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诡案》 狐妖摄魂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打着更在街上巡街,看见前面巷子有一个带着尾巴的白影飘过,出于好奇,更夫便上前去查看。当更夫走到巷子口朝里望,看见了非常诡异的一幕,他看到了一个拖着狐狸尾巴的人在巷子里。 “狐妖啊!”听到更夫声音的白衣人转过脸,一张狐狸的脸出现在更夫面前,更夫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跑了,那白衣人也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听说昨晚有人看到狐妖了。”蓝锦溪大清早便跑到大理寺里去,手里拿着一卷厚厚的卷宗。 “估计是那人眼花了吧!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狐妖。”幕临轩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了看蓝锦溪手里的卷宗,“蓝大小姐,你大清早的来我这干嘛?” “我爹让我把这个拿给你。”蓝锦溪把手里的卷宗递了过去,幕临轩狐疑的接过卷宗打开来看。 “李员外昨晚死于他二姨太的房间,打更的更夫说昨晚在李员外的宅邸不远处的巷子里看到了那个狐妖。”蓝锦溪简单的说了一下卷宗里的内容,“皇上大清早的把这个送到了我家里,并指名道姓要你查这个案子。”蓝锦溪走到案桌侧面坐下,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让我查,我才被调回来多久啊?他们放心让我查。”幕临轩刚刚上任大理寺少卿不久,虽然有辅助过查了不少案子,但这次和以往不同,皇上就这么放心让他单枪匹马查案子。 “皇上说了,这次是给你历练的机会,不过也不是让你单枪匹马查,爹爹让我过来帮助你。”蓝锦溪说完给幕临轩一个笑容。 “就你一个吗?”幕临轩问道。 “还有一个,他已经先去李员外家里了,走吧,去李员外那里。”蓝锦溪拍了拍裙摆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喂,等等我。”幕临轩拿了配剑匆匆赶上。 到了李员外宅邸,两人刚进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只见院子的房间门窗,房柱房梁上贴着各种符文,加上入秋了,凉风阵阵,风把符文吹了起来,场面别提有多诡异。 “他们这是在干嘛?驱魔捉鬼吗?”蓝锦溪缩了缩脖子,手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像,没听说城里有哪里闹鬼,再说了李员外那么有钱,家里闹鬼不可能这么平静。”幕临轩大步走了进去。 “等等我。”蓝锦溪赶紧跟了上去。 “你说的另一个人呢?怎么没看见?”幕临轩朝院子里望了一圈,除了等着问话的李夫人和仆人之外,好像没有一个像来帮助他的人。 “那呢!”蓝锦溪指了指蹲在草丛中的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少年,“许亦晨,他父亲是太医院的许太医,他从小就跟着他父亲学医,皇上觉得他医术不错,他又愿意当大理寺的仵作,所以今后他就是大理寺的仵作兼师爷了。” 幕临轩听完后点了点头。 “发现什么了?”蓝锦溪走到许亦晨身边看了看草丛。 “一些狐狸的毛发,上面带着血。”许亦晨用木制镊子夹起一根狐狸毛给蓝锦溪看。 “听衙役说他不是被吸干了精气死的吗?”幕临轩走到许亦晨旁边,看着他手上的狐狸毛。 “怎么是你啊?”许亦晨惊讶的看着幕临轩,幕临轩可谓是招尸体质,走哪哪有命案发生。当时和他在洛阳查案就连捡了三具尸体,这不,刚回长安不久这起命案就发生了,他是不是应该到庙里拜拜转转运啊! “好了别废话了,陈员外的尸体你看到了吗?”幕临轩把羽毛还给许亦晨,刚刚进来时看到有衙役在搬一具尸体,看体积应该是陈员外了。 “看过了,身上没有太多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尸体看着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奇怪。”许亦晨摸着下巴想了想,“陈员外表情很安详,并没有受到什么过大惊吓的样子,加上更夫遇到狐妖,现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狐妖摄魂吗?”蓝锦溪今早在去大理寺的路上已经听到一些传言了。 “不管是什么,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太早下定论,以免把自己套进去,往错误的方向查,到时候就麻烦了。”幕临轩对身后的衙役招了招手,让她叫李夫人过来,他有话要问。 “少卿,人带到。”衙役带着李夫人走了过来,李夫人还再为失去丈夫哭哭啼啼的。 “夫人,您先节哀,事情发生的时候您在哪?”蓝锦溪递了块手绢给李夫人,让她擦擦眼泪。 “昨晚我和相公发生了点争执,所以分房睡了,他去了二姨太的屋里休息。”李夫人因为李员外想要再纳一房妾室和他发生了口头上的争执,李员外一怒之下去了二姨太哪里就没有回去,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那个姨太呢?”蓝锦溪问道。 “昨晚还在,但是今早开始就没看到人了。”李夫人回答道,她派人全府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二姨太罗氏。 “府里是有驱魔仪式吗?为什么那么多符文?”看符文的新旧程度,这些符文应该有一小段时间了。 “相公前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梦到有只狐狸来要自己的命,所以请来了一位道长来驱魔除邪,这些符文是道长贴的。”李夫人回答道。 “那哪位道长住哪?长什么模样?”幕临轩看了看符文,觉得这个道长应该是个骗子,符文画错了好多。 “不知道。”李夫人摇了摇头,这个道长深居简出,他来府里做法式从来不让人靠近那间院子,府里除了李员外,估计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那姨太的是哪里人?”幕临轩总觉得这个姨太有问题,但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 “不知道,相公从来都不允许我去问她这些。”李夫人说完后,幕临轩让人送她回屋休息。 “那个姨太我去叫人查查她的身份和来历。”蓝锦溪说完便带着几个衙役先离开了李府。 “你们去四处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李员外请的那个道长是谁?住哪?叫什么名字?”幕临轩吩咐完衙役任务后,对着许亦晨打了个响指,“走了,先回大理寺。” “行,反正这里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许亦晨收拾了一下工具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幕临轩一起先回大理寺了。 大理寺停尸房里,许亦晨解剖着李员外的尸体。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许亦晨从里面出来,站在水井边洗手。 “怎样?”在屋里等消息的幕临轩等得无聊了,出来透透气,看到许亦晨出来了,就上来询问结果。 “****,没有用毒的迹象,身上的伤只会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并不致命。”许亦晨边洗手边回答,“如果说是那姨太杀的人,是不是太牵强了。” “怎么解释?”幕临轩一时没有理解许亦晨所说了牵强指的是什么。 “第一,姨太是个女子,第二,她不会功夫,一个不会功夫的弱女子如何把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杀害。还有,从李员外的身体伤口程度来看,他的伤有一部分是摔出来的,但有一部分是内力高强的人用内力打出来的,所以我才会说姨太杀人有些牵强,因为她根本不会功夫,更别说内力了。”许亦晨用手帕擦了擦手,看向幕临轩,他想知道幕临轩的想法是不是和他一致。 “如果从另一个方向想,姨太想杀他,其实可以不用自己动手,他可以雇凶。”幕临轩觉得姨太的嫌疑还是最大的,毕竟她做不了的事别人不一定办不到,只要她足够有钱,只要高手愿意,就没有她请不到的。 “道长?”许亦晨询问道,幕临轩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的一切分析都只是定论,如果要确定他们的想法是对是错,只有等蓝锦溪的调查结果了。 两次袭击 “你觉得道长是姨太雇佣来杀李员外的。”许亦晨摸了摸下巴,“但是姨太的经济来源是李员外提供的,她雇人杀李员外,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什么断了财路?”蓝锦溪走了进来。 “怎样?姨太那边有线索吗?”幕临轩问到。 “有,但不知道有没有帮助,我们先进去说。”三人进了幕临轩的书房。 “我在李府周围问了一圈,在一位买馒头的老婆婆那儿打听到的消息。李员外这个姨太叫罗熏儿,是李员外去妓院喝花酒时赎出来的,因为她张得漂亮,李员外赎她出来后便纳为小妾,因为这事,当时李员外和他夫人也吵了一阵子的架。”蓝锦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继续道,“婆婆把妓院的地址给了我,我去暗访了一下,问了妓院的老鸨她的来历,可是她也不知道这个罗熏儿是哪里人,当初也是她自己找到妓院里去的,老鸨看她漂亮,也没有多问就收了。”蓝锦溪感到奇怪,一个清白女子既然会去风尘之地栖身,就不怕世人的是非议论吗? “老鸨没有去查明她的身份就收了她在妓院里,也不怕她得罪过什么人?”幕临风问道,蓝锦溪点了点头。 “我让衙役去李府找李夫人了,李夫人见过罗熏儿,让衙役画了画像找人,除非罗熏儿人间蒸发了,不然她很快就会被找到。”蓝锦溪说到。 “道长呢?要怎么找?”许亦晨问出了大家现在最急迫的问题,他不像罗熏儿有人见过,那个道长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找起来有些困难。 “道长做法式的院子是姨太罗熏儿的,会不会他们认识。”蓝锦溪问道。 “找到罗熏儿或许就能知道道长是谁,我会加大衙役的数量,尽可能快的找到罗熏儿,但是……”幕临轩欲言又止,他总感觉漏了什么?“姨太的房间你们进去过吗?” “我进过。”许亦晨皱了皱眉头,“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 “喝水的茶壶茶杯都没问题吗?”幕临轩感到奇怪,没有中毒症状,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只有内力袭击所留下的痕迹,那精气去哪了? “还有那狐妖,只有更夫看到过,还有那个道长和姨太,他们同样在李员外死后失踪,这也太巧了吧。”李员外死后,姨太立马离开,便会被所有人怀疑,倘若是她杀的人,你不是引火烧身吗?她为什么要怎么做?蓝锦溪感到疑惑不解,还有那个道长,到底是什么来路,李府上上下下没有人见过他,来无影去无踪的。 “先找到罗熏儿再说。”幕临轩朝门口叫了一声,一名衙役应声走了进来,“去把李员外昨晚用过的茶具餐具都带过来。” “你是怀疑有人下毒。”蓝锦溪好奇的问道。 “可是他没有中毒。”正当大家感到疑惑时,刚刚去李府的衙役匆匆地跑了进来。 “少卿,刚刚李夫人被人袭击了。”衙役说到。 “有看到袭击她的人是谁吗?”幕临轩感到惊讶,他们才离开多久。 “没有,人跑了。” 三人立马起身去李府。 到了李府,由于李夫人是女子,幕临轩就让蓝锦溪进去询问李夫人事情的全过程。 “是相公纳的那个小妾,那个罗氏的小贱人。”李夫人情绪很激动,不停的在骂罗熏儿。 “夫人您是在哪里受到袭击的?”蓝锦溪转移话题,不然接下来听到的就只有李夫人地叫骂声了。 “在相公的书房,我去给他收拾遗物,她就躲在书桌后头的书架后面。”李夫人哽咽道,“她拿了一条麻绳要勒死我。” “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你的命?”蓝锦溪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激起李夫人的怒火。 “她什么都没有说,而且她的力气好像变大了。”李夫人印象里罗熏儿力气很小,一桶水都提不起的女人力气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大了。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蓝锦溪在想,会不会那个根本就不是罗熏儿,而是别人假扮的,“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出了李夫人的屋子后,蓝锦溪让幕临轩加派人手暗中保护李夫人。 “偷袭一次不行还可以再来一次,我们要不要今晚一起守?”许亦晨问道,幕临轩想了想,点了点头,今晚除了蓝锦溪回家去之外,他们两个会悄悄埋伏在李府,等那位刺客。 “我想去李府四处看看。”蓝锦溪带了两个衙役在李府里逛了起来。 当蓝锦溪逛到后院的一块花田时,感觉花田有些不太对劲,一块土地像是刚翻过不久的样子,面积不大,差不多一个人高。 “把这块挖起来。”蓝锦溪吩咐跟随的衙役挖花田,衙役们拿了一旁松土的铲子将土挖开。 当土被挖开后,里面的东西让人感到意想不到,是罗氏的尸体。 “不可能,去叫少卿和仵作过来。”一个衙役跑去前院找人,蓝锦溪和另一个把罗熏儿的尸体从花田里抬了出来。 蓝锦溪将罗熏儿平躺放好,罗熏儿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嘴唇发紫,四肢僵硬,看来已经被杀有一段时间了。蓝锦溪站起来,朝花田走去,四处看了看,在花田西面的最边的地方有一个脚印,看着像男子的,脚印比较大,脚印的位置靠进出口。 前院的两个人赶了过来,看到了地上罗熏儿的尸体。 “你们快来,这有个脚印。”蓝锦溪朝着他们招手。 “脚印?”幕临风和许亦晨探头过去看,“脚印像是刚留下不久的。” “会不会是袭击李夫人的。”许亦晨疑惑,袭击李夫人的不是个女的吗? “把罗熏儿的尸体先送到大理寺,我们再去周围看看。”幕临轩站了起来,一旁许亦晨张罗衙役抬尸体回大理寺。 “怎么看?”幕临轩问一旁发呆的蓝锦溪。 “我想去罗熏儿和李夫人房里看看。”蓝锦溪说到,幕临轩点了点头。 蓝锦溪去了李夫人哪里,幕临轩去了罗熏儿那屋。 幕临轩走进罗熏儿的房间,屋子里有被翻过的痕迹,梳妆台很乱,脂粉洒了一地。 茶桌上茶壶被打翻了,茶杯下压了点东西在下面,幕临轩拿了起来仔细看,是狐狸的毛发。 “狐狸。”幕临轩回想起更夫说过他在李府附近的巷子里看见过一个狐妖。 幕临轩朝四周望了望,余光撇见靠窗放花盆的桌上有脚印,看形状和大小,跟花田里的一模一样,脚印从桌上一直到床边。 幕临风走了过去,敲了敲床板,是空的,听回声下面有很深的一段距离。将床板掀开,下面竟然藏着条通道。 幕临轩翻身下了通道,通道很深,幕临轩走了很长一段路后,面前出现了一道台阶,上面有个像天窗一样的盖子。 幕临轩打开了盖子,探头上去看,已经离开李府了,就在狐妖出现的那条巷子里。 原路返回后,幕临轩去了李夫人那里,蓝锦溪刚好出来。 “发现了狐狸毛,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蓝锦溪把从李夫人那里找到的狐狸毛拿了出来。 “在罗熏儿的房间里有地道,在她的桌上同样也有狐狸毛。”幕临轩说完,随手叫住了一个丫鬟,问她李员外的卧房在哪,那丫鬟便带着他们去了。 在李员外的卧房里,同样的位置,同样在茶杯下有狐狸毛。 “该不会凶手以狐狸毛为目标,谁有狐狸毛就杀谁。”蓝锦溪问道。 “应该是。”幕临轩朝卧房的床走去,敲了敲床板,是实的,“看来凶手出入府的通道只有罗熏儿房里的那一条了。” “估计是罗熏儿发现了,所以凶手杀了罗熏儿,将她埋在花田里,当天晚上又恰好李员外去的是罗熏儿那里,凶手易容成罗熏儿将李员外杀害。”蓝锦溪理了理头绪,李员外可能是无意间知道了凶手的什么秘密被杀,罗熏儿是因为发现了床底下的通道被杀,那李夫人为什么会被袭击?而且袭击她的人招招致命。 “走了,先去吃饭吧,查道长的衙役也该回来了。”幕临轩伸了个懒腰,朝大门走去。 除了留守的衙役,其他人都回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里,三个人边吃饭边讨论案情。 “觉不觉得这次的案子其实不复杂,只是我们想太多了。”蓝锦溪放下碗筷,整个现场线索不多,一条地道,一个脚印,三个卧房里的狐狸毛,看似没有什么关联,却洽洽链接了整个案子。 “没错,更夫看到的狐妖应该是凶手假扮的,假扮一只狐狸并不难,只是谁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挖一条地道。”李府外的先不说,李府内总得有人接应,而且地点在罗熏儿的卧房里,她不可能没有察觉。 “我问过府里的仆人,他们说罗熏儿晚上有熏香的习惯,会不会有人在香里动了手脚。”蓝锦溪问道。 “我在罗熏儿的院子里有闻到一股松针的味道。”许亦晨放下碗筷说道,松针有很强的安神作用,这样即使是声音再大也不会让罗熏儿察觉到。 “少卿。”一个衙役推门而入,他手力拿了一封信。 “知道了,下去吧!”幕临轩接过信封,对衙役点了点头让他退下。 “怎样?”许亦晨凑过去看,是道长的身份调查信。 “青篷道观,没听说过哪有这个道观啊!”许亦晨摸着下巴回忆,他去过那么多地方,也去过不少道观,可这青篷道观他可没见过。 “苦悲道长,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或见过,只是自己忘了,蓝锦溪仔细回忆这些天见过的人,“啊!这个道长我在柳安街见过,当是他还说要跟我卜一卦来着。”蓝锦溪终于想起来了。 “你还记得他张什么样吗?”幕临轩问道,蓝锦溪点了点头。 “好,现在我们只管等天黑下来就好了。”幕临轩让仆人收拾了一下桌子,三人去了停尸房。 三个人到了停尸房,许亦晨掀开盖着罗熏儿的白布,跟他们分析罗熏儿的死因。 “她是被勒死的,勒她的人手劲很大,应该是个男人。”许亦晨拿起罗熏儿的手,“她在挣扎的时候抓伤了凶手,在她的指甲缝里有皮肤残留和血,应该抓得很深。” “她的腹部有明显的按压伤,像是肚子顶在桌上顶了有一段时间,头部有被花盆等坚硬的东西砸过,颅骨有轻微的骨折,除了这些伤,其他方面都很正常。”许亦晨用白布把罗熏儿重新盖上。 “我去让人查她身份了,看看她还有没有家人亲戚,让他们来认人,不然只能像平时一样处理了。”蓝锦溪派了人去找,希望她还有家人在,不然还挺可怜的,幕临轩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黑了下来,到了深夜,三人潜入李府。 “不是让你别来吗?”许亦晨抱怨道。 “自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不用担心。”蓝锦溪笑着回应。 “别说话,有动静。”幕临轩压低了身体的高度,朝罗熏儿的卧房张望。 只见罗熏儿的卧房门打开了,两个穿着狐皮衣的人走了出来,一个朝李夫人屋里去了,另一个没有动,好像在等什么一样。 “抓住他们。”幕临轩和蓝锦溪去捉去往李夫人卧房的那一个,许亦晨带着弓箭手去追另一个。 狐衣人刚到李夫人门前,蓝锦溪已经先到了,那人见势不妙,转身准备逃跑,幕临轩早就埋伏在他身后,狐衣人被活捉了。 拿掉他脸上的面具,幕临轩让蓝锦溪认一认是不是他,蓝锦溪点了点头。 “带回去。”幕临轩封了他几个大穴,现在他就像一个不会功夫的普通人。 “可恶,让另一个跑了。”许亦晨骂骂咧咧地走回来。 原来另一个见他们来了,就朝那巷子跑,弓箭手射了一箭,那狐衣人的手被弓箭射中了。但是很奇怪,一阵大风刮过,卷起了地上的尘土,那狐衣人不见了。 幕临轩拍了拍他肩膀,他们这边捉了一个,先回去审了再说。 许亦晨只好作罢,先回大理寺。 祸源 将人押回大理寺后,公堂上,那狐衣人已换去身上那件狐衣,在大家面前的便是那个去李府做法的道长。 “你可认罪?”幕临轩拍了一下惊堂木,望着毫无任何悔意的道长。 “我有何罪?”道长望向幕临轩,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李员外就不是个好人,活着也只是在作孽。” “罗熏儿呢?你又为何要杀她?她又有何错?”蓝锦溪望着道长,此时的道长面无表情,冷酷到了极点,与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人,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一个满脸笑容的人,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有多少人还记得十年前的一次洛阳虫灾,农民颗粒无收,好不容意熬到朝廷开粮库放粮给我们,李员外占着自己有钱,分走了大半的粮食。因为李员外的蛮横,粮食分到我们这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了,根本不足以支撑到下一个丰收季度。”说道这里,道长满脸愤怒,“村里饿死了不少人,其中包括我的父母。” “你们当地的县官呢?她们就不管吗?”幕临轩皱着眉问道。 “他们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管我们的死活。”道长亲眼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离去,仇恨的种子就此破壳日出,他发誓一定要找李员外报仇。当他到李员外所在的居住地时,那里的人都告诉他李员外已经搬家了,至于去哪,没有人知道。 他开始以假道长的身份四处打听李员外的下落,经过这么多年的打听,在近些日子终于从罗熏儿的口中打听到李员外的下落。 当他在计划如何混进李府时,他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很神秘,一直带着面纱,她说她可以帮他。 因为自己对李员外的恨,他没有多想就接受了她的帮助。 “我先让那姑娘帮助我,让李府闹鬼,再通过罗熏儿的介绍进了李府,给李员外家做法事,并以驱魔除邪为由,不让人靠近院子,才有机会挖了那条通道。”通道挖通后,只要找借口骗李员外出来就可以杀掉他,可是通道被罗熏儿发现了,她说要去李员外那里告状,情急之下道长用绑床幔的绳子勒死了罗熏儿,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将罗熏儿埋在了花田里,自己易容成罗熏儿,让仆人去请李员外到院子里吃晚饭。 道长将事先神秘女子给的要倒入李员外的汤里让他喝下,李员外喝下后,神智开始模糊,跌跌撞撞朝屋里跑去,可还没到屋里就倒下了,因为李员外的体重比较重,道长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拖到屋里,给他换了件外袍后,通过密道离开。 “那女子给你的是什么药?”许亦晨拿着当天李员外用过的碗走了进来,他没有在碗里检查出有毒。 道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了,幕临轩无奈,只好将他暂押地牢。 “你后悔过吗?让李员外的孩子也和你一样,失去家人。”在道长准备离开时,蓝锦溪开口问道。 “不悔。”道长说了两个字后便没有在开口,衙役将他押了出去,他将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仇恨结出的恶果。 “没想到因为李员外的贪心,竟酿出了如此的下场,天不饶人啊!”许亦晨感慨道。 “如果李员外当初不这么做,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可怜了李夫人和她的孩子,她们才是最应该被同情的。 “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谁对谁错,该给的报应还是会给,但有些人却始终都是无辜的。”幕临轩拍了拍还在难过的蓝锦溪,便出去了。 夜里寂静的柳安街李府附近的小巷里,一个身穿黑色狐衣的年轻女子从地道中爬上来,她捂着左手,左手上有一支被折断了半支的箭。 女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血顺着她的手滴落,女子站稳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着她后,扶着墙朝柳安街深处走去。 柳安街深处有一处废旧的染布作坊,女子走了进去。 “该死,就差一点。”将作坊内的灯点上,她走到茶桌旁坐下,从桌下抽出一个药箱给自己处理伤口。 “值得吗?你差一点就把命搭进去了。”这时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去,面无表情的质问女子。 “没有值不值,我龙卿泽就这样。”龙卿泽把左手半把断箭拔掉,取出纱布和药。 “我帮你吧。”男子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去拿纱布。 “我不用你管。”龙轻泽一把推开他的手。 “你这样会死的。”男子怒吼道。 “江允唐,你别在这假惺惺,我只不过是还有利用价值,倘若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管我吗?”龙卿泽拿回东西,给自己草草地上了些药,“你走吧!茜茜和安儿一会就回来了,我会让他们帮我处理伤口的,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我再让安儿通知你。”龙卿泽站了起来,朝作坊的里屋走去。 “我知道了。”江允唐无奈,只好先离开。 “公子,找姑娘有事吗?”安儿拎着一个食盒回作坊,在门口遇到了江允唐。 “卿泽受伤了,你和茜茜好好照顾她。”江允唐说完后走了。 “哦!”安儿拎着食盒进了作坊。 “姑娘,您没事吧?”将食盒放在茶桌上,安儿进了里屋去查看龙卿泽的情况。 “我没事,一点皮肉伤。”龙卿泽朝外面看了看,“茜茜呢?” “姐姐见药箱里有些药没有了,就出去买药,怕姑娘不小心受伤没有药用。”安儿说完后,将放在外屋的药箱拿了进来,给龙卿泽重新处理伤口。 “姑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这里没有熟人,公子又不好常露面,这次道长被抓,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您抖出来,这里恐怕不能久待了。”安儿说道。 “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长安,还有些事要处理,但这作坊我们是不能留了。”龙卿泽收回手,安儿已经处理好伤口了,“等茜茜回来,我们就动身去妙音阁,那里有人接应我们。” “妙巧莲?”安儿问道,龙卿泽点点头,“好,我去外面等姐姐,姑娘您先好好休息。”安儿说完就退了下去。 龙卿泽看了看手上的伤,叹了口气,希望江允唐说话算话,这样也就对得起自己所造的这些孽了。 残尸 狐妖一案结束后,长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大家都在准备今夜中秋节的灯会。 夜幕降临,长安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河边很多人在放花灯。 “好热闹啊!”蓝锦溪提着一盏兔子灯笼在街上逛着。 “可怜了幕少卿,只能在宫里过中秋。”许亦晨笑道,“希望他在宫里可不要捡尸体。” “你可不要乌鸦嘴,他捡到尸体,办案的还是我们,我可不想中秋节还要去看尸体。”蓝锦溪说完,走到前面的小摊去看花灯,“要不要放花灯啊!” “放花灯干嘛?求姻缘啊?”许亦晨走到挑花灯的蓝锦溪身边调侃她。 “去去去,不要算了。”蓝锦溪朝许亦晨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继续挑花灯。 “诶!你看,河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个在河边放花灯的姑娘问同在河边的另一个姑娘。 “不知道,要不找人捞上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一旁找了一支比较长的扁担,把花灯下漂浮着的不明物捞到岸边,是一个麻布袋。 “挺沉的。”把麻袋捞起来的小伙子解开麻袋口绳子,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啊~!”看清麻袋里的东西后,河边顿时混乱了起来。 “前面怎么了?”挑完花灯的蓝锦溪和许亦晨边聊边朝河边走去,还没到河边就听到一声尖叫,许亦晨皱了皱眉,快步朝河边走去。 “让一让。”剥开慌乱的人群,看到地上的麻袋后,许亦晨对跟在他后面匆匆赶来的蓝锦溪挑挑眉,“看来今天幕少卿捡不到尸体了。” “啊?”蓝锦溪朝许亦晨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胃里瞬间翻江倒海,只见麻袋里装着一具没有头的女尸,估计在江里泡了有一段时间了,有些肿。 许亦晨把麻袋盖回去,朝空中抛了一枚响箭。 宫中宴席上,幕临轩抬头看了一眼抛上天空的响箭,朝龙椅上的皇上看了一眼,皇上点点头。幕临轩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开。 很快河边众多衙役赶到,幕临轩也赶到了现场。 “谁发现的尸体?”幕临轩翻下马背,走到尸体旁蹲下查看。 “我们发现的,她当时就浮在水面上。”几个一起放花灯的人回答道。 “看见她的时候就没有头的?”幕临轩看了看身后的蓝锦溪,蓝锦溪点了点头。 “看装办像不像翠暄阁的琴师啊?”人群里,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大妈问她身边的闺女。 “好像是她,她不是回老家了吗?”那闺女回答道。 “翠暄阁?是什么地方?”许亦晨向刚才说话的大妈问道。 “你们年轻人没成亲的估计不知道,成了家的人都知道那。” “为什么?”蓝锦溪从没听说过有成了亲的才能去的地方,而且名字听着也就像是普通的茶楼。 “那里是个茶楼,只有成了家的人才会放你进去,在里面可以看看戏,听听曲,特别有情调。”旁边一位大叔帮着回答,看大叔得意的样子,那地方他一定去过。 “那里是清白姑娘最爱去的挣钱地,掌柜的要是看上那个姑娘才艺好的,那个姑娘就可以长期在那里给食客弹曲唱戏,能拿到的银子也不少。才艺不好的,跟掌柜求求情,楼里缺个端茶倒水的人的话,兴许掌柜会让人留下。”那个大妈补充道。 “那这个姑娘叫什么?”蓝锦溪想,既然大叔去过,应该知道她叫什么。 “她是翠暄阁的头牌琴师月鹅。”大妈认了出来,因为月鹅琴艺出众,掌柜很是看重,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而这个无头女尸穿的正是月鹅前几日买的新衣裳。 “谢谢,那么大家都散了吧!”遣散群众后,三人回到大理寺,却见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带人抬着个大月饼已经在大理寺候着了。 “李公公,你怎么在这?”蓝锦溪看了看李公公身后的月饼,难道皇上让李公公送月饼给他们吃?但这个月饼未免太大了吧? “蓝姑娘好,皇上让奴才把月饼送来大理寺。”李公公让侍卫将月饼抬到矮石桌上,“不过,不是给你们吃的。” 众人不解,只见李公公将月饼转了个方向,那里有一条切痕,李公公把月饼沿着切痕慢慢分开。 月饼的甜味夹杂着血腥味飘了出来,大家朝月饼里看,月饼里面裹着一具同样没有头的男尸。 “宫里的月饼?”蓝锦溪感到震惊,谁这么大胆敢在宫里杀人。 “他是谁确定了吗?”幕临轩走上前去查看,那无头尸穿着太监的衣服。 “不清楚他是谁,宫里清点过了,没有太监失踪。”李公公说着将清点的名单给幕临轩过目。 “侍卫呢?”幕临轩接过名单,会不会不是太监,只是死后被换上了太监服。 “还在清点。”李公公说道。 “这月饼是御膳房郭御厨做的吧?”蓝锦溪闻了闻月饼,这个味道似曾相识,好像去年父亲带回来的月饼。 “是,不过郭御厨说月饼在制做的过程中并没有问题。”李公公问过郭御厨,郭御厨当时也是急啊!怎么好好的一个月饼里平白无故的出现一具尸体呢? “既然月饼已送到,皇上的意思少卿想必也明白,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李公公向众人行了一礼后离开。 “让衙役先把月饼里的尸体分离出来,锦溪,亦晨你们先去休息,明天我们去会会那翠暄阁。”幕临轩招呼衙役把尸体抬去停尸房,准备工具分离月饼里的尸体。 “感觉郭御厨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了。”蓝锦溪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回家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蓝锦溪就被幕临轩叫回大理寺。 “我说幕少卿幕大少爷,大清早的你干嘛?”蓝锦溪匆匆洗漱了一翻,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去趟翠暄阁。”幕临轩问道。 “没有时间,我今天要和我爹进宫面圣,昨晚宫里的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现在闹得人心惶惶,皇上让我和爹爹进宫想想对策,先把事压下来。”蓝锦溪昨晚回到家里就看到父亲脸色不是很好,就猜到皇上会诏他们进宫,“要不我去府里找个丫鬟来帮忙?” “找丫鬟来帮什么忙?”许亦晨啃着一个苹果走了进来,好奇的看着两人。 蓝锦溪看了看许亦晨,摸着下巴打量了一阵后,朝幕临轩耳语了几句。 “也可以。”幕临轩上下打量了一会许亦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要干嘛?”许亦晨顿时慌了起来。 “亦晨啊!为了案子,要牺牲你一下了。”蓝锦溪拍了拍许亦晨肩膀,朝门口喊了一声,“玉儿,去府上我卧房里找身新衣裳和一些首饰来,顺便去表姐哪里借一些胭脂水粉和一块面纱。” 蓝锦溪随行的侍女回了趟蓝府,很快拿来了蓝锦溪要的东西回大理寺。 “我可以拒绝吗?”许亦晨看得眼皮直跳。 “不可以,为了了案子尽早破,委屈一下你了。”幕临轩朝蓝锦溪使了个眼色。 “玉儿,给许师爷更衣梳妆。”蓝锦溪吩咐完后,就和幕临轩出去门口等待了。 翠暄阁 “小姐,少卿,给师爷梳妆完成了。”玉儿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幕临轩和蓝锦溪好奇的探头进屋里看。 “嗯!还不错,只要不说话,相信没有人能发现你是男子。”蓝锦溪笑道,将桌上的面纱拿了起来,给许亦晨蒙上。 “可靠吗?”万一被发现了,那他许亦晨穿女子衣裳的事不就满长安传了,岂不是亏死了。 “别废话了,走吧!”幕临轩吩咐衙役备马车,去翠暄阁。 “你们两个不会合起火来整我吧?”许亦晨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幕临轩。 “锦溪她没有时间,要不然也用不到你。”幕临轩瞪了许亦晨一眼,自己没有嫌弃他就不错了,许亦晨还好意思嫌弃他,“一会到那,你别说话,神情要看上去娇弱一点,别跟个男人婆似的。” “为什么?”让他不说话,岂不是要憋死他,还有什么娇弱,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知道娇弱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男的,一开口不就暴露了,让你娇弱些,这样看着才像个大家闺秀。”幕临轩无奈,有些害怕翠暄阁的老板会不会因为说错话被许亦晨的柳叶刀伺候。 “知道了。”许亦晨将刚刚从药箱里拿的柳叶刀和一个银针包放进宽大的袖兜里。 “你带这些做什么?”幕临轩看着直冒汗,别真把老板给剖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许亦晨神秘一笑。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在了翠暄阁门口,幕临轩先下了马车,伸手扶了许亦晨一把。 “二位……”门口的小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这不是茶楼吗?不让进。”幕临轩身边,一个小厮打扮的衙役走了出来,厉声问道。 “我和夫人走到这口渴,想进楼喝杯茶,你们就怎么把我们拒绝在门外,是否有些不妥?”幕临轩拦住衙役,用有些刻薄的语气说道。 “这……”小厮犹豫到,他们老板现在不在,又不是熟客,出点什么事,他们也付不起这个责。 “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做做做,里面请。”小厮让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你们去四处看看有没有好些的客栈。”幕临轩对衙役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在茶楼外守着,以防不时之需。 “是。” “有雅间吗?”幕临轩扶着许亦晨走上楼梯。 “有,二位这边请。”小厮将他们让进一间雅间,扭头朝楼下的另一个小厮使眼色,让他去找老板回来。 看到楼上的小厮使眼色后,楼下那位转身就离开了翠暄阁。 “二位要些什么吗?”小厮问道。 “一壶绿茶和一壶茉莉花茶。”落座后,幕临轩不冷不热的说道。 “是。”正当小厮准备离开时,却被幕临轩叫住了。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琴师叫月鹅,琴技不错,不知愿意赏脸给我与夫人弹上一曲。”幕临轩笑着道,许亦晨朝小厮看去,此时小厮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脸色都被吓白了。 “客官,实在抱歉,月鹅前两日有些事回老家去了,这段时日怕是听不着她弹曲了。”小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完这些话后,逃也是的离开了雅间。 “看他那样子,一定有猫腻,该不会他们知道月鹅被杀了?”许亦晨看着小厮离开的背影,匆忙慌张,不是知情就是与凶手一伙的。 “你没发现翠暄阁的生意并没有那么好,但客房都已经满了吗?”幕临轩靠着窗口看向楼上客房所在的楼层,发现空房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喝茶看戏的一楼和二楼的雅间。 “你是想说地下赌坊或暗窖?”许亦晨问道。 许亦晨来到幕临轩身边,抬头往斜对面的三楼上看,每个房间的灯都亮着,门上挂着表示有人入住的门牌。 “你觉得如果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两个选择,你觉得那个跟现在的情况最像。”许亦晨把头缩了回来,因为蓝锦溪给他选的裙子太长,他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 “两个都不是。”幕临轩扯了许亦晨一把,怕他真的掉下去了。 “那你觉得是什么?”许亦晨走回座位,眼睛继续望着三楼。 “毒。”幕临轩开口说到。 “不是吧!那老板不要命了。”许亦晨惊道,在长安城贩毒可是死罪啊。 “当方面为了银子是不会冒这个险的,毕竟不合算,一当被发现就连命都没有还会要什么银子,放着月鹅这颗摇钱树不要,老板是不是疯了。”幕临轩解释道,“除非……” “除非他们有别的目的。”许亦晨敲着桌子道,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小厮端着茶回来了。 “二位客官,茶来了。” “你们老板在吗?”幕临轩倒了杯茶给许亦晨,自己又倒了一杯,抬头问小厮问题。 “不在,不过快回来了。”小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掩盖此时的尴尬,希望老板快些回来。 “没事了,你下去吧!”幕临轩扭头看向楼下戏台,不冷不热地说道。 “是是。”小厮抹了把汗,准备离开。 “桌子下面好像有东西。”许亦晨凑到幕临轩耳边说道,刚才无意间在桌子下踢到一个形似盒子的东西。 “你们桌子下面是不是放了什么?”幕临轩踢了踢桌下的盒子,感觉地面湿漉漉的,就站起来挪开椅子查看。 “什……什么?”小厮胆怯的走过去,到桌边低头看,地上一小滩鲜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许亦晨捂住了鼻子,难怪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一直有股怪味,原来是这里散发出来的。 “啊~!”小厮尖叫这瘫坐在地上,叫声引来了刚被另一个小厮叫回来的老板。 “干嘛呢?鬼吼鬼叫的,不想干了吧!小心扣你工钱。”老板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厮,笑嘻嘻的说道,“没吓着二位吧?” “你这的小厮胆子就这么点?”幕临轩看了地上的小厮一眼,冷笑道。 “还不快起来,丢人现眼的,下去。”老板打发小厮下楼去干活。 “大理寺。”幕临轩拿出了大理寺的腰牌。 “不是,大人,我这也没犯法啊!您这是……”老板急忙解释,幕临轩指了指已经被许亦晨从桌子底下拿出来的木盒子,要老板解释。 “这不关我事啊大人,一定是哪个客官丢在我这的。”老板连连摆手,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既然你不知道这盒子是哪里来的,那月鹅你总知道吧,她可是你们店的头牌琴师。”幕临轩问道。 真相渐浮 “月鹅……”老板说话开始吞吞吐吐,“月鹅……月鹅前两天回老家了,不在这。” “她回老家做什么?”幕临轩追问,这老板看着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但要她说出些有用的来有些难度。 “我怎么知道,月鹅她是这儿的头牌,脾气难免不好,有时候连我的面子都不给。”老板抱怨道,看了看地面,朝幕临轩和许亦晨笑了笑,“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说,这味儿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可以。”幕临轩答应老板的请求,转脸对许亦晨说道,“你先带着木盒子回去,叫人过来帮忙。” 许亦晨点了点头,用桌布擦了擦手,从宽大的袖兜里抽了块披锦把木盒子包起来,带着木盒子先离开了。 许亦晨走出翠暄阁,朝躲在翠暄阁暗处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们迅速回大理寺,就留下两个继续盯着。 翠暄阁,老板带幕临轩去另一个干净的雅间,两个对坐,老板看着很不自在,眼睛一直在看门口。 “说说吧。”幕临轩说道。 “大人,说……说什么?”老板紧张地问道。 “月鹅离开前都接触了什么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幕临轩倒了杯茶,放到了老板面前,等着她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 “都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底气不是很足,一看就知道在撒谎。 “真的吗?”幕临轩把腰牌放到桌上,提醒她是想去大理寺说,还是在这里交代清楚。 “月鹅离开前去过一个员外府里,那个员外家里办寿宴,月鹅就去给员外的寿宴弹曲,出去时还好好的,可是回来后却变得有些奇怪。”老板回想,“月鹅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叫都不出来,还把屋里的胭脂水粉都打碎了。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和舞姬雪娘吵了一架。” “吵架?为什么事吵架?”幕临轩问道。 “不知道,我问了她们也不说,之后就不了了之,月鹅第二天就提出要回老家几天,也没说回多久,看她气还没有消,我也没有问太多就答应了。”老板感到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她回去了。 “雪娘在吗?”幕临轩站了起来。 “在在,我带您去。”老板赶紧起身带路,幕临轩跟在她身后一起去找雪娘。 “雪娘,雪娘。”老板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拽了楼下干活的小厮,“雪娘呢?” “雪娘不是在屋里吗?” “没有啊!她没出去吗?”小厮摇头,他一直在一楼,并没有看到雪娘出门。 “人呢?”幕临轩看着楼下忙活的两个人,半天没有要去叫雪娘的意思。 “那个,大人,雪娘她现在不在,要不这样,等她回来了,我再叫人去大理寺找您。”老板商量道。 “行吧!”幕临轩走下楼,“我先走了,她回来后让她直接去大理寺。”说完后,幕临轩离开了翠暄阁。 “慢走。”老板松了口气,对小厮道,“让楼上的这几天别来了别让大理寺的人查出来了,老娘我还要做生意呢。还有,找到雪娘后,让她去大理寺,说该说的,别给我惹祸。”说完挥袖走上二楼。 “老板今天火气怎么那么大?”小厮抱怨道。 “除了生意特别好的时候,你见过老板什么时候心情好的。”另一个小厮打趣道。 翠暄阁后门,雪娘悄悄的关上了门。 大理寺停尸间里,许亦晨换回自己的衣服,正摆弄着盒子里的两个头,目测应该就是这两具尸体失踪的头颅了。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蓝锦溪探了个头进来,刚刚进了趟宫,弄清楚了谁把宫里出命案的是传出去的人后,她带着父亲的书信来找幕临轩。 “托你的福,捡了两个人头。”许亦晨托起木盒子给蓝锦溪看。 “所以能确定她和他的身份吗?”蓝锦溪瞄了一眼木盒子里的人头,“反正宫里没有丢失的太监侍卫。” “女的是翠暄阁的头牌琴师月鹅,男的你确定不是宫里的?”许亦晨将两个人头取出,准备给他们缝上去。 “很确定,他不是宫里的,但不否定是宫里的人带进去的。”蓝锦溪走过去帮许亦晨的忙。 “那郭御厨是得罪了宫里的哪个人,这么和他过不去,在月饼里放这个,这可是死罪啊!”许亦晨有些同情郭御厨,好在郭御厨不是江湖人,不然就没命了。 “将宫里命案传出去的是谁?”许亦晨边缝边问蓝锦溪。 “是一个叫雪茹的宫女,她有一个姐姐,就在翠暄阁。她把宫里出人命的事告诉了她姐姐,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姐姐把这事给传出去了。”蓝锦溪把自己在宫里听到的说给许亦晨听,“皇上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内这个案子必须破,只有这样才能稳定民心。” “看来有得忙了。”许亦晨在说话间已经将两具尸体还原,准备去找画像衙役画这个男子的画像,去寻找他的身份。 “这个人他去过我家,他是城西一家蜡烛铺的学徒。”蓝锦溪仔细看了很久后,突然想起了见过这个人,“有一次宫里太后举办寿宴,寿宴上的那两根特别大的红烛就是在他们家蜡烛铺定的,当时来送蜡烛的就是他。” “确定。”许亦晨让蓝锦溪仔细想想,别一会搞错了。 “确定,那个学徒左手有一块烫伤的痕迹,是给太后做红烛时烫伤的,太后当时还赐了那个学徒很多名贵的冶疗烫伤的药来表示太后的歉意。”蓝锦溪说着,走到那男子左手边看了看,没有错,他左手在同样的位子上有一块烫伤的疤痕。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许亦晨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城西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不知道。”蓝锦溪摇了摇头。 “宫里怎样了?”幕临轩刚回来就听到许亦晨和蓝锦溪的交谈声,就好奇的进来听听。 “查出来了,是一个雪茹的宫女在出宫陪她姐姐过中秋时说出去的,她姐姐在翠暄阁。”蓝锦溪重复了一遍刚才和许亦晨说的话,“对了,这个给你。”蓝锦溪将父亲吩咐她给幕临轩的书信拿给他。 “这是什么?”幕临轩接过书信,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父亲没有给我看。”蓝锦溪耸了耸肩,父亲把书信拿给她时神神秘秘的,还嘱咐自己不能看。 “二位,要不要先过来看看尸体。”许亦晨朝他俩招了招手。 “怎么了?”幕临风凑了过去,不解地看着许亦晨。 “他们所受的伤,不管是伤口的位子还是伤口的数量都是一样的。”许亦晨揭开白布,只见两人心脏部位有一个很深的伤口,剖开后,没有心脏。 “心脏被人取走了。”幕临轩皱着眉头,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害他们。 “除了挖了心脏,凶手还把他们的头砍了,估计是不想让人认出他们的身份,将头放在雅间,可能只是暂放,之后找机会处理掉,但是凶手没有想到我们会那么快找到翠暄阁里去。”翠暄阁和蜡烛铺,一个在长安城中心,一个在城西,距离怎么远,凶手是怎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把头带进翠暄阁的。 “那宫里的要怎么解释,如果宫里没有能够接应的人,那这一具是怎么出现在月饼里的?”蓝锦溪想不通,是谁这么大胆,皇宫守卫森严,那人是怎么把尸体带进去的。 “你不是说了吗,雪茹她的姐姐在翠暄阁,应该就是舞姬雪娘了。”幕临轩把刚才翠暄阁的事和他俩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因为吵一架杀人,不可能。”蓝锦溪觉得不大可能是雪娘,如果是因为跟月鹅吵架杀的人,那这个蜡烛铺的学徒是为什么会被杀,总不能雪娘也去城西蜡烛铺和他吵架吧?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一起再去一趟翠暄阁,之后去城西蜡烛铺。”许亦晨提议道,幕临轩点了点头,三人带几个衙役朝翠暄阁赶去。 “大理寺。”衙役到翠暄阁时被老板拦在门口,走在衙役后面的蓝锦溪拿出了大理寺的腰牌。 “各位大人,我这要做生意呢?您们这……”老板开始急了,要是被客人看见,不免会有人要怀疑翠暄阁是不是出什么事?那她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雪娘在吗?”幕临轩走上前问老板,挥手让衙役上楼去找人。 “不在,她还没回来。”老板看着挨个房间看的衙役,心里开始着急。 “少卿,没有。”衙役没有找到雪娘。 “雪娘的屋子在哪?”蓝锦溪问一旁的老板。 “你们这……” “说!”幕临轩见老板磨磨蹭蹭没有要说的意思,就吼了一声。 “二楼第五间。”老板被幕临轩那一声吼给吓到了,哆哆嗦嗦地说道。 三人上了二楼,来到雪娘房间门口,蓝锦溪打开了门,三人走了进去。 “看来她已经跑了。”幕临轩看了看空空的衣柜和首饰盒。 “这里有把刀。”蓝锦溪从床上枕头下拿出了一把牙刀,上面用绸缎缠着,绸缎上还有一些血。 许亦晨进房间后环顾了一周,视线落在了花盆角落的一个檀木盒子上。许亦晨走了过去,把花盆移走,将檀木盒子拿了出来。 “你们过来看看。”许亦晨把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日记本。 “她老家就在城西。”蓝锦惊讶道。 “走,去蜡烛铺看看。”幕临轩转了一圈,房间里除了这本日记和这把牙刀之外什么也没有。 “让衙役在搜搜,另外宫里,我已经让玉儿通知李公公,让她多注意雪茹这个人。”蓝锦溪说道。 “大家再四处搜搜。”留下衙役,幕临轩三人来到城西蜡烛铺。 从蜡烛铺的老板口中得知,他的学徒叫张三,是一个比较花心的年轻人,长得还可以。他跟自己学制蜡烛已经有两年了,但他的手艺却不如后面来的几个小徒弟。 蜡烛铺老板说这几日他不知道又和哪家有钱的姑娘好上了,都好几天不回蜡烛铺了,他的活只能给两个小徒弟干。 “那他最后一次回来时在什么时候?”幕临轩问道。 “五天前,他回来拿了些东西之后就没有回来了。”老板回答道。 “那他离开前有什么异常吗?”蓝锦溪问老板,老板摇了摇头。 “我们能不能去他屋子里看看?”许亦晨询问道,蜡烛铺的老板点了点头,领着三人到后院去。 蜡烛铺老板领着他们到一间小屋前。 “到了,就是这里。”三个向老板道谢后进了屋子查看。 “好多信。”蓝锦溪拿了最上面的一封,打开看,是雪娘写给他的。 “你们看。”蓝锦溪将信给了幕临轩和许亦晨。 这封信里写的是雪娘质问张三,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为什么你要去找月鹅,她只是一个琴师,难道他不要她和他的孩子吗? “也就是说,雪娘怀孕了,而张三却选了月鹅这个比她年轻的琴师,难道是情杀。”蓝锦溪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是月鹅给他的。 “小树林旁不见不散。”应该是她想和张三离开长安吧。 “老板,张三的家乡在哪?”蓝锦溪朝站在门口的老板问道。 “兰州。” “走吧!回大理寺,衙役在翠暄阁找到了一些别的。”一个衙役和幕临轩耳语了几句后,幕临轩决定先回大理寺。 “小姐,宫里传来消息,雪茹准备逃跑,但被侍卫抓住了,已经送到大理寺地牢里。”玉儿和蓝锦溪汇报了一下宫里的情况。 “走吧,先回大理寺,说不定能从雪茹的口中问出点什么来,至少她应该知道她姐姐的下落。”幕临轩吩咐衙役把他们的马带来,翻身上马,快速朝大理寺赶去。 回到大理寺,三人来到地牢,雪茹坐在角落里,听到声音后看向他们。 “你们不用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祸源 “她是你姐姐,她的为人你最清楚不过,告诉我们,她在哪?”幕临轩让衙役打开了牢门,三人走了进去。 “我不知道。”雪茹转过脸不看他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雪茹,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们是为了你姐姐好,你也不希望她会出什么事对不对。”蓝锦溪走到雪茹身边,轻声安慰她,希望她能想明白,告诉他们雪娘的下落。 “你们不用浪费时间了,就算是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雪茹死了心要隐瞒到底。 “那你有没有想过两个被杀的人,他们也是何等的无辜。”许亦晨怒道。 雪茹低头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你姐姐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也知道他们的家人不会放过你姐姐,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许亦晨说完,将从张三家里带出来的雪娘写给张三的书信给她,希望她看完后能想明白。 “她在城西的一家废弃的染布坊里。”沉默了很久的雪茹开口说道,“我希望你们将她平安地带回来。” “谢谢。”三人离开了地牢,准备去往城西。 城西染布布坊,雪娘在破旧的染布坊里屋内缩在角落。 “吱~!”染布坊的门被打开了,妙巧莲用手帕掩着鼻子走了进去。 “臭死了。”妙巧莲伸手在空中挥了挥,染布坊里满是灰尘,地面有洒落的染料和满地的蜘蛛网混杂着沙土,让人难以下脚。 “雪娘,出来,再不出来大理寺的人可要来了。”妙巧莲喊到。 “救我,我不能死,我不是故意杀他们的,我是不小心的。”雪娘扑了出来,抓着妙巧莲的袖子恳求她带她走。 “不想死就跟上。”妙巧莲转身离开,雪娘紧紧跟了上去。 回到妙音阁,妙巧莲的贴身侍女走上前跟她耳语了几句。 “姑娘,刚刚龙姑娘来找您。”瑶瑶向妙巧莲汇报道。 “她来干什么?”妙巧莲朝周围的丫鬟招了招手,让他们带雪娘下去。 “不知道,她没有说。” “走,去看看。”妙巧莲朝大堂走去,她倒要听听龙卿泽来找她干什么?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妙巧莲略带嘲讽地说道,直接走到桌边坐下,“公子有命令还是你需要帮忙。” “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龙卿泽从袖兜里拿出一卷画轴来,递给妙巧莲。 “救人。”妙巧莲接过画轴,上面画的正是雪茹,妙巧莲看了龙卿泽一眼,说道,“你知道的,她们姐妹两个任务失败了,公子是不会留着她们的。” “安排雪娘进晋公王府,她进不去是她自己没本事,可雪茹不一样,她虽然被发现了,但他的任务完成了,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开始动瑶了不是吗?”龙卿泽替雪茹辩解,希望妙巧莲能够借她些人,救雪茹出来。 “动摇?真的动摇了吗?你现在可以出去看看,现在长安城和以往的根没有什么区别。”妙巧莲将画轴扔到了地上,“我不知道你在心软些什么?公子已经下命令了,没有用的棋子都要除掉,请你不要为难我。” “雪茹她还有用,她可以……”龙卿泽话没有说完,就见两个仆人打开了门,将浑身是血的雪娘抬了进来。 “找个没有人的树林,扔那去,别弄脏了我妙音阁的地面。瑶瑶,送客。”妙巧莲起身回了里屋准备休息。 “龙姑娘,请。”瑶瑶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龙卿泽无奈,捡起地上的画轴,离开妙音阁。 “走了吗?”妙巧莲问道。 “走了。”瑶瑶犹豫了一下,问,“姑娘,为何不救雪茹,毕竟她也是妙音阁的人啊。” “雪茹虽说是我妙音阁出去的,但让她进宫只是为了查探宫里的路线,那丫头可怜她姐姐,给她藏了那些尸体,却犯了一个杀手最大的错误,就是同情别人。”杀手一但有了同情,那这个人就没有用了,她迟早会把妙音阁拖垮。 “可龙姑娘她们不一定不会去救她出来。” “那就与我无关了。”妙巧莲进浴室梳洗,准备休息。 连夜赶路的三个人来到雪茹说的染布坊,可是并没有看到雪娘。 “雪茹会不会在骗我们。”三人在染布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雪娘的身影。 “把她放这就好了吧。”妙音阁的两个仆人把雪娘扔下了滑坡后离开。 “会不会在树林里。”蓝锦溪走出染布坊,她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撞到树了。 “走,去看看。”许亦晨走进小树林,看见了浑身是血的雪娘躺在地上,便匆忙跑了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许亦晨把雪娘抱了起来,朝染布坊跑去。 “找到了,快回大理寺,她受伤了。”三人带着雪娘赶回了大理寺。 “怎么样?”回到大理寺后,许亦晨找了个女郎中给雪娘看病。 “没有什么大碍了,好好调养,很快就能恢复了。”郎中开了个药方给幕临轩,“一日三次,两碗水熬成一碗水,饭后服用。” “那,她的孩子没事吧?”蓝锦溪刚刚想起她在给张三的信里提到过孩子的事。 “孩子?什么孩子,她又没怀孕。”郎中收拾了一下药箱,蓝锦溪吩咐玉儿送郎中离开。 “天色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其他的等她明天醒了再问。”幕临轩让人送蓝锦溪回府。 第二天晌午,因为昨天太劳累的三个人磨磨蹭蹭地起了床,洗漱一翻后,吃了点东西就去雪娘的房里查看她的情况。 “醒了。”蓝锦溪将吃的和药端进屋里。 “谢谢。”雪娘道了声谢谢,可是没有吃东西。 “雪娘,月鹅和张三的事你怎么解释。”幕临轩进屋后直奔案情。 “我认罪,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他们气糊涂了。”雪娘开始回忆整个经过。 那天下午,雪娘跳完舞回房休息,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看见张三进了月鹅的房间,过了许久才出来。 所以她就去找月鹅询问原因。 “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我比你年轻又比你有钱,他没有理由选你不选我。”月鹅得意地笑道,“再说了,你还能跳几年舞,到时候跳不动了,没钱没本事,量谁都会像张三一样,喜新厌旧,哈哈哈~” “你们这么做会安心吗?”雪娘怒吼道。 “为什么不会,又没做亏心事。”月鹅摸了摸手上张三送的玉镯,像是在向雪娘炫耀。 “不要脸。”雪娘拿起桌上的茶杯,将茶杯里的茶泼到她脸上。 “你疯了。”月鹅抹了把脸上的茶水,走上前去和她推搡了起来。 “放手。”雪娘挣扎着,试图挣脱月鹅,手上力道没有控制好,推了月鹅一把,月鹅踉跄了两步,踩到了刚才泼出去的茶水,摔倒了,头撞在了桌角上,晕了过去。 “月鹅,月鹅。”雪娘瑶了瑶月鹅,月鹅没有反应,雪娘开始害怕,跑回了自己房间里。 过了许久,天已经黑了,众人都休息了,雪娘再次来到月鹅的房间,发现没有人来过,敲门也没有人应,她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月鹅仍旧躺在地上,可是已经没气了。 雪娘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要出声,之后悄悄将月鹅移出翠暄阁。 将她带到河边后,雪娘把她推下河,迅速离开,可偏偏碰到了张三。 “你……你杀了月鹅。”张三惊讶地看着雪娘。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摔倒的。”张三不相信,要去报官,雪娘出于对他的恨,用披锦将他勒死。 “我开始害怕,也很后悔,后来我去找了雪茹。” 在杀了张三后,雪娘很害怕,便去找妹妹雪茹,雪茹刚好出宫两天,陪雪娘过中秋。 “雪茹,我该怎么办?”雪娘哭着问雪茹。 “我想想办法。” 之后雪茹回了一趟皇宫,她将张三的尸体也带走了,雪茹让雪娘先回翠暄阁,并安慰她会没事的。 雪娘无奈只好先回去了,第二天雪娘看到了一个活着的月鹅,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问了雪茹才知道是雪茹带了人皮面具假扮的。 “你确定你将月鹅推进河里的时候,尸体是完整的。”幕临轩问道,雪娘点了点头。 “之后你去哪里了?”许亦晨好奇为什么雪娘会受伤。 “我……我不能说。”雪娘说完这句后不再说话。 “那你好好休息。”蓝锦溪拉住了幕临轩的胳膊,因为幕临轩还想继续追问,但以雪娘现在的情况,估计是不会说的。 “干嘛拦我。”幕临轩问道。 “我想我们要问的应该是雪茹,后面的事都是她在做的。”蓝锦溪回答,这时一个衙役跑过来。 “少卿,雪茹自杀了,她只留下了这个。”衙役将一封信递给幕临轩。 “信?”幕临轩打开信,信里,雪茹将所有罪行独自揽了下来,也承认了将月鹅和张三头颅和心脏取,将张三尸体放进郭御厨的月饼里的所有罪行,并且希望他们能放过姐姐雪娘。 “我去看看尸体。”许亦晨跟着衙役去了地牢验尸。 “怎么看?”蓝锦溪看完信后问幕临轩。 “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到将所有罪责推到雪茹的身上去。”幕临轩感到力不从心,如果按雪茹说的做,那大唐的王法何在,但是冶她罪,又对不起雪茹。 “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蓝锦溪拍了拍幕临轩肩膀,让他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就跟着许亦晨去地牢了。 幕临轩回到书房,在里面思考了很久后,去到了雪娘房间。 “好好活着,这是你的家人用生命换来的机会,没有第二次。”幕临轩将信给雪娘。 “谢谢。”雪娘接过信,向幕临轩道谢。 第二天下午,幕临轩准备了一些金银细软给雪娘,将雪茹的骨灰给雪娘后,雇了辆马车送她离开了长安。 “你是怎么改变主意的?”与他一同出来送行的许亦晨好奇地问道。 “我不想辜负雪茹的期望,仅此而已,走吧!回去了。”说完回大理寺。 旧案重翻 兰州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后面是由一百名衙役组成的出巡队。 “这次皇上派我们来兰州干什么?”许亦晨在马车里无聊地看着医书,皇上也真是奇怪,什么也不说就把他们打发到兰州来,神神秘秘的。 “皇上这次是让我们来查旧案的。”蓝锦溪将临行前李公公拿给她的卷宗从包裹里拿了出来,递给一同在马车里的幕临轩。 “案子发生在十年前,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村庄里,有村民在村子里的河流里看见了一条人鱼。”蓝锦溪把皇上说的话复述给他们听。 “然后呢?”许亦晨接过卷宗,“第二天那个村民离奇死亡,就死在自己家中的鱼溏里面。” “更离谱的是村里之后还有人看见,结果和上一个一样,前前后后死了五个,后来村里有人报了官,当地的县衙把那条河流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人鱼。”蓝锦溪皱起了眉头,既然没有找到,那被杀的五个村民看到的是什么? “尸体呢?”既然已经十年了,尸体不可能还保存着吧! “当然是入土为安了。”蓝锦溪说道。 “那叫我来干嘛?”许亦晨抱怨道,没有尸体,那他这个仵作是来干嘛的?陪他们跑一圈,他吃饱了撑着跑来受累啊! “前两天又开始了,刚好和十年前一样,也是这个时间段。”幕临轩的眉头从出发开始就没有放松过,看来这个案子对兰州影响很大,不然不会惊动到圣上那里去,顶多让当地县衙处理,也不至于要大理寺出面。 “皇上让我们快些找出凶手,查清村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蓝锦溪说道,因为这案子,皇上这几天心情不好,朝臣不免也会给父亲增添不少压力。 “我们现在要先去兰州县衙,去看看当年的详细卷宗,亦晨你先去看尸体。”幕临轩安排了一下一会的任务。 马车又行驶了很长一段路后,到了县衙门前,知县安远槐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安知县,这次大理寺来兰州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三人下马车,幕临轩直奔主题,不给安知县拍马屁的机会。 “知晓知晓,安某无能,还要劳烦少卿您出面了。”安知县苦笑道。 “不说多余的没有用的话,我想看一看十年前的详细卷宗,我带了仵作来,让他和你这边的仵作一起看看尸体。”幕临轩说道,安知县连连点头,让衙役带许亦晨去停尸房,转身吩咐主薄去拿十年前的卷宗。 “安知县,这人鱼作案是什么时候又开始的。”蓝锦溪好奇,这人鱼只在神话传说里听到过,这人鱼千百年来还未有人见过,如今却出来杀人行凶,是不是有些过于离谱了。 “就在两日前,村民发现了尸体,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就没有人知道了。”安知县回答道。 “这案子我看到的时候还是悬案,当年为何没破。”幕临轩觉得奇怪,这案子更大的可能是人在作祟,十年前不破,十年后就很难再破了,也许现在跟十年前不是同一个人都有可能。 “十年前我刚上任,对这也不了解,况且这案子十年没有人犯了,也就不了了之了。”安知县现在手心满是汗水,他知道这次的事闹开了。本以为会派三司的刘大人来就不用有太多的顾虑,他不爱说话,也不会问十年前的事,这倒好,把大理寺的人派来了,幕少卿怎么一问,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保不齐乌纱帽都得丢。 “新官上任更得是尽心尽力,这不是你能用来当借口的。”幕临轩严肃了起来,这安知县如此粗心,这兰州不知道该有多少冤假错案发生。 “是是是,在下一定改。”安知县笑道。 说话间大家已经来到卷宗房,主薄把十年前人鱼杀人的详细卷宗翻了出来,递给幕临轩。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自己看。”幕临轩接过卷宗后吩咐他先出去,安知县和主薄向两人行了一礼后出去了。 “这安知县是怎么上任的,一问三不知。”蓝锦溪摇了摇头,估计是哪家对皇家有恩,被提拔上来的吧! “不知道,回头我让人查查。”幕临轩翻开卷宗,蓝锦溪凑过去看。 “这五个人毫无关联,为什么都去了第一个被杀的人的家里,这是什么特殊仪式吗?还是被杀后送到那里去的。”蓝锦溪打开其他卷宗,他们被找到的地方都是在第一个被杀的人家里的鱼溏,按卷宗里的描述,这五家人虽然在同一个村子里,可谁也不认识谁。 “重点是他们死前都看到过人鱼。”幕临轩指了指卷宗上人鱼的字眼,这也许就是关联。 “有记录人鱼的性别吗?”蓝锦溪翻了翻手里的卷宗,里面没有标明人鱼的性别。 “是个女子。”幕临轩翻开第一卷给蓝锦溪看。 “会不会是凶手穿着鱼皮做的尾巴,将自己装扮成人鱼,去吸引人并把他杀掉。”蓝锦溪感觉忽略了什么,凶手选目标好像是有标准的,都是中年男子,“她不杀女子。” “什么不杀女子,这次死的是个女的。”许亦晨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样?”蓝锦溪好奇地问。 “被淹死的,不过她的手脚有被什么东西绑过的痕迹,而且这个女子怀孕了,但这个孩子有些奇怪,孩子的双脚是连在一起的,就像是一条鱼尾巴。”许亦晨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而且孩子的胎位不正,都六个月了头还在上边。” “放进去的。”蓝锦溪惊讶道,许亦晨点了点头。 “你来看看这些尸检记录,这是十年前兰州县衙的仵作写的。”幕临轩把验尸记录拿给许亦晨看。 “被鱼鳞划伤血管失血过多死亡,全身多处鱼鳞划伤和跌撞伤。”许亦晨将五个人的卷宗都翻开,死法一模一样,就连鱼鳞划伤的数量都一样。 “他们都被抛尸在第一个死者家里的鱼溏里。”蓝锦溪还是觉得这是某种仪式,总不能是栽赃陷害吧!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洛阳办案吗?”许亦晨问两人,“当时我们找线索进了一个巫婆家里,我在她屋子里看到了一本书里有一个这样的诅咒。” “是不是那个将人泡在冰水里,咒这个人不得往生。”蓝锦溪问道,可是这是对这个人有很大仇怨的人才会做的事。 “凶手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支撑她买冰块,所以只能用温度最低的河水代替冰水。”幕临轩觉得会不会太武断了,凶手动机是什么还不知道。 “而且这也只是一种自我心里安慰的方法,根本就没有用处。”许亦晨比较相信自然发生的时,对于巫术这种歪道理根本就不相信。 “这次尸体找到的地方不会又是在那个鱼溏吧?”蓝锦溪问道,许亦晨点了点头,还是在鱼溏找到的。 “鱼溏里面有鱼,鱼会去吃掉尸体,是不想被人发现吗?”幕临轩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 “要不我们去河边看看吧。”蓝锦溪想去发现人鱼的河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走吧!”三人收拾了一下,跟安知县借了三匹马,去了出命案的河流。 来到河边,河面很平静,河的周围长满了芦苇,河边有一条木板铺的小路,连接着河对岸。 “这里看着不像是有人鱼生活的地方,水不又不是非常的深,人鱼很容易被发现。”蓝锦溪走到河边蹲下,朝河里看,河水很清澈,透过水可以看到河底的鹅卵石,河水顶多就到人的胸口。 “如果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的话,河水根本不需要那么深,水太深的话,在水下不好判断一个人的具体位置,反而对凶手不利。”幕临轩看着河流说道。 “周围都是芦苇,在确认对方已经看到自己后,就可以趁对方不注意迅速离开,躲进芦苇丛里,等对方离开后再离开,自己既不用泡在水里,也可以躲避对方,不容易被发现。”许亦晨折了一枝芦苇,芦苇的高度刚好一人高,如果个子比较矮的人或是比较高的人蹲下不出声,就不容易被发现。 “这么说凶手穿了鱼尾巴在水里游一圈,只要让被杀的人看到她就可以了。”蓝锦溪想了想说到,可是现在是秋天,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凶手怎么泡在水里不会生病吗? “芦苇丛应该是藏尸体用的。”幕临轩站在芦苇丛中,他一点一点慢慢找,在离河边木板桥最近的芦苇丛里看到有残留的一些骨头。 “白天把人杀了,夜晚在抛到鱼溏里,那有村民看到被杀的人回家是怎么回事?”蓝锦溪感觉脑子有些乱。 “凶手穿了死者的衣服走回死者家里,只是为了混淆时间,制造死者还活着,让人觉得死者是在晚上被杀的。”许亦晨说道。 “那为什么还要嫁祸给人鱼,直接叫死者来河边杀了不就好了吗?”蓝锦溪觉得凶手假扮人鱼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往另一个方向想,人鱼杀人是没有特定目标的,那么只要有人经过就会被杀,那么来这里的人就少了,尸体藏在这里就安全了,除非是会功夫的人来,否则就会是跟死者同一个下场。”幕临轩解释理解到的线索。 “那五个被杀的人一定在某个时间见过那人鱼的真面目,并且知道她是谁,而且还知道她杀了人。”许亦晨拿起了地上的骨头,看骨头的白化程度,这骨头在这里已经放了很久了,从它的形状看是一只人的手骨。 “那些人里有人想报官,凶手以谈条件为由将要去报官的人杀害,剩下的因为恐惧并没有赴约,躲在家里。”蓝锦溪顺着许亦晨的话说下去。 “只要凶手知道他们家在哪里,什么时候附近没有人,就可以直接将他们杀害,抛到鱼溏里就可以了。”幕临轩继续解释,就算是县衙要查,没有证据,就算是把这条河流抽干也不见得能找到什么。 “安知县在十年前什么都没有找到,案情也一直没有进展,凶手只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作案,以安知县的作风肯定是不了了之,至于朝廷,只要皇上不查,随便推个罪人上去就完事了。只是估计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十年后案情又重演了。”许亦晨脱掉鞋子下水。 “你小心点。”蓝锦溪有些担心,许亦晨也太莽撞了,水冷就算了,别踩到比较尖利的石块了,到时受伤就麻烦了。 “没事。”许亦晨将双手伸入水中,在水中摸索着。 “怎么样?有东西吗?”幕临轩朝河里的许亦晨问道,许亦晨摇了摇头。 “这里是浅水区,东西不容易被冲走但容易被捡走,再说已经过了十年了,也没有什么东西留下了。”蓝锦溪拉了许亦晨一把,许亦晨上了岸,从马身上挂着的布囊里面拿了条干布擦了擦水,把鞋穿上。 “看来白来了,没有什么发现,走吧!先回去,下午去之前被杀的人家里,看看我们的猜测对不对。”许亦晨把布放回去,翻身上马。 “也只能这样了。”蓝锦溪和幕临轩也上了马,准备回去。 芦苇丛深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在那里静静地看完这一切,在他们离开后,也悄悄离开。 “妙姑娘,和您说的一样,他们并不相信人鱼的存在,他们会不会……”那姑娘来到兰州某家客栈里,向妙巧莲汇报了刚才看到的一切。 “只要你不露出马脚就不用担心什么,红鱼,你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上次你任务失败我可没少在公子面前替你说好话。”妙巧莲从里屋里走了出来,上次安排她去河里找东西结果闹出了那么多麻烦,公子本来就因雪娘去翠暄阁的事感到不满,本来她也留不到今天,是看在她有能力又是自己妙音阁的人才救的她。 “红鱼明白。”红鱼向妙巧莲行了一礼。 “你昨天杀的人是怎么回事?”妙巧莲问道,瑶瑶昨天回客栈就和她抱怨红鱼又杀人了。 “我不小心失手伤的,本来是能救的,但是她看到了我的脸,而且她也有寻死的心,所以我……”红鱼解释道,她看向妙巧莲,妙巧莲的脸色不是很好,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不用解释了,若是官府查到,你就自己想办法吧!下去吧!”妙巧莲转过身背对着她,红鱼理亏,退了下去。 “瑶瑶,去通知宫里的那位,让她不要在拖时间了,不然公子那边我不好交代。”妙巧莲吩咐道,瑶瑶退了下去。 玉石 三人回到县衙,刚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刚到门口,许亦晨拉住幕临轩和蓝锦溪。 “我们先不急着进去,去四处走走。”许亦晨笑道,幕临轩和蓝锦溪看着他的坏笑,就知道他又有什么怪点子了。 “去哪?”蓝锦溪看了看天,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不吃饭,他要干什么? “不吃县衙的饭,去饭馆。”许亦晨拉着幕临轩和蓝锦溪转身下台阶,“去云楼。” “云楼,你朋友开的那家?”幕临轩问道,许亦晨点了点头。 “你该不会是要去那里打听消息吧?”蓝锦溪觉得不可思议,他朋友知道了估计会揍他。 “没错,刚好这两天我那朋友不在云楼里,在他的地盘上也许能打听到不少消息。”许亦晨拉着他俩朝云楼跑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云楼,在二楼靠走廊的座位上落座。 “小二,点菜。”许亦晨朝楼下喊了一声。 “来啦!”小二应声上了二楼,“哟~这不是许公子吗?好久没有来了,老板还念叨着要去长安找您喝酒呢!” “最近兰州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许亦晨接过菜单,问在一旁笑嘻嘻的小二。 “最近除了人鱼那案子又开始了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小二仔细想了想说道。 “那十年前的案子你还记得多少。”幕临轩问道,云楼在兰州,他曾听许亦晨说过云楼已经开了十二年了,对于十年前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具体的不知道,不过零碎的还是知道的。”小二见是许亦晨的朋友,便也不见外地回答幕临轩的问题。 “说说呗。”许亦晨拉了个椅子让他坐下。 “十年前人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说前面死的四个跟人鱼有仇怨,人鱼杀了他们也不见怪,但是最后一个就不一样了。”小二坐下,开始给许亦晨他们讲十年前发生的事。 “怎么不一样。”蓝锦溪问道。 “前面死的四个是捕鱼的,他们应该是在捕鱼的时候撞见了人鱼,知道了人鱼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杀,但最后一个却是个说书的,他当时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才让人鱼杀了的,你们知道什么事吗?”小二神神秘秘地说道,许亦晨用菜单拍了拍他,让他别买关子快讲。 “他同样去了人鱼出没的地方,在一个形似鱼窝的地方偷了一个鱼卵一样的东西带回了家。但奇怪的是在他把东西带回去后就一直在做噩梦,在将东西带回去一个月后,无缘无故的就跳鱼塘自尽了,更诡异的是他选了前四个都去过的鱼塘自尽的。”小二觉得可惜,兰州就那么几个说书的,少了一个有些不习惯。 “那他死后,他偷的东西呢?”蓝锦溪问道,这事会不会太蹊跷了,偷了人鱼东西后,晚上做噩梦,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后自杀,不太可能。 “这个就不知道了,大家也没有说找没找到。”小二站了起来,接过许亦晨递给他的菜单去厨房交给厨子。 “如果像小二说的那样,那我们之前所猜想的就会被完全推翻,他们也有可能是死在自己家中的。”幕临轩说道。 “我比较好奇那说书的偷了人鱼的东西,那东西呢?没有人看到过也没有人找到。”许亦晨转着手中的杯子,形似鱼卵的东西,是玉石还是药材。 “会不会已经被那说书的藏起来了,只是没有人找到。”蓝锦溪始终觉得那东西人鱼应该没有找到,不然怎么会在最近又开始作案。 “鱼卵一样的东西,会是什么?”幕临轩摸着下巴,会不会是玉。 “菜来了。”小二端着菜上来。 “先吃饭,吃完饭去那书生家里看看不就知道了。”许亦晨说道。 快速地吃完了饭,三人在大家的指引下来到说书的家。看来书生只有一个人住,这些年没有人来打扫,门上全是灰尘和蜘蛛网。 三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院子,应该是在找说书的偷的那个东西,。进到屋里,屋里也是很混乱,书丢了一地,花盆碎了一地,桌上也积起了厚厚的灰尘。 “那说书的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吗?”蓝锦溪捂住了口鼻走了进去。 “应该是。”许亦晨看了看周围,屋里的生活用具都只有一人份儿。 “找找看吧!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幕临轩说道。 三个人在屋里翻了起来,因为年久失修又积了很厚的灰尘,他们不得不放慢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以免灰尘进到自己眼睛里去。 蓝锦溪在书架旁的墙上按了按,又敲了敲,墙是空的,里面应该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能开这面墙的,墙里面是空的。”蓝锦溪朝许亦晨和幕临轩的方向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在墙上摸索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关。 “空的?”幕临轩走到蓝锦溪身边,伸手敲了敲墙,的确是空的。 “砸了不就完了吗?”许亦晨也伸手摸了摸墙说道,这墙看着也不结实,应该不是本身就存在的。 “没有机关。”三个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这面墙有关的机关。 “砸吧!”幕临轩说道,许亦晨到附近的铁铺借了一把锤子将墙凿开。 墙凿开后,里面放着一个檀木盒子和一本书,檀木盒子完好无损,而那本书有几页已经残缺了,蓝锦溪拿出那本书翻了翻,除了前面几页残缺了之外,其他还算完整。 “里面写了什么?”许亦晨凑过去看。 “是他在偷了人鱼东西后一个月内的经历。”蓝锦溪回答,上面写了说书的每天夜里所做的都是同一个梦。 “在梦里,有一条红色的人鱼在不停的追他,他拼命的往前游,却不幸被水草缠住了,身体不听使唤的往下沉,后来人鱼追上了他,将他撕碎。”许亦晨将纸上说书的写的简短的复述出来。 “这个梦他每天晚上都会做,直到他被杀的前一天,他把偷来的东西放进了檀木盒子,砌了一堵墙,将它和这本书一起放了进去,之后,那天晚上就没有再做梦了,后来他把这本书补全了之后,将它放进去,将墙封死。”蓝锦溪将最后一页读了一遍。 “那这个檀木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他偷的形似鱼卵的东西了。”幕临轩将封了十年的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玉石,上面刻着一条鲤鱼和一枝荷叶,玉石程翠绿色。 “是颗玉石。”蓝锦溪接过檀木盒子看了看,是一颗很普通的玉石,在玉铺里花二三十两就可以买得到。 “可这玉石并不是什么宝贝,就因为偷了这个被杀。”许亦晨看着玉石仔细研究了起来,会不会它上面刻着什么重要的文字,这些文字对那个人鱼来说很重要,说书的看到了才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去里屋看看。”蓝锦溪朝里屋走去。 里屋比较干净,没有阴显翻过的痕迹,在他的床头放着一把牙刀,因为时间比较久和一些比较潮湿的季节,那把牙刀已经生锈了。 蓝锦溪打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已经坏了,上面满是补丁,能看出他的生活并不好,去茶楼说书只能勉强支撑自己正常生活。 在衣柜的角落里也放了一个盒子,蓝锦溪拿了出来,打开盒子,里面放满了欠条,每个欠条上所欠的银两也不多。 “怎样?”幕临轩走进里屋。 “他欠了很多人的钱,他留着那颗玉石估计是想用它当些钱还债。”蓝锦溪将放有欠条的盒子递给幕临轩。 “鱼溏我已经让衙役去过,没有发现什么,不过他们说感觉那个鱼塘怪怪的,鱼塘的东南边一里外有一个墓地。”幕临轩皱着眉头说道,衙役看到后并没有靠近,他们发现墓地里有人。 “墓地,是祖坟吗?”蓝锦溪诧异到,谁会在家里建墓地,多不吉利。 “衙役在鱼塘那里等了一个小会儿,确定没有人了的时候去墓地里看了一眼,在草丛里发现了鱼鳞,还是红色的。”幕临轩说到,红色的鱼鳞,和说书的写的那些对上了。 “我刚刚去还锤子的时候和铁铺的老板问了一下关于这个说书的生世,你知道怎么着?”许亦晨笑了一声,“他们都不认识这个人。” “他不是兰州人?”蓝锦溪问许亦晨,许亦晨点了点头。 “那鱼塘主人呢?”幕临轩问。 “我没问。”许亦晨说道,他只问了说书的。 “我去问问。”蓝锦溪跑了出去,到了门口却又退了回来,刚刚她在对面的小巷子里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站在那里朝屋里看。 “怎么了?”许亦晨看蓝锦溪到了门口又不走了,就上前去询问。 “我刚刚看到对面巷子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朝我们这边看。”蓝锦溪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个姑娘已经不在了。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许亦晨问道,这几天赶路比较累,会不会是没有休息好眼花了。 “不知道。”蓝锦溪朝对面小巷子再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走出了屋子。 “婆婆,您知道十年前那个鱼塘的主人是谁吗?”蓝锦溪走到一个买包子的老婆婆面前问道。 “你是谁啊?干嘛问这个?”那个婆婆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蓝锦溪。 “婆婆,我们是大理寺的,是过来查这个案子的。”幕临轩和许亦晨将门关好后,朝婆婆这边走来。 “你们说的是那个十年前死的李二吗?”婆婆见是官府的人,就朝他们问三人道。 “应该是,婆婆,他为人怎么样?在这里有仇家吗?”蓝锦溪问道。 “他这个人挺老实的,仇家嘛?最大的仇家估计就是他老婆的哥哥了。”随后婆婆和蓝锦溪三人说起李二和他媳妇哥哥的仇怨。 李二在他被杀的前两年娶了一个老婆,老婆为人也是温和,很少和别人闹矛盾。 “她在出嫁的时候她的哥哥不同意她嫁过去,因为李二给他们家的聘礼太过寒酸,根本无法供他还清债务。”婆婆回忆道,姑娘的哥哥好赌,把家里的钱败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本来指望妹妹出嫁用她的聘礼来还债,谁知婆家比自己家还穷,就反对妹妹嫁过去,可是后来那姑娘还是嫁过去了。 “那她老婆现在在哪里?”蓝锦溪想能不能通过他媳妇知道一些当年发生的事情。 “她媳妇说来也是命苦,在嫁给她的第二年就病死了,李二和她媳妇连个孩子都没有,媳妇就这么没了。”婆婆说起这事还感到惋惜,怎么好的一个姑娘说没就没。 “那他媳妇哥哥呢?”幕临轩问婆婆。 “不知道,在李二媳妇葬礼后,他们就搬走了,也没有说去哪里。” 三人谢过婆婆后离开,准备去鱼塘旁的墓地看一看。 “会不会那墓地是他媳妇的?”蓝锦溪觉得墓除了是他媳妇的也不会有别人的,一般人不会把墓建在家里。 “有可能。”幕临轩也认同蓝锦溪的说法,倘若不是自己爱的人,并不会有人会在家建墓。 坟下坟 告别婆婆后,三人赶往李二家里,在路上,蓝锦溪再次看见了那个红衣姑娘,她一直跟着他们。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个人跟着我们。”蓝锦溪问了一旁的许亦晨和幕临轩。 “从刚才在那说书的家里出来到现在,一直都跟着。”幕临轩也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是没有立刻拆穿。 “那怎么办?让她一直跟着?”蓝锦溪悄悄地看了一眼后面。 “静观其变,看看她要干什么?”许亦晨说道,幕临轩对蓝锦溪点了点头,三人继续赶路。 “会不会她是来要玉石的。”蓝锦溪突然想到说书的玉石是偷来的,会不会这个姑娘就是玉石的主人。 “先不要管她,防着些就行。”幕临轩刚刚也偷偷看了一眼,这个红衣姑娘的功夫很奇怪,别看她个子不高,但功夫很好,可是她的功夫看起来不像是中原的。 “到了。”许亦晨看了看屋子门口挂着的门牌,应该是这里了。 相比起说书的不明来历,家里没有人打扫的情况下,脏是不可避免的,可李二的家里似乎有人来打扫过。 “会不会是李二还有家人在这里住,我们这么贸然地进去是不是不太好。”蓝锦溪拉住了许亦晨和幕临轩,朝门里张望。 这时住在李二附近的一个猎户刚好打猎回去。 “这位大哥,这里是不是李二的家。”幕临轩上前去询问。 “是,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只有李二的姐姐会定时找人来打扫。” “那她姐姐住哪里?”蓝锦溪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猎户说完就走了。 “先进去看看吧!”幕临轩推开木门走进院子里。 “鱼塘在哪里?”蓝锦溪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鱼塘。 “会不会在后头。”许亦晨刚把脚伸出去,一个飞镖就朝他射了过去。 “小心。”蓝锦溪喊了一声,还好许亦晨反应快躲了过去。 “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许亦晨将飞镖从木门框上拔了下来,上面有张纸条,提醒他们不要管不该管的事。 “你没事吧!”蓝锦溪紧张地问道。 “有看到吗?”许亦晨问一直朝飞镖射出的方向看的幕临轩,幕临轩听到询问后回头看许亦晨。 “没有。”幕临轩回答,刚刚那人一晃就过去了,根本不给人看清她长像的机会,“你没事吧?”。 “我没有。”许亦晨把飞镖和纸条递给幕临轩,这是刚刚那个人要跟他们说的话。 “先去看看鱼塘吧。”幕临轩把飞镖和字条放进一个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推开连接前院和后院的大门。 前院有人打扫但后院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修剪过了,荒草遍地都是。走进鱼塘,鱼塘里已经没有活鱼了,水面漂浮这死鱼的尸体,阵阵恶臭随着风扑鼻而来。 “有鱼鳞。”蓝锦溪拨开草丛,在草丛里看见两片红色的鱼鳞,就在鱼塘边沿。 “和衙役在墓地里找到的是一样的。”许亦晨接过鱼鳞,拿出出发前衙役给他的在墓地里捡到的鱼鳞,对比了一下,应该来自同一条鱼身上的鱼鳞。 “来鱼塘我可以理解,那她为什么去墓地,祭拜吗?”幕临轩朝衙役说的墓地所在的地方望去,那里荒草较高,其中若隐若现的的确有一座墓。 “我过去看看。”许亦晨拍拍衣摆站起身,小跑着往墓地的方向去。 到了墓旁边,许亦晨扒开荒草,那墓便在后头。 “没有字。”许亦晨绕到墓的面前,发现墓碑上面没有刻字。 “没有刻字,这是不是李二妻子的?”蓝锦溪走过去,蹲下查看。 许亦晨伸手在坟包的土上蹭了蹭,土很松,像是后来被挖开过的一样。 “临轩,叫衙役来。”许亦晨朝还在鱼塘边的幕临轩喊道,幕临轩听到后,将信号弹抛到空中。 “锦溪你让开。”许亦晨朝周围看了看,在院门旁拿了把铲子走了回来。 “你不会要刨人家的墓吧!”蓝锦溪惊讶道。 “这个墓有可能是空的。”许亦晨说道,将墓土一点一点铲开。 “空的?”蓝锦溪感到疑惑,李二的妻子不是比李二先去世吗?为什么这个墓会是空的。 “你是想说这个墓要么是空的,要么就被人盗过。”幕临轩走了过来,外面衙役已经到了。 “还有一个,就是和葬。”许亦晨将另一把铲子扔给幕临轩,“下来帮个忙。” 幕临轩无奈,拿起地上的铲子,到幕旁和许亦晨一起挖。 很快埋在土里的棺材就被挖出来了,只有一口。 “小心点。”幕临轩和许亦晨合力把棺盖推开,但是推开后发现是空的。 “会不会尸体被李二的家人移走合葬了?”蓝锦溪站在上面朝坑里看。 “不对,把这棺材抬开。”许亦晨说道,幕临轩朝上面招了招手,几个衙役过来把坑里的棺材抬了上去。 “继续挖。”许亦晨说道,幕临轩不解地看了许亦晨一眼后,继续挖,就在众人不解时,坑里的两人感觉铲子好像碰到了什么,挖不下去。 许亦晨小心翼翼的把土铲开,是一口很大的棺材,看它的大小是足够容下两人的。 将上面的土扫净,露出了整个棺材。 “小心些。”幕临轩和许亦晨爬上地面,让衙役把棺材吊上来。在几个衙役的帮助下,棺材被吊了上来。 “一二三。”将棺盖掀开,里面的确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并排躺着。 “看着的确是死了很久的。”许亦晨接过衙役递过来的医药箱,“把他们抬出来,小心些。” 衙役小心翼翼的将棺材里的两具尸体抬起来,放在许亦晨平铺在地上的麻布上。 许亦晨戴上了手套,打开医药箱,取出柳叶刀。 “已经死了十年了,能找到致命伤吗?”蓝锦溪捂着鼻子走过去看了一眼,尸体的肉已经腐化了,整个就剩皮包骨,看着挺吓人的。 许亦晨没有说话,用柳叶刀割开了男死者紧紧包裹在身上的那些残缺的衣服。 将残缺的衣服清理干净后,可以看到男死者身上被鱼鳞割得支离破碎的皮肤,胸口处还有一个很长的刀口,直朝心脏一击毙命。 “他根本不是被鱼鳞割开皮肉放血死的,也不是溺死的,致命的伤在这里。”许亦晨比划了一下伤口的长度,应该是一把普通的牙刀。 “很显然,凶手并不想让他活下来。”幕临轩说道。 “可是当年验尸的仵作并没有写出胸口这处刀伤,是不是这一刀是后来补的。”蓝锦溪问道。 “不是,如果他已经死了就没有必要再补这一刀,还有难道你没发现其他死的几个都具体的记录了所有的致命伤,可独独他没有,当年仵作只写出了鱼鳞割伤,溺水和多处撞击伤,并没有刀伤。”许亦晨说道。 “只有这些伤了吗?”幕临轩看了看尸体,表面除了这些显眼的伤口之外,他的骨骼看起来有些古怪。 “还有多处骨折。”许亦晨用刀柄轻轻敲了敲几处骨折的地方,有些已经碎成渣渣了,都是生前受的伤。 “那他妻子呢?”蓝锦溪看了看李二旁边的他的妻子。 “我看看。”许亦晨看了看她表面,没有伤,将她的喉部到心脏部位割开,说道,“白喉。”。 “也就是她是病死的。”幕临轩问道,许亦晨点了点头。 “把他们放回去,把墓重新埋好,找人来把这里打理一下。”许亦晨将割口缝好,站起身,吩咐衙役把两具尸体放回去重新埋好。 水中城与被困的女子 将李家夫妇重新安葬好后,众人准备离开回县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的小树林中冲了出来,手上拿着鳞刀,对方是冲着许亦晨去的。 “不好。”幕临轩拉了许亦晨一把,拔出手中的官刀,用刀背朝袭击者的手挥了过去。 袭击他们的是一路跟着他们的红鱼,她要拿回那颗玉石。本来只是想趁他们不注意袭击许亦晨抢回玉石,许亦晨顶多受点皮肉伤并不会有大碍,只是没有料到幕临轩的反应会那么快,刀背撞击到手背后,红鱼知道事情不妙,只能先抛弃玉石离开。 “快去追她。”蓝锦溪朝身后衙役挥了一下手,几个衙役追了上去。 “没事吧!”幕临轩转身询问许亦晨。 “我没事。”许亦晨摆了摆手,三人跟着衙役一起追了上去。 大家追到了人鱼出现的河流时,红鱼就不见了。 “大家分头找找。”幕临轩吩咐衙役到河流周围寻找红鱼。 “在河里。”许亦晨走到河边,盯着平静的河流开口道,他在河流比较泥泞的河岸看到了几个脚印。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跟着下水吧。”蓝锦溪问道,她看了一眼河流,那姑娘应该游远了。 “去县衙找几个蛙人来,大家准备一下,我们下水。”幕临轩想了想,吩咐一旁的衙役骑快马去县衙,让安知县找蛙人来,河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会不会太危险。”许亦晨担心地问幕临轩,河流深度不是问题,可那姑娘功夫如何还不知道,若她练的功夫和水有关,那么他们贸然下水是很危险的。 “相信我,她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幕临轩自信的说道,就刚刚交手的一瞬间,幕临轩感觉道她的内力很乱,根本支撑不了她所使用的功夫。 “好吧!小心些。”许亦晨无奈,看幕临轩的表情,他应该知道分寸的。 “少卿,蛙人找来了。”过了好一会儿,衙役带着几个蛙人来了。 “好,水性好的和我下水,其余的留在岸上。”幕临轩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许亦晨走上前对幕临轩说道,幕临轩点了点头,众人准备了一下,纷纷潜到水里。 在水下,众人找到了一个入口,是通往地底的。蛙人朝里探了探头,对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进去。 入口不大,一次只能通过一人,许亦晨和幕临轩率先游了进去,其他衙役跟在他们后面一块进去。 游到离入口有一段距离后,地道里的水渐渐变浅,再走一段距离后,已经没有水了,看了看有些潮湿的地面,有几个泥泞的脚印,刚刚有人来过。 “进去里面找找,大家都小心些。”幕临轩拽住要往另一方向去的许亦晨,指了指鼻子,有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许亦晨嗅了嗅空气中中的味道,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仔细闻估计都发现不了。 “不清楚,走,过去看看。”幕临风拽住许亦晨的袖子,他们没有带火折子,地面又黑又潮湿,岔路又很多,两人在这种环境里是很容易走散的。 两人朝里头走,在距离洞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地下溶洞,里面有一堆烧过的篝火和一些动物的骨头,很明显,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是不是在地面有入口?”许亦晨伸手摸了摸烧剩的半节木柴,没有浸过水的痕迹。 “为什么这么问?”幕临轩蹲下,在木柴中翻了翻,找了跟比较长的木柴,捡起篝火盘的打火石,将它点燃。 “木柴是干燥的,动物尸体一但在水中浸泡过就很容易腐烂。”地上堆积了很多动物骨头,骨头的白骨化程度都是差不多的,许亦晨伸手捏了一根骨头起来拈了拈,骨头很容易就碎了。 “去后面看看吧!”幕临轩拉起蹲着的许亦晨,“说不定这里是个地宫。” “地宫。”许亦晨看了看溶洞顶,“这不是天然的,是开凿出来的。” “少卿,我们在那边的溶洞找到了一个姑娘,伤得很重。”一个衙役从另一边的地道里跑了过来,他们在其中的一个溶洞里看到了一个被挖了眼睛和割了舌头的女子。 “叫些人过去那边看看。”幕临轩吩咐道,自己带着许亦晨去了那女子所在的溶洞。 来到溶洞,他们看见了衙役所说的那个女子,她身上绑着麻绳,眼睛上蒙着纱布,张着嘴想跟一旁的衙役说些什么,可是她没有舌头,说不出话来。 “少卿。” “亦晨,给她看看。”幕临轩向身旁的许亦晨说道,许亦晨点了点头,接过幕临轩手上的火把,走近那个受伤的女子。 “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许亦晨把火把递给站在他身旁的衙役,腾出双手来给她看病。 “她的手没事,没有被挑断手筋。”许亦晨隔着裙子和鞋子捏了捏她脚筋的位子,“她的脚筋断了,不过能接上。” “除了这些,她身上还有没有伤?”幕临轩问道。 “这个我们得把她带上去,让锦溪看看,毕竟她是个姑娘。”许亦晨为难道。 “平时验尸的时候也没看过你分男女啊。”幕临轩调侃许亦晨道。 “这能一样吗。”许亦晨白了幕临轩一眼,“先找出口吧,她的伤口不能碰水,不然会感染发炎的。” “少卿,这边找过了,没有其他出口。”一个衙役说到。 “去另一个,出口应该在那边。”许亦晨想试着背她起来,但因为是个姑娘,又受重伤,不好背。 “上去拿个抬架过来。”幕临轩对离出口最近的蛙人说道,“亦晨别试了,我们身上是湿的,她脚上的伤口会感染的。” “哦!”许亦晨站了起来,回到幕临轩身边。 “你们几个留下照顾她。”幕临轩吩咐完后,朝刚才他们离开的溶洞走去。 另一边的衙役已经到最后一个溶洞了。 “上面是空的。”一个衙役推开那个虚掩的天窗。 “怎样?”幕临轩和许亦晨也到了衙役所在的溶洞。 “少卿,快上来看看。” 幕临轩和许亦晨听到衙役的呼喊后,都走过去,上了那个天窗。 天窗另一边看着像是一个佛堂,有佛像和十八个罗汉,但奇怪的是,在佛堂的正中间有个冰棺。 两人走上前去,朝冰棺里看,冰棺里躺着一个小男孩,面色苍白。 那个冰棺没有棺盖,许亦晨伸手探了探那孩子的鼻息,还活着。 “你们不要动他。”佛堂的最右侧,那里有个门,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出口,说话的是红鱼。 “这个孩子他还活着。”许亦晨后退了一步,对着红鱼说道。 “我知道,可是他病了,只有这样才能救她。”红鱼含泪说道,“他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害他的。” “他的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去看病?”幕临轩皱起了眉头,她这样做只会让孩子病得更重。 “他的病郎中根本冶不好,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我也不会用别人的命来救他。”红鱼走到冰棺前,看着冰棺里病情逐渐恶化的孩子,眼里满是迷茫和无助。 “十年前和昨天的死的那个,还有刚刚重伤的姑娘,这些都是你做的?”许亦晨质问红鱼。 “是,我只想救我的孩子。”红鱼回答道,她不想失去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只能这样。 “带回去。”幕临轩对着衙役说道,衙役给红鱼戴上了手镣,将冰棺整个移了出去,让人去另一溶洞带那个受伤的姑娘一起离开。 回到县衙,幕临轩先是去了客房,写了份奏折,这份奏折足以让兰州的冶安重新回归正常。 “那个姑娘除了脚上的伤和脸上的伤,并没有其他伤口了。”蓝锦溪给那个姑娘检查了一遍,“虽然亦晨给她把脚筋接了回去,但她已经回不到正常人的生活了,看不见也不能说话,太可怜了。” “锦溪,让亦晨和衙役们收拾一下,我们回长安。”幕临轩盖上奏折,抬头对蓝锦溪说道。 “好。”蓝锦溪跑了出去。 “天不饶人啊。”幕临轩叹了口气。 祸源 众人回到长安后,红鱼被打入地牢,孩子被带去许亦晨那里了。 “怎么样?”幕临轩来到仵作房,看到许亦晨给红鱼的孩子盖上了白布。 “没救了,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断气了。”许亦晨叹了口气,如果这个孩子早些得到救冶就不会是这种结局了,“我没有告诉你们,是怕那个叫红鱼的自寻短见。” “可是我们在地宫里的时候,孩子明明是正常的。”幕临轩算了算,从河流到县衙不过也就短短的一个半时辰,这孩子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红鱼给孩子喂了石阴草,我们在说书的家里找到的那个玉石是空心的,里面藏着石阴草所制的药丸。”许亦晨看了一眼孩子,继续道,“服用石阴草的人都会出现相应的症状,因为石阴草有毒,少量还没事。如果长期服用,毒素一但累积,中毒的人就只能在昏暗阴冷的地方生活,一当离开所能活动的空间,接触到阳光后,毒素会全面爆发,不用一个时辰就会死亡。” “我们将他带出地宫时就已经给他定了死罪。”幕临轩感到难过,他还那么小,却承受了超越自身所能承受的痛苦,但死亡对于他而言无疑是种解脱。 “要告诉她吗?”许亦晨用胳膊撞了幕临轩一下,询问要不要现在去告诉红鱼她孩子没了的事。 “先不要,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她。”幕临轩说道,红鱼情绪一但崩溃,很多事情就无法说清楚。 “好。”许亦晨收拾了一下,将孩子放回了冰棺,“对了,那个怀孕的死者,她的胎是真的,只是因为是畸形儿导致孩子身体绷直,头部无法下降。”许亦晨走到从兰州带回来的最后一具女尸体旁边,“之所以她的胎会是畸形的,是因为她长期服用一些不明药汤,有些药性相克,对大人没有多大影响,但对正在发育的胎儿却有不可挽回的伤害。” “能看出是什么药吗?”幕临轩问道。 “太多了,最起码有三四种。”许亦晨将死去的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再次取了出来,给幕临轩看看。 “他的脚是连在一起的?”幕临轩凑上前去看。 “不是,因为他的母亲乱服药,使得孩子基因产生相对应的变化。孩子的双腿骨骼是各自独立完整的,可他的皮肤却没有将双腿分离,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鱼尾巴。”许亦晨说完后,将孩子放回去,给死去的孕妇把肚子缝好。 “走,去看看红鱼。”幕临轩说道。 “那她的孩子?”许亦晨看了看验尸台上小小的身躯,就不禁心疼起来,因为他母亲的无知造就了他现在悲惨的人生。 “等事情结束后,让衙役带到山上安葬了吧。”幕临轩说完转身离开,去地牢审问红鱼。 到了地牢审讯室,衙役将红鱼带了上来。 “说说吧,十年前的事。”幕临轩问道。 “我说。”红鱼开始陷入了回忆。 十一年前红鱼刚十九岁那年,她所在的村子遭受了瘟疫的侵害,她家里除了她其他人都染上了,她就被县衙接了出来,当了县衙里的一个丫鬟。本来以为离开自己就不会得瘟疫,可谁知她却遭遇了比瘟疫更可怕的事。 那日她无意间与前任知县的夫人起了一点冲突,因为夫人让她去伺候她刚来兰州的表弟。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是县夫人的表弟却是个贪财好色之徒,见红鱼漂亮又怕自己的表姐,将她玷污了。 之后红鱼遭到了夫人的威胁,说她要是敢说出去,小心命不保。 “之后我悄悄离开了县衙,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就此结束,可是没有想到我怀孕了。”红鱼擦了擦眼泪,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为了孩子的生活,她整天起早贪黑的不停工作。 “后来,孩子病了,家里没有钱,我去寻偏方,希望能冶好他,可是都没有效果,有一天,一个红衣服梳着高发髻的姑娘来找我,说能救我的孩子,只要帮她找样东西就可以了。”红鱼伸出手指了指幕临轩桌上的玉石,“她说她要找一个玉石,形状似鱼卵般圆润,上面有荷花和鱼,玉石的中间包裹着药,找到后她就会救我的孩子。在我寻找玉石的那些时间里,她把孩子带到了地宫,给他吃了些药。我当时问她给孩子吃了什么?她不肯说告诉我,只是说对孩子的病有帮助,自从那以后,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孩子他不能见太长时间的光,一两个时辰没问题,可过了两个半时辰,孩子就开始发烧,啼哭不止。” “她给你孩子吃了石阴草,这草药有毒。”幕临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告诉了她,“你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人在哪里,我便能还逝者一个公道。” “我不知道。”红鱼听到孩子没了的消息后,瘫坐在地上,现在她比谁都痛恨妙巧莲那群人。 “好吧,那那些被你杀害的人是怎么回事?”幕临轩扶红鱼到案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前面四个,他们就像是欺辱我的那个人,我杀他们是因为不想看到更多的姑娘被他们伤害。而最后那个说书的,他发现了我,知道我杀了人,他偷走了我救孩子性命的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所以……所以我杀了他。”红鱼用手捂住脸哭泣。 “那最后一个姑娘呢?”幕临轩想不出红鱼有什么理由去杀一个素不相识的柔弱女子。 “她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跌到水里的,因为知道了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是因为她自己造成的,所以她自尽了。”红鱼哽咽着说道。 “好吧!”幕临轩站起来,准备回去,走了两步回头,“你的结局是不幸,可你同样把不幸带给了其他人,有些人已经悔改了,但也逃不了你的迁怒,从开始到现在,你后悔过吗?”幕临轩问红鱼。 “我不后悔,我并不是好人,我也曾受到过不公平的对待和伤害。”红鱼抹掉脸上的眼泪,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她更知道她要承担什么后果。 “孩子我们会替你安葬好。”幕临轩说完转身离开,衙役把红鱼押回地牢。 胭脂扣 兰州的悬案在红鱼行刑后归于平静,红鱼死后,幕临轩向皇上请命,希望皇上能答应将红鱼母子葬在一起,皇上念及红鱼对孩子的关爱,允许让幕临轩带走红鱼的尸体。 兰州知县安远槐应失职兼有多起冤假错案被革职收押,听候发落。新知县上任后,兰州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幕临轩和蓝锦溪大清早就和几个衙役一起料理红鱼母子的后事,就留下许亦晨一个人在大理寺里。 许亦晨坐在仵作房的桌子上,拿着那颗玉石正在研究,正犹豫要不要打碎取药时,就见宫里的李公公匆匆跑进仵作房。 “许大人,少卿呢?”李公公跑得满头大汗,站着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不在,怎么了?”许亦晨好奇的看着李公公,发生什么事了?能把一向稳重的李公公急成这样。 “宫里出事了,皇上让我叫少卿过去。”李公公说道。 “不是,那三司的人呢?”许亦晨问道,三司很久没有听到他们接大案子了,而且他们才回来不久,不会又要通宵查案了吧? “三司要是敢接皇上就不用奴才来找幕少卿了。”李公公看了看仵作房,拎起许亦晨桌上的工具箱,拉着许亦晨先去皇宫了。 “少卿回来让他去皇宫。”许亦晨吩咐门口看守的衙役。 “是。” 去到皇宫,李公公先带许亦晨去见皇上。 “皇上,许大人来了。”李公公对皇上说到。 “让他过来。”皇上面容憔悴,像是一宿没睡了,苍白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疲惫忧伤,眼睛看着床幔里头。许亦晨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就探了探头,是阴妃。 “臣叩见皇上。”许亦晨向皇上行礼。 “免礼。”皇上对许亦晨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皇上,找臣来有何时?”许亦晨隔着床幔看了阴妃一眼,顿时吓了一跳,阴妃的脸颊似乎被抹过什么?已经血肉模糊。 “有人害死了朕的阴妃。”皇上脸色十分难看,阴妃前两个月才被御医诊出怀孕了,阴妃一向小心谨慎不得罪人,是谁这么狠心加害于她,“帮朕找出来。” “是。”许亦晨回答道,“皇上,可否让臣去阴妃的寝宫查看一下。” “去吧。”皇上没有犹豫,很快答应了,许亦晨退了下去,在李公公的带领下,到了阴妃的寝宫。 “许大人您先查着,奴才去门口守着。”李公公说完向许亦晨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好。”许亦晨点了点头,见李公公出去了,就开始在寝宫里四处查看。 许亦晨戴上手套,阴妃的伤是在脸上,她梳妆的东西一定被人动了手脚,所以许亦晨最先去查看阴妃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一个首饰盒,一盒粉,一盒螺黛,一盒香粉和一盒胭脂。 许亦晨挪了一下首饰盒的位置,不小心把放在桌子边沿的胭脂打翻了,胭脂洒在了地毯上,有几在掉落时洒到了梳妆台旁的牡丹花瓣上,牡丹花瓣渐渐变黄,最后枯萎。 “李公公,麻烦进来一下。”许亦晨朝门口喊了一声。 “许大人何事?”李公公走了进去问道。 “这盒胭脂,是宫里所制?”许亦晨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块手帕,将掉落在地上的胭脂盒捡起来,递给李公公,“别碰,闻一下它的味道。” “这个……”李公公凑近闻了闻,“不是宫里做的。” “怎么样?”幕临轩和蓝锦溪走进阴妃的寝宫,他们刚回大理寺,门口的衙役就通报让他们入宫。 “阴妃娘娘那里你们去看了吗?”许亦晨抬头问道。 “没有,我们过来的时候,宫里的人在转移阴妃的遗体,准备送去大理寺,皇上要我们验尸。”蓝锦溪说道,看了眼许亦晨手上的胭脂盒,“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么红的胭脂,上脸用妆会很难看的。” “这胭脂有些奇怪。”许亦晨将胭脂盒的盖子捡起来,用手帕把它包好,放进工具箱里。 “李公公,这胭脂您说不是宫里的,那为什么会在阴妃这?”蓝锦溪去过宫里的胭脂坊,里面最红的胭脂是用凤尾花制作的,可也没有刚刚那盒来得红艳。 “要不,奴才去叫阴妃的贴身侍婢来。”李公公差人去叫了阴妃的贴生侍婢春陶。 “各位大人,找奴婢有何吩咐?”春陶向众人行了一礼。 幕临轩看了看她,转头看向许亦晨,许亦晨见幕临轩在看自己,就走了过去,到幕临轩旁边。 “你觉得这个宫女可信吗?”幕临轩总觉得这个宫女怪怪的,自己的主子死了,她却丝毫没有一丝悲痛之情。 “不好说,听说阴妃娘娘一向防人心重,从不会百分百信任身边任何人,也不轻易得罪谁,和后宫嫔妃不算亲密,但也不是毫无交情。要不让锦溪问问,毕竟人家是个姑娘家,顺便让她到她寝房里瞧瞧。”许亦晨小声说道。 “也行。”幕临轩点了点头,目前只有这样了。 听到后头他俩悄悄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蓝锦溪回过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看见许亦晨给她使了个眼神,蓝锦溪点了点头。 “春陶我能去你那里坐坐吗?出来久了有些累。”蓝锦溪走上前去,笑着对春陶说道。 “可以,蓝姑娘请随奴婢来。”春陶带着蓝锦溪朝她自己的寝房走去。 “你们两个跟着蓝姑娘去,到了别进屋,在门口守着,听蓝姑娘吩咐。”幕临轩对身后的两个衙役说道两人便跟着蓝锦溪一同出去了。 许亦晨走回梳妆台,打开了其他的盒子,都没有问题,便站起身在屋里头四处看了看,在阴妃的床底下找到了一盒胭脂膏,这个应该是阴妃生前一直用的,上面已经凹进去了一小块。 “有人换了阴妃的胭脂。”许亦晨把找到的胭脂拿给幕临轩看。 “将阴妃用过的正常胭脂藏起来,只要找不到,阴妃就会派人去取新的,只要趁这个时候把刚刚那盒带过来给阴妃用就可以了,可是……”许亦晨伸手进床底继续摸索,摸出了一个带锁的首饰盒。 “床头有钥匙。”幕临轩翻了一下阴妃的床头,枕头底下有一把钥匙。 用钥匙把首饰盒打开,里面是封家书。 “家书?可是没有字。”许亦晨翻开家书的背面,也是一样,一个字都没写。 “先带回去再看看是不是用药水写的。”幕临轩说道,许亦晨点了点头。 “我们在四处看看。” 春陶那里,蓝锦溪进到她的屋子里,让春陶给自己沏杯茶支开了春陶。 “一会儿她来了,就先别让她进来。”蓝锦溪吩咐门口的衙役,将门关上,在春陶房间翻了起来。 “这个是……”在春陶的梳妆台上,有一个没有带锁的木盒子,蓝锦溪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两盒胭脂,“好像和阴妃宫里的一样。” 蓝锦溪取出身上带着的一个装香粉的盒子,抽出一块手帕,将盒子里的香粉倒到手帕上,把盒子擦干净,再取出一块新的手帕,将手帕一角浸到胭脂盒中,取走了一点点胭脂,将取了胭脂的手帕包好放进盒子,蓝锦溪便将胭脂放回原位,以免被春陶发现。 “蓝姑娘,蓝姑娘,你们干嘛不让我进去,蓝姑娘。”春陶被门口的衙役拦住了,着急的在门口唤蓝锦溪。 “让她进来。”蓝锦溪对门口的衙役说到,走到花盆旁边,那里种着一盆红玫瑰,“不好意思,他们不是故意的。” “没事,蓝姑娘您的茶来了。”春陶把茶放到茶桌上,蓝锦溪走到茶桌旁坐下。 “屋里的玫瑰开得不错。”蓝锦溪端起茶抿了一口,其实并没有喝到茶水。 “蓝姑娘喜欢可以送给您。”春陶看了一眼梳妆台,看见木盒子好好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谢谢你的茶,我该回去了。”蓝锦溪站起来拍拍衣摆。 “姑娘慢走。”春陶向蓝锦溪行了一礼,蓝锦溪笑了笑走了出去。 衙役见蓝锦溪出了,就跟着她一起离开。 “找个人盯着她。”在离开春陶寝房有一段距离后,蓝锦溪左右看了看,悄悄吩咐留人看守,紧紧盯着她。 “是。” 明妃的阴谋 三人在皇宫里转了转后,就离开皇宫回大理寺。 大理寺仵作房内,许亦晨拿着阴妃的家书在醋里漂了漂,将桌边的蜡烛点上,将家书放在上头烤。 只见家书上的内容一点一点慢慢显现。 “怎样?”幕临轩走进仵作房,问坐在桌子上看阴妃家书的许亦晨。 “你自己看看。”许亦晨将家书递给幕临轩。 “阴妃她根本没有怀孕。”幕临轩惊讶地看着家书里的内容。 “阴妃入宫久久不孕,和她同时入宫的妃嫔有的已经生下一两个孩子了,她开始着急,自家原本就没有人在宫里为官,自己没有撑腰的。”许亦晨摸着下巴思考,那个给她诊脉的御医估计是被她收买了,谎称她有喜了。 “阴妃的父亲许员外找了个有孕的妇人,等到阴妃临盆的时候,在让人将孩子偷偷送进皇宫阴妃手上。”的确是个好办法,既能解决孩子的问题又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这盒子里的胭脂和锦溪带回来的是一种,胭脂是正常的,可是有人在里面放了一品红根茎汁液,一品红有毒,兑入毒液的胭脂接触到皮肤后,皮肤会红肿发痒,估计是阴妃使用后脸上痒去挠,挠破皮了,没有及时医治感染了。”许亦晨拿起刚刚衙役给他的从阴妃屋里搜出来的口脂,里面也有大量的一品红根茎汁液。 “一品红宫里花房好像有一盆,是先皇后种的。”幕临轩算了算,估计就是在他们离开长安那几天开的花。 “那么谁都有可能接触到那盆一品红,谁都可以毒死阴妃了。”许亦晨觉得现在更麻烦了,皇宫花房是没有人看守的,只有几个花匠,花匠一但忙起来,即使丢了几朵花,只要不贵重,是没有人会去追究的。 “不一定,先皇后的遗物一般不会随意乱放。”正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衙役跑了进来,说阴妃的遗体有异样,脸皮好像快干裂了一样。 “干裂,不是用冰保存着吗?”许亦晨皱了皱眉头,走出仵作房到隔壁的停尸房查看。 正如衙役所说的一样,阴妃的脸非常的干,整张脸皮感觉快要被撑破了一般。 许亦晨伸手揭下一小块,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而是干裂的皮肤下面还有一张完整的皮肤,许亦晨上前小心翼翼的把那层干裂的皮肤揭开,一副熟悉的面空映入众人眼帘,是春陶。 “死了的是春陶,那天我们看到的是谁?阴妃?”幕临轩问道,难道是阴妃想要离开皇宫,既然要离开又为何要假怀孕。 “有可能,春陶是被毒死后贴上了人皮面具。”许亦晨戴上手套,扒开春陶的嘴,用镊子敲了敲春陶的牙,是松的。 “中毒引起的?”幕临轩看着许亦晨从春陶口里夹出来的牙,春陶嘴里的牙已经很多都松了,还有一部分脱落了。 “面朝下磕的。”许亦晨轻轻按了按春陶的鼻子,已经骨折了,额头也有一块淤青,“临轩,帮个忙,把她盘着的头发拆开,我想看看她后头有没有伤。” “呃……”幕临轩看着春陶头上的盘发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弄。 “不会拆?”许亦晨见幕临轩在那里愣了一下,看了很久却没有动手,就笑着问他。 “拆就拆。”幕临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没底气,许亦晨站在一旁闷笑,看着幕临轩手忙脚乱的给春陶解盘发。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吧!”许亦晨摘了手套,走上前去,“幕少卿,您还是一边歇着去吧。”许亦晨笑着说。 幕临轩后退了一步,站到解剖台的另一边,许亦晨将春陶头上的盘发和首饰快速地取了下来。 “帮我扶一下她的脖子,戴上手套。”许亦晨把摘掉的手套重新戴上。 “好。”幕临轩将手套戴好,扶起了春陶的脖子。 许亦晨伸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按压了起来,在枕骨朝上一点的位置,许亦晨摸到了一处骨折。 “应该是她在被毒死之前受的伤,可能是她不小心听到了阴妃的计划,阴妃毒打了她一顿后毒死。”许亦晨将春陶的头部仔仔细细摸骨摸了一遍,却也没有其他的伤。 “可她为什么要让春陶假扮自己?”这是幕临轩始终没有想阴白的事情。 “估计只有见到她本人才能知道了。”许亦晨也很好奇,一个高贵的后宫嫔妃,为何要杀死一个宫女假扮自己。 “少卿,跟着春陶的人来消息了,刚刚她悄悄地见了一个姑娘。”衙役进门汇报。 “知道了。”幕临轩让衙役退下,转头对许亦晨笑道,“走,去皇宫,说不定有好戏看,还能顺便解了我们心里的迷题。” 皇宫里,春陶坐在镜子前,伸手在耳边摸了摸,轻轻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眼前赫然出现的是阴妃的脸,她左边的脸上有一道刀疤,刀疤并不长,却也很醒目。 “交代你的事什么时候能完成?”瑶瑶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阴妃说道。 “已经完成了,你打开床边柜子最左边的抽屉,你要的东西在里面,你自己取。”阴妃说完,打开手边的木盒子,里面是兑了毒汁的胭脂,“我什么时候能见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在姑娘那里,什么时候见不是我能说的算的,不过你这次任务完成了,如果你能活着离开皇宫的话,姑娘会安排你和你的孩子见面,说不定姑娘心情好还可以把孩子还给你。”瑶瑶说完后,打开抽屉拿出了檀木盒子离开了。 “活着离开,还有可能吗?”阴妃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拿起一盒胭脂,“姐姐,这是妹妹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阴妃站起身离开,她没有带人皮面具,这次她要去找皇后,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离开,但是这积存着的仇怨是时候清算了。 贤灵宫里,皇后正在绣给小公主的香囊,小公主已经快三岁了,刚刚去了太后那里还没用回来。 “你……你是谁,不可以擅闯贤灵宫你不知道吗?”门口的宫女被阴妃毁了容的脸吓到了。 “滚开。”阴妃推开了宫女,走了进去。 “皇后,别来无恙啊!”阴妃笑着说道。 “何人……啊!”皇后抬头看了一眼后,看见来的人是阴妃,手中的针线掉了一地,“你不是死了吗?” “很惊讶吧,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哈哈哈~”阴妃走近皇后,从袖子里拿出胭脂盒,“姐姐,妹妹有样东西要赠与你,姐姐只要试一试,妹妹马上走。” “什么东西?本宫不要。”皇后颤抖着说到。 “姐姐不是最喜欢红色的胭脂吗?妹妹这有最红艳的,姐姐不妨试试。”阴妃打开胭脂盒泼了过去,胭脂刚好泼了皇后一手。 “啊!”皇后感觉自己的手传来阵阵刺痛。 “哦!对不起,妹妹忘了姐姐对一品红过敏,只要一这么沾,轻则红肿刺痛,重则要了你的命。” “阴妃,我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待我?”皇后哭吼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借徐婕妤之手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又联合太医院用药让我不能再孕,只可怜了徐婕妤,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死了自己。”阴妃拔下头上珠钗,“既然不能活,那就一起死。” “阴妃住手。”贤灵宫的门被踢开了,幕临轩和许亦晨带着衙役匆匆赶到,幕临轩已经派人去通知皇上了。 “不用你们管,这个女人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阴妃已经失去理智,抓住皇后,用珠钗抵着她的脖子。 “都给朕住手。” 祸源 “陛下,救救臣妾。”皇后哭着向皇上求助,可皇上却一脸冷酷的看着明妃,对皇后置之不理。 “你们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明妃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抓着皇后一点一点的后退。 “明妃,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你先把皇后放了。”皇上冷冷开口道。 “我和她好好说,那她杀我孩子的时候,有想过要放过我?放过孩子吗?只可怜我那孩儿,我们连面都没有见着。”明妃此时比谁都心痛,皇后她两个孩子都活着,有人疼爱,而她的两个孩子,一个病一个死,谁来可怜他们。 “那是你咎由自取,你做过多少冤孽的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幕临轩问道,许亦晨在他旁边一直皱着眉头,他感觉明妃怪怪的,她的情绪过于的偏激了些。 “如果她们不逼我,我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子,是,我是杀了我的两个贴身侍婢,谁让她害我滑了胎,还在我的药里动手脚,导致我不能再身孕,她们有今天都是她们自找的,她们……”明妃话未说完,却开始吐血,她才知道自己被妙巧莲算计了,她知道她们是在利用自己替他们找东西,可没想到他们会给自己下毒,难怪瑶瑶会那么说。 明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已经没有退路,既然注定要死,不如拉个垫背的,替自己枉死的孩子报仇。明妃将珠钗朝皇后脖子划了下去后,将皇后推开。 “啊!”皇后一个踉跄失去重心摔倒,她用手捂住伤口,脖子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流着血,皇后的衣领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明妃虚弱的坐在地上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苍凉,“早知有今天……我就不该……不该入宫,做个……做个平凡的人多好。” “明妃娘娘,明妃娘娘。”许亦晨见明妃晕倒了,就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就抬起头对幕临轩摇了摇头。 “先给皇后看看伤口吧。”皇上叹了口气,失望地离开了贤灵宫。 “快扶皇后娘娘起来。”幕临轩吩咐宫女扶皇后进去里屋,对许亦晨点了点头。 “是。”许亦晨拎着箱子跟着进去了。 “大人,皇上让奴才来带明妃的遗体。”李公公走上前对幕临轩说道,幕临轩点了点头,并吩咐两个衙役给李公公帮忙,自己到门口去等许亦晨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许亦晨从里屋出来。 “走了,回去吧。”许亦晨走到幕临轩身旁,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可以回大理寺了。 “走吧。”幕临轩带着众人回大理寺。 第二天,宫里传出了消息,皇后霍氏,嫉妒心重,谋害皇嗣,打入冷宫,若无召见,不得踏出冷宫半步。余贵妃心慈仁厚,晋为皇后,霍氏生下的小王爷和小公主过继给余皇后。 皇上念及旧情,明妃按贵妃的名义安葬入皇陵,算是对她的弥补。 “世事无常啊!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后一刻便是被人唾弃的毒妇。”许亦晨感叹到。 “你们都在。”蓝锦溪走了进去,她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我今天是来和你们道别的,皇上让我和哥哥去洛阳历练历练,正好重新整顿一下那边的冶安,我一会就要走了,爹爹让我过来道个别。” “怎么这么仓促?”幕临轩问蓝锦溪。 “估计是洛阳那边有解决不了的悬案吧!”蓝锦溪笑了笑。 “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少爷在找咱们了。”玉儿走了过来和蓝锦溪说道。 “知道了,那我走了。”蓝锦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不舍得,但毕竟又不是不见面了,说不定过阵子他们就去洛阳查案子了呢。 “好,再见。”许亦晨说道。 “去吧。”幕临轩对蓝锦溪点了点头。 蓝锦溪看了看他们,转身和玉儿离开了大理寺,准备去洛阳。 “需要皇上再调个人过来吗?”许亦晨问幕临轩。 “不用,锦溪应该不会在那里呆太久,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顶多两三年就会回来。”幕临轩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也对。”许亦晨点了点头,走出会客厅回仵作房。 妙音阁那边,瑶瑶拿着檀木盒子回来,交给妙巧莲,妙巧莲接过檀木盒子打开查看,是一枚鱼卵状的玉石。 “处理干净了吗?”妙巧莲合上盒子,明妃终究是个祸害,不能留。 “处理干净了。”瑶瑶犹豫了一下,问妙巧莲道,“姑娘,那孩子要如何处置,送走还是留下。”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好,就让他暂时住这吧!”妙巧莲抬头说道。 “姑娘,江公子和龙姑娘来了,说要见您。”一个丫鬟从门口匆匆跑进来。 “他们有说何事吗?”妙巧莲看向门口,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会来说不定有什么麻烦事来找她去解决。 “他们说要带走明妃留在这里的孩子。”丫鬟回答道。 “你告诉他们,我还没醒,孩子他们带走吧!”妙巧莲说道。 “是。”丫鬟退了下去。 “姑娘,一个病秧子,龙卿泽要他干什么?”瑶瑶见丫鬟走了,就向妙巧莲问道。 “龙卿泽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绵里藏针,远没有表面那般柔柔弱弱,心里毒着呢,要走这孩子自然有她的是用处,否则这个病秧子她是绝对不会向公子要回兰音阁的。”妙巧莲将檀木盒子递给瑶瑶,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梳妆,“你确定那明妃死透了吗?” “确定,三日后下葬。”瑶瑶接过檀木盒子,将她放入屋中的密格后,来到梳妆台给妙巧莲梳妆,“姑娘,我们瞒着公子找这些做什么?” “你以为他靠得住吗?先帝临死前将所有忠臣杀死,留下些没用的人,你觉得先帝可靠吗?先帝靠不住他也一样靠不住,我收集这些东西,就防着他指不定哪天用不着我们了,怕我们碍事除掉我们,我们也好给自己留条退路。这些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可是仔细制作之后,说不定到时候能救我们一命。”妙巧莲比谁都清楚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你一心忠心于他们,他们反倒不信你没有其他企图,到最后好心全当成驴肝肺,自己不留后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当年月莲公主明明比龙卿泽聪明也懂得应付这些难缠的人,可为何皇宫失火,公子却放弃了公主,反而选择了龙卿泽?”这是瑶瑶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公主野心大不好控制,你也不是没看见,先帝在的时候,公主做了多少自作主张的事,公主是先帝嫡出的,先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她是公主,谅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就随着她去胡闹。江允唐就不一样了,若是他成功了,可他是庶出,大家自然更愿意辅佐嫡出的公主,以他的性格,他怎么甘心将自己一手夺回的江山社稷拱手让给旁人,杀了公主,不就断了他人的念想。”就因为他会这样,妙巧莲才会说他靠不住。 “瑶瑶明白了。”瑶瑶开始认真给妙巧莲梳头不说话。 江允唐,若是你信我,留我一命,我妙巧莲愿马首是瞻,若你敢利用完我后要我的命,我便让你尝尝得到后失去更多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功成玉枯 解决了阴妃一事后,幕临轩他们给去洛阳的蓝锦溪兄妹两送行。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王尚书怎么还没来?”朝堂之上的官员们窃窃私语,他们已经等很久了,可左等右等王尚书就是不来。 “会不会是家里有事?” “这是早朝又不是家宴,就算不给文武百官面子,总得顾及皇上的颜面吧,若是皇上龙颜大怒可是杀头罪啊!” “就是。” “肃静。”李公公见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怕皇上生气,赶紧让他们安静。 “皇上,大理寺仵作求见,说是有急事找幕少卿。”门口的侍卫进殿回禀。 “让他进来。”皇上让侍卫放他进来。 “臣叩见皇上。”许亦晨给皇上行礼,皇上挥了挥手让他起来,“谢皇上。” “何事?”幕临轩问来到身边的许亦晨。 “今早王府的丫鬟发现王尚书死在他自己的书房内,被毒死的,屋里没有搏斗的痕迹。”许亦晨小声跟幕临轩说道。 “什么?”幕临轩惊讶地看着许亦晨,王尚书再怎么说也是刑部尚书,功夫不算是出神入化,但至少防身的本事还是有的,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毒死了。 “尸体看起来有些奇怪,我们没敢挪去大理寺,想让你先去看看。”许亦晨说道。 “怎么了?”皇上见两人神情不太对,就问道。 “回皇上,王尚书他……”许亦晨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幕临轩,幕临轩朝他点了点头,“王尚书他死了,就在他中书房。” “难怪他今天这么晚了还不来。” “王尚书一向圆滑,防人心重,怎么就被这么杀了。” 幕临轩看了看皇上,皇上点了点头。 “臣告退。”两人行了礼后离开,去王府。 到了王尚书家里,王夫人和几个妾室哭得不成样,一时半会也问不了话。 “昨晚王尚书见过什么人,有没有发生什么争执?”幕临轩进到书房,见管家在,就询问昨晚发生过什么? “昨晚郭侍郎来过,他们谈了谈话,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郭侍郎呆了半柱香的时间就离开了,后面除了丫鬟送过茶水之外,就只有夫人和二姨太去过了。”管家回答道。 “丫鬟只送了一次茶水吗?”许亦晨看过茶壶,茶壶里的茶水没有毒。 “夫人进去的时候有换过一壶。”管家想起昨晚夫人来时也带了一个茶壶。 “是这个吗?”许亦晨让衙役将王尚书书房里的茶壶拿出来,让管家确认。 “这一壶茶是夫人后面送进去的。”管家看了看回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幕临轩示意管家可以先去休息,转脸看向王尚书的妻妾,吩咐衙役道,“找些人安抚一下,看看晚些能不能问话。” “厨房在哪?”许亦晨拉住一个丫鬟问道。 “大人请随我来。”丫鬟转身走前面给许亦晨带路。 “一起去吗?”许亦晨拍了拍幕临轩肩膀问道。 “好。”幕临轩点了点头,朝一旁衙役挥了挥手,让他们把尸体带回大理寺,就跟着许亦晨去了厨房。 “昨天那壶茶是哪个丫鬟送过去的?”到了厨房,许亦晨在灶台上看见了一个用过的茶壶,还没有被清洗,就拿起来递给跟着自己来的衙役,“把它带回去。” “是小梅,但是茶是我沏的,跟往常一样并没有问题。”丫鬟说道。 “小梅呢?”后面跟进来的幕临轩问带路的丫鬟。 “在她自己的屋里,老爷死后,小梅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从发现老爷尸体到现在,小梅只要有人进去她屋里就一惊一乍的。”丫鬟抱怨道,自己和她一屋,去取个东西都能被她吓着。 “我一会去看看。”许亦晨说道。 “不用,我让衙役去请了个女郎中,已经过去给她看病了。”幕临轩回答道,又去问丫鬟,“茶壶里是不是这个缸里的水?” “是,是这一缸的,水缸里的水早上还没有换过。”丫鬟点了点头说道。 “带一些回去。”许亦晨接过衙役递给自己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取了些水带回去。 “你们先下去吧。”幕临轩对厨房的丫鬟和衙役吩咐道。 “其实刚刚你应该让我去看看那小梅的。”许亦晨对幕临轩说道。 “那样很危险,她的情绪不稳定,容易伤到你。”幕临轩皱了皱眉头,如果因为去治一个丫鬟让许亦晨受伤,太不值了。 “你最近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许亦晨开玩笑道。 “我……”幕临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亦晨。 “好了,不为难你了,走,去看看王夫人,她应该可以回答了。”许亦晨拍了拍幕临轩肩膀,笑着说道。 “对啊,我这是怎么了?”在许亦晨走出厨房后,幕临轩就小声嘀咕道,感觉最近对许亦晨的事越来越敏感了。 “走了,发什么呆呢?”许亦晨站在门口朝厨房里的幕临轩喊道。 “应该是我想多了。”幕临轩轻轻摇了摇头,离开了厨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王夫人被吓的不轻,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她会不会是以为我们把她当凶手了?因为最后一壶茶是她送的。”许亦晨小声问一旁的幕临轩。 “不见得,看她的样子像是和他的丈夫一起做了什么亏心事,王尚书死了,她就认为是对王尚书的报复,吓疯了?”幕临轩觉得她是被吓疯了,也不排除她现在是在装疯卖傻。 “要不把她,二姨太和那个小梅先让人带回大理寺吧,然后让衙役来看守王府,先别让这里的丫鬟仆人离开。”许亦晨觉得在这里和王夫人她们耗着也不是办法,从表面上看,她已经吓疯了,但至于她现在是不是清醒的,谁都不知道。 “要不要去郭侍郎那里,毕竟他来找过王尚书。”幕临轩问一旁的许亦晨,可他没有回答,就转过脸看他。 “阴查不如暗访。”许亦晨眯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暗访。”幕临轩摸了摸下巴,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确定不会被发现吗?” “不是还有你在吗?”许亦晨用力的拍了幕临轩一下,笑着走了出去,他要回大理寺验尸去了。 “哎~”幕临轩叹了口气,自己是摊上了一个什么仵作,尽会坑自己。 “我不知道……我……”王夫人看幕临轩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心想小梅这个办事不利的东西,报什么官,便拍了拍旁边的二姨太道,“茶壶处理干净了吗?” “处理干净了,只要郭侍郎知感恩,救我们出去,我们就没事了。”二姨太说道。 “要不是他发现我们背地里卖逍遥散,要派人抓我们,也不会落得这下场。”王夫人没想到他既然这么不顾夫妻情分要抓她进大牢,刚好他是郭侍郎升迁的阻碍,除掉他就没有人知道她做的这些事了。 “我只是怕他会把所有罪责推给我们,毕竟毒是他给的,我们只是帮把手下个毒而已。”二姨太始终担心,郭侍郎这个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静观其变,如果我们跑不了,他也别想跑。”王夫人说道。 只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她们说的所有话,都被站在门口的幕临轩和许亦晨听到了。 “难怪你刚才要拉住我,原来是这样。”许亦晨想也许是幕临轩想试探她们一下,才故意离开出来找他,可殊不知他们根本没有走,而且她们说的话还一字不漏的被他们听到了。 “现在就差证据了,我们直接去找郭侍郎他铁定不会认,更何况我们没有证据。”幕临轩往外走,许亦晨跟着他一起走。 “所以今晚的行动很重要。”许亦晨笑了笑,一会回去就先去找两身夜行衣,今晚去会会这个郭侍郎。 暗访 两人回到大理寺,许亦晨一头扎进了仵作房,在放置药品的药柜下面掏出了两件夜行衣。 “给你,不知道合不合身。”许亦晨递了一件给幕临轩,这两件是他去年在破另外一个案子时买的,买的都是自己的尺码,也不知道幕临轩能不能穿。 “我自己有。”幕临轩哭笑不得,看着大小都知道不合身。 “不早说。”许亦晨把幕临轩手里的夜行衣拿回来,探头瞧了瞧解剖台,只见王尚书已经被放在解剖台上了,“这次动作够快啊。” “什么?”幕临轩听出了许亦晨话里有话,但是没明白具体的意思。 “有人动过尸体。”许亦晨眯着眼睛打量着王尚书的尸体。 “怎么,难不成还会诈尸不成啊!”幕临轩开玩笑道。 “去你的。”许亦晨白了幕临轩一眼,向解剖台走去。 “你是哪看出他的尸体被人动了手脚的?”幕临轩走到解剖台前,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王尚书是不是中毒死的,可是只有嘴唇发紫的现象,他身上可没有其他多余的伤。”许亦晨掀开白布,露出王尚书的上半身,在胸口的地方有一道很细的划伤,“这伤是新伤,刚刚在王府里还没有,应该是运回大理寺是补,从伤口能看出是很薄的刀剑所伤,伤口很深,但是他出血的面积不大,而且有擦拭过的痕迹。” “薄如蝉翼的刀剑。”幕临轩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刀剑,薄如蝉翼,刀剑身很软却又锋利,可以将它藏在腰带里。 “而且是在送进大理寺后动的手脚,有人进过仵作房。”许亦晨看了看脚下的地面,他们现在站着的左侧地面有两个很明显的脚印,是踩上去不久的。 “应该不会是自己人。”幕临轩皱着眉头,如果是自己人,那么他们的计划随时会被对方知道。 “不一定,你也知到官场的水有多深。”许亦晨是比较拒绝官官相斗的,就算你不利用别人,但别人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可是大理寺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刚换了一波人吗,真要查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幕临轩无奈地说道。 “也是,不过该防着的还是得防着,小心些总是好的。好了,先去吃饭,饿死了。”许亦晨把王尚书身上的白布重新盖上,拍拍手准备离开。 “不验尸了?”幕临轩问准备离开的许亦晨。 “尸体被人动过,就算验了也不一定有结果。”许亦晨走到门口,想起他从王府里带出来的水,不如先验完在走,许亦晨默默走回桌边打开箱子,掏出在王府里带出来的水,用镊子夹着放到蜡烛上烧开,将银针放进水里,拿出来一看,银针变成了绿色。 “什么情况?”幕临轩看到银针后问道。 “绿色表示剧毒。”许亦晨看着银针上的颜色,看来下毒的分量不轻。 “那壶茶呢?”幕临轩问道,既然毒在水里,用缸里的水煮茶,那么茶必然有毒。 “那壶茶没有毒,厨房那壶也没有。”许亦晨打量着两个茶壶,茶壶上并没有特殊的机关能让沏出来的茶带剧毒。 “这茶是没有茶叶在壶里的把?”幕临轩打开茶壶盖子,里面只有剩下的茶水并没有茶叶。 “你是想说,毒在茶叶里。”许亦晨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管家只见过王夫人送过茶,自然记得茶壶的模样,那小梅那壶,他是否也见过。” “这个……”幕临轩回想了一下,可厨房里的茶壶的确只有他们手上的这个了。 “而且这茶怎么有股子霉味啊!王尚书喝不出来吗?”许亦晨闻了闻茶水,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要不要让人去把王府里的茶壶都拿回来?”会不会那壶有毒的茶他们都没有带回来。 “不用,估计也不在府里了。”许亦晨说到,与其留着让人发现,不如弃了了,无凭无据他人也说不了什么,“接下来就等入夜去郭侍郎那里了,说不定他那里证据更多。” “好吧!去吃些东西。”幕临轩说道,带着早就饿了的许亦晨出门吃饭。 两人好不容易熬入夜,深夜,街巷寂静无人,夜莺时不时的发出几声低鸣。 许亦晨和幕临轩找到郭侍郎府邸,府里灯还亮着。两人上了房顶,寻找郭侍郎的卧房。 “应该是这个吧?”许亦晨小心翼翼地揭掉一块瓦片,他们所在地方是郭侍郎书房的房顶。 郭侍郎还没有睡,在和一个男子谈话,但似乎发生了矛盾,郭侍郎看起来并不高兴。 “能听清楚吗?”许亦晨戳了戳身边的幕临轩,他功夫好耳力自然也好,说不定能听见什么。 “能,你别说话。”幕临轩凝神听着下面两个人的对话。 “我那个兄弟你什么时候放,既然王尚书已经死了,你晋升为刑部尚书也不远了,不如就先放了他。”那人说道。 “不行,还不是时候,别忘了现在查案的是大理寺,等风头过了再说,更何况皇上不一定会晋我为刑部尚书,别到时候给我招麻烦。”郭侍郎看上去已经很不耐烦了。 “那要到什么时候去。”那人急了,郭侍郎向来阴晴不定,说不定到时候兄弟救不出来,自己反而又蹲大牢。 “那我有什么办法,大理寺的幕少卿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最让郭侍郎烦心的就是大理寺的官差,尤其是许亦晨,什么猜测都可以试,就算下的毒再少,他照样能验出来。 “那毒没被发现吧?”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应该没有,如果被发现了,只要一口咬定是王尚书的夫人干的,说不定还能糊弄过去。”郭侍郎留下王夫人和二姨太的命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一但东窗事发,只要毒是她们下的,就有机会撇清这个案子和自己的关系,“你就先回去吧,这事以后再说。” “好吧。”那人看郭侍郎也不耐烦了,自己还是先离开最好。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郭侍郎砸了桌上的茶杯,要不是那不成器的弟弟见色起意,在许亦晨的茶里下迷药,却被他人误喝出了人命,他现在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了。 “主人,王夫人差人送来口信来,说您什么时候救她们出去?”郭府的管家说道。 “让她们先在大理寺呆着,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救她们,下去。”郭侍郎不耐烦地吼道,管家行了礼匆匆离开。 “脾气不小啊!”许亦晨说到,估计这一吼,在大街上都能听到。 他是不是还要亲兄弟在长安,回头得让人查查。 “要不要下去看看?”许亦晨用胳膊捅了捅幕临轩。 “要。”幕临轩看了看许亦晨道,“你看起来很兴奋。” “哪有,我要去郭侍郎卧房。”许亦晨撇了撇嘴,蹑手蹑脚的朝郭侍郎的卧房走去。 “等一下。”幕临轩拽住了许亦晨的胳膊,“看是要去看的,不过不是现在,走,回大理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许亦晨咬了咬牙,突然有一种要咬幕临轩一口的冲动。 “走了。”幕临轩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许亦晨离开郭府。 “你要查什么?”许亦晨好奇地问道。 “郭侍郎的家人亲戚。”幕临轩觉得这毒药多半是他的亲戚给他弄来的,只要找到给药的人,就能知道不少线索。 “说起他的家人,我倒是知道一个,他的弟弟郭大勇,因为误杀了人现在还在蹲大牢呢。”许亦晨边走边想。 “弟弟,听说是个好色之徒。”幕临轩也曾听他人说过郭侍郎的弟弟。 “他被抓的时候郭侍郎曾扬言说要烧了大理寺,可后来不知怎么了,就不再提及此事了,渐渐的就没有人记得了。”幕临轩说道,“说到这我就来气,他弟弟既然给我下迷药。” “这个没听你说过。”幕临轩皱着眉头道看许亦晨。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我干嘛要说。”许亦晨嘟着嘴踢着地上的石子,语气里有些委屈,这能怪他吗?他当时才几岁,自己又是孤儿,没人给自己撑腰,他能怎么办? “以后有麻烦事就跟我说,我帮你解决。”幕临轩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许亦晨。 “哦。”许亦晨让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连忙答应了。 袭击 “说说当时发生的事吧。”幕临轩看见许亦晨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吓着他了,连忙转移话题。 “我刚来长安时的事了,当时过来没赶对天气,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就找了间客栈住下,谁知道遇到了郭侍郎兄弟俩。”许亦晨阴显不喜欢郭侍郎兄弟二人,一个好吃懒做还好色,男女通吃不知检点,一个利欲熏心就想着功成名就做个高官。 “那你为什么不换客栈?”幕临轩低头笑了笑,许亦晨就这样,遇到讨厌的人就直接炸毛。 “没有其他客栈了,整个官道上就怎么一个客栈。”许亦晨当时说来也气,早知道就多赶些路直接进城,也就遇不着这破事了。 “那后来呢?”幕临轩问道。 “那天说来也奇怪,有个小厮上来给我送茶时还好好的,可是出了门之后就倒地不醒,还在往外吐血。”许亦晨回忆了当时的场景,那小厮似乎在上楼的时候偷偷喝了壶里的茶,“我上前去给他把脉,他既然中毒了,而且这毒貌似和王尚书是同一种毒。” “当时你在场就没被冤枉成杀人犯?”幕临轩有些好奇,许亦晨既然能躲过这一个大多数人都躲不过的尴尬情况。 “当然不会,我有大理寺的腰牌,别忘了是皇上找我来大理寺的,我呆的时间可比你长。”许亦晨得意地笑了笑。 “有找出是什么毒吗?”幕临轩问道。 “没有,只验出了迷药。”许亦晨摇了摇头,当时他也感到奇怪,难不成这毒一触空气就会消失吗?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毒是郭大勇下的?”幕临轩觉得郭大勇应该没有蠢到自己跳出来认这毒是他下的吧! “当时在郭大勇的屋里搜出了迷药和一小包不阴药粉,我验了一下,是风见净。这药撒在其他东西上能让东西瞬间消失殆尽,倘若是服下,就不好说了。”许亦晨回想当天事情发生后就没有看到郭侍郎了,只有他的弟弟被抓了出来,那天他去哪了? “药粉呢?”幕临轩庆幸现场有药粉存在,不知道能不能对上。 “不见了,当时阴阴将它收起来了,可回头去找却只有一包迷药,不过郭大勇自己也承认了下药的事实,就没有再去找那药粉了。”许亦晨说到。 “会不会被郭侍郎拿走了?”幕临轩问道,这药多半是让人拿走了,不然它总不会自己长腿跑掉吧。 “不知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没有人再追究就不了了之,估计现在记得这事的人也不多了吧。”许亦晨算了算,这事起码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让人去查查郭家兄弟,这次不能让郭侍郎跑了。”幕临握了握拳头,让这种人留在朝堂之上,岂不是要乱了民心。 “如果要细查的话估计郭侍郎的罪也有不少。”许亦晨说道,当时要不是王尚书提拔,估计郭侍郎还是个小小的无名小卒吧,可怜了王尚书,竟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恩将仇报着实是让人心寒。 “那天的茶你没喝吧?”幕临轩关心的问道。 “没有,我其实也不打算喝的,我自己带了水。”许亦晨不太喜欢客栈的茶水,太过浓了,喝起来有些苦。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大理寺门口,刚进门,许亦晨就看了一眼自己的仵作房。 “你出来的时候有灭灯吗?”许亦晨察觉出不对劲,出门时仵作房事的蜡烛自己没有吹灭,怎么就灭了,烧完了吗?不可能啊! “谁?”幕临轩看了一眼仵作房,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蹿出,直袭许亦晨。 幕临轩将许亦晨拉到身后护住,朝过来的黑影拔出了刀。 “砍他的左手臂。”许亦晨发现了那黑影的左手是受伤的,绷带露在了外面。 幕临轩听到后挥刀砍去,那黑影没接住幕临轩的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幕临轩趁着黑影没有反应过来,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许亦晨走过去扯了他蒙面的面巾,是刚刚和郭侍郎谈话的那个人。 “不要声张,悄悄把他关起来。”许亦晨拽住幕临轩,给那人点了穴,吩咐衙役悄悄关进大理寺独立的地牢,尽量不要被发现。 “没事吧?”幕临轩还刀入鞘,拉过许亦晨查看。 “我没事。”许亦晨摆了摆手,刚刚只是被吓了一跳,现在手有些抖,早知道师父教他功夫的时候就该好好学。 “我觉得有些奇怪,加上上一次,他们袭击的人都是你。”幕临轩皱着眉头,难不成他们都知道许亦晨功夫不好,要先除掉他,想到这里,幕临轩手上的力道不由分的加重了。 “痛痛痛,你放手。”许亦晨刚刚看幕临轩一直在发呆,刚要和他说话,猝不及防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捏得自己手臂生疼。 “抱歉。”幕临轩从走神中清醒,急忙松手。 “没事,又不怪你,是我自己懒,功夫学不好。”许亦晨想到这里有一点点愧疚,幕临轩给他挡了两次袭击了,上次红鱼只是抢东西,这次这个就是要他的命,幕临轩给他挡的这下太过危险,要是真的出事,他不还得内疚死。 “干嘛呢?”幕临轩接过衙役递给他的披风给许亦晨披上,从刚刚到现在许亦晨的手都是冷的,这会儿又吓出一身汗,可别着凉了。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许亦晨勉强笑了笑说道。 “不舒服吗?”幕临轩摸了摸他额头,没有发烧。 “没事,进去吧!”许亦晨推了幕临轩一把,让他别磨蹭赶紧进去。 “少卿,这是蓝姑娘的来信,说是务必亲自交给您。”衙役递了封信给幕临轩,是他拜托蓝锦溪查的有关郭侍郎来长安前的事。 “知道了,你先下去,对了,派些人好好看着刺客,下去吧!”幕临轩接过书信递给许亦晨,吩咐衙役加派人手守住地牢。 “王夫人那边不要惊动,我要套套话。”许亦晨对衙役说到。 “是。” “今晚你就留我这里吧!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幕临轩走到许亦晨身边坐下。 “我没事的。”许亦晨拒绝道。 “这是命令。”幕临轩严肃道,顺便抽走许亦晨手里的信。 “锦溪只说了一个,其他的她说在大理寺藏书阁能找到。”许亦晨粗略的看了一下书信的内容。 “藏书阁?不是应该在刑部或者三司那里吗?怎么到大理寺来了。”幕临轩感觉奇怪,这些原本不应该在大理寺的。 “皇上放进去的,为了防郭侍郎。”许亦晨说到。 “这就是皇上迟迟不升郭侍郎为尚书的原因?”幕临轩有些不大相信,毕竟郭侍郎还是比较有实力的。 “你忘了郭侍郎是王尚书保荐的吗?”许亦晨说道。 “皇上是看在王尚书的面子上才用郭侍郎的。”幕临轩点了点头,伸手给许亦晨紧了紧披风,接着看信。 “升萍院,妓院吗?”许亦睁大眼睛看着幕临轩,郭侍郎来长安前既然经常去升萍院。 “嗯。”幕临轩点了点头。 “他毁了一个歌女的容。”许亦晨真心觉得郭侍郎太过心狠了,一个姑娘家在这种烟花之地已经很委屈了,既然还被他毁了容。 “因为歌女不愿意给他唱歌。”幕临轩看了看理由,是不是有些牵强了些,大不了换一个歌女,何必对一个弱女子做这种事呢。 “看来我们得好好查一查他了,说不定他们还干了不少缺德事没被传出去呢。”许亦晨眯着眼睛说到。 旧事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先去审那蒙面人?”幕临轩好奇的看着许亦晨,这个被郭家兄弟踩了尾巴的狐狸要准备反击了。 “不,去看看那个小梅,她一定知道什么的。”许亦晨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看还是先休息吧!小梅那里明天再过去问,顺便去一趟那个升萍院。”幕临轩将信折了折后放进袖兜里,拉起懒洋洋地坐着的许亦晨。 “那升萍院在哪里来着?”许亦晨问道,他好像没有看到地名。 “五庄,貌似这个五庄规模还挺大的,就在官道尽头那里。”幕临轩曾听朋友说过这个五庄,规模很大,是一个赌庄和青楼的结合体,不少有钱人都会去那里挥霍钱财。 “那个姑娘叫什么?”许亦晨问道。 “没写。”幕临轩朝门口走去,准备回房。 “好困。”许亦晨跟着幕临轩去他那里,经过仵作房时朝里面看了一眼。 “要跟尸体一屋睡啊?”幕临轩开玩笑道。 “才不要,臭……”臭味,什么时候有臭味了,他明明给尸体用了防腐的草药,许亦晨跑进仵作房,点上蜡烛,跑到解剖台那里一看,原本放在尸体旁边用来防腐的草药熏香不见了,现在气温虽然不高,但是尸体还是腐化的很快。 “怎么了?”幕临轩见许亦晨急匆匆的跑进仵作房,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怕有危险,就跟着过去了。 “熏香不见了,细菌的迅速繁衍使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快,王尚书的尸体本身到这边的时候就已经遭到破坏,已经验不出什么了。现在好了,连验都不用验了,直接埋了算了。”许亦晨快被气死了,这都摊上了什么事。 “还想睡觉吗?”幕临轩问道。 “觉都被气醒了,还睡什么啊!”许亦晨说道。 “去地牢。”幕临轩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朝许亦晨挑了挑眉。 “好吧!反正现在也没事干。”许亦晨重新掏了些草药撒在王尚书的尸体上,准备明天叫人埋了。 两人来到地牢,朝蒙面人那间走去,此时的蒙面人在地牢里闭目养神,听见有人来了就朝外面看了一眼,看见来的人是他们两个,就闭上眼睛不说话。 “他看着没有打算回答我们任何话的样子。”许亦晨嘴角抽了抽,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不一定。”幕临轩打开牢门走了进去,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你这玉佩哪来的?”许亦晨瞄了一眼玉佩,这块好像没见幕临轩拿出来过。 “某人的东西。”幕临轩笑着回答。 “怎么在你那里?”蒙面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玉佩,是他打斗时不小心掉出来的,一直没有找到,原来在幕临轩那里,他想站起身上前抢,无奈被许亦晨封的穴道没有解开,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 “跟你过招的时候你落下的。”幕临轩看许亦晨很好奇,就递给他。 “赭。”许亦晨接过玉佩看起来,在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赭字,“赭姓氏,他不会是……” “杀手赭希。”幕临轩点了点头,“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弟弟赭钰在刺杀李源大将军时错手杀了他的一个小妾被打入了大牢,这两天就会被流放。” 赭希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幕临轩。 “那个案子好像是你查的吧。”许亦晨听到赭钰名字时好像有些回忆,这好像是他们来长安前的最后一个案子。 “当时那案子我们都在,那小妾的尸体还是你验的。”幕临轩看了一眼赭希,从许亦晨手里接过玉佩递给赭希,“说吧,你来大理寺的目的。” “你觉得我会说真话吗?”赭希冷冷地问道。 “不重要,但是你要知道,你弟弟过两天可就要被流放了,若是大理寺肯出面,路途上他还好受些,倘若是无人肯理,那么到流放地后,人是死是活可就不知道了。”许亦晨眯着眼睛威胁到,幕临轩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看着。 “说吧,你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你弟弟,流放路途遥远他又是犯人,是没有人会同情他的。”幕临轩看赭希有些动摇了,就开口说道。 “郭侍郎让我杀了他。”赭希伸手指向许亦晨,“若是成功了就救我弟弟出来。” “你相信他?”幕临轩问赭希。 “除了相信我还能怎样,你们救得了我弟弟吗?”赭希冷笑道,他可不会忘记是大理寺的人送他弟弟进大牢的,他怎么指望能让大理寺的人帮助他,救他弟弟。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只不过是看着你有值得利用的地方留着你罢了,像他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连对他有恩的王尚书都被他杀了,你还信他什么?”幕临轩反问赭希道。 “我只想救弟弟,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想那么多。”赭希声嘶力竭地吼道,他就他弟弟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只要是有人可以救他出来,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许亦晨拉住幕临,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还有郭大勇和小梅。”赭希看着许亦晨说道。 “为什么?”许亦晨不明白,她杀小梅是因为她知道王尚书的茶里有毒,可郭大勇是他亲弟弟,为何要杀他。 “不知道。”赭希很清楚,郭侍郎并不相信他,他只要杀了这些人就行,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你知道你一但失败是什么后果吗?”许亦晨开始有些同情赭希,他想要得只是和兄弟团聚。 “我知道,可我没有别的选择。”赭希低下头,此时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颜面去求许亦晨他们帮忙了,自己心里也有内疚,许亦晨是个好人,自己有什么理由杀他呢? “你弟弟那边我会让人带口信,他会平安到达流放地,但到哪里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幕临轩淡淡开口道,转身准备离开。 “你们去看看王夫人吧!说不定已经没命了。”赭希对这要离开的幕临轩二人说道,“他要扫除一切有可能威胁到他的障碍,王夫人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和她比心眼,他迟早会吃亏,比不了就除掉,这是他说的。” “为什么和我们说这些?”幕临轩感到意外,他会告诉他们,是因为对许亦晨有愧疚吗? “我只是想弥补一下他。”赭希指许亦晨,“我没有恶意,吓到你我很抱歉。” “没事。”许亦晨愣了愣。 “一会三司的人会过来带你去水牢,你好好休息吧。”幕临轩说完后,拉了还在发呆的许亦晨一把,走出牢门,将牢门锁好后离开。 “要去王夫人那里吗?”许亦晨问道。 “不用,刚刚我安排盯梢的衙役已经来报了,两个人已经死了,你猜杀他们的是谁?”幕临轩问许亦晨道。 “郭侍郎?”许亦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除了他,许亦晨想不到第二个人。 “是小梅,而且小梅应该已经不在大理寺了。”幕临轩看了一眼许亦晨,“回去睡会儿,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哦!” 第二天一早,许亦晨和幕临轩就去了升萍院,因为是大理寺查案,老鸨也不敢声张,悄悄领他们进后院。 “两位官人,有何事?”老鸨从刚才就一直在擦汗,青楼这种地方最怕大理寺和县衙了,来了准没好事。 “几年前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被毁了容的歌女,你还记得她吗?”许亦晨问老鸨道。 “您是说玉素吗?她四年前就离开了。”老鸨回忆了一下,当时玉素是升萍院的头牌,有一个穷书生执意要听她唱歌,她不肯,就被那书生用杯子砸中了脸,毁了容。 “她第二天就离开了?”许亦晨惊讶道,老鸨点了点头。 “奇怪了。” 祸源 “奇怪?怎么奇怪了?”幕临轩听到许亦晨的疑问,一个歌女毁被毁了容离开,他觉得并不奇怪。 “她脸上刚受伤又是青楼出身的,即使是从前有很多人爱慕她,可是她现在都毁容了,谁会收留她,因为她唱歌好听吗?”许亦晨问道。 “的确奇怪,她离开的时候,她屋里的金银细软都没有拿走,身无分文的要怎么过啊?”老鸨在她离开的时候去过她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依旧,她没有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之后你们没有再打听她的下落吗?”幕临轩问老鸨,毕竟玉素在他们那里唱了那么久的歌,给升萍院招来了那么多客,不至于沦落成无人问津的可怜人吧。 “哎!青楼嘛!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就算是有心要去关心,那么多人,我也是力不从心啊。”老鸨说道。 “假惺惺。”许亦晨小声嘀咕道,不就是怕摊上事儿吗!还说得那么好听。 “那她有说过会去哪吗?”幕临轩想,既然她什么都没有带走,想必是有去处保证自己不流落街头。 “不知道。”老鸨摇了摇头,她可不会去关心这些。 “当时砸玉素的是不是这种杯子?”许亦晨从茶桌上拿起了一个琉璃杯问老鸨。 “对,就是这种,当时那人也是脾气大,砸了我一整套。”老鸨有些心疼,这琉璃茶具是当时一个富户送给玉素的,送了好几套,贵着呢!结果那人一来就砸了一套。 “这琉璃很薄也易碎,碎后又容易伤人。”许亦晨将琉璃茶杯放回桌上,对幕临轩道,“走吧!我也许知道她在哪里了?” “嗯!”幕临轩回答道,又看了老鸨一眼,摇了摇头离开了。 “世事无常啊!那个玉素也挺可怜的,都说烟花之地是个无情的地方,以前倒不信,这事之后,倒也是也信了。”许亦晨说道。 “无情总比多情好。”幕临轩感慨道,“你说了你知道玉素在哪里?” “还记得小梅吗?我们都没有见过她,包括郭侍郎。我曾听王尚书说过小梅是四年前在一个山崖边救起来的,见她孤苦无依就让她进府做丫鬟。”许亦晨摸了摸下巴,继续道,“小梅被发现的地方离升萍院不会很远,玉素离开后小梅就出现了,这应该不是巧合,你说她这是图什么?图方便吗?那样更容易被发现。” “郭侍郎和玉素只是一面之缘,而且已经过去四年了,也许郭侍郎都不记得玉素这个人了。”幕临轩对郭侍郎不是太了解,但从旁人口中听说的和许亦晨说的基本差不多,他一心追求功名利禄,又怎么可能费神去记住一个被他毁了容的女子。 “玉素去王尚书家里当丫鬟也许是意料之外的事,但她没有想到会遇到郭侍郎。”许亦晨琢磨着玉素会用什么办法来对方郭侍郎,毕竟她不会功夫,力气又比郭侍郎小,硬拼的话不划算。 “会不会用王尚书的办法。”幕临轩问道,既然蛮力解决不了,就索性用巧的。 “不见得,你忘了王尚书的毒不是她下的。”许亦晨说道,毒是王夫人放进茶水里的,玉素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毒粉。 “王夫人不是死了嘛。”幕临轩说道。 “,跟王夫人的死无关,除了王夫人那里,就还有王府里的水缸里的水……”许亦晨想到水缸后,惊觉不对劲,他带回去了一小壶,会不会已经被拿走了。 “怎么了?”幕临轩见许亦晨话说道一半就不出声,就扭头看他。 “我药箱是不是在仵作房里?”许亦晨左右看了看,他刚刚好像没有把药箱带出来。 “是,怎么了?”幕临轩被许亦晨问得有些蒙,他不是嫌重又不用验尸所以没有带出来吗? “水缸里的水。”许亦晨对幕临轩说完,急急忙忙跟周围的客栈借了两匹快马往回赶。 “你确定她会去吗?别一会闹误会了。”幕临轩问许亦晨道。 “会,一定会。” 两人快马赶到郭府,郭府门口的守卫已经东倒西歪了,大门开着。两人下了马朝郭侍郎的卧房跑去,丫鬟仆人倒了一路,看来玉素已经进入一段时间了。 “你……你是谁?”郭侍郎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玉素拿着匕首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你忘了吗?那个不肯为你这种人唱歌又被毁了容的歌女啊!也对,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可能记得我。”玉素在郭侍郎面前蹲下,打量着他,“现在好了,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什么歌女,我没见过,你走开。”郭侍郎往后退,想离玉素远一些。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狼狈吗?哈哈哈哈哈哈!”玉素笑了起来,“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玉素,住手。”幕临轩走进郭侍郎的卧房朝玉素吼道。 “不用你们管,他该死,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忘恩负义杀了王尚书,又因为我不愿意为他唱歌就毁我容,我大好的青春就因为他虚度了,我难道就不能有怨吗?”玉素情绪激动地吼道。 “杀人就是你解决事情的办法吗?”许亦晨走了进来,沉着脸说道。 “我是不该杀人,但这是他逼我的,我本该释怀了,可是他既然借我的手杀王尚书,让我做替罪羊,不可能。”玉素站了起来,挥匕首刺向郭侍郎,但被幕临轩抛出的杯子砸中了手腕,匕首掉到了地上,玉素捂着手腕怒视幕临轩。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若你不杀她,即使是查到你这,你不知情,便也是无辜的,可你杀他,即便是他有罪,也是一条人命啊。”许亦晨能理解玉素此刻的心情,自己被毁容又被当杀人工具使,而且罪魁祸首又是同一个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谅谁都不好受,可这却不能用来当杀人的借口。 “放了他?那谁来理解我?”玉素蹲下,将脸埋在膝盖里哭了起来。 “你没有罪,你没有杀他。”许亦晨走到玉素身边蹲下,伸手拍了拍她肩膀。 “可王尚书的茶……”玉素抬起头,王尚书是因为喝了她送的那壶茶才会死的。 “你知道那壶茶里有毒吗?”幕临轩低下头看玉素,冷冷地问道。 “茶是夫人给我的,我并不知道里面被人下了毒。”玉素说道。 “那我药箱里的那一小瓶水呢?”许亦晨问玉素,希望她能把它交还给自己。 “我没有拿,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放在哪里?”玉素疑惑地看着许亦晨,她离开时并没有带走大理寺里的任何东西。 “许大人,您的药箱。”幕临轩让人去仵作房把许亦晨的药箱带给他。 “把郭侍郎带回大理寺,打入地牢。”幕临轩说道。 “奇怪,那瓶水真的不见了。”许亦晨将整个药箱里的药瓶和工具都拿了出来,就是没有找到那瓶水。 “回去仵作房里找找,会不会落在哪里了。”幕临轩说完,看向玉素道,“你就先和我们回大理寺,等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你走。” “好。”玉素低下头,跟着许亦晨他们回大理寺。 回到大理寺,将玉素安顿好后,两人去了地牢,去审问郭侍郎。 “怎么样?”幕临轩走到牢门前,看着狼狈的郭侍郎,从前何等风光,没想到尽落得如此下场。 “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我说就是了。”郭侍郎靠在牢门上,开始回想从前的往事。 四年前他刚来长安,在长安前的官道上,误把青楼当茶楼。进到里面后,有一个姑娘正唱歌,那人正是玉素。 “姑娘,唱得不错,再来一首。”郭侍郎刚说完,所有人都看着他,那玉素也看了他一眼,一甩袖离开了座位。 郭侍郎为人好强,觉得挂不住面子,气愤的拿起桌上的琉璃杯朝玉素砸去,结果砸伤了她的脸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升萍院。 “后来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才知道玉素姑娘每天只唱一首曲子,可后悔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郭侍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你应该也听许亦晨说了,也就我弟弟的事。” “为什杀王尚书?”许亦晨更想知道,王尚书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能痛下杀手来杀他。 “他反对我升迁。”郭侍郎说道,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刑部侍郎,王尚书百般阻挠他,用尽各种手段,他忍无可忍才杀了他,说完后,郭侍郎沉默不再说话。 “你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吧。” 蓝锦皓 “刚刚为什么不问郭侍郎王夫人和二姨太的死因啊?”许亦晨感到意外,虽然大致原因已经知道了,但还是需要确认一下比较好。 “她们两个是共犯,其属咎由自取,何必去深究,况且问了他也未必会回答。”幕临轩回答道。 “那玉素那边呢?”许亦晨比较同情玉素,原本心里的伤口可以就此愈合,却因为见到郭侍郎,想起当时自己不堪的模样,心中的伤口再次被硬生生的撕开。 “我让衙役去审问了,审问完后就放她走。”幕临轩推开地牢的门走了出去,看了看天,已经很晚了,时间过得真快。 “少卿,蓝姑娘来信。”一个衙役站在地牢门口,见许亦晨和幕临轩出来了,就把信递给幕临轩。 “有棘手的案子,请二位前来协助。”幕临轩念出了信上的内容。 “洛阳那边出事了?”许亦晨好奇,以蓝锦溪的性子是绝不会吃亏的,除非她解决不了,不然是很少会来求助的。 “应该是,走,回去收拾收拾,去洛阳。”幕临轩把信递给衙役。 “要不要和皇上通报一下?”许亦晨问幕临轩,毕竟不是今天去就可以今天回长安的,要是皇上找不到人,要是龙颜大怒,他俩岂不是要遭殃。 “蓝姑娘那的人说了,已经向皇上通报过了,皇上准了她才送信来的。”衙役说道。 “你觉得锦溪会忘了这规矩吗?我们又要去给那丫头干苦力了。”幕临轩伸了个懒腰往回走。 “你可别让蓝锦溪那丫头听到,不然非揍你不可。”许亦晨笑着跟上。 “揍我,等她打得过我再说吧。”幕临轩不以为然,就蓝锦溪那功夫,要揍自己可不容易。 “啊啾!”蓝锦溪坐在卷宗房里,仰天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蓝锦皓刚到卷宗房门口,就听到蓝锦溪那一个响亮的喷嚏。 “没有,怎么感觉有人在说我坏话。”蓝锦溪揉了揉鼻子,痒痒的。 “查到什么有关这次案子相似的案件了吗?”蓝锦皓默默收拾妹妹丢了一地的卷宗。 “没有,卷宗太多了,而且这次现场太诡异了,我跟皇上通报了,让大理寺派人来。”蓝锦溪趴在卷宗堆里,她没有想到皇上既然答应得怎么快,估计阴天下午那俩大忙人就会来了。 “先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蓝锦皓把蓝锦溪拿下来看完了的卷宗放回去,吩咐她先去休息,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好。”蓝锦溪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准备回房休息,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问蓝锦皓道,“哥哥,那个在现场附近出现过的奇怪的婆婆是不是巫蛊师?” “她懂一些巫术之类的,但说是巫蛊师的话,谈不上是,只能说是略懂,怎么了?”蓝锦皓见蓝锦溪问起那婆婆,就道,“你不会怀疑是她吧?” “不是,我在想能不能让婆婆去看一眼,看看能不能解这个诡异的阵法一样的图案。”蓝锦溪掏出现场画出来那个诡异阵法的大概轮廓图,她想拿去给婆婆看看,看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 “我派人去问问。”蓝锦皓说道。 “要是许亦晨在就好了,他最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蓝锦溪才离开了长安一小段时间,就开始想念那两人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我听说他是一个仵作。”蓝锦皓抬头看蓝锦溪道。 “对,一个很年轻的仵作,他平时喜欢看些奇奇怪怪的书,算是什么都学吧。”蓝锦溪说完,拿着图纸回房去了。 “许亦晨,有些意思。”蓝锦皓笑道。 第二天下午,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给初冬这种蛮不讲理的寒冷增添了一丝情调。 “我最讨厌穿官服了。”许亦晨噘着嘴,官服什么的,好难看。 “行了,忍忍吧!现在是出巡又不是出游,不穿官服那还不得被皇上罚啊。”幕临轩看了一眼不满的许亦晨,掀开轿子窗帘看外头,快到洛阳县衙了。 “看什么?有美女啊?”许亦晨探头朝外头张望。 “我们快到了。”幕临轩淡淡地说道。 “哦!”许亦晨应了一声,拿起座位上的暖手壶,洛阳这边好像要比长安冷。 “冷吗?”幕临轩看许亦晨去拿暖手壶,就问了他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着凉了,突然觉得这天比前些日子还要冷了许多。”许亦晨将暖手壶放在腿上,搓了搓手回答道。 “披上。”幕临轩从身边自己的包裹里抽了件狐皮领披风给许亦晨,“一会儿要是去不了现场就在县衙里休息。” “当然得去了,我又不是那么弱不禁风。”许亦晨接过披风,将自己裹住。 “少卿,许大人,我们到了。”赶马车的衙役掀开轿帘说道。 “好。”许亦晨回答了一句后,站起来下马车。 “你们可算来了。”蓝锦溪站在门口等他们。 “到底是遇到什么案子了?”幕临轩下了马车后问蓝锦溪。 “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冷。”蓝锦皓从县衙里走了出来,招呼大家进屋取暖。 “他是我哥哥,叫蓝锦皓,是这新上任的知县。”蓝锦溪忙向许亦晨和幕临轩他们介绍她哥哥。 “我是大理寺少卿,幕临轩。”幕临轩向蓝锦皓拱手一礼。 “幸会,这位是?”蓝锦皓看向许亦晨。 “他是我大理寺的仵作许亦晨。”幕临轩看许亦晨不太想说话就替他回答了。 “看着挺年轻的。”蓝锦皓笑着说。 “刚成年看着的确是年轻些,但在大理寺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先进去吧。”幕临轩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蓝锦皓话有些多了,况且许亦晨还病着呢!让他们在门口吹冷风,难道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 “二位请。”蓝锦皓说道。 “谢谢。”幕临轩道了声谢,带着许亦晨进府里去了。 “你这两位朋友好像不太爱说话?”蓝锦皓看向自己妹妹开口说道。 “是哥哥你话太多了,况且你没看到许亦晨好像生病了,的确不应该在冷风里站太久。”蓝锦溪说完走了进去,今天哥哥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看你好像不太开心?怎么了?”幕临轩问身边低头不说话的许亦晨。 “不知道,蓝锦皓给人一种不是太好相处的感觉,和锦溪完全是两个相差甚远的性格。”许亦晨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蓝锦溪给人的感觉是活泼易相处,可他哥哥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刚才他故意和他们聊那么久,是想要了解什么吗? “他哥哥是庶出,家里人并没有太过于关心他,而锦溪是嫡出的千金,自然关爱她的人就多了,性格也就活泼些。”幕临轩能阴白,在有些地位的家庭里,尤其是朝堂之上的官员,家里子女嫡庶是分得很清楚的,嫡出的不论男女,得到的永远比庶出的好了不止一倍两倍。 “嫡庶就那么重要吗?”许亦晨皱了皱眉头,不论嫡庶,都是亲生的,得到的也应当是相同的。 “不是嫡庶的问题,是哥哥的母亲用了比较卑劣的手段怀上了他,父亲不得已才纳她为妾,这就是父亲不待见哥哥的原因。”蓝锦溪走上前解释。 “难怪你爹都不给他安排任务。”许亦晨算是阴白了,刚开始他还以为蓝家才一个女儿呢,没想到是因为长子出生不光彩,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蓝家大少爷蓝锦皓的存在了。 “母亲是先帝嫡出的长公主,皇上的同胞姐姐,母亲与父亲也是相敬如宾。父亲原本是要小妾把孩子打掉,但母亲也劝过父亲,答应让父亲纳妾,这才保住了哥哥的性命。”蓝锦溪说道,哥哥还是比较幸运的,母亲仁慈留他性命,父亲对母亲有所愧疚不待见他也是意料之中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得你们两个性格怎么差别那么大。”许亦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蓝锦溪的父亲的心情,谅这事搁谁那谁都不好受。 五毒阵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也怕影响蓝锦溪情绪,幕临轩和许亦晨绕开了话题。 “那个院子你们是不是去过了?有发现吗?”幕临轩问一旁出神的蓝锦溪。 “有些地方有点奇怪,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蓝锦溪知道他们怕自己难过,没有继续追问她那个哥哥的身世,直接询问这次的案情。 “锦溪,帮我让后厨熬一些暖身的药,他有些着凉。”幕临轩对蓝锦溪说道,指了指旁边的许亦晨。 “好,我去叫人熬。”蓝锦溪说完后就去了厨房,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锦溪她哥哥是不是犯过什么事情?”许亦晨摸着下巴,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 “两年前科举考试,考场作弊的就是他,当时是前任大理寺少卿发现的,皇上就下旨禁止他在两年内参加科举考试。”幕临轩也是听朝中老一辈的官员们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无从考证。 “不是这件事,是其他的。”许亦晨说道,他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但就是想不起来。 “大致是什么事情?”幕临轩见许亦晨左右想不起来,就询问他记忆里发生的事情,看看自己有没有看过类似的或听到过他说过的事。 “洛阳城西一户大户人家五岁小男孩被拐,在次日清晨,在城南的一片无人管理的荒废茶田里找到了小男孩的尸首,在调查的时候,有人说看过一个外貌像机了蓝尚书的男子出现在茶田附近。”许亦晨将记忆里的大致内容说了出来。 “第二个月那户人家被满门灭门。”幕临轩想起看过这个案卷,至今还是悬案。 “当年代替仵作验尸的就我父亲,本来当时想询问父亲情况的,可父亲回来后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一时也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况,我就没有继续问,直到父亲病逝。”许亦晨低下头说到。 “算了,等回去再去看看当年的案卷就行了。”幕临轩忙说道,他没想到会让许亦晨想起当时的伤心事。 “没事。”许亦晨转身进屋。 过了好一会儿,锦溪端着药进屋,将药递给许亦晨后,蓝锦溪从袖兜里拿出那张图,摊开在桌上。 “这是什么?”许亦晨放下药碗凑上前看。 “这是当时我在院子里看到的。”当时蓝锦溪自己也被震慑到了,满地的鲜雪画的符文,黄纸红字,现在又是初冬,冷风阵阵的,别提有多瘆人了。 “尸体呢?”幕临轩关注的是尸体放在哪里? “在东南西北四个跨院里,每个院子都有一个冰房,尸体都放里面了。”蓝锦溪他们去的时候也差点没有找到,后来是衙役们四处搜寻才在冰房里找到的。 “那四个跨院的中心是不是有一口井?”许亦晨皱着眉问道。 “正中间是井房。”蓝锦溪点点头,中心的确是有口井。 “五毒阵。”许亦晨想了想说道。 “五毒阵?那是什么?没听说过。”蓝锦溪见过听过许多巫术阵法,可五毒阵她却是第一次听说。 “四间跨院里用冰镇着尸体,中间一口井,他的意思是不得往生,只有和这家人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做得出来。”许亦晨记得小时候自家隔壁住着一个巫婆,自己小时候比较调皮,经常跑去她哪里,父亲不信巫术,所以没有阻止自己,他就经常能够听那婆婆讲一些有趣的巫蛊术的故事和寓意。 “可是之前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案子都用过巫术,这个几乎没见过。”蓝锦溪说道。 “因为没有条件。”许亦晨将图纸拿起来,道,“找四间屋子和一口井很容易,但要找到四间大小相同,陈设相同,井又在正中间的四合院可不好找。” “那你能看出什吗?”蓝锦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看不出来,得去了那里才知道。”许亦晨摇了摇头,图纸是看不出什么的,有些东西得去现场确认一下才能肯定。 “先把药喝了,已经凉了。”幕临轩把许亦晨放在桌上的药递给许亦晨,让他喝完,“我们得快点去看看。” “好。”蓝锦溪点点头,把图纸收了起来,“我去准备一下。” “这个案子很像城西那一起案子,我一会儿让人回大理寺取卷宗过来,对比一下,也许能一起破。”幕临轩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和我们交接案子的只有锦溪,蓝锦皓呢?他才是知县吧!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许亦晨放下药碗,这蓝锦皓看着不像是个当官的好料子,皇上为什么派他来管理洛阳县衙。 “避嫌,皇上下旨他不必查此案,当初让他来洛阳,完全是为了试探他,你别忘了,蓝尚书可从来都不相信他。”幕临轩在离开大理寺前,李公公悄悄的找过他,传了皇上的口谕。 “可是,他们就不怕冤枉了他?”许亦晨觉得这次是皇上太武断了些,毕竟世事难料,保不齐他已经改过自新了呢。 “就从他刚才的待客之道,我就相信皇上是对的。”幕临轩笑道,那灭门卷宗本来应该在洛阳县衙,可是皇上却将他转移进了大理寺的卷宗房里,让大理寺代为保管,就是阴目张胆地告诉大家,他不相信蓝锦皓。 许亦晨沉默不语,蓝锦皓应该觉得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皇上应该不记得了,没想到皇上却是个老狐狸,比他还精阴,反倒蓝锦皓被算记了。 “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蓝锦溪探头进屋对两人说道。 “好,知道了,我们这就来。”幕临轩对这门口的蓝锦溪说道,转头看向许亦晨,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确认没发烧后,站起来道,“走吧!先去看看再说。” “嗯!”许亦晨应了一身,跟着蓝锦溪他们一起离开。 一路无话,很快来到大宅前,门口的守卫见是大理寺和县衙的人来了,便开门让他们进去。 “这四合院风水好差。”幕临轩走进去后,发现井边上停了好些乌鸦,四个院门正好都向着那口井。 “井里有什么吗?”幕临轩看见乌鸦都朝井里张望,凶手没朝井里扔什么吧? “里面也贴了一圈符文,估计是符文上的血味把乌鸦吸引过来了吧。”这口井蓝锦溪看过,里面有水,水里没看见什么东西漂浮上来,应该没有东西在里面。 “里面好像有东西?”许亦晨让衙役把乌鸦赶走,自己朝井里看,看见一个麻袋浮在水面上。 “把它捞上来。”幕临轩让衙役找来竹竿来把东西挑上来。 将东西挑上来后,划开麻袋,发现里面是一袋子鱼腥草,鱼腥草散发出一股血腥味才吸引了那么多乌鸦来井边。 “把袋子拿回去。”许亦晨把麻袋推给衙役,起身去西跨院。 奇怪的行为 走进西跨院,屋外没有任何一丝血迹,靠近墙面的树木花丛已经大部分枯萎了。 许亦晨朝前走着,突然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许亦晨弯下腰将它捡起来,是一个锦袋,里面的东西摸着像是一块玉佩。 “这个锦袋怎么在这里?”蓝锦溪走上来看了一眼,随后便是惊讶,这个是哥哥的母亲留给他的,他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只留下了这个锦袋,里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他来过这里?”幕临轩问蓝锦溪。 “来过,但在大宅门口,他并没有进院子。”蓝锦溪记得哥哥当时说自己不舒服,她就自己一个人进去的,可是这里她来看过,当时并没有这个锦袋。 “先放我这里,你找个机会去看看他的锦袋还在不在。”许亦晨将锦袋收进袖兜里头放好。 “好。”蓝锦溪点头,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锦袋不是她哥哥的,不然她哥哥和这案子一定脱不了关系。 “我们进去看看。”幕临轩走到西跨院的冰房,将门推开。 三人走了进去,冰房里的冰已经化了不少,地上一滩一滩的水混着血,臭腥味充斥着整个冰房。 “起码得死了至少三天了。”幕临轩捂住鼻子,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味道。 “什么三天,这里有冰镇着呢!”许亦晨走了进去,尽量避开地上的血水,朝离门最近的那具尸体走去,蹲下,从腰带里抽出手套戴上,伸手掰开尸体的嘴看了看,“这具最起码已经被杀五天左右了,他们那么久没有出家门,就没有人怀疑他们出事了吗?” “没有,他们这家深居简出,四五天不出门也是常有的事。”蓝锦溪根据领居的话知道的,又道,“我去找了包打听,他打听到了这家人是做胭脂的,大部分人都在胭脂场干活,晚上也没有回去,这宅就剩下妇孺在家中打理家务,偶尔会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出来买东西,而且一买就是一大车,量最少也可以吃一个多月了。更奇怪的是,没有人见过这一家的夫人和少爷千金出过门。” “所以即使是他们发生什么意外需要求助,又因为有这个不出门的习惯,在出不去了情况下,就算求救了,也未必有人知道。”幕临轩敲了敲墙,墙很厚实,在外面的人是很难听清里面发生了什么的。 “就没有人刚好出去,活下来的?”许亦晨觉得巧合得说不过去,难道就没有一个恰好不在或躲起来没有被杀的人吗? “没有,我们找个人头谱对过人数,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我们之后去了胭脂场,可胭脂场里没有人,就连制胭脂的器皿都没有看见,后来我们向周围的居民打听,他说这胭脂场场在两天前就搬走了,去了哪没有人知道。”蓝锦溪说道。 “一夜蒸发了,那胭脂铺里的工人也一起消失了?”许亦晨有些不敢相信,和案子有关的人一个都没有找到。 “那到没有,工人们在搬胭脂场前就被遣散了,所以各自回家了。”蓝锦溪问过胭脂场里的工人,他们说老板只让他们拿钱走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也不关他们的事。 “有没有问过胭脂场里的工人,他们的老板近期有什么异常吗?”幕临轩看了看胭脂场周围的环境,这里离闹市比较近,过往买卖也比较容易,谁会放着这块宝地离开。 “问过,有工人说他们老板在搬胭脂场前半个月,晚上一直在做噩梦,白天也神神叨叨的,可是突然又好了,发了他们工钱就叫他们走,还说什么不走就要遭报应什么的,那工人以为老板又犯病了,就没理他走了。”蓝锦溪说道。 “你们过来,这有情况。”许亦晨蹲在靠里面的一具尸体旁,看着他的手,他手上有刺青,刺着个罪字。 “是流放的罪人吗?”幕临轩走过去蹲下查看,若是说是朝廷罪犯,罪字应该是刺在脸上的,怎么会是在手上。 “不是,我去看看其他的。”许亦晨觉得这个罪并不是代表朝廷钦犯,会不会其他冰房里的也有。 果然不出所料,许亦晨去了其他三个,分别看到了东为我字,南为有字,北为过字,加上这个,便是我有罪过。 “锦溪,他们这一家姓氏是什么?”许亦晨想,既然凶手会怎么做,是不是这一家犯过什么案子,牵连到了凶手,所以被灭了门。 “家主姓殷,夫人姓花。”蓝锦溪看过他们的族谱,所以记得这一家夫妻的姓氏。 “他们是不是一直都住这里。”幕临轩问道。 “他们是从常州过来的。”蓝锦溪说道。 “常州殷家。”许亦晨记得这一家,殷家和一起拐卖妇孩的案子有关,因为当时没有证据指向这事与他们殷家有关,况且被卖的妇人孩童也尽数寻回,大理寺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是放他们走。 “还有一个也在常州的,毒玫瑰油的案子,他们用了特殊的毒药使玫瑰快速生长开花,可在本质上也改变了玫瑰,使得提炼出来的玫瑰油让大部分姑娘脸上过敏发炎,当时他们用钱收买当地衙门,这事就被压下来了。”幕临轩想起他在常州办案,在衙门里住过,当时看到过殷家的人进过衙门,过了一会儿就走了,当时自己也有案子在查就没有去管,直到被派回大理寺才看见了那一卷卷宗。 “会不会是当时被殷家伤害过的人来报仇了。”蓝锦溪觉得他们得罪了那么多人,那些人也没有得到任何补偿,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觉得不是,别忘了被伤害的除了那个孩童,其他的都是姑娘。”许亦晨觉得不大可能是当年那些人,除非是被拐的小孩童,可是算算时间也不可能,当年那孩童八岁,现在也不过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灭殷家满门,不太现实。 “少卿,有人找您和许大人,她在县衙候着二位回去。”门口一个衙役跑了进来,幕临轩和许亦晨说道。 “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许亦晨让衙役先下去,转身对幕临轩和蓝锦溪问道,“回去还是继续。” “我留下来继续找证据,你们先回去。”毕竟是找大理寺的人的,蓝锦溪左右也无事,就留下来找些能帮到他们的证据。 “那你小心些。”许亦晨拍了拍蓝锦溪肩膀,就和幕临轩离开了大宅。 妙音阁中,瑶瑶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进屋。 “姑娘,您要的东西。”瑶瑶将锦盒打开,递给妙巧莲。 “没有人发现吧?”妙巧莲接过檀木盒子,这是从许亦晨那里偷来的他一直没有找到的那瓶水。 “那刺客答应过我们,他帮我拖住他们,我拿东西。”瑶瑶趁着他们没有精力去发现自己,就偷偷的进了仵作房,将东西偷走,“姑娘,那刺客的家人用不用救。” “不必了,他没有供出我们,自然是对我们不抱任何希望,在他眼里,我们和郭侍郎一样,信不得。”妙巧莲叹了口气,他若信她,她的家人她自然会救,可他偏偏不信,救了也是做样子给别人看,便也就罢了。 “公子那边来消息了,他让姑娘安排人,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姑娘的人进大理寺,除掉许亦晨,他会的太多,人太又精明,我们迟早会被他看破的,公子让我们尽早行动。”瑶瑶说道。 “他以为我不想吗?许亦晨功夫不好,不还有个幕临轩吗?两次刺杀,有那次是成功的。”妙巧莲砸了手边的茶碗,都是一些没用的,“兰音阁那边有消息吗?” “有,她们的任务和姑娘一样,只不过他们安排了一个女子过去,但只怕也是失败,毕竟幕临轩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瑶瑶说道。 “知道了,下去休息吧。”妙巧莲先让瑶瑶退下了,她该好好计划计划,怎么让自己人进大理寺。 危机 “少卿,找您和许大人的人在里面。”衙役带幕临轩和许亦晨进会客室。 会客室里,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姑娘坐在会客室里等待他们过来。 “你认识她吗?”许亦晨问身边的幕临轩,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姑娘。 “没见过。”幕临轩摇了摇头,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你再想想,会不会是哪个时候哪个案子你英雄救美来找你来了。”许亦晨在一旁打趣幕临轩,说他英雄救美,那姑娘被感动了,以身相许来了。 “去,一边去。”幕临轩白了许亦晨一眼,走进了会客室,朝那姑娘说的,“姑娘,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少卿,您不记得我了吗?”那女子见两人进来了,便站了起来。 “该不会真的被我猜到了吧?”这姑娘真的是来找幕临轩报恩的?许亦晨饶有兴趣地倚在门旁看好戏。 “您在一次土匪进村抢劫的时候救过我的。”姑娘羞怯地说道。 “姑娘,请恕我眼拙,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幕临轩始终没有想起自己去过什么村打过土匪,更不记得自己救过她。 “噗!”许亦晨在一旁憋笑,幕临轩这也太老实了些吧!也不考虑考虑姑娘的感受。 “没关系,我今天来是来找许大人的,想麻烦许大人帮个忙。”那姑娘说道。 “姑娘找我什么事?”许亦晨走到桌边坐下,示意姑娘也坐下。 “我叫阿羽,我哥哥是在殷家的胭脂场打些杂工的,可是前两天回去之后一直很奇怪,他说很累就睡下了,中间醒来过两次,后来就一直昏睡不醒。”阿羽低着头,手捏着自己的裙摆。 幕临轩看了看阿羽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到门口,对门口的衙役吩咐了几句,衙役点点头退了下去。 “所以你想让我去看看,可是已经两天了,为什么不去请郎中?”许亦晨皱眉,不理解阿羽的做法。 “哥哥喜欢喝酒,他打杂挣来的钱都让他花光了,我没有钱请郎中,直到昨天听说大理寺的人来了。我以前总听人说大理寺的官差心善,所以我才敢过来求你们帮忙。”原本昨天来过一次,可衙役说他们还没有到,阿羽只能回去等待。 “姑娘既然开口了,我大理寺自然会帮你,但时间不多,你们快去快回。”幕临轩走到许亦晨身边,他没有坐下,只是伸手拍了拍许亦晨肩膀,“小心些,我有事就不陪你去了。” “好,那姑娘带路吧。”许亦晨站起来,门口的衙役已经为许亦晨取好药箱了,许亦晨走过去接药箱,衙役悄悄地塞给了他一张字条,许亦晨望了一眼身后,阿羽还没有起身出来,就匆匆打开了纸条看了一眼,“有猫腻,我会跟随其后,我自会小心些隐藏,你自己也小心着些——幕临轩。” 许亦晨看完后将纸条重新叠好放进药箱底部夹层里面,再看后头时,阿羽已经快到门口了。 “劳烦许大人了。”阿羽浅浅一礼说道。 “你们不用跟着,我自己去就好。”许亦晨对着一旁准备跟随他去的衙役说道。 “是。” “许大人跟我来。”阿羽走在了最前面,许亦晨跟着离开了县衙。 “我出去一下,你们有什么事就去找蓝姑娘。”幕临轩吩咐了一句后,悄悄跟着出去了。 许亦晨和阿羽兜兜转转来到了一片山林前,阿羽带着他走进山林,朝深处走去。 “阿羽姑娘,怎么越走越暗了,你确定是在这里吗?”许亦晨在医术上是数一数二的,但在山林里却是很容易迷路的,树木一多了,感觉路都是一个样的。 “快了。”阿羽微笑地说道。 “我走前面吧,这山林里应该有蛇,你再后面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许亦晨饶到阿羽前面,他怎么做只是出于好心,他可不想在这深山老林里迷路了还要救人。 “谢谢。”阿羽走到后头,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她把手伸到后面,从袖兜里取出一把牙刀,她却不知道她的举动被跟在他们身后的幕临轩看见了。 “许大人,到了。”阿羽站住不走了。 “在哪里?”许亦晨听到后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人可以居住的地方,难道住山洞。 “不是阿羽家,是许大人您的葬身之地。”阿羽举起牙刀朝许亦晨挥去,许亦晨躲闪不及,左手被划a开了一个口子,伤口不长却是比较深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 阿羽见只伤到了他的手臂,就再次挥刀朝许亦晨胸口刺去。 正当刀快到他心口时,从侧面飞出一颗小石头,不偏不倚打到了阿羽握牙刀的手上。阿羽受到了惊吓,刀在掉落之前因石头的撞击改变了方向,还是伤到了许亦晨。 只见刀改变方向后朝许亦晨的脖劲去,刀掉落后,许亦晨脖劲上出现了血痕,不过好在下刀力道不大,只是浅浅的划开了表皮,没有伤到血管筋骨。 幕临轩从树上跳下来,身后大理寺的衙役也冲上来,将瘫坐在地上的阿羽抓住。 “药箱里有绷带。”许亦晨捂住手上的伤口,道,“快点离开这里,山林里有蛇和野兽,血的气味会把它们吸引过来。” “手。”幕临轩从药箱里找出绷带,简单的给许亦晨先止血后,将他扶起来,准备离开山林。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来吗?为什么你们在这里?”阿羽挣扎着试图挣脱衙役的束缚。 “我们只是不相信县衙里的人罢了,这些是随我从大理寺来的人,自然是跟着我们来。”幕临轩说完,扶着许亦晨先离开了山林。 众人回到县衙时已经接近黄昏了,蓝锦溪在厅堂里来回渡步,看见他们回来了,赶忙上前。 “怎么回事?我来找你们的时候府上的人说你们带着大理寺的衙役出去了。”蓝锦溪接过幕临轩递过来的药箱。 “一会再和你说,我先带他去处理伤口。”幕临轩扶着许亦晨回了客房。 过了好一会,客房的门开了,蓝锦溪探头进屋,看见许亦晨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幕临轩收拾着带血的绷带和桌上用剩的药。 “没事了吧?”蓝锦溪小心翼翼地问道,依旧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上的伤口比较深,天气又冷,会好的慢些。”许亦晨睁开眼睛说道,招了招手让蓝锦溪进屋。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你怎么会伤成这样?”蓝锦溪刚刚在外头有看见那阿羽,发疯挣扎着想要离开。 “锦溪,你们这山里还住人啊?”许亦晨觉得阿羽那么熟悉山林里的路,一定是在里面居住过一段时日的。 “有一对兄妹住过,一个是外面的那个阿羽,一个是她哥哥阿布,兄妹两个是外族人,当年他们的部族发生内战,他们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但是他们的父亲是个杀手,母亲生下他们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家,他们跟着父亲生活,虽然是离开了他们居住已久的部族,但本性难改,就接一些黑市上的活,黑市上的活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他哥哥半年前被抓,妹妹一直躲着没有找到。”蓝锦溪说了,这些都是听她父亲说的。 “她哥哥阿布是因为什么被抓的?”许亦晨好奇。 “和殷家有关的,是在洛阳城西的案子,这个案子也和哥哥有关。”蓝锦溪说道,并将她记得的卷宗上的内容告诉了幕临轩和许亦晨。 同流合污 “城西?”说道洛阳城西的案子,许亦晨就想到了茶田的那一起。 “就是发生在荒废茶田的那一起,不是有人说看到一个和我爹很像的人吗?其实他就是哥哥。”蓝锦溪也不知道他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回家后和母亲发生了争执,导致了母亲受伤。 “死的那一家和殷家有关系?”许亦晨问道,他好奇蓝锦皓和殷家有什么仇怨,要这么对待他们。 “有,那一家是殷家的远房亲戚,哥哥曾经在殷家当过学徒,后来因为一些失误被赶出了殷家。”蓝锦溪知道哥哥的性子,他很要强又记仇。 “就因为这么一点事杀了他们一家?”许亦晨感到不可思议,这已经远远超过理智所能带给他的束缚。 “因为是那小孩去了胭脂场,在他的胭脂里加了些东西。”幕临轩补充道,后来小孩失踪,找到后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案子到现在都没有人敢接。”蓝锦溪心里很难过,毕竟是自己的家人干的坏事,自己又没有勇气揭发哥哥,家人终究还是家人,自己还是会心软。 “我想去你哥哥房间看看。”许亦晨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他感觉蓝锦皓屋里一定藏了什么。 “我去过了,没有……没有发现什么。”蓝锦溪说道。 “锦溪,这事关案子,其中的意义可大可小,希望你知道其中的轻重。”许亦晨皱着眉头到,毕竟是灭门案,皇上迟早会让人查的,若是他们大理寺还好,换做是刑部三司,蓝锦溪免不了要受责罚。 “我和你一起去吧。”幕临轩递了套干净的官服给许亦晨,转身带着蓝锦溪先出去了。 “你也觉得是哥哥做的吗?”蓝锦溪问一旁一语不发的幕临轩。 “本来不是,但后来找到的那些证据里或多或少都和你哥哥挂上边,当年长公主为什么没有说,我能理解为是为了蓝尚书在朝廷上的地位不受影响和不影响你的声誉,你是因为他是你家人而心软,可是别人怎么想你知道吗?他们可不会像我们一样。”幕临轩淡淡地开口到。 “我……”蓝锦溪低下头,是啊!世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又何曾想过别人的感受。 “好了,我们走吧。”许亦晨开门走了出来,他伸手拉了拉领子,脖子上的伤刚好被挡住,他打算去诓一诓蓝锦皓,他虽然看着并不好骗,可是心眼越多的人越是容易被简单的事情所难倒。 “我哥哥现在应该在房间里。”蓝锦溪提醒幕临轩他们,哥哥这个点估计在房里看书。 “无妨。”许亦晨笑道。 “走吧。”幕临轩转身朝蓝锦皓卧房走去。 “你就不用跟着我们去了吧。”许亦晨想了想,决定不带蓝锦溪,免得让她伤心。 “好吧,你们小心些。”蓝锦溪只能无奈点点头。 看着幕临轩和许亦晨逐渐走远的身影,蓝锦溪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个案子不要牵扯上哥哥。 二人蹑手蹑脚的来到蓝锦皓的卧房门口,卧房里面有动静,蓝锦皓和一个姑娘在商量些什么,似乎发生了争执。 幕临轩指了指房顶,许亦晨点了点头,两人一跃上了房顶,幕临轩悄悄解开一片瓦片,这样就能听清楚屋里两人的谈话了。 “没想到妙姑娘那么着急,在我地盘上杀大理寺的人,你们不要命了,皇上要是查下来,你我都不好受。”蓝锦溪愤愤地说道。 “那是你的事。”妙巧莲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仿佛这事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妙巧莲你不要太过分了,就算我对你们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们也要有个度。”蓝锦皓把桌上的茶杯砸了。 “那还真抱歉,这次派刺客的人真不是我,皇上既然不让你查殷家的案子就已经说阴了他的态度,在他那里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以后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妙巧莲蒙上面纱准备离开。 “站住。”蓝锦溪吼道,“你以为你就能置身事外了吗?别忘了殷家那么多条人命可不只是我一个人杀的。” “那又怎样,我顶多就布置了一下院子里的血符,若是说与我有关,我可不认,况且我这双手可没染过殷家人的血。”妙巧莲说完朝外走,“要怪只能怪你没有用,怨不得旁人。” “你……”蓝锦皓感觉自己倒霉到家,怎么会去相信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女人。 “告辞。”妙巧莲推开门离开蓝锦皓的卧房,消失在夜幕之中。 “来人,把地上收拾收拾,让浴房的人烧水,我要沐浴。”蓝锦皓坐回椅子上,伸手捏着鼻梁,被妙巧莲气出了一身汗。 “要不要等等?他离开后我们进去看看。”许亦晨问幕临轩。 “你的伤口没有问题吗?”幕临轩担心许亦晨的伤口会不会裂开,要是感染了就不好处理了。 “没事。”许亦晨抬了抬手,除了还有些痛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行吧。”幕临轩点了点头,和许亦晨蹲在房顶等蓝锦皓离开。 过了好一会,有丫鬟进屋告诉蓝锦皓水烧好了,蓝锦皓拿了衣服离开去浴房。 等到人走后,两人从房顶下来,进到屋子里。 “临轩,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在殷家院子的那写血符?”许亦晨在床底摸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满了和殷家院子里的血符一模一样的符文。 “没错。”幕临轩拿了一张用手帕包好,放进袖兜里。 “这盒子有夹层。”许亦晨拍了拍盒底,盒底发出闷响。 幕临轩接过盒子,将血符都拿出来,抽掉隔层的木片,里面放着刺青的工具。 “要不要告诉锦溪?”许亦晨怕蓝锦皓知道后会接受不了。 “也许她早就知道了也说不定。”幕临轩从刚才蓝锦溪的行为知道了她的心思,这些她也许已经看见了,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不然也不会撒谎。 “哦。”许亦晨吧隔层放回去,将血符整理好放回盒子塞回床底。 两人又四处转了转,除了那只盒子,就没有再发现什么了。 “你说大人前些日子要那么多冰块干什么?大人这么一拿,倒是少了半屋子冰块了。” “是啊!真奇怪,也不见大人用。” 正当幕临轩和许亦晨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个丫鬟路过蓝锦皓的卧房,说到了蓝锦皓要走了很多的冰块的事。 “现在是不是就差凶器了?”幕临轩问许亦晨道。 “对,一会我去把尸验了,只要知道致命伤就能猜到凶器是什么。”许亦晨推开门朝四周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和幕临轩离开去仵作房。 祸源 二人离开了蓝锦皓的卧房去往仵作房,从殷家带回来的尸体用冰镇着放在仵作房里。 许亦晨上前细细查看每一具身上的伤口,发现致命伤都在颈部,一道很深的伤口,凶手用利器划破了血管放血,导致了他们失血过多而亡。 “好奇怪,伤口看起来不像是匕首又不是刀剑,好像是拿块近似鳞片的锋利物体快速划过去的。”许亦晨摸着下巴,寻思着凶器的形状,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拉了一把在一旁看伤口形状的幕临轩道,“记不记得我们在殷家捡到的那个锦袋,里面放着的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那个锦袋好像放你那里了,拿出来看看。”幕临轩点点头,让许亦晨去拿那个锦袋。 许亦晨从袖兜里将锦袋拿出,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块玉佩,可是这块玉佩怎么看怎么奇怪,玉佩中间有条裂纹,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隔开了一条裂缝。 “能不能掰开?”幕临轩看了看玉佩那条裂缝,那条裂缝在烛火的照射下,反射出丝丝银光。 “可以。”许亦晨沿着玉佩裂缝轻轻掰开,一块锋利的玉刀出现在两人面前,看锋利程度,凶器应该就是它了。 为了验证凶器是否是这把玉刀,许亦晨对门口叫了一声,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许亦晨让丫鬟去厨房找一块肉,最好是带皮的。 过了一小会儿,丫鬟捧着一块带皮的猪肉进来,放到桌上后退了下去。 许亦晨走到桌边,将玉刀在猪肉上轻轻一划,一道和尸体上伤口一致的裂口出现在两人眼前。 “原来是它。”许亦晨将玉刀整个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在玉刀的盖子里发现了血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血迹已经变黑了,说明很久之前就已经在里面了。”幕临轩接过玉刀,将玉盖合上,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蓝锦溪支开再去找蓝锦皓。 “你是不是害怕锦溪会阻止我们?”许亦晨见幕临轩有些犹豫,就上前问道。 “倒不是怕她阻止,只是……”幕临轩话说到一半,仵作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蓝锦溪。 蓝锦溪朝两人走了过来,拿过幕临轩手里的玉佩,笑了笑,眼里满是憔悴。 “让我去吧!毕竟是我家里的人,我们逃避了那么久,是时候面对了。”说完拿起桌上的锦袋,将玉佩放回去,转身离开。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我不太放心。”许亦晨问身旁的幕临轩。 “去看看吧。”幕临轩点了点头。 蓝锦溪朝书房走去,她了解蓝锦皓,这个时间他一定在书房。 到了门口,书房里的灯的确亮着,蓝锦皓推开了房门。 “锦溪,你怎么来了,有事吗?”蓝锦皓抬头看了看蓝锦溪,见她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问她。 “哥哥,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经常去溪边的茶庄偷偷摘茶叶玩儿,后来被茶庄的老板发现了,告诉了父亲,父亲把我们狠狠地骂了一顿。”蓝锦溪并没有直接说案子的事情,转而去回忆他们的童年。 “记得,怎么了?”蓝锦皓不明白蓝锦溪要表达给他的意思。 “当时父亲要打我们,你一直护着我,被父亲责备后还来安慰我,我本以为我们能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可哥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好陌生,你还是原来的你吗?”蓝锦溪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可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锦溪,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就像是我母亲一样,到底是个苦命人。”蓝锦皓合上手里的书,看着蓝锦溪说道。 “所以……所以那些人命就像草芥一样不值一文吗?他们是有错,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待他们。”蓝锦溪看不得别人的命就这么被轻易践踏,尤其是孩子,他们什么错都没有。 “他们该死,他们所做的事才是不被人原谅的。”蓝锦皓吼道。 “你与殷家的仇恨难道就这么深吗?”蓝锦溪不明白殷家到底做过什么是让哥哥不能原谅的事。 “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会被赶出胭脂场,被世人看尽笑话,他们贪财,见母亲漂亮要把她卖掉,母亲当时怀着我,要不是因为他们母亲就不会难产,我也不会失去母亲。”蓝锦皓流下眼泪,失去母亲后,他多渴望父亲的关爱,却是受尽冷落,后来妹妹出生了,父亲就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 “还给你。”蓝锦溪将锦袋递给蓝锦皓,这是他母亲的遗物,现在交还给他。 蓝锦皓接过锦袋,没有说话,看了眼蓝锦溪后,低下了头。 “我明天会向皇上请辞,让你回长安,你好自为之吧。”蓝锦溪说完后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出来是遇到了一直在门口听着的许亦晨和幕临轩,蓝锦溪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回自己卧房。 “走吧,我们回去吧,等蓝锦皓想明白了,自然会来找我们。”幕临轩拍了拍许亦晨的肩膀,转身回客房休息。 “也只能这样了。”许亦晨耸了耸肩,回客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有丫鬟来敲门,说蓝锦皓自杀了,就在书房。 许亦晨和幕临轩匆匆穿戴完去书房,蓝锦皓趴在书桌上,左手有一道很深的割口,右手拿着那把玉刀。 幕临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少卿,李公公来了。”衙役走到幕临轩身边小声说道。 “让他进来。”幕临轩说道。 “皇上有旨。”李公公手上拿着诏书走了进来。 “臣接旨。”院中众人纷纷跪下接旨。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蓝余柏之子蓝锦皓,杀人重罪本罪无可恕,因长公主求情,特赐毒酒自尽,准其遗体回归本家。二女留守洛阳,将功折罪,满两年后回长安,钦此。”李公公合上诏书递给幕临轩。 “李公公,蓝锦溪她……”幕临轩上前,想让李公公替蓝锦溪求情,毕竟这事和她没关系,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奴才知道少卿想说什么,可奴才我也是力不从心啊!”李公公说完后,从袖兜里拿出一卷卷宗道,“皇上让奴才把这个给您,让少卿和许大人费神去一趟成都府。” “知道了,我们马上启程。”幕临轩看了看卷宗后,吩咐衙役收拾东西,下午出发去成都府。 “那奴才先告退了。”李公公见自己事办完了,就退下回长安去了。 “要不要去看看锦溪?”许亦晨见锦溪还没有出来,不免有些担心她,怕她出事。 “不用了,让她自己静静吧,毕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过来的。去收拾收拾吧,启程去成都府。”幕临轩说道。 “好。”许亦晨虽然还是担心蓝锦溪,但幕临轩说的对,蓝锦溪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心里的痛是需要时间去抚平的。 下午午时,出巡队启程,去成都府。 刻骨换面 “幕少卿他们怎么还没有到啊?”成都府柳员外的夫人一脸着急地问站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应该快到了。”丫鬟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傍晚了,也差不多该到了。 “小姐那边处理好了吗?”柳夫人问道,她刚刚失去了她的女儿,哭了一晚上,看上去很憔悴。 “小姐的遗体已经送到灵堂了,夫人,您还是快快别哭了,保重身体要紧。”丫鬟扶柳夫人进屋坐下。 “夫人,幕少卿他们到了。”门口看门的仆人进屋向柳夫人说道。 “快,快请他们进来,小兰去叫老爷和少爷过来。”柳夫人激动的站起来,让她的贴身丫鬟小兰去找柳员外和少爷。 “是。”小兰匆匆退了下去。 “幕少卿,许大人,二位这边请,夫人在等着二位呢。”门口的仆人把许亦晨和幕临轩带进府里的会客厅,柳夫人和柳员外已经在里面了。 “少卿,你可要为我女儿做主啊!她死得不明不白的。”柳夫人哭着说道。 “柳夫人,能否让我去看看柳小姐的遗体。”许亦晨看柳夫人哭成这样,不知道后面的验尸她会不会同意。 “在灵堂里。”柳员外说道,吩咐一旁的丫鬟,“带许大人去灵堂。” “冒昧的问一句,可否验尸。”许亦晨还是问了一下。 “不能啊,老爷。”柳夫人哭着说,她不希望她的女儿死后都不能有个完整的尸体。 “验。”柳员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答应了。 “走吧。”许亦晨让丫鬟带路。 “你们跟着仵作去灵堂。”许亦晨吩咐身后的衙役跟着去,以免出什么乱子,转头对柳家夫妇道,“既然我们大理寺接手了这个案子,我们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但我也希望你们能配合我的调查。” “劳烦二位了,老秦,去给二位官人收拾出两间客房。”柳员外对身旁的管家说道。 “不必了,我们已经安顿好了,一会要借府上一间客房验尸,柳员外您安排一下。”幕临轩说道。 “马上安排。”老秦领了任务退了下去。 “有劳了。”柳员外向幕临轩拱了拱手,幕临轩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去灵堂找许亦晨。 许亦晨跟着丫鬟来到灵堂,柳小姐躺在防腐花丛中,身上盖着白布。 许亦晨走到灵台旁,合上双手拜了一下,伸手揭开盖在柳小姐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她脸上血肉模糊,凶手把她的脸皮剥了下来。 许亦晨对身后衙役挥了挥手,衙役便上前,用担架把尸体从灵台上移了下来。 “把尸体带上,跟我来。”幕临轩从门口走了进来,让衙役带着尸体和他去客房。 许亦晨看了看周围,药箱好像落马车上了,便跑到门口去取了药箱,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许亦晨拉住一个仆人,问那个男子是谁? “那个是柳少爷。”仆人回答道。 “好,谢谢。”许亦晨觉得奇怪,这人是柳家大少爷,可为什么自己的妹妹死了,他一点都不难过,反而很平静。 许亦晨再看了一眼,见他进了会客厅里,在他进去后,里面传出了争吵声,好像是她和柳夫人在吵架。 “你拿个药箱怎么那么久?”幕临轩在客房里等了一会儿,见许亦晨一直没有回来,怕他出什么事,就出来看看,走到门口就看到许亦晨站在大门口看着会客厅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没什么,走吧。”许亦晨拎着药箱和幕临轩去客房。 许亦晨进入客房后,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带上手套走到解剖台旁。 “柳舒云,十六岁。”幕临轩简单的告诉了许亦晨这姑娘的姓名和年龄。 “你说是不是现在员外家的千金都喜欢弹曲啊?”许亦晨看着柳舒云的手指问幕临轩,这千金的手指怎么那么粗糙。 “什么?”幕临轩凑过去看,她的手指的确是很粗糙,柳舒云的几根手指上都有老茧。 “这是长期弹琴的人的手才会在手指上留下这样的老茧。”许亦辰拿起柳舒云的手,她的手腕处有明显的淤青,是生前形成的,说明她被束缚了很长一段时间,脖子上有勒痕。 “被勒死的?”幕临轩看了看她的脖子问道。 “应该是。”许亦辰翻开柳舒云的眼皮,虽然瞳孔已经散掉了,整个已经浑浊了,但还能够看到眼睛里有充血,牙齿有些松动,像是磕到什么坚硬的物体导致的。 “她的面皮被揭走了。”幕临轩看着柳舒云的脸,这凶手刀法不错,脸上的切口很整齐,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丝犹豫。 许亦辰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柳叶刀,给柳舒云验尸。 由于场面过于恶心,幕临轩默默退了出去,到门口等待许亦晨出来。 “怎样?”过了好一会儿,许亦晨才从客房里走出来,幕临轩便上前询问结果。 “你猜她是怎么死的,不是毒死也不是摔死。”许亦辰边摘手套边问幕临轩。 “失血过多?”幕临轩问道。 “冻死的。”许亦晨说道,他估计柳舒云在被剥面皮的时候还活着。 “是不想让她死的那么舒服吗?”幕临轩现在想不明白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她的面皮,以往的案子里凶手剥去他人面皮是为了掩藏死者的身份,可这一个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还有从柳舒云脸上的伤口来看,剥下她面皮的时候,柳舒云还活着,只是好像是被冻住了,失去了意识,凶手在剥完面皮后,怕柳舒云还活着,因为她已经看见了凶手的模样,所以把她掐死,这就解释了她眼睛上为什么有血丝和脖子上的掐痕。”许亦晨从门口的水井里打水洗手,凶手估计是不知道柳舒云快被冻死了所以才会去掐她脖子。 幕临轩算是听懂了许亦晨的解释,想了想后朝门口喊了一声,一个丫鬟应声进屋。 “少卿,许大人。”丫鬟小兰朝幕临轩和许亦晨行了一礼。 “我问你,你们柳小姐平时的为人处世是怎样的?”幕临轩问道。 “这……”小兰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 “不要怕,说实话。”许亦辰对小兰笑了笑道。 “是。”小兰左右看了看,走到门口将院门关上,回来后突然跪下了,哭着道,“请少卿和许大人救救我的家人。” “你先起来,慢慢说。”许亦辰将小兰扶起来,让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幕临轩问小兰。 “小兰在这里做丫鬟都是柳家逼的。”小兰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娓娓道出。 真假柳舒云 那天她去给少夫人送茶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少夫人摔茶杯的声音,随后传出了她和柳舒云的争吵声。 “别以为你当了大少夫人就了不起了,别忘了你就是一个下贱的琴姬,就算是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柳舒云大声辱骂少夫人。 “我沫儿是凭着真本事留住夫君的心,你想和他在一起,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你是他妹妹,母亲是不会同意的。”沫儿不甘示弱地还口。 “他又不是娘亲生的,为什么不可以,好,你给我看着,我迟早会让你滚出柳家。”柳舒云说完,用力的打开门,小兰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起开。”柳舒云推了小兰一把,愤愤地离开了少夫人的院子。 “少夫人您要的茶点。”小兰战战兢兢地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放桌上吧,我现在没心情吃。”沫儿黑着一张脸说道。 小兰把茶点放桌上,见沫儿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就打算退下。 “等一下。”沫儿叫住了小兰,抬头看着她,用严肃的声音说道,“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请少夫人饶命!”小兰被吓得赶紧跪下求饶。 “最好是你说的那样,否则就杀了你和你的家人,把地面收拾一下。”沫儿说完进里屋去了。 小兰收拾了一下屋子离开,当她走到后院的时候,看见刚刚还在屋里少夫人现在却在后院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说话。 “那个男子说他是什么换皮师,还说什么让大小姐放心之类的话。”小兰只记得那中年男子的这句话。 小兰怕被发现就匆匆离开了。 “柳舒云会弹琴吗?”许亦晨问小兰,他想知道这个死去的到底是不是柳舒云。 “会,只是没有少夫人那么好。”柳舒云为了在琴技上超过少夫人一直在不停的练琴,就算是手受伤了也不停的练。 “最近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幕临轩问小兰。 “有,柳小姐在三个月前离开过府上,是前两天才回来的,可回来后就病了,一直没有出门。”两天前天刚蒙蒙亮,小兰起来熬粥,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小兰走到门前问了一声,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是我,柳……柳舒云。”许久后,门口的人才回了话,是大小姐柳舒云。 可是听她的声音很虚弱,像是生病了,小兰赶紧打开门,见柳舒云脸色苍白,在小兰开门后,柳舒云就晕倒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来人,快来人啊!”小兰的叫喊声惊动了府里的管家,管家出来查看后叫了郎中。 “郎中过来看了看,给大小姐开了些药后就走了,也没有说什么病。”小兰觉得这郎中很奇怪,可自己是下人又不好问什么,就将郎中送了出去。 后面两天大小姐的病并没有好转,相反更严重了。 就在今天早上,小兰去给柳舒云送药,却发现了惊悚的一幕。 只见柳舒云的脸慢慢出现裂痕,皮就像是久旱的土地一样干裂脱落。 小兰被吓傻了,忙叫了人过来,柳夫人看见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副模样,跪坐在柳舒云床边哭了起来。 “少夫人和少爷在柳夫人后头进了屋子,少爷看了一眼就走了,也没有说些什么,少夫人陪了柳夫人一会儿。”小兰回想当时少夫人用手帕掩着嘴哭泣,可小兰出去时,看见了少夫人不是在哭,而是掩着嘴在笑。 少夫人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小兰的目光,转脸看了小兰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小兰收回视线匆匆离开,她敢肯定这件事情和少夫人脱不了干系。 “之后就像二位看到的?一样了。”小兰说道。 “可听你怎么一说,她好像不知道你听见了她和换皮师的对话,警告你只是不希望你告诉任何人柳舒云在离开前和她发生过争吵罢了。”许亦晨听着也是糊涂了,刚刚送回灵堂里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柳舒云。 “你先回去吧!放宽心,我们在这里她不敢做什么。”幕临轩想先让小兰回去,他和许亦晨在捋一捋思路。 “是。”小兰见幕临轩这么说了,就只能先回去。 “这么看?”小兰走后,许亦晨关上门问同意一头雾水的幕临轩。 “我需要知道小兰说的话的可信度是多少?总感觉好像那里不太对劲。”幕临轩皱着眉头,他感觉得到小兰因为担心家人,有些地方说得比较夸张,可是这些事情只有少夫人沫儿、她还有柳舒云知道,可是现在这个柳舒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其他更无从考证了,去问少夫人她一定不会说实话,找衙役调查这边也需要时间。 “少卿,许大人,夫人让二位过去一下。”有个丫鬟敲了敲门。 “有说什么事吗?”许亦晨开了门,问那来敲门的丫鬟。 “很奇怪的事……”丫鬟犹豫了一下,“大小姐回来了。” “什么?”幕临轩惊讶,那灵堂里的是谁? “这就去。”许亦晨拿起桌上的药箱,和幕临轩一起匆匆去了会客厅。 去到会客厅,只见柳舒云做在里面等待他们过去,但她似乎很紧张,裙摆已经被她捏皱了。 许亦晨注意到了她的手,没有任何触碰过琴类乐器的痕迹,她坐 在那里显然很不适应,就好像这里不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一样。 “娘,他们是谁?”那有这柳舒云模样的女子问柳夫人道。 “他们是大理寺的官员,舒云,你不用怕,没事的。”柳夫人上前安慰她,让她不必怕。 许亦晨看了一眼站在柳夫人身后的小兰,小兰也看了许亦晨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夫人,可否让我们和柳小姐单独谈谈?”幕临轩知道这样很冒昧,但这是唯一确认她身份的机会。 “可以。”柳夫人答应了,带着小兰他们去后院找柳员外。 “少夫人也请回避一下。”许亦晨见少夫人还杵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开口请她先回避。 “我担心舒云身体情况,她……”少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幕临轩打断了。 “少夫人是担心我和他的为人吗?”幕临轩反问少夫人。 “不敢。”少夫人有些局促的说道。 “那你高抬贵步挪到院外去,这是命令。”幕临轩板起脸,少夫人见他神情,便只能听命退下。 “你是柳舒云?”许亦晨见幕临轩把门关好了,就问那女子。 “我是,大人何出此言?”那女子紧张地看着许亦晨,生怕说错什么。 “听说柳小姐喜弹琴,可看你的手不像是弹过琴的。”许亦晨看着她的手说道。 “既然是听说,那可信度可想而知了。”那女子将手藏进袖子里,说话是没什么底气,也不敢去看许亦晨。 “别装了,一个人的行为骗不了人,你不熟悉这款,所以你会感到不安,不敢看着我说话,是因为你在说谎,怕被我看出来,我说的对吗?”许亦晨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子,看来已经十有八九被他们猜到了。 “你胡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女子怒斥许亦晨。 许亦晨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了她耳旁的皮肤有些奇怪。 “你的脸怎么了?”幕临轩也看出了蹊跷,她的左脸靠近耳朵有些红肿,伤口边沿还有些血水。的地方 “我的脸,不可能,这和他们说的不一样。”那女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她想去找少夫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脚下去一下子没有了力气,她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别哭了,伤口要是不小心抹到眼泪是会发炎的。”许亦晨将药箱放在地上打开,在里面找了些消炎的药给她敷上。 “我承认,我不是柳舒云。” 将计就计 “好了,先别说话。”许亦晨取出一个银针包和一卷细小的线,“你忍着些,这里没有处理好。” “需要揭掉这层皮吗?”幕临轩问正和姑娘缝合伤口的许亦晨。 “揭不掉了,这不是人皮面具,她自己脸上的那层皮肤被那换皮师给分离下来了,揭了她就没有脸了。”许亦晨将伤口缝合好,用纱布将伤口包住,将那姑娘扶到椅子上坐好。 “你叫什么?”幕临轩看了看那姑娘问道。 “我叫文娘,在韵香茶楼唱曲的戏子,曾经和少夫人一起给茶楼卖艺,彼此没有多少来往,她半年前嫁给柳公子后就没有再去过茶楼,可是她三个月前突然来找我,说要我帮她一个忙。”当时文娘以为她遇到什么麻烦自己可以帮她,没想到沫儿把自己骗到了一间客栈,她喝了一杯茶后就睡着了。 “你就没有一丝怀疑的就和走了?”许亦晨皱着眉头,这姑娘也太好骗了吧! “她当时哭着求我,我看她可怜才帮她的,没有想到她是在演戏。”文娘自己也是委屈,怪自己太心软了。 “后来呢?”幕临轩问文娘。 “等我醒来后,我看见我旁边有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一个没有脸的人,我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也躺在同样一张石床上,脸上缠着纱布,我很害怕。”文娘说道,她努力挣扎着坐起来,突然听见外面有声音传进来,就匆忙躺下闭眼。 门口的人进来后,她听见了沫儿和一个陌生的声音,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怎么还没有醒?好慢啊!你不会把人弄死了吧?”沫儿用面巾蒙着脸,用不太信任的语气和那男子说话。 “就换一张皮,顶多流些血,没事的。”那男子忙向沫儿解释。 “希望能像你说中那样。”沫儿没了耐心,“她醒了别让她走,等她伤好了让她去柳府找我,我要先回去了。对了,那个柳舒云,给她画张皮面具,让她回柳府再死。” “是是是。”那男子恭恭敬敬地送沫儿出去,回来后也没有管她。 男子走到她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照着柳舒云的模样画了起来,画完后又取了些草药,和皮面具一起敷在了柳舒云的脸上。 文娘回忆着这可怕的记忆,后来她睁开眼睛,男子拿了碗中药给她喝,说是止痛的。 文娘看他表情不善,为了保命,只能按他说的把药喝下去。 “我差不多在那个地方生活了三个月,柳舒云在我离开那里的前两天被送走了,去了哪我也不知道。”文娘到现在都心有余辜,不知道沫儿要做什么?会不会要杀自己。 “柳舒云死了,现在就在灵堂里。”幕临轩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那我该怎么办?下一个会不会是我,求你们了,帮帮我。”文娘现在心里很慌,哀求许亦晨和幕临轩救救她。 “我到是有一个办法,但是我需要你配合。”许亦晨想了想对文娘说道。 “我听你们的。”文娘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你就装作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想办法把她带到柳府里的后院那个没怎么有人去的小花园,她不是怕鬼嘛,我让人去做一个面具,到时候你带上她装鬼吓唬她,让她说出一切。”许亦晨知道这招有些损,但这案子总归要破,如果就像小兰和文娘说的一样的话,像沫儿这种人,不使些手段她是不会招的。 “就阴晚吧!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停留在这里。”幕临轩皱着眉头,皇上那边不知为何,刚刚给他们送了密函,让他们尽快赶回去,长安那边出事了。 “好。”文娘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伤口不要碰水。”许亦晨拽了幕临轩一把,拿了药箱,和他一起先回客栈了。 回到客栈,许亦晨关好门,问坐在桌边一语不发地喝茶的幕临轩道:“到底怎么了?长安出什么事了?” “蓝尚书被人行刺了,皇上准许锦溪先回长安,让我们也尽快回去。”幕临轩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蓝尚书没事吧?”许亦晨有些担心,蓝尚书遇刺离蓝锦皓自杀并没有多久,会不会是蓝锦皓的仇人寻仇来了。 “不知道,密函没有提,只是让我们尽快回长安。”幕临轩此时的表情有些凝重,估计这次回长安又是一场恶战,不知道蓝家怎么样了? 祸源 来到柳舒云卧房的文娘,坐在镜子前,她缓缓取下脸上的纱布,脸上的神情从刚才的弱小无助,转变为冷酷。伸出手去抚摸脸上那道伤口。 “沫儿,我恨你。”文娘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这是妙巧莲给她的,她让她用这个杀了许亦晨。 “妙姑娘,对不住了,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你也要知道戏子的话,有些是信不得的,毕竟他也帮了我。不过,这个好东西不能浪费了。”文娘把盒子打开,将它撒入刚刚丫鬟送来的糕点里,取出一个食盒,将这盘毒糕点放进去后,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用面纱将脸蒙住,提着食盒去了沫儿的住处。 沫儿正打算睡觉,听见有敲门声,便起身去开了门,见门口一个面生的丫鬟,没好气的问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少爷吩咐厨房把这些糕点送来给少夫人。”文娘学过变声,她沙哑着嗓门说道。 “你干什么蒙着脸?”沫儿将信将疑,接过糕点食盒,皱着眉头问道。 “奴婢自小丑陋,怕吓着夫人,所以把脸遮起来。”文娘装做怯生生地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沫儿关了门,给自己倒了杯茶,取出糕点盘子吃了起来。 文娘听了听声音,确认她打开过食盒后离开。 吃了糕点后,沫儿站起来准备睡觉,可突然间手脚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呼吸开始慢慢困难了起来,就像胸口堵着什么一样。 “救……救命……救……”沫儿瘫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由于呼吸不畅,窒息而死。 第二天一早,伺候沫儿起床的丫鬟进屋后,看见了沫儿躺在地上。 “少夫人……啊!”丫鬟走过去探了探沫儿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丫鬟惊叫着跑了出去。 此时文娘去了祠堂,她跪在了柳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什么都没有说,就安安静静地跪着。 “大小姐呢?”得知沫儿死讯的柳夫人问了小兰大小姐在哪里?小兰摇了摇头。 “夫人,大小姐在祠堂。”管家走上前和夫人说了一句。 “去祠堂。”柳夫人带着众人去了祠堂。 柳夫人进了祠堂,看见有着自己女儿的脸的文娘跪在祠堂里。她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文娘躲开了。 “怎么了云儿?我们先起来好不好?”柳夫人轻声说道。 “对不起柳夫人,我不是你的女儿。”文娘没有抬头,她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对柳夫人的伤害有多大,但是她不想骗人,她更不想去替代谁。 “你胡说什么呢?快,先起来。”柳夫人阴显不相信,伸手去拉她起来。 “我叫文娘,不是柳舒云。”文娘躲开柳夫人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柳家,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可是你的脸……”柳夫人有些不能接受,她阴阴和自己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柳舒云的脸,但不是我让人换到自己身上的,但是你女儿的死和我无关,幕少卿和许大人知道详细的内容。”文娘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少夫人是我杀的,一会儿我会自己去找幕少卿,你女儿的脸,我也会还给她。” “云儿……”柳夫人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得而复失的痛楚让她一时无法接受,她的女儿真的没了。 文娘站起来,一语不发地朝外走,她伸出左手,舔了舔中指,朝刚刚幕临轩他们去的沫儿的卧房走去。 “许大人,文娘要麻烦你件事。”文娘咬着下唇,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毕竟这东西见血封喉,“请……请许大人……把这张脸还给她。” “你怎么了?”许亦晨扶住迎面倒过来的文娘。 “大人,您自己……务必也要……也要小心……有人要害您。”文娘只觉得眼皮很重,现在只想睡觉。 “文娘,文娘。”许亦晨摇了摇文娘,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朝一直看着这边的幕临轩摇了摇头。 “去把柳舒云的尸体带过来。”既然文娘已经提出归还柳舒云的脸,许亦晨也没有拒绝的必要,毕竟她已经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了代价。 还是那间客房,许亦晨将文娘脸上那层皮还给了柳舒云。 “要怎么处理,两个凶手都死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许亦晨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火化了,把骨灰带回去,书写卷宗的时候我会说阴白,走,收拾东西回长安。”幕临轩面无表情的说道,许亦晨瘪了瘪嘴,幕临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估计是李公公过来催他们回去了。 兰音阁里,安儿端着茶进书房,将茶杯放在龙卿泽的书桌上。 “妙姑娘的计划好似又失败了,公子今儿又发了好大的火,姑娘不去劝劝?”安儿笑问龙卿泽。 “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他去吧!不用理他,我们的人训练得怎样了?”龙卿泽低头看着手上的书,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抬头看向安儿。 “茜茜姐说差不多了,不过里面有一个比较笨,要多教一阵子。”安儿刚刚才去的后院查看,确实有一个跟不上节奏。 “无妨,让他们多练练,再过不久就是武试了,找个机会让他们进大理寺,不用全部,进一两个就好,别让他们怀疑了。”龙卿泽吩咐了安儿,让她去安排这些人的任务。 “公子他给派了一个新任务给姑娘。”江允唐身边的随侍龙牙手里拿着江允唐让他带来的密函。 “为什么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安儿接过密函打开看了一眼,递给龙卿泽。 “我只负责将密函送到龙姑娘和妙姑娘手中,其他的一概不知,若是姑娘有疑问就请亲自去公子那里询问。”龙牙说完就离开了。 “姑娘?”安儿皱着眉头,龙卿泽一语不发。 “这次江允唐亲自出马,估计是因为妙巧莲接连失手,我们也毫无动静,几次袭击都失败,估计他对妙巧莲对我都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了。”龙卿泽将信纸放到蜡烛上烧毁丢进床边的纸灰缸里。 “妙巧莲那边已经有些动静了,她们私下偷偷寻找一些奇药,我们是不是……”安儿向龙卿泽投去询问的目光。 “是时候了。”龙卿泽叹了一口气,江允唐始终只是把她当成棋子,他不是长期的靠山,她必须有所作为,给自己找后路。 “那我下去安排。”安儿朝龙卿泽鞠了一礼后离开。 “但愿我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我的孩子。” 目光 安儿离开后,龙卿泽站起身,朝着里屋的密室走去。 龙卿泽转动书架上的一盏烛台,书架朝两边缓缓打开,她走了进去。 漫长的密道尽头,龙卿泽打开了那扇已经爬上了一些藤蔓的铁门。 “龙姑娘,您的药已经炼好了。”一个丫鬟递上了一个药瓶过去给她,“药师交代过这药不能长期服用,对身体不好。” “没办法,我必须用它保持我年轻的姿态,我有我的苦衷,为了我的孩子。”龙卿泽接过药瓶收入袖兜里。 她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不后悔,当初把孩子送给许家,只为保住她的骨肉,她不贪婪,别无所求,只盼他能健康的成长。 十八年的离别,再见面却是这翻场景,不免让人觉得可笑,也觉得荒唐。 “姑娘,奴婢知道不该多嘴,但奴婢还是要劝劝姑娘,江公子这次亲自出马,定是察觉出了什么,以姑娘您的聪慧,自是知分寸,望姑娘好自为之,切莫伤筋动骨。”丫鬟话里的意思龙卿泽也听得明白,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冲丫鬟笑了笑后,离开了这里回前院。 “药师,您又何必躲着姑娘,让奴婢传话呢?”丫鬟回过身向从屋里走出来的药师鞠了一礼。 “顽石点不化,说与不说,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你先下去吧。”药师仰天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要变天了。” “是。”丫鬟看了他一眼,心理五味杂陈,但还是听从吩咐退了下去。 大理寺那边,幕临轩和许亦晨刚到长安,等在城门口的李公公赶忙迎了出来。 “二位请随我入宫,皇上有请。”幕临轩和许亦晨对视了一眼,不用多问就知道是大事。 到了皇宫,皇上坐在龙椅上愁眉不展地看着面前的奏折,这是蓝尚书遇刺时正在处理的事,长安城东一个偏僻的小村突发瘟疫,在村民口中得知,有人看见过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在河边徘徊,见四下没人,悄悄在河里倒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到河里。 “村民是喝了河水引发瘟疫的?”许亦晨摸着下巴问。 “对,朕希望你们能去查个明白,还有蓝尚书的案子也麻烦你们了。”皇上揉着眉心,这几天事有些多,整个人心烦气躁的。 “臣明白。”幕临轩拱手行了一礼。 “下去吧。”皇上靠到龙椅扶手上,挥手让他们退下。 “是。” 出了皇宫,许亦晨一直心神不宁的,时不时地回头看身后。 “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宁的?”幕临轩看了看一直在不停观察身后的许亦晨。 “为什么总觉得有人跟着我。”许亦晨摸了摸脖子,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看得他鸡皮疙瘩直冒。 “没有啊,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别自己没事吓自己。”幕临轩安慰式的拍了拍许亦晨的肩膀。 “但愿是我自己的错觉。”两人径直出了皇宫回大理寺。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蓝叔叔?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许亦晨看向幕临轩,小心翼翼地询问。 “去了未必见得到,我们先回去大理寺,你需要休息一下。”幕临轩指了指许亦晨身上的伤,刚刚结痂的伤口,别一不小心把它弄裂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许亦晨看着幕临轩开始严肃着一张脸,后半句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听我的,休息一下再去,好吗?”幕临轩转过身,双手放在许亦晨肩膀上,他知道自己刚才吓到许亦晨了,就把语气放缓,尽量柔和。 “好吧。”许亦晨点点头,跟着幕临轩回大理寺。 蓝府里,众人忙得焦头烂额,蓝尚书在查案过程中染上了瘟疫,又被刺客刺了一刀,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给救了回来,回长安后,蓝府被皇上隔绝了起来。 蓝锦溪戴着面纱,把口鼻蒙了起来,跪坐在父亲的床边给他喂药。 “许大人。”门口的丫鬟见许亦晨来了,鞠了一礼。 “蓝尚书他怎么样了?”许亦晨问一旁向他行礼的丫鬟。 “你怎么来了?只有你一人吗?”蓝锦溪把药碗放下,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只看见了许亦晨一个人。 “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所以我不能呆太久,对了,蓝叔叔怎么样了?”许亦晨朝里头张望,但厚重的帘子遮住了他的视线。 “好些了,谢谢。”蓝锦溪看上去很憔悴,毕竟家里接连发生不好的事情,哥哥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父亲这边就出事了。 “洛阳那边我和临轩会想想办法,让皇上不送你回去,我可以进去看看蓝叔叔吗?”许亦晨还是放心不下,想进去看看。 “不用,父亲得的是瘟疫,会传染,况且你身上还有伤,也不方便帮忙,你快回去吧。”蓝锦溪说着,便往外送许亦晨。 “好吧,你注意休息。”许亦晨无奈,看来他来的不是时候,只好先回去。 一路上许亦晨边走边悄悄往后瞄,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可是回头又没有,大街上人来人往和平常一样。 “好奇怪。”许亦晨皱着眉头,加快脚步往回走。 回到大理寺后去了书房找幕临轩,幕临轩正在看关于蓝尚书一案的卷宗。 “回来了。”幕临轩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刚去仵作房里找过他,他不在,他卧房里也没有人,不用想都知道他会去哪里,就没有去找他。 “果然如你所说,他们根本不让我进屋。”许亦晨跑进书房说道。 “蓝尚书是蓝家的顶梁柱,也是皇族的驸马,按理来说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袭击他才是,这些天朝廷上也开始有些变数,可能是蓝锦皓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让朝廷一直支持他的人动摇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看起来也是无动于衷。”看来皇上已经不太信任长公主了,长公主是个聪明人,蓝锦皓的事她没有和皇上说什么,这次也是只字未提。 “皇上是不是做得有些绝了?”许亦辰低下头,给幕临轩研墨。 “你说你是笨还是傻,你觉得就算是长公主开口了,皇上会听吗?”幕临轩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许亦晨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也是。”许亦晨放下墨石,揉了揉额头,白了幕临轩一眼。 “伤口还痛吗?”幕临轩合上卷宗问道。 许亦晨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表示不疼了,他还在想这两天跟着他的目光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没有感觉到恶意。 “干嘛呢?”幕临轩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许亦晨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幕临轩皱着眉头,回想起回来的路上许亦晨说的话,他抬头朝门口使了一个眼色,门口一直守在房顶上的人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准备准备,去那个突发瘟疫的小村。”幕临轩收回目光,转头和许亦晨说道。 “能不能明天再去?我有点累。”许亦晨在桌边坐下,他的脸色有些白。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幕临轩把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的确,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各地奔波,能好好休息的时间不多,而且他又受了伤,难免会吃不消。 “我没事,你怎么了?”许亦晨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幕临轩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发呆。 “没事。”幕临轩回过神,对许亦晨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好吧,今天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去。” “好。”许亦晨说道。 “对了,你在蓝府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幕临轩问。 “没有。”许亦晨摇摇头。 “好吧,去休息吧。”幕临轩把许亦晨送到卧房门口后回了书房,那个他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了。 “少卿,都处理干净了。”那人向幕临轩行了一礼。 “是谁的人?”幕临轩不太明白,许亦晨并没有多少仇人,谁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他。 “他们都是喑人,也不识字,属下没有办法确认,他们很小心,都在牙里藏了毒药,都自杀了。”探子汇报了刚才看见的一切。 “知道了,去查一下他们的来历。”幕临轩让探子退下,他需要考虑一下这事的严重性,需不需要上奏给皇上。 “是。” 幕临轩眉头又开始皱起来,到底是谁要害许亦晨。 妙音阁内,瑶瑶匆匆走了进去。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妙巧莲擦着手里的琵琶,抬头看了瑶瑶一眼。 “我们派出去的刺客都死了。”瑶瑶低下头,她不用看,妙巧了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同一个人杀的?”妙巧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瑶瑶,表出乎意料的平静。 “两波人,除了大理寺出来的,估计另一波不是公子的就是龙卿泽那边的。”瑶瑶小心翼翼地说道,犹豫了一下,问:“要不要去查?” “查!能查出来吗?一群没有的东西。”妙巧莲把手中的琵琶摔了出去,琵琶瞬间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 “属下无能,姑娘息怒。”瑶瑶赶忙跪下。 “罢了,你起来吧,这事暂时不管,让他去吧,把我要的东西带回来。”妙巧莲起身进了里屋。 “是。”瑶瑶起身去给妙巧莲布置任务。 比起妙音阁,兰音阁里平静多了。 “姑娘,您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妥,绝无后顾之忧。”一个脸生的姑娘走了进来。 “凤儿,你做得好,给妙音阁一个下马威,她们就有一段时间不会轻易挑事,这样我的孩子就会多一份安全。”龙卿泽笑了笑,现在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重要,江允唐要做什么她还没有查清楚,这段时间不能出任何岔子。 “那我们自己训练的这波人呢?也要防?”凤儿刚进兰音阁就听见了后院训练功夫的那群人的声音,她现在需要知道,那些人是敌是友。 “防着,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安儿和茜茜你也得防,她们不会完全相信我,毕竟她们和龙牙一样,都是江允唐的人。”龙卿泽最开始是信她们的,可是后来才发现她们只不过是江允唐派过来监视她的眼线。 “公子那边我会尽力打听。”凤儿看了龙卿泽一眼,道:“您不打算去看看他吗?” “我也想,只是还不是时候。”龙卿泽转过身,背对着凤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何曾不想去看看他,只是她若是自私地前往,只会把他推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她曾经无数次问自己,会不会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自己后悔过,可是只有自己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他才会平安,就一切都值了。 “属下不该多嘴,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凤儿低下头,她知道自己说错话惹龙卿泽伤心了。 “让妙音阁的探子回来吧!我有其他任务给他,你继续带人跟着许亦晨,好好保护他,注意安全。” “是。” 大理寺里,许亦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自己明明感觉得到累,可是心很慌一直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谁?临轩吗?”许亦晨朝门的方向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许亦晨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去开门,可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刚准备关门,许亦晨感觉脖子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架上了,是一把单刃刀,刀避开了他脖子上的纱布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你就是许亦晨。”身后的人开口问道。 “你想干什么?”许亦晨让自己尽量镇静,这里是大理寺,离幕临轩的书房也不是很远,那人是没有办法弄出大动静的。 “我现在不会杀你,不过我要告诉你,好戏才刚刚开始。”那人说完,手中的刀稍稍用了点力,许亦晨白皙的皮肤上一条鲜红的血痕刺入眼里。 “谁?”幕临轩匆匆赶了过来,他想过来看看许亦晨休息了没有,走到半路就听见他屋里有动静,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别追,追不上的。”许亦晨抓住幕临轩的胳膊,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不能让人省心,一会儿不见就会出事。”幕临轩叹了口气,捏着许亦晨的下巴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旧伤没好又加新伤。” “我没事。”许亦晨拿下幕临轩的手,思考自己得罪的人里是不是有刚刚那个人。 “进屋里去,我给你处理一下。”幕临轩将左手放在许亦晨腰侧虚扶着他进屋。 幕临轩利索的处理完伤口,让许亦晨躺下休息,自己收拾了一下药箱。 “临轩,能不能陪我一会儿,我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总有些慌。”许亦晨拉住幕临轩的袖子,低声说道。 “好,快睡吧,我不走。”幕临轩坐到床头,任凭许亦晨拉着他的手。 很快,许亦晨睡着了,幕临轩拉了拉被子把许亦晨露在外面的手盖好。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拦路人 许亦晨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头昏昏沉沉地。 许亦晨做起来揉了揉眼睛,门口丫鬟听见了动静,去厨房端了药过来,推开门,把药碗递给许亦晨。 “少卿呢?”许亦晨看了看周围,幕临轩不在。 “去蓝府了,本来需要您一起去的,但是看您太累就没有叫醒您。”丫鬟接过许亦晨递给她的药碗后退下。 许亦晨在卧房里坐了一会儿清醒了一下,走向仵作房取了药箱去蓝府。 蓝府里头,幕临轩戴着面纱,背着手站在前院听管家复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许大人离开后不久,姑娘说她要去取药便出门了,当时是公主陪着老爷的,我就去厨房吩咐准备晚饭,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回来就看见公主晕倒在地上,老爷已经不见了。”管家着急地说道。 “半个时辰足够一个会武功的人做很多事情了,当时门口的家丁呢?”幕临轩皱着眉头,蓝家发生了怎么多事,公主又没有回宫,府里不可能没有加强戒备,蓝尚书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都……都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管家有些心虚,蓝府出了那么多岔子,有多少家丁丫鬟已经离开另寻出路了,除了老爷姑娘收留的无家可归的那些,谁还愿意留下来。 “是刚好不在还是根本就没有?”许亦晨背着药箱从门口走了进来,看了看管家发白的脸色,挑着眉毛问道。 见管家还想说不知道,幕临轩沉下脸,说:“说实话,不然一律论罪处治。” “没有家丁,府里的家丁都走光了。”管家见瞒不住,只好老实说了。 “可是我下午来的时候阴阴有看见府里有不少家丁,都哪来的?”许亦晨问道。 “那些是姑娘临时招来的短工,他们都是按时辰拿钱的,就半个时辰前差不多都散了。” “锦溪呢?”幕临轩从刚刚到现在就没有看见蓝锦溪的人影。 “姑娘还没有回来。”管家觉得奇怪,蓝锦溪已经出去很久了,没理由取个药需要这么久。 “你先下去吧。”许亦晨没有为难管家,让他老人家先下去休息,回头看了一眼幕临轩道:“要不要让衙役去找找看?别是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加件衣服,冷吗?伤口还痛吗?”幕临轩皱了皱眉头,答非所问地说道。 “我没事。”许亦晨眨了眨眼,“要不要去找蓝锦溪?”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幕临轩接过衙役递给他的披风把许亦晨裹住,幕临轩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蓝家隐藏着什么秘密,正在被有心人悄无声息地拉扯出来。 “我真的不冷。”许亦晨动了动,披风有些厚,他感觉不太舒服。 “披着。”幕临轩低声说了一句。 “少卿,没找到蓝姑娘,但我们在她离开时坐的马车里看见了这封信,马车是在城东城口找到的。门”衙役递了一张信纸给幕临轩。 “我在城东古村等着你们,蓝氏父女也在此恭候。”没有落款,信纸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在某种药里浸泡过。 “字迹没有了。”许亦晨从幕临轩手里拿过信纸,上面的字迹像遇水就化的冰一样,化成一滩墨迹。 “你的身体情况可以接受连夜赶路吗?”幕临轩皱着眉头问许亦晨。 “可以,只要药足够就没有问题。”许亦晨点了点头。 “好,收拾一下,我们出发。”幕临轩说道,见管家还没有走,就吩咐了一句:“让公主回皇宫,别给我们添麻烦。” “是!” 说完后,管家匆匆离开,幕临轩和许亦晨也匆匆回大理寺收拾东西,连夜赶去城东古村。 “我看着这事应该不是针对蓝家,应该是针对朝廷的。”许亦辰窝在马车里,对坐在身边看案卷的幕临轩说道。 “为什么?”幕临轩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们袭击了我和蓝尚书,而锦溪是长公主的女儿。”许亦辰说道。 “他们没有袭击我。”幕临轩觉得许亦晨说得并不是非常的合理,既然和朝廷有仇,袭击了那么多朝臣要官,他却是没有受到威胁。 “因为你会功夫,柿子挑软的捏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幕少卿。”许亦晨斜了幕临轩一样,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地说道,哼!会功夫了不起啊,还不是怕我的柳叶刀。 幕临轩没说话,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个屁啊!”许亦晨炸毛,猝不及防被幕临轩拉过毯子盖住。 “你个伤员再睡会儿吧!别到了古村犯困我可不管你了。”幕临轩拉好毯子后继续看卷宗。 许亦晨瘪了瘪嘴,心理默念不和他一般见识,往毯子里缩了缩,索性睡个回笼觉。 许亦晨迷迷糊糊被人摇醒,睁开眼睛就看见幕临轩一脸警惕,冲自己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悄悄掀起马车小窗户的帘子的一个小角,四周围静悄悄的,但是刚才好像听外面衙役说马车撞到什么了? 许亦晨想挣扎着坐起来,但被幕临轩按住了,过了许久,终于有衙役掀开车帘探头进来。 “少卿,刚刚有个中年妇女挡了道,说要申冤,可是前面衙役问了许久,那妇人却是什么也不肯说,非要见您和许大人。” “让她过来。”幕临轩放开许亦晨,但是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一个妇道人家,你别吓到她了。”许亦晨对幕临轩说道,估计那妇人还不会功夫,幕临轩这个状态,那人别一会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会功夫的人更是用防。”幕临轩凶了许亦晨一句后下了马车,“你把披风披了在下来。” 许亦晨见他发性子了,估计事态严重,就没有和他贫嘴,乖乖披了披风下车。 两人走到前面,就见一个妇人拦在官道上不让他们队伍继续前行。 “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许亦晨扯住幕临轩的袖子,柔声开口问那拦路的妇人。 “有事好好说,您知道这样多危险吗?”幕临轩皱着眉头责备道,这是晚上,不比白天,要是遇到个骑快马鲁莽人的,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她。 “请少卿替民妇做主啊!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他没有下毒让村里的人得瘟疫啊!”那中年妇人哭哭啼啼地喊着,看着也着实是可怜。 “我们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老人家您先起来。”许亦晨示意一旁衙役把中年妇人扶起来。 不速之客 那老妇人仍旧不肯让路,许亦晨见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况且他们离古村还有一段距离。 “老人家,要不这样,你既然住在古村里,就和我们一起过去吧,好吗?”许亦晨走过去搀扶起了老妇人。 那老妇人听了立马点点头,在许亦晨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马车重新启动,奔驰在官道上,一路无话,直到看见了古村村口的大门,幕临轩才不冷不热地说:“希望您说的是真的,好了,我们到了。” “我……”老妇人好似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许亦晨一路观察了老妇人很久,她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临轩,你觉得她可信吗?”许亦晨走到幕临轩身边,见他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不清楚,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幕临轩伸手摸了摸下巴,寻思着该怎么去“审”这老妇人。 那老妇人丝毫没有查觉出他们的不对劲,在前面带路去了自己的家里。 老妇人的家有些简陋,转土砌的墙,屋顶用茅草盖着,现在是冬天,屋里屋外的温度并没有区别。 “老人家,您住这里不冷吗?”许亦晨缩了缩脖子,自从他受伤后,幕临轩就会往他们平时外出的马车放披风,薄厚都有,随时都可以用。 “习惯了,不冷。”老妇人把他们让到屋子里面去,便到那狭小的厨房里给他们倒茶。 “娘……我……我回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酒气,走路踉踉跄跄地,估计是喝了不少酒。 那人见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人,以为又是来叫他去衙门的捕快,他挥了挥手中的酒瓶,指着幕临轩他们破口大骂:“起开,衙门……衙门的狗……别脏了我家的……地板。” “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而且……”许亦晨站了起来,想说阴他们的来意,可不等许亦晨说完,他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凉,一只满是酒气的手摸了他的脸一把,许亦晨被酒气熏得后退了半步,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你干什么?” “我还从没……从没看见衙门里有……这么好看的捕快。”那中年男子嘿嘿地笑了,闻了闻他摸许亦晨的那只手,上面有淡淡的鸢尾花的气味。 “把他拿下!”幕临轩站起来,把许亦晨拉到身后,冷着脸对一旁的衙役说道。 “二位官人,这是干什么?”老妇人端着茶出来,看见自己的儿子被衙役押了出去。 “把他送去古村里的衙门,告诉他们大理寺少卿一会儿就到。”幕临轩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那中年男子被衙役强行镇压,双膝跪在地上,幕临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着说:“还有,好好管管你的手,说不定哪天就和身体分家了,带下去。” “是。” “官人……”那老妇人想替自己的儿子求情,幕临轩抬手打断了她。 “老人家,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们不会冤枉人,相信我们,我们先走了,您不用送我们。”幕临轩对许亦晨招了招手,大步地离开了老妇人的家。 “衙役们都安顿好了,我们去衙门开的收容所看看,他们说这个瘟疫有些不一样,看看能不能找出药。”从老妇人家出来后,幕临轩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 可却没有听到许亦晨地回答,扭头看了他一眼,许亦晨正摸着下巴思考问题。 “怎么了?”幕临轩拉了许亦晨一把。 “有没有觉得这个老人家是故意让我们去她家,又故意让我抓走她儿子的。”从那老妇人的神态上看,她口头上是在拦着他们,可是行为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换做其他人估计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绝不会就只是说那么几句没有任何作用的话。 “你是想说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们,给他儿子看?”幕临轩问道。 “走,回去。”许亦晨拍了幕临轩一下,转身往回走。 老妇人家里…… 此时老妇人正在收拾掉桌上的茶杯,有人敲了敲她的门。 “谁啊!”老妇人朝门口喊了一声。 “是我,我来取东西”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老妇人顿时紧张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给他开了门。 “我要的东西呢?”男子向老妇人伸出手。 “先进来,别让人看见了。”老妇人把他让进了屋里,看了看四周围,见没有人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要来取也不提前说一声。”老妇人从狭小的厨房柜子里取出了一盆红色的草药递给他。 “用得着提前说吗,你还有什么事要说?”那人接过老妇人递给他的药,见老妇人欲言又止,便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我的儿子和村里中毒的人……” “他们问不出什么自然会放了你儿子,至于那些中毒的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那人将药装进檀木盒子里,这药金贵得很,可不能坏了。 血瑚 “那毒……”老妇人还是不放心,毕竟村里人对她们娘俩还是挺好的,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们去死。 “废话真多。”那男子转身准备离开。 “你一定要救救他们。”老妇人突然上前抓住那男子的手臂,乞求她救救那些无辜的村民。 “起开。”男子粗暴地甩开老妇人抓着他的手,“我只是收钱办事,妙姑娘给了我银子了,她的事我自是会办好,你一个老婆子什么都没有,还哪来那么多要求。” “啊!”被男子那么一甩,老妇人没提防,重心不稳摔倒了,头撞在了桌角上,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老妇人伸手捂着伤口,看着男子离开,自己没有力气站起来,眼前开始慢慢模糊。 “作孽啊!”老妇人说完后,晕了过去。 古村衙门的大牢里…… “他怎么样了?说了吗?”幕临轩问刚刚去审那中年男子的衙役。 “他叫李孝,在村里给农户干体力活,他说他那天并没有投毒,只是帮他母亲倒掉半碗坏掉的面粉。” “面粉?她母亲让他倒的?为什么我们在老妇人那里的时候那老妇人没有说?”许亦辰脱了披风递给旁边的衙役,走到幕临轩身边。 “是,他说是他母亲让他倒的。” “他们两个有一个说了谎,要么毒是李孝自己下的,要么就是李孝的母亲欺骗了他,让他做替罪羊。”可让幕临轩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后者,那么老妇人她图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搭进去。 “我们要不要再进去一次?”其实许亦晨心理有一百个不情愿,想到在李孝家里他对自己不敬的举止,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离他个十万八千里。 “你确定?”幕临轩看许亦晨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个屁啊!开门。”许亦晨不爽,踢了一下牢门。 “是。” “李孝,醒醒。”许亦晨站到幕临轩身后,朝李孝吼了一声。 李孝没有醒,反而是挠了挠脖子翻个身继续睡,许亦晨看了气不打一处招,走上去踹了他一脚。 “谁……谁打老……老子。”李孝一个机灵翻身坐了起来,就见站在他面前的许亦晨和幕临轩。 “那天你往水里倒了什么?别告诉我是面粉。”幕临轩看了一眼再次跑到他身后的许亦清,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地问道。 “就……就是面粉啊!”李孝被幕临轩的气势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真的?”许亦晨眯着眼睛看他。 “我……我也不知道,是我娘……让我倒的。” “你母亲是不是在家里养了什么东西,刚刚进去有股奇怪的香味,香味里还夹着一股腥臭味。”许亦晨摸了摸鼻子,好在他们没有待太久,不然他都想吐了。 “好像是……一株……株红色的……的珊瑚,她经常拿去……南边的小寺庙里……熏香念经。”李孝回忆起她母亲这几天每天早晨都会带着它去上香,他还以为母亲带了什么稀世珍宝,连看都不让他看,自己最后还是趁母亲去做饭时偷偷去看了一眼。 “红色的珊瑚?”幕临轩摸着下巴,没听说过有散发着腥臭味的珊瑚啊! “是血瑚,它需要用鲜血灌溉。”许亦辰想起父亲和他说过血瑚的事,但是血瑚很难养,没有鲜血浇灌,它很容易死掉。 “这血瑚是从哪里来的?”幕临轩皱着眉头,不知道血瑚的威力如何,会不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给的,那天我喝……多了回家休息,在门口……撞见他从我家里出来。” 奇怪的“瘟疫” “一会讨了银子喝酒去。谁?”男子手中揣着檀木盒子,朝妙音阁慢悠悠地走去。 “是我,妙姑娘要的东西呢?”瑶瑶从一旁的树丛里走了出来,伸出手跟男子要东西。 “银子呢?”男子看了瑶瑶好一会儿,没见她要掏银子的意思。 “东西给我了银子自然就是你的,只不过要看你给的东西是不是我们想要的。”瑶瑶从袖兜中掏出银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给你。”男子把檀木盒子递给瑶瑶。 “不错,这个应该花了不少心思种出来的吧!不过……”瑶瑶笑了笑,朝男子走了过去,到了他跟前,伸出一只手,手掌搭在男子肩膀上,“要给你的可不是这些银子。” “你……”血从男子的口中流了出来,男子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姑娘只是让你取回个东西,,可没让你杀人啊!所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免得给我和姑娘添麻烦。”瑶瑶望了一眼地上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后往回走。 古村里,幕临轩和许亦晨来到衙门临时开的收容所,一群得了瘟疫的人就这么在收容所的地上躺着,他们身下都只铺了一条薄薄的破旧的被子,一群人再地上蜷缩着,瑟瑟发抖。 “我去看看。”许亦晨接过衙役递过来的药箱,走了进去。 “去县衙里把知县叫过来。”幕临轩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根本不是人可以呆的地儿,在这里养病,会好才怪。 “临轩,你过来一下。”许亦晨朝幕临轩招了招手,这里有情况。 幕临轩小心翼翼的沿着并不宽的过道朝许亦晨走去,许亦晨蹲在一个小女孩身边。 “怎么了?”幕临轩在许亦晨身边蹲下。 “像不像中毒?”许亦晨自己不太敢肯定,但是小女孩的症状并没有瘟疫那么严重,可是她的精神状态却不好。 “少卿,知县来了。”衙役把知县领到了收容所门口,示意他进去。 “少卿,您找下官来,是有什么事吗?”知县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问幕临轩。 “废话,让你来就是有事要问,这些人是不是都喝过那条河里的水?”幕临轩朝四周围看了一圈,症状大致都一样。 “是,他们住在下游,生活用的水都是那条河里的。” “上游的人呢?”许亦晨抬头问道。 “上游没有人中瘟疫,他们不喝那河里的水。”知县回答道。 “是水的问题,不是瘟疫。”许亦晨给其中一个妇人把了脉,“他们虽然有瘟疫的症状,但却没有发烧,嘴唇发紫,眼圈发青……” “是血瑚?”幕临轩皱着眉头问许亦晨,许亦晨点了点头。 “李孝那天往河里倒的就不是面粉了,而是血瑚混着其他的药粉。”许亦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收容所里面的人,发现了有一部分的人手腕上有明显的刀割伤,有些结痂了有些却还在往外渗血。 “有人在养血瑚,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血瑚的血液提供者。” 意外的转变 “找到养血瑚的人,就能够尽快找到凶手了。”许亦晨拍了拍手站起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少卿,刚刚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让我来传话,皇上让二位即刻回城。”门口的衙役匆匆跑了进来,对幕临轩和许亦晨说道。 “皇上有说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急?那这边这么办?”许亦晨问道。 “皇上没有说是什么事,这边已经派三司的人过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让大家收拾收拾。”幕临轩双手搭到许亦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让衙役先下去了。 “可是我们就……”许亦晨有些着急,他不想放着这些人不管。 “好了,皇上已经派三司的人来了,这里就交给他们了,别忘了还有两个人等着我们去找他们呢,听话。”幕临轩柔声说道。 “好吧,我把药方留下来给知县,他们一会儿交给三司就行。”许亦晨瘪了瘪嘴,皇上是不是得去庙里烧香拜一拜,最近就皇亲国戚的事儿最多。 “去吧!”幕临轩说道。 “少卿,刚刚有衙役来报,昨儿拦路的老妇人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们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幕临轩有些惊讶,老妇人这边一死,估计这案子不容易破了。 “要不要让许大人去验尸?” “不用,让三司的人去验,亦晨受伤本来就不能太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幕临轩摆了摆手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现在回皇城?”许亦晨提着药箱等待幕临轩的回答。 “回去,当然得回去,走吧!”幕临轩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估计到长安就已经天黑了。 “我们早上刚到现在又要回去,来回折腾也就罢了,三司刚换的那批人向来不是办案的料儿,从来不上心,他们也不知道会处理成什么样子?”许亦晨倒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案子是谁给他们的,是皇上,既然是皇上让查的,不尽心尽力查,也敢怠慢,他们还要命吗?”幕临轩听着许亦晨的抱怨也是想笑,三司那边的新人敢谁都不放眼里?皇上那儿该上心还是得上心,不然脑袋和脖子分家可不好玩。 “也对。”许亦辰点了点头道。 “干嘛跟被抢了糖的小朋友一样啊!打起精神。”幕临轩说道。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回去后会发生些什么?”许亦晨摸了摸后脖颈,凉嗖嗖的。 “走吧,别瞎操心了。” “好。” 不出所料,回到长安皇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皇上又是匆匆诏他们进了宫。 “皇上。”两人向皇上行了礼。 “免礼。”皇上让他们坐下,犹豫了一下道:“想必长公主的家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皇上,是否去寻找蓝氏父女?”幕临轩觉得皇上会让他们处理此事,可是皇上的回答却让他们出乎意料。 “不必,他们没有失踪,朕要你们派探子去监视他们。”皇上深思熟虑了很久后,决定让大理寺的人去完成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他想不出能够信任的任何人,包括长公主和他的贴身侍卫。 “他们在哪里?皇上怀疑蓝家有内奸?在长公主身边?”许亦晨问道。 “可是皇上您不觉得我们也不合适吗?我们与锦溪也是旧相识了,皇上不怕我们包庇她吗?”幕临轩问皇上,皇上是否太过于信任他们了? “不会,至少在我看来。”皇上笑着回答,眼睛瞟了一眼许亦晨,“对吧!幕少卿。” “臣知道了,那么臣先告退了。”幕临轩右眼皮跳了跳,论老狐狸,谁也比不过皇上,皇上比谁都清楚,自己不想再看见许亦晨受伤。 刑部转案 从皇宫回大理寺后,幕临轩整理出了所有蓝锦溪参与过的案子,翻阅之后并没有异样。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许亦晨百思不得其解。 “刘侍郎,幕少卿真的不在,请您留步。”门口衙役试图劝阻刘侍郎进入大理寺。 刑部新上任的刘侍郎,听说是皇上宠妃慎嫔的表兄,他来大理寺干什么?刑部的案子向来与大理寺毫不相干吧,更何况刑部转给大理寺的案子不是应该先问过皇上吗?许亦晨好奇地看向门口。 “可少卿书房里明明有人在。”刘侍郎不听劝硬是闯了进去,因为没有见过幕临轩,就误将许亦晨认成了幕临轩,进屋就握住了许亦晨的手,笑着道:“幕少卿啊!久仰大名,不知方不方便帮我一个小忙?” “少卿不在。”许亦晨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这新上任的刑部侍郎看着还挺年轻的,但给人的感觉就有些不怎么靠谱,咋咋呼呼的还认错人。 “啊?那你是?”刘侍郎尴尬的收回了手询问道。 “大理寺仵作。”许亦辰说道。 “那少卿什么时候回来?”刘侍郎有烦躁,这大理寺琐碎的杂事多,若这么等下去,恐怕到入夜都未必看得到少卿他人回来。 “不好说。”许亦晨走到书桌前把桌上卷宗重新整理好放回书架上,“得看是处理什么事,麻不麻烦,少卿昨晚就出去办事了,估摸着也得晌午才能够回来,大人是有急事吗?” “十万火急的事儿啊!”刘侍郎在许亦晨面前来回渡步。 “刘侍郎,你怎么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幕临轩从门口走了进来,就见刘侍郎在这来回渡步心急如焚的模样,不会遇到什么要大理寺出面的事吧? 幕临轩脱了披风,递给了进来上茶的丫鬟,看了一眼焦躁的刘侍郎。 “幕少卿,我今天来呢是有些事要拜托你。”说着从袖兜里取出了一卷卷宗递给幕临轩。 幕临轩一脸疑惑,伸手接过卷宗,打开看了一眼,更是疑惑不解。 “有人杀了金羽蛇神取蛇胆,也太过荒谬了把。”幕临轩把卷宗递给好奇凑过来看的许亦晨。 “据当地的村民所说,被杀的女子是蛇神所化,蛇神的蛇胆可以冶百病解百毒。”刘侍郎把他听到的复述给许亦晨和幕临轩听。 “蛇胆是可入药,可是也是剧毒之物,若是使用量不当,别说冶病解毒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许亦辰反驳道。 “少卿也知道,我刚接任不久,对这也不熟悉,所以想把这案子给大理寺。” “和皇上打过招呼了吗?”幕临轩皱着眉头冷冷地问道。 “有,皇上说少卿若是答应了,这案子就归你大理寺。” “知道了,刘侍郎请回吧!小兰,送客。”刘侍郎见幕临轩下了逐客令,案子大理寺也接了,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在继续呆着,就灰溜溜的走了。 “怎么了?”许亦辰看了一眼幕临轩,见他心情不好,就关心地问道。 “皇上借走了十五个探子,今天有探子来报,说蓝尚书在四川府和一些与朝廷无关的人联系频繁,而且每次都避开了蓝锦溪。公主从探子来报到刚刚,都跪在甘露殿门口替蓝尚书求情,皇上什么也没说,就任由公主跪着,又打发我回大理寺,让我别管公主那边的事。”幕临轩有些担心锦溪,她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有些事她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利落处理干净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家人。 “皇上自有分寸,他就是个老狐狸,该做什么,怎样做对他有利无弊,他比我们还清楚,我们就好好的把这个金羽蛇神的奇怪案查清楚,再说了锦溪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年磕磕绊绊地走过来都没事,这关一定会过的。”许亦晨安慰式地拍拍幕临轩的肩膀后,跑回仵作房准备这次的出巡。 “也是。”暂且把锦溪的事放一放,现在得先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的案子,金羽蛇神这案子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假卷宗 临近晌午,大理寺的出巡队伍准备就绪,前往案发村落——幕溪村。 出了长安后,出巡队伍需要穿过一段茂密的树林,树林比较偏僻,走进之后能明显感觉到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臭味。 许亦晨撩开马车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前面的路越来越狭窄,看来必须下马车徒步走过去了。 不出所料,前面开路的衙役朝他们跑过来,对幕临轩说道:“幕少卿,前面马车过不去了。” “知道了,让后头的衙役,把马车撤出林子,我们徒步走过去。”幕临轩从马车上下来,朝后头的衙役招了招手,衙役瞧见后跑了过来,幕临轩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后,和许亦晨继续往前走。 估摸着走了快两个时辰后,大家终于走出了树林。 “大家休息一下。”幕临轩让大伙在原地休息一下,走到许亦晨身边,“我看看你的伤口。” “已经好得差不多,不碍事。”许亦晨抬了抬下巴让幕临轩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缠着纱布太闷又好得慢,许亦晨索性直接上药不缠纱布。 “我们还有一段路就到幕溪村了,你有没有感觉到……”幕临轩小声地问许亦晨。 “有一道目光一直跟着我们,从下马车到现在。”许亦晨假装擦汗,用袖子遮着嘴说道。 “而且目光给我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幕临轩朝四周围看了一圈,那道目光不见了。 “不管怎样,我们防着些就是了。”许亦晨取出水囊喝了口水。 “好了,我们继续。”幕临轩朝四周围的衙役说道。 又赶了两个半时辰的路,出巡队伍成功抵达了幕溪村。 许亦辰看了看破败的村庄门口,已经腐朽的木质门楣上刻着幕溪村。 许亦晨看了一眼后皱起了眉头,这里并没有像卷宗里提到的那样繁华,相反给人一种贫瘠荒芜的感觉。 “我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许亦晨抽出别在腰间上的地图,可是地图指示的就是这里。 “不用看了,是这里没错。”幕临轩拿过许亦晨手里的地图,朝身后的衙役吩咐道:“找匹快马,去皇宫,向皇上禀明这里发生的一切,快去。” “你怀疑这案子是假的?”许亦晨吃惊地问道。 “刘侍郎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幕临轩答非所问地问了许亦晨这么一句。 “无能胆小怕事,还有一问三不知。”许亦晨瘪了瘪嘴,要不是当时幕临轩刚刚好回来,刘侍郎说不定就要挨刀子了。 “噗~!”幕临轩看了看许亦晨生气的样子,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许亦晨白了幕临轩一眼。 “没什么,这卷宗是假的。”幕临轩把卷宗递给许亦晨,“他把案子给我们之前是要呈上给皇上过目的,你瞅瞅这有多少错别字。” “他敢忽悠我们。”许亦晨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记下这比账,等回去一定要好好和他算算。 “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古怪的村子 “这么贸然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许亦晨把迈了一只脚出去的幕临轩扯了回来。 “刘侍郎是故意让我们来这里的,我很好奇,他是为了什么?”幕临轩推开了村子腐朽了大半的木门,阴森森的环境加上刺耳的开门声,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幕临轩打头阵走了进去,为了以防万一,许亦晨带只了五个衙役进入,其余留下等候命令。 众人进入村里,村里一片荒凉,街上别说村民了,就连一只家禽都没有,阴森森的毫无活人的气息。 “吱呀~”幕临轩推开了一家看着像是客栈的大门,警惕的朝里面望了一圈,伸手拦住跟在身后的许亦晨,“这里有人来过。” “应该是有人住这里。”许亦晨对这没什么灰尘的木桌努了努嘴。 “你们是什么人?”就在众人都在观察着周围环境的时候,一个沙哑的老人的声音悠悠的从楼上传了下来。 “老人家,我们赶了许久的路,有些口渴了,能否给我们碗水喝。”幕临轩仰起头,笑着问老人家。 “是吗?进来吧。”老人家将信将疑,可还是让他们进了门。 “谢谢。”幕临轩道了声谢后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老人家,这里有客栈之类的吗?”许亦晨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天快黑了,他们得找个地方落脚,可这地方太奇怪了,人生地不熟的最好还是询问一下。 “客栈,这里别说客栈了,人都没有多少,看你们也不像是土匪山匪之类的人,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就马上离开村子。”老人家缓慢地说道,接着就转身上楼去倒水,过了一会儿,老人家端着几碗水出来。 “为何?”许亦晨接过老人家递过来给他的水,“谢谢。” “年轻人,不要好奇太多。”老人家将水端给大家后朝楼上走去,“天黑了,就别出门了。” “老人家,请留步,可否告知缘由。”幕临轩并没有喝水,老人家听见幕临轩的话后顿了顿,在二楼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过了许久,老人家才缓缓开口。 “十年前的村子并不是现在这般模样,虽比不上长安那般繁华,却也是个安乐富足之地,邻里之间很是亲和。可是有一天,村里一户人家的年轻小伙在村子里的一块荒弃的老林子里捡了块玉,虽说这玉不是稀罕之物,但也是价值不菲,那年轻小伙子便揣怀里带回了家,自打那玉出了林子后,便是怪事不断。”老人家喝了口水接着道:“先是私塾房梁突然断掉,然后是村里供水的古井干枯,再是井房里莫名传出婴孩的啼哭声,到后来开始出现怪病,村子里的人死的死病的病,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们离开的离开,这村子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了,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人家,难道你们就不曾寻找真正的原因吗?”许亦晨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有人进入了林子寻找缘由,可前前后后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病不传了,可村子啊,也就废喽。”老人家遗憾地叹了口气,起身回房。 “谢谢老人家。”许亦晨扭头看幕临轩,“不觉得很奇怪吗?那块玉就像一个机关,玉离开了林子,就像触动了机关,而且大多数的状况都像是人为的。” “我更好奇那玉现在在哪里?”幕临轩起身,将水倒进了一旁的痰盂里。 “会不会玉还在村里,老人家并没有提及那小伙子的下场是什么?”许亦晨听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老人家提及那个拾玉小伙子最终的下场。 “死了,被村里的人当成活祭品祭天,以求天神饶恕。”幕临轩放下碗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许亦晨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幕临轩。 “刑部卷宗里有这么一卷关于幕溪村的卷宗,不过看卷宗的破损程度,这个案子挺久远的,没有结案,可想而知结果要么太邪乎,要么就是村民阻止最后不了了之,官府有没有继续追查。”幕临轩打了个哈欠说道。 “也许是村民宁愿相信是神鬼作祟都不愿村外的人来干涉村里的事,如果是后者,那小伙子不就死得很冤。”许亦晨撇了撇嘴,可是下一秒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望了一眼楼上,老人家似乎习惯了,并没有出来查看,许亦晨伸手扯了扯幕临轩的衣袖。 “怎么了?”幕临轩看了看朝自己身边挪了挪位置的许亦晨,许亦晨指了指耳朵,让他仔细听。 “村口的衙役们不会有事把?”许亦晨想到了衙役们还在村口,担心他们会出事,便开口问还在仔细听的幕临轩。 “我吩咐过他们,让他们先回去,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出林子了。”幕临轩看着许亦晨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害怕。” 许亦晨没有说话,白了幕临轩一眼,这人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平时看你三更半夜验尸的时候胆子比谁都大,这么现在害怕了?”幕临轩笑着问。 “那能一样吗?我那是为了还人家一个公道,看得见也摸得着,不像现在,看不见也摸不着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你不许笑也别说话。”许亦晨在幕临轩胳膊上掐了一下,以示嘲笑他的报复。 就这样一直挨到天亮,幕临轩他们告别了老人家,可是却没有像老人家说的一样离开幕溪村,他们决定去私塾、古井和井房里去看看,那林子暂时不去,里面情况不明,贸然前去太过危险。 “先出村子,到村口去,皇宫里应该有消息了。”幕临轩带着大家朝村口走去。 “是不是少了一个人?”许亦晨数了数跟着他们的衙役,发现少了一个。 “天刚亮我就让他先离开了,让他去马车里取些干粮回来。”幕临轩一行人刚出村子,就看见了取干粮的衙役和去皇宫的衙役在聊些什么。 “怎样?”幕临轩走到两个衙役跟前问道。 “少卿您要的干粮。”衙役拿了不少干粮,他把干粮袋递给幕临轩。 “拿过去让大家都吃些,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去吧。”幕临轩伸手拿了一些,让衙役拿去后头了,“皇上怎么说?” “皇上并未曾听刘侍郎提起此案,还有慎嫔娘娘和刘侍郎今早就不见人影了,皇上已派人搜捕,还派了部分皇城军过来协助少卿,皇城军已经进林子里了,差不多也快到了,皇上还吩咐属下说让少卿和大人别逞强,安全为主。”衙役把皇上吩咐的话传达给了幕临轩。 “知道了,你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会跟我们一起进去。”看来刘氏别有用心的计划被什么突发原因破坏了,他们才会如此狼狈的匆匆离开。 “是。” 障眼法 差不多休息了半个时辰,众人再次进入了村子,和昨晚一样,街上没有村民的影子,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便是一片寂寥。 “先去私塾。”幕临轩走在前面开路。 不出所料,他们转遍了整个幕溪村,村子里只有一家私塾。 许亦晨看了看眼前的破败不堪的私塾,屋顶塌下去了一半,糊窗户的窗纸上沾满了蜘蛛网,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幕临轩小心翼翼地打开私塾的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响,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直朝里屋冲去。 “谁?”幕临轩急忙跟了进去。 里屋没有窗户,那东西冲到里面见无路可逃,就缩在矮桌桌脚瑟瑟发抖。 幕临轩走近一看,是一只黑猫,黑猫骨瘦如柴,像是很久没有吃饱过一样。 那黑猫冲幕临轩弱弱地喵了一声,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幕临轩。 “临轩,你没事吧?”许亦晨匆匆跑了进来。 “我没事,是只猫。”幕临轩蹲下,和黑猫对视,片刻后对许亦晨问了句:“还有吃的吗?” “有是有,但猫能吃这些吗?”许亦晨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干粮给幕临轩。 “总比饿死强。”幕临轩取出一块馒头和两大块牛肉干,放在离黑猫较近的桌脚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被那老头骗了。” “这里塌的并没有老人家说的那么严重,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房梁其实是被白蚁蛀食出现木质松动才坍塌的,跟什么灵异现象压根就没有关系。”许亦晨敲了敲门框,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看来这私塾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塌掉。 “人为的?”幕临轩看着黑猫吃牛肉干,心不在焉地问道。 “不确定,说是自然的吧,这白蚁的数量太多,说是人为的吧,又不像,它们更像是被什么吸引到这里来的。”许亦晨走到教书先生平时上课会用到的书桌旁边,那里有一节已经朽了一大半房梁。 许亦晨用手在上面蹭了蹭,闻了闻手上的味道,有股奇怪的味道,不香也不是很臭,但没有受潮后的霉味。 “喵~”黑猫吃饱了,蹲在桌脚旁舔手洗脸。 “亦晨,你过来。”这时一直盯着猫看的幕临轩回过神来,他发现黑猫蹲着的地方,就在黑猫的正后方,那里好像有个机关。 “怎么了?”许亦晨走过来,蹲在幕临轩身边,朝幕临轩一直盯着的地方瞧了一眼。 “这里有个暗格。”幕临轩把吃饱的黑猫扒拉开,让暗格完全显现在两人眼前。 暗格的机关已经被暴力破坏过,但是这个暗格却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我来吧。”许亦晨看着幕临轩吃力了伸着手够那暗格,奈何桌子腿比较矮,他个子又高,手臂卡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没有办法往前移动。 “小心一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机关。”幕临轩嘱咐道。 “没有。”许亦晨没有幕临轩那么高,手轻松地打开了暗格的暗门。 暗格里放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有一本纸质发黄的书,许亦晨抽了块手帕把书拿了出来。 “临轩,你说的没错,玉、少年、奇怪现象和祭天都是障眼法,老人家他们真正想掩盖的事,应该与前朝有关,与锦溪父女俩有关。” 真相 “这里记录的一个叫月曦的嫡公主的生平,这所私塾是她当年建造的,用来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许亦晨一页一页地翻着,越看越奇怪。 “怎么了?”幕临轩见许亦晨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就抬眼望向他。 “私塾建立,收留了很多孩子,起初他们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平静的,可是后来公主带了一个性格古怪的孩子进私塾之后,就怪事连连。私塾里的孩子一个个无故失踪,饭菜里被下了毒。”许亦晨皱着眉头,继续道:“月曦公主最后决定将孩子们带离这里,离开途中所有孩子包括月曦公主都失踪了,私塾旁井房里干枯了多年的井开始慢慢渗出水来,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书是谁放这的?”幕临轩拿过许亦晨手里的书,书的最后写着一个名字。 “王柯。”名字后面带着日期,距现在也有六七十年了。 “这应该是当年那个被众人所孤立的那个怪孩子吧,那口井我们现在去看看。”幕临轩怕怕衣摆上的灰尘,黑猫被幕临轩喂了些食物后好像也不怕他了,走到他脚边蹭了蹭。 幕临轩看了它一眼,把他提起来瞧了瞧,递给后面的衙役,开口说道:“带回去吧,柴房里最近好像闹耗子了,带回去瞧瞧会不会抓老鼠。” 众人带了猫朝井房走去,一股风吹过,许亦晨捂着鼻子,有股腥臭味随着风向他们迎面吹来。 “井房那边传出来的。”幕临轩隔着草丛望向井房,门口堆着一堆骨头,像是动物的,里面是不是有人住。 “你怀疑里面有人住……”许亦晨话没有说完,幕临轩朝他做了一个禁音的手势。 只见井房里一个老妇人悄悄的探出头四处张望,见没有人就把手里的骨头倒到了门口。 “老人家。”幕临轩功夫好,轻功也很好,他悄悄来到老妇人身后叫了一声,那老妇人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幕临轩。 “不要怕,我是来问路的,我和几个伙伴误入了这里找不到离开的路,向问一下这么离开?”幕临轩微笑着问道。 “往前面直走,能看见一个塌了的私塾,再继续向东就可以看见村门口了。”老妇人给幕临轩指着路,井房里面突然传出孩子的哭声。 “不好意思,打扰了。”幕临轩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后走了,离开时隐隐约约听见那老妇人的抱怨,说什么姓王的臭小子留下这么个拖油瓶给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其他的就听不清楚了。 “怎么样?”许亦晨见幕临轩回来了,就好奇地问道。 “估计是月曦公主收留的那怪孩子的后代吧!走了,回长安,皇城军这速度不行啊!回头找老鹿好好聊聊去。” 花离 井房的窗前,老妇人望着幕临轩一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关上,转身对坐在墙角木凳子上的龙卿泽道:“龙姑娘,这事让江公子知道了不好吧!原本只要支开幕临轩等人就可以成功杀了许亦晨的,您却反过来帮衬着他,您这不是在给妙姑娘……” “她爱跟我对着干这点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是那个孩子谁也不能动。”龙卿泽缓缓站起身,她该回兰音阁了,她离开太久了。 “那妙姑娘派出来的眼线呢?”老妇人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黑衣女子。 “杀了,手脚干净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林子里有狼。”龙卿泽用眼角余光瞄了地上的人一眼,“只有这样,就不会有多余的人知道今天的事了。” “是。”老妇人应了一声,看着龙卿泽离开后,转身面向那黑衣姑娘,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姑娘,对不住了。” 另一边,幕临轩扶许亦晨上了马车,他们今天要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回长安。 上车后,幕临轩格外安静,许亦晨窝在他身边看着他,也不说话。 幕临轩怎么了,好奇怪,有心事? “别看了,我人都快被你看穿了。”幕临轩扭脸看向许亦晨。 “刚刚为什么不进去,不方便吗?”许亦晨有些好奇井房里面有什么让幕临轩这个对事必须追根究底的人选择放弃? “什么都没有,你困不困,要不要睡会儿,脖子上的伤口还疼吗?”幕临轩替许亦晨拉了拉披风。 “马车太颠了,睡不着。”许亦晨摸了摸自己脖子,“已经结痂了,也就不疼了。” “行,我们这次回去又有得受的了。”幕临轩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刚上马车就在自己坐垫下摸出了一卷卷宗,应该是皇上身边的某个护卫放上去的。 “怎么了?我们才离开多久?”许亦晨接过卷宗看了一眼,挖苦道:“我觉得你和皇上还是去找玄慈方丈给你们朗诵一下佛经去去晦气吧,怎么你们走哪死哪啊!皇上也是,没事去什么茶楼喝茶,都喝出人命来了,哎!嘶~” “你还敢说,还不是你上次在太后面前抱怨皇上太懒,太后才不会撵他微服出巡呢!现在好了,这还没出长安呢,捅了个这么大的娄子。”幕临轩捏住许亦晨的腮帮子,太后拿许亦晨当亲孙子,许亦晨一句不走心地抱怨,倒还惹太后心疼了呢。 “去城西,不回大理寺了。”幕临轩放开许亦晨,对赶马的衙役说道。 “又去城西,上次去城西离现在也没有多久啊!”许亦晨揉着腮帮子,斜眼看幕临轩。 “一对新婚夫妻去茶楼喝茶听戏,原本定了房间准备休息一下,谁料夫妻二人突然暴毙。”幕临轩下巴搁在许亦晨肩膀上,这案子有些离奇,夫妻二人死后,有人在他们手中各塞了一株曼珠沙华。 “一株有叶无花,一株有花无叶,寓意生生世世永不相遇。”许亦晨皱着眉头,凶手被人抛弃过吗?怨念深到何种程度才会如此对待这些人。 “尸体皇上让衙役运回衙门里去了,我们直接去衙门吧,还有一段路你睡会儿。”幕临轩抽走了许亦晨手中的卷宗,给他拉了条毯子盖好。 “好吧。”许亦晨往毯子里缩了缩,马车逐渐平稳,窗口吹进来的微凉的风让他慢慢的有了睡意。 许亦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被幕临轩叫醒。 “到了吗?”许亦晨揉了揉眼睛,掀开毯子下马车。 “走吧,直接去停尸房。”幕临轩伸手拉了许亦晨一把。 “好,走吧。” 二人下马车后直奔城西县衙,新上任的李知县在府衙门口迎接他们,见他们来了,就匆匆赶上前迎接。 花恨 “二位舟车劳顿,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李知县迎出府门说道。 “不必浪费时间,直接去看尸体吧。”幕临轩看了一眼李知县,看他一头的汗水,神情慌张,不会是尸体出了什么岔子吧! “怎么了?不进去吗?”许亦晨刚醒过来,身上没有穿披风感觉有些冷。 “没事没事,下官这就带路。”李知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汉水,走在前面带路。 “走吧。”三个人径直朝停尸间走去,到了停尸间,许亦晨和幕临轩感觉好像不太对,尸体好像少了什么? “李知县,花呢?”幕临轩让衙役掀开盖在他们身上的白布,只见两具尸体双手交叉叠放在腹部,他们手中空荡荡的,花已经不见了。 “我怕那花枯萎了少卿不好查,就把花拿走了。”李知县战战兢兢的回答幕临轩的问题。 “没关系,一会儿把花给我,我去看看尸体。”许亦晨替李知县解围,拉了把幕临轩的衣袖后,提着药箱示意李知县可以出去。 许亦晨看着李知县匆匆离开的背影,胳膊肘撞了幕临轩一下,说道:“他胆本来就小,你吓唬他做什么?别吓出毛病了。” “我记得之前来查案的时候告诉过他不要碰尸体手上拿着的任何东西,看来他并没有听进去。”幕临轩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选上知县这个位置的。 许亦晨笑着摇摇头,从药箱里取出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被毒死的,身上没有多少的伤口。”许亦晨先检查了女子的尸体后又去看男子的尸体,“这两个死法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幕临轩好奇地走到许亦晨身边,等着听他给自己解释。 “男的毒晕死后被阉了,女的被毒晕,然后勒死。”许亦晨看了一眼男子的裆部,血肉模糊得让人看了犯恶心。 幕临轩捂着口鼻站在不远处,他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男子握花的双手。 “他们是被杀了之后才将花放在了他们手中的。”许亦晨试着掰开男子的手,无奈坚硬得很厉害没有掰开。 “他们中了什么毒。”幕临轩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还不清楚,要剖开来看一看里面才能判断。”许亦晨边说边戴上手套准备验尸。 “你确定不出去?”许亦辰看了一眼还在盯着尸体发呆的幕临轩。 “没事,开始吧!”幕临轩怕自己妨碍到了许亦晨,就退后了几步。 与此同时,城西的如玉客栈天字号房里,一个白衣女子手里拿着两枝紫色蔷薇,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对即将成亲的男女,缓缓蹲下,将他们的手叠放到腹部,让他们握住花。 “不干净的一切,就不该出现在世上,解脱吧!”白衣女子对着他们笑了笑,起身走出里屋,替他们放下了门口的门帘后离开了如玉客栈。 白衣女子朝如玉客栈西侧的一条小巷走去,那条小很黑人又少。 “有必要杀他们吗?”突然有一个声音在白衣女子前方响起。 “男渣女卑,这不就是我过去的日子吗?男的现在对她好,不代表不会三妻四妾往家里纳,何不就停留在现在,多美好。”白衣女子抬头看向和她说话的人的方向。 “繁芝,你到底有多恨他们呢?”瑶瑶手里拿着一卷画轴缓缓朝繁芝走来。 “我不恨他们的人,我恨的是他们的口是心非,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他们却看得那么云淡风轻。”繁芝朝一脸冰冷平静,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继续道:“我明明那么爱他,不嫌弃他曾经是个断袖,可他却偏偏以我为挡箭牌,我受尽苦楚,被人嘲笑,他却逍遥自在,日日寻欢作乐,对糟糠之妻不闻不问。我却毫无解决的办法,就这么任由他这么荒唐下去,你说我是不是够傻够可笑。” “行了,我不管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妙姑娘来任务了,杀了他。”瑶瑶伸手,随着画轴的另一端落下后,许亦晨的画像出现在繁芝面前,瑶瑶笑道:“任务成功后,我会替你杀了他的男宠们,至于你爱的人,是杀是留,你自己定夺。” “我不认识他,也与他无怨,为何要杀他?”繁芝接过画轴仔细回忆见过的人,自己并没有见过许亦晨。 “你不用管认不认识他,照做便好。”瑶瑶自觉不必要和她多费口舌,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另找他人,我们的约定有就此作罢。” “我知道了,希望你们说话算话。”繁芝把想了想说道,伸手把画轴递还给瑶瑶,越过她离开了。 瑶瑶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后,离开了巷子回妙音阁复命。 月莲在现 “他们中的都不是剧毒,这些毒只能让他们暂时失去意识。”许亦晨伸手把男尸的心脏拿了出来,“不过这个不怎么幸运,毒药麻痹了他的心脏,下身又在流血,失去心跳,大脑供养不足,导致了他窒息死亡。” “那她呢?”幕临轩指了指女子。 “勒死的,没有内伤。”许亦晨把男子的心脏放回去缝合好。 “少卿,有人在城西如玉客栈里发现了死法一模一样的两具尸体。” “什么花?”许亦晨边摘手套边问。 “紫蔷薇。” “囚禁的爱情。”幕临轩摸着下巴,看来凶手被情伤过,而且伤得很深,才会不断的杀那些成双成对的人。 “去看看?”许亦晨问还在发呆的幕临轩。 “走。”幕临轩回过神来说道。 “让知县把这两具尸体用冰保存起来别坏了,去找家属来认领。”许亦晨吩咐了府里的丫鬟去和知县汇报。 “是。” 兰音阁里,龙卿泽在院子里来回渡步,神情焦急得等待着阿音回来。 “少主,您吩咐的都安排妥当了。”阿音从屋顶上下来,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说道。 “妙巧莲让繁芝调的是什么香?”龙卿泽皱着眉头看着阿音递给她的檀木盒子。 “鹅梨帐中香,但兑了毒香在里,有毒的我已经换出来了。” 用毒香杀人,妙音阁的人不用出面,就算查也只会查出繁芝这个制香人,她们只需要等待就可以坐享其成。 “阿音,悄悄跟着晨儿,敢动手伤他的人,杀无赦。”龙卿泽冷着脸说道。 “是。”阿音行了一礼后犹豫了一下,问龙卿泽道:“少主,关于月莲公主的事……” “她可能没有死,也许正在默默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做事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漏了马脚。”龙卿泽自己有预感,当年他们折返去寻月莲公主的尸首,可是结局都是无果,甚至连衣冠都不曾寻到,极有可能月莲公主在火灾中被人救起,消失这么多年,也许是在寻找复仇的最好方法。 “还有安儿好像已经发现我了。”阿音在离开兰音阁时曾不小心被安儿看见,但看安儿的神情好似没有怀疑就没放心里,可是最近发现了有人在偷偷监视龙卿泽,在院子门口探头张望,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若是跟着就处理了。”虽然安儿是自己的亲信,但终归是江允唐的人,不可深信。 “是,属下告退。”阿音看了看周围匆匆离开。 “啪~”突然里屋传出了盒子坠地的声音,龙卿泽打开房门,看见地上有一个檀木盒子,因为撞击已经打开,里面有一张字条。 “我可以帮你,替我杀了江允唐,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如果愿意,明日子时,城西狮子林不见不散。——月莲”龙卿泽愣了一下,如她所料,月莲没有死,在消息不知是好是坏,会不会威胁到许亦晨,但也许可以借她的手处理了妙音阁。 花枯 “这城西如玉客栈好混乱,什么江湖门派都有。”许亦晨和幕临轩到达城西后直奔如玉客栈。 如玉客栈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介于繁华与荒僻之间,后头是杂草丛生的废弃官道,因年久失修,路面已经坑坑洼洼。 因为如玉客栈偏僻又便宜,这里成了江湖人士进入长安城的落脚地,鱼龙混杂的地方命案也就多了,不过大部分都是江湖仇杀,官府不好介入,就都不了了之了。 “被杀的是一对商人夫妇,姓林是做茶叶生意的,有一个十岁女儿和一个六岁的儿子,这次来长安是给一户姓刑的人家送茶叶的。”当地的衙役向幕临轩大致介绍了死者来长安的目的。 “姓刑,刑安茶庄?”正在查看尸体的许亦晨抬头问到,他记得太后喜欢喝刑安茶庄的碧螺春。 “对,不过……”那衙役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犹豫要不要说。 “不过什么?”许亦晨低下头,抬起女尸的下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男尸的下体,“和之前两个手法一致。”许亦晨拍了拍手站起来,让衙役把尸体抬走。 “少卿,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那衙役神神秘秘地说道。 “行吧,反正我也饿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天都快亮了。”许亦晨朝楼下的堂倌招了招手,堂倌领着他们去了二楼雅间。 “可以说了吧?”许亦晨见饭菜都上齐了,给衙役倒了杯酒,示意他赶快说。 “你们知道刑安茶庄的刑老爷是个断袖吗?前些日子有两户人家为了生意给刑老爷送了两个俊美少年,一家楼上躺着的林家,还有一户也是在城西的,是家绸缎庄,庄主姓徐。”那衙役喝了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刑老爷本就有一结发妻子叫宋繁芝,那夫人温婉贤淑,闲时喜欢栽花种草,她院子里的花草都是她自个种的。您二位评评理,那夫人长相不算绝美,但也过去,这就不明白那刑老爷怎么就放着她不管呢?” “能说点有用的吗?”幕临轩听不出重点在哪?这衙役倒挺八卦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两个少年在入府不久后就病死了,刑老爷那个伤心哟,可是您猜怎么着?那刑夫人反倒是心平气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气色也不错。”衙役一口干了酒杯里的酒,“那两个少年的屋子里也有花,一株夹竹桃和一株一品红,可旺盛了,听府里的丫鬟说,都是夫人种的。” “你是想说那夫人很可能是杀了那两对夫妻的凶手?”许亦晨把口里的饭菜咽下说道。 “就因两盆花?”幕临轩对衙役说的话半信半疑,就算宋繁芝杀了那两个少年,也不代表就和他们现在的案子有关。 “您还别不信,那夫人府里还真有曼珠沙华和紫蔷薇。” “去看看吗?”许亦晨问幕临轩。 “天亮了在去吧!” 兰音阁那边,龙卿泽在拿到月莲公主的书信后一直惶恐不安,月莲公主出现的太过于出乎意料,眼下她所有计划被全部打乱,月莲公主的存在对于江允唐而言并不是好事,若两方先斗起来,江允唐就无法分神去管顾妙音阁。 妙巧莲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那宋繁芝估计是她派出去的,必须先解决了。 “雨画。”龙卿泽超门口轻轻唤了一声,一个姑娘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姑娘请吩咐。”雨画走到龙卿泽面前,向龙卿泽抱了一拳。 “把这个带去刑安茶庄,放置刑夫人屋里点燃,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龙卿泽把阿音拿给她的鹅梨帐中香拿给了雨画,这是宋繁芝调的,那就让她自己好好享受吧。 “是。”雨画接过鹅梨帐中香,看了看龙卿泽。 “你不问我原因吗?”龙卿泽笑了笑,雨画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不杀无辜者。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也明白一个为人母的自私,我不厌,姑娘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罢了,别无所求。”雨画说完后转身离开。 归尘 雨画悄悄潜入了刑安茶庄,此时已经天已经蒙蒙亮了,茶庄里晨起做饭的丫鬟们开始熬粥洗菜,为庄子里的主子做饭。 雨画在走廊里用蒙汗药迷了一个丫鬟,和她对换了衣裳,端起她手上的茶水朝繁芝寝室里走去。 龙卿泽交给她的鹅梨账中香放在了她宽大的袖兜里,雨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了,便打开了繁芝寝室的房门。 繁芝还在睡觉,雨画的动作尽量放轻不将她吵醒,她将茶水放置桌上,打开桌上的香炉,昨晚点的香已经燃尽了。 雨画望了望床铺的方向,繁芝没有醒,赶忙掏出香点上后,关好房门。 可是雨画并没有立刻离开,她上了房顶,观察着屋里的动静。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天已经大亮了才匆匆去和那丫鬟换回衣服离开。 雨画离开后不久,大理寺的马车就到了刑安茶庄。 许亦晨探出了头望了一眼大门口上的匾额,确定是刑安茶庄后,他招呼衙役停好马车。 许亦晨下了马车,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年龄较大的老大爷过来给她们开门。 老大爷看了看他们,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刑庄主在家吗?告诉他大理寺有些事需要见他一面。”幕临轩不冷不热地开口说道。 “那你们等一下,我去通报。” “麻烦了。”许亦晨笑了笑,放在身后的手拽了拽幕临轩,让他不要那么严肃,别吓着别人了。 幕临轩看了看拽着他袖子的许亦晨的手,轻轻咳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那老大爷出来开了门,将许亦晨和幕临轩让进了会客厅。 “二位稍等片刻。”说完吩咐丫鬟去准备了一些茶水茶点过来。 “你们家夫人很喜欢种花?”许亦晨环顾四周,会客厅里放了许多喜阳的植物。 “这不算多,夫人后院里那的花才叫艳丽。”老大爷笑着说到。 “您是管家?”幕临轩看了看这慈眉善目的老大爷一眼,老大爷赶忙点了点头。 “二位大驾光临,刑某有失远迎。”刑庄主笑着走进来。 许亦晨皱了皱眉头,他讨厌这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人,便向后退了一步。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想必庄主也听说了吧!死的两家和你有交情,而且他们手中的花,我听旁人所言是夫人这栽出来的。”幕临轩看了看刑庄主,他听见幕临轩后半句话后,脸色开始不怎么好看了。 “少卿这是哪听来的,夫人喜花,却不一定会用它们去伤人啊!”说着便吩咐管家去叫夫人过来,管家应了一声准备出门,就见夫人的贴身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夫人她……她没气了!”丫鬟哭哭啼啼地说道,“这是在夫人枕边发现的信。”那丫鬟从袖子里掏了封信出来递给刑庄主。 “我看看。”幕临轩在刑庄主接过信前抢先拿走了信。 信里写了繁芝所犯下的所有罪行和参与其中的人的名单。 “来人。”幕临轩朝门口叫了一声,一个衙役应声跑了进来,站定听幕临轩吩咐。 “名单上的人一个不少抓起来。”幕临轩把最后一页名单给了衙役,其余的递给刑庄主,道:“你自己看看吧。” “这不可能,她没那么大胆。”刑庄主一页一页翻着,他不敢相信他的妻子会做这些事。 “把庄园封起来,走,去看看。”幕临轩撇下情绪崩溃的刑庄主去繁芝住的院子里。 “花你带了吗?”幕临轩问跟在自己身后一语不发许亦晨。 “带了,要干嘛?”许亦晨从药箱隔层拿出来曼珠沙华和紫蔷薇,它们根部还带着点土。 “只有特殊的环境才能养出这些花。”幕临轩抽走许亦晨手里的花。 “哦!”许亦辰看了看药箱隔层,又得洗了。 不出所料,花出自繁芝这里,许亦晨在香炉中夹出了毒香。 通过抓住的那群帮凶的描述,整个案子水落石出。 大理寺这边松了一口气,妙音阁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妙巧莲将手中的茶碗摔了出去,次次出击次次失败,她开始怀疑自己养的不是杀手而是一群饭桶。 “繁芝的香没有被送出去,反而把自己毒死了,属下仔细观察过,有一些身份不阴的人在暗中阻挠。”瑶瑶对跪着的丫鬟小小厮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 “去查,我道要看看是谁?” “姑娘,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瑶瑶开口说到。 “说!”妙巧莲抬眼看着瑶瑶。 “姑娘有没有想过,月莲公主到底有没有葬身火海。”瑶瑶捡起了地上的碎茶碗。 “月莲公主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难道还活着?”妙巧莲也有些疑惑,当年大殿着火,火灭后谁也没有找到月莲公主的尸体,可当时兵荒马乱谁又会顾忌那么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姑娘何不试着找到公主与她协作,又何必为难自己屈尊于江公子呢?”瑶瑶收拾了碎茶碗后退下。 妙巧莲想了想,瑶瑶说的未尝不是另一个出路,倘若她没死,那些皇亲国戚自是扶嫡为帝,只要有手段,谁还会在乎君是雌是雄。 陶俑娃娃(一) “少爷呢?怎么还没来?今儿可是老爷的寿辰。”周员外妻子安瑶小声问在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 “整个院子都找遍了,没有瞧见少爷,不过有人送了个陶俑过来,说是少爷让送的,在宴会开始后要老爷砸开,里面有惊喜。” “陶俑放会客厅里去,再多叫些人找找。”安瑶匆匆回厨房,里面还备着点心呢。 安瑶感觉今天也是奇了怪了,这孩子平日里闹归闹,大日子里还是挺稳妥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到现在也不回家,在过两个时辰宴会开始了。 “你等等,那是什么?”安瑶的贴身丫鬟叫住了搬陶俑的仆人,指着着刚刚放陶俑的地。 挪陶俑的仆人看了一眼陶俑的脚下,有红色的液体在一点一点慢慢地渗出来。仆人一惊,手一松,陶俑应声倒地,碎成了几块。 在破碎的陶土块中,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男孩躺在里面,脖子被割开了一个口子,那刀口很深,血肉模糊,看着令人犯恶心。 “少……少爷……”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男孩的鼻息,确认没有呼吸后,丫鬟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安瑶在屋里就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的,就放下手头的活出来看看,低头撇见了地上碎裂的陶俑,“怎么碎……” 话说到一半,安瑶就没声了,因为她看见了陶俑碎片里躺着的自己的儿子,手中做糕点的碗脱手摔到了地上。 “儿……儿子……”安瑶看着血泊里的儿子,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夫人,夫人,快来人,快去请大夫。”丫鬟将安瑶搀进屋里,仆人匆匆出府去找郎中,找完后又匆匆地去了大理寺找幕临轩。 大理寺里,许亦晨铺了一地的虫子在阳光下晒着,秋天中午的阳光刚刚好,不像夏天那么烈,加上这两个月案子比较少,刚刚好可以把药房里的药材晒一晒。 不过有一个事让许亦晨感觉好笑,只要自己一晒虫子,幕临轩就拒绝进仵作房,不管后院前院,也不管有事没事。 “许大人,少卿找您。”衙役站在仵作房门口朝院里喊。 “知道了。”许亦晨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竹筐放到桌上阳光晒得到的地方后,朝幕临轩的书房跑去。 “陶俑?”幕临轩一头雾水,那仆人估计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幕临轩听着有些吃力。 “怎么了?大中午的。”许亦晨走进书房,就看见屋里多了个仆人打扮的男子,还有一旁一脸疑惑的幕临轩。 “你过来听听。”幕临轩对许亦晨招了招手,对战在自己对面的仆人说道:“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好好说。” “今儿府上老爷过五十寿辰,请了很多亲戚朋友摆酒席,可是夫人找不见小少爷,寻找的过程中管家送了一个陶俑进府里来,说是给老爷祝寿用的。本来只要把陶俑搬去会客厅就好了,可是陶俑却开始流血,我手滑打碎了陶俑,发现少爷被封在里面,已经没有呼吸了,脖子上有一个好大的刀口,夫人当时就吓晕了,刚刚找了郎中去看。” “你是说你们少爷被杀,凶手把他封进陶俑里做寿礼送给你家老爷。”许亦晨问道。 “是。” “行了,你先回去,我们随后到。”幕临轩打发了仆人先回去。 “被杀的是谁家的孩子?”许亦晨问一旁皱着眉头的幕临轩。 “周记糕点周家,周员外的小儿子。” 陶俑娃娃(二) “周记糕点,你前阵子打发人送去给锦溪的糕点好像就是周记的。”许亦晨问道。 “你既然会记得这事,平常你不一两天就忘记了吗?”幕临轩打趣地说道。 “因为他家的糖不甩不好吃。”幕临轩去买糕点的时候许亦晨吃了一个糖不甩后,当机立断以后不买这家的糕点了,砂糖跟不要银子的一样,齁甜齁甜的。 “好了,走吧,去周府看看。”幕临轩感觉有点可惜,锦溪下个月就可以回大理寺,在那边天天念叨着周记的枣泥酥,估计要伤心好久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许亦晨和幕临轩到了周府,原本应热热闹闹的寿宴如今死气沉沉,秋天徐徐的凉风更给周家增添了几分悲凉。 幕临轩叹了口气,走上前敲了敲门,一位管家打扮的开了门,见是大理寺的人,便让进了西跨院去见老爷夫人。 安瑶已经醒了,拿着帕子哭哭啼啼的,显然是无法问话的,周员外那时又恰恰在前院根本不知道这事,就剩下安瑶的贴身丫鬟和去大理寺报案的仆人目睹了一切。 那丫鬟倒是挺镇定的,一直站在安瑶身边安慰她。 “幕少卿,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安瑶哭哭啼啼的朝幕临轩扑了过来。 幕临轩向后撤了一步,示意丫鬟过来扶周夫人回去坐好。 “周夫人,我知道你很难过,也请你节哀顺变。”许亦晨把左手背到身后,轻轻拽了拽幕临轩的袖子,“你们谁发现的尸体。” “我和搬陶俑的阿贵,是我们发现的,当时那屋就我、阿贵和夫人我们三个人在,陶俑是在夫人进了屋之后砸碎的。”丫鬟轻轻怕着安瑶的背,边回答许亦晨提出的问题。 “请问尊姓大名。”幕临轩悄悄捏住许亦晨拽他袖子的手指让他别闹。 “我叫月依,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月依回答道。 “发现尸体时,周围可有什么异样或可疑的人出现?”许亦晨抽回被幕临轩捏着的手指,询问道。 “没有。”月依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带我们去看看尸体吧。”幕临轩留下了些衙役,安瑶现在情绪还很激动,他和许亦晨继续留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请随我来。”管家在前面带路,带着幕临轩和许亦晨去了西跨院的偏院。 “怎么你们少爷放这了,不应该先安置灵堂吗?”这偏院看起来很捡漏,更像是柴房。 “没办法,两个月前老夫人刚刚过世,按理来讲这灵堂要空出来四个月,这是周家的规矩。” “行,管家你先回正屋去吧,有需要我们会派衙役去找你们过来的。”幕临轩看了周少爷一眼,把管家打发回正屋里头儿去了。 “是。”管家依言退下。 等到管家离开后,许亦晨才上前查看那周少爷的尸体。 “这周员外也够可笑的,前脚老太太刚走,这后脚就大办寿宴,冲喜也得有个度啊。”许亦辰边吐槽周员外边查看那周少爷的伤口。 “周睿,十六岁,周家小少爷,他上头还有一个嫡出的姐姐和庶出的哥哥,小妾去年病逝。”幕临轩说道。 “伤口很深,看伤口的形状像是用杀猪的长刀割的喉,没有束缚伤。”许亦辰扶起周睿的后脑勺看了看,用手轻轻的按了按,抬头道:“脖子有淤血,后脑这里有砸伤,应该是被打晕了之后,割喉再封进陶土里头的,看起来周睿死了起码有三天了。” “能看出凶手的体格吗?”幕临轩走过去看了一眼周睿。 “凶手砸周睿后脑勺的这一下并不是很重,周睿的鞋子有拖拽磨损的痕迹,可以看出凶手力气并不是很大或是身高不允许他去抱起这个少年。”许亦辰站直拍了拍手,“应该是女人或个头矮小的中年男人。” 陶俑娃娃(三) “你更倾向于是哪一个?”幕临轩问道。 “我更倾向于前者。”许亦晨把周睿扶了起来,给幕临轩看他后脑勺的伤口。 “这是什么?”幕临轩发现周睿的发带上有一块颜色不太一样。 “是女子用的胭脂。”许亦晨把周睿的衣服后领往下扯了些,上面有抓痕,但是并不深。 “来人,去把管家和那个叫月依的姑娘带过来。”幕临轩朝门口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管家和月依跟着衙役来到了偏院。 “周睿平时喜欢去哪里?”幕临轩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冷冰冰地问道。 “喜乐坊,少爷喜欢听书生说书。”管家应声回答道。 “喜乐坊?那儿不是戏院子吗?”许亦晨抬头看了一眼管家,“说书先生会去喜乐坊说书?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是吗?那就是我记错了。不过少爷前段时间科举考试落榜了,心情不好,就常去喜乐坊,彻夜不归的便引起了夫人不满,昨晚了少爷吵了一架。”管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转换下一个话题。 “常去听谁的戏?”幕临轩蹲下,忍着那一股腐臭味仔细看了看那抓痕。 “碧春姑娘的戏,不过少爷约过碧春姑娘出来喝茶,但姑娘拒绝了。”管家看着躺在石台上的周睿,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哀伤的神情。 “每次都是吗?”如果每次都是,许亦晨觉得碧春可以放后头去查。 “是。”管家答得心不在焉的。 幕临轩看了一眼月依,她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每次要开口都让管家打断了。 “你确定?”许亦晨看管家一眼,他能觉出管家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这……大人,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管家有些慌了,鬓角有细细的冷汗冒出。 “把尸体抬回大理寺。”幕临轩吩咐门口的衙役带尸体回去,“你们如果还想起什么就去大理寺找我们。” 见幕临轩他们要走了,月依假装出去送送他们。 走到大门口时,月依悄悄的将一封信和一张小纸条塞给许亦晨后,小跑着回屋里去了。 “什么东西?”幕临轩凑过去看。 “一封信,走,回去再看。”许亦晨将信塞进袖兜里,爬上马背回大理寺去了。 “信里写的是什么?”回到大理寺,许亦晨把刚刚月依塞给他的信和纸条拿了出来,纸条上写道:带林秀出来周记找我,走后门。——安瑶 “信是空白的。”幕临轩打开后,信封里只有一张白纸,纸上什么都没有。 “纸条背面有字。”许亦晨将纸条在火上烤了烤,“酉时东莱客栈地字号房里,有人要见你们。——月依” “这封试试看。”幕临轩把信纸递给许亦晨。 “不能,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纸。”许亦晨将信纸拿过来嗅了嗅信纸上面的味道,“要不要单独让月依过来大理寺问话。” “先不用,以免打草惊蛇,我们先去找找哪家捏陶人的店家丢陶土了。”幕临轩将纸条塞进袖兜里,将信封和信纸一起烧掉。 陶俑娃娃(四) 周记相隔八个铺子的陶人店门口,幕临轩和许亦晨站在外头。 “确定是这里?里面好像没人啊?”许亦晨再次拍了拍门,仍旧无人出来开门。 “跑了?”幕临轩干脆利落的把那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木门一脚踹开。 木门被暴力打开,风吹进院子里,顿时灰尘四起,许亦晨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果然没有人。 “少卿,属下问过周围的邻居,他们说这家店在两个月前就迁走了,这屋里的陶土他们一直没有来取走。”衙役说道。 “我们进去看看。”幕临轩刚要走进去就被许亦晨叫住。 “这不久前有人来过,门被人撬开过。”许亦晨摸了摸门闩,上头有两道较深的划痕。 “这是什么?”幕临轩蹲下,在木围栏和门之间的缝隙里有一把簪子。 “玉簪。”许亦晨蹲下,把簪子从缝隙拿了出来。 “有没有很眼熟?”幕临轩看了看玉簪问道。 “和安瑶头上的一模一样。”许亦晨回想了一下,去周府的时候,安瑶头上就戴着它,“她来过这里?”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凶手也有一样的玉簪。”幕临轩看了看四周,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木围栏旁边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有两个脚印。 “怎么了?”许亦晨见幕临轩没说话,就抬头看他。 “安瑶来过这里。”幕临轩盯着桌子看了一会儿,那脚印的花纹在周府见过,安瑶的脚踩到了周睿的血,印出来的就是这个花纹。 “没道理啊?周睿不是嫡出的吗?安瑶是她生母,怎么可能下得了狠手。”许亦晨感到惊讶,都说虎毒不食子,安瑶没理由去杀自己的亲儿子啊! “府里不是还有个庶出的二公子么。”幕临轩说道。 “我去,不会吧。”许亦晨瞬间阴白幕临轩指的是什么意思。 “安瑶是因为家世显赫,所以周员外为了事业所以娶了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而这小妾是青楼出身的舞姬,周员外不顾自己结发妻子的反对也要纳她为妾,对小妾各种宠溺,甚至要将这么大的家业给她儿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幕临轩站起来,让衙役去看看屋里头的情况。 “她们同一天生了孩子,安瑶知道母家是不会帮她的,为了自己的孩子的未来,所以偷梁换柱,把自己的孩子和小妾的孩子互换,这样小妾的孩子在她这里受尽冷落,只要等家产都给了二儿子后再相认,这也太扯了吧!”再说了,以周员外那花心大萝卜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纳一房妾室。 “管家说小妾是病死的,却不肯说是什么病,十有八九是安瑶给下毒毒死的。”幕临轩转身朝屋里走。 “少卿,这陶土袋子有阴显被动过的痕迹。” 墙边堆放着三排陶土袋子,其中一堆少了两袋,地上也撒了不少,上面也有外面石桌上同样的脚印。 “以周睿的体型,用不了那么多的陶土吧。”许亦晨看了一眼,每袋陶土都很大包,一袋起码可以捏两个周睿了。 “说不定她要杀的不只周睿一人呢?”幕临轩看向许亦晨。 俩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林秀。” 陶俑娃娃(五) 夜幕降临,幕临轩他们和神秘人的约定时间已到。 幕临轩和许亦晨轻装上阵,换掉了官府,穿上便服来到了东莱客栈门口。 “地字号房。”幕临轩走到门口,跟门口的掌柜报了下房名。 “地字号房已经有客住了,公子要不换别的房?”掌柜的看了看记录本问道。 “我朋友,我找她有事,带我们去就行了。”许亦晨对掌柜笑了笑,语气平和地说道。 “行,阿贵,带二位公子去地字号房。”掌柜朝里头吆喝了一声,一个叫阿贵的堂倌就跑出来领路。 “客官这边走。”阿贵在前面带路。 “这姑娘也够奇怪的,谁不知道长安城内所有地字号房都被世人视为不吉利的地方,怎么她偏偏就硬要住那里?”阿贵领着二人朝楼下走,边走边和他们闲聊。 “地字号好像在其他客栈都成地窖了,你们这怎么还在外租?”许亦晨感觉到越朝下走越冷了些。 “本来也是不租的,但昨儿这姑娘就和张柜杠上了,不租就不走,这不是为了不影响生意嘛,掌柜也就只好应了她的要求租她两天,这不,阴个天亮就让那姑娘走嘛!”阿贵说到这也是一脸无奈,“您二位要是有办法,就把姑娘一块带走吧,住那对身体也不好,又冷又潮湿,还不好生火,二位客官,到了。” 阿贵把他们带到了地字号房门口就离开了。 “姑娘,可以进去吗?”许亦辰敲了敲门,可是里面什么反应都没有。 “嘘!”幕临轩把许亦晨拉离门远一点,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声音。 里面窸窸窣窣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从光亮程度来看,里面的烛火已经快灭了。 “林秀。”幕临轩朝里面唤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屋子里的人听见。 还是没有动静,就连刚刚的声音也停下了。 “大理寺少卿幕临轩。”见她仍没有动静,幕临轩自报了家门。 “进来,门没有锁。”林秀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幕临轩带着警惕推开了门,两人被面前的一幕惊住了,只见林秀在屋子最里头蜷着,见二人来了,没有站起来,而是挨着地面慢慢爬过来。 “蛇蛊。”许亦辰看了她一眼,蛇蛊怕热怕光,毒发初期四肢无力不能站立,后期更是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爬了,就在那把,我们过去。”幕临轩皱着眉阻止了林秀,转过头问许亦晨:“能治吗?” “能,不过治好了行走是没有问题,就是无法干重活,连一桶水估摸着都提不起来。”许亦晨回答着,边打开药箱,挑出了几瓶药,在桌上找了个碗,调了碗药汤。 “把这个喝了,毒就能解个七八分了,残留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代谢掉了。”许亦晨捧着碗走到林秀面前喂她服下。 “谢谢你们。”林秀艰难的靠墙坐了起来。 “你让周府里的丫鬟月依来找我们,你就不怕我们不来,或者月依害怕不敢帮你吗?”幕临轩拉了两个软垫,让许亦晨先坐下,听她这么说。 “我怕,可我知道她是善良的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会救我们。”林秀目光坚定,她之前救过月依,这次安瑶让她把自己和丈夫孩子带过来这边,其实她不想这么做,可是碍于主仆关系不好拒绝,月依悄悄的把她放走了,还答应她会想办法救其他两人。 “说说吧,安瑶为什么抓你。” 陶俑娃娃(六) “这事要从七天前说起。”林秀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那天她和她丈夫照常干着家务活儿,她在院子里织布,丈夫在给客人捏陶俑娃娃,儿子在门口和邻居的孩子玩耍。 “娘亲娘亲,外面有姐姐说要订陶俑娃娃。”在门口玩耍的孩子跑了进来,走到林秀身边说道。 “让姐姐进屋来说。”林秀对她儿子嘱咐道。 孩子跑出去,对着门外的人招了招手让她跟自己进屋。 “夫人,打扰了。”那姑娘笑盈盈地说道。 “姑娘怎么称呼?”林秀往屋里头让人。 “月依。”来的人正是安瑶的贴身丫鬟月依,“夫人也不必忙活儿了,这次订的陶俑比较大,可否请上府上去完成?” “这……”林秀有些犹豫,先不论陶俑的大小,这往返路途挺麻烦的,自己孩子又小,不适合独自在家里。 “夫人若同意,银子自不会少给,也可带家人前去。”月依见林秀听了条件后开始动摇了,继续道:“也不必担心孩子,府上有学堂,孩子也可以跟着学学。” “既然如此,这生意林秀接了便是。”林秀没有经住条件的疑惑跟着去了。 “到了周府里,她们带我和孩子丈夫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进去之后我们便没有了意识,醒来后我们就都中蛇蛊了。”林秀哽咽道,“而且……而且我的孩子不见了,她们把一具尸体带了进来,让我丈夫把他用陶土包裹起来,再把他的模样刻在陶俑上,不然就见不到我们的孩子,迫于无奈我们只好照做。” “可是她们并没有要让你们见孩子的打算,对吗?”幕临轩问道。 “对,她们为了封口,并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林秀感觉到手脚有些力气了,将自己蜷在了角落里,她现在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 “月依救你出来的?”许亦晨见状,换了个话题。 “对,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深感愧疚,她答应我会尽自己的力量救我丈夫和孩子。” “这玉簪你见过吗?”许亦晨拿出玉簪给林秀看。 “没有,那天我见她时,她没有戴首饰。”林秀摇了摇头,她也就去周府的第一天和安瑶见了一面,那天她没有戴首饰,也有可能是掉哪儿了。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至于你丈夫和孩子我会派人悄悄去救他们出来。”幕临轩在桌上留下了些银子,起身离开。 “保重。”许亦晨收起玉簪跟着离开了。 周府中,安瑶见大理寺的人不在大堂里,老爷也去休息了,她收起白天的那副柔弱模样,给了月依一巴掌。 “谁让你去报官的?”安瑶压低了声音,可是还是能听出她怒气不小。 “奴婢也是一时着急乱了分寸,夫人饶了奴婢吧!”月依赶忙跪下求饶,安瑶手段狠辣,妾室的死便是最好的证阴。 “要不是那贱妾,我怎会让我自己的孩子委身为庶子,去抚养她的孩子,事到如今她的孩子该让位了,却还要惹出这么大的祸端。”当年她与妾室同时生子,老爷太过疼爱妾室,对自己视而不见,她才会偷梁换柱,这样自己的孩子就会受宠些,等时机一到,她除掉了妾室的孩子,再相认也不晚。 “夫人息怒,奴婢……奴婢这就去找林秀。” “赶紧去。” “夫人,林秀的丈夫和孩子,不……不见了……”这时管家匆匆跑了进来,他本打算给他们送饭去,可是谁知,门一开,里面空无一人。 “完了,这下全完了。”安瑶瘫坐在地上。 “老奴马上去找。”管家和月依匆匆离开了。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里?娘亲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官道上响起。 “我们去接娘亲,阳阳不怕。”男子安慰完孩子就回头向解救他们出来的姑娘道谢,“多谢秦姑娘救我们出来,还给我们解了毒。” “不必客气,我只是按公主的吩咐去办事。”秦素音手中拿着一檀木盒子,笑着说道。 “姐姐,盒子里的是什么?”阳阳好奇地问道。 “是你娘亲给的答谢礼。”秦素音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道:“姐姐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阳阳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陶俑娃娃(七) 官道边的茶铺子里,林秀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朝寂静的官道上张望着。 官道上马车逐渐驶近茶铺子,秦素音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远远看见林秀端坐在茶铺子里。 “大哥,在前面茶铺子停一下,我接个人。”秦素音笑到。 “好嘞!”车夫朝茶铺子的方向靠拢。 “林姑娘。”秦素音掀开车帘朝林秀招了招手。 林秀瞧见了,掏了茶钱放桌上后,便朝马车跑去。 林秀上了马车,一家人拥抱在了一起,笑着道:“没事就好,你们没事就好,多谢秦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我现在就送你们离开长安城。”秦素音从袖兜里掏了包银子,“林姑娘既帮我取了我想要的沉香木,我说过自会给予林姑娘报酬,此去一别,林姑娘应万分小心。” “这沉香木并不常见,秦姑娘要它何用?”林秀接过银子问道。 “林姑娘,有些东西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幸运。”秦素音笑道。 “秦姑娘莫怪,是我多嘴了。”林秀手心开始冒冷汗,秦素音不是一个能得罪的人,她绵里藏针的做派,若稍有不慎,自己粉身碎骨就罢了,只恐会累及他人。 “大哥,送他们出城,出城后要去哪,就听他们的。”秦素音起身下马车,给车夫递了五十两银子后,拿着檀木盒子离开了。 “娘亲我们要回家吗?”阳阳仰起脸问林秀。 “阳阳,我们去顾叔叔家住几天好不好?”林秀看了一眼她的丈夫,见他点了点头,就对着车夫道:“大哥,出城后朝东边直走,到地了我喊你。” “好嘞。” 秦素音下马车后,转身进了茶铺子对面的树林里,林子深处,一座老旧的两层竹楼里,月莲对着铜镜看,手抚上了右脸的伤疤上,这是她的痛,也是恨。 “死里逃生,却也是够狼狈的。”当年东宫走水,她和龙卿泽一起被困偏殿,江允唐破门而入时,她本以为会被救的人是自己,可是他却救了自己的贴身侍女龙卿泽,对她一眼都不看。 他们离开后,房梁塌了下来,自己毁了容,不过也庆幸,还有自己可以相信的人,秦素音来得虽然迟了点,不过自己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公主,沉香木。”秦素音将檀木盒子递给月莲。 “我是不是很丑?”月莲没有看秦素音,对着铜镜问道。 “公主,这重要吗?”见月莲没有接盒子的意思,秦素音把它放到了梳妆台上,取下一小块点燃。 “是啊,不重要了,国恨也好,家情也罢,什么都没有了,唯有恨支撑着我走到现在。”月莲将铜镜用布盖上,“林氏一家送走了吗?” “送走了,公主接下来呢?”秦素音问道。 “你唤我姑娘吧,这公主我本就不想当,我也不奢求复国,只是想了了这私人恩怨后离开这伤心地。”月莲把手伸到香炉上,“先把江允唐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清理干净。” “第一个是……” “妙音阁。” 妙音阁里,妙巧莲还未醒来,瑶瑶轻手轻脚的端了碗桃花羹进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没有醒。 瑶瑶望了望四周,从袖兜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纸包将白色的粉末倒了进去后,把纸揉成团放回袖兜里,打开放在托盘里的糖罐,舀出半勺盖在粉末上。 看着碗里的糖和药慢慢融化,瑶瑶红了眼眶,若不是刚刚秦素音来找她,以她家人来威胁她,她也不会这么狠心,妙巧莲也算待她不薄。 “瑶瑶,怎么了?”妙巧莲听到外头似乎有动静,就醒了过来,掀开床幔,便看见了瑶瑶。 “姑娘醒了,我做了桃花羹,姑娘漱个口过来尝尝。”瑶瑶将痰盂和茶碗端过去给妙巧莲漱口。 屋里光线暗了些许,妙巧莲并没有看出瑶瑶的异样,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桌前坐下。 瑶瑶看着妙巧莲端起碗,用调羹在碗里拌了拌后吃了一口。 “不错。”妙巧莲夸赞道。 瑶瑶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妙巧莲一口一口的把桃花羹吃掉。 “怎么了?瑶……”妙巧莲感觉到今天瑶瑶的不对劲,回头刚想询问,可是喉咙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后四肢无力,跌坐到了地上,“你……为什么……” “对不起,姑娘,对不起。”瑶瑶哭了出来,蹲下和妙巧莲对视,说道:“我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我和姑娘不一样,我有我要拼尽全力保护的家,月莲公主身边的人来找我,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选一个,要么姑娘死要么他们死,我不似姑娘一样孑然一身,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可……可我待你不薄,你……也狠心?”妙巧莲对瑶瑶失望至极,本以为她是可以依靠到最后的人,可偏偏却是她来要自己的命。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姑娘您伤心也好失望也罢,这都是不会改变的结果,我们手上沾染了不少宋人的血,一生都洗不清的罪孽,也许我的结局会和姑娘一样,但我不后悔,也没有权利后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究是错信了人……”妙巧莲缓缓倒下,停止了呼吸。 陶俑娃娃(八) 瑶瑶把妙巧莲从地上扶起来,放回床上后,出门端来了一盆清水,将一块干净的帕子浸湿,擦干净妙巧莲脸上的血迹。 “姑娘,这是您最喜欢的衣服,让我给您换上。”妙巧莲最喜欢红色的衣裙了,瑶瑶边给她换边哽咽,自己终究以自己讨厌的方式背叛了妙巧莲。 换好衣裙后,瑶瑶放下床幔,自己退到里屋门口,将门口的蜡烛架上的蜡烛一根一根点燃。 瑶瑶看了一眼床的方向,给妙巧莲做最后的告别,将蜡烛架推倒,烛火点燃了外屋与里屋之间隔绝着的纱幔。 瑶瑶狠下心迅速离开妙音阁,妙音阁燃起了熊熊烈火。 另一边,月依以寻找林秀一家为由离开周府,当她到达大理寺门口后,自己却犹豫了,从某种意义来说她也是帮凶,夫人被捉自己也是不可幸免的。 “月依姑娘,你怎么在这?有事吗?”许亦晨一大早起来院子里收晾晒的药,本来准备出去买点吃的,结果刚出门就看见在门口徘徊的月依。 “我……”月依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心一狠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月依姑娘进来说吧,在这说不合适。”许亦晨侧了下身让月依进大理寺。 “临轩,醒醒,周府里的月依来了。”许亦辰让月依在幕临轩的书房里等着,自己跑去幕临轩的寝屋叫醒幕临轩。 “谁?”幕临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顺便抓住许亦晨捏自己脸的手。 “安瑶的贴身丫鬟月依。”许亦辰重复道。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马上到。”幕临轩让许亦晨先过去,起来漱了口,匆匆换了身官服后去往书房。 “幕少卿。”月依见幕临轩进屋了,赶忙站起来。 “月依姑娘请坐。”幕临轩走到茶桌旁和月依面对面坐下。 “幕少卿,周睿少爷是夫人杀的,我那天偷偷塞字条给你们,我相信你们有见到林秀了,既然你们已经见到她了,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了。”月依低下头,现在她心里满是愧疚。 “可是周睿是安瑶的亲生骨肉,作为母亲,她又怎下得去手?”许亦晨端了茶进书房,他们起的早,府里丫鬟都还没起,许亦晨一个男子又不好去敲姑娘家的门,就自己去泡了茶。 “周睿少爷并不是夫人所生,少卿还记得那位已逝的妾室吗?她才是周睿少爷的生母。”月依接过许亦晨递过来的茶,继续道:“妾室姓徐,当年徐姨娘和夫人同时生子,老爷非常宠爱徐姨娘,对怀孕的夫人不闻不问。夫人怕自己的孩子受尽冷落,就收买了徐姨娘的稳婆,就这样夫人偷偷的换了徐姨娘的孩子,自己抚养姨娘的孩子。” “就算这样,妾室已亡,她为主母,妾室的孩子自然也会过继给她,她只要找机会相认便好,又何必杀人。”许亦晨感到不解,安瑶会这么做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她只要捉住机会相认便就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夫人试过了,大概是大少爷是徐姨娘抚养大的,与夫人不亲,不愿意相信夫人的话。周府家业传嫡不传庶,无嫡才传庶,所以夫人才会起了杀心,在周睿少爷每天都会吃的甜点里下了毒,后面的相信二位大人都知道了。”月依抬头看向幕临轩,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道:“老爷他……他私下还贩卖黑膏。” “我前阵子也注意到了这个,但找不到源头在哪里,没想到是周府。”幕临轩转头看许亦晨,笑道:“收拾收拾,抄家去。” “少卿……”月依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幕临轩,犹犹豫豫迟迟没开口。 “你虽没有杀人,却也是帮凶,但念及你事后引导我们去解救林秀,又揭发了凶手,还替我们找到了黑膏的源头,也算将功补过,无罪。”幕临轩见她犹豫不决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她的确有错,不过她后面的所作所为也可以让她得到救赎。 “小女子多谢少卿。”月依听完后激动的站起来,给幕临轩行了一跪拜礼。 “起来吧。”幕临轩出了书房,带着大理寺的衙役们去抄家去。 “哦对了,这个你可认得?”抄家不需要仵作,所以许亦晨没有去,他掏出上次捡到的玉簪给月依看。 “是夫人的,不过不是夫人买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三十岁出头的姑娘送的,夫人收到后边心神不宁,还让我们不准说出去。”月依说道。 “知道了,月依姑娘,我先让丫鬟带你去休息一下因为,一会还需要月依姑娘出来作证。”许亦晨看了看屋外,刚刚的动静吵醒了住前头的丫鬟,许亦晨朝丫鬟招了招手,丫鬟看了月依一眼后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幕临轩押着周氏一家回大理寺,周家各店被查封,衙役在糖铺里搜出了大量的黑膏,铁证面前周员外无话可说。 “你们说我儿是我杀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安瑶不停的挣扎着,企图挣脱衙役的束缚。 “夫人不服没关系,带证人。”幕临轩坐在堂上,醒木一拍,许亦晨带着月依进了大堂,许亦晨走到幕临轩身旁站着。 “三少爷是夫人亲手杀死的。”月依看向安瑶说道。 “你骗人,他是我儿子我怎会杀他?”安瑶非常激动,两个衙役都快按捺不住了。 “你们按住她。”许亦晨对衙役说道,从自己的腰封里抽出一根银针,朝安瑶走过去,“夫人得罪了。” “你要干什么?”许亦晨蹲下,用银针扎了一下安瑶的软麻穴,安瑶瞬间脱力,瘫坐在地上。 “夫人嫉妒徐姨娘受宠而自己被冷落,可偏偏夫人和徐姨娘同时怀孕,夫人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尽冷落,收买了稳婆偷偷换了两个孩子。”月依哽咽着,继续说:“我从小跟着夫人,那天是夫人让我把三少爷从徐姨娘那里抱过来的。夫人杀了少爷后企图把罪祸嫁祸给喜乐坊的碧春姑娘,不过碧春姑娘这阵子都不在喜乐坊,所以没有引起少卿的怀疑。” “你说谎。”安瑶现在没有力气不能动弹,她瞪着月依怒吼道。 “为更好的处理尸体,夫人让我去骗林秀夫妻来为她塑陶俑后试图灭口,可是我良心过不去这个坎,悄悄放走了林秀,让少卿发现了林秀的存在。”安瑶听到这里已经彻底绝望。 “这玉簪是夫人的吧?”许亦晨拿出玉簪给安瑶看。 “是我的,我承认所有的罪,不过我的孩子他没有罪,你们放过他们好不好。”安瑶眼含泪水说道。 “大少爷和周员外走私黑膏,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而二女没有参与你们其中,我们会送她回夫人娘家,退堂。”幕临轩醒木一拍,看了许亦晨一眼,许亦晨给安瑶解了穴。 “夫人,我还有一事要问,这玉簪谁给您的?”许亦辰扶起安瑶问道。 “不知道,我不认识她。”安瑶说完被衙役押了下去。 “月依姑娘,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幕临轩问道。 “回老家,我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月依笑道,她爱的人还在老家等她回去呢。 偷心玉兔(一) “高伯父,锦溪前阵子来荆州住了一段时间,怎么就她一个人,蓝尚书呢?”幕临轩今天一早就被皇上叫宫里头去了,本以为是锦溪的事,结果是让他带大理寺的人去荆州一趟,还嘱咐他锦溪的事他不要管,锦溪太后已经派人去接回长安了。 “也不知蓝家里造了什么孽,蓝尚书是前朝遗孤,费尽心思取了长公主为妻,本以为长公主的存在能让他安分些,没想到他背地里还在谋划着复国,只是可怜了长公主和锦溪了。”高太守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 “对了,荆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刑部听了这案子都不敢接,皇上才把这案子塞给我的。”幕临轩在大理寺听刑部的人汇报这里的事,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越听越糊涂。 “临轩,你带仵作来了吗?”高太守问道。 “带了。”幕临轩转脸,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衙役说道:“去把亦晨叫过来。” “是。” “亦晨?”高太守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许亦晨,大理寺仵作,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跑的那位。”幕临轩回答道。 “哦,你说全名我倒是记起来了,太后她老人家上次来荆州,没有给皇上买什么,倒是给他买了不少东西,我都以为是太后的外孙呢,哈哈哈。”说完高太守就笑了。 “高伯父您一会儿可别提这事,就那次太后回宫之后把东西往大理寺里一送,吓得他都不敢进宫面圣了。”俩人说话期间,许亦晨跟着衙役走了过来。 “高太守。”许亦晨双手抱拳向高太守行了一礼。 “不必这么客气。”高太守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一表人才。 “不知太守找属下来有何事?”许亦晨问道,眼角余光撇见幕临轩在憋笑,本想踢他一脚,但碍于高太守在这里,别人的地盘自己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你们跟我来。”高太守走在两人前面带路。 许亦晨见高太守走前头看不见他俩,手伸到幕临轩背后掐了他胳膊一下。 “嘶~”幕临轩看了许亦晨一眼,许亦晨不看他,平静的就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到了。”高太守把他们带到了仵作房门口,虽然现在是初冬,但仵作房里的味道还是不可避免的飘了出来。 “豁,这是死了多久了?这味。”许亦晨捂住鼻子感叹道。 “他是我们荆州数一数二的富户,叫柳平,三天前在他的酒庄里被发现的。”高太守用手帕掩了口鼻,掀开盖着柳平的白布,“他身上有多出刀口,心脏被带走了。” “这是什么?”许亦晨注意到了柳平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托盘。 “是只玉兔,在柳平酒庄里发现的,就放在他身边。”高太守隔着手帕把托盘的白布掀开,“虽是初冬,我们给柳平周围放了冰块,但还是避免不了尸体会腐败。” “正常,冰会化开,只能短暂的保存,它又不是水银。”许亦晨放下药箱,把药箱打开取出手套戴上,“害怕臭味或是有洁癖的人现在可以出去了,别一会儿吐这里了。” “看我做什么?”幕临轩瞪了许亦晨一眼,许亦晨看见后撇了撇嘴。 高太守感到头疼,虽然说他们来这里对自己帮助会很大,奈何两个活宝自己是无能为力去管了。一个管不住,一个有太后护着不敢管。 “这兔子玉质不算好雕工却不错。”幕临轩从许亦晨药箱里的瓶瓶罐罐里掏出了一瓶试毒用的粉末,跟门口衙役要了一碗水,倒了些粉末进去搅拌均匀,把玉兔放了进去,试毒粉需要等一会儿才会起反应,幕临轩把碗放回托盘,走到许亦晨那边。 “这些都不是致命伤,心脏是死后取走的,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被吓死的。”许亦晨看向柳平的脸,柳平瞪大着双眼,嘴巴大张着,许亦晨用银针扎了柳平一下,银针针头是干净的,柳平并没有中毒。 “柳平的家属呢?”幕临轩看向高太守。 “在酒庄里,不过情绪不是很稳定。”高太守回答。 “谁死了丈夫自己还能心平气和,心平气和才让人怀疑。”许亦晨头也没抬地说道。 高太守早听说过大理寺仵作的嘴很毒,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能体验到,他这么一说,自己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先不管柳平的妻儿,去会会酒庄的管家。”见许亦晨这边验完了,浸泡玉兔的药水也没有反应,幕临轩想先去一趟柳记酒庄。 “好,来人,去备马车。”高太守朝门口喊一声后,去准备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去了。 “他的胸腔里有积水,是食物相克造成的。”许亦晨走到幕临轩身后,小声地说道。 “知道了。”幕临轩点了点头。 “走吧,马车在门口等我们。”高太守走进仵作房,刚刚幕临轩和许亦晨说的悄悄话他没有听见。 长安城的官道上,蓝锦溪坐在了返回长安城的马车上,面容憔悴。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太过惊讶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哥哥,他们都在做着违背天理的事情。 若不是母亲是太后的女儿,自己是太后的孙女,恐怕对于蓝氏而言这便是灭顶之灾。 “母亲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蓝锦溪掀开车帘,她们快到城门口了。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您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都瘦了。”蓝锦溪的贴身丫鬟玉脂安慰着蓝锦溪,转身给她倒了杯水。 “我这么能不担心,若不是皇祖母,恐怕只会落个“株连九族之罪了。”蓝锦溪捏着自己的裙摆。 马车驶入了长安城。 “皇祖母。”蓝锦溪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后的寝宫,在太后面前跪坐。 “我的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太后摸了摸蓝锦溪的头发,“都瘦了。” “母亲怎么样了?”蓝锦溪仍旧担心着自己的母亲。 “她没事,皇上让她在宫里静静心。”皇上嘴上说是精心,其实和软禁有何区别?只是好听些罢了。 偷心玉二兔(二) 皇宫中,长公主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来来往往忙碌的宫女太监们。 “听说母后已经让人接锦溪回长安城了。”长公主听见门口脚步声传来,起身跪拜道:“罪臣之妻李氏拜见皇上。” “你这又是何必呢?”皇上走到长公主面前站定,无奈叹气道:“起来吧。” “罪妇有一事相求,但请皇上答应。”长公主不肯起来,蓝余柏和蓝锦皓的所作所为自己不是不知道,自己也曾提醒过他们,可是他们不放在心上,现在自己只求从未参与其中的女儿能有个好结果。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锦溪是清白的朕也清楚,朕之所以会同意母后让她回来,也是顾虑到你的感受。”皇上在长公主身边的茶桌旁坐下,“锦溪朕会让她继续协助大理寺办案,等这件事平息之后,锦溪就代替乐阳远嫁和亲吧,这是朕能给她的最好归宿。”皇上看着仍旧跪着的长公主,同为人父人母,长公主的不舍自己能感同身受。 “朕知道你舍不得锦溪,但乐媛为了边境能够安稳已经远嫁了,若再远嫁乐阳,我便真的对不起皇后了,她就两个女儿。再者驸马的事已经引起朝臣慌乱,锦溪是驸马的骨肉,她留在长安只会让朝臣不满,让百姓民心动摇,为安抚朝臣,稳定民心,朕只能这么做了。”当年乐媛远嫁后,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再嫁乐阳,皇后恐怕会接受不了,乐阳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自己也舍不得。之后便是朝臣百姓,蓝余柏和蓝锦皓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容不下锦溪,让锦溪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我能见见锦溪吗?”长公主此刻很绝望和自责,是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个家。 “锦溪现在在母后那里,你去吧。”皇上说完就走了。 “恭送皇上。” “传朕旨意,长公主之女蓝氏锦溪,助除前朝余孽有功,安平王膝下无女,过继安平王为嗣。”皇上对跟在身后的李公公说道,“让人带口喻去荆州,告诉幕少卿,暗探可以撤了。” “奴才这就去。” 荆州城内,三人到达了柳记酒庄,柳平的妻子和府里的丫鬟仆人都被集中在了东厢里。 柳平的妻子见官衙的人来了,激动地站起来,身边的丫鬟赶忙扶住,柳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朝幕临轩他们走去。 “大人,你们可要我做主啊!我相公死得不明不白,让我以后怎么活啊!”柳夫人哭喊着,朝他们扑了过去,幕临轩反应快,拉着许亦晨后退了一步,高太守被柳夫人扑了个正着。 “夫人您先别激动,快扶夫人回去坐下。”许亦辰提着药箱躲在幕临轩身后,这柳夫人够彪悍,都憔悴成这样了力气还那么大。 “夫人,柳平被杀的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幕临轩直奔主题,他感觉现在不问,别一会儿柳夫人伤心过度,许多细节反倒是记不起来了。 “有,我相公小时候被兔子咬伤过,之后就很怕兔子,不允许酒庄里出现和兔子有关的东西,披风也不可以。可是七天前他突然买了只兔子回酒庄里养着,我问他原因他还发了一次火,我怕他气坏了身子,便也不再问,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柳夫人哽咽着说。 “我可以看一下兔子吗?”许亦晨从幕临轩身后探头问柳夫人。 “我相公被杀后,兔子就不见了。”柳夫人也感觉奇怪,酒庄里没有人抱走兔子,兔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们先去柳平的寝房看看吧!”高太守提议道。 “好。”幕临轩回答道。 “对了夫人,这玉兔是柳平所买吗?”许亦晨从药箱的夹层里掏出玉兔给柳夫人看。 “不是,相公他不会佩戴除了扳指之外的其他玉饰。”柳夫人认真看了看玉兔后摇了摇头。 “好,谢谢。”许亦晨收起玉兔,出门跟上已经去往柳平寝房的幕临轩和高太守。 “幕……”许亦晨刚想说玉兔的事,突然一根袖箭从许亦晨的右斜方射了出来。 许亦晨眼疾手快,身体往后仰躲开了袖箭,自己也摔了一跤,袖箭扎进了走廊的柱子上。 “怎么了?”走前面的幕临轩和高太守听到身后的动静纷纷回过头去看。 “什么东西啊!”许亦辰手撑住地面,揉着屁股慢慢站了起来。 “没事吧?”高太守匆匆走过来查看,所幸许亦晨只是手腕处蹭破了点皮,不然破完案回去,太后还不得把他这个太守给生吞了。 “袖箭上有字条。”许亦辰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去拔下袖箭。 “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下一个就是你。”许亦晨念着字条上的内容。 “兔毛。”幕临轩从许亦晨手中抽走袖箭,袖箭的箭尾上用的不是鸟类的羽毛而是一撮兔毛,幕临轩看着袖箭皱了皱眉头:“去柳平屋里看看。” 说完把袖箭给塞给高太守,从腰封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给许亦晨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回去后好好处理,别发炎了。”许亦晨看了一眼幕临轩,感觉脸上有点热,自己不会脸红了吧! “听没听见?”幕临轩见许亦晨半天没个回答,抬头道。 “哦。”许亦晨摸鼻子望天,都是男子,自己害羞个什么劲。 高太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得了,自己就不该一起过来。 “走吧!柳平的屋子在前头。”幕临轩转身继续走。 三人来到柳平的寝房,幕临轩推开门,风吹进屋子激起满地的灰尘。 因为太守嘱咐过,酒庄里的仆人丫鬟都没敢擅自再进这屋。 偷心玉玉兔(三) “咳咳咳。”许亦晨刚进门就被屋里的灰呛得直咳嗽,站在门口往屋里望一圈,“兔子最后应该在柳平屋里。” “的确,这里有几个兔子的脚印。”幕临轩看了看四周围,目光在隔绝里屋的屏风前停住。 “进去看看。”高太守刚抬脚,就被许亦晨和幕临轩拉出了屋子。 “出来。”许亦晨从进门开始也注意到了里屋的动静。 许亦晨对里屋喊完话后,屏风后面就没动静了,幕临轩朝门口守着的两个衙役招了招手,衙役抽刀出鞘,朝屋里头走。 “少卿,没有人。”其中一个衙役走出来说道。 “刚刚里面确定是人吗?”许亦晨摸着下巴想,“会不会是那只凭空消失的兔子。” “少卿,没有人,不过发现了这个。”另一个衙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小撮带血的兔毛。 “进去看看。”幕临轩接过那撮带血兔毛,扭头对高太守道:“高太守,麻烦您帮我看着府里的仆人丫鬟,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高太守答应道,随后带着部分衙役回东厢去了。 “这血好奇怪啊。”许亦晨已经跑进屋里头去了,蹲在屏风前观察屏风底座上和底座缝隙里的血,底座下的是柳平的血,已经干了,底座上的血说不上新鲜,比起下面已经变黑的血要好些,还能看出一丝鲜红。 “有人在我们来这里前来过这里。”幕临轩盯着离门口五步远的地面看。 “我刚刚也注意到了,看脚印应该是个姑娘。”许亦晨回头看那脚印。 “如果安高太守说的,发现柳平的尸体后这里就没有人再进来过了,除了我们就只有刚刚两个衙役进来过……”幕临轩分析了一半,屏风后面的许亦晨就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幕临轩走了过去。 “看那边,那个丫鬟。”许亦晨站在梳妆台旁边,他正在纳闷这里怎么开了一扇窗,就看见一个丫鬟匆匆从走廊走过,裙摆和鞋底沾满了灰尘。 “看脚印的大小应该是这双鞋子,裙摆的灰尘应该是离开时在门槛上蹭到的,这应该有暗门或地道,我们找找看。”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他们刚刚三个都在门口,很容易被发现,翻窗户就更不可能了,梳妆台挡在这里,人还没有爬出去衙役就先进来了。只有地道或暗门可以让他们在进屋后悄悄离开,就算出来后被看见,她是府里的下人,出现在走廊里也情有可原。 “去查查那个丫鬟,小心些,别被发现了。”许亦晨走到门口,探出头小声对门口的衙役说道。 “是。” “又是兔毛。”幕临轩在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里发现了夹在里面的兔毛。 兔毛染上了胭脂,就像在鲜血里漂了一遍,幕临轩看了看手里的兔毛和衙役拿给他的兔毛。 “衙役给的兔毛没有血味,可能也是染上了胭脂,柳平的兔子应该还在府里,只是被有心人藏起来了,让衙役搜院吧。”许亦晨说道,“这兔子也够倒霉的,被薅了这么多毛,估计都秃了。” “你带人去搜院,胆敢阻拦一律押入地牢。”幕临轩对候在门口的另一个衙役说道。 “等一下,我和他们一起去,我去前院,你在后院,以免人跑了。”那人既然能让兔子凭空消失,调虎离山对那人而言小菜一碟。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幕临轩同意了,接过一旁衙役给的刀递给许亦晨。 偷心玉玉兔(四) 说干就干,许亦晨带着二三十个衙役来到前院,他让衙役开始搜,自己去知会了柳夫人一声,柳夫人看着没什么异常,但是站柳夫人身边的丫鬟阴显神色慌了一下,也就一瞬之间的慌张后马上恢复正常,许亦晨看了看门口,刚刚跟踪她的衙役在门口站着,见许亦晨看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发现什么,不过也不急,她应该很快会漏出马脚,搜院无疑是打草惊蛇,凶手忙中出错的可能性就越大。 丫鬟们的房间这群大老爷们也不好去搜,只能草草的站在门口看一眼,确定没有什么异样了就匆匆离开。 “怎么样?”搜完了后院的幕临轩来前院找许亦晨,许亦晨朝他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什么。 “你那边呢?”许亦晨问道。 “柳平屋子里床下的地面有一个像是地窖一样的空间,但是打不开,应该是从里面锁住了,我再想那里会不会是地道。”除了柳平的屋子,后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今晚我觉得会有事情要发生。”许亦晨压低声音说道,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柳夫人身边那丫鬟。 “悄悄跟踪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幕临轩阴白了许亦晨要表达的意思。 “对,她刚刚有一瞬间的恐慌。”许亦晨拍了拍幕临轩的肩膀,走到柳夫人面前,开口询问:“柳夫人,您相公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或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柳夫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好,后面有需要再找您,也请柳夫人节哀。”许亦晨就和幕临轩他们先离开了酒庄。 “柳夫人有事儿瞒着我们,她刚刚回答我问题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许亦晨回想了一下柳夫人的状态,在他问题出口后,柳夫人有那么一刻有些心神不宁,这个值得他们去关注。 “柳平生前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或是犯过什么大过没有被衙门发现?”幕临轩转过头去询问走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的高太守。 “我是前两年才上任的,这个我得回去和府里的老衙役问问。”高太守说道。 “那劳烦您帮我们查一下了。”幕临轩在酒庄里留了一些衙役,只要有异常就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兰音阁内,龙卿泽听说了妙巧莲被杀的消息,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若月莲不知道自己与许亦晨之间的关系,那么她还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至少许亦晨暂时是安全的。 “安儿,安儿。”龙卿泽朝门口喊了一声,安儿探头看屋里。 “姑娘有何吩咐?”安儿见龙卿泽朝她招招手,就走进屋子里去。 “妙音阁现在怎么样了?”龙卿泽问道。 “也不知道妙姑娘身边的瑶瑶受了什么刺激,刺杀了妙姑娘,火烧妙音阁,刚刚江公子在废墟里找到了妙姑娘的尸体,可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这么烧成一骨架子了。”安儿摇了摇头,妙巧莲也是罪有应得,做了那么多违背江允唐的事情,这也许是她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找到了尸骨,说不定不是她呢?”龙卿泽怕她诈死,找个倒霉人来替她。 “牡丹纹身,在尸骨的同个地方也有一处。”安儿刚刚去给龙牙送东西时看见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