差距越大,剑修虽说号称同阶无敌,但金丹的剑修也无法硬扛元婴的。 当然,一般元婴也不会跟金丹硬打,毕竟这年头,哪个天之骄子家里没护短的老不死。 接收了两人的传音,执言依然没有收剑,“你代他道歉?这家伙所言所行,你确实要负担。我与他斗了这般久,道友堂堂元婴尊者,也看了许久,等眼看他落败,下来收拾这局面。果然是好有诚意,好给人体面。” 说得这么有礼,做出来的一点都不是,言行不一,全然是伪君子作风。 诸人内心也是这般想的,只是百家商楼势大,百常陌武力高强,才没人敢点出来。他们只是没想到,有人居然这么直白地点出来,难道不怕得罪商楼百家吗? 执言怕不怕得罪?他当然怕了,毕竟百家商楼那么贵。 但是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嘛。披马甲想说什么说什么,要找茬找你们的“长发及腰”去。他下次出门直接变幻神识,马甲都想好了,就叫“拉屎要撩”,不信他们还能找到。 百常陌没有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没有生气,除了一名修者,他还是一名商人。而商人,最不缺的就是气度。 “那我更要赔礼道歉,不止为我下属,也为我本身,希望这位道友留步,喝杯赔礼的茶水或者一起吃顿便饭。” 受伤无言的唐辞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对着自家大兄弟举起大拇指,喝茶吃饭掀盖头,好主意! 他刚刚怎么没想到这法子?难怪别人是大老板,他是打工的。 “不用了,时辰不早,后悔无期便好。” 这马甲就今天的寿命,索性又浪又荡,想说什么说什么。反正“长发及腰”不与百家商楼做买卖。 ps:培元渡厄捂嘴想哭,大师兄,你不与他们做买卖,他们还要做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培元渡厄跟在执言身后,本来他们早该分道扬镳,只是后面尾随了两个痴汉。 培元笑得极其荡漾, 这鬼集离山门不远,即使对方要用强,培元渡厄也不怕。若阻挠不了,大师兄失了贞操,他们也不会宣传什么,所以师兄大胆的上吧。 执言拍拍二人肩头,只要找个地换个马甲,贞操保住了,节操也有了。他保证,今后出门再不穿那劳什子的女装。 那二人不知什么心思,一个元婴一个金丹,还做了尾随的下流事。当然,执言三人修为低些,被尾随总比被用强好,他们多了应对的余地。 培元渡厄二人,应对一个金丹期巅峰,绝对没问题。要是有问题,执言回头会到二人坟上烧香道歉。 这是最糟的结果,若他们二人独自走了,执言一人真有可能被扒了衣服失去什么。 啊呸,大不了君子坦dd露jj,贞操还是有的。(敏感词汇,你们懂的。) 那百常陌怎么说都有元婴修为,培元渡厄留下来真没多大意义。 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听到自己被如此形容,培元渡厄彻底泯灭人性,大师兄去死吧。 如果没了清白,他们一定在纯阳宫三殿两院大肆宣传,他们纯阳宫大师兄被人3p什么的。 执言看着二人脸色青青笑道, 三人在树林端头分开,一人往西边岔路,执言要去清源寺,正是西边。另两人往东边岔路,那路是通往纯阳宫的。 哎呦,东边还是西边,是一起还是分开?这种决策必须领导拍板,不然回头跟丢了人,打赌输了算谁的? 于是,执言最不希望的境况发生了,尾随的二人没有理睬培元渡厄,全都跟了他。 执言无所谓,迅速穿进了林中,后头的两人也紧跟其上,颇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这林子大,又挺靠近鬼集,远远近近有不少修士,执言感受着神识探查的地形,一边掐决。 他是木灵根,在林子里施法最是有利,能多给后头下绊子就下绊子。 百常陌抽剑应付着每一道横生的树枝,他灵力足,不是执言或唐辞可比拟的。 执言生的这些枝桠与平凡树枝不同,不止很缠人,被扯开伤害还会爆炸。这招数对百常陌不痛不痒,不过也确实缓了速度。 刚刚唐辞与她对决是如此,现在二人应付树枝也是如此。这女子只是刚与他们交手不久,却好似十分了解他们的出手习性,陷阱布置地刚刚好。 自然,灵气也用得恰到好处,不浪费,不多余。是以,唐辞才以为她修为深厚。 百常陌修为境界都压了执言一头,所以他能一眼看出她的不凡。 这人,真是天才! 百里陌心里萌生了一点后悔,自己居然打了这么个赌约,还让唐辞出手,留给她糟糕的印象。要是时间轮转,他必然亲自出马,以礼相待。 执言跳跃间,发现前面正有一群修士,不知是休憩还是怎的,总之,是个好地方。 他猛然蹿入众人间,回旋蹿高,举剑试了一招“朝气东升”。 这是太虚剑决里唯一一个跑路技能,当然,在纯阳宫他没机会用,现在也只是第一次。 剑光犹如旭日,照得人两眼生疼,诸人想用神识查探,却发现神识探出也如被烈日灼烧一样疼得厉害。 执言瞬间换了男修的衣裳,头上的冠来不及拿下,更来不及绾发,还好有这幕笠,不绾便不绾了。 百常陌与唐辞本来是猫爪老鼠的心态,此时老鼠要挣扎逃跑,二人加快脚步,只是本就远远吊着,又路上磕磕绊绊,自然慢了些,等到了地方只看到一群东倒西歪的修士。 百常陌听得唐辞夸口,微微抽抽嘴角,可能是幻神丹的时效到了,现在这群人里,确实找不到“长发及腰”的气息。 他们真的弄丢人了。 唐辞修为弱点,不比百常陌反应快,须臾之后看了明白,大喊,“少爷,小娘子不见了!” 百常陌点头,他知道,他明白,他清楚,可以不用强调的。再强调他都想下手打自己人一顿。 既然已经交了恶,要么握手言和,要么直接打死。百常陌想想那女修的天赋和能力,脑海又回忆起在百家商楼里,细长的白玉指尖捻着念珠,然后如珍如宝贴身放进怀里的模样。 他更想与她好好说话。 唐辞也想到那女修必定是失了幻神的时效,急急拦住众人,“哎,你们中间金丹修为的出列!” “你什么人啊!” “干嘛,打家劫舍么?” 诸人修为高高低低,显然不是一伙,只是恰逢其会。对于明显武力高强的拦路二人,他们就算无法反抗,也会口头啐两句。 百常陌拉了一把唐辞,这个搅家精,“诸位,在下百家商楼百常陌。我们只想与一姑娘结交,可惜生了误会,刚刚她混入人群,我等逼不得已,想寻她出来。” 与姑娘结交?哥哥你说话好好听哦,不就是想采菊东篱下,,啊呸! 执言发现自己被培元渡厄两个思想黄暴的家伙污染,急忙止住自己越发跑马蓬勃的思想。 “百常陌,是百家商楼的百常陌!” “就是那个四十岁出头就入了元婴的那个百常陌!” 众人被这名号吓到,有些人忌惮来人修为,有些人忌惮他身后势力,总之,一个个金丹期修为的人都乖乖巧巧地走出来。 大家不卖百常陌面子,也要卖商楼百家面子。执言也一样往前一步,与诸君站在一起。 出列的五人都是金丹期修为,还有一个女修。执言的运气不错,不然要是一群人里就他一个金丹期修为,就算是男修,恐怕也脱不了被细查的风险。 百常陌和唐辞仔细看了这几人,果然没有“长发及腰”。 “你们可否将幕笠都摘下。” 都到了这地步,找到执言成了二人心内的一个结,特别是百常陌,对于那名女子心中辗转了千丝。 从初初见面心里微微悸动,到昏了脑袋引导唐辞前去掀幕笠,及至后来那女子身手给他的惊艳。虽未能见到真容,但她可以说是他此生印象最深的女子。 众人迟疑片刻,俱都不动。他们出列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能修成金丹,哪一个没有傲骨。 百常陌也理解,他只是到了众人面前,摊开手,手心赫然是五颗幻神丹,“那位姑娘伪装的神识叫‘长发及腰’,若你们不是,可到百家商楼挑件五品的宝器,当做鄙人的歉礼。” 五品宝器!这出手真是阔绰。 宝器动人心。诸人无言,相互探看,最终一个个都拿了幻神丹吞下。 执言也不例外,与此同时,他的神识变动间,已经有了个新马甲——“拉屎要撩”。 唐辞正在核查,他重点看了那名女修,可惜也不是,终于到了执言面前,他探出神识,毫无抵抗便接触了执言的新马甲。 “哈哈哈,少爷,这人吞下幻神丹居然叫‘拉屎要撩’啊!” 唐辞常年跟着百常陌在鬼集打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名字,不像其他的修者各种诗情画意,这名字带着一股接地的骚气。 众人本是严阵以待,被这一声喧哗闹出了此起彼伏的大笑,原来有人的神识可以叫这样的名字。 就连平素冷惯脸的百常陌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但他素养好,立刻对着执言抱歉地点头致意。 笑?笑什么笑?长发及腰,难道不是拉屎要撩吗?这么押韵承接的名号,这群人笑点太低了吧。 待一一检查完毕,百常陌和唐辞陷入沉寂。他们两,一个元婴一个金丹,居然真把人弄丢了。 百常陌突然觉得自己心境有缺。他太自大!太理所当然了! 明明对那女修有所感,却放任唐辞去试探。 明明可以兵分两路,探明她两个师兄,也知道她宗门身世,他却放弃了。 明明可以一早拦下,却偏偏不远不近地吊着。 他心里漫生出无数的悔意,就好像错过今日,佳人难再得一般。自他成婴以来,便自傲天下,别人都道他是世家中难得的天才,将他夸得好比纯阳宫子隐真人一般。 他虽然一直推拒,心中却也产生错觉,好像自己当真掌了这天下。直到今日方知,机遇当头,稍纵即逝。 修真者,不正心,不惜时,当断不断,便悔不当初,再难回头。 一股极强极烈的火光从地下升起,百常陌自四十岁上突破后已经三十年不变的修为往上又走了一个小境界。 执言此时已包袱款款,突然感应身后的火热气场,回头看了看依然停在那里的男人,速度加快,直奔西去。 p!敌人的突破突如其来,措不及防,抓紧跑路为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清泉寺乃凡俗的佛门圣地,香火鼎盛,得道高僧云集。静听佛音飘渺,蕴含无穷禅意。它的繁盛不止是因为它是天晟国的国寺,也与它背后真正的佛门圣地清源寺有关。 这里是清源寺杂役被外放的地方。 即使它并没有清源寺那样真正强大的佛修,但这里的和尚与宗门一直没断过联系。来往朝拜者,莫不是达官显贵。他们一方面寻求寄托,一方面是想与清源寺有个缘法。 “小姐,这清泉寺我们都来了许多回了,不如下次去安都寺看看,那里景色也好。” “别磨叽,我来清泉寺自然有我的打算。” 一身粉色袖儒裙的少女,仅用彩色丝带绑了几根发辫,其余通通束在身后垂在腰间,看起来就纯净动人。她今日特意打扮了,只为等一份机缘。 她是个穿越女,对!穿c越c女! 早前庆幸自己身在贵门大户,是当今丞相嫡女c贵妃亲妹。刚穿越的时候她本想着当一个成功的贵女便好,或者进宫跟亲姐联手成就飞燕合德,这才不枉费她穿越一遭。 直到她听到了清源寺c纯阳宫等字眼,这不就是她穿来前看的一本书吗? 作者笔下的那男主让她魂牵梦萦,可惜没几章就太监了。他的修炼,他的机遇,他的后宫都不得而知。 当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林碧婷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可能没仙缘,就算有,可能也很浅。 这个名字在文中一次出镜都没有。日日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强行跟男主牵一段缘分。 “小师父,今天又是你挑水,真是太辛苦了。” 山路高阶,重重叠叠蜿蜒而上,路人行走都累,更何况打水。林碧婷一双水润的双眼怜悯地看着眼前还称不上男人的小沙弥。 她使唤婢女将一颗活血的药丸递送给他。 “我不累!” 小沙弥应该有十四五岁,身子单薄,气色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粉嫩,有点泛黄,这让他看起来可能更小。 有道放了担子,将那药丸子隐在手心,双手合十,神情认真道:“谢过施主。” 他道完谢,继续挑着水桶迈步上路,也没有与身后的小姐婢女多说什么。 “小姐,那只是外门做苦力的小沙弥,做什么对他那么好。” 又是好声好气地说话,还给了宫里头下来的好药,真是埋汰了那好东西。 “你听我吩咐便是,再多那许多话,看我不罚你。” 林碧婷啐了自家丫头,她可不是无缘无故对这小沙弥好的。 书里写着,男主角最近会到清源寺拜访内门的大师。走的时候就打包了这个外门的小和尚。 这和尚不能修炼又是个短命鬼,浪费了那等机缘,还不如给她。林碧婷带着婢女迈步而上,满心期待见到那个正直端方的男主。 有道一路挑着水沉稳地迈步向上,眼前的路,需迈五千六百七十二个台阶,他从十岁开始,每天挑着水上上下下,即使闭着眼他也能走完全程。 小孩的肩膀嫩,脸色也不是很好,带着一种虚弱的苍白。与寺庙里其他弟子不同,他毫无气感,不能修炼,却能取“有”字法号。 将两个半人高一指宽的木桶抬高,憋足了气将他抬到胸口高,才倾倒进储水的大木盆。 “呦,这不是我们‘有’字辈的师叔祖吗?怎么,师叔祖打水还偷懒啊!” 旁的一个讥讽的声音传来,还伸出一脚状似无意地踢上他的脚踝。 有道身子无法保持平衡,就直接摔了出去,幸而摔倒前将水倒尽,没白费山前台阶来回的一万一千三百四十四步。 他瘫坐在地,低垂着头,细长的睫毛盖住眼睛,落在眼下是淡淡的阴影。表情无悲无喜,不反驳,不反抗。 “切,无趣!” 啐了一口,胖和尚甩甩袖子走出了厨房。 一道微不可察的黑气自有道身上生成,速度奇快地投到那胖和尚的身上,“咻”地就钻进对方的后脑勺。 做完这一系列,有道望着对方的背影,念一句阿弥陀佛,殷红的唇角上扬,笑得单纯而慈悲。 可倏然脸色就变得惨白,嘴上一点唇色也无,整个人好似被什么束缚住,在潮湿的地面躺了半天才缓了口气来。 “执言” 有道单手盖住眼,掌下是幽深的眼,情绪复杂。 这两个字细嚼慢吐,自有一番安定人心的快慰,也逐渐代替了哥哥二字,成为他心中唯一可安放软弱和憎恨的所在。 自出生至今,如此晃晃度过十四载,身体里封印的念珠时时发作,每一次疼痛他既渴望“哥哥”来救救他,又恨他至今不来。 他并未修炼,寿数不长,性子又是天生的暇眦必报,魔气便使用得多。特别是最近魔气和念珠相抗得剧烈,他隐约有感,自己怕是不好。 生身父母,弃了他,他便也弃了他们。师门欺辱他,他便无师无门。 但那人自己招惹得他,将他抱在怀里珍之重之,就不能反悔。 他信他,一定会来;他怨他,迟迟不来。所以,等“哥哥”来,他要他再也不能离开他,若他岁月不长,便是死了,也不放他一人活。 无间之地太冷,一人走太孤单了。 被某人念叨的执言,他不好,很不好。被敌人进阶吓到,执言打算坐瞬息万里的云盘。 生平第一次站在自己的云盘上,腿脚不利索,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还是四肢发软。 执言绝望地发现,恐高和修为是没有关系的。万一以后他跟别人斗法—— 人家一个跟头驾着云盘,万里高层,各种术法各种五颜六色的符箓从天而降,他就在地上打滚不敢飞天。 这种画面单单想象都很羞耻。 “反正我飞得这样高,别人也看不见。” 蹲下身趴着,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抱着绵软的云盘,尽量不去看那些飞逝而过的山水绿城。 从鬼集的不幽林到西方清源寺,正常人坐车马要几个月,但云盘速度快,算是不经停的直达动车,日出启程,他日上中天便到。 执言手软脚软地从云盘上下来,面容清冷,形容优雅,只有走动间的步履迟缓,才能稍微看出点端倪。 纯阳宫大怂包,呃,纯阳宫大师兄在距离清源寺外十里下的云盘后,掐了张灵符,手指翻飞间便叠好了一只纸鹤, 那只栩栩如生的灵鹤撅了撅屁股,将自己的模样打量了一下,感觉主人掐的手法还行,对着执言傲娇地点了下头就往寺庙飞去。 “这年头,连自己折出来的灵鹤都不好伺候。” 好在那只灵鹤脾气虽大,办事效率不低,很快就领回来一只新的小粉鹤。 噢,这颜色真是充满了甜甜的少女心。大师这么甜蜜的品味,为人也一定很可爱。 执言跟着这只小家伙,拾步而上,石阶平平无奇,看着干净,四周鸟蝶双飞,颇有野趣。 等到了清源寺山门前,在这里,已经有一个身穿褐黄色棉布僧袍的小和尚等着,个头就到他鼻尖,看起来十五岁左右。 双手合十,那小和尚嘴里念了佛号之后,低着头道了一句,“施主,请!”。 执言目不斜视,但是刚刚轻轻一扫已经将小和尚的外貌都看了清楚。 死鱼眼c厚嘴唇,长相如此平凡,肯定不是那个孩子 不过年纪倒是相仿,如果是那个孩子,也该长这么大了。有无边和萧潇的基因,就算是和尚,肯定也是个俊俏的小和尚。 那孩子不能修炼,还做什么和尚? 他要带他还俗,以后生儿育女,尝尽人生乐趣,总归要给他幸福安康c平安喜乐才好。 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特别是执言心里已经开始天马行空,从还俗后的职业生涯规划,再到给有道相看什么样的姑娘。 他还没想完,那小和尚就带他到禅房前。 等里面传来一句低沉的“请进!”,他才惊觉自己居然从山门前到禅房这一路都在思绪放空。 身为剑修,怎么可能如此放松肆意?! 闭上眼,执言回味这紫檀林,香气隐晦,若浮若沉 再睁开,执言已收回心神。果然,没有任何山门是真的平平无奇,这里布了隐晦的手段,让人不自觉便放松信服。 一手竖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执言推门后,自顾自落座,自顾自斟茶,自顾自说话,“无心大师,贫道乃纯阳宫子隐真人门下大弟子,执言。” 打坐数珠的和尚,面色淡淡, “不必称什么大师,我等以平辈论交即可。” 无心听得飞鹤传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修真者本就过目不忘,更何况这个孩子当年也得他赞赏。他与无边师弟有父子之名,更有师徒之份。 执言点头应下。辈分这玩意确实要说明,各论各的最好,不然挂名在无边名下,经常出门都算晚辈,吃亏! “无心道友,贫道当年受爹娘所托,要照看幼弟,十四年东西两地相隔未曾会面,实在惭愧。” 禅房里淡淡幽香,比之禅房外的紫竹更甚。 无心的手顿了顿,然后右手数珠如故,他轻轻喟叹一声,“你若是见他也可,只是不能带走。” 执言轻轻拿起杯盏,这杯里是上好的茶叶,肥厚青黄,细抿一口,微苦而回甘,“无心道友,你知道肉的荤香,酒的沉醉么?” 没有等对方回答,他也不需要对方回答,执言继续问,“你可曾与人欢好,享受敦伦之乐?” 作为佛门从小培养的得道高僧,无心是有气度的,给自己倒杯绿茶降降火: “你一把年纪,以上种种都不知,贫道理解。可家弟正值风华,是需要承接家族香火的。” 执言自认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说话间见无心空了杯底,有礼地为“老人家”续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总而言之,不能带走。” 三言两语就是三言两语,即使这话听进耳里撩拨人三尸神跳高,也是三言两语。无心秉持信念,绝不听这邪魔外道胡吹乱说。 执言倾了七分茶盏,也不拘束,仰头饮尽了自己面前的茶汤。 “嗒!”,将那杯盏重重搁置在案板上,杯盏入木,杯身也有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看起来只要轻轻一碰便会散成粉糜。 “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不能困顿在沉冗的钟晨暮鼓里。贫道也有一句总而言之,我必然要带他走。” 和尚自己要修行,不吃肉不喝酒,还不娶媳妇生儿育女,这是凭什么不让别人去。更过分的是,那个人还是个寿命有数的凡人。 既然不能成就松柏之长青,至少也要如夏花之灿烂。 无心的数珠停了下来,眼神凝于执言的杯上,将那串色泽透亮的莹白念珠搁于案板,伸手去拿那破碎的杯盏。 一个普通的杯子,不是法器,拿的人也不使用灵力,自然是风化成渣,随风而去。 “它虽杯子,但算不上杯子。杯盏承不住水,再有杯器的外形都不能称之为杯。那人天生魔相,是少年,却不是一般少年,自然不能以一般的少年处之。” 执言的菱格广袖往空中一抽,将那飞走的粉粉末末又兜了回来,须臾间一个好好的杯子就呈于掌上,宛如新生。 “都道修佛者普度众生,那么谁是众生?” 二十岁,多新鲜的年纪,那青玉雕成的杯盏衬着那掌如白玉雕琢。 “天下芸芸皆是众生。” “我是众生,你是众生,那他又何尝不是众生。众生受苦,大师,能渡否?” 执言将那杯搁置于身前案板上,这杯子比之前的更美c更透,他倾倒了新煮好的茶叶,汤色明亮泛着青绿。 香茗水雾,弥漫了一室,静默了半响。 “佛修,自然修心修己,渡人渡劫,只是他是太多人的劫,我渡他,也是渡众生。” “怎么渡?困住c围住,将他养成一只家畜,回头养大点养肥点你们再宰了,太不要脸了吧?” “” “大师,要这样,你们当年就直接把他摔地上,干不干?” “施主说笑了。” 人有三六九等,无心是知道的,活了几百年他见过不少人,说话像执言这样不讲究的太少见了。 执言轻轻摇头,顺手再捋一把头发,“不,我很认真。” “世间众生,有好人家出了坏人,有坏人家出了好人,您说根子天赋真的如此重要?” “那施主以为,你如何六岁成为纯阳宫大师兄?又如何二十岁成就金丹期巅峰?” 别人天赋差的达到这成就,他都能动摇决心,唯有眼前这个天赋卓绝的人不能。 执言不喜欢别人这样质问他,这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他也是很努力好不好,如果不努力避开灵气,他十二三岁就是元婴了。 现在能拖到二十岁不成婴,期间的作为别人不能想象,他承包了整个宗门十几年来辟谷丹的供应,甚至还盈余许多倒卖给了百家商楼。 “大师,你信不信我转头去修魔!” “”不想回答对方的屁话,无心给自己斟茶,却发现茶壶已空,也不添了,索性收了广袖端坐着。 天生道骨,坐等飞升,这飞升还无劫无灾。仙骨者想修魔,你咋不上天?呃,对他们来说,其实上天挺容易的。 “大师,要操心天下,你有多少的玲珑心窍都操不完,何不潇潇洒洒。随他东西南北,管他横生枝节。” 既然深信宿命论,直接躺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好。 “老衲不是放不开,老衲只是怕辜负了芸芸众生。” 叹息一声,无心望着自己的空杯,早年师兄弟们都爱来他这饮一杯,后来,曲终人散,一钵黄土。 “你心胸广,纳下芸芸众生。贫道只想看他幼年平安喜乐,青年如花美眷,中年事业有成,晚年儿孙满堂。你若不允,我就是今日打不过你也要与你打过。” “明知打不过也要打?” 执言拍了寒光与案上,宝器轻鸣,“打!” 活力真足!确实是个少年,不像他们,明明外表看着也年轻,心却污浊了。无心勾着嘴角,像是释怀了,拿长辈的语气笑道,“小小年纪,做什么学人斗殴。 ” 他从前也笑,笑得慈悲,也笑得拘谨,如今这困顿就像遮天黑云一扫而光,茶水温热,香气怡人,将案上唯一的茶汤一饮而尽,“好茶!” 虽然已经被打碎重铸,但那毕竟是他喝过的杯子,执言看着那杯清茶被别人一饮而尽,心中滋味一言难尽。 也不等他想言语什么,周身一顿清灵之气席卷而来,像狂风暴雨一样要将人压趴下。 无心和尚此时已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嘴角含着释怀的笑意。 “”得,什么也别说,人家这是要突破。执言帮忙掠阵,为什么他走哪旺哪,谁都能旺,难道这就是“天机辅星”的意义? 这一股天象来得快去得也快,无心卡在菩提境多年,执言的话也只是让他水到渠成。 “多谢道友。” 无心双手合十,对着执言一个躬身,“施主可去外门清泉寺,当年无随师弟因前事心内郁结,这些年他带着那个孩子去外门当了主持。” “,无心道友,临行前贫道送尔几个字,不知道友介不介意?” 执言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如果是无心是得道的高僧,那他看起来更像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而不是道士。 “施主,不妨直言。” “妈c卖c批——” 你早说不是找你,我跟你费毛口舌,还帮你突破。 执言看着对方一脸疑惑,沉吟良久,依然一无所获。他也没解释这三个字,甩袖转身而去。 外门,清泉寺。 是夜,天色已晚,人畜入眠。 “方丈大师,小女子有礼了。”林碧婷一脸愁容,似有千言万语在口。 “女施主,夜已深沉,为何不下山?”老和尚须眉苍白,满脸褶皱,一副老态龙钟之像。 “小女子被这山寺风景所迷,耽搁了行程,山间夜路难行,求主持方向允一间厢房可好。” 这清泉寺是国寺,自然有它的规定。凡人白日里可登山拜寺,晚间就通通赶走。男人不能留,女人更不留。 “女施主,你是知道我寺规定的。” 无随的口吻淡薄,不管十七岁的少女,还是七十岁的老妪,在他眼里都是一般模样。 “大师,就一个晚上,若没有禅房,留我个柴房地室也是好的。这山路看不得脚,还可能有虎豹豺狼,就当救我一条性命可好。” 小姑娘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一旁的婢女已经急上了火。 若是平常的寺庙,她当场就上前掌掴,管他是老和尚还是小和尚。 只是这里不行,只有这里不行。 “厢房已满,住不得。” 无随平日里对凡俗男女都宽容得很,唯有这个不行。 当初那个妖女不就是仗着夜路难走,留下来过个夜,后来过夜变成了小住,小住变成了长住。及至最后,师弟那样的事情发生,他懊悔不已,当初就该将危险扼杀在过夜里。 白日里香客来访,可! 夜里的,不是妖魔魍魉就是妖娆妓娼,滚! “师父,只一晚!” 粉衣女子脸上泪珠儿落,我见犹怜,暗地里将一口好牙都要咬碎了。 忒坏的老秃驴,男主角随口借房干嘛一借就有,到她就厢房已满。 “方丈大师,我小姐是天晟国丞相府的二小姐,我们大小姐是国君的贵妃,并非什么莫名其妙的歹人。” 婢女实在忍不得,她家小姐心善,可不能给一个秃驴欺负了。 无随如果好说话,他就真的不是无随,“老衲困了,现要脱衣就寝,二位女施主便宜行事吧。” “你,你你” 婢女听得抖索着指头指着老和尚,却立时被她家小姐拦下。恐怕再多一秒的指点,这手指头便要化为飞灰了。 “大师,我丫头无状,对不住,小女子告退!” 林碧婷福了福身,便拉着丫头出门,现在她后背全是冷汗,刚刚那老和尚冷眼看来的时候分明毫无慈悲,反而满是冷凝的杀气。 她相信,再晚一息,自己这丫头指头没了,可能命也没了。 “小姐,我们如何是好?” 天色这样晚,一个名门闺秀,总不能露宿山门前吧。 “方丈不是说了。” 林碧婷真想戳醒自己这一根筋的丫头,这里是她能闹的吗?真当这里的佛家寺庙都是外头那些弄虚作假的光头住所? 这个世界的佛修一掌劈山岳,一招断江川,能随便让凡人举止无端c言语无状吗? 这时候出幺蛾子,是想坏她大事吗? “他说了什么?” “便c宜c行c事——” 林碧婷想到原著里,男主晚间就摸到了炮灰男的房里,嘿嘿~ 花前月下,绝代佳人,她就不信她把握了这个机会,还不能让男主对她一见倾心不可。 “那我们如何行事?” “我们求寺里的小师傅将厢房允一晚出来,我们回头给予重谢。” 她是个适龄的贵族女子,如果不能睡得道高僧的厢房,就只能去寻年纪小的小沙弥,让他让一晚,“丫头,你记不记得挑水的小师傅他叫什么?” “好像,,好像叫有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灯火昏黄,小和尚背倚着墙,静谧的烛光里,轻轻翻阅着手上的佛经。 他的房间原是一间柴房,是后来改成现在模样的,但也偏暗。白日里都不亮堂,更遑论晚上的豆油灯。 这灯油质量不怎么好,烧的时候有一股黑烟,还有浓重的棉絮焦灼味。 门外晃来一道女子丽影,也跟着传来敲门和询问声, “小师傅,打扰你了,我家小姐有事吩咐。” 这女子自己婢女出身,但与有道说话的声调颇为高傲,暗含轻蔑。 寂静的暗室,有道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将那本经书合上,然后才起身将僧袍披上。 门被吱呀打开,有道拉开了房门一角,白日里的疼痛折腾得狠了,他如今还唇色发白,声音染上了低沉与暗哑。 “施主找我有事?” “我今日误了下山的时辰,不知小师傅能否匀一间厢房?” 有道侧斜着脑袋,念一声佛语,明明那“阿弥陀佛”听起来一如平常,却因为他的举止,怪怪的。 他浅笑安然,将房门拉了大开,外面的月光照在他精致的脸上,不像白日里那样泛黄虚弱,让人忍不住心里漏了一拍。 执言月下的眼半垂,世人所为,自造业自受果,他只是好心让房罢了,“女施主要借房,小弥当然愿意。” “丫头,你将灯火吹了,我要睡了。” 林碧婷进门便脱了儒裙的外衬,侧身支了手肘倚靠在床上。这姿势让她该突出的突出,该下陷的下陷。 “小姐,这,天气真这么热吗?”丫头看着小姐的一番动作都要哭出来了。 “,别废话,灭了灯火。” “万一有和尚经过,唐突了小姐可如何是好?”丫头一想到这画面,就满心里都是恐惧。 若在相府内也就算了,那里守卫森严,可清泉寺不比家里。这里的和尚也不是外头的书生公子,到时候是毁了名节也无法嫁出去的。 “放心。” 就是要男人唐突她,她还怕男主不敢唐突呢。嘻嘻,待会男主一摸进房里,她就装着睡着任君采撷,然后再嘤嘤嘤 想到后面精彩的部分,林碧婷双颊通红,她特意将抹胸再往下拉一点,将裙摆再撩高一点,露出白雪细腻的小腿。 我这样姿态妖娆,一定能入主男主后宫,然后披荆斩棘,成就女主之位,林碧婷捂住脸蛋越想越兴奋。 至于那位无床可睡c无房可待的小师傅,林碧婷不关心c小丫头不关心。 不过别人不关心,不代表屋顶上的某人不关心。 有人说过,犯过错误才会让人成长。 执言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这次就警醒了一些,先找那孩子再去打招呼带走。 足下裹着灵气,执言轻轻点地便飞出好远,一会儿就到了红色庙宇的瓦上。他的神识特殊,别人轻易察觉不了。 执言心念一动,神识开始弥散开来,一下子笼罩了大半个清泉寺。 “这里的和尚,伙食不错嘛” 盘坐在片瓦,执言感觉自己的眼睛被污辱了。这一个个肥膘的光头男,从脸到身材,给他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不过好在,他们的年纪都挺大,不可能是那孩子。 这种莫名其妙的安慰感让他自己都笑出来,嗯,师门弟子都长得太好,他的眼光已经拔高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了。 一间一间搜索过去,一人一人观察过去,坐在星空之下砾瓦之上,他摸索着下巴,一脸疑惑,“怎么就没有十五岁的小和尚呢?” 难道无心那秃驴骗他? 那也不能啊,这种掉分的欺骗做起来一点意义也没有。更何况,白日里和尚承了他的情,没道理愚弄他。 那么肯定是剩下的这几间房了。 藏经阁c翠竹苑c演武院 “呦,这不是有字辈的师叔祖吗?”胖和尚今晚值班藏经阁。 藏经阁,禁止明火。白日里僧侣可以来借阅,到了晚上则无火无烛,静无一人。 正常人看着一片空旷寂寥的黑色,都会心烦气躁。 胖和尚今日没有耍到有道,心里已经是不如意,现在又看到他到这地方,自然想好好收拾他一把。 “我来还书,也想今日在这借宿一宿。” 不惧胖和尚言语里的戾气,也不怕他来势汹汹,有道双手将厚重的藏经递过去。 “借宿?呸,你想得倒美。” 外门的破书也不值当珍惜,胖和尚一把打飞经书,那经书经不住巨力散落成页,飘满一地。 这藏经阁无床无席,就是打盹都难受,他心里正火恼,一手将瘦弱的小和尚提溜起来。 “你好好的床不睡,居然想睡藏经阁,怕是要干什么狡黠奸诈之事!我今天就替方丈大师教训你。” 有道的眼冷如冰霜,脸上却依然挂着纯净的笑,他的脸长得像那男人更多点,只要清浅一笑便如神佛慈悲。 “今晚有个女施主借了我的房,我便无处可去了。” 胖和尚利落的掌风刮着小和尚的脸颊而过,不过最终没有打中。 掌风凌厉,小和尚的左脸多了一道血痕。可以想见,这掌要是打实了,必然去掉他半条命。 但自始至终,有道不闪不避,犹如清风拂面,笑而温语。 “女,女施主?” 胖和尚不知为何心念开始无法抑制,他自入门以来已有三十多年。 天赋所限,他只能在外门做杂役,心里头也想过,若他不进清泉寺,还俗回家,他必定娶房太太c七八房小妾 “嗯,所以今晚我怕是要借藏经阁一宿了。” 有道的衣襟还被他攥手里,他在半空里挂着,却丝毫不影响气息,依然沉稳从容,宛如平地。 “那,那我困了,你,你今晚替我值班!” 胖和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抵人在遇上某些诱惑的时候总是难免。 他只想看看,就看一眼,静悄悄的一眼,谁也不知道的一眼。 “喂,今晚替我值勤不得说出去,可懂?”胖和尚将有道重重砸顿于地,引得他捂着胸口咳地燎心燎肺。 胖和尚看他连喘都费劲的怂包模样,谅他什么也不敢说,就使着功法往有道的禅房飞去。 “咳,咳,呵呵,呵!” 低咳喘息在空荡黑暗的藏经阁显得特别清晰,以至于这后头的笑声夹杂在里面,也是一清二楚。 有道慢条斯理地起身,将自己身上拍干净,将被抓皱的衣襟抚平,收拾妥当才抬眼看着满满当当的藏(zang)经书架。 他已经看了十多年的典籍,不是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佛理,而是一本真真正正的佛门修炼法门——不退转金轮观自在菩萨。 作为清源寺的至高宝典,却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才能修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也正是因为千年来无人修炼成功,才让它从内门沦落到外门。 有道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他也不想修炼秃驴的东西,只是环境所限,能触及到这门几乎不可能炼成的秘术都已经费尽心机。 他不想死。病死c老死c或是别的什么死法,不论哪一种,他都不想死。 如今他已经将它记在脑子里,那这些愚弄世人的经书典籍不如付之一炬。 他斜睨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尾上挑,一点儿也没了之前朗月清风的模样,眼瞳深邃,这一角度看他又像极了萧潇。 抽出一根火折子,轻轻敲打在乌檀木所制的书架上,一步一敲,一敲一步,烧哪里比较好呢? 火星随着敲打飞舞,火苗在他走动间开始蔓延,他勾着嘴角转身看这初初燃起的火焰,“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便都一起烧了吧。” 林碧婷保持着露胸露大腿,身姿曼妙,但手肘僵硬c四肢发冷。 她都姿态妖娆地躺半天了,为什么男主还没来? “嗒!”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某人跳到了房顶上,这一阵声响听得她心花怒放,想到文中作者所描写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她现在是矜持地撩拨,还是热情地撩拨呢? 那个房梁上的男人,偷偷挪开了一角砾瓦,猛然就看到了一些东西,脚下不稳蹭蹭蹭就从房上滚了下去。 “”林碧婷一直竖耳倾听,她当然也知道有人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呦,男主角居然这么清纯,那,那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碧婷无声咧嘴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清泉寺占地面积广大,东边是藏经阁c翠竹苑c演武场,用现代化来说就是图书馆c教学楼c操场。 西边是禅房c厨房c达摩院,这些就是宿舍c食堂c小卖部。 按道理,现在夜深人静,那孩子应该是在西边的生活区。 执言的神识扫完了西边却遍寻不找,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扫了一眼东边。 ,这什么情况? 他飞身而起,掠过湖水c亭台,快速地将那名纵火偷跑的小孩抓起。 有道? 他低头打量这孩子,狭长幽深的眉眼,挺直的悬胆鼻,五官温润好看,却像极了无边。 脸色稍黄,气色不好,单薄的唇色让他看起来冷如冰霜。身体如此虚弱单薄,像蔫了的小白菜。 有道本来被人从身后抓了衣领冷了眉眼,准备反击。在抬头的时候看到那张脸又呆愣住,他回头看了身后大火燃起的藏经阁,又看了对方杏眼里了然的情绪。 看来,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也好! “你为什么这样做?” 他前脚跟无心那秃驴打包票,说这孩子可渡,转眼这孩子在离寺的节骨眼就烧了藏经阁。 要烧,也要保证自己能脱身而出,这傻孩子! “他们欺负我c打我,让我疼,我也要他们疼。” 有道瞪着一双狼崽子一样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拎着他的男人,虽然狠厉但是清澈。手脚并用想挠他跟只小猫咪一样。 “”执言一瞬间心里不是滋味,他承诺过那母老虎,对孩子一定多加照看的。 有道出门时本就是简单披着,扭动挣扎间,小沙弥夏日单薄的僧袍就露出了白皙的皮肉。 深深浅浅c青青白白c密密麻麻的伤痕都能看见,这是经年累月留下来的伤害。 一个小娃娃,他做过什么错事,他虚岁才十五。 执言愈发冷了一张脸,将孩子揽在怀里,右手大掌将孩子含泪的小脸埋在自己胸上。 有道没有抬头,因为在靠到这个胸膛时他就忍不住了,十四年,他再一次依靠在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他的,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抢!经年岁月,他不能不要他。不知道是真是装,有道埋在那怀里不舍动弹。 执言感受胸前的湿润,夏天的衣服被这温热的泪透入,直直凉在他胸口,却让他心里燃起不灭的火气。 “只是一个藏经阁,不够。” 这只是外门的废书,烧了也就烧了。那些人这么坏,可是要好好教训的。 他掐着埋在怀里的脸蛋,这孩子挺要面子的,哭的模样打死不给看。 “你是谁?” 小孩一脸不相信执言的模样,他脸上的泪已经干了,从执言怀里跳出来远远地看着他。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你的哥哥。” 嗤笑一声,看那小崽子跑得远了才敢说话,这寸长距离能顶什么用? 有道感觉心里疼得厉害,他听见自己呐呐出声,“哥哥?” 今夜月光大好,旁边的藏经阁烧得正旺,火光里那小孩一双眼睛闪动着兴奋c期待c怀疑的复杂色彩。 “对,我是你的哥哥,执言。” 身后火星崩裂,身前一池蛙鸣,什么都挡不住那几个字绕在有道心头,他不肯错眼,沙哑的嗓音响在了执言耳边,重复念着,“执言。” 执言触手敲打小光头,含着波粼的杏眼一瞪,“叫哥哥!” “执言!” “哥哥!” “执言!” “,那你人前叫我哥哥。” 执言叹息,执言便执言吧。多年不曾顾念孩子,他心中有愧,与孩子对念几遍,退了一步。 有道认真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一手拉住垂落手边的广袖,“执言。” 另一头,胖和尚心头发慌,可是他就是止不住自己动念的心魔。 佳人在室,风姿妖娆,他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的风景。 他悄悄地摸上房门,这门都是从里面栓上的,他也只抱着在门口多一眼是一眼的想法。 胖和尚趴在门上,那门只是虚掩着,哪里经得起他一番动作,咿呀便开了一条缝。 “这,” 这是佛祖慈悲,想成全他一番心意呀。 他手脚虚软c四肢并用,进房后将那房门再合上。 内室一片漆黑,但他毕竟修炼多年,就是功力再不济也能夜间视物。一具女体婀娜多姿躺在床上,曼妙不可言说。 他直愣愣地看着,不敢动作,只把她从头发丝看到脚丫子,再从脚丫子看到头发丝。 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妙,苍天见怜,允了他这一夜风流。 林碧婷闭着眼,听着耳边男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心里越发得意。 男主也是男人,一个男人再多的自控,那也经不住诱惑c经不住撩拨。特别是她穿越的这身皮囊,美丽而妖娆。 只是等那男人一手触碰到她身上,她就越发感觉不对,男主角的手可能像熊掌一样浑厚吗?男主角的身材可能跟肥猪一样不可估量吗? 她一个出手,“啪”,细腻的柔胰触及了圆润的部位,男主角的脑袋可能是大光头吗? “非礼啊——” 林碧婷这下子惊恐了,她攥着胸口的儒裙就想往门口跑。 说好的男主角怎么没来,为什么是一个胖秃驴? 她伸手还没碰到那门,后头的和尚就扑上来,“你个浪荡的娘西皮,不正是等着我么。” 一个正经人家的小姐,连门都不栓便睡下,睡便睡了,还一副玉体陈横任君品尝的模样。 胖和尚才不相信这女人没有点心思。 林碧婷吓得花容失色,什么穿越什么男主的心思都没了。 老天爷,若能让她躲过这一劫,她就寻个老实人嫁了。不拘什么落魄秀才或者贵族王亲,她嫁! 不知她运气好还是不好,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好多人在喊着“藏经阁”c“着火”的话,身后那和尚顿了动作,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哇啊——” 等到了廊下见了丫头,林碧婷哭出了声,用力地抱住她痛哭。 本以为能等到个玉树临风的男主角,没想到差点遭遇恶心肥腻的花和尚。 “走,什么别问,也别说,我们先离开这!” 不能待了,她连忙将衣裙穿妥当,手还抖索着,带着婢女连滚带爬地跑去有火光的地方。 “藏经阁今日谁值勤,这样不当心。” 无随坐在禅房榻上,那些经书都是些不值当的废书,烧了也就烧了。但藏经阁向来严禁烛火,到底哪里来的火源会让它突然全烧起来。 “禀方丈,是徒儿座下弟子,非得。” 清泉寺乃清源寺的外门,辈分最高的莫过于方丈,乃“无”字辈高僧。 这个辈分不说他们外门,就是内门都非常高,属掌门长老以下的二代弟子。 二代及二代以下,字号为“有”c“是”c“非”c“常”等,非得?噢,那就是五代弟子了。 “将他抓了,问清楚,该按律处置就处置吧。” 这里弟子都在救火,起火的缘由还未清楚,但是那个值勤的胖和尚很快就被捆了送到戒律堂。 “你今日值着藏经阁的夜,居然人不在岗,到底去了哪里?” 非得抖一抖身子,这让他怎么说,他难道说他想去偷香窃玉,让别人值了勤吗? 恐怕这一说辞下场更是凄惨 不不不,他可以只说他犯困了,那有道小和尚想借宿一晚藏经阁,他于心不忍,就答应了那贼子。 至于那小娘子,谅她也不敢支声。 想通了之后,他满眼含泪,看着师父和无随方丈,大声告冤,“小弥冤枉,都是那有道,他与我说想借宿一晚藏经阁,是以让弟子回去。弟子被求得心软,却不曾想被那小魔头给骗了。” “有道?” 无随闭着的眼终于睁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非得几眼,看得他浑身难受,冷汗津津。 “你说的是实话?” 他站起身来,俯首看这个不起眼的胖和尚。他做主持多年,看得出这和尚有所隐瞒,但很多话也未必不真。 其他的事他可不挂心上,但那孩子若真做了恶,不论大恶小恶,他哪里能忍。 “是,弟子愿对佛祖发誓,句句属实!” “啪——” 面前沉硬如铁的陨星木案瞬间在无随枯槁的掌下四分五裂,化为粉糜。 无随内心有几个扎了刺的地方,还扎得是长年老刺——留宿的姑娘c还俗的和尚以及犯错的有道。 那个留宿的母老虎罪魁祸首,最是可恨,可惜修为太高,他打不过;还俗的是他的小师弟,还躺尸荒族,他打不了。他的眼前唯有一个有道,只剩这个有道 周边几个和尚沙弥吓得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 “去!将那逆徒给我绑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有道,从哥哥身上下来好不好?” 有道的个子不矮,份量很轻,抱在身上是不重,但怎么说也是一米六多的大男孩。 挂在身上,颇为难看。 “一会儿,再一会儿。” 小孩子的声音稚嫩又低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带着颤抖,带着祈求,让执言无法拒绝。 毕竟十四年不见,又这么可怜,这孩子高是高了点,但又不重 执言被自己说服了,然后坦然地让他挂在自己身上。 有道双眼里隐着笑意,理所当然地靠着,满足地喟叹一声,“谢谢你,哥哥。” 大男孩自己推离了这胸膛,双手合十,低头念了几句佛语,复抬首已经不见了任何软弱。 执言都已经做好了当一个长久些的“东南枝”,没想到要自挂的那个人这么主动地离开。而且,转眼就改口叫哥哥。 小孩子,爹死了娘跑了,幼年过得不幸,结果还这么懂事乖巧。执言对自己刚刚想让他下来的想法都觉得羞愧。 他一手牵上小孩,这孩子看起来瘦弱地不像话,手心却粗砺得像枯木树皮,显然是常年干粗活。 这么一想,他又想着当初若他坚持带着这孩子去纯阳仙宫该多好,心下愧疚愈深。 过去之事不可追,他只能为他考虑当下和未来。 “你随我来,与无随道友说一声,我们便回家。” 有道看一眼那只伸来的如玉白指,削葱一般,看起来福气满满。触手温润,他紧紧抓住那手,也像能抓住那人一样。 “别紧张,哥哥飞不高。” 执言感觉孩子僵硬却坚定的抓握,安抚他笑笑,一股灵气将二人一起带往戒律院,该去见见那位故人了。 戒律院内,众人被方丈的怒气震住,正准备出发去寻那作恶的有道。刚起身,就有人推门而入。 一个男人,挂着歪歪扭扭的发髻,但这粗糙的发型丝毫无损他的气度。 长眉杏眼,薄唇点朱,一身雪白帛缎道袍,束着金晃晃的腰带,说是仙家修士,更像世家公子。 但他再让人惊艳众人也无暇顾他,他手上牵了众人正寻的有道。 “有道!你个逆徒!” 无随正怒气上头,一张桌子,还不够他发泄怒火,这会儿见了罪魁祸首就想一掌劈了这小魔头。 他身形急如闪电,一下子窜到有道身前,想要一掌了结了这未来的魔王。 这一招让人防不胜防,执言将将抬手挡住,一步不让。但境界毕竟摆在那里,无随是菩提境,相当于道家元婴期,而他才金丹巅峰,这是一个大境界的问题。 执言胸口一阵难受,想呕两口淤血促进血液循环。 “你是哪里来的妖道,竟敢阻我!”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无随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暴戾,他瞪着执言,只觉得他面目可憎。 执言将口腔里的血一一咽下,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消化,确定自己不会一张嘴就血盆大口,才道,“无随道友,我乃纯阳宫子隐真人门下弟子,执言。” 无随听后不加细想,依然语气冲得很,“那又如何?你未经通报夜入我清泉寺,必然图谋不轨。” 执言将有道拘在身后,他一声叹息,很多故事打架的原因都是一言不合,有事情好好讲话,“我已经跟清源寺的无心道友打过招呼,我是无边的养子,执言。” 他现在修为还不够高,随便就一言不合,不好,不好!若是修为高深了,遇到无随这样说不清话的暴秃驴,他也一言不合 无随被“无边”二字恍了神,旧日曾谙,这名字也经常挂在嘴边,是他天生佛子般的小师弟。 戾气一瞬间都被收敛,他脸色复杂地看着执言,他想起来了,这是那个挡了天劫还让它逃跑的小孩。 (天劫:我那叫华丽的转身!!!) “你也长这么大了。” 众人看到无随方丈熄火的模样,便知这男子确实是内门“无”字辈大师的养子。 至于为什么清源寺和尚的养子当了纯阳宫的道士,他们亦不知。 “你将那逆徒给我,我修理好他再与你叙旧。” 无随是个死心眼c倔牛头,感慨还不够几息,他又拧了。 执言抿抿嘴,他最讨厌这样四五六讲不清的死心眼,像无心他们多好,好好讲话不动手,“大师,我家有道做错什么事了?” “他放火烧了那藏经阁!”果然是魔头,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的心眼,长大了还得了。 无随的乌鸡眼一眼不错地看着有道,就算有执言挡着,也直愣愣地看着。仿佛想隔山打牛,瞪死个人。 “那藏经阁,我烧的。” 他也看出来,这老和尚对有道是扒拉了衣服看他错处,不就是一点废书,烧了便烧了。他替他顶下便是。 “你烧那藏经阁作甚?”分明是想包庇这逆徒! “我从小不爱读书,哪里有书,我烧哪里。”所幸修仙之后,打火机不用带c火柴盒不用买,想点哪里点哪里, easy! “你撒谎,分明是这逆徒所为,不然他何至于深夜出现在藏经阁。” 这分明是执言包庇之言。 执言面上不显,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罪定的好仓促,与“扶老太太的就是撞人凶手”的理论一模一样,呃,虽然确实是有道放的火。 “有道,你说。” 这孩子聪明着呢,执言相信他一定有什么必然的理由。 就算不聪明,他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能婉转兜底。就算这孩子不聪明到傻,他就不信一屋子废书他会赔不起。 “师父,各位师兄c师侄,小弥有道。” 有道站出身来,双手合十,态度诚恳,“今夜,我确实是求了非得侄孙,要求宿在藏经阁一晚。” 执言看着自家孩子举止有礼,不卑不亢,内心充满一阵自豪。但听一字“求”,又忽感满心酸涩。 “白日里有个好心的女施主,她给了我颗化瘀止疼的药丸,今夜她无处过夜,我就让了自己的厢房。” 有道从自己怀里摸出了锦帕,里面放着一颗幽绿的丸子,确实是凡间化瘀止疼的好药。 “明知我寺不能收留女子过夜,有道却不忍恩人无处容身,确实犯了大错,愿领罚!” 有道说完,两手盛着那粒药丸俯拜受戒。 无随的怒火被这一言一行一药丸给打碎了。那女子,他是知道的,主仆二人还到他禅房求过。 若是说有道心怀不忍是错,他就是再蛮横也不能这样不讲理。既然有道无错,那便不允惩戒。 至于执言,他一个偏执的后辈,身后是庞大强势的纯阳宫,烧个把藏经阁,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随道友,你这书阁被烧,亏了多少我一应偿还。只是你有弟子擅离职守,可不能随意诬赖到别人身上的。” 执言冷着声,别人欺了他家人,便要付出代价。世人心房生在左端,人生来便偏心护短,更何况有道受了这般磋磨。 “非得,确实是擅离职守了,戒律堂该按律处置。” 藏经阁代表了清泉寺的脸面,虽然里面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书籍,但总要有人承担责罚。 按规,该赐鞭棍十丈。 “方丈!” 胖和尚本以为这阵火移到别人身上便了事,没想到这火还会再跑回来,“那藏经阁并非弟子所烧!” 那鞭棍并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用一品荒兽蛮牛的筋千锤百炼,最终浑然如一沉重铁棍。 百条蛮牛,经过抽筋炼骨,才得那一棍,虽品阶不高,但十棍棒打下去也会要他半条命。 他不甘心,若是有道死了或者重伤,他受戒律堂十棍便也算了。凭什么那小崽子毫发未伤,他要受此重刑,这不公平! “哎,其实如果你当时驻守藏经阁,我也不会烧的。” 生活风水浪静,需要有心人添砖加瓦才会多姿多彩。执言得承恩师教诲,学艺多年,这点性子传承了十成十。 翩翩公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单单看脸,对比非得的长相平平c满脸横肉,众人也该说,他烧的不犯法。 “”胖和尚看着出言惋惜的执言,气愤地一口气在胸腔内瘀积,上不得下不得。 这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居然歪曲道理,罔顾世间法理。大家是瞎了吗,为何不为他辩解? “方丈,师父,弟子不服,弟子不服啊!难道世间无公正道义,因他是纯阳高徒,弟子只是外门一小沙弥,就要委屈弟子!” 他不想接那十鞭棍,接了,身体疼痛,心里更是疼痛得难忍。 有道立于执言身侧,很满意对方内心煎熬,感受那丝挑动欲念憎恨的气息壮大,他不自觉地舔舔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林碧婷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还处在爱做梦的年纪。 好不容易穿了个越,她成了个出生优沃c容貌娇媚的世家贵女。 后来得知自己不止是穿了个越,还穿了个书,穿的更是自己的男神。这必定是天定姻缘,她一定是作者笔下未开始的女主。 然而英俊潇洒的男主角她还没遇见,就碰到了这么糟心的事情。 她不敢再回到炮灰男的房间,就一直往人群多的地方去。一群的光头和尚里,她一抬眼,望见了那个人。 执言,男主角,道家高门子弟,君子端方,便是再凌乱的头发都无损他的气度。 他回眸看她的一眼,深邃入骨c缱绻多情,令人怦然心动。 呃,事实上是很多人都回头看她。但茫茫人海里,只有他是不一样的色彩。 其他人黑的c白的c红的c黄的,种种色彩全然单调,只有他带着阳光折射出的七彩杰克苏光环,看了让人迷失心智。 她怔住了,呆住了,看着执言要哭不哭,一脸委屈。 男主角,你今晚为什么不来? 戒律堂众人本来是抓着嗷嗷叫的非得,准备拖出去受刑,只是乍一看到个女施主,大家都多看了一眼。 要知道,清泉寺晚上不留女客! 而且,此时此刻,这位女施主,柔情万种,脉脉含情,对象正是那位纯阳宫的执言道长。 林碧婷一手抓着锦帕捂着胸前,一手扶着门框,朱唇轻抖,哽咽难开,“你,你是执言?” 佳人娇嗔,婉言幽怨,倚窗扶栏,煞是多情。 众人心里一阵唏嘘,人有七情六欲,贪嗔痴恨爱怨别离。 空气中弥漫着八卦的味道,每个人的眼睛带着挖掘机属性开始扫视执言。就连抓着非得的几个沙弥都抓得不尽心了。 执言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带着认爹的眼神看他。这姑娘他从未见过,一眼却能叫破他的名字,定然十分麻烦。 有道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察的郁气,指尖微动,想杀人。 执言感受自己手里小孩的不安,他的指腹带着粗糙的茧子,划过手心让他一顿发痒。 他用力束住手心里的不安分,才对林碧婷淡然一笑,“不是。” “” 众人皆知,某人是谁,执言是谁。 他们很想出家人不打诳语,现在只要女施主问一句,他们就路见不平,帮忙反水。 “不,你就是,你一定是,你就是执言,是我的执言。” 林碧婷两只手捂着耳朵,泪珠儿滴落,他就是她的男主角,不可能是其他人。 执言撇嘴,耸耸肩,一身斯文都要被自己糟蹋个干净,当着众人看戏的眼神里,淡定地回答道,“那好吧,我是执言。” 尼玛,你用疑问句问他,他回答不是,你又说是。真是什么话都捡走说了,问他干嘛? “女施主,怎么没有在小弥房间安睡,可是发生什么事?” 有道睁开了半垂的眉眼,没了笑模样,咬紧牙根,即使身体千疮百孔也要努力抽出一丝魔气。他的脚下被烛光投了影,那影遮盖了某丝黑色的东西,一下子投到了林碧婷身上。 众僧侣没发现,无随和执言没发现,林碧婷就更不能发现。而有道一时间疼得瞳孔都涣散了,身体直挺挺得倚靠在执言身上。 听到炮灰男的发问,她突然内心的幽怨变成了害怕c怨愤,情绪简直控制了所有的理智。 “为什么来得不是执言,为什么有个胖和尚进来非礼我,是不是你同伙。” 她跑上前去,贵女特意保养修饰的长指甲就想一爪子挠到炮灰男脸上。 其他人都被震住了,执言倒没有,一巴掌将那疯狂的女人打飞出去。 别说他没有绅士风范打女人,他这辈子活在纯阳宫,如果真的拘泥于这一点,早就被擎空殿和长生殿的御姐萝莉打死了。 更何况,他灵气分毫没用,只是一掌到肉,已经很客气啦。 “你,你不是温文尔雅讲道理的吗?你怎么还打女人呢?” 林碧婷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地捂着脸,那脸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起来c肿起来。 “哦,性别不重要,我出手是看修为的。” 修为比他高,他又打不过,他干嘛要打。修为比他低,他完全可以看心情一言不合 被讲道理的无随: 无随甩开内心各种“哔哔——”无法描述的活动,这凡人女子刚刚说有个胖和尚摸进其房内欲行不轨,他立刻将头转向众人押着的非得。 非得从林碧婷进门后就开始心肝胆颤,噤若寒蝉。 他心里一面想着,房间昏暗,那女子又没看到他的长相,一面想着就算知道是他又如何,女人为了名节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没想到,这女子看着模样俏却如此疯狂,还曝出了被人非礼的事情。 他偷偷抬眼,一下子就撞进了无随杀气凛然的眼神里。 无随看着这荒唐局面,也不必问那胖徒孙,上前一掌直接拍了他的天灵盖。 执言在他行动一开始就用自己的两片广袖挡住了有道的双眼,他站在他身后,这姿势就像将他揽进怀里一般。 双眼只看得见放大的蔚蓝菱格,轻柔的布料像多情的手拂面,但空气中已经有了血腥味。有道一手紧紧抓住眼前的袖角,“哥哥?” “乖,这个不好看。” 执言感觉小孩轻轻扯着,这情况是谁都会好奇,但不该是一个十五岁孩子该看的,万一落下心里阴影怎么办? 他的生命不过百年,他的双眼应该看遍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那我不看。”有道将手放下,乖觉地闭上眼睛。 无非是身死灯灭,确实没的好看。 有道没有心里阴影,但是无随有! 他最讨厌就是妖妖绕绕的魅惑女子,最恨的就是妖妖绕绕的魅惑女子还勾走了佛门弟子。 千防万防,没想到一个凡俗女子过个夜都能引出如此多是非。 非得被一掌拍了天灵盖,七窍流血瞬间毙命,但无随的心到底郁结多年。 他多年的心结结茧成魔,今日被这诸多烦心的事情掀开往日的伤疤,痛得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乍一眼看到个死状凄惨的男人,林碧婷疯狂的怒火倏然平息,她抬眼看了方丈,他双目通红,犹如鬼刹。 她瞬间瘫软在地,浑身颤抖。 天!她怎么就将那些话给脱口而出了? 那些话说出来,她没了名节,男主那里也有了恶感,她居然干了这么糊涂的事情。 不不不!她还有优势,她是穿越的,她是穿书的,她肯定是不一样的。 “执言,执言!天王盖地虎,宝宝心里苦,咱们可是老乡,你一定要救我!” 老乡!果然是风流往事,可能还是青梅树下绕竹马。 和尚们眼眸亮起,执言本是不想听人隐私,只是某些人明明是和尚,还在隐下多造口业,比如说 “咳,今晚厢房你安心一宿,明日我等再叙。” 无随身为外门方丈,必定是入了群的,他也算受佛法多年熏陶的高僧,还有点微末的公德心,令人收拾了戒律堂便要回禅房。 执言抽着嘴角看着众人表情淡然,手脚麻利,鱼贯而出。明明听到他们的群里大喊大叫,“看不着什么爱恨情仇”,“夜深了,不想睡”之类的。 果然,凡修真的都是坏人,道貌岸然。 众人一走,更无人可查,一道黑色东西从身陨的和尚体中抽出,比之前更壮大更纯粹,裹携了一股精纯的生命力和灵气从众人脚下隐晦划过,最后投入到有道身上。 他的脸色苍白,霎那间多了两抹红润,连蜡黄的小脸都明亮了许多。 有道嘴里念一句慈悲,依然没有睁眼,只是轻轻靠在那人身上,闻着那带着松艾的气息,心中无数烦杂瞬间沉淀了。 修真界杀人如麻的事情多了,连后续都十分方便,执言虽不喜杀人,卫生还是会做的。下品符箓“清净符”一贴既效,仔细闻闻,空气中好像还有点小清新。 “执言,你信我,你信我啊!” 执言看着跪坐在地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的姑娘,他牵着小孩坐于榻上,小孩始终闭着眼,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笑意。 佛祖拈花一笑,有些人天生就是端庄佛相,再艰苦再困难都有一颗释然的心态。 如果他像小孩这样爹妈没了师父不管不顾旁人多加欺负,穿越前再善良的人都要行凶作恶了。 这傻孩子,就只烧人家一个废旧图书馆,若没有他,恐怕今晚要死在无随的掌下。 “有道,可以睁眼了。” 叫他闭眼就真闭了这么久,真是乖巧地让人心疼。 有道听话地睁眼,不说话,只是虚弱地倚靠在执言肩头,眼神越过他看了一眼那个眼泪鼻涕直流的女人。 他不喜欢这人,非常不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执言?执言!” 林碧婷看到男主角把她晾在一边,只顾着和那炮灰男说话,心里越来越发慌。 “我听得见。”他名字很好听他知道,请不要一直念,谢谢。 将小孩安顿在榻上,执言看着他的小光头,忍不住按按那凸起的泛白戒疤,不知道还俗以后这里还会不会长头发。 大概是挠到小孩的哪块痒痒肉,有道忍不住笑了,嘴巴咧得大大的,一口的白牙,看起来阳光开朗多了。 真是又乖又可爱,嗯,以后多挠挠。 “你说你是我老乡,可我从未见过你。” 执言安顿好小孩才去看林碧婷,十六七岁的姑娘,长得犹如牡丹一样艳丽娇媚,该大的不小,该细的不粗,算是人间难得的美人。 不过他美人见得多了。修真界,越漂亮的女人打人越凶,实际案例参考纯阳宫的师妹们。 更何况,抱歉!环肥燕瘦,秀外慧中,只要是女人就绝不符合他的爱好。 “就算你是我老乡,可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应该去有道房里?若不是他不在,我也没去,你不是非要赖上我?” 按凡人的思维,黑灯瞎火找个把人,那肯定是往人家房间去。不过修士们这群懒鬼,才不会做那样累的事情。 他们有神识。神识就像高清□□探头,想看哪里扫哪里,哦耶。 “” 林碧婷张张嘴无法说出什么,她再傻也知道,说自己穿越者可以,但绝不能说自己是穿书的。 “不曾会面,又预知我行踪,你凭的什么?” 不是修真大族,也不是身有天赋,这样的娇俏千金人间是一抓一大把。平平无奇,却能将他的行迹说得那么准,一定大有问题。 执言将剑□□,寒光剑锋极薄,如冬日,如霜寒,冻得人心底发凉。他一把剑直接架在她脖子上,再往前送一寸,就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也许像他们这种穿越的,就是这么无理,死了穿,穿了死,生生不息。 “我,我” 吞吐了半天,林碧婷瘫软在地,呜呜呜,说好的待人如春风送暖的男主角呢? “要么说,要么死?” 本来这样一个不知底细不明敌意的人,最好是一剑了解,以免后患。只是一想到对方也是穿越的,这下手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茫茫天下,大家一起穿的越,就是沾亲带故。 无量天尊,下个手,多难为情。 执言眼皮颤也没颤,半阖着眼看她,这神情像高高在上的神邸,俯视蝼蚁,看一眼便是天恩。 “我,我从书上看得,有一本写着你传奇的书,只有十几章,写得很少,作者他,作者他太监了,呜——” 林碧婷止不住哽咽,明知道该冷静c该表现,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她就是止不住。 生命危在旦夕,索性破罐破摔! 不管男主要杀要剐,她现在不想继续背扛压力。当什么女主,修什么仙,她不是都想过找个老实人嫁了吗? 她不要男主角,她只要老实人好不好? “什么内容。” 这女人居然是穿越的,而且是穿书的。他的语气不由软和了一些。穿越多年,有些词汇听到耳朵里就如乡音一般动人。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男孩无父无母,被一对夫妻收养,他长得俊,有礼貌,” 执言一脸复杂。 林碧婷讲故事水平有限,但是讲得他不由地抠抠自己玉挺的鼻梁。这话里十句有九句全在夸他,突然觉得有点难为情。 “我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剧情,但作者留言说小和尚在后续小封山秘境为了救你死了。” 讲到后头,林碧婷已经讲得挺顺溜,但也止在这里,她把男主最关心的信息说出来。 有道抬眼去看执言,他才刚刚知道被人疼被人宠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时间这么短,他怎么会死?怎么舍得死? “讲具体点。”执言心里一紧,他转头去看小孩,看他瞬间变了神色,望着他满眼都是眷恋。 小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前面的太苦,他的人生还没算开始。 执言一步就跨到他身边,看他从慌乱的神情眨眼就从容不迫,甚至嘴角还勾了勾,反过来安慰他。 执言视线下移,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皱褶都被藏在手心,但这话必然也是刻在心上。皱褶可以抚平,心内的惶恐不安如何平波? 执言的手附上小孩的拳头,收紧了。 “我记不得了,除了厢房这段我记得,其他的都只记得文案上的。” 统共就十几章,小和尚出现有好几个章节,这戏份已经出乎预料。甚至连他的死亡都是作者在作话里露的一星半点。 有道听到自己在小封山秘境会死,眼皮都没动一下。做着难过的情态,只是因为这是人之常情的模样。 他看着执言的反应那么大,心里不为未知的死亡忧心,反而忍不住开心,忍不得便不忍了,嘴角上扬勾着弧度,越发从容。 他更想知道后头的故事,比如执言有没有很伤心很怀念什么的,便插嘴一句,“后头的故事,没有接续吗?” “没有了,作者说好了生完孩子回来更新,我看了看她最后一章,t的,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说好了生完孩子就更新,可是她家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作者还是没更新。难道作者想等孩子长大了帮她续更吗? 林碧婷哭得不止是作者太监,更是为自己穿了这本远古传说级别的巨坑。 男主角她哈了很久,心悦君兮君不知,不知便罢,现在还要打杀她这个迷妹。 “我原本打算做你的贤内助,呃” 林碧婷对着心水的男主角泪眼朦胧,突然感觉身上一顿的冷,这种透心凉的杀气好重,让她打了个哭嗝,直觉地赶紧转了话头,“但我现在只想回家找个老实人嫁了。” “呛——” 收剑回鞘,执言感觉自己的宝剑委屈的情绪。堂堂极品宝器,第一次跟着他出远门,结果丝毫血气都没吃就回了剑鞘。 这女人不经吓,拿剑一指立马跟倒豆子一样全吐出来。这么怂的老乡,他不忍心下手,他仿佛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模样。 别看他现在很帅很帅,拿着剑还穿白衣,看起来那么西门,那么吹雪。但换个境况,他一样怂一样弱,比如在云盘上飞高高 “兄长,她怎么办?” 小和尚扯住眼前因为收剑摆动的广袖,这布料好生滑手,但再难他也要牢牢抓在手心,就像这十几年盼来的人。 男人十分心软,修真者,扛天逆命,凡俗皆是蝼蚁,更何况这女子所说如此诡异。 执言看到小孩一脸担忧,眼神灵动,睫毛还那么长,他拍拍孩子的手,“有这奇遇也不是好事,哥哥封了她记忆便好。” “我不会说出去的,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封我记忆?” 对她来说,锦衣玉食c女仆成群,日子过得再好,毕竟算异乡异客。 那些穿越前的记忆,就像历经岁月洗刷的璞玉,时不时她就拿出来触摸复看,越久,它便越通透越珍贵。 那是她人生伊始。 “封,或者死。” “呜呜呜——” 林碧婷知道自己贪生怕死,生命与记忆,犹如鱼和熊掌,就像老公和房产要哪个一样难。她想到要抹去那些回忆,就好像死了老公一样,好难过。 这一顿哭,哭得执言尴尬。 “我帮你看看资质,如果你能修仙,或许以后能记起来。” 等到修为比他高,自然便能破禁。不过不是他自恋,修为比他高,这是不可能的。(世上修者千千万,唯有一个他最棒~) 林碧婷停了哭声,顶着馒头脸,泪眼朦胧地看着执言,突感她家本命好温柔。这般痴迷地看着,完全忘了刚刚是扇了她一巴掌。 执言出手帮忙测了灵根,没想到居然有,虽然是很杂的四灵根,但比没有好得多,“呐,我折只飞鹤,时下正值迎新,你可去纯阳宫入测。” 一只蓝色纸鹤眨眼成形,上面烙了执言的神识印记。只是大抵是有点嫌弃林碧婷,执言抓着它使劲掐两下才安分了。 林碧婷收了纸鹤,抹掉眼泪,心中燃起熊熊斗志,“我会努力的!” 不止为了记忆,也为了爱豆! 执言看她终于缓了情绪,抬手掐决,抹了她穿越前所有记忆,再改了一段。今日,她来清泉寺夜宿,一位仙人从天而降,送了场机缘。 一旁。 有道的头半垂着,眼睛也半阖着,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这人看着冷淡,心肠却这般柔软宽广。太宽广,太容易容下,也容下了太多。那他呢,会不会只是他心里容下的一部分? 他想出口说些什么,体内的念珠又一次开始打压魔气,疼得他脸色发白。这些魔气一壮大,便引动念珠发作,二者以他肉身为战场,就算他哪天摆脱了念珠,恐怕也要陨落。 微启了两下嘴唇,牙齿疼得打架,终是什么也没说。 《小剧场》——关于攻受上下: 执言:我是哥哥,我说了算。 有道:好好好,哥哥说了算。但,哥哥,爹娘是我亲生的,我总不能改口喊公婆对不对? 执言:,对! 有道:你叫公公婆婆是不是比我叫他们更合理? 执言:,是! 有道:那就是了,娘子有礼~ 执言:为什么感觉哪里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执言打发了所有人,他想要与有道两人一同说说话,多年未见,不!当年分别之时,有道尚在襁褓,一切该说只有他是记得的。 今夜抵足而眠,小孩很自觉地将外袍脱了,整齐地叠成一个四方,置于榻旁。 他本不用入睡更衣,修真者入了寻气,便能依靠周天生生不息。 只是今夜不同,盛情难却,便为了入乡随俗c入世随人也要睡的。 “执言,来,这里。”小孩眯着眼,拍着身旁一大块地方。这床本来就大,是清泉寺最好的客房,可是小孩生怕委屈了他,自己躺在内侧一个角落。 “叫哥哥!” 名字被念得多次,久而久之,执言便也惯了,但是嘴上免不了要纠正。 他摘了桃木簪,让一头流瀑长发垂直落下,感觉自己头皮都轻松了。扯开腰带,脱了外袍,自然就摸到当初在百家商楼六十灵石买的念珠。成色有瑕,对凡人来说算一样奇宝。 执言扭头看他,小孩已经乖巧躺在榻上,连双手都整齐地收在被里。侧着头只有一双发亮的眼,光线暗淡,平日里的浅褐瞳仁变得乌黑深邃。 执言一身亵衣,赤脚走到床畔,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就持那鑲了念珠的平安扣替他寄上。 “对修真者算不得法宝,但我看到它,便知,这该是你的。” 十指温润如玉,指尖翻飞,煞是好看。执言的手不同于自己的冰冷,像是春暖的时候,就是离开都留存余温,让人不舍。 平安扣红绳所制,他的手常年寒冰,冷极了又白极了,戴上这平安扣特别显眼。绳上挂一颗念珠,一点不突兀,反而比别人更适合小和尚。 有道抿唇,似是不解,似是感叹,“可不可以别不要我,可不可以一辈子对我好?” 执言的眼对上他澄澈的眼神,像琉璃如清泉,一眼不错地看他。明明困乏,明明虚弱,依然这么执拗,想要他一口承诺。 他的眼里带着三千星光,无数情绪,让执言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天生魔相又不是他的错,更何况,他看起来这么乖巧。 “好,你一生在世,我陪你一生,顾你一世。” 一个凡人,能活多少年头?这些活着的年月,他多顾着他,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和教养之恩。 被回应承诺,有道反而紧张得探出手抓了他,“我知道,修真者说话天道有感,天不可欺。” “我也知道,我骗天骗地也不骗你,你比我的老天爷还大,好不好?赶紧睡吧。” 执言看他不老实,刚刚还那么乖,这会儿为了抓他被子都蹭掉一半落在地上。 有道咧开嘴笑,即使身子端端正正躺着也不安分,举着手探到他面前,“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它有名字吗?” 执言送的平安扣有名字吗? 这只是最低阶的一品宝器,并无器灵,也很平常,必然是没有名字的,但他不愿意这样打击小孩,这总归是他收的第一份礼物,“既然它是你的了,那你为它取个名吧。” 只手拂过平安扣上的红络和白珠,触手温润,就如他的手相执一般,有道哑声道,“执念,就执念吧,执言的执,思念的念。” 这名不是不好,只是,为什么小孩嘴里念出来有种缱绻的悸动。 执言心里有种感觉,该是拒绝的,但看着小孩抱着手臂依偎他,已然闭上眼,他又说不出什么。 可能他人污,看什么都黑。睡吧,万事皆庸人自扰,想那么多做甚。 一屋寂静良久,连火烛都尽了,只余一点月色飘进窗。执言已彻底入眠,有道却睁开眼,支着脑袋侧身,他看着不设防的执言。 这便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天生道骨,幼年得遇仙人,二十岁的金丹期巅峰,恐怕很快就能成婴。一生顺遂,注定无灾无劫无痛无苦,与他是不同的。 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涌起许多黑色的气息,他为什么来得这样慢,这样晚呢?是不是不想要他? 若是引他堕魔再吞他骨肉灵气,魔气随着心念蠢蠢欲动,他伸手想要轻触那白玉般的脖颈,又看见手上红白色的平安扣。 平安扣,又名相思扣,于凡间是送与恋人以寄相思之用。 有道浑身冷然之气收敛,又突然笑得纯真开心。他低着头寻了好位置埋在他臂弯,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黑暗遮住了嘴角的得意。 修真界那么多修真者,吃谁不是吃?这人,他舍不得,便不舍了。 另一头,无心坐于禅房内,对面坐的是无随。他们,该有十多年不见了。 内门外门,明明如此近,却又那么远。无心知道无随怪自己,看不得当日一起扛天劫的几位师兄,总觉得有愧天地有愧佛心。 搬到外门,是一种自罚,他们师兄弟也是心里明白,随他罢了。不然,真怕他生了魔障。 “许久未见。” “嗯” 无随的应和闷在喉头,然后两个修佛的对面而作,久久未语。 若白日里要执言面对这样的谈话,肯定糟心,所以,两位大师对他有话可说有问必答的状态,已经相当诚恳客气了。 “当今的后生果然可畏,有人十四年成丹,有人四十年成婴。我等座下良莠不齐,清源基业恐怕不稳。” “佛修最不重天赋,那些弟子经世事人劫,总有得道者。” 无心知道无随是见了执言有感而发,那个孩子确实天赋卓绝,未来必定响彻沧澜。 他也喜欢那孩子,不止因为天赋,还因为心性,无情念,无奢欲。 “魔相,能引人七情六欲贪嗔痴恨,堕人入魔。虽然魔气被师弟的念珠所封,但万般变化不以人心所向。” 有道这十多年在外门,看起来乖巧,即使被欺辱,都不曾还手。诸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只是毕竟是天生魔相,到底让人放心不下。更何况他看起来隐而不发,更揪人心。 无随掩面叹息,如今种种,都有他莫大因果,“若是魔气生,我便使其死。我是他师父,这该我做的。” “他要走,便让他走罢。留住人,怕留不住心,多再强留适得其反。”更何况,这还是个烫手的山芋。 二人对坐感慨。不是没感觉,无随跟有道还住在内门时,那孩子真是铁石一样的心肠,如何都捂不热。再加上,内门灵气太盛,他们偶然发觉无边的念珠有了灵气就时时发作,弄得有道痛不欲生。 种种因素,那孩子年纪也大了,越发让人看不出情绪深浅。无随心里有梗,也为了有道,就搬到外门住着。这里灵气稀薄,更适合他。 他探手入怀,摸到一枚小巧的绿色纸鹤。这枚飞鹤传音,像一枚毫无生机的凡物,这曾是那个妖女所留。 “师父曾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师兄,有道那天生魔相,如何修佛?我们是不是揣测错了?” 他对批言实在难以信服。仙骨难成魔,魔相难修佛,他们也是念着能救师弟,就想着法子将那本修炼秘籍顺理成章c顺水推舟c顺手牵羊等等各种顺到有道手里。 将八大法门中的至高秘典打发成诸人眼中最废最嫌弃的佛经,然后偷渡到外门。还要让有道觉得这是他聪明才智发现的,别问他们顺得多用力,要想想他们顺得多用心。 无心眼光一顿闪烁,口是心非道,“师父批命一向准。” 无随回忆起入门至今,师父为每个人批命的历程,尽是模模糊糊的短语佛偈。 “你勿多想,师父说,他讲这些不错了,像纯阳宫子隐真人,弟子出门他永远送上上大吉。” 无随点头,然后蓦然瞪大眼睛,“师兄,你是不是跟师父抱怨批命太糊,不然师父怎么说这句话?” 无心重重地将杯盏放置于桌上,难得情绪化地瞪了一眼,“先辈圣言,我怎会抱怨,我只是求师父解惑。” 无随看见师兄恼羞成怒,便止住话头称是。是他用词不当,确实为解惑。 说起来沧澜大陆,十分和平,道友僧友相亲相爱,各门各派除了抢资源和地盘,一般很友好,还会打招呼。 大佬们都很疼小的,都爱批命c排卦c观天象c测天机。又不是只有他们门派不靠谱,更不靠谱的大有人在。 无随叹息自己心修不够,容易着相。 《小剧场》——修真者与假正经 执言:修真者都是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有道你别信他们。 有道:他们真的都口是心非? 执言:对!一群的假正经,所以千万别被骗了。 夜里~ “等等,停下,哎!” 执言的盘扣一粒一粒被扯开,连忙出手阻止,“我叫你停下!” 有道非是不听,满眼笑意,“哥哥教我,修道者都是口是心非之辈,如此,哥哥便是叫我别停。” 执言抽着嘴角,试了几次,好说歹说这孩子越发无礼,只能放弃,“行行行,那你别停好不好,哥哥求你别停。” 有道临门一个大动作,嘴角咧开,“好,我听哥哥的,不停!” 执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好多脏话梗在心里,刚想脱口,又全都淹没在唇齿相依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外头的七节竹看起来十分熟悉,很得人好感,房内的三两茶杯,偶尔还能听到杯底与桌面相碰的声音。 执言又一次喝茶,不比上次孤身一人,他还带上了有道。对面的也不是说禅修禅的无心,而是心理疾病晚期患者无随。 对,像无随这样的,肯定是晚期。 三人静坐,须臾,窗外飞来一只可爱的小粉鹤,娘兮兮探头看了两遍,然后飞到老和尚耳边轻轻转了两圈。这小粉鹤的颜色姿态看起来蛮眼熟。 执言嘈多无口,只垂了眼瞳光涣散,看起来只是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梗发呆。 飞鹤传书,一种远距离的传音入密!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听些修为比他低的,骂了个鸡,原来修为比他高的传音,也会串线! 无随轻轻扫了对坐那人一眼,脸上肃然,没有变动一分神色,挥舞了袖口眨眼间将这轻舞飞扬的纸鹤拢进袖里。 这修真界——一点都不正经,他应该早早认清。执言抬头,嘴角勾起微笑,坐等言语“刁难”。 “转眼间,十四年都过去了。”无随一声叹息,为客淖茶。 若不是他当初昏了头,也许无边师弟还能好好活着。本来承了师弟,尽全力,挡天劫,终是心修不够,在抵挡的关头他撤了手。 他无脸面对众位师兄弟,索性搬到外门当了这里的方丈。 要深情演绎,要动人叹息,一起来才比较热闹。执言回道,“人生苦短,十四年其实很长。比如十四年够一个婴儿长大,而这十四年他并不平安喜乐” “我知道,但他,你不能带走!”,仅仅讲了两句开头,无随就不想好好讲话了。 可以,确实是刁难。 执言心里也不气馁,“如果有道在这里过得好,我放心得下,并非一定要带走他的。” 这茶叶居然还加了姜蒜! 执言闻了一口,手顿了顿,便又放下。除了他不想喝,也有某个人在身旁扯他衣袖的缘故。 有道牙关紧紧,抓了衣角,明明允了待他一辈子好,若这人敢出尔反尔,他,他便 “哥哥!” 执言看着小孩慌乱的眼神,知道自己吓到他了,看他那张漂亮的正太脸,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叔手摸上了那白皙的光头。 “乖,这是应付外人的客套话。” 不用看都能感觉到戒疤的形状和数目,这触感仿佛摸到六筒。 无随(外人): “他是天生魔相,注定是个祸害,让你带走会害了你。既然是无边师弟的孩子,他的诞生自然有我清源寺的一份因果,我等看顾他顺理成章。” 无随继续拿捏,不明底细确实会被他这不依不饶的模样拿捏住。 执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一副气馁,像是被说服了,“哦,好吧,那我回宗门了。” 作势起身走人,望着天,一步c两步c三步 和尚懵了,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这便要走?你可是他此间唯一的亲人!” 执言转身,没有坐回来,而是驻足扭头,连身子都没转回来,“说什么呢,我家母上大人还在世,说我是唯一,无随道友难道想跟荒族打一场?” 无随: 瞪眼相对,对面的老和尚梗得脖子都红了,眼睛瞪着,气得想入魔。 执言才不是他,使劲眨巴两下滋润眼珠子,有空还能睁一眼闭一眼来个调皮的放电。 老和尚无法接话,这是刁难?确实是刁难!不过不是他刁难人,是人家刁难了他。 他赶紧喝两口茶汤醒神冷静,“你与他也有因果,真舍得走?” 执言摆手,依然不肯坐下,“现在想想,我跟有道名分不深c更无血缘,哎~” 执言秉承着“真相”有恃无恐,一副安然无所谓的模样,无随说不过他。 老和尚笑着一张脸,扭头看有道,他发誓,这张脸是他有生以来最巅峰最慈和的笑容,“有道,看!你哥哥不要你,师父要,以后跟师父相依为命。” 哇擦,好阴险的老秃驴! 执言肃着脸,无随好不要脸,居然当面吓小孩。小孩看着那张笑脸,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被吓得步步后退。 对,那不是不敢置信,而是惊恐万状。 有道一身麻灰的袈裟,他双手合十对着无随一个点地的叩拜,“师父!我受清源多年养育,但人生在世,所求各异,七情六欲贪嗔痴恨,弟子所欲,是他。” 有道脸色端正肃穆,叩拜起身,手稳稳地指执言,“清源寺纯阳宫,或是天下各处,于我无异,但我就想跟着他。有道身上还欠着师父与清源的多年养育恩德,若是要挟恩,有道也不得不做一回白眼狼。今日,不论是允,还是不允,我都要跟他走。” 说完便又转身向执言,眼神坚毅,逼近身前,半步不让,“你对我说,顾我的,我不听你对旁人说的,也不听旁人对我说的。只有你亲口对我所言,我信。其他,我皆不信!” 无随听了心软不软,执言不知道,他自己首先心软了c震动了,回旋过身,重新坐下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僧面老菊花,佛面小嫩葱,对着有道的清俊小脸他哪里会说不。 执言召来小孩近身,看不得他冷脸,手好痒就上手搓弄。不得不说,这张脸是老天爷赏饭给的,被他压变形都是昳丽吸睛c夺人目光。 “无随道友,既然你求我带走,我就勉为其难带走。看看有道,长得真俊,留在佛门确实可惜。” “呸,长得俊入我佛门有何可惜!” 无随吃瘪,又被他调戏,很想一个□□送他去见我佛。 “你替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想想看,长得俊俏的郎君入了佛门,从此看不见吃不着,多让人难过。莫说那些女人,贫道看了也想劫个色,咳,贫道看了也是好感倍增。” 定然是在纯阳宫憋的难受,出来后老忘记给嘴上把门,罪过罪过!执言一时间脸色也有些讪讪。 性向不同总是让人尴尬,执言埋头轻抿一口茶汤当做掩饰,立刻便被刺激出生理盐水在眼里打转。 深吸一口气,憋不住了,抬袖盖住嘴,哎呀,这茶水好变态,爱喝这种茶水的秃驴一定也是变态。 无随(“变态”): 有道知道自己能跟着走,正垂眉浅笑,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无边。让无随恍然间像看到那个轻灵c干净的师弟。 这是他师弟的孩子! 这一看油然生出许多长辈的情怀,也让他徒然心软。就是那两只捧着徒弟脸蛋的手不好,它们的主人更不好,有点欠揍。 “你,必定要好好待他。” 他知道自己为人师兄做人师父都不称职,但他这人向来重脸皮。结果脸皮没了,师弟去了,眼瞧着徒弟也要跑了,他却心里猛然一顿轻松。 去罢,他拘了太多,管了太多,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一道如月华般莹白色光笼罩了无随,却见他整个人精神舒爽一顿安详地闭眼模样。 他皱巴巴的皮下组织开始重组,焕然一新,须臾间就从一个老态龙钟的枯瘦菊花变成了二十出头英气逼人的帅和尚。 这还能不能好好处了,执言看着别人在刷刷刷的升级一阵郁闷。若不是师父闭关,他必定送一纸鹤询问。 他的命好在哪里?总看见别人飞快升级,这是多么苦逼的命格! 执言脸上一样的平静淡定,内心充满了卧槽泥马等“哔哔哔——”可省略的字眼。 他自己也完全忘了,他才二十岁,别人家数百年苦修不怠才修到了金丹,他就已经是金丹期巅峰。若是将他的岁数和修为放出去,这位纯阳宫大师兄才是大家“哔哔哔——”的对象。 无随只是心境稳固,修为并未提升,但这使得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大为不同。眉间稍霁,戾气消,正气生,看起来就像得道高僧。 执言又感觉到某人的小手扯着他,侧首就看到眼瞳极深的丹凤,灰褐色的深处有很多情绪。 那一只小手生的细长又漂亮,仔细看却又能看到细细密密的疤痕。很隐蔽,很细微,却瞒不过执言的双眼。 像一个最精美的瓷器被人随意捣腾废弃。执言心里愧疚越多,不由便握着它,触手微凉,如冰如玉。 “兄长!我们能在一起了。” 有道立刻忍不住唤他,庄严的浅笑咧个嘴便全变了,分明还是那样的五官,却多了肆意横行的味道。 在一起?执言觉得这话头有点不对,但看着小孩笑得这般开心,便没出言更正,只是微微点头。 无随送二人到寺前山门,此时脚下是陡峭的阶梯,从这可以看到不少做早课的和尚。外门不比内门,特别是清泉寺的和尚,更像武僧。 一个个噗嗤噗嗤地拔腿上台阶,肩上两个满满的水桶一点都没溢出来。所有人都既定了要挑满一个小池。 有道小小年纪,日出下山,上上下下,直到日落才能挑满。这样辛苦的日子不说,还受人不少刁难。执言每每看到小孩手上身上的青淤心疼极了。 过去的一切仿佛黄粱一梦,天方做白众人便忘了精光。执言却忘不了,别问他胸怀多宽广,他就是小心眼,小到锱铢必较。 冷然弹指间,一道剑气如光如电,飞跃弹跳,极有灵性般,将诸人的水桶都打了个洞。 一个个水桶都漏了不少出水,和尚们惊慌之下地停下大呼,又立刻加快脚步往山上跑。 执言笑着临前补一刀,“每日里这样挑水才叫做早课,对吗?” 无随眼皮颤了颤,都到了山门口了,他说不对这人会不会又拿乔? “,对!” 而从某一天起,清源外门清泉寺的早课,就变成挑着漏水的木桶打水。执言听不到那些抱怨的声音,无随听得见;执言看不见那些暴瘦的和尚,无随看得见 《小剧场》—— 自从执言有道结契双修,大家看执言的眼神就跟看变态一般。 子隐真人:师父知道你不喜女子,但男子里也可以慢慢挑。这孩子算你养大,还有兄弟的名分,你如何下得去手? 执言:师父,我说是他先下得手,你信吗? 子隐真人一脸鄙夷道:我的弟子怎的如此敢做不敢当。你下手了你明说呀,师父又不怪你。 执言:,那好吧,都是我的错。 子隐真人:果然如此,为师就知道是你。那你怎么下得了手? 执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执言与有道走在山道上,执言先开口,“我们先下山,看看风土人情。” 顺便带些人间特产,不然纯阳的萝莉御姐一定会杀人的。 “好。”有道双手合十,微微一躬,十四岁的小少年脸蛋白净,侧着头,笑如佛子,连一坐一卧都像满含禅意。 “有道,既已下山,你要不要改名?” 有道扭头看他,“改名?什么名?” 名字对他没有那么重要,既不关长生,也不关亲缘,有道对此没有坚持,只要是执言取得便好。 “改个不像和尚的名字,比如说” 执言沉吟不语,脚步也顿在原地。取名字,取名字什么太难了,读起来要上口,念起来还要带点含义。 心里很多名字飘来飘去,以他的脑容量,只能取如“子轩”c“子陌”之类穿越前大众化的字眼。 就算有些名字特殊,也不能叫二狗子。 “其实有道二字也挺好。” 有道看他拿捏不定,出言说道,顺手拉了拉执言温润的掌心。 修真者与凡间武者不同,都练剑,但他的手心浑然如玉雪,没有一点茧子,被握着的时候就像冬日整个人浸润在温泉里。 “有道便有道吧,你别太拘泥于当个和尚,外面的世界可大了。” 执言又摸上那光头,跟个刚剥壳的鸡蛋一样。他早上看到他又在剃头了,总不能以后娶媳妇还顶着戒疤吧。 有道顺着他的力道将脑袋凑过去,那手就像阳光照在身上一样舒适,他有点沉醉地眯起眼。 执言看他这样子,明明差别很大,就是感觉像从前养的那只大狗,长得那么大,还天天求抱抱。想想他年纪还小,人还这么乖,多疼点纵点又没什么。 “哥。”有道知道把握分寸,他很快便抽离了那种被疼宠的状态。疼着c纵着,多疼一点多纵一滴,久而久之,不知不觉,也就深入骨髓。 “嗯?” “那个女子说的是真的吗?我会不会,,死?” 执言心里一酸,任凭哪个人被断言寿岁极短都会内心慌慌,何况有道才十五。他本就没有温馨和乐的过去,结果知道自己的未来也一片黑暗,“那人所说,我本就不信。想太多无异,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有道沉吟不语。 那天若非在台阶上一时兴起,他顺势给非得种魔,引导后来的种种发生。执言当晚必定是到他禅房找他的,一切就与那本书所诉无异。 他私心里是信的,只是他不关心自个生死,他更关心林碧婷偶然一词——“女主角”。 “你别担心。那书有错漏,做不得数,万事万物随机而变。” 比如书里说他君子端方,说纯阳宫一派正经,咳,前者他认便认了,说纯阳宫一派正经,对得起他多年女装生涯吗? 这个世界也许是某人笔下演化而来,但它又不拘泥于笔下。它是真实的c多变的c可期的。 也许有道是有死劫,但他一定能助他渡劫。修真者逆天改命,一个凡人难道他还看顾不来? “嗯。” 有道也想到了,就像清泉寺的寄宿一事,执言去了藏经阁找了他,而不是去禅房那处,也就是说那个话本确实可变。 日头逐渐升高,一片浅绿深绿的茫茫绿林,一个道士个和尚,两个人相携走着。一个贵气冷傲,一个灵气干净,模样都是极出色。 “哥,这是我早上刚烙的,吃吗?” 清泉寺虽然贵为国寺,毕竟建在山上,没有客栈也无人贩卖餐点,有道拿了兜里装的饼子,挑一块最好看的递过去,眼里是腼腆和期待。 “好!” 执言接过素饼,寺里的素饼真的是素饼,不见荤腥,也没有青绿,沾了锅底灰,颜色不好看,手感好硬,口感更没有期待。可是旁的小孩正在“炯炯有神”,还是他亲手所做,他不吃多不好。 那东西在嘴里含着,没滋没味,一会过去,才和着唾液化了,口感像掺水的沙子。 忍得不?忍不得,却不得不忍得。执言不敢变脸,终于是咽下了这一口。 他再看有道,小孩看他吃了一口,继续看着剩余的素饼,眼神十分温柔。 吃吧吃吧,反正又毒不死。执言将掌心大小的素饼对折压缩然后灌水吞进去。然后是寂静地祛除杂念,平息自我,半点都不敢回忆那滋味。 这厨艺大概是遗传母老虎的,做出来的吃食跟加了□□buff特效一样,又难看又难吃,偏偏自个觉得好。看来以后必定要帮他找个合心的美娇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有道,哥请你吃肉吧。” 既然要带他体会花花人世,那就从破戒开始。佛家讲究“八戒”,打个兔子野鸡烤烤肉,就可以破两三个。 总而言之,不要让他见到素饼。 执言唤了自己的小儿子寒光剑出鞘,至于大儿子,现在是有道。 宝器有灵,忽闪一下飞速而去,再忽闪一下插了只野鸡而归。自从修仙之后,生活便利,工作轻松,温饱小康是常态,大鱼大肉没问题。 嗯,这只鸡挺瘦的,但是瞧着就知道烤起来好吃。 鸡大了,肉便老了,老肉怎么做都比嫩肉的口感差一线。他今天大显身手,一定要和尚回归凡俗,体会人间至味。 灵气如臂指使,烤个鸡全智能化c全自动化。 那把剑随着心意旋转c跳跃c拔毛c剖腹。一只鸡瞬间处理的一根毫毛也无。 起火c唤鼎,金丹期控制丹火纯熟无比,三分熟c五分熟c七分熟,任君选择。 乾坤袋里,胡椒孜然没有,葱姜蒜末还是有的,调味一倒,用灵力将它们化为粉糜打入肉中。 肉质细腻c香味浓郁,一下口便难以自拔!有道看着金黄蒜香的烤鸡红了眼角,他也多年没碰了。 在丹器院许久,他闭着眼睛都能搓出辟谷丹,也吃惯了那玩意。现在才出山门多久,心里却满满都是鸡,无量天尊! 执言叹口气,合了眼,递过去,“有道,你吃。” 有道看着短短一盏茶时间,那只傻傻的野鸡成了秃毛烧鸡,色泽金黄,腥香诱人。 他睨了一眼歪斜了一头青丝的道长,忍不住笑大了嘴,现了一口白牙,“兄长吃,我是出家人。” 执言还以为自己的糙发型惹了孩子发笑,稳了稳头上的发髻道,“守什么清规戒律,大口吃,好吃的话,哥天天请你吃鸡。” 从乾坤袋里摸了面镜子,这镜子镜身通黄,上面刻了不骗你云纹,镜面不像时下的铜镜那样模糊发黄,更像现代的水银镜,将什么东西都照应的清清楚楚。 这可是他的杰作,不是什么宝器,只是为了绾头发 对镜而坐,执言左手拿捏住长发,右手将黑纹桃木从发尾盘起,从腰间盘到肋下,丝丝缕缕又开始滑溜,零零散散散在耳迹c前额。 能怎样?从头开始也不见得更好,索性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在脑后位置将桃木转了个圈固定。 有道吃了两口,便停下,他本就不是重口欲的,不论好坏到他嘴里,也仅仅是饱腹作用。他在执言理发的时候便立于身后仔细看着。 那一头如水如墨的长发,像富有生命一样在青年手中乱动,时不时掉一缕到鬓边,让人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白皙细长的指尖忙乱着将凌乱束缚住,黑白交接间,他看得心里一阵悸动。 有道觉得自己被蛊惑,不知不觉就将那黑纹的桃花木簪子取下,流泻了一头泼墨般的黑发。 “有道?” 执言奇怪地从镜子里看了他一样,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他从下往上看,整个人多余了一种风情。 “我试试。” 总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那黑纹木簪还带有青年的温度,面上不显,手心却沾了汗水。 手掌触摸到那滑如游龙的青丝,模仿执言刚刚的动作,没想到那头发还算服帖,很顺畅得将它都固定在了一团,将簪子在脑后逆转了大半个圈固定。 “你手艺真好。” 执言对镜赞叹,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体体面面扎个道士髻,这形象才是真真正正的纯阳宫大师兄——君子端方,凌厉卓然,就像一柄剑。之前自己绾发的手艺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你喜欢我便天天帮你绾发。” 就是脱口而出,有道说完心里一紧,双眼一眼不错地看他,满含期待。 透过镜面,二人对视,执言看到那闪闪发光的鸡蛋头心里可惜,“好,不过你可不许再剃头了。你若留发,定然好看。” “嗯。” 有道绕了几许遗落的青丝在手,捏在手心,紧张的汗都浸透了。青丝成结,还差了一个他,确实该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鸿运客栈在天晟国通往东都的关卡上, 在这佛道盛行荒族出没的玄幻世界里, 没有个把铁关系可开不下去。 “爹, 有没有女儿娇?” 余年今早发现, 自己居然回到了过去, 而且还没遇见他,实在是太开心了。这辈子, 她一定要抓住机遇, 陪在他身边, 成为他的红颜知己。 “你要女儿娇做甚?” 余老爹寿岁已大,他没有修为, 只是个正常的凡人, 但架不住自个与东都道派七秀坊有旧,年少时曾意外救了坊主徒孙孙红云。自个的孩子有仙缘, 不日便要前往东都学艺, 拜在孙红云门下。 “爹, 别问了,给不给嘛!” 娇滴滴的小闺女眉目如画, 瞳目动人, 将余老爹念的不得不投降。 他转身去搜自己房间的床底,好家伙,底下藏了一只放了老久的棉布鞋,伸手进去从鞋内摸出了一把平凡的铜钥匙。 钥匙朴素, 老人家揣着当宝, 走到一楼柴房, 将内里墙角的柴垛挪开,才现了一扇门。 “呐,闺女,话我要先说。这个女儿娇不比女儿红,神仙都挡不住那劲,你可别给我做什么坏事。” 余老头抓着钥匙站在门头,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 他没有夸大,鸿运客栈的女儿红是人间佳酿,这女儿娇就算修者珍品。所用灵果灵药虽然不珍贵但也繁复,后劲大,酒性不好的修真者还真的会醉倒。 “好啦,我肯定不会做坏事的。” 她这是去成就好事,以后有个飞黄腾达的女婿,老爹该笑死了。 上辈子,自己天赋有限,只能当个杂役,即使拖了老爹的关系,也只是七秀坊的外门弟子。等自己筑基的三百年寿数到头,那人是合体期的尊者。 同样是三百年,他已然飞升有望,她却坐化飞灰。别说她不甘心,沧澜大陆上哪个人不是被他压在脚下碾压得昂首瞻仰。 就算是她师父,也经常说,天才只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天才,另一种是纯阳宫大师兄执言。 好在,师父也说过此人太过重义重情,百年来唯一不能割舍的就是一个兄弟。那个兄弟还不是他亲缘上的弟弟,仅仅是幼年给予恩惠的一对夫妻所生。 因果所欠,不舍不弃! 不愧是君子端方的纯阳宫大师兄,若,若她也成了他的因果 “小余!小余!想什么呐,汝口水都要淹地窖啦!” 余老爹转头将女儿娇从暗室里拿出来,就看到门口的闺女扯着鬓边的小辫子,满脸酡红,笑得一脸荡漾。 “爹,说什么胡话呐。” 接了掌心大的青白瓷瓶,余年啐了一口亲爹,扭头捧着她的宝贝走。 “这瓜娃子,真是越来越坏啰。” 笑着叹叹气,闺女马上就要走,他多疼点也是该的。 “哎呀,合体尊者啊,若是成其道侣,天道眷顾之下,我能活上六千年呢。” 修者,皆从寻气始。她天赋不好,寻气用了近三年,后来筑基更是一次两次次次失败,终于赶在八十多岁上才成就筑基。 一个寻气都那么难,更何况筑基,最后,她一辈子耗费在筑基期,寿三百。 她不想像别人一样去拼什么奇遇找什么仙缘,她只想静坐一室,好好悟道修炼,做个安安稳稳的长寿夫人。 “成其道侣,天道眷顾——” 喃喃低语,看着桌上,余年着迷地开始抚摸凹凸有致的瓶身,颈口很小,瓶肚圆润。 执言不知道自己刚刚摆脱一个穿越者,又要来一个重生者。 他带着有道已经到了天晟国的边界上,这里人声鼎沸,许多都是身负修为,就是修为低了点。 灵根太杂,天赋太差,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寻气。是以,很多人就算有了灵根也只是强身健体,连仙门杂役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这里是天晟国去往东都的必经之地,也算最繁盛的地方之一。据说,来往不乏东南西北各路修行者,甚至还有荒族。虽然人人修为低微,但咱们也算见识了各处风情。” 当然这也是疯狂扫货的好地方,物品说不上品级,与修真界毕竟有别,却带了许多特色。如果说修真界的发簪玉环都是精修,那这些凡间事物便带着原始的风味,执言采购间不禁频频点头。 狂野和粗犷才适合那群动不动拿武器抡人的女汉子。 看久了修真界的男的女的各种斯文败类,连对面抬价高卖的大婶都感觉眉清目秀,十分亲切。 凡界对修真备加推崇,灵石老值钱了。他很干脆了包圆了所有物件,而且很得意的用一个下品灵石就得了老妇人的感恩戴德。 犹如小山重叠的珠光宝气,金光闪闪震撼人心。质或不可得求,执言只能冲量,必然要用视觉冲击彻底震撼诸人。 他都想好了,凶猛的师妹就用珠钗应付,愚蠢的师弟用美食打发。嘻嘻,这么一想只要几个下品灵石就能全身而退,真是棒棒哒。 将琳琅满目装进乾坤袋,挥袖间林林总总皆不见,摊贩路人眼睛放光地看着他,不用介绍便知这是一位仙师。 他们不停地吆喝卖现,执言也不反感,有顺眼就收,大体上只要是女儿家用的也不挑剔,他也挑剔不来。 回去再跟师妹师弟表个功,这是一贫如洗的大师兄卖肾卖身卖脸皮买来的珠钗环佩。 一个白发老叟捧着一个竹篾盘成的圆盘过来,他摊位上东西少得可怜,也无人光顾。如若不是想挣一笔,不至于如此殷勤。圆盘上面还盖着棉布,“仙师来的正好,今个赶巧了。” 执言看着平平无奇的盆子,处于好奇想触手揭开,突然覆盖的白布动了动,唬得他缩如急电住了手。 “是活物?” 执言话音落下,那白布就被一双小爪子挠下来,小家伙睁着一双拇指大的眼瞳看他。白色的皮毛十分难得,两颗前门牙包着下唇,配上那双眼水灵灵的感觉时时都在欲语还休。 “这是老头子在南蛮寻的一只荒兽,这小家伙乖巧懂事,被捉也不跑。反而粘人得紧,很是讨人喜欢。” 老叟将布一掀,顺便提溜了一根胡萝卜,那土拨鼠水汪汪地盯着胡萝卜,可惜四肢短小浑身肥膘,小爪子一挠一挠想抢。 执言实在被逗乐了,这土拨鼠可萌可爱,憨态可掬。如果没有头顶上的地中海,就纯粹是个萌物,但有了地中海,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萌物,而是又萌又蠢,蠢萌至极啊。 “啊哈哈,居然是土拨鼠,还是一只秃顶的土拨鼠。有道,快来看,你看到了肯定很开心啊。” 看到执言递来一根指头逗弄,它也没戒备,反而弃了萝卜抱紧指头不肯放开。满脸儿陶醉,小脸蛋在执言手上蹭了又蹭,执言就它这样攀附劲顺手捧在手里。 执言捧着可人的土拨鼠到了有道面前,硬是塞到小孩手里,“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十分喜欢?” 有道甫一入手便觉手心里的家伙浑身颤颤发抖,他微眯着眼,随手装进拢袖里,这才抬眼看执言,“哥哥所送,有道自然是十二分喜欢。哥哥今日很不同,仿佛很开心?” 执言听得最后一问一愣,他其实性情跳脱,只是修真界多传音交流,久而久之,人人都话少嘈多,种种压抑在心。 只是有道不同,他无修为无法力,不能传音只得开□□流,渐渐地,执言也随心放开,这让他时时端着的模样不同了。 “嗯,修真界人人传音通讯,日日传音,哥哥连话都忘了怎么说c如何说。现在想来,还是开口说话舒坦。” 有道顺手牵住空了的手,拽住,一双眼十分认真,“哥哥,若想说什么话,便寻我,勿要寻别人。” 执言看了两眼被小崽牵住的手,这几天被牵习惯了也随他去,只是现在人多,两个男子手牵手实在引人关注。 有道仿佛十分喜欢与他牵着,执言也没没甩掉开,只是嘴上笑道,“好啦,哥哥能寻的只你一人。有道啊,人太多,我们不牵了吧。” 这么大孩子,身高都到他肩头,说是少年才对。一道一僧,长得又极为出色,特别是边界之地,鱼龙混杂,他们就跟黑夜里的烛光一样明晰。 太出色,也太引人注意,这让执言不太自在。 “嗯,我听兄长的,等人少了再牵。” 有道看他神色为难,也没执着,乖巧地点头,一下子就将手放开,自顾收束在广袖里。 “”为什么他觉得哪里不对?执言疑惑得抠抠下巴,反应不及。 有道看他眼里迷茫雾色,心里头像是得了什么大便宜。他就是看他对他没防备,他就是喜欢亲近他,也想让执言习惯自己的亲近。这人胆子小,戒备得很,但又极其心软。他须小心谨慎,不能让他为难了。否则,否则 有道自己也否则不出什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想法。 “兄长,我们到了此处,还去鸿运客栈吗?” 据那个女人所说,这儿的姑娘还是七秀坊的一名外门,是四代弟子。普通的外门当然无所谓,但是这位外门的师父将来是女主之一。 为什么是女主之一?林碧婷说,虽然还未出场,但作者把她名都挂在文案上了,表明了是女主,还用等字说明男主后宫庞大。 有道不知道“女主”是个什么东西,还是“之一”。但是当时她亮晶晶的眼神告诉他,这肯定是什么糟心的东西。更可怕的是,就这样的糟心东西不是“唯一”,还只是“之一。” 那些“庞大的后宫”分明拖累哥哥的修行。修真者,清新寡欲,修无上大道,牵扯太多,耽误修行!如果可以,他想便避开这地方。 有道难得赞成无随的观点:山下女人是老虎,万万要躲开。 “去吧,也只一夜,明日我们坐云盘回去。” 执言一人便罢,寻个树洞山洞桥洞,都能好吃好喝好睡。可有道才多大,又是凡人,云盘颠簸,坐着还晕眩,他不想让他受累。 (某人自己晕机,便以为所有人都晕机。) 既然书上只说二人在鸿运客栈顺手救了人家姑娘和老汉,这也算好事。好事情来的时候不要规避,坏事情来的时候就该想解决的办法。至于文案上说的女主,若有女人能让他喜欢上,那必定是相当不一般的女人。他少年以来自知性向,要让他喜欢,除非这个女人女装大佬。 呵呵,女装大佬,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渡厄培元。 “对了,有道,小封山秘境时,你便待在纯阳宫,哪儿也别去。” 作者话点明了小崽陨落在小封山,那肯定是一个死劫。既然明知是个避不开躲不来的死劫,就别去。 “可不是说,我是救你而亡的么,若我不去,你出事怎么办?” 有道不想死,他也不想执言死。 执言看着他侧头认真说话的模样,感觉自己被这孩子的赤子之心萌到了,食指一曲轻轻弹了弹他的脑袋瓜,“我堂堂一个金丹期巅峰,若只靠你救才能活下来,我以后不得你护着是不是都活不下去?” 有道顿住脚步,讲得十分认真,也应答得十分肯定,“真若如此,我便护着。” “好,那你一定要护住我了。” 执言并不将话放在心上,只是侧身看他,杏眼笑得宛如一轮弦月,风吹云动也揪了他一丝长发,晃晃悠悠就绕到有道合十的手上。 悄然抬眼看了前方那人的影,轻轻捏了捏指缝,手指轻颤,他将意外得的一缕青丝又藏在掌心。 二人一同进了这鸿运客栈,打一进门就觉得这果然是喝酒的地方。 宾客满满,多是些特意喝酒的人,每人桌上三两个小菜配一壶酒,或自斟自饮,或与人拼酒划拳,连空气中都满满的一股酒味。 看着别人喝酒是很容易被带动的,会多余很多勇气。 执言自己不爱喝酒,上辈子就不喜欢,喝一点就觉得满嘴都是怪味,吐不出,咽不下,难受死了。今日有心带孩子来破戒,他自己免不了喝几口。 “店家,好酒好菜尽上,我们住一晚。” 这柜前有一老头,面相憨厚老实,看了执言和有道也没有他人那样随意打量,颇给人好感。 “店里有上房,贵客要几间?”二人气度不凡,余老爹不敢怠慢也不敢多看。 有道扯了扯执言的袖摆,“兄长,一间足矣!” 执言多的时候都会应他,他都说一间,难道自己跟店家还说两间,“店家,那便一间吧,顺便将你们这的好酒好菜收拾着,要多少有多少,这是定金。” “天丙房一间,仙师请上楼,酒菜稍后便到。” 余老爹看了一眼桌上的灵石,又抬看了一眼二人,直到二人转身上楼他才将那枚灵石珍而重之地收好。 这小和尚身上穿的是清源寺外门的麻灰僧袍,看起来普通,材质上还是有讲究的。而那领头的道人,他看不出出身何门何派,但一身气派风华,必然更为厉害。 女儿不日将前往东都学艺,他只求多挣点灵石给予支持,其他便不求了。老余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想到闺女,余年就从大门口匆匆跑进来。 “爹,听说有一道一僧入住,长得极为俊俏?” 掐着晚间饭点,余年从外头回来,她出去置办了一身艳红的衣裳,衬得自己皮肤白皙,特意打扮好了,看起来婀娜娇美。 听得别人多嘴一句,想来就是那位尊者和他义弟,匆匆赶回。但这一身艳丽的行头,顿时惹了不少客人打量。 余老爹心里就不爽快了,他做了两下大动作要拍她,最近边境不太平,频频少了娇俏娘,“你要死啊,打扮这么好看,回房去,别碍生意。” “我不回房,你快说是不是c有没有嘛?” “不回房就去后厨帮忙去,两位仙师的好酒好菜不少,快帮忙去。” 余年知道自个老爹是什么臭脾气,这么一说便是有的。 她娇娇地哼一声,便跑后厨去。上辈子,他们一来也是点了许多好菜好酒到房里。 她待会帮忙端菜上去,把女儿红换成女儿娇,然后趁机酒后乱性什么的 执言自己是个懒鬼,一进房就蹬了鞋子瘫在床上,只是多年端着的素养,让他瘫也瘫得极为好看。要不是顾忌到等会有人送饭菜,他外衣都能脱了瘫着。 出门在外,人很大程度会妥协和将就,将就了也就不讲究了。但这天字丙房的床够宽敞,床单看着也鲜亮,簇新的东西看得人心舒坦,“有道,这天字房确实不错。” 有道看了一眼青年,立刻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那人侧躺着,一手随意地搭在腰上,另一手撑着侧脸,眼里带笑,笑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嘴里有点发干,不敢细看那人c那眼和他眼里的笑意,只抖了抖手抿了口茶水。 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打破一室静谧,“两位客官,酒菜来了。” 余年敲了敲门,心里难耐。她记得上辈子这二人订了乙丙两房,乙房是尊者,丙房是那小和尚,吃酒的时候倒是都在丙房的。 只要有来便好,只要肯来便好。她这人出生天晟国,后来宅了宗门一辈子,重生在世,所见所闻,对比别人也没优势。唯一一个就是年少时候遇见过这位未来尊者,他的许多习性还是师父不经意间叹息她才知道的。 内室。 有道转头看着执言,明明只是冷静无波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得劲,顺着那眼神下移,才发现他一直耿耿于怀盯着一双脚看。 执言干脆起身,将鞋子穿好,“我又不是女人,给人看脚丫子都没关系,更何况我还穿着亵袜” 有外人要来,还是这样不遮掩?有道也不知自己哪里的脾气,本来想好言好语与他一处,却还是冒了句,“我不曾说过一字半句。” 青春叛逆期!这孩子一定是叛逆了! 明明看他瘫在床上满眼睛都是话,他也有叛逆期的,谁不是小公举!执言瞪了他半响,与他乌秋秋的浅褐丹凤对视良久,惨败地移开视线。他是修道的,讲洒脱,对方修佛的,讲克制。不比在寺里,无随的传音被他知悉,便立于不败之地。 可和有道玩大眼瞪小眼,算他输。 “对,你没说话,你这对招子比人家传音入密吧啦吧啦还厉害,哥哥错了。” 执言边说着,边起身开门,拉开门栓打开门扉,就见一红衣姑娘俏生生地现在门口,看了看他,就羞红了一张如玉粉面。 “道长,这是本店招牌。酱肘子c卤猪头c红烧狮子头c糖醋鱼和女儿红,酒菜已经上齐了。” 执言看着几盘子荤菜和两壶酒,点点头,就想让她出去。 “道长,我为你斟酒吧!” 不想听拒绝,余年看他想脱口说话,猜到八成是让她出去的。连忙截住了话头,握住那瓶青白瓷瓶就要倒酒,倾倒了满满的一杯。 若是别的什么客人,或者修真者,必然不爽快被人截话。但这人总是那么彬彬有礼,谦让与人,而且对女子特别的温柔。 酒色清清,有一股果香飘到鼻前,这味道不错!执言闻了闻味道,也就没将她立刻赶出去。 有道看执言默认了那少女立在身旁,又看到少女满脸的娇羞和殷勤,心里郁气纵横。 执言不喜饮酒,但也被吸引,果酒清酿,香甜不醉,入口与其他酒类不同。 “这酒不错。” 天字房是最好的房间,桌子家具俱是宽大,同样是一张桌子,执言和有道却隔了五六尺长,而进门的余年对着执言殷勤,将酒菜一统都放置于他身前。执言喝一杯看到自家小孩坐那么老远,不知是酒气还是火气,啪一声将杯子重重顿在桌上。 “坐那么远做甚,到兄长旁。 他眼神还算清明的,又再拿了一个青色的瓷杯,左手捏了同色的瓷瓶瓶颈,缓缓倾倒。 有道被他的动作吸引,青瓷杯盏在如玉白指间若隐若现,如一朵娇弱的花蕊被护在掌心,而那一模一样的杯子却被重重拍在桌上。 明明自己一早就坐在位置上,后头落座的执言却开口说他坐的远。 这位兄长初见时多沉稳,现在被酒气熏得这般活泼,自己若笑出声,等他醒来,必定要恼的。 有道起身再落,紧挨着执言坐下,也将那居心叵测的女人挡开。 执言看他坐下,勾着笑睨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杯盏抿了小小的一口。 呵,这杯也是他的。 店家一共才送了两个杯子,第一杯被执言给喝了,还被他重重拍在桌上,杯底只留了几滴清酒。 另一杯,在他手上,他也碰过了。 有道轻拿起桌上被嫌弃的杯盏,自顾自倾倒一杯,他也不多话,连眉头都没皱,直接一口饮尽。 “这是我的!” 端着剩余的大半杯,执言抖着一只手戳他胸口,瞪大了一双水雾沁润的杏眼。 “我的!” 不知为何,有道看着对方,这白玉细长的指头,在他胸口一番指指点点,粉面含春的青年看起来颇为旖旎惑人。 他的喉咙像干涸的泥沙,连吐字都艰涩起来。 有道含着嘴里的香甜,余味未尽,对着执言的指点咧开嘴笑得极为灿烂,还特意伸舌头舔一舔杯口。 少年郎一瞬间邪气毕现,脸上也涌了些酒气,白雪做底色,红梅俏出墙。 执言看着对方挑衅的小动作,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无量天尊,这孩子声音怎么那么骚气,动作怎么那么变态? 他一定是醉了! 埋头看看手里的杯盏,再抬眼看少年手里的,他举着杯子到他眼前道,“不对,这才是你的!” 第一杯是他倒来自个喝的,第二杯本来想给小孩喝,又想到刚刚拉不下脸就想逗他的。 “好好好,这是你的,那是我的,那咱换回来。” 有道将手里空空的杯盏和执言怀里几乎满满的一杯掉了个个,然后愉悦地继续喝酒破戒。 这对吗?好像,大概,应该是对的! 执言的大脑有点钝,再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空杯,又扭头看了一眼对方怀里的满杯,有种委屈油然而生。 “客官,可是困了,安置可好?” 余年本来满心满眼都在等个机会,看着执言喝了女儿娇,她简直开心极了。 师父有一次回忆起这个天之骄子,便说过,他这人仿佛无敌,唯一一个能放倒的便是果酒,喝一杯就能倒,醉后特别可爱特别乖巧。 如今看未来大能的这番模样,她今晚很有可能能成。 至于那个拉着执言不放的“弟弟”,仅是个不通武艺的凡人,她一手便能撂倒。 “不睡!还没吃菜呢。” 执言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肘子c猪头还有鱼,无力地拾筷戳了戳,却发现自己眼前看得确实是真,菜肴飞来飞去他戳不中啊。索性不吃,他有些昏沉,拍了拍坐于身旁的有道,“你吃点,多吃点,别太瘦了。” 小孩吃了十几年的素,抱起来的时候居然轻飘飘的。执言点着一桌子大鱼大肉,“都是硬菜,多吃点。” 有道夹了两口,卖相不错,味道一般,不如昨日执言用灵气烹饪的烤鸡,但聊胜无于,“哥哥,你也吃口。” 他刚刚什么都没吃,直接空腹喝得酒,以为凡间果酒没什么,现在看到一筷子鱼肉便自发地张开嘴。可探往自己嘴里的肉半路上变道,去了有道嘴里。 有道酒肉戒破得很是开心,让执言直接扑了空。 执言扶靠桌面,端正了身形,眼神里“啾啾”了两把小刀出去,瞪着有道。有道看着他酒后孩子气的模样,嘴里服软,也顺从地夹了鱼最嫩的脸颊肉递上。 执言咀嚼两口勉强下咽,他这些年过得生活好,要求高,若没有经过昨天那素饼的淬炼,肯定当场吐掉。他钳住有道拾筷的那只手腕,将那双筷子取走,“不好吃。” “好”,有道没挣扎,反而顺着他的力道,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 执言的神智半醒半醉,倒在某人怀里,摸索了合适的姿势挂着,闭着眼不肯睁开。 有道一瞬间身上僵硬了,垂眼看了看缩成一团的男人,感觉两人掉了个个,怀里的青年才像个半大孩子。 他喜欢这样,不过 “你可以出去了。” 半垂的眼再抬起,温柔变成寒冰,像是倏然换了个人一样。执言醉后不省人事,万一被这丑陋的女子占去清白就不好了。这女人居心剖测,看着执言就像猛虎觅食,必定是居心不良。那和尚说得没错,山下的女人皆是母大虫。 余年笑着想伸手搀扶,“尊客该是醉了,我扶他回房歇着。” 不知道为何看着两人哥俩好的样子,余年总觉得空气有点不对劲。若是林碧婷那穿越女在此,必然大喊这是恋爱的“酸腐”,专熏单身狗。若是长生殿的萝莉们在此,必然要萌得心花怒放c满面云霞。 “出去!” 这个女人的眼神他不喜欢,非常地不喜欢,比寺里的和尚更让人不喜。曾经让他不喜的和尚,已经去见了慈悲的佛祖。女人若去不了西天,黄泉还是可去的。 明明小和尚一身气度犹圣如佛,这声音听得人浑身寒凉似堕阿鼻,不知该说是超凡脱俗还是冷心冷情。余年打了个寒战,又立刻回了神来,她居然被一个没有修为的少年吓到,真白瞎她前世的三百年寿数。 她微微眯眼,脸上却没了一丝笑意,眨眼间就要出手抢人。 有道也冷了脸,怒气满满,身上汹涌不祥的魔气。这魔气至少要金丹境界才看得到,余年想出手抢手须臾便吸收了一道入体。 “等等!” 执言睁开眼从有道怀里抽身开来,眼神看起来还算清明,就是脸上还带着晕红,“说好了带你破戒,今晚不醉不休。” 执言看着半醉半醒,但二人谁也不敢确保他是不是醒着,明早会不会记得今晚的事。浓雾一般的魔气像遇到天敌一般散了干净,双手合十,有道的嘴角又挂上一抹暖心的笑。余年端着姿态立于一旁,两眼含着烟水朦胧,俏生生的模样,一般人见到确实会心生好感。 有道天生魔相,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是真是假,是痴怨是爱求,都骗不得他。也不知这个女子到底有何目的,她这般作派,脱不得又是心有妄念,想当“女主角”的。 执言趴着,脸埋在手臂里,道袍广袖柔软舒适,叠做一堆埋进去就想摊着。他挣扎着想多喝两口那甜甜的果酒,只是睡意把倔强打败,只发出浓浓的气音,“有道,我要睡了。” 余年想着等那小和尚回了乙房再来,便先逸然离开。 可以肯定不是药,真的只是酒,还带着微微醺人的灵果香气。执言端着倾倒的果酒,轻嗅,正想贪杯,最后再抿一口,却被人横生夺走。 “哥哥,空腹喝多了伤身,不如早点安歇。” 执言醉后倒是乖巧,眼里带着困乏的泪,晃荡着摸索到床边,一下子躺平在床。 “有道,这天字房确实不错,不过床才一张,怎么办?” 有道看他两眼迷蒙,听得他低声哝音,耳廓发痒,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他有他的小心思,就想抱着他c依着他,就出言只要了一间房的。 执言没听得回应,也没在意,只拍拍床榻,笑得那么开心,自顾自说些,“这床只有一张,好在够大。有道啊,你福气重,你兄长我从小到大还未与人睡过呢,结果唯二两次全便宜了你。” 幸亏在外门多年,有道修心有方,不然这一口茶水都能喷出去成加湿空气。他细细将嘴里的冷水咽下,喉咙却依然干渴,耳廓红透。 半响,执言都闭眼休憩了才听到呐呐如蚊声的一句,“我也是。” 执言听了笑开了一双眼,斜睨着端坐在桌前的那人道,“那你的第一次第二次都和我过,啧啧啧,未来的弟妹岂不是要恨死我了。” 有道听到“弟妹”二字抿抿嘴,心头的热度像是被冷冷拍熄,有点疼,有点凉,他不知道为何这般不痛快,但是就是疼。 执言喝高了,上辈子受到教训收敛起来的口花花毛病又复发了。 《小剧场》—— 自从桃花劫被传开,纯阳上下处于一片热闹的海洋中。子隐真人表示,大量招募红鸾星后备役,数量三千,凑够就开团。 师妹们:大师兄,纯阳宫人才济济,现在大师兄有难,我等愿意献身! 执言脸抽抽,一手扶额:我只是桃花劫,你们凑什么热闹。 师弟们:大师兄不止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大师兄!我等也愿献身! 执言面对一众囔囔得帮执言开后宫的后援团,慌忙逃路,躲进了有道房里,却猛然被人抓着压在床上 此时青天白日,有道身着亵衣狠狠“咚”了他一下,那衣带腰带全然解封,“哥哥,有道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执言上辈子过得跟一般人挺不一样的, 嗯, 性向不同不算。他出生没有大富大贵, 只是孤儿院的孩子, 后来被一对求子心切的小康之家收养。 那时候, 他才五六岁。 那对夫妻对他不是不好,只是很客气, 他生性敏感, 到了这个家很快就感觉到了。 他还是外人。 偶然听到对话, 他才知道,时人有抱养孩子以徒带子息的说法。他, 就是抱养的, 而弟弟,就是他为这个家带来的子息。 养父母是很有涵养的人, 有了亲骨肉也没送走他。对他也不坏, 除了客气疏离, 他比一般人家的孩子得到更好的抚养。 他很是感激,对弟弟也满是喜欢。爸妈无暇顾及孩子的时候, 都是他伸手接过带着。 无力偿还恩情, 力所能及相帮,便是谢仪。他以为他得了全天下至幸,少年长成,因为点事情, 有些矛盾无可避免得发生了。 他坦白了性向, 即使没有对象, 但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班上的男生讨论女生女人女神,他都无法投入,感觉神魂与肉体剥离,只能很冷漠地旁听。 他有点慌乱,对着养母说了自己的事情。后来想想,如果他把这事捂紧捂实了,是不是可以平凡地过一生。 养父母对他没有太多的改变,他以为是家人大度接受,没想过只是没放在心上。既然不在心上,自然是如故的态度。 他自觉得了的认可,平日里在外收敛,在家里也没个遮拦,家人都知道他的性向。 那一天,谢嘉沫紧张地凑近他,“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执言一听便打趣,“呦,老弟,收情书啊~,想求教啊~,是不是什么人表白啦?” 小孩从小长得白净可爱,很讨小女孩喜欢,越大还越不得了,如今难道准备开花挂果? “啊,我先问的,你别揪我,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的谁?” 执言收了折腾对方头发的右手,摸着下巴想,回答地干脆,“喜欢?没有。” 他人长得不赖,也讨女孩子喜欢,但性向这种事对外都是藏着掖着,至今喜欢的,一人也无。 谢嘉沫咽了咽口水,十分紧张,“那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 执言狠狠翻了个白眼,都快翻出花了,“你埋汰谁呢?自然是能在一起的。” 他的性向已经坦白了几年,家里没闹腾,大家大概都忘了吧。只有别人问起谢家夫妻,你家孩子有对象吗? 二人才想到执言的特殊,然后尴尬地摇头。执言也很满意如今的生活,没有爱人,他还有家人的。 谢嘉沫被瞪了一眼,那人真是好看,瞪人的样子也好看。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 执言微微眯眼,冷脸上下打量了他,看得谢嘉沫浑身僵硬,“你别跟我说,你喜欢男人啊。爸妈会打断你狗腿的,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还指望你生几个子侄开枝散叶光大谢家。” “你!你!你操哪门子心?你就算喜欢女人,生的也不是谢家的种,你真当你是谢家人吗?” 少年郎,说话时候过不了大脑,特别是恼羞成怒的时候,执言是理解的。但是理解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不会伤心。 名字保留是正常的,但收养的人家连姓都吝啬给予,他确实一直规避去发现这个事实。他并不是这个家的人,他只是一个住在这个房子的别人。 静默良久,久到谢嘉沫脸色发白,他完全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是什么混账话,马上软下来,“哥,你说说话,你别不理我,你别气好不好?” 执言扯了扯嘴角,无法开口说什么安慰少年的话。他又不是圣母,就算大方,也是有限的,“你出去!现在,马上,出去!” 他那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什么,搬出那个房子出去建一个自己的家,这样便好了。不过美好的都是“如果”,他也只是想想。 谢嘉沫脚上扎根地板,人直愣愣地现在原地不动。 敌不动,我自己动。 执言起身,快速地出门,还用力地将门甩上。喜欢他房间,送给他!不,这里本来就是谢家人的家,这房间也算他的,他想送还送不起了。 执言挺想生气很久很久,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打包搬走,他已经二十出头,可以自食其力。 只是,谢二狗认错态度太好了!好到执言觉得他若搬走就是小心眼,不原谅就是没度量。 谢二狗双膝蹲着,两只手环抱住执言大腿。“哥,你别气,打我骂我都行,好不好?” 这无赖模样和家里养的大狗一模一样,对!执言一般叫家里那条大白熊谢大狗,自家老弟屈居第二,是为谢二狗。 执言翻了个白眼,“那我是打你好,还是骂你好呢?” 二狗子看到执言恢复以往那神态,咧嘴笑着,“哥,你又舍不得打我骂我。我疼了,你不心疼死。” 少年郎是不是躲被窝里看霸总爱的小故事了?执言又翻了个白眼,终其一生,他所有白眼肯定都是送给谢二狗的,便当这只是少年人偶尔发的一场病。 然而,他以为谢二狗只是偶尔发一发青春期中二病,没想到他病重到该进重症监护。 谢二狗,你好样的!出柜就算了,你居然跟爸妈说是喜欢上他出的柜! 所以,气疯的爸妈啊,给了儿子一顿打。平常骂起来很舍得骂亲儿子,怎么,打的时候只打收养的? 他那时候觉得好疼,浑身疼,但也变态地觉得挺好。他很理解这种痛恨,谢爸爸下的这些狠手他就想十倍八倍地作到谢二狗身上。 “你这个变态,自己变态也就算了,我们谢家哪里对不起你,供你吃供你穿,养大了你,你还带坏阿沫。你怎么不去死啊!” “早知道便不收养你,你就该长在福利院里。” 边打边骂,平日里儒雅的谢爸爸骂人两小时,语录三千条,条条不重复。 执言不反抗,他只是抱着头,但嘴上也没闲,“爸,我只把他当弟弟,他还小,还没定性。要不我搬走,他会掰回来的。” 谢爸爸手里的棍棒缓了下来,也是,人在少年时都是多变的,性意识还是模糊不清,只要大人引导还是有救的。 执言缓了口气,暗暗给自己点赞,只要没有意外,今天必能顺利脱身,然后搬家离开,从此天高任鸟飞嘻嘻,想想真是又励志又激动。 可怜他打都被打过了,尼玛谢二狗又出现了。二狗就是二狗,这情况居然到他们面前狂刷存在感,呦~怕爸爸打不死他吗?还是想要参加这个亲子互动? 执言觉得自己果然不一样了,从四肢到内脏,从精神到灵魂,都变态了。但是他又不能还手,那不是亲爸,由不得他还手由不得他作。 他不作,自有谢爸爸的亲儿子作!谢嘉沫一把就抱了执言,比他还矮一个眉目,抱起来一点也不违和。 这家伙很强硬地介入战场,抓了谢老爹的棍棒“啪叽”折成两段,随手甩到老爹脚下,“爸,是我喜欢他,我要留他,你们别阻挡我。” 执言泪流满面,真是作的一手好妖,真是棒棒哒。你老子已经不想打我了,他想杀我。 执言身上还是疼,特别是浑身的伤,这中二谢狗还勒得这样紧。他疼得泪花都彪出来了。 “哥,你受伤了?!疼不疼?”谢二狗八成是霸总小言看得多,还用力对着执言呼呼,呼地又急又快。 当他几岁,痛痛呼呼就好? 执言心里苦,老爷子已经消气了,你就怕老爷子气力不济过来送蓝是不是?“不疼,你走开行不行?大少爷,老子求你放我一个人安安静静挨训好不好?” 谢二狗若是走,便算不上一条狗,他为了他心里的真爱他勇敢反抗封建糟粕,“爸,你如果不支持我们,我们搬出去就是了。你就当没我们两个儿子!” 执言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是绿的,对面的老爹肯定已经绿到发黑了。 所以,他为了能自己一个人自由地搬走,过几天的雨夜里,他就收拾行李等待良机。可惜天时地利缺了人和,没想到滴滴打车司机不靠谱,雨太大,不来了。 咬咬牙,执言终是走上一条不归路,雨中漫步~ 被雷劈到的时候,他还留口气,上天还给了他见见家人最后的机会。 现在想想,若他死了,二狗回了头,他也算对得起这养恩。这一生,他还不起恩情,也没有过爱情,他到底出的什么柜? 这跟他想要中的爱情不一样。 “不许死!我说你不许死!你说我是你的大少爷,我说什么你都应的。” 谢二狗好刮躁,吵得他想哭,他太疼了,有一句p真是想讲都讲不出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执言细细碎碎念着, 声音越来越低, 直至彻底消失。有道看他睡下, 才轻轻起身, 抓紧袖口。 在清泉寺, 他十几年来在不断对抗念珠的打压,直到上次能如愿离开, 他才放心收了非得一身修为。 一个外门筑基初期修士的全部生机, 够他挥霍段时间了。缭绕的雾蒙蒙如细雨绵绵布满房间, 黑色气息浓厚,却独独绕开那床c那人。 如果清源寺的和尚在, 肯定会震惊。这阵法赫然成环圆之像, 分明是封魔镇。 只是有道用的并非灵气,而是被灵气供养壮大的魔气, 一个好好的封魔阵被人用魔气使得出神入化, 那些大和尚若知道, 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有道此刻才安心转身离开,夜色里寻一静谧处, 掐了那只玩意的尾巴吊在手里。 “吱吱!”, 小家伙从舒适的拢袖里被人倒挂金钟,鼠脸悚然,它要吓死了! 泪眼汪汪,两只小爪子作揖求饶, 只盼这名不知来历的上位荒族放过它。 有道在市集上便感觉不对, 这是荒族, 不是荒兽,“你是谁?” 小老鼠用着荒族原形做人族礼仪,〔小的南蛮山鼠王,白兮,不知是哪族的大人莅临,小的有礼了。〕 有道没有避开,而是直接坦然地接了这一拜。小鼠拜完又吱唔两声,有道便顺着它的讨饶,松手让它下来。 这距离不过六尺,对于人来说,就是一米五六的高度,但是对于一只掌心大的土拨鼠,这高度有点可怕。 “啪——” 倒葱一般头顶朝下,然后顿砸在地五体投地,同是荒族,什么仇什么怨,何至于手足相残!有没有同族爱? 流年不利的鼠流泪不止,然而只能内流满面,等它也化形了强大了,它一定抓着这些欺负它的坏人从万里高层扔下去。 “你生气?”有道很敏感就抓住了白兮那瞬间的情绪,挑着眉斜睨。 光速有多快,它就变得多快,小鼠哀怨脸变得十分欢乐,使劲摇头,〔没的事,小鼠能见到化形的前辈,此生至幸,便是立刻死了也是甘愿。〕 人族无法体会,但荒族自有感应,有道身上散发着一股上位荒族的气息。即使他看起来没有修为,但在白兮眼里,比那个金丹期巅峰的修士还要危险。 有道笑得一脸温和,手指头弹了弹白兮的光脑门,顺手将一丝黑雾打入,“你一介荒族,混入人族做甚?” 小鼠被这一弹,神魂都有些迷迷瞪瞪了,竟然乖巧地回道,〔小封山秘境即将开启,内有荒族先辈留下的启灵大阵,小鼠想求得一份仙机。〕 有道心里一动,他虽然生而知之,但因为混血,没有接受血脉上的传承。而血脉传承,是一个荒族立身于世的根本。 “启灵大阵?” 小鼠迷茫了一瞬间立刻回神,它它它怎么把这么个秘密说出去了,小鼠瞪大眼,两只小短爪子惊恐地捂住嘴。 天赋神通!一定是天赋神通!它面前的这位上位荒族一定是哪位神位荒族的血脉后代,噢,天啊—— 白兮紧紧抱住,蹭蹭有道小腿,激动地眼珠子都要红了,〔大人,您缺宠物吗,只吃萝卜很好养的那种。〕 宠物?有道将扒拉在自己裤腿上的生物扯下来,不管这家伙是土拨鼠还是小白兔,他都不会把它当成什么宠物,“你刚说的启灵大阵是怎么回事?” 〔启灵大阵是可精炼荒族血脉的大阵,小鼠的曾曾孙偶然叼了一卷密卷,说是小封山秘境内有,但要入那大阵又不得不依靠人族。〕 小鼠自觉碰到了金大腿,又是同族,受魔气的影响,十分乖觉。 荒族崇拜血脉,崇拜强者,小鼠王出生至今便在南蛮山,这里靠近凡俗地界。他所见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寻气。而之前,执言是他选定的最优目标。 不过之前和之前的之前都不重要,它现在看到老大,值得它贡献鼠生的大佬。 “曾曾孙?”,有道抽抽嘴角,差点想把脚下的鼠辈踢开,即使知道鼠类繁衍生息不同寻常,他也觉得难以接受。 难道这只鼠类荒族直接找荒兽繁衍? 小鼠立刻从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大声吱声道,〔那是辈分,辈分!没有血缘的辈分!〕 荒族和荒兽,别看只有一字之差,有时候外形还一模一样,但实际上天壤之别。 荒族找荒兽,这不是重口而是太过重口。不说人类修士怎么看,就说最团结的荒族都会当那族人是邪魔外道。需要抓紧沉塘,以免侮辱全族名声。 为表清白,明确自己不是重口的变态,白兮继续解释,〔小鼠这些日子挑了些有灵根有天资的人类女子,本想结契,但修为实在让人看不上眼。〕 白兮说些想到近日挑挑拣拣的那些人,再想想今日看到的道长,对比之下,完全对那些人没兴趣,〔若道长是个女修,小鼠也算下半生有个依靠了。〕 有道却是浑身一冷,一字一词带着像从无间炼狱透出的阴冷,“结—契—!道—长—?” 什么启灵大阵,什么血脉传承,此时此刻并不重要。有道想——耗子这种生物是四大害,听说弄死算为民除害。他要不要见义勇为一次? 另外一头,余年在暗处,看着有道离开,夜深如此,居然孤身出行,必然有龌蹉。 她是很想尾随探秘,但是秘密和屋内玉体陈横的尊者相比,肯定是玉体陈横更重要。 突然觉得自己跟采花贼无异,余年心里揪了揪,去?不去?哎呀,好难为情啊~ 执言还在睡,对,睡得十分舒坦的那种。余年抱着剪子在房门像磨盘一样转,最后犹犹豫豫地摸上了大门。 “剪一截,我就结个姻契。” 结契,分为很多种。人生来就是因果,先天的父母c后天的道侣都是一种因果,特别是后者。这是唯一一个非血缘可强搭的因果,而这种因果可通过结契生成。 姻契是修为低微的那方自动牺牲的契,主动权全然掐在另一方。也就是说,若是结姻契,执言可让她生,让她死,她将终身受制。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若掌握主动那一方大方豁达,那弱小方也能过得很好。比如说,天道允其寿数悠长之类的。 这也是余年最大的目的。 余年娇羞地一脚入门,她看了眼室内,此刻烛火昏黄,尊者大人侧身躺在内侧。 那人侧身横躺,青丝如流水倾泄,满身风华。安睡的眉眼更是柔和许多,许是喝高了,唇色殷红如血,从平日的仙家高冷成了人间至丽。 余年一眼不错地看着,暗道,一截青丝就好,就一截! 〔大人,我毛发本就少,可以不要吗?〕 白兮看着眼前陷入魔障的女人,浑身发冷。它没有感应到任何的灵气,但偏偏却有什么存在。 果然是厉害的天赋神通,这女人踏入房内就像失了魂一样痴笑,那把剪刀犀利的刀刃“咔吱咔吱”,犹如魔音入耳,它突感下身好凉。 有道没有反驳,反而轻轻点头,“听说姻契除了毛发,血液也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小鼠面目狰狞,狠下辣手,将自己顶上难得的几屡全撸下来,〔大人要小人几根毛发,乃小人之幸,小小毛发,不成敬意!若是不够,小人腋下还有。〕 有道很满意地看到手上白短的几根毛,不听那兔爷们的胡话,转头便给了被迷了神志的余年。 一鼠一僧看到的是余年痴迷地捧着那几根白毛痴笑,然后开始念起了姻契铭文,“ 汝喜为吾喜,汝悲为吾悲,尽吾之所能,汝剑锋所指,皆我所向!姻契,成——” 有道转头神色温柔的看着执言,坐在床沿,凝视某人,浅褐的眼瞳幽深明亮。 这家伙如何睡得着的?还睡得这般没心没肺。是信任他,还是真的酒气迷人,失了魂? 真像个活在话本里的小公子,不知人心险恶,也不知有人心生思慕。从遇见到下山,短短旅途,林碧婷c白兮,还有如今结契了白兮的余年,桃花朵朵开,朵朵桃花煞。 一旁的鼠王白兮没去看床上风景,那里它看不起,不敢看。又转头看了迷糊神志的余年,它心中百味,只能暗叹,反派死于磨叽。 这种感慨,甚至让它对眼前这姑娘生了点怜悯之心。以后也算是它鼠王的女人了,虽然它是被强的那一个,还是给了名分吧。 封个妃怎么样?年贵妃如何? 《小剧场》—— 白兮:我是鼠辈,不是兔爷们。 有道:不,你错了,不是兔爷们,我说的是秃爷们。 白兮泪:哇——,主人好坏! (白兮励志化形要化成像道长那般的泼墨青丝,然而现实很残酷。) 执言:咦,阿兮,你肯定与佛有缘,要不要添戒疤入清源? 白兮:哇——,主母也好坏! 执言抽抽嘴角:主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执言一早醒来简直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他的脸色苍白, 面上难以置信。他居然四仰八叉浑然占据了一整张床榻。 他特意留宿就是为了照顾有道, 结果有道趴着桌子应付了一晚。看着小孩体虚娇弱一脸惨白, 执言以手盖眼, 遮住眼里成结的思绪,他的良知在哀嚎。 有道一身浅灰衫外袍, 坐于桌前, 晨起的音色带着一点暗哑, “哥哥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老子无言以对! 执言理屈词穷,僵着冷脸点头。他睡得自然是好, 昨晚的记忆回笼, 他知道自个图乐喝了醉倒。 酒肉穿肠过,兄弟不得留!他一定不是那种人。都是喝酒误事, 酒是个坏东西, 喝不得, 酒肉朋友c酒后乱性c酒后开车等等,都是酒的错。他就不该贪杯。执言心里将这一切错误推给背锅犯酒大侠。 执言抬眼仔细看有道, 少年郎的眉宇间有丝倦怠, 茶色瞳孔旁带着抹猩红。这一眼让他心里越发愧疚。 “有道,我们要不再宿一宿?” 有道眯了眯眼,打了个文雅的哈欠,眼角憋出两滴泪花, “不了, 我们走吧, 这里人爱叨挠,休息不好。” 至于林碧婷曾说的什么恶霸临门欺凌少女,然后英雄救美这些戏份已然有了那个少女亲自姻契的对象出演,执言更没必要留着。 断了因,没了果,这救命之恩本该发展出的后续,自然也没了。有道倒要看看那个七秀“女主角”如何与执言牵扯上。 执言只觉得有道是在委屈自己,说的求全话,他要如何执言怎么可能不应,“那我们今日走,坐云盘,飞行向东,早早回去。” 话音落,执言便见一白色光影从门外蹿入,赫然是昨日买下的小宠物。此刻小爪子高高举起一只肥大的鸡腿,谄媚讨好地作揖俯拜。 吱吱叫着,小鼠的叫声执言听不懂,落在有道耳里却像母语一般亲切明晰,〔主上,我将这附近的地痞流氓都收拾一遍,肃清正风,这客栈出入皆鸿儒c往来无白丁,决不会留给主母英雄救美的机会。小的顺道给您带了根鸡腿,请笑纳。〕 有道嫌弃地戳了戳,鸡腿顺势掉入塞到白兮嘴里,然后冷着眼瞪得它生生咽下。 “连鸡腿都愿意舍给你,它对你感情倒深。”,执言看着有道孩子气的动作莞尔,养只小动物十分陶冶性情,有道看起来开朗许多。 白兮不得不吃完,吐了吐舌头呸呸,它的本命是胡萝卜,它不喜欢鸡腿。主上要它吃鸡它就吃鸡,要它结亲它结亲,再苦再累,自己跪的老大都是老大。 有道转眼去看执言,此时正一袭亵衣半倚在床,头发直接铺平,在床沿蜿蜒流转,看得他心里一动,“哥哥,我为你绾发。” 执言此时才发现,自个的外袍是脱了放于榻边小几上,上面还放着乌黑沉实的桃簪。呃,这个想来便知是自家小孩脱的,执言毕竟不直,内心有阵尴尬,也开始自省。 说好了照顾抚养幼弟,他拉拔人家回来,小弟睡桌,自个睡床。体贴细致,扎发髻的手法这么好,他完全没做到照应的责任。 都是喝酒误事! (酒大侠再次出场背锅。) 二人一鼠下楼,向老余掌柜要了不少热腾菜色。这乾坤袋装不了活物,但装死物十分便利,装进去什么样,拿出来也什么样。 烫好的一壶酒,放进去是烫的,拿出来决不会只是温的,保质保鲜,居家首选。 执言收拾妥当,已经辰时末,他眼睛环顾店家。 对比昨日里人声鼎沸,往来客人静声品茶吃饭,连谈笑声也无。清风过境,还能吹响在耳,今日里生意看来特别惨淡。 执言没等到林碧婷所述的流氓,也无从举手之劳,他也没放在心上,直接唤了有道去坐云盘。 修真者必备技能——上天。他如今已然金丹,御剑也行,速度更快。但一想到高空作业,执言觉得四肢无力,天那么高,天那么远,为什么大家都要上它。 (远方的天道打了个寒战。) 如果说仙剑宝器是军用歼击机,那么云盘则是民用航空飞机。毕竟是专用的,飞行更稳定,核载数量多。 执言掐决唤了它来,轻飘飘的犹如上好棉花团簇,一整团有两平见方,踩上去凌空而行。 他还是觉得不踏实,他喜欢走路,走路有益健康。 有道时刻都将心挂在他身上,自然留意到某人浑身无力,举止僵硬,“执言,我们这一去要多少日程?” 执言正起势升云,闻言分了一道心思,“云盘速度快,半日即可。还有,不要没大没小,叫我哥哥!” 有道笑着顺承下来,从身后倚靠上去,“哥哥!” 执言的身后靠上一个单薄的胸膛,那人从身后抱住他腰,他正要训斥,又听得他说一句,“哥哥,我好困啊。” 执言发誓,他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愧疚上来,心里也一软,便由着某人贴着他靠着他,脑袋轻点他肩头倚靠。 (侠肝义胆酒大爷再次出场背锅。) “那你抓紧歇着,困乏了便睡,别强撑。” 执言看不到身后那人是否睡了,只听得耳畔轻柔有规律的呼吸,腰上的手也是松松地环着,倒是全身重量确实全压在自个身上。 大概是睡了。 即将回门,呸,回程的纯阳大师兄还不知道。他出门时惹的某人已经杀到他娘家。 “在下商楼百家百常陌,见过子隐真人。” 商楼,是沧澜大陆上的一大势力。与纯粹的佛门道宗不同,他们乃庞大世家组成。而世家中,百家为最,商楼宗主世代相传,都出自百家。商楼百家,百家商楼。前者指商楼乃各大世家组成,后者又纯指百的这一姓世家。 战力上可能有限,但是他们接地气。两个字——有钱,三个字——很有钱,供养了无数金丹元婴的散修客卿。 “四十岁成婴,后生可畏,不错。” 子隐真人坐于上座,他对此人早前好感甚深。出生百家,天赋虽然比不起执言,但也非常。 后来他与藏剑叶英一同有心收徒,这人时年也小,不懂事,看到藏剑金灿灿的校服大剑一头拜在他们门下。 由此,子隐真人便对他不那么喜欢了。视钱如命哪里当得起他的徒儿,他也幸好没收,不然可能就错过了视钱如粪土的佳徒。 (佳徒执言:求粪土!) 百常陌常年与人打交道,便觉出这真人对他没甚好感,他只是规矩地执礼,“真人,晚辈日前得遇纯阳宫高徒,一见倾心,想与之结成道侣,求前辈成全。” 子隐真人很讶异,“吾以为你是来说小封山秘境之事。” 百常陌点头,“晚辈已然元婴,无缘小封山秘境,宗门历练自有金丹期师弟负责。” 小封山结界,修为至高也只能金丹,一旦成婴便进不得。 他是错过这次机会了,师父见了他的突破也说,不知是好是坏,他突破本是好事,可小封山布置良多,都作废了。 “晚辈心怡一女子,正是出自纯阳宫。此次前来,便是想请真人做主,为我两结契定姻。” 百常陌丢了人,也不气恼,无法寻到“长发及腰”,难道不能找“落棋不悔”c“逆上浅水”么。这二人是鬼集常客,就是掌柜都猜出个一二,抽丝剥茧,他才锁定了纯阳宫。 求婚啊?子隐真人一脸懵逼,他又不是不开明的掌门,“若是两情相悦,自去便是。” 难道还要他纯阳敲锣打鼓送嫁? 百常陌如能知道那人是谁,也不会闹到明面上,他的话音里难得晦涩,“那女子,我不知面目,亦不知姓名身份,是以想求得真人相助,以结两性之好。” 子隐真人嘴上没毛,不然他可能想捋捋胡子冷静一下,结两性之好?为了一个不明身份不知相貌的女子,用百家名头结契联姻,是个什么女子能让人如此着迷? 子隐看似无言端坐高台,神识已经逛了一圈纯阳宫去找人了解始末。然后面色复杂难辨,看着百常陌也没那么讨厌了。 嗯,这人,幼年眼光不好,选了俗里俗气的藏剑,没想到长大了眼光这般犀利! 他那徒儿幻化神识戴了幕笠也能被个男人看上,不愧是桃花劫在身。 子隐真人不知道自己这事能不能做主,但是只觉得很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看着百家陌,他难得地慈爱起来,“你确定你想联姻?真心实意想娶‘她’?” 雪河锦絮织就的白金相间,看起来富贵大气,这身衣裳行头是藏剑。百家陌一听便知,这掌教真人是已经知她是谁,立刻诚恳下拜,“此心坚贞不渝,望真人成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执言一路上被倚靠, 动也不敢动,只得乖乖站着, 连高空的恐惧也全然忘了。只怕一个大动作惊醒身后的少年。 在凡俗地界, 他太过松懈, 随意什么也敢入口。那酒气确实含着灵力,他还想着饮两杯没事,并无大碍,却没想到其他。 修士不一定被人杀死,被人毒死,也有可能被自己笨死。若是敌人在场, 不用多凶残, 只要持刀剑的凡人都可以将他了结。他自己态度不端, 其实怪不了酒。 (酒大侠已背锅至死, 戏份杀青, 无法出场, 谢谢。) “哥哥的宗门是什么样的?” 清浅的呼吸打在脖颈c耳廓, 执言被这阵暖风吹得打了个战栗,差点想一把过肩摔,手足相残。 险险记得现在身在云端,这摔出去就不仅仅是平地一声雷,他这才缓了手。 耸了耸肩,稍稍移了身形, 执言无声抗拒着身后那颗美丽的鸡蛋头, “你醒了?” 有道挪开步伐, 二人保持一臂之距,才躬身致歉,“是我无礼了,怪我精神不济,哥哥别恼我。” 执言被有道这般客气,就立时打发了心中不快,“你说得什么话,昨夜你睡得不好,何错之有,若真说错,该怪我。” 嘴上一说,执言这么一想,越觉得自己太小心眼,靠靠背怎么了?又不是全天下都是背背,人家当他当兄弟,他还不许人家当他是手足么。 执言沉浸愧疚中,都不曾想过,那房间为何只订一间?不正是缘于某人开口截了他的话头。即使昨夜是他先占了床,有道也可寻店家再订一间的。 可惜他满心满眼被有道脸上的倦怠所骗,一时不察,等未来后知后觉之时已然晚了。 “哥哥才是何错之有?对了,纯阳宫是什么样的?” 执言带着有道飞行近半日,如今已到达昆仑地界,隐隐约约能看见前面那座高耸入云的青峰,“那里就是纯阳宫,看着寂寞实则喧嚣的纯阳宫。” 寂寞的各殿弟子,喧嚣的群聊界面。 从来此十几年,他都是在这过的,虽然大家话不多,心眼有时候还特别坏。但说实话,没有多大缺点。 “你要记得,修真界表里不一的极多,你别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骗了。” 执言想到自家小绵羊一样的青葱和尚,马上就要入纯阳这一趟污水,心里已经泛起忧心。 有道指尖轻抖,挑眉浅笑:他差点以为自家道长发现了什么。 执言看他浅笑点头,怕他不信,回头入门被那群家伙一本正经逗弄还回不过神。 “别不信我,你是不知道,这世上大多人表面流鎏金光,内里暗自藏奸。若是吃亏,别委屈自己,告诉哥哥,哥哥回头切磋回来。” (为纯阳众默哀三息!) “我信你,执言说的,我都信的。若有人欺我辱我,我定然告诉你。” 有道说完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个可爱的梨涡深深,那么开心,那么单纯。 “没大没小,我是哥哥。” 执言看了也笑,忍不住戳了戳他唇边的小酒窝,可是有道却笑着撇头,两片略带冰凉的唇刚好擦过食指,让执言整个人一僵。 他不太自然地扭头,“咳,我们早点上山吧,抓紧哥哥。” 有道一脸坦然,依然带着笑,连咧开的嘴角都没收敛,他抖着手紧紧抓着执言的袖摆,整个人半挂在他身上。 执言见他不变的脸色,暗自唾弃自己心思太多。感受着身上的重量,也瞥见那轻抖的双手,尴尬一下子扫清,也突感这半路来的弟弟十分亲切,“哈哈,有道,你是不是紧张啊,乖!别怕,等会哥哥飞慢点。” “不,我不是紧张。” 执言不信,他自认是个过来人,“好,好,好,不紧张不紧张。” 似是听懂了执言的敷衍,有道叹了口气,幽幽说着,“出家人不打诳语。” 执言点头再点头,少年郎面皮薄,他知晓。既然害怕,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应该给予莫大勇气,执言主动伸手,将有道的手松了衣袖,引导着环上腰。 那一袭道袍宽宽,那一抹楚腰细细,有道的身子僵着,手臂却如铜铁锻造一般死死环着。 执言感觉他的紧张的力道,拍着他肩头,“昆仑禁云盘和御剑,只能靠一身灵力飞行或徒手攀爬,我待会飞得高,你可得抱紧我,千万抓紧了!” 有道敛了笑,两眼灼灼如夏日,定定地看他,“好,我一定抓紧。” 此生,没有什么让他放手。 纯阳宫太虚大殿内。 金灿灿一身藏剑黄鸡校服,头上扎着鎏金鱼尾冠,不愧是藏剑,不愧是百家,晃晃犹如金铸。 百常陌眼不抬头,保持执礼之势,“真人可知她是谁?” “当然!”子隐真人端坐大殿上头,开心地点头。 “真人能否告知。” “不行。”,子隐真人仗着某人不敢抬头打量,笑得嘴角大大,无法自拔。 “若是晚辈,以联姻之名,付百万上品灵石c八品宝器呢?” “实话说,入我山门可能行。但你要娶走,绝对不行!” 子隐真人眯着眼,三媒六聘天地为证也没用,自家徒儿岂是别人说娶就能娶的,入赘他还可以考虑考虑。 这么一想,当真是十分开心。 哎呀,别人家的徒弟,只能娶妻生子或是相夫教子,他家的即可以嫁又可以娶,他子隐的徒儿果然不同。 子隐真人还是觉得自己眼光最厉害。 大殿内静默下来,百常陌心内懊恼。他已付出如此诚意,结果依然一无所获,若说让他为一女子入赘纯阳,怎么可能? 他乃商楼少宗,又是藏剑叶英亲传,他同意,宗族和宗门也不可能同意。身份如此贵重,入赘是辱没宗门宗族名声。 子隐真人实在耐不住好奇,低声问一句,“一名‘女子’罢了,了不起金丹修为。这天下金丹期的女子万万千,你又为何如此执着?” 百常陌如何不懂,他回宗门便请教了师父——有女子让他一见便心念悸动,明明不知身份,不见面目,却是难以舍下。 师父为他千机一回,道他“此生前程万里”,但是如能得此人,“此生前程万万里”。 既然如此,不论如何,他势在必得。但这话却与纯阳掌门说不得,于是回道,“窈窕倩影,一见倾心。” 子隐听得叹息,牙槽切合生生忍住笑意,嘴里念出晦涩难辨四个字,“窈窕倩影?!” 他徒弟他知道,身高与殿下这人差不多,没有多余的胸和屁股肉,这位藏剑百家子弟却生生看出了“窈窕倩影”。 努力端住他高人人设,此刻恰巧心念一动,感应到某个祸害回了宗门,子隐真人眼里兴味盎然。 娶他?什么仇什么怨?他的桃花劫不会放大到如此地步吧。他臭着脸想说什么又立刻止住话头。 等等,有百万灵石,上品灵石!还有八品宝器,八品!宝器! 执言抬袖抹了抹不存在的口水,眼角大开,双眼炯炯。 他觉得自己有点年老幻听,别看他脸上二十七八,其实已经年逾千岁。 执言聆听不到回应,觉得师父可能领会不到真意,便再回了条信息。 子隐真人收了信息,晃神归定,看着这个藏剑子弟一脸温和,眼带慈悲,“吾看你诚心诚意,这样吧,我替他做主,你可敢打一个赌。” “真人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百常陌忽闻子隐真人这句话,心里一喜,这是有转机了? 子隐真人喉咙发干,他是第一次做这种损人不道德之事。这简直让他有点为难,有点紧张,有点,兴奋。 兴奋到声音都要发颤了。 “咳,既然你未知其名c未见其人,那说明你们缘分太浅。此时距离小封山秘境开启不到一月,你若能在此前认出他来,我便为尔等指婚。若不能” 哎呀,这句话好市侩,身为高人,他他他,有点说不出口怎么办。 藏剑百家土豪不差钱常陌少宗主非常上道,没听见下语,便立刻心领神会地接上,“若此间寻不到她,晚辈愿双手奉上灵石,以偿叨扰之意。” “如此,这赌,你可应?” 百常陌抬眼躬身,“应!” 如何不应?他一元婴尊者,不论家世c修为c天赋c外貌,无一不是女修的上上之选。他自信,必然能在一月内找到那位“长发及腰”。也许不消多少力气,她自然就出现了。 子隐真人很满意,也对此人大为改观,感觉这人好壕气好大方,还非常有眼力见。不愧是藏剑和百家这种金窝里孵出来的小黄鸡。 (执言:师父你被金钱,噢不,是粪土腐蚀了,快醒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我的大少爷, 你居然用百万上品灵石和八品宝器作赌!” 真是败家仔!唐辞咋舌,突然偶发性当爹心态, 为百家主心疼。 “拿区区百万与子隐真人作赌, 很划算。” 百常陌在兄弟拍桌子前便提壶走杯, 挽救了一壶价值千把块灵石的雪原蕊星茶。 这茶乃北极之地高峰深山所出,顾名思义,只有星点大小。价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每年就产这么一点,难能可贵。拿灵石做赌注,是买卖;打翻了灵茶, 才是败家。 “那也不能是因为这么个女人。”, 唐辞真想撬开大少爷的识海看看是不是被夺舍了, 怎么就鬼迷心窍迷上一个不知来历不明面目的女人。 “而且还下这般大赌注。”后头这句才是重点, 哎呦, 当爹的心口又疼了。 百常陌觉得幸好唐辞出生唐门, 而不是他们百家, 不然这粗糙的脑筋会气死全家满门,“那唐少爷,你想拿多少与合体大能子隐真人作赌?” “,讲实话啊?”,唐辞摸着棱角分明的下巴,“如果我有这么多灵石, 我根本不会与子隐真人打这个赌, 我会存起来。” 百常陌默默咽下一口灵茶, 不知自己有没有把心口血一同咽下。 可能这么多年他吐啊咽啊也习惯了,居然还能慢条斯理地解释,“子隐真人乃当世大能,与师父相交莫逆;纯阳与藏剑也是盟约多年的友派。若以小零头作赌,我们就不是来结亲而是结仇了。” 唐辞盲目点头,虽然不明白老板的想法,但老板就是老板,跟他们打工的眼界肯定不一样。可是那种当爹的心痛感就是一直挥之不去。 “更何况,与你不同,这点东西,本少爷输的起。” 这一句恍若霹雳一斩,会心一击。唐辞觉得,兄弟多年,不为什么,就为了这么点灵石他们今日要友尽了。不能再谈灵石了! “我们毫无线索,事到如今,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女人?” 百常陌抿完这口茶,才道,“不!线索我们有。她身材高挑修长,而且” 身高足以与他比肩,而且又非常贫乳。这是非常大的特点。如此特殊的女子,再加上她金丹期的修为,一个月之内,在纯阳宫一定能找到。 唐辞听出了大少爷话里有话,囧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那明知道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身高十分男人婆,大兄弟你是如何看上的? “她都长那样了,你居然还坚持要娶,真是” 唐辞一向词乏,一言难尽。不过他那意思,百常陌心领神会,是“重口”吧。 百常陌不理会友人的埋汰,“纯阳宫有三殿两院,内外门之分。她既然已至金丹期修为,那必定是内门弟子。” 这么一划分,那么目标就很小了。 “再者,她有木属性灵根,又会使剑,即使没有幻神丹我也必定能寻她出来。” 唐辞听得一愣一愣,这么一算,简直是板上钉钉的赢面。这百万上品灵石和八品宝器压根就没送出去过,何来败家? 果然是大老板,金主,你好棒棒啊。 三殿两院内门弟子做早课喜欢群内刷屏。特别是师父已经他们,与他们说了始末。 纯阳众冷脸惯了,此时此刻却全都难耐地扯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执言身为首座弟子,坐于最前,他今早也在刷屏。现在明明炎炎夏日,但是为什么感觉浑身发冷,好像无数冷凝视线聚于一身? 师父让众人听他做主,然后便挥袖闭关,避世不问。听到师父一本正经说闭关时,他的脑海不可避免地,冒出“闭关大笑”之说,心里一阵无力。不过这时不能颓唐,群里要跑马了。 众人皆知,入两殿的弟子是要穿女装的,这是无可奈何情非得已之事。只是没想到大师兄下山后还穿了女装出门,咦——,原来大师兄喜欢这个样。 啊,女装大师兄居然被其他仙门大少隔着幕笠相中,一见倾心,咱大纯阳大师兄果然貌美如花。 内部价什么的对他们好有吸引力,若是大师兄成了百家主母,哇——,好幸福。 诸人立刻想到了“窈窕倩影”四个大字,与大师兄修长平板的身材相合,忍不住笑意。 执言想到自己当初被调戏挑衅疲于奔命,那二人就如猫抓老鼠般尾随追踪,戏弄于他。天道好轮回,既然掌握了先机,他就要一一回报。 这一点,他相信培元渡厄,他们在刮钱方面的本事让人高山仰止,人家刮皮,他们刮骨,凶残地令人发指。 培元渡厄心领神会,相视一笑,两眼放光。唔,身为藏剑弟子的百家少宗,他们吐露的虚假信息应该定多少价位呢? 嘻嘻,虚假信息嘛,报价当然越高越好,这样看起来才比较真。 长生殿的女弟子多以平和柔顺的水木灵根为主,胸是够平了,就是萝莉们太矮。 擎空殿的女弟子剑气纵横,所向披靡,男人味够了,就是御姐们胸肌太肿。 有道还未寻气,只是凡胎肉身,加之身量不高身体虚弱,在一众人里十分显眼。他昨夜早早睡下,等执言起身时他也紧跟着。 执言看他依然一脸惨白,想让他多歇息两日,有道却执意随他来演武场。 他与诸人聊完,早课做了,演武场上,他立于最前,将有道介绍给众人,“这是家弟,有道。” 诸人只是冷漠地点头,执言知道大家并不冷漠,这是一种病,传染性极强的精神病。群里放飞肆意,群外就高冷自处,他是初期,众人晚期,师父末期 有道看着诸人轻轻点头致意,无话可说,抬眼看身旁的男人。 他看着这群师弟师妹眼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虽然没有生动的神情,但他明显是将眼前这群人放在心上的,有道感觉心里不郁。 “有道,记得哥哥与你说过,修真者表里不一吗?” 执言感觉少年垂眸兴致不高的样子,这孩子不会是被表象打击了吧,“他们表面越冷淡,内心越火热,你是被接受的。” 如果可以截屏,他肯定给他看聊天记录。 有道摇头,这些人接不接受又如何,他不在乎,“不用了,我有你就好。” 执言太阳穴突突疼,孩子神经敏感幼年受创,要努力拓展他的交际交往能力才行,“这些人也可以成为你的哥哥姐姐。” 群里热情如火,已经从姓名年龄问到三围。 有道抓着执言的手腕,抬眼,眼瞳深深,语气倔强而执拗,“哥哥我只认定你,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你别推开我。” “哥哥不会推开你,好好好,他们不是哥哥姐姐,都是弟弟妹妹,你只有我一个哥哥好不好?” 再扯,这四品宝器纯阳校服都要扯破了,执言换了个思路劝服他。 执言顾不上看群,不知道有人在意淫生个他这么大的曾孙。 有道眼里带笑,“我没有不开心的,哥哥,你别特意安慰我。我不是为了那个不开心。” 执言敲了眼前的小秃驴,“骗人也是门技术,还说出家人不撒谎,你说你没有不开心,又说不是为了他们不开心,真是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百常陌和唐辞立于稍远处, 诸人盘坐闭眼在演武场,一目望去, 金丹期修士不下百人。 这些人都是门内中坚, 前程似锦。除此之外, 纯阳还有不少元婴修士,只是成婴后便能称一声尊者,多是独自出外开峰立山,等闲不会回来了。 执言与诸人早课完了,便要走,不想某人也到了演武场。看到那人, 点头致意, 依然是冰封的表情, 牵着有道与那人擦身而过。 晨曦的阳光打在脸上, 盘扣紧系到颈项, 一身白袍配上五官精致神情漠然, 恍若一尊无情无欲的神佛。 “我的大少爷, 看什么呢?” 唐辞走了两步才发现百常陌没跟上,而是停驻原地,扭头定定地看着什么,魔怔了一般。 “不,没什么。” 百常陌不知为何被那人无视就有点失落,“那人是谁?我来此几天从未见过。” “我倒听说, 子隐真人亲传弟子昨个回来, 看他坐于首座, 八成是他。” “哦,就是那个执言。” 百常陌知道这人,特别是近两年师父常说,子隐真人的那个佳徒。天赋奇高,乃天生仙骨,年纪轻轻便至金丹,修行进境比他更甚。 “那人真是冷淡,我可有得罪过他什么?同是宗门首徒,该与他好好结交一番的。” 唐辞看他驻足思忖,想转身结交什么新朋友,便一把拉过大步拉着走,嘴里嘀咕抱怨,“赶紧看妞去,一会儿娶媳妇,一会交朋友,事真多,怎么不一起做了。” 也是,寻人要紧。太虚殿内皆男修,不值当他多费心。百常陌点头,隐没了内心失落,不再多想。 大家做完早课都是要走的,百常陌看得见诸人,诸人怎会见不着他。大家看着他与他“一见倾心”的“窈窕倩影”刚刚擦肩而过,心中升起了诡异的快感。 兄台你好渣,对大师兄女装倩影钟情,男装倩影怎么没爱上? 远看巍峨七尺,近瞧一马平胸。长生的内增鞋,擎空的裹胸布,让她们乍一眼男子汉大丈夫。 “哎呦,眼好疼啊,原来纯阳女修真的都是这种挫样,啧啧啧。” 唐辞夸张地捂住双眼,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惹得百常陌狠狠从后脑拍他。 “你别皮,免得招打。看来她出招了,给我们布了不少障眼法。” 百常陌也在人群里搜索,这里的女修分明是故意打扮地接近那人。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人,前一日这群女子高矮分明,如今看着都与男人一般高。还有,那胸前的起伏呢,哪去了? 唐辞嘿嘿两声,然后敛了笑意,两眼光芒如炬,“那我们打吧!我那身法居然能被个金丹女修破了,我一个个打过去,总能碰到她。” 外形看不出来,但身手作不得假,只要锁定使剑的木灵根女修士,就能很快找出来。实在不行,他就一个个切磋过去,总能切磋到真正的她。 百常陌点头,“这也是一种方法,却是下下之策。若是她们不肯与你切磋,你能如何?” 看身高,不行!看胸围,不行!看身手,也不行! 唐辞抓了抓头皮,要炸,“这不行,那不行,那怎么办?昨日商量的策略好像不行,我们现下被一一堵住了。” 百常陌反手拖着唐辞,去往两院,“先找培元渡厄,再圈定范围。” 执言与那人擦身而过,一步不停地离开。他这人谨慎得很,现下赌约局势还不明朗,他才不要刷什么存在感。 不说一万,就说万一他被发现呢?就算不会被发现,他也不愿恶心自己与人虚与委蛇。 有道感觉回程的路上,执言心里不快。为什么?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他心里不郁? “执言,你有何烦心事吗?” 执言低头看他,少年郎一脸担心,他摸着那开始生刺的小光头,自上次调笑说着让他留发,还真的留了,寸生的小扎刺让人手心发痒。 “你这人怎么心思这般玲珑敏感。” 有道没有再问,他出言的话没有得到正面回应,执言也不再说下文,那就是说他不想让他知道。 既然他不想,他就不问。他想知道,不一定要通过执言。只是内门弟子修为太高,都是金丹期境界,他想迷惑很难。 “在内门,我可以到处走走看看么?” 少年肯出门,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执言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阻止。不疑有他,自是点头,“纯阳三殿两院,三殿可以走动,两院便别去了。” 虽然有道是凡人,但两院变态的女装大佬那么多,万一有道被抓去换装,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就算没被穿上,看见男人穿女装也是一样会心理阴影。 有道应是,他也只是略带一句,马上提了其他的问题,“那我晚上可以找你吗?” 执言这就不好应了,“你现下身子不好,多休息才是。我晚间都要去炼丹炼器,你怕是要扑空。” 小封山秘境前,他须做点准备。他家师父朴素,手下弟子也贫穷,执言之前还得瑟身上有了点小积蓄,但这远远不够。 就算能在秘境前拿了百万上品灵石和八品宝器傍身,他也要备些丹药应急。 (百常陌:当他是特意送宝吗?) 低垂着眉眼,有道低低应了一声。他情绪不高的时候总是垮肩膀,走路起来也如深一步浅一步,执言感觉少年患有抑郁症。 拍着阴郁少年的肩膀,“你多走走看看,门派弟子都十分欢迎你,你不妨多交流。” 有道的手抓住肩上的手,然后按在心上,脸色虽然青青白白,却笑得很淡然,“我会的。执言,你真好!” 这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啊,感觉十分勉强。执言感知掌下搏动不稳的心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却无法确认那是什么。 只能嘴上一句轻喝,“说了要叫哥哥,没大没小。” 三殿两院,两院院士常年闭关,代班的都是首座弟子。诸人要买卖和兑换贡献点都是找的培元渡厄。 既然应了大师兄,他们心里也有了谋算。二人回了两院就敲锣打鼓,不管男男女女,让众人穿着从头罩到脚的幕笠。 后脚跟,百常陌和唐辞也到了花团锦簇的两院。 “这纯阳的两院,设计地很是别致。” 安宁静谧,四处是小桥流水般的精致,与三殿的大气磅礴很是不同。百常陌看着时不时发现的灵株赞叹,有些属阴,有些属阳,可是地上阵法将院子里各个角落都考虑进去。 阳花阴草相依相伴,竟能催出生生不息的生机灵气。 唐辞看不清阵法,但这不妨碍他看懂景致,“两院肯定都是江南水乡般的水灵姑娘,走走走,我们看看去。” 所谓前程越大,困难也越大,成功之路总是布满荆棘。百常陌和唐辞进门便看到内院台前两个用幕笠从头宝到脚的家伙。 “请问培元渡厄道友可在?” 黑色幕笠上随着人头摆动荡出一阵波纹,熟悉的声线传来,“在下培元,身旁便是渡厄师兄。呦,百少宗主,咱后会有期地好快啊。” 百常陌知道培元所指“后会有期”是什么,“幸会。” 拉仇恨小能手唐辞却直接拍了面前的桌子,“快点把你们这儿的姑娘叫出来。” 这什么语气,当他们两院是花楼?加价,必须狠狠加价! 渡厄的声线都冷凝起来,“若要横回你的唐门,此地是纯阳,若是不知礼,我等便做过一场,教教你何为做人。” 当他们纯阳真的好欺负么! 百常陌也对唐辞的拉黑天赋无力,也许他前来结亲就不该带他,偏偏这兄弟常常四五六说不清,还嘴上爱得罪人。 “二位,我兄弟脾气冲动了些,在下代为致歉。二位是我商楼常客,咱们后会的机会良多,和气生财。” 培元与渡厄侧目相视,和气生财,确实要和气生财,“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这样吧,我等两院弟子内门外门共计三百六十五人,我等可一一唤他们出来。” “如此甚好,多” “等等!” 培元打断了百常陌的话头,这价位还没讲清,可不能轻易应了,“我等两院弟子,负责宗门内炼丹锻器,光阴寸金,这出来见一见你,这时间就是损失,至少八万灵石。” 唐辞怒拍桌面,“你们想敲诈?!” 渡厄心里像春日的花儿一样绽放,声音却像冬日的霜花一般冻人,“十万!” 唐辞脸色青青:“” 百常陌也脸色沉沉,当机立断,接了培元的话头,“损失,应当赔付。” 说完从怀里掏了一只精致的锦囊,上面用金线绣着诸多金元宝图样,看了便知大爷壕气冲天,不坑有违天理。 “十万下品灵石,请诸君一见。” 若不是有幕笠挡着,培元渡厄咧到耳根的笑肯定会被看见。幕笠啊幕笠,你可真是好东西。 渡厄探囊查验,确实是十万灵石,便在群里两院弟子前来。重纱幕笠藏佳人,安能辨我是雌雄。 每个人都套着黑蒙蒙的幕笠进门,将江南水色的两院衬得阴沉无色,也将百常陌和唐辞脸色衬得阴沉如鬼。 该死的幕笠! (幕笠:我背锅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 唐辞抖着手帕金森起来, 他忍不得了,白花花的十万下品灵石啊。面对全身笼罩的黑色幕笠, 他们有什么看头? 百常陌历经过大风大浪, 家财无数, 也被这招弄得心口闷疼,这培元渡厄正是等着坑他。 看来,他上次确实将她惹恼了。 “能否摘下幕笠一见?” 虽然知道不可行,但百常陌依然要问上一句。若是应允,他们也不会收了钱还戴着幕笠不给见。 培元渡厄摇头拒绝。开玩笑,知道他们两院有多少女装大佬吗?上至两院院长, 下至洒扫杂役, 无一例外全然皆是。 “你们使诈!”抖了好久的, 出离愤怒的唐辞终于憋出了这四个字。 “哦, 我等可是很真诚的, 确实让两院弟子出来相见, 你别污蔑我们哦。不过, 你若是还有法子鉴定幕笠后是不是‘长发及腰’,我等绝不阻拦。” 百常陌敲着桌面,茶水是一口未饮,静默半响,“吃一粒幻神换十块灵石?” 渡厄替众人应声,“太少, 至少一百。” 一百!一翻翻十倍! 唐辞的脑子在灵石的刺激下飞速计算, 一百灵石, 这里有三百六十五人,一共要舍出去三万六千五百整灵石。儿啊,爹的心好疼! “成!” 百常陌几日里便耗在两院,三百六十五个弟子,罩着幕笠,磕药拿钱,铁打的幕笠,流水的灵石。 他眼不带眨地掏着腰包,犹如入魔一般,死死不肯放弃寻人。 若是一般人,特别是女修,八成要被这股情深意切的渣气醺得陶陶然。但是执言听到培元渡厄的传音,心里没有什么波动。 情深?意切? 现代那么多霸总小言,也是掏钱,可是金钱不能抹盖三观。百常陌,从外在来看,确实年少多金俊朗有礼。但能应下这个赌约,他本就用了金钱来衡量“她”,诚意何在? 若某人先寻培元渡厄打听出他消息,即使是那两家伙顶不住灵石卖了良心,他也会夸百常陌一声君子。这才是情真意切。 不过,十几万灵石,虽然只是下品,培元渡厄刮皮刮骨也太过了。执言有点心虚,就更不愿意见那个受害人。 尽量避开见百常陌二人,白日里待在太虚殿,晚上再去两院撮撮培元丹,如此与他们刚好次次错开,生活很是安定美好。就这样安安稳稳,等到小封山秘境开启,他就与他再无瓜葛,真是棒棒哒。 有道上头有人,说是出去走走,确实出去走走,三殿的弟子对他都挺客气。他身怀魔相,三殿弟子即使满面冰霜,态度冷然,他依然能感知众人对他的温和。 于此,他更能感知这太虚殿,找谁下手最好。 “白露道长,哥哥常去两院,可怎么都是晚上去的?这样不得休息,为何不白天去呢。”,有道叹息完,又疑惑地加了一句,“而且还不让我去两院。” “别担心,修道者不吃不喝不睡觉都是常态,影响不了。大师兄做事都有大师兄的理由,你听话便是。” 白露算是“二十四”节气里表态最正常的人,人也温柔,对别人总是拒绝不了。他大致猜的出执言的心态,他对这少年确实疼爱。 孩子,你家监护人希望你健康成长,不要心理变态。 “对了,哥哥最近好像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啊?我能做什么帮帮他么。” 白露双眼无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不是都怪那个百常陌。” 百常陌?有道的脸色发白,不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名字,而是刚刚将魔气凝聚于眼,调动得多了,体内失了平衡。 白露金丹期修为,要动摇一个金丹修士的意识十分费力,他已经把从非得身上得了全数花光。现下,体内又回到了当初初见执言的那状态,甚至更糟。 太虚殿的灵气十足,念珠一旦反弹,镇压之力会成倍上涨。 “哎,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乖,你是不是身体又不爽快了,回去休息吧。” 白露回神后,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嘴上没把门,把这事透给少年知道。回头要被扒拉出真相,有损大师兄的伟岸形象(虽然并没有这个东西),大师兄肯定找他切磋。 有道得了个名字便知足了,当然,也不得不知足,现在确实需要休息。摇摇晃晃从太虚殿出来。 脚步有些虚浮,却不言不语,依然一步一步由内殿自个走出来。 “岂有此理,百常陌,我告诉你,你别拦着我,我要跟他们决斗。平白吞了这么多灵石,你堂堂一个元婴尊者咽的下这口气,老子咽不下。你松不松手,再不松,朋友没得做啦。” 唐辞老父亲心态已崩,俊朗的面目都狰狞了,他举着大刀想要砍人。 百常陌抓着好友领子拖动,一个百来斤男人在他手里跟抓只小狗崽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行了,至少我们确定了她不在两院,那肯定是三殿中人。” 是的,他们在两院待了七天,将两院上上下下三百多号人逐一排查过去,没有一人名为“长发及腰”。 这结论,真是让人喜悦且悲伤。当然,喜悦的必然是“长发及腰”,悲伤都是他们的。 有道听到那一声“百常陌”停住脚,一手撑墙,静默地看那名男子。峰眉入鬓,眉目俊朗,一身白金相间的束腰长袍,头顶上是金晃晃的鎏金冠。 他知道,凡是成婴者会举行大典,从此道髻着冠。这个百常陌居然还是一个元婴尊者! 有道见了百常陌,百常陌自然也见到他。这里是纯阳内门,一个和尚还是很罕见的,特别是这和尚身上这袍子——看来出身于清源寺。 毫无修为,无足挂齿。他只轻轻扫了一眼刚想转头却面色凝重又转头看了他,眼神像是看到什么惊喜一般。 “在下商楼百家百常陌,小师傅可是出身清源寺?” 有道抿着唇不语,他明明感知到这人见到他时那瞬间的鄙夷不屑,转头却变卦了情绪。 不可深交,不可多说!此时此刻,他也无心无力去说什么,轻轻点头便想错身而过,却被满心戾气的唐辞撞了跌坐在地。 “喂,你什么意思,我们问你话你居然连声都不应,是不是找打。” 唐辞本就满心愤怒,回头见自家大少爷被一介凡人如此怠慢,他便出离愤怒了。他个子高大,只是想用肩头阻拦这人。 有道却无法受半点力气,应声而倒。他本就浑身发冷难受,瘫坐在地也放弃了强撑,索性现在身子虽虚倒也性命无忧,要横便让这二人横个痛快。 他还是讨得回来的。 唐辞:,这个人,这个人他自己躺平了怎么办? “你二人休得猖狂!” 白露从内室冲出来,见着小少年躺在地上就举着白虹要劈砍。擦,这客居的两人居然在太虚殿撒野,撒野撒到有道小师傅身上,当他是死的吗? “吭——” 唐辞火气正浓,内心郁郁,见到来人便拔刀相迎。两人在内殿门口不便斗法,直接使刀使剑挑c拨c砍c削,各种剑法刀术一一使出,十分精湛。 只是这交锋没多久,白露便处下风,对方使刀有一股万夫不可力挡的霸气,霸刀灵力阵阵透刀击打在剑上,震得他手心发麻。 “看来纯阳不过尔尔。” 唐辞自然感受到对方败落之态,挑眉轻笑,从高处而下的刀带着万钧之力,迫近白露。 正得意间,刀被另一方向的剑刃打飞,快速旋转飞出,直直地插入殿门的青石中,深深嵌入。 “不过尔尔?” 在殿门口打斗,刀剑相击间众人便隐隐有所感,特别是执言。他冷着脸,眼睛扫过脸色苍白的有道和白露,然后眯着眼凝视眼前的青年,横举寒光指向他。 “真是好生霸气,既然如此,纯阳宫大师兄执言与你一战!” 百常陌看着那人冷脸立于对面,被他横剑相向,立刻想出言解释,“只是误会罢了,其实我们只是” “哥,就是他们打我。” 对,就是那两人!一个人(被动)撞倒他,另一个是他同伙,便是共犯,亦是凶手。 有道看到来人,又见百常陌见到执言,双眼就仿佛被点亮,到执言身前想说些什么。他躺在地上一手捂胸,一手坚定不移地指着那二人,毫不犹豫地截断话头。 有道如今额际冷汗淋漓,脸色苍白好似透明,捂胸躺地,这虚弱模样让执言难受。 他已承诺千百次,顾他护他,结果在自个地盘被个外人所伤。执言将有道扶起,顺便探手一触手腕,眸色敛沉如霜。 有道的体内崩溃如同千疮百孔,念珠以无与伦比的优势镇压住魔相之气。魔相之气自骨肉中生,一镇压,骨肉便被念珠的霸道碾压伤害。 有道胸前微微起伏,侧咬牙关,轻声说,“哥,他二人大约也不是故意弄伤我,我,我不疼的。” 百常陌&唐辞:,猜猜我们被碰瓷有什么心态?猜猜我们百口莫辩有什么心态? 勿那满口谎言的小秃驴,有种你站起来好好说话,别躺着装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有道不比常人, 一介凡人,毫无修为, 他体内的境况如此恶化, 必然有灵气入体或迫出才会搅乱内息。 执言没有听这小和尚善良地抚慰, 他知道这种痛有多痛。甚至这种镇压会让他难享常人之寿。 “是哥哥的错,回头会有办法的,哥哥会让你做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心里有了决断,怕是要对不住先人,执言想,要是用“无边”的神识哄骗念珠, 松动一点封印, 只要一点点, 让有道好过一点也应是不妨的。 他这么乖, 又在纯阳, 有众人看护, 不会出事的。 这事回头再说, 现在须与这二人做个了断,执言双眼灼灼如焰火,盛着愤怒。 “我知道,百家少宗是元婴尊者,若你要插手,我们师兄弟留你们不住。师父闭关前将赌约已交由在下全权做主, 此赌可以作罢!但是伤人的, 我们也要讨回公道。” 他们纯阳不缺这点灵石, 但是那个唐辞,就必须接受他们的惩戒。执言剑指唐辞,飞身而去。 唐辞急退,一边手上掐决,那无痕霸刀受召就迅速抽离地面,回了他手心。 二人立刻在殿前打起,唐辞越打越心惊,当初在寂幽林鬼集的那种缚手缚脚处处受制的感觉又来了。 对方虽然力量不如他,但剑法每每先发制人。唐辞心里已经冒出个惊天动地的想法,嘴上不想承认,行动上已经使用了《万千法身》。 重重黑影从身上分裂而出,这些如实质的影子多达百八十个,一目望去,整个殿前满满当当。而且这些虚而实c实而虚的分身个个姿态不同,究竟哪个为真c哪个为假等闲不可分辨。 执言知道对方已经在心底认为他是“长发及腰”,不过他也不怕,若是怂,他早前也不会将人得罪死。 直接挥剑直接冲到那个真实的唐辞前,一招命门,破了人家的身法。 唐辞被一招逼退,顺势便退到百常陌身边,真相来得如此突然,不仅突然,还很意外。 他抖着手惊恐道,“你,你,你是长发及腰?!” 恐大于惊!他的金丹都要吓裂了好么。 百常陌在见到他出手之时也是呆在当场。 这个人,金丹期巅峰,胸那么平,个那么高,除了不穿女装,与那“长发及腰”的形象完美贴合。再加上那招招制敌为先的身法,一招便能破掉唐辞诡异身法的直觉。 他便是“长发及腰”! 百常陌不知道自己该惊还是该吓,但是明显的,心里竟无可抑制地透出一股重逢的喜悦。这股情绪甚至让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让他只想两眼专注地看着他。 剑刃并未归鞘,执言冷着脸指着唐辞,“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今日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百常陌此时移步于唐辞身前,稳稳站定,也将执言冷凝的眼神拉到自个身上。 唐辞两眼看着身前的竹马,眼眸里一丝温暖。兄弟就是兄弟,岂是一个“长发及腰”能比? “如若能证明你并非她,我就让他给你个交代。” 唐辞 大兄弟,给交代的是我,你能别渣的这么自然好吗?唐辞一双冷冷地c凉凉地死鱼眼死亡凝视着自家渣竹马。 不不不,同样是男人,竹马不可能舍他偏向一个骗子。兄弟刚刚与他对焦的眼神肯定意义不一般,唐辞便开始发散思维。 “对对对,你敢吃下幻神丹吗?”唐辞抬眼蹬鼻子活了过来。只要对方是“长发及腰”,这个命题他便不用给交代了。 “凭得什么?” 纯阳宫子弟统统拔剑,铿锵声起,众人举剑,若是这二人欲与大师兄为难,当他们隐形吗? 执言听到众人众口铄金拔剑相护,一阵暖心。 白露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是不知好歹,但依然忍不住要说。 这二人是他惹来的,有道是他带来的,白露是为有道与人干上的。他不抽刀一起火拼,还要不要做地盘大佬了。 其他赌局c敲诈都是其次,我等大大方方所设,对方明明白白应下,这是明谋。但纯阳高徒女装大佬什么的,在声名清正的佛道两界怕是没脸。 执言也想到了,一想到女装大佬四个字,满眼都是泪,他不想回忆寂幽林那天的夕阳,那是他逝去的节操。 “我承认,那一日,我确实到过寂幽林鬼集。” 太虚“二十四”节气:大师兄是不是破罐破摔了 执言看着对面的小黄鸡上扬的嘴角和启唇欲语的模样,他干脆地打断,“但我不是女修,你误会了。” 太虚“二十四”节气:现在否认会不会太晚了 百常陌不知道大家满心槽多无口不得发泄,但众人的心声正应着他的心声,“不作他人想,你必定是‘长发及腰’。” 执言挑着眉眼轻笑,那难得生动的表情,眼波流转将百常陌一瞬间看得无措慌乱,“那你认定我是那女修又要如何?” 自然要依约而行,结契成双的。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只是这一句话哽于喉间,吞吐不是,他不知该如何说。 时下修真者即便双修,也是挑的异性,如此方可阴阳调和,有合天道。同性结契的修者太少,也太惹非议,特别是世家大宗。 执言看他僵住的脸色和姿态,心里有阵可惜,他以为修真者心态更为阔达,可海纳百川,看来真的只是他以为。 “不过,百常陌,恭喜你了,老子不是女修,也不是你想找的那人。” 执言嘴里说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又如河水霜冻一样封闭起来。百常陌猜测他是“长发及腰”,第一反应便是喜不自禁,那难以抑制的笑让他心里有些微的触动。 触动他的东西,并非动心,而叫勇气。人生在世便是因果,家人友人是因果,爱人仇人也是因果,是人都免不了因果束缚。 世间至爱,可以疯,可以魔,可以为之理直气壮,可以为人所向披靡,是为勇气。 前世的经历让他小心翼翼,失了防备会一触即伤。所以他的爱,不敢痛快。就连恨,都不容易。 曾经他不动心,是不敢动心。如今他希望有个理由让他痛痛快快尝试,毕竟他于此间世上好像也无甚挂心的。 (执言:老子坐等飞升,无聊得紧~) 这前后变化不过几息,大家只以为这是执言言语上的一句调笑,连百常陌与唐辞亦是这般想的。 唯有半靠青石墙的有道满眼阴郁,他的魔相体人所感c觉人所情,刚刚的话,其实那般认真。 认真得他心都疼了。 他攥紧胸口的十指发白,不甘心,不甘愿,阴郁的气息浓如实质堵住他的眼耳口鼻,令人窒息的难过。 为什么不看看他? “不,你是。你以为我等为何拦下他,那小和尚手上的相思扣正出自我手,你还有何话可说?” 百常陌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纠结这个问题,但他必须坚持下去。 执言其实已不想与他多做争辩,只是他立于唐辞身前,他们要拿办唐辞便绕不开百常陌。 “其实那一天我们确实见过!” 执言侧头看着百常陌,也透过他看到了身后的唐辞,“我想你们也一定记得我。” “我是那个‘要撩’。” 修真者记忆超群,这事儿还新鲜,百常陌与唐辞回忆后的神情有瞬间的空白,执言跟着趁热打铁,“那个平安扣是我在寂幽林所捡。” 百常陌&唐辞:不用说,他们知道是哪个“要撩” 名字对应上了,事件对应上了,百常陌心有不甘,满眼赤红,元婴尊者的修为摆在那,他瞬间抓住执言的领子,将字一一咬出,“我—不—信!” 众人只见他红了眼,却不知墙角那人也一样红了眼。 有道的身体已如沉珂暮日,他艰难地大口喘息,疼痛凝聚于眼,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却万分地得意。 轻看他,可以无所谓;中伤他,可以不计较。但凡抢他所爱,只消多看一眼,他便是只剩一口气,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一个元婴期发起疯有多糟糕?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现在我们详情请教一下当事人。 执言青着脸被人像小鸡一样拎着,下巴被人掐着,这疼痛让他眼眸都含了水色。 他不想说一个字,一个词,只想静静地冷静一下,安抚受创的喉咙,谢谢。 疯完的百常陌跪坐在地,他不懂为何做了那等不理智之事,满脸慌乱——好像刚刚逼人吃了幻神的不是他一样。 心神俱乱,连刚刚稳固进阶的境界都如夏日泡沫隐隐不稳。 执言看他神情恍惚崩溃,搞得好像“拉屎要撩”是他名字一般,在诸人面前现马甲的又不是他。 太虚殿“二十四”节气冲上来安抚自家大师兄,脸上的神情已经充满了同情之色。女装算什么,这个马甲名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大师兄——” 喉咙疼,执言有一句粗话梗塞,但他还是想说p。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 不论是来自边陲之地幽林古刹, 还是繁华人世道家观亭,这些个的有道方士和得道高僧统统被绑在一起, 他们不知道为何被绑。 道士醒来的时候呆愣了一会, 然后开始反应过来要挣扎c要奋斗c要自由。 “别试了, 这绳索坚韧,而且捆绑得紧,挣扎不开的。” 一声叹息传来,声音温润,给人悲天悯人之感。 戴玉玦太虚冠的男人转头看到个老熟人,十分兴奋, “和尚, 你怎么在?” 和尚一脸淡然, 仿佛他还在禅房, 醒时做早课, 困时入梦乡, “阿弥陀佛, 此话亦是小弥想问。” “咦,肯定是因为用那些绕口的佛谒忽悠人,被当事人心存怨愤抓来的。” 道长十分鄙夷,言语上也不客气。 “君见我欺世盗名为匪类,我见君亦如是。” “和尚,你佛法越发精炼了。”这一招反弹, 好厉害! “珠玉当前, 望其向背, 小弥愧不敢当。” “”他们还能不能做好朋友啦。 道长又扯掰了一会,发现确实好难挣脱,看着和尚一脸平淡如水他就忍不住刺刺,“都到这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念经?难道你家佛祖会有空救你?赶紧自救要紧。” 不刺你会死吗?和尚停下嘴里的活计,“小弥在做好事,为我等先念经超度,以免耽误不及。” 呸,呸呸!道长无量天尊都顾不上,依然自顾自用血肉之躯抗争,“你想升天见佛,老子还要留在世间拯救苍生。” “别挣扎了,这个割在手腕上好疼的。” 道长听得这话,探头瞄了一眼,和尚手腕血肉模糊,绳索上染的血迹已经干涸,想必挣扎了很久。 他渐渐放弃,已有傻子先走一步,他要及时止损。 他们一定是被人绑架了,这个情况再明白不过。诸人身上毫无通讯手段,就算个别有,也被人搜刮干净,再加上如今双手双脚被缚,只能为自己超度念经。 “师傅们,道长们,真是久仰大名了。” 青年穿着一身休闲衬衫,看起来十分无害,狭长的眉眼一笑就如弯月,两个梨涡深深,特别可爱。看着无害,众人不敢小觑,他手上珍而重之捧着一罐骨灰,在这阴森之地更显诡异。 而且据说,被绑架的人看到绑匪脸的十分之十是活不出去的 “大师们都是得道成名许久,我很佩服。有没有人能相面的,相得好的我可能会放走哦。” 众人面面相看,久久没人应声。对方说相得好,是什么个好法,是相得准还是说得好听?更何况,相不好呢?他们是否要自我超度? 久未听到回答,青年十分不爽利,他不舒服也不要别人舒服,“不说话,我就点名,禅叶大师?” “哎,和尚你运气好背!”道长靠着和尚低低念了一句无量天尊,然后就听到耳边青年清越的声音,“梅道长别心急,下一个便是你。” 道长:现世报好快。 “施主魔障已深,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这是禅叶的标准语录,基本与香客对话,这句首发占十之八九。 执念侧头,一双浅色的眼眸看着他,疑惑的神色再纯真不过,“何处是岸?他现在已经在我掌心,我又何必回头。” “厮人已矣,逝者如烟,施主家业庞大,父母双全,一副长命百岁之像,何必纠结过去?” 诸人心里一句卧槽,这秃驴相面真的好动听,既是劝解又是奉承还得了先机。他们要冷静,他们要思考,想想等会怎么说才不会重复又很动听。 执念声如峡谷临渊,让人寒颤,“长命百岁,呵呵,这么惨?他不在,我却要长命百岁。” “我就一句话,我要他活,我要和他一起活。” 怎么回事,不是相面吗,大少爷?还是让他们相面吧,大少爷! 禅叶闭眼,念了一句佛语,“那人是被雷霆一击毙命,必然生前德行有亏,我等无力挽回。” 如果是新鲜的,他们还可以想办法抢救一下。大少爷,你拿骨灰是想玩死他们吧。 “德c行c有c亏?”即使眼里满是焰火,执念对怀里的坛子依然珍之如宝,将它放置于桌上,确保他好好的才回头看这些个得道高人,“他德行何来有亏?” “世间有前因后果,你所造业障不一定报应于你身上,而施主所享福报,也不一定是该施主所得。老衲说他业障缠身,德行有亏,这就要问问施主了。” 众人想要含泪鼓鼓掌,只是手脚被绑无法操作。和尚你讲得真好,按这种得罪人的讲法,他们马上就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哎呀呀,这位小友已然入了魔障了,日有常,夜无常,心魔污了本心。小友,要不要贫道做个法,价钱好商量。” 梅道长看着对方一脸煞白,仿佛受到天大的打击,不忍一个失足青年就此沉沦,推销业务还准备给打个大力折扣。 其他诸人对着梅道人心里一顿卧槽,这生意还能这么抢,不愧是道法高深梅道长。呜呜呜——,给他们立点功的机会,他们也想回人世间拯救苍生。 “呵呵,看来两位确实有些本事。” 执念很清醒,他再清醒不过了。 谢嘉沫年少不懂事,在双亲面前大放厥词,祸害了别人。这个别人,不是什么人,正是如今在他掌心的执言。 从那时起,日夜无常,白天成了乖乖巧巧听话懂事的儿子,夜里就是他执念。心理医生说,他是衍生的第二人格,完全裹携谢嘉沫所有叛逆c情爱的人格。 除了禅叶和梅道人,执念将所有人一一放走,他也不怕回头报复。要报复的时候他八成不在了,留下的摊子给谢嘉沫收拾去。 “大师,道长,既然你们求因果好报,不如把我送走吧,送到有他的地方。” 执念看着小盒子双眼专注,手心摩擦过上面布料花纹,感觉像是触手摸到了执言一般,“这些大家大业留给谢嘉沫,父母双全c长命百岁统统留给他。” 禅叶大师一阵无力,这是让他们超度活魂?这因果可大了,堪比杀人! 梅道人倒是低吟深思,他比和尚接触更多凡俗,第二人格什么他曾经设想过,只是一直没敢实验。 这青年前头十几年仅有一魂,后头十几年思念凝聚成形,已经可以与主魂分庭抗争,这情形与一体双魂十分相似。 真是有趣。 “老友,非礼勿思。” 禅叶一眼看破某人不可说的心思,出声相劝,别找死带他,他还想着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梅道人用手肘捅了捅故作清冷的和尚,“你没看到人小青年抱有死志?你不怕他回头原地爆炸?那因果算不算我们的。” 听这声,必然有解。 执念深深吸口气,就怕自己太激动,将执言摔落在地,他稳稳抓着小盒子放在腿上,“对!如果我见不着他,便是死了,我也找你们二位。” 禅也&梅道人: “这是大因果,是功德还是业障,还是两说,我们难担。” 这也是禅叶不想触碰的原因,干系太大。 梅道人不分正邪对错,做人做事看心情,他又向来胆子比鲸大,“修行本就逆天,死在路上很常见。更何况,你来瞧瞧,仔细瞧瞧。” 道长引着和尚往那骨灰盒细细再看,这一看将和尚的单眼皮都要瞪成双眼皮了,嘴里爆了一句粗话,“功德这般深厚,这他妈也能被天劈死。” 道长立刻竖着食指“嘘——”,让和尚噤声,所以他才不想其他人分一杯羹。看在和尚人确实好,他才留他一起的。 “不可妄议天机!” 老天爷再不好也是老天爷,它是长眼的,耳朵还特别灵敏。老天有时候也做错事对不对,这时候万一,哎,有个修士帮忙搭个台阶下来,它承情了,好了,修士也好飞升。 “罢了,我与你赌一局。” 二人在执念面前直接言语交流,也不顾忌那人。 执念确实无所谓了,他是谢嘉沫煎熬十几年衍生而出,那个懦夫活在虚假的幸福里,他活在血淋淋的真相中。 一阳一阴,就像太阳与月亮,但是他却能最接近执言。 “两位大师,把我从身体里剥离出去,我要自个去。” 嘻嘻,而名为家庭家业责任义务的牢笼就留给那个写嘉沫。这些本就该是他的,他是执念,不是谢嘉沫。 他不要名,不要姓,他叫执念,他不是谢嘉沫,不是那个懦夫c莽夫! 骨灰盒被放入大阵,大阵阵光亮如明昼。梅道人拿下自己的观顶置于锦盒上,也是阵心上,作为压阵之用。 禅叶将自己念珠上最莹白明亮的那颗扯下,合于执念掌心,不敢放心,细细叮嘱,“待会送魂入阵,它能保你一身清净,以免转世有了煞气,于那方天道不容。切记,勿要掉了!不然你来生若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二人担不起这因果的。” 执念没有应是也没应不是,他的眸光温柔极了,直愣愣地看着阵心那骨灰盒,“我很快便能见他的,是么?” 禅叶没好气地翻了白眼,可以不要活在自个世界么,答不对题,零分,“见了又如何,他有那身浓稠的金光在,可能还记得此生。你去那方世界投胎,必然会忘了前尘的,便是见了,又如何?” “这样好,不记前尘最好。” 他这一生其实诞于执言走后,没有执言的这十几年对他太过痛苦,他能忘却最好。不然一想到执言曾对傻二狗那般温柔以待,他怕自己会嫉妒。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还耗费心力,他只要完全念着他便可。 念珠生了效用,执念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与骨肉开始分离,这本是疼痛至极之事,但一想到执言在世界那头等他,他便心生满满喜悦! 他飘散在大阵上方,正准备投入阵心,一股凌冽之风从身后扑闪过来,一只大手死死抓紧了魂魄中间那颗念珠。 禅叶和梅道人没想到这等变故!惨白了脸色,于阵外手足无措。 “你让我去吧!你只是我第二人格,我把父母家业福气都给你,你可以生活地很好。” 执念想,他若有牙,必定咬牙切齿,还要在此人身上狠狠咬下肉块,将他活活咬死不可。 没了念珠便没了,浑身翻滚着浓烈的黑烟,他一头扎到阵心。 “谢小友,快出来,此阵法只允一人,多一人便会飞灰湮灭!” 啊啊啊——,还是个福气满满的生魂,万一死了,这因果大业在身,他和老秃驴立马就可以轮回重修了。 “嘿嘿,老子不出去,最不济不过是身死,我还能粉粉末末与他在一处,再没有什么可以分割我们。” 他不出去,就不出去,中二病少年撑着疼死也不出去。道长和和尚也不敢进去,这一耽误,真是眼睁睁看他灰飞烟灭,不见踪影。 “唔——” 禅叶掩面而哭,他要完了,他就不该贪心,贪图便宜要人命啊。他现在自戕还来得及转世重修吗? “哎呀,别哭别哭,娘兮兮的太难看了,你仔细看看,他们都没死。” 禅叶盖住耳朵不听,他再也不信道士的鬼话了。 梅道人翻了大白眼,他过往骗人是他的错,但是今天没骗啊,“先走的那魂一头下去,后头那魂本裹了你那破珠子也去不得,只是他们本是同一人。若是后来一人真的灰飞烟灭,你念珠就该还在。” 禅叶一听也不哭了,哦,他本来也没哭,大大方方站那儿仔细端详,娘啊,真没有了。 “哈哈,你开心了吧,高兴了吧!” 禅叶重重点头,嘴角上扬,自然开心,自然得意。 梅道人拍着他的肩膀,脸色变得沉重,“谢小友拿去念珠,再加上他本来的一身福运,用现代年轻人一句话说,噢,叫人生赢家;执念两手空空,本是心魔所化,再光秃秃地到那间世界转身,啧啧啧,真一个惨绝人寰。” 禅叶的脸色从气虚苍白变得愤怒艳红,他抖着手质问,“得意什么劲,你也别想逃。” “逃?逃什么?我用了我掌教的玉玦太虚冠掠阵,送了一场仙缘于那骨灰中人,上天嘉赏我还来不及呢。啧啧啧,要不要小爷罩着你啊,小和尚,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百常陌和他的那个姘头, 噢,友人已经离了纯阳, 他坚持要留下那百万上品灵石和八品宝器以作“交代”之用。 那家伙看着执言一副欲言止满眼复杂的模样,执言总有自己把一个大好青年掰弯的错觉。 女装是他不对, 但是脸都不看自作主张求娶他就是对方的错!那灵石他不想收的, 只是师弟将东西给他时, 人家已经上了云盘,不知飞到哪个天上人间去了。 既然如此,前尘过往, 就当既往不咎了吧。 (子隐真人:我那一尘不染的孩子, 已被粪土腐蚀埋葬了。) 有道身体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前段时间也苍白,却不像此刻苍白得像阳光下的泡沫, 仿佛转瞬即逝。 执言不放心地探手详查,这一探,满心冰凉。无边的念珠以强势的镇压之力让经脉寸寸皲裂,有道的身体太过脆弱, 他甚至不敢用灵气去修复。 至始至终, 这孩子一字半句都没说, 连疼痛也只是白了脸色。 “有道,疼要说, 你别忍。”, 越乖巧, 越是让人心疼。 “见了执言, 有道就不疼了,所以哥哥别走。” 有道现在满心惶恐还未退散,执言于太虚殿前有一瞬间对那百常陌松了心房,差点便应了他。那时候,他在想,如果执言归属了别人,他该怎么办? 一念生,几乎想灰飞烟灭。 执言不疑有他,他这人属于正常人。越乖的孩子,他越放纵和温柔,“若是你想,哥哥天天给你见着,腻不死你。” 有道心里扎了一根刺,不将心思说出来他是好不了的。他反手握住执言的手腕,“哥哥,喜欢我好不好?” “好好好,哥哥最喜欢你了。” “不能只是最喜欢,是只能喜欢我。” 有道浑身虚软无力,但抓住执言的手却那般用力,双眼逼视,恨不得用命来挽留他。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执言启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有一阵空白,接着反手将那只手合在被子下,整好被面。 表面举止如常,真实内心波澜,无数的“卧槽”两字在心间飘荡放大加粗刷屏。 有道的唇抖了抖,连唇色都一片煞白,基本与脸色无异,就跟死刑犯等着判刑一般,绝望地等待。 “你是我弟弟,只是弟弟。” 执言的脸色是冷的,他也是第一次对有道这般冷脸。他懂少年人的那种冲动,也许青春期特别迷茫c特别叛逆,所以这个年纪的孩子也特别的独。 孩子,醒醒,这将成为往事不敢回首的系列。 “清明白露是你师弟,培元渡厄也是你师弟,你的师弟师妹那样多。我却只是你的弟弟,与他们相比,我也只是差不离吧。” 有道的声音艰涩,这是事实,尽管他满心满眼地眷恋,他的温柔也不是他一人的。甚至他给他的温柔本就不纯粹。 “是。” 执言很诚实,也很残忍。这时候不把孩子拍醒,孩子能熊一辈子,他立于床前,没有刚刚的亲近,离着有道隔了两臂长。 “实话说,最初待你好,是因为你爹娘。后来,是因为你不能修炼身有顽疾,我心中怜惜罢了。从始至终,我对你都无意。” 如果有意就很可怕了,他一个前生后世年逾四十的大叔,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孩子,这不是恋爱,分明是变态。 “你太年少,很多事一时遮了眼睛,修佛多年你也该知道,回头是岸。” 路错了要回头,人弯了就完了。 有道双目通红,顾不得颓唐,他从床上翻下,胸前用力起伏喘息不定,“若,若我,不是少年意气,你可允了我。” 明明他触手便是岸,可是登岸之时又被远远推远,他如何回头。 “你正当年少,说得便是少年话,何来不是少年意气?” 有道听得双眼却是一亮,“你是嫌我小,那等我再大点。” 啊啊啊,怎么四五六都说不清,这人还顺杆爬爬地好快。但对着这双神采奕奕的眼,他偏头抚额不想对视,嘴里含糊道,“至少你成年前只是弟弟。” 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执言有点懊恼,十五和十八对他来说,都是小屁孩,他依然算变态。 “那好,弱冠之前我便当弟弟,弱冠后你须依了我。” 二十?不是十八成年么,执言突然回过神,现在已经不是社会主义美好时光,而是长发飘飘古人飞天时代。 二十,对比十八,好像可以,个屁!执言翻了个白眼,“呐,你不能因为我不擅言辞便诓我。这五年当你是弟弟,你让我如何当你是弟弟?还奢望五年后与我合契,你让我如何当你是道侣?” 有道看他杏眼流转,作势嫌弃,但是眼瞳大而分明,翻的白眼那般好看,忍不住笑开,那一扫阴郁的模样明朗如初春融雪,刹那春色人间。 “那你等我长大,至少等我长大了,再考虑我好不好?” 有道不依不饶,甚至气力不济直接跪坐在地,当然跪不好好跪c坐也不好好坐,双手抱着执言的大腿。 执言有一块敏感的痒痒肉在腿上! 他被抱上腿时差点条件反射想送人一脚,却记得眼前这小和尚身体如何破败。愣是用所有理智控制住自己,连什么弱冠之年合契的事也差点忘了。 直到听完少年颤抖卑微的祈求,他才跳脱出去,一步跳了老远,“,好。等你弱冠之年若我心动了,我们合契。可我若无意,你也须放弃。无论何时,你心思有变,这一切都作罢。” 有道抖着唇已说不出什么,不是疼,不是痛,亦非伤心难过,而是太过欢喜,最后俯首闷闷道,“我不会变得” “别多想,你保重身体,睡吧。” 执言现在不想听少年的保证,这种保证他年少时也喜欢说,他以前还说他想当科学家,推动社会发展生产力什么的。 结果,没有掌握科技的力量,反而成为一位道长,有点对不起国家的义务教育。 废话说多了,自己都害臊。执言打散回忆,将无力的有道拦腰抱起,有道轻盈如羽,就算放置于床都不见床垫下沉。 有道也停了话,执言不想听,他便不说。眼睛看着,亦能感知那柔软的指腹抚过自己的额头眉际,很快地,他再也强撑不住睡去。 执言收回指尖,看着他眉头锁着,终于是睡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对于小少年的表白,他本应该如上辈子一样拒绝的。只是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谢二狗那时抗揍,有道与那厮不一样,身娇体弱。而且,不得不说,二狗子是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有道 执言将心里的触动打散,想多无意,他难不成真要变态了? 神识像凝聚成线探入有道体内,真是越看越心惊,这经脉丹田都跟风化的碎纸一样,一碰就散。 情况怎的恶化成这样? 时隔多年,棘手的已经不是魔气和念珠,而是这些皲裂的经脉。执言沉吟不语,坐此良久,便唤了那一百零八颗念珠。 当然,用的神识是“无边”。 多年未见,念珠十分想念。马上地,那莹白色如月华光辉一颗一颗被点亮,成为幽深而破败的丹田中唯一的光源。 尝试着几次唤灵,不得回应,执言皱了眉头,“宝器器灵居然衰弱成这样?还是宝器数量太多,器灵本就意识不强?亦或是因为无边故去?” 执言探查后也不敢动,取出宝器必然伤及丹田经脉,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索□□灵没回应,但有道指使它们腾挪移位是可行的,他也只用这一百零八颗念珠,以封改疏。 当丹田内阵法一改,从有道的身上开始弥散出丝丝缕缕的黑烟缭绕,执言有点好奇,却不敢触碰。 这年头被好奇心害死的修士比比皆是,他还想活着。不作他想,这必然是魔相之气,引人堕魔的东西。虽然他是天生仙骨,号称无劫无灾,坐等飞升的仙道保送生,但他是执怂包,又不是执大胆。 “这疏导出来的魔相之气怎么办?” 执言不喜欢有牺牲,不管这牺牲是小我还是大我,是有道还是他人。只要有了牺牲便不好。 犹疑间却见有道的手腕念珠须臾间将弥散开的丝丝缕缕吞噬殆尽,一扫乾坤再造清新环境。 ??? 执言摸上那念珠,冰凉剔透,材料不见多好,“这是哪个高僧的法宝,看着样子搓,居然这般神奇。” 再想起那百常陌说这相思扣出自他手,想必是人家哪里得的宝物当成废物,没想自己打眼,才被他捡宝,最终便宜了有道。 这般最好,这宝器正适合有道,也合该是他的。 体内通泰,有道睡得便更深沉。许是眉头舒展,连眉间皱出来的两道印戳都仿佛浅淡了。不染一尘,仙气若圣。 执言看着忍不住想起以前看得电视剧,那些个佛陀菩萨,眉中间都有个红色朱砂痣,还怪好看的。 心念一动,手痒地停不下来。幸好当初被培元所坑,他也还手搜刮了一令朱砂符笔。 袖手翻转,一笔一砚,荒兽独角马马尾所制符笔,湖里鲭兽血所制朱砂。他还没那个心力去学朱砂,放着废了也是废,如今也算物尽其用。 执言抖着白色符笔,悄然蘸了笔尖,轻轻柔柔地与他额头眉间画上。严谨的灰暗僧袍,如玉升仙的出家人,再配上额间的红,容貌太盛,执言看了都忍不住偏开头。 “小和尚,也蛮好看的。” 他果然是颜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纯阳众:这小妮子又要飘神描补什么有的没的 昨日被执言安抚着睡去, 有道难得睡了一顿好觉。梦里没有浑身疼痛,没有惶恐不安, 那是他自生以来难得的安眠。 晨起的时候,从水影里瞧见了额间艳丽的红色, 犹如血滴。他模样肖似无边十分有九, 端的是有德圣洁的样子。 如今多了这抹朱砂, 那味道气质就全然不同。 有道指尖轻抚那一点,有些沉醉,有点遗憾, 昨日睡得太沉, 没看到执言给他执笔点朱的样子。 “呵——” 有道想象一番,嘴角忍不住勾起,现出梨涡浅笑, 这模样更是从神坛落到凡间,浑身都是烟火的气息。如若执言看到,必然抹脸自省,他把他家小和尚从天上拉到天上人间。 〔主人, 光头配朱砂真好看, 跟香案上供的馒头一模一样。〕 白兮的两只大眼闪闪发光, 如果在他的顶上也画个红点点,他的秃顶肯定就不丑了。 有道垂眼不冷不热地睨了眼那只乱秃噜嘴巴的家伙, 仔细避开额头的红点净脸。 白兮瑟瑟发抖:他拍的马屁不好吗? “小封山秘境是什么情况?”, 有道知道依据那女人所述, 此地应是他的一处死劫, 可是他不得不去。 〔小封山,顾名思义,是封了许多妖邪的地方。不论是人族还是荒族,总有些误入歧途的修者,他们得妄念失神志,于世不容。〕 当然,现在的小封山,已经不是当初的封邪之地,更适合各族各派子弟开锋见血的试炼之地。 “误入歧途?”,有道之前毕竟身在外门,懂些修炼之理,但并未实操。 他在询问白兮,执言也在内殿恶补小封山历练的知识。他的身份和修为摆在那,但毕竟从未去过小封山,而他百来岁的师弟师妹这次是二进宫。 “用什么来判定那人修炼是否误入歧途?” “失神志,见人就杀,仿若兽类。” 也就是精神病啰,那小封山就是精神病院?杀一群精神病,杀人的才是精神病吧! “可再如何,也只是精神失常,我们将他们对立斩杀也太过了。” 这不能接受,仙门的手段也太过残忍,全无一点人情味。 “大师兄,他们已然全无人样,而且全无办法挽救。若能杀了他们,于他们来说还是一种解脱,算是功德,可惜他们不好杀。” 培元觉得该科普一下秘境的情况,他拿笔开始信手画了两个入魔人士,他除了炼器还擅长符箓,一手妙笔出神入化。今日就用他的丹青墨宝给他家单纯宝宝大师兄开开眼。 执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确定是入魔人士?果然不愧是常年鬼画符的修士。 〔他们完全不保有人形,大部分已经融成像一坨庞大粑粑的糊状。〕 白兮的小爪子生动形象地比划,〔这些人仿佛一坨虚影,他们要伤害我们就会转化成实体,我们想反击,他们又会化实为虚。所以,杀了太难,唯有封印。〕 有道听了倒是十分兴趣,“如何修炼会炼成这样?” “如何修炼会炼成这样?” 当今佛道鼎盛,荒族强大,万世清平。至少表面上,这三者其乐融融。执言自从寻气以来,除了早年怕进阶太早形象不好,修炼上是万事顺遂。 他很难理解妖邪的成法? “无人可知。不过妖邪的来历倒是明了。” 这是自古以来便有的情境,总有人不知不觉便性情大变,然后丧了人性只知杀人。杀的越多,那人便越强大。最终为庞大的力量所控,万念化为飞灰,只留一抹虚影为祸人间。 如此,是为妖邪! 各派各宗将门派所产妖邪封入小封山,这已经是万年来的传统。也在处理中摸到了一点线索。 那些天赋平平,修为不得寸进之人,总会因桎梏缠身心念难平更容易成了妖邪。所以妖邪往往出自外门或者杂役,实力上至多到达金丹期巅峰。 执言心里还是对这些是人非人有些同情,也许万年来以封代杀,不止是因为这些妖邪难杀,也因为先人不舍。 “我们历练不仅是为了封住作乱的妖邪,也是为了道统之争。如今荒族退避,佛道大兴,但道统领域有分。” 划东西而治,中间必然有几个国家既属于道统也属于佛门。每六十年,以秘境所封妖邪做比,赢者便得了这些国家六十年的归属。 归属这种问题可大可小,东西跨越三国十九州,道门佛宗,赢者得了这些地界的资源c人源。 另一头,白兮为有道讲解完小封山秘境之事,就又讲到启灵大阵。 〔主人,我们一起去启灵吧。您天赋如此强大,若能经历启灵一定能唤醒什么强大的上古血脉。〕 当知道有道从未启灵过,白兮两只小爪子捂着嘴巴好激动,天!还未启灵便如此强大,他抱得这金大腿连腿毛都是又粗又金的! 有道确实想要启灵,不过去小封山,启灵是为第二,第一目的便是延寿!他的身体情况他知道,再也承担不起念珠的再一次打压。 可是谁能保证他没有动用魔相之气的时候?魔气生,念珠自然镇压,他便会毙命。 他只能选择延寿。那时候修士云集,他凑够五年寿数便好。 五年后,他便二十了。 —————————————————— 执言进门的时候,有道的瞳孔涣散,整个人倚靠在木榻上想着什么,冷冷的c凉凉的。榻边便是窗,此刻窗台大开,外面的晨光倾泄进来,抹消了许多冰冷。 执言见了人倒多了点不自在,小和尚早上是没洗脸么,那额上的朱砂依然在,而且与昨日里画上的分毫不差,想必某人保护得很好。 这就很尴尬了。 他这么高冷的一个剑修,偶尔皮一下罢了,却被人留着证据。 “执言?”,有道回过神便发现执言立于门外,他回神,另一人倒走神了。 执言冷脸自若,只是抬眼看有道时被那艳丽的朱砂刺得有点心虚,偏开头问,“有道,你早上净脸了?” 问得这是什么话?执言冷脸吐槽自己。总觉得现在二人的关系是兄弟又不像兄弟,都怪昨个五年的约定,也怪他手贱。 执言的冷脸也许能打退其他人,但有道不是其他人,他很敏锐,他第一时候就感觉到某人戴着冷脸面具下的心虚和怂。 “有道早上净脸了,执言送的礼物有道十分欢喜。” 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可是内容让执言想捂面。 “你,喜欢就好。” 不然怎么说,这是他一时间皮起来的恶作剧,或是,这是他的手自己痒起来了,与他无关。 有道感觉到他的不自在,笑得越发温柔,本来这长相就盛,额间多一点红色却能盛到这程度。 执言半侧过身,无法直视这闪耀的脸,也正好看到大开的窗子,凉风习习,带着早间露气。 他起身去关榻上那窗,“你这段时间安心在纯阳里,我与师弟师妹去往小封山。平日里多注意身体,好好修养。” 虽然是夏日,纯阳在高峰之上,清晨起来还是太凉。 “我等你回来。” 有道的个头没有执言高,略低一目,这般抱住的时候脸刚刚好埋在执言脖颈间。 执言浑身都要僵硬了,一直告诉自己这是纯粹的兄弟情,是兄弟!纯的!他一手推开颈间头颅,然后退了两步作势低头整好衣服(其实并没有褶皱)。 “有道,我与你说几件正事,十分重要的正事,你要放在心里。” 临别时刻,总要说些看似无关痛痒其实十分关键的屁话,“一是你腕上那念珠须时时不得离身,什么境况都不得摘下,就是散步赏花沐浴出恭都要戴着。” 特别是出恭,你万一心血来潮摘了下来,引得隔壁兄台跌落那五谷轮回之所,这个,多对不起人家。 “是相思扣!” 有道笑容越大,可以说十分灿烂了,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挑着左腕那莹白珠子。 “” 执言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在讲正事,这孩子却想调情,请珍惜纯正的兄弟情谊好么。 “小封山是你死劫之地,你务必安安分分地在山上给我养着。” 有道如此乖巧,执言其实不怕他犯中二病。更何况,按照他身娇体弱的样子,执言觉得以昆仑境青峰的高度拦一个他绰绰有余。 “等你回来,我一定健健康康的。” 执言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脸色也带着凝重,有道看他神思不属的模样便扯住他,眼尾上挑,笑道,“我不会死,我还想活到二十” 二十,真是个美好年少的时光,这个年纪放现代也该上大学了。如果没有昨个说的那些话,听到此言,执言心里只有怜惜。如今,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是长兄范摸头杀,还是甩一脸骂流氓。 “咳,哥哥这就放心了。” 执言扯回袖摆,总之,要走,此地不宜久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小封山地处东西交界, 人烟稀少,道门佛宗怕有凡夫俗子误入其中, 在四周布了不少迷踪阵。 正常人进去后一般很快便绕出来。 各大宗门约好时间,执言带队来得时候已经有不少门派先来打点。作为修真者, 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 辟谷丹管够, 不够现场撮一把。不会搭房建屋, 找个崖壁挖洞将就。衣服只要不是过份破损,一枚清净符就可以穿一辈子。 所谓修道者,没有执言想象中貂衣獐靴, 富贵荣华度日。就算是名门大派, 也只是像凡俗一般高价入住客栈而已。 七秀?孙红云? 执言对讨论的人多给了两眼, 据那位穿越的老乡说,是他后宫第一人,疑似女主。 作为一名基佬,他的心情很复杂, 自己是有女主角的男主角, 而不是有男主角的男主角。 正值此刻, 所有人都倏然静默,引得连传音入密都静默了一瞬间。执言顺着他们目光所向, 也抬眼去看。 红衣飘然, 腰间挂着两把臂长双剑。脑后一束长发, 露出膛亮的额头, 十分干净利落,一双凌厉的眼神,像一只桀骜不驯的鹰。 执言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爽朗地一掌拍在自个肩头,“这位纯阳的道友好脸生,我竟从未见过,在下七秀孙红云。” 执言抬眼看这位美女,是的,抬眼。若不是怕抬头的动作太明显,不文雅,他可以仰首四十五度看人。 这身高,是女主该有的?执言隐晦而邪恶地掠眼看了看女子的胸前。七秀与纯阳不同,纯阳宫的校服从腰间盘扣一路至上,扣到喉咙眼才算完。 七秀坊的红色校服就十足艳丽菲糜,,v领开口隐隐能见着锁骨下方。执言用他弯男本质发誓,胸是真的。 这女子太高了,气场压人。 “孙道友好,在下纯阳宫执言。” 执言拱手行礼,两人对拜见礼却没分开,七秀的超模小姐姐似乎对这位纯阳首徒十分兴趣。 “今日与你一见如故,人逢知己千杯少,红云请你喝酒,喝好酒!” 说完,从乾坤囊里摸索了两坛子佳酿,看这请酒的作派,她的酒必定还有。乾坤囊容量有限,常人只放些保命珍贵的东西,偏这人放了酒。 执言不喜坐楼下喝酒,女主角,你太高了,咱们坐着好不搭。 还没来得及传音,执言便被一股大力拉起,“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去。” 执言回头看了眼纯阳上下,诸人冷眼旁观着自家被带走的大师兄,双眼透着一股“好走,不送”的意味。 七秀坊众人已将这座酒楼的顶层统统包下,因为是女子,还个个姿色绝艳,其他诸派便是再有财力势力也不与之相争。 怜香惜玉,也是一种好名声。 执言在这楼上意外之内也意料之中看到某个半熟人——余年。这丫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脸红低头,不曾言语。 “她是我刚收入门下的弟子,也是我大弟子。唉,收弟子好烦,做人弟子也好烦,赶紧一杯解千愁。” 说完给执言和自己都倒了满杯,执言看她满足地端起好大的海碗,那碗又深又大,装了不少酒。 而自己面前这杯盏,只够抿半口吧。 “好酒!不愧是女儿娇,嘻嘻。” 女子坐姿横刀立马,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一双热情的眼看着执言与酒杯。执言无奈,将拇指大的杯盏一口饮尽。 “好,兄台好酒量,我再为你续上。” 执言: 如此到了第三杯,执言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句,对面的余年便低声劝着,“师父,规矩!” 这是七秀坊公孙门主为了孙大小姐新订的规矩:不得随意饮酒,与人饮,不过三。那人还不得是熟人。 孙红云能铁汉铮铮也能泪眼盈盈,执言被看着都打了寒战,这位女汉子,你萌起来好怪。 “为什么只能饮三杯,谁没贪杯过,我还能再喝三十杯,三百杯,三千杯的。” 果然是个酒鬼!执言此时已经满脸熏红,那两杯下来,就算每杯只有半口,他也有点挡不住。 喝酒一时爽,酒后疼难挡。 “不如刚才与我一般大的酒碗,我不喝,全给你罢。”,虽然酸酸甜甜味道不错,但不喝能免得他头疼。 “啪!” 孙红云迅捷地拍案立身,她重重上前紧紧地给了执言一个熊抱,“好兄弟,我怎么没想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兄弟了。” 执言满脸晕红,也不知是酒气上涌多一些,还是被重击熊抱窒息所致,亦或是对方胸前澎湃让他尴尬到了。 “孙道友,自重!” 执言坚定地推开眼前的胸怀,请尊重一位弯弯,他们活在世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这样,容易让别人误会他性向的。 孙红云睁着一双清明的双眼,一时间笑开,她的笑不像大家闺秀,如果要比喻,就像电视剧反派那种大笑的“哇哈哈哈”。 “执言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可爱的道友了。要不要双修啊,小道友?” 这位女壮士,放什么电,眨什么眼?还侧头卖萌! 执言被对方调皮的电眼吓到,默默后退两步,甚至将背上的寒光挡在身前。 (寒光:) 孙红云确实性情直爽,给人好感,不过抱歉,这种口味的女强文主角还是留给别人吧。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孙红云也不拦着,将桌上那留下的一杯端在手心,细细喝尽,眼神钟情如水地看着那杯酒盏,“真不错。” 不知道赞那酒还是那人,余年打了个冷战,师父这是又病发了吧。 〔主人,入秘境的名额被仙门垄断,我们即使假装散修也去不了的。〕 有道戴一副幕笠,行囊轻便,现下道佛都云集于小封山下。像他这般打扮的比比皆是,他并不显眼。 “去不了?未必!” 如果真的毫无办法,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散修云集在此。他们确实比仙门弟子修习得更难,但为此也有更多的路可走。 比如杀人,比如抢名额。 大派的高手杀不了,但一个大派总有些人修为不高却也有资格入境的。有道不是守株待兔的人,他一向喜欢险中求胜,比如有意地引导他人“鹤蚌相争”,他不经意“渔翁得利”。 这里最大的驻扎地已经被各大仙门承包,对比他们,散修,那都是地里刨食自个造屋住的野人。 “道友,幸会,请问你是?” 站立良久,终于有人问话,有道转身打量来人,是个与他打扮无二的人,乍一眼看,连身量都十分仿佛。 有道眯着眼挺满意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化名,“在下,执念。” 执言的执,思念的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