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巨商》 正文 第1章:人生惊变 故事发生在大唐玄宗开元三年,也就是公元715年。

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建筑规模宏大的长安城正笼罩在一片似火的骄阳之中。

农历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烈日当空,转瞬间长安城又笼罩在了山雨欲来的浓浓雾霭当中。很快,一场如擂鼓撒豆般的雷雨便瓢泼而下,在洗净整个城市尘埃的同时,也为人们带来了久违的凉爽。

夏天的雷雨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路上的行人纷纷就近寻找人家的屋檐避雨。

一户人家门楼下,站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有些羸弱,有着一张英俊却带有几分病态的脸。

少年名叫秦钺,他既是一个从小就生长在长安的少年,也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因为只有他的躯壳属于眼前这个世界,而他的灵魂却来自茫茫的一千三百年后。

一个现代青年,怎么跑到大唐朝来了?原因只有俩字:作死!

人,干啥都行,就是不能作死,因为不作死你就不会死,起码不会死得太快。

喜欢作死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在作死,秦钺就从未把他从前做过的那些在我们看来非常疯狂的事和作死联系在一起,但不管他承不承认,最终的结局还是一不留神就把自己作到了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朝。

站在人家的屋檐下,秦钺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浑然不知。

几秒钟前,他还在京北一条新建的公路上和朋友们玩极速飙车,几秒钟后他就已经置身在古唐长安城中,站在了一个里坊内的一座青砖门楼的屋檐下。

本来他是靠在对面一户人家后墙根儿的阴凉里睡觉的,但刚才这场雷阵雨的到来却把他惊醒了,为了避雨才迷迷糊糊地跑到了后面这户人家的门楼下。面对不期而至的暴风骤雨,鸟知疾飞兔知奔走,这完全是一种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本能行为。

站在门楼下,透过蒙蒙雨雾,悠闲地看着大街上的一景一物,秦钺的心情一如往常般好。

有人说人生不如意十之,但不是适用于每一个人。

也许是家庭环境太过优越的原因,秦钺的人生始终是一帆风顺,从未遇到过太大的变故和坎坷。

秦钺出生在京城一个古董商家庭,从小就住在豪华的大房子里,生活上也有阿姨和保姆照顾,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苦难什么是艰辛。他的父母虽然算不上高级知识分子,但也都属于有文化的人,说是书香门第倒也不为过。从小学到大学,秦钺的学习成绩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绝对能算得上优秀。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工作,然后开始恋爱,人生的轨迹就像被什么人提前设计好了一样,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地活着,幸福地活着。

夏天的雷雨来得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人生的旅途上也总会有些不期而遇的事情发生。很多事都没有好坏之分,该来的终归要来,该去的终归要去,一切都不需要计划,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像季节到了花儿就会开放一样,美丽的童年,多彩而又疼痛的青春,坚韧而又隐忍的中年,夕阳中的暮色残年,每个人的人生中也同样有着不同的季节。

如果不发生变故,也许秦钺的人生就会和大多数人一样平淡无奇地度过,根本就没想过会因为一次意外,让他美好的人生像急刹车一样戛然而止,更不会想到他的这趟旅行一下子就走出了这么远,远到让他和父亲母亲和恋人和从前的一切隔开了茫茫一千三百年。

然而,此时的秦钺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还以为今天和他人生中过往的每一天一样,依然是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因为想到了已经确定恋爱关系的女友,那个让他爱的不能自拔的女孩子,他的唇齿之间甚至还有了些甜丝丝的感觉,嘴角也浮现出一丝只有处在恋爱季节的青年男女才有的幸福笑容。

但这笑容只不过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很快就凝固在了他年轻的脸上,就像地球人看到了外星生物一样,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群在街上奔跑的人,一群被大雨浇得慌不择路的人。

下雨天总会有来不及躲避的行人在街上奔跑,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让他奇怪的是这群人竟然穿着古代人的衣服。

而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也是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场景。如果这是他从小长大的那座城市,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去哪了?为什么满街的店铺和横七竖八的广告牌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这不是他生活的那座城市,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回头看看身后的这座青砖院落,秦钺并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秦钺出生的那座城市是中国北方一座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都,虽然他是个从小就在现代化高档小区里长大的孩子,并没有住过这样的四合院,但作为一座古城,他住的那座城市里至今还保留着很多古老的四合院,所以他对这样的环境并不陌生。

再看看耸立在远处的那些高大的青砖墙和夯土墙,秦钺蒙了,彻底蒙了!

就算这是他小时候经常见到的那些胡同和四合院,可他生长的那座城市里并没有这么多高大的青砖墙和黄土夯筑的土板墙,看那厚实的墙体,都快赶上老城墙厚了。

那些横倒竖歪锁在四合院门前拴马石和树上的自行车去哪了?街道上的那些上水c下水c煤气c电力井盖去哪了?下雨天回荡在在老城区上空的那些鸽哨声去哪了?

一阵夹着雨雾的旋风吹来,秦钺感到身上一阵发冷,不禁下意识地抱紧了肩膀。

可他的双手刚一抬起来,就听见当啷一声,一只绛紫色的粗瓷大碗便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摔得四分五裂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也脱手倒在了地上。

秦钺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是一只手端着一只粗瓷大碗,一只手拿着一根木棍的。

什么人会一只手端着粗瓷大碗,一只手拿着木棍?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秦钺似乎被吓到了。他身上那身去国外旅游时买回来的名牌赛车服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青白色的破衣烂衫,而且还不是现代人穿的衣服,脚上居然还趿拉着一双少帮缺面的破草鞋。

这样的打扮秦钺并不陌生,因为电视剧里的济公就是这幅模样,只是此时的他手里缺了一把破蒲扇,头上少了一个破僧帽,另外济公穿的是布鞋,他穿的是草鞋而已。

头皮痒得难受,好像还有东西在头发里爬来爬去,秦钺下意识地伸手在头上抓了两把。可抓到的却是一头茂密的长发,根本就不是他原来那一头留着时髦发型的短发。而且头发都粘连在了一起,就像擀毡师傅还没擀完的毡子。

伸手轻轻扽了两下,疼!干尼玛竟然是真的头发!

“我怎么变成这幅德性了?”

惊变,绝对的惊变!秦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人生变故让他惊愕异常,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动窝儿。

让他惊愕的不仅仅是他身上的衣服c头上的长发c周围的景物c消失了的店铺和游人c在雨中奔跑的行人c远处的一道道高墙,而是把这一切都集合在一起的一个集合体。当这一切都集合到一起后,让他瞬间便有了一种置身在古装电视剧中的怪异感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拍diàn yg吗?可我也不是演员啊?”

“再说了,真要是拍diàn yg,机位在哪里?shè xiàng在哪里?导演在哪里?女一号又在哪里?”

“你们把本少爷拉来充当临时演员,一天给本少爷多少钱?本少爷可是很贵的,除非你们让本少爷演男一号,先和女一号来场吻戏,那样本少爷就权当陪你们玩了,就不和你们计较钱的事了,因为本少爷从来就不缺钱!”

“这究竟是哪家影视城,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规模这么宏大的影视城,这得投入多少资金才能建成这样啊?以后有机会还真得带着女友和铁子们来这里玩玩儿!”

秦钺在心里嘀咕着,他没办法理解眼前的一切,这已大大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畴。

“臭要饭的,你娃站这里做甚咧?还不滚远点,小心弄脏了老子的地!”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猝不及防,秦钺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阵怒吼声吓了一跳。

他转回身,看到一个身穿古装的胖子正站在大门里面,看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块写着“内有恶犬”画着斗牛犬头像的牌子,把一副“狗眼看人低”的丑恶嘴脸表现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

“这家伙在骂谁?”秦钺继续在心里嘀咕着,“导演,拿剧本来,让我看看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演戏还用演得这么逼真吗?”

秦钺看了看四周,最终确定这家伙骂的就是他,因为现场除了他和这个胖子就没有别人了,既没有导演也没有shè xiàng,甚至连个剧务都没有,何况胖子正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嘿,哥这暴脾气!”

秦钺想要发火,因为从前的他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劈头盖脸地骂过,谁要是敢骂他,他非拆了他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捣衣女 前世的秦钺不但是个身家过亿的富三代,还是个出了名的顽主。

顽主是京城土话,顽主和玩主的意思差不多,两者都是指喜欢玩的人。

唯一的不同是,玩主只是痴迷于某种事物的玩家,一般都玩得十分高雅,但顽主就不同了,因为但凡是个顽主,骨子里都具有一些痞性,本性善良却玩世不恭,他们不但爱玩,还要玩得张扬,玩得个性十足。

面对胖子的辱骂,别说秦钺是个骨子里充满痞性的豪门大少爷,就算没有痞性,一个二十郎当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谁还能没点脾气?

可看着胖子怒不可遏的样子,虽然秦钺想发火,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已经从自己身上的穿着和周围的景物上判断出,刚刚在他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件极其不寻常的事情。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很可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住豪宅开豪车的秦家大少爷了,而是变成了一个在街头流浪的叫花子,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叫花子。

此时的秦钺确实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更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些高大厚重的围墙实际上并不是城墙,而是古唐长安城中的里坊围墙。当然这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现在的他对眼前的一切还一无所知。

虎落平阳被狗欺,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秦钺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但却能确定这绝不是拍diàn yg,能确定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换,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所有和别人叫板的资本。

除了隐忍,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有人说过,人这一辈子吃多少都是有数的,谁先吃完谁先走。

秦钺以前从没把这句话当真过,也从未想到该他吃的那一份会那么快就吃完了。他一直觉得人生还很漫长距离终点还很遥远,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珍惜。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也许是他吃得太多了,透支了自己的人生。抑或是老天打了个盹儿,在迷迷糊糊中给了他太多,现在老天醒了,又毫不留情地从他身边拿走了本不该属于他的一切。

虽然悔恨已经无济于事,但失落和沮丧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从心中彻底消除的。

既然老天成心想和他开这个玩笑,那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让他略感欣慰的是,他现在还活着,并没有因为飙车开上断头路而丧生。

虽然秦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刚才在雨中奔跑的那些人和眼前这个胖子的穿衣打扮上判断出,他好像已经不在公元两千年后的那个世界上了。

“难道我遭遇了传说中神秘的虫洞现象?”秦钺又在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看天上那轮炫目的太阳,秦钺感觉自己应该还在地球上,时间换了但空间并没有换。而且胖子说的也是汉语,虽然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以前的他对方言没有什么研究,很多西北方言他都听不懂。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此时此刻的他竟然完全能听懂胖子的语言。

太阳,黄种人,汉语,这说明他现在不但在地球上,而且还在神州大地上。

秦钺以前好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所谓虫洞其实就是宇宙中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隧道,一条可以做瞬间空间转移或是时间旅行的隧道。简单的说,就是一条蛀虫想从苹果表面上的一个点到对面的另一个点去,但它没有选择走通常的路线——苹果表面的弧线,而是在两个点之间蛀出了一个虫洞,通过走直线的方法到达了另一个点。

所谓虫洞,其实就是一条捷径,宇宙中链接不同时空的一条快捷路径。

如果秦钺就是那条蛀虫,老天没让他走出苹果的范围,就已经算是对他的最大眷顾了。

“你个怂娃,还不滚?挡在门前做甚?等着老子踹你咧!”

胖子见秦钺站在那里发愣,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不禁怒火中烧,又开始破口大骂了。

“至于这么势利吗?老子不就是在你家门前避避雨吗?这要是放在从前,你就是用八抬大轿请老子来,老子还不一定来呢!”

但秦钺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真的去和胖子争论什么,而是捡起地上的木棍慢腾腾地离开了这户人家的门楼。刚刚发生在他身上的离奇事件就已经够他琢磨一会了,他犯不上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费唾沫。

因为刚刚雨过天晴,夏日的午后竟然还有一丝难得的清凉之感。

十字大街上行人如织,不远处的一个市坊里吆买叫卖,人声鼎沸。

秦钺对周围的喧嚣声充耳不闻,仿佛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繁华的城市,而是满目荒凉。

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没有树木,没有街道,没有房屋,没有城市,仿佛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正一个人跋涉在浩瀚的戈壁滩上。天苍苍,野茫茫,却不见风吹草低的景象,没有牛也没有羊,除了悲凉还是悲凉。

“也许这就是一个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秦钺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尽可能地让自己镇定,可不安慰又能咋办?

漫无目的地行走,如果一个人的心已死,整个世界注定都是灰色的。

站在街上,看着几个面相奇异好像是外国人的青年男子赶着一队挂着铜铃的驼马在自己面前走过,秦钺不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和景物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就像看一部黑白老diàn yg,人物在画面里活得有声无色,他却在画面外活得无声无色,两个世界始终无法融合在一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问天天不言,问地地不语,此时此刻没有人能给秦钺一个dá àn。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秦钺觉得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找个人问问,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

街边是一条清澈的水渠,有两个年轻的女人正面对面赤足蹲在水渠旁的石阶上,一边说笑一边用手中的木杵在石头上捶打刚刚浣洗过头遍的衣物。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因为中国古代利用短纤维织布的纺织技术尚不发达,普通百姓穿的衣物大多都是用质地较硬的葛c麻等较长的植物纤维织成,为了使这些织物穿在身上更柔软更舒适一些,当布帛织好甚至是做成衣服后都要经过多次浣洗和反复捶打,这叫捣衣。

捣衣从古代一直延续到现代社会,几乎跨越了整个中华民族的历史,即使到了后世的二十一世纪,在南方的一些水乡依然能看到妇女们用棒槌捶打浆洗过的衣物,所以秦钺无法只凭有人在河边捣衣这一条线索就能判断出他现在到底身处什么年代。

秦钺走过去,想问问两个正在捣衣的年轻女人现在是什么年代,但一时却无从开口,因为除非精神有问题,这世上是没有几个正常人能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的。尤其是面对两个年轻的女人,这很可能会给对方留下胡乱搭讪故意戏弄人的嫌疑,不但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dá àn,弄不好还会被人家骂得狗血喷头。

因为一时没想好如何开口,秦钺只好坐在高处的石阶上,从上往下看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下一下地捣衣。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两个年轻女人身上穿的都很少,裸着两条藕段儿般的玉臂,每人都穿了一条非常低的抹胸,半遮半掩,几乎把大半个胸部都袒露了出来。也许是怕弄湿了衣服,这两个女人都把下面的麻裙卷起来挽到了臀部。

近在咫尺,两个女人四条白生生的大腿晃得秦钺一阵阵晕眩。

两个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正痴痴地看着她们的秦钺,一名看上去年龄只有十七八岁的shǎ一 fu笑着对另一名二十几岁的shǎ一 fu道:“王嫂,你看那个要饭的目光烁烁,正贼一样看着你呢!”

古代已婚妇女的头发都是盘起来的,而且额头上也不会像少女一样蓄刘海。

虽然秦钺刚刚来到眼前这个世界,但因为他出身古玩世家,大学里学的专业又是历史和考古,毕业后还做了一个年轻的古玩鉴定师,历史知识的底蕴还是很深厚的。虽然两个女人都很年轻,但从她们的发型上,他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是两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

那个被同伴叫做王嫂的年轻女人转过头看了看秦钺,也吃吃地笑着道:“大妹子,我觉得他分明是在看你嘛!不过可惜了这个年轻的小哥儿,模样这般俊俏,却成了个叫花子!”

十七八岁的shǎ一 fu玩笑道:“王嫂,你男人在外负贩已经好几年没有音讯了吧?留下你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也够可怜的,既然你看中了这个小哥儿,不如干脆把他领回家去吧!”

年龄稍大的shǎ一 fu娇嗔地打一下年轻的shǎ一 fu:“èi èi不要胡说,要是我真那么做,我那千杀的男人万一回来了,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年轻的shǎ一 fu道:“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两个女人似乎并不在意秦钺的存在,不但放得很开,玩笑的声音也很大,以至于一字不落地都传进了秦钺的耳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天上掉下一个林mèi mèi 秦钺看着两个女人在那里自作多情地发明骚,郁闷得都快挂掉了。

他只是想问问她们现在是什么年代,不想人家却把他当成了t一u kui的小瘪三,叫人如何能不郁闷?

想不到他这个身家过亿的堂堂秦家大少爷现在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这叫人情何以堪?但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两个半裸的年轻的女人确实有些不妥,是谁也会把他当成一个不怀好意的小瘪三的。

秦钺觉得,现在即使再想问什么,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dá àn了,那还不如去问别人。

他站起身来刚要离开,不想那个年轻的shǎ一 fu却站起身跑上石阶拦住他道:“小哥儿,就这么走了吗?不想再看一会了?”

秦钺连忙解释道:“èi èi不,姐姐,我只是想”

年轻的shǎ一 fu捋一捋鬓边濡湿的发丝,逼前一步,坏笑着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们”

“问什么?”

秦钺红着脸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现在是是哪朝哪代何年何月?”

年轻的shǎ一 fu和王嫂对望一眼,不禁哈哈笑道:“看来这小子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撒个谎都不会,竟然编出了一个这么假的理由!那我告诉你,你可记好了”

秦钺心里暗自高兴,不管怎样,终于要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想不到shǎ一 fu却一字一顿地道:“现在是猴——年——马——月!”

得!果然不出秦钺所料,问了也是白问,人家真把他当成小瘪三了!

shǎ一 fu并不知道秦钺在想什么,她还以为一定是她拆穿了秦钺的小伎俩,秦钺才一脸尴尬的,马上又向前紧逼了一步,拉着秦钺满脸妩媚道:“这位小郎君,你是不是累了,是不是饿了?要是累了饿了,那就跟我们回家去吧,让奴家给你做碗面汤喝!现在王嫂家里就她一个,喝完面汤,没准我们俩还能让你舒舒服服地快活上一回,总强似你贼一样看着我们!”

这女人也太直接了,这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秦钺从shǎ一 fu手中挣脱胳臂,转回身顺着堤岸落荒而逃,慌乱中连手里的木棍都扔了。

shǎ一 fu双手叉腰:“小瘪三,有种儿你别跑啊!一个臭要饭的还想学人家公子哥来这里打秋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熊样还想占姑奶奶们的便宜?你给我记好了,下次最好别让姑奶奶抓到你,否则非把你那俩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不可!”

另一个shǎ一 fu哈哈笑着:“行了妹子,人家都跑远了。”

秦钺跑出很远,还能听到身后两个年轻女人爽朗的笑声。

顺着堤岸跑出足有几百米,看看离两个女人洗衣服的地方远了,秦钺这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坐在水渠边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当他准备离开时,却低头看到了水渠中清澈的溪水,感觉脸上紧巴巴的,便沿着石阶下到水渠边想去洗把脸。

刚刚蹲下身,平静的水面上就映出一张年轻的脸,虽然看上去有些面黄肌瘦,但看模样确实和捣衣女子说的一样,这的确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甚至比他前世的那张脸还要英俊。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虽然这一世的秦钺重生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但却没有变成一个模样猥琐的丑八怪,这多少给了他一丝安慰。

直到此时,秦钺才确定,千真万确,万确千真,他确实是穿越了。

秦钺蹲在水边洗了两把脸,然后便离开了水渠,又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刚刚转过街角,他便看到一个体形纤细的小姑娘朝着他跑了过来。

小姑娘来到秦钺面前:“三郎哥哥,你去哪了?让人家好找!”

这女孩和秦钺一样,也穿着一身破衣烂衫,而且手里也拿着一个粗瓷大碗和一根木棍。

秦钺不须多想,看女孩的模样就能断定,她肯定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

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年纪并不大,却把一头长发像成年男子一样胡乱盘在头顶,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两腮边垂着几缕散乱的发丝,看上去像个假小子,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俏皮劲儿。

秦钺注意到,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个头儿却不矮,目测没有一米七,也有一米六几,而且人长得也很漂亮,不过也许是经常食不果腹的原因,整个人瘦得就像一根麻杆儿似的。

此时的小姑娘对着秦钺,一脸的娇嗔和埋怨。

秦钺马上意识到这个小姑娘肯定认识自己,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和自己还很熟。他正想找个人问问现在是什么年代,他究竟穿越到了哪里,现在不用找了。

喜极而泣,满眼都是涌动的泪光,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后,秦钺心里那种被人像狗一样无情地抛弃在荒郊野外的悲凉和孤独感瞬间便减弱了几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认识他的人,甚至很有可能还是他的亲人,是他的亲èi èi。

此时的秦钺,无异于贾宝玉初次见到林黛玉,那真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林èi èi。

从这一刻起,秦钺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走进了diàn yg画面,生命也有了一点声色。

如果你没体验过一个不会水的人掉入深潭,那种即将被淹死时非常想抓到点什么的无助之感,你就永远无法理解秦钺此时此刻的心情。

小姑娘大概是看到了秦钺眼里的泪光,一副好像很委屈的模样,马上换了一种语气关心地问道:“三郎哥哥,你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咋就哭了?”

秦钺抹了一把眼泪:“我我刚才不小心眯了眼!”

“那我给你吹吹吧!”

“不不用了,刚才流了些眼泪,现在好多了!”

“三郎哥哥,你刚才去哪了?咋一点饭都没讨到?你的碗和打狗棍儿咋也没了?”

“我刚才刚才在人家的屋檐下睡着了,忽然就被雷声惊醒了,因为急着找地方避雨,一不小心就把碗打碎了,打狗棍儿也不知道忘在什么地方了!”

秦钺感到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热,他可没有那种撒谎不脸红的本事。

这是秦钺来到眼前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一开口他便觉得怪怪的,因为他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语言居然不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而是和刚才那个胖子的口音完全一致,甚至就连声调都一模一样。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穿越到眼前这个世界后,不但继承了自己宿主的身体,连语言也继承了过来,难怪他忽然就能听懂西北方言了。

小姑娘见秦钺没什么事,又开始埋怨起秦钺来:“三郎哥哥,你就知道偷懒,也不知道去讨饭,还害得我一个人转了好几条街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不管我了呢!”

小姑娘像受人欺负了一样,脸上的关爱瞬间又换成了委屈。

“我雨停后,我也想去街上找你,可一直都没找到。”

既然谎言已经开始,对秦钺来说多一句少一句也就无所谓了。

“小èi èi,你你吃饭了吗?”

其实秦钺是想问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但没好意思说出口。人家这么亲热地叫他三郎哥哥,他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他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儿,不是说穿越的人都会拥有两世的记忆吗?可自己为什么却对眼前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三郎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小姑娘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到秦钺后很快就转怨为喜,高高兴兴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雪白的大馒头,不过馒头上已经留下了她黑乎乎的手指印。秦钺不知道眼前这个世界管馒头叫什么,但在他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里,这种用面团做成的食物就叫馒头。

“三郎哥哥,你吃吧!”

小姑娘用一只瘦弱纤细的手举着馒头,一边望着秦钺,一边在不住地吞咽口水。

秦钺笑了笑:“还是你吃吧,哥哥不饿。”

尽管秦钺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但看到小姑娘蠕动的喉部,还是婉拒了她的好意。

何况他从小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天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面对这样一个干巴巴的馒头,而且还是这么脏的一个馒头,连点下饭的就菜都没有,确实有点让他难以下咽。

“那我吃一半儿,给你留一半儿,等你饿了再吃!”

小姑娘说着,把馒头掰成两半儿,一半儿塞进怀里,一半送进了嘴里,吃得非常香甜。

“你从哪讨来的?”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也不清楚她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秦钺还是没话找话地和小姑娘聊起天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张嘴问小姑娘那些关于时间和地点的问题,只能通过和小姑娘聊天,从小姑娘的话里尽可能地多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重生在盛世大唐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从法洪寺的供桌上拿的。”

“拿?”秦钺心说这好像是偷吧!

见秦钺的眼神有些飘忽,小姑娘的声音抬高了几分:“三郎哥哥,你看我作甚?这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偷不,你拿人家东西怎么会因为我?”

“你还说?你整天偷懒,又不爱去讨饭,人家还要到处找你,害得人家讨不到饭肚子又饿了,不偷能咋办?再说了,你都病了好几天了,就算我可以不吃,你不吃饭能行吗?”

小姑娘一脸委屈,说着说着便低声啜泣起来。

秦钺心说,这尼玛也能赖我?我又不是你原来的那个三郎哥哥!

但看小姑娘越哭越伤心,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了,就安慰小姑娘道:“èi èi,你别哭了,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偷懒了还不行吗?再说了,哥哥这不也是担心你嘛,担心你被人抓到。”

小姑娘破涕为笑:“三郎哥哥,你是咋知道的?我偷我拿蒸饼的时候,还真让一个老和尚看到了。”

“哦”秦钺终于知道馒头叫什么了,“老和尚没骂你吧?”

“没有,我当时已经把蒸饼藏到了怀里,转身的时候才看见老和尚。可能是老和尚看我可怜,只是看着我叹了口气,啥都没说。三郎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当时脸都红了,难堪得不得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小姑娘吃吃地笑着,继而又道:“对了三郎哥哥,你也认识那个老和尚的,老和尚说,前几天有很多和尚还俗不住在寺庙里了,寺庙里空出了很多僧寮,说咱们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去他们那里暂时借住,要是咱们愿意的话,还可以成为寺庙的依附民,给庙里做工或者种田都可以。”

这是秦钺得到的第一个信息,这个时代不但有寺庙和和尚,还有依附民。

他当然知道,依附民就是中国古代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依附于农庄和寺庙的农民。

因为秦钺是个年轻的古玩鉴定师,大学选修的又是历史和考古,对中国历史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佛教并非中国的国教,而是汉朝末年从印度次大陆传入中国的外来教种。

看来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应该不是汉朝以前的朝代,因为汉朝以前佛教还没传入中土。更不可能是清朝,因为清朝的女人都穿满服,男人都剃脑门儿留辫子,眼前这个世界上的人穿衣风格和发型和清朝完全不搭界。

虽然排除了汉朝以前的朝代和大清朝,但秦钺还是无法从这条简单的信息里判断出他现在到底身处哪朝哪代,因为从南北朝开始,佛教就已经在中国盛行了,也就是说,东晋之后的南北朝c隋c唐c五代c宋c元c明这些朝代都有可能。

秦钺想得到更多的信息,就问小姑娘道:“那你知道和尚们为什么要还俗吗?”

小姑娘一边啃着手里的半个馒头,一边道:“好像是现在的官家喜欢道士不喜欢和尚和姑子,嫌长安城里的和尚和姑子太多了,长安城里的寺庙都被限定了人数,多余的和尚和姑子都要限期还俗,回乡去自食其力。”

官家是唐宋时期百姓对皇帝的称呼,姓李就叫李官家,姓赵就叫赵官家。

官家?道士?和尚?姑子?长安城?喜欢道士?抑制佛教?

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但秦钺还是从中听出了点什么,这怎么有点像大唐朝?

秦钺知道,李唐一脉因为姓李,一直尊道教创始人老子李耳为李姓始祖,除了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等少数几个皇帝,大部分唐朝皇帝都是崇尚道教抑制佛教的。

不过秦钺还是不敢确定,因为宋c元c明三个朝代的大部分皇帝也信奉道教排斥佛教,这几个朝代的皇帝还喜欢敕封道教天师,大力弘扬道教,个别皇帝还醉心炼丹术。关键是,长安城并非大唐朝独有,其他朝代也有长安城。

秦钺饶有兴致地继续问小姑娘道:“这是哪个官家说的?”

小姑娘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是不是糊涂了?现在咱们大唐还有哪个官家,不就是咱们的开元皇帝李官家吗?”

“开元?今年是开元几年?”

“开元三年啊,不是前年才改的年号吗?三郎哥哥,你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得,秦钺终于搞清楚了,他现在所处的朝代是大唐朝唐玄宗李隆基执政的年代——开元三年,也就是公元715年。

从小姑娘的话里,秦钺还得到了另外一条重要信息,那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大唐朝的都城长安城。

唐玄宗执政的年代,这可是大唐帝国最为鼎盛的年代。

秦钺百感交集,他想不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穿越到了大唐朝,而且还是盛世大唐。

秦时明月汉时关,真是人生如梦,谁能想到,只是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弹指之间他便越过了茫茫千年。

秦钺知道,虽然唐高祖李渊和唐太宗李世民执政时期,大唐朝和当时的世界各国相比也很强大,但那时还处在唐朝刚刚建立之初,大统初定百废待兴,天下需要休养生息。即使是在唐高宗李治和武周女皇武则天执政期间,也只是处在发展阶段,还远未达到让后世之人引以为傲的鼎盛程度。

真正的盛唐,其实是唐玄宗李隆基登基后的开元年间,直到天宝十五年安史之乱前的这段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五十年。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秦钺小时候看过杜甫的《忆昔》诗,知道大唐开元年间确实是一个既强盛又富裕的年代。

“大唐,我真的来到了大唐!”秦钺依然在心里嘀咕着。

梦回大唐,梦回大唐,谁不想回到伟大的浪漫主义大诗人李白曾经生活过的盛唐时代去看一看?这是多少炎黄子孙梦寐以求却始终无法实现的梦想。秦钺当然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能乘上一列可以在时空隧道中往来穿梭的宇宙列车到盛世大唐去旅游一圈,想不到只是因为一次意外,他的梦想还真就变成了现实。

不过让他郁闷的是,这次旅行主办方只负责来时的车票,根本就没给他准备回程票。

郁闷归郁闷,现实还得接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不然能怎样,总不能去死吧?

秦钺就是有这点好处,因为他是在一个以玩为事业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养成了一个乐观的性格,虽然不能说是没心没肺,但起码心态还是比一般人好的。

世界并非像我们小时候接受的教育那样,温室里的花朵就一定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因为人不是花,有无数的事实证明,越是在逆境里长大的孩子,越容易变得自卑和心态失衡。而像秦钺这种在顺境里长大的孩子,因为高加上见多识广心理阳光,其实在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后更容易重新回到人生的顶峰,他们的承受能力也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差。

走在街上,身边有了小姑娘的陪伴,秦钺的心情好了很多。

人是社会动物,如果身边长期没有亲人和朋友,很多人都会陷入低落的情绪中,甚至性格也会变得孤僻,最终的结局无外乎两种,不是在郁郁寡欢中死去,就是在狂躁中死去。

此时的秦钺也终于有心情欣赏一下长安城的街景了。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秦钺看到,长安城因为是皇都,城中的街市确实如白居易说的成方方正正的围棋盘状,街道不是正南正北就是正东正西的。而且是大城套小城,城内的每一个里坊都是一座独立的小城,民居的建筑风格也都是大同小异,色调也多以灰白色为主。灰色的是青砖瓦舍,白色的是土坯抹石灰的墙面,绝没有现代城市里的那些斑斓色彩。

一样的街道,一样的建筑,此时的秦钺因为刚刚来到长安城,对每条街道每个里坊的细微之处还无法分辨,走在众多格局几乎一模一样的里坊之间的街道上,就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中一样。

虽然长安城的主色调以灰白为主,秦钺无法分辨出每一个里坊的不同之处,但在此时的他眼中,因为身边多了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街上的行人和景物却瞬间生动了许多。

在街上走了一会,秦钺感觉有些疲倦,便不想和小姑娘一起去讨饭了。

虽然见到小姑娘后,秦钺的心情好了很多,但从一个身家过亿的富家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这个变化所形成的落差对秦钺来说的确有点大了,他一时半会还真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长安城里的贫民窟 “我有点累了,我们回住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秦钺知道,即使是讨饭的花子,也是应该有个地方住的,他现在就想去看看他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虽然几乎不用想他就能猜得出两个小叫花子会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那好歹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家,与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他更愿意先以他住的地方为基点,再一点点向四周辐射,慢慢地去了解眼前这个世界,这也是一个旅行者初到一个陌生城市想了解这个地方的最好办法。

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出发,爷爷c爸爸c妈妈c恋人都留在了千年以后,尽管秦钺并不知道他这次旅行的终点在何处,但却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来到了人生中的又一个。因为他非常清楚,既然老天拿走了他的一切,他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身家过亿的秦家大少爷了,从此以后就要靠自己的双手讨生活了。

小姑娘有些担心地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没事儿吧?你这几天一直都无精打采的,走几步路就要歇一会儿,晚上搂着我睡觉的时候还一个劲儿打摆子,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秦钺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年龄,但他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从前的二十四岁,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为什么要搂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睡觉。要知道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大唐朝可是到了嫁人的年龄了。

这已严重超出了秦钺的理解能力,他觉得除非小姑娘是他的妻子或者相好,否则是绝不会和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即使是亲èi èi也说不过去。

想到小姑娘有可能是自己的媳妇,秦钺不但觉得身边的行人和景物都变得生动了起来,整个世界也在一瞬间恢复成了原来的缤纷多彩。

看着小姑娘清秀的面容和高挑的身材,秦钺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累了,估计休息休息就好了。”

要知道,男人看自己女人和看其他女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了解自己女人的身体,甚至包括她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秦钺并不知道此时的小姑娘能否从他的眼光里看到一丝猥琐,反正看着小姑娘姣好的面容和苗条的身段儿,他的心里已经泛起了一丝涟漪。

前世的秦钺和女友早就明确了恋爱关系,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也早已领略过了,作为一个正值阳气旺盛的男人,在面对一个既年轻又漂亮又很可能是自己女人的女孩时,要说心里一点渴望都没有,那纯粹是在鬼扯,甚至连鬼都不会相信。

小姑娘点点头:“那好吧,三郎哥哥,我扶你回去,等你睡着了我再去讨饭。”

小姑娘说着,便把手里的粗瓷大碗揣进了怀里,过来搀扶住了秦钺的胳膊。

其实秦钺现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根本不需要小姑娘搀扶,但因为他并不知道回住处的路,如果有小姑娘扶着,他也就不需要问什么了,只跟着走就行了,所以他还是尽量装出了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向南穿过几个里坊,越过几条大街,约莫走了三四里路,便越过了长安城的南北中轴线——也就是东西两市南面的第一条横街,来到了长安城的南半城。

走了这么久还不到地方,秦钺在心里嘀咕,看来他们住的地方还挺远,不过他也不敢问小姑娘到底还有多远,因为这个问题比问什么朝代还脑残,只能跟着小姑娘继续前行。

秦钺发现,长安城的南半城虽然没有作为主城区的北半城繁华,但因为现在正处在唐朝最为鼎盛的时期,也并不像历史书上形容的唐朝末年经过多次战火洗礼的长安城那么荒凉。

穿过一个又一个里坊,秦钺看到,虽然南半城没有想象中那么荒凉,但人烟确实不如北半城密集,只有少数里坊中建有达官贵人的府邸,大多数里坊中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房屋的建筑规模也比繁华的北半城逊色了不少,有些里坊中还建有达官贵人的私有园林c别业和家庙,其中还间杂着一些连片的树林和菜地。

其实这个也很好理解,毕竟北半城才是唐长安城的主城区,不但建有太极宫c大明宫c兴庆宫等皇帝和嫔妃们居住的宫城,还建有官府衙门林立大臣们平日里办公的皇城,达官贵人的宅邸也多建在北半城,而且还建有东西两市两个大型集贸市场,市场里各种作坊和商业铺户鳞次栉比,茶楼c酒肆c客栈c烟花柳巷等fu u场所也是一应俱全,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很方便,所以住在北半城的人自然就比南半城多。

而南半城恰恰相反,因为距离繁华的主城区较远,古代城市里又没有公交车可坐,老百姓去集市上买点东西都要走上小半天,工作和生活都不太方便,所以越往南走人烟就越稀少,看上去也比北半城萧条了不少。

历史书上说,唐长安城自古就有南穷北富的说法,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秦钺和小姑娘大约又向南走了二三里路,便来到了位于长安城东南面延兴门内的一处里坊中。

秦钺看到,这里虽然不能用荒凉一词形容,但绝对可以用贫穷和落后这两个词来概括,因为里坊中除了有两间锁着门的坊正铺是砖瓦房,剩下的几乎就全都是棚户了,根本就没有一处像样的建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到了现代化大都市城市边缘那些拾荒者聚居的棚户区一样。

因为离天黑的时间还早,在这处里坊中的街道上并看不到一个青壮年男子,只是能看到几个穿着破衣烂衫或是光着屁股的孩童在几间低矮的棚户前玩耍,另外还有两名蓬头垢面的老人坐在大槐树下扪虱。

秦钺问小姑娘道:“这里怎么不见一个青壮年男子?”

也许是知道秦钺这两天正在生病,精神有些恍惚,秦钺这次的问话并未引起小姑娘的怀疑,小姑娘随口道:“三郎哥哥,你以为这是北城吗?在这里住的人本来就少,就算有一些青壮年,大白天的,他们不去做工赚钱,呆在家里作甚?”

“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三郎哥哥,看来你病得不轻啊!在这种地方住的还能是什么人?都是穷人呗!除了像我们这种以讨饭为生的叫花子和小商贩,再就是一些给工坊c寺庙做工的了,另外还有一些是给达官贵人家看菜园和家庙的。”

秦钺尴尬地笑了笑,只能没话找话:“这里住的人确实不多啊!”

“这里就这样,白天大部分青壮年和少年不分老少都要外出到北城去做事,替人看菜园和家庙的平时都住在菜园和家庙中,这里只是他们家人住的地方,这里白天除了老人和孩子基本就没什么人了,只有到了晚上,才会热闹些。”

从小姑娘的话里,秦钺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唐开元年间是大唐朝最为鼎盛的时期,但也是有穷人存在的,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长安城里的贫民窟了。

说话间,小姑娘扶着秦钺已经到了这处里坊北面紧靠坊墙根儿的一间破旧的房子前。

虽然秦钺心里早有准备,但当他看到眼前这间房子时,心里还是变得不那么淡定了。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一个用从城墙边捡来的乱石头c破砖头c还有一些木棍和竹竿搭成的棚子。整间房子不到两米半高,屋顶上苫着一些茅草,茅草上压着一些石头c瓦片c树枝和烂木头。

看来长安城里肯定没有城管,否则这样的房子早就被拆掉了。

“三郎哥哥,你不是说累了吗?那还不快点儿进房去躺下,等你睡着了,我再去街上转转,看看还能不能讨些剩饭回来。”

见秦钺站在门前有些踟蹰,小姑娘在身后催促道。

秦钺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掀开挂在门上的草帘子,在小姑娘搀扶下钻进了不大的房间。

一进到房子里面,秦钺又被里面的环境吓了一跳。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间只有七八平米大的小房间,长和宽都不到三米,一张用城墙砖和破木板搭成的床铺就占去了大半个房间。床铺上铺着一块和门帘差不多的烂草帘子,卷着一条没有被里和被面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棉絮,床边靠墙根儿处用几块青砖支着一个带豁口的破瓦罐——这大概就是他和小姑娘做饭用的锅了,灶台边的一张小木桌上还放着几个粗瓷碗碟和几双竹筷。

从只有一张床和一床被子的艰苦条件上判断,秦钺虽然还是无法断定他和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似乎已经明白两个人为什么要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了。

因为刚刚下了一场大雨,房子里显得很潮湿,虽然床铺的上方因为专门加盖了一些厚实的茅草没有漏雨,但一些靠墙的地方茅草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珠儿。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面不下,屋里还滴答”了。

地面上也没好到哪去,更是湿漉漉的无处下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上天的礼物 秦钺摸了摸那床旧棉絮,潮湿得都快攥出水来了,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被子的新旧和肮脏程度倒是次要的,单是潮湿就够人受的了,如果不晒一晒,就算打死秦钺,他也是断难拱进这样的被窝里睡觉的,就算现在的他已经沦为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他也没办法做到。

看到这床旧棉絮,秦钺心里有点奇怪,专家们不是说中国宋代以前中原地区没有棉花吗?唐朝人怎么会有棉被?连两个小叫花子都能拥有一床旧棉絮,这也叫没有棉花?

但这并不是他当下要关心的事情,他就是再没心没肺,心再大也大不到那种程度。

史书上不是说唐玄宗开元年间是大唐盛世吗?不是说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就连小偷和强盗几乎都销声匿迹了吗?怎么还有人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生存环境竟然还如此不堪?而且还是在大唐皇都长安城里!

盛唐有穷人秦钺不奇怪,但穷到如此地步,他却万万没想到。

但他想了想又不觉得奇怪了,即使是在一千三百年后西方发达国家的那些繁华大都市里,也是有穷人聚居的贫民窟和流浪汉存在的,就更别说生产力还不怎么发达还处在封建社会时期的大唐朝了。

看来所有的繁华背后,注定都会隐藏着看不见的辛酸和苦难。

看了自己和小姑娘住的这间房子,秦钺的心里不禁有了些酸酸的感觉,作为一个从来都不知道艰辛为何物,冬夏两季房间里都开着空调的公子哥,他真的无法想象他的宿主——也就是原来那个秦钺和小姑娘在这样不堪的环境里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夏天还好说,这要是到了冬天,在那些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人住在这种透风漏雪的房子里不被冻死才怪!

小姑娘看着秦钺有些莫名其妙的举止,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不认识咱们的家了吗?”

秦钺并没有直接回答小姑娘的话,而是道:“我们长期住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这么潮湿很容易让人生病,看来我们必须得换个地方住了。”

秦钺原本就不是为了休息才回到住处的,所以当他看到这样不堪的环境后,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小姑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三郎哥哥,法洪寺里的那个老和尚不是说可以让我们搬到庙里僧寮中去住吗?要不,我们明天就去那里看看吧!”

秦钺斩钉截铁道:“不,咱们现在就走!”

因为刚刚来到眼前这个世界,秦钺对眼前这个家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和留恋之处。

不想小姑娘却道:“三郎哥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要是现在就去法洪寺,天黑前很可能见不到住持虚谷老和尚,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没地方住了!”

“怎么会没地方住呢?找不到老和尚,我们完全可以再回到这里住啊!”

“可是三郎哥哥,我们要是回来晚了,说不定就赶上宵禁了。”

“那会怎样?”

“要是被巡街的金吾卫军士抓到,那我们可就惨了,轻则会被打几十棍子,要是碰上个不讲情面的家伙,弄不好我们就会被军士们乱棍打死的,那可就划不来了!再说了,搬家也不是件小事,我觉得我们还是明天上午再去法洪寺比较好,就算见不到老和尚,也不至于晚上没地方住。”

秦钺想了想道:“好吧,那我们就明天上午再去法洪寺吧!”

小姑娘很高兴:“三郎哥哥,其实我早就在这间透风漏雨的房子里住够了,再说这里离北城又那么远,来回一趟起码也要小半天的时间,真要是能搬到北城的法洪寺去住,那可就方便多了!不过老和尚会让我们住在哪里呢?要是让我们和和尚们住在一起,那我可不干!”

秦钺笑着道:“不会的,你是个女孩子,就算你想和和尚们住在一起,老和尚也不会允许的,那还不乱了套!”

小姑娘伸手打了秦钺一下,娇嗔道:“三郎哥哥,你好坏,谁说我想和和尚们住了?”

秦钺收起玩笑的心态:“我想老和尚既然答应了咱们,到时候肯定就会有办法的,即使不给咱们准备个独门独院,起码也会把咱们安排在一间空房子里住的,èi èi你就放心吧!”

其实秦钺只是想安慰一下小姑娘,至于老和尚能给他们ti g一ng一个什么样的住处,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儿。别说是没有独门独院,说不定就是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挤在一个大房子里住也未可知,因为像他和小姑娘这种身份的人,根本就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听了秦钺的话,小姑娘这才放了心,道:“三郎哥哥,时候不早了,那你就上床睡觉吧,我再上街转转,看看还能不能讨些剩饭回来!”

“èi èi,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日落时间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不去怎么能行?我们还没有晚饭呢!”

“你不是还有半个蒸饼吗?”

“那你不吃吗?”

“我不吃了,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人。”

小姑娘想了一下道:“三郎哥哥,你现在正在生病,早饭和中饭就没吃饭,一整天不吃东西肯定是不行的!你就放心吧,没有你跟着我跑得更快,何况我也不会走太远,就在南城北面的几条街上转转,天黑之前我就会回来的!”

从小姑娘的话里,秦钺可以听得出来,以前的那个自己肯定没少拖累小姑娘。

见小姑娘已经打定了主意,秦钺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就抓紧去吧,记着一定要早点回来!”

“那你现在不睡觉吗?”

“不睡了,现在看样子也就是刚刚未时过半,太阳还很毒,我想把被子和草席子都拿出去晒一晒,这样我们晚上睡在床上也能舒服些!”

“三郎哥哥,那我就走了,你一定要多注意一点,千万别累着自己!”

听了小姑娘心疼自己的话,秦钺十分感动,人在无助的时候身边有个亲人陪伴真好,如果没有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姑娘,秦钺真不知道他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一切,怎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活下去。

临走前,小姑娘又把门上的草帘子卷了起来,说这样能让屋里干得快些。

秦钺也来到门外,看着小姑娘风一样跑出里坊大门的背影,他的内心深处忽然就升腾起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他认为这个小姑娘一定是上天把他发配到这个世界上后,因为可怜他才送给他的一件礼物。

等小姑娘走后,秦钺便把那床破棉絮和草席都拿到了外面,搭在一户人家拴在两棵树之间的晾衣绳上晾晒,他还把搭床的几根竹竿和烂木板也拿到了外面立在了屋檐下面。

因为气温很高,不到一个时辰,草席和木板就晒干了,虽然棉絮还没有干透,但也变得蓬松了许多,起码不像原来那么潮湿了。

晾晒好被子c草席和木板,秦钺重新把床铺铺好。因为门上的草帘子已经卷了起来,此时的室内也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潮湿了。他便靠着叠好的被子和衣躺在床上,边休息边静静地等着上街讨饭的小姑娘回来。但也许是他太疲劳了,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在短短一天内,秦钺便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现在他身心都已疲乏到了极点,即使睡着了也在不断地做着噩梦,梦里的人物和场景还在不断变换,一会是爷爷,一会是爸爸,一回是妈妈,一会是女友,一会又换成了一辆高速冲向自己的qi chē,qi chē不但在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还亮着刺眼的灯光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当秦钺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时,发现小姑娘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见秦钺醒来,小姑娘关心地问道:“三郎哥哥你醒了?刚才你一直在说梦话,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什么爸爸妈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我好像梦见了小时候,好像还梦见了我从前的家人。”秦钺坐起身来,“èi èi,你回来了?讨到饭了吗?”

“我只从一个挑着担子在坊城里卖桃子的农夫那里讨来几个桃子,不过我想到三郎哥哥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就花钱买了几个羊肉馅蛮头回来!”

小姑娘说着,满面笑容地把一张荷叶捧到了秦钺面前。

秦钺看时,小姑娘口中的羊肉馅馒头其实就是四个大包子。

唐朝人真有意思,居然管馒头叫蒸饼,包子叫馒头。

“èi èi,你哪来的钱?”

“三郎哥哥,你忘了吗?我们虽然是讨饭的叫花子,有时也会有好心人施舍给我们几个小钱的!”

秦钺恍然,乞丐嘛,除了要饭,当然也会要钱。

“三郎哥哥,我回来时一直把蛮头揣在怀里,现在还热乎呢,你抓紧吃吧,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姑娘说着,又开始吞咽口水了。

秦钺更加感动了,小姑娘为他买了包子,走了一路竟然一个都没舍得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红妹 秦钺确实饿了,看到包在青荷叶里还散着热气的包子,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但看到小姑娘辣的眼神,笑了笑道:“èi èi,我们一起吃吧,我吃两个你吃两个。”

“三郎哥哥,还是你吃吧,我这还有半个馍馍呢!”

“馍馍?你不是说那是蒸饼吗?”

听了秦钺的话,小姑娘不禁大笑起来:“我说三郎哥哥啊,看来自从你得了这场病后,真的是傻掉了!蒸饼是有很多种类的,又扁又平的就叫饼,圆形没有馅的既叫炊饼也叫馍馍,有馅的就叫素馅蛮头或者肉馅蛮头,要不怎么区分啊?”

秦钺当然明白,就像黄豆c绿豆c红豆虽然都是豆子,但每种豆子也是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的。但他并不知道小姑娘口中的馒头的“馒”到底是哪个字,因为据他所知,唐代应该还没有馒头的“馒”字。

“馒字怎么写?”

“就是两个‘丝’中间加一个‘言’,下面再加一个‘虫’字底儿啊!三郎哥哥,你认识的字比我多,咋连蛮头的‘蠻’都不知道了呢?”

秦钺这才知道,原来小姑娘说的馒头其实是蠻头,也就是蛮头,因为唐代还没有简体字,所以小姑娘只能说出繁体字。这倒好理解,毕竟包子是诸葛亮在平定南蛮后为了祭奠河中鬼神发明的,当时就叫蛮头。

不过,最让秦钺感到惊讶的是,小姑娘居然还认识字。

“èi èi,我现在不是很饿,还是咱俩一起吃吧!”

“就四个蛮头你都吃不下吗?以前你可是能吃五六个的!”

秦钺这才知道,以前的那个自己,不但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点心,居然还是个饭桶。

秦钺看看四个大包子,以他平时的饭量,顶天也就能吃俩,于是道:“如果èi èi不吃哥哥也不吃!”

小姑娘还是没有经得住肉包子的y一u hu一,高兴道:“那好吧,三郎哥哥,我和你一起吃!”

小姑娘说着,便拿起了一个肉包子,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红妹吗,今天怎么一直在叫我èi èi?”

红妹!秦钺终于知道小姑娘的名字了!

“哦,èi èi不是一样吗?我觉得叫èi èi还能显得亲切些!”

“不过我还是喜欢三郎哥哥你叫我红妹!”

秦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笑着道:“红妹!红妹!好吧,哥哥以后还叫你红妹!”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吃包子,很快就把四个包子都消灭掉了。

其实经过这一天的折腾,秦钺早就饿了,只是因为突然的变故让他忘记了饥饿而已。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换了个躯壳,两个包子只能让他吃个半饱,但还是让他肚子里多少有了些底儿。红妹又去井台上打了些水把她讨来的那几个桃子洗了洗,两人也全都吃掉了,秦钺这才感觉不那么饿了。

吃了东西,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随着远处的街道上宵禁开始的街鼓声咚咚响起,秦钺和红妹住的这个里坊中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地从外面回来了,家家都在忙着做饭。为了驱赶蚊虫,有人还在一块空地上点起了一堆以艾蒿做柴火的篝火,先做好饭的人家就端着饭碗围着篝火吃饭,时不时还能听见女人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看来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只要人容易满足,快乐也总是无处不在的。

红妹对秦钺道:“三郎哥哥,大家都在外面乘凉,我们也出去透透气吧!”

“红妹,你去吧,我困了,想早点睡了。”

其实秦钺并非是因为犯困了,而是因为他和外面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加上人生刚刚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和外面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一起穷欢乐。

既然他和红妹已经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了,也就没什么必要去认识外面那些人了。何况他刚刚来到这里,对以前的事根本就不了解,如果遇到认识自己的人,而自己却不认识人家,岂不是又得闹出笑话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好一些。

红妹道:“那好吧,三郎哥哥,你就先睡吧,我去外面呆一会,顺便和两个相识的xiǎ一 jiě妹道个别。”

红妹说完,就高高兴兴地向门外走去,小姑娘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快乐。

秦钺躺在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在思念中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虽然睡得依然很沉,但却再没有再做噩梦,一直到天光大亮,直到远处传来宣告城中宵禁解除各里坊大门可以开启的街鼓声时,他才慢慢地醒来。

自从来到了大唐长安,只是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秦钺就听到了多次钟鼓之声,有的是从寺庙里传来的,有的是从北城的宫城和皇城里那些高大的钟楼和鼓楼上传来的,还有每天一早一晚城门开启和关闭时敲响的街鼓。尤其是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响起的报时钟声,不但会传出很远,而且回声悠远绵长,余音久久不息。原来在长安城里生活的人们,每天都与钟鼓之声相伴,从日出之前到日暮之后晨钟暮鼓无时不在。

秦钺醒来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边的红妹。

红妹睡得很香甜,现在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农历六月中旬,时节已经来到大暑,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此时的红妹已经脱去了上衣,只穿着一条打满补丁的破裤子紧紧地贴着秦钺,一条瘦弱的手臂还搭在了秦钺的身上。因为红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已经有了些形状的胸部正在随着匀和的呼吸不断地起伏。

红妹虽然有些瘦弱,但模样却生得十分俊俏,高挑苗条的体型也还说得过去。因为小姑娘昨天穿着一身破烂衣衫,总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将一个妙龄少女本该拥有的十分娇美掩去了七分,所以昨天红妹的美丽并未给秦钺留下太深的印象。

但此时呈现在秦钺面前的就已经完全是另一种情景了,熟睡中的红妹那张俊俏的瓜子脸已经变得红扑扑的了,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换新环境了,红妹昨晚临睡前还破天荒洗了脸洗了头发,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一样摊在一个破旧的竹编凉枕上,皮肤看上去也比白天的时候白皙了很多,甚至让秦钺有种炫目的感觉。

正当青春年少的秦钺哪里能经受住这种考验,身体上马上产生了强烈的变化。如果他能断定红妹是他的媳妇,他肯定不会有任何顾虑,一定会叫醒红妹,然后和这个美丽的少女热烈地爱上一回,以此来慰藉一下他这颗已是千疮百孔非常需要安慰的心。

但秦钺的手刚刚伸出去,就停在了半空,因为现在的他毕竟还无法断定红妹到底是不是他的媳妇,和自己的媳妇不管做什么当然都没问题,但红妹如果不是他的媳妇,只是因为条件所限才不得不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他这么做岂不是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前世的秦钺虽然是个骨子里充满痞性的顽主,但无论怎么说都还算是个正人君子,那种趁人之危的卑鄙行为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只得背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继续侧卧在床上装睡,可身边躺着着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泛起了层层涟漪,脑子里想的也全都是红妹那俊俏的面容和好看的身段儿,从前和女友热恋时的点点滴滴都扑面而来,让他的心底仿佛有一团烈火正升腾起来,他哪里还能睡得着。

虽然身体和内心都在受着煎熬,但秦钺却始终坚持着,不让自己的理智崩塌。

过了一会,红妹终于醒来了,也许是她认为秦钺还在睡着,便拿起自己的上衣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等红妹穿好衣服,秦钺也适时地打了一个哈欠,向红妹宣告他也醒来了。

红妹转回身,一边将一头长发盘向脑后,一边笑着道:“三郎哥哥,你醒了?”

秦钺点点头,然后伸了个懒腰:“红妹,你起的可真早!你去打些水来我们洗把脸,过一会我们就去法洪寺找老和尚。”

“这么早我们就去打扰人家,不太好吧?”

“我们可以先去集市上转一转,等到辰时以后再去庙里找老和尚。”

“这样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先去街上讨些早饭吃了!”

红妹说着,端起那个残破的陶罐去井台上打水去了。

等红妹刚一出门,秦钺便一个翻身跳下了床,连续做了几十个跳跃动作,直至累出一身汗才让身体恢复了正常。他可不想让红妹看到他下面高高地支起的那个小帐篷,不管他和红妹之间的关系如何亲密,一个大男人下面鼓起一个大包,总是一件让人倍感尴尬的事情。

又在地上走了几个来回,秦钺心中的那团烈火也暂时熄灭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第五晴玉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红妹端着水罐从外面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口中还哼唱着一首唐代著名的里巷谣曲。

听到红妹的歌声,秦钺感到有点脸热。

生活如此窘迫,红妹竟然还能活得如此快乐,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么不堪的生活环境里都能这么快乐,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可想不开的?

红妹的快乐让他原本低落的情绪受到了感染,对将来的人生也有了一点信心。

两人洗漱完毕,秦钺对红妹道:“我们现在就去北城吧!”

不就是转世重生了吗?不就是失去原来的一切了吗?不就是变成叫花子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吗?自己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吗?大不了从头来过!

现在的秦钺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下去了,现在就想到北城去了,现在就想开始他崭新的生活了。既然上天把他弄到了这里,他倒要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他就不信老天把他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作弄他。

“三郎哥哥,我们真的现在就要去吗?”

红妹站在屋子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到了真要离开的时候,小姑娘似乎又有些不舍了。

“我们现在就去,不然一旦老和尚反悔了,我们就去不成了。”

“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永远都不回来了!”

“那好吧,三郎哥哥,你等一下,我收拾收拾。”

秦钺看看屋里的破烂东西:“收拾什么?”

红妹从床铺下找出一根麻绳,一边捆那床破棉絮一边道:“这是我们仅有的家当了,我要带着它们。”

“这破烂东西你还带着它干什么?”

红妹很执拗:“不嘛,三郎哥哥,我要带着它,老和尚虽然说可以让我们住在寺庙里,可并没说送给我们铺盖,扔了这床被子,那咱俩晚上盖什么啊?”

秦钺拧不过红妹,索性就不去阻止她了,何况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带上这些东西。

等红妹捆好被子,秦钺走过去:“还是我背着吧!”

“你不是病了吗?”

“我的病已经好了,再说这些棉絮也没有多重。”

“好吧,那你背着被子,我拿着锅c桌子还有碗筷。”

看来红妹还挺会过日子,什么都舍不得扔下。

秦钺用商量的语气对红妹道:“被子我可以依着你,但锅和桌子c碗筷什么的我们就不要了吧?”

红妹想了想:“好吧,反正这个瓦罐已经烂掉了,不要就不要了,但我要拿着这张小桌子,还有这些碗筷,尤其是这几个粗瓷碗,我们以后上街讨饭还要用呢!”

秦钺也不想和红妹争,况且一张比小板凳大不了多少的小木桌也不沉,就由着她去了。

红妹又从棚顶上摘下一个小竹筒:“我还要带着我的大将军。”

秦钺随口问了一句:“一个竹筒咋能叫大将军?”

红妹看了秦钺一眼:“三郎哥哥,你是糊涂了还是傻了?这里面不是你给我逮的一只促织吗?你不是说这个促织很好看,就像一个带刀的大将军一样威风吗?”

秦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促织?啥是促织?”

红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咋连促织都不知道了?促织不就是秋虫儿吗?官话儿也叫蟋蟀!”

秦钺恍然大悟,原来红妹的竹筒里养的是一只蛐蛐儿!蛐蛐学名叫蟋蟀,古代人因其能发出连续不断的趋趋之声,好像在催促人快点织布,便称其为趋织。因地方方言发音不同和理解上的出入,有的地方也称其为促织,“蛐”是后世之人取“趋”字的发音,用一个“曲”字加“虫”字边后创的字。

明明是自己送给人家的东西,自己却不知道,这让秦钺很是尴尬。

好在秦钺的反应还算快:“我又不傻,咋会管竹筒叫大将军?我那是逗你玩儿呢!”

秦钺确实没想到红妹的竹筒是用来养蟋蟀的,他对蟋蟀罐可不陌生,因为他们秦家是满清八旗子弟后裔,后世才改的汉姓,祖祖辈辈都是北京城里玩蟋蟀的高手,不但擅长养蟋蟀,还擅长斗蟋蟀,家中蟋蟀罐自然也不少。但他们家的蟋蟀罐不是瓷的,就是红木的,最不济也是陶制或者石制的。他爷爷手中就有一只祖传的大明宣德年间的细瓷彩绘蟋蟀罐,是当年大清皇帝赏给他太太太爷爷的,据说可以换一两辆奔驰车呢!

秦钺小时候也养过蟋蟀,为此爷爷还送给他一个做工精美的竹雕蟋蟀罐,虽然也是竹子做的,但因为雕刻得十分精美,可比红妹手里的这个竹筒好看多了。

离开了那间破房子,出了里坊北门,秦钺和红妹朝着长安城北半城而去。

红妹走在前面,肩上挎着一个小包裹,一只手拿着装蟋蟀的竹筒,另一只胳膊下夹着那张小桌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看来朝不保夕的生活并没有夺走小姑娘天真烂漫的童真。

秦钺因为不知道路,只能尽量放慢速度跟在红妹后面,这样性子有些急的小姑娘就自动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当两人走到位于新昌里的青龙寺前,看见一个拄着柺棒的老者正坐在青龙寺山门前休息,身边还站着一个和红妹差不多高的少女,只是比红妹的身量略微丰满一些。

少女正在给老者捶背,老者咳得很厉害。

看到这一老一少,红妹连忙跑上前去,热情地和老人c少女打招呼道:“第五叔公,晴玉姐姐,你们早啊!”

听到红妹管老人叫“第五叔公”,秦钺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老人在家中排行第五,红儿才称其为第五叔公。但这种称呼也太别扭了,大概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没出现过这种叫法吧?还不如直接叫“五叔公”让人感觉舒服呢!

但这种感觉也只是在秦钺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随即意识到,“第五”绝不是老人在族中的排行,而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复姓。中国历史上复姓第五的名人有很多,光是唐代就有唐肃宗时的宰相第五琦,唐德宗年间的大将第五守进等。

看来“第五叔公”只是一个寻常称呼,和“张叔公”c“李叔公”并没有什么区别。

秦钺也向第五叔公和晴玉姑娘打招呼道:“第五叔公,晴玉姑娘,你们好。”

第五叔公已经咳得不那么厉害了,喘了两声道:“是三郎和红姑娘啊,你们也早啊!”

红妹又对晴玉道:“晴玉姐姐,你们父女这么早就要去北城讨饭吗?”

第五晴玉看了一眼秦钺,道:“是呀,我阿爷走的慢,所以就早起了一些。红妹,你们今天就要搬到寺庙里去住吗?”

秦钺注意到,第五晴玉的年龄也就是十六七岁,是个身材高挑模样俊美的姑娘,尤其是她那张白皙的脸上,还透着一股书卷之气,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中似乎还隐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神情。

第五晴玉虽然也是个讨饭女,身上的衣衫也很破旧,肩头和肘部还打着补丁,但却和红妹有着明显的区别,因为第五晴玉身上的衣服十分整洁,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乱,并不像红妹那样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

从第五晴玉的形象和气质上,秦钺判断,这个女孩可能是刚刚做乞丐不久。

红妹道:“是呀,晴玉姐姐,我们今天就要去法洪寺找那个我们认识的老和尚,从法洪寺借一间房子住,那样就不用每天都把小半天的时间浪费在去北城的路上了。”

红妹把手中的小木桌和装碗碟的小包裹放在地上,拉着第五晴玉的手继续道:“晴玉姐姐,我和三郎哥哥不住在南城了,以后和晴玉姐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们呢!”

第五晴玉苦涩地笑了一下道:“红妹,不管你们搬到哪里,我们大家总还是要在北城讨饭的,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还有的。”

红妹也笑道:“是呀,晴玉姐姐,我咋就没想到呢?就算我们遇不到,晴玉姐姐也可以到法洪寺中找我和三郎哥哥玩啊!”

秦钺发现,虽然两个女孩说话时同样都面带笑容,但红妹的笑容尽显一个少女的天真烂漫,而第五晴玉的笑容却显得那么苦涩和艰难。

第五晴玉再次看一眼秦钺,道:“红妹,姐姐好生羡慕你还有个哥哥在身边,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每天都能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

第五叔公捶了一下大腿,叹了口气道:“都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拖累了女儿你,要是我的身体能好一些,就算不能考中进士,也可以去达官贵人之家做个书记或者幕僚什么的,咱们家里的日子也总能好过一些。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早一点死了算了!”

第五叔公说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第五晴玉连忙蹲下身去轻轻拍打着父亲的后背,带着哭音道:“阿爷,您莫这么说,您要是不在了,撇下晴儿一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叫晴儿怎么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长安城里的斗鸡场 红妹也抹着眼泪安慰第五叔公道:“第五叔公,您也别太难过了,您现在还不到五十岁,只要好好将养一下,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凭您的才学,将来肯定能考中进士的,到时候您和晴玉姐姐的日子就好过了!”

第五叔公勉强笑了笑道:“难了!红姑娘,你就不要安慰叔公了,我这身子骨我自己知道,恐怕是好不了了!”

第五叔公轻咳了两声,又道:“其实我也知道人总有一死,早点死也就不用再受这艰难了,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晴儿,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还希望三郎和红姑娘能看在你们做了几年玩伴的份上,能照顾一下晴儿,你们三个在一起,总强似晴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度日!”

秦钺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缩头乌龟,至少场面上的话还是应该说两句的,于是道:“第五叔公,您会好起来的,就算真有那一天,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晴玉姑娘接过去,这辈子只要有我三郎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她饿肚子的!”

其实这并不是秦钺给第五叔公的承诺,他只是想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老人。现在的他刚刚来到眼前这个世界,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哪还有能力去帮别人。

听了秦钺的话,第五晴玉含情脉脉地看着秦钺,眼里满是柔情。

第五叔公道:“好好,三郎,有你这句话,叔共就放心了!”

秦钺和红妹又和第五父女说了一会话,因为第五叔公走得太慢,两人便先走了。

此时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两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走在街上,秦钺背着破棉絮,红妹左臂挎着包裹夹着小木桌,就像两个流浪汉一样。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还不时地向他们投来鄙夷的目光,就好像他们身上的臭味和虱子会隔空跑到别人身上去似的。

秦钺的这趟穿越之旅注定与众不同,就像叫花子和寻常人一样不同。

大唐,本是繁华盛世的象征,但让秦钺始料未及的是,他却站在了繁华的背面。

离开了那个住了不知多少年的里坊,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秦钺和红妹又回到了长安城的北城。这里不但是秦钺重生的地方,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崭新,也是他和红妹今后赖以为生的地方。

此时的秦钺虽然还没想好今后到底应该以什么为生,但他并不甘心做一辈子乞丐。

因为时间还早,秦钺和红妹并没有马上去拜见法洪寺的住持虚怀老和尚,而是先在长安城北半城南部的一些里坊中漫无目的地游走,这是红妹的意思,因为她想讨些早饭填饱肚子再说。

可是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却什么都没讨到,原因是秦钺并不真想去讨饭。

看看天上的太阳,估计已经到了上午九点钟左右,秦钺便对红妹道:“红妹,我们还是去庙里找那个叫虚怀的老和尚吧!”

红妹道:“好吧,我们就先去找老和尚,等安顿好行李后,下午我们再出来讨饭!”

人的一生总要经过无数个路口,在那些路口也总会有一些际遇在等着你。不管你将遇到什么,或者事业或者爱情,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你的人生,改变你前进的方向。重要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遇到了什么。做与不做你的人生都将发生改变,做了是一个方向,不做就是另一个方向,很难说哪条路属于你原来的方向。

没有人会知道在人生下一个路口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刚刚经历了生死瞬间,突然就穿越到了唐朝的秦钺,更不可能知道接下来他还要经历怎样的奇遇。但不管他知不知道,他都已经来到了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路口,因为这关系到接下来他还要不要做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也预示着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崭新的人生即将开始了。

虽然秦钺并不相信宿命轮回,但人的一生之中总会遇到一些不期而至的事情,如果不是命中注定,那肯定就是机缘巧合。

大唐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分为东西两县,朱雀大街西面是长安县,东面是万年县。

秦钺和红儿此时所在的地方是皇城南面朱雀大街东面,开化里和崇义里之间的南北大街上,而法洪寺坐落在东市东北角,东市放生池旁。要想到达法洪寺,就必须向东再越过两个里坊,从位于宣阳里的万年县县衙门前过去,然后再穿过东市才能到达。

两人一直向东,走过崇义里和宣阳里,再通过一处高大的坊门,便进入了占地足有两个里坊c街边到处都是店铺的长安城东市。

此时,虽然离午时开市的时间尚早,除了不受时间限制的茶楼酒肆和药行,再就是一些以店为家的商人开的店铺,大多数店铺都还没有开门,但大街上已经出现了很多行人,一些木工坊和铁匠铺里还时不时地传出阵阵叮叮当当打造器物的声音。

当秦钺和红妹走到东市南大街和西大街交汇处的一处街角时,秦钺发现有一大群人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一处空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人群中还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叫嚷声。

秦钺前世出生在一个以玩为事业的家庭,在家庭氛围熏陶下,打小就喜欢玩儿,对大街上的热闹更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的好奇心理,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好像是在围观什么有趣儿的东西,就忍不住想凑过去看看热闹。

红妹跑过来拉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斗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抓紧去庙里找老和尚吧!”

秦钺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围在一起是在看斗鸡比赛。

他再次看看天上的太阳,估计辰时刚刚过去,也就是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便对红妹道:“反正天儿还早,我们就去看一会儿吧!”

红妹也没再说什么,跟着秦钺向人群里挤去。

“臭要饭的,臭死了,不去要饭往这里挤甚咧?”

可能是秦钺他们身上的气味有些重,刚一靠近人群,就引起了身边几名围观者的不满。

说话的人原想发火,但看到眼前是一个面黄肌瘦一身破衣烂衫的少年,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乎觉得欺负这样两个人实在有些不武,便骂骂咧咧地闪开了。这样也好,秦钺和红妹很容易地就挤到了人群里面。

秦钺看时,见所谓的斗鸡场其实就是一块三十多平米的长方形土场子,边上围了一圈半米多高用竹篾编成的拦网。这些拦网的作用不单单是可以将两只参赛的斗鸡限制在一个固定区域里,也可以将看热闹的人群和斗鸡场分开。

斗鸡场两头放着几个鸡笼,每个鸡笼里都关着一只毛色鲜亮高腿长脖子的斗鸡,这些斗鸡估计都是斗鸡场主人所养,不过看客里也有提着鸡笼的。场地两头一边放着一张太平桌,所谓太平桌其实就是赌场里的桌子,“太平”有祈求平安之意。

此时在场子的中间,一只金huáng sè羽毛的斗鸡和一只红黑相间的斗鸡斗得正酣。

“咬死它,咬死它!”

“好,咬得好!”

“上啊,上啊!”

唐朝时民间管斗鸡也叫咬鸡,所以很多看客都在大喊“咬死它”,其实就是“啄死它”。

随着两只斗鸡上蹿下跳地打斗,很多看客都跟着大声叫嚷着,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垂头丧气。

古时候的斗鸡比赛大多都与赌博有关,即使是以娱乐为主的家庭内部的斗鸡比赛,为了增加一些刺激,一般也会带点彩头。这些表情夸张的人肯定都是下了赌注的,看到自己押的斗鸡占了上风就高兴,看到自己押的斗鸡落了下风就沮丧。

多少了解一点唐代历史的人都知道,斗鸡和马球是最受唐人喜爱的两项娱乐hu一 d一ng,不单单是民间百姓喜欢斗鸡,就连唐朝的很多皇室成员和达官显贵们也喜欢斗鸡,甚至连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参与其中。

秦钺知道,唐玄宗李隆基就异常痴迷斗鸡,不但在几大皇宫c皇城和太庙里蓄养了数千只斗鸡,着专人饲养和训练,从禁卫军中遴选出五百名少年做斗鸡童,每逢重大节日就举行盛大的斗鸡比赛,还为此给身边的官员加官进爵,专门负责操办和管理与斗鸡有关的事务。因此,史学家还送给李隆基一个外号——斗鸡皇帝。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这也使得唐代民间斗鸡热长盛不衰,几乎贯穿了整个唐代。

前世的秦钺因为生长在现代大都市里,又没赶上他曾祖和高祖玩斗鸡的那个年代,所以除了在影视剧中看过斗鸡比赛,平常根本就没看过真正的斗鸡比赛,今天能有机会在现场观看斗鸡比赛,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十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谜局 经过一番激烈打斗,比赛的结果是庄家的金色斗鸡战胜了挑战者的红黑斗鸡。

斗鸡场西首的一张太平桌上摆着茶壶茶盏,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十岁c上身只穿一件白色对襟汗褂c手里扇着一把蒲扇的青年汉子。

这汉子的身高按古尺计算应在八尺开外,按现代人的说法也有一米九以上,头上扎着髽髻却不带幞头,年龄虽然不大,但却生了一脸横肉,横肉上满是寸许长黄萋萋的连鬓络腮胡子,一双狡黠的小眼闪着狼一样的凶光。这人的身躯看上去比普通人雄健了不少,看那模样就如那庙里的金刚一般,正可谓端坐时似猛虎蹲身,站立时若山神拱门。

看到这个大汉的形象,秦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蒋门神,那个在快活林中被武松打得满地找牙的恶霸。看这家伙一副大喇喇的做派,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这个斗鸡场的主人,也是赌局的庄家。

“押中的都到那边结账,没押中的也别沮丧,下一场可以继续押!”

络腮胡子一边指挥几名看场子的青年为那些赢了钱的赌客结账,一边大声吆喝着。

络腮胡子的斗鸡赢了比赛,自然就赢了挑战者的赌金,但因为他是庄家,接了很多赌客的场外t一u zhu,而半数以上的赌客都把赌金押在了他的斗鸡上,所以两相冲抵之后,虽说赢了比赛却也输了一些钱。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络腮胡子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沮丧,看上去好像还挺高兴似的。

赢了钱的赌客手拿赌票,一个个欢天喜地,纷纷涌到另一边的一张太平桌旁结账。

为赢钱的赌客结完账,络腮胡子不紧不慢,先是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喝了几口茶,然后才对身边一个少年人道:“崔八郎,下面是不是该请咱们的主角儿登场了?”

“哥哥,你就擎好吧!”

崔八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高七尺有余,身上穿着清爽的葛布夏衣,头上包着乌纱璞头,脚蹬一双不知是羊皮还是鹿皮的乌油薄底快靴,两只胳膊横抱在胸前,一只手中还握着一把带刀鞘的横刀。看此人身形瘦削面容冷峻,脸上还带着一道明显的伤疤,看模样就知道此子肯定是个一等一的狠角色。

虽然刚刚来到唐朝,但秦钺已经注意到,长安城的大街上随处都能见到带着刀剑的男子。

秦钺当然知道,唐时并不像他前世的那个世界不允许人们带着dā一 ju出门,唐人带着刀剑出行并不违法。

相对于防身,刀剑对于古时候的达官贵人和有钱人家的男子们来说更像是一种极其平常的装饰物,除了一般的贩夫走卒,只要是家中条件稍好,不管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也不论身份高低贵贱,人人出行都喜欢带着刀剑。

崔八郎怀里抱着的横刀并不像后世的单刀,后世作为兵器使用的单刀一般刀身都很宽,而且刀身还带有一定的弧线。但崔八郎的横刀刀身却是直的,有些类似宝剑但却没有宝剑宽,和宝剑最大的区别是,宝剑是双面刃口,而横刀只有一面刃口,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像ri běn,但比ri běn的刀身还要直。

崔八郎说完,便指挥一名青年从鸡笼里抱出一只体型硕大的纯黑色斗鸡,放在了络腮胡子面前的太平桌上。

也许是因为这只斗鸡刚刚获得舒展的机会,刚刚站在桌子上便拍打了几下翅膀,甚至将桌子上的茶盏都踏翻了,竟然还旁若无人地伸长脖子喔喔叫了两声。

好的斗鸡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不但不怕人,还会从主人的手上取食。

“花冠初照日,芥羽正生风。顾敌知心勇,先鸣觉气雄。”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到太平桌上,只见这只黑色斗鸡体型异常硕大健壮,长长的脖子高高扬起,圆鼓鼓的鸡胸高高挺起,两只金huáng sè的脚爪就像一只小鸵鸟的脚爪一般高大粗壮,一身黝黑锃亮的羽毛除了闪烁着公鸡身上特有的蓝色金属光泽,连一根杂毛都没有,雄赳赳地站在太平桌上,威风八面,精神抖擞,就像两军阵前的大将军一样威武。

斗鸡一般都长得十分高大健壮,而且体型修长,不但腿长脖子也长,和普通公鸡的区别就是,如果普通公鸡是梅花鹿,那斗鸡就是高大的长颈鹿。

络腮胡子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声道:“刚才本主儿的那只‘锦马超’赢了赌赛,虽然输了些小钱,但我这心里痛快着咧!现在本主儿这只斗鸡名叫‘猛张飞’,乃是本主儿场子里蓄养的最好的斗鸡,各位带着斗鸡来的朋友,还有没有敢下场挑战的?”

“猛张飞!这可是东西两市上所有斗鸡场里的鸡王啊!”

“是呀,光是我看它赢过的比赛就不下几十场了!”

“看来今个儿咱们算是来着了,霸大先生可是不轻易使用这只猛张飞的!”

见庄家抱出了猛张飞,看客和赌客们都发出了啧啧赞叹之声。

好的斗鸡都很金贵,主人一般都是用单独的笼子饲养,就像养百灵鸟一样。而且斗鸡还不能像鸟一样老是关在笼子里,那样再好的斗鸡也会给养废了,还要经常把斗鸡放出来进行训练,训练它们的腿力c速度c弹跳c狠劲,以及灵活性和啄击的准确性。之所以要单独饲养既是为了防止相互传染疾病,也是为了防止斗鸡恋群丧失斗性。

斗鸡场主人获利的主要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让自己驯养的两只斗鸡进行比赛,比赛前接受赌客们的t一u zhu,运气好就赢钱,运气不好就输钱,盈亏都得庄家自负。

另一种是接受外来鸡主挑战,双方各出一定数额的赌金,赢的一方获得全部赌金。

当然,即使是挑战赛,庄家有时候也会接受来自场外散客的t一u zhu,场外赌客对庄家和挑战者的斗鸡都可以xià zhu。不过有一条,场外t一u zhu的盈亏都是庄家自负,与挑战者无关,如果是挑战一方赢了,他只能拿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

斗鸡场主人平日里一般都会养几只能镇住场子的斗鸡,先把一只斗鸡抱出来展示一下,如果有人抱着斗鸡来挑场子对赌,感觉自己的斗鸡可以打败庄家的斗鸡,双方就会讲好赌金多少,然后写好赌票就可以下场比赛了,一经敲定,双方中途都不能换鸡。

一名青年从太平桌上抱起这只叫猛张飞的斗鸡,开始围着场子转圈,这叫“走场”。

尽管这名青年抱着斗鸡满场绕得起劲,脚下步履如飞,还时不时地停下来把斗鸡展示给几名提着鸡笼的赌客看一看,络腮胡子站在太平桌后也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可是叫了半天愣是没人应声儿。

几名提着鸡笼的鸡主看了主人家这只雄健的黑色斗鸡,再看看自己鸡笼里的斗鸡,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面对那名绕场青年的询问,一个个都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这也难怪,一般养斗鸡的人和养猫养狗的人一样,都特别珍爱自己的斗鸡,平时斗鸡场上斗死斗残的斗鸡数不胜数,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宝贝斗鸡冒险去和一只鸡王打斗呢?何况庄家抱出来的还是一只屡战屡胜的鸡王,要求的赌金数额肯定不小,恐怕没有几十两银子,赌局是很难谈得拢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海水潮来的,面对一场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的赌赛,只有傻瓜才会愿意下场挑战。

见没有人应战,络腮胡子不禁哈哈笑道:“看来今儿个诸位都被霸某的这只猛张飞镇住了,真的就没有敢下场应战的了吗?”

另一名青年也跟着叫道:“霸大先生说了,刚才那位鸡主的斗鸡赌金是退一赔一,现在如果哪位鸡主敢挑战这只猛张飞,这局赌金再加两倍,只要赢了这只猛张飞,我们退一赔三,你下十两银子,连本带利就能拿回四十两银子,有没有敢应战的?”

青年称络腮胡子为霸大先生,看来“霸”应该是络腮胡子的姓氏,“大先生”是外人对他的尊称。

秦钺知道,古代确实有尊称di piliu áng头目为大先生的习惯,这倒和现代社会里的“老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仔细琢磨起来,还是人家古代人的叫法显得文雅一些。

既然这个姓霸的是个di piliu áng头目,他手下这几名年轻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一群给霸大先生帮闲的泼皮无赖。

不过,让秦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霸大先生虽然刚刚赢了一场斗鸡比赛,但却输了一些钱,现在他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倒还想用一只鸡王和挑战者赌赛。如果他继续接受场外赌客们的xià zhu,一旦他的斗鸡获胜,岂不是要输掉更多的钱?

难道这个霸大先生开斗鸡场就是为了玩儿,而不是为了赢钱吗?

这事太令人费解了,秦钺想了半天都不明白霸大先生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做局 眼见无人应战,抱着黑色斗鸡的泼皮难掩一脸失望神情,把斗鸡重又放回了太平桌上。

霸大先生道:“长安城的各位父老,我知道大家都是喜爱斗鸡之人,都想看精彩的斗鸡比赛,正是因此,本主儿今天才将这只骁勇善战的猛张飞抱出来,想为父老乡亲们奉上一场精彩绝伦的斗鸡比赛,可让霸某失望的是竟然无人敢下场应战,看来父老乡亲们也要跟着霸某一起失望了!”

“是呀,霸大先生难得使用一回鸡王,想不到却冷了场!”

“看来我们今天是没有眼福一睹这只猛张飞的风采了!”

看客们也很失望,开始纷纷摇头叹息,就如同错过了一出精彩好戏一般的失落。

一名看客奚落身边一个提着鸡笼的鸡主儿道:“我说王老倌儿,你不是一直吹嘘说你是这长安城里驯养斗鸡的行家里手,你驯养的斗鸡可以打败东西两市上任何一只斗鸡吗?今儿个咋成了缩头乌龟了?”

王老倌儿讪讪地道:“我说胡屠户,你说这话可就没劲了!要说起这驯养斗鸡来,我王老倌儿还真是谁都不服!可我再有本事,没有好的鸡苗子,我驯养个屁呀?你说你要是不给你婆姨打种儿,你婆姨能生出孩子吗?”

听了王老倌儿的话,现场的看客们忍不住一阵哄堂大笑。

一名鸡主儿道:“霸大先生,要我说呀,这也不能赖我们不想和您赌赛,您的那只锦马超就那么厉害了,现在又抱出一只更厉害的猛张飞,就算是个傻瓜,也不敢和您赌赛啊!”

这名鸡主儿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马上有人应道:“都说这长安城是风水宝地,看来就是不落凡鸟儿啊!”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提着鸡笼的中年男子分开人群走到了场子另一头的太平桌旁,大家纷纷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家伙会不会就是大家一直期待出现的那个傻瓜。

中年男子放下鸡笼,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看客,然后抱拳道:“不瞒各位,俺是从河南道山东齐州来的,刚刚跟着一个当官的亲戚在长安城里落了脚儿。俺这人一辈子没啥旁的爱好,就爱看个斗鸡比赛玩个蟋蟀什么的,今儿个刚好在这东市坊里买了一只斗鸡,准备拿回去玩玩儿”

说话的男子就操着一口山东话,虽然一般人根本听不出真假,但外表和言谈举止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山东人的憨厚。这人也透着几分奇怪,一上来就没话找话地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就像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子一样。

那个叫崔八郎的青年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山东汉子鸡笼里的斗鸡:“这位客人,您这只芦花斗鸡看上去也不错嘛,高腿长脖子金钩嘴,倒是像只好鸡,要不要下场子玩玩儿?”

另一名泼皮也凑上前看了看,摇头道:“什么好鸡?要我看就是一只下汤锅的好鸡!”

听了这名泼皮的话,围观的人不禁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凡是稍稍懂点斗鸡知识的人都知道,斗鸡的好赖是不能光看外表的。首先要看的是品种是否正宗血统是不是纯正,其次才是外表是否健康身形是不是俊朗。但光有这两样还远远不够,最后还要看这只斗鸡的斗性如何。一只好的斗鸡基本都具有勇往直前宁死不屈的斗性,而斗性只有三成左右是来自斗鸡天生的好斗本性,更多的是来自主人对斗鸡的后天训练。

大家不用看就能猜个不离十,这汉子的斗鸡既然是刚从东市上买来的,就肯定没经过太多的正规训练。因为在东市上卖斗鸡的商家一般都是收售斗鸡的二道贩子,根本就不靠斗鸡赌博为业,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训练斗鸡。

何况,能在世面上卖的斗鸡,大部分都有家鸡血缘,很少有十代以上的纯种斗鸡。

如果真是十代以上的纯种斗鸡,高价求都求不来,哪会拿到市面上chu sh一u?

面对泼皮的嘲讽,山东汉子虽然一脸尴尬,但好像并没有生气,而是连连摆手自我解嘲道:“本来俺也以为俺买的这只鸡不错,想拿回家去找人帮着调教一下,可俺一看霸大先生的鸡,真个是让俺长了见识,无论是刚才的那只‘锦马超’,还是现在的这只‘猛张飞’,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鸟儿啊!看了大先生的鸡,再看看俺这只鸡,还真让这位小哥儿说着了,看来它也就是个下汤锅的命了,等回到家俺就把它做成椒盐鸡块儿就着馍馍吃了!”

听了山东汉子的话,看客们不禁又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不过在高兴的同时,看客们也有些失望,别看这山东汉子外表忠厚,但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没打算下场赌赛,更不是那个大家期待中的傻瓜。

第二个说话的泼皮白了一眼山东汉子道:“霸大先生是问有没有人敢下场应战,你又不敢应战,跟着瞎起什么哄?哪凉快儿哪呆着去!”

泼皮的话明显带有轻视和挑衅的意味,似乎根本就没把山东汉子和他的斗鸡放在眼里。

大家都以为在泼皮地揶揄下,山东汉子肯定会知趣地退到一边去了,但让大家想不到的却是,山东汉子不但没有退缩,反而道:“反正俺这只鸡也是下汤锅的命了,下场子比比倒也没什么,输几个小钱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算给大家凑兴了!可惜俺今天没带那么多钱啊,要是你们不在意赌金多少,俺还真想和你们比比!”

说话的泼皮斜眼看着山东汉子道:“你八成是不敢吧,没带钱你还买鸡?”

山东汉子连忙赔笑道:“这不正是因为买了鸡才没钱了吗?”

“你这只鸡花了多少钱?”

“我听卖鸡的主人家说,这是全长安最好的斗鸡了,我足足花了一万钱才买到手的!”

“啥?就你这只瘟鸡花了十贯钱?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泼皮的眼睛都睁大了,现场的看客们也跟着大笑起来,看来这山东汉子还真是个傻瓜。

山东汉子讪笑着道:“俺这不是因为不懂才上了那卖鸡的当了吗!不瞒这位小哥儿说,俺这身上啊,多了没有少了没有,现在就剩十个小钱儿了,如果你们不嫌少,俺就豁出去和你们赌赛一局了!”

“啥,十个小钱儿?就这你还还还豁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占了你多大便宜呢!你当我们这是玩掷钱戏的?一个小钱儿也可以玩儿!没个三两五两银子,咋也得有一两贯钱吧,十个小钱儿还不够霸大先生买几条黄鳝喂鸡的钱呢!”

听到山东汉子只有十个小钱儿,泼皮一脸的不屑。

一个刚刚赢了钱的看客道:“霸大先生,要我看不如这样,您就当下雨天儿没事儿打孩子玩儿,就凑合着和他赌赛一局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解闷儿取乐子了,也总比黄了局子强啊!”

“这”霸大先生摸了摸满是胡子的下巴,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

又有一位看客道:“霸大先生,我觉得这位客人说的有道理,您就将就着和这蛮子赌赛一局吧,说不准一会儿就有真正的鸡主来挑战呢!”

霸大先生转身看向崔八郎:“崔八郎,这事你怎么看?”

崔八郎摸了摸下巴:“要说也没什么,反正哥哥你平时训练斗鸡也是拿普通斗鸡当陪练,大不了就当训练斗鸡了。”

霸大先生转回身,呵呵笑道:“既然大家都为这位爷求情,霸某这些年也没少仰仗各位父老乡亲的帮衬,各位父老的面儿咱不能不给。好吧,狠狠心咬咬牙跺跺脚,看在老几位的面子上,霸某就和他赌赛一局吧!”

看来霸大先生真不情愿为了十个小钱用一只久经训练的斗鸡和一只毫无战斗力的斗鸡赌赛,竟然连“狠狠心咬咬牙跺跺脚”这种走江湖打把势卖艺c卖狗皮膏药和大力丸的常用语都用上了。

看客们正因为没有黄了局子而高兴时,不想霸大先生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这个局子就是为了垫垫场给大家凑个兴,大家要押最好都押客人那一方,要不然霸某赢了他的十个小钱儿,却要赔上各位的赌金,到时候霸某可就真要向各位父老借裤子穿了!”

听了霸大先生的话,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见霸大先生已经同意和山东汉子赌赛,围观的看客和赌客们都很高兴,因为这样他们就又有热闹可看了,想xià zhu的赌客也可以继续t一u zhu了。

唯独山东汉子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站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憨笑。

一名泼皮督促山东汉子道:“既然霸大先生已经同意和你赌赛了,你还不赶紧掏钱?”

“好好好!”山东汉子满脸堆笑,看那模样就像捡了个大便宜一般,马上从怀里摸出十枚开元通宝码放在了太平桌上。

收钱的泼皮手里掂着山东汉子的十枚铜钱,嘴里嘟囔道:“这叫个啥事么?十个小钱也能玩斗鸡,还是挑战庄家的鸡王,这年头真是啥新鲜事都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参赌 另一名泼皮笑着道:“没事没事,八哥不是说了嘛,就当是让咱们的猛张飞拿他的斗鸡练嘴了!”

数钱的泼皮也笑道:“我说客人,你可别后悔,一会你的这只鸡可就真变成死鸡了,不想下汤锅也得下了!”

山东汉子憨厚地笑道:“死了正好,要不俺回家还得宰它,死了就省得麻烦了!”

看客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明知不可为却非要勉强而为之。

一名负责写赌票的泼皮拿出一叠事先用粗纸裁好的纸条,先给山东汉子写了一张赌票,然后拿着赌票随口唱说道:“天黄黄地黄黄,各位君子听真详,今有外来客人携芦花斗鸡一只,前来与斗鸡场主人家的黑色斗鸡赌赛,挑战一方自愿xià zhu十钱,如若获胜,庄家退一赔三,返还客人四十钱。按斗鸡场规矩,愿赌就要服输,恐事后争执特立此为据,钱票两清双方都不准反悔,中间亦不得换鸡啊!”

这名泼皮的嘴皮子很溜,如同电视里那些拳击和自由搏击比赛的主持人一般,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一套说词熟练地唱说出来,最后的那一个“啊”字还拉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尾音,引逗得看客们纷纷叫好。

这便算是讲清了规矩,做成了赌局。

泼皮唱说完毕,便把赌票交给了在一旁兀自傻笑的山东汉子。

另有一名泼皮马上喊道:“场外有xià zhu的抓紧了,可别看着别人赢钱后悔啊!”

一名站在场外的年轻看客大声问道:“小哥儿,场外t一u zhu也是退一赔三吗?”

看客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这名看客,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泼皮也大声道:“霸大先生说了,凡是xià zhu挑战方斗鸡的,要是赢了,一律退一赔三。”

年轻看客又问道:“那要是xià zhu庄家的斗鸡呢?”

“这个”泼皮看了一眼霸大先生,见霸大先生没有任何表示,顿了顿道,“霸大先生也说了,本场庄家的斗鸡不接受xià zhu。”

年轻看客明显不能接受,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我说小哥儿,这是哪门子规矩?你们作为庄家,既然接受场外t一u zhu,那就应该两方的t一u zhu都接,哪有只接受一方t一u zhu的?”

“是呀,我活了一把年纪,看的斗鸡比赛无数,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就是,别说是斗鸡,就是在赌坊里赌大小点,也不可能只准人押小,不准人押大啊!”

“这样的t一u zhu方式我们不同意!”

“对!我们不服,要接受就接受两方的t一u zhu,不能只想赢不想输!”

年轻看客的话很有煽动性,在场的很多看客都跟着纷纷叫嚷起来。

“诸位,诸位!”霸大先生站起身,双手向下压了压,满面赔笑道,“既然诸位有不同意见,霸某也不好坏了这斗鸡场上的规矩,我们可以接受大家t一u zhu庄家的斗鸡。但是有一样,凡是xià zhu庄家斗鸡的,赢了只能是退一赔一,霸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好!我们同意!”看客们纷纷叫好,表示接受。

退一赔一是赌场上最常见的规矩,大家对这一点不可能有意见。

退一赔一就退一赔一,总比退一赔三最后输了钱好。

“我押猛张飞,一百钱!”

“我押猛张飞,二钱银子!”

“我押猛张飞,一贯钱!”

“我也押猛张飞,三两银子!”

见霸大先生同意了,赌客们便纷纷涌向太平桌,唯恐晚了错过赢钱的机会,就连那些一直处于观望中的赌客也出手了。

本来有两个泼皮分别负责收取双方的赌金,但所有的赌客都涌到了负责收猛张飞一方赌金的泼皮面前,纷纷叫嚷着要押猛张飞。

可让秦钺感到不解的是,这样下去,一旦庄家的斗鸡获胜,霸大先生今天岂不是要血亏。

只一会儿工夫,庄家那边的太平桌上就堆满了铜钱c散碎银子c玉佩c镯子等赌金,甚至有妇女把头上的簪子都拔了下来。

赌场如当铺,如果赌客把身上的现钱输光了,要是还想翻本的话,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可以作价当赌金,赢了拿回自己的东西,庄家再赔上事先讲好的赌金。但东西毕竟不是银钱,充当赌金时一般价格都会打将近一半的折扣,一旦输了那可就赔大了。

但斗鸡场毕竟不同于开在室内的赌场,因为斗鸡场一般都开设在人流密集的露天集市之上,围观的也大多是一些看热闹的路人,真正抱着参赌目的来看斗鸡的毕竟还是少数,如果不是因为有巨大的利益y一u hu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这么多人踊跃xià zhu的。

可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却是,庄家用一只身躯健硕而且久经训练的鸡王和对方的一只刚刚从集市上买来的瘦弱斗鸡赌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输谁赢早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面对这种就如同在大街上弯腰捡钱一样的好机会,相信是没有几个人会不动心的,所以一些没带现钱的看客把玉佩c簪子等东西押上也就不足为奇了。

俗话说利欲熏心,看来不管是什么时代,人都有捡便宜的心理,见便宜不上那就是傻子。

这么多人xià zhu,还不得把负责写赌票的那名泼皮累坏了?

这倒不会,因为为了节省时间,一般的斗鸡场主人都会让人提前准备好了各种数额的赌票,到时候只要按照t一u zhu者xià zhu的金额抽出相对应的赌票,再填上日期和斗鸡颜色就可以了。

秦钺偷眼看看霸大先生,见霸大先生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光中却有些难以觉察的飘忽不定,还时不时地瞟一眼太平桌上堆积如山的赌金。

秦钺毕竟也不是什么圣人,见这么多人参赌,他的心里也有些痒痒,要知道前世的他可是经常和朋友们玩赛车等各种赌赛游戏的,虽然那只是因为闲着无聊追求刺激,并非真是为了赢钱,但只要是经常参加赌赛的人,一旦遇到赌局,心里难免都会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秦钺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除了一张用油纸包着的户牒,财神爷甩袖子蹦子皆无。

其实在南城出来前,秦钺就已经看到他身上的这张户牒了。

户牒是唐朝人的,上边标注着持牒人的出生年月c籍贯c团貌c出身等内容。

最让秦钺惊喜的是,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居然也叫秦钺,而且还像唐代的其他男子一样,不但有名还有字,他的字叫寒兵。

秦钺发现他虽然是个讨饭的叫花子,但却是个有户口的人,而且还是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让他更为惊讶的还有,他的出身竟然是士人阶层。要知道,唐代除了官奴和私人奴婢,拥有自由人身份的百姓还分为士c农c工c商四个阶层,士人就是可以参加科举kǎ一 shi的读书人,士人阶层可是唐朝社会地位最高的阶层了。

虽然秦钺现在暂时还不知道像他这样一个士人阶层的公子哥为什么会沦落成了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而且身边除了一个尚不知道和他是什么关系的小姑娘,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别的亲人,但他已经从他的出身上判断出,他这一世的家里肯定出过读书和做官的,否则他的户牒上也不会被注上士人阶层的字样。

秦钺低声问身边的红妹道:“红妹,你身上还有钱吗?”

红妹捂着胸口,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想做什么?”

“红妹,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就和在大街上白捡钱一样,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咋能错过?所以我也想押一注。”

红妹有些舍不得:“我这确实有二十几个铜钱,可这是咱俩在街上乞讨了半年多才积攒下的,要是输了咱们可就一无所有了!”

秦钺开导红妹道:“红妹,可是咱们一旦要是赢了,咱俩这二十几个铜钱就会马上翻倍,那得买多少肉馅馒头啊,难道你就不想搏一搏吗?”

人人都有趋利的心里,听了秦钺的话,红妹也有些动心,想了想道:“我也觉得庄家的那只猛张飞肯定能赢,三郎哥哥,我听你的,那咱们就赌一回吧,输了就权当咱们从来没攒下过这些钱!”

红妹说着,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麻布包递给了秦钺。

见赌客们都把赌金押在了庄家一方,怀里抱着横刀的崔八郎忽然喊道:“还有没有xià zhu的?霸大先生说了,凡是押挑战方这只芦花鸡取胜的,要是挑战方的芦花鸡赢了我们退一赔五,有押的抓紧拿钱,过时不候啊!”

尽管崔八郎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但赌客们还是没有一个肯把赌金押到挑战一方。因为大家都认为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庄家的猛张飞能赢,就算退一赔十,也没人会傻到把赌金押到山东汉子那只准备拿回去下汤锅的芦花鸡身上的。

秦钺打开麻布包数了数,一共二十七枚开元通宝,便走到那个负责收取芦花鸡赌金的泼皮面前道:“这位小哥儿,我押挑战一方的芦花鸡,二十七个铜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愿赌服输 本来这名泼皮正闲得慌,嘴里正叼着根草棍儿在那里嚼来嚼去地解闷儿,似乎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押挑战一方的芦花鸡,听了秦钺的话,并没有接秦钺手中的铜钱,而是上下打量了打量秦钺,然后继续嚼着嘴里的草棍儿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小叫花子都到斗鸡场xià zhu来了!不过这可不是你们这种人想掺和就能掺和的事儿,我看你还是待在一边看看热闹得了,留着你这俩儿钱等讨不到剩饭时也能买些蒸饼什么的吃!”

秦钺不服气地看着泼皮道:“难道我这钱就不是钱吗?”

泼皮想不到一个小叫花子和他说话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你个小叫花子,虽然年纪不大,看不出来还他娘的挺倔,老子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霸大先生连忙走过来,看了看秦钺手里的那点铜钱,笑着道:“进门都是客,既然没人押蛮子的这只芦花鸡,我们就接下这位小兄弟的赌金了,也省得空了一门不吉利!”

“好的,霸大先生。”见霸大先生发了话,泼皮连忙点头应道。

泼皮接了秦钺的赌金,在一张纸条上给秦钺写了一张二十七文的赌票,然后熟练地大声唱收道:“又有一位爷xià zhu,挑战一方的芦花鸡,二十七个小钱!”

这回泼皮的唱说可没有刚才那么溜了,唱说完还把嘴里的草棍儿吐到地上道:“呸呸呸,真他娘的晦气,老子这肯定是他娘的叫顺嘴了,竟然管一个小叫花子叫爷!”

听着泼皮管自己叫爷,不但泼皮别扭,连秦钺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秦钺转身回到红妹身边,看到红妹正在抹眼泪。

秦钺知道这是因为他把赌金押在了山东汉子的芦花鸡上,而没有押红妹看好的庄家的那只猛张飞,小姑娘是害怕他把他们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这点钱都白白输掉。

红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三郎哥哥,你说你这不是犯傻吗?别人都把钱押在了霸大先生那只又高又壮的猛张飞身上,可你偏偏把钱都押在了蛮子那只瘦弱的芦花鸡身上,这不是故意想把红妹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钱输掉吗?”

“红妹,比赛还没有开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秦钺并没有和红儿解释什么,因为在没看到结局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决定到底对不对,所以只是随便安慰了红妹几句,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斗鸡场中。

看到只有秦钺一个人押挑战一方的芦花鸡,霸大先生眼中虽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之情,但还是故作姿态地对围观的看客们道:“各位看官,还有没有押这位山东客人芦花鸡的?”

眼光在周围围观者的身上逡巡一番,霸大先生接着道:“按照赌场上的规矩,在赌赛开始前,霸某还要啰嗦上几句。常言道两军阵前没有常胜的将军,这斗鸡场上同样也没有常胜的斗鸡!斗鸡场上千百年来的规矩就是愿赌服输,霸某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一旦客人的芦花鸡胜了,可别怪霸某没有提醒大家,到时候后悔不迭啊!”

“这怎么可能?”

“就是,霸大先生,您的猛张飞可是这东西两市上所有斗鸡场里战无不胜的鸡王,每次赶上斗鸡场主人之间进行赌赛,猛张飞都是独占鳌头,怎么可能输给这蛮子的芦花鸡?您就不要和我们开玩笑了!”

“就是,霸大先生,您这不是逗我们玩吗?”

几名赌客一边嬉笑着,一边讨好着霸大先生。

霸大先生笑了笑:“不瞒各位,霸某也不相信我这猛张飞会输给客人的斗鸡。但既然是赌赛,肯定就会有输有赢,何况霸某也不了解客人这只斗鸡的斗性如何。作为庄家,既然开了这家斗鸡场,霸某就没有理由不接受大家的t一u zhu,也没有权利左右大家的选择,既然大家都不听霸某的劝告,不肯把赌金押在客人的斗鸡上,我想还是在比赛开始前把丑话说在前头为好,也省得各位一旦输了钱折怨霸某!”

似乎有些热了,霸大先生一边说话,一边脱去身上的汗褂,露出了胸前一寸多长的护心毛,臂膀和脊背之上还刺了一身如九纹龙史进一般的花绣。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说话时脸上已经露出了一种不言自威的气势。

熟悉历史的秦钺当然知道,实际上人体刺绣并非近代产物,而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出现了,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时期,那时候的人们就已经懂得利用朱砂c炭黑c靛蓝c槐黄等天然染料在身上和脸上刺绣了,到了后来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甚至还演化出了一种在奴隶和犯人脸上刺字叫做墨刑的侮辱人格的刑罚。当然,最常见的还是一些无良少年,把身上刺满花绣,一是为了好看,二是为了吓唬人。

“好一身花绣!”

“霸大先生,您这一身花绣简直太华美了!”

“是呀,有了这身花绣,霸大先生就更像一个英雄好汉了!”

当下,看客们看了霸大先生的一身花绣,纷纷惊叹不已。

所谓惊叹就是既有惊又有叹,惊是因为惧怕而惊,叹是因为由衷的赞美而叹。

可秦钺却不这么认为,有了这身花绣,霸大先生就更像一个di piliu áng了。

听了看客们的赞叹,霸大先生虽然有些得意,但还没忘正事:“霸某最后再问一遍,还有没有押客人芦花斗鸡的?”

一名赌客看看秦钺,然后嘻笑着对霸大先生道:“您看蛮子的那只芦花鸡,瘦得除了骨头就剩毛了,除非我们是瓜皮,才会把钱押在蛮子那只只能下汤锅的斗鸡身上!”

虽然山东汉子的芦花鸡和霸大先生的猛张飞相比确实瘦小了一些,但也算一只身形俊朗的斗鸡,绝没有这位赌客形容的那么不堪。这都是因为人们先入为主的心理在作怪,看来人的思维一旦进入死胡同,认准了的事情,就算用九头牛去拉也很难再回头了。

另一名赌客也讨好道:“霸大先生,我看除了这个不知道斗鸡为何物的小叫花子,是不会有人肯在蛮子的芦花鸡上xià zhu的,咱们还是马上开斗吧,我都等不及看您的猛张飞是咋把蛮子的芦花鸡啄死了!”

其实这家伙没说实话,准确的说他是等不及收钱了。

“是呀,这都是我们自愿的,肯定会愿赌服输的,霸大先生您就放心吧!”c

“就是,我们愿赌服输,霸大先生,还是抓紧开斗吧!”

又有几名赌客跟着附和,看他们脸上,没有一个不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听了赌客们的话,霸大先生便转身对一名泼皮道:“既然没人xià zhu了,那就开始吧!”

见霸大先生发话,一开始负责抱着斗鸡走场的那名泼皮再次从太平桌上抱起猛张飞,山东汉子也从鸡笼中抱出了他那只准备回去下汤锅的芦花斗鸡。

双方先是互换斗鸡进行检查,这叫验鸡,是为了防止对方在斗鸡身上做手脚。

秦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位自称是山东人的鸡主身上,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山东汉子在从鸡笼里取出斗鸡时,似乎还有些不舍,还用手仔细整理了一下芦花鸡脖子上的羽毛。在山东汉子看似不经意地抚摸下,眼瞅着芦花鸡脖子上那原本并不怎么光洁的羽毛就变得光顺了很多。

双方验过鸡后,双双抱着斗鸡走进场子,各自握着斗鸡以半蹲的姿势相向而立,先让两只斗鸡怒目而视。等到两只斗鸡都被撩拨起了斗性,随着一名泼皮当的一声敲响一只用竹筒做成的梆子,同时大喊一声“开始”,两边都把斗鸡放在地上,两只早就被引逗得红了眼的斗鸡瞬间便冲上去打斗在了一起。

所有的公鸡都有好斗的本性,即使是两只普通的公鸡,有时也会因为争夺配偶斗得你死我活。而斗鸡这个以能打善斗而著称的公鸡中的战斗鸡,因为是人类经过数千年有目的地遴选繁育出来专门用于观赏性比赛的特殊品种,即便不是为了争夺配偶和食物,两雄一旦相遇也会斗得不可开交。有些斗性好的斗鸡甚至会置生死于度外,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可以说是把公鸡与生俱来的好斗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一般两只斗鸡打斗时,一开始都会直接冲上去互相啄击。如果双方势均力敌,就会暂时停止打斗,互相怒视着对方的眼睛,脑袋还会随着对方的脑袋来回摆动,就连脖子上的羽毛都会因愤怒而炸开。但对视只是暂时的,至多几十秒钟后两只斗鸡还会继续打斗,斗到激烈时甚至会跳起来张开双翅猛力拍打对方,或是用一双利爪互相蹬击,直到有一方重伤倒地失去抵抗能力,或者逃走或者把脑袋拱进对手的翅膀下死活都不肯出来战斗,比赛才算结束。

正是因为斗鸡比赛具有非常高的观赏性,人类才会几千年始终如一地对斗鸡比赛饱有兴趣,不但普通百姓乐此不疲,就连王公贵族甚至是皇帝都对斗鸡比赛情有独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关你祖宗啥事 “咬死它!”

“对,就这么啄!”

“好,啄的好!”

“跳起来用你的铁爪蹬它!”

“咬它的脑袋!”

“啄它的脖子!”

今天,两只斗鸡并未做太多的对视,而是一直斗得非常激烈,尤其是霸大先生的那只黑色猛张飞,因为是长安城东西两市所有斗鸡场里出了名的鸡王,一上来攻击就十分强烈,一直在主动攻击山东汉子的芦花鸡,大有不把对方置于死地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如果这是一场拳击比赛,两只斗鸡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庄家的猛张飞身高体壮属于重量级,而挑战一方的芦花鸡相对瘦小顶多也就能算是中量级,连个轻重量级都算不上。

尽管山东汉子的芦花鸡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单论斗性和一般的斗鸡相比也算是凤毛麟角了,面对猛张飞的凌厉攻势,不但毫不退缩,还一直在奋力还击。但比赛就是比赛,终归还是实力决定一切,这就像是一个弱小的孩子和一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子打架,即使孩子再勇敢再无所畏惧,也终归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

猛张飞一开始也着实占了些上风,芦花鸡的鸡冠子很快就被猛张飞老鹰一样的铁钩嘴拧出了血,身上的披毛也被猛张飞的利爪蹬抓得四下里横飞。看那阵势,芦花鸡用不了几分钟就要败下阵来了。

见猛张飞占了上风,赌客们也随着两只斗鸡的打斗在一旁兴奋地叫嚷着。

“嘿,你倒是上啊!”

“老子咋就瞎了眼,看上你了这么个熊玩意儿,那可是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啊!”

“你他娘的要是打输了,老子当场就拧断你的脖子,回家就下汤锅。”

场上只有山东汉子一个人在为自己的斗鸡加油打气,但言语里充斥着的多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满嘴不干不净都是骂娘的脏话。因为势单力孤,山东汉子虽然喊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但架不住赌客们人多势众,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赌客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淹没了。

看到眼前的形势,秦钺不免也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刚才做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一旁的红妹抽抽搭搭,哭得更加伤心了:“三郎哥哥,我要是早知道你会把钱押在挑战一方的芦花鸡上,我就不该把钱给你,那可是二十七文钱啊,要是买一斗米都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听着红妹的哭诉,秦钺哪里还有话说,心里也早就后悔得不要不要的了。

可就在秦钺悔恨的时候,斗鸡场上的形势却忽然风云突变。

一开始赌客们都还满心欢喜地为霸大先生的那只猛张飞加油助威,都以为猛张飞打败芦花鸡已经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的事了。但赌客们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因为那只猛张飞在啄了几次芦花鸡脖子上的羽毛后,攻势忽然就变得不那么凌厉了,而且还摇头晃脑地总是做出躲闪动作。而芦花鸡的攻势却变得比刚才更加凶猛了,根本就不像一只刚从集市上买来还没怎么经过训练的斗鸡。

这事无论咋看都透着些诡异和邪行,你说这战无不胜的猛张飞刚和山东汉子的芦花鸡斗了还没多大功夫,刚才还一副不啄死对方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它咋就突然不行了呢?

见山东汉子的芦花鸡占了上风,赌客们叫喊的声浪顿时小了很多,即便是偶尔发出一些声音,也多是叹气和骂娘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斗鸡即将斗败,霸大先生似乎也坐不住了,急忙从太平桌后站起身来,挥舞着手中的蒲扇焦急地叫喊道:“你倒是上啊,老子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就是想让你给老子争气的,你可千万别在关键时候给老子丢人现眼啊!”

霸大先生喊了几声,但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猛张飞并未恢复到比赛开始时的勇猛。

“唉,真是活见鬼了!”

霸大先生满脸颓丧地坐下去,急速地扇着蒲扇,扇了几下,就把蒲扇扔到了桌子上。

看霸大先生的样子,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斗鸡落了下风,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根本就不像装出来的。

秦钺冷眼观瞧,见霸大先生表面上虽然是一副焦急的神态,但眼神中却总好像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且还时不时地瞟一眼对面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赌金。

如果山东汉子的芦花斗鸡胜了,那桌子上的一堆赌金就全是霸大先生的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些蹊跷,按照一般人的思维习惯,既然是斗鸡比赛,按理说双方鸡主儿就肯定都希望是自己的斗鸡获胜。就拿挑战方山东汉子来说,赢了比赛的同时也赢了赌金,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可摆在霸大先生面前的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赢了比赛就会输掉一大笔钱,输了比赛反倒能赚个盆满钵满。

堆满赌金的太平桌旁本来就站着两名泼皮,现在又有三名看场子的泼皮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桌子旁,一边若无其事地和原来的两名泼皮说笑,一边警惕地注视着斗鸡场周围的动静。

崔八郎怀抱横刀站在一旁,依然是一副冷峻的面容,似乎根本就没把斗鸡输赢当回事。 “嘿,叨它,给俺使劲叨!”

现在场子里能听到的只剩下山东汉子得意的叫喊声了,这声音不管咋听都有些刺耳。

“俺刚才咋说来着?这长安城可是生着龙脉的风水宝地,是从来就不落凡鸟的,想不到俺刚在市上随便买了只斗鸡就捡到了只凤凰!这人哪,要是该着走运了,土坷垃里都能踢出金疙瘩来嘿,就这么咬,好,抓得杠赛了,拧断它的脖子!”

山东汉子口中一会是关中话,一会是山东话,一边为自己的芦花鸡加油助威,一边旁若无人地说出些不咸不淡的话来。

此时场子里的两只斗鸡虽然还未停止打斗,但霸大先生的那只猛张飞在山东汉子芦花鸡的凌厉攻势下,似乎早已丧失了抵抗能力,除了偶尔靠本能啄上一两下,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被动局面,山东汉子的芦花斗鸡取胜似乎就是分分秒秒间的事了。

这些眼见得大势已去的赌客并没有把心中的怨恨朝向霸大先生,而是纷纷把愤怒的眼光投向了那个兀自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山东汉子,因为在他们的心里,霸大先生也和他们一样也是个失败者,失败者和失败者当然属于一个阵营了。

此时这些赌客的心里无疑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恨不得直接冲去掐死眼前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就像这家伙嘴里喊的一样,直接拧断他的脖子!

直到现在这些赌客才醒过味儿来,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不懂斗鸡的二五眼,而是个对斗鸡相当精通的行家里手,就是故意装出一副四六不懂的外行模样来戏耍他们玩儿的。而且当大家冷静下来再看那只芦花鸡时,居然发现芦花鸡的雄健程度和霸大先生的那只猛张飞相比,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逊色!

“好,拧的好!等赢了赌赛,爷回去也给你买黄鳝吃,每天像祖宗一样供着你!”

山东汉子并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依然趾高气扬地大声叫嚷着。

再看场子里面,庄家霸大先生的那只猛张飞已经把脑袋拱进了芦花鸡的翅膀下面,完全成了一副半死不活昏昏然的样子,无论芦花鸡怎么啄它,死活都不肯把头伸出来,这就表示它已经认输了。

霸大先生无奈地向一名泼皮挥了挥手,这名泼皮连忙跨过围挡跑过去把猛张飞抱了起来,并高声叫道:“比赛结束,挑战一方的芦花鸡获胜!”

整个斗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估计此时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好,太好了,我们赢钱了!”

鸦雀无声的斗鸡场上,忽然响起一声女孩子脆生生的叫声。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这不合时宜的声音竟然是从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口中发出来的,而且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边激动地欢呼,一边还在不停地跳跃。大家这才想起,原来场外还是有人在挑战方的芦花鸡身上下过注的。

看着小姑娘激动万分的样子,那些没有参赌的看客也都开心地笑了。

见大家都在看自己,尤其是面对着赌客们那一双双输红了的眼睛,红妹这才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顽皮地吐了吐舌头,马上猫到秦钺身后挎着秦钺的胳膊不再吱声了。

山东汉子也连忙跨过围挡走到场子中间,伸手抱起了他的那只芦花斗鸡,看那模样就像抱着一个金娃娃一样小心翼翼,口中还不停地嘟囔着:“你说这么好的一只金凤凰它咋就被俺捡到了呢?看来一定是俺的祖宗们积了德,叫俺时来运转了!”

听了山东汉子的话,输了钱的赌客们气得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不就是赢了一场斗鸡比赛吗,关你祖宗啥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踢馆少年 霸大先生依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走到山东汉子面前,看着山东汉子怀里的斗鸡道:“这位客人,恭喜你的斗鸡赢了比赛,霸某承认技不如人,驯养斗鸡的功夫还不到家,我输得心服口服,霸某马上让兄弟们为客人结账。不过,霸某还有件事想和客人商量一下,还望客人能够应允。”

山东汉子看着霸大先生:“主人家,你有啥事尽管说来,今儿个俺的斗鸡赢了比赛,俺这心里痛快得很,只要主人家你不是在打俺这只斗鸡的主意,啥事都好商量!”

霸大先生笑了:“客人,还真让你猜着了,霸某就是看中了客人的这只斗鸡,不知客人有没有把这只斗鸡转让给霸某的意思,只要你愿意转让,价钱好商量,不管是十两银子还是二十两银子,霸某绝不还价。”

闻听此言,山东汉子不禁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斗鸡:“主人家,不是俺故意想要驳你的面子,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斗鸡,俺实在是太喜欢这只斗鸡了,别说是你出二十两银子,就是出五十两八十两俺也是不能把斗鸡转让给你的。再说了,这么好的斗鸡,真要是拿去卖给达官贵人之家,少说也值个一二百两银子,俺咋会这么便宜就转让给你呢?就算俺不拿去换钱,每天来东西两市上赌赛,那也是要日进斗金的!”

霸大先生道:“既然客人不想转让,霸某也不好强夺客人的心爱之物,好好好,霸某这就让兄弟给客人结账。”

秦钺注意到,趁着霸大先生和山东汉子说话的这个当口,早有一名泼皮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四方四角的淡huáng sè麻布,在另外一名泼皮配合下将四角扯开,其他泼皮随即一拥而上,动作利索地把桌子上的赌金全部划拉进了麻布里。

两名扯着麻布的泼皮将麻布系成一个包裹,转身交给了站在一旁手里提着横刀的崔八郎。

看样子这一包赌金非常沉,即便是崔八郎这样一个年轻人提在手里竟然也有些吃力。

在霸大先生的授意下,一名泼皮捧着一把开元通宝走到山东汉子面前,高声唱说到:“客人,恭喜您的斗鸡赢了庄家的斗鸡!这是您xià zhu的十个铜钱,原数奉还。这是霸大先生赔给您的三十个铜钱,一共四十钱,钱票两清,您收好了,过后不找哇!”

“哇”字的尾音依然拉得很长很长,但这次赌客们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山东汉子依然是一副四六不懂的模样:“不是说好了退一赔五吗,咋就这几个钱?”

泼皮赔笑道:“这位爷,错不了,咱们当初讲好的赌金就是退一赔三,退一赔五那说的是场外t一u zhu您这一方斗鸡的客人,输赢都是我们庄家的事儿,您是挑战一方,这个和您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退一赔三就退一赔三,反正俺他娘的也就是随便玩玩儿,只是想给大家凑凑趣儿,本来也没打算赢,没想到爷的这只斗鸡还真争气,还真他娘的打赢了!”

山东汉子手捧铜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张看上去十分憨厚的脸甚至都乐开了花。

看着山东汉子那满脸兴奋的劲头,输了钱的赌客们一个个眼睛都红得像深秋挂在枝头的酸枣一般。

一场看上去本来没有任何悬念的斗鸡比赛就这样结束了,比赛结果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是不被看好的山东汉子的芦花鸡赢了比赛。这个结局确实令人始料未及,眼前这个时代就是没有眼镜,如果有,估计非得掉一地不可!

结过账后,山东汉子把芦花斗鸡重又放回鸡笼,和霸大先生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去。

正在此时,两名身上穿着胡衣脚蹬乌油皮靴的少年却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一把扯住山东汉子的衣襟道:“蛮子,你先慢些走!”

少年虽然穿着胡服,但听口音却是土生土长的长安本地人。

唐朝正处在民族大融合的时代,大批的外族和外国人进入了中原地区生活,也把大量的胡人文化带入了中原。当时的人们喜欢跳胡舞,唱胡曲,听胡乐,穿胡衣,喝胡酒,食胡饼,胡人文化风靡一时。

因为胡人尤其是来自欧洲和西亚的胡人,大多都喜欢穿长裤和皮靴,衣身紧窄,hu一 d一ng方便,和中原地区的宽大服饰形成了鲜明对比,所以唐朝人特别喜欢赶时髦穿胡衣,尤其是一些喜欢追求时尚的年轻人,干脆从头到脚都穿上了胡人的衣饰。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此时的秦钺才看到了两个汉族少年穿着胡人的服饰。不过看这两个少年的穿衣打扮和行为做派,分明是长安城里的两个浮浪子弟。

所谓浮浪子弟,和纨绔子弟以及膏粱子弟还有所不同,纨绔子弟和膏粱子弟说的是那些不务正业的有钱人家子弟,而浮浪子弟一般都是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穷人家子弟,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但也喜欢学纨绔子弟玩潇洒装大少扮狠人,说白了其实就是拿不上台面的泼皮无赖。

虽然霸大先生和崔八郎他们也是泼皮无赖,但这两个泼皮明显就不是和霸大先生一伙的。

山东汉子看看两名少年:“你你们想干什么?”

扯住山东汉子的少年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肉棱子一动一动的:“蛮子,你问我想干什么,可我也想问问你都干了什么?”

山东汉子似乎有些心虚,看了看霸大先生,嗫嚅道:“我我干什么了?”

少年道:“蛮子,别以为爷爷们都是睁眼瞎,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见有人闹事,霸大先生用眼睛向四周扫了一圈,就像得到了命令一样,除了提着赌金的崔八郎,其他几个看场子的泼皮马上慢慢围拢了上来。但霸大先生并没有进一步向泼皮们发出指令,大概他也想看看两名少年想干什么,所以泼皮们只是站在近旁观望。

见看场子的泼皮们都围了上来,山东汉子似乎有了些底气:“小子,你说的这些话爷根本听不懂!”

少年扯着山东汉子前胸上的衣襟,把山东汉子向前提了提,直瞪着山东汉子道:“听不懂?你少在小爷面前装糊涂!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你的斗鸡上做了什么手脚?”

一听这话,山东汉子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鸡笼里的那只芦花斗鸡,忽然又抬起头大声道:“小子,我看你这纯粹是血口喷人,既然你小子说俺在斗鸡身上做了手脚,现在俺的斗鸡就摆在这里,那就请你说出俺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吧!”

“这”少年支吾着,“就就算你没在斗鸡身上做手脚,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分明就是成心拿着一只鸡王做扣儿装孙来糊弄我们,害得小爷我输了两千多钱。老小子,你给个交代吧,不然走不了你!”

少年说着撩起衣襟儿,腰上露出一把明晃晃的障刀。

障刀,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可以隐藏在身上的刀。

唐朝有四种制式道具,分别是仪刀c横刀c陌刀和障刀。仪刀是仪仗用具;横刀和宝剑一样,是人们出门时经常携带的u qi;陌刀是一种长柄大刀,多用于两军阵前冲锋陷阵;障刀是近身格斗时所使用的短刀,其实就是bi sh一u。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刀子,看来这小子是真的输红眼了。

“是呀,他这就是故意的!”

“不能让他走了,让他赔我们的钱!”

“不能饶了他,让他把斗鸡留下!”

“打他一顿,扒光他的衣服!”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见两名少年率先出头,尽管大部分输了钱的赌客只能垂头丧气地认栽,但还是有几名输了钱的赌客纷纷跟着两名少年叫嚷起来。

这也难怪,不管是什么时代,赌徒们都是一副德行,赢了钱就高兴输了钱就懊恼,何况经常在赌场上混的本来就没什么好鸟,早就憋着一口气想揍这个山东汉子一顿了。

反正看热闹的不怕乱子大,即便打死人也自有两名少年去给山东汉子抵命。

也不知道山东汉子是哪里来的底气,他并没有被众人的气势镇住,而是一改开始时的憨厚模样,斜着眼看着那名扯住他的少年道:“小子,你他娘的输红眼了是不是?你输钱关俺什么事?今儿个爷倒要问问你,俺是咋成心了,俺是咋故意了?俺要是知道俺这只芦花鸡能他娘的打赢庄家的猛张飞,大爷我还会只押十个小钱儿吗?”

“我我不管这些,反正你害我输了这么多钱,你他娘的就得负责!”

街头斗殴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说出的大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亮出的刀子就像射出的箭,这两样都是不能收回的,一旦收回就会颜面尽失。这名少年虽然被山东汉子质问得有些理屈词穷,但因为碍着面子,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在众rén iàn前落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骑虎难下 山东汉子并不示弱:“老子咋就害你输钱了?如果是俺鼓动你把钱压在了老子的芦花鸡上,结果老子的芦花鸡输了,你这么说还有点道理。可老子既没有鼓动过你,你也没把钱押在俺的芦花鸡上,俺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输了钱关俺什么事?”

山东汉子虽然表面忠厚,但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在理上,根本就不给人留任何反驳的余地,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这名少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十分蛮横道:“如果你不拿着你这只瘟鸡来引逗我们,小爷我咋会输了那么多钱?”

另一名少年也道:“蛮子,看你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德行小爷我就来气,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长安城乃是大唐皇都天子脚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来的蛮子在这里撒野,今天你拿出钱来还则罢了,要是拿不出钱来,小心我们哥俩拆了你的骨头!”

山东汉子道:“俺只是和庄家赌赛,又没和你们赌赛,谁知道你们这两只鸟是从哪个林子里飞出来的,俺凭什么陪你们的钱?”

得!山东汉子这就算骂上了,看样子根本就没把两名闹事的少年放在眼里。

“啪!”

见山东汉子开骂,第一名少年抬手就给了山东汉子一记耳光,嘴里道:“蛮子,你敢骂我?”

山东汉子被少年打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捂着腮帮子朝着霸大先生叫道:“霸大先生,敢情您这场子里是不准挑战方赢了是不是?要是这样,以后谁还敢来您这场子里赌赛啊?”

霸大先生好像也怕闹出事来影响了他的生意,马上满脸堆笑地走上前,用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口气对两名少年道:“两位兄弟,这事确实怨不得这位山东客人,我一直让大家押这位爷的芦花鸡,可是你们就是不肯押!还是那句话,愿赌服输,这是斗鸡场上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头一场霸某的锦马超赢了,霸某不是也痛痛快快地把钱赔给大家了吗?”

“是呀,这事还真怨不得霸大先生,都是你们不肯押客人的斗鸡的!”

“就是,愿赌就得服输,输不起就别赌,输打赢要可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人群中先后走出两名年轻的看客,开始替霸大先生说话,两人都操着晋阳口音。

看这两人的模样,都是那种身躯彪悍的汉子,而且这两人怀里都抱着一把横刀。再看这二人的打扮,虽然上身都穿着一件普通的圆领衫,但下身却都穿着一条称为戎裤的军裤,而且脚上穿的也是军汉们常穿的制式麻鞋,一看就是两个行伍出身的武夫。

长安城里有很多禁军,分为南衙禁军和北衙禁军,大街上经常能看到这种打扮的军汉。

北衙禁军是唐朝皇帝的近卫军,源自唐高祖李渊从北都太原带出来的元从禁军,李渊之后的几位唐朝皇帝也喜欢从太原招募近卫军,所以北衙禁军中的晋阳籍军士很多。

后面的那名少年转回身,伸手从靴筒中拔出一把雪亮的障刀,乜斜着眼看着两名年轻汉子道:“这里有你们什么事?也来跟着蹚这趟浑水,你们就不怕溅你们一身血?识相的赶紧滚到一边去!”

胡人喜欢把短刀插在靴筒中,因为这名少年穿着胡衣,所以也把障刀插在了靴筒中。

其中一个汉子道:“这里虽说没有爷爷我什么事,可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爷爷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倚强凌弱的小瘪三,这件事爷爷今天还管定了!”

汉子说着,仓啷一声就把手中的横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举刀就要砍向少年。

看大汉作势欲劈,手持障刀的少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毕竟面前这个大汉手里拿的是长兵器,而少年手里只有一把短小的障刀,真要打起来,少年根本就占不到半分便宜。

汉子的横刀刚刚举起,攥着刀把的右手就被霸大先生抓住了,也许是害怕在自己的斗鸡场上闹出人命来,霸大先生连忙劝汉子道:“这位兄台,莫要动手,有话好说!”

秦钺注意到,霸大先生一边说话,还一边向这个大汉眨了几下眼睛。

大汉倒是很给霸大先生面子,仓啷一声又把横刀插回了刀鞘。

霸大先生转身又对那几个跟着两名少年起哄的赌客拱拱手道:“各位,大家就不要跟着起哄架秧子了,如果再跟着瞎起哄,霸某就只能通知武侯铺的军士们来管一管了,我想大家都不想跟着吃刮捞儿吧?”

经过霸大先生和众人说和,加上场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大多数跟着两名少年起哄架秧子的赌客都不再和山东汉子计较了。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钱毕竟是被霸大先生赢去了,就算把这山东汉子打死钱也拿不回来了。常在斗鸡场里混的赌客谁不清楚霸大先生是什么人,进了他荷包里的钱就如同进了狗嘴里的羊肉,再想让他吐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何况霸大先生手眼通天,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无论赌客们心里有多少怨恨,霸大先生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虽然大部分人都打了退堂鼓,但并没有人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继续看热闹。即使他们自己不想出头,但也想看看两名少年接下来会怎么做,霸大先生又会怎么对待两名少年。不但赌客们没走,就连大街上的行人都聚拢了过来,斗鸡场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劝退了跟着起哄的一众赌客,霸大先生看了看越聚越多的人群,转身又对两名少年道:“这两位兄弟,霸某知道你们都是这长安城里的本地人氏,但欺负一个外来的客人也算不得有本事,shā rén不过头点地,我劝你们还是见好就收吧,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恐怕再想收场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了霸大先生的话,刚才和大汉冲突的那名少年也许是有些怕了,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把眼光投向了那名一直扯着山东汉子的少年,似乎是在征求那名少年的意见。

但那名揪着山东汉子衣襟的少年明显是会意错了霸大先生话里的意思,以为霸大先生也怕他们这样的长安城里人,不但依然揪着山东汉子不肯放手,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叫嚣着:“霸大先生,这事和您没有关系,兄弟我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外来的蛮子,让他知道知道咱们这长安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张狂耍横的地界儿!既然您也知道我们兄弟两个是这长安城里的本地人,您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霸大先生看着少年道:“谁说这事和霸某没关系?这位山东客人是来本主儿的场子里玩的,既然进了本主儿的场子就是本主儿的客人,霸某就要为客人的安危负责。你们这样对霸某的客人分明就是不想给霸某面子,就是成心想砸霸某的场子!如果今天让你们在这里将霸某的客人打了,霸某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长安城里立足?要是你们还这般不依不饶,那就别怪霸某对你们不客气了!”

霸大先生说话时,原本就十分凶恶的脸上又增加了几分狰狞。

尽管霸大先生的脸上已经露出凶相,但扯住山东汉子的那名少年倒是有些滚刀肉的狠劲,摆出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架势道:“反正我觉得这里面就是他娘的有猫腻儿,别人的事我管不着,我可不能不明不白地输了这两贯钱!”

少年说完,继续扯着山东汉子道:“蛮子,既然霸大先生为你讲情,小爷我也不和你做太多计较,你要么赔小爷的钱,要么把你的这只斗鸡留下,虽然你的这只瘟鸡也值不了几个钱,但多多少少也能弥补一下小爷的损失!”

山东汉子依然没有任何惧色:“什么,值不了几个钱?小子,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爷这斗鸡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一只金凤凰,你出一百两银子爷都不一定舍得出手,你小子能看上一眼都算你家的祖坟风水好冒青烟了,还想让爷把它白送给你,你他娘的是不是在高烧说胡话做梦撒癔症呢?”

山东汉子嘴里的话越来越牙碜,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给少年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两名少年显然已经被逼到了绝地,他们原想山东汉子不过是个外地人,只要稍微吓唬吓唬也就萎了,就算不能把对方吓得跪在地上磕头作揖,也会乖乖地把斗鸡双手奉上。退一万步讲,即便山东汉子不愿意把斗鸡交出来,他们也能趁机在山东汉子身上打几拳踹几脚,欺负欺负外地人,在长安百姓面前耍耍威风,拔拔横儿,立立棍儿。

可让两名少年始料不及的是,他们摆出的架势不但没吓唬住山东汉子,现在反倒被山东汉子将在了原地,真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赌场里面不养闲人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固,因为毕竟是两名少年先跳出来耍横儿的,山东汉子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了,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百姓,两名少年要是还不动手,别说是长面子,恐怕连他们自己本来的面子都保不住了。

退无可退,扯着山东汉子的那名少年只得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道:“蛮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逼我们兄弟俩动手不可了?”

山东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用手指着自己的心窝道:“不是俺看不起你们,有种你们往这来,怕你们俺就不是俺爷生俺娘养的!”

虽然山东汉子只是孤身一人,但却看不出任何惧色,看上去也不像在虚张声势。

少年被逼无奈,噌的一下从腰间拔出障刀,在山东汉子的脸上比划道:“蛮子,信不信小爷我花了你?”

“你你凭凭什么要花了俺?”

这回山东汉子似乎也有些胆怯了,再次把眼光看向了霸大先生。

但霸大先生并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山东汉子一眼,然后便无动于衷地继续抱着两只胳膊站在那里看热闹了,似乎并不打算出手管这件事。

“凭什么?别以为你们玩的猫腻小爷我看不明白,你以为小爷我是瓜皮吗?”少年说着,便把障刀的平面按在了山东汉子的脸上,“小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把你的斗鸡赔给小爷?”

这回山东汉子是真害怕了,对着霸大先生高声叫道:“霸大先生,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霸大先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我看你挺有本事的,为什么还让我管?”

“我不是”山东汉子急道,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我这不是在您的斗鸡场里吗?”

也许是怕山东汉子继续说下去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这次不等少年说话,霸大先生忽然立起眼睛道:“这位兄弟,我可是忍了你半天了,你一直夹枪带棒地说这里面有猫腻儿,那你今天就说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少年道:“至于什么猫腻,我不知道,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霸大先生上前一步,冷冷一笑道:“不知道?那你总不能信口胡沁,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面对霸大先生咄咄逼人的气势,少年明显有些胆怯了:“霸霸霸霸大先生,我可不是说您,我是说这蛮子指不定耍了什么手段,不然就凭他这只瘟鸡,咋会斗得过您的那只号称鸡王的猛张飞?”

霸大先生笑道:“这倒新鲜了,既然你说他耍了手段,那霸某倒要听听他究竟耍了什么手段,也好跟着长长见识。在场的父老乡亲都看到了,比赛前我们是验过他的斗鸡的,既没看到他在鸡爪上安装金距,也没发现他在鸡身上涂抹芥末粉,除了这两样,难道他还有别的花样吗?兄弟,现在客人的斗鸡还在这里,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来,不用兄弟你动手,霸某就按赌场上的规矩把这位客人的手剁下来送给兄弟你做下酒菜!兄弟你看怎么样?”

少年嗫嚅道:“这这个我只是怀疑”

霸大先生收起笑容道:“可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成心想在霸某的场子里耍横立棍儿输打赢要!兄弟你最好买四两白緤棉纺一纺,霸某自幼生长在这长安城北的五陵原上,不说是一方豪强,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就算在这圣人起居的长安城里,也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腌臜泼才敢骑在霸某的脖子上拉屎!”

霸大先生说的五陵原在唐长安城城北,自汉朝开始就聚居着大量的富豪之家。

隋朝末年,十几万五陵子弟揭竿而起响应义军,协助唐王李渊的大军攻陷隋大兴城,也就是后来的唐长安城,助李唐一脉开基建国。因五陵子弟有从龙之功,大唐开国后,对以五陵人为首的三秦子弟大加封赏,还把大批五陵人移民到长安城中,充实长安人口。

五陵原上不但富人多,富人子弟也多有任侠之气,不爱舞文弄墨偏爱舞刀弄剑,历史上也出过不少仗义行侠的英雄豪杰。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富人多破落户自然就多,破落户多了di piliu áng也就多了。

由于唐代有大批的五陵富豪和破落户子弟从五陵原上搬迁入长安城居住,以至于有段时间,唐长安城里的十个di piliu áng中就有七八个是来自五陵原上的。

就像晚清的“八旗子弟”大部分都是纨绔子弟一样,“五陵豪强”这个名字在唐代不但是侠义之士的别称,也成了di piliu áng的代名词。尤其是在大唐都城长安城里,其势力并不亚于民国时期横行于上海滩的青帮和红帮,以至长安百姓一说到“五陵豪强”,就会有种谈虎色变的感觉。

长安城里的五陵豪强子弟不但势力庞大,而且非常团结,唐初长安城里曾发生一桩官员强占五陵人宅基地的案子,为此引发了长安城里的大批五陵人聚众和官府对抗,逼得官府不得不出榜安民,并为五陵人追回土地。

在整个唐代,“五陵豪强”不但是一个称谓,还演变成了一种社会现象。

正是因为如此,霸大先生才说他自幼生长在五陵原上,以五陵豪强自居,无非是想靠五陵人强大的气场和威势压服两个闹事的长安本地小混混儿。

当下,霸大先生的一席话,让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因为大家都知道,连官府都拿五陵豪强子弟没办法,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就更惹不起了。

以前就知道霸大先生是什么人的赌客就不必说了,就连那些本来不了解霸大先生出身的看客,心里也都开始为两名寻衅滋事的少年捏一把汗了。

“霸大先生,您和他们费什么话,干脆直接把他们打翻在地算了!”

“揍他,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这两个小子是他娘的活腻烦了!”

几个看场子的泼皮,一开始还在一旁观望,有两个泼皮还跟着霸大先生一起劝解那名扯着山东汉子的少年,现在见霸大先生发了狠,泼皮们在崔八郎带领下纷纷围了上来,不但开始高声鼓噪,有的手里还看似暗里实则明里操起了棍棒等家伙。

有道是赌场里面不养闲人,主人家平日里那些真金白银可不是白花的。这些替人帮闲看场子的泼皮平常看似闲着没事可干,还总要对客人们赔出一副笑脸,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是吃素的大慈大悲的菩萨。

表面和善,那是因为没有大事发生,大家都是为了求财,谁也不想主动给主人家生事。

可一旦有人故意找茬踢馆砸场子,看场子的还是真要替主人家出力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每一个给人帮闲看场子的浮浪子弟的分内之事。

不过,看场子也有看场子的规矩,一旦有事发生,只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决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将事态扩大,这也正是泼皮们在两名少年刚开始闹事时没有马上出面制止的原因。

这些泼皮一般的套路无非就是先好言相劝,劝不听就抬出后台和靠山来进行唬吓,吓唬不住那就只好以命相搏了。

在唐代长安城东西两市的斗鸡场上,因为赌斗鸡引起的殴斗时有发生。甭说是巴掌撇子打几下,打翻在地一顿猛踹,三刀六眼卸个胳膊打折条腿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即使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闹出人命的事,每隔个三年五载也会发生一起两起。

这些看场子的泼皮大部分都是亡命徒,否则他们也不会吃这碗饭,要是没有点滚刀肉的狠劲儿,不但帮不了别人,弄不好还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现在两名少年揪着山东汉子不依不饶,霸大先生也发了狠,就该轮到泼皮们出手了。

一名泼皮大声叫嚷道:“大先生,这两个小子竟然敢手持凶器在市坊里公然行凶,依我看咱们也别和他废话了,不如直接把他们打翻在地,然后扭送到武侯铺交给负责巡街的赵队正他们处置算了!赵队正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只要到了武侯铺,保证有这俩小子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的时候!”

武侯铺是唐代京城禁军金吾卫设置于各城门和里坊街角的治安部门,有点和现代社会的联防办或者派出所类似。

听这名泼皮话里的意思,霸大先生这伙人肯定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钺知道,唐代不但严禁百姓开设赌坊设赌,对设赌抽头的赌场主人惩罚也很严厉,轻则会被流放充军,如果引起斗殴致伤人命,重则还会被处以极刑。

像霸大先生这种敢在闹市区开斗鸡场设赌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没有靠山,也早向官府和市署的官员上过贡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官府对他们也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了这名泼皮的话,霸大先生摆摆手道:“这点小事还用不着麻烦别人!崔八郎,既然这两位兄弟有些想不开,你负责开导开导他们,给他们讲讲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场外唯一赢家 “好的,哥哥!”

崔八郎将手中的包裹交给另外两名泼皮,走上前去,一只手提着横刀,一只手揪住那名最先出头的少年的衣服前襟,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里却露出一股凶光:“这位兄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种儿的,为了这点小事竟然把障刀都拔出来了。不过你欺负一个外地人可真算不上什么本事,你要是真有种儿,就给小爷我放放血,让咱也凉快凉快,小爷要是眨眨眼皱皱眉头,小爷打今儿个起就跟你姓了!”

崔八郎一口一个小爷,一边笑还在一边咬牙,随着咬牙的动作,腮帮子上肉也在一动一动的,就连他脸上的那道刀疤都在跟着动。

崔八郎脸型瘦削俊朗,人看上去并不难看,可脸上偏偏就带着这道让人不寒而栗的伤疤,无形中便平添了几分杀气。

为了以防万一,另有一名泼皮将一根镐把高高举过头顶,从后面对着闹事少年的脑袋大声道:“小子,不怕脑袋开花你就捅一个试试!”

这可不是吓唬人,但凡少年有任何动手的迹象,镐把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砸下去。

另一名泼皮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小子,刀子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哈哈哈”其他手拿家伙的泼皮都跟着大笑起来。

面对咄咄逼人的崔八郎和霸大先生手下的一众泼皮,加上刚才听了那名泼皮关于把他们送交武侯铺的言语,两名闹事的少年明显有些害怕了,被崔八郎揪住衣襟的那名少年连忙放开了山东汉子,把障刀插回腰间,张口结舌道:“崔八哥,兄兄弟不敢”

另一名少年也急忙上前陪着笑脸道:“霸大先生,崔八哥,这都是误会,我们只是看这个蛮子太张狂了,想教训教训他,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们的!”

见势头不对,两名少年不仅面带惧色,口中还在不住地解释,这就表示他们已经认怂了。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更横的。其实大部分街头小混混儿都没什么真本事,他们在社会上混,惯用的伎俩一般都是虚张声势,是没有几个真能豁出命的,他们更不是什么打不死的小强,不然他们也混不长久,早就自绝于世了。

好汉死在牢里,好马死在槽里,多少条人命也成就不了一条英雄好汉,此事古今一律。

崔八郎收起笑容,一脸冷峻道:“既然不敢,识相的还不赶快给小爷滚远点?”

崔八郎说完便放开了那名少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并没有将事态扩大。

这并不代表崔八郎胆小怕事,也不代表他和两名小混混一样只是在虚张声势,说到底这终归是在霸大先生的斗鸡场子里,大家都是为了求财,既然已经震慑住了两名闹事的少年,也就没必要把事态扩大了。

斗鸡场上鱼龙混杂,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平时短不了发生点小摩擦,如果只知一味的意气用事好勇斗狠,今天打伤一个,明天打残一个,这场子也就维持不下去了。

两名少年倒也识相,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说着好话,悻悻地退到了人群里面。

俗话说得好,打不着狐狸还惹了一腚骚!看来这人呐,凡事最好还是不要强出头为好,就像这两个闹事的小混混,不自量力地想拔横儿,结果没讨到半分便宜不说,到最后还弄得灰头土脸地丢了大面子,估计郁闷上十天半个月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见事态已经平息,红妹连忙催促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赶快去找那个斗鸡场的主人把咱们的本钱和赢的钱都要回来吧,如果看热闹的都走了,一旦他们耍赖,咱们的钱就要不回来了!”

秦钺这才意识到,他光顾着看热闹了,竟然忘了自己还是个赢家。

秦钺举着手里的赌票走到太平桌前,道:“霸大先生,我押了挑战一方的芦花鸡二十七文钱,现在挑战一方赢了赌赛,麻烦您把账给我结了吧!”

秦钺满心欢喜,想不到霸大先生只是看了看他,既没接他手里的赌票也没说话,而是向站在另一张太平桌后面的一名泼皮努了努下巴,示意秦钺去找那名泼皮。

前世的秦钺不但是个身家过亿的大少爷,而且还是个桀骜不驯骨子里充满痞性的顽主,最见不得霸大先生这种喜欢用下巴和人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家伙,他恨不得直接照着眼前这个毛茸茸的下巴上来上一记炮锤才能解气。

但秦钺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走到另一张太平桌前,把赌票递给了那名泼皮。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此一时彼一时,秦钺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家趁人值的顽主秦家大少爷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城里最好还是不要惹事为好,为了尽快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钱,就算霸大先生对他再没有礼貌,他也只能忍了。

泼皮接过秦钺手中的赌票看了看,然后翻翻眼皮道:“去去去,你个小叫花子,别跟着瞎起哄!你以为随便从地上捡一张作废的赌票就能来诈钱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秦钺明白这名泼皮是想耍赖,便装出一副可怜相,带着哭腔转身对霸大先生道:“霸大先生,您刚才可是说了的,愿赌服输,您总不会在意我这几个小钱儿吧?”

秦钺知道,要想顺利地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钱,和眼前这些di pi无赖来横的肯定是行不通的,只有尽量装得可怜些,才有可能达到目的。不过这也符合秦钺现在的身份,他毕竟是个讨饭的花子嘛,无论怎么装可怜都不算过分。

霸大先生斜着眼看看秦钺,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依然没有说话,大概是在衡量什么。

见霸大先生没有说话,秦钺又对围观的看客们道:“各位长安城的老少爷们儿,我刚才押了挑战方的芦花鸡二十七文钱,那是我和èi èi积攒了两年多才积攒下的这点钱,叔叔伯伯们要是看到了,就帮我们这两个可怜人说句话吧!”

“是呀,这小兄弟确实在挑战一方的芦花鸡上押了二十七文钱,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收钱的兄弟还大声唱收了,我们都听到了!”

“就是,要是押中了也拿不到钱,以后谁还敢来这玩啊!”

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看到秦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几名看客开始纷纷为秦钺说好话。

说话的人中还有两名是在场外参赌的赌客,虽然他们看到秦钺赢钱有些羡慕,但心里最恨的还是赢了他们钱的霸大先生,何况xià zhu的也不一定都是职业赌徒,有些人只是因为一时贪小便宜上了当而已,反正下回再也不会来参赌了,得不得罪霸大先生也就无所谓了。

霸大先生见势头不对,马上哈哈笑道:“大家不要当真,我这个兄弟是和这位小兄弟开玩笑呢!要说霸某在这长安城里撂场子玩斗鸡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唾口唾沫都是钉儿,哪位爷见过我霸某人说话不作数过?再说了,他一个小叫花子连饭都吃不饱,我咋会赖他那几十个小钱儿呢?既然出来混,就要一个义字当头,还不是我霸某自吹自擂,要说这金山银山咱可能没有,可这江湖义气咱还是有一些的!”

霸大先生说完,对那名拿着赌票的泼皮道:“还不赶快给这位小兄弟把账结了?”

泼皮似乎还有几分不情愿:“大先生,我咋就不记得这小子押了钱?”

崔八郎对这名泼皮道:“我说侯六,你小子长本事了是不是?别废话,赶快把账给人家结了,要欺负你就去欺负那些有本事的,干嘛非和一个要饭的过不去?”

虽然同样是泼皮,但泼皮和泼皮也有区别,看来这崔八郎心中还有一丝良知尚存。

“八哥教训的是,教训的是!”侯六连忙点头,又问霸大先生道,“大先生,咋个算法?”

霸大先生道:“还能咋个算法?说好了的,押山东客人芦花鸡的退一赔五,今个儿霸某赢了钱高兴,既然这位小兄弟来给咱们捧场,除了本金和他赢的钱,另外再给小兄弟加三十个铜钱,就算咱们施舍他了!”

霸大先生说完,又对着赌客们道:“怎么样?各位父老乡亲,大家说,我霸某仗义不仗义?”

“仗义!”

“这还用说吗,霸大先生您可是这长安城里出了名的仗义主儿!”

赌客们纷纷开始拍霸大先生的马屁,因为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也不管是掷色子的赌坊,还是斗鸡走狗的场子,一般的赌场庄家除了放赌还兼着放贷,经常参赌的赌客很多都从庄家手中拆兑过银钱,加上几乎所有赌场庄家手下都养着一群帮闲的di piliu áng,而且庄家大多都有深厚的官府背景,青白两道儿都能玩得转吃得开,是没有几个经常参赌的赌客愿意得罪庄家的。

听了赌客们的奉承,霸大先生拔了拔胸脯,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仗义行侠的江湖好汉了。

侯六没办法,只得给秦钺结算了一百六十二文钱,额外又给了秦钺三十文钱。

一场赌局下来,一共产生了三个赢家,赢了比赛小有收获的是山东汉子,赚得盆满钵满的是庄家霸大先生,除了霸大先生和山东汉子,秦钺无疑是所有在场外t一u zhu的赌客里的唯一赢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当街shā rén的斗鸡徒 秦钺不敢怠慢,迅速将码在桌子上的铜钱数了一遍,数起来倒是不难,十枚铜钱一摞,十九摞零两枚,一共一百九十二枚,一枚都不少。

再看那些输了钱的赌客,看着秦钺在那里数钱,眼睛都绿了,满脸都是羡慕嫉妒恨啊!

尤其是那两个一开始说秦钺是“瓜皮”的赌客,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自己才是傻瓜,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一群傻瓜!

直到现在他们都无法理解,你说这个小叫花子咋就把钱押在了挑战一方的斗鸡身上了呢?你要说他聪明吧,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这不就是傻吗?你要说他傻吧,可最终人家的确是赢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赢了!

看来还是常言说得好啊,这就叫傻人有傻福,聪明人却反被聪明误!

秦钺可没工夫留意别人的眼光,数完钱又迅速弯腰从桌子底下捡起一根赌客们扯断的串钱绳,三下五除二将铜钱串在一起提在手中,转身回到了红妹身边,将钱串子举到红妹面前,十分淡定地道:“红妹,拿着。”

红妹可就没那么淡定了,接过钱看了又看,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颤音道:“三三郎哥哥,好好多的钱啊!”

不到二百枚铜钱,如果换做一般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在红妹这个小叫花子眼里那可就不一样了,毕竟他和秦钺在街上乞讨了好几年,最多时也只不过才积攒下三十几枚铜钱。

秦钺朝红妹眨眨眼:“别傻看了,赶紧收起来。”

“好!好!”红妹慌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麻布包,将钱串子包起来放进了怀里。

霸大先生手下的一众众泼皮吓退了两名闹事的少年,山东汉子朝霸大先生拱拱手:“感谢大先生仗义执言出手相帮,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

霸大先生似乎有些不耐烦,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并未搭理山东汉子。

山东汉子丝毫不显尴尬,又朝四周拱了一圈手,这才提着鸡笼得意洋洋地离去了。

秦钺注意到,随着山东汉子先后离开的还有刚才替霸大先生说话的那两名军汉模样的看客。虽然他们和山东汉子是分前后脚离开的,三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像谁都不认识谁一样,但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尤其是山东汉子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两名军汉,脸上依然带着眉飞色舞的神情,秦钺判断这三人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

秦钺还注意到,退到人群里的两名少年见山东汉子离去,先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随即也尾随着山东汉子而去。

秦钺猜想,这两名少年肯定是因为刚才既输了钱又丢了面子,一时气不过,要去半路上为难那个山东汉子。也许在两名少年心里,只要离开了霸大先生的斗鸡场,霸大先生和崔八郎也就不好再出面干涉了。

见两名少年尾随山东汉子而去,崔八郎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马上也和霸大先生低语了几句什么,随即也带着两名手持横刀的泼皮跟了上去。

秦钺注意到,两名泼皮的横刀一开始都藏在太平桌下面,平时不拿在手上大概是怕给来斗鸡场xià zhu的客人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即使是跳出来两名小混混找茬闹事,他们都没把横刀拿出来。现在两名小混混离开了斗鸡场,他们反倒把u qi拿了出来,秦钺马上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秦钺低声对红妹道:“红妹,你在这里看着东西,我去看看热闹!”

红妹有些不明就里:“三郎哥哥,你又要去看什么热闹,哪里还有热闹可看?”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秦钺并未和红妹解释什么,而是快步尾随崔八郎他们而去。

虽然秦钺喜欢热闹,但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好事之徒,两名小混混的死活本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根本没有任何必要跑那么远去凑热闹。他之所以要悄悄地跟过去,主要是想证实一下他心里的一个猜测,山东汉子和两名军汉和霸大先生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此时东市已经开市,来集市上买东西的长安百姓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没人会留意一个小叫花子的举动。

果然不出秦钺所料,山东汉子刚刚走出几百米,两名少年在人流中窜来绕去,很快便超过了两名军汉,赶到了山东汉子前面。

两名少年双双拔出腰间和靴筒里的障刀,堵住了山东汉子的去路。

见刚刚在斗鸡场里闹事的两名小混混突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山东汉子不禁大惊失色:“你们你们想想干什么?”

当先的少年冷笑道:“蛮子,你是不是以为没事了?”

另一名少年也得意道:“现在已经不在斗鸡场上了,看看还有哪个为你撑腰?识相的赶紧把你刚才赢的铜钱和斗鸡都给小爷们留下,不然小心我们哥俩剥了你的皮!”

见有人起了争执,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来自两个方向的人流很快便汇集起来,堵塞了整条街道。

山东汉子下意识地抱紧鸡笼:“光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们竟敢公然行抢?”

为首那名少年劈手就去抢夺山东汉子手里提着的鸡笼:“蛮子,你听好了,这不是抢,是爷爷们让你赔我们的钱!”

山东汉子死死抓住鸡笼,口中大呼:“来人呐,有人当街抢劫shā rén啦!”

一直尾随在山东汉子后面的两名军汉离着山东汉子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见两名少年拦住了山东汉子,又听见山东汉子在大声呼救,马上拔出横刀快步向前跑去。

见山东汉子宁舍命不舍财,另一名少年抬起腿来照着了山东汉子身上就是一脚,口里大声叫道:“撒手,不撒手就宰了你!”

山东汉子虽然被少年踹了个趔趄,但并未放开手里的鸡笼,依然在和为首的那名少年争夺手中的鸡笼。因为双方一个要抢一个不放,可能是彼此用的力气大了些,脆弱的竹笼子哪能经得住两人争来夺去,哗啦一声便散了架,那只芦花斗斗鸡也落在了地上。

踹山东汉子的那名少年眼疾手快,马上从地上抱起了斗鸡,和抢鸡笼的那名少年一起转身就跑,因为两人手里都拿着障刀,围观的行人吓得纷纷避让。

可两名少年刚刚冲出人群,还没跑出几步,两把寒光闪闪的横刀便迎面劈了过来。

持刀者正是那两名军汉,果然不出秦钺所料,起码这两人确实和山东汉子是一伙的。

两名少年反应还算敏捷,迅速后退避开了迎面砍来的横刀。前面的那名少年一抬手便把手里的斗鸡咂向了其中一名军汉,趁着军汉躲闪之际,两人再次转身就跑。

可让他们想不到是,刚刚转过身来,便看见又有三把雪亮的横刀劈面而来。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崔八郎和霸大先生手下的两名泼皮。

这次两名少年就没有那么xg 了,一名泼皮手中的横刀不偏不倚正砍在跑在前面那个少年的脖子根上,瞬间便鲜血崩离。

少年惨叫一声,连忙扔了手中的障刀,伸手去捂脖子上的伤口,就在此时,崔八郎和另一名泼皮的横刀也到了。崔八郎的横刀一刀便劈开了少年的脑袋,另一名泼皮的横刀也劈开了少年的半个膀子,可怜的少年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乱刀砍倒在了地上,看那血腥的场面,怎一个惨字了得!

别看另一名少年和前面的那名少年只隔了一步之遥,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一步之遥往往就能成为阻隔在生死之间的巨大天堑,多迈一步就是鬼门关,少迈一部就是艳阳天。

后面那名少年正是因为用手中斗鸡咂军汉,逃跑时的速度慢了一点点,才有机会做出反应,才有幸捡了一条命。

这名少年见事不妙,也扔了手里的障刀,趁着崔八郎三人砍杀前面那个少年的几秒钟的时间——这是稍纵即逝的几秒钟,一个足以让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具尸体的黄金时间,身体迅速向横向里别去,眨眼间便冲出了人群,向着对面的一条里巷跑去。

两名泼皮哪肯轻易放走少年,手提血淋淋的横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虽然两名泼皮脚下如飞,无奈逃走的这名少年毕竟是从小在长安城里长大的,对周边的环境十分熟悉,加上这小子此时一心逃命,自然玩了命般奔跑,三窜两绕便跑进了东市南大街北面的一条里巷之中,两名泼皮哪里还能追得上。

没追上少年,倒是把街上的行人惊吓得不轻,哭爹喊娘地纷纷向两旁避让。

两名泼皮没有追上逃命的少年,只得提着横刀重又回到了崔八郎身边。

崔八郎把横刀上的血迹往靴子底儿上蹭了蹭,便把横刀重又插回了刀鞘。

四周的百姓见出了人命,胆小的早已溜之大吉,胆大的便站在远处观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人命如草 秦钺刚才一直跟在崔八郎他们后面,亲眼目睹了崔八郎等人shā rén的整个过程。

他原想崔八郎他们尾随两名长安少年而来,无非是想保护山东汉子,大不了就是将两名小混混狠狠地打一顿,即便再严重点,打折条腿打断条胳膊也就顶天了,真没料到崔八郎这些人居然这么狠,竟然直接把其中的一名小混混砍死了。

现在的他就站在旁边一户商铺的屋檐下,距离少年被砍死的地方只有十几步的距离,甚至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但他心中并没有任何畏惧,也没有像其他百姓一样吓得躲出老远。

因为他想知道另一个dá àn,想知道山东汉子和霸大先生他们是不是也是一伙的。

两名军汉走到躺在地上的少年身边,用脚踢了少年两下,大概是想确认一下少年死利索没有。少年的脑袋都被崔八郎劈开了,一只膀子也被另一名泼皮砍了下来,哪里还能活得了。

其中一名军汉对崔八郎道:“崔八郎,你们留下两把横刀,然后把我们的横刀带走,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处置就行了,你们赶快回去吧!”

这也早在秦钺意料之中,山东汉子和两名军汉和霸大先生他们确实是一伙的,今天的这场斗鸡比赛就是他们事先预谋设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诈骗赌客们的钱财。其实秦钺心中早就有了dá àn,他之所以跟着崔八郎他们过来,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崔八郎一抱拳,客气道:“两位军爷,那就有劳二位了。”

一名泼皮道:“崔八哥,咱们怕什么吗?真要细论起来,咱们砍死这个当街强抢的恶徒,这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害,官府真要知道了,不但不应该追究咱们,还应该给咱们些奖赏!”

这名泼皮也真够有恃无恐的,杀了人不但不害怕,还要去官府领赏。

崔八郎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那些官老爷们也不想看到咱们这些人,咱们就别给人家添堵了,还是按二位军爷的吩咐做吧!”

人命关天,崔八郎虽然刚刚刀劈了那名少年,但却和没事人一般,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崔八郎说着,便让两名泼皮分别和两名军汉交换了横刀,然后一抱拳道:“二位军爷,那就有劳你们了,今日的酬劳崔某明日会派兄弟给二位送过去,等这次的事了了,二位军爷得了空闲,再容崔某和大先生相请。”

另一名军汉道:“崔八郎不必客气,我们都是王大将军麾下的校尉,大先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都是兄弟们应该做的。”

听到这里,秦钺心中不禁凛然一惊,看来这霸大先生的来头还真是不小,后面的靠山竟然是个大将军。要知道,唐代的大将军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即使是南衙禁军十六卫的大将军,品阶也在正三品以上,如果是镇军大将军c辅国大将军c骠骑大将军等因功赐爵的大将军,那就更不得了了,往小了说是个从二品,往大了说甚至还有可能是个一品大员。

让秦钺吃惊的并不是霸大先生和山东汉子果然是一伙的,而是霸大先生身后的背景。

一伙为非作歹的斗鸡徒,竟然和当朝高官有关联,如果不是亲耳所闻,这任谁也难相信。

因为秦钺就站在旁边一户商铺的屋檐下,所以军汉和崔八郎的对话都传进了秦钺耳中。

最后,崔八郎又看了一眼兀自在一旁发抖的山东汉子,对两名军汉道:“二位军爷,回去给谢都尉带个好,顺便和他说一声,以后要找就找个稳当点的,这小子的戏唱得实在有点过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太过张狂,也不会引出这么大的麻烦!”

其中一名军汉道:“崔八郎说的是,这小子确实有点过分了!”

崔八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向两名军汉拱了拱手,便带着两名泼皮转身回了斗鸡场。

等崔八郎他们走后,第一个和崔八郎说话的军汉向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抱了抱拳,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是北衙禁军的军士,今日上街公干碰巧遇到这两名恶徒当街抢劫行凶,因为恶徒手持利刃抗拒禁军军士抓捕,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其就地正法,现在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时,一队负责巡街的金吾卫武侯军士从东市市署方向飞奔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几岁的下级军官,他来到两名军汉面前,大概地询问了几句,然后便吩咐手下几名军士道:“你们两个马上赶往万年县县衙,去通知县宰大人派仵作前来验尸,你们两个留下看着尸体,其他人带上鸡笼和斗鸡,护送被抢劫的百姓还有这二位北衙禁军的军爷一同赶往县衙首告,也好尽快捉拿逃走的恶徒。”

看到此情此景,秦钺对躺在地上的那名少年的遭遇多少产生了一丝同情心理。

这名少年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再坏也坏不过设赌诈骗而且shā rén不眨眼的霸大先生和崔八郎这伙横行街市的强徒。他们原本都是一路货色,而此时此刻,少年只是因为输了钱临时起意抢了别人的斗鸡便被人当街乱刀砍死,而崔八郎他们却成了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同样的坏人但结局却存在天壤之别,怎能不叫人唏嘘?

两名军士领命,马上向万年县县衙所在的宣阳里跑去,军官c两名北衙禁军校尉和另外几名武侯军士,拿上那只芦花斗鸡和散了架的鸡笼以及两名小混混扔在地上的bi sh一u,带着山东汉子也直奔万年县县衙而去,只留下了两名军士看守少年的尸体。

百姓们渐渐散去,秦钺也转身向斗鸡场走去。

可是刚刚走出十几米,却看到红妹正面色惨白地伫立在大街中央,看样子人都吓傻了。

秦钺知道,一定是红妹放心不下自己,也跟着来了,恰好也看到了那名少年被崔八郎他们乱刀砍死的血腥场面。

见红妹面色惨白,身上还在不住地颤抖,秦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红妹,你不好好看着东西,跟过来做什么,万一东西被人偷去咋办?”

其实秦钺并不是担心东西被偷,就他和红妹的那些破烂儿,白送给人家都没人要,就更不可能有人偷了。他是看红妹被吓到了,想用开玩笑的方式安抚一下红妹,告诉她有我呢,不用怕。

红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三郎哥哥,你还笑,都快吓死我了!”

秦钺搂住红妹的肩膀:“没事了,红妹,咱们回去吧!”

两人很快回到了斗鸡场旁,那些破烂东西还在路边好好地等着他们。

因为赌局已经结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崔八郎他们刚刚又当街杀了人,加上午时开市的鼓声也已经响过,大部分看客都离开了斗鸡场,有的一边走还在一边不住地叹气和摇头。

一名泼皮道:“这两个小子真是自不量力,竟敢在大先生的场子里闹事!”

另一名泼皮也道:“我猜逃走那小子以后再也不敢来咱们这里看斗鸡了。”

第三名泼皮附和道:“别说是来看斗鸡,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敢出来混了!”

第一个说话的泼皮再道:“就是,长安人怎么了?在咱们五陵人眼里,还不是和死人一个样?”

几名泼皮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满脸都是兴奋之情。

霸大先生道:“兄弟们今天干的不错,哥哥我不但有赏,散市以后还准备在醉春院摆上一桌,再为每个兄弟找个姑娘,晚上大家就住在醉春院里,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晚!”

泼皮们齐声道:“谢大先生赏,我等愿为哥哥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虽然刚刚杀了人,但霸大先生和他手下一众泼皮无赖,这些视他人生命如草芥一般的恶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也没有为了避祸而马上收摊子走人的意思,反倒像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地说笑了起来。

只有崔八郎没有说话,独自靠在桌子旁默默地摆弄着从军汉那里换来的一口横刀。

随着东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来斗鸡场看热闹的看客又渐渐多了起来。

为了吸引人气,霸大先生对围在斗鸡场四周的看客道:“各位长安城的父老乡亲,因为时间的关系,本主儿的斗鸡场今天就不再接受各位鸡主的挑战了,如有想挑战的,可以明天再来!虽然今天的局子就到此为止了,但为了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前来给咱霸某人捧场,下面我让兄弟们再放出两只斗鸡来斗一斗,有愿意看的还可以继续看,有愿意xià zhu的也可以在场外相互xià zhu,霸某可以让兄弟们免费为大家做个中间人,绝不抽一分一厘的红利!”

这也是斗鸡场主人惯用的伎俩,为了吸引人气,经常免费为赌客们做局。

不等霸大先生吩咐,早有两名年轻的泼皮从笼子里又抱出了两只斗鸡。

安排好斗鸡场上的事情,光着膀子的霸大先生并没有重新穿上他那件白色对襟汗褂,而是换了一件长袖的圆领长衫,便和崔八郎提着包着赌金的包裹带着几名心腹手下离开了。

看他们边走边说笑的样子,不是回去分赃就是找酒肆快活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劫匪? 霸大先生和崔八郎他们走后,秦钺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因为他生来就是个爱玩的主儿,今天不但饶有兴致地看了两场免费的斗鸡比赛,还赢了一百六七十文钱,这让他原本低落的心情渐渐有了好转,甚至暂时忘了他昨天刚刚在京北公路上经历的生死瞬间,忘记了命运对他的不公。

见时间已到了午时,估计上午再去庙里找老和尚肯定已经来不及了,秦钺便想留下来接着看斗鸡比赛,下午再和红妹一起去法洪寺找房子。

人生有时候就像在魔术师手中不停翻转的魔盒,没有人知道魔术师下一次会从魔盒中变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在人生下一个路口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秦钺只是在一梦之间,时光就已倒转千年,既然天意想要弄人,他知道不管他如何心有不甘,如何悔恨如何挣扎,也早已是于事无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安天命,且看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虽然秦钺还想继续看下去,但红妹却不想再看了:“三郎哥哥,我们还是走吧,你忘了吗?我们还要去法洪寺找那个叫虚怀的老和尚借房子住呢!”

红妹的身体虽然没有刚才颤抖得那么厉害了,但脸上还带着几分恐惧之色。

秦钺问红妹道:“红妹,你还在害怕吗?”

红妹道:“三郎哥哥,你说呢?刚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还死得那么惨,谁能不害怕?我现在这心还在一个劲儿地突突跳呢!”

秦钺笑道:“红妹,你胆子不是很大吗?讨饭你都不怕,还怕这个?”

红妹忸怩地娇嗔道:“三郎哥哥,人家不是个女孩子嘛,哪见过这么可怕的事啊!”

红妹一直是个假小子状态,秦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忸忸怩怩的样子,看来只要是个女人,就有小女人娇柔的一面。

秦钺道:“我就不害怕!”

秦钺确实没有害怕,因为他已经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早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红妹看看秦钺:“三郎哥哥,这可不像你,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我以前啥样?”

“以前的你胆子比我还小,天上掉个树叶都怕砸到脑袋,要是遇到这样的事,不等我说什么,你早就吓得拉着我躲得远远的了!”

秦钺讪讪地笑道:“是吗?我真不知道以前的我竟然那么胆小!”

红妹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秦钺笑道:“也许是越是自己的优缺点,自己越是意识不到吧!”

红妹催促道:“三郎哥哥,我们还是走吧,也好早点去庙里找老和尚把住的地方安排好。”

红妹说话时,双手不自然地捂着胸口。

秦钺看到红妹的胸前高高地鼓起一个大包,再看红妹的表情,就像一个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偷来了一个大馒头揣在了怀里,既怕被人发现又怕馒头会突然飞走一样。

秦钺在尾随崔八郎他们去看热闹之前就已经把从斗鸡场上赢来的钱全都交给了红妹,看着红妹双手紧紧捂着胸口一副无比紧张的模样,秦钺便有些忍俊不止。他知道小姑娘以前肯定从来没一下子拥有过这么多钱,一定是害怕他继续参赌,把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钱再输光了,所以想见好就收了。

加上刚刚发生了shā rén事件,红妹有些惊吓过度,就更不想呆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秦钺看看天上的太阳,然后对红妹道:“红妹,现在的时辰估计也就是午时过半,我估计现在正是和尚们用斋饭的时间,我们现在去庙里找老和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不如下午再去吧!”

红妹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道:“那那我们也不能再看下去了,我饿了!我们早晨就没吃饭,中午总不能继续饿着肚子吧?三郎哥哥,咱们还是讨饭去吧!”

秦钺看着红妹笑着摇摇头:“红妹,你可真够抠门的,咱们赢了这么多钱,干嘛还要去讨饭,你就不能大方点,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吃吗?”

红妹倒也干脆:“买点吃也行,反正一顿饭也用不了几个铜钱,但我现在就要去吃饭!”

红妹说完,不等秦钺答应,把放在地上的棉絮挂在秦钺肩头,拉着秦钺就走。

秦钺无奈:“好吧好吧,我的簃èi èi茫热荒悴幌爰绦戳耍蔷鸵滥惆桑 ?/p> 尽管秦钺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被红妹生拉硬拽地从斗鸡场旁拖走了。

其实不单单是红妹,秦钺的心里也是多少有些担心的。

他们一下子赢了这么多钱,真要是被哪个见钱眼开的小混混儿盯上,企图lè su一他们的钱财,那可就不好玩了。毕竟刚才就跳出来两个输红眼的小混混儿,其中一个还把小命弄没了,看来这盛世大唐的长安城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太平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秦钺觉得还是听红妹的,赶紧离开斗鸡场这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为好。

秦钺背着棉絮,红妹拿着小包裹和小木桌,转身离开了东市南大街的斗鸡场。

此时已是午后,经过斗鸡场这一耽搁,整整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红妹走在前面,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用一种领导赏识下属的眼光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可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出我的意料了,我从来都没想过你的胆子会有这么大!”

秦钺当然知道红妹指的是什么,一是他敢参赌斗鸡,二是他敢跑去看泼皮们shā rén。

离开了斗鸡场,红妹小女孩天真烂漫的本性很快又恢复如初了,又开始说笑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刚刚离开斗鸡场,还没走出一里路,冷不防,秦钺的衣服后襟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拉住了。

这一惊可是不小,秦钺差点没把背上的棉絮脱手扔在地上,心说不是真遇到劫匪了吧?

不过也就是过了三秒钟,秦钺便镇定了下来。前世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顽主,骨子里充满了痞性,而且他小时候还和散打运动员出身的爸爸学过散打,学生时代还上过武术套路和跆拳道培训班,身上多少还是有些功夫的,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抢他和红妹的钱。

秦钺慢慢转过身来,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手持横刀的高大少年。

这少年生了一副浓眉大眼的样貌,虽然也不过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却有着一副高大结实的身板,甚至比秦钺还高出半个头。

自从来到大唐后,秦钺发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点早熟,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普遍比他前世那个世界上的少男少女成熟,估计这肯定和古代人普遍早婚有关系。

再看这少年的穿衣打扮,身上是一领生绢的圆领窄袖袍衫,头上不戴幞头,用一块赤色方巾拢着发髻,脚蹬一双乌油薄底快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看少年的穿着,虽然比不上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但也属于中等以上人家子弟的打扮。

虽然这少年一脸英武之气,看上去并不像一个见钱眼开的街头小混混儿,而且唐朝人出门带着刀剑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秦钺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又碰上了一个见钱眼开的小混混儿。毕竟他和红妹刚刚在斗鸡场上赢了钱,刚离开斗鸡场就被这个突然闯出来的带刀少年拉住了,这不能不让人往别处想。

秦钺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他刚刚来到唐朝,只凭从历史资料上获得的那点知识,对大唐开元年间的社会治安状况的了解还是非常有限的。谁知道长安城里的人都是混哪条道的,有没有收各种费用的。既然满腹经纶的大诗人李白都能因为斗鸡的事和一群恶少发生冲突并且杀了人,说明大唐长安绝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太平。

如果盛唐时期的治安真有史书上形容的那么好,唐代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侠客了。

秦钺在心里衡量着,这少年如此高大英武,手里还拿着一把横刀,真要打起来他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事到临头,秦钺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就算打不过少年,他也不能让少年为所欲为,拼了命也要保住刚刚到手的那些钱。如果他不想认命,不想做一个整天靠吃剩饭喝刷锅水度日的叫花子,那些钱就是他和红妹未来很长时间内的饭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抢去的。

就算是为了红妹,他也要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再也不能让红妹看轻自己了。

他就不信,这少年也敢像霸大先生手下那些泼皮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就敢shā rén。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大唐长安成了什么,谁还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混下去?

秦钺心里既然已经打定主了意,便做好了还击的准备,只要少年稍稍做出拔刀的举动,他就会飞起一脚先将少年踹倒,然后在第一时间把横刀抢到自己手里,绝不能让少年把横刀拔出来,那样他就被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幸亏没动手 就在秦钺暗中较劲的时候,少年却率先开口了:“三哥,果然是你!你和红姐这是要去哪啊?”

带刀少年一开口,秦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既然人家管自己叫哥,还知道自己是老三,那这个少年就肯定认识自己,无非是在大街上偶然相遇,想和自己打声招呼而已。以前的那个自己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认识自己的人肯定不止红妹一个,在大街上碰到个把熟人也属正常。

秦钺心想,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这少年不是见钱眼开的街头小混混儿就好。

见秦钺一副错愕的样子,少年又道:“三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弟弟七郎啊!”

秦钺更糊涂了,这少年居然说他是自己的弟弟!三郎,七郎,看来自己在眼前这个世界上的兄弟还真不少啊!

从少年的语气中判断,秦钺觉得这个少年一定是他亲戚家的孩子,要不然不会说是他的弟弟,即便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朋友,一般也只能说是兄弟。虽然是他亲弟弟的可能性不大,但很有可能是他的堂兄弟或者同族兄弟,抑或是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表弟。

秦钺知道,不单单在是唐代,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一个传统,如果一个家族中有男孩子出生,一般都会被放入家族内部五代以内的叔伯兄弟中进行大排行,所以人们才会在唐诗中看到那么多叫张十几李十几甚至是高三十几的人。

“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七郎兄弟啊!”

秦钺也对少年报以微笑,既然人家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就算不认识,起码的礼貌也是应该有的,何况他也不想让对方看出来他不认识人家。

虽然刚刚穿越到大唐长安的秦钺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年,但红妹明显认识少年,马上过来笑着和少年打招呼道:“七郎,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你好像比以前又长高了不少!”

七郎用手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红姐好,你们这是”

“我们做叫花子的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沿街讨饭吗?”

“我看你们拿着东西,还以为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哦,没有七郎,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我刚和几个伙伴在东市放生池旁的树林里习练完刀术,正准备回家吃饭去对了红姐,你和三哥还没吃饭吧?”

“可不是,我们我们刚才在街上转了好半天了,愣是一点吃的都没讨到!我和三郎哥哥早晨就没吃饭,现在都饿得前腔贴后背了,要是现在谁能请我们吃点什么就好了!”

虽然红妹依然用一只挎着包裹的手捂着怀里的钱包,但压根就没提她和秦钺刚才在斗鸡场上赌斗鸡赢钱的事,听她话里的意思,还想让七郎请客。

秦钺摇了摇头,朝着七郎尴尬地笑了笑,心说他这个èi èi也真够财迷的。

七郎倒是不介意:“要不我请你们去面食店里吃碗臊子面吧!”

臊子就是肉丁,臊子是陕西和山西一带的土话。臊子面就是一种以羊肉丁或者猪肉丁煮汤做为卤汁的面条,是陕西一带的汉族传统面食,相传发明于西zh一u nián间,到唐朝已经有七八百年历史了。臊子面只是民间百姓的叫法,唐代宫廷之中和贵人之家大多把臊子面叫做长命面,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长寿面。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吃臊子面了!”见七郎答应得这么爽快,红妹立马高兴地叫了起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太不矜持了,马上又装模作样地忸怩道,“老是让兄弟你请客,那怎么好意思!”

七郎笑道:“红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不是一家人嘛!”

虽然秦钺并不想接受一个陌生人请自己吃饭,但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和七郎到底是什么关系,担心言多必失,又见红妹那么高兴,也就没有说什么。

七郎指着东市北大街北面,街角处一家门前搭着凉棚,凉棚下摆着桌子的小店道:“三哥,红姐,那家面食店就卖臊子面,我以前和同学在那里吃过,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秦钺依然报以微笑:“好,我们都听兄弟你的。”

尽管前世的秦钺是个身家过亿的大少爷,平日里吃腻了鲍鱼海参大鱼大肉,但再好再高级的食物也比不上家常便饭,是人就不能免俗,他也和前世的一些现代吃货青年一样,对一些别具风味的地方小吃还是挺感兴趣的。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沦为了一个乞丐,能吃上一碗臊子面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虽然他以前在京城的一些高档面馆里也吃过陕西臊子面,觉得臊子面的味道还不错,但古代的臊子面他还真没吃过。自从他来到大唐,除了昨天晚上吃了两个包子和几个桃子,到现在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呢!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肉丁臊子面了,秦钺的肚子便开始难以抑制地咕咕乱叫了。

就算没有臊子面,能见到七郎,其实秦钺心里也是挺高兴的,毕竟在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他认识的人。

“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

三人刚向前走了十几步,还没走到面食店前,冷不防身后又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叫声。

秦钺不禁在心里暗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来了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秦钺转身看时,只见身后来了一头驴,驴身上铺着一条羊毛毡垫,上坐一个年龄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自从来到大唐长安,秦越发现长安城内的大街上既有骑马的,也有坐车的,但最多的还是骑驴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很多都是用驴做代步工具。

看这男子的穿衣打扮,身穿一件宽袖圆领青布长衫,头戴青纱软脚幞头,右手策动驴缰,左手持一把鹅翎扇,看衣着应该是个读书人。

再看这人貌相,牛鼻,羊眼,一张驴脸,唇边蓄着两绺鲶鱼胡,模样长得不是一般猥琐。

中年男子骑的是一头矮种驴,刚来到三rén iàn前,一骗腿跳下驴来,朝着七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儿训斥:“七郎,你不是说要去找学馆的同学习练剑术吗?怎么跑到东市上玩耍来了?”

七郎明显是有些惧怕这个中年男子,嗫嚅道:“阿爷,我我和伙伴们刚在东市放生池旁树林里的空地上习练完剑术,同学们都回家吃饭去了,我也想回家去,刚好在这里遇到了我三哥和红姐,就想过来和我三哥说几句话。”

阿爷是唐时汉人称呼自己父亲的口语,有时也写作阿耶,有时仆人称主人也叫阿耶。但爷娘并非汉人对父母的专用称呼,唐代的鲜卑族等少数民族也称呼自己的父母为爷娘。

从七郎的话里,秦钺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应该是七郎的父亲。

不过他有些纳罕,这么猥琐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七郎这么英武的一个儿子?

中年男子铁青着脸看看衣衫褴褛的秦钺和红妹,冷冷地道:“七郎,我不知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他已经不是你的兄弟了,咱们秦家也没有做叫花子的子孙!”

原来七郎也姓秦,看来他还真是秦钺的同族兄弟,只是不知道关系远近。

七郎再次嗫嚅道:“阿爷,就算我三哥现在做了乞丐,可可是,这也改变不了他是我三哥这个事实啊!”

“我说不是,他就不是!”中年男子立起眼睛对七郎吼道,又转头对秦钺道,“我说秦钺,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这大街上讨饭,我都和你丢不起这个人!你以后最好离七郎远点,也不要说你是我们秦家的子孙!”

这是秦钺来到眼前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这让他的心里立马就升腾起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让他产生了一种对眼前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世上之事万般皆有因,看来他的灵魂之所以会穿越到现在这具躯壳上,而没有穿越到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身上,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尽管听到中年男子叫自己的名字,让秦越有种亲切感,但他的心里还是非常生气,明明是秦七郎主动来找他的,咋就成了他主动找别人了,这家伙朝自己来的什么劲?

没招谁没惹谁,莫名其妙地就挨了一通儿狗屁呲,秦钺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实在忍无可忍,便攥紧了拳头,真想照着面前这张令人厌恶的脸上打上一拳。

要知道前世的秦钺可是个顽主,对打架这种事可不陌生。

但想想这一拳打下去打的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叔叔,就是自己的伯父,还有可能是亲叔叔,秦钺还是忍住了,只是不卑不亢地反口问道:“既然你不想承认秦家有我这样的子孙,我做不做叫花子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你又凭什么当街对我进行训斥?”

“你你!”闻听此言,中年男子气得险些连胡子都撅起来,哆嗦着道,“三三郎,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看来你是翅膀硬了,竟然连自己的叔叔都不认了?那好,那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今后可千万别对旁人说你阿爷出事后,我们没有管你!”

得!幸亏没打,这家伙还真是秦钺在眼前这个世界上的叔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身世 虽然没打,但秦钺却更加郁闷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分明是这家伙不想认自己这个做叫花子的侄子,这咋就成了自己忤逆不孝不认叔叔了?真是是非颠倒没处说理去了!

中年男子怒不可遏,一边用手点指着秦钺,一边对秦七郎道:“七郎,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兄弟!他连自己的叔叔都不认了,你把他当兄弟,他何尝把我们当过亲人?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如果你还认我这个阿爷,你就彻底和他断绝关系,除非你也离开秦家,别做秦家的子孙!”

“走!”中年男子说完,对着秦七郎怒吼一声,便气哼哼地骑上驴走了。

秦七郎对着秦钺和红儿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快速地从怀里摸出十几枚铜钱塞到秦钺手中,不等秦钺拒绝,又指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摇了摇头,也转身跑去追赶中年男子了。

秦钺顺手把手里的铜钱递给红儿,虽然又得到了十几文钱,但他肚子里的气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谁啊?上来就没头没脑地训了我一通儿!”

红妹一边低头数着手里的铜钱,一边道:“他不是你堂叔秦淮仁吗?”

“怎么个堂叔?”

“好像是你的阿爷和七郎的阿爷是一个祖父,你和七郎是一个曾祖父。”

秦钺知道这样的关系确实非常近,古代人结婚比较早,三十几岁有孙子的人比比皆是,很多人六十几岁甚至不到五十岁就有了曾孙,如果他和秦七郎共同的曾祖父还健在,他们家是一个还没分家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那他和秦七郎实际上就是一家人。

秦钺还得到另外一条信息,听红妹的口气,她应该不是自己的亲èi èi。

秦钺余怒未消地道:“我做了什么给他丢人的事了吗?他竟然这样对我!”

红妹抬起头来:“你是没做什么给他丢人的事,可你父亲秦淮烈不是因为受韦氏一案牵连坐罪流放到巴蜀去了吗?你家中的官邸也被官府收回去了,如今你在大街上讨饭度日,你叔叔秦淮仁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和势利眼,他不但不想帮你,还怕你会去他们家求借,其实说白了,你最大的罪过就是太穷了!”

秦钺终于知道了,原来他父亲确实做过官,而且现在还活着,只不过是因罪被流放了,难怪他怀里那张户牒上会把他的出身注为士人阶层的字样。

秦钺又问道:“那我家里还有什么人?”

红妹有些奇怪地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家里都有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秦钺搂一下红妹的肩膀:“簃èi èi茫绺缇桶憬参颐羌业氖隆!?/p> “好吧,拿你真没办法!”红妹白了秦钺一眼,“你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你母亲原本也是个来自北都太原的大家闺秀,你们家遭了变故,你母亲带着你流离失所,因为你舅舅惧内,又怕受牵连,只来过一次,扔下几百钱,之后就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了,后来你母亲就病死了。”

“我没有兄弟姊妹吗?”

“亲兄弟倒是没有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一个姐姐,当初嫁了一个官宦子弟,不过现在也破落了,听说你那姊夫从小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除了生了一副好皮囊,正经营生一样不会,吃喝嫖赌却无一样不通,家里祖上留下的那点产业差不多也被他败光了,你姐姐每天以泪洗面,对你也是爱莫能助。”

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秦钺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他堂叔秦淮仁为什么要训斥他:“可是,我讨饭和我叔叔有什么关系?”

“你讨饭是和他没关系,可他会被人骂!”

“我讨饭,别人为什么要骂他?”

“因为你家里遭难后,别人都以为你叔叔会收留你们母子,可自打你母亲过世后,你不到十岁就在街上讨饭,他就从来没管过你,认识他的人没有一个说他好的。你叔叔也是个读书人,原来在一户官宦人家充当幕僚,因为名声不好被辞退了,他不找自己的原因,反而认为这一切都是你们家给他带来的无妄之灾,都快恨死你们家了。”

“既然他不想帮我,躲得我远远的不就行了嘛,干嘛还劈头盖脸地训我?”

“我听说他不但骂你,还到处说你的坏话,逢人就说是你忤逆不孝,不肯认他这个叔叔。”

“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之所以这样做,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就是想给别人造成一种假象,不是他不想帮你,而是你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同时也想让你知难而退,别去给他添麻烦!”

让秦钺想不到的是,红妹不但认识字,说起话来竟然还有板有眼的,这些话根本就不像一个目不识丁的小叫花子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通过这次谈话,秦钺也知道了两件事,第一就是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并非孤身一人,而是还有很多族人和亲戚,第二就是他已经百分百确定,红妹并不是他的亲èi èi。

红妹狐疑地看看秦钺:“对了,三郎哥哥,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咋会有这样的叔叔?我们不说他了!”秦钺再次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继而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七郎对我还算不错,起码不像他阿爷一样六亲不认,以后咱们要是发达了,还真不能忘了七郎!”

红妹高兴地道:“三郎哥哥,你这么想就对了!常言道血浓于水,再怎么说你和七郎也是一个曾祖的兄弟,关键时候总比外人强,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七郎和他父亲走后,因为请客的人走了,到嘴的臊子面吃不成了,秦钺和红妹只好坐在路边想先休息一会再决定去哪里买吃的。

红妹有些失望地对秦钺道:“原本还指望七郎能请咱们吃顿臊子面呢,没想到被你叔叔给搅黄了!”

秦钺指着红妹手里的铜钱道:“七郎不是给了咱们一些钱吗?”

红妹喜道:“是呀,我咋忘了?这些钱都够咱俩吃两顿臊子面了!”

红妹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铜钱:“不过我咋总感觉这和花咱们自己的钱一样心疼呢,咋就不如讨来的饭和别人请吃的饭吃着痛快呢?”

看来人的经历确实可以改变人的价值观,红妹早已习惯了吃不花钱的饭。

秦钺笑着道:“你呀,还说我叔叔是个吝啬鬼,要我看你比我叔叔还财迷!”

“我这不是因为穷怕了吗!”红妹也笑着道,“三郎哥哥,我觉得咱们今天中午还是不要花钱买东西吃了,去讨些不用花钱的饭来吃不是更好吗?留着这些钱等以后讨不到饭的时候也能接接短儿!”

闻听此言,秦钺可不高兴了:“红妹,千万别呀!我们都说了半天吃的了,我这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你可不能说变就变啊!”

红妹想了想道:“那这样吧,咱们就去买两个素馅蛮头先垫垫肚子,然后再去讨饭!”

秦钺斩钉截铁地道:“不行!说得这么热闹,敢情你就给我买个馒头吃呀?我今天还就非吃臊子面不可了!”

红妹咽了咽口水,狠了狠心道:“好吧,三郎哥哥,反正这几天你的身体不舒服,就算给你补身体了,何况我们今天还白得了这么多钱,我豁出去了,咱们就去吃臊子面!”

秦钺高兴地道:“就是,咱们今天运气这么好,就算为了庆祝一下,也应该去大吃一顿的!”

“还大吃一顿,我能答应你吃碗臊子面就不错了!”红妹和秦钺开玩笑道,“三郎哥哥,要我说你呀,就是xiǎ一 jiě的身子丫环的命,做个叫花子都做不好,每天不是想着偷懒就是想着吃好的,这两年要不是有我,估计你早就饿死了!”

秦钺知道红妹说的肯定是实话,因为他知道,同样是做乞丐,柔弱的女孩子确实比男孩子更容易引发人们的同情心,何况原来的那个秦钺还是个从未吃过苦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以前肯定没少受红妹的照顾,这更加坚定了秦钺以后要好好对待红妹的决心。

想到这里,秦钺对红妹道:“红妹,以前都是你照顾哥哥,从现在开始,就让哥哥来照顾你吧!”

红妹笑道:“三郎哥哥,就你还能照顾我?要是让你一个人去讨饭,咱俩早晚都得饿死!”

秦钺佯装生气道:“我有那么无能吗?外人这么认为也就算了,连你也看轻我!”

“不是我要看轻你,而是你以前就是这样的人!”说着,红妹话头忽然一转,“不过三郎哥哥,能听到你这么说,红妹也很高兴,就算我去讨饭给你吃,我也满足了!”

秦钺搂着红妹的肩膀:“红妹,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有能力照顾你。”

“我相信你,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红妹看着秦钺,因为被秦钺搂得有些紧,红妹脸红红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三郎哥哥,你确实变了,不光是胆子变大了,还变得黏黏糊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玩也是一种事业 秦钺和红妹高高兴兴地向那家面食店走去,红妹走在前面,秦钺跟在后面。

也许是以前很少花钱吃饭的缘故,红妹显得有些兴奋,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就像个七八岁的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样。

可两人刚刚走到面食店前,不想却被一个十七八岁站在凉棚下收拾桌子的小伙子拦在了凉棚外面。

这个小伙子虽然穿着唐朝百姓常穿的普通麻布衣衫,腰上还扎着围裙,胳膊上带着套袖,但身上却没有一点油腻,看上去是个非常干净利索的年轻人。秦钺知道,一个在小饭店里打杂,身上却非常干净的人,一定是个做事很用心生活中很有条理的人。

小伙子说话倒还算礼貌:“二位,二位,今天没有剩饭,你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看来小伙子并没有把秦钺和红妹当成花钱来吃饭的客人,而是把他们当成了两个来打扫碗底儿的叫花子了。这也难怪,就秦钺和红妹身上的这身行头,十个人有十个人会把他们当成叫花子——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叫花子。

要是按秦钺以前的脾气,肯定会转身就走。

凭着钱去哪都能吃到饭,何必花了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可红妹却不像秦钺那么在乎面子,而是掂了掂手里得的铜钱对小伙子道:“张阿哥,我们这回可不是来讨饭的,而是来花钱吃饭的!”

可能是红妹经常在这条街上讨饭的缘故,所以认识面食店里的这个小伙子。

看到红妹手里的铜钱,张阿哥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二位不要见怪,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又是来讨饭的呢,既然你们有钱,那就请到凉棚下坐吧!”

秦钺心道,看不出这人还这么势利眼,有钱就是客人,没钱就是乞丐。

秦钺和红妹把手里的棉絮和小桌子放在凉棚外面,在凉棚下找了一张桌子坐了,然后点了两大碗臊子面。

为了让张阿哥安心,不等臊子面上来,红妹就直接给了张阿哥六个铜钱,嘴里还道:“张阿哥,省得一会麻烦,我现在就把钱给你吧,不过你可得把面给我们盛得满一些,多加点臊子和胡荽!”

张阿哥接过铜钱道:“这个没问题,肯定给你们盛得满满的!”

三文钱一碗面,虽然看上去不算贵,但其实也不算便宜。

秦钺从史书上看到过,盛唐时期的物价很低,据史料记载,唐太宗李世民贞观年间因为天下连年大丰收,一斗米最便宜时才三文钱。即使经过了武周末年c韦后c太平公主几个女人执政时期的连年动荡,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执政的开元年间,在当时的世界第一大都市长安城里,买一斗米也不过二十文钱。

按购买力来说,唐朝开元年间的一枚开元通宝,大概能抵得上秦钺前世的三元钱,三文钱一碗面,也就相当于九块钱一碗面,这在一个街边小面食店里,的确已经不算便宜了。

等了不大工夫,张阿哥便和一名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端来了两碗面。

秦钺看了看,面前是岗尖岗尖的两大碗面,油亮油亮的汤汁,上面不但浇了一层肥嫩的猪肉臊子,还点缀了些绿色的葱花和胡荽——胡荽就是香菜,一看就能让人产生食欲。

红妹对张阿哥道:“张阿哥,今天的面看上去可比平时客人们吃的面多多了!”

张阿哥玩笑道:“你让我给你们多下点,我敢不下吗?而且我娘说了,你们难得花钱吃一回面,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就让我给你们多加了一些面,其实我们也就赚个白忙活!”

红妹和张阿哥开玩笑道:“那就谢谢张阿哥和张伯母了,看你们这么好说话,以后我们会经常来你们这里讨饭的!”

张阿哥连忙笑着摆手道:“别呀,你们要是来吃饭,我和我娘肯定欢迎,要是来讨饭还是算了吧!”

红妹道:“看把你吓的,你们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咋会总来给你们添乱呢?”

张阿哥的母亲在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对红妹道:“姑娘,你们也别怪我们小气舍不得那点剩饭,其实看你们年龄这么小就在街上讨饭,看着真是可怜死个人儿!要是家里条件好,哪家的爷娘会狠心让这么大个姑娘上街讨饭?可你们也得为我们想想啊,我们毕竟是开面食店的,讲究的就是个干净,客人们坐在那里吃面,你们却站在一旁盯着人家碗里的面,你让客人咋还能吃得下去呀?”

秦钺觉得张阿哥母亲说的不无道理,有时候人就应该换个角度多替别人想想。

理顺了情绪,再看张阿哥这个利利索索的小伙子,秦钺觉得还是蛮顺眼的。

红妹道:“张伯母,您也别为难,以后我们不来就是了!”

见张阿哥和他母亲的本性还算善良,秦钺也接过话道:“张阿哥和张伯母,你们就放心吧,我们以后不但不来你们这里讨饭了,别的地方也不去了!”

红妹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咋又开始说胡话了,不讨饭我们吃什么啊?”

秦钺道:“可我们也不能讨一辈子饭啊?我这两天正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在长安城里临时找点活干,要不就想办法做点小生意,反正不管做什么,就是不能再继续讨饭了!”

张阿哥的母亲在一旁也道:“姑娘啊,老身觉得这位小郎说的对,你们的年龄越来越大了,是不能讨一辈子饭的!”

可能是因为古代人结婚早的缘故,像张阿哥母亲这样一个刚刚三十几岁的中年女子就自称老身了。

红妹道:“可我们不讨饭又能做什么呀?”

张阿哥母亲道:“这长安城里东西两市上多的是茶楼酒肆,通往安西的西城门外,通往东京洛阳的东城门外,官道两旁也有很多客栈和茶楼酒肆,如果你们不想讨饭了,还愁找不到一份打杂的活计吗?”

“可我还是觉得讨饭好,天不管地不收的,自由自在的多快活啊!”

“啧啧,你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俊俏的一个姑娘,讨一辈子饭不是可惜了吗?恐怕将来连婆家都找不到!”

红妹不屑地道:“我才不找婆家呢,我这辈子就跟着我三郎哥哥讨饭了!”

张阿哥母亲再次咂嘴道:“啧啧,这孩子,姑娘家大了哪有不找婆家的?”

听着红妹和张阿哥母亲这一老一少一问一答,秦钺并没有再插话,而是一边专心吃面,一边考虑着如果以后真的不去大街上讨饭了,他和红妹这两个小叫花子到底能干点什么,这毕竟是他来到眼前这个世界后所面临的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但秦钺想了半天,除了去酒食店打杂,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个好办法。

因为昨天中午没吃饭,晚上也只吃了个半饱,秦钺早就饿了,一大碗臊子面很快就见了底儿,但他还是觉得不是十分饱,于是又向阿张哥要了一碗免费的面汤。

张阿哥母亲看秦钺好像没吃饱,就把刚才给秦钺他们煮面时剩下的小半碗面也端来了,上面还浇了一勺肉汤。

秦钺也不客气,又把这半碗面吃了,然后再把那碗面汤呼噜噜地灌下肚去,这才总算把肚子里的缝隙全都填满了。

吃完面,秦钺和红妹告别了张阿哥和张阿哥母亲,背着行李继续往法洪寺的方向走。

走在从东市去往法洪寺的路上,红妹一直捂着怀里的麻布钱包,虽然脸上高兴得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一样,但还是带着一丝埋怨的口吻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喜欢看这些斗鸡走狗的热闹吗?你还说这些人都是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赌徒,今天你怎么忽然对斗鸡这么感兴趣了?”

秦钺当然不知道原来那个“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无法知道以前的他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所以根本就没办法回答红妹的问话。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红妹的话,而是答非所问地道:“红妹,其实斗鸡比赛也挺有趣儿的,如果不是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还是挺受老百姓欢迎的,只要看上几回,我保证你也一定会喜欢上的!”

红妹道:“我也知道斗鸡比赛好看,可咱们哪有时间看斗鸡啊?咱们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大xiǎ一 jiě,每天吃饱喝足了没事干就知道玩儿,咱们还得上街讨饭呢!”

也许在红妹的世界里,每天能吃饱饭不饿肚子就已经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了。

秦钺问红妹道:“那你就不喜欢玩吗?”

红妹道:“贪玩是人的本性,这世上不管是蹒跚学步的孩童,还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哪有不喜欢玩的?可咱们毕竟比不得旁人,玩又不能当饭吃!”

秦钺一本正经地道:“谁说玩不能当饭吃?”

“玩咋能当饭吃?天上又不会掉下吃的来!”

“那是因为你不会玩儿,玩好了不但有饭吃,还会有好衣服穿有好房子住,因为玩也是一种事业,一个好大好大的事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玩的世家 秦钺说的不假,作为一个资深的玩家子弟,他当然知道怎么玩才能玩出一片天地玩出一番事业,因为前世的他就出生在一个以玩为事业的家庭,他们家就是靠玩积累了大量财富。

秦钺听他前世的爷爷说过,他们家祖上是满清八旗子弟出身,后世才改的汉姓。

秦家在大清朝时曾出过两代做官的,而且官还都做得不小,祖上留下的产业也很多。

秦钺的高祖和曾祖虽未做过官,一直靠祖上留下的产业度日,但年轻时也曾是清末和民国初期京城里的两代知名顽主,天天和一群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混在一起,每日里提笼架鸟咬鸡赛狗斗蟋蟀,吃喝玩乐打架斗殴,虽然把八旗纨绔子弟的本性发扬得淋漓尽致,但也实打实地过了些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后来新的国家建立后,秦家祖上留下的那些铺面和产业都被人民拿去当家做主了,这也让秦家的后代失去了游手好闲的资本,只能自食其力靠劳动穿衣吃饭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秦钺爷爷因为受家庭熏陶,年轻时就喜欢收藏古董,改革开放后还在京城里的古玩一条街上开了一家文玩店,经营些文玩字画c古玉器c老碟子老碗什么的,这才让秦家人重新过上了祖上那种锦衣玉食使保姆唤阿姨的生活。

秦钺爷爷通过开文玩店收购一些当时还不怎么值钱的老物件不断积累财富,随着收藏热慢慢复苏,不到十年的时间就积累下了数以百万的财富——当然那时候大部分还只是实物而非xiàn j,具体值多少钱也说不好。

秦家的藏品中甚至不乏一些历朝历代的官窑瓷器和大坑出土的古玉器。

到了新千年后,有钱人越来越多,收藏古董文玩的人也越来越多,收藏热也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年代,古董文玩的价格翻着跟头往上蹿,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上涨了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秦家的财富也随之水涨船高,以迅猛之势突破了亿元大关。

秦家不但经营古玩文玩,还兼做新红木家具制作的生意,以及利用早年间收购的一些破破烂烂的老红木家具为藏家修复老红木家具,在京城东郊还有一家红木家具厂。

在老红木价格堪比黄金的年代,秦家的生意自然是做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

既然是八旗子弟的苗裔,除了把玩当成事业,当然秦钺爷爷自己也很会玩。

虽然老爷子大半辈子都在和古董文玩打交道,自然把赏玩古董当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玩项,但这些毕竟和生意有关。老爷子除了赏玩古董,人生中还有另外三大爱好,那就是养鸟儿c玩虫儿c喝功夫茶。用老爷子的原话说,那就是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个逍遥自在,要活就要活得滋润活得洒脱,如果苦扒苦熬一辈子那还不如不活。

老爷子养的鸟主要是画眉c百灵c八哥这三种鸣禽。

虽然新时代不兴提笼架鸟扮大少了,但这并不妨碍老爷子把自己的鸟儿养成一只只伶俐的小精灵。每天饮水喂食洗澡调口,那叫一个讲究和周到,虫子要吃活的,黄鳝肉和蟹黄要吃新鲜的,蛋黄要吃当天新煮的,连小米那都得是山西阳曲县出产的贡米。

反正对这些心爱的鸟儿,老爷子就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乐在其中。

人,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真心喜欢,再加上做事认真和雷打不动的耐心,这世上就没有做不好的事。在老爷子精心饲养下,他手里的每只鸟儿都被他养成了精品中的精品。

老爷子除了养鸟,还喜欢玩虫,不管是鸣虫还是斗蟋,都喜欢玩。

不过老爷子养斗蟋可不是为了赌博,秦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赌博赢那仨瓜俩枣的。老爷子养斗蟋主要是为了自娱自乐和陶冶情操,经常和老友一边品茶一边探讨些养虫的经验和心得,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斗上一斗,输赢也不会太在意。

秦钺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老爷子养了一只湛青碧绿的短翅大肚蝈蝈,一直养到到寒冬腊月,为了保温每天都装在怀里,时不时地就会发出一阵唧唧的叫声,那声音是扬起的,从低到高,非常悦耳。

蝈蝈的寿命一般只有三四个月,能把蝈蝈养到寒冬腊月,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老爷子特别疼爱孙子,从打秦钺五六岁起,他就跟着爷爷一起生活,甚至比老爸老妈在一起呆的时间还长,尽管家里有保姆和阿姨,老爷子还是喜欢经常去家附近的幼儿园接孙子,周末时也喜欢带着秦钺,所以秦钺从小就知道怎么养鸟,怎么养虫。

秦钺老爸小时候并不喜欢玩古董,也不喜欢养鸟杨蟋蟀,而是喜欢玩体育,但在体育上并未搞出什么名堂,从市里的散打队退役后才开始跟着秦钺爷爷一起经营古玩店和搞收藏。不过,家庭熏陶的渊源是不能低估的,经过二十几年的历练,秦钺老爸不到五十岁就成了京城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气的古玩鉴定专家,还经常受邀到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鉴宝类节目中做鉴定嘉宾,也算是玩出了一片天地。

也许对普通百姓来说,玩就是不务正业,玩就是游手好闲。

俗话说钓鱼摸虾到老白搭,玩物会使人丧志,喜欢玩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注定一事无成。这是几乎所有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自己儿孙耳边唠叨了无数遍的经典人生格言。

虽然这些经验之谈大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意味,但却并不适用于秦家,因为对于秦家来说,玩不但是一种娱乐,而且还是一种文化一种事业,玩也能玩出不一样天地,不一样的人生。

秦家是靠开文玩店起家的,这就注定了秦家的一切产业都与玩有关。

秦钺爷爷和秦钺老爸都很会玩,一辈子都在一边赚钱一边玩,也几乎玩了一辈子。

别看前世的秦钺今年只有二十四岁,但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二十几年的耳濡目染,加上大学学的又是历史和考古,让他对古董文玩的鉴赏也颇有心得。

大学毕业后,秦钺并没有选择去做一名整天背着洛阳铲像盗墓贼一样出没于荒山野岭古墓群中的考古工作者,加上年轻贪玩不定性,还不能把整个身心都扑在自家的产业上,便去应聘做了几家拍卖行和典当行的jiān zhi鉴定师。

说句实在话,以秦钺那时的年龄,做一名古玩鉴定师还略显年轻,他说出的话也不具有权威性,但那些拍卖行和典当行的老板却非常乐意录用秦钺。这一切都缘于秦钺爷爷和秦钺老爸在圈子里的影响力,因为那些拍卖行和典当行的老板都明白一个道理,即便是秦钺鉴定不了的东西,毕竟身后还有他爷爷和他老爸那两位大佬呢!

也许是八旗子弟骨子里遗留下的天性作怪,秦钺比秦家上几辈人还喜欢玩儿,而且要玩儿就要玩得专业,玩到极致。

严格意义上说,除了身为满清遗少的秦钺的高祖和曾祖,秦钺爷爷和秦钺老爸还算不上真正的顽主,因为他们年轻时既没赶上清末民初八旗子弟最风光的那个年代,也没赶上秦钺前世那个各种玩法层出不穷的大年代。他们玩得太过高雅,并不具备太多顽主骨子里的那种痞性,从某种意义上说更应该被划入藏家和古董商的范畴。

如果秦钺和他爷爷或者老爸一样只是喜欢玩个古玩和文玩,要不就是养个鸟斗个蟋蟀什么的,即便玩得再好再高端,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资深玩家,绝没资格称为顽主。因为玩家和顽主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顽主不但要玩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还要玩得张扬,玩得霸气,玩得痞性十足。

顽主一般都会给人留下虽然游手好闲c不务正业,但却聪明c仗义,在圈子里混得响吃得开的名声。

玩也要与时俱进,也要紧跟时代步伐。

秦钺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即使祖上是八旗子弟,对养鸟c遛狗c玩鸽子c斗蟋蟀等那些老式玩法也很难再提起兴趣了,更不可能没事就提溜个鸟笼子整天招摇过市扮大少,但这并不妨碍咱们的秦家大少爷把玩的兴趣儿发扬到另一种极致。

就像很多有文化有知识的现代青年一样,秦钺不但喜欢玩电子竞技游戏,还喜欢玩越野车,另外还有真实版的极速摩托和大马力改装qi chē,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飙车出意外,一不留神就穿越到了大唐朝。

如果你细数秦家的家史,你便会发现,从秦钺的高祖那一代起,一家人祖孙五代都爱玩儿,不但孩子爱玩儿,大人和老人也爱玩儿,玩儿这种天性似乎已经根植在了秦家人的灵魂里,渗透进了秦家人的血液里。

如果用一句话归结,那就是秦钺出生在一个以玩为事业的家庭,一个玩的世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造访法洪寺 秦钺说玩也是一种事业,不想红妹却一脸地不以为然地道:“三郎哥哥,我才不相信你这些骗小孩的鬼话呢!玩要是也能当饭吃,这世上谁还肯辛辛苦苦地去种田做工啊?大家都去玩都张着嘴等着天上掉吃的不就行了吗?”

秦钺耐心地解释道:“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靠玩吃饭,但并不代表玩就不能玩出名堂,既然上到天子下到黎民百姓,天下的人都喜欢玩,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玩这件事上做些文章,靠玩赚些钱来养活我们自己呢?”

“可玩除了浪费时间,也赚不到钱啊!”

“谁说玩赚不到钱,你看今天那个开斗鸡场的霸大先生不就赚到钱了吗?而且我们还跟着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红妹不无担心地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因为今天运气好赢了点钱,从此就想着靠赌钱发财了?俗话说‘今天赢得盆满钵满,早晚输得倾家荡产’,我以前可是听别人说过,十赌九诈十赌九输,这世上是没有几个人真能靠赌博发家的!即使你天天都来斗鸡场上赌斗鸡,也不能保证每场都赢钱啊!”

人的经历不同,世界观也就会不同,看来想让红妹理解玩的重要性还不是一般的困难。

秦钺无奈地摇了摇头:“红妹,我说的玩可不是赌博,玩也不一定非得和赌博扯上关系。”

“我们现在要啥没啥,除了赌博,你还能做什么?”

“虽然咱们现在还不能做什么,但可以先了解一下,看看现在的人都喜欢玩什么,然后根据大家的兴趣弄点什么东西来东市上卖,只要让大家都玩高兴了,都来买咱们的东西,咱们还愁赚不到钱吗?”

因为秦钺家里以前是开古玩行的,对卖东西还是很在行的。

“可我们能卖什么呀?就拿现在人人都喜欢的斗鸡来说,养斗鸡那可是既要本钱也要场地的,我们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多余的钱养斗鸡?就算我们可以先买几个小鸡雏养着,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到回头钱的!”

“至于卖什么,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等咱们找好住的地方,我再仔细想想,看看凭我们现在的条件能干点什么。不过红妹你放心,有哥哥在,你以后就不用再靠沿街乞讨生活了,我要让你也过上那种有钱人家大xiǎ一 jiě有吃有穿的好日子。”

此时的秦钺已经想好了,既然上天把他送到了眼前这个世界上,既然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而眼前这个世界又是一个hé pg的世界,一个正处于太平盛世的世界,既没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也没发生社会动荡,绝大部分人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人们每天除了吃饭干活就是玩儿,那他就应该利用这些做点什么,靠自己的双手换来一个衣食无忧的好生活,决不能甘心做一辈子靠乞讨为生的叫花子。

说起来,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其实秦钺对这次有些离奇的穿越之旅并不是十分满意,因为别人穿越要么是皇帝要么是王侯将相,最不济也是个锦衣玉食甚至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而他偏偏重生成了一个一贫如洗的叫花子。

叫花子就叫花子吧,但起码也得让他从前世带点东西过来吧?没土豆没辣椒,弄俩地瓜或者几粒玉米种子也行啊!起码得让他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对眼前这个世界有点贡献吧?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谁会重视你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看来上天并没有让他改变世界的意思,也没有让他挽救大唐的意思。

没准他的这次穿越之旅就是老天爷闲着没事搞的一个恶作剧。当然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每个人死后都会重新轮回,都会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只是偏巧他的这次重生没有失去前世的记忆而已!

但秦钺向来是个乐天派,他可不会在这上面做太多纠结,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

既然不需要承担改变世界的重大的责任,那索性就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然决定不去街上讨饭了,那就得先找个赖以为生的营生干着,然后再徐图发展。

秦钺觉得,凭他的能力,在眼前这个各种科学技术和社会人文知识都还相对落后的世界上,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不能大富大贵,但要想达到一个中等以上的生活水平还是没有问题的,别人能做到的事,他也一样能做到。

可他想来想去,发现前世的他除了玩儿,竟然什么都不会做,即使是他那个古玩鉴定师的职业,也是建立在玩的基础上的。

好在秦钺不但自己会玩儿,还会教别人怎么玩儿,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其实玩也是一个非常大的产业,如果玩好了,也一样能日进斗金。他相信自己有能力靠玩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就算已经失去了从前的一切,他也一样能过得很好,让他走入绝境的人生再次焕发出绚烂的光彩。

秦钺和红妹离开了东市南大街,沿着东市西大街向北,来到东市北大街上,然后顺着北大街继续向东。

因为早过了午时开市时间,一路上到处都是沿街摆摊的商贩和来东市上购物的长安百姓,时不时地还有三两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子骑着高头骏马和一两辆带车棚的马车在宽阔的大街上驶过。

整个东市之上人声鼎沸,吆买叫卖声不绝于耳,就像秦钺前世城郊的山会一样热闹。

两人沿着放生池湖畔边走边说话,很快就来到了法洪寺前。

秦钺抬头看时,只见森然的松柏竹林之间掩映着一座并不是很大的寺庙,庙外百步之外便是淙淙流淌的海池溪——东市放生池也叫海池,因为古代内陆人不了解海水和淡水的区别,据说在放生池内放生的鱼鳖虾蟹,最终都会通过河流游入大海。

法洪寺虽然不大,但一匝杏huáng sè帽墙环绕,朱红色的山门威严矗立,山门两侧摆着两个六牙白象石雕,廊下立着两个身高过丈的泥塑守门金刚,门面看上去倒也还算轩敞。

虽然刚刚来到唐长安城还不到两天,但秦钺对唐代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据史料记载,隋唐时期是中国佛教发展最为迅猛的时期。

在唐朝鼎盛时期,长安城中到处都是寺庙,像什么大庄严寺c大总持寺c慈恩寺c荐福寺c西明寺c镇国寺c安国寺c青龙寺c会昌寺c兴善寺c永寿寺c感业寺c七宝寺c资圣寺等,大大小小有一百二十多座寺庙,有些像大庄严寺c大总持寺这样规模宏大的寺庙,竟然足足占了一坊之地。

一坊之地是什么概念?就是二里长一里宽的一块长方形地块。

此时正是白天,法洪寺庙门大开,不时有善男信女进进出出,大殿之前更是香烟缭绕。

秦钺背着棉絮,带着红妹走进寺庙,来到大殿前寻了一个正在洒扫的小沙弥,屈身单手施佛礼道:“借问小师兄,高僧大德虚怀法师在何处坐禅?”

通过这两天的聊天,秦钺已经从红妹口中得知,法洪寺住持和尚的法号叫虚怀。

秦钺不仅知道虚怀的法号,还知道虚怀确实是个真心出家的好和尚。

唐朝初期佛教极为兴盛,出了很多大德高僧,但同时也出了很多坏和尚,比如因和唐太宗爱女高阳公主私通被唐太宗腰斩于市的辩机和尚,就是大德高僧玄奘法师的爱徒。还有深得女皇武则天欢心的花和尚薛怀义,就曾经身居显位,官职最高做到辅国大将军,加封鄂国公。

唐朝的和尚们不但祸乱宫闱和朝堂,很多大和尚还侵吞大量公私财产和土地,建农庄购豪宅,身边妻妾成群,过着比很多达官显贵还要奢侈糜烂的生活,搞得朝廷内外一片乌烟瘴气,把个大唐帝国朝险些变成佛国,这才最终酿成了后来的唐武宗灭佛事件发生。

虚怀并没有像唐代很多穷奢极欲的大和尚一样开办农庄购置豪宅身边妻妾成群,而是一直清心寡欲地在寺庙里修行,不但没有属于自己的私产,武周和韦后之乱时还多次动用寺庙里的财产救助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所以绝对算得上一个好和尚。

小沙弥抬起头来,不禁掩鼻道:“哪里来的花子?臭死我了!”

其实秦钺和红妹身上的味道还不至于那么难闻,看来小沙弥虽然是个出家人,但也还是个六根不净喜欢以以貌取人的寻常人。

秦钺再次屈身施礼道:“这位小师兄,请担待些,我们是长安城里讨饭的花子,昨天上午在庙里遇到高僧大德虚怀法师,大师说如果我们没有地方住,可以搬到法洪寺的僧寮里来借住,还望小师兄能够代为通禀一声。”

小沙弥放下手中的笤帚,道:“既然是师父有话,那就跟我来吧!”

秦钺和红妹跟着小沙弥来到大殿左面的一排僧寮前,指着一栋房子对秦钺和红妹道:“那里便是师父的方丈了,你们在此稍候,我去通禀一声。”

等了一会儿,小沙弥从方丈里出来道:“师父叫你们进去。”

秦钺将肩上的棉絮放在廊檐下,红妹也将小木桌c包裹和养蛐蛐儿的竹筒放下,跟着小沙弥上了台基走进了方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极尽忽悠之能事 进入方丈,秦钺看到一个面容清瘦的和尚正坐在禅床上闭目打坐。

他原以为,既然红妹说虚怀是个老和尚,起码也该有些年纪了,肯定是那种他在影视剧中见过的白眉皓首的老僧。可一见面他才知道,这虚怀和尚只有四十几岁年纪,看模样不过就是个中年僧人。

但秦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毕竟很多古代人十四五岁就已结婚生子,很多男人三十几岁就当爷爷了,四十岁以上的人可不就是老人了吗!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师父,他们来了。”

虚怀和尚眉毛略动一动,并未答话。

小沙弥转身退到门外,去到廊檐下候着。

秦钺也屈身单手施礼道:“打扰大德法师清修,还望大师见谅。”

虚怀微睁双目:“小施主不要客气,老僧即已身入佛门,就已万事皆空,何来打扰之说。”

秦钺道:“我大唐南宗师惠能祖师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弟子向闻虚怀大师乃是我大唐屈指可数的得道高僧,今日一见果然是所传非虚,大师出语即为禅语,实在是令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啊!”

其实虚怀只是大唐开元年间的一个普通和尚,在佛学上并没有多么高深的建树,但秦钺何等聪明,为了能顺利住到法洪寺里来,他上来就先给虚怀老和尚戴了一顶高帽。

你还别说,秦钺的这招还真起到了作用,虚怀忽然睁开双目,上下打量着秦钺道:“小施主,你怎会知道吾师大德惠能法师的诗偈?”

秦钺谦虚道:“惠能师的《菩提偈》乃我佛大乘箴言,如今在我大唐僧俗之间早已是口口相传,就连童子都能倒背如流,弟子当然也会有所耳闻。”

秦钺虽然侃侃而谈,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六祖惠能入灭于唐玄宗先天二年,惠能其实就是一个和虚怀同一个时代的和尚,在唐玄宗抑制佛教的政策下,惠能法师创作的《菩提偈》还只是在佛门弟子中有所流传,还远未达到像后世一样尽人皆知的地步。

虚怀虽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但毕竟出家多年,而且还是一寺之主,在佛学上的造诣肯定还是有些的,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但他认为这只是秦钺的谦辞。

“小施主谦虚了,惠能法师乃我大唐南宗法师,半生传教于岭南,北地民众很少有知道惠能法师的,更少有人知道祖师的诗偈《菩提偈》,这证明小施主肯定是研修过佛学的。”

秦钺依然摆出一副无比谦虚的样子:“虽然弟子有所闻,但无奈弟子资质愚钝,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弟子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其实这也是秦钺的客气话,他作为一个古玩鉴定师,经常要鉴定一些佛像c念珠c佛经刊本c香炉c舍利等佛教文物,自然要掌握一些相关的专业知识。他所掌握的佛教知识甚至比一般的和尚掌握的都多,如果他出家当和尚,尤其是在佛学理论还未臻完善的唐朝以前,即使无法和三藏法师玄奘c南宗六祖惠能等一些唐代高僧相提并论,但靠这些知识做个高级和尚混碗饭吃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虚怀惊喜道:“俗语有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不到小施主虽然沦落街头以行乞为生,心中却装着佛事,且出语不凡,实是让老僧肃然起敬。”

虚怀说完,便起身离了禅床,请秦钺和红妹到禅椅上坐了,并吩咐小沙弥上茶。

经过刚才的一个照面,虚怀已不再仅仅把秦钺当成一个来庙里借住的叫花子,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相互论禅的佛学知音。

在问过秦钺和红妹的名字后,两人边喝茶边说些佛教上的事,交谈甚欢。

虚怀道:“秦施主,你既有心向佛,何不在这法洪寺出家为僧专理佛事?鄙寺虽说比不上大庄严寺c西明寺那些大的寺庙,但也有朝廷ti g一ng的土地和供奉,达官贵人之家也时有布施,可谓是不患风雨衣食无忧,今后我们师兄弟也可相坐论佛,总强似你在街头乞讨为活。”

秦钺揖手道:“佛祖有云,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间,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世间之乐非常人所知,常人多以世间苦,却不知世间之乐之无穷尽也,何况苦中作乐亦是一种大乐!”

这哪是佛祖的话,前一句分明是后世宋代大文豪欧阳修《醉翁亭记》里的经典名句,后一句是秦钺吃竹篾拉笊篱现编出来的。

秦钺之所以敢在虚怀面前胡言乱语,就是欺负虚怀是个唐朝和尚,既不知后世有个大宋朝,更不知道有个排入唐宋八大家的大文豪欧阳修。何况所谓禅语,就是一些从佛门中传出的既隽永而又含义深远的经典语句,很多所谓的得道高僧一辈子啥都不用干,只要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憋出两句禅语就可以万世流芳名垂千古了。虚怀当然不可能知道后世的那些高僧大德以及大文豪们都说过什么,总之不管是谁说过的话,凡是有点含义的语言,只要是老和尚不知道的,秦钺都可以拿来为己所用。

虽然这有剽窃之嫌,但为了给老和尚留下个好印象,秦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还别说,秦钺的这一番话下来还真把个高僧大德虚怀法师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虚怀惭愧道:“秦施主出语即为妙言,实在是让老僧自愧弗如啊!”

秦钺故作谦虚之态道:“大师谬赞,弟子实不敢当。弟子也知道大师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才邀弟子出家为僧的。但弟子想说的是,禅曰:佛中有我,我中有佛;佛即是我,我即是佛。人心即已静止如水,佛即已在人心中,红尘中本多佛事,何须为避红尘而出家寻佛事?弃佛而求佛,岂不谬哉?”

这两句其实也不是什么禅语,也是秦钺临时杜撰出来的。

秦钺可不想出家当和尚,因为他还没玩够呢!

一番胡言乱语下来,不单是老和尚虚怀被秦钺忽悠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就连坐在旁边的红妹都不禁吃惊得瞪大了双眼,这还是她从前那个三郎哥哥吗?这分明就是一个读了很多诗书的饱学之士嘛!

红妹的惊讶并不奇怪,毕竟在中国古代,读书写字只是有钱人的专利,大部分穷人家子弟都是没有机会上学的,就算秦钺曾是官宦人家子弟,因为十来岁就沦为了乞丐,也是不可能一下子掌握这么多知识的。

红妹哪里知道,像秦钺这种上了十六年学,语文c数学c物理c化学c历史c地理c生物学都多少明白点的大学生,真要是放在大唐朝,别说是饱学之士,就是进国子监任个鸿学博士什么的也是小儿科了。

秦钺端起茶盏斯斯文文品一口茶,接着道:“何况弟子留在红尘中也正是为了弘扬佛祖的极乐思想。”

虚怀吃惊道:“秦施主何出此言?佛祖不是一直在教导我们以清修苦修为乐吗?”

秦钺笑道:“佛曰,西方有净土,称为极乐。那里的楼阁都是用金c银c琉璃c水晶c砗磲c赤珠c玛瑙等宝物装饰而成,就连水池下面都铺满了金沙。那里的人们都穿着华丽的衣裳,吃着美味的食物,黄金为地,白玉为碗,演奏着来自天国的美妙乐曲,奢华程度无以复加,所以名曰极乐世界。所谓清修苦修,这是大师误解了佛祖的本意,看来大师还未洞悉佛祖释迦牟尼创立佛教的本意啊!”

虚怀更加吃惊了:“秦施主,这个虚怀岂能不知,佛祖创立佛教的本意不就是要普度众生教人向善,然后让众生都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吗?”

秦钺沉着应对道:“此乃表象,佛祖创立佛教的本意是要度化众生进入极乐世界不假,但天有四时地有八方,算上裸c毛c羽c昆c鳞c介之属,天下生灵有三十六万亿之众,一个西方极乐世界如何能容纳得下这么多生灵?实际上佛祖的本意是要把天下八方都变成和西方一样的极乐世界,而且也并非是想让天下生灵全部出家理佛。”

秦钺看一眼虚怀,接着道:“那些只知清修苦修不问红尘世事,一心想着要用今生换来生的修佛者实际上都没弄懂佛祖的真正目的。”

此时的虚怀对秦钺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依秦施主的意思,佛祖创立佛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虚怀愿听秦施主高言。”

秦钺不慌不忙道:“大师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天下众生皆入我佛门,每天都只知念佛诵经,既不问天下事也不干活儿,那天下谁来种田,谁来做工,谁来创造财富?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没有了,又哪里来的极乐世界?佛主又凭什么让一个既自私又对众界没有任何贡献的人进入极乐世界?”

秦钺的一席话下来,直把个高僧大德虚怀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镜头转到方丈门外,站在廊檐下的小沙弥看着师父虚怀好像和刚来的这个小叫花子谈得十分投机,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

过了好半天,老和尚才谦恭地问道:“那请问秦施主,我们要如何做才算正确呢?”

秦钺道:“佛之语言,不论是经言还是禅语,皆为圣语,在悟而不在读,有人读一遍佛经就已参悟透佛经里面蕴含的真谛,有人读了一辈子,都能倒背如流了,但还是无法参悟透佛经中的真谛。所以说诵经和读书一样,只要知道佛经的大概意思就行了,根本就没有必要整日坐在那里没完没了地诵来诵去!”

为了找个地方住,秦钺也算拼了,可谓是极尽忽悠之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玩大了 虚怀问道:“出家之人不念佛还能干什么?”

秦钺道:“佛曰,救苦救难者皆为菩萨!如果所有的我佛弟子都关起门来独自清修,只图自己清静安逸,如何能够做到救苦救难广行善事?既不入众界,何云普度众生?恐怕最终他们连自己都度化不了吧?”

虚怀再次面带愧色道:“这个,这个虚怀确实没有想过。”

秦钺接着道:“那大师想过没有,佛祖既云普度众生,但如果普天下的百姓皆入我佛门,都进行禁欲,那人类岂不是绝了子嗣?难道佛祖的本意是想让人间不再有男女之乐也不再有男女之分吗?弟子认为,真正的佛事并非只是每天念念经c撞撞钟c敲敲木鱼那么简单,佛为大善集成,佛事在做而不在悟,依弟子拙见,出家人想要求佛,最好还是到红尘中去求为好!因为只有走到红尘中去多行善事,才能让自己早日功德圆满!”

秦钺说完,又喝了口茶,天气这么热,路上又出了一身汗,他早就渴了。

你还别说,这老和尚的茶还挺好喝!

放下茶盏,秦钺继续道:“大师想必知道玄奘法师吧?”

“这个虚怀岂能不知,玄奘法师乃我大唐得道高僧,为了求佛一人西行五万里,历时一十七载,遍游天竺一百余个国家,为我大唐取回真经六百余部,可以说是我大唐首屈一指的高僧大德了。”

“那大师知道玄奘法师从天竺取回来的都是哪些真经吗?”

“不就是《大般若波罗蜜多径》c《般若波罗蜜心经》c《解深密经》c《瑜伽师地论》c《成唯识论》等经卷吗?”

说起玄奘从印度取回的真经来,虚怀如数家珍,看来这老和尚还是有些学问的。

秦钺前世也走马观花般浏览过一些佛经,原本还想在老和尚面前卖弄卖弄,但一听老和尚对佛经如此精通,顿时便有种撞在枪口上了的感觉。

既然人家是行家,秦钺也不好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毕竟老和尚诵了一辈子经,他肚子里那点东西可能连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及,再说下去那可就是在鲁班门前玩斧子,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

秦钺话锋一转:“那大师知道玄奘法师没有取回来的是什么吗?”

秦钺想,既然虚怀知道玄奘从印度取回了哪些真经,那他就和老和尚说玄奘没取回来的都有什么,反正老和尚也没去过天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天竺到底都有什么真经,大不了现编几个名字糊弄糊弄老和尚不就得了。

虚怀道:“据说西天的真经成千上万,玄奘法师没取回来的真经应该不计其数吧?”

秦钺道:“正是,玄奘法师取回来的都是一些经过择选适用于我浩浩华夏之邦伦理道德观念的真经,而佛教在天竺,其教义c信仰c伦理观念纷繁复杂,既是教人向善以自我折磨为教义的宗教,也是教人向善以追求极乐为宗旨的宗教,可以说‘既是和尚的宗教,也是舞女的宗教’,只是不同的教众因理解上的不同,所产生出的信仰和观念也不同罢了。事实上,玄奘法师从天竺取回来的真经尚不足西天佛经的万分之一。”

秦钺也真够能扯的,连马克思关于印度教的论述都整出来了,虽然印度教并不是单指佛教,但老和尚又没去过印度,秦钺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虚怀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秦施主,那我们现在修的这个教是什么教?”

秦钺猜想,老和尚之所以会这么问,大概是有些担心误入歧途了,这样说下去未必是好事,于是安慰老和尚道:“大师不必担心,据弟子潜心钻研和考证,你们现在修的这个教在天竺是佛教里的正教,并非误入歧途。”

听了秦钺的话,老和尚不禁大惊:“秦施主,难道你也去过天竺吗?”

秦钺微微一笑:“大师,弟子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去过天竺?”

老和尚紧追不放:“那秦施主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还真把秦钺问住了,知道实话是肯定不能说的,略一沉吟,只好微闭双眼,双手合十,故弄玄虚道:“不可说,不可说!‘事事皆有因,万般都是果。你原不是你,我却本是我。’不可说,不可说!”

既然没办法告诉老和尚自己是个穿越客,秦钺也只能现编一首打油诗搪塞过去了。

但让秦钺没想到的是,他的这首打油诗一出口,非但没有起到搪塞老和尚的作用,反而让事情愈发变得不可收拾了,因为他看到老和尚已经吃惊得连下巴都合不拢了。

秦钺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玩大了,一时没搂住不小心把牛皮吹爆了!

秦钺来法洪寺的目的只是想借房子住,并不想和和尚们有太多交集,更没想过要给老和尚虚怀留下一个过于伟岸的形象,因为他和红妹以后还要住在法洪寺里,如果让老和尚觉得他不是个普通人,不但不会有任何好处,还会给他和红妹今后的生活增添无数的麻烦。

看来要想让老和尚相信他只是个凡人,就必须得给老和尚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钺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利用这个功夫想了想,然后道:“大师,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神秘的,人和人之间的慧根本来就有所不同,倘若与佛有缘,无论睡梦之中还是冥想之中皆可与佛神交,何必亲身去往天竺求佛?不瞒大师,弟子就经常在冥想和睡梦中与佛主神交。”

秦钺的这句话本意是想让老和尚把他当成一个只是比一般人有佛缘的普通人,想不到闻听此言,老和尚变得更加吃惊了,竟然直接从禅椅上站了起来:“秦施主,难难道你是”

老和尚之所以会这么惊慌,看来是把秦钺当成真佛转世了。

秦钺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这就是口不择言的后果!你说你都能和佛主隔空神交了,你不是佛陀转世还能是什么?

这也难怪,就凭秦钺刚才那一番奇谈怪论,在人文科学还不怎么发达的大唐朝,是个人就会把他当成神仙下凡佛陀转世的。

虚怀这老和尚求了大半辈子佛,想不到现在终于见到真的了,你说他能不吃惊吗?

但秦钺可不想给老和尚留下这样的印象,马上道:“大师,您误会了,弟子并非什么神佛转世,可能只是因为前世多做了一些善事,今生的佛缘才会比一般人多一些,但无论怎么说,弟子确实只是个红尘之中的凡夫俗子。”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听秦钺这么说,老和尚这才颤颤巍巍地坐下,嘴里还自言自语着,不过看老和尚慌乱的眼神,似乎根本就没相信。

坐下后,老和尚又道:“秦施主,虚怀今日听君一席谈,胜过苦修数十年啊!”

秦钺依然十分谦虚道:“弟子才疏学浅,本不该在虚怀大师面前妄言佛学,但俗语云话不说不透,砂锅不打不漏,弟子只是想告诉大师,弟子之所以要留在红尘中的真正原因,就是要将佛祖的极乐思想发扬到极致,让普天下的百姓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虚怀道:“虽然秦施主一再强调你只是个凡人,但秦施主对佛学的造诣如此深厚,贫僧还是希望秦施主能长留敝寺,也好代贫僧教化寺中弟子。如若秦施主能答应贫僧的这个不情之请,贫僧情愿将这法洪寺住持之位让与秦施主,只要贫僧每天都能听到秦施主的教诲,贫僧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不知秦施主意下如何?”

得!听老和尚这意思,大概是想拜秦钺为师了!

秦钺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神情道:“大师如此厚意,弟子深表谢意,无奈如今弟子尘缘未了,心猿依然不定,意马尚在四驰,即使身入佛门也终是无心修佛,那样反倒坏了佛门清规。孟子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且等弟子在那尘世间与百姓们一起再快活上几年,待尘缘了尽,若干年后,不须大师相请,弟子也会自愿皈依佛门,还望大师能够见谅!”

老和尚道:“虚怀知道,像秦施主慧根这般好且佛缘这般广大之人,即便是老来出家,成佛之日也是指日可待,绝不是虚怀这种肉眼凡胎之人可比!今日贫僧能与秦施主相识,也算贫僧三生修来的造化了!”

秦越道:“大师谬赞,弟子实在是愧不敢当。”

“秦施主莫要谦虚,虚怀这么多年走遍大江南北,妄自拜了那么多名师,今日见了秦施主后,才有幸聆听到了真正的佛音。既然秦施主现在还不想皈依佛门,贫僧也不好强求,但不知秦施主可愿做虚怀的良师益友,以后多多指点一下贫僧?”

“大师何出此言?弟子才疏学浅,对佛学亦是一知半解,加上年纪尚幼,如何敢与大师称师道友?”

“秦施主客气了,先知始终是先知,何论乎长幼?”

尽管老和尚这么说,而秦钺自己却心知肚明,他哪里是什么先知,明明就是后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房子有了 秦钺单手施佛礼道:“弟子深愿与大师共议佛事,既然弟子已决定来大师的法洪寺中小住,今后弟子也就有了向大师讨教佛学的机会,但今日弟子已有些困倦,大师您看”

秦钺带着红妹来法洪寺是借房子住的,可不是来和面前这个老和尚聊什么佛论什么禅的。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想见好就收了,毕竟他对佛学也是一知半解,真要继续说下去,弄不好就要露怯了,还不如见好就收。

虚怀倒也是个大气之人,并没有因为秦钺的话不悦,而是连忙站起身道:“虚怀只顾着和秦施主论禅了,竟然把正事都忘了!”

虚怀说完,把一直站在门外的小沙弥叫进方丈,道:“智能,你带着秦施主和红姑娘去见首座,让首座为两位施主安排一个住处。”

智能道:“师父,是让他们住在一起,还是让他们分开住?”

虚怀看一眼红妹:“这个倒是老衲疏忽了!秦施主不是佛门弟子,又带着女眷,你就和首座说,最好给他们安排一个独门独院的院落,还要为两位施主准备下被褥和生火做饭的火炉,千万不要慢待了两位施主。”

“师父,这”

智能小沙弥明显有些错愕,他并不知道师父今天到底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如此敬重两个破衣烂衫的小叫花子,让他们来庙里住就已经不错了,竟然还要给他们安排一个独门独院的院落,而且还要准备被褥和锅灶,这两个小叫花子不会是师父的亲戚吧?

虚怀看看智能道:“智能,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没没有,师父,只是咱们寺里没有独门独院的房屋啊!”

“就算不是独门独院,也得是独栋的房屋,圈个篱笆院也好。智能,为师和你说,秦施主能来咱们法洪寺借住,那是咱们法洪寺的造化和荣幸,为师不管你们怎么做,反正就是不能让秦施主和红姑娘扫兴而去,今天务必要给他们安排好住处。你就和首座说,如果他不能安排,为师情愿将这方丈腾出来,让给秦施主和红姑娘住!”

小沙弥更加吃惊了,看这情形这两个小叫花子还不仅仅是师父的亲戚那么简单。

“好的师父,弟子明白了!”小沙弥尽管一肚子疑问,但也没敢再说什么,回身对秦钺和红妹道,“两位施主,请随智能来吧!”

“虚怀大师,那弟子就告退了。”秦钺说着又向虚怀微施一礼,便带着红妹跟随小沙弥智能出了方丈,只留下老和尚一个人兀自在那里思量。

小沙弥先带着秦钺和红妹到了一排僧寮前,恰巧看见首座和尚正站在僧寮前和另外一个和尚说话。

小沙弥对首座和尚道:“虚谷师叔,这两位施主是师父让住进咱们庙里的,师父说让你给他们安排一个单独的院落,还要为他们准备被褥和锅灶。”

虚谷双手合十道:“两位小施主好。”

虚谷是个三十几岁的和尚,毕竟比小沙弥年长,看到秦钺和红妹这两个小叫花子,并没有像小沙弥智能一样表现出任何的厌恶之情,而是礼貌地和秦钺他们打了招呼。

秦钺也单手施佛礼道:“有劳首座师父了。”

虚谷微微还礼道:“既然师兄有交代,本座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但师兄他老人家平日里一心向佛,并不了解寺里的实际情况,现在寺里并没有单独的空闲房屋。”

红妹以为虚谷是在故意推脱,便问道:“首座师父,虚怀大师不是说庙里走了很多和尚吗?”

虚谷道:“女施主有所不知,寺里前些日子是有一些和尚还俗回乡去了,但他们并非是从一间僧寮中走的,现在所有的僧寮中都还住着和尚。即便本座可以把和尚们集中到一起住,为你们空出一间僧寮,可那也是能睡几十个人的大房子,实在不适合你们居住。何况这些僧寮都是相邻的,小施主又是女眷,天天与和尚们在一起出入,恐怕也不太方便吧?”

秦钺心道:“那还不乱套了,整天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进进出出,晚上还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和尚们哪还有心思念经啊!”

虽然秦钺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道:“首座师父的话言之有理,弟子因为带着èi èi,与禅和子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确实不太方便,也怕扰乱了庙里的清规。还是单独的房子合适,哪怕小一点破旧一点也可,弟子不挑的。”

虚谷沉吟道:“小施主,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法洪寺原本就不是一个大的庙宇,寺中除了大殿就是成排的僧寮,单独的房屋本来就不多,除了师兄住的方丈,还有本座和其他执事僧住的房子,另外就是藏经阁了,本座总不能让执事僧把房子腾出来给你们住吧?”

秦钺向周围看了看,发现法洪寺确实不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寺庙,寺庙的院子里独栋的房屋也确实不是很多,首座和尚显然不是在故意推脱。

如果不是带着红妹,秦钺一个大男人倒是不介意与和尚们住在一起,可眼瞅着红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和尚们住在一起的。

秦钺心说,没房子早说啊,害得老子又装神又弄鬼的,还费了那么多唾沫,你说我容易吗?

小沙弥智能忽然道:“师叔,咱们寺庙在东郊不是有农庄吗?那里不但有房子,还住着很多咱们庙里的佃农和依附民,有男有女还有孩子,干脆让他们去农庄里住不就行了!”

虚谷问秦钺道:“小施主,你们愿意去城外住吗?”

秦钺道:“不瞒首座师父说,我和èi èi的衣食都在城里,住到城外恐怕不是很方便。”

见两个小叫花子还挑挑拣拣,虚谷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不生气,双手合十道:“那贫僧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两位施主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得!人家这就算下了逐客令了!

正当秦钺以为这次肯定白跑一趟时,小沙弥智能忽然向虚谷眨了眨眼,道:“虚谷师叔,师父说了,秦施主和红姑娘能来咱们法洪寺借助,那是咱们法洪寺的造化和荣幸,无论如何都得将他们留在咱们寺里,如果师叔有难处,师父情愿把他老人家的方丈腾出来给他们住!”

虚谷朝方丈看了一眼,似有不解:“可咱们寺中确实没有单独的房屋啊!”

智能道:“师叔,庙外不是有两间单独的房屋吗?”

“你是说菜园子值更房旁的那两间堆放杂物的小房子吗?”

“就是,智能说的就是那两间房子。”

虚谷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那两间小房子门户都坏了,而且还离着法洪寺那么远,怎好让两位小施主住到那里去?如果让师兄知道了,肯定会埋怨本座的。”

秦钺见事情还有转机,连忙道:“只要房子不漏雨,弟子不挑的。”

虚谷道:“那两间房子虽然不大,也有些陈旧,但也都是青砖砌墙鳞瓦铺顶的正规房子,漏雨倒是不漏雨。但你们是师兄的客人,不同于一般的流民,本座如何能让你们住到那么破旧的房子里去?”

秦钺连忙道:“没关系的,弟子和èi èi都是俗人,住在庙外既出入方便也不打扰各位师父清修,这不管是对我们兄妹还是对各位师父都是有好处的。”

其实秦钺是怕和尚们打扰他的生活,尤其是怕老和尚虚怀三天两头来找他说什么佛论什么禅,那还不得把他烦死?他觉得还是离老和尚远点住在法洪寺外面更方便些。

虚谷想了想道:“如果两位施主不嫌房子破旧,倒是可以搬到那里去住,我这就让庙里的火工道人去收拾一下,把房子给你们腾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秦钺心说总算没有白忙,房子终于找到了。

虚谷又对智能道:“智能,你去后面叫几个火工道人来。”

智能去不多时,便带着几名火工道人回到了僧寮前。

秦钺和红妹跟着虚谷c智能带着几名火工道人出了法洪寺,很快便到了位于放生池东南面的一片小菜园,见那里除了看菜园的老和尚住的两间值更房,果然还有两间破旧的青砖瓦房,门前还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平地,平地上有一口砌着青砖井台的水井,水井旁还有两棵数人合抱粗的大树,一棵是杨树,一棵是银杏树。

房子不大,里面只是放了一些破木犁c烂木头等杂物,在看菜园老和尚指挥下,几名火工道人用了不大工夫就把房子打扫了出来。

首座虚谷又让小沙弥智能带着火工道人去庙里的僧寮中搬来了一些搭床铺用的旧木板,还拿来了两床还俗和尚以前用过的旧被褥,另外还有几件灰布旧僧衣。

这些衣服虽然旧了些,但也总比秦钺和红妹身上的衣服强多了。

虚谷想让火工道人帮着秦钺搭床,但被秦钺谢绝了,因为他想自己布置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温馨的小家 秦钺执意要自己搭床,虚谷便道:“秦施主,既然你们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了,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寺里去了,明ri běn座再派几名火工道人来把门户修理一下,再糊上些新窗纸,另外再帮你们垒一个灶台。”

秦钺揖手道:“那就有劳首座师父了,弟子现在家中家徒四壁,连杯热茶都拿不出来招待几位师父,实在是惭愧得很。待弟子一切安排妥当后,一定请师父们来家中吃些斋饭喝杯素酒,聊补今日慢待几位师父的歉意。”

唐代以前出家人戒贪酒,但不禁酒,尤其是酒精度数极低的素酒,和尚道人都可饮用。

虚谷见秦钺言语恭敬,说起话来又像是个读过书的人,并不似他平日里常见的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便多了几分敬重,也对秦钺施礼道:“秦施主不必客气,倘有什么需要可去庙中寻贫僧,只要不是太出格,贫僧自当相帮。”

虚谷说完,便带着小沙弥智能和火工道人们回法洪寺去了。

等虚谷他们走后,秦钺并没有急着搭床,而是先拉着红妹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

看着眼前这两间青砖瓦房,秦钺的心里非常高兴,有了这两间相对正规的房子,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风吹雨淋和天寒地冻的日子不好过了,他就可以一门心思地扑下身子去干一番事业了。

虽然这个家看上去暂时还有些简陋,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不管怎么说,他在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上也总算有一个正式的家了。关键是,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女主人,毕竟有人才有家,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穷的家也是温馨的。

“三郎哥哥,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红妹挎着秦钺的胳膊,把脸贴在秦钺的臂膀上,虽然嘴里在自言自语,但满脸都是幸福。

秦钺抽出手来,搂着红妹的肩膀道:“红妹,你不是在做梦,这都是真的,这就是我们的新家,我们的第一个家。但这个家现在还只是临时的,以后我们还会有一个更好的家,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陶醉了一会儿,秦钺便带着红妹在里间用砖头和木板搭了两张床铺,并在床铺上铺好了首座虚谷和尚让人拿来的被褥。至于外间,虽然暂时还没有桌椅板凳,但秦钺还是决定把外间作为今后生活的客厅。

由于条件所限,秦钺和红妹是不可能一上来就拥有唐朝富贵人家那种四周挂着帷幔的既高广又豪华的大床的,他们现在搭的床就是一种非常普通的简易床铺。

一开始红妹还有些不大情愿:“三郎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搭两张床啊?”

秦钺道:“红妹,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就不能跟着哥哥在一张床上睡了。”

既然秦钺已经知道红妹并不是他的媳妇,他以后就不能继续搂着红妹睡觉了,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大学生,最起码的伦理道德观念和传统意识他还是有一些的。

说起来,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是赌斗鸡又是找房子的,但秦钺来到唐朝满打满算也才一天一宿的时间,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切年龄。

尽管秦钺身上有一张写着他出生日期的户牒,但因为那上面日期写的是庚子年某月某日,出生年月日都是用天干地支纪年法标注的。他早晨才刚刚看到这张户牒,加上白天又在忙着找住处,中间又参与了一场斗鸡比赛,还没腾出时间仔细看看那张户牒,也没认真推算过自己的年龄。

现在他想向红妹询问一下自己的年龄,但考虑再三还是没好意思张嘴,一个人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红妹还是有些想不通,绞着手指道:“可是三郎哥哥,这几年我们不是一直睡在一起吗?你还说等咱们都长大了,你就娶我做你的婆姨。既然红妹早晚都是三郎哥哥的婆姨,哪有两口子不睡在一张床上的?”

秦钺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苦口婆心地道:“红妹,就算哥哥以前说过这些话,可哥哥毕竟还没有正式娶你啊!以前我们睡在一张床上,那是因为我们年龄还小,也没有条件,现在咱们不但有了房子,还有了被褥,我们今后就不能在一张床上睡了!”

红妹虽然还是有些想不通,但最终还是接受了秦钺的意见,自从见了秦钺在斗鸡场上赌博,下午又听了秦钺和虚怀老和尚的谈话后,红妹便觉得秦钺是个了不起的人,他说出来的话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此一时彼一时,在红妹心中,她的三郎哥哥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连乞丐都做不好的窝囊废了,而是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因为是简易床铺,搭起来并不太费事,一会功夫两张床就搭好了。

搭好床铺后,红妹先顽皮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然后趴在床上用双手托着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这样干净的床铺睡起来可真舒服,我都好几年没睡过这么好的床了!”

秦钺笑着道:“红妹,以后咱们就有了正式的家了,如果你想一辈子都睡这么干净的床,从今往后就得多注意一下了,决不能像以前一样邋里邋遢了,院子里就有水井,我们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必须洗脚洗脸,早上起床后也要漱口洗脸,现在是夏天,还可以经常洗洗澡。”

从现在开始,秦钺就打算让红妹慢慢适应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但红妹显然还有些不明白:“三郎哥哥,我们是讨饭的花子,有必要那么讲究吗?”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叫花子了,我们要像别人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不但要天天洗脚洗脸,还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要活得有自尊,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可我们不去讨饭,吃什么呀?”

红妹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看来在她的心里,要是不去讨饭,就一定会挨饿。

秦钺笑道:“红妹,算上七郎给我们的钱,咱们不是还有二百多文钱吗?等明天首座和尚让人给咱们垒完灶台,咱们就去东市买两斗米回来先吃着。”

“可我们也不能光吃米啊,总要有些下饭的就菜吧?”

“隔壁就是法洪寺的菜园子,只要我们和看菜园的老和尚搞好关系,青菜也就不愁了。”

“等我们用完这些钱,还不是要去街上讨饭吗?”

秦钺笑了:“红妹,说来说去你怎么又转回来了,你为什么总是想着讨饭,难道在你心里,除了讨饭,这世界上就没有别的事可干了吗?”

“可我们还都这么小,能干什么啊?”

“我多大?你多大?”

“我十四,你十五,怎么了?”

得!秦钺终于知道自己的年龄了。

知道了自己的年龄,秦钺笑得更开心了:“男孩子十四五岁就可以去当兵打仗了,女孩子十四五岁都可以嫁人了,我们都这么大了,什么不能干啊?”

这并不是秦钺瞎掰,古时候的人不但发育得比现代人早,结婚也特别早,据史料记载,唐太宗的第十一女清河公主李敬下嫁给程知节(程咬金)的次子程处亮时才年仅十岁,金城公主和吐蕃和亲时还不满十二周岁。乐府诗中也有一首《十五从军征》的诗歌,描写的就是一个汉代少年十五岁当兵,八十岁才回到家乡的故事。

尽管唐朝法定服兵役的年龄是二十岁,但真正执行起来却没有那么严格,实际上军队里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多的是,甚至不乏十几岁的少年人。这是有真实史料可以佐证的,比如唐玄宗李隆基豢养了五百多名十几岁的少年做斗鸡童,就是从禁军中选拔出来的。

收拾好房子后,时间大约已是申时过半,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

秦钺和红妹稍稍洗漱一下,脱去身上那身讨饭时穿的破衣裳,换上一身首座和尚让人送来的灰布僧衣,就上街去了。

因为这是在古代,人们大多都穿斜襟和对襟上衣,即使是和尚穿的僧衣和普通人穿的衣服在款式上的差别也不是很大,何况秦钺又不是和尚,红妹也不是尼姑,两人头上都有浓密的头发,如果不仔细看,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身上穿的是僧衣。

虽然离吃晚饭的时间尚早,但秦钺还是带着红妹去了东市。

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家,而这个家中除了两铺床,几乎还什么都没有,他想和红妹去东市上转转,看看能不能为他们的新家添置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为了强化治安,古时候的大城市每到夜晚就会实行宵禁,严格禁止百姓在大街上随意走动。但为了老百姓生活方便,各坊城内并不实行宵禁,住在坊城内的百姓晚上可以在坊城内自由hu一 d一ng,否则连上厕所都成问题。

尽管秦钺和红妹住的地方就在广阔的东市坊里,但如果去晚了,随着罢市的钲声敲响,来东市赶集的外来人员和小商小贩都要离开东市,坊城的坊门也会在不久后关闭落锁,东市里的买卖铺户,除了没有经营时间限制的茶楼酒肆和小吃店,大部分都会收摊打烊,再想买东西也就没那么方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穷并快乐着 走在东市北大街上,红妹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是咋知道那么多的?”

秦钺知道红妹早晚都会问起,但还是装糊涂道:“知道什么?”

“你和虚怀老和尚说的那些话啊?”

秦钺单手施佛礼,和红妹开玩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红妹打一下秦钺:“三郎哥哥,你少来啦!”

秦钺不再玩笑:“红妹,其实我哪知道什么佛什么禅啊,我不过是为了咱们能顺利住进法洪寺,为了讨好老和尚,就顺着他的话信口胡诌了几句而已,反正我说的都是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老和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红妹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钺:“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哪里不简单了?”

“就算别的我听不懂,可有一样我是知道的,你没去过天竺,咋会知道天竺的事?”

“红妹,我确实没去过天竺,可老和尚不是也没去过嘛,我那是骗他呢!”

“得了吧,三郎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吗?以前的你可没这么能说会道,整天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别说是让你和老和尚坐在那里说佛论禅,就连上街讨饭你都懒得张嘴,一天要是能说上十句话,那就不是你了!”

“切!我告诉你红妹,我那是不想说,想说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说过我!”

“三郎哥哥,你昨天还是个榆木疙瘩,今天就变得口若悬河了,你这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吧?我觉得吧”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这两天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秦钺可不想让红妹对他产生怀疑,马上解释道:“其实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变化,也许是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忽然开窍了吧!”

说到这里,秦钺话头一转,试探红妹道:“不过红妹,如果哥哥我真换了一个人,或者说我的性格发生了大变,你觉得这样的改变不好吗?”

红妹把手放进秦钺的臂弯里:“谁说不好了?我发现你这一变啊,我们的运气好像也忽然跟着变好了。这才刚刚一天的时间,我们不但在斗鸡场上赢了那么多钱,还找到了这么好的房子。三郎哥哥,其实我早就希望你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原来的我不好吗?”

“要说吧,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以前的你忠厚老实,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可是三郎哥哥,你毕竟是个大男人啊,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求长进,让红妹将来依靠谁啊?”

“不是还有你吗?”

“可我毕竟是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代替你顶门过日子吧?”

“那你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啊,不管我不就行了吗!”

红妹叹了口气道:“三郎哥哥,你说的倒是轻巧,就算我能找个男人嫁了,我倒是不愁吃不愁穿了,那你怎么办?我还不是要每天惦记着你吃没吃饱穿没穿暖,是不是病了,那我的日子还有法过?其实我早就认命了,既然老天想让咱俩这两个苦命人在一起相依为命,那就一定是命里注定的,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听了红妹的话,秦钺眼中再一次泛起泪花:“红妹,其实你没必要在意我的,哥哥我就是一条烂命,死了都没人可怜,不值得你这样对我的!”

红妹再打一下秦钺:“三郎哥哥,以后不准你再说这种傻话!”

秦钺含泪笑道:“好好,哥哥都听红妹的,以后再也不说了这种傻话了!我不是烂命,我是大富大贵的命,以后还要和红妹一起住大房子坐马车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过有钱人的好日子呢!生活这般美好,哥哥哪舍得死啊!”

“这还差不多!”红妹挎着秦钺的臂弯,把头靠在了秦钺的肩头。

在东市上转了一圈,买了两个洗脸和洗菜用的陶盆,一把熟铁菜刀,一把木梳,秦钺和红妹又去米行里问了问米面的价格,见天色已经不早,就又来到了张阿哥母子开的面食店前。

张阿哥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换了衣裳的秦钺和红妹,见有客人来到,急忙道:“二位请坐,吃面还是吃蒸饼?吃面有素面c猪肉臊子面c鸡蛋面,还有馎饦和偃月混沌,要是吃蒸饼有免费的面汤!”

红儿朝着张阿哥笑了笑:“张阿哥,那就来四个羊肉馅蛮头,再来两碗免费的面汤吧!”

看着换了衣裳的秦钺和红妹,张阿哥不禁有些吃惊:“原来是你们啊,看来你们是真打算改行不做花子了!好的,好的,四个羊肉馅蛮头,两碗免费的面汤,马上就来!”

看到秦钺和红妹,张阿哥好像也很高兴,说话都有些激动了。

为了省钱,这次秦钺和红妹并没有吃猪肉臊子面,而是花了四文钱吃了四个羊肉馅馒头,也就是肉包子。

在唐代,虽然养猪业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普及,但因为还没有几个月就能长大的速生猪品种,养大一头猪最少也要一年半以上,官府又不准屠宰耕牛,所以羊肉是最便宜的肉类,除了羊肉,鸡肉也是唐人常吃的肉食,“斗酒只鸡”是唐代农家招待客人的普通标准。

秦钺以前就知道唐开元时期的物价非常低,想不到竟然低到了这种程度,一个铜钱就可以买到一个羊肉馅的大包子,这要是换了羊肉比猪肉贵好几倍的现代社会,一个羊肉馅大包最少也要四五块钱。

张阿哥的母亲也从房子里走出来,对红妹道:“红姑娘,你换了衣服后比原来更俊了!”

红妹有些得意,故意理了理头发道:“谢谢张伯母夸奖。”

张母又问秦钺道:“秦郎,既然你们不做花子了,想好干什么了吗?”

秦钺道:“还没想好呢,我们想等两天再看看!”

张母看了看红妹,忽然道:“老身和全儿开的这家小店虽然不大,但客人多时也忙不过来,全儿早就想雇个打杂的了,如果你们还没找到合适的事做,老身倒是可以让秦郎的èi èi来我们店里打杂,不但管她一日三餐,每月还能给她百八十文的工钱,不知秦郎觉得怎么样?”

听了张阿哥母亲的话,秦钺和红妹这才知道,原来张阿哥的本名叫张全。

张全娘给的这个条件看上去确实不错,不但管红妹一日三餐,每月还有百八十文的工钱——这些钱可以买四五斗米,这样秦钺和红妹就都有了饭辙。

何况给这样一家小面食店打杂活也不会太累,远比在街上讨饭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得多。如果红妹找到了活儿,秦钺也可以去别处找个活干,这对红妹和秦钺来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让秦钺感到奇怪的是,唐代汉人开的酒食店里雇佣的小伙计大部分都是男孩子,按理说张全娘更应该看好自己才对,可张全娘看中的偏偏是红妹。

秦钺以为红妹肯定会动心,想不到红妹却道:“张伯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三郎哥哥说他会找到好办法的,我还是想和我三郎哥哥一起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来伯母的店里干活!”

红妹很聪明,并没有把话说死。

“啧啧,想不到红姑娘不但人长得俊,还这么会说话!”张全娘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要是谁家的郎君有福气娶了红姑娘做媳妇,那可是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原来张全娘之所以看中了红妹,是想让红妹给她做儿媳妇。

秦钺笑着看了红妹一眼,张全娘说这话时,红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还美得很,但看到秦钺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再联想一下张全娘话里的意思,红妹多聪明,马上就什么都明白了,随即闹了一张大红脸,恶狠狠地剜了秦钺一眼。

秦钺并不想就此放过调侃红妹的机会,迅速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对张全娘道:“张伯母,您那是看走了眼!要说起我这èi èi,我可是最了解她的,她就是xiǎ一 jiě的身子丫鬟的命,从小没人管教,不但不懂礼数,还好吃懒做,整天就想着讨饭,一点活儿都不乐意干,都快把我这个做哥哥的气死了!要是谁家的郎君把她娶回家,别说什么三生修不来的福气,就是趁座金山银山,一准儿也能给她吃空了!”

张全娘嘴都张大了:“不不能吧,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红妹也吃惊地看着秦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秦钺心中居然是这个形象。

关键是,这些话听着咋那么耳熟呢,咋好像在哪听过呢?

秦钺并不看红妹,依然一本正经道:“伯母,您没看出来,那是因为您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时间长了您就知道了,我这èi èi那真是奇懒无比,就连要饭都懒得张嘴。我这做哥哥的有时想想都替她愁得慌,这要是将来嫁出去了,还不得把公婆都给气死!”

张全娘的嘴张得更大了,好半天才道:“啧啧,看不出来,这姑娘这么懒!”

“三郎哥哥,你好坏,看我不打你!”

红妹这才听出来,原来秦钺说的这些话都是她以前说秦钺的话,闹了半天秦钺是在拿她寻开心,气得红妹举起手里的半个肉包子就要打。

秦钺连忙举起双手,一边嬉笑一边告饶道:“簃èi èi茫èi èi茫绺绮桓伊耍 ?/p> 张全娘也恍然,口里啧啧道:“啧啧,这孩子,真没个正形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不要本钱的生意 秦钺和红妹每人吃了两个大肉包子——准确地说是秦钺吃了两个半,红妹吃了一个半,又喝了两碗免费的面汤溜溜缝,直到吃饱喝足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张全母子的面食店。

回去的时候,秦钺又让红妹花了几枚铜钱给看菜园的老和尚买了一陶罐素酒。

唐代的禁酒令颁布于安史之乱之后,大唐中兴和大唐盛世时期是不禁酒的。

那时候天下连年大丰收,家家粮米满仓,户户自酿米酒,所以我们在唐诗中经常能读到关于饮宴的诗篇。不过普通百姓喝的都是自酿的未经过滤和蒸馏的米酒,像李白经常喝的那种“斗酒十千”的上等美酒,普通老百姓是喝不起的。

李白是谁,人家可是生于亿万富豪之家的大少爷,价值不菲的五花马千金裘,都能呼儿将出换美酒,随便从身上解下一个价值不菲的玉佩就可以足吃足喝上一两个月了,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攀比得了的。

走在路上,红妹对秦钺道:“三郎哥哥,我发现你变坏了。”

秦钺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变坏了,不能吧?”

红妹撅着嘴道:“你都会编瞎话埋汰我了,还说你没变坏?”

秦钺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说那事啊,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你为什么要故意那么说?万一张全母子信了你的话,那我成什么人了?”

“傻èi èi,你还没看出来吗?张全他娘哪里是想让你去他们店里干活,分明就是想让你给她做儿媳妇!我不那么说,能咋说?”

“可最后人家也没信你的话啊?”

“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一番玩笑下来,这事就算在嘻嘻哈哈中过去了,要不然张全他娘肯定不死心,早晚还会提这事。其实我是怕她直接开口向我提亲,你说她要是真提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红妹紧紧盯着秦钺的眼睛:“三郎哥哥,那你说你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秦钺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不答应好。”

红妹站住,定定地看着秦钺:“为什么?”

“我”秦钺本来还一本正经的,忽然换了一脸坏笑道,“我èi èi可是金枝玉叶,我这做哥哥的还指望着将来把你嫁给个有钱人家,换点彩礼钱花花呢!”

秦钺说完转身就跑,红妹提着酒坛子在后面紧追不放:“三郎哥哥你好坏,你竟然要拿你èi èi去换钱花!”

两人你追我跑,很快就回到了法洪寺外面的菜园子。

看菜园的老和尚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据说是在法洪寺出家最早的一批和尚之一,因性子有些慢,又不喜诵佛念经,至今还是个尚未受满具足戒的老沙弥,庙里也不想太过约束他,便给他安排了个闲散的职事,让他到庙外管护菜园子。

因为种菜c锄地c浇地等苦力活都由庙里的火工道人和寺庙的依附民负责,老和尚每天就是巡视一下菜园,防止有人偷菜,防止鸟兽糟蹋,除了需要自己生火做饭,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清闲安逸。

见秦钺和红妹刚搬来第一天就给自己买酒喝,老和尚自然非常高兴,对秦钺道:“秦施主以后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要吃菜的话,就到菜园子里来取,反正这么大的菜园子也不差你们两个孩子的这两张嘴。”

从这以后,老和尚经常送一些瓜果蔬菜给秦钺他们,为了回报老和尚,秦钺他们也时不时地送些吃的喝的给老和尚,关系处得倒也十分融洽,不过这都是后话。

从老和尚那里借了一个木盆,回到自己住的房子,秦钺从水井里打了些水,让红妹在房间里擦澡,他自己就在井台上用木桶洗了洗。因为正是盛夏时节,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从井里提上来的水放一会就不那么凉了。

秦钺一边洗澡,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家,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字眼,秦钺原来那个家远在一千三百年后,但他现在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又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家。虽然这个家里没有爷爷,也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èi èi,但生活总要继续,人生也总要往前看,他决定好好生活下去。

洗完澡,回到房里,秦钺见红妹也已经洗完了澡,穿着一身灰布旧僧衣,正坐在床沿上摆弄她那个养蟋蟀的竹筒。

为了秦钺他们生活方便,首座和尚还让小沙弥智能给秦钺他们送来了一盏麻油灯。

古代寺庙的大殿中一般都要燃一盏长明灯,灯油一般都是由香客添注或是有钱的大施主捐钱购买,所以法洪寺中并不缺灯油。

长明灯的灯油并不是一般人认为的小磨香油,而是麻籽油。

中国古代为了织布,大量种植苎麻c黄麻c火麻等各种麻类,每年都能收获大量麻籽。

麻籽油也可食用,而且闻上去很香,尤其是胡麻油,比芝麻油还香,所以也叫香油,往庙里捐钱也叫捐香油钱。

看着红妹摆弄竹筒,秦钺也坐到自己的床上,一边整理自己的一头长发,一边有些好奇地问红妹道:“红妹,我咋没听到你的大将军叫过呢?”

红妹把蟋蟀倒出来放在手上:“可能它是个哑巴吧!”

“哈哈哈”

看见在红妹掌心里爬动的这只蟋蟀,秦钺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都快岔气了。

红妹狐疑地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笑什么?”

秦钺一边笑,一边指着红妹手里的蟋蟀道:“你的这只大将军是个是个母的,当然不会叫了!”

“可你不是说它是公的吗?”

“我怎么会把一只母促织当成公的?红妹,肯定是你听错了!”

秦钺还想敷衍过去,可没想到红妹这回却认真了起来:“谁说我听错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你送给我时就说它是公的,你还说屁股后面带刀的促织都是公的,还说它很威风,就像个带刀的大将军一样!”

秦钺无言以对,看来这是以前那个秦钺说的。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即使是现代社会,很多不了解蝈蝈和蟋蟀等螽斯科或蟋蟀科昆虫的人通常也会把尾端带有产卵器的雌蝈蝈和雌蟋蟀当成公的。

秦钺连忙找补道:“那是哥哥说错了,等哪天哥哥给你捉只会叫的公蟋蟀来玩儿。”

红妹也没有继续纠缠:“那这只母的我也要留着,养了这么长时间,我可舍不得把它扔了!要是你再捉只公的来,它们正好是一对儿,没准还能生几个小的出来呢!”

看来小姑娘养了这么长时间,是和她的“大将军”有感情了。

秦钺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红妹道:“这长安城里能捉到蝈蝈吗?”

“能啊,我昨天上午路过这里时,还听到旁边的菜地里有蝈蝈在叫呢!”

“那我们明天去捉只蝈蝈来养,蝈蝈的叫声可比促织好听多了!”

秦钺说的是对的,虽然蟋蟀和蝈蝈都都属于鸣虫,但大多数人养蟋蟀都是用来比赛斗蟋蟀的,真正想听虫儿叫的,那还得养蝈蝈,因为蝈蝈的鸣叫声可比蟋蟀响亮多了。

躺在床上,头枕着被子,秦钺问红妹道:“红妹,这长安城里除了东市,哪里还有卖东西的集市?”

红妹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蟋蟀筒,头也不抬道:“城里除了东市,就是西市了,另外东西城门外通往东京洛阳和安西的官道两旁也有开客栈c酒肆c面食店和茶摊的,但那里除了一些来自乡下的卖水果卖鱼虾的游商浮贩,一般不卖别的东西,只为过往的行脚人和客商ti g一ng食宿。”

红妹抬起头来,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问这些干嘛?”

秦钺道:“我是在想,如果咱们想做点小生意,应该去哪里贩卖好。”

红妹放下竹筒:“可除了今天花的,咱们现在手里就剩下不到二百钱了,明天还要去买米买面,能剩下的就更少了,这点儿钱能干什么啊?”

秦钺把双手枕到脑后,望着屋顶道:“咱们这点儿钱确实不好干什么,再说那些钱还要留着吃饭,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便动用的。”

“那咱们做生意去哪里找本钱?”红妹随口问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三郎哥哥,要不咱们去问七郎借点吧,他是你弟弟,又对咱们那么好,你开口他肯定不好意思回绝你的。”

秦钺想了想道:“不行!七郎又不当家不做主,他哪来那么多钱?再说了,就我叔叔秦怀仁对我那个态度,你觉得我但凡是个有志气的人,会张口向他们家借钱吗?”

“要不你去找找你们家从前的那些老亲故友?”

“也不行!他们要是肯帮我早就帮了,还能等到现在!”

红妹有些泄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咱们这生意是做不成了,还是安心讨饭吧!”

“不!生意是一定要做的!”

“没本钱怎么做?”

“我想找个不要本钱的生意做。”

“这世上还有不要本钱的生意?”

“当然有,只要咱们好好琢磨琢磨,一定能想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卖蝈蝈 第二天,首座虚谷和尚派了几名火工道人来给秦钺他们修缮了门窗,还在屋檐下搭了一个小厦子,垒了一个青砖灶台,并且借了一口生铁锅给秦钺他们。

有了锅灶,秦钺便和红妹去东市上买了一斗米半斗面回来,还买了些盐巴和麻籽油,另外还有几个粗瓷大碗和盘子,两人的小日子这就算红红火火的开张了。

虽然这样的生活不比秦钺前世的生活,但比起沿街乞讨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是好了很多。

买这些东西并没花多少钱,因为唐开元年间的物价很低,一斗米也不过二十文钱。

至于盐巴,有人说唐人没有盐吃,那纯属胡说八道。

熟悉唐代历史的人都知道,李唐一脉起兵于河东——也就是今天黄河以东的山西,河东自古就是盛产井盐的地方,唐初时就已有盐池十八区,盐井六十四所,食盐产量非常大。

另外,唐初沿海民众煮海盐,西北民众采湖盐,皆可自由贩卖,官府并未对盐业课以重税——对食盐贸易单独课税还是安史之乱以后的事。

再加上天下太平商路畅通,所以唐朝早中期的盐价还是非常便宜的。

即便到了安史之乱前的唐玄宗天宝年间,一斗盐也不过十文钱,甚至一枚开元通宝就可以买到一大碗上好的大粒青盐。

要说起来,这还得感谢老天,把秦钺带到了盛世的大唐,而且还是繁华富庶的大唐都城长安,如果老天把他发配到一个不毛之地,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秦钺和红妹并未上街乞讨,而是留在家中搜集了一些树枝和木棍把房前的那块空地用篱笆墙围成了一个小院。

秦钺还去东市的旧货摊上用几文钱买了一张旧桌子和几个旧板凳回来,稍微修缮一下摆在正间里当家具用。他原本想去街上捡几件旧家具回来修理修理凑合着用,但在大街上转了好几圈连个破板凳都没捡到。

最后他才弄明白,原来是因为古代没有暖气和煤气,长安城里的人家做饭和取暖都是使用木柴和木炭,有钱人家一般都建有柴房,集市上既有专门靠砍柴卖柴为生的,也有赶着牛车卖木炭的,在大街上你根本就不可能捡到旧家具。就算偶尔有人家扔出来一两件破家具,也早被别人捡走了,根本就轮到他去捡。

为了乘凉方便,秦钺又去法洪寺里找来几块旧木板,在院子里那棵大银杏树下搭了一个长方桌和两个长条凳作为乘凉的地方,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就不用在闷热的房间里吃饭了。

秦钺家里以前是开红木家具厂的,虽然他没亲自干过活,但因为见的多了,修理些破桌椅钉个桌子板凳什么的,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高科技的东西。

经过一番修饰,秦钺和红妹的这个小家总算有了些模样。

当然秦钺也不是个小气之人,主动请首座虚谷c看菜园的老和尚c小沙弥智能等人到家中吃了顿斋饭。虽然唐朝的和尚待遇很高,每天都能在斋堂吃到不错的斋饭,但像法洪寺这种相对正规的寺庙,即使是素酒和尚们平日里也是不能随便饮用的,能来秦钺家中喝顿素酒,和尚们自然也都很高兴。

因为秦钺对庙里的和尚一直以礼相待,和尚们对秦钺也很友好。

正是因为和住持以及首座和尚关系处的不错,有时候虚怀和虚谷还会派小沙弥智能给秦钺他们送些馒头c水果等香客摆案的供品来,算是对他们的zh一u ji。

此一时彼一时,自从从师父那里知道秦钺是个饱学之士,甚至还有可能是佛陀转世后,如今的小沙弥智能也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看不起秦钺他们了,没事时还经常跑到秦钺家里玩耍,因为年纪不相上下,三个少年人倒也能玩到一起。

住持虚怀也到秦钺家中来过一次,但也只是喝喝茶聊聊家常表示一下慰问,并未再说什么佛论什么禅。这主要还是秦钺的原因,因为他不是和尚,也不想和老和尚讨论什么佛学,他觉得这些东西对他眼前的生活并不会产生任何直接的帮助。

虚怀倒也知趣儿,并未过多地来打扰秦钺和红妹的生活,毕竟僧俗有别,何况秦钺越是如此,越让老和尚觉得他高深莫测。

这期间张全和他母亲也来过两次,每次都会给秦钺和红妹带些卖剩的蒸饼等吃食来。

张全今年也只有十七岁,虽然小时候只在村里的学堂中上过两年学,读过的书不是很多,但却是个性格特别稳重的少年人,平时话也不多,虽然说不上喜欢,但秦钺也并不讨厌他。

眨眼之间又过去了三四天,秦钺既没说要做什么生意也没有上街乞讨的想法,除了去菜园子里为红妹捉了两只蝈蝈和一只雄蟋蟀放在陶罐里养着玩,每天就是忙着建设他和红妹的小家。

红妹更是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引逗她的蟋蟀和蝈蝈,最大的乐趣就是一遍遍数她那仅剩的一百多枚铜钱,也许是因为数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这些铜钱都变得闪闪发亮了。

这天,一早起来吃过早饭,红妹一边数着桌子上的铜钱,一边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还不打算上街去讨饭吗?”

秦钺正坐在床前的一个木墩上拆两只从东市上捡回来的破竹筐,他把拆下的竹篾放在一旁,头也不抬地道:“红妹,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以后再也不去街上讨饭了。”

红妹看着秦钺:“三郎哥哥,可我们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就算省吃俭用,也不够用两个月的了,要是再不去讨饭,用不了两个月我们就要饿肚子了!”

秦钺依然在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他的竹篾,并没有回答红妹的问话。

红妹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扔下手里的铜钱,跑到秦钺身边蹲下道:“三郎哥哥,我和你说话呢,你老是摆弄这些竹篾做什么?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秦钺抬起头来:“你不要小看了这些竹篾,它们就是我们的米面,我们的衣服。”

红妹拿起一根竹篾,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并未看出个所以然:“三郎哥哥,这些竹篾真能当饭吃吗?”

秦钺将一把竹篾收拢到一起:“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秦钺说着,站起身拿着那把竹篾走到屋檐下的小厨房里,把竹篾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全部斩成一拃长的小段儿,然后拿着这些竹篾到了银杏树下的桌子旁。

红妹并不知道秦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满眼都是好奇,也跟着秦钺来到了银杏树下。

秦钺把竹篾放在桌子上,然后便坐下来开始工作,一会功夫就用竹篾编成了两块十几公分大的正方形小网,再把两片竹网的边沿交叉合拢到一起,用细麻线把四个角扎好,眨眼间一个两面凸起十分精巧的小笼子就出现在了秦钺手上。

红妹拿起小笼子看来看去,好奇地问秦钺道:“这是什么呀?”

“蝈蝈笼啊!”

“蝈蝈笼?三郎哥哥,你扎蝈蝈笼干什么?”红妹说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给我扎两个蝈蝈笼,这样我那两只蝈蝈就不用放在陶罐里养了,三郎哥哥,想不到你还会扎蝈蝈笼,你可真聪明!”

秦钺笑道:“你那两只蝈蝈也用不了这么多竹篾啊!”

“那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捉一大堆蝈蝈回来养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捉一大堆蝈蝈回来,但可不是为了自己养着玩。”

“蝈蝈就是养着玩的,你不会是想吃油炸蚂蚱吧?”红妹想了想,“可这也不对啊,你真要是想吃油炸蚂蚱,直接放锅里炸不就得了吗,要蝈蝈笼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讨饭了,可我们毕竟还得吃饭啊!我是想去城外的野地里捉些蝈蝈去东市上卖,从现在开始直到下秋霜之前,这段日子我们就靠卖蝈蝈为生了。”

一听秦钺要靠卖蝈蝈为生,红妹道:“三郎哥哥,你琢磨了这么长时间就琢磨出来个这?”

“咱们不是没有本钱嘛,没有本钱还想做生意,不就得找个不需要本钱的生意吗!怎么红妹,难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倒也没什么不好,不过”

“不过什么?”

“我见过养蝈蝈的,可人家都是自己去田野里捉的,蝈蝈也有人买吗?”

“以前没人买是因为没人卖,只要有人卖就会有人买的。蝈蝈是鸣虫,小孩子都喜欢,可达官贵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顶着个大毒日头亲自去野地里捉蝈蝈玩的,他们的蝈蝈不是人家送的,就是让奴婢们去野地里捉的,如果集市上有卖蝈蝈的,他们就不用费这些事了。”

“可要是没人买呢?”

“咋会没人买?顶多买的人不多,但绝不会一个买主都没有,哪怕一天卖个十文八文的,也比咱们讨饭强。”秦钺打趣道,“再说了,就算真没有人要,我们不是还可以吃油炸蚂蚱吗?反正我们又不损失什么,无非是搭上点功夫,可咱们要是不去试试,永远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红妹这才放心了:“三郎哥哥,你是咋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的?”

秦钺心道,这还用想啊,我上辈子那个世界上一到夏天,哪个集贸市场上没有卖蝈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不是柳下惠就是柳无能 秦钺想的当然都是真的,在他前世的那个世界上,养蝈蝈等鸣虫不但是小孩子们的乐趣儿,也是一些成年玩家的乐趣儿,有些养虫儿的高手甚至能把虫儿养到冬天。

一只普通的草绿色大肚蝈蝈加上笼子,在大城市里最少也能卖到五块钱,如果是一只品相好的红色火蝈蝈,甚至能卖到几十元。

红妹还是有点担心:“我还是担心不好卖,要是好卖别人为什么不卖?”

秦钺拿起一只蝈蝈笼道:“光卖蝈蝈当然不好卖,咱们可以在蝈蝈笼上做点文章,把蝈蝈笼做得漂亮点,让蝈蝈和蝈蝈笼成为一个整体,我估计这样就好卖了。”

其实秦钺的真正目的就是卖蝈蝈笼,而不是卖蝈蝈。

蝈蝈笼是做蝈蝈生意的一种衍生品,如果做好了,也是可以卖钱的。

秦钺以前就在自家开的古玩店里见过一个做工非常考究的清代竹制蝈蝈笼,提手和底盘都是白银的,看外观就像一个小巧的鸟笼,但空隙要比鸟笼小一些,后来被一个玩家以一万多元的价格买走了。

红妹恍然:“是呀三郎哥哥,我咋就没想到呢?蝈蝈虽然好抓,但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扎蝈蝈笼的。就算有人会扎,那些有钱的人家也不会自己扎的,还不够费事的呢!”

说完,红妹又问道:“三郎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是咋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的?”

秦钺并没有直接回答红妹的话,而是道:“红妹,你能编出和我一样的蝈蝈笼吗?”

红妹看看手里的蝈蝈笼:“这有什么难的,没模子照着我肯定不会,可有你编的这个蝈蝈笼做模子,这么简单的东西,照葫芦画瓢谁不会啊?我又不是傻子!”

秦钺高兴道:“那我们今天上午就在家里编蝈蝈笼,等到午时天热了,野外的蝈蝈都开始叫了,我们就去城外的野地里捉蝈蝈,等明天午时东市开始后,我们就去卖蝈蝈。”

秦钺和红妹坐在银杏树下,一边说话一边编蝈蝈龙,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编出了二十多个蝈蝈笼。

看看天已过巳时,秦钺便找了一根竹竿,把蝈蝈笼都用麻线挂在了竹竿上。

两人并没有吃午饭,而是去街上买了两张大饼,便匆匆赶到了长安城东门春明门外的一片生满杂草的土岗上。

把门的军士并没有对秦钺他们进行盘查,虽然唐代对户口的控制十分严格,为了把农民固定在土地上,对逃户的惩罚十分严厉,远行都要向当地官府申请通关文牒,出入城门也要接受盘查。但这些制度针对的一般都是年满二十一岁必须向朝廷课税的男性农丁户口,对女人和十几岁的少年还是不怎么管的,加上开元年间正处在太平盛世时期,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很少发生大规模的逃户现象,所以各地关卡的盘查也就形同虚设了。

实际上秦钺即使是成年人,也没有必要害怕军士们的盘查,虽然他是个讨饭的花子,但却是一个有户口的城市平民,而且还是士人阶层。

虽然他父亲因罪被流放了,母亲去世了,姐姐嫁人了,家中也没有任何财产了,但他的户口还登记在长安城中的一个里坊中,并不属于逃户和浮浪户。

这些事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都是看了自己身上的户牒后才知道的,加上前些日子在街上遇见了自己的堂叔和堂弟,这几天又从红妹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所以对自己的身世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有时候秦钺也不免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的身世自己不知道,却要别人来告诉他。不过也有一些让他欣慰的地方,前世的他是个富三代,这一世还是个官二代,虽然是个落配的官二代,但终归还是个有些来历的人。

因为长安城坐落在一片平川地上,城里和城外的近郊都没有高大的天然荒山,秦钺他们想一次性捉到大量蝈蝈,只能到野地里去捉。

好在此时正处在炎炎夏日,尤其是中午时分,野地里的雄蝈蝈为了吸引雌蝈蝈,都爬上了植株顶端开始大声鸣唱,漫山遍野都是唧唧的叫声。秦钺和红妹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捉了三十几只短翅大肚蝈蝈。

蝈蝈的颜色一般有三种,最常见的是一种通体碧绿的蝈蝈,名曰草蝈蝈,第二种是铁青色的,名曰铁蝈蝈,最好看的一种通体赤红,名曰火蝈蝈。

火蝈蝈极为稀有,是这三种蝈蝈中最难得一见的佳品。

秦钺和红妹捉到的大部分都是草蝈蝈,但也有几只铁蝈蝈和一只火蝈蝈。

捉完蝈蝈,秦钺又在野地里采了些野菜和山花,作为蝈蝈的临时食物。

养过蝈蝈的人都知道,其实蝈蝈最喜欢吃的食物是嫩菜叶和角瓜花c南瓜花等鲜嫩的花叶,但角瓜原产于印度,南瓜原产于美洲,唐代中国还没有引进角瓜和南瓜,至于嫩菜叶,秦钺他们就住在法洪寺的菜园子旁,随时都可以去采一些来喂蝈蝈。

为了让蝈蝈笼好看一些,回到城里,秦钺留在家里继续编织蝈蝈笼,让红妹去东市买了一把红麻线回来,然后做了一些四五厘米长的红色小灯笼穗,在蝈蝈笼每个角上挂一个,还在蝈蝈笼上面用红线栓了一根一尺多长的细竹竿,把蝈蝈笼装饰得就像小孩过年时玩的小灯笼一样,这样蝈蝈笼就有了一个更好的卖相,更能吸引孩子们的目光。

一切就绪,秦钺和红妹就等着明天午时开市后,去东市上卖蝈蝈了。

第二天凌晨,长安城内各坊坊门开启的鼓声还没有响起,红妹便兴奋得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直烙烧饼。

“三郎哥哥,你醒了吗?”红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

其实秦钺也醒了,但他翻了个身,并没有回应红妹,因为东市午时才开市,时间还早着呢,他还想再睡一会。但让他想不到的是,红妹却只穿着一条短裤就跑到他的床上来了。

中国汉代以前就已经有了短裤,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到成都卖酒时,因为天气炎热,司马相如就曾穿着一条牛鼻短裤光着膀子卖酒。

红妹的这条短裤是秦钺用一条旧僧裤一针一线亲手为她改制的,没有松紧带,就在裤腰上缝了一圈袢带,然后穿上一根布条作为腰带。因为大夏天的,挺大一个姑娘家每天都光着屁股睡觉实在有些不太雅观,经常搞得秦钺睡觉都睡不踏实。

当然秦钺也为自己缝了一条特别肥大的短裤,他可不喜欢在炎热的夏天在家里也穿着闷热的僧裤,更不可能裹一条兜裆布门里门外地走来走去,他又不是玩相扑的。

秦钺哪做过针线活啊,两条短裤缝好了,手也被针扎得肿了起来,看来又当爹又当妈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红妹来到秦钺的床上:“三郎哥哥,我知道你没睡着,和我说会话好不好?”

红妹说着,像蛇一样偎到了秦钺的身上。

秦钺抬起头来:“要说话就说话,回你床上去说,挺大个姑娘了,也不知道害羞!”

红妹央求道:“三郎哥哥,就这一次,红妹下次再也不缠着哥哥了!”

“好吧,拿你真没办法!”

秦钺说着,便翻身把脸趴在了枕头上,让红妹从背后搂着他,这样红妹就感受不到他身体上的变化了。

秦钺发现,因为天天洗澡,此时的红妹身上非常滑腻,加上这些日子生活变好了,再也不用为了吃什么而发愁了,小姑娘的身上也丰润了很多。

后背上趴着这样一个妙龄女郎,这让秦钺浑身冒火,仿佛炼狱一般难受。

他想,也不知道以前那个秦钺到底是怎么过的,搂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睡觉,还能啥事没有,这家伙如果不叫柳下惠,那肯定就叫柳无能。

也许是因为红妹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没有开窍,她可没秦钺那么多想法,伏在秦钺的背上,一边轻轻摩挲着秦钺的脊背一边道:“三郎哥哥,你说我们的蝈蝈卖一文钱几只合适啊?”

秦钺一惊,从枕头上仰起脸道:“啥?一文钱几只?”

红妹也惊道:“不卖一文钱几只,难道你还想卖几文钱一只?”

趴在床上,后背上贴着个妙龄女郎,秦钺有种进了洗浴中心的感觉:“红妹你要知道,愿意掏一文钱买只蝈蝈玩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再多掏一文钱!什么叫贵族,贵族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此时,秦钺脑海里回荡着的全是某贺岁diàn yg里的经典台词。

“三郎哥哥,你是说一只蝈蝈要卖两文钱?这也太贵了吧?”

秦钺想了想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两文钱一只确实有点贵了,这样吧,一只草蝈蝈带一个笼子卖一文钱,如果不要笼子,两只草蝈蝈卖一文钱。”

“那铁蝈蝈和火蝈蝈呢?”

“铁蝈蝈两文钱一只,火蝈蝈五文钱一只!”

“那火蝈蝈肯定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正好,咱们自己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红妹本是商人女 “三郎哥哥,你傻了吗?我们就是卖蝈蝈的,不卖了它养着它干嘛?”

说了会话,秦钺感觉身上的火消散了一些,就翻过身来搂着红妹道:“红妹,你知道市上的东西为什么有贵贱之分吗?”

“这谁不知道,比如说同样的一斗米,你卖三十文一斗就贵,别人卖二十文一斗就便宜呗!”

“那红妹你想啊,如果我们把蝈蝈分成三种价钱,铁蝈蝈两文钱一只,火蝈蝈五文钱一只,草蝈蝈一文钱一只,还送一个草编或竹编的笼子,你是不是就觉得草蝈蝈没那么贵了?”

“还真是的,三郎哥哥,经你这么一说,这草蝈蝈不但不贵了,还显得便宜了很多!”

“再说了,火蝈蝈非常稀少,如果我们把现在这只火蝈蝈便宜卖了,要是以后抓不到火蝈蝈了,那我们不就没有东西做比较了吗?”

“那要是这只火蝈蝈死了,我们不就亏了五文钱吗?”

秦钺用手指在红妹挺翘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着道:“红妹,你还真把它当五文钱看了?那就是咱们要的谎价,咱们也没打算真卖五文钱!何况蝈蝈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只要别把两只以上的雄蝈蝈放在同一个笼子里养,也别让它们和雌蝈蝈交配,他们活到下秋霜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那可说不定,没准还真有人肯花五文钱买一只火蝈蝈呢!”

“五文钱算什么?等过几天咱们有钱了,哥哥就做一个更漂亮的蝈蝈笼,然后找个木工坊雇人多做些漂亮的蝈蝈笼,说不准一个蝈蝈笼就能卖一百文钱呢!”

“这怎么可能?一只蝈蝈才一文钱,一个蝈蝈笼怎么能卖一百文钱?再怎么说蝈蝈笼也是用来养蝈蝈的呀!”

“红妹,你还记得哥哥和你说过的话吗?玩也能当饭吃,玩要是玩好了也是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如果想让那些达官贵人和我们一起玩蝈蝈,你弄个竹篾或者麦草编的笼子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上这种低层次的玩法!可你要是弄个漂亮的竹木笼子,再在上面装饰上白银提手,或者镶上几块美玉什么的,那玩蝈蝈就成了一种高大上的玩法,甚至比玩画眉鸟都有意思!”

红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三郎哥哥,啥叫‘高大上’啊?”

“高大上啊,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虽然红妹还是有些听不懂,但却满脸崇拜地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可真有学问!”

秦钺搂紧红妹,心说,这也叫有学问?我要是把满肚子的学问都倒出来,没准都能把开元皇帝李隆基惊个半死。

虽然秦钺这么想,但他可不想去为朝廷卖命,更没有古代那些读书习武之人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想法,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既然不当官也能过上好日子,而且过得比当官的还逍遥自在,那何苦非得去让人管着呢?

红妹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三郎哥哥,那这到底是玩笼子还是玩蝈蝈啊?”

秦钺轻抚着红妹光洁的后背:“咱们不管他们玩什么,咱们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卖蝈蝈,而是为了卖笼子,到时候咱们就不用亲自到野外抓蝈蝈了,只要花点小钱雇几个少年或者农夫为咱们抓蝈蝈就行了,要不就直接从抓蝈蝈的人手里收购一些蝈蝈也行。”

“那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能从红妹口中听到成语,秦钺并未多想,因为长安话毕竟是唐时的国语,即使到了一千三百年后,就算目不识丁的陕西农民伯伯们,方言中也还夹杂一些文言词语和非常讲究的名词,这本身就没啥奇怪的。

秦钺还是没有直接回答红妹的话,而是道:“红妹,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是在战国年间,楚国有个商人到郑国去卖珠宝,他用名贵的木料做了一些盒子,用香料把盒子熏上香味,在盒子上雕刻上美丽的玫瑰花,再镶嵌上翡翠等上等玉石,然后把珍珠装在里面售卖。有个郑国人花重金买了他的盒子,却把盒子里的珍珠还给了他。于是就有人评价说,这个楚国人不会做生意,他卖盒子虽然很在行,但却没有把他真正想卖的珍珠卖出去!”

红妹伏在秦钺胸前,眼睛眨也不眨的听得津津有味。

秦钺接着道:“可我并不认为这个楚国人傻,反倒认为他很聪明。商人之所以经商,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逐利,如果能把本来作为赠品的盒子卖出名贵的珍珠价钱,就说明他是非常成功的!”

红妹看着秦钺道:“这个故事我小时候也听说过,故事的名字叫《买椟还珠》,好像是战国时一个姓韩的人说的。”

秦钺笑了,大名鼎鼎的韩非子,到了红妹嘴里就这么变成一个姓韩的了。

秦钺不禁有些好奇:“红妹,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么多!”

红妹有些自豪地道:“三郎哥哥,你可不要小看了我,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红妹可是生在富商之家的,三岁就和我阿爷学写字,五岁就和我两个哥哥一起读书了,一共读了四五年书呢!”

原来红妹竟然是个商人之女,怪不得她那么爱数钱,那么喜欢钱。

秦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因为他就不是原来的那个秦钺。

秦钺道:“红妹,反正我们现在也睡不着,你就给我讲讲你以前的家是什么样吧!”

说到从前的家,红妹痴痴地望着屋顶,幽幽地道:“我记得我的家乡在长江南岸一个叫长干里的地方,再向东几百里就是大海了,因为经常会有来自海上的帆船进入内陆贩卖鱼虾,有时候还会有来自南海和西域的胡人船只驶进内陆,在官府市舶司监督下和当地人做生意”

通过红妹的讲述,秦钺这才知道红妹并不是长安人,她的家乡在遥远的东海地区。

红妹家里祖祖辈辈以经商为业,生意做得很大,不但在内地经商,在长江沿岸的一些重要港口城市还设有分号,家中不但养着两艘大帆船,经常到南海和来自西域各国的胡人进行贸易,陆上贸易也一直做到了大唐安西都护府所辖的大西北。

红妹虽然出生在东海地区,但她外婆家在江汉——也就是后世的武汉地区,小时候也经常跟着母亲和哥哥去江汉住上一段时间。

“那你后来怎么成了讨饭的花子了?”

说到伤心处,红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忧伤:“这个说来话长了,我九岁那年和我十二哥住在安州的外婆家,后来我九哥把我们接到了江汉,一起从江汉乘船西上,又沿着汉水一路北上,后来从一个叫什么康郡的地方弃舟登陆。”

“是安康郡吧?”

“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在那里登上了陆地,又雇用驮马一路北上,最后来到了长安。”

“你们来长安做什么?”

“我听我九哥说,那次来长安是为了给一个胡人商队送一批货物,在长安做完生意就去剑南道一个叫什么汉的地方去看一个人。”

“剑南道的什么汉?是益州的广汉郡吗?”

秦钺只知道广汉原属于益州,并不知道唐代已将广汉升格为汉州。

这也不能完全怪秦钺掌握历史知识不够扎实,而是因为汉州以前叫广汉,后来也叫广汉,只是中间的几个朝代叫汉州,中国人更习惯把汉州叫做广汉,就算唐朝把广汉改成了汉州,可老百姓也还是习惯称汉州为广汉,甚至唐诗中每次提到汉州,也是说广汉。

红妹想了想道:“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小,加上又是个女孩子,本来就对很多地名没什么印象,何况又隔了这么多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对了,我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你父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四岁起就再也没见过我阿爷,只记得我娘天天在家里哭。”

“你父亲为什么不回家?”

说到此处,红妹忽然伏在秦钺耳边道:“三郎哥哥,我和你说件事,你可不要和外人说!”

秦钺道:“红妹你就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会对外人说呢?”

红妹很神秘地低声道:“有一次我好像无意中听我娘和我九哥悄悄说起过,我阿爷好像是因为在什么地方和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杀了好几个人,官府的海捕文书已经下到了我们家乡。因为害怕官府拘捕,所以我阿爷一直躲在外面不敢回家,虽然我娘一直和外人说,我阿爷是因为和人殴斗,被人杀了,但我却知道我阿爷还活着!”

“你们去广汉,就是为了去看你阿爷吧?”

“三郎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猜的。”

“你怎么能猜到?”

“这还不简单,你刚才说你们要去广汉郡看一个人,而你一个九岁的女孩子不远千里能去看什么人?再联想到你父亲一直躲在外面不敢回家,我就猜到了你父亲肯定躲在益州的广汉郡。”

“三郎哥哥,你可真厉害!我阿爷就是躲在剑南道的广汉郡,我们去广汉就是要去看我阿爷,那时除了已经成年的九哥,我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我阿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李白他妹? 秦钺又问红妹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却留在了长安?”

红妹叹口气,有点不好意思道:“走丢了呗!”

“咋会走丢了?你不是说你身边当时还有两个哥哥吗?”

“当时九哥带着伙计去西市和湖人做生意了,我和十二哥被留在了客栈里。在客栈里玩了一会,十二哥说要带我去集市上看新鲜,我们在西市上看到有斗鸡的,十二哥就钻到了人群里面去看斗鸡,后来我就找不到我十二哥了。”

“你这个十二哥也真够没心没肺的!”

“我十二哥就比我大一岁,其实他也是个孩子。”

秦钺又问道:“那你不会在原地等着他吗?”

红妹幽幽地道:“我那时候还小,又从未一个人出过门,哪懂这么多啊!找不到十二哥了,我就慌了神,心里害怕得要死。我想我还是回到客栈去等十二哥吧,他玩够了肯定就会回客栈的,就算他贪玩一时半会儿不回来,九哥他们做完生意也会回到客栈找我们的。”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哥哥他们后来遇到了别的事,就没回客栈来找你?”

“哪呀,是我根本就没找到客栈!”

这个秦钺真没想到:“怎么会没找到客栈,听你说的意思,客栈应该就在西市里,难道你不记路吗?”

红妹道:“当时我也以为我记着路,可真往回走的时候就懵了,因为西市里的房屋样子都差不多,客栈也有很多,我根本不知道我们住的那家客栈在哪条街上。”

“你不知道客栈的名字吗?”

“不知道。自打离开了安州的外婆家,一路上一直有我的两个哥哥照顾我,我九哥还从江汉的商行里带来几个伙计,这些伙计基本都是当年跟着我阿爷走南闯北的老人,其中有一个老家人还是从我们家乡带来的。有他们在,我根本没必要记那些住过的客栈名字,再说我也没想过会和他们失散啊!”

“那后来呢?”

“我也分不清方向,后来我就迷迷糊糊地走出了西市,走出了长安城的北半城,一直走到了南半城”

“那再后来呢?”

“天快黑的时候,我又累又饿又害怕,就坐在街边哭,还不敢大声哭。后来有个老奶奶发现了我,就把我领回家去了。老奶奶家里还有一个老爷爷,老爷爷在南城给一个富人家看护园林,他们是一对老夫妻。再后来老爷爷死了,我就和老奶奶去街上以讨饭为生。老奶奶死后,就把我托付给了你,咱们住的那间破房子不就是老奶奶留给咱们的吗?”

“那你家里人就没找你吗?”

“不可能不找的,可我当时住在南城的一处私家园林里,他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啊!”

“老爷爷老奶奶就没帮你找家人吗?”

“当时老爷爷的痛风病犯了,连走路都走不动,老奶奶既要照顾老爷爷又要替老爷爷看护园林,根本就顾不上给我找家人。等老爷爷的痛风稍稍见好,就已经过了十几天了,老爷爷一瘸一拐地带着我去了北城,在西市上一家一家仔细辨认,有一家客栈的老板娘认出了我,这才找到那家客栈,可那时我哥哥他们已经走了。”

“你们应该去一趟县衙,我估计你哥哥肯定在县衙里留下了你们家的地址。”

“三郎哥哥,你可真聪明!没找到我哥哥他们,老爷爷就把我领到了长安县衙,我哥哥他们确实去过县衙报官,还留下了地址。”

“县衙的人怎么说?”

“他们说,他们也没办法,山高路远千里迢迢的,他们也不可能派人把我护送回家。”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县衙的人说,他们可以给我家乡发函,通过邮路上的驿站把找到我的消息告知我的家人,但他们也不知道我家人什么时候能收到,也不知道我家人什么时候能来长安接我。”

“在你家人来接你之前,你去哪?”

“县衙的人说,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我送到官府开设在济病坊中的独孤院抚养,二是由老爷爷领回家去代养,等官府找到我的家人,再让我的家人给老爷爷一些钱作为补偿。我当时不想和老爷爷老奶奶分开,老爷爷看我可怜,就把我领回家去了。”

“按理说,有了这些线索,你家里人应该能找到你啊,你家里又不差钱!”

“可我们回去不久,老爷爷就病死了,老奶奶也被那个富人家赶出了园林里的房子。老奶奶没了活路,只能带着我去大街上乞讨。”

“那再后来呢?”秦钺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那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们在大街上遇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你,从那以后老奶奶就带着咱们两个一起讨饭,几经辗转最后就搬到了城南那间没有主人的破房子里!”

秦钺叹了口气:“那你知道你的家乡具体叫什么名字吗?”

“我只记得我的家乡在长江南岸,是一个叫白什么的地方。”

“白什么?长江南岸哪有个叫白什么的?不会是白帝城吧?可白帝城在渝州的三峡北岸,也不在你说的东海地区啊!”

秦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红妹说的其实是白下,白下就是建康,建康就是金陵,金陵就是后世的南京。

金陵之所以在唐代被称为白下,这里还有个典故。

因为隋文帝杨坚忌惮具有“六朝古都”称谓的金陵是块生有龙脉的风水宝地,担心后世还会有人造反在那里建立国家,在灭亡南朝的陈国活捉陈后主之后,就把建康城的城邑和宫殿都荡为平地,改成了耕地。

隋唐两朝都在刻意压制金陵的复兴,坚决不在金陵设置任何州府。

事实上唐朝时的建康故城早已不复存在,只是在唐高祖李渊武德元年在白石山下重建了金陵县城,而且还把金陵县改成了白下县。所以唐代的金陵,除了因为靠近东海c紧邻长江和秦淮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直是个商贾云集的地方,但却一直没有恢复金陵古都的旧貌,也不是一个具有政治地位的大城市。

唐代用白下代指整个南京地区,在整个中国历史上的存在时间很短,来自后世的秦钺虽然是学历史和考古的,但对这段历史也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一时没有想到红妹口中的“白什么”就是白下,也是极其正常的。

红妹道:“肯定不是白帝城,因为我确信我的家乡离大海不是很远,我小时候好像是住在一个叫长干里的地方,但具体是哪个道哪个州府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家里都有什么人吗?”

“我那时都岁了,这个当然记得,我姓李,我爹爹的名讳叫李阳春,我大哥叫李九,我二哥叫李十二,我弟弟叫李十五,我还有个小èi èi叫翠儿!”

秦钺这才知道,原来红妹的本名叫李红,还挺现代的一个名字。

秦钺玩笑道:“红妹,你家里人可真不少,竟然有十五个兄弟!”

“三郎哥哥,你想哪去了?我的兄弟之所以会叫李十几,那是族里兄弟们的大排行。”

秦钺自言自语道:“李十二?这名字听上去咋那么耳熟呢?”

李红不禁睁大了眼睛:“三郎哥哥,难道你见过我十二哥吗?”

“没见过!”

秦钺回答得很干脆,心说就算你哥哥真是李白,我也不可能跨越千年认识他的。

秦钺确实想到了李白,因为李白不但姓李,在家族中的排行也是老十二,更为重要的是,李白就是商人世家出身。

据后人根据李白在他诗歌中的自述等相关资料考证,鼎盛时的李家在江州c江汉c渝州等长江沿岸的大城市都设有分号,李白的哥哥李九常住江州,李白的弟弟李十五常住渝州,都是唐代有名的巨商富贾,只有李白这个嗜酒如命c花天酒地c好勇斗狠c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最终只落得个落魄潦倒客死他乡的悲惨结局。

江州就是后世的九江——天宝后改浔阳,江汉就是后世的武汉,渝州就是后世的重庆。

但秦钺并不能因此就断定李红的哥哥就是李白,因为唐代叫李十几的人多了去了,李姓不但是唐朝的国姓,还是唐朝“五姓七望”中的一个大姓,光是被皇帝御赐姓李的家族就数不胜数,甭说李十二,李二十都能一抓一大把。

不过李红的哥哥要真是李白的话,那秦钺可算淘上了。

要知道,李白他们家那可是唐代有名的富豪之家,李白少年时在外面游历,喝一斗酒吃一顿饭都要几十贯铜钱,要是在外面浪荡上个一年半载的,那么多钱还不得车载斗量?

关键是李白就是唐玄宗时代的人,估计现在差不多也有十五六岁了,等将来李白出了名或者来了长安,要找到他那还不容易。

秦钺可是和李白他妹相依为命的人,李白再不济也得送一千两黄金给他作为答谢吧?

可惜的是,李红的家乡在东部沿海地区,有人说李白的家乡在四川绵阳,有人说李白的家乡在湖北安陆,有人说李白的家乡在甘肃建康,甚至有人说李白的家乡在中亚吉尔吉斯坦的碎叶,就是没有人说李白是东部沿海人,驴唇根本就对不上马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出师不利 第二天早晨,不知不觉中天色便已大亮,秦钺最先从酣睡中醒来。

此时的李红依然还伏在秦钺的胸口上酣甜地睡着,一条白藕般的胳膊紧紧地搂着秦钺的肩膀,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秦钺的臂弯里,鹅蛋般娇美的面容白皙中透着几分红润,看上去可爱极了。

因为小丫头是趴在秦钺身上侧着脸睡觉,口水流了秦钺一胸口。

此时的秦钺才注意到,原本就很漂亮的李红,因为经常洗漱的原因,比原来又增添了几分魅力,那玲珑的小身段儿,那娇娆的面容,要是再能穿上一身既漂亮又合体的衣服的话,一点都不比有钱人家的那些大xiǎ一 jiě差。

看着李红白里透红娇美的脸庞,早已经历过男女之事的秦钺心中很快便升腾起了一团难以抑制的小火苗,仿佛有一万条虫子钻进了每一条血管,身体也开始胀得难受。

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毕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没有那方面的需求。看着李红横陈在自己面前的妙体,他心里痒得很,真想干点什么来消消火,作为一个过来的男人,只要趁李红熟睡时做点工作,他有能力让红妹这个渐欲成熟的少女醒来后变得如饥似渴,变得欲罢不能。

秦钺张开两只手,再攥紧,张开,再攥紧,心里剧烈地挣扎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虽然他以前是个痞性十足的顽主,但总的说来还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不能趁李红熟睡的时候,做那种不齿的事情,他不能伤害这个和他相依为命的èi èi。

为了不让李红醒来后发现他身体上的巨大变化——因为这很可能会吓到心无杂芜还不经人事的李红,秦钺坐起来轻轻把李红放在床上,然后起身来到了院子里,随着两桶冰凉的井水浇遍全身,他终于杀死了在他血液里蠕动的那些虫子。

秦钺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李红到他的床上睡了,这简直太折磨人了。

秦钺并没有叫醒李红,而是一个人开始生火做饭,虽然以前的他并没有做过这些,但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要学会适应这个世界上的生活方式。

好在唐代已经有了相对正规的火刀和火镰,前些日子秦钺就已经在东市上买了一把简易的火刀,集市上也有卖用干艾蒿做成的火绒的,生火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当秦钺把一锅稀饭煮熟后,李红也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

现在刚刚辰时过一点,按秦钺前世的时间来说,也就是早晨七点多,离午时开市的时间还早,等李红洗漱过后,两人就坐下来开始就着咸菜喝稀饭。

李红一边吃饭一边道:“三郎哥哥,我都好几年没过过这种早晨一醒来就有饭吃的日子了,也不用可怜兮兮地去人家门口讨饭了,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秦钺微笑道:“喜欢吗?”

李红点点头:“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秦钺道:“那以后哥哥天天煮饭给你吃。”

李红连忙道:“那可不行,三郎哥哥,你是咱们家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可不能把心思都用在这些琐事上。从今以后,你就负责想办法赚钱,洗衣服做饭这些事就让红妹来做,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了。”

秦钺又感动了,身边有个女人真好,温暖无处不在!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大唐朝后,秦钺觉得自己变得容易感动了。

吃了早饭,两人便坐在银杏树下继续编织蝈蝈笼。

因为找不到足够的竹篾,这次秦钺还从法洪寺里找来了一些烧火用的麦草,又编织了一些外形成正方体的蝈蝈笼。这两种蝈蝈笼秦钺小时候都玩过,而且他爷爷还教过他怎么编蝈蝈笼,所以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时辰到了巳时,也就是九点多钟的样子,虽然离着午时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秦钺还是站起身对李红道:“走,红妹,咱们现在就去东市。”

红妹似乎有些踟蹰:“现在离开市时间还早呢,咱们现在就去吗?”

秦钺一边整理蝈蝈笼,一边道:“现在就去,这个时间东市上人还不多,早点去也能提前做些准备,还能选个好点的位置。”

收拾好竹竿和蝈蝈笼,秦钺和李红便拿着两支挂满蝈蝈笼的长竹竿来到了东市上。

这次李红走在后面,一改往日的天真烂漫,小姑娘一脸的忐忑不安。

秦钺站住,和李红并肩而行,笑道:“红妹,你紧张吗?”

红妹道:“三郎哥哥你说呢?能不紧张吗?我都快紧张死了!”

“比你第一次出门讨饭还紧张吗?”

“那时候我还小,又有老奶奶带着我,也不用我开口,也不知道啥是紧张。可这次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生意啊!”

“不是还有我呢嘛!”

“那咱们可说好了,三郎哥哥,一会你可不准离开我!”

“两个人挤在一起能卖几只蝈蝈?我觉得咱们还是分开卖好。”

李红坚决得很:“不行!起码今天你不能离开我!”

秦钺笑道:“好吧,我不离开你!反正今天是咱们第一次出来卖蝈蝈,也就是先试试,卖多卖少都没关系。”

李红用一只手抱着秦钺的胳膊:“好哥哥,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扔下èi èi不管的!”

此时的东市里已经来了很多赶集的百姓,一些铺面的伙计也在忙着下门板,就等着午时开市的鼓声响起,好开门纳客了。

秦钺选了一个位置,就在东市西大街和北大街的十字路口旁,这里过往的人最多。

虽然唐律规定不到午时不准开市,但因为现在正处在太平盛世中,管理并不那么严格,还未等到午市开市的鼓声响起,一些带着孩子的百姓便围拢到了秦钺和李红面前,有打问价钱的,有问蝈蝈吃什么的,但更多的还是看新鲜的,因为人们以前虽然也偶尔见过卖蟋蟀卖鸣虫的,但还从未见过这种拴着灯笼穗和红线的蝈蝈笼。

如今的秦钺和李红身上的衣服虽然还很旧,但也都穿上了用灰布旧僧衣改制的裤褂,加上几乎天天洗漱,散乱的头发也经过了梳理,身上早就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味。尤其是模样俊秀的李红,穿着一身男孩子的灰布裤褂,乌黑的头发像女道士一样盘在脑后,再别一只木簪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可爱的灵秀劲。

虽然按唐时的习俗,女孩子只有到了十五岁及笄的年龄才能结发别簪,表示已经到了待嫁的年龄。但这只是一种不成文的习俗,并不是硬性规定,女孩子要是不满十五岁就出嫁了,也是可以结发和别簪的,尤其是像李红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结不结发别不别簪子更是自己说的算了。

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问李红道:“小èi èi,你这蝈蝈咋卖啊?”

虽然一开始有点紧张,但因为有秦钺在身边,李红已经不那么紧张了,她毕竟是一个常年在街上讨饭的叫花子,就算有些紧张,也比那些第一次上街做小买卖的女孩子放得开,马上笑脸相迎道:“婶婶,不贵的,一只绿色的草蝈蝈加上笼子才要一文钱,青色的铁蝈蝈两文钱一只,红色的火蝈蝈五文钱一只,很好玩的,婶婶给小弟弟买一只玩吧!”

中年妇女啧啧道:“啧啧,一个虫儿就要五文钱,这也太贵了吧?都够我们一家人一天的吃喝用度了,不要,不要!”

这女人就像被蜂子蜇了一般,一边说着还在一边摆手。

李红连忙解释道:“婶婶,不是所有蝈蝈都要五文钱的,这些绿色的草蝈蝈只要一文钱一只,还送一个好看的蝈蝈笼呢,很便宜的!”

“一文钱也不要,要玩我们自己去捉一只来玩!”

女人说完,便抱着孩子走了,走出很远,她怀里那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眼睛还一直盯着李红手中的蝈蝈笼。

因为这个女人的影响,很多围观的百姓也散去了,留下的也大多是想看秦钺他们笑话的。

见没人买蝈蝈,李红有些着急,低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我们是不是要的价钱有点高了,不行就便宜点吧?”

秦钺笑道:“一文钱就已经是最小的面值了,我们还能怎么便宜?总不能把一枚铜钱掰成两半,找给他们一半吧?再说了,一个小孩买一只蝈蝈就够了,就算你再送他们一只,也还是要一文钱的。”

秦钺又安慰李红道:“红妹你不要着急,做生意就是这样,想买的再贵也不贵,不想买的再便宜也是贵!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想买还喜欢打听价,打听完了还说风凉话,我最讨厌这种人了!你也别当回事,做生意就是这样,啥人都能遇上。”

前世家里经营古玩店的经验告诉秦钺,这世上的东西本来就没有贵贱之分,区别只在于你喜不喜欢。就像一件上等的宋代民窑瓷器,不喜欢的人你要一千块钱他都嫌贵,喜欢的人你要三万块钱那都是友情价。

李红点点头,看她的样子,虽然赞成秦钺的话,但还是有些忐忑。

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站了一个多时辰,竟然一只蝈蝈都没卖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冥冥之中总有天意 午时正中,按现在的时间说,也就是中午十二点左右,随着二百声街鼓响过,午市终于开市了,来东市上买东西的长安百姓越来越多。

宽阔的东市北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大街两侧退后十几米是成排的商铺,马路两边是游商浮贩成排的摊位,街道上行人往来穿梭。

不但住在北城的百姓和达官显贵之家负责采买的家人来了,很多住在南城的百姓也来了。穷人就提筐挎篓成群地步行而来,一般的富户就骑驴而来,特别有钱的人家就骑着高头大马坐着马车而来,男男女女五颜六色,好一派太平盛世的热闹景象。

此时从东市西大街上来了两个女子,走在前面是一个体态丰腴穿着细绵绸裙衫约莫二十几岁的shǎ一 fu,后面跟着的是一个挎着竹篮的侍女。

shǎ一 fu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侍女牵着一个岁大的小姑娘。

从这一家人的穿衣打扮上看,他们的出身即便不是什么豪门大户,肯定也是中等以上的富裕人家。

秦钺朝李红使了个眼色道:“红妹,买卖来了,你赶紧吆喝两声!”

李红多聪明,马上吆喝道:“卖蝈蝈了,卖蝈蝈了,好看好玩的蝈蝈!”

你还别说,李红的吆喝声马上吸引了这一家人的目光,最积极的还得说那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马上挣脱了妇人的手,跑到秦钺他们面前,指着蝈蝈笼大声道:“娘,姐姐,你们快来看,这有卖蝈蝈的,我要买一个玩儿!”

shǎ一 fu和侍女也领着小姑娘走过来,小姑娘看着蝈蝈笼也道:“这蝈蝈笼像小灯笼似的,可真好看!娘,我也要买一个!”

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shǎ一 fu满脸幸福地问秦钺道:“这位小郎,你的蝈蝈多少钱一只?”

秦钺也笑脸相迎道:“这位姐姐,绿色的草蝈蝈一文钱一只,青色的铁蝈蝈两文钱一只,红色的火蝈蝈五文钱一只,买一只蝈蝈还送一个好看的蝈蝈笼。您看看,单单是这蝈蝈笼,就值一文钱了。”

秦钺之所以每次都要把蝈蝈的颜色说得清清楚楚,就是想给买主留下一个物以稀为贵的印象,这样用不了几天,就会在老百姓的心里形成一个蝈蝈也有好坏的等级概念,这更有利于他们以后的生意。

shǎ一 fu拿接过蝈蝈笼,仔细看了又看,笑道:“还别说,你们的手还够巧的,竟然能用麦秸草编出这么精致好看的蝈蝈笼来,这一个蝈蝈笼要编好久吧?”

秦钺也笑道:“姐姐好眼力,一天也编不了几个的,确实很费工夫的。”

shǎ一 fu挨个拿起蝈蝈笼看了看,直到她彻底搞清楚了啥是草蝈蝈,啥是铁蝈蝈,啥是火蝈蝈后,才笑着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因为这火蝈蝈最少,价钱也就最贵。”

秦钺点头道:“姐姐可真是聪明人,一看就明白,这火蝈蝈是蝈蝈里的ji p,确实很稀有的,如果运气不好,有时一个夏天也捉不到一两只的!”

shǎ一 fu拿着一个装草蝈蝈的笼子道:“可我还是觉得这通体碧绿的草蝈蝈最好看,而且价钱还这么便宜,连一个蝈蝈笼才一文钱,那就买两只草蝈蝈吧!”

秦钺摘下两只蝈蝈笼,又分别在两个蝈蝈笼上拴了一支短竹竿,递给了两个小孩。

shǎ一 fu付了两枚铜钱,又问了问蝈蝈都喜欢吃什么,然后便高高兴兴地和侍女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姐姐,你看我的蝈蝈笼,像不像一个小灯笼?”

“弟弟,姐姐这个也是,真好看!”

两个孩子一人手里挑着一根竹竿,高兴得就像上元节时挑着两个小灯笼一样。

趁着这一家人还没走远,秦钺高声吆喝道:“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瞧都来看哪,卖蝈蝈笼啦,好玩好看的蝈蝈笼,一文钱一个,买一个蝈蝈笼还送一只蝈蝈!”

你还别说,经秦钺这么一吆喝,把大街上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纷纷转过头来看着秦钺和李红,然后再看看两个挑着蝈蝈笼的小孩。

带着孩子来赶集的人不少,只是一会的工夫,秦钺他们就又卖了五只蝈蝈。

人都是有攀比心理的,榜样的力量也是无穷的,看见有钱人家的小孩挑着小灯笼似的蝈蝈笼在集市里兴奋地跑来跑去,那些原本还在一旁看热闹的小孩都羡慕得不得了,纷纷缠闹着自己的爷娘也要买个蝈蝈玩儿。

尽管大多数人依然舍不得花一个铜钱买一只蝈蝈,但还是有些家长耐不住孩子的缠磨,给孩子买了一只蝈蝈。其实一文钱本来也不算什么,一般人家还是不太在意的。

刚刚过了半个多时辰,按现代的说法就是一个半小时左右,秦钺和李红就卖出去了十几只草蝈蝈和两只铁蝈蝈,李红手里已经有了十几枚铜钱。

得到蝈蝈的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挑着自己的蝈蝈笼在集市里跑来跑去,很快整个集市里的人就都知道这里有卖蝈蝈的了,有些家长还自动找寻过来给自己的孩子买蝈蝈玩儿。

半个时辰过后,秦钺他们的三十几只蝈蝈就剩下不到十只了,但那只要价五文钱的火蝈蝈还是无人问津。

李红悄悄地对秦钺道:“三郎哥哥,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蝈蝈就不够卖了,要不咱们涨价吧?”

“你想卖多少钱一只?”

“草蝈蝈就按咱们一开始说的,两文钱一只。”

“那铁蝈蝈和火蝈蝈呢?”

“铁蝈蝈六文,火蝈蝈十文。”

秦钺笑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李红刚才还担心蝈蝈没人要,现在却要主动涨价了。

秦钺耐心地对李红解释道:“红妹,做生意是不能一会一个价的,我们还是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为好。”

李红点了点头道:“三郎哥哥,我听你的,我觉得只要是你说的话,就一定是正确的!”

看李红的模样,满脸都是幸福,满脸都是对秦钺崇拜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李红这样快乐,秦钺的心里比李红还要快乐:“红妹,你就放心吧!哥哥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有哥哥在,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李红一脸的甜蜜:“三郎哥哥,我相信,我相信!”

秦钺接着道:“等将来咱们有钱了,就去里坊中买一处属于我们自己的大宅子住,还要买几间铺面开个和玩有关的买卖,其他铺面就赁出去吃租子,反正哥哥再也不会让我的红妹过那种风吹日晒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了!”

此时秦钺的心气正在不断地高涨着,他的想法已经不仅仅是吃得饱穿得暖那么简单了。

李红已经把手里的二十几枚铜钱数了不下十遍,听了秦钺的话,不觉就有些感动,眼里涌动着泪光道:“三郎哥哥,红妹这几天一直都在想,是不是老天故意让我和家人走散的,然后又让我遇见了你?红妹愿意一辈子都跟着三郎哥哥,和三郎哥哥一辈子都不分开!”

秦钺笑着道:“傻èi èi,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没准哪一天你的家人忽然就来长安城找你了,那时候你又成了有钱人家的大xiǎ一 jiě了,将来还要嫁给一个有钱有势富贵人家的如意郎君,哥哥我还不是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个世上活着!”

这并不是秦钺的臆想,他总是觉得老天把他送到这个世界上来,还让他遇见了李红这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一切肯定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和李红也不会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总是要有些什么事情发生的。

冥冥之中总有天意,他心里能隐隐地感觉到,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李红的家人并没有放弃寻找李红,而是一直在到处寻找,也许刚刚就和他们擦肩而过。

如果不出他的所料,李红的家人迟早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他和李红的面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是让李红的家人把李红从他身边带走,还是宁死也不放手,他没办法接受李红离开他的现实。

李红要是走了,他一个人在眼前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就算手里有再多的钱,身边有再多的ěi nu环绕,身边没有了李红,没有了那个蹦蹦跳跳向他走来的女孩,没有了那个坐在他面前聚精会神数钱的小姑娘,他的人生也将会再度万劫不复。

但他又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相信自己会选择前者,会义无反顾的一个人离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由衷地为李红感到高兴,因为他也希望李红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亲人,回到日思夜想的亲人身边。

亲情的缺失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秦钺觉得自己没办法取代李红亲人在李红心中的位置。

他情愿把痛苦留给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死去,也不愿李红有任何痛苦。

秦钺这么想不无道理,虽然世人都希望有qg rén终成眷属,而事实却是,这世上更多的是有qg rén难成眷属。即便成了眷属,依然会有很多相爱的人最终因各种原因劳燕分飞,甚至是生离死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斗鸡供奉 听了秦钺的话,李红安慰他道:“三郎哥哥,你就放心吧,就算我家里人找到了我,我也不会跟他们回去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这么多年来红妹可以没有爷没有娘,也可以没有兄弟姐妹,但红妹已经不能没有哥哥你了!”

李红的话让秦钺十分感动,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他的这趟穿越之旅其实一点都不亏,起码还有一个知冷知热和他心心相印的女人陪着他,这胜过拥有万贯家财和显贵的地位,甚至给他一个王爷他都不会换。

也许说李红是女人有点不恰当,还是叫她女孩比较贴切,但在此时的秦钺眼中,李红就是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的女人,而且是他唯一的女人,这世上任何女人都无法取代李红在他心中的位置。就算他做了皇帝,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李红也应该是那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可以母仪天下的皇后。

能得到李红的认可,秦钺觉得他做再多也是值得的,吃再多苦受再多罪也值了。

秦钺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够了,够了,这就足够了,还要啥手表自行车?让那些土豆c辣椒c地瓜c玉米种子什么的也都见鬼去吧!”

说到家人,秦钺眼里也有了些泪光,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远在一千三百年后的父母和爷爷。

虽然李红和她的家人失散了,但也许还有重逢的那一天,毕竟李红和家人都生活在眼前这个世界上,都处在一个时空里。就算李红的家人找不到李红,等他们有钱了,他也会亲自带着李红去一趟东海地区,去找到那个叫“长干里”的地方。

可他如何才能跨越这巨大的历史天堑,回到茫茫的一千三百年之后?

李红当然不知道秦钺的眼里为什么会泛起泪光,她还以为秦钺是因为蝈蝈卖得好激动的呢,于是道:“三郎哥哥,想不到卖蝈蝈来钱这么快,这一会的功夫咱们就赚了二十多文钱!我记得咱们在街上乞讨时,积攒了半年多才积攒了二十几文钱,咱们要是早知道卖蝈蝈可以赚钱,干嘛还当叫花子啊!”

秦钺笑了,心里想,要是自己没来到这里,说不准李红还真会当一辈子叫花子。

“阿爷,你快来,卖蝈蝈的在这里!”

“小公子,慢点跑!”

正当秦钺和李红因为他们的蝈蝈卖得好而高兴时,又有一个岁的小男孩跑到了他们面前,身后还跟着两名一路小跑的家丁模样的男子,再后面是一个不到三十岁手中托着个鸟笼踱着四方步的青年男子。

看到这名男子,秦钺的眼睛不禁一亮。

吸引他的不是男子身上穿着的华贵的烂熟锦缎——这是一种只有豪门大户人家才能穿得起的高档织物,比老百姓常穿的火麻布c粗葛布c生绢c熟绢高了不是一个档次,甚至比有钱人家穿的细绵绸还要华丽。

真正吸引秦钺目光的是男子手中的鸟笼,因为笼子里有一只黑羽白翎的八哥,正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忙个不停。

秦钺的爷爷就有这样一只八哥,因为那只八哥经过了两次人工捻舌,不但会说十几句吉祥话,甚至已经达到了可以背诵整首唐诗的程度。他爷爷非常喜欢那只八哥,每天不厌其烦地给小八哥喂水喂食洗澡,就像伺候祖宗一样精心伺候着。也许在老爷子心中,那只八哥的珍贵程度绝不亚于一件炙手可热元代青花瓷。

“少年,这蝈蝈咋卖?”

一名中年家丁开始打问蝈蝈的价钱,青年男子只在一边微笑地看着,并不说话。

问过价钱后,中年家丁现学现卖地问小男孩道:“小公子,这蝈蝈分为三样,有绿色的草蝈蝈,青色的铁蝈蝈,还有红色的火蝈蝈,你要哪一个啊?”

小男孩眼中闪着兴奋地光芒:“我都要,三个我都要!”

中年家丁看看一旁托着鸟笼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家丁对秦钺道:“那就一样要一只吧!”

小男孩大声道:“不,一样要两只!”

秦钺连忙赔笑道:“这位大叔,真是不好意思,因为这红色的火蝈蝈比较稀有,一般很难捕捉到,眼下我们这里也只有一只,不过要是小公子喜欢,我可以多送一只草蝈蝈给小公子玩儿!”

中年家丁道:“看不出来,你这位小哥还挺会做生意的,不过我家侍郎大人可不会在

意你这几个小钱的!”

中年家丁说完,选了三只草蝈蝈,两只铁蝈蝈,还有那唯一的一只火蝈蝈,然后从围在腰上的缠袋里拿出一串铜钱,解开串钱绳数了十二个铜钱给了秦钺。

“侍郎大人好!”一声含混不清的问好。

秦钺看看四围,并未发现有人和青年男子打招呼。

“侍郎大人好!”又是一声含混不清的问好。

秦钺这回听清了,这问好声是笼子里的八哥发出来的。

秦钺凑到笼子前看了看道:“侍郎大人的八哥开口了?”

青年男子看了看秦钺,也终于开口了:“少年也懂养鸟吗?”

秦钺谦卑道:“以前养过一只,但不如大人这只鸟伶俐!”

中年家丁道:“那是,这只八哥可是我家侍郎大官人花了几十贯钱买来的,会说好几句吉祥话呢!”

几十贯铜钱,那可是几万枚开元通宝啊!这些钱都够一户普通人家用上十几年了!

其实这只不过是秦钺心里想的,他并不觉得这只八哥真值这个价,要是放在一千三百年后,会说几句吉祥话的八哥顶多也就值个千八百的。几万枚铜钱如果按大唐开元年间的米价折算chéng rén民花的币的话,那可是一二十万块呢!难道唐朝的有钱人也这么任性吗?

见秦钺一副吃惊的样子,托着鸟笼的青年男子微笑道:“既然少年也养过鸟,那你说说我的这只鸟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秦钺连忙道:“不贵,不贵!”

青年男子笑道:“少年说的是真心话吗?”

秦钺道:“这还要看侍郎大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依在下的论断,这世间万物的贵贱绝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喜欢的人再贵也是便宜,不喜欢的人再便宜也是贵。几十贯钱对侍郎大人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可一只好的八哥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

青年男子微微颔首:“想不到少年如此年少,竟有如此见地!”

秦钺谦逊道:“侍郎大人过奖了,在下只是随口云之,谈不上什么见地。”

等李红整理好蝈蝈笼,青年男子并未再说什么,而是让家丁帮孩子拿上蝈蝈笼走了,走时依然托着鸟笼踱着四方步,整个一副富家子的做派。

一旁有看热闹的问道:“这是哪家的大官人?这么有派头!”

有认得青年人的道:“你连他都不认得?他不就是长安城中大宅门王家的二公子王鉷嘛,现在在户部任侍郎之职。他父亲是咱们大唐朝有名的文士王瑨,曾做过为皇帝起草诏书的中书省中书舍人,他祖父是高宗朝的名将王方翼,曾任夏州都督,后进爵太原郡公。要提起他的高祖王裕来,那就更有名了,王裕是高祖女儿同安大长公主的丈夫,也是太宗的妹夫,最初官封驸马都尉,官职最高曾做到过开府仪同三司。”

“是呀,王家可是长安城里真正的显贵之家,听说包括隋朝在内,王家已经七代为官了!”

“听说这王鉷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据说此人特别善于经营,李官家认为他有文才,尤擅理财,有富国之术,不但让他做了户部掌管财廪的侍郎,还身兼御史中丞c利市和籴监察使c京畿道及关内黜陟使c户口色役使c支度使c营田使c宫苑使等大大小小二十余个官职。除了本身正职,他还是五坊使和闻厩使,不但掌管着供皇帝赏玩和狩猎用的斗兽园c象坊c虎坊c豹坊c鹿苑c狗坊c雕坊c鹰坊c鹞坊c鹄坊,还主管斗鸡c赛马c走狗c击鞠c蹴鞠等游乐供奉之事,手下五坊小儿众多。说白了,王鉷现在既是皇帝身边的财神爷,也是负责娱乐之事的主管官员,好像皇帝还额外加封了他一个官名,叫个什么‘斗鸡供奉’。”

听了前两个看客的议论,另外一些看客也纷纷议论起来。

秦钺问身边的一个看客道:“这位兄台,这斗鸡供奉是个很大的官吗?”

这名看客道:“这位小兄弟,你不知道吗?这长安城可是咱们大唐的都城,要说别的没得,就属当官的多!这王鉷本职是个正四品上的高官,但说起这‘斗鸡供奉’来,其实就是个闲职,是专门为皇帝搜罗名种斗鸡的。”

另一名文士模样的看客也道:“因为王鉷既是五坊使也是闻厩使,专门负责为皇帝搜罗天下的狮子c大象c老虎c豹子c名马c鹰c犬c仙鹤和名种斗鸡等珍禽异兽,所以皇帝才让他专门负责有关游乐的事情!”

秦钺又问道:“这游乐之事还要专门派官员管理吗?”

游乐说白了其实就是玩,秦钺确实没想到,唐朝还有负责玩的官员。

文士道:“这游乐之事虽然看上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却关系到方方面面,小到斗鸡c走狗c赛马c击鞠c蹴鞠c饮宴等宫廷娱乐之事,大到每年秋天各地藩镇和番邦来朝觐见天子之礼,处处都与游乐有关。尤其是皇帝接见蕃邦各国使节时,为了体现我大唐的好客之情,也是为了展现出我大唐的强大国力,差不多每次都要举行盛大的仪仗和歌舞表演。而且每年秋天的秋兴赛会和正月里的上元节,皇帝都要与民同乐,如此重大之事没有专门的主管官员负责哪里行?”

听了文士的话,秦钺终于明白了唐朝为什么要设置和游乐有关的主管官员。

其实这和现代社会文化部那些主管戏曲c歌舞c曲艺等文艺事业的官员也没什么区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偷酒贼 说话间,时间已经是未时过半,秦钺他们的蝈蝈卖得只剩下三只了。

秦钺对李红道:“红妹,我们回去吧!”

“这三只蝈蝈不卖了吗?”

“如果卖到天黑,咱们就没时间去捉蝈蝈了,趁午后天气还热,咱们应该马上去城外再捉些蝈蝈回来,要不然咱们明天就没得卖了!”

“我们可以明天早晨去捉蝈蝈啊!”

“红妹,看来你对蝈蝈的习性还不太了解,因为野外夜里的露水比较大,蝈蝈的翅膀都被露水打湿了,所以蝈蝈在夜里和早晨是不叫的。我们只能利用午前和午后这段时间去捉蝈蝈,如果我们明天上午去捉蝈蝈,午时前再赶回来卖蝈蝈,那样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可用来捉蝈蝈,即使能捉到一些蝈蝈也不够卖的。”

“可咱们养的蝈蝈为什么晚上也叫呢?”

“那是因为咱们家里没有露水,环境比较干燥,加上我们打乱了蝈蝈的习性,所以它们才会在夜里鸣叫,可你什么时候在野外听到过蝈蝈在夜里和早晨集体出来鸣叫过?它们不但夜里不叫,就连下雨天都不叫。”

秦钺说的是有道理的,因为蝈蝈是喜阳的昆虫,只有在日光充足的白天才会鸣叫。而蟋蟀是喜阴的昆虫,只有在没有日光的晚上才会集体出来鸣叫。当然,有时候我们在夜里也能偶尔听到蝈蝈叫,白天也能偶尔听到蟋蟀叫,但这些都是偶然现象,起码大部分蝈蝈和蟋蟀还是符合这个自然规律的。

李红恍然道:“三郎哥哥,你懂的可真多,你要是不说,红妹还真没留意过这些事。”

李红说的也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叫花子,还是个在城里长大的女孩子,哪有心思去关心蝈蝈什么时候叫什么时候不叫。

两人并不做太多耽搁,只是去张全母子的面食店买了几个肉馅馒头,回家喝了些冰凉的井水,便到城外捉蝈蝈去了。

半下午的时间,他们又捉到了二十几只蝈蝈。

在返回城里的路上,秦钺对李红道:“红妹,明天你一个人去东市卖蝈蝈吧!”

李红看着秦钺道:“那你去干什么?”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咱们在东市上卖蝈蝈,我估计明天带着孩子来东市买蝈蝈的人会更多,可咱们这二十几只蝈蝈根本就不够卖的。为了能趁这个夏天多赚些钱,我想和你做一下分工,你负责每天去东市卖蝈蝈,我负责每天上午就去城外捉蝈蝈,午时过后我就会赶回来,这样就能保证咱们的蝈蝈够卖了!”

李红高兴地道:“三郎哥哥,还是你的这个办法好!可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你一个人害怕吗?”

“害怕倒是不害怕,但这毕竟不是讨饭,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有些底气。”

秦钺笑道:“这是因为你是第一次做生意,等以后习惯了就好了!何况我发现,红妹你简直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要是不做生意,那纯粹就是浪费!”

李红高兴道:“三郎哥哥,你是咋看出来的?”

秦钺玩笑道:“这还用看吗?你那么喜欢数钱,当然喜欢赚钱了!”

听了秦钺的夸奖,李红更高兴了:“三郎哥哥,你就取笑我吧!不过我小时候可是听我娘说过,我们李家几代人都是经商的,大概这就是遗传吧!”

秦钺笑了,看来小姑娘还当真了,其实他只不过是想鼓励鼓励李红而已。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秦钺让李红在家里继续编蝈蝈笼和准备去东市卖蝈蝈的东西,他戴上一个遮阳的斗笠,拿上一些蝈蝈笼,就准备去城外了。

因为不能老是在一个地方捉蝈蝈,所以他今天想早点出发,这样也能走得远一些。

李红关心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不去东市买些蒸饼带上吗?”

秦钺道:“我午时过后就赶回来了,午饭等回到东市再吃也不迟。”

“那你总该带上些水吧!”

“我也是想带的,可咱们也没有东西盛水啊,要是用罐子提水,那也太不方便了!”

李红想了想,忽然道:“三郎哥哥,要不我去看菜园的老和尚那里给你借个酒葫芦吧?”

“拿人家的酒葫芦装水,这好吗?”

“葫芦装酒装水不都一样吗?”李红说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三郎哥哥,你不会去酒铺里打一葫芦酒带上吗?米酒又好喝又解渴,不是比水还好吗?”

“那不是得花钱吗?”

“三郎哥哥,你为了咱们这个家,每天那么辛苦,花几文钱算什么?”

小姑娘虽然是个财迷,但也要分对谁,对秦钺她还是舍得花钱的。

秦钺笑道:“红妹,看不出来,你也会心疼人了!”

李红娇嗔道:“三郎哥哥,你好没良心,这么多年过来,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什么时候不会疼人了?再说了,我这哪里是心疼你?这么热的天儿,出汗出多了,没有水肯定会影响你的体力,我是怕你捉不到蝈蝈!”

秦钺笑道:“酒还是算了吧,不行我就装一葫芦水去吧!”

李红执拗道:“不行,咱们现在有钱了,我不能让三郎哥哥你再受苦了,今天你就带米酒去!三郎哥哥,你等着,我这就去老和尚那儿借酒葫芦到酒铺里去给你打酒!”

不等秦钺再说什么,李红已经从枕头下拿了些铜钱,风一样跑出门去了。

看着李红娇娆的背影,秦钺虽然摇了摇头,但脸上却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秦钺坐在桌子旁刚刚编了两个蝈蝈笼,李红就提着酒葫芦回来了。

一进门,李红就高兴地道:“三郎哥哥,我给你打了一葫芦刚刚煮好筛过的醪糟,这样你渴了就可以直接喝了。”

等李红为秦钺整理好衣物,秦钺并不耽搁,带上酒葫芦,直接去了城外。

出了长安城东城门春明门,秦钺并没有去前两次捉蝈蝈的那个土岗,因为总在一个地方捕捉蝈蝈,再多的蝈蝈也会被捉光。

为了能捉到更多的蝈蝈,他顺着官道又向前行了五六里路,一路上边走边注意路边蒿草丛中的声音,官道两旁的蝈蝈虽然不多,但也捉到了只。

巳时过半,天已近午,秦钺来到了一大片庄稼地旁的一片荒滩前,见此处蒿草丛生,一阵阵蝈蝈的吱吱叫声如蝉鸣一般此起彼伏。

听到荒滩里有这么多蝈蝈在鸣叫,秦钺不禁大喜,马上下了官道,把大部分蝈蝈笼和酒葫芦放在一棵大树下面的一块大石头上,腰上只挂了几个蝈蝈笼便循声去荒滩里捉蝈蝈。

秦钺发现,因为古代农民种田不使用农药,这田野里的蝈蝈还真多。

捕捉过蝈蝈的人都知道,蝈蝈都是爬到蒿草的顶端才鸣叫,捕捉者只要循声靠近,离着很远就能看见在蒿草枝头振翅鸣叫的蝈蝈。这时候只要你悄悄从后面走过去,鼓起双掌将蝈蝈扣在手心中就算大功告成了。只要你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蝈蝈的位置,即使蝈蝈受惊跳到地上,你也很容易就能找到它。

蝈蝈有很多种类,陆地上的旱蝈蝈主要分为长翅蝈蝈和短翅蝈蝈两种,秦钺和李红捕捉的主要是短翅的大肚蝈蝈。短翅的大肚蝈蝈和长翅蝈蝈不同,长翅蝈蝈受到惊吓后一般都会振翅飞走,再想找到它就不容易了,而短翅蝈蝈基本都丧失了飞翔能力,捕捉起来要比长翅蝈蝈容易得多。

就这样,秦钺将身上的蝈蝈笼用完,就送到放酒葫芦的石头上,喝上几口米酒解解渴,再带上几个蝈蝈笼进入荒滩,周而复始,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捕捉到了二十几只蝈蝈。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时辰已经来到了午时正中,秦钺已经捉到了三十几只蝈蝈,就剩下几个空笼子了。他决定最后再进一次荒滩,等蝈蝈笼都用完,他就抓紧赶回城里,估计那时候李红的蝈蝈也就卖得差不多了,他刚刚捕捉到的这些蝈蝈正好能派上用场。

很快,秦钺就又捉到了几只蝈蝈,已经没有空的蝈蝈笼了。

可就在秦钺往回走时,却看见放蝈蝈笼和酒葫芦的大石头旁蹲着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的穿着看上去像个书生,不过只是看上去像个书生。

之所以说只是看上去像个书生,是因为这个青年男子虽然头上戴着纶巾,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雁翎羽扇,一副儒生打扮,但却显得有些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还没穿着旧僧衣的秦钺显得干净利索。

书生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秦钺的蝈蝈笼,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不知他在干什么,继而又拿起秦钺的酒葫芦站起身来晃了晃,在确定里面有东西后,忽然便把酒葫芦的木塞子拔开了,还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嗯,好酒!”

在确定葫芦里是酒不是水后,书生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了一种非常愉悦的神情。

此时的秦钺距离书生已经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了,所以书生脸上的表情已经能看得十分清楚。秦钺心说,怎么来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家伙,这家伙不会是要偷我的酒喝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原来是个酒鬼 秦钺以为书生要偷他的酒喝,但他的判断这次却失误了。

书生闻过以后,虽然看上去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最终还是把酒葫芦盖好,又重新放回了石头上。

当书生抬起头来时,正好看见了已经来到他面前的秦钺。

“你你好”

见自己偷闻人家酒的举动被主人发现了,书生脸上立马呈现出一副十分尴尬的表情。

秦钺并不以为然,而是友好地对书生道:“公子你好,些许寡淡的酒水,行路之人若是口渴了,喝些无妨。”

书生赧颜道:“不谢了,在下这里还有些!”

书生说着,也从腰间解下一个油光锃亮烫着字画的暗红色酒葫芦来,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小偷,还把葫芦塞子拔开,举起葫芦仰起脸就喝。

可举了半天,酒葫芦里愣是没有一滴酒流出来。

书生尴尬地晃了几下酒葫芦,这才勉强滴出了两滴酒。

书生咂巴咂巴嘴,一副难舍最后一滴的表情:“没没了,真就没了!”

看着书生滑稽的样子,秦钺差点没笑出声来,因为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秦钺问书生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书生重又把酒葫芦挂回腰间:“去城里,去长安城里。”

秦钺道:“赶巧我也刚捉完虫儿,正好也要回城里去,我们就一道走吧!”

书生看了一眼石头上的酒葫芦,然后咽了口唾沫道:“好,好得很,这样路上也好有个伴!”

走在回城的路上,秦钺问书生道:“敢问公子哪里人氏,名讳怎么称呼?”

书生道:“在下城东白鹿原上焦家村人氏,姓焦名遂字达之,遂是遂愿的遂,达是达到的达,之是之乎者也的之。敢问少郎君的高姓大名?”

这书生确实酸得很,说起话来居然也喜欢咬文嚼字。

焦遂,这名字秦钺听上去有些耳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了。

“不敢,在下京兆府长安县光德里人氏,姓秦名钺自寒兵,钺是兵器的那个钺,寒是冰寒的那个寒,兵是兵器的那个兵!”

虽然唐代把隋代的里改作了坊,但人们在向别人介绍自己,或是历史学家为某位历史名人作书立传时,还是习惯把某人说成什么县什么里人氏,一般不会说是什么坊人氏,里坊通用,这只是个习惯问题。

古代男子年幼起名,弱冠后始有表字,但这和女子盘头一样,只是一种习俗,并非法律层面上的硬性规定,也有很多人一出生就有了名和字,比如唐代大诗人李白,因其母梦太白金星入梦而生李白,所以李白一出生就有了名和字。

秦钺也学着焦遂的口气回答道,又问,“公子这是要进城公干去吗?”

焦遂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公干?是应友人之约,去醉仙阁饮酒。”

秦钺心道,看来这家伙肯定是个嗜酒如命的瘾君子。俗话说得好,十里地赶趟嘴儿,还不如在家喝凉水儿。如果这家伙不是个酒鬼,也不会在这么个大热天里为了一顿酒就冒着炎炎烈日走二十来里路跑到城里去,看来酒的魔力还真是不小啊!

焦遂又问秦钺道:“寒兵兄弟,你捉这些虫儿有何用?”

“哦,不瞒达之兄,在下就是在东市上卖虫儿的,这便是在下的衣食!”

焦遂称呼秦钺为寒兵兄弟,秦钺也不好再称焦遂公子,也称他为达之兄。

“哦,寒兵兄弟活得好自在!”

两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很快就走出了二里多路。

天气越来越热,秦钺感觉有些口渴,就停下来从挑蝈蝈笼的木棍上摘下了酒葫芦。

焦遂看着秦钺手里的酒葫芦,又开始吞咽口水了。

秦钺倒也不小气:“达之兄,这么热的天,想必你也渴了吧?我这葫芦里还有大半葫芦酒,分你一些喝吧!”

焦遂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来时正好路过一处镇店,本来也沽了一葫芦酒,但因为一时贪口,喝得急了些,不想没到地头就喝光了!但怎好意思白喝寒兵兄弟的酒,我这里还有些铜钱,如兄弟你不嫌在下罗唣,匀一些给在下解解渴也好!”

秦钺道:“些许寡淡的醪糟值得什么,还要达之兄坏钱?”

也不知怎么了,和焦遂在一起说话,秦钺感觉自己也正在一点点变酸。

焦遂坚持道:“焦遂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与寒兵兄弟萍水相逢,是绝不能白喝兄弟你的酒的,如果兄弟你不肯要钱,那哥哥我就不喝了!”

焦遂说着,又吞咽了两口唾沫。

秦钺玩笑道:“如果这事实在让达之兄为难,那就算了吧,反正这里离城里也不远了,一会达之兄就能喝到上等的美酒了,我可听说那醉仙阁里什么好酒都有的!”

秦钺说完,拔开酒葫芦上的木塞子,咕咚咚喝了一大口:“爽,怎一个爽字了得!”

焦遂实在坚持不住了:“要不要不还是分我一些吧!”

秦钺笑了:“这不就得了嘛,达之兄何必那么清高!”

焦遂解下酒葫芦,秦钺将葫芦里的大部分酒都分给了焦遂。

焦遂双手捧着葫芦,一边从秦钺的酒葫芦里接酒,一边道:“好了,好了,不需许多!”

秦钺道:“没事的,我本来也不喜饮酒,少留些解渴就行了!”

分完酒,两人索性坐在路边的两块石头上,边喝酒边休息,秦钺问焦遂道:“我观达之兄也是个读书之人,如何不去科场上博些功名?”

焦遂摇摇头道:“我这人虽然读了些书,不是在下自夸,要是论起这诗文来,在本朝也是有一号的,无奈在下山野中人,随性惯了,根本受不得束缚。去年蒙朝中重臣举荐,再经吏部试官考核,焦某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i shu省从六品i shu郎,却因耽酒误事得罪了上官,不但被罢免了官职,还落得个永不录用的结局!”

秦钺心道,为了贪杯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这不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吗?

但这种伤人的话秦钺是断不会讲出口的,而是道:“那达之兄将来作何打算?”

焦遂咕咚咕咚喝下两口酒,然后道:“先父也曾做过官,家中尚有些薄产,虽不能大富大贵倒也不至于受冻挨饿。焦某自知不是做官的命,散居于山林野下,每日里与好友饮酒作乐,倒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秦钺道:“达之兄才高八斗,却视功名利禄如粪土一般,如此淡泊名利,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初唐四杰之一的卢公照邻曾有诗曰‘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达之兄这是‘只慕神仙不羡官’啊!”

听了秦钺的话,焦遂不禁有些吃惊,连忙站起身打躬道:“焦某原以为寒兵兄弟你只是只是个不想兄弟你也是个读书人,失敬,失敬,还望寒兵兄弟能原宥焦某眼拙!”

秦钺怕再引出别的话来,连忙道:“我哪里读过什么书,只是小时候和家父识得几个字而已,字都认不全,更别说是读书了!”

其实秦钺并不讨厌和焦遂聊天,但考虑到李红还在东市上等着他,他可没时间和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瞎扯,还是抓紧赶回城里卖蝈蝈要紧。毕竟他没有焦遂的条件,每天也不用干活,凭祖上留下的产业就可以吃得饱穿得暖。

想到这里,秦钺便对焦遂道:“达之兄,时候不早了,兄弟我还要赶回城里去卖虫儿,我们还是边走边说话吧!”

“好好好,咱们边走边说。”焦遂说着,咕咚咕咚又灌下去两口酒。

秦钺不禁有些佩服焦遂的酒量,虽说米酒没什么度数,但喝多了也是醉人的,这家伙之前已经喝了一大葫芦酒,现在自己分给他的半葫芦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竟然一分醉意都没有,看来这家伙绝对是个酒桶级的人物。

不到三里的路程并不算远,两人边走边说话,焦遂还时不时地喝上一口酒,很快就从春明门进了长安城,离着东市只有二里多的路程了。

秦钺见焦遂葫芦里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酒葫芦也递给了焦遂。

沿着皇城朱雀门南面的第一横街一直向西,过了兴庆宫和道政里,前面不远处就是东市了。

焦遂对秦钺道:“焦某还要去胜业里拜会一位朋友,就不和寒兵兄弟你一起去东市了。焦某世居长安城东白鹿原上的焦家村,那里有焦某祖上留下的一处农庄,如寒兵兄弟不嫌乡下地方荒僻,还望兄弟空闲时去农庄小坐,到时候焦某一定会好好招待寒兵兄弟。”

秦钺虚应道:“好好好,兄弟有空时一定会去府上叨扰。”

“那焦某和寒兵兄弟就此别过,但愿后会有期。”

“好好,但但愿后会有期。”

秦钺说着,眼光却落在了焦遂手中的酒葫芦上,这酒葫芦是看菜园老和尚的,还要拿回去还给人家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得到一个宝葫芦 焦遂恍然,不禁哈哈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把酒葫芦还给寒兵兄弟了!”

焦遂说完,再次拔开葫芦塞儿,咕咚咚把剩下的最后一点酒也喝了下去,然后把酒葫芦递给了秦钺。

秦钺笑道:“达之兄真是性情中人,真是‘难舍最后一滴’啊!”

焦遂也笑道:“焦某感谢寒兵兄弟的佳酿,容焦某改日回报!”

秦钺笑道:“半壶浊酒,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达之兄何必放在心上?”

秦钺说完,便想和焦遂道别,他确实有些等不及赶回东市去了,这是李红第一次一个人做生意,再不回去他估计小姑娘非得急出火来不可。

想不到焦遂却道:“寒兵兄弟且慢行,焦某与寒兵兄弟虽说萍水相逢,但却如故友重逢,此皆天意,愚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寒兵兄弟,这里有一个小物件,就留给兄弟你做个纪念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寒兵兄弟不要嫌弃!”

焦遂说着,就开始解腰间那个暗红色烫着画的酒葫芦。

秦钺连忙摆手道:“达之兄,我早就说过了,兄弟分给哥哥酒喝并非是为了钱财,怎好要达之兄的礼物!达之兄你还要去拜会友人,兄弟我就不耽误哥哥了,我这就走了。”

秦钺并非是嫌焦遂的这个礼物不值钱,而是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焦遂回报什么。

秦钺说完,转身就要离去,不想却被焦遂一把扯住了:“寒兵兄弟,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个酒葫芦而已,是焦某送给兄弟你留作纪念的一个小物件,还望寒兵兄弟不要嫌这礼物轻薄!”

秦钺原本还想推辞,不想焦遂却强行把酒葫芦塞到了秦钺手中,紧抓着秦钺的手道:“兄弟,这酒葫芦虽说看似寻常,但也是有些来历的,还望寒兵兄弟你好好珍藏,将来一旦要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拿出去能换个几万钱也说不准!”

秦钺心道,不就是个酒葫芦吗,又不是什么宝葫芦,花上几枚铜钱满大街都能买到,还几万钱?焦遂这家伙看上去好像没喝醉,可骨子里却是醉得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还没等秦钺做出反应,焦遂便已经快步离开了,一边走嘴里还在一边嘀嘀咕咕:“好个‘只慕神仙不羡官’,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啊!”

接着又传来几句诗:“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哈哈哈哈”

焦遂一边狂笑,一边摇着羽扇,说话间已经去得远了。

秦钺一惊,低头看手中葫芦时,只见上面用烙铁烫了一幅画,画中人物是八仙之一c道教全真派祖师正阳子汉钟离,旁侧还有汉钟离的七言绝句三则,正是焦遂刚才所吟唱的诗句:

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得道真仙不易逢,几时归去愿相从。

自言住处连沧海,别是蓬莱第一峰。

莫厌追欢笑语频,寻思离乱好伤神。

闲来屈指从头数,得见清平有几人。

再看题跋和落款时,秦钺不禁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题跋和绝句的书写者竟然是与唐玄宗同时代的草圣张旭,画作的作者更非凡人,竟然是被后世尊为画圣的唐代大画家吴道子。

李白的诗歌,裴旻的剑舞,张旭的草书,吴道子的画作,这可是唐代四绝啊!

难怪焦遂说这酒葫芦拿出去能换几万钱,这要是放在秦钺前世的现代社会,草圣和画圣珠联璧合的作品,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是没个几千万,你连问价的权利都没有。

焦遂走后,秦钺拿着酒葫芦看了半天,甚至忘了回东市的事情。

秦钺知道,张旭和吴道子都是和焦遂同一时代的人,这酒葫芦上的字画绝非赝品。

因为不管张旭和吴道子在眼前这个时代有多出名,毕竟吴道子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张旭也只有四十岁左右,就算这酒葫芦可以卖几十贯钱,焦遂也没必要造假。

何况唐代喜欢收藏名家字画的人还不是很多,还没达到后世那种赝品满天飞的地步,能同时模仿张旭和吴道子的人本身就是大才,在唯才至上的大唐朝,这样的人能力绝不在张旭和吴道子之下,凭自己的本事就能混得不错,根本没必要模仿他人。

秦钺认为,虽然张旭和吴道子都是当代人,他们的作品还不像后世那么值钱,但这个酒葫芦也是十分难得了,毕竟这二位都是唐玄宗时期各自领域中首屈一指的大家,一般人即使是想得到张旭的一幅字或是吴道子的一幅画,那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何况是草圣和画圣珠联璧合的一副作品。

意识到手中这个酒葫芦的价值后,秦钺立马感觉到手里的分量变得沉重了许多。

拿着这样一个宝贝,秦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向东市而去。

当秦钺小心翼翼地拿着两个酒葫芦回到李红卖蝈蝈所在的东市北大街与西大街的十字路口时,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李红的蝈蝈早就卖完了,正坐在街旁一棵大柳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焦急地等着他。

秦钺走过去:“红妹,等急了吧?”

见到秦钺,李红站起来道:“三郎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的蝈蝈早就卖完了,刚才还来了几个带着孩子来买蝈蝈的客人,因为咱们没有蝈蝈了,他们就都走了!”

看到秦钺回来,李红显得既高兴又着急,忽然看到秦钺手中多了个葫芦:“咦,三郎哥哥,你怎么多了一个葫芦?”

秦钺道:“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路人,他走了很远的路,身上带的酒喝完了,我看他渴得难受,我就把我的酒分给了他一些,他为了感激我,就把这个空酒葫芦送给了我!”

李红拿过葫芦看了看:“你还别说,还是挺漂亮的一个葫芦,只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病!”

秦钺笑了,没想到这才刚刚过了没几天好日子,李红就把以前在大街上讨饭的苦日子给忘了,要饭花子什么人的剩饭没吃过,李红现在反倒开始嫌别人脏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恰恰说明李红已经适应了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也正是秦钺希望看到的。

李红摆弄着酒葫芦,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脏点也没关系,我晚上回去烧些开水烫一烫就放心了,咱们正好还缺一个酒葫芦呢,有了这个又能省几文钱!”

秦钺道:“红妹,我看你最好还是去街上重新买两个葫芦装酒吧!”

李红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是不是也嫌那个喝你酒的人脏?看来还真让我说对了,那个人肯定是个痨病鬼,要不然这么好的一个酒葫芦三郎哥哥你怎么会不愿意用!”

李红说完,就顺手把酒葫芦扔在了身边那块大青石旁。

秦钺连忙跑过去把酒葫芦拾起来,又是看又是摸的,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真担心李红这一扔会把他的宝贝葫芦给摔坏了,他前世是个古玩鉴定师,深知品相对一件器物的重要性,再好的东西如果有了残缺,在价值上也会打些折扣。

好在这个葫芦非常结实,加上李红也没用多大力气,葫芦上一点损伤都没有。

看着秦钺心疼的样子,李红有些不解地道:“三郎哥哥,既然你不想用这个葫芦装酒,留着它还有什么用?不就是个破葫芦吗,扔了也就扔了,你干嘛还要捡回来?看你心疼的样子,好像是什么宝贝一样,这东市上的新葫芦才三文钱一个,要是讲讲价,我花五文钱就能买两个比这还大还好的葫芦,正好一个装水,一个装酒!”

秦钺道:“红妹,还真让你说着了,这还真不是一个一般的葫芦,就算说它是个宝葫芦都不为过,要是和你说的那种普通酒葫芦比,少说也能换一千个!”

秦钺这还说少了,齐白石画的一棵白菜,绝对能换几十万颗货真价实的白菜。

李红捂着嘴笑道:“宝葫芦?三郎哥哥你就别骗我了,我可是听说过,宝葫芦都是神仙用的法宝,要是用宝葫芦装酒,是怎么喝都喝不完的!这要真是个宝葫芦,傻子才会拿它和你换酒喝呢!”

秦钺一本正经地道:“虽然它不是你说的那种宝葫芦,但也是个宝葫芦,因为这上面的字和画的作者都不是一般人,一个是当朝的金吾长史书法大家张旭,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宫廷画师吴道子,这两个人可都是咱们这个时代的大家,他们的字和画可是非常难得的!”

“有多难得?”

“我听说一个不如张旭和吴道子的官员,给人家写了一个墓志铭,光是润笔费就得了六十七万钱,如果换成张旭和吴道子岂不是更多!况且这还是两人合力完成的一幅作品,一个画画一个写字,这就更值钱了!”

秦钺所说的给人家写墓志铭的那个官员是白居易,白居易后来在给唐穆宗时期的宰相元稹写墓志铭时,确实得到了元家六百七十贯铜钱——也就是六十七万钱的润笔费。六百七十贯钱相当于六百七十两银子,这对达官贵人之家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但白居易和元稹都是晚唐时期的人,此时他们都还没有出生,所以秦钺根本就没办法告诉李红这个人是谁,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听说有这样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人穷不能信命 秦钺和李红说话的时候,先后来了几拨买蝈蝈的客人,等打发走了客人,李红又跑到秦钺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三郎哥哥,那这个酒葫芦岂不是值很多钱?”

幸好李红并不关心什么白居易,相比于白居易和元稹,她更关心的是眼前的这个酒葫芦到底值多少钱。

“我听那位公子说,少说也能换几万钱。”

“几万钱?那我们得抓多少蝈蝈才能赚这么多钱啊!”

李红说着,小心翼翼地从秦钺手里拿过酒葫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三郎哥哥,既然那位公子知道这酒葫芦值那么多钱,你说他咋就用它和你换酒喝了呢?”

“不是换酒喝,是他为了感激我把酒葫芦送给了我,说是让我留个纪念。”

李红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三郎哥哥,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又和人家聊禅语了?”

在李红心里,肯定是秦钺又像当初忽悠老和尚虚怀一样忽悠这个酒葫芦的主人了,把那家伙给忽悠得五迷三道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那家伙才迷迷瞪瞪地把这么值钱的一个宝葫芦送给了他。

秦钺笑着道:“红妹,你把你哥哥想成什么人了?我上次和虚怀大师说佛,那不是为了找房子和虚怀大师套近乎嘛,要不然庙里的职事和尚能那么痛快把庙外那两间房子借给咱们吗?我这回可没和人家谈什么佛论什么禅,因为我又没什么求他的,那人又不是和尚,就算我想和人家说,人家也不一定和我说啊!”

“你没和人家说佛,是不是说别的了?”

秦钺确实和焦遂说卢照邻的诗了,还现编了一句“只慕神仙不羡官”,调侃了一下焦遂,因此才被焦遂当成了读书人,但秦钺并不想把这事告诉李红,否则非得招来李红更多的疑问不可,要知道小姑娘的好奇心那可不是一般的强。

“我不但没和他说佛,还和他说我连字都认不全。我当时根本就不想和他多说,就想早点回来卖蝈蝈。可那位公子说他不能白喝我的酒,给钱我又不要,他就强行把这个酒葫芦塞给了我,还说这酒葫芦很难得,一定要好好珍藏,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能拿出去换钱!”

李红想了想,若有所悟道:“哦,是这样啊我猜一定是你的好心感动了他,他看你是个好人,才把酒葫芦送给了你,看来这人还是要多做善事啊!”

秦钺并不想就这件事继续和好奇心强烈的李红纠缠下去,就道:“红妹,这酒葫芦再好现在也不能当吃的穿的,就算想拿出去换钱,也得遇到识货的人。就咱俩现在的身份,就算想出手,也不会有人相信这酒葫芦上的字和画是出自名家之手。”

“那我也要留着它,早晚都能遇到识货的。”

“留着当然要留着,可现在说这些还早,咱们还是好好卖蝈蝈吧!”

李红抱着两个酒葫芦:“三郎哥哥,要不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卖蝈蝈,我把这两个葫芦送回去,一个还给老和尚,一个送回家去,不然把这么值钱的一个宝贝放在集市上咱们也不放心。正好我们都还没吃饭,等回来时我就去买些蒸饼回来。”

秦钺一边往李红卖蝈蝈的竹竿上挂刚刚带回来的蝈蝈笼一边嘱咐李红:“红妹,记着给看菜园的老和尚打一壶酒回去,只把一个空葫芦还给人家很不好看的。”

“三郎哥哥,你就放心吧,这个我懂。”李红说着,忽然又道,“三郎哥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怪怪的?”

“怪什么?”

“自从你得了那场病不是,是自从你病好了以后,不但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咱们的好运气也跟着来了,先是在斗鸡场上赢了那么多钱,接着又从法洪寺借到了房子,再之后就开始靠卖蝈蝈赚钱,今天又得了这么值钱的一个宝葫芦,好事一桩连着一桩,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不适应,总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秦钺知道,他一夜之间就从一个老实巴交c胆小怕事脚踢不出个屁的窝囊废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能说会道c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c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一样的人物,这变化确实太大了,换了谁在自己身边,都不可能不引起怀疑。

好在李红还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否则这事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秦钺边整理蝈蝈笼,边笑着道:“我觉得还是好事来的少了,多了你就习惯了!”

虽然秦钺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和李红之所以会接连不断遇到这么多好事,都是因为有了他这个不肯相信命运的现代青年。

俗话说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畅,如果换成原来那个不思进取的秦钺,既没有勇气去赌斗鸡,也抹不开面子去法洪寺借房子住,更不会想到靠卖蝈蝈赚钱,对未来一点计划都没有,那他和李红的命运就不会有任何转机,这些好事也就一件都遇不到了。

他始终相信一条颠仆不变的真理,那就是人穷不能信命,也不能认命。

人家有钱人烧烧香拜拜财神敬敬鬼神什么的,那是衣食无忧闲着没事寻找点心灵安慰,要是一个穷光蛋也跟着来这一套,天天不是敬鬼,就是拜神,要么就是求上帝保佑,而不去想办法做点实事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样的穷鬼加懒鬼,估计连鬼神都懒得搭理你,唯恐避之不及,结果只能是越信越穷。

听了秦钺的话,李红两眼放光:“三郎哥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还能遇到更多的好事?”

秦钺道:“能!红妹,你要相信我的话,人只要有想法,愿意改变,生活就会越来越好!”

李红像母鸡啄食一样点头道:“我相信,三郎哥哥,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

秦钺笑笑:“那你快回去吧,天都过午了,你再不去搞点吃的来,我就饿死了。”

“好,三郎哥哥,那我走了!”

李红说完,就高高兴兴地一蹦一跳地走了,可刚跳了几下,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放慢了速度,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那两个酒葫芦了,还回过头来冲着秦钺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蝈蝈,蝈蝈,好看好玩的蝈蝈!”

看着李红走起路来如同风摆柳般的俏丽身影,秦钺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是秦钺和李红在东市上卖蝈蝈的第二天。

因为有很多住在城里的富人带着孩子慕名到秦钺他们这里来买蝈蝈,这一天的蝈蝈卖得比头一天还好,一共卖了六十多个铜钱。

散市前,为了庆祝这两天的收获,秦钺让李红去张全母子的面食店买了一些蒸饼,又去熟食店买了一只熟鸡,还买了两个葫芦,用其中的一个去酒铺里打了一葫芦酒,两人回家后又去菜园子摘了些青菜,弄了几样小菜,高高兴兴地大吃了一顿。

接下来的几天,秦钺和李红继续起早贪黑编蝈蝈笼,上午辰时过半——也就是八点以后,秦钺就去城外捉蝈蝈,李红留在家里,上午在家编蝈蝈笼,中午就去东市上卖蝈蝈。

因为集市上只有他们一家卖蝈蝈的,他们的生意特别好,几天下来,他们就赚到了四百多文钱,这还不算每天要向市署交的两文钱市税钱。

整个唐代一直设有关市税,所谓关市税就是关税和市税的合称。

关税是商人通过路上关卡c海岸关卡c大河渡口等关卡需要缴纳的通关税,市税是商人在集市上chu sh一u货物需要缴纳的经营税。

唐代早中期的关市税税率是每千钱税二十——价值一千钱的货物缴纳二十文钱,也就是百分之二的税率,这样的税率即使是和秦钺前世那个世界相比也是非常低的。

这也正是唐代早中期商业特别发达的原因,要是税率过高,官府再雁过拔毛层层盘剥,商人没钱可赚,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长途跋涉去经商了。没有了商人,货物流通就会不畅,整个社会就会变成一潭死水,社会生产力和创造力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让秦钺欣慰的是,他重生在了正值太平盛世的大唐中期,要是重生在藩镇割据c吏治已坏c贪官污吏横行于世的晚唐时期,他就是想靠经商改变自己的命运,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社会环境也不允许。

卖蝈蝈赚了四百多文钱,加上原来剩下的一百三四十文钱,这样秦钺他们就有将近六百文钱了。

唐代一贯钱是一千钱,大约合一两银子,六百文钱大约合六钱银子。

六百文钱对有钱人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但你千万不要小看这六百文钱,如果籴米,能买将近三十斗米,足够一个两口之家吃上大半年了,这对穷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秦钺并不是一个守财奴,他并没有把这些钱全都留下来买米吃,因为他觉得赚钱就是用来提高生活质量的,而生活也并不仅仅只是吃。

如果没办法赚到更多的钱,即使这些钱能买再多的米,也总有吃完的那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又见秦七郎 有了这么多钱,秦钺首先想到的就是,是时候给李红买身新衣服了。

自从那个有些离奇的下午,李红从远处向他跑来,他就没看过李红穿女孩子的衣服,他一直想看看李红穿上女孩子衣服到底什么样,现在有钱了,也是时候实现这个愿望了。

秦钺先带李红去了鞋行,为李红买了一双新麻鞋和一双布鞋。

麻鞋有点类似草鞋,都是用植物编织而成,但麻鞋不是直接用麻编成的,而是用柔软的麻纤维编成的,比草鞋编织得更加细密,质地也更加柔软,不但有厚实的鞋底,还有完整的鞋帮和鞋面,冬天还可以垫上棉里子当棉鞋穿,穿在脚上也比草鞋舒适一些。

麻鞋是唐时老百姓常穿的一种鞋,就连军汉和宫中的宫女平时都穿这种鞋。

买完鞋,秦钺又带李红去了裁缝铺,为李红做了一身新衣服。

唐代是一个比较开放的时代,也是中国古代女子服饰最为辉煌灿烂的时代,女子的服饰从上到下,由里至外,主要有披肩c披帛c抹胸c半袖衫c窄袖襦衫c大袖襦衫c长及脚踝的短裙c曳地长裙c百褶裙等,可谓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秦钺让裁缝铺为李红做了一条长及脚踝的短裙——因为唐代没有秦钺前世女孩子们穿的那种超短裙,长及脚踝的裙子在唐代就叫短裙,另外给李红做了一件窄袖襦衫和一件半袖衫。至于曳地长裙c披肩c披帛什么的,那是有钱人家的贵妇人和大xiǎ一 jiě们穿的,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要是穿上那些东西,既浪费布料也不方便干活,下雨天还没法走路,别说李红是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就算李红是个淑女,在集市上卖蝈蝈也不可能穿这些啰里啰嗦的东西。

等衣服做好取回来,秦钺坐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让李红去房间换新衣服。

尽管只是几件简单的衣饰,可当已经好几年没穿过新衣服尤其是裙子的李红穿上崭新的衣裙和崭新的鞋袜走出门时,还是忸怩得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秦钺眼前不禁一亮,这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吗?简直都不敢认了。

李红用一只手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用另一只手扶着门框,羞涩地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怎么样,好看吗?”

秦钺连忙站起身笑着拍手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家红妹本来就生得俊俏,再穿上这身漂亮的新衣服,就仿佛天上的仙子降落到凡尘一般,一点都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xiǎ一 jiě差!”

李红依然羞涩道:“三郎哥哥,你就会夸人!”

秦钺本来不想为自己添置什么,但在李红的坚持下还是为自己买了一双新麻鞋,他脚上原来那双草鞋虽然经过多次修补和连缀,暂时还能穿些日子,但实在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了。

说起来也真够难为秦钺的,要知道他前世穿的不是名牌运动鞋就是进口的意大利小牛皮皮鞋,现在竟然沦落到了买双麻鞋都要思量再三的地步。

通过卖蝈蝈,秦钺和李红的生活正在一点点好起来,两人对以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可是没过几天,东市上忽然就多出了两三家卖蝈蝈的,到后来就连进城卖菜的农民都会顺便捉几只蝈蝈放到菜摊旁叫卖,而且卖的价格还比秦钺他们便宜,一文钱就可以买两只草蝈蝈,甚至连蝈蝈笼都是按照秦钺他们的蝈蝈笼样子编成的。

秦钺知道,无论在什么时代,这种几乎不用什么本钱就能赚到钱的小生意,总会引来人们效仿,根本就没办法控制。

因为卖蝈蝈的人越来越多,秦钺和李红的蝈蝈销量也就变得越来越小了,最近几天平均下来一天也就能赚到十几文钱,而且买主基本都是一些不讲价的有钱人,普通人问过价钱几乎都会摇头走开。

因为销量小了,秦钺也不用每天都去城外捉蝈蝈了。

虽然不那么辛苦了,但秦钺却变得一筹莫展了。

说起来秦钺和李红每天的开销并不是很大,每天卖蝈蝈赚的钱也足够他们俩吃喝用度了。但关键是秦钺并不是一个喜欢安于现状的人,他要的也不是这种只要吃饱了就毫无追求的生活,混吃等死就不是咱们秦家大少爷的风格,他觉得人既然活着就要活得风风光光的,与其每天三个饱一个倒平平庸庸地混日子,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既然蝈蝈卖不动了,秦钺就想寻找一个可以长期经营,而大多数人又没有能力和他竞争的生意,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生存的问题,这样他才能腾出更多时间去想想今后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但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个好办法,这并不是因为没有好的项目,对于商人家庭出身的秦钺来说,能做的事多了去了。关键是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而他和李红现在手里加上最近几天卖蝈蝈赚的钱也只有不到一贯钱,要做也只能做一些本小利薄的小生意,根本不可能将他们的生活水平再提高一个档次。

秦钺原来还想着,如果卖蝈蝈顺利,他就用赚来的钱再做些高档的蝈蝈笼,靠卖高档蝈蝈笼大赚特赚一笔,但随着蝈蝈越来越难卖,现在这个计划也泡汤了。

因为他们的收入越来越少,手里积攒下的那点钱也不敢随便动用了,马上就要到秋天了,一旦到了下霜的季节,靠卖蝈蝈赚钱的日子也就结束了。要是蝈蝈没有了,再去加工高档蝈蝈笼不但失去了意义,他和李红也没有足够的钱过冬了。

要知道,寒冷的冬天对古代的穷人来说,那可是最难熬的季节,不但要买米买面,还要提前储存下大白菜c萝卜c芋头c咸菜等冬天吃的下饭就菜,还要置办棉衣棉被,准备取暖用的柴火和木炭,没钱肯定是不行的。

虽然钱少也能过冬,但那要多遭很多罪,一个大男人还好说,可李红毕竟是个柔弱的女孩子,秦钺可不想让李红继续和他一起忍受那种忍饥受冻的日子。

以前没有他也就算了,现在有了他,他就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秦钺也只能暂时先等等看了,他想再等几天,等到捉蝈蝈的季节过了,他和李红没什么事干了,就去东西两市上转转,看看几百文钱到底能做个什么样的买卖。

这天中午,秦钺和李红刚刚来到东市,就遇见了秦钺的堂弟秦七郎。

见到秦钺和李红后,秦七郎不免有些吃惊,他想不到这才刚刚过了二十几天,秦钺和李红就不在街上讨饭了,而是做起了小生意,而且身上的衣着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秦七郎看着秦钺和李红,惊喜道:“三哥,你们这是”

“七郎,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不讨饭了?这事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容我慢慢和你细说。”

秦钺看看秦七郎身后,发现只有秦七郎一个人,他堂叔秦淮仁并没有跟着秦七郎一起来,便转身对李红道:“红妹,你去街上买些肉食和米酒回来,七郎兄弟来了,我们回家去好好聚一聚。”

李红手里拿着挂蝈蝈笼的竹竿:“那我们不卖蝈蝈了吗?”

秦钺从李红手里接过竹竿:“不卖了,反正现在一天也卖不了几只,难得遇见七郎兄弟,今天咱们也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天。”

李红道:“那七郎兄弟你先和三郎哥哥说话,我这就去给你们兄弟两个买酒买肉去。”

李红说完,就高高兴兴地像风一样向张全母子的面食店跑去。

看着李红风一样跑远的身影,秦七郎笑着对秦钺道:“三哥,这是小嫂子吧?”

虽然秦七郎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李红,但一直不知道秦钺和李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钺道:“七郎,你想到哪去了?红妹只是一位老奶奶托付给哥哥的一个异姓èi èi。哥哥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谁家姑娘愿意嫁给我啊?”

“我倒觉得红姐对三哥你挺好的。”

“就算人家姑娘愿意,可哥哥如今都穷成这副德行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也不能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啊!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哥哥早就把红妹当自己的亲èi èi一样看待了!”

“三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黄河尚有改道之时,人哪能一辈子都交霉运?我就一直觉得三哥你绝非檐下之雀,受苦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的!等你发达了,想往你这个‘火坑’里跳的女人,恐怕都得从东市排到明德门。”

“飞黄腾达哥哥倒是从来没想过,只要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哥哥也就知足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李红便提着两大包吃食和一大陶罐米酒回来了。

为了方便顾客买酒,东市上的酒铺里既卖酒也卖陶罐和瓷坛,还有专门盛酒用的大葫芦,如果顾客不愿意花钱买容器,也可以给酒铺主人留些押金,临时租个盛酒的容器用。

因为秦钺今天没去城外捉蝈蝈,就没带酒葫芦,李红又舍不得用自己的那个装水的葫芦盛酒,干脆就在酒铺里租了一个带提绳的陶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别人不能效仿的生意 李红扛着挂蝈蝈笼的竹竿,秦钺和秦七郎提着吃食和酒罐,三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东市北大街和西大街交口,没一会就回到了位于东市放生池东南面的家里。

一走进篱笆院,秦七郎便又吃惊了一回。

秦七郎以前去过秦钺和李红住在南半城的那个家,他根本想不到离他最后一次在街上见到秦钺和李红,这才刚刚过了二十几天,秦钺他们就已经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了,而且还有一个漂亮的小院,篱笆墙内还栽了一圈菊花和月季。虽然院墙是篱笆墙,房子也不是新的,但这里的环境看上去比里坊中那些院落还要清新雅致。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中国人很早就有养花的习惯,大到皇宫大内,小到普通农家,甚至寺庙里都栽种着鲜花。

前世的秦钺因为也是个富家子,对花自然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所以在院子里也栽种了一些花草。这些菊花和月季都是他和李红从法洪寺里一点点移植过来的,这要是到了秋天菊花开放的季节,满院花香,再煮上一炉新酒,坐在院子里边赏花边饮酒,绝对是一件令人十分惬意的事情。

李红在小厨房里忙着料理食物,秦钺带着秦七郎里里外外参观了一番之后,因为天气有些热,便招呼秦七郎道:“七郎,外面凉快一些,我们还是到银杏树下坐吧。”

两人来到大树下那张简易的木桌旁,秦七郎把手里的横刀立在一旁,和秦钺坐了对面。

李红先烧了些热水为兄弟两人烹好茶,又拿了些吃食送给看菜园的老和尚,顺便从菜园里摘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拿回来料理了一下,加上从东市买来的那些现成的吃食,很快便摆了满满一桌子。

李红为三人每人筛了一碗酒,便坐下来陪着哥俩一起喝酒。

唐朝一般老百姓喝的大多都是普通的醪糟米酒,不但要放在锅里煮沸,还要用一把竹笊篱或者一块粗棉布滤去酒中残留的米糟等杂质和浮沫才能饮用,所以倒酒也叫筛酒。因为醪糟的酒精度数非常低,甚至还不如啤酒的劲头大,所以女孩子也能喝一些。

秦钺端起酒碗道:“七郎,自从我家遭了变故后,哥哥便流落到了街头,咱们兄弟两人也难得在一起吃顿饭,今天就让我们兄弟俩好好喝几碗吧!”

秦七郎有些愧疚道:“三哥,眼看着你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兄弟却帮不上你,其实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秦钺笑着道:“七郎,这都是哥哥命里该有的灾星,本来就怨不得别人,再说我也知道你一直想帮哥哥,可你现在毕竟还没成家立业,即使想帮我也是帮不上的,不过你只要有这份心,哥哥就知足了!好在现在都过去了,哥哥以后再也不会去街上讨饭了!”

三人边喝酒边说话,秦钺把他和李红在斗鸡场赌斗鸡和到法洪寺借房子住,后来又因为给李红捉蝈蝈玩,从而想到靠卖蝈蝈赚钱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当然,秦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并没有把实质性的东西说出来。

秦七郎问秦钺道:“三哥,这两间房子你们可以一直住下去吗?”

秦钺道:“现在还说不好,但我觉得住个一年半载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李红笑着道:“七郎兄弟,你是不知道,我们刚来的那天,三郎哥哥和法洪寺的住持虚怀大师聊了半天佛学,把老和尚都听傻了,那老和尚还以为三郎哥哥是佛陀转世,非得拜三郎哥哥为师不可呢!”

秦七郎有些惊讶道:“三哥你什么时候懂佛学了?”

秦钺怕李红的话引起秦七郎的疑心,连忙道:“七郎你不要听你红姐胡说,我哪里懂什么佛学,不过是以前讨饭时遇到过一个行脚僧人,他教了我一些可能是道听途说的简单佛学知识,我再顺着虚怀大师的话说,他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加上我的年龄又这么小,就让老和尚产生了误会而已。”

李红的眼睛都瞪大了,和秦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的三郎哥哥居然还这么会撒谎,因为秦钺当初和老和尚探讨佛学时可没有秦钺现在说的这么简单,不但说了很多禅语,甚至连天竺国的一些事都说出来了。

但李红也不知道秦钺为什么要瞒着秦七郎,也就没有继续问什么。李红还是很聪明的,既然秦钺不想提这些事,那她就更没有必要说了,谁远谁近她还是能拎得清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在秦七郎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关心起了秦钺他们的将来,“三哥,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总不能一辈子都靠卖蝈蝈生活吧?”

秦钺长出了一口气:“蝈蝈只能卖一个夏天,哥哥这两天正琢磨着除了卖蝈蝈还能干点啥好。”

“那你们想好了吗?”

“还没有,我是想这两天就去长安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个别的营生干。”

李红在一旁插话道:“三郎哥哥,你想没想过,既然咱们能靠卖蝈蝈赚钱,就不能靠卖蟋蟀赚钱吗?”

秦钺当然知道,虽然唐代斗蟋蟀的风气还不像宋代以后那么蔚然成风,但喜欢斗蟋蟀的人也不少,尤其是一些富家子弟,每到秋天都会聚在一起玩斗蟋蟀,靠斗蟋蟀赌博的人也大有人在,卖蟋蟀未尝不是一个值得尝试的小生意。

秦七郎也道:“是呀三哥,我以前就见过集市上有卖蟋蟀的。”

但秦钺却道:“我也顺着这条思路想过,但我觉得靠卖蟋蟀赚钱不太可能。”

李红有些不理解:“三郎哥哥,既然卖蝈蝈能赚钱,卖蟋蟀为什么不行?”

秦钺解释道:“因为咱们卖蝈蝈赚的大部分都是孩子的钱,小孩的钱好赚。而蟋蟀的受众并不是孩子,大部分都是少年人和成年人,成年人的钱并不好赚,想单纯靠卖蟋蟀赚钱根本就行不通。”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不是说过吗?没有买的那是因为没有卖的,有卖的就会有买的,既然成年人喜欢玩蟋蟀,咱们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把蟋蟀卖给他们?”

秦钺耐心地道:“就算卖蟋蟀能赚到钱,你能保证别人就不会效仿吗?蟋蟀的销路本来就不如蝈蝈,如果这东市上同时出现几家卖蟋蟀的,生意肯定好不到哪去。”

李红道:“就算一天卖不出去几只,能赚够咱们平日里的开销也行啊!只要熬过冬天,等到天气暖和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也总比坐吃山空好啊!”

秦钺笑道:“可是红妹,你觉得一天就赚几文钱,还能满足我的胃口吗?”

李红看着秦钺:“三郎哥哥,这么说你是想做个大点的生意了?”

秦钺道:“就是,我就是想做个大点的生意,而且是别人短时间没办法效仿的生意。”

秦七郎道:“三哥,听你这意思,是不是已经想好做什么了?”

秦钺道:“想法倒是有一点,而且有好几种想法,但现在都还不成熟,所以我想抽出点时间在东西两市上转一转,等考虑清楚了,再决定做什么。”

秦七郎道:“三哥,我前些日子刚刚结束了万年县县学学馆里的学业,如果下半年不能考入朝廷设立的国学馆,来年可能就只能留在家里自己修学了。我这些日子正好闲得无聊,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在长安城里转转,这样你也能有个伴。”

提到学业,秦钺问秦七郎道:“七郎,你现在的课业如何?将来有把握考中进士吗?”

中国的科举制度是隋炀帝杨广为选拔官员首创,到唐代已基本形成了固定的科考制度。

唐代的科举制度规定,士c农阶层的子弟不分贵贱皆可应试,工c商阶层的子弟即使富可敌国也一律不准参加科举kǎ一 shi。比如唐代大诗人李白,虽然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但只是因为出身于商人家庭,就被无情地挡在了科举制度的大门外,最后还是凭借玉真公主和好友贺知章的联合举荐,才在四十二岁时被唐玄宗授予了个“供奉翰林”不入流的文散官,最终还因为放荡不羁c恃才傲物c嗜酒如命外加懒散成性,只落得个被“赐金还山”的可悲结局。

当下,秦七郎对秦钺道:“三哥,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最讨厌读书了!我的兴趣是习练剑术,梦想着能做一名侠客,有朝一日好去仗剑走天涯!”

秦钺知道,唐朝的人因为深受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的侠士风气影响,很多少年人都怀有一个侠客梦,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手持一把宝剑或者宝刀游遍天下,除暴安良匡扶正义,年少时的李白就是这些人中的代表人物。

秦钺和秦七郎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其间李红又利用去酒铺还陶罐的功夫从东市上酤了一葫芦酒回来,两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东市散市的钲声响起,秦七郎才略微带着些醉意向秦钺c李红告别回家去了,看来这米酒喝多了也醉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教堂里的白人少女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去城外捉蝈蝈,秦钺让李红一个人在东市卖蝈蝈,而他没事时就和秦七郎一起在长安城里转悠,除了东西两市,他们还去了位于长安城正北的宫城和皇城,以及一些达官显贵们居住的里坊,几乎把北半城转了个遍。

当然皇宫普通人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在外面看看过过眼瘾也就作罢了。

当秦钺和秦七郎路过位于长安城西北部的义宁坊时,秦钺看到在义宁坊的一处院子中,有几栋连体的带有圆球形屋顶的房子,屋顶正中还立着一个高大的木制十字架,看样子很像一处教堂,时不时地还有穿着长袍的白种人和汉人在这里出入。

秦钺便好奇地问秦七郎道:“七郎,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欧洲人出入?”

秦七郎一时没有听明白:“三哥,啥是欧洲人?”

秦钺这才意识到,唐代还没有欧洲人这个说法,连忙改口道:“欧洲人就是来自最西方的胡人,这是我小时候在一本书中看到的!”

秦七郎倒也没再问什么:“哦,这里是波斯寺,因为庙里的僧人都是来自波斯的胡人,信奉波斯教的教众大多也都是来自西域的胡人,所以这里才会有胡人进出。”

秦钺恍然,原来这就是历史上唐长安城中著名的景教寺庙大秦寺。

大秦是唐代人对罗马帝国的称呼,但在唐朝早期,包括唐朝皇帝在内的唐朝人还不知道大秦寺里的传教士来自罗马帝国,而是把他们当成了波斯人,都以为白人只是波斯人的一个变种,所以从大秦寺建成直到开元盛世末期一直都叫波斯寺。

虽然波斯寺里的传教士不是和尚,但唐人还是喜欢按汉人的习惯称传教士为僧人,把基督教教堂称为寺庙,把传教士当做外国和尚,把修女当做外国尼姑。

秦钺问秦七郎道:“这些僧人传的是什么教,都是怎么传教的?”

虽然前世的秦钺是个古玩鉴定师,也知道唐代长安城中有个大秦寺,但他所涉猎的历史知识大部分都是中国历史,基督教毕竟是一个来自西方的教种,他并未对景教在中国的发展历史进行过认真研究,更不知道唐时的景教和后世的基督教有什么区别。

秦七郎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里的僧人胸前都挂着一个十字形的白色吊坠,屋顶上还立着一个用木头做的大十字,因为这个老百姓也把波斯教叫做十字教,把波斯寺叫做十字庙。”

“这里我们汉人可以进去吗?”

“西域的这些僧人来到咱们大唐就是为了传教,汉人当然可以进去。我听我阿爷说,据说当初波斯寺刚刚建成时,太宗皇帝还让十字庙的镇国师阿罗本度化了二十多名汉人作为波斯教僧侣,现在信奉波斯教的汉人虽然不多,但僧众比以前可是多了不少。”

前世的秦钺不是基督教徒,也从未进过教堂,所以就对教堂里的内容产生了好奇心理,便对秦七郎道:“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正好里面有座位,我们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秦七郎带着秦钺走进了波斯寺院子,然后从敞开的大门进入了教堂内部。

秦钺看到,整个教堂内部装潢得富丽堂皇,穹顶和外面一样也是圆形的,室内摆放了两排如剧院观众席般的长条木椅,中间是一条过道,坐席对面是一排台阶,台阶上面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上的壁龛里立一个醒目的白色十字架,但并没有看到在他前世教堂里都能看到的耶稣像。

秦钺不知道唐代有没有教堂这个说法,但波斯寺在他眼里,就是欧洲人的教堂。

此时,讲经台上并没有牧师布道,坐席上只有二十几个做祈祷状的教众,其中大部分都是白人,另外还有几个波斯人和三两个汉人,有的双手合十,有的双手交叉,闭着双目微微低着头做祈祷状,但也有一两个教徒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十字架,脸上平静得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室内异常安静,甚至连活人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

原来,这基督教并不像道教和佛教等宗教,你在教堂里也根本看不到佛教寺庙里那种烧香拜佛敲钟击钹的喧闹场面。虽然基督教有时也会在牧师带领下唱经,但唱经都是有固定时间的,而且唱经的声音也比佛教念佛的声音和缓,并不会给人留下吵闹的声音。

基督教教徒在祈祷时也没有固定的姿势,或站或坐,或双手合十或交叉抱拳,或闭目或凝视,一切都随个人意愿。这是因为基督教教徒相信神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虔诚与否,在内心而不在外在形式。

秦钺和秦七郎悄悄地在最后一排座椅上坐下,但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进行祈祷,而是静静地看着教堂里的一切。秦钺是个来自现代社会的年轻人,和很多现代青年一样都是无神论者,只相信科学不相信鬼神论,中国盛行的佛教和道教他都不信,就更别说什么基督教了。

秦钺进入景教教堂,一是出于好奇,想看看教堂里到底是什么样,二是想休息一会。

秦钺扫视了一下正在做祈祷的人,看到男女老幼都有,最前排的长椅上坐着两个金发姑娘,但因为两个姑娘始终背对着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年龄和长相,只是根据背影能判断出这是两个年轻的白人姑娘。

过了一会,两个白人姑娘像是做完了祈祷,站起身准备离开。

秦钺这才看清,这是一高一矮两个白人少女。

高个的少女略显丰满,身上穿着一条米huáng sè齐胸长裙,裙带高及胸口,上身并没有穿一般汉人女子穿的襦衫,而是裹了一件玫瑰色的抹胸,裸露的双肩白皙圆润,肩头上搭着一条宽大的披帛。她的皮肤也是如凝脂般白皙,脸庞像白色大理石雕像一样洁白丰润,看这少女的年龄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除了裙子是紫色的,衣饰几乎和前面的少女一般无二。

虽然两个少女都很漂亮,但前面的那个高个少女看上去明显要成熟丰满得多,前凸后翘的体形正是绝大多数男人晚上睡不着觉时所幻想的类型。后面的这个少女可能是因为年龄还太小,体型还没有完全发育好,显得特别纤细苗条,别是一种风情。

当两名少女走过秦七郎身旁时,秦七郎轻轻叫了一声:“玛娅!”

秦钺注意到,看到秦七郎,两个白人少女的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喜之色。

叫玛娅的那个少女连忙用手向教堂外指了指,大概是怕影响教堂里的人祈祷,想让秦七郎和她们到教堂外面说话,然后就带着身后的那个少女匆匆走出了教堂。

秦七郎也连忙和秦钺来到了教堂外面。

玛娅看着秦七郎:“秦郎,你怎么来了这里?”

玛娅长着一双深邃的蓝色大眼睛,睫毛很长,丰润白皙的面庞和艳丽的嘴唇看上去十分诱人,说话时还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再加上玲珑有致的身段儿,任何男人看了都会难以抑制地从心底萌生出一种想要犯罪的感觉。

“玛娅姑娘好,卡娅èi èi好。”秦七郎向玛娅和卡娅姐妹问了好,然后又向她们介绍秦钺道,“玛娅,这是我哥哥秦三郎,我们今天在城里玩,正好路过波斯寺,就想进来看看,不想却碰到了你们。”

玛娅双手交叠放在身体左侧,学着汉人女子的动作微微下蹲,向秦钺施礼道:“秦郎君好,安东尼斯玛娅这厢有礼了。”

秦钺很吃惊,想不到这个白人少女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

卡娅在一边挎着玛娅的胳膊,眨着一双大眼睛道:“秦郎哥哥,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去我家的酒肆了?”

秦七郎道:“卡娅èi èi,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前些日子正赶上学馆里修业kǎ一 shi,家人怕我荒废学业,也不准我外出,所以就没腾出时间去看你们。”

卡娅又道:“前些日子,我姐姐新酿了一罐葡萄酒,因为等着秦郎哥哥,就一直没有开封,秦郎哥哥你什么时候去我们那里啊?要是去得迟了,我可就把那罐葡萄酒偷着喝了!”

秦七郎笑着道:“卡娅èi èi莫急,哥哥这两天和我三哥有些事要做,等忙过了这几天就去你们那里,èi èi一定要把那罐葡萄酒给哥哥留着啊!”

玛娅脸红红的,明显有些害羞,打一下卡娅道:“秦郎你可不要听我èi èi胡说,那罐葡萄酒是我为其他客人酿的,没开封是因为时候还不到!”

卡娅顽皮地道:“姐姐这话也对,秦郎哥哥你不就是姐姐最好的客人嘛!”

玛娅脸更红了:“死丫头,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

看着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玩笑,秦七郎满脸都是笑意。

玛娅又对秦七郎和秦钺道:“时候不早了,我父亲还在酒肆里等着我们开店呢,我们这就回去了,如果秦郎和秦郎君哪天有空,就去店里坐坐吧!”

“好”

没等秦七郎说完,玛娅便红着脸拉着卡娅走了。

卡娅一边走还一边回过头来,顽皮地向秦七郎边挤眉弄眼,还吐了吐舌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茶马互市 秦钺并不知道秦七郎和玛娅姐妹是什么关系,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但他并没有打探别人的特殊爱好,所以就没有主动去询问秦七郎。

秦七郎看上去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见秦钺没有问,也就没主动向秦钺解释什么。

其实即使不问,秦钺也能猜出秦七郎是怎么认识玛娅姐妹的。

因为西市上有很多胡人开的酒肆,胡人酒肆和汉人开的酒馆不同,在胡人酒肆里当垆卖酒的一般都是年强貌美的胡女。秦钺猜想,既然玛雅姐妹家里就是开酒肆的,那秦七郎肯定是因为和朋友去胡人酒肆喝酒才认识玛雅姐妹的。

秦钺和秦七郎在皇城和宫城附近游玩了一上午,看看午时将近,便回到东市和在东市上卖蝈蝈的李红一起去张全母子的面食店吃了中饭,下午哥俩又去了西市。

西市是长安城中乃至整个中原地区最大的茶马互市——按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外贸市场,既是来自西域各国货物的集散地,也是胡商从中原地区采购货物的地方——唐时规定胡商只能从规定的市场上采购货物,交易还要经过管理胡商的外贸机构市舶司许可。

由于从长安城往返一次波斯或大秦国要一两年,为了来时住宿方便,许多番邦国家都在长安城中购买或建造了馆舍,安置了留守人员,像波斯人就在西市里建有波斯邸。

因为很多胡人经年累月住在长安城中开货栈开酒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长此以往便形成了西市这个以对外贸易为主的大型集市。由于古人还没有“丝绸之路”的说法,而是把“丝绸之路”叫做“茶马古道”,所以像长安西市这种以经营外贸进出口商品为主的集市在唐时就叫“茶马互市”。

据说长安城中的很多汉族大商人都是靠和胡人做生意起家的,他们利用马帮和驼队从大唐各地di jià采购大量的丝绸c瓷器c茶叶等胡商喜欢的货物运到长安,然后再高价转卖给胡商赚取丰厚的利润,很多人都因此发了财。

在西市上,还活跃着很多精通多个民族语言的牙郎。

古时候的牙郎除了少数跑单帮的,一般都受雇于牙行或者邸店老板,负责为买方和卖方牵线搭桥,靠赚取买卖双方的佣金生活,他们的作用有点类似秦钺前世的翻译和经纪人。

唐代茶马互市上的牙郎因为通晓多个民族的语言,是专门为汉商和胡商牵线搭桥的,有点类似清末民初时期的那些为洋人跑腿办事的洋行买办。

当然,现在的秦钺还不具备和胡商做生意的实力,要做也只能做一些小本生意,而且大多数受众都是汉人,所以也就用不上牙郎。

和秦七郎走在西市的大街上,秦钺看到,西市和东市的格局一样,也是占两坊之地,集市内纵横各有两条宽达十六七米的市街,将集市分为九宫格状。市场内茶坊c酒肆和客栈林立,成排的店铺鳞次栉比,其间还夹杂着几家抵押货物的质库和供客商存储银钱的柜坊。

宽阔的马路两旁汉胡各族的小商小贩沿街摆摊叫卖,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游龙,驼铃声声清脆悦耳,赶集的百姓更是摩肩接踵,好一派繁忙景象。

虽然西市和东市大小差不多,但西市要比东市繁华了许多。

东市的大部分店铺都集中在西半部,而西市可谓寸土寸金,不分南北西东,几乎每一条街道的两侧都是一排排的铺面,而且那些来自西域的艺人,像什么耍蛇的c玩杂耍的也都集中在西市上,使整个西市看上去比东市热闹了很多。

经过一下午的观察,秦钺发现在西市上做小买卖的游商浮贩还真是不少,有卖菜的,有卖鱼的,有卖水果的,有卖木炭的,有挑担子卖小吃或者卖针头线脑小百货的,甚至还有从河湾里捕捉青蛙穿在柳条上拿到集市上叫卖的,最让秦钺感到新奇的是,就算买些麻线回去染上颜色再编成串钱绳居然也能拿到集市上卖钱。

这些小生意需要的本钱都不多,秦钺觉得以他和李红现有的条件,几乎都能做。

尽管有这么多小生意可以选择,但秦钺始终没想好他和李红到底应该干点什么,因为他觉得这些生意太没技术含量了,何况他也不想成为一个贩卖普通货物的小商小贩。他要做就做一个别人没做过的生意,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生意,那也应该是一个有点技术含量而且与众不同的小生意。

第二天秦钺去城外捉蝈蝈,第三天早晨长安城中各里坊的坊门刚刚开启不久,他便来到长安城最中间的南北大街朱雀大街上,秦七郎正在那里等着他,两人见面后再次去了西市。

这是兄弟两个前一天就约好了的,因为秦七郎每天早晨坊门开放后都会和几名学馆里的少年一起去长安城中的一些园林中习练剑术,他父亲秦淮仁并不干涉儿子的自由。

而此时离午时开市的时间还早,贪睡的李红还在床上睡得酣甜,秦钺也没有必要把李红叫醒。

秦钺之所以连着两天都来西市,是因为他和李红天天在东市上做生意,对东市比较熟悉,已经不需要在东市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兄弟两个在街上走了一会,便在街角找了一家早餐店每人吃了一大碗馎饦。

所谓馎饦就是唐代的一种面片汤,是唐人常吃的一种面食,尤其是早晨,几乎每一个里坊中都有三两家卖馎饦和蒸饼的早餐店。

虽然唐代规定日中而市,不闻午时开市的鼓声不准做交易,但这样的规定针对的只是餐饮之外的商品贸易,卖吃食浆水的并不在限制之内,因为即使是夜间负责巡街的军士c早朝的大臣,上衙的下级官吏c出行的商旅也是要吃早饭的,所以不可能把饭店酒肆全都列入贸易的范畴进行控制。

吃过早饭,两人先来到了位于西市北大街路北的波斯邸前。

东西两市因为都有两横两纵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看上去就是个九宫格。

波斯邸位于西市九宫格中的正北正中一格,是波斯人建造的一个集使馆c住宿c餐饮c贸易等多功能于一体的大型商栈,房屋高大宏伟,充满异国风情。

在波斯邸所在的同一格中,东面与波斯邸紧邻的便是几家胡人开的珠宝行,里面chu sh一u产自西域各国的各种宝石。东南面是朝廷为平抑粮价而设立的常平仓和管理常平仓的常平署衙门,西面与波斯邸隔街相望的是位于西市放生池东南两面的马行c马具行c售卖草料的糠麸行c磨行c炭行等为商家配套的fu u类店铺。

此时,长安城城门已经开放,波斯邸前一队队满载瓷器c丝绸等货物的波斯商队正在陆陆续续出发,马匹和骆驼排成上百米的驼队迤逦而行。伴随着叮当的驼铃声,马蹄子叩击在青石板路上也发出清脆的声音,预示着长安城中繁忙的一天又开始了。

兄弟两人在西市大街上优哉游哉地逛了一个上午,参观了宏伟的波斯邸和各个胡人国家的驿馆,欣赏了胡人酒肆门前胡姬表演的琵琶和胡琴以及胡旋舞,还看了铁匠铺给马匹钉guà ǎ蹄铁,不觉之间天已近午,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兄弟两人都有些口渴。

秦钺对秦七郎道:“七郎,眼瞅着这天气越来越热,我们去寻一家浆水摊喝些酸梅汤去吧?”

秦七郎想了想道:“也该是吃中饭的时候了,喝了酸梅汤还得另外买些吃食,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带三哥你去一个好的所在,那里既有吃食也有上等的西域葡萄酒售卖,既爽口又解渴。”

秦钺并不知道秦七郎要带他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既然那里有爽口的葡萄酒喝,也就点头应允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秦钺在唐诗中看到过很多有关葡萄酒的诗句,葡萄酒是被唐代诗人津津乐道的美酒,他还真想去尝一尝。

在秦七郎带领下,两人穿街走巷,很快便来到了西市南大街与西大街拐角处。

东市最繁华的地带是西面半个市场,因为东市西面才是城中心,而西市和东市正好相反,最繁华的地带是东北两面,因为东面距离城中心近,北面离皇城和宫城近,而且西去西域的长安城开远门也正好在西市西北面,所以西南角就成了西市最为偏僻的地方。

穿过两家商铺中间的一条小胡同,便是正街背面的一条小巷,进入小巷,秦七郎带着秦钺来到了一家挂着酒旗的小店前。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酒旗也叫酒望或酒幌,最早是汉族人挂在酒店门前或路口招徕生意的小旗,其作用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招牌。到了唐代,酒旗已不属汉人独有,凡是在中土开酒店的,不管是汉人还是胡人,酒店门前一般都会挂有酒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又见胡姬 秦七郎带秦钺来的这家酒店不是很大,也就两间民房的格局,而且还是普通的半砖半土的房子。所谓半砖半土,也就是下半截用青砖上半截用土坯盖成的房子,这种房子是唐代普通城市居民常住的房子。

秦钺和秦七郎来的这家酒店,不但位置偏僻,而且店面也很小,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开的。

来到酒店门前,秦钺第一眼便看到一个体态丰盈的年轻胡女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门里向街上张望着,看样子大概是在等待客人。远远看去,这胡女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肤色白皙,高鼻美目,金发蓬蓬,眉心处还点了一个红点,一看就是来自欧罗巴的大秦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罗马人。

因为还没到饭口的时间,胡女坐在门里,脸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慵懒的神色。

“玛娅,你好!”秦七郎首先向胡女打了招呼。

秦钺这才注意到,酒店门内的胡女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在教堂遇到的安东尼斯玛娅姑娘。

“秦郎,秦郎君,你们来了?”

一见到秦七郎和秦钺,玛娅脸上的慵懒神情马上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见到亲人般的欣喜之色。

玛娅将秦七郎和秦钺让进室内,在一张方桌边的条凳上坐了。

秦七郎介绍道:“玛娅,前日你见过的,这是我哥哥三郎。”

玛娅行礼道:“秦郎君好,玛娅给秦郎君见礼了。”

刚刚坐下不久,又有一个十一二岁的金发胡人少女从厨房里提了一壶奶茶来给秦钺他们斟茶。秦钺看时,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玛娅的èi èi卡娅。

前天,因为不熟悉,秦钺并未仔细端详过卡娅。现在看时,小姑娘也和玛娅一样留着一头长长的金发,蓝蓝的眼睛弯弯的睫毛,人长得也很漂亮,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早已出落成了一个美丽少女,只是身高比玛娅矮一些,身段儿也比玛娅纤细一些。

“秦郎哥哥好,秦郎君好!”卡娅一边倒茶,一边礼貌地和秦钺他们打着招呼。

因为上次并没有正式引见,秦七郎又向秦钺介绍道:“三哥,这是玛娅的èi èi安东尼斯卡娅,前日你也见过的。”

秦钺很有礼貌地微笑着道:“卡娅èi èi好。”

说话时,内间里走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年胡人,也过来和秦钺他们见了礼。

经过七郎引见,秦钺才知道这名老年胡人正是玛娅和卡娅的父亲安东尼斯。

听了安东尼斯这个名字,秦钺才明白为什么玛娅和卡娅的全名叫安东尼斯玛娅和安东尼斯卡娅,看来古罗马人的名字和父亲的名字肯定是有一定联系的。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后世的外国人名都是名在前姓在后,而玛娅姐妹的名字却是把父亲的名字放在了前面。

很快,玛娅姐妹便端来了一盘烤羊肉,两个胡饼,两小份奶酪,还有一小罐葡萄酒。

卡娅一边为秦钺他们倒酒,一边道:“秦郎哥哥,这就是我姐姐为你留的那罐她自己酿的葡萄酒,你要是不来,她还不舍得卖给其他客人喝呢!我就不明白了,我阿爷酿的葡萄酒并不比我姐姐酿的差,可她为什么非要给秦郎哥哥留着她自己酿的这罐?”

秦七郎道:“这还用说吗?你姐姐用的肯定都是最好的葡萄呗!”

秦钺笑而不语,心说这还用问吗?这是玛娅亲手为自己情郎哥哥酿的酒,就算用的不是最好的葡萄,喝起来肯定也比一般的酒味道浓郁几分。

说了几句话,兄弟两个便开始吃喝。

看样子秦七郎和玛娅很熟,因为秦七郎一边吃喝,还一边不住地和玛娅说笑,看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秦钺觉得他们之间肯定不只是酒肆主人和客人的关系那么简单。

秦钺先是看了看白瓷碗里的葡萄酒,发现这种葡萄酒和他前世经常喝的红酒颜色根本就不一样。他前世喝的红酒颜色虽然也有很多种,但大多都是各种红色,而他面前的这碗葡萄酒却是黄绿色的——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琥珀光”,而且碗边处还有些浮沫,看颜色有点像白葡萄酒但又不完全像。

秦钺端起碗来闻了闻,马上便有一种淡淡的酒酸味进入鼻腔。

秦七郎笑着道:“三哥,你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吧?”

秦钺也笑道:“没有!”

前世的秦钺是个家趁人值的大少爷,不但经常和女友以及朋友们光顾西餐厅,还参加过婚宴寿宴各种宴,什么样的葡萄酒没喝过?一两万元一瓶的法国窖藏葡萄酒都喝过,几百元一瓶的普通干红更是他和朋友们吃西餐时的必备酒水。

但秦钺是不可能说他喝过的,因为那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秦钺说的也算实话,起码面前这种自酿的葡萄酒他还真没喝过。

秦钺端起酒碗品了一口,虽然没什么度数,但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

尝过葡萄酒后,秦钺又拿起盘子里的胡饼看了看。

秦钺以前在一些专家的论文上看到过,所谓胡饼就是产自西北地区锅盔一样的烤馕。

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面前的这种胡饼并不是烤馕,而是一种包着胡桃仁的馅饼,外面还挂着一层胡麻籽,看上去有点像后世的麻饼。

他拿起胡饼放入口中尝了尝,香甜酥脆十分可口。

秦钺想想也是,能让吃腻了珍馐美味的唐代达官贵人甚至是皇帝们都津津乐道的胡饼,怎么可能是干巴巴的烤馕呢?看来这肯定又是专家们踢的一个乌龙球!

兄弟两人一边和玛娅姐妹说话,一边品着美味的葡萄酒,吃着烤羊肉c胡饼和奶酪。

秦钺注意到,他们喝酒聊天时,玛娅一直坐在一边,两手托着腮含情脉脉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大英武的秦七郎,满眼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才有的那种柔情蜜意。

考虑到葡萄酒的价格太高,秦钺只喝了两碗便借口酒量有限不喝了,秦七郎也没有继续喝。

喝完葡萄酒,吃了胡饼,可能是考虑到两人没吃饱,玛娅又为他们端来了两盘毕罗饭——其实就是配青菜的手抓饭,还有两小碗肉丁胡葱蔬菜汤。

吃完毕罗饭,又说了一会话,看看天色早已过了午时,秦七郎便让卡娅结账。

卡娅道:“秦郎哥哥,你只把先吃的那些饭钱给我就行了,葡萄酒和毕罗饭,我姐姐说是她请你们的!”

秦钺这个后悔啊,早知道葡萄酒是白送的,就多喝两碗了。

秦七郎也没有过多的客气,从怀里拿出一小串铜钱把账结了。

尽管卡娅没算葡萄酒和毕罗饭钱,但还是吓了秦钺一跳,这一餐下来,兄弟两人竟然花费了一百多文钱。这么多钱,秦钺和李红要卖好几天蝈蝈才能赚回来。

好在秦七郎主动把账结了,要不然秦钺身上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因为大唐开元年间的物价很低,一斗米不过二十文钱,而一斤米就可以酿出两三斤米酒,在酒铺里两三文钱就能买到一斤米酒,即使是在街上的面食店里吃一大碗臊子面也不过三四文钱,如果这么比较,秦钺和秦七郎吃的这顿饭确实有点贵了。

吃完饭,秦钺便和秦七郎告别了胡姬玛娅姐妹,离开了酒肆。

两人出门时,秦钺发现玛娅一直站在门前,似乎对秦七郎还有些恋恋不舍。

秦七郎也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招手,这般英武的一个少年这一刻竟然也是满面柔情。

转过街角,秦钺对秦七郎道:“七郎,咱们吃的这顿饭是不是有点贵了?”

秦七郎道:“三哥,这还算贵呀?你要知道咱们要是去正街上的那些大酒楼或者有歌舞表演的胡姬酒肆吃饭,没个两银子是吃不到这么好的饭的。有一次我的一个朋友在佰味楼请客,一顿饭就花了三十多两银子呢!”

秦钺不禁有些愕然,三十多两银子,那可是三万多文钱啊,如果买羊肉馅大包子都能买好几万个了,就算他和李红把城外的蝈蝈都捉光了,也不一定能卖那么多钱啊!

不过秦钺想想,觉得秦七郎说的也有道理,因为他们吃的毕竟是“西餐”,不是普通饭食。

要知道后来的李白和朋友贺知章c元丹丘c孟浩然等人随便吃顿饭喝顿酒都得几十两银子,甚至喝一斗上等美酒都要十千钱——也就是十两银子。因为和李白在一起喝酒的毕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有钱人,贺知章做过高官,就连道士元丹丘都在皇帝身边混过,他们去的肯定都是当时最高档的酒店,最不济也是正街上的那些有歌舞表演的胡姬酒肆,因为有酒的品质和环境等多方面因素影响,贵一点也是十分正常的。

这就像普通人在街边小店吃一盘酸辣土豆丝,十块钱一盘你都不觉得便宜,而有钱人去五星级酒店吃饭,同样的一盘酸辣土豆丝要你八十元你都不觉得贵是同样的道理。

可现在的秦钺毕竟是个每天只能赚到十几文钱的小商贩,是绝对不能和李白他们相提并论的,他之所以觉得这顿饭有点贵,主要是因为他太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不伦之恋 走在西市南大街上,秦钺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问秦七郎道:“七郎,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秦七郎看看秦钺:“三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秦钺也不矫情,开门见山道:“你和玛娅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知道秦钺想问什么,秦七郎还是闪烁其词道:“其实也没啥关系,我和玛娅之间就是一般的客人和酒肆主人的关系。我只不过是多去了几回玛娅和她父亲开的酒肆,去得多了,彼此间便有些熟悉而已!”

秦钺也看着秦七郎道:“不能吧?我看你俩之间的关系可没那么简单!七郎,我又不是傻子,再说哥哥也不是外人,你何必瞒我呢?”

见瞒不过秦钺,秦七郎只得实话实说:“好吧三哥,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外人!”

秦钺笑道:“七郎你放心吧,咱们是自家兄弟,话哪说哪了,哥哥不会和外人说的。”

秦七郎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三哥你说,其实我和玛娅姑娘早就是那种关系了,只不过不敢对外人言说罢了!”

秦钺随口问道:“哪种关系?”

秦七郎连忙解释道:“三哥,你可别误会,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

秦钺也糊涂了:“你刚才不是说是那种关系吗,怎么又不是那种关系了,到底是哪种关系,你和玛雅姑娘到了什么程度,这你总该知道吧?”

秦七郎道:“我说的是我们彼此之间她有情我有意,是这个‘那种关系’,而不是你想的那个‘那种关系’,三哥你明白了?”

秦七郎的话虽然有点绕,但秦钺还是听明白了。

“那你这个‘那种关系’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就是没人的时候拉拉拉手,说说话儿什么的!”

秦钺不禁有些若有所思,原来秦七郎和玛雅之间就是很普通的恋爱关系。

这要是放在他前世的那个世界上,这算什么啊!

不过秦钺觉得这也十分正常,毕竟眼前的这个世界还处在封建社会,唐人的思想再开放也还没开放到男女之间刚认识没几天就在一起滚床单的程度,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还不能追求自由的爱情,个人的婚姻也还是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看着秦七郎满面羞容,秦钺道:“这有什么啊,你还不好意思说!”

因为秦钺是个来自现代社会的青年,并没有受过封建思想的毒害,骨子里也不排斥跨越国家跨越种族的爱情。他也非常能够理解秦七郎,因为他知道,虽然秦七郎骨子里是渴望爱情自由的,但秦七郎毕竟是在封建社会这种大环境下长大的少年,从小接受的都是儒家思想教育,要想让秦七郎一点顾虑都没有,轰轰烈烈地去追求属于他自己的幸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秦七郎道:“三哥,这种事咋能随便和别人说?”

尽管明知道不可为,但秦钺还是想鼓励一下秦七郎:“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七郎,是不是玛娅的父亲不同意你和玛雅在一起相好?”

秦七郎道:“这倒不是,玛雅的父亲并不反对玛娅和我相好,而且她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估计这辈子也没能力返回远在西域的家乡了。她父亲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两个女儿,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他活着的时候能看到两个女儿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这也正常,胡人也是人,可怜天下父母心,世上是没有几个父母不希望子女好的。”

“我听玛娅说过,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就是把她们姐妹嫁给同一个男人,她父亲也愿意。”

唐代是一夫多妻制社会,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姐妹共嫁一夫也大有人在。

听了秦七郎的话,秦钺不禁想到了玛娅那美丽的脸庞和诱人的身段儿,还有卡娅那张俏丽的小脸蛋儿,心说也不知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会有这么好的命,竟然能一下子娶两个如此美丽的洋妞做老婆。

秦钺看看秦七郎,此刻的他对秦七郎是又羡慕又嫉妒,也就是秦七郎是他的好兄弟,不然还得加上一个恨字,那就变成羡慕嫉妒恨了。

趁秦七郎看着前面,秦钺舔了舔嘴唇道:“这是好事啊,玛雅姐妹那么漂亮,对你还那么温柔体贴,你要是能把她们都娶回家去,这辈子也算有福气了!”

秦七郎叹了口气:“可可是三哥,我做不到啊!”

“有什么做不到的?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你有情她们有意,你干脆娶了她们不就得了吗?就算这种事必须要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没什么难的啊,你干脆把这件事告诉你父母,让他们找人来向玛娅姐妹的父亲提亲不就行了吗?咱们秦家又不是什么名豪门大户,也没有名门望族的那些规矩。”

秦七郎再次叹了口气:“三哥,这件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咋不简单了?”

“因为玛娅姐妹是两个胡女啊!”

“胡女怎么了?”

“怎么了?三哥,这你还不知道吗?咱们秦家在这长安城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也属于诗礼传家的士人阶层,子女婚嫁这种事总还是得讲些门当户对的,就算我同意,我阿爷那关也是无法通过的!”

“娶胡女为妻就不算门当户对吗?”

“当然不算,三哥你要知道,这长安城里的大部分胡女可都是开酒肆陪人喝酒的风尘女子,名声差得很,要是哪个汉人家的男子娶了胡女为妻,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何况咱们汉人一直有种说法”

“什么说法?”

“汉人都说胡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头脑都还没有完全开化,虽然汉人不会当着胡人的面上说,但骨子里都认为野蛮的胡人就是一种属于半兽半人的生灵,与胡女交就是与兽类交。在很多汉人心里,只要是汉人和胡人交,尤其是黄头发蓝眼睛的胡人,不论男女,都属于有悖人伦的不伦之恋,是很难被世俗接受的!”

这一点秦钺是知道的,中国人自古就有些盲目自大,始终认为华夏才是世界的中心,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都是蛮夷和番邦。古代的汉人都很牛,和胡人相比,骨子里都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尤其是在唐朝,周围的国家都来向大唐帝国朝拜纳贡寻求庇护,像安息国c石国c康国c米国等一些小国的民众还争相移民到大唐,这更加助长了汉人轻视胡人的心理。

汉人对胡人的轻视,从汉语中一些带“胡”字的词语中就能知道个大概,胡人说话叫“胡说”,胡人做事叫“胡来”,胡人吃饭叫“胡吃”,胡人娱乐叫“胡闹”,还有什么“胡作非为”c“胡思乱想”c“胡搅蛮缠”等,还把土匪c山大王等野蛮人冠以“胡子”c“胡匪”的名称,反正都是一些带有轻蔑意味的词语。

秦钺问秦七郎道:“那你在和玛娅交往过程中,发现她和我们汉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秦七郎道:“三哥,你你是指哪方面?”

秦钺笑道:“哪方面都行,比如身体啊,性格啊,只要是和汉人女子不同的地方就行。”

秦七郎不好意思道:“不瞒三哥你说,我长这么大除了玛娅,还从未和咱们汉人的女孩子相好过,虽然我没留意过咱们汉人女孩子的身体和性格具体什么样,但也没发现玛娅和咱们汉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玛娅也很聪明,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喜怒哀乐。”

秦七郎说着,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看来他和玛娅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只有拉拉手那么简单,就算没干别的,亲嘴这种事肯定已经干过了。

秦钺笑了笑:“那你和玛娅在一起快乐吗?”

秦七郎点点头道:“快乐,自从认识了玛娅,我觉得比以前快乐多了!”

“这不就得了,只要你快乐,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秦七郎再次叹息道:“三哥,这话说起来轻巧,可我也不能不顾及我阿爷的想法啊!”

秦钺口中咝咝着道:“这还真是个问题!”

秦钺当然知道,以他叔叔秦淮仁那种一贯势利眼的为人和处世风格,如果能让他同意儿子秦七郎娶胡女为妻,而且还是一下子娶两个胡女,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如此美丽的两个洋妞,看在眼里却吃不到嘴里,秦钺不禁有些替秦七郎惋惜。

这要是换成他就好了,也就不会遇到那么多阻力了,因为他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又因为韦氏一案坐罪流放到巴蜀去了,没有父母的阻挠,在眼前这个一夫多妻制的社会,只要他自己愿意,别说娶两个胡女,就是娶十个八个别人也管不着。

但秦钺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因为他身边还有个李红,他绝不能做对不起李红的事。

尽管李红现在还不是他正式的妻子,但他心里早就把李红当成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人了,除非李红不愿意嫁给他,否则他绝不会娶别的女人,更不可能纳妾。

不过,要是李红能同意他纳两个洋妞为妾,那就再好不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女人就是女人 在西市上游玩了一会儿,秦钺看看天色,对七郎道:“七郎,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我想回东市去看看,不然你红姐该着急了!”

秦七郎笑道:“怎么?三哥,担心我红姐了?”

秦钺可不像秦七郎,和个胡女相好还要遮遮掩掩的,他和李红可没那么多隐讳:“怎么能不担心呢?咱们出来一上午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你红姐还一个人在东市上卖蝈蝈,也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

俗话说日久生情,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要说秦钺对和他相依为命的李红没有感情那肯定是假的,就算不是青年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兄妹之情还是十分深厚的。

尤其是现在,秦钺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离不开李红了,半日不见心里就会想得慌慌的。

见秦钺有些着急,秦七郎便道:“那好吧,三哥,我们这就回去吧!”

穿街绕巷,两人很快便回到了东市上,透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秦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棵大柳树下一块大青石上的李红。小姑娘正无精打采地挑着卖蝈蝈的竹竿靠在树干上看街景,身边也不见有来买蝈蝈的主顾。

看到秦钺和秦七郎回来了,李红马上站起身跑了过来:“三郎哥哥,七郎,你们回来了?”

秦钺关心地问道:“红妹,你吃饭了吗?”

李红道:“天气太热了,我也想不起吃什么好。”

农历六月古称暑月,六月下旬虽已近立秋,但也正是暑热正浓的时候。

秦钺从李红手中接过竹竿:“我们替你卖蝈蝈,如果你不想吃东西,就到街上喝碗酸梅汤去吧!”

李红高兴地道:“说来也怪,看见你们回来了,我也有食欲了!那你们先在这里说话,我这就去喝碗酸梅汤,顺便再去吃碗臊子面或者偃月混沌什么的。”

李红说完,便快步向街上走去,穿上裙子的她走起路来更加飘逸,更加如风摆柳了。

秦钺和秦七郎挨着坐在了李红刚才坐过的大青石上。

看着李红婀娜的背影,秦七郎道:“三哥,红姐可真漂亮!”

秦钺揶揄七郎道:“比你的玛娅还漂亮吗?”

秦七郎还有些不好意思:“三哥,这怎么能比?”

“怎么不能比?”

“如果非得要比的话,我觉得红姐的美是咱们汉人女子所特有的那种婉约之美,而玛娅的美是西方女孩子所特有的那种开放之美,就像玫瑰花和牡丹花,她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好坏之分,应该是各有千秋吧!”

秦钺也点头称是,他对秦七郎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尽管秦七郎不喜欢读书,书读得也不算好,但毕竟在县学学馆里接受了好几年对眼前这个社会来说相对正规的教育,读过书的人就是比没读过书的人强,起码秦七郎能用书面语言形容ěi nu。

“那你更喜欢哪种美?”

“我也说不好,但相对来说我还是喜欢丰满一点的!”

秦钺知道,秦七郎这是不好意思说李红太瘦了,才把话说得这么委婉。

事实上,秦钺也知道,各朝各代都有属于自己的审美标准。

汉代以瘦为美,据说汉成帝刘骜的皇后赵飞燕腰身纤细,舞姿轻盈,行如春风嫩柳,甚至还可以站在大力士的手掌之上跳舞。

而唐朝却是一个以胖为美的时代,唐玄宗李隆基后来的贵妃杨玉环就以体态丰盈名垂青史,也和汉代的赵飞燕一起成就了“环肥燕瘦”的历史佳话。

秦七郎也问秦钺道:“三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秦钺玩笑道:“哥哥我可没那么挑剔,胖点瘦点高点矮点都行,最好把各色ěi nu一样娶一个养在家里那就更好了,也好让我感受一下不同类型的ěi nu带给我的快乐!”

其实秦钺没有说实话,尽管唐人以胖为美,但秦钺毕竟是来自一千三百年后以瘦为美的另一个不同的时代,因为审美观点上的不同,如果他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女人,他注定还是对李红这种有着苗条体态的姑娘情有独钟。

听了秦钺的调侃,秦七郎也开玩笑道:“三哥,你确实不是很挑剔,你是很贪心!”

秦钺笑道:“古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尚美之道千古遗风’!长得好看的女子谁不喜欢?你我都是少年男子,喜欢青春靓丽的美丽女子本就无可厚非。七郎,哥哥刚才说的虽然只是一句玩笑之语,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哥哥我还真想多娶几个ěi nu做娘子,也好领略一下我大唐各色ěi nu的万种风情!”

秦七郎笑道:“三哥,还真让我说着了,你的野心确实不小!可是,如果你真娶了那么多娘子,恐怕到时候你就没这么高兴了,光是女人们每天争风吃醋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秦钺叹息道:“其实哥哥也只是说着好玩而已,就我现在这条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要啥没啥,娶一个娘子都不一定能养得活,真要娶了那么多娘子,还不得把她们都饿死?”

秦七郎道:“三哥,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我觉得你的话说不定还真会实现的。”

秦钺看着七郎道:“此话怎讲?”c

秦七郎道:“三哥,你想啊,你和红姐一个月前还在大街之上以讨饭为生,可我也就二十来天没见到你们,你们就改行做生意了,还赚了那么多钱,这要是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你们来年这个时候就能在长安城里买一栋属于你们自己的房子了。要是再过个十年八年的,没准还真能娶好几个女子做娘子呢!”

“谁要娶好几个娘子啊?”

秦钺和七郎只顾着说话了,却没看到李红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

秦七郎连忙掩饰道:“红姐,你这么快就吃完饭了?我和三哥刚才是说着玩呢!”

“吃碗面还不快!”李红一脸的疑惑,“七郎,你和三郎哥哥说的啥好玩的,让我也听听呗!”

“说说的是是现在那些达官贵人娶那么多娘子,那一年下来得多少粮食啊!”

李红站在秦钺身后,一只手扶着秦钺的肩膀,微笑着看着秦七郎道:“不对吧?七郎兄弟,我刚才听你说的好像可不是这些!”

秦七郎是个诚实之人,见谎言被李红轻易拆穿,马上闹了一个大红脸:“红姐,你刚才都听到了?”

秦钺知道李红是在诈七郎,连忙接过话道:“红妹,七郎刚才是说,等咱们有钱了,就让我多娶几个娘子让你管着!”

秦钺就是想通过开玩笑的方式敷衍过去,因为越是掩饰越是容易引起李红的疑心。

没想到李红却高兴地拍手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把她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秦钺很欣慰,看来自己是多虑了,李红还是很开通很想得开的。

可秦钺刚刚欣慰了还不到两秒钟,忽然感到肩头上一阵剧痛,原来是李红悄悄地在他身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得!女人就是女人,这还没怎么着呢,李红就开始吃醋了。

尽管秦钺疼得不要不要的,但还是在七郎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依然用诙谐的口吻道:“红妹,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哥哥可不想听你的,我可不想娶那么多娘子,到时候还得给她们买吃的买穿的,还不如多养几头猪实惠呢!”

其实李红掐秦钺秦七郎都看到了,看得他直咧嘴。

李红笑着道:“三郎哥哥,你可别这么说,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就好像我不让你娶娘子一样!你要是娶了那么多娘子,每天就有好多嫂子陪我说话了,我这个做èi èi的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怎么可能反对?”

秦七郎连忙道:“红姐,你可别当真,我三哥可不是那种人!”

李红道:“七郎,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说实话,三郎哥哥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我还真不反对他多娶几个娘子,你们看看现在的那些达官贵人,哪个没有个个娘子,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娶一个娘子呢!”

秦七郎挑起大拇指道:“红姐,你可真大气,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你要是做了皇后,保证皇宫里面一点矛盾都没有”

秦钺连忙阻止:“七郎,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小心被人听见。”

李红做皇后,那秦钺不就成了皇帝,这话确实不能乱说,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秦七郎的反应还算快,看看四周没有人,继续玩笑道:“三哥,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红姐要是被当今圣上或是太子爷看上了,将来还真有可能进宫做皇后呢!”

李红道:“七郎兄弟,你可得了吧,我可没那个命,我还是帮三郎哥哥养‘猪’吧!”

三人又开了一会玩笑,见天色不早了,秦七郎便告辞回家去了。

送走秦七郎,李红并没有就刚才“娶几个娘子”的话题和秦钺纠缠,而是问秦钺道:“三郎哥哥,这蝈蝈越来越不好卖了,你和七郎都去长安城里转了好几天了,想好干什么了吗?”

秦钺摇了摇头道:“还没想好,再等等看吧!”

散市的钲声响起后,秦钺挑着竹竿,李红挎着秦钺的胳膊,两人也回了菜园子旁的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不一样的瓷器 眨眼之间便到了农历七月初,再过十几天就是中元节了,秦钺还是没决定好干什么。

不过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秦钺发现集市上已经有卖蟋蟀的了。

斗蟋蟀是大汉民族民间搏戏之一,中国的蟋蟀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据说从远古时期开始就已经有这项游戏了,但那时还不像后世那么盛行,还处于萌芽状态。

虽然斗蟋蟀真正盛行的时代是宋朝,南宋时期还出了一个蟋蟀宰相贾似道,但任何事物都有其发展过程,都不是在一夜之间就凭空而生的。

事实上斗蟋蟀这项游戏在唐朝就已经有了很大发展,尤其是在大唐都城长安和东都洛阳这样的大都市里,很多富家子弟,尤其是公子王孙们,每到秋天都会聚在一起一边饮酒赏菊,一边玩斗蟋蟀的博戏,而且还经常带些彩头。

农历七月是秋天的第一个月,正是大批蟋蟀长成成虫的时候,而这个季节也是喜欢斗蟋蟀的富家子弟们到集市上提前买蟋蟀饲养为中秋斗蟋蟀做准备的时候。

秦钺注意到,在街头卖蟋蟀的商户大多是一些长安城里游手好闲的破落户子弟,每天在集市上摆一张桌子,把蟋蟀放在一些陶盆或者瓦罐里,用一根煮熟的茅草引逗,吸引一些玩家来买他们的蟋蟀。

但秦钺也发现,因为斗蟋蟀这项小游戏在唐朝还不像后世那么盛行,人们玩蟋蟀还没有专门用来养蟋蟀的蟋蟀罐和斗蟋蟀专用的斗盆,用的都是一些家庭里常用的生活器皿,坛坛罐罐大小不一,看上去非常杂乱。

看到这个,秦钺忽然灵机一动,马上知道他和红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生意了。

他的想法是,要是能开发出一种和斗蟋蟀有关的衍生品——也就是养蟋蟀的蟋蟀罐,还有斗蟋蟀专用的斗盆,通过卖蟋蟀把这些衍生品卖出去,就可以获得远远高于卖蟋蟀所能获得的回报。如果他真能设计出一些外观非常漂亮的蟋蟀罐和斗盆,还能把斗蟋蟀这个小游戏的档次提高一大截,从而让更多的人喜欢上斗蟋蟀这个门槛特别低的小游戏。

说得明白一点,那就是秦钺想卖的根本就不是蟋蟀,而是蟋蟀罐。

时间不等人,等第二天上午秦七郎来到秦钺和李红位于菜园子旁的家里后,秦钺马上对秦七郎道:“七郎,和我出去转转。”

因为这几天秦钺经常和秦七郎一起到东西两市上转悠,李红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一边整理蝈蝈笼,一边对秦钺和秦七郎道:“三郎哥哥,七郎,你们记得早点回来。”

秦钺答应了一声,就带着秦七郎离开了法洪寺菜园子。

秦七郎问秦钺道:“三哥,咱们今天去哪?”

秦钺道:“哪也不去,咱们找家小酒馆喝两杯。”

秦七郎有些纳罕:“三哥,这还不到中午,咱们喝的是哪门子酒?你刚才还和红姐说要出去转转,要是让红姐知道咱俩根本没出去转,而是偷着跑到小酒馆里喝酒去了,红姐非生气不可!”

秦钺并不解释:“七郎,我有事和你商量。”

秦七郎见秦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也就没再多问,跟着秦钺去了东市南大街,找了一家小酒馆,进门后找了张桌子坐下,秦七郎把手里的横刀立在桌子旁。

因为还不到饭口时间,见这么早就有客人shàng én,酒馆主人自然很高兴,连忙上前打招呼道:“二位少郎君好早啊,想用点什么?”

秦钺对主人家道:“主人家,给咱们哥俩切二斤熟羊肉,再弄盘罗汉豆,打一斗酒来。”

唐代的斗分为大斗和小斗,一大斗等于三小斗,大斗用来称粮食,小斗用来量酒。

主人家道:“二位少郎君来的正是时候,不但羊肉刚刚煮好,酒也刚刚煮熟晾凉。”

不多时,主人家就端来了一大盘羊肉,一盘罗汉豆,筛了一斗酒来。

秦钺为秦七郎和自己各斟了一碗酒,道:“七郎,我找你是有事和你商量。”

秦七郎道:“三哥,咱哥俩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这么客气!”

秦钺道:“七郎,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两天想好了一个生意”

秦七郎道:“三哥,你是不是本钱不够?如果真是本钱不够,我倒是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看来秦七郎是误会了,以为秦钺是因为做生意的本钱不够,要向他借钱,这才请他到小酒馆里喝酒。

但秦钺并未说破,而是看着秦七郎笑道:“七郎,你又不当家不主事的,你能有什么办法?”

秦七郎道:“我可以和我娘偷着说一声,让她老人家背着我阿爷拿些钱出来。可三哥你也知道,我家是我阿爷当家,家里的大部分银钱都在我阿爷的柜子里锁着,即使我娘手头上有些零用钱,也不会太多。不过三哥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不够,我还有几个富家子弟同学,我可以向他们开口,从他们那里周转一些来,加起来凑个一两贯钱我估计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秦钺很欣慰,先不要说借不借钱,只要秦七郎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够了。

秦钺轻轻摇摇头,微笑道:“七郎,你误会了,哥哥找你来喝酒,并不是想向你借钱,我是有别的事想和你商量。”

秦七郎哦了一声:“不借钱,那三哥你能有什么事和我商量?生意上的事我又不懂。”

秦钺答非所问道:“七郎,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咱们大唐哪里的瓷器比较著名?”

秦七郎道:“就这事啊!这个谁不知道,咱们大唐主要有三个几乎家喻户晓的瓷器产地,一个是隶属于江南东道的越州,主要以出产晶莹细腻的青瓷为主,一个是隶属于河北道的邢州,主要以产洁白胜雪的白瓷为主。”

作为一个古玩鉴定师,秦钺当然知道,越窑和邢窑都是唐代著名的瓷器产地。

“那第三个在哪里?”

“还有一个就是位于咱们京畿道京兆府的华原县,那里也有很多窑厂,青瓷和白瓷都有出产。我说的这三个都是规模比较大的瓷器产地,至于一些中小瓷器产地,那就数不胜数了。”

秦钺当然也知道,华原窑就是后来北宋著名的耀州窑,因为唐玄宗时还没有把华原县升格为耀州,自然也就没有耀州窑的说法。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秦钺又问道:“那这长安城里的瓷器一般都是来自哪里?”

秦七郎道:“这还真不好说,皇宫里用的瓷器应该都是各大名窑生产的贡瓷,而西市上那些卖给胡人的大宗瓷器,一般都是来自我说的那三个大的瓷器产地。至于小商小贩摆摊售卖的那些便宜瓷器,那就更不好说了,既有大窑厂烧造的瓷器,也有小窑厂烧造的瓷器,有远有近哪来的都有,这些事又没人具体统计过,估计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秦钺夹了一粒罗汉豆扔进口中,边咀嚼边道:“这么说,长安城周边也有瓷窑了?”

“当然有,华原县在长安城北面,距离长安城大约一百六十里左右,要是步行的话,脚下赶得紧些也就是两天的路程。而且据我说知,不但长安城北郊有窑厂,在咱们这长安城的近郊,东面和西面也都有小瓷窑。”

秦七郎喝了一口酒,问道:“三哥,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进些瓷器贩卖?”

“怎么,卖瓷器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卖瓷器本身就是个小生意,也不需要太多的本钱,要是卖好了,一天也能收入个十文二十文的,足够你和红姐开销了。不过我说的只是小本经营,要是想贩运大宗瓷器,那就不一样了,不但要走很远的路,还要雇佣驮马,而且还需要一大笔本钱。”

“我就是想做个小本生意,你知不知道距离长安城最近的小窑厂在哪里?”

“那可多了,城外里就能找到,不过大部分都是烧陶器和粗瓷的。”

“有没有专门生产白瓷和青瓷的小窑厂?”

“我还真知道一家,在长安城东郊的白鹿原上。”

“白鹿原?”秦钺若有所思,“对了,我在白鹿原焦家村还有个朋友呢!”

秦钺说的朋友是焦遂,就是那个送给他酒葫芦的酒鬼书生。

秦七郎问道:“三郎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秦钺想了一下:“今天下午我还要做些准备,我想明天就去。”

“三哥,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有你陪着当然好,可你阿爷会同意你去吗?”

“这个没问题,我有个同学,他们家在长安城东郊有一处农庄,我上次就在那里玩了好几天。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和我爷娘说,就说我那同学邀我一起去东庄住两天散散心,我现在闲着又没什么事可做,光在家里吃闲饭,我阿爷肯定会答应的。”

“那咱们就事先说好了,明天上午在我家里聚齐,我再从东市上雇一辆马车,带上你红姐,咱们一块去焦家村,我很早就想去拜会一下我那位朋友了。等拜会了我那位朋友,咱们就去窑厂,让窑厂的窑工师傅为咱们烧造瓷器。”

秦七郎有些不解:“三哥,你和红姐不就是想贩卖点普通的瓷器吗?直接从窑厂进一些现成的瓷碗c磁盘,还有茶壶c茶盏什么的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现烧?”

秦钺笑道:“七郎,我要的瓷器可不是普通的瓷器,我要是只想贩卖点盘子碗碟什么的,我早就下手干了,干嘛还考虑这么长时间?”

秦七郎更加不解了:“瓷器就是瓷器,你和红姐是在集市上卖瓷器,买你们瓷器的人都是寻常百姓,你们又不可能去进那种名贵的贡瓷,还分什么好坏?”

秦钺依然笑着道:“我要卖的瓷器可不是什么盘子碗碟那么简单,我要卖一种非常漂亮的瓷器,一种这个世界上的人从来没见过的瓷器,而且也不是用来吃饭喝水的瓷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买画 秦七郎有些好奇:“瓷器不用来吃饭喝水,还能做什么?”

秦钺道:“你见过有钱人家摆在室内做装饰用的那些瓶瓶罐罐吗?”

秦七郎道:“当然见过,不过那些瓶瓶罐罐原本不也是用来盛东西的吗?”

秦七郎说的不假,唐代的陶瓷烧造业还不像宋代以后那么发达,器形种类也没有后世繁杂,唐代烧造瓷器还是以实用器物为主,很少生产观赏瓷器,就算有些富人家喜欢把一些好看的瓷器摆在室内做装饰品,但这些瓷器大多买来时也是盛东西用的。

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著名的唐三彩最初并不是观赏陶器,而是冥器,也就是随葬品。

秦钺道:“不管怎么说,瓷器并不一定都是用来吃饭喝水的,既可以摆在室内做装饰品,也可以用来赏玩,用途多得很。”

“那你要烧造的这些瓷器是做什么用的?”

“七郎,这个你先不要问,等这些瓷器烧出来,你就知道了。”

秦七郎倒也知趣:“好吧三哥,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反正我觉得现在的你已经和以前的你大不一样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秦钺又嘱咐秦七郎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对外人提起,就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

秦钺可不想现在就把这件事传出去,要是像卖蝈蝈一样被人顶了,他就没得玩了。

秦七郎点点头道:“三哥,我知道了。那咱们就说好了,我明天上午就去菜园子找你们,我这几天正闲得五脊六兽的,正好和你们出去玩两天散散心。”

秦钺端起酒碗道:“好,咱们喝酒!”

两人一直喝到午时,直到外面响起开市的鼓声,才离开了小酒馆。

秦钺知道李红还没吃饭,结账时又给李红带了半斤熟羊肉,还买了两个包子。

来到李红卖蝈蝈的地方,李红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七郎,你们吃过饭了吗?”

秦钺把包吃食的荷叶递给李红:“我们吃过了,拿着,这是七郎给你买的熟羊肉和肉馅馒头。”

其实今天的饭钱都是秦钺结的账,他这么做只是想在李红面前给秦七郎买个好,这样会让李红对秦七郎生出很多好感,大家毕竟是一家人,把关系搞得融洽点总没有坏处。

秦七郎自然知道秦钺的好意,也就没有点破。

李红一边吃东西,一边道:“谢谢你了七郎兄弟,下午不要急着回家,姐姐去买些好吃的,你们兄弟俩再好好喝几杯。”

秦钺问李红道:“红妹,卖了几只蝈蝈了?”

李红把一只手伸入怀中,掏了半天才拿出来,摊开手掌道:“喏,都在这了!”

秦钺看时,多了没有,少了没有,李红掌心里就一枚铜钱。

看来这蝈蝈真是越来越不好卖了。

秦钺对又李红道:“红妹,你抓紧吃,吃完咱们一起去找个卖字画的。”

李红停止了咀嚼嘴里的羊肉,好奇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找卖字画的做什么,你要买画吗?”

秦钺笑道:“这个你先不用管,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咱们不卖蝈蝈了?”

“谁说不卖,你扛着竹竿不是一样卖吗?”

李红高兴道:“这样好,这样好,边走边卖,还能和你们一起出去玩。”

等李红吃完饭,李红扛上卖蝈蝈的竹竿,三人便向东市西大街和南大街交汇处走去,那里平时就有替人代写书信和卖字画的。

来到一个书画摊前,秦钺打眼观瞧,见这个书画摊不是很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条凳子,桌子后面立着一个用几根细竹竿扎成的架子,横的竹竿上挂着十几幅画,除了一幅田园风情的山水画外,大部分都是人物画。

这些画大部分都是用粗麻纸画的,其中还有一副绢画,就是没有用宣纸画的。

宣纸发明于东汉,兴起于唐朝,风行于宋朝以后。

秦钺猜测,可能是宣纸在唐朝还比较名贵,而且宣纸太过柔软,画好的画不经过装裱也不利于保存,画画的穷先生用不起宣纸,买画的老百姓也承受不起,所以这里才没有用宣纸画的画。

见有人前来,正坐在桌子后画画的中年男子欠起身,满面笑容道:“两位少郎君,你们要买画好的画还是现场作画?”

又看到后面跟着的李红扛着根卖蝈蝈的竹竿,知道秦钺他们是东市上的小商贩,中年男子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不买画别来凑热闹,去别处玩去!”

不待秦钺说话,手拿横刀的秦七郎上前一步道:“这位先生,你都沦落到在街头卖画了,为何还这般势利?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买画?再说了,这大街又不是你家的大街,我们不买画就不能站在这里看看吗?”

卖画的先生有些理亏,加之看秦七郎手拿横刀衣衫整洁,并不像个小商贩,连忙站起身陪笑道:“这位少郎君,恕在下眼拙,还望少郎君见谅。”

秦钺问道:“敢问先生,你会画水仙花吗?”

先生不以为然道:“少郎君玩笑,在下既然上街卖画,岂能连简单的花木都不会画?”

秦钺又问道:“那请问先生,你会画草吗?”

先生似乎有些生气,不耐烦道:“你听不懂吗?我既然会画人物,会画山水,会画花木,哪有不会画草的?”

秦钺颔首道:“这就好,那你会画促织吗?”

看先生的模样,大概都快气疯了:“不会,不会!我说你们不是来买画的,你们还不承认!几位,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去别处玩耍,别在这里影响我的生意。”

秦钺并不生气,从怀里掏出十文钱,笑着道:“先生莫气,我们真是前来求您作画的。您也不必用什么好纸,也不要什么大的人物和山水,只须用粗麻纸给我画十幅半尺见方的小画片即可,每幅画上只要一株花草,也不拘什么水仙c稻谷c野草c牵牛花,只要是花草就行。”

先生看看秦钺手里的铜钱:“你说的是真的,就这么简单?”

秦钺道:“我和您又不认识,有必要和您开玩笑吗?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每幅小画片必须结构紧凑构思巧妙,而且还要充满童趣,重要的是每幅画上至少要有两只活灵活现的促织,怎么样,您能做到吗?要是画得令我满意,这十文钱就是先生的了。”

没等先生答话,李红抢着道:“三郎哥哥,你花十文钱画十张巴掌大的小画片做什么?”

秦钺道:“红妹你别管,这个哥哥有大用处,今天必须找人画好,不然就耽误明天的事了。”

李红也知道秦钺肯定不会胡来,就没有再言语。

卖画的先生见秦钺不像在开玩笑,连忙道:“这个倒是简单,但十文钱是不是少了点,要不然少郎君再给我加五文钱吧!”

秦钺道:“不瞒先生,我身上只有这十文钱了,如果先生觉得少了,我们只能去别处看看了。”

先生摸了摸胡子,大概是正在心里合计,用十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也不值什么钱的粗麻纸画十张简简单单的小画,就能赚到十文钱,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要是要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马上再次满脸堆笑道:“好说,好说,在下一定让少郎君满意而归。”

先生说完,连忙从桌子上拿起几张大些的纸,用剪刀裁了,开始坐下来构思画面。

稍稍构思了一会,便开始动笔,不一会就完成了一幅小画。

秦钺看时,只见画上是几株连体的墨色水仙,水仙下面有两只黑褐色生着长须活灵活现的蟋蟀斗得正欢。你还别说,这卖画的先生虽说有些势力,但画工倒是无可挑剔。

先生拿起画片,对秦钺道:“少郎君,您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在下再给您改?”

秦钺拿出一枚铜钱扔到桌子上道:“我非常满意,这是一文钱,归您了!”

卖画的还没见过这么结账的,但还是陪着笑脸道:“您不会就要这一张吧?”

秦钺把画好的画片递给李红,也笑着道:“先生多虑了,我说要十张就要十张,我之所以这么给您结账,这叫钱货两清,这样您也能放心不是,万一您一口气把十张都画好了,我们却一溜烟跑了,您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其实秦钺这么结账是怕先生糊弄他,只是不便直说,便随口说几句好听的而已。

先生倒是听不出好赖话,笑着道:“这样好,这样好,钱货两清,这样大家都放心。”

一旁拿着画片的李红插话道:“那先生你可得好好画,要是画不好,不能让我三郎哥哥满意,第二文钱他可就不会再给您了。”

先生连忙道:“姑娘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画,绝对让少郎君满意。”

先生再次坐下,开始构思第二幅小画,因为有了第一张的经验,这次完成得更快,画的是一丛野禾,野禾下面也有两只蟋蟀。

秦钺看了看,觉得非常满意,就又扔给先生一枚铜钱。

简短捷说,大概只用了不到三刻钟,先生就画好了十张小画片,秦钺也把最后一枚铜钱扔给了先生。

秦钺他们走时,先生还站起身躬身相送道:“两位少郎君,还有这位娘子,你们没事常来啊,不买画也可以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做梦娶媳妇 第二天早上,秦钺和李红刚刚吃完早饭不久,秦七郎就来到了菜园子。

秦七郎手里依然拿着横刀,身上还背了一个小包裹。

李红正坐在银杏树下编蝈蝈笼,见秦七郎这副装扮,不禁有些好奇:“七郎,你背个包裹做什么,这是要出远门吗?”

秦钺昨天晚上一回到家,就开始忙着设计瓷器小样,因为怕李红好奇心太重,老是问个没完没了,影响他工作,他并没把他们今天要去白鹿原的事告诉李红。

秦七郎倒是实诚:“红姐,三哥没和你说吗,咱们今天不是要去长安城东郊的白鹿原吗?”

李红道:“没说呀,你们去白鹿原做什么?”

秦七郎道不知就里:“是这么回事”

“是七郎兄弟来了?”

秦七郎刚刚说了半句,秦钺就从房内走了出来,一边和秦七郎打招呼,还在一边朝秦七郎使眼色。李红正背对着房门编蝈蝈笼,并没有看到。

李红转过头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七郎说你们要去长安城东郊的白鹿原,你不在家里想办法做生意,去那里做什么?”

秦钺镇定自若地道:“是这么回事红妹,你还记得上次有人送给我一个酒葫芦吗?”

“记得呀,可你们去白鹿原和他有什么关系?”

“哦,我和七郎要去白鹿原办点事,正好顺路去拜访一下焦公子。”

“三郎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去白鹿原到底是去办什么事?”

“我想去找一家小窑厂烧些瓷器,然后拿到长安城里来贩卖。”

李红高兴道:“三郎哥哥,你想好做什么生意了?这是好事啊!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回到家就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我问你买那些画做什么,你也不说。”

秦钺道:“这事是我昨天刚刚想到的,至于能不能成功,还要等找到窑厂问了窑工师傅才会知道,没把握的事,我不告诉你不也是怕你做担心嘛!”

秦钺又转移话题道:“再说我还没考虑好,今天要不要带你去呢!”

其实秦钺没告诉李红,一是怕她问个没完没了,影响他设计瓷器小样,二是想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后再告诉她,好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因为这件事要是成功了,那他和李红就真的成了有钱人,就再也不用为了没本钱做生意而焦急,为了穿衣吃饭和怎么过冬发愁了。

果然,李红现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秦钺的后一句话上:“三郎哥哥,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你说要带我去?”

“你不去卖蝈蝈了?”

“三郎哥哥,前些日子你天天去城外捉蝈蝈,这些日子你又天天和七郎兄弟出去玩,而我只能天天扛着个破竹竿在东市上卖蝈蝈,哪都不能去,我都快憋疯了!”

对一个已经习惯了东游西逛的叫花子来说,忽然就被困死在一个地方,这确实有点残忍。

秦钺笑道:“红妹,我这不是担心你舍不得放弃每天卖蝈蝈赚的那点钱嘛,要是没了收入,你又要逼我和你一起去街上讨饭了!”

李红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让身上的红裙旋转起来:“三郎哥哥,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会回到大街上讨饭吗?别说是我,就算你想去讨饭,我也不会同意的。”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看来李红在心理上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嘛,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再想让他回到从前去过那种苦日子,那就难了。

秦钺玩笑道:“这可说不准,一旦没钱了,你就不这么想了。”

李红执拗道:“三郎哥哥,你少拿我寻开心!我不管,今天就算天塌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白鹿原,蝈蝈我也不卖了!”

秦钺连忙道:“好好好,我们带你去不就得了嘛!只要你乐意去,我们哪里会不乐意。”

看着秦钺和李红逗着玩,秦七郎忍不住笑了。他当然知道,带李红去白鹿原,是昨天就定好的事,这要是和李红说了实话,非把李红气疯不可!

说了几句话,见天色已经不早,秦钺又对李红道:“红妹,你和七郎兄弟在家等我一会,我现在去东市上雇一辆马车,然后咱们就出发。”

听秦钺要去花钱雇马车,李红似乎有些心疼:“三郎哥哥,人家焦公子那么有钱,每次来长安城都是步行,咱们雇马车干什么?二十几里的平川路又不难走,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能走到,干脆咱们走着去得了!”

秦钺道:“红妹,你以为我想花这些冤枉钱吗?可现在马上就到秋天了,时间不等人啊!不管这事成不成,我都想早点定下来,不成咱们也好想别的办法。”

“不就是卖瓷器吗,这和到不到秋天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秦钺欲言又止,“红妹,你就别问了,现在我还不想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要是这件事成了,不超过三个月,别说是雇一辆马车,到时候你就算让我给你买一辆马车都没问题。”

秦钺不是开玩笑,虽然卖蟋蟀罐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生意,但这个小生意如果做得顺利,别说是买辆马车,估计不超过两个月,他和红儿就能在长安城里买上一处属于自己的大宅院,甚至还有可能在东市上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

李红激动道:“是真的吗?三郎哥哥,我说过我相信你说的话。那我就等着了,等着你给我买马车了。”

秦钺道:“我不但要给你买马车,等到了冬天,我还要给你买裘皮大衣,而且还是狐狸皮的。”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唐代有钱人冬天喜欢穿裘皮大衣,一般富贵人家就穿羔羊皮和兔皮,特别有钱的达官贵人之家就穿貂皮和狐皮,而且还都是野生狐狸的狐狸皮,一件顶级的狐狸皮大衣,取狐狸身上最好的皮子,需要十几张狐狸皮才能做成,千金难求。

李红问道:“三郎哥哥,一件狐狸皮大衣值多少钱?”

“差一点的可能几百两银子,好的那就没数了,一千两几千两都有可能。”

“这么贵?”

一旁的秦七郎道:“这还不算贵,我听说安乐公主曾经献给韦皇后一件百鸟群,是用世上最珍贵的雄鸟的羽毛制作而成,正看一个颜色,侧看一个颜色,日光中一个颜色,阴影中一个颜色,,据说这件裙子价值一亿钱,也就是十万贯。”

“哇,一条裙子十万两银子!”李红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继而又咯咯地笑起来,“三郎哥哥,要是这么说,那狐狸皮大衣可是达官贵人和巨商富贾之家才能用得起的东西,咱们哪有钱买啊?再说你以为人家只有裘皮大衣和马车呀?能穿得起裘皮大衣养得起马坐得起马车的人家,哪家不是家藏万贯使奴唤婢锦衣玉食?别说现在距离冬天没多长时间了,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也不可能赚来那么多钱啊!”

秦七郎在一旁道:“红姐,这个你还别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别人可能赚不来那么多钱,但我倒是觉得我三哥没准还真能做到!”

李红道:“我也知道三郎哥哥有本事,要说他将来能让我们俩过上好日子我也相信,但要说几个月内就变成家藏万贯的富人,我真的不信,我觉得三郎哥哥不是在逗我开心,就是在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

秦钺伸手搂住李红的肩膀道:“红妹,哥哥还用做梦娶媳妇吗,红妹你不就是哥哥的好媳妇吗?”

当着秦七郎的面上,李红羞得满脸通红,像被蜂子蛰了一样,马上挣开秦钺的搂抱,娇嗔地道:“三郎哥哥,你好没羞没臊,这还当着七郎兄弟呢!再说我又不是你的媳妇,咱们还没成亲呢!”

秦七郎笑了,秦钺也笑了:“红妹,你别只顾着高兴,还不快点到房里把咱们那些钱带上,要是被小偷偷去,那咱们可就一无所有了。对了,你别忘了把焦公子送咱们的那个酒葫芦送到看菜园的老和尚那里去,让他临时先替咱们保管两天。”

“咱们不能自己带在身上吗?”

“那是焦公子送给咱们的,咱们再带回去不太好吧?”

李红想了想道:“三郎哥哥,你说的有道理,万一焦公子反悔了,再把酒葫芦要回去,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李红说完,就飞快地跑进房间里去了。

秦钺让秦七郎在家里等着,自己一个人去东市上雇马车。

东市上有很多供客人租赁的马车,有拉货的平板车,还有一种专门拉人带车蓬的马车。

从长安城东门出发,到白鹿原大约二十几里路,坐马车至多三刻钟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路程不算远,秦钺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花二十文钱雇了一辆拉货的平板车。

对他来说,是马车就行,带不带车蓬无所谓,还是省钱最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原来这家伙早就想出家了 雇好马车,秦钺和车夫回家接上秦七郎和李红,三人便出发去了白鹿原。

离开东市,出了大城套小城里坊林立迷宫一样的长安城,一路之上天大地大,许久没出过城的李红异常兴奋,一直在马车上手舞足蹈。

赶车的车夫认识路,用了两刻钟多一点就把他们送到了位于白鹿原上的焦家村。

秦钺跳下车,向在村外农田里忙碌的一个农夫打听道:“大叔,我们是从长安城来的客人,要去焦遂焦公子家做客,请问焦遂焦公子的家在哪里?”

“焦遂他们家的房子已经卖了,早就不住在村子里了。”农夫又指了指村北二里处一座绿荫环绕的庄院,对秦钺道,“公子你看,不远处那座大庄院就是焦遂家的农庄,我早晨还看见焦遂在农庄里,你们去那里找他吧!”

大概是因为和焦遂是一个村子的老少爷们,所以农夫对焦遂直呼其名。

“大叔,谢谢你了!”秦钺站在田边大声道,然后重又跳上马车,让车夫赶车直奔焦遂家的农庄,很快就到了焦家庄院前的一条土路上。

打发走了车夫,秦钺带着秦七郎和李红来到焦家庄院前,见有几个农夫模样的男子正在场院里平整地面,为马上到来的秋天做准备,就问其中的一个年轻人道:“小哥,焦公子在家吗?”

年轻人回道:“在家呢,东家正在后堂睡觉。请问几位是从哪里来的客人?小人也好去通报一声。”

秦钺道:“那就劳烦小哥了,你就和焦公子说,长安城的秦钺秦寒兵途径贵宝地,顺路前来府上拜会,如果焦公子想不起来我是谁,你就问他他的酒葫芦去哪了,他就知道了。”

年轻人道:“好的,请三位在此稍候,小人这就去后堂向东家通报。”

“是寒兵兄弟来了吗?寒兵兄弟,你可想死哥哥了!”

“东家,您慢点,把鞋穿好,小心摔到!”

年轻农夫去不多时,院子里很快便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顺着敞开的院门向里面张望,只见从院子深处跑来一个二十几岁邋里邋遢的年轻男子,赤着一只脚,只穿一只鞋,身后跟着那个前去通报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只鞋。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秦钺在长安城外遇到的焦遂焦达之。

秦钺连忙迎上前去,一边走一边道:“达之兄,你慢点,小心扎了脚。”

焦遂来到面前,紧紧握住秦钺的手道:“寒兵兄弟,自从那日长安城东门内一别,哥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兄弟,早就想去东市寻兄弟痛饮几杯了,无奈恰逢金秋临近,既要整理打谷场,又要打扫粮仓,俗务缠身脱不开啊!”

人家这么热情,秦钺也不好表现得太差了,也紧紧握住焦遂的手道:“达之兄,能与你这般豪爽大气之人相识,那是兄弟的荣幸。自从那日分别后,兄弟我又何尝不是想早些来府上拜会?好在兄弟我并非达之兄这般大忙之人,这不正好顺路就来了嘛!”

秦钺又为焦遂引见道:“达之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舍弟秦七郎,这是舍妹红妹。”

焦遂和秦七郎及李红打过招呼,从年轻农夫手中拿过鞋,一边穿鞋一边吩咐道:“韩三郎,赶快吩咐丫鬟烹茶。不!赶快命人杀鸡宰羊,这几日在家中百无聊赖,家里来了贵客,我要和寒兵兄弟痛饮!”

说完,便拉着秦钺道:“寒兵兄弟,七郎兄弟,还有红姑娘,赶快里面请。”

李红和秦七郎相视一笑,心说这家伙也太热情了吧,热情得简直有点异常。

进入农庄前堂,秦钺发现,这是两间连通的厅房,室内桌案板凳和坐榻俱全,墙上还挂着几幅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和仕女图,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

虽然焦遂本人有点邋遢,但家里却很整洁干净,这让秦钺多少有点意外。

不过,这个秦钺也能理解,焦家毕竟是乡下的大户人家,祖上还出过做官的,家里有丫鬟和下人打理,也不用焦遂亲自干活,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焦遂拉着秦钺在一张方桌两侧坐了,秦七郎和李红坐在了下首的一排客座上,很快便有农家少女模样的丫鬟端上茶来。

秦钺环视左右:“达之兄,怎么不见嫂夫人?”

唐人一般结婚都很早,秦钺猜想焦遂正值壮年,又有如此家业,肯定早已娶妻生子。

而且唐朝是个相对开放的时代,女子的社会地位并不低,那种女子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礼教在唐朝还不像后世几个朝代那么严重。唐代的女子不但可以抛头露面,可以随意出门,富家女子甚至可以在公众场合和男子一起打马球,就连金枝玉叶的公主们都可以和各阶层人士交往,甚至可以蓄养宾客参与朝政,民间女子就更没有那么多束缚了。

秦钺既然来到了焦遂家里,提出想拜见一下焦遂的夫人,也算是出于一种礼貌。

不想焦遂却道:“寒兵兄弟有所不知,贱内前几年就已染疾过世,焦某也未曾纳过妾,现家中只有两名婢女服侍左右。”

秦钺道:“达之兄家大业大,为何不再觅良匹,以续佳音?”

古代读书人说话时很讲究措辞,夫妻和睦叫琴瑟和鸣,男子丧妻叫断弦——就是琴弦断了的意思,再娶叫续弦,秦钺说的“再续佳音”就是把琴弦接好,再来一曲的意思。

秦钺平时是不这么讲话的,也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焦遂就自然而然地变得文绉绉的了。

好在秦钺就是有这个优点,头脑灵活懂得变通,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而且他前世是学文科的,文言文功底还不错,既可以满口大白话,也可以满口之乎者也,就是感觉这么讲话有点累。

焦遂摇头道:“寒兵兄弟,你也知道,焦某不过一闲云野鹤,很久以前就已萌生遁出世外求仙访道之心。去年还有一位来自终南山的道长劝我把家产变卖掉把钱捐给道观,若不是被祖业所累,估计此时焦某早已身在终南山道观之中。加之焦某这几年放荡不羁惯了,很难习惯身边有人约束,故而早已断了续弦之心。”

终南山位于长安城南面,距长安城不足百里,自古就是华夏道教名山。

不过,终南山也是很多假隐士的聚居地,隋唐两代有很多不务正业的读书人,因为能力有限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步入仕途,却整天梦想着当官发财,因为知道历代皇帝都有热衷寻访高士的喜好,便跑到终南山里冒充道士和隐士,一边隐居一边大肆鼓吹,以期有朝一日传到皇帝耳中被破格任用,唐代著名的“随驾隐士”卢藏用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终南山中道士c僧人c假隐士混杂,有时候还匪患成灾,就是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

不过看这情形,才高八斗的焦遂并非那些假隐士,而是真想出家。

秦钺这才明白,为什么焦遂对他那句信口胡诌的“只慕神仙不羡官”那么在意,甚至还把那么值钱的一个酒葫芦送给了他,原来是这家伙早就萌生了出家的想法,这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说来这家伙也是奇怪,放着祖上留下的这么好的祖业不好好经营,居然要出家。

人各有志,秦钺知道自己和焦遂不过是一面之缘,也不好左右人家的想法,只能顺着焦遂的话道:“达之兄天性旷达,不恋红尘中的荣华富贵,真是让兄弟好生羡慕啊!”

焦遂笑道:“寒兵兄弟谬赞,什么天性旷达,说起来焦某不过是个粗鄙之人,只因不擅经济,致使祖上留下的些许薄产日渐凋零,又不擅为官之道,以致仕途失意,才萌生遁世之心,说来惭愧,不提也罢。对了,我方才听寒兵兄弟说,你们此来只是顺路,不知寒兵兄弟这是要去何处?”

秦钺端起茶盏:“达之兄,你也知道,兄弟虽是出身士人之家的官宦子弟,但如今早已家道衰落,不得不在东西两市上做些不入流的小本生意聊以糊口。我观达之兄亦非嫌贫爱富的势利之徒,所以我也不瞒达之兄,只因前几日我和èi èi在东市上贩卖鸣虫,这几日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所以就想换个生意来做。”

“寒兵兄弟想换个什么生意?”

“我闻他人言说,这白鹿原上有一家烧造瓷器的瓷窑,故此想前来看看,能否购进些瓷器去长安城里贩卖。又想起达之兄就是这白鹿原上人,途经此地岂能过门而不入?就冒昧前来叨扰了。”

“寒兵兄弟,你在那东西两市上做那些小生意,能有多少收入?”

“谈不上什么收入,聊以糊口而已。”

“寒兵兄弟,愚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兄弟,有话尽管直言,达之兄何必如此客套?”

“我观寒兵兄弟品貌不俗,也是深明事理之人,为何却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身陷污浊不堪的市井之中不能自拔?如寒兵兄弟有意,何不随焦某一起出家寻仙访道,你我兄弟相伴隐居世外,只落得个一生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得!听这意思,焦遂不但自己想出家,还想拉上秦钺一起出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继法洪寺住持虚怀大师之后,这已经是第二个想劝秦钺出家的人了。

这大唐朝的人都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想出家当和尚和道士的?自己出家不算,居然还想拉上别人和他们一起出家,我和你们有那么熟吗?

秦钺可不想出家,虚怀情愿把法洪寺住持之位让给他,他都没同意,就更不可能随焦遂去当一个不受人重视的小道士了。

于是秦钺故作叹息之状道:“达之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但达之兄有所不知,虽然兄弟好生羡慕达之兄的旷达之情,但兄弟年纪尚幼,凡心尚未泯灭,尘缘也未了,加之父母都已不在,舍妹孤苦无依,故而暂时还没有遁世的打算。”

焦遂不是虚怀,秦钺可不敢胡说八道,只能说些难处,让焦遂知难而退。

焦遂颔首道:“既然寒兵兄弟志不在此,那焦某也就无需赘言了。只不知寒兵兄弟此番前来,想要进些何等样式的瓷器,不妨说来听听,或许焦某能帮上贤弟也未可知。”

秦钺道:“达之兄又非此道中人,如何能帮得上兄弟?”

焦遂笑道:“寒兵兄弟有所不知,这白鹿原上虽然有数家窑厂,但大多是烧造陶器和冥器的,能烧造瓷器的窑厂只有一家,正是焦某的祖业。”

秦钺不禁欣喜万分,心说这倒是巧了!既然窑厂就是焦遂家里开的,他和秦七郎c李红也就不用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了。

想到此处,秦钺拱手道:“那这真是巧了,只不知达之兄的窑上都能烧造些什么样的瓷器?”

焦遂道:“以前家父健在时,窑厂的生意还算兴隆,不但能烧些农家常用的陶器,也可烧造三彩冥器,还能烧造青瓷和白瓷。说来让贤弟笑话,自打家父过世后,因焦某懒于打理,现在窑上的窑工已然走了大半,现如今只剩下一个老窑工带着两个年轻的伙计在那里勉强维持。”

秦钺问道:“只不知这老窑工烧造瓷器的技艺如何?”

焦遂道:“这老窑工烧了大半辈子窑,技艺倒是无可挑剔。”

秦钺从怀中摸出一叠纸来:“达之兄,兄弟这次想要一些与众不同的瓷器,这里是兄弟昨日连夜试画的几个器形小样,还有几张花鸟鱼虫的小画片要临摹到瓷器之上,不知达之兄家里的窑上能否烧造此等瓷器?”

焦遂拿过小样看了看道:“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不过焦某并不精于此道,这还要拿给窑工看了才能给出dá àn。”

这时,韩三郎进来禀报道:“东家,您吩咐的酒菜都已备好,什么时候上菜?”

焦遂对韩三郎道:“韩三郎,你现在就可以吩咐厨娘和丫鬟上菜了。另外,你现在马上去一趟白土岭,去窑厂把王伯喊来,就说东家要请他喝酒。”

“好的,东家!”韩三郎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前堂的厅房正中已经排下席案,厨娘带着两个丫鬟往来穿梭,不多时就已摆下满满一桌子菜肴,焦遂请秦钺c秦七郎和李红席前坐了,不等酒水筛好,韩三郎也带着王伯来了。

王伯是个红脸膛的老者,虽然已年近六旬,但看上去腰板挺直,身体十分硬朗。

王伯一进门就向焦遂施礼道:“东家静安,小人奉招前来。”

焦遂欠身道:“王伯,今日家中有贵客来访,特叫你来作陪。”

焦遂说毕,又为双方做了引见,彼此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

早有丫鬟上前扶了王伯坐下,韩三郎在一旁道:“东家,没什么事小人就告退了。”

焦遂道:“韩三郎,寒兵兄弟虽然是府上的贵客,但他和七郎兄弟都是少年人,今日就破个例,也不分什么尊卑贵贱了,你也坐下陪客人喝几杯吧!不过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喝酒,一定要招呼好客人,不能让客人杯中断了茶酒。”

韩三郎是个十分精神的小伙子,连忙从丫鬟手中拿过茶壶,高兴道:“谢东家,您就放心吧,今天这沏茶倒酒的活儿小人全包了。”

两名丫鬟坐在一旁筛酒,筛好酒就倒进一个大锡壶中,然后再递给韩三郎。

酒席甫一开始,焦遂先是以主人的身份客气了几句,大家便开始吃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焦遂这才进入正题,停杯对王伯道:“王伯,我今天喊你来一是为陪客人喝酒,二是寒兵兄弟想在咱们窑上烧造些瓷器,只不知这些瓷器你能否烧造?”

王伯拿过图样看了看,道:“这些瓷器的器形看上去直上直下的,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比百姓们平时使用的那些小口大肚的水罐c油罐还要简单,只是规格小了一些,还多了个精巧的盖子,如果没什么别的要求,烧造起来倒是容易,甚至比烧造白瓷碗还要容易。”

秦钺问道:“王伯,不知咱们窑上能否烧造彩色釉的陶器或者瓷器?”

王伯再次看了看小样,一副恍然大悟大样子道:“小老儿知道了,原来少郎君要烧造的这些瓷器是冥器啊!这个也没什么难度,咱们窑上以前也经常烧造冥器的。”

秦钺这个郁闷啊,这么漂亮的东西咋就被人家当成冥器了呢?

一旁的焦遂看着秦钺和王伯说烧造瓷器的事,因为不太懂制瓷工艺,一时也插不上话,就端起酒杯对秦七郎道:“七郎兄弟,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喝咱们的。”

秦七郎也举起酒杯:“感谢达之兄的盛情款待,我敬达之兄一杯。”

焦遂道:“七郎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农家饭菜,酒水也是农家自酿的米酒,值不得什么的。来,咱们满饮此杯!”

秦七郎也喝了杯中酒,焦遂似乎还觉得不过瘾,抹一把嘴,对一旁的韩三郎道:“难得寒兵兄弟和七郎兄弟前来做客,今日也没有外人,就不讲那些待客的礼道了。韩三郎,去拿大碗来,大家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

韩三郎起身去拿大碗,秦七郎由衷地赞叹道:“达之兄真是好酒量,真是率性之人!”

“饮酒嘛,图的就是个痛快,不喝痛快了还不如不喝!”焦遂笑道,“七郎兄弟,你那是不知道,焦某在长安城里有几位朋友,个个都是豪饮,我们在一起喝酒,那才叫喝酒。”

又对李红道:“红姑娘,你也别看着,随意吃,随意喝。”

李红微微颔首,报以微笑道:“焦大哥只管喝自己的,小妹不擅饮酒。”

秦钺看着焦遂和秦七郎他们在那里推杯换盏,他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喝酒而来,所以也不去凑热闹,随口又问王伯道:“你们那里的瓷釉都有什么颜色?”

说到颜色,王伯如数家珍:“秦少郎君,要说颜色那可就多了,常见的有黄c白c绿c蓝c青c赭c黑等,而且不同釉色搭配在一起,还会产生不同的色彩,光是蓝色就有深蓝c浅蓝c淡蓝等几种颜色,所有颜色加起来数都数不过来。”

“你们烧造的冥器一般用几种釉彩?”

“大部分都是单彩,也有二彩和三彩,颜色太多反倒显得过于花哨了。”

这个秦钺是知道的,所谓的唐三彩,其实远不止三种颜色,也不是每样器物都是三种颜色,单彩c二彩的也很多,有些仕女俑衣衫鲜艳,加上头发的颜色,釉色甚至多达四五种。

唐三彩之所以叫唐三彩,是因为清朝末年在洛阳北邙山出土的第一批唐三彩大部分都是三彩陶器,后来人们便把这一类的唐代彩色陶器统称为唐三彩。

秦钺又问道:“不是冥器难道就不能施以彩釉吗?”

王伯解释道:“不是不能,而是没人这么做过,按咱们大唐的习俗,实用器皿讲究的就是个干净光洁,要是涂上彩釉,反倒有画蛇添足之嫌。最为关键的是,谁家也不可能用死人的冥器吃饭喝水,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秦钺不禁在心中叹惋,唐代人在前几个朝代的基础上发明了这么多釉色,将瓷釉的色彩丰富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对中国陶瓷业的发展可谓是居功至伟,但唐代人却因为某些忌讳而没有把这些色彩大规模使用到实用器物上,没有将中国陶瓷业的发展推到一个令后人景仰的高峰,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秦钺猜想,唐代的窑工不可能没做过把彩釉涂在实用器物上的实验,但估计是没掌握好分寸,烧造出来的器物不被世人接受,最终才导致了失败。看来要想让唐人接受带彩釉的实用器,一开始绝不能在餐具上做文章,必须在餐具和冥器之间找到一个理想的切入点,而且一上来也不能搞那些浓墨重彩的瓷器。

既然这项工作总要有人做,秦钺便想成为历史第一人,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让浓墨重彩的瓷器也登堂入室摆上活人案头,让后人不再认为彩瓷注定只能做冥器。

但秦钺不知道的是,其实在晚唐时期,唐人就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带色彩的实用瓷器了,不然宋朝的彩瓷艺术也不可能那么辉煌,宋朝不但有红绿彩瓷,甚至出现了三彩瓷,秦钺只是捷足先登了而已。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这种事又没办法考证,谁先占了就是谁的。

没准千年以后,真会有历史学家考证到,在大唐盛世时期,确实有个叫秦钺的人,是他让彩瓷变成了实用器物,让彩瓷走进了千家万户,他便是彩瓷实用化的奠基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接手窑厂 秦钺道:“可是王伯,我要烧造的这些器物,既不是冥器也不是用来吃饭喝水的。”

王伯有些惊奇:“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秦钺道:“一共有两种,一种是用来饲养蟋蟀的蟋蟀罐,一种是用来斗蟋蟀的斗盆。”

促织只是古代人称呼蟋蟀的土话,蟋蟀虽然是官话,但唐时的老百姓也能听懂。

王伯又仔细看了看小样:“蟋蟀罐?这个听着倒是新鲜。”

李红在一旁插话道:“三郎哥哥,你不是说不卖蟋蟀吗?”

“可我也没说不卖蟋蟀罐啊?”

“你说要改行卖瓷器,原来是要卖蟋蟀罐啊!”

“红妹你也不想想,如果是单纯的卖瓷器,咱们直接进些瓷器做二道贩子就行了,我还用琢磨这么久,费这么多功夫吗?”

李红又开始担心了:“三郎哥哥,要说蝈蝈能卖出去我相信,因为蝈蝈毕竟是小孩子喜欢的鸣虫,可这蟋蟀罐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人见过,也会有人要吗?”

秦钺道:“以前没人见过蟋蟀罐,那是因为还没有人制作出来。任何刚出现的事物要想被人们接受,都要有个过程,时间长了总会被人认可和接受的。我就不信,既然长安城里有那么多喜欢斗蟋蟀的富家子弟,市面上一旦出现专门用来养蟋蟀的蟋蟀罐,还有专门用来斗蟋蟀的斗盆,那些挥金如土的公子哥们会在意这几个小钱。”

“三郎哥哥,那要是真没人买呢?”

“如果真没人买,我就送一批出去,一文钱都不要,我就不信白送的东西也没人要。”

“白送?三郎哥哥你傻了,好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白送?”

“红妹,这个你不懂,以后我再告诉你。”

其实道理很简单,秦钺的想法是,如果蟋蟀罐卖得不顺利,他就先拿出一部分蟋蟀罐送给一些富家子弟,先让那些公子哥产生攀比心理,他的蟋蟀罐自然也就好卖了。

秦钺将那十张小画片递给王伯:“王伯,这里有几张小画片,你先看看。”

王伯接过小画,翻过来复过去看了半天,依然不懂秦钺到底是啥意思,问道:“少郎君,这些小画片和烧造陶瓷有什么关系?”

秦钺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道:“王伯,我也不需要你们将整个蟋蟀罐都涂满釉色,我要的还是那种普通的青瓷罐和白瓷罐,只是需要你们在上面稍微做点处理,画上一些简单的花鸟鱼虫作为点缀即可。冥器都是些浓墨重彩的器物,而我这些蟋蟀罐上面的色彩只有寥寥数笔,而且新颖别致,看上去和冥器绝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我想人们也不会把这些蟋蟀罐当成冥器的。”

王伯一边看画片,一边点头道:“虽然这样的器物咱们窑上从未烧造过,我估计即使是咱们整个大唐,也不可能找到第二份,但要说把这些简单的画临摹到胚胎上,倒不是很难。”

秦钺当然相信王伯的话,唐代这些能塑造和绘制唐三彩的老窑工,几乎个个都是泥塑高手外加施釉高手,如果把他们弄到现代社会去,说个个都是工艺美术大师有点夸张,起码去陶瓷厂做个高级技工肯定是没问题的。

秦钺微笑道:“这么说,咱们窑上一定能烧造这些蟋蟀罐了?”

王伯道:“虽说不一定能做到一模一样,但我保证能做到九成以上。”

“九成就已经足够了!”秦钺十分高兴,“来,王伯,就为您这句话,我敬您老一杯!”

一旁的焦遂忽然问道:“寒兵兄弟,你以前学过烧造陶瓷的技艺吗?”

前世的秦钺是个古玩鉴定师,虽然没亲自烧造过陶瓷,但对陶瓷的烧造工艺还是有些研究的,但他又没办法和焦遂说实话,只得笑着敷衍道:“达之兄,兄弟虽说没亲眼见过陶瓷器皿是如何烧造出来的,但因为家母的曾祖曾在隋朝做过朝廷的将作大匠,兄弟小时候在外祖母家偶然看过一本如何烧造陶瓷的书,故而对烧造陶瓷的技艺还算略知一二。”

前朝的事,还是外曾祖父,秦钺相信在座的这些人肯定没办法考证。

焦遂欣喜道:“寒兵兄弟,你有没有兴趣打理一处窑厂?”

秦钺以为焦遂想雇佣他管理窑厂,连忙道:“达之兄,兄弟对烧造陶瓷一事真的不是十分精通,就算略懂一点皮毛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如若前来给达之兄打理窑厂,恐怕达之兄是所托非人了。何况兄弟的衣食都在城里,也不可能长期住在城外。”

焦遂哈哈大笑道:“寒兵兄弟,你误会了,你我本是兄弟,你又是官宦子弟,焦某岂能不知深浅让你前来代焦某打理窑厂?我是说,你有没有兴趣打理自家的瓷窑。”

秦钺道:“达之兄玩笑,兄弟家中又没有窑厂,如何打理自家的窑厂?”

焦遂看着秦钺道:“要是焦某把窑厂转让给寒兵兄弟,寒兵兄弟有没有兴趣接手?”

秦钺摇头道:“达之兄,盘下一个窑厂,就算是一孔的瓷窑,所需的银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以兄弟现在的条件,就算达之兄想把窑厂盘给小弟,兄弟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焦遂道:“那要是我不要钱呢?”

秦钺连忙摆手道:“达之兄言过了,一处窑厂并非一个小的物件,岂能说送人就送人?何况这还是达之兄的祖业,祖宗留下的基业如何能轻言赠与?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就算达之兄真有这个心意,兄弟也是万万难以接受的。”

焦遂认真道:“寒兵兄弟,你听焦某和你细说。这处窑厂虽说是焦某的祖业,但也不过是个只能容下七八个窑工的两孔瓷窑,值不得什么钱的。何况焦某也不擅经营,这处窑厂在焦某手里早晚要垮掉,与其di jià转给他人还不如转让给寒兵兄弟,这样既能帮助寒兵兄弟走出困境,我也不至于看着这窑厂毁在自己手里。”

但秦钺还是不能接受:“达之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但兄弟真不能白白领受哥哥如此贵重的礼物。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兄弟接受了达之兄的馈赠,将寝食难安。”

焦遂又道:“寒兵兄弟,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不是不要钱,而是暂时不要钱。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能不能先代焦某打理着窑厂,窑厂名义上的主人还是焦某,但赚多赚少都是寒兵兄弟的,另外窑厂里所有窑工的工钱也由寒兵兄弟负责。一旦寒兵兄弟赚够了盘下窑厂的钱,咱们再坐下来商谈转让瓷窑的事情也不迟。”

秦钺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迅速衡量着这件事的利弊。

衡量来衡量去,他觉得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赚了钱就盘下窑厂,赚不到钱就放手,几乎没什么风险,大不了也就赔上一点窑工的工钱。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蟋蟀罐是自家窑厂烧造出来的,就不用担心生意被人顶了,起码短时间内是不会被人顶的,因为东西两市上的那些卖蟋蟀的和瓷器贩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蟋蟀罐是哪里出产的,说是从南方运来的也不会有人怀疑。

就算将来有人能模仿出一模一样的蟋蟀罐,那时他也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错失。

想到此处,秦钺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既然达之兄如此说,兄弟若是再断然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不过兄弟还要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绝不接受达之兄的免费赠与,一旦我赚够了盘下窑厂的钱,一文钱都不会少达之兄的,到时候也请达之兄不要推诿。”

见秦钺应允,焦遂高兴道:“一定,一定,寒兵兄弟所言也是正理。”

秦钺又道:“我最近这段时间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不能经常来窑厂打理窑厂的日常事务,暂时也没有得力的人手代为打理,我不在的时候,窑上的事还要仰仗达之兄和王伯多费心。”

焦遂颔首道:“这个无妨,反正窑厂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也不多这几日。哥哥看得出来,寒兵兄弟是个擅于经营之人,这窑厂若是到了寒兵兄弟手上,多则一年,少则个月,便可起死回生。”

王伯也高兴道:“秦少郎君尽管放心去忙,窑上的事还有老朽呢,老朽虽说从未做过买卖,也不懂什么经营,但窑厂的日常维护和烧造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说好了转让窑厂的事,焦遂端起酒碗道:“正事已经说过,诸位是不是可以开怀畅饮了?”

秦钺站起身,也高高举起酒碗道:“既然秦某已接受达之兄的窑厂,那以后就会经常来白鹿原。秦某初来贵宝地,可谓人生地不熟,虽然万事有达之兄为我遮挡,但也少不了王伯c韩三郎兄弟等人的帮衬,我借达之兄的酒敬各位一杯,先干为敬了。”

秦钺说完,仰头将碗中酒一口气喝光,然后亮出碗底展示给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第一个产业 韩三郎连忙拿过锡壶,一边给秦钺斟酒,一边道:“秦少郎君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看不出来竟然是如此豪爽大气之人,难怪会和东家这么投缘。”

韩三郎很会说话,一句话就夸赞了两个人。

众人端起酒碗刚要喝,不想焦遂却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道:“诸位且慢饮,我这里还有个说辞,既然寒兵兄弟要敬大家,那就应该连干三大碗才是,大家说对不对?”

王伯微笑,韩三郎拍手道:“东家所言极是,秦少郎君连干三大碗才是。”

秦钺笑道:“这个不难,不过我这里也有个说辞,常言道‘欲要客人满意,主人先得受气’,否则就不是待客之道了,在下连干三大碗不是问题,但必须得达之兄相陪。”

世上哪有这样的常言,这又是秦钺信口胡诌出来的。

秦钺的意思很简单,既然焦遂是个豪饮之士,酒量大得惊人,那他就该拖上焦遂,这样既显得他有礼貌,让身为主人的焦遂多喝几杯,也能把宴席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李红多么聪明,也在一旁起哄架秧子道:“我觉得我三郎哥哥说的对,焦大哥你身为主人,客人都能连干三大碗,主人哪有干看着的?”

韩三郎自然知道焦遂的酒量,也附和道:“红姑娘说得对,东家必须要喝。”

焦遂倒也豪爽,端起酒碗道:“好,那焦某就陪寒兵兄弟先干三大碗。”

焦遂说完,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韩三郎连忙再次将焦遂的酒碗斟满。

秦钺和焦遂连干三大碗,秦七郎也端起酒碗道:“我刚才已经敬过焦大哥了,我再敬王伯和韩三郎兄弟一杯。”

就这样,宴席上的气氛越来越活跃,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直从上午饮宴到了午后。

宴席散后,焦遂原想让丫鬟带秦钺他们去客房休息,不想秦钺却摆摆手道:“达之兄,休息不着急,还是办正事要紧,我现在就想去窑厂看看,也好安排窑工们马上开工。”

焦遂道:“寒兵兄弟说的也是,韩三郎,赶快套上牛车,咱们现在就去窑厂。”

韩三郎答应一声,很快便和另一个农夫赶来了两辆牛车,七人分乘两辆牛车直奔窑厂。

窑厂位于焦家村村西的白土坡上,有一条土路和坡下的官道相连。

来到窑厂,秦钺看到,窑炉是两个连体的馒头形窑炉,火塘c窑室c烟囱一应俱全。

在窑炉前的一块平地上,还有三间青砖瓦房和一大排木制框架的茅草棚,房子是窑工制作瓷器胚胎的作坊,棚子是晾晒成型胚胎的地方。

窑厂看上去有些杂乱,房前屋后随意堆放着很多器形不规则的粗瓷碗碟和坛坛罐罐,到处散落着陶片和瓷片,不远处的一个大土坑里也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器物和陶片瓷片,窑炉顶部的石头堆里长了很多杂草,杂草间居然还有一棵小榆树。

从这处窑厂的环境来看,以前确实也红火过,但现在却显得不是很景气。

秦钺的注意力都在窑炉上,他发现这个小窑厂虽然不大,窑炉也无法和现代陶瓷厂里那些先进的大型机电型窑炉相提并论,但在唐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起码比远古时期那些烧造陶器的横穴窑c竖穴窑不知先进了多少。

窑厂里除了王伯,还有两名年轻的窑工,一个是钱九,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是孙六,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钱九看上去很精明,孙六看上去有些腼腆。

王伯叫过钱九和孙六,对他们道:“钱九,孙六,你们过来一下,这是秦少郎君,秦少郎君已从焦东家手里接过这家窑厂,以后秦少郎君就是咱们的新东家了。”

钱九和孙六连忙施礼道:“秦少郎君好。”

王伯纠正道:“叫少东家。”

钱九和孙六连忙改口道:“少东家好。”

这一声少东家,秦钺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心说虽然只是一个小窑厂,但在这大唐朝咱这也算有产业的人了。他点点头,先对钱九和孙六微笑致意,转身又对秦七郎道:“七郎,给两位兄弟看赏。”

秦七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马上从腰上的缠袋里取出二十枚铜钱,给了钱九和孙六一人十枚。

秦钺之所以没让李红给钱九和孙六打赏,主要是怕李红一时想不开,又要问这问那,就算赏也赏不了几文钱,那面子可就丢大了。起码秦七郎有个好处,向来不会对他的话有疑问,执行起来也不会打一丝一毫的折扣。

钱九和孙六接了赏钱,再次施礼道:“谢少东家赏钱。”

秦钺倒背着一只手,微笑道:“好好干,干好了本东家给你们涨工钱。”

钱九和孙六再次表示了感谢,便退到一旁去了。

秦钺在焦遂和王伯陪同下,在窑厂内外转了转,最后焦遂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秦钺道:“怎么样,寒兵兄弟,你还满意吧?”

秦钺道:“满意,满意,这窑厂虽说小了点,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见焦遂哈欠连天,秦钺知道焦遂的酒劲上来了,这一定是犯困了。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秦钺早就看出焦遂向来是个下雨不管收衣服的人,就是个已经闲散惯了的甩手大掌柜,便对焦遂道:“达之兄,我这里还有些关于如何烧造蟋蟀罐的事要和王伯商量,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焦遂倒也不客气:“那好,寒兵兄弟,我先回庄上去睡个午觉,睡醒了就吩咐厨娘和丫鬟们备下酒宴等着你们,咱们晚上接着喝。”

秦钺笑道:“好好好,达之兄,咱们晚上一定一醉方休!”

秦钺心说,遇上如此好客的主人,看来这两天必须得在酒里泡着了。

焦遂又对韩三郎道:“韩三郎,你在这里等着,等寒兵兄弟安排完窑上的事,你再把他们拉回庄上去。”

不用回农庄干活,韩三郎当然高兴,连忙道:“放心吧东家,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交给小人就行了。”

“好,韩三郎,你小子办事,东家我还是放心的。”

焦遂说完,又和秦钺招呼一声,就坐上另一个农夫赶的牛车走了。

看来,焦遂也不总是满口之乎者也的,不和陌生人说话时,还是能说点正常话的。

焦遂走后,秦钺让韩三郎陪着秦七郎和李红在窑厂附近的田园间到处走走,他和王伯以及两个年轻窑工进到了作坊里面。

作坊里有一排摆放陶瓷坯胎的木制台案,也许是中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抑或是身边没了焦遂这个东家,不等秦钺坐下,王伯便在台案边的长凳上坐下了,然后指了指另一条长凳:“秦少郎君,你也请坐吧!”

秦钺知道王伯是无心之举,倒也不介意,也很随意地在另一条长凳上坐下了。

王伯吩咐孙六道:“六子,去烧壶茶来。”

又对秦钺道:“秦少郎君,咱们这里比不得焦东家的农庄上,也没什么好茶,就是从一些山野间的野茶树上采摘的老粗茶,要是慢待了少东家,还望少东家担待些。”

秦钺摆摆手,十分客气道:“王伯,您不用客气,晚辈虽然是官宦子弟出身,祖上三代为官,家父还曾做过咱们这雍州的长史,说起来也算是能经常见到皇帝的高官了。但不幸的是,后来家中遭了变故,家父被流放,家母也撒手人寰而去,晚辈很小就沦落街头无家可归。我这人苦惯了,没那么多讲究的。”

按理说,秦钺根本没必要对自己雇佣的一个老窑工讲这么多,但他这么说自有他的用意。

一个在大街上卖蝈蝈的穷小子忽然交了狗屎运,天上掉馅饼不花钱就得到了一个窑厂,还成了别人的东家,谁见了这事都不可能没有点想法,要想服众就得拿出点干货来。

从现在开始,秦钺便已正式进入角色,他必须得让窑厂的窑工们明白,现在谁才是这家窑厂的真正主人,谁才是那个给他们发工资的人。

身为一个东家,要想管理好一个产业,没点威慑力肯定是不行的。

闻听此言,王伯大惊,连忙起身道:“失敬失敬,想不到秦少郎君居然是高官之子名门之后,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与秦少郎君同桌而食同席而坐,真是唐突得很,还望秦少郎君不要怪罪小人。”

一个是能经常见到皇帝的朝廷四品大员的儿子,一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会烧点瓷器的老农,两者之间的身份地位确实有够悬殊,王伯不惊慌才怪。

威压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该展示平易近人的一面了,秦钺连忙伸手示意王伯坐,面带微笑道:“王伯,您老不用如此,晚辈如今不过是个落配的官宦子弟,哪里还有什么身份和地位可言?晚辈年少轻狂不知深浅,斗胆接手了达之兄的这个将要荒废的窑厂,以后自然少不了仰仗您老人家,还需您老人家与晚辈一道齐心戮力将这窑厂发展起来。当然,若是这窑厂能有些起色,晚辈也不会亏待您老。”

王伯瑟瑟着坐下,恭敬道:“少东家,小人看得出来,少东家少年老成,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窑厂到了少东家手上,必将一改以前的衰败景象。您有什么吩咐,就吩咐下来,我们照做就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养鸟计划 孙六端上茶来,秦钺一边喝茶一边问王伯道:“王伯,我想知道咱们这窑厂里现在还有多少瓷土和釉料?”

王伯道:“回少东家的话,瓷土都是就地取材,虽然这里的粘土无法和一些名窑相比,但烧造一些寻常器物还是可以的。至于釉料,前两个月进的一批还没用完,如果是烧造一般的青瓷和白瓷碗,或是烧造一般的冥器,烧个几百上千件应该不成问题。”

秦钺心中暗爽,无形中又省了一笔开销,看来他来白鹿原拜访焦遂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秦钺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点点头道:“王伯,我必须和您交待一下,从现在开始,咱们这窑上必须停止烧造任何冥器和普通器物,从明天开始您要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转移到烧造蟋蟀罐的事情上来。”

王伯道:“少东家放心,小人们一定按照少东家的吩咐做。”

“那第一批蟋蟀罐最快什么时候能烧造出来?”

“少东家,不知您第一批要多少?”

秦钺想了想到:“第一批不用太多,先要二十个白瓷蟋蟀罐和三十个青瓷蟋蟀罐,蟋蟀罐必须是那种里外都有瓷釉的,另外再烧造十个斗盆,斗盆不要瓷器,要那种单面施釉的陶盆,里面不用施釉,这样蟋蟀在斗盆里打斗时才不会太滑。”

“每一个罐子上都要彩绘吗?”

“每一个都要,蟋蟀罐的盖子上也要,罐体和盖子的花色要一致,看上去必须成套。”

“我觉得为了好卖,您是不是应该再加一些不带彩绘的青瓷罐和白瓷罐?”

“不要,我再强调一遍,每个蟋蟀罐和斗盆都必须带彩绘。”

秦钺当然知道多几样货品好卖,可关键是,他就不能给别人轻易模仿的机会。

王伯大概合算了一下:“昨天我们刚刚洗了一些瓷泥,准备烧造些碗碟,现在正好用来烧造蟋蟀罐。五十个瓷罐和十个陶罐,这些瓷罐都不是很大,器形也很简单,如果我们三个同时动手,估计大半天就能完成制坯。但这只是第一道工序,接下来还要阴干c修坯和施釉,虽然咱们北方不像南方那么潮湿,现在的天气也很适合制坯,但坯胎干透也总要五六天的时间,加上烧造的时间,最快也得八到十天的时间才能出炉。”

秦钺道:“可以,我可以等十天。不过王伯,你们最好在等待第一批坯胎阴干时就开始动手制作第二批蟋蟀罐的坯胎,这样烧造第二批蟋蟀罐的时间就能大大提前,一批接一批,我也就不用担心断货了。”

王伯点头道:“我们都按少东家的吩咐做,今天下午我就带着钱九和孙六把洗好的瓷泥踩好揉匀,这样明天就可以直接动手制坯了。”

二人正说话时,韩三郎带着秦七郎和李红回来了。

见天色已经不早,怕耽误王伯他们干活,秦钺站起身道:“那就辛苦王伯了。”

王伯也站起身道:“少东家不要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钺又对李红道:“红妹,你拿一百钱给王伯。”

王伯连忙摆手道:“少东家,烧造蟋蟀罐的泥料都是现成的,现在暂时还不需要本钱。”

秦钺笑道:“王伯,这钱不是让你们买泥料的,是给你们改善伙食的,只要你们能按时烧造出第一批蟋蟀罐,吃点喝点算什么?要是蟋蟀罐卖得好,不用等到下个月,这个月我就给你们涨工钱。”

王伯弯腰道:“那就谢谢少东家了。”

因为有了刚才秦七郎给钱九和孙六打赏的事,李红虽然有点肉疼,但还是按秦钺的吩咐给了王伯一百钱。李红也能看得出来,为了能早点烧造出蟋蟀罐,秦钺这次也算豁上本了。

告别了王伯,秦钺带着秦七郎和李红,坐上韩三郎的牛车,很快便回到了焦遂的农庄。

晚上,焦遂又吩咐下人摆下酒席,大家自然是又痛饮了一番。

虽然在焦遂的农庄里有吃有喝,但因为还有其他事要做,必须尽快赶回长安城去,所以秦钺他们并未在白鹿原做太多逗留,第二天下午就告别焦遂动身往城里赶。

来时雇了马车,回去时没有马车,就只能步行了。

走在回长安城的路上,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知道咱们这次来白鹿原一共花了多少钱吗?”

秦钺自然心中有数,但还是装糊涂道:“多少钱?”

李红大声道:“你雇马车花了二十文,七郎给钱九和孙六二十文,我又给了王伯一百文,总共花了一百四十文!”

秦钺笑道:“有这么多吗?”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还笑,你知道这些钱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能买七十个羊肉馅大蛮头,意味着能吃将近五十碗臊子面,意味着能买七斗米,意味着咱们要在东市上最少卖半个月蝈蝈才能赚回来!”

秦七郎在一旁道:“红姐,你总不会想一辈子都卖蝈蝈吧?”

李红道:“谁说我想卖一辈子蝈蝈了?可昨天一天就花了那么多钱,你们知道赚那些钱有多不容易,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秦七郎笑着道:“红姐,三哥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岂能在乎这几个小钱?”

秦钺也道:“红妹,你听我给你分析,如果那家窑厂不是焦公子的,咱们现在都不一定能找到给咱们烧造蟋蟀罐的窑厂,就算找到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就算是钓鱼,也得加个鱼饵不是,你觉得七十个羊肉馅馒头换六十个蟋蟀罐回来,不值吗?”

经秦钺这么一解释,李红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但还是道:“三郎哥哥,其实你也知道,我是不反对你这么做的,我也能理解既然是生意就总要投本钱的,可我就是心疼,就是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秦钺道:“我之所以给王伯他们钱,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尽快把蟋蟀罐烧出来,就算我不给他们那些钱,就算他们心里有想法,他们也能照样把蟋蟀罐烧出来。”

李红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那些钱?”

秦钺道:“红妹你想啊,咱们和焦公子萍水相逢,暂时不花钱就得到了一家窑厂,而王伯在窑厂里干了大半辈子,焦公子都没说把窑厂送给他,这种事换了谁会没有想法?关键是咱们也没时间天天往白鹿原上跑,又没有得力的人手去管理窑厂,暂时还不是要仰仗人家王伯替咱们管着,就算是收买人心,也得给人家个甜枣吃吧!”

说到刚刚得到的这家窑厂,李红难掩兴奋之情:“三郎哥哥,你是不知道,当钱九和孙六叫你少东家时,我心里有多高兴!我以前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世上还会有人管你叫少东家。”

秦七郎玩笑道:“那红姐你还心疼那点钱?”

李红道:“可那毕竟是一百四十文钱啊,人家心疼一下都不行吗?”

二十多里的平川路并不算远,三人有说有笑,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回到了长安城。

离蟋蟀罐烧造出来的时间还远,可生活总要继续。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李红坐在银杏树下又开始收拾蝈蝈笼,准备午时去东市上卖蝈蝈了,她一边整理蝈蝈笼,一边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去?”

秦钺道:“等七郎来了,我想和他去西市给你买只小八哥回来玩。”

李红高兴道:“太好了,三郎哥哥,我早就想养一只小八哥了。”

这个季节,东西两市上除了卖蟋蟀的,还有很多卖鸟的,不但有画眉c百灵c黄雀c鹌鹑c猎鹰c雀隼等成鸟,就连当年出生的小八哥c鹩哥c鹦鹉都已经上市两三个月了。

经过认真考虑,秦钺决定在蟋蟀罐烧好之前,暂时先买几只当年出生的小八哥c鹩哥c鹦鹉回来饲养,因为他前世的家里就有养八哥和鹩哥的经验,饲养鹦鹉的方法也大同小异。

唐朝人养的鹦鹉大多是中国南方产的一种鹦鹉,俗名叫鹦哥,就是秦钺前世经常在古画上看到的那些鹦鹉,当然也有少数鹦鹉是胡人从东南亚c西域等番邦带到中原地区的。

亚洲鹦鹉以绿色居多,但也有白色c灰色和五彩的。

由于大唐开元年间正处在太平盛世时期,人们养学舌鸟的风气比前几个朝代还要盛行,据说唐玄宗李隆基就养了几只能学人说话的鹦鹉,每一只都不下百两黄金。

秦钺之所以要养这些鸟,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养着玩,他和李红现在刚刚能吃饱饭,还没奢侈到养几只鸟玩的程度。他主要是考虑这几种鸟都能学人说话,长安城里的王公贵族和巨商富贾之家又特别喜欢养这些鸟,但那些阔太太c公子哥和大xiǎ一 jiě们又没有耐心去教鸟儿说话,这种事又总得有人去做,他觉得自己既有养鸟的经验又缺钱,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养宠物鸟短期内很难见到效益,但秦钺还是决定把养鸟当成一项中短线投资,因为养几只小鸟的投入不大,并不会对生活造成影响,而且要做就得早做,不能临时抱佛脚。

秦钺知道,对长安城里的很多达官贵人来说,钱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能不能养出他们想要的鸟。秦钺以前经常帮他爷爷饲喂八哥,还教过小八哥学说话,他有信心养出聪明伶俐的八哥和鹦鹉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比鸡还难看的鹦鹉 当然,要教会一只小八哥或者鹦鹉说话,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做到的,在这期间蝈蝈还是要卖的,即使每天能卖出十只蝈蝈,对他和李红的生活也是一种保证。

做好决定后,秦钺和秦七郎就开始去东西两市上选购月龄和价钱都合适的小鸟。

在去白鹿原之前秦钺就已经做过了解,在东西两市上售卖的学舌鸟,无论是八哥也好,还是鹦鹉也好,幼鸟和成鸟的价钱差别还是很大的。一只还没换羽的初生八哥只要一二十文铜钱,鹩哥虽然稍微贵一点,但一般也不会超过五十文钱,鹦鹉因为长得好看,价钱也是最贵的,差不多每只当年生的雏鹦鹉都会超过一百文钱。

可已经学会说话的鸟就不一样了,一只会说一两句话的成年八哥最少也要一两贯钱,一只能说五句话以上的八哥甚至能卖到十贯钱,如果是能背诵两句完整的格律诗的,那可就不是值多少铜钱的问题了,而是张口就要几十两银子。

会说话的鹦鹉比八哥和鹩哥还贵,据说李隆基养的鹦鹉中,就有一只特别聪明伶俐的,是大唐朝一个南方附属小国作为供品进贡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背诵整首五言绝句的程度。

为了用同样的钱买到更好的鸟儿,秦钺并不是一下子把八哥c鹩哥c鹦鹉一下子买回来的,而是有空就和秦七郎一起去东西两市上转转,见到看上去聪明伶俐c月龄合适c价格又比较便宜的小雏鸟就买回来。

他之所以只买当年的雏鸟不买成鸟,主要是因为成鸟的发音器官都已经定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调教价值了,而且会说话的成鸟还特别贵,秦钺和李红手里的那点钱甚至连买一只成年八哥的钱都不够。

而雏鸟却不一样,只要你耐心地调教,另外别让它们接触太多自然界里的杂音,只要这只鸟不算太笨,一般都会调教成会说好几句话的高品质学舌鸟。

最为重要的是,因为雏鸟的价格最便宜,将来升值的空间也大。

因为事先并没有和李红说,李红一开始还以为秦钺只是想给她买一只八哥养着玩儿,不但没有反对,没事时还陪着秦钺一起逗小八哥玩儿,但当秦钺买来第三只鸟——一只两月龄的鹩哥时,李红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三郎哥哥,你买这么多鸟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有钱人家,自己都养不活,还要给这些鸟买吃食!”

李红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这些鸟虽然吃的不多,但饲喂起来却麻烦得很。

就拿八哥来说,小米和大米都要煮熟后拌上鸡蛋晾干后才能喂食,还要喂给他们水果蔬菜,甚至还要去野外捉蚂蚱等虫子给它们吃。一些小雏鸟因为消化系统还没发育到成鸟的程度,甚至还要给它们饲喂自制的柔软膏状食物。

如果是放在秦钺前世的现代社会,也许养几只八哥一类的小鸟并不会太费事,因为市场上就能买到各种配方齐全的鸟饲料,还能买到黄粉虫c大麦虫等喂鸟的虫子,再加上自家常吃的水果和蔬菜,饲养起来并不难。

但秦钺他们这是在古代社会,别说是黄粉虫,就是混合饲料也没地方买去。

因为秦钺养鸟是为了发财,他可不想像普通老百姓一样稀里糊涂的养,他要把每只鸟都养成精品,然后待价而沽,养起来就会更加费时费力。

秦钺对李红解释道:“红妹,我养这些鸟可不是为了玩儿,而是要用它们赚钱,它们就是咱们的摇钱树,咱们今天的花费将来都能从它们身上赚回来,而且要上百倍上千倍甚至是上万倍地赚回来!”

李红还是不能理解:“可是三郎哥哥,不管你怎么养,到头来一只鸟还不是一只鸟吗?就算能多卖些钱,也不可能像咱们卖蝈蝈一样赚钱赚得这么快,天天都有钱赚啊!再说了,万一养不好再死掉一两只,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红妹,鸟和鸟可不一样,你别看一只小八哥现在才不到二十文钱,一只羽毛没长齐的小鹦鹉也不过一百文左右,但真要养好了,那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那能卖多少钱?”

“没价!”

“咋能没价呢?”

“因为一只鸟只要会说几句话,就能卖几贯到几十贯不等的价钱,要是养得好,甚至都能卖到十几乃至上百两黄金!”

李红不禁瞪大了眼睛:“上百两黄金?真的吗,三郎哥哥?”

秦钺一本正经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哥哥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我相信,我相信!”李红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但忽然又问道,“可是三郎哥哥,咱们也不会养鸟啊?”

“你不会,可是哥哥我会!”

“你什么时候养过鸟?”

“我小时候养过鸟,那时候我家里还没遭变故。”

秦钺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养过鸟,但不是在眼前这个世界,而是在另一个世界。

“太好了,既然养鸟也能赚钱,那我们就多养几只吧!”

经过李红同意后,秦钺就开始逐步完成他的计划了。

几天下来,他就在集市上买了三只八哥和两只鹩哥。

秦钺原打算还想买一只雏鹦鹉回去,但因为手里的钱越来越少,鹦鹉的价格又比较贵,他便慢慢放弃了养鹦鹉的想法,相等以后有钱了再说。

但无巧不成书,有时候机会来了,你想不抓住都不行。

这天上午,他和秦七郎又去了西市,闲着没事和一个卖鸟的摊主闲磨牙,问摊主道:“我说老张,我都来了好几回了,你就不能便宜点卖给我一只小鹦鹉吗?”

老张手里拿着一块菜叶,一边伸到笼子里给一只小八哥喂食,一边道:“不是我不想卖给你,是你出的价实在太低了,我连本都不够,怎么给你?”

秦钺笑道:“八十文还低?我又不要最好的,你随便给我一只就行。”

老张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别说,前几天我还真从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胡人少年手里收了一只鹦鹉,都好几天了连人问都没人问,你要是不嫌难看,你出一百文钱,我卖给你了。”

秦钺有点好奇:“你说哪只?”

老张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破鸡笼子:“喏,就那只。”

秦钺顺着老张手指看去,发现鸡笼子里果然有一只鹦鹉,这只鹦鹉有一尺多长,颜色灰不溜秋的,还长了个红尾巴,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

唐代人虽然喜欢饲养鹦鹉,但大多数人都喜欢养绿色的绯胸鹦鹉,因为这种鹦鹉属于亚洲鹦鹉,既漂亮价格也不贵,很适合中等以上的富裕人家饲养。当然,唐代也有白色的凤头鹦鹉和色彩斑斓的东南亚鹦鹉,但这些鹦鹉一般都是番邦进贡到大唐朝的,价格特别昂贵,除了皇宫里和达官显贵之家,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秦钺看到的这只鹦鹉是只非洲灰鹦鹉,这种鹦鹉在唐朝中期还不多见。

但秦钺看到这只鹦鹉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的心情,因为他知道,非洲灰鹦鹉可是世界上最擅长模仿人类语言的鹦鹉,据说智商可以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相媲美,能说几百句话,经过条件反射训练,甚至可以和人做简单交流。比如索食时会说“我要吃饭”,渴了会说“我想喝水”,你摸它会说“你干嘛,为什么打我?”,烦了会说“我不想和你说话”。

虽然这些都属于条件反射,并非灰鹦鹉真会和人正常交流,但也说明灰鹦鹉真的很聪明。

秦钺见这只灰鹦鹉好像不是雏鸟,就问道:“老张,这好像不是只雏鸟吧?”

老张道:“应该不是,不过看爪子上的鳞片应该也不大,应该是个第二年的小鸟。”

“它会说话吗?”

“不知道,有时候会忽然乌拉几句,就算会说,说的也不是咱们这的话,咱们又听不懂,谁知道它会不会说话。”

秦钺按捺住心里的狂喜:“这鸟也太丑了吧?”

老张嗤之以鼻:“丑?不丑能无人问津,能这么便宜给你?”

秦钺道:“我看这鸟也不闹,老在那爬上爬下的,看着也挺可怜的。老张,要不这样,你再便宜点,我将就着拿回家给我èi èi养着玩。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七十文,我拿走了!”

老张直摇头:“七十文可不行,反正也卖不出去,我就和你说实话吧,我是九十文收的。”

秦钺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得!九十就九十,我要了,反正这点钱肯定也买不到好看的鹦鹉了,不过你得把你那个破鸡笼子给我。”

老张提起鸡笼子:“给钱,拿走!回家你èi èi不要,你可别给我送回来!”

秦钺心说,给你送回来?你想的倒美,不拿几两银子出来,你想再看一眼我都不让你看!

秦钺连忙拿了九十文钱给了老张,提着鸡笼子,带着秦七郎迅速离开了卖鸟的摊子。

走在路上,秦七郎问道:“三哥,你花那么多钱买这么丑的一只鸟干什么?看着比只鸡还难看!”

秦钺道:“七郎,你不懂,这只鹦鹉可是鹦鹉中的ji p。”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捡到宝了 秦七郎很好奇:“三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钺道:“我我小时候看过一本鹦鹉图谱,说是这种鹦鹉来自大秦帝国南面的一个极远之地,好像叫什么拔拔力国,也就是咱们长安城里那些黑奴的家乡。这种鹦鹉很聪明,如果调教好了,不但能模仿人说话,还能和人交流,可谓是无价之宝。”

秦钺这也不算撒谎,虽然他没看过什么鹦鹉图谱,但前世的他却看过很多活的鹦鹉。

昆仑奴,新罗婢。说的是,最好的奴仆是昆仑奴,最好的婢女是新罗婢。

唐代已有黑奴,昆仑奴是对所有肤色较深的奴仆的总称,大部分昆仑奴都来自东南亚,但也有少部分是来自非洲的黑奴,是阿拉伯人贩卖到中国的。

盛世时期的大唐长安,是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是世界的政治文化中心,不亚于后世的美国纽约,大街上随处可见来自世界各地的各色人种。

“既然是无价之宝,那老张为什么这么便宜就卖给你了?”

“只能说他不识货。”秦钺说完,又对秦七郎道,“对了,七郎,我现在带着这只鹦鹉回去,你赶快去一趟玛雅家的酒肆,把玛雅叫到菜园子去,我听说过她和她爷娘学过她们的家乡话,让他来听听,这只鹦鹉会不会说话。”

“三哥,咱们现在就在西市,直接去找她不行吗?”

“不行,去了她们家不吃饭不好,可她们家饭太贵了,我吃不起。”

“好,三哥,我这就去把玛雅叫来。”

秦钺提溜着个破鸡笼子回到菜园子的家,李红一看就惊了:“三郎哥哥,你拿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啊?灰不溜秋的,说鹰不是鹰,说鸡不是鸡!”

“你啥眼神?这是鹦鹉!”

“鹦鹉?世上还有这么难看的鹦鹉?”

“当然有,你这不是看见了吗!”

“你花多少钱买的?”

“这个你先别管,我已经让七郎去找玛雅了,让她听听这只鹦鹉到底会不会说话。”

“马牙?马牙是个人吗?他是干什么的?”

李红还不知道玛雅的存在,所以才有此问。

秦钺笑道:“是玛雅,玛瑙的玛,大雅的雅,不是马牙!玛雅是西市上一个开酒肆的胡人的女儿。”

李红睁大了眼睛:“三郎哥哥,你怎么会认识胡女?”

秦钺笑着用手点了点李红:“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告诉你,你记住了,玛雅是七郎的朋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刚刚知道。”

“三郎哥哥,我可没那么想,我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知道你眼睛还瞪得像铃铛似的?”

李红脸上的表情很快由惊讶变成了好奇:“三郎哥哥,你知不知道七郎和玛雅是什么关系?”

秦钺收起笑容:“这种事又不能问,我哪知道。不过红妹,我可要提前警告你一声,等一会七郎和玛雅来了,你要是不想他们难堪,最好把你的好奇心给我收好了,千万别该问的也问,不该问的也问。”

李红挎着秦钺的胳膊:“哪能啊,我又不是傻子。不过三郎哥哥,那我应该怎么做?”

“热情一点,大方一点,亲热一点,就像对待自己未来兄弟媳妇一样,这你总会吧?”

“会,会!三郎哥哥,我保证让玛雅觉得我就像她未来的亲嫂子一样!不,是像亲姐姐一样!对了,我们俩谁大?”

“好像玛雅比七郎大一岁。”

“那我岂不是得叫她姐姐?”

两人正说着,见秦七郎和玛雅已经来到了院子外,不过是来了三个人。

秦钺连忙上前把三人迎进院子:“安东尼斯叔叔,您老怎么来了?”

安东尼斯道:“秦少郎君,七郎说你买了一只鹦鹉,想让玛雅来听听会不会说话,玛雅虽然会说我们家乡话,但说的不太流利,这俩孩子就非得拉着我来了。”

李红原以为玛雅只是个黑头发黑眼镜的番邦胡女,根本想不到玛雅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少女,所以一见到高大挺拔的玛雅便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她以前是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也接触过很多胡人,但那些胡人大部分都是黄种胡人,还有一部分是黑头发黑眼睛的中亚白种胡人,她这还是第一次和来自欧洲的白人少女接触,不免就有些慌乱。

好在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跑上前,拉着玛雅的手道:“簃èi èi谩叮墙憬悖以缇吞呃伤灯鹉懔耍恢毕爰悖删褪敲换帷=穸稣庖患。宜阒郎妒窍膳路擦恕=憬悖闼的阏蜕谜饷春每茨兀拖窕腥怂频模 ?/p> “èi èi好!”玛雅羞得脸通红,有点不好意思道,“听七郎说你们买了一只鹦鹉?”

秦七郎指着银杏树下桌子上的鸡笼子道:“玛雅,安东尼斯叔叔,在这呢!”

玛雅不敢看李红,连忙红着脸和安东尼斯走到了鸡笼子前。

趁人不注意,秦钺碰了一下李红:“过了,有点过了!”

李红白了秦钺一眼,言外之意是,不是你让我热情点亲热点吗?

安东尼斯走到鸡笼前,对着鹦鹉叽哩哇啦说了几句什么。

那只喜欢攀爬的灰鹦鹉并没任何反应,依然在笼子壁上爬来爬去。

“呦哦,爱噢拉嘎咗,高美斯待?”安东尼斯又说了几句什么。

鹦鹉依然在攀爬,但这次终于发出了声音:“斯图贝尼格拉契,斯图贝尼格拉契!”

安东尼斯对秦钺道:“秦少郎君,这只鹦鹉确实会说话,而且说的正是我们的家乡话。”

秦钺问道:“安东尼斯叔叔,你们那里也有这种鹦鹉吗?”

安东尼斯道:“这种鹦鹉本不出产在我们那里,而是来自我们大秦国南面的一块很大很大的陆地上,据说那块大陆上有很多这种鹦鹉,不过因为那块大陆距离我们那里比较近,我们那里也有很多人养这种鹦鹉。”

秦七郎好奇道:“我三哥说,这种鹦鹉是鹦鹉中的ji p,安东尼斯叔叔,是这样吗?”

安东尼斯点点头:“反正我从未见过比这还好的鹦鹉,就你们大唐国的鹦鹉来说,虽然样子好看,但论起模仿能力来,比这种鹦鹉不知道差了多少。这种鹦鹉不但能模仿人言,还能模仿天地间的各种声音,包括动物的叫声,甚至是锯木的声音。而且它喜欢和人亲近,也很好调教,如果调教好了,至少也能学会一二百句人言。”

李红道:“三郎哥哥,这么说,咱们这是捡到宝了!”

秦七郎高兴道:“安东尼斯叔叔,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和我三哥说的完全一致。他不但知道这只鹦鹉是来自你们家乡的,所以才让我叫玛雅来,他还知道这只鹦鹉出产于你们家乡南面的一块极远之地。”

安东尼斯有些好奇:“秦少郎君,莫非你去过我们家乡吗?”

一旁的玛雅也望着秦钺,虽然那张白色大理石雕像般美丽的脸上看上去平静,但从她火热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肯定也很想知道dá àn。

秦钺连忙解释道:“安东尼斯叔叔,我怎么可能去过你们大秦国?我也只是听别人提起过这种鹦鹉,碰巧今天就在西市上遇到了,觉得价格挺便宜的,就买了下来,不过是捡了个漏而已。”

李红也很高兴:“安东尼斯叔叔,玛雅姐姐,你们今天中午就留在家里吃饭吧,我这就去东市上买些吃食来,顺便打些酒来,让我三郎哥哥和七郎兄弟陪叔叔好好喝几杯。”

玛雅连忙拉住李红,红着脸道:“不用了èi èi,现在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我èi èi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开店呢!以后有的是时间,等过些日子我再和七郎一起来看你们。谢谢èi èi了,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李红连忙道:“玛雅姐姐不要客气,咱们本就是一家人,礼尚往来是应该的。要是姐姐不嫌弃我和三郎哥哥的这个家简陋,就常和七郎一起来玩吧!”

玛雅答应一声,红着脸扶着安东尼斯走出了篱笆院。

秦钺对秦七郎道:“七郎,还不赶快去送送!”

七郎也答应一声,跑上去和玛雅一起搀扶着安东尼斯走了。

等秦七郎他们走后,李红摸摸自己的脑袋:“三郎哥哥,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钺坐在桌子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笼子里的那只爬来爬去的鹦鹉身上,随口道:“没有,红妹,你表现得很好,是玛雅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也不想想,她将来要是成了七郎的媳妇,这可是她第一次到婆家人家里来拜访,一个女孩子,能不害羞吗?”

“三郎哥哥,这么说,玛雅将来真有可能和咱们成为一家人?”

“我觉得会。”秦钺站起身,“我不和你说了,这个鸡笼子太破了,我得重新给小灰做个笼子了,要是一不留神让它跑了,那咱们可就是空欢喜一场了。”

从这以后,秦钺和李红就开始正式养鸟了。

虽然秦钺把养鸟当成了一个赚钱的生意,但李红却把几只小鸟当成了家中的几个成员,没事不是给小鸟们喂食就是给小鸟们洗澡,她也成了主要负责照顾小鸟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是得要点脸 学舌鸟大部分都喜欢吃软一点的食物,比如煮熟的大米c小米c蛋黄等食物,生的米粒很坚硬,是不能喂食的,那样很容易引起消化不良。

小鸟买齐后,秦钺又和李红去东市上买了一些小米和鸡蛋,让李红把大米c小米c鸡蛋煮熟后喂给小鸟吃,平时还给小鸟添加一些胡瓜c海棠果c蚂蚱c小河虾等食物。

因为这几只小鸟都已经有有了一定的月龄,已经不用继续喂流体食物了。

捉蚂蚱对秦钺和李红来说,只是捉蝈蝈时捎带手的事,因为野外的蚂蚱远比蝈蝈要多,他们每次去城外捉蝈蝈都能顺便捉很多蚂蚱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秦钺和李红每天除了捉蝈蝈卖蝈蝈,就是在家里饲喂和调教这六只小鸟。

因为女孩子的声音更好听,更适合教八哥和鹦鹉说话,秦钺就把教鸟儿说话这项工作交给了李红。李红的性格本来就像男孩子一样活泼,自然对这项有趣的工作充满了兴趣儿,每天没事就坐在鸟笼前和小鸟儿说上一会话。

李红教给鸟儿的话都是秦钺写在纸上的,一开始还只是教几句两个字的单词,比如“你好”c“郎君”c“娘子”c“安康”等,至于那些四个字以上的吉祥话和唐诗什么,因为字数太多,小鸟们暂时还学不会,秦钺想等到小鸟们都开口以后再教它们。

这样教了几天,虽然有三只小鸟已经开始张嘴了,但却依然没有学会说话,只是不停地在笼子里跳上跳下忙个不停,有时至多来两声鸟叫。

最可气的是那只灰鹦鹉,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笼子里用嘴勾着一根根竹棍,乐此不疲地爬上爬下,你跟它说什么它都不理你,急了就“呶嗯瓦克里奥帕列考恩帝”来上几句,说完了又去数它的竹棍去了,气死人都不带偿命的。

见小鸟们光张嘴不说话,有时还会瞪着两只黑豆似的小眼睛看着自己,李红便有些沉不住气了,问秦钺道:“三郎哥哥,这些小鸟不会都是哑巴吧,它们怎么光张嘴不说话?”

秦钺笑着道:“红妹,凡事都有个过程。除了最后买的这只鹦鹉,这些小鸟最大的也不过三月龄,虽然已经到了可以教授的时候,但还不到说话的时候。”

李红不解道:“那我们现在教它们做什么?还不如等到它们能说话的时候再教呢!”

秦钺耐心地解释道:“你不教它,它怎么能学会说话?因为小鸟和我们人一样,学习语言总要有个积累过程的。你别看它们现在不会发声,可是已经把你教给它们的这些话都记住了,说不准哪天就忽然开口说话了。”

“那还不得急死个人?”

“红妹,这种事是急不得的,你知道很多人养的鸟只会说一两句话,甚至一句话都不会说,这是为什么吗?”

“是不是就是他们没提前教它们说话?”

“红妹,你真聪明!”秦钺夸奖李红道,“虽然学舌鸟的聪明程度也存在很大差别,有的接受能力特别强,有的接受能力特别差,但最差的也能学会一两句话,会不会说话的区别就在于你有没有耐心教它们!现在咱们这几只小鸟都已经会张嘴了,这就是好的预兆,已经离发声的时间不远了。”

听了秦钺的话,李红对教会鸟儿说话又有信心了,每天都乐此不疲地重复着秦钺写在纸上的那些字,有时还会把小鸟从笼子里拿出来,放在手上喂食。

从买第一只小鸟算起,一眨眼便过去了六天,距离蟋蟀罐出炉的时间只剩下四天了。

有了蟋蟀罐,就好比有了鱼钩,要想顺利钓到鱼,现在就缺鱼饵了。

卖蟋蟀罐的诱饵就是蟋蟀,虽然秦钺的本意并不是卖蟋蟀,而是卖蟋蟀罐,但蟋蟀罐只是蟋蟀的衍生品,不卖蟋蟀就不可能把蟋蟀罐卖出去。蟋蟀罐不装蟋蟀,谁知道是装啥的,只有买蟋蟀的人才会买蟋蟀罐,肯定不会有人到卖蟋蟀罐的摊子上买马鞍子。

最为关键的是,秦钺必须现在就开始卖蟋蟀罐了,因为为了买鸟,秦钺已经把他和李红靠卖蝈蝈积攒下的那点钱花掉了将近一半,上次去白鹿原还花掉了一百四十文,现在他们就剩不到二百文钱了,如果不能利用这个秋天抓紧再赚些钱,他们冬天的日子虽然不至于挨饿,但也会过得很艰难。

随着蟋蟀罐交货的日子越来越近,秦钺也变得一筹莫展了。

农历七月上旬马上就要过去了,虽然这时候野外的蟋蟀比蝈蝈还多,但让秦钺发愁的是捉蟋蟀并没有捉蝈蝈那么简单。因为捉蟋蟀和捉蝈蝈一样,都要靠听声寻找,而蟋蟀是喜阴昆虫,绝大部分蟋蟀都喜欢在夜晚出来hu一 d一ng和鸣叫,白天是很难捉到它们的。

既然晚上可以捉到蟋蟀,那秦钺为什么还要发愁呢,直接去城外捉不就行了吗?

可这是古代不是现代,长安城一到日落后城门就会关闭,想在夜晚出城捉蟋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虽然长安城里的一些湖畔和园林里也能捉到蟋蟀,但长安城内晚上要实行宵禁,就连人烟稀少的南半城都有左c右金吾卫的佽飞军马队巡逻,天黑后任何人都不准在街上走动,一旦被巡街的军士抓到,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都会以犯夜论处,轻则笞二十,敢于反抗者甚至会被乱棍打死。

唐代的禁军一直分为南衙和北衙两大系统,分掌不同的宿卫职责。

北衙禁军都是皇帝招募的亲军,归皇帝直接指挥,属于常备军队。

北衙禁军的主要职责是保卫皇帝和皇宫,防范皇族内乱和政变。

毕竟唐代的内部政变太多了,像什么秦王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政变,太子李显和宰相张柬之发动的神龙政变,太子李重俊发动的丁未年政变,临淄王李隆基联手太平公主发动的唐隆政变等,光是太子就死了好几个,这还不包括武后篡位c韦后乱政c太平公主阴谋夺权的先天政变等,谁当皇帝谁害怕。

尽管唐代的北衙禁军在不同皇帝执政时有不同的名称,曾先后出现过左c右羽林,左c右龙武,左c右神武,左c右神策等名称,但唐玄宗执政时只分为左c右羽林和左c右龙武四军。

北衙禁军因为长期驻扎在皇宫北门玄武门外,重兵守卫皇宫,所以被称为北衙禁军。

负责保卫京畿和整个京城宿卫的是南衙禁军,最高统帅是南衙宰相。

南衙禁军即唐代禁军十六卫,和北衙禁军不同的是,南衙禁军的十六卫中只有四卫是募兵制,一是负责近身保卫皇帝的左c右千牛卫,二是负责三大宫城值守的左c右监门卫,原因是这四卫都是皇帝身边的人,不能经常换人。

其他十二卫都属于府兵制,由设在全国各地统帅各地驻军的折冲府轮番派兵充任——也就是上番。募兵虽然是京城常备军,但只是皇帝的私人军队,府兵才是唐代代表国家的的正规军,当和其他国家发生战争时,最终还是要靠府兵上前线冲锋陷阵抵御外族入侵。

南衙禁军中的十二卫的主要职责有二:一是遥领各地府兵,战时负责从全国各地征调军队;二是拱卫京师重地,其中维持长安城的治安尤以左c右金吾卫为重。

熟悉唐代历史的秦钺当然知道,金吾卫的那些上将军c大将军c将军c长史c诸曹参军们,那可个个都是狠角色。据史料记载,整个唐代,光是因醉酒等原因犯夜被打死的官员就不下十几人,就更别说平头百姓了。

秦钺可不想因为捉个蟋蟀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士们抓到,然后用五色大棍给活活打死。

长安城中不能捉蟋蟀,去城外捉蟋蟀吧,晚上又没地方住。

没有蟋蟀这个小小的虫儿做引子,蟋蟀罐和蟋蟀盆就成了没用的摆设,因为你说它是糖罐是油罐是什么都行,普通的瓷罐可卖不上蟋蟀罐的价钱。

这还真难住了秦钺,琢磨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好办法。

见秦钺一直愁眉不展,李红便问道:“三郎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秦钺道:“红妹,没有蟋蟀就没办法卖蟋蟀罐,可长安城里一到晚上就会实行宵禁,而咱们至少需要一两百只蟋蟀,我愁的是去哪里才能捉到那么多蟋蟀。”

李红想也不想就道:“那当然是去城外捉了。”

“可咱们没地方住啊!”

“三郎哥哥,你傻了?咱们可以去白鹿原啊,晚上就住在焦公子家的农庄里不就行了吗?那里不但蟋蟀多,还有吃有喝的,再合适不过了。”

“红妹,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我可不想去白鹿原捉蟋蟀。”

“为什么?”

“一是白鹿原距离长安城太远了,为了捉个蟋蟀来回跑四五十里路,太不值得了。”

“那二呢?”

“二是焦公子对咱们太好了,第一次见面就送给我一个那么值钱的葫芦,咱们去白鹿原人家还盛情款待,最后还把窑厂赊给了咱们。越是这样,咱们越是应该懂得做人的分寸,在没把买窑厂的钱给人家之前,是绝对不能总去麻烦人家的。”

“三郎哥哥,你说的也是,咱们是得要点脸面。”李红也犯愁了,“那这还真是个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默契的配合 第二天,秦钺和李红又去东市上卖蝈蝈,旁边挨着的是一个农民的菜摊。

卖菜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农民,菜摊上卖的菜品也不多,也就是萝卜c菘菜c胡瓜c落酥c韭菜等几样唐代常见的蔬菜。

所谓菘菜就是白菜,胡瓜就是黄瓜,落酥就是茄子。

因为天天在东市上卖蝈蝈,秦钺早就注意到了,唐代老百姓常吃的蔬菜还真不少,萝卜c白菜c冬瓜c大葱c黄瓜c茄子c韭菜c菠菜c油菜c长豆角c水芹c本芹c香菜c莴苣c茭白c莲藕c山药c嫩葫芦c葵菜c各种蘑菇和木耳等应有尽有,就是没有辣椒c西红柿c南瓜c土豆c地瓜这几种原产自美洲的蔬菜和薯类。

熟悉中国历史的秦钺当然知道,汉代的张骞出使西域把很多来自西方的蔬菜种子带回了中原,加上后来有很多来自东南亚c南亚和西亚的外族人涌入中国,甚至连东欧和古罗马人都来到了中国,到唐朝时,中国已经拥有了亚欧大陆上绝大部分的蔬菜品种,那些说唐朝人没有菜吃的所谓专家们,说他们是胡说八道都轻了,应该是纯属放屁。

但此时让秦钺感兴趣的并非是东市上种类繁多的蔬菜品种,而是面前这个来自乡下的卖菜农民,有了这个卖菜的农民,他晚上去乡下捉蟋蟀的想法就变得非常现实了。

秦钺把李红叫到一边:“红妹,你看到卖菜的那爷俩了吗?”

李红不知就里:“三郎哥哥,你咋了?咱们和人家挨着做生意这么多天了,有时候还在一起说话,就算瞎子也看见了,你神神叨叨的,又想搞什么名堂?”

“我想让这爷俩带咱们去城外捉蟋蟀,晚上就住在他们家里。”

“这怎么可能,咱们和人家又不熟,人家凭什么让咱们去家里住?”

“红妹,你看我的。”

卖菜的摊主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因为这几天两家一直挨着做生意,没事时还凑在一起聊聊天,秦钺和李红虽然对这爷俩不是很熟,但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秦钺从聊天中得知,卖菜的农民姓黄,来自长安城东郊的黄家村,少年小名叫虎娃,大名叫黄虎,是老黄的长子。

为了能和黄家父子搭上关系,秦钺悄悄地让李红去张全母子的面食店里买了八个羊肉馅大肉包子,因为他知道老黄父子为了卖菜上午就从乡下往城里赶,肯定还没吃中饭。

因为事先已经打过了招呼,所以李红并没有问什么,很快就把包子买了回来。

肉包子买回来后,秦钺和李红留下四个,把剩下的四个给了老黄父子。

老黄手捧着包肉包子的荷叶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我们又没为你们做什么,咋好白吃你们的饭食呢?”

李红道:“黄叔叔,几个肉馅蛮头值不得什么的,虎娃兄弟一定早就饿了,您就和虎娃兄弟一起吃吧!”

老黄道:“我们原打算卖完菜,下午回家再吃的。不怕少郎君和红姑娘笑话,我们乡下人日子紧巴,经常吃两顿饭的。就算进趟城,也舍不得买这么好的吃食,想不到少郎君和红姑娘就给我们买来了,这可咋个好啊?”

这个秦钺是知道的,朝曰饔,夕曰飧,古人习惯吃两顿饭。虽然一日三餐始于秦汉,兴于隋唐,但到了唐代,还是有很多普通人家习惯吃两顿饭,上午点钟吃第一顿饭,下午三四点中吃第二顿饭,时间错开了,倒也不会很饿。即使到了现代社会,在中国最北方的一些地区,因为极夜现象的影响,白天的时间很短,很多人家都吃两顿饭。

秦钺道:“黄叔叔,您就别再过意不去了,反正我和红妹也要吃饭的,只是顺便给您和虎娃兄弟买几个馒头,您和虎娃兄弟就趁热吃吧!”

老黄看看正在吞咽口水的黄虎,道:“好吧,那就谢谢少郎君和红姑娘了!”

吃完包子,秦钺继续和老黄聊天,他见黄虎没事就盯着他们的蝈蝈笼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黄虎道:“虎娃兄弟,你不是说你们村子周围的庄稼地和野地里到处都是蝈蝈吗?你咋还对蝈蝈这么感兴趣?”

黄虎腼腆道:“我家里也养着两只蝈蝈,可我的蝈蝈笼没你们的蝈蝈笼好看。”

“你的蝈蝈笼是用什么做的?”

“我那些蝈蝈笼都是用黍米秆扎的。”

“那你想要一个我们的蝈蝈笼吗?”

“想,可我没钱买你们的蝈蝈笼啊!”

“哥哥不要钱,送你一个。”

秦钺说着,便起身从李红手中的竹竿上摘下一个用竹篾编成的蝈蝈笼给了黄虎。

老黄是个很实诚的人,马上站起身道:“少郎君,这可使不得,你们靠卖蝈蝈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我们爷俩刚刚吃了你们的肉馅蛮头,咋能再白拿你们的蝈蝈笼?”

秦钺道:“黄叔叔您不必介意,这些都是没有本钱的东西,既然虎娃兄弟喜欢,我送他一个玩也没什么的。”

老黄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这咋个好?要不你们拿些菜去吃吧!”

秦钺谢道:“不用了黄叔叔,一是你们种点菜也不容易,二是我们就住在法洪寺菜园子旁,吃菜根本不用花钱的。”

“这咋个好?这咋个好?”老黄始终还是过意不去,嘴里一直嘟囔个不停。

秦钺岔开话题道:“黄叔叔,虎娃兄弟今年多大了?”

“十三,过了这个年就十四了。”

“虎娃兄弟没去学馆读书吗?”

“穷人家的孩子哪里读得起书啊!”

“那虎娃兄弟现在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庄稼人的娃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帮着家里种种地,要么就是帮我来城里卖菜什么的。”

秦钺对黄虎道:“虎娃兄弟,你想读书写字吗?”

黄虎摆弄着手里的蝈蝈笼,头也不抬就道:“不想!”

秦钺想不到黄虎会回答得这么干脆,于是笑着问道:“那是为什么啊?”

黄虎一边摆弄着手里的蝈蝈笼一边道:“读书写字有什么好玩的?”

秦钺摸摸黄虎的头道:“读书写字虽然不好玩,可用处却大得很,因为你要是想做官就必须得学会读书和写字。”

“可我又不想做官!”

老黄在一边赔笑道:“少郎君不要见怪,我们家这孩子野惯了,整天就知道玩儿!”

老黄说着又对黄虎道:“你要知道读书写字那可是有钱人家的郎君和娘子们做的事,你就是想也没人教你啊!”

秦钺再问黄虎道:“虎娃兄弟,那你喜欢城里吗?”

“喜欢,城里热闹!”

“那你想来城里住吗?”

“想,可我来城里能做什么?”

“能做的可多了去了,只要你学会读书写字,就算不去做官,去货栈里当个伙计,要么去酒肆里当个酒博士什么的,这些都是可以的啊!”

唐代并没有店小二一说,不管是茶坊酒肆,管店小二都叫博士,卖茶的叫茶博士,卖酒的叫酒博士。

听了秦钺的话,老黄道:“可是少郎君,咱家哪有多余的钱把孩子送到学馆去读书啊?”

秦钺道:“如果黄叔叔放心,可以让虎娃兄弟没事时就来城里找我们玩儿,我虽然没有学馆里的那些秀才和教授们知识渊博,但教虎娃兄弟认几个字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即使这样,我们也总得备办些脩金吧?”

“黄叔叔您多虑了,我教虎娃兄弟读书写字可不是为了什么脩金,而是真心想帮助虎娃兄弟。如果黄叔叔实在过意不去,可以让虎娃兄弟跟着我学做生意,帮我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我不但不收脩金,每月还可以给虎娃兄弟一些钱贴补家用,而且农忙的时候也可以让虎娃兄弟回家去帮您种田和收庄稼。”

老黄搓着两手道:“世上咋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老黄的错愕是有原因的,因为古时候的学徒不但没有工钱,还要帮雇主家干很多又脏又累的活,和做牛做马也差不了多少。秦钺不但要教黄虎读书写字,还要教黄虎做生意,而且还有工钱,这可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可是老黄看了看秦钺和李红,似乎又有些犹豫了:“少郎君,你们就靠卖蝈蝈赚钱吗?”

秦钺知道老黄在担心什么,于是笑着道:“哪能光靠卖蝈蝈赚钱,我母亲去世时给我留下了一笔钱,想让我将来做些生意,可我一直也没想好干什么,现在卖蝈蝈只是闲着没什么事可做,又不想坐吃山空,想靠这个赚点小钱儿当零花钱而已。黄叔叔您放心,我只是看黄虎兄弟挺可爱的,想教他认些字,并不是真想让他帮我们干活。您也看到了,像我们这样的,家里能有什么活可干?”

李红看看秦钺,她也搞不清秦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因为她从没听秦钺说过他母亲留给他一笔钱,要是真有那笔钱,秦钺又怎么可能在大街上讨饭呢?不过李红很聪明,知道秦钺说这些话肯定都是有目的的,就没有当着老黄父子的面去问秦钺。

不但没问,李红还帮着秦钺溜缝:“黄叔叔,您大概还不知道,我三郎哥哥刚刚花钱从白鹿原上买了一个小窑厂,明年春天我们就开始正式改行卖陶器和瓷器了。”

就像一对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李红和秦钺已经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好客的农家 老黄问道:“白鹿原距离我们村子只有十几里,那里只有一家能烧造瓷器的窑厂,以前我还帮村里人去那家窑厂背过瓷器,红姑娘你说的是焦家的窑厂吗?”

李红道:“就是,就是,我三郎哥哥刚买下的那个小窑厂就是焦遂焦公子家的窑厂。”

“这么说,你们还真不是只靠卖蝈蝈赚钱。”老黄先是自言自语着,然后又感激道,“要是这样,我也同意让虎娃跟着你们学点东西,可咱们毕竟刚刚认识没几天,少郎君对犬子如此厚爱,叫我们如何回报啊?”

见火候差不多了,秦钺便进入了正题:“黄叔叔不必过意不去,我也有件事想求黄叔叔帮忙的。”

老黄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少郎君有什么事需要黄某效劳,只管讲来。”

秦钺道:“眼瞅着现在的时令就要进入秋季了,一旦下了霜,我们就不能卖蝈蝈了,我想过几日就改为卖蟋蟀,可这长安城一到夜里就会宵禁,根本就没地方捉蟋蟀去,这件事已经让我发愁很长时间了。”

“那少郎君为何不去乡下捉蟋蟀呢?我们乡下人种田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有时为了抢收庄稼一忙就是大半夜,根本就不像城里还有宵禁这一说。”

“可这长安城一到日落就四门紧闭,我们如何能出得城去?”

“你们可以住在乡下,等第二天早晨城门开启后再返回城中啊!”

“不瞒黄叔叔说,小侄正是为此事发愁,因为我们在乡下并没有亲戚朋友,没地方住啊!”

“这有何难?你们可以住在黄某家中,如今连年丰收,家家都不缺粮食,你们去了,不过是添两双碗筷的事。”

秦钺心中欢喜:“这正是小侄想求黄叔叔的事,不过请黄叔叔放心,我们只要黄叔叔为我们ti g一ng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吃食我们会自己带去,并不敢太过麻烦黄叔叔的。”

当下双方说好,秦钺决定等老黄父子卖完菜,不等散市就跟随老黄和黄虎去乡下捉蟋蟀。

为了去城外捉蟋蟀,秦钺前几天就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准备好了捉蟋蟀用的灯笼c网兜c探条c水壶c蝈蝈笼c竹筒等器具,蝈蝈笼能装蝈蝈也能装蟋蟀。

既然是有求于人,就不可能光想着占便宜不想着吃亏,秦钺当然也不会让老黄吃亏,他又让李红去肉铺中割了三斤羊肉买了些蒸饼等吃食送给了老黄,算是对老黄的回报。

唐代人最常吃的肉类是羊肉,再就是鸡肉,因为这两样肉食比较容易得到,不但中原地区的人喜欢养羊——后世的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就是由于古代过度放牧造成的,在城市和乡间还活跃着很多牲口贩子,每年把大批来自牧区的绵羊和山羊运到中原地区。

另外,不管是乡下还是城市,老百姓几乎家家养鸡,鸡肉也不难得到。

唐代人也吃猪肉,但猪肉还不像后世一样普及,主要是因为养猪的成本太高,那时候也没有几个月就能长大的速生猪品种,何况就算家家养猪,也不可能天天杀猪。唐代中原地区的人很少吃牛肉,因为唐时律法规定不准屠宰耕牛,随意屠宰耕牛那是要判刑的。

虽然城里也能买到牛肉,主要是来自牧区的牛,但价格贵得离谱,普通人根本吃不起。

由于乡下人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老黄手捧着包羊肉的荷叶,感动得都快哭了。

等老黄卖完菜,才刚刚过了半个下午,秦钺和李红回家给鸟儿添好鸟食,和看菜园的老和尚打了声招呼,便带上一个小包裹和捉蟋蟀的一应器具跟着老黄父子出城去了乡下。

秦钺并不担心家里没人时会有小偷光顾,因为大唐开元年间正处于太平盛世,社会治安非常良好,如果说路不拾遗可能有点夸张,但夜不闭户还是能够达到的。你可以试想一下,一个一年也出不了多少死刑犯的社会,社会治安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黄家村在长安城东门春明门正东的官道旁。老黄挑着空担子,秦钺c李红c黄虎三人跟在后面,出了春明门,又向前大约走了五里路,很快便看到了在一条小溪旁的黄家村。

黄家村是个坐落在平原上的小村庄,远看杨柳依依炊烟袅袅,四周遭庄稼地连片,近听鸡鸣狗吠牛声哞哞。虽然村子不大,倒也有几分一般乡村里所特有的宁静与祥和,而且前临大道东靠碧溪,景色也是非常的优美。

“黄叔叔,您进城卖菜回来了?”

“蕴章兄,家里来客人了?”

四人走进村子,路上不时有乡邻和老黄父子打着招呼,老黄也笑着一一回应。

秦钺想不到,老黄虽然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夫,却起了一个很有文化的名字。

来到村后场院边的一处农家宅院,黄蕴章对秦钺和李红道:“少郎君,红姑娘,这就是我家的住处了。”

秦钺看时,眼前是一处篱笆院,院前大槐树上拴着一头大牛,大牛旁还有一头模样可爱的小牛犊,院子中间有几间土坯垒成的茅草房,墙虽然是土坯墙,但墙面上都抹了石灰白泥,虽然比不得城里那些高大的青砖院落,但比一般乡下人家的夯土墙还是漂亮多了。

看见黄蕴章他们归来,原本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姑娘虽然穿着一身旧衣服但模样却很俊俏,小男孩并不像黄虎一样虎头虎脑,而是一个眨着一双小眼睛精瘦的淘小子,脸上涂抹得灰毛乌嘴的,两个孩子都赤着脚没穿鞋。

“阿爷,你回来了?”小姑娘上前问道。

小男孩的注意力都在黄虎的蝈蝈笼上:“哥哥,你的蝈蝈笼真好看,哪里来的?”

黄蕴章笑着对秦钺道:“少郎君,这是我的女儿杏儿和小儿子毛娃。”

秦钺也笑着道:“黄叔叔府上可真是热闹啊!”

“让少郎君见笑了!”黄蕴章说着便带着秦钺他们走进了院子,又朝屋里喊道,“虎娃他娘,来客人了!”

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边擦手边从房里跑出来,但看到秦钺和李红后,尤其是看到穿着一身新衣的李红,大概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也不知道家中怎么会忽然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愣在那里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让少郎君和红姑娘见笑了,内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黄蕴章对秦钺和李红笑着道,然后又对黄虎娘道,“傻婆姨,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城里来的秦少郎君和红姑娘,还不快些见过?”

黄虎娘微微屈身施礼道:“少郎君好,红姑娘好。”

秦钺和李红也上前向黄虎娘施了礼,然后便跟着老黄进了屋。

黄蕴章把秦钺他们买的那三斤羊肉和蒸饼等吃食交给黄虎娘:“虎娃娘,这是秦少郎君和红姑娘买的羊肉和吃食,快拿到厨下去做了。”

见到这些吃食,黄虎娘虽然很高兴,但还是客气道:“少郎君和红姑娘能来家中玩耍,村妇和娃们都很高兴,家中又不缺吃的,咋能让客人坏钱?”

秦钺笑着道:“些许吃食不成敬意,还望婶婶不要嫌弃!”

黄虎娘连声道:“不嫌弃,不嫌弃”

老黄在一旁道:“傻婆姨,你还客气个什么劲?快去厨下准备饭食吧,秦少郎君和红姑娘吃了晚饭,天黑后还要和虎娃他们去村外捉促织。”

“捉促织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秦少郎君和红姑娘是在城里东市上卖虫儿的,要捉些促织去城里卖。”

黄虎娘当然也知道城里有卖蟋蟀的,再没说什么,拿着吃食去了厨下。

黄蕴章把秦钺和李红让到一张桌子旁坐下,秦钺开始打量黄家室内的陈设。

因为黄家是乡下人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因为黄蕴章经常去城里做些小生意,家中的条件和其他庄户人家比起来还是算比较不错的,起码堂屋里还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杌凳,另外还有两条长凳,虽然都是些做工粗糙的粗笨家什,但也算得上陈设齐全了。

黄蕴章陪着秦钺和李红说了一会话,黄虎娘就把饭食准备好了。

虽然乡下人家平时吃的比较简单,但因为今天有秦钺他们买来的肉食和蒸饼,加上老黄家里开着一个菜园子,并不缺少时令菜蔬。

家里来了客人,热情好客的黄虎娘自然也不会小气,秋天正是当年的小公鸡长成的时候,黄虎娘不但为秦钺他们炖了一只小公鸡,炒了一盘夏天时晾晒的蘑菇,另外又做了样时令菜蔬和一盘炒鸡蛋,甚至把家里平时舍不得吃腌得蛋黄流油的咸鸭蛋也切了一盘,还拿来了一大坛自家酿的米酒。

虽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但也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整个就是一桌丰盛的农家宴。

斗酒只鸡,唐朝时期的农家招待客人,如果条件允许,鸡是必不可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小八开口了 吃饭的时候,秦钺发现只有老黄一个人陪着他和李红吃饭,黄虎和黄虎娘一直在一旁忙着筛酒倒茶伺候他们吃喝,尤其是杏儿和毛娃两个半大孩子,站在一旁看着一桌子好吃的,一个劲地吞咽口水。

秦钺对黄蕴章道:“黄叔叔,让婶婶和弟弟èi èi们一起坐下吃饭吧!”

黄蕴章道:“秦少郎君不必客气,我们乡下人家虽然比不得你们城里,但起码的待客礼道还是有的。家中来客,女人和孩子怎能能与客人同席而食,那还不乱了体统?”

黄蕴章说得煞有介事,看来他的封建思想还不是一般的严重。

黄虎娘也道:“少郎君不必客气,村妇和孩子们等你们吃过了再吃,不急的。”

秦钺实在忍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放道:“黄叔叔,黄婶婶,我和我èi èi还都是孩子,哪里能算得上客人?再说我们都是失去怙恃的孤儿,今日见到婶婶就如同见到娘亲一般,天下哪有子女坐在桌子旁大吃大喝,却让娘亲站在一旁伺候的?这才是真正乱了体统,叫我和èi èi如何能咽得下去?”

见秦钺如此,黄蕴章为难道:“秦少郎君,这这合适吗?”

秦钺见起到了效果,马上换上笑脸开玩笑道:“黄叔叔,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如果你们黄家如此高门大院规矩森严,小侄和èi èi以后可真就不敢来府上做客了!”

目不识丁的黄蕴章哪里能说得过“满腹经纶”的秦钺,只得道:“虎娃他娘,既然既然秦少郎君这么说了,那你和孩子们就坐下一起吃吧!”

黄虎娘推辞不过,只得又添了四副碗筷坐下了,三个孩子也跟着坐了下来,黄杏挨着黄虎娘,黄虎挨着秦钺,毛娃挨着李红。

李红把毛娃抱到怀里,道:“毛娃弟弟,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夹。”

毛娃指着盘子里的羊肉说道:“姐姐,毛娃要吃肉!”

李红夹了一大块肥嫩的羊肉放在毛娃碗中,毛娃抓起来就开始大吃,吃得满嘴流油。

黄蕴章端起酒碗,一边和秦钺互相敬酒一边道:“小孩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真是让秦少郎君和红姑娘见笑了!”

秦钺满饮了碗中的米酒,然后抹抹嘴道:“叔叔家中儿女双全其乐融融,想天下幸福之事亦不过如此吧!”

一家人边说边吃,气氛十分融洽,连黄虎娘都高兴得喝了两大碗米酒。

自从秦钺来到唐朝后,除了上次去白鹿原在焦家和几个男人一起吃了一回饭,这还是第一次在家庭氛围下吃饭,李红也有好几年没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中吃饭了,所以两个少年人都很高兴。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秦钺和李红便在黄蕴章和黄虎带领下,提着灯笼去了村后的一片布满乱石的荒草滩,开始捉蟋蟀。

杏儿和毛娃都是半大孩子,自然也不肯留在家里,也屁颠屁颠地跟着来了。

黄蕴章本来是不打算参与这些小孩子的事的,但因为喝了几碗米酒,忽然便来了兴致,自告奋勇地要来教秦钺他们怎么捉蟋蟀。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小时候当然也没少干上房掏雀c下河摸鱼c逮蝈蝈c捉蟋蟀这些事,自然比秦钺他们更知道蟋蟀应该咋个捉法。

此时已经是戌时过半,也就是晚上八点多一点,不过时间刚刚过了农历七月上旬,虽然还不到满月的时候,但天上挂着半轮突月,夜色倒也没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乡下夏末秋初的夜晚虽然十分宁静,但满野都是秋虫的鸣叫之声。

老少六口人蹲在乱石滩中,循着蟋蟀的叫声寻找。照亮的照亮,翻动石块的翻动石块,向蟋蟀洞中灌水的灌水,也不论好坏,见到蟋蟀就抓,不到两个时辰就连公带母捉了一百多只蟋蟀,因为是循着声音抓的,抓到的大部分都是雄蟋蟀。

秦钺并没有把雌蟋蟀扔掉,而是全部留下了。

虽然雌蟋蟀不擅斗,但养过蟋蟀的人都知道,要想让雄蟋蟀保持旺盛的斗性,就必须经常给雄蟋蟀配雌,所以买蟋蟀的人在买雄蟋蟀的时候一般也会买一两只雌蟋蟀,要不就是自己去捉几只雌蟋蟀,这也正是秦钺把捉到的雌蟋蟀也留下的原因。

为了不让好斗的雄蟋蟀互相残杀,秦钺让李红把蟋蟀都分装在了他们带来的一些蝈蝈笼c竹筒和网袋中。关于这一点,秦钺早有准备,他用粗麻布制作的网袋都是细条状的,而且每装入一只蟋蟀都会用线扎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蟋蟀们互相撕咬了。

在黄家住了一夜,秦钺和李红第二天一早就返回了城里,黄虎也跟着他们一道回来了。

从这一天开始,秦钺c李红便和黄家人成了朋友,不但黄虎跟着秦钺他们一起做生意,黄蕴章和黄虎娘也经常带着黄杏和毛娃到秦钺和李红家中做客。黄虎娘还经常帮秦钺他们拆洗被褥料理些家务什么的,有时黄蕴章还会隔三差五地去一趟白鹿原,帮秦钺照看一下窑厂,两家人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当然这都是后话。

算上去乡下捉蟋蟀,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距离蟋蟀罐最后出炉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

虽然王伯和秦钺说过,烧造这些蟋蟀罐,从制坯到出炉需要八到十天的时间,但秦钺并没有在第八天就去白鹿原上的窑厂,因为他不想催王伯他们。

当天,秦钺和李红并没有去东市卖蝈蝈,而是留在家里整理刚捉回来的蟋蟀。

蟋蟀不能总装在网兜里,雄蟋蟀也不能放在一起饲养,蟋蟀罐还没拿回来,可秦钺他们手里只有几十个蝈蝈笼,根本就不够用,没办法只得把家里所有的大碗c小碗和坛坛罐罐都用上了,还用砖头瓦块给每个容器加了个盖。这也不够用,秦钺又去法洪寺里找来两根旧竹竿,截成一个个小竹筒,这才总算给所有的雄蟋蟀找了个家。

忙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是下午申时。

这几天秦钺实在是太忙了,先是买画c设计蟋蟀罐小样c接手窑厂c定制瓷器,刚从焦遂家的酒缸里爬出来,又去东西两市上选鸟,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黄家村捉蟋蟀,忙得脚后跟直打屁股蛋,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而所有这些事都得他一个人去应付,既劳心又劳力,秦七郎和李红实际上并未帮上他太多。

整理完蟋蟀后,秦钺感觉有点犯困,就想去房间里小睡一会。

李红没什么事做,就和黄虎坐在客厅里一边编蝈蝈笼,一边教小鸟说话。

“你好!你好!你好!”

“你看我干什么?叫姐姐!”

在李红逗弄小鸟的声音里,秦钺闭上眼睛,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可他刚刚睡着,忽然听到李红在客厅里高兴地大呼小叫:“小八说话了,小八说话了!三郎哥哥你快来,小八说话了!”

小八是一只八哥,是秦钺买的第一只小鸟,也是李红最喜欢的一只小鸟。

秦钺睡意全无,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快步来到外间:“真的吗,小八真会说话了?”

李红连忙对着笼子里的小八道:“小八,快给三郎哥哥说一个!”

可是等了半天,小八只是转动着脑袋看着李红,连点声音都没有。

秦钺笑了:“红妹,你是不是听错了?”

李红道:“我没听错,小八刚才就是说话了。”

黄虎也道:“三郎哥,我也听到了,刚才小八确实发出了一个声音,好像是你好。”

秦钺道:“这也正常,刚学会说话的八哥有时候一两天才忽然冒出一句来。”

李红拿着笼子,对着小八道:“小八,你说一个嘛!给三郎哥哥说一个听听嘛!”

秦钺道:“你别逼它了,它不想说,你逼它也没用的。”

李红有些沮丧,一边放下笼子一边嘟囔道:“该死的小八,姐姐白养了你这么久,一点面子都不给姐姐!”

秦钺笑着摇摇头,看来李红是把小八当成能和人交流的小精灵了。

“泥猴!”就在这时,小八忽然叫了一声。

李红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三郎哥哥,你听到了吧,我没骗你,小八真的会说话了!”

“泥猴!泥猴!”小八又叫了两声。

李红眼睛都瞪大了:“不对呀三郎哥哥,我明明教它说的是你好,这怎么就变成泥猴了!”

秦钺解释道:“刚刚转喉说话的小鸟都这样,一开始声音都是含混不清的,等再过段时间就好了。红妹你也该知足了,一只不到三月龄的小八哥,你教它也没几天,它就能开口说话了,这说明咱们遇到了一只特别聪明的小八哥。”

听了秦钺的解释,李红显得非常高兴,把小八从笼子里拿出来托在手掌上,一边端详一边道:“三郎哥哥,小八是你买回来的第一只小鸟,你当初可是骗我说是送给我的。那咱们可说好了,其他的小鸟都可以卖,就小八不能卖,我要养着它。”

秦钺笑道:“红妹,你当初不是还担心卖不出去吗?”

李红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和小八有感情了,我舍不得了。”

秦钺也不和她争:“好好好,你愿意养就养,只要咱们的蟋蟀罐能顺利卖出去,你爱养多久就养多久,爱养多少就养多少,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蟋蟀罐烧出来了 提到蟋蟀罐,李红问秦钺道:“对了,三郎哥哥,这都第八天了,咱们的蟋蟀罐差不多也应该烧出来了吧?”

秦钺打了个哈欠道:“这是王伯他们第一次烧造蟋蟀罐,咱们也不能催得太紧了,明天再等一天,我后天就带着虎娃兄弟去一趟白鹿原,要是烧好了,我们就把蟋蟀罐背回来。”

李红道:“那么多蟋蟀罐,你们能背回来吗?要不还是雇辆马车吧!”

秦钺笑了笑:“红妹,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总共才六十个小罐子,一个顶多也就一斤重,再缠上点草绳子,每人再加个柳条筐,我和虎娃兄弟一人顶多也就背个三十几斤,这点东西我们两个大小伙子要是背不动,我们还有脸吃饭?”

李红玩笑道:“三郎哥哥,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嘛!万一你们一不留神摔倒了,摔了你们不要紧,要是把蟋蟀罐摔坏了,那咱们不就赔大了吗?”

秦钺知道李红是在开玩笑,一边转身一边道:“不和你们说了,我还是睡觉去吧!”

第二天上午,秦七郎一早就来到了菜园子,和秦钺商量什么时候去白鹿原拉瓷器。

秦钺道对秦七郎:“七郎,为了节省点开销,这次我不打算雇马车了,路不远,东西也不是很重,我打算和黄虎去把瓷器背回来。为了我和你红姐的事,你也跟着跑了好多天了,这次就不用你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背东西是个苦差事,比不得坐着马车出去风光。秦钺觉得,秦七郎虽然是他的兄弟,但已经帮他不少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抓秦七郎的壮丁,让秦七郎为他做苦力。

秦七郎道:“三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本是自家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这事我必须去,我去了咱们就三个人了,你和黄虎也能轻松点。再说了,我在家又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去,溜溜达达的去,溜溜达达的回,说说笑笑的,全当去玩了。”

秦钺无奈,只得笑笑道:“既然你不怕辛苦,那就一起去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巳时末,按秦钺前世的时间说,也就是不到上午十一点钟的样子。

“请问,这里是秦少东家的家吗?”

秦钺和李红正坐在客厅里陪着秦七郎说话,黄虎在院子里整理蝈蝈笼,准备过一会就和李红去东市上卖蝈蝈,忽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人问话。

黄虎抬起头,见是两个背着柳条筐的少年,就回答道:“是呀,你们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少年回答道:“小哥,我们是从白鹿原窑厂来的,是来给少东家送瓷器的。”

秦钺c秦七郎和李红闻声,急忙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站在篱笆墙外的两个少年不是旁人,正是窑厂的两个年轻窑工钱九和孙六。

秦钺连忙打开篱笆门,把钱九和孙六让进院子,问道:“钱九,孙六,你们怎么来了?”

钱九回道:“少东家,您要的瓷器已经出炉了,师父怕您着急,就让我们把瓷器给您送来了。”

秦钺忙招呼黄虎过来,他和李红一组,秦七郎和黄虎一组,四人分别帮着钱九和孙六把柳条筐从背上卸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银杏树下的桌子上。

秦钺又问道:“是什么时候出炉的?”

钱九再次回道:“昨天上午就停火了,闷炉又闷了一天一宿,今天早晨出的炉。”

李红也道:“你们走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

孙六腼腆地笑了笑,抹一把脸上的汗道:“累倒不是很累,就是快把我们渴死了。”

季节虽然已经入秋,但三伏天刚过,天气还依然热得很。

这么热的天,钱九和孙六背着几十斤重的东西走了二十多里路,不出汗才怪。

秦钺一边招呼钱九和孙六坐,一边吩咐道:“红妹,你赶快去给二位兄弟倒水。虎娃,你去拿条手巾来,再去井台上打一盆水,先让两位兄弟洗把脸凉快凉快。”

等钱九和孙六洗完脸喝了水,秦钺招呼大家道:“咱们先把柳条筐放到地上,然后把蟋蟀罐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千万小心别磕了碰了,只要掉一点瓷就卖不上价了。”

秦钺都有些等不及了,迫不及待想看看他设计的蟋蟀罐变成实物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大家小心翼翼地把柳条筐移到地上,秦钺率先从筐里拿出一个白瓷蟋蟀罐。

解开缠绕在蟋蟀罐上防止磕碰的草绳,一个洁白胜雪的瓷罐赫然出现在他手上。

蟋蟀罐整体成瓷白色,半透明的玻璃釉面晶莹闪亮,罐体一侧用含氧化铁的石灰釉画了一条牵牛花蔓,窑变后成黑色,花蔓上开着几朵粉白的牵牛花,牵牛花下有两只黑褐色的雄蟋蟀斗得正酣,两只蟋蟀画得活灵活现,就像两只可爱的小精灵。

整个画面简单素雅,生机盎然,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种田园趣味。

看了这个漂亮的小小瓷罐,李红不禁惊呼道:“哇,太好看了!”

秦七郎也拿起一个白瓷蟋蟀罐,一边欣赏一边道:“三哥,如果你不说这是蟋蟀罐,我很难相信这么好看的瓷罐是用来养蟋蟀的罐子,我觉得这些瓷罐养蟋蟀真是可惜了,应该送到皇宫里去,专门给皇帝和贵妃们赏玩。”

秦钺开玩笑道:“这个还真没准,不过这得等我先认识了皇帝再说。”

又问钱九道:“钱九,你师父第一眼看到这些烧成的瓷罐是什么样子?”

钱九道:“今天早晨开炉后,当我师父打开陶匣取出第一瓷罐时,整个人都激动得在瑟瑟发抖,双手捧着一个瓷罐对我和孙六说,他烧了大半辈子瓷器,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瓷器。少东家,我师父都激动得流泪了。”

秦钺能理解王伯当时的心情,一个烧了大半辈子瓷器的老窑工,第一次烧出放佛人间瑰宝般的瓷器,那种心情绝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秦钺又从柳条筐里拿出一个青瓷罐,去掉草绳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到手中的这个瓷罐表面呈淡青色,釉面晶莹剔透,如冰似玉,上面也画了一株植物和两只蟋蟀作为点缀,虽然没有白瓷蟋蟀罐显得洁白淡雅,但也有无法言说的妙处。

大家纷纷动手,很快便把两只柳条筐里的瓷罐和陶罐都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秦钺数了数,一共六十五个,白瓷罐多了一个,青瓷罐多了三个,斗盆多了一个。

秦钺点点头道:“你们多烧了五个。”

孙六在一旁道:“我们准备的泥料多了,最后总共烧出了六十八个瓷罐和陶罐,师父说这是他第一次烧出这么好的器物,便一样留了一个放在了窑上。”

秦钺又问道:“第二批蟋蟀罐制作得怎么样了?”

钱九上前回道:“回少东家的话,第二批蟋蟀罐算上斗盆一共做了二百多个,现在坯胎都已制作完成,而且最先做的一百多个因为干的快,不但修坯已经完成,昨天就已经放进第二孔窑烧制了。剩下的一百多个也已经修完坯,正放在棚子里继续阴干,估计明后两天就可以施釉了,然后便可入窑烧制了,现在师父正带着我们着手制作第三批蟋蟀罐的坯胎。”

秦钺道:“要是两孔窑同时开火,满窑的情况下一次可以同时烧制多少蟋蟀罐?”

钱九道:“这两次开火每孔窑连一半都不到,要是两孔窑同时开火的话,而且是满窑的情况下,我估计一次烧六百个蟋蟀罐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我知道了。”秦钺不禁心情大爽,又对李红和黄虎道,“红妹,虎娃兄弟,钱九和孙六两位兄弟进城一趟不容易,你们现在就带着两位兄弟去东市上逛逛,回来时记得多买些酒肉,我要好好招待一下两位兄弟。”

李红也很高兴,答应一声,回屋拿上钱袋,带着黄虎c钱九和孙六兴高采烈地走了。

简短捷说,中午李红备下了一桌子酒菜,六个少年人高高兴兴地大吃了一顿。

下午,送走了钱九和孙六,秦钺他们又做了些准备,就等着第二天上午去东市上卖蟋蟀罐了。

第二天一早,秦钺让李红带着黄虎去法洪寺向首座虚谷和尚借了一张摆放供品的旧条案,到了午时便和李红c秦七郎c黄虎一起去东市上卖蟋蟀罐了。

为了吸引眼球,秦钺还让李红把那只聪明伶俐的小八哥带到了东市上。

这只小八哥一直由李红饲养着,一点都不怕人,即使从笼子里放出来也不会飞走。因为李红经常教小八哥说话给小八哥喂食,这只小八哥和李红特别亲近,经常在李红的肩头c头顶c手上跳来跳去,顽皮得就像一只小精灵一样。

虽然这只小八哥只会说一句“泥猴”,而且发声也不太清楚,但做个吸引眼球的引子已经足够了。

开市的鼓声还没有响起,四名少年人便抬着条案,用柳条筐抬着十几个盆盆罐罐,来到了东市上,估计第一天也不可能卖得太多,秦钺他们并没有把所有的蟋蟀罐都带来。

秦钺和秦七郎先把条案摆好,又和李红c黄虎把养蟋蟀的瓷罐c竹筒c斗蟋蟀的斗盆摆在条案上,此时开市的鼓声也适时地敲响了。

摊子摆好后,秦钺便让李红把那只小八哥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独家经营 李红一边逗弄着手上的小八哥,一边不无担心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说会有人买咱们的蟋蟀罐吗?要是他们只买咱们的蟋蟀,不买咱们的蟋蟀罐,那咱们花那么多钱定制的这些盆盆罐罐不就可惜了吗?”

秦钺笑道:“当初咱们刚开始卖蝈蝈时,你不也担心过没人要吗?可后来不是也卖得很好吗!红妹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肯定会有人来买咱们的蟋蟀罐的!”

其实秦钺这么说只不过是在给李红打气,同时也是给他自己打气,蟋蟀罐能不能顺利地卖出去,实际上连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这毕竟是他头一次卖蟋蟀罐,也是整个大唐朝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人卖正规的蟋蟀罐,任何新鲜事物都需要一个接受过程,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蟋蟀罐这个新鲜玩意。

可为了这个生意,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完全可以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他和李红就只能从操就业去大街上讨饭了。

不过秦钺暂时还不用担心每天的吃喝用度,因为他们手上还有一百几十文钱,家里的米面也够他和李红c黄虎吃上十几天的,而且季节还没到下霜的时候,在卖蟋蟀和蟋蟀罐的同时,他和李红还能继续卖几天蝈蝈,单是卖蟋蟀和卖蝈蝈的钱就够他们每天的开销了,生活暂时还不成问题。

关键是卖蟋蟀罐的利润非常高,就算十天卖出去一只蟋蟀罐,整个秋天也能卖出去十几只,那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所以此时的秦钺心里和当初刚开始卖蝈蝈一样,并不是十分着急。

听了秦钺的话,李红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咱们当初卖蝈蝈毕竟是不需要本钱的,卖不出去无非就是搭上些功夫,咱们在蟋蟀罐上投了那么多钱,要是卖不出去,那可咋办啊?”

秦七郎拿起一只白瓷蟋蟀罐,也跟着秦钺一起安慰李红道:“红姐,我觉得你真没有必要担心什么,以我对三哥的了解,他做事向来不是个心血来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他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再说了,这么好看的瓷罐,上面还有个盖子,就算不当蟋蟀罐卖,当糖罐儿c油罐儿c针线盒也能卖出去的,肯定不会亏本的!”

听了秦七郎的话,李红这才变得不那么担心了:“七郎兄弟,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些瓷罐还真可以当糖罐和针线盒用。这我就放心多了,大不了咱们就当糖罐和针线盒把这些罐子卖出去。人家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没准咱们卖蟋蟀罐的生意没做成,却变成了卖瓷器的了!”

听了李红的话,七郎和黄虎都笑了。

只有秦钺没有笑,因为他可不想变成一个瓷器贩子。

秦钺道:“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想做一个倒卖瓷器的小贩的,可是自打咱们从焦公子手里接下了那个窑厂,经营瓷器就必然成了咱们以后生意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项目,咱们可以不做瓷器贩子,但却可以做一个经营大宗瓷器的pi fā商。”

李红道:“三郎哥哥,啥是pi fā商?你咋老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呢!”

秦钺道:“商就是商人,批就是成批的货物,pi fā商就是经营大宗商品的商人。简单点说,就是你买一个,给多少钱我都不卖给你,你买一百个以上,我却可以以最低的价钱卖给你,这就叫pi fā商。”

“高价不卖,di jià卖,那你这是图的啥?”

“图的就是薄利多销,图的就是让零卖的小商小贩们都围着我们转,图的就是让更多的人为我们赚钱。”

“可我觉得还是零卖能卖上价去。”

“那我问你,同样的货品,你一件赚五文钱,一天卖十件,而我一件赚一文钱,一天卖一万件,咱俩谁更赚钱?”

“三郎哥哥,你先等等,先让我算算,一五如五,二五如十”

“红妹,你可真够笨的,还背起小九九来了!要你这么算,一万件还不得算到明天这个时候?你先慢慢算,我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去。”

“三郎哥哥,你真以为我不会算,一件五文,十件就是五十文,一件一文,一万件不就是一万文吗?我逗你玩呢,这你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谁笨?”

几个人说说笑笑,氛围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

果然不出秦钺所料,秦钺他们的摊子刚刚摆出来没多大功夫,就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因为眼前这个时代的人以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么正规的蟋蟀罐和蟋蟀盆,乍一见到几个少年人摆在条案上的这些好看的盆盆罐罐,都不知道秦钺他们是干什么的,在好奇心地驱使下,纷纷凑上前来想看个明白。

何况李红手上还有一只伶俐的小八哥,更是吸引了很多大人和孩子的注意。

别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社会,如果谁在大街上逗一只小八哥玩,也肯定能吸引来很多路人的目光。

一个老者问高大的秦七郎道:“少年,你们卖的这是什么呀?”

秦七郎前几天在东市上帮秦钺和李红卖过蝈蝈,自然也不怯场,马上笑脸相迎道:“老人家,我们是卖促织的!我们这里不但有上好的促织,还有专门养促织的瓷罐,您老买不买没关系,快来瞧瞧吧!”

老者打开一个蟋蟀罐看了看:“啧啧,老汉我都活了这一把年纪了,卖秋虫儿的自是见过不少,可还是头一遭看到有人这么卖秋虫儿的,真是新鲜事,新鲜事啊,啧啧啧!”

只一会的功夫,秦钺他们的摊子前就围满了赶集的老百姓,有人在逗弄小八哥说话,有人在打问蟋蟀和蟋蟀罐的价格,但大部分都是来看稀奇的,除了有两个少年买了两只用竹筒装的蟋蟀,并没有一个买蟋蟀罐的。

不论是谁,只要一听到秦钺报出的蟋蟀罐价格,都无一例外地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秦钺他们的蟋蟀定价很低,和他们以前卖的蝈蝈一样,也是一文钱一只。但蟋蟀罐和蟋蟀盆可就没那么便宜了,一只陶土烧制的单面釉蟋蟀斗盆要价一百文,一只里外满釉的青瓷蟋蟀罐要价三百文,至于白瓷蟋蟀罐,直接要价一贯钱一只,少一文都不卖。

如雪般洁白的白瓷是唐代人最喜欢的瓷器,也是最好的瓷器,一般只有中等以上的富裕人家才用得起,条件稍微差一点的就用青瓷,普通百姓家里用的大部分都是褐色的粗瓷。

秦钺要的价钱是不是有些高了?要知道,在东市上买一只粗瓷碗不过两文钱,买一只青瓷碗也就七八文钱,就算是上等的白瓷碗,一只也不过十几二十几文钱,秦钺他们的一只青瓷蟋蟀罐一开口都要价三百文,不让人瞠目咋舌才怪!

不过秦钺可不觉得他要的价格高,这主要是因为他的蟋蟀罐属于独家经营,在长安城东西两市上你就找不到第二家卖蟋蟀罐的,奇货可居,卖的就是个稀奇。

秦钺当初之所以决定直接去窑厂定制蟋蟀罐,就是为了独家经营。

虽然东市上也有专门卖瓷器和陶器的商户,但为了防止商户捷足先登抄了自己的后路,秦钺并没有选择通过这些商户从窑厂定制蟋蟀罐和蟋蟀盆,而是选择从窑厂直接定制,这样就减少了中间环节,不但可以把成本降到最低,还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守秘密。

再说了,吃饭用的盘碗等瓷器咋能和蟋蟀罐比呢?这就像没有人会把采石场里的石头价格和奇石馆里的石头价格相提并论是一个道理,尽管奇石馆里的石头还没有采石场里的石头用处大,但奇石馆里的一块差不多的石头就能换几车甚至几十车普通石头。

秦钺之所以敢要这么高的价钱,不单单是卖稀罕货,而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知道唐长安城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会,城里的达官贵人c名门望族c巨商富贾之家数不胜数,家藏万贯乃至几十万几百万贯的人家自然也不在少数,而热衷于玩斗蟋蟀又买得起蟋蟀罐的几乎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他们喝顿酒吃顿饭都要十几贯钱,只要他们喜欢,让他们玩高兴了,用一贯两贯钱买个蟋蟀罐玩玩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没人要,那是因为还没遇到真正的买主。再说了,秦钺宁可十天卖出去一只要价一贯钱的蟋蟀罐,也不想一天卖出去十只要价十几文的蟋蟀罐。

俗话说得好,要么一年不开张,要么开张吃一年,秦钺有信心把他的蟋蟀罐卖个好价钱。

秦钺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随着太阳慢慢偏西,不但来集市上赶集的老百姓纷纷围拢到他们的摊子前看热闹,就连那些专门来集市上买蟋蟀的公子王孙们也都闻讯跑到他们的摊子上来买蟋蟀了。

既然要买蟋蟀,蟋蟀罐当然也是要问问价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太子的表哥 农历七月中旬的午后,天气依然那么炎热,东市北大街上人流涌动,川流不息。

一名十六七岁富家公子模样的少年人带着两名小厮来到秦钺他们的摊位前。

少年问秦钺道:“小哥儿,你们这里有上好的蟋蟀吗?只要身形俊朗模样雄健,还特别擅斗的,要是中本公子的意,价钱好商量!”

秦钺知道这是遇到了不差钱的主顾,马上笑脸相迎道:“这位公子,我们这里蟋蟀有很多,您可以自己选一只,至于钱不钱的,送您一只玩玩也没什么打紧!”

少年人笑道:“好,小哥儿你很会说话,不过你放心,只要是本公子中意的虫儿,差不了你的钱的!”

秦钺道:“蟋蟀都在罐子里,您是内行人,我认为好的不一定中您的意,您还是自己亲自上眼吧!”

秦钺说着,便伸手打开了一只白瓷蟋蟀罐,里面有一只青麻头。

掺青皱翅紫麻头,肚白身肥牙似钩。

毛项花牙长腿脚,迷鸡生相斗三秋。

这是宋代“蟋蟀宰相”贾似道的《青麻头》诗,可见青麻头绝对算的上是蟋蟀中的一个好品种。

从黄家村捉蟋蟀回来的第二天,秦钺就根据蟋蟀的品种c个头c颜色等把那几十只雄蟋蟀都分了类。带伤和缺腿断须的都放了生,肢体健全的就放在蝈蝈笼里饲养。等到蟋蟀罐背回来后,品相好的就放在蟋蟀罐中饲养,品相一般的还放在蝈蝈笼里饲养。

虽然秦钺养蟋蟀没有他爷爷在行,但因为从小看爷爷养蟋蟀,二十几年的耳濡目染,加上还看过几本他爷爷珍藏的关于给蟋蟀分类的书以及历朝历代的的名虫谱,自然对蟋蟀的品种是有一些了解的,什么样的蟋蟀好,什么样的蟋蟀差,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分得清。

富家子拿起蟋蟀罐仔细端详一番,然后道:“这只虫儿的确不错,不过本公子更看好你这装蟋蟀的瓷罐,这瓷罐也卖吗?”

因为是古玩鉴定师出身,秦钺设计的蟋蟀罐非常好看,不但有带透气孔的盖子,还让窑工在每只蟋蟀罐上都绘制了花卉和蟋蟀,美轮美奂的看上去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

一旁的李红连忙道:“卖,卖,我们就是卖蟋蟀罐的!”

少年道:“这瓷罐多少钱一只?”

秦钺道:“青瓷的三百文,白瓷的一贯钱,我们这还有斗蟋蟀专用的斗盆,一百文一只。”

少年又拿起斗盆看了看:“这就新鲜了,要说本公子玩斗蟋蟀也有好几年了,以前斗蟋蟀用的都是陶盆和半截的瓦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世上还有斗蟋蟀专用的斗盆?要是有,我那些朋友也不至于不告诉我啊!”

秦钺也拿起一只斗盆,对少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蟋蟀罐和斗盆都是我亲戚家的一个窑厂最近才烧造出来的,咱们长安城以前确实没出现过饲养蟋蟀专用的蟋蟀罐和斗蟋蟀专用的斗盆,别说是长安城,在咱们整个大唐的任何地方,都没人见过。”

“这就难怪了。”少年再次拿起一个白瓷蟋蟀罐,“这蟋蟀罐好看是好看,不过一贯钱是不是有点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秦钺道:“这个还请公子多包涵,我亲戚家的窑厂远在南方,距离咱们长安城有数千里之遥,我们把这批蟋蟀罐运到长安城,先是走陆路,再走水路,然后再走陆路,历经波折跋涉了数千里,这才运抵长安城,便宜了根本不够成本。”

少年笑了笑:“这么贵,你们能卖出去吗?”

秦钺也报以微笑道:“公子不必为我们担心,这些蟋蟀罐本来就不是卖给穷人的,穷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闲钱买这么高雅的器玩?俗话说英雄配ěi nu,良将配宝刀,这么高贵的东西要是摆在一般的贩夫走卒家里,那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也只有身份高贵c讲品位c好雅玩的高贵人家才配拥有这么高贵的器玩。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少年点点头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李红也在一边溜缝道:“公子,我一看您就是个很讲究品味的人,不管用什么肯定都是用最好的,如果您把这么漂亮的蟋蟀罐和斗盆拿出去,在朋友面前一定会很有面子的,您就买一只吧!”

李红的要求不高,如果少年能买一只蟋蟀罐——最好是白瓷的,她就满足了。

一只白瓷蟋蟀罐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钱,她和秦钺卖两个月蝈蝈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不想少年张口就道:“好,这样吧,蟋蟀罐一样给我来两只,斗盆也要两只。”

什么?一样要两只!李红吃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直接飞出去!

那可是两千八百钱啊,二百多斗米啊,这下连冬天取暖的炭火钱也有了!

一旁的一名小厮道:“公子,一只上好的白瓷碗不过一二十文钱,一只白瓷罐儿就要一贯钱,是不是太贵了?国舅爷一贯告诫我们要勤俭持家,一旦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会折怨小子们没伺候好公子的。”

秦钺原以为面前这个少年只是个一般的富家子,完全没想到此人竟然是国舅爷家的公子。秦钺知道早期的唐玄宗李隆基后宫之中除了王皇后,另外还有三个宠妃,分别是武惠妃c赵丽妃和刘华妃,却不知道面前这个公子是哪个贵妃的侄子。

少年瞪一眼小厮:“你懂什么?本公子难得看到件让本公子中意的玩意儿,区区一贯钱算得上什么,还不够本公子和朋友们吃顿饭呢!”

小厮再道:“既然公子喜欢,那我们一样要一只不就行了,何必每样都要两只?”

公子笑道:“这么好的玩意儿本公子岂可独享,我上次去宫里看望姑母,正好太子殿下也在,正和几名小太监玩虫儿。我见太子殿下斗蟋蟀用的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陶罐,就想多买一套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他用的器物,岂能和百姓用的白瓷碗相提并论?”

秦钺终于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少年肯定是太子李嗣谦的表哥,也就是赵丽妃的侄子。

小厮连忙奉承道:“小的无知,还是公子考虑的周全,国舅爷知道了一定会夸您的。”

节俭也要分对谁,给当朝太子送礼,再糊涂的爹也不可能反对,除非是傻子。

见小厮不再反对,秦钺连忙趁热打铁道:“既然公子做了决定,那就请公子挑选几件中意的,我们好为公子包起来!”

说归说,道归道,把钱赚到手才是

说归说,道归道,把钱赚到手才是王道,秦钺可不想再出什么差头。

少年道:“我还真得仔细看看。”

虽然少年对蟋蟀罐的价格并没有过多在意,但挑选起东西来却很仔细,几乎把每个蟋蟀罐都拿起来看了一遍。虽然这些蟋蟀罐的外形都是一样的,但因为是窑工们的手工制品,在器形是否规整,釉面是否完整,盒盖是否般配等方面,多少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

大概因为这是要送给太子的东西,少年人才挑选得这么仔细。

很快,少年就选好了两只白瓷蟋蟀罐,两只青瓷蟋蟀罐,还有两只单面釉的斗盆。

因为怕秦七郎和李红他们粗手笨脚的把蟋蟀罐打碎了,秦钺就亲自动手为少年包装。

所谓包装,其实就是把蟋蟀罐缠上从窑厂拿来的草绳子,再放进一个垫了干草的大小合适的柳条筐里,外面再缠上几条草绳子。因为少年一下子买了六个瓷罐和陶罐,走的时候不太好拿,秦钺才给他们简单地包装了一下,要是只买一个,就不用包装了。

蟋蟀罐包好后,秦钺微笑着道:“这位公子,我给您算了一下,一共是两千八百钱。”

少年人道:“这样吧,你再给我选十几只品相好的蟋蟀,我一共给你三千钱,这样就不用把钱串子解开了!”

秦钺连忙道:“好的,您就擎好吧,我一定给公子挑几只上好的青麻头c紫麻头和黄麻头,另外再给您选几只纯正的大牙炭黑儿。我这里还有两只擅斗的赤胸墨蛉,只要公子常来光顾,给我们多介绍几位虫友,今个儿这两只赤胸墨蛉也一并送给您了!”

墨蛉就是一种小型蟋蟀,最大的身长也不会超过一厘米,一般有黑色c红色c褐色三种,体态修长娇小,看外形就像一只大蚂蚁。

墨蛉虽然不是大型斗虫,不能与其他种类的蟋蟀相斗,所以一般不会被虫友们当作斗蟋使用,但因其特别擅斗,同类中也可比赛,尤其是墨蛉的叫声,不但清脆悦耳,而且颇具韵味,被虫友们誉为“鸣虫中的黑牡丹”,经常被虫友当做鸣虫饲养。

为了不让蟋蟀互相打架,秦钺把选好的蟋蟀都分装在了一些小网兜里。

见秦钺说起蟋蟀名字来如数家珍,少年人不禁佩服道:“想不到少郎君这么年轻,竟然如此精通玩虫之道,真是让在下心生佩服!本公子难得遇上一个像你这么精通玩虫之道的虫友,有机会一定前来向你讨教”

秦钺谦虚道:“虽然在下在这玩虫方面只是略知一二,但也深愿和公子探讨切磋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扛着钱袋子回家 少年人非常满意:“好,有机会本公子一定约几位志同道合的虫友,大家在一起边饮酒边切磋切磋这玩虫之道。另外,你放心,只要本公子玩得高兴了,一定把我的朋友们都介绍到你们这里来买你们的蟋蟀和蟋蟀罐。”

少年说完,便吩咐刚才说话的那名小厮给秦钺付钱。

但小厮在裹在腰上的缠袋里掏了半天,却只掏出了两贯崭新的铜钱。

古代人花的大部分都是铜钱,而成串的铜钱很不好携带,便发明了一种可以环绕在腰上的袋子,有叫缠袋的,有叫裹袋的,也有叫腰包的。当然,有时候腰包也指挂着腰带上的小型褡裢,可以放些铜钱c银子什么的。

另外,唐代的流通货币,除了铜钱,还有白银和黄金,但在市面上流通的白银和黄金很少,一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白银和黄金本来就少,二是因为一般的店家和小商小贩手里根本就没有称量金银的工具,有金银在集市上你也花不出去。

唐代的金银一般只用于制作贵重的金器和银器,有时也会用作大宗商品结算。

因为秦钺他们只是摆摊的小贩,不可能收金银,所以也只能用铜钱结账。

小厮对少年道:“公子,钱不够了,咱们只剩下两千多钱了。”

少年道:“出门时我不是让你们多带些铜钱吗?”

小厮指了指另一个小厮手里提着的两个小木盒道:“公子,咱们的钱都为老夫人和少夫人买胭脂了,小人也没想到您临时起意要买蟋蟀罐啊!”

少年似乎并不想给秦钺他们留下没钱的印象,随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样子最少也得有十两,道:“小哥,本公子带的铜钱不够了,你们这里收银子吗?”

秦钺道:“对不住了,公子,我们这没有称量金银的戥子,不收金银。”

秦钺心说,我倒是想收银子,就算有戥子,可我也得有钱找给你啊!

少年想了想,把银子重又收入怀中,道:“这位少郎君,你信得过本公子吗?如果信得过本公子,你就让我们把蟋蟀罐拿走,过一会儿我会让下人把剩下的一贯钱给你们送来。如果不放心,你也可以让你的一位兄弟跟着本公子回家去拿钱。”

秦钺大方地将包好的蟋蟀罐递给付钱的那名小厮,笑着道:“公子您多虑了,区区一贯钱对您来说能算得什么,我怎么会信不过您呢?这样吧,您只管把蟋蟀罐拿走,也不用急着把钱送来,等到您什么时候方便了,顺路把钱给我们带来就行了!”

少年道:“好,这位小哥你很会做事!既然你如此仗义,如此信得过本公子,本公子岂能言而无信?这样吧,我回去后马上就派下人把剩下的那一贯钱给你们送来!”

少年说完,便带着两名小厮走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李红有些担心地道:“三郎哥哥,你为什么不让黄虎跟着他们去把钱拿回来?要是他们赖账,我们不是白白损失了一贯钱吗?”

秦钺把手中的两串黄澄澄的铜钱递给李红,然后笑着道:“红妹,你刚才还担心咱们的蟋蟀罐没人要,现在有人要了,你却又开始担心那一贯钱了!”

李红道:“我当然要担心,那可是一贯钱啊!咱们和他又不认识,万一他坏了良心,不来给咱们送呢?”

“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我听见了,他说他是国舅的儿子,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秦七郎道:“红姐,我倒觉得是真的,太子的表哥,这事可没人敢冒充。”

李红道:“就算他是国舅家的公子,也不代表他就一定是好人。”

秦钺笑道:“红妹你就放心吧,像刚才这位出手如此阔绰的公子,怎么可能赖咱们的那区区一吊钱呢?再说了,就算他不给咱们送来,咱们也该满足了,咱们卖了一个月蝈蝈,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有一贯钱,这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咱们就卖了两贯钱,红妹你还不满足吗?有了这两贯钱,不但咱们的本钱都回来了,还净赚了一千八百余文,咱们整个冬天的米面和炭火钱也不用发愁了!”

李红努着嘴道:“三郎哥哥,你还嫌钱多咬手吗?”

秦七郎在一旁安慰李红道:“红姐,你应该这么想,三哥刚才要是不相信那位公子,如果那位公子要是把蟋蟀罐都放下,说等改日带了钱再来买,万一他不买了,岂不是黄了买卖?那样连这两贯钱可就都没有了!”

李红想想也是,有些尴尬地道:“我不和你们说了,还是先数数这些钱好!”

秦钺调侃道:“就是,数钱可是红妹你最擅长也是最愿意干的事了!”

李红满不在乎地道:“谁不愿意数钱?我觉得数钱是这世上最有趣儿最能带给人快乐的事了!”

听了李红的话,秦钺c秦七郎和黄虎都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秦钺不禁想起在他前世那个世界上流行的两句话,人生两大幸福事无外乎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里,秦钺他们的摊子上又先后来了几位富家子,虽然也有只问不买的,但还是卖了两只青瓷蟋蟀罐和一只白瓷蟋蟀罐。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第一个买蟋蟀罐的公子果然派小厮把欠的那一贯钱送来了。

秦钺拿了二十文钱给小厮作为跑腿费,没话找话地对小厮道:“这位小哥,你们家公子还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没凭没据的事,谁会把钱主动送来!”

小厮一脸的自豪:“你算说对了,小哥你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谁,一贯钱在我家公子眼里,那就是几个小钱,根本就不值一提!”

秦钺报以微笑:“敢问你们家公子姓什么叫什么,是哪家的公子?”

小厮伸出一根大拇指,往肩膀后扬了扬,撇着嘴道:“说出我家公子的名字,一准吓你们一跳!我家公子姓赵名诚,恕个罪说,乃是国丈特进光禄大夫赵元礼之孙,国舅爷工部侍郎赵常奴之子,我家公子还是贵妃赵丽妃的侄子,当朝太子殿下的表哥!”

好嘛!这一大串头衔,吓倒是没吓一跳,不过听着倒是挺累得慌的。

秦钺也连忙伸出一根大拇指,点头恭维道:“确实,你家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铜钱,骄傲地转身而去,李红又开始快快乐乐地数钱了。

不一会,又来了两位骑马的富家子,地上还跟着几个家奴,看那气势和排场,肯定也是官宦人家子弟,有个家奴手中还直接提着几串铜钱,几人一直来到秦钺他们的摊子前,其中一位公子在马上大声道:“国舅爷家赵公子的蟋蟀罐是在你们这里买的吗?”

秦钺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赵公子一个时辰前刚刚在我们这买了两套蟋蟀罐,不瞒二位公子说,就连当朝太子殿下用的也是我们这里的蟋蟀罐。”

这位公子倒也干脆,直接向提着钱串子的家奴挥了挥手,家奴走到桌子前,把钱串子哗啦一声堆在秦钺面前:“这是三贯钱,照样给我家公子和陈公子每人也来一套,挑最好的。”

“二位公子稍候,我这就给您拿。”

秦钺连忙吩咐秦七郎和黄虎,给二人选了两只白瓷蟋蟀罐,两只青瓷蟋蟀罐,还有两个斗盆,这次倒没用包装。

两位公子也没说什么,让几个家奴抱着蟋蟀罐,眉飞色舞地骑着马阔步而去。说来也是奇怪,这些人多花了二百文钱,却连蟋蟀的事都没提,大概是根本不知道赵诚还买了蟋蟀。

就这样,包括两个骑马的富家子在内,下午又先后来了七八个买蟋蟀罐的富家子。

这些富家子可不像老百姓一样在乎蟋蟀罐的贵贱,只要是他们喜欢的东西,就会毫不犹豫地掏钱购买,从此以后他们也算彻底告别了养蟋蟀没有专用容器的年代。

一下午的时间,秦钺他们就卖了十三只青瓷蟋蟀罐和六只白瓷蟋蟀罐,另外还卖了五个蟋蟀斗盆,加上卖蟋蟀和卖蝈蝈的钱,足足赚了一万钱还有零头。

秦钺原来还想着,要是蟋蟀罐卖得不顺利,就先送出去一批,现在不用送了。

散市前,秦钺让李红去街上买了些蒸饼和一只烧鹅一只熟鸡,还打了两大葫芦米酒,然后让秦七郎和黄虎抬着条案提着几个卖剩下的蟋蟀罐,李红提着酒和吃食,秦钺扛着装钱的米口袋提着鸟笼子,四人有说有笑地返回到了放生池东南面法洪寺菜园子旁的家中。

扛着钱袋子?是的,就是扛着钱袋子,这里的这个“扛”字并非是笔误!

虽然古代没有克和千克的说法,除了升c斗c石等容积单位,重量单位只有圭c铢c钱c两c斤c钧等几种,但由于开元通宝流传于后世的存世量很大,现代人是称量过开元通宝的。

把若干枚品相完好的开元通宝放在一起称重,经过若干次交叉实验,最后取平均重量得出的数据是,每枚开元通宝的重量是四点一三克。一贯开通元宝是一千钱,也就是四千一百三十克,如果换算成后世的五百克的市斤,就是八斤二两六钱,一万钱就是十贯钱,重量大约是是八十二斤六两。

一万钱都快赶上一袋水泥沉了,这么沉的东西,那还不得扛着走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涨工资 回到家中,四个少年人高高兴兴地吃肉喝酒,一直到半夜才休息。

因为秦七郎早晨出来时就和家里打过招呼了,说是要和同学一起去同学家在城外的别业玩,晚上就不回城里了,所以他的家人并不会为他担心。

自从黄虎来了城里后,秦钺又去木工坊单独为黄虎加工了一张白天可以收起来的折叠床,放在外间作为黄虎的卧具。黄虎睡在外间,红儿单独睡一张床,秦七郎和秦钺睡一张床。秦钺和红儿的这个家虽然不大,但住四个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第二天一早,秦钺让李红和黄虎留在家里整理东西,准备去东市卖蟋蟀罐。

秦钺带上一些钱和秦七郎去了东市,找到了上次送他们去白鹿原的那个马车车夫。

因为是早晨,各里坊的坊门刚刚开启,车夫也刚刚来到东市,所以还没揽到活,一见秦钺和秦七郎过来,马上抱着马鞭迎上来道:“两位少郎君,这次你们打算去哪?”

秦七郎道:“还是上次去的白鹿原。”

马车车夫道:“好,二位郎君请上车。”

秦钺笑道:“先不急着上车,咱们先谈谈车钱。”

车夫有些犯迷糊:“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二十文钱,这可是公理公道的价了。”

秦钺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我要用一天车,也就是包车,你看看多少钱?”

“我一天能接五六个不,七八个好的时候能接十几个活吧!”车夫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自说自话,“你们要是用一天车的话,怎么着也得给咱二百文钱吧!”

秦七郎在一旁抱着膀子道:“大叔,你可真敢信口胡诌,我就不信你一天能接十几个活!”

车夫道:“我骗你们做甚,一天能接多少活,我不比你们清楚?”

秦七郎道:“那我还真得和你好好算算。就拿去白鹿原来说吧,跑上一个来回,就算你马不停蹄,两头也不用装货卸货,人不喝水马不吃料,一个来回怎么着也得半个多时辰吧?十几个来回最少也得七八个时辰,一个白天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个时辰,你以为这长安城是你们家开的,想什么时候出城就什么时候出城,想什么时候进城就什么时候进城?”

秦钺也道:“就是,就算你能受得了,那马受得了吗?”

车夫挠了挠脑袋,讪笑道:“不好意思,说说秃噜了!那一天七八个来回总能跑吧?你们要是成心用车,看在你们是老主顾的面子上,你们就给一百五十文吧!”

秦钺伸出一根手指头:“我最多只给你一百文,你去就去,不去我找别人。”

“你们拉不拉货,拉几趟货?”

“就回来时拉一趟货,其他时间你就在那呆着玩就行,中午我还管你一顿饭,要是回来早了,你还可以来东市靠活,我也不扣你一文钱。”

车夫这次倒是很爽快:“好,二位少郎君,我答应了。”

讲好价钱,秦钺和秦七郎上了车,让车夫拉着,先在东市里一家卖早餐的肉食店里买了些吃食。

买完吃食,马车离开东市,出了东城门春明门,上了官道。

车夫一边赶车,一边问道:“两位少郎君,这次还去焦家村村北的农庄吗?”

秦钺道:“不用跑那么远,就到焦家村村西白土坡上的窑厂就行。”

车夫点点头:“你们这是要去焦家窑厂啊!”

秦七郎大声道:“不是焦家窑厂,是秦家窑厂。”

车夫又开始自作聪明了:“这位少郎君,这你可糊弄不了我,前些年焦家窑厂兴旺的时候,我没少去那里拉货,白土坡那里就一家窑厂,除了焦家窑厂,哪还有个什么秦家窑厂?”

秦七郎大声道:“大叔,你听好了,焦家窑厂现在不姓焦了,而是姓秦了。我们上次去焦家村就已经把窑厂盘了下来,现在我三哥才是窑厂的东家。”

车夫连忙恭敬道:“秦少东家,小人姓赵,以后要是用车您就说话,保证随叫随到。”

秦钺心里很受用:“好说好说,以后有活肯定找你。”

用了不到三刻钟,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秦钺他们就赶到了位于焦家村村西二三里处的窑厂,到了窑厂下面,秦钺让车夫老赵把马拴在一棵大树上饮水饲喂,他带着秦七郎走进了窑厂,然后进了作坊。

王伯正带着两个徒弟在作坊里忙碌,钱九和孙六在坯车上制坯,王伯在给一些干坯施釉。

坯车,就是古代窑工制坯用的手动旋转n pán,在秦钺前世那个世界上也叫拉坯机。

秦钺发现,唐代的坯车制作工艺很简单,就是在一个石墩上面加了一个大一点的陶制圆盘,在石墩和陶盘中间连接了一个浸过油的硬木木轴,陶盘旋转起来就像一个飞速转动的车轮,原理虽然简单但却很实用,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

见秦钺和秦七郎进门,王伯c钱九和孙六连忙停下了手里的活。

王伯站起身道:“少东家,您来了。”

自从知道了秦钺官宦子弟的身份,加上见识了秦钺设计的蟋蟀罐,王伯对秦钺变得愈发恭敬了。艺压当行人,估计此时的王伯心里早就对秦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秦钺对三人报以微笑道:“大家暂时停下手里的活,我有话要和大家说。”

王伯连忙吩咐钱九和孙六道:“院子里凉快,钱九,孙六,你们赶快把桌子和凳子搬到院子里的凉棚下。孙六,搬完桌子,你再给两位少东家烧壶茶来。”

上次在焦遂农庄上喝酒,王伯就已经知道秦钺和秦七郎是兄弟,但并不知道秦钺和秦七郎是不是亲兄弟,所以对二人的称呼都是少东家。

秦七郎把手里提着的几个大纸包递给孙六:“孙六拿着,这是少东家给你们带来的茶叶,这些是咱们中午的饭食,拿去料理一下。”

王伯客气道:“少东家,窑厂这里就有个小伙房,米面都有,您何必多余坏钱!”

秦钺摆摆手道:“我这不是考虑你们这几天辛苦了,想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嘛!”

很快,院子里凉棚下就摆好了桌子和凳子,等不多时,孙六也把茶水烧好了。

秦钺问王伯道:“这附近能酤到酒吗?”

王伯道:“隔壁村子就有一家酒铺,少东家要是想喝酒,我这就让钱九去打酒。”

秦钺转身对秦七郎道:“七郎,你和钱九兄弟跑一趟,让老赵赶车去,记得多打些酒回来,让兄弟们多喝些,今天酒管够,肉管饱。”

秦七郎答应一声,便带着钱九坐上老张的马车走了。

等秦七郎他们走后,秦钺又问王伯道:“王伯,第二批蟋蟀罐烧造得怎么样了?”

王伯回道:“回少东家的话,第二批蟋蟀罐分成了两次烧制,第一孔窑烧了一百多件,昨天下午就已经停火,现在正在闷窑冷却,下午申时就可以开窑了。第二孔窑昨日也已经点火,也是一百多件。”

秦钺道:“这几天累坏了吧?”

王伯道:“少东家,说实话,咱们窑上已经好几年没这么赶过工了,累确实有点累。”

两人边喝茶边说话,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在伙房里忙活的孙六已经把一些现成的熟食料理完毕端上桌来,又去窑厂屋后的小菜园里摘了菜蔬烹制,秦七郎他们也把酒打回来了。

窑厂里不缺杯盘碗碟,酒菜摆好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随意吃喝。

几杯酒过后,秦钺对王伯三人道:“王伯,钱九,孙六,你们还记得我上次说给你们涨工钱的事吧?”

钱九点头道:“记得,记得,少东家的吩咐我们都记着呢!”

秦钺道:“我上次听焦公子说过,咱们窑上的收益一直不是太好,大家的工钱也不多,王伯好像是每月三百二十文,钱九出徒快两年了,现在每月的工钱是二百四十文,孙六去年刚刚出徒,现在的每月的工钱是一百六十文,我说的没错吧?”

王伯三人纷纷点头:“没错,没错,少东家真是好头脑。”

秦钺道:“鉴于这几天大家很辛苦,你们烧造出来的器物本东家也很满意,我决定现在就给大家涨工钱,王伯先涨二百文,也就是每月五百二十文,钱九涨一百八十文,也就是每月四百二十文,孙六涨一百六十文,也就是每月三百二十文。你们看看,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钱九和孙六满脸兴奋,王伯却有点吃惊:“少东家,这太多了吧!就拿小人来说,每月涨二百文,就等于每月涨了十几斗米,少东家刚刚接手窑厂,能承受得了吗?”

王伯说的不假,乡下的米没经过粮贩子倒手,二百文钱确实可以买到十几斗米。

在古代,尤其是在乡下的农庄里,用粮食充当工钱,是个很普遍的现象。

钱九没说话,孙六搓了搓手,腼腆道:“少东家,小人的工钱也一下子翻了一番,这确实有点多了,这样一年下来,我一个人的收入都快赶上我全家的收入了,要不您少给我涨点吧!”

钱九也道:“是呀,少东家,为了咱们窑厂长长远远,要不就少涨点吧!”

看来三人也是有顾虑的,担心工钱涨这么快,窑厂没了效益,用不上几天就倒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赐名孙文 三人都是窑工,对瓷器的价格自然非常了解,就秦钺第一批烧造的那六十几个小瓷罐和陶罐,就算卖出天价来,顶天也就能卖个一贯多钱,再去了泥料和釉料以及人吃马喂的费用,还不够他们三个人原来半个月的工钱呢,居然还要一下子涨这么多工钱,换了谁都不可能不在心里暗自打鼓。

秦钺摆摆手,笑道:“你们听我说,把瓷器烧造好是你们的责任,而窑厂赚不赚钱,能不能把烧出来的瓷器销出去,那是本东家的责任,如果窑厂经营不善,就算给你们发再少的工钱,窑厂该经营不下去还是经营不下去。”

秦七郎也在一旁道:“王伯,经营上的事你们也不懂,少东家自有少东家的办法,少东家给你们多少你们就拿多少。你们也不用担心窑厂以后会怎么样,这都是少东家自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倒是你们自己,要想保住手里的饭碗,想对得起少东家,那你们就应该好好干,烧出更多更好的瓷器来,这才是正道。”

王伯点头道:“少东家说的是,我们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辜负少东家的。”

钱九也道:“是呀,自打少东家接手了这窑厂,我们就看到希望了。”

秦钺道:“大家先干了碗里的酒,先吃点东西,下面我还有话说。”

大家纷纷举杯干了碗里的酒,随意吃了些肉菜,孙六又给大家斟满。

秦钺接着道:“咱们的窑厂有两孔窑,如果两孔窑同时开火,每次都按满窑算的话,最少也需要七八个工人,可咱们窑上现在只有你们三个人,这是根本不行的,那我下面就说说关于咱们窑厂招人的事。”

王伯道:“少东家想招多少人?”

秦钺道:“你认识的人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王伯道:“倒是有一个,这人姓陶,今年不到四十岁,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以前也是咱们窑上的一个老窑工,后来咱们窑上越来越不景气,用不了那么多人了,就离开了。”

“这人手艺怎么样?”

“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窑工,手艺没的说,洗泥,制坯,修坯,施釉样样都能拿得起来。”

“他现在在哪?”

“在长安城北华原县的一家窑厂里做工,过年的时候我还见过他。”

“他在那里混得怎么样?”

“不太好,我听说那家窑厂有很多华原县当地的窑工,他在那里根本不受重用,平时就是做些挖土c洗泥c踩泥和烧窑的粗笨活计,工钱也只有二百多文,说白了就是个苦力,加上离家又远,他早就不想干了。可他们家又没有土地,回来也没有饭辙。”

这个秦钺明白,华原县是唐代著名的陶瓷出产地,也就是宋代的耀州窑,当地自古就出产陶瓷,窑工更是数不胜数,从外地小窑厂去的窑工不受重用也能理解。

“王伯,你马上找人给他捎个口信,让他回来。”

“这个好办,我认识几个瓷器商人,他们经常走华原县,和他们打声招呼就行了。少东家,你打算给陶师傅开多少工钱?”

“先和孙六一样,每月三百二十文吧。”

孙六道:“少东家,这个不太合适吧?人家陶师傅可是老窑工了,和我这个刚出徒的拿一样的工钱,人家不会有想法吧?”

秦钺道:“咱们窑厂不管谁来,暂时都得以你们三个为主,手艺再好工钱也不能超过你们。我今天就和你们交个底,我曾外祖曾做过隋朝的从三品将作大匠,我从小就钻研过烧造陶瓷的工艺,我虽然没什么实际经验,但要论对烧瓷工艺的领悟和造诣,一般的窑工和工匠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我。咱们窑厂只要有我这个东家在,手艺再好的工匠也只是个工匠,只能按我的要求做,绝不能擅做主张。”

这个王伯他们还真服气,要是秦钺不懂烧瓷工艺,也不可能设计出那么漂亮的蟋蟀罐。

秦钺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碗道:“至于以后给不给陶师傅涨工钱,那还要看他的表现。我说的表现不单单是干活好坏,重要的是对我这个东家是否忠心,不忠心吃里扒外的人手艺再好咱们窑上也不要。”

钱九不住地点头:“是是,少东家,您说的太有道理了。”

秦钺又道:“王伯,我就这个条件,陶师傅能接受就让他回来,不能接受我再找别人。”

王伯道:“这个条件已经很好了,对陶师傅来说,不但涨了一百多文工钱,离家也近了,婆姨和孩子都能照顾得上,这么好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秦钺道:“王伯,除了陶师傅,你再给我找一个大工,另外再找四个学徒的少年负责干粗活,学徒的也有工钱,每人每月一百二十文钱,还管一日三餐。”

一旁的车夫老赵道:“秦少东家,这可是新鲜事,小徒弟也有工钱?”

秦钺道:“徒弟的也是人,他们平时干的活更多更累,咋能不给人家工钱?”

老赵连忙拿起酒壶给秦钺斟酒:“少东家,小人有个事求您,您可不要驳我的面子啊!”

“老赵,咱们已经是熟人了,你不用客气,有事就说。”

“我家大娃今年十四了,一直在家闲着,您看”

“这事啊,这事我说了不算,你找王伯,这事他说了算。”

“您是东家,哪有东家说了不算的?”

“一码归一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把窑厂交给了王伯,就由王伯说了算。不单单是现在,就算以后窑厂的工匠多了,留谁不留谁,也是王伯说的算。我这个东家不直接管工匠,只管王伯一个人,他要是干得不好,我就换别人来管。”

“还有这样的事,听着真新鲜!”老赵连忙端起酒碗,“王师傅,我敬您一个!”

两人干了杯中酒,王伯抹抹嘴道:“既然少东家把这事交给了我,我也不能任人唯亲。这样吧,明天你把你家大娃送过来,先干几天试试,好就留下,不好你再领回去。”

老赵十分高兴:“好好好,我明天一早就把大娃送来,包您满意。”

大家边吃边说,秦钺又道:“既然说到了徒工管饭的事,那下面我就说说窑上伙食的事,本东家决定,以后大家的伙食标准是每顿饭两文钱,一天是六文钱,保证要顿顿有肉汤,另外每七天还可以吃一顿炖肉。”

两文钱在乡下可以买将近一斤半米,足够两个大小伙子饱饱地吃上一顿了,这还是一个人一顿饭,如果是集体伙食更省钱,虽说不能顿顿吃肉,饭菜是足够了,每顿还能喝上两大碗肉丁汤。

秦钺又问孙六道:“孙六,你大号叫什么?”

孙六不好意思道:“回少东家的话,小人的父母不识字,小人也没有大名,户牒上的名字是孙六郎。”

秦钺忽然来了兴致:“我给你起个大名怎么样?”

孙六道:“少东家,那敢情好,小人早就想有个大名了。”

秦钺想也不想:“虽然你的父母都不识字,但我希望你将来能多少认识几个字,就算不是为了读书,能记个账也好。那你就叫孙文吧,文是文采的文。对了,我再给你起个字,你大名叫孙文,字就叫博采吧,博是博学的博,采通彩,是文采的采,也有博采众人之长的意思!”

王伯小时候是读过几天书的,听了秦钺的话,连忙挑起大拇指道:“少东家,您不愧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后,真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啊,这名字起得可真是太好了!”

孙六连忙站起身道:“孙六感谢少东家赐名,孙六以后也有大名和字了。”

王伯忙纠正道:“你咋还说孙六?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叫孙文了!”

孙文挠挠脑袋,笑道:“说的也是,我已经不是孙六了,我是孙文了!”

秦钺话归正题:“孙文,你听好了,以后窑上的伙食就由你来管,不一定天天要你做饭,你也可以支使几个小徒弟去做,但你必须把账管好。一会吃完饭,你把我刚才说的伙食标准核算一下,算不明白就让你师父帮着算,我们回去之前会把这个月的伙食费给你们留下。”

秦钺之所以让孙文管账,是因为他看得出来,孙文是个很实在的小伙子。

孙文又挠了挠脑袋:“可是,少东家,小人不识字啊!”

“不识字就学,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大工匠,不识字怎么能行?我给你三天期限,必须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十这十个字学会,学会一个字我奖励你一文钱,要是学不会,就赶紧卷铺盖卷滚蛋,你听明白了吗?”

“少东家,小人听明白了,小人保证三天学会这十个字。”

“对了,再加俩字,还有你的名字,孙文这俩字也得学会。”

秦钺这可不是开玩笑,他真想好好培养一下孙文,因为他知道,要想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单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身边必须得有几个得力的臂膀。他弟弟秦七郎一心习武,志向根本不在经商赚钱上面,他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得先从自己手下选拔人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哪个男人有这么好的命 秦钺忽然对车夫老赵道:“老赵,你也别只顾着自己吃喝,你的马喂好饮好了吗?下午本东家可是要用车拉货的,你要是误了我的事,你家大娃来窑上的事你也就不用惦记了,另外你以后也别指望我给你找活了。”

老赵连忙站起身道:“是,少东家,小人这就去给马添些草料,再饮饮水。”

老赵去后,秦钺对王伯道:“王伯,我和你交代个事,咱们这几天马上要招进六个人来,在这些人到来之前,你最好带着钱九和孙文从这三间作坊里隔断出一间单独的作坊来,用来施釉和描坯。以后凡是涉及到给干坯施釉和描坯的工序,只能由你们三人完成,施釉和描坯的房间也严格禁止其他人进入。王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伯道:“我明白少东家的意思,可是施釉和描坯的工序并不复杂,就算您想保密,一旦器物烧造出来,有些老窑工也会一看就懂的。”

秦钺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要的只是时间,只要不让别人上手,别人想模仿也不至于那么快。而且我将来还有更好的制瓷工艺传授给你们,保密总比不保密好。”

王伯道:“我明白了,少东家,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秦钺想了想道:“对了,等人招齐后,一些苦活累活你们三人尽量少干,尽量交给新来的工匠和徒弟们去干,你们三人重点干一些有技术含量的活,比如修坯c施釉c描坯等,你们干多干少并不重要,把好器物品质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

说话间,车夫老赵也给马添完了草料,大家继续推杯换盏吃吃喝喝。

未时过半,大家吃完了饭,稍微休息了一会,便准备开窑。

窑门打开后,虽然还有一些余热,但器物已经不那么烫手了。

秦钺打开分装器物的陶匣,取出一个高温窑变后的白瓷蟋蟀罐看了看,发现这次烧造的蟋蟀罐比第一批还好,尤其是釉面和描花,比上次还要精美。

大家把蟋蟀罐从窑室里搬出来摆在棚子下面,开始缠草绳装筐,然后装在了马车上。

见天色已经不早,秦钺让秦七郎给孙文留下伙食费,三人便返回了城里。

回到菜园子,卸了货,给老赵结算了车钱,秦钺和秦七郎又坐着老赵的马车来到了东市。

三人在老赵平时靠活的地方分手,秦钺和秦七郎离开时,老赵一个劲地在后面作揖:“少东家,您走好!少东家,有什么好事,您可要想着点老赵啊!”

走在东市北大街上,秦七郎道:“三哥,老赵这人有点滑头,要不下次咱们换个人吧!”

秦钺无所谓道:“经常在市井里混的,尤其是这些车夫,哪个不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哪个不是油嘴滑舌的?他们就那样,咱们要是干这一行,比他们也强不到哪去。我用人有个原则,不管他们聪不聪明,只要能把事办好就行。对了,下次再去窑厂拉货,你或者黄虎和老赵去就行了,不用每次都非得我去,我去了白鹿原,却不去拜访焦公子,反倒不好。”

秦七郎道:“行,三哥,这事以后就交给我了。”

秦钺和秦七郎还没走到卖蟋蟀罐的摊子前,在摊子上东张西望的李红就看到了他们,马上跑过来道:“三郎哥哥,七郎,你们可回来了!”

秦钺问李红道:“红妹,今天蟋蟀罐卖得怎么样?”

李红道:“白瓷蟋蟀罐和斗盆都卖完了,就剩几个青瓷蟋蟀罐了,你们今天要是不回来,明天就没东西卖了。下午还有几位公子来买斗盆,没买到还挺不高兴的。”

“那你和他们怎么说的?”

“我说让他们明天再来,明天就有货了。对了,三郎哥哥,蟋蟀罐拉回来了吗?”

秦钺点点头:“拉回来了,这次拉回来一百多个,而且后天还有一批。”

李红高兴道:“太好了,三郎哥哥,要是没有货,明天那几位公子非吃了我不可!”

秦七郎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散市后便回了的家,秦钺c李红和黄虎也回了菜园子。

第二天,因为摊子上的蝈蝈不多了,秦钺让黄虎回了一趟家,让他去看看家人,顺便找几个农村小伙伴帮忙捉些蝈蝈回来,当然也不能白捉,捉三只给一文钱。

现在是七月中旬,还不到下霜的时候,野外的蝈蝈还没有绝迹,所以还能卖几天蝈蝈。

赚大钱的时候不忘赚小钱,这才是经商之道。

秦钺可不想学现代社会里一些眼高手低的年轻人,平时不好好学习,最后只能花钱上个技校改制的伪大学混个én pg,毕业后也不想去找工作,张口创业闭口开公司,大钱赚不到,小钱看不上,结果一事无成,气得累死累活的老爹老妈直翻白眼。

卖蝈蝈的收入虽然不多,但可以用这些小钱买肉吃买酒喝,时间长了也能节省不少钱。

黄虎去捉蝈蝈,而秦钺和李红继续去东市摆摊卖蟋蟀罐,这一天的生意依然火爆,一天就卖了四十多贯钱。晚上黄虎也回来了,一下子就带回来一百五十多只蝈蝈。

第三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元节的正日子。

中元节,乃地官赦罪日,据说这一天所有孤魂野鬼前世的罪恶都会被赦免,该投胎的投胎,该转世的转世,该魂归地府的魂归地府,几乎每一个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都会在这一天找到归宿,所以这一天也是众鬼出行最频繁的日子。

中元节是道教说法,佛教称为盂兰盆节,汉族民间俗称鬼节,有点类似西方的万圣节。

早晨起床吃过早饭后,秦钺对李红道:“红妹,今天是中元节,咱们出去玩一天吧?”

李红坐在桌子前,嘴里噙着一根木簪子,一边往脑后盘她的那一头秀发一边有些含混不清地道:“那咱们不卖蟋蟀罐了?”

秦钺道:“今天是鬼节,也是一年当中唯一一天鬼可以在白天出行的日子,我听说为了让众鬼出行方便,咱们生人要给鬼们让出街道,东西两市都会罢市,不准坐商做交易。就算咱们摆个小摊没人管,集市上连人都没有了,咱们想卖蟋蟀罐也没人要啊!”

李红道:“鬼节有什么好玩的?既然不让做生意,还不如在家补个觉呢!”

秦钺动员李红道:“红妹,今天长安城里的各大寺庙和道观都会摆设斋供开法会设道场,皇帝还会带领文武群臣去西郊举行迎接秋神白帝的大型仪式,听说今天西郊那里可热闹了,你就不想去看看热闹吗?”

李红把木簪别在脑后:“西郊让卖蝈蝈吗?”

秦钺道:“让卖,虽然城里的正规集市不让摆摊了,但为了烘托节日气氛,城里城外摆小摊卖浆水和吃食的都可以做交易,另外也可以卖小孩玩的玩具,我想咱们几个少年人挑着个竹竿买几只蝈蝈,应该不会有人管的。”

李红欢喜道:“这样好,这样好,既可以看热闹又不耽误咱们赚钱。”

秦钺笑道:“而且今天咱们也可以涨价了,每只蝈蝈卖两文钱。”

“可是最近这几天一只蝈蝈卖一文钱都不好卖,卖两文钱还会有人要吗?”

“今天hé pg时不一样,城里罢市了,没有卖蝈蝈的了,那些进城卖菜的农民也不会进城卖菜了,我估计长安城里一个卖蝈蝈的都不会有。再说了,长安城这么大,就算有一两个卖蝈蝈的也很难和咱们遇到一起。而今天又是过节的日子,城里的学馆都会放假,孩子们也会上街玩耍,大人们也不会心疼钱,所以我昨天才会让黄虎回家捉蝈蝈,其实就是为今天做准备的。”

李红高兴道:“三郎哥哥,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再等一会,我已经和七郎约好了,他说他要带着两个朋友一起过来。”

等了不大工夫,秦七郎便带着他的两个朋友来了。

秦钺原以为秦七郎说的朋友不是他的同学就是他的玩伴,见面后才知道,七郎说的两个朋友居然是玛娅和卡娅姐妹。

秦七郎先为李红引见道:“红姐,这是我的朋友玛娅,上次三哥买鹦鹉那次你们见过的,这是玛雅的èi èi卡娅。”

李红连忙上前拉着玛雅姐妹的手,热情地道:“玛雅姐姐,你上次不是说以后会经常来家里玩吗?我在家里这个盼啊,今天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玛娅这次倒是比上次放得开了,笑着道:“红妹好,姐姐何尝不想来找你玩,可姐姐家里毕竟开着个酒肆,既要照顾生意又要照顾体弱多病的父亲,哪能脱得开身啊!”

李红道:“没关系的,玛雅姐姐,你没空不要紧,以后我可以去找你玩。”

又拉着卡娅的手道:“这是卡娅èi èi吧?啧啧,你看我这èi èi长得,可真水灵,就像朵花骨朵一样!你们姐妹都和画中人一般,也不知道将来哪两个男人有这么好的命,能把你们这对俊俏的姊妹俩娶回家!”

这一顿夸,直把个卡娅夸得一张小脸红得像小苹果一样。

秦钺连忙笑道:“红妹,你现在咋变得和张全他娘一样见到女孩子就夸了?”

李红道:“三郎哥哥,不是你说的让我见人热情一点,大方一点,亲热一点吗?”

秦钺可不想继续和李红纠缠下去,连忙道:“天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裘皮大衣会有的 大家开了几句玩笑,李红拿了卖蝈蝈的竹竿,卡娅也帮秦钺拿了竹竿,六个少男少女便离开了菜园子,走上了去往城外西郊的大街。

走在街上,秦钺看到,今天的长安城里热闹极了,不但大街上到处都是出来逛街的长安百姓,男男女女扶老携幼都出来了,一些大户人家的门前还摆起了供桌,供桌上摆满了斋供鬼神的食物,就连普通百姓家门前也铺了一层黄土,黄土里插满了正在燃烧的香。因为今天是鬼节,鬼生活在地下,所以人们把香都插在了土里。

最热闹的还要说寺庙和道观,寺庙门前早已摆下了长长的供桌,供桌上摆满了食物,每张供桌后还坐着一个一边敲木鱼一边口念盂兰盆经的和尚,看那样子大概是在超度亡灵,道观里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每个寺庙和道观都大开庙门和观门,院子里大设法会和道场,迎接来此供佛祭鬼的信众。

看着满街的人流,秦钺心道,说什么给鬼让路?看来这鬼节终归也是生人过的节日啊!

走在路上,不时就会有带着孩子的百姓拦下秦钺他们,为孩子买蝈蝈。

秦钺他们还没走出几里路,便已经卖了十来只蝈蝈。

好在秦钺早有准备,他昨天让黄虎回家捉来一百五十多只蝈蝈,够卖一阵子了。

虽然刚刚认识,但李红和玛娅姐妹早就成了好朋友,一路上都在一直叽叽嘎嘎地说笑着。

自从穿越到唐朝后,秦钺这还是第一次赶上重要节日,不由得感慨道:“这中元节还真是热闹!”

秦七郎道:“三哥,要说热闹,我觉得还是上元节最热闹。”

秦钺当然知道,中国古代的岁时节令一直有三元之说,以唐代为例,每逢农历的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因此还产生了上元节c中元节c下元节这三个节日。

由于这三个节日都能赶上月圆之夜,都是赏月的好时候,节日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祈求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因为古人管夜晚也叫宵夜,老百姓也把上元节叫做元宵节,也就是说,是有了元宵节以后,人们才把汤圆改叫元宵。

秦钺问秦七郎道:“既然上元节最热闹,那这里的人都是怎么过上元节的?”

秦七郎看看秦钺,虽然满腹疑问,但并没有反问秦钺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为什么不知道咋过上元节,而是道:“因为上元节是一年当中的第一个最隆重的节日,每逢上元节,为了祈福,也是为了让人们能高高兴兴地过节,官家都会给文武百官和百工匠人们放三天假。”

秦钺问道:“那上元节晚上城里还实行宵禁吗?”

秦七郎道:“上元节和中元节一样,长安城晚上也不再实行宵禁,各个城门和坊门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开放的,城里和乡下的百姓晚上也可以自由出入城门随意上街。大街之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官府和富人家制作出巨大的灯轮c灯树c灯山c灯柱等灯具摆放在大街上供人观赏,百姓们扶老携幼上街观灯,满城都是欢声笑语,正可谓火树银花不夜天。”

秦钺有些不解:“为什么说上元节是一年里的第一个节日,每年的第一个节日不是元旦

吗?”

秦钺说的元旦是古时候的农历元旦,也就是正月初一,并不是后世的阳历元旦。

李红闻声回过头道:“三郎哥哥,你咋连这个都不明白?元旦虽然是第一个节日,可元旦是连着除夕的,咱们唐人从古至今都重视过除夕而不重视过元旦。人们头天晚上刚刚过了除夕,守了一晚上的岁,第二天大部分人都在家里睡觉,谁还会正经过元旦啊?说白了,元旦在老百姓心中根本就算不上一个正经节日,一般都把元旦和除夕连起来说,叫做过年。所以说,过年应该算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节日!”

秦钺道:“上元节时,长安城哪里最热闹?”

李红道:“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承天门大街了!”

秦钺再道:“为什么是承天门大街,而不是其他地方?”

秦七郎道:“三哥,你不是知道吗?皇宫正门承天门上有一个咱们长安城里最大的城楼,那里是皇帝与民同乐的地方。每到上元节,李官家都会和皇后c贵妃以及王公大臣们登上承天门城楼,在那里饮酒作乐,同时接受文武百官和百姓人等的朝拜。那时候整个承天门大街上人山人海,满大街都是皇家工匠们精心制作的花灯,城里的大户人家也会为皇帝上灯祈福,百姓们扶老携幼,年轻的女人们穿得花枝招展,小孩子们手里提着小灯笼,一边赏灯一边吃汤圆和冰糖梨膏,人山人海的热闹极了!”

秦钺想,看来这唐代的承天门城楼和后世的某个城楼倒是有着相同的作用,都是皇帝和当朝者与民同乐的地方。

秦钺道:“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上元节还真是长安城里最热闹的节日,等到了来年的上元节,咱们还一起去承天门大街好好游玩上一回,也感受一下上元节的热闹氛围!”

李红道:“三郎哥哥,咱们以前不是看过上元节灯会吗?”

秦钺道:“看过就不能再看一次了吗?”

不想李红却道:“三郎哥哥,我觉得你的想法太过美好了,还‘感受一下上元节的热闹氛围’?要是人家有钱人这么说还可以,就咱们这样的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秦钺有些不解:“为什么呀,为什么别人可以,咱们就不可以?”

李红道:“上元节虽然热闹,可那时候正是天寒地冻时候,最热闹的时间又都是在晚上,对咱们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来说,甚至连买碗热汤圆吃的钱都拿不出来,还要冻得瑟瑟发抖地在大街上看灯,其实除了受罪,真没什么好玩的!恐怕到时候三郎哥哥你就不这么想,也没现在这么好的心情了!”

看来李红还没从从前做叫花子的阴影里走出来,虽然赚了那么多钱,还在想着以前那些挨饿受冻的日子,还没有完全做好做一个有钱人的准备。

李红这么说秦钺倒是能够理解,因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节日都注定只是富人家的好日子,而穷人平时日子就过得艰难,节日里不但要想办法给家人买些好吃的,还要给孩子们添置些新衣服,那时的日子就变得更加捉襟见肘了。

有些穷人家为了招待客人还要借钱过节,等过了节再节衣缩食还债。

每当赶上重大节日,看着富人家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地过节,穷人的心里有的除了心酸还是心酸。

对于穷人来说,春夏秋这三个季节还好说,因为天气不冷,只要有口吃的就能对付过去,而穷人最不愿意过的就是冬天,冬天里不但食物匮乏,还要穿棉衣,还要买木柴和木炭生火取暖,开销比其他三个季节都要大,所以日子也就格外难熬一些。

一般的穷人过冬都很艰难,就更不要说以前做叫花子的秦钺和李红了。

不过秦钺觉得现在和以前可大不一样了,毕竟现在已经有了来自后世的他,他有信心改变眼前的一切。关键是他和李红已经赚了那么多钱,生活已经有了足够的保障。

看着李红日渐丰满但依然还有些清瘦的面容,秦越安慰李红道:“红妹,你还记得吗?上次我和你说不但要给你买马车,还要给你买裘皮大衣。等到来年上元节的时候,哥哥一定让你穿着裘皮大衣坐着马车去观灯,那时候你就觉得有意思了!”

虽然唐代人冬天喜欢穿裘皮大衣,不过那时候能穿得起裘皮大衣的一般都是有钱人,普通百姓能有身棉袄棉裤穿就已经不错了。

听了秦钺的话,李红有些激动地道:“三郎哥哥,我以前做梦都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别说是裘皮大衣和马车,如果咱们能像普通人家一样,能过上一日三餐有米下锅的好日子,我也就知足了!即使到了今天,咱们赚了那么多钱,我也没想过要过那种奢华的日子。”

看来就算再有钱,从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在李红心中留下的烙印也不可能轻易被抹去了,她已经注定成不了一个颐指气使的女人,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只会过日子的女人了。

秦钺再次安慰李红道:“红妹,你就放心吧!会有的,马车会有的,裘皮大衣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就算你不想要,我也会给你买的,我要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羡慕得不得了!”

李红抹一把眼泪,笑着道:“三郎哥哥,我不要裘皮大衣,也不要马车,你还是留着买裘皮大衣的钱让我数吧,我觉得穿裘皮大衣肯定没有数钱快乐!”

李红虽然流泪了,但这泪水无疑是幸福的,流着泪的欢笑,注定是这世上最美的笑容。

听了李红的话,大家也笑了,笑得比李红还要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第一桶金 六个少男少女从长安城正西门金光门出了城,然后向西走了二三里路,远远地便望见了设在长安城正西烟雾缭绕的祭秋台。

此时的祭秋台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有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有来做小买卖的小商小贩,热闹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长安城里的东西两市。

秦钺看时,所谓的祭秋台其实就是一个大约五十米见方c六七尺高的硕大土台子,台子两侧还设有上下台的石砌台阶。

一般的祭台都是南北向,但祭秋台却是东西向,因为秋神位于西方。台上正西正中摆放着一排高大的供桌,供桌上摆着整只的牛c羊c猪c鸡四牲,还有馒头c水果等贡品。

供桌后面是三个将近一人高的铜制大香炉,香炉中插满了比人手指头还要粗的香,香烟缭绕,几乎把整个祭秋台都笼罩在了氤氲当中。

再看南北两侧,还摆着成排的编磬c编钟c镈钟等乐器,此时正有一群宫廷乐师在台上演奏各种乐器。

百姓们手里拿着香,在祭秋台下排成长长的队伍,非常有秩序地从一侧的台阶上登上祭秋台,到香炉前烧香祭拜,然后再从另一侧的台阶走下台去。

台上还有几名官吏和一些士卒在维持秩序,祭拜仪式显得井然有序。

在秦钺的想象中,祭春c祭秋应该和祭天c祭地一样,都是古代大型祭祀hu一 d一ng。

而大型祭祀hu一 d一ng,一般当朝皇帝都会参加,由皇帝代表天下祷告天地,为百姓祈福,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而皇帝出行,肯定会有大队人马前呼后拥,刀枪如潮,侍卫如林,文武百官更是不能少,那场面绝对应该很隆重,气势绝对应该很宏大,甚至应该很有震撼力。

秦钺还真想见见李隆基——那个早年很有魄力,晚年却变得十分昏庸的皇帝到底什么样。

秦钺对李隆基的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家伙出生于垂拱元年,虽然当时的皇帝是他爹李旦,但真正把持朝政的却是他奶奶。他奶奶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掌握过大权,同时又被历史学家公认的女皇帝——武则天。

李隆基年仅五岁就被他奶奶武则天过继给了他英年早逝的伯父故太子李弘为子,后来李隆基他爹被他奶奶给废了,他娘也被他奶奶残忍地杀害了,七岁的他也和其他兄弟一起被关入深宫,幽闭了长达七年之久,李隆基小时候还是受过一些苦的。

长大后的李隆基很有气魄,不但联手他姑姑太平公主铲除了乱政的韦后,最后又以他姑姑要发动政变为名,把他姑姑也逼死了。登上皇帝宝座后,李隆基励精图治拨乱反正,重用贤臣c整顿吏治c铲除c整饬军队c抵御外虏,通过一系列铁腕手段,不但稳定住了自己的政权,还把大唐朝推上了盛世巅峰。

但中年以后的李隆基却忽然变得贪图享乐了,晚年更是变得昏庸无道残忍至极。

秦钺真想看看那个率领五百斗鸡童和文武百官大赛斗鸡的“斗鸡皇帝”究竟长什么样。

真想看看那个表面装作和自己兄弟情同手足,却无时无刻不在监视自己兄弟的家伙是不是一个伪君子。

真想看看那个因为一个女人一句谗言,就“一日杀三子”的男人,到底有多残忍。

真想看看那个公开霸占自己年轻貌美的儿媳妇的无耻老liu áng,到底长得有多猥琐。

真想看看那个亲手把大唐朝推向盛世巅峰,又因为自己贪图享乐c重色轻子c任人不明c昏庸无道而引发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致使天下上千万人丢掉性命,亲手把盛世大唐毁灭的鸟皇帝,到底有多可恨。

据史料记载,大唐天宝年间全国在籍人口有六千多万,到八年安史之乱结束,只剩下不足两千万,所以有人说安史之乱最少死了三千多万人。因为这里面有大量逃户和脱离中原政权的少数民族也被算在了死亡人口中,所以这个数字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但是,直接死于战争的,数百万人还是有的,再加上因躲避战争而产生的大量流民,病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死亡一千到两千万人还是可信的。

秦钺是善良的,他情愿不要短如白驹过隙的盛世大唐,只要一个金戈铁马以铁血精神屹立在世界之林的稳定大唐,也不愿看到炎黄子孙自相残杀,不愿看到那么多人死难。

可能有人会说,安禄山和史思明都不是汉人,安史之乱算不上炎黄子孙互相残杀。

但事实却是,唐代正处于民族大融合时期,而康姓胡人和原始突厥人本身就属于huáng sè人种,到开元盛世时期,大部分突厥人和康姓胡人都已归顺大唐朝,成为了大唐子民,安禄山和史思明做的也是大唐官员,他们也是华夏民族的一份子。更为重要的是,跟随安禄山和史思明参加叛乱的河东c河北c范阳c平卢四镇子弟大部分都不是突厥人,而是地地道道的炎黄子孙,事实上安史之乱就是发生在华夏民族内部的一场内乱。

秦钺迫切地想看到李隆基,可他四处踅摸了半天,愣是没看到李隆基在哪,别说李隆基,就连文武百官和大队人马都没看到,祭秋台四周虽然人山人海,但除了老百姓还是老百姓。

秦钺问秦七郎道:“七郎,李官家和文武百官什么时候来西郊祭拜秋神?”

秦钺只知道古代的皇帝每逢春秋两季都会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在东郊或者西郊举行迎接春神青帝或者秋神白帝的盛大祭祀仪式,前几日在东市上也听别人议论过,说中元节这天大唐皇帝李隆基和文武百官要到西郊祭拜秋神,但他却一直不知道仪式在什么时辰开始。

秦七郎看着秦钺道:“三哥,难道你不知道吗?迎接秋神的仪式不是早就举行过了。”

秦钺不禁有些纳闷:“现在刚刚辰时过半,仪式是什么时候举行的?”

秦七郎道:“皇家不管是祭天祭地也好,还是春秋两季祭拜春神和秋神也好,都是在日出前七刻进行,那时候城门还没开放呢,所以一般长安城里的老百姓是看不到的,白天的时候这里只有老百姓在祭拜。”

秦钺不禁有些失望,他来西郊就是为了看李隆基来的,他既然来到了盛世大唐,就没有理由错过为数不多能见到李隆基的机会,要是想看老百姓,东西两市上多的是,他根本没必要跑这么远,还不如利用不能做生意的这个时间去白鹿原看看自己的窑厂呢!

秦钺觉得,要是这么好的机会都见不到李隆基,那他这辈子可能就真没机会见到李隆基了。要知道,虽然他和李隆基住在一个城市里,但却和李隆基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一个是高高在上看不到摸不着的皇帝,一个是身份低微在集市上做小生意的平头百姓,就像大山两侧背道而驰的两条河,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交汇的可能。

虽然有点失望,但秦钺觉得这样也好,既然皇帝已经来过了,百姓们也就自由了。

既然来都来了,入乡随俗总是免不了的,秦钺让李红也去买了一大把香,带领大家随着人流登上祭秋台,趴在地上像模像样地对着供桌祭拜了一番。

从另一侧的石阶走下祭秋台,六个少男少女在祭秋台周围边走边看,有时也会停下来买些冰糖片c饴糖等零食吃,或者围在浆水摊前喝点糖汁酸梅汤什么的,不知不觉中就一上午就过去了。

因为来西郊游玩的很多家庭都带着孩子,秦钺和李红的蝈蝈卖得也很好,一上午的时间就卖出去了一百二十多只,就剩下不到三十只蝈蝈了。

看看时辰已到了午时,秦钺便带着秦七郎c李红c黄虎c玛娅和卡娅去了一家开在官道旁的酒食店,点了很多吃食,不但要了米酒和酸梅汤,还为每人要了一大碗葡萄酒。

酒菜上桌,秦钺对大家道:“兄弟姐妹们,咱们难得出来玩一天,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吃随便喝,不够咱再要,大不了把今天卖蝈蝈的钱全吃掉。”

秦钺认为,既然这些人里数他最大,也数他最有钱,那他就有义务让大家玩好吃好。

秦七郎笑道:“三哥,你现在可是只大肥羊,我们不吃你吃谁?”

众人欢呼,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美美地大吃了一顿。

下午回到城里,秦钺又带着大家去了城南的几座大型寺庙和道观,看了位于大总持寺和大庄严寺里的浮屠双塔,看了位于大慈恩寺里的大雁塔,还看了几个法会和道场。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北城时,时间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见天色不早,蝈蝈也卖完了,五个人便重又回到了秦钺他们在菜园子旁的那个家里。

吃过晚饭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秦钺虽然想早点休息,但看到其他几个少男少女玩得还有些意犹未尽,还在争论晚上应该去哪玩,他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又带着大家来到家门外的海池溪旁观赏百姓们在河中放灯。

百姓们放的灯都是糊成荷花形状的纸灯,中间点着一根小蜡烛,据说这些顺着水流漂走的灯是为了给那些夜晚出行的孤魂野鬼照明的,每一盏灯就代表一个灵魂,灯灭了也就等于这个灵魂找到了归宿。

秦七郎和玛娅他们并不需要担心夜里坊门会关闭回不了家,因为为了百姓出行和放灯方便,中元节这天夜里长安城全城都会取消宵禁,城门和坊门整宿都不会关闭。

溜溜的一天就这样下来了,直到夜深了,大家才打着哈欠往回走。秦七郎也没回菜园子,直接把玛娅姐妹送回了家,他自己也回了家。

中元节的第二天,因为头一天玩得有点累,大家都起得比较晚。

到了中午,秦钺c李红c黄虎继续去东市上卖蟋蟀罐,下午秦七郎和车夫老赵又去了一趟白鹿原,把第二批剩下的一百多个蟋蟀罐和斗盆也拉了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生意还一如往常般好,每天都有四五十贯钱的收入。

简短捷说,只用了七天时间,秦钺和李红就赚了二百八十三贯钱。

通过卖蟋蟀罐,秦钺很快就掘到了他来到眼前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桶金。

秦钺算了算,这次卖蟋蟀罐和蟋蟀盆,加上蟋蟀c竹筒c普通陶罐,还有蝈蝈等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七天就卖了二百八十三贯钱,去了市税和其他开销,净剩二百七十贯还有余头。

二百七十贯钱,也就是二百七十两银子,听上去好像不算很多,可你要是仔细想想,这确实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因为一贯钱就是一千钱,那可二十七万多枚开元通宝,按照当时的市价,如果买米能买一万三千五百多斗,都够秦钺和李红吃三百多年了。

这确实是秦钺赚到的第一桶金,而且是非常非常沉的一桶金,因为二百七十贯钱有将近两千三百斤重,是沉到十几个壮小伙子都拿不动的一桶金。

七天时间就赚了三百多年的米钱,在眼前这个世界上,虽然不能说是绝无仅有,但在普通人当中绝对是非常少见的。这也让秦钺和李红彻底和过去那种沿街乞讨的生活说再见了,起码一百年内都可以保证衣食无忧了。

通过卖蟋蟀罐,秦钺摇身一变,从一个乞丐变成了一个腰缠几百贯的有钱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今非昔比的窑厂 秦钺通过卖蟋蟀,迅速掘取到了他来到大唐朝后的第一桶金,也为他日后的商业王国积累了原始本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前面说过,表面上是卖蟋蟀,其实蟋蟀只是个“引子”,秦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卖蟋蟀,而是卖更值钱的蟋蟀罐,这是他从《买椟还珠》那个古代故事里得到的启发。

不但蟋蟀罐和蟋蟀斗盆卖得火爆,就连秦钺他们带到集市上那只伶俐的小八哥都有好几个买主来打问过价钱了,这些买主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大xiǎ一 jiě,就是阔太太。

那只小八哥现在不但发声变得清晰了,除了你好c再会,还能说好几句三四个字的短语,像什么欢迎光临c娘子慢走c公子再来等,经常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虽然买主们为小八哥出的价钱最高的已经达到了十五贯钱,但秦钺并不急于把小八哥脱手,这倒不是因为李红不舍得,而是因为秦钺觉得这只小八哥还有很大的长进空间,如果再调教上一两个月,卖个几十贯钱还是有可能的,他可不想为了眼前这点利益就把小八哥di jià处理了,何况现在的他也不缺这点钱。

秦钺和李红并没有因为卖蟋蟀罐发了财,就放弃了对家里那几只小鸟的调教。

事实上,虽然秦钺的时间不多,但李红和黄虎的时间却很充裕,因为他们两人每天只需要去东市上卖半天蟋蟀罐,其他时间基本都是玩。两人一没事就坐在那些小鸟的笼子前和小鸟说话。尤其是黄虎,乡下的男孩子天生就爱养鸟,现在几乎都是他在照顾几只小鸟。

为了让小鸟们早点学会说话,秦钺还用香灰为三只小八哥和两只鹩哥捻了舌。

因为秦钺前世的爷爷曾经说过,八哥捻舌后开口更早,说话也会更清楚。

虽然很多人都说给八哥捻舌太残忍,也不一定能起多大作用,但为了让小鸟们早点学会说话,秦钺还是狠狠心给小八哥和鹩哥捻了舌。

秦钺以前见过爷爷给小八哥捻舌,所以操作起来并不是太难。

所谓捻舌并不是一般人认为的用剪刀修剪,而是在手指上蘸点香灰,用两根手指慢慢地捻动小八哥的舌头,直到把小八哥舌头上的一层硬痂捻下来为止。据说这样能让小八哥的舌头变得更加柔软,说起话来也会更流利更清楚。

事实上,秦钺也知道鸟儿的发声器官是喉部而不是舌头。但他爷爷说过,虽然鸟儿的发声器官是喉部不是舌头,但要是给小鸟捻了舌,因为舌头上会产生痛感,小鸟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口腔,这样也会连带着让喉咙变得越来越敏感,更有利于小鸟尽早学会发声。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教,不但拿到集市上的那只小八哥开口了,其他几只八哥和鹩哥也陆陆续续地开口了,虽然听上去声音还有些含混不清,但也总算让秦钺和李红看到了希望,因为这也是一项非常可观的收入来源。

就连那只灰鹦鹉也学会了汉语,不但能说好几句吉祥话,发音还特别标准。

等到鸟儿学会发声后,秦钺就让李红增加了一些教学内容,不但继续巩固以前教的那些字和词,还增加了一些四个字的吉祥话,像什么“别来无恙”c“欢迎光临”c“郎君你好”c“敬请钧安”等。

秦钺真想教这些鸟儿说几句“恭喜发财”c“大吉大利”什么的,可又怕唐人听不懂这些现代人的用语,至于“皇后吉祥”c“皇上万岁”这些清宫剧中的经典词语就更不敢乱用了,要是鸟儿见到谁都喊万岁,那他和李红非得被官府抓去砍了脑袋不可!

因为除了那只灰鹦鹉,其他几只小鸟儿月龄最大的才三个多月,还不到教他们背唐诗的时候,秦钺又不想把这些半成品拿出去卖,而生活还要继续,他们就继续在东市上卖蟋蟀罐。

有了这么多钱,又无法带在身上,放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没有小偷,作为钱的主人,秦钺也是放心不下的,毕竟他和李红c黄虎每天都要上街卖蟋蟀罐,是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里守着这些钱的。

虽然可以把铜钱换成银两,但将近三百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带在身上也很不方便。

不放家里还能放哪?存银行吗?可唐朝别说银行,就连票号都没有!

没有银行和票号,唐代大城市里不是有替商人保管银钱的柜坊吗?

长安城里确实有供外地商人存放银钱的柜坊,但秦钺并不打算把这些钱存到柜坊中去,因为柜坊说白了只是个寄存处,只是一个供商贾临时存放银钱的地方,和银行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唐代的柜坊和银行最大的区别就是,银行吸收存款会给储户利息,而柜坊不但不给储户利息,还要额外向储户收取一定的保管费,秦钺可舍不得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倒贴利息存到柜坊中去。

秦钺想来想去,当务之急是抓紧把焦家的窑厂正式盘下来。

虽然焦遂一再说不急,但他不能不急,一天不把窑厂正式盘下来,窑厂就一天不姓秦。

没办法,秦钺只得让车夫老赵送他和秦七郎去了一趟窑厂,想带上王伯去一趟焦家的农庄,务必尽快把盘下窑厂的事定下来。

此时的窑厂里,算上王伯c钱九和孙文,已经有了九个工人,不但陶师傅从华原县回来了,还从华原县带回了一个叫和玉的青年窑工,车夫老赵家的大娃赵大福也来做学徒了。

窑厂里一片红红火火的景象,正可谓是兵强马壮,今非昔比。

陶师傅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人看上去很朴实。

和玉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人,也是白鹿原人,人生得很俊秀。

老赵的儿子赵大福只有十五六岁,五短身材,一张总是挂着笑的娃娃脸,虽然看上去不像他爹一样圆滑,但人却显得很激灵,做起事来手脚也很麻利。

见秦钺和秦七郎来到窑厂,王伯急忙把窑工们召集到一起,对大家道:“各位兄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的新东家秦少郎君,这位是秦少东家的弟弟,也叫少东家吧!”

众人纷纷上前给秦钺和秦七郎见礼,秦钺和秦七郎也一一回礼。

众人落座,秦钺问陶师傅道:“陶师傅,怎么样,这里还好吧?”

陶师傅微微欠身道:“好,好!回少东家的话,这里的条件比华原那里好多了,工钱高,活轻快,离家也近。我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干过,和王师傅在一起搭把干活也顺手。”

秦钺点点头:“好,陶师傅,我看你也是实诚人,好好干,本东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又和和玉简单攀谈了几句,然后叫过赵大福,笑着道:“大福,我和王伯可是看在你阿爷的面子上把你招来的,咱们都是长安城里人,说起来也算是老乡了。不过,你可得给你阿爷长脸,别让别人比下去,没事的时候别偷懒,多帮孙文管管伙房什么的。要是干不好,我马上让你卷铺盖卷滚蛋,听明白了吗?”

赵大福连忙点头道:“请少东家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一定不给我阿爷丢脸,一定不辜负您和王伯对我的教诲和器重。”

王伯道:“这小子还算可以,头脑灵活,手脚麻利,眼里也有活,是个可造之材。”

老赵在一旁道:“王伯,我就把这小子交给您了,您就像对自己亲孙子一样就行,他要是不好好干,您就踹他,往死了踹,不用给我留面子。”

这话说得很有学问,明着看是让你严加管教,可哪有亲爷爷往死里踹自己亲孙子的!

看到孙文拿着几张麻纸站在一旁,秦钺招招手道:“孙文,该你了!”

孙文连忙上前:“少东家,您让我学的那十二个字我都学会了,还多学了好几个,您要不要kǎ一 shi一下?”

秦钺笑道:“不用考了,我相信你,你就说你这些天一共学会了多少个字吧!”

孙文对着麻纸道:“除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和孙文这十个字,我还学会了山c天c土c王c水c田c肉这七个字,一共十九个字。”

秦钺对秦七郎道:“七郎,给孙文十九文钱。”

孙文连忙摆手道:“少东家,我不要钱,学写字是我自愿的,不是为了钱。”

秦钺道:“这不行,咱们说好了的,必须给。”

秦七郎走到孙文面前:“拿着,这是二十文钱,继续努力!”

孙文接过钱:“谢谢两位少东家,孙文一定好好学写字。”

秦钺站起身,从孙文手里拿回一个铜钱道:“孙文,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一文钱一个字,你学会了十九个字,那就应该给你十九文钱,多了一文都不能给,否则就坏了规矩!”

大家都明白秦钺并不是真在乎这区区一文钱,不过他宁可每月给大家涨几百文工钱,也不愿无缘无故多出一文钱的做法,也让大家看到了他对待一件事的认真态度,知道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这无疑为大家立下了规矩,以后每个人做事都得认真,都得讲原则。

赵大福上前道:“少东家,我也想学写字。”

秦钺看着赵大福:“你要钱吗?”

赵大福道:“我少东家,我不想说假话,我既想学写字,也想要钱!”

秦钺笑道:“好小子,敢说实话!这就对了,有想法就应该说出来,总比憋着不说好,我最讨厌那种心里想一样嘴里说一样的人了。好,我答应你,你以后就跟着孙文一起学写字吧,每学会一个字我也奖励你一文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准备开店 秦钺又转身对王伯道:“王伯,你统计一下,这几个学徒都有谁不会写字,都一视同仁,学会一个字就给一文钱。不过可别糊弄我,以前在村里学堂读过书的不算,要是让我知道了谁在骗我,不但一文钱没有,还让他立马滚蛋。”

钱九走上前,满脸堆笑道:“少东家,我也没读过书,也算吗?”

“你已经出徒了,你不算!”秦钺看看钱九,微笑道,“钱师傅,你都十了,孩子都好几岁了,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你就不要参与了吧?不过,你要是想学写字,我也不反对。”

秦钺第一次看到钱九时,只是猜测钱九大概十七八岁,现在他已知道了钱九的确切年龄,还知道钱九已经结婚三四年了,孩子都三岁了。

秦钺并非有意针对钱九,而是因为这件事本来就带有游戏和玩笑的成分,除了十五岁的孙文,学写字是为了记账,剩下的都是那些刚来窑厂的十三四岁的小学徒,没有一个成年工匠。大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王伯c陶师傅c和玉都没有出来争。

秦钺真没想到,钱九这样的一个成年工匠,居然看不出这只是东家为了鼓励几个学徒和他们做的一个小游戏,居然也要搅进来掺和掺和,也不知到究竟是聪明还是傻,或者是因为太看重钱了,一时迷住了心窍。

钱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孙文一眼,讪讪地退到一边去了。

秦钺对孙文道:“孙文,你带着大福去买些肉回来,中午给兄弟们改善一下。”

站起身,又对王伯道:“王伯,咱们不在窑上吃,咱们去达之兄家里找酒喝去。”

秦钺c秦七郎带上王伯坐着马车,很快便赶到了焦遂的农庄,焦遂自然还是那么热情,又让人摆下酒席,大家又开怀畅饮了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钺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达之兄,兄弟此番前来,除了想来看看达之兄,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办。那就是关于盘下窑厂的事,虽然达之兄上次就已经把窑厂转给了兄弟,但一直没有商谈转让价格,也没正式签下转让文书,兄弟想尽快把这件事了结了。达之兄,你看看需要多少钱,兄弟也好把钱付给达之兄。”

为了此番能顺利盘下窑厂,秦钺来白鹿原之前还专门去了一趟长安城里的一家柜坊,用铜钱兑换了八十两银子,这样带在身上也方便些。

想不到焦遂却道:“寒兵兄弟,咱们兄弟之间还谈什么钱?何况那处窑厂也不值什么钱,焦某既然已经把窑厂给了你,就算不签转让文书,也绝不会反悔的。”

秦钺道:“这可不行,咱们兄弟间的情意归情意,但钱总是要给的。”

焦遂叹了口气道:“寒兵兄弟有所不知,焦某遁世之心已决,秋后就打算去一趟终南山拜访那位我认识的道长,也许等不到来年春天,哥哥就已经遁入空门了,人都已经出家了,还要这些费心劳神的身外之物有何用?”

秦钺有些意外,好半天才道:“达之兄这么快就想出家,难道这红尘之中真的就没有任何值得达之兄留恋的了吗?”

焦遂道:“留恋之处倒也不是没有,无非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过寒兵兄弟也不必替哥哥担心,哥哥毕竟不是出家做和尚,只是去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道士。我听那位道长说过,道士不同于和尚,并不须要忌口,闲着没事也可出门访友,和现在没什么不同的。要说真有什么不同,也就是脱离了世俗羁绊,变得更加自由了。”

“达之兄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了吗?”

“哥哥已经考虑了几年了,此番心意已决,木已成舟,已是断难回头了!”

“那达之兄真的就甘愿舍下祖上留下的这些产业而不顾吗?”

“我早已考虑好了,明年开春春耕之前就把土地和农庄都转给他人,然后把这些钱都捐到道观里去,既能换个安身立命之所,也能积德做些善事,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秦钺也叹了口气:“既然达之兄心意已决,兄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这盘下窑厂的钱兄弟还是要付给达之兄的,这样兄弟也能求个心安理得。”

一个不要,一个非得要给,在秦钺一再坚持下,焦遂只得道:“好吧,寒兵兄弟,哥哥知道你是个不肯轻易接受嗟来之食的人,那咱们就按兄弟说的办吧!哥哥把转让窑厂的钱也捐到道观里去,就算替寒兵兄弟做善事了。”

酒席结束后,双方便去了白鹿镇的里正家里,在王伯和几名乡绅证明下,签订了窑厂转让文书,转让价为三十贯钱。

古代皇权不下县,最低的行政级别就是县一级,乡村都是由乡绅联合自治。

三十贯钱相当三十两银子,这些钱可以在长安城南半城买下一处相当不错的宅子,要是在乡下,可以买好几处农家小院,至于买下一个小窑厂,虽然不算贵,但也不算便宜。

关键是,秦钺要的不是小窑厂,而是窑厂周围的那片土地。

窑厂虽然不大,但加上周围的荒坡,占地足有几十亩,有了这一大片土地,等秦钺手里的资金充裕了,他就可以将窑厂的规模扩大几倍,正式开始大规模生产实用瓷器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虽然靠高价卖蟋蟀罐能赚到快钱,但蟋蟀罐毕竟是小众商品,市场总有饱和的那一天,这种模式并非长久之计,要想赚到更多的钱,早晚还是要发展实业的。

正式盘下了窑厂,秦钺和秦七郎便返回了长安城。

虽然盘下窑厂花掉了三十贯钱,但加上最近两天卖蟋蟀罐赚到的钱,秦钺和李红手里的钱不但没有减少,还增加了几十贯,已经有三百多贯钱了。

经过思量,秦钺决定在东市上租一间临街的铺面,先开一家玩物店,这样不但有了固定的经营场所,同时也有了存放钱财的地方。因为临街的商铺一到晚上就会在门窗外加装一层防盗的门板和窗板,整个东市也有坊墙和市门环绕,一天十二个时辰还有市署的市吏和巡夜的军士负责巡视,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

既然打算开店,就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和合适的房子。

秦钺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店铺开在东市最繁华的地方,因为越是繁华的地方租金越贵。

他这么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地脚好坏并不是他开店成功与否的决定因素。

就像现代社会里的大型集贸市场一样,卖猫c卖狗c卖石头的店铺一般都集中在比较偏僻的集市一角,开玩物店也是同样的道理,并不需要在集市最繁华的地方租房子,因为卖玩物毕竟不同于卖菜卖肉卖吃食的,买卖好坏和地脚好坏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不论是什么时代,玩家都有自己的圈子,只要你卖的东西好,即使你把店铺开在最偏僻的地方,玩家们也一样能找到你。关键是,越是靠近集市末端的铺面租金越便宜,在大街中心租一间铺面的租金在集市末端租三间铺面都用不了,而且同样的租金还能租到更好的房子。

做好决定后,秦钺把卖蟋蟀的摊子交给李红和黄虎,他和秦七郎去东市上找房子。

秦七郎这些天一直和秦钺在一起,有时候夜里也不回家。

但让秦钺纳闷的是,他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他堂叔秦淮仁了,也没看到秦淮仁来东市上寻秦七郎。也许是现在正是学馆放伏假的时间,秦淮仁对秦七郎管得并不算严,要么就是秦淮仁最近这些日子正在忙别的事情,根本就顾不上管儿子。

不过秦钺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见不到秦淮仁也正是他希望的。

有意思的是,秦钺还没穿越到大唐之前,都是秦七郎在背地里偷偷地接济以前那个秦钺,时常背着秦淮仁给秦钺几枚铜钱。现在却正好掉了个儿,这些天秦七郎的开销用度都是秦钺给他的,就连秦七郎去胡姬酒肆和玛娅姑娘私会都是秦钺出的钱。

虽然秦钺知道,玛娅姑娘并不是那些操皮肉生意的胡女,并不是为了骗秦七郎的钱财才对秦七郎好,她是真心喜欢秦七郎,但秦七郎去玛娅父亲的酒肆里吃喝,总是要花些钱的,秦钺可不想让自己的好兄弟因为没钱丢了面子。

这天下午,秦钺和秦七郎又来到了大街上寻找房子,兄弟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在街上走着,不想却迎面撞见了一个手中提着菜篮的中年女子。

这个女子并不是别人,正是秦七郎的母亲,也就是秦钺的婶娘。

秦七郎母亲是个刚刚三十出头的妇人,个子高高的,生着一副和善的面容。

秦钺曾听秦七郎说过,他母亲是汉化的鲜卑族女子,也是出身士人家庭。

唐代正处在民族大融合的时代,并非只有汉人才可以读书和做官,事实上唐代的很多高官都是外族人,就连皇族都有外族血统。

原本秦钺是不认识秦七郎母亲的,但秦七郎一见到母亲就走上前叫了一声娘,这就给了秦钺迅速做出反应的时间,也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因为如果秦钺当着秦七郎的面不认秦七郎母亲,这肯定会让秦七郎非常生气,从而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租下三间铺面 秦钺也连忙走上前给秦七郎母亲施礼道:“婶娘好,侄儿这里给婶娘见礼了。”

秦七郎母亲拉着秦钺的手,端详来端详去,抹着眼泪道:“这不是三郎吗?娃儿啊,你可比以前胖了,脸色也比以前好看了,穿得也比以前体面了!看来你已经不在街上讨饭了,婶娘也就安心了!娃儿啊,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现在的秦钺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那个秦钺因为以乞讨为生,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整个人瘦得就像一只刀螂似的,脸上也总是一副病怏怏的神色。可自打他开始做生意后,不但生活变得有规律了,每天也不用再为吃什么发愁了,身体自然而然就好了起来,加上又穿了一身崭新的夏衣,看上去自然比以前精神了很多。

秦钺恭顺地回答道:“回婶娘的话,三郎如今在街上做点贩卖的小生意。”

“好好好,好啊!”秦七郎母亲继续拉着秦钺的手,边笑边抹眼泪,“苦命的娃儿,真真可怜死个人儿!以前的事都是你那个挨千杀的叔叔,如果不是他从中阻拦,婶娘早就把你接到家里去住了,也不用整天偷偷摸摸地让七郎在背地里接济你了!”

秦钺这才知道,原来秦七郎以前接济自己,都是婶娘偷着给的钱。

以前秦钺还一直感到奇怪,秦淮仁长得就跟个大反派似的,而且还是那么小心眼的一个人,咋会生出秦七郎这么一个既高大英武又豪爽大气的儿子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秦七郎是汉人和鲜卑人的混血儿,他更多的遗传了母亲的善良本性,同时也遗传了他母亲的模样和身材。

真是苍天有眼,七郎真要是遗传了秦淮仁的本性和模样,那可就真的没法看了,同时秦钺也就失去了一个好兄弟。

看着婶娘和蔼可亲的面容,秦钺不禁也流下了眼泪,而且生平第一次有了和亲人久别重逢的感觉。有那么一刻,他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真想扑到面前这个善良的女人怀里,像抱着自己的亲娘一样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回,把他这些天来遭遇到的苦难和委屈统统都倾倒出来,但考虑到这样的表达方式太过后现代化,肯定是不能被眼前这个还处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所接受的,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见母亲和哥哥相对流泪,秦七郎的眼睛也湿润了:“娘,三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如今我三哥不再讨饭了,这应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啊,你们咋还哭了?”

秦七郎母亲笑着道:“傻孩子,娘这不是高兴的吗!”

秦七郎又问母亲道:“娘,我阿爷这些天在家里都做些什么?他知不知道我和我三哥在一起?”

秦七郎母亲放开秦钺的手,捋一捋鬓边的发丝道:“他还能干什么,还不是每天去坊正那里听差,不过说来也怪,你阿爷这几天的行为举止总是怪怪的,每天回到家里也不说话,老是一个人背着手在房里踱来踱去,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秦钺听秦七郎说过,他父亲秦怀仁现在在他们家所在的里坊中充任厢长的闲职。唐代城市里的厢长就相当于现代城市里的楼长,管着几十户人家,和一个小村子的里正差不多,不是官员,既没有品阶也没有俸禄。

秦七郎长出了一口气道:“他不知道我和我三哥在一起就好,要是知道了,我还真有点担心他会来给我们捣乱呢!”

秦七郎母亲道:“不说他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秦七郎兴高采烈地道:“娘,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三哥最近做生意可是赚了不少钱,他前些日子就已经在长安城东郊的白鹿原上盘下一家窑厂,还想在东市上租一间铺面,想做更大的生意呢!”

秦七郎母亲原以为秦钺只是在街上做个小商小贩零打碎敲地倒卖点东西,根本想不到秦钺竟然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有钱人,马上道:“娃儿啊,看来你真是有出息了!”

又嘱咐秦七郎道:“七郎啊,你要用钱就回家去拿,你三哥做点生意不容易,千万别总是花你三哥的钱。”

秦七郎笑道:“娘,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三哥在东市上卖蟋蟀罐,几天就赚了几百贯钱,我那点零花钱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花他点钱也没关系的。不瞒您说,孩儿这些日子的吃喝和开销用度都是我三哥给的。”

“我说这些日子你怎么没回家要过钱呢!”秦七郎母亲欣慰道,“不过啊,看着你们兄弟两个能互帮互助,我们这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三郎啊,你弟弟从小就不爱读书,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干点什么,婶娘打你小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大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等将来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一下你这个没长进的弟弟啊!”

“婶娘,七郎是我的弟弟,帮他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义不容辞的义务!”秦钺对秦七郎母亲保证道,“婶娘,您就放心吧,不管将来侄儿到了哪一步,三郎保证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七郎饿着!”

听了秦钺的话,秦七郎母亲感动道:“不管将来怎样,只要有三郎你这句话婶娘也就知足了,也不枉婶娘疼你一回!娃儿啊,你可比你那个挨千杀的叔叔明事理多了!我不止一次和你叔叔说过,近了远不得,远了近不得,到什么时候都是自家人护己,可他就是不听!”

秦钺安慰秦七郎母亲道:“婶娘,您也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事也怪不得叔叔,三郎知道叔叔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也有他的难处。如果我们家不遭难,我父亲还在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何况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总之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三郎再也不会让婶娘为侄儿操心了!”

“你看看我,说不提你叔叔却又提他!”秦七郎母亲道,“对了,你们刚才说要去找房子,找到了吗?”

“回婶娘的话,我和七郎已经看过几家了。”

“有中意的吗?”

“我想再多看几家,也好多做些比较!”

“好,这样好!你们少年人刚学做生意不容易,一定要仔细些才好!”

秦七郎母亲说着,又道:“三郎啊,那你和七郎继续去找房子吧,婶娘就不耽误你们的正事了,等你的店铺开业后,婶娘再来看你!”

秦七郎母亲说着,便重又夸起菜篮子,三步一回头地抹着眼泪走了。

秦七郎母亲走后,秦钺和秦七郎继续在东市上找房子,当天没找到合适的,第二天又在东市上看了一天,经过比较,最后在东市北大街最东头靠近放生池一侧看中了一处铺面,这是三间青砖到顶的高大瓦房,房主是一个叫贾少纨的富家子弟。

贾少纨,今年十七岁,宋王府管家贾铭之子。

纨字在古代有富贵的寓意,经常被用作人名,并非是后世的纨绔子弟之意。

贾铭为儿子取这样一个名字,也并不是想儿子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而是希望贾少纨长大后能大富大贵。

贾少纨倒也没让他老子失望,虽然出身卑贱,但从小就聪明伶俐会来事,颇得宋王长子李嗣恭的欢心,两人一个是亲王之子,一个是管家之子,不但从小在一起长大,长大后也经常形影不离。

俗话说主多大奴多大,因为贾少纨的父亲贾铭是宋王府的管家,贾家在长安城中的地位比一般的平民百姓可要高得多,甚至一些中下级官员的子弟见了贾少纨这个佣人的儿子都要给些面子。

贾铭是个精于算计擅于攀权富贵的主儿,他的儿子自然也差不到哪去。贾家在长安城中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属于小富之家,家中也还是有些产业的。

贾铭在亲王府当管家,没时间照料家中的产业,就把商铺等产业交给了儿子贾少纨管理,贾少纨虽然年轻,但因为聪明伶俐,把贾家的产业经营得倒也有模有样。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秦钺以每月五百钱——也就是一年六贯钱的价格从贾少纨手中租下了这三间铺面。

每月五百钱,两个月的租金才能买一只白瓷蟋蟀罐,这租金是不是太便宜了?

一年六贯钱,就是六千枚开元通宝,这在大唐开元年间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以长安城中一户普通的三口之家为例,按历史文献记载中的斗米二十钱计算,如果是自己生火做饭,平均每天的吃穿用度连五文钱都用不了,六千钱都够一个三口之家开销上三年多了,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再用工钱对比一下,盛唐时期商路畅通物价稳定,如果一个人的月工资能达到二百文,一家人的生活就会得到基本保障,如果能达到三百文,幸福指数就会直线蹿升,六千文钱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两年多的工钱。

只能说,房子的租金不能和蟋蟀罐的价格对比,要对比也只能对比普通瓷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蟋蟀罐滞销 其实秦钺也知道,每年六千钱,这个价格在东市上并不是最便宜的房子。

东市位于长安城中心大街朱雀大街的东面,越靠近西面越繁华,越往东越偏僻。

因为东市上的铺面租金要比繁华的西市便宜很多,在偌大的东市上,尤其是在东市的最远端,每月三百钱钱甚至二百钱就能租到房子,不过只能租到面积小一点的房子。

秦钺之所以愿意超出正常市场价租下这三间房子,主要是看中了这三间房子的格局和位置。

秦钺租的这三间铺面是一栋高大的青砖瓦房,房子是刚刚翻盖的。

因为房子特别高大,看上去比周围一些商业铺面要气派和醒目得多。不但房子特别高大,就连窗子都比普通民居大出一倍还要多。房子虽然地处东市的最末端,但门前就是宽阔的东市北大街,不但门面十分醒目,交通也很便利,而且房后有一个带院墙的小院,门前还有一块平整的青石板地面,不下雨的时候也可以在门外摆摊做生意。

好有个好处,那就是距离法洪寺菜园子只有几百米,来去都很方便。

房子虽然不在闹市中心,但凡事有坏处就有好处,那就是这里比闹市清静。

前面我们曾说过,开玩物店不同于卖菜卖肉卖吃食的,也不同于开酒肆开杂货店的,并不一定非得把店铺开在繁华的闹市区,生意好坏取决于你经营的商品是不是受玩家欢迎,而不完全取决于你的店铺位置好坏。

因为有一个好的经营和生活环境,秦钺觉得他这六贯钱花得还是比较物有所值的。

签好契约,交了租金,交割了房屋后,作为房东,贾少纨还不忘关照一下秦钺:“秦三郎,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贾家的房客了,你们只管放心在这里做生意,我已经和市署的严市令打过招呼,倘有豪强之徒敢来你们这里捣乱,你们就去市署报告,严市令肯定会看在我们贾家的面子上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这当然是好事,秦钺对贾少纨表示了一番感谢,礼貌地送走了贾少纨。

租好铺面后,秦钺并没有马上张罗开业的事,而是和秦七郎商量了一下,决定对铺面做一番简单的装修,而且这么大的铺面也不能只卖蟋蟀罐和鸟笼子,具体要经营哪些项目,秦钺还需要做一番考察。

说是商量,其实这只是秦钺对秦七郎的尊重。实际上秦七郎也不懂怎么装修,秦钺怎么说他就怎么听,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秦钺自己。

因为房子有三间,秦钺的想法是把正当中一间作为chu sh一u货物的门市,西面一间作为存放大宗货物的仓库,东面一间隔断成两小间,北间作为卧房和银钱储藏室,南间作为亲朋好友来访时的会客厅。

虽然秦钺和李红现在开了店铺,但秦钺暂时还没有把法洪寺的房子退掉的打算,因为法洪寺的房子毕竟是免费的,退掉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好处,何况现在这三间铺面是租来的,并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法洪寺的房子才是他和李红的根本。

不但不想退掉,秦钺还去了一趟法洪寺,打算把那两间房子买下来。

这次秦钺并没有找首座和尚虚谷,而是直接找的住持虚怀大师。

为了能和老和尚继续促进友谊,秦钺还专门为老和尚买了两包上等的茶叶。

秦钺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虚怀大师也有所耳闻,一个小叫花子摇身一变,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有钱人,普通人做不到的事秦钺却做到了,一般人会感到很惊奇,但虚怀大师不但不觉得惊奇,还觉得很正常。

在老和尚心中,普通人是不能和秦钺比的,因为秦钺根本就不是个凡人。

双方见面后,让座,请茶,彼此并没有多话,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秦钺说明来意后,老和尚并没有迟疑,马上叫人把首座和尚找了来。

首座虚谷很不解:“秦施主,庙里把房子借给你们住,又不要钱,你们有必要买下来吗?”

秦钺故弄玄虚道:“身在凡尘,便有凡心,若无凡心,岂在凡尘?”

虚谷为难道:“按理说,寺庙的庙外财产和土地也是可以chu sh一u和转让的,既然师兄同意,贫僧也不该多话。可不巧的是,那两间房子偏偏处在鄙寺的菜园子当中,和菜园子是一个整体,真的没办法单独chu sh一u。”

秦钺退一步道:“那能否租下来?”

虚谷道:“已经借给你们住了,为何要租?”

虚谷也是奇怪,同样是那处房子,明明不花钱就可以住,为什么非得花钱租,难道花钱租来的房子住起来就比不花钱借来的房子舒服?

秦钺惜字如金,单手施佛礼道:“别无他求,只求心安理得。”

虚怀大师道:“师弟,既然秦施主有此意,那你就看着收点租金吧!”

住持都发话了,虚谷也不能不给面子:“谨遵师兄之命。”

当下双方谈妥,每月十文钱,一年一百二十文钱,租期三十年,总价三千六百钱。

“小妹叫我来啊,谁还不愿意来呀?哪个犊子不愿意来啊!你家墙又高,小狗太厉害,大门上了锁,四角搭炮台,叫你十声九不语,我怕你爹用老洋炮嗨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秦钺心里一时高兴,忍不住哼起了东北二人转小调儿。

特么的,三十年,这尼玛和买下来有啥区别?

租下当街的门市,还要保留菜园子里的住房,进可攻退可守,秦钺无疑把做生意当成了一场战争,无论成败与否他都不能失去根据地。

秦钺的计划是,白天让李红负责柜上的零售生意,让黄虎临时充当跑堂和跑街的小伙计,他只负责进货和谈大宗的生意。到了晚上,他暂时先一个人搬到店铺里来看店,让李红和黄虎还住在法洪寺菜园子旁的那两间小房子里,这样不但把经营区和生活区分开了,也方便照顾他们养的那几只小鸟。

做好计划后,秦钺便和秦七郎去木材市上买来木料,又去功夫市上雇了两名木匠师傅,让他们带着锛刨斧锯来到店里,店铺的装修工作便算正式开始了。

除了对房子必要的简单装修,秦钺还让木匠师傅专门打制了一组柜台和几组货架,另外还做了几个用来存放货物和钱币的四角都包有铜皮的大木箱。

无论是柜台还是货架,尺寸和样式都是秦钺根据他前世现代社会那些商铺的格局提前绘制好的图样,然后再交给木匠师傅完成的。

卖货的正厅是重中之重,秦钺的设计方案是,从铺面正门一进入正厅,迎面便是一排九尺长的柜台,柜台一端是一个带翻板台面的hu一 d一ng门,柜台里面紧靠北墙是一组摆放着各式商品的货架,东西两面墙也是商品展示区。

因为正厅里的前厅和售货区域是由柜台分开的,这样的格局看上去有点像现代社会的银行,区别是柜台上没有银行的那种玻璃窗。

另外,秦钺还在柜台前的大厅里摆放了一些供客人休息的桌椅板凳,还准备了暖炉c茶具c茶叶,看上去有点像现代社会里的售楼处,这样那些来店中购物的达官贵人和公子王孙等玩家就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不买东西时也可以到店里来坐坐互相探讨一下个人对玩的心得。

秦钺不但要把这三间铺面打造成长安城内唯一一家专门售卖玩物的专业店铺,还要尽可能地把更多的玩家聚到一起,争取让这里变成一个玩家的俱乐部,这是秦钺的经营之道,也更有利于拉住那些经常光顾的老主顾。

装修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在装修进行中,秦钺和秦七郎有时候在店里指导木匠师傅干活,有时候也会去李红和黄虎卖蟋蟀罐的摊子上看看,帮李红照看一下生意。

在这期间,不但秦七郎母亲来过两次,就连胡姬酒肆的胡女玛娅也经常利用不做生意的时间带着èi èi卡娅来找秦钺他们玩耍,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尤其是李红,很快就和玛娅姐妹成了无话不说的xiǎ一 jiě妹。

国舅爷赵常奴的儿子赵诚也来过几次,一般都是带着几个喜欢玩蟋蟀的虫友来找秦钺请教玩虫之道的。为了能让这些富家子给自己带来更多买蟋蟀罐的客人,秦钺倒也不保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养蟋蟀斗蟋蟀的技巧都教给了赵诚他们,让赵诚等几个富家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很快便和秦钺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偶尔还会去一些酒肆畅饮一番。

秦钺把去窑厂拉蟋蟀罐的事都交给了秦七郎和车夫老赵,自己专心打理长安城里的生意。老赵这人虽说有些圆滑,但做起事来还算认真,只要是秦钺的活,几乎随叫随到,尤其他儿子赵大福去秦钺的窑厂做工后,给秦钺干活就像给自己干活一样卖力气。

现在窑厂的人手多了,工作效率也提了上来,除了闷窑时间,两孔窑同时开烧,几乎昼夜不停,就算控制着数量,每天至少也可以烧出二三百个蟋蟀罐。

随着烧出的蟋蟀罐越来越多,问题也出现了。

蟋蟀罐毕竟是小众商品,而且价格太高一般人也消费不起,渐渐便出现了滞销现象,有时候一天才能卖出三两个蟋蟀罐,最不好的时候甚至一个都卖不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一石二鸟 最终还是李红先沉不住气了,对秦钺道:“三郎哥哥,这蟋蟀罐越来越不好卖了,咱们手里也已经积压下了大量蟋蟀罐,你是不是应该去一趟窑厂,让王伯他们先不要烧蟋蟀罐了?烧那么多蟋蟀罐却卖不出去,也挺让人头疼的。”

秦钺道:“这个我早有考虑,我准备马上让王伯带领工匠们转产,多烧些碗碟c瓶瓶罐罐等普通的实用瓷器,然后再在西市上设立一个摊位,两个摊位同时经营,既卖实用瓷器也卖蟋蟀罐,这样不管卖多卖少,每天都能有收入。不过蟋蟀罐也不能停,就算在烧普通瓷器时,在每孔窑里带上几十个也不能停。”

李红有些不解:“咱们手里已经积压了一千多个蟋蟀罐,还烧那么多蟋蟀罐干什么?”

秦钺道:“长安城里蟋蟀罐不好卖了,我想让陶师傅和钱九分别运一批蟋蟀罐去北都太原府府城晋阳城和东都洛阳城,那两个地方都是大唐陪都,城市规模很大,富家子弟如云,而且还没有人卖蟋蟀罐,加上周边的一些城市,这个秋天下来,卖出两千个蟋蟀罐应该是没问题的。”

秦钺的想法很有道理,唐代的晋阳城和长安城确实是除皇都长安城以外最大的两座大城市,也非常繁华和富庶。

先说晋阳,因为唐高祖李渊是隋文帝皇后独孤氏的外甥,所以当时还是唐国公的李渊深得隋文帝的信任和器重,隋朝末年曾任多郡太守和几个州的刺史,后来又以河东慰抚大使官拜太原留守,最后又从太原起兵反隋。

因为李唐一脉发迹于太原,所以唐朝建国后,就把太原府定为了除东都洛阳之外的另一个陪都,世人皆称其为北都。北都太原府府城晋阳城里住着很多皇族和贵族,其中包括李渊的叔伯c兄弟等人的后裔,以及一些外戚的后裔,还有很多达官显贵和富商之家。

再说洛阳,那可是华夏第一古都,在唐朝之前就已经有多个朝代在那里建都,唐朝建国后,不但将洛阳正式定为东都,唐高宗李治等皇帝也喜欢经常住在洛阳不愿返回长安。到了武则天执政的时期,更是将洛阳直接改为神都,武周国也正式定都洛阳。即使是到了唐玄宗李隆基登上皇帝宝座后,每年也会去洛阳住上几个月,连很多官员都要随驾东移。

因为洛阳和晋阳聚居着大量富贵之家,富家子弟更是多如牛毛,喜欢斗蟋蟀的人肯定也不会少,所以秦钺才想着派人去洛阳和晋阳xiā一 sh一u蟋蟀罐。

听了秦钺的话,李红高兴道:“三郎哥哥,你可真有办法。”

接下来,秦钺便开始着手转产的事,还要开发晋阳和洛阳两个大市场,可谓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不但窑厂顺利转产,陶师傅和钱九也分别把一批蟋蟀罐运去了晋阳和洛阳。

和钱九一起去洛阳的是赵大福,和陶师傅一起去晋阳的是另外一名学徒。

临行前,秦钺对钱九和陶师傅做了一番交代,为了蟋蟀罐好卖,把蟋蟀罐的价格都降低了一半。

窑上一下子走了四个人,为此秦钺又让王伯重新招收了一名成年窑工,还让黄蕴章从黄家村找了三名少年做学徒工,把四个人都补充到了窑厂里。现在的秦家窑厂,因为效益好工钱高,已经名声在外,招几个人进来简单得很。

另外,西市上的瓷器摊也顺利开张了,由黄虎负责管理,有时候秦七郎没事也去帮帮忙。

半个多月后,陶师傅从晋阳顺利返回,运去的六百个蟋蟀罐xiā一 sh一u一空,带回了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钱九和赵大福从洛阳回来。

秦钺很纳闷,长安距离晋阳一千多里,陶师傅他们都顺利返回来了,而长安距离洛阳只有七百里左右,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还不见钱九他们回来,难道是出事了?

连车夫老赵都急得直嘬牙花子,天天到菜园子来打听消息。

直到二十几天后,赵大福才风尘仆仆地从洛阳赶回来,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并没有看到钱九的人影。

一来到秦钺和李红位于法洪寺菜园子的家里,赵大福便把背在身上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高兴道:“少东家,咱们运到洛阳的八百个蟋蟀罐都卖出去了,为了携带方便,我和钱师兄把铜钱都换成了银子,去了来回的车马费c住店c吃饭的花销,还剩下不到二百两银子,另外还有些零散铜钱。对了,我回来时,钱师兄留下了一千钱,说是他这个月的工钱和旅费。”

秦钺心里一惊:“大福,钱九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赵大福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钱师兄说他留在洛阳城还有些事要办,就让我一个人先回来了。”

“钱九这些日子都和什么人来往过?”

“也没什么人,一开始他让我一个人在集市上照顾生意,他拿了两个蟋蟀罐和斗盆走了,说他要去见一个在晋阳城外一家窑厂做工的老乡。后来他老乡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穿绸布圆领衫的胖子,在咱们的摊子上翻过来复过去看了半天。”

“他们说了什么?”

“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他们三个就一起走了,说是要去酒楼喝酒。”

“从那以后你见过钱九吗?”

“钱师兄晚上就回来了,后来的几天一直和我在摊子上照顾生意,除了晚上出去了几回,白天从来没出去过,我也再没见过他的那个老乡。”

秦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坏了!”

李红不知就里:“三郎哥哥,什么坏了?”

“钱九已经背叛了咱们!”

“背叛?咱们有什么可背叛的?”

“如果不出我所料,等咱们的人拉着蟋蟀罐再次返回洛阳城时,洛阳城内的南北两市上就已经有卖和咱们一模一样的蟋蟀罐的了。”

李红这才恍然大悟:“三郎哥哥,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钱九已经把咱们烧造蟋蟀罐的方法出卖给了洛阳的一家窑厂,咱们在洛阳城的生意已经被人顶了?”

秦七郎在一旁道:“红姐,这不明摆着的嘛!”

李红道:“这个钱九可真不是个东西!不过三郎哥哥你也不用着急,其实也没什么的,大不了咱们不去洛阳卖蟋蟀罐了不就得了嘛!”

秦钺先是咬了咬牙,然后又笑了笑:“不!我们还要派人往洛阳城运蟋蟀罐!不但要运,还要大批地运!”

李红不解道:“三郎哥哥,你这不是犯糊涂吗?明知道已经没钱可赚了,你还往洛阳运蟋蟀罐,有必要这么做吗?”

“有必要!”秦钺再次咬了咬牙,又对秦七郎道,“七郎,你马上带上大福去东市找老赵,你们立即赶去咱们的窑厂,让王伯抓紧把手头已经制完坯的所有蟋蟀罐和斗盆都连夜烧造出来,加上最近这二十多天积压下的蟋蟀罐,两天内我要看到三千个蟋蟀罐。”

李红有些急了:“三郎哥哥,你要那么多蟋蟀罐干什么?”

秦钺目露狠色道:“我要派人把这些蟋蟀罐全部运到洛阳去。”

“三郎哥哥,你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你这样做虽然报复了钱九,可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

“红妹,这件事不用你管,我决心已定。”

见秦钺面色不对,李红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秦七郎问道:“三哥,你打算派谁去洛阳?要不我亲自跑一趟吧!”

“不用你去,我想派陶师傅c孙文和大福一起去,反正到了洛阳很快就会返回来,没必要派你去。”

“三哥,三千个蟋蟀罐,你有把握一下子全部脱手吗?”

“有!”秦钺又对赵大福道,“大福,你记好了,你就和孙文c陶师傅他们说,去洛阳的路上一定要日夜兼程,多带些干粮c水和熟肉,人累了就在马车上睡,马累了就就近重新雇佣马车。这样两天多就能赶到洛阳城,如果咱们赶到的及时,我估计一切都还来得及。”

秦七郎道:“那到了洛阳后呢?”

秦钺道:“一旦赶到洛阳城,一刻都不要迟疑,马上趁着蟋蟀罐的价格还处在高峰期的这个空当,把咱们的蟋蟀罐以一百文一个的di jià脱手,全部转卖给洛阳城内南北两市上的瓷器店和瓷器贩子,如果一百文卖不出去,就八十文,实在不行就五十文,反正无论如何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出手。等蟋蟀罐全部脱手后,你们至多只能在洛阳住一晚,然后马上撤离洛阳城。”

秦七郎忍不住拍手叫好道:“三哥,我明白了,你这样做是一石二鸟,既把咱们手里的积压下的蟋蟀罐全部倾销了出去,还让钱九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做了一场美梦!”

秦钺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现在真想看看,等钱九他们把蟋蟀罐烧出来运到集市上,一看满大街都是蟋蟀罐后,他们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两个都要 秦七郎马上站起身,拿起横刀道:“好的,三哥,事不宜迟,我马上就赶到窑厂去。”

等秦七郎和赵大福走后,李红一下子就从背后抱住了秦钺:“三郎哥哥,你可真了不起!”

两天后,三千个蟋蟀罐就绪,孙文c陶师傅和赵大福星夜赶去了洛阳。

秦钺知道,这件事的成功概率很高,因为在偌大的洛阳城里di jià出手三千个蟋蟀罐根本就不是个太难的事,就算赚不到什么大钱,二三百两银子应该还是很轻松的。所以他也就没太放在心上,继续把心思用在了装修店铺上,有时也去东西两市上给李红和黄虎帮帮忙,晚上收工后,大家就坐在菜园子里那个小院里逗逗小鸟c喝喝茶c饮饮酒c聊聊天。

秦钺和李红养的那六只小鸟已经有了很大长进,有两支小八哥已经能说好几句四个字的吉祥话了,最出色的还要说那只几乎是捡来的灰鹦鹉,甚至已经能背诵整首的《关雎》了。

但秦钺并没有让李红把那只鹦鹉带到集市上来,因为鹦鹉毕竟是比较名贵的鸟儿,集市上人多口杂,一旦让鹦鹉脏了口,那就卖不上大价钱了。奇货可居,他觉得既然那只鹦鹉如此出色,将来就必须卖给一个既识货地位又高还能出得起大价钱的买主,一般平头百姓即便是想看一看,那都是一种奢望。

日子在平淡和忙碌中慢慢过去,虽然起早贪黑地有些辛苦,但因为生活越来越富足,人要是有了奔头,做起事来就会觉得特别有干劲,不但不会觉得累还会觉得很快乐,少年人们的生活过得倒也不算寂寞。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或许秦钺和李红的日子就会一直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下去,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许是老天觉得秦钺的人生太过波澜不惊了,总是要制造些小插曲来调节一下气氛,很快,一起突发事件便打破了秦钺和李红平静的生活。

这一天早晨,木匠师傅还没来上工,秦钺刚刚起床不久,李红便带着黄虎来到了店里。

李红已经买来了早点,三人坐下来吃了早饭,木匠师傅们也来上工了。

此时店铺里的大部分装修工作都已经完成,不但柜台和货架已经制作安装完毕,就连东间里的客厅也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木匠师傅们已经开始进行一些细微之处的扫尾工作了,室内也不像装修开始时那么乱了。

因为离午时开市的时间尚早,李红便和秦钺坐在门市正厅里的桌子旁一边喝茶一边看木匠师傅们干活,还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天来。

李红看着装修得还算华丽的门市正厅,不由得感慨道:“三郎哥哥,想不到这才刚刚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们不但发了财,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店铺,这么好的日子红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秦钺喝一口茶,然后笑道:“红妹,这回你相信哥哥前些日子和你说的话了?”

李红妩媚地看着秦越道:“什么话?”

秦钺道:“我说等到明年上元节我要让红妹你穿着裘皮大衣坐着马车去看灯会。”

李红娇羞道:“三郎哥哥,你真是的,还提这个!这还用说吗,加上这几天卖蟋蟀罐赚的钱,现在咱们已经有八百多贯钱了,别说是买裘皮大衣买马车,买一处大宅子都用不了了,我咋会不相信你的话?”

八百两银子,虽然买不了李白穿的那种千金裘,但买几件普通的裘皮大衣已经足够了。

李红接着道:“三郎哥哥,想想我们以前过的日子,再看看眼前的日子,我真不知道以前咱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秦钺道:“这才哪到哪,也许用不上三年五载,我就能让红妹你过上那种住在高堂广厦的大房子里使奴唤婢的好日子!”

木匠师傅和黄虎都在东间里干活,李红看看正厅里没有外人,就站起身走到秦钺身后,从后面搂着秦钺,把脸贴在秦钺的发丝上一边摩挲一边道:“三郎哥哥,你真好,红妹这辈子算是跟对人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和三郎哥哥分开!”

秦钺笑道:“傻èi èi,你又开始说傻话了!”

李红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三郎哥哥,咱们现在是不愁吃不愁穿了,可我忽然想起了晴玉姐姐,也不知道她和第五叔公现在怎么样了!”

听了李红的话,秦钺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第五晴玉那张满是忧郁美得让人心碎的脸,不由得也有些伤感道:“是呀,自从咱们搬到法洪寺菜园子来住,我还没见过第五叔公和晴玉姑娘呢,也不知道他们父女现在干什么去了!”

“他们还能干什么,肯定还在讨饭呗!”

“可这都过了快三个多了,咱们天天在东市上做生意,西市我也去过很多次了,如果他们父女还在讨饭,咱们怎么会一次都没见过他们?”

李红想了想道:“三郎哥哥,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要不你今天和七郎去西市上找找他们吧,我现在开始有点替他们担心了。”

秦钺转过身来看着李红道:“要是找到他们呢?”

李红不假思索道:“要是找到他们,你就把他们接回来,咱们现在有钱了,也不差他们父女那一口饭。对了,三郎哥哥,咱们现在刚刚开了这么大一间店面,如果你能找到晴玉姐姐,就让她来帮咱们照看店铺吧,反正咱们也得从外面请人。”

秦钺高兴道:“好,有红妹你这句话,我和七郎就算把东西两市翻个底朝上,也要找到他们!”

看着秦钺高兴的模样,李红狐疑道:“我说三郎哥哥,你咋这么激动呢?”

秦钺连忙掩饰道:“我激动了吗,我哪里有激动了?”

李红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是不是早就想晴玉姐姐了?”

秦钺搂着李红道:“哥哥有红妹一个就够了,哥哥哪会想别的女人?”

“这还差不多!”李红满面羞红,虽然转怨为喜,但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说三郎哥哥,我可警告你,等晴玉姐姐来了,你可不准打晴玉姐姐的主意!我知道你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也不准你和她在一起接触太多,就算你想她,也只能在心里想,不许表现出来!要不然我就不让你把她接回来了!”

我的天,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秦钺想不到以前那个秦钺和第五晴玉之间还有些故事。

不过秦钺也能理解,毕竟第五晴玉长得那么美,连自己这个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过来人都动心了,何况是一个没见过几个漂亮女人的小叫花子。看来那个秦钺天天和李红睡在一个被窝里,之所以没和李红发生什么,估计一是因为年龄太小,更大的可能是,说不定那个秦钺真把李红当亲èi èi了,所以才没忍心下手。

秦钺连忙道:“我保证,我只在心里想她,绝不表现出来,如果没有红妹在一旁,我保证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李红怒道:“好哇三郎哥哥,还真让我猜着了,你果然喜欢晴玉姐姐!”

秦钺这才明白,原来李红这是在诈他,这小妮子也太狡猾了。

秦钺连忙解释道:“红妹,哥哥这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吗!要不咱们就不去找他们了,他们和咱们非亲非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干嘛要管他们?”

李红半信半疑地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钺一本正经道:“咱们现在既要忙着做生意,又要忙开店的事,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别人的死活!”

李红这下可不干了:“三郎哥哥,我说你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别说晴玉姐姐对你一直一往情深,就算你不认识她,就算她只是红妹的姐妹,你也不能说出这种六亲不认的话来吧?”

看着李红生气的样子,秦钺心里这个乐啊,看来这小妮子还是不如自己狡猾。

秦钺继续装模作样道:“红妹,说让我去接他们是你,不让我去接他们也是你,你到底让我咋办?”

李红斩钉截铁道:“我豁出去了,三郎哥哥,你就去把他们父女接回来,大不了我天天看着你们俩就是了!”

听李红话里的意思,看来这小妮子对秦钺和晴玉两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钺站起身道:“红妹,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把晴玉姑娘他们父女接来了,到时候你可别说当初是我主动要去接他们的!”

李红道:“好,是我说的,我就不信三郎哥哥你会那么没良心,要晴玉姐姐不要红妹!”

秦钺伸出一只手指着屋顶道:“哥哥对天发誓,就算哥哥以后遇到再好的女人,哥哥也保证先要红妹!”

李红道:“啥?三郎哥哥,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和晴玉姐姐两个你都想要?”

秦钺心道,真是不爽,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居然又被小妮子给看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第五晴玉不见了 等秦七郎来到店里后,秦钺嘱咐了李红和黄虎几句,便和秦七郎一起去了西市。

走在路上,秦七郎对秦钺道:“三哥,你确定你说的那个晴玉姑娘和她父亲会在西市上讨饭吗?如果他们不在西市上讨饭,而是去了哪个里坊讨饭,我们去哪里找晴玉姑娘啊?长安城这么大,要找两个人可没那么容易,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两样!”

秦钺叹了口气道:“咱们先去西市上碰碰运气吧,如果没有,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两人来到西市上,把每一条街道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没发现第五晴玉和第五叔公。

秦七郎道:“三哥,现在还不到午时开市的时间,他们会不会还没从家里出来?”

秦钺道:“应该不会,他们父女俩一般天一亮就会往北城来,除非是他们根本没来,要不然咱们不会找不到他们。”

找不到第五晴玉和第五叔公,秦钺的心里已经越来越焦急,当机立断道:“我知道他们父女俩来北城一般会走哪条路,要不咱们干脆雇一辆马车,沿着那条路一直向南,如果在路上遇不到他们,咱们就直接赶到他们住的地方去,如果他们还在家里,正好用马车把他们父女接到北城来。”

现在的秦钺有钱了,出门租辆马车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秦七郎道:“三哥,你的这个办法好。”

正巧一家酒楼门前停着一辆带棚的马车,车夫正坐在车辕子上靠着车棚看光景,秦七郎朝着车夫大声道:“车夫,这边来。”

车夫高兴地把马车赶了过来:“二位少郎君,你们要去哪?”

秦钺并不知道他和李红以前住的那个里坊叫什么,好在秦七郎早已抢着道:“大叔,我们要去东南城的延兴门。”

讲好价钱,秦钺和秦七郎都上了车。

马车载着秦钺和七郎出了西市,沿着西市南面的一条东西大街一直向东,然后在东城区转上了东市东面的南北大街。

秦钺对秦七郎道:“七郎,这就是晴玉姑娘和他父亲来北城经常走的一条路,咱们两个都留意些,只要看见一老一少父女俩,我们就仔细看看,千万不要错过了。”

秦七郎答应道:“好的三哥,你就放心吧,保证不会错过的!”

可是向南一直走了四五里路,还是没有看到第五晴玉和第五叔公的身影。

秦钺心里已经像着了火一样焦急,像是对秦七郎,又像自言自语道:“这件事都怨我,我和红妹一个月前在东市上卖蝈蝈的时候,就应该早点把晴玉姑娘父女两个接到北城来住,我担心第五叔公现在出了事”

秦钺想到了当初第五叔公的托付,想到了第五晴玉那双对自己含情脉脉的眸子,心里便愈发地焦急起来,一颗心就像火烧油煎一般。

看着秦钺难受的样子,秦七郎什么都明白了,安慰秦钺道:“三哥,你也别太着急了,我想晴玉姑娘不会出什么事的,也许只是第五叔公病了也未可知。”

秦钺道:“已经快三个月了,我从来没在北城看见过他们父女,这说明他们这段时间很可能根本就没来北城讨饭,不然我也不会一次都看不到他们。我最担心的就是第五叔公的病变得沉重了,如果第五叔公真的病倒了,晴玉姑娘就要留在家里照顾她父亲,就没办法去北城讨饭了,都这么多天了,如果没有吃的,他们父女两个饿也饿死了!何况晴玉姑娘一直就抹不开面子去做一个叫花子!”

秦七郎对车夫喊道:“大叔,我再给你加五文钱,直接去升道里,快点。”

秦七郎以前去过秦钺和李红住的地方,所以知道那个里坊的名字。

“好嘞!二位少郎君做好了。驾!驾!”

车夫扬起马鞭照着马屁股上使劲打了两下,马儿便开始奔跑起来。

虽然是一匹驽马,但奔跑起来并不算慢,用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升道里。

进入升道里后,秦七郎率先跳下马车,转身问秦钺道:“三哥,晴玉姑娘住在什么地方?”

秦钺也跳下马车:“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秦钺一时回答不上来,因为他来到唐朝后,只在升道里住了一个晚上,根本不知道第五晴玉父女住在哪间房子里。

秦七郎道:“三哥,你不是和晴玉姑娘很熟吗,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住在哪?”

秦钺略一沉吟道:“他们父女在这里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经常换地方住,所以我也说不好他们现在会住在哪里。”

没办法,秦钺只能撒谎搪塞过去了。

秦七郎哦了一声,并没有再问什么。

秦钺道:“七郎,咱们还是先到我和红妹以前住过的房子里看看吧,说不定他们已经搬到那里住了!”

其实秦钺是想找个人问问,第五晴玉父女住在哪里。

看到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子门上卷着草帘子,门前还有个小女孩在玩耍,秦钺知道那间房子现在肯定已经有人住了。但他一时又有些踟蹰了,万一房子里的人认识他,而他却不认识人家,岂不是又要闹得十分尴尬。

但事到如今,秦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第五晴玉那张满是忧郁美得让人心碎的脸,还有第五晴玉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仿佛一直在注视着他,男人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为了当初自己的承诺,他只得硬着头皮带着秦七郎向那间小房子走去。

来到小女孩面前,秦钺和蔼地问小女孩道:“小èi èi,你知道晴玉姐姐在哪里住吗?”

秦钺以为,既然小女孩住在这里,就肯定认识第五晴玉。

没想到小女孩却摇了摇头道:“哥哥,我不知道,我们是刚搬来的。”

一个挽着袖子三十几岁的中年女人闻声从房子里走出来,一把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上下打量着衣着华丽的秦钺和手里拿着横刀的秦七郎,又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道:“你们是是干什么的?”

看样子女人并不认识秦钺,似乎还把秦钺他们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

秦钺终于放心了,想象中的尴尬总算避免了。

秦钺满脸堆笑道:“婶婶,您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向您打听个人。”

女子道:“你们打听谁?”

秦钺道:“是一个叫第五晴玉的姑娘。”

女人似乎放心了一些,想了想道:“你们大概是找第五叔公那父女两个吧?”

秦钺连忙道:“是的婶婶,我们就是来找第五叔公和晴玉姑娘的。”

女人撩起衣襟一边擦手一边道:“你们来晚了”

秦钺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连忙问道:“这位婶婶,是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吗?”

女人道:“倒也没出什么事,是他们搬走了。”

秦钺终于能喘过气来了,心说这女人说话大喘气,差点没吓死我。

“婶婶,那您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吗?”

“我们刚刚搬来这里才一个多月,我们搬来的第三天他们就搬走了,只听说晴玉姑娘在北城找了一个给人洗衣服的活,至于是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那这里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好像是没人知道,前面住的王婶和张妈都不知道,听说晴玉姑娘走的时候和谁都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就连经常去他们家串门的王婶也没告诉。”

见从女人这里这里找不到dá àn,秦钺从腰上的缠袋里摸出二十几文铜钱道:“那就谢谢婶婶了,这里有些钱,您拿去给小èi èi买些糖吃吧!”

女人慌不迭地接过铜钱,嘴里一个劲地感激道:“谢谢这位少郎君了,你们都是好人,要不你们进来喝碗水吧!”

秦钺客气道:“不用了婶婶,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没找到第五晴玉父女,秦钺失望地和秦七郎回到了北城。

因为情绪不高,一路之上秦钺都没怎么说话,虽然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第五晴玉没来北城讨饭并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而是不知道去给哪个大户人家做洗衣服的佣人去了,让他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没见到第五晴玉,还是让他有些若有所失。

第五晴玉不去街上讨饭了,秦钺在为第五晴玉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第五晴玉毕竟是在读书人家里长大的女孩子,上街讨饭都抹不开面子,怎么能抹开面子去给人家当一个洗衣服的佣人?看来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没有办法才走这条路的。

秦钺还是希望能尽快找到第五晴玉,让她到自己的店铺里来帮忙,那样总比让第五晴玉给人家当佣人强。虽然秦钺当初答应第五叔公会照顾第五晴玉,那只是为了安慰一个在病中的老人,因为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说过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但现在的他既然已经有钱了,他觉得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就应该兑现了,尤其是想到第五晴玉当初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秦钺便觉得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必须去履行自己当初的承诺。

好在现在他不但有钱了,还变成了一个小富之家,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用再为吃穿发愁了,别说是管第五晴玉父女一口吃的,就算养他们父女一辈子都没问题。

不过长安城这么大,人海茫茫,秦钺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有人要抢小八哥 见秦钺一副情绪不高的模样,秦七郎也没有说话。

回到东市上,东市已经开市了,秦钺和秦七郎直接去了李红和黄虎卖瓷器和蟋蟀罐的摊子。因为秦钺和秦七郎上午就离开菜园子去了南城找第五晴玉,没人帮忙搬东西,李红和黄虎今天只摆了一个摊c

见秦钺和秦七郎回来了,李红问道:“你们找到晴玉姐姐了吗?”

秦七郎道:“我们找遍了东西两市的大街小巷,始终没看到他们父女,三哥就雇了一辆马车,我们一起去了东南城的升道里。”

“那你们见到晴玉姐姐了吗?”

“没有,听邻居说晴玉姑娘去给人家当洗衣服的佣人去了,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听了秦七郎的话,李红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地对秦钺道:“三郎哥哥,既然晴玉姐姐和第五叔公不在大街上讨饭了,衣食有了保障,咱们也就没必要为他们担心了。”

秦钺也没说什么,在摊子上待了一会,就和秦七郎返回了店铺中。

直到第二天,秦钺的心情才有了些许好转。他觉得自己和第五父女毕竟非亲非故,而且已经尽力了,只要做到良心上过得去,也算对得起他们了。毕竟人各有命,如果上天不想让他们错过,以后他就还会有见到第五晴玉的机会。

心里放下了第五晴玉的事,秦钺又开始把全部心思投入到开店的计划中了。

第二天午后,秦钺和秦七郎正在店铺里指导木匠师傅们干活,黄虎忽然跑进门来,气喘吁吁地道:“三哥,七哥,不不好了”

秦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道:“黄虎兄弟,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黄虎来到城里后,秦钺就不怎么叫黄虎虎娃了,而是经常叫他的名字黄虎。

黄虎喘了两口气道:“街上来了一伙泼皮无赖子,他们要抢咱们的小八哥!”

秦七郎怒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横夺?”

黄虎道:“也不算是抢,他们给钱了!”

秦钺问道:“黄虎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虎回答道:“原本我和红姐在街上好好的卖蟋蟀罐,红姐还在逗小八哥玩,忽然就来了这伙不三不四的乔男女,他们先是围着摊子看蟋蟀罐,这时候咱们的那只小八哥忽然说了一句‘欢迎光临’,这伙人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小八哥身上。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逗弄了小八哥一会儿,就问红姐这只小八儿卖多少钱。”

乔男女是古时候的人们对某类人的一种蔑称,凡是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被叫做乔男女,一般单指男人,并非是对男女的混合称谓。

“那你红姐是怎么回答的!”

“红姐说她是卖蟋蟀的,不是卖鸟的,小八哥不卖!说完就把小八哥放回了笼子里。那个络腮胡子说,既然红姐不肯出价,那他就替红姐出个价!”

“他给了多少钱?”

“他一开始只给五百钱,红姐说‘不卖就是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那个络腮胡子就蛮横地扔下一贯钱,说他平时买一只小八儿也就几十文钱,一千钱已经是很大面子了,说完就要把小八哥连同笼子一起强行拿走!”

听了黄虎的述说,秦七郎更加生气了:“什么,一贯钱?就那只小八哥,前几天有个富人家的阔太太出了十五贯钱三哥都没舍得卖,他们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七郎,你先不要着急,咱们先听黄虎兄弟说完。”秦钺安抚着秦七郎,又问黄虎道,“黄虎兄弟,你快说,那后来呢,你红姐把小八哥给他们了吗?”

“就红姐那倔脾气,哪能给他们?红姐见他们要把小八哥强行拿走,就坐在地上抱着那个络腮胡子的腿死活都不肯松手,还让我马上来给你们报信!”

秦钺道:“看来红妹是乱了分寸,这事应该先去市署报告才对。”

秦七郎对秦钺道:“三哥,看来我们得抓紧赶过去,要是去晚了,恐怕那伙强徒就把小八哥抢走了!”

秦七郎说完,就从墙上摘下了他那把平时总是拿在手里的镔铁横刀,一按绷簧,锵啷一声将刀身从刀鞘中拔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闹市之上明抢横夺?看看到底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的镔铁横刀硬!”

秦钺连忙阻止秦七郎道:“七郎,我们去是一定要去的,但你必须答应哥哥绝不能意气用事。既然他们敢在闹市里强买强卖,肯定就不是什么善类,身后也肯定有他们倚仗的势力,我担心你一旦压不住火就会误伤人命,一旦把事情闹大了恐怕局面就不好收拾了!哥哥孤身一人倒是没什么牵挂,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向叔叔和婶娘交代?”

“那我们怎么办?”

“等我们到了那里再见机行事,如果他们依然不肯讲理,那我们就一面想办法拖住他们,一面让黄虎赶去市署向严市令报告,我想市署的官员总不会任一伙强徒在自己管辖的地面上强买强卖胡作非为的!”

秦七郎想了想,将横刀插回刀鞘,道:“三郎哥,我都听你的!”

两人商量完毕,便带着黄虎向李红卖蟋蟀罐的摊位所在的东市西大街赶去。

秦钺和秦七郎c黄虎刚刚来到离摊位几百米处,就看见他们的摊位前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秦钺不禁加快了脚步。

离着人群只有十几米了,只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丫头,你到底放不放手?”

“花面丫头十三四,来春绰约向人时。”这是唐代大文豪刘禹锡的名句。

唐时一般称呼女子为娘子,未成年的女子叫小娘子,但这是比较正式的称呼。因女子在及笄——结发别簪前头上都要梳两个髫,也就是两个对称而立呈“丫”状的辫子,所以民间口语习惯把未成年的女子叫做丫头。

听了男子的声音,秦钺心下一惊,马上示意秦七郎和黄虎不要进入人群。

青年男子的话音刚落,接着就传来了李红的声音:“不放,不放!父老乡亲们啊,救命啊,他们是一群强盗啊,他们要枪我们的小八哥啊!”

“谁说我们抢了,大爷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李红倔强道:“我们是卖蟋蟀的,又不是卖鸟的,我们的小八哥不卖!”

“你是不是嫌本大爷给的钱少了?你先放开我,本大爷再给你加二百钱!”

“这只小八哥是我养着玩的,给多少钱都不卖!”

“不卖你把它带到摊子上来干什么?丫头,你不要不识抬举,本大爷看你是个女流之辈,才没好意思动手打你,你再不放手,大爷我可要踢你了!”

李红大声道:“不放不放就是不放,你今天就是打死姑奶奶我也不放!”

人群中响起另一个青年男子嬉笑的声音:“大先生,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娘子,你舍得打她吗?”

先说话的青年男子哈哈笑道:“你还别说,大爷我还真有点下不去这个手!”

接着又传来李红对围观人群大喊的声音:“长安城的父老乡亲们,大家行行好,救命啊,强盗不但抢东西还要打人啊!”

男子再次哈哈大笑道:“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还是个泼皮外加滚刀肉,比老子还有股狠劲,不过这丫头的这股泼辣劲儿还真他娘的对老子的口味!”

另一个青年男子道:“大先生,既然你看上了这小娘子,干脆就把她收了吧!”

青年男子道:“说的也是,丫头,大爷我就是喜欢你这股泼辣劲儿,要不然你干脆收了摊子跟本大爷走吧!只要你每天晚上都让大爷我快乐上几回,本大爷保证天天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地养着你,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总强似你每天风吹日晒在这大街上摆摊做小生意!”

李红再次大叫道:“救命啊,无赖子不但打人抢东西,还调戏良家女子啊!”

秦七郎有些不解:“三哥,我们为什么不马上进去阻止他们?”

秦钺对秦七郎道:“听声音我已经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了,这些家伙都是些shā rén不眨眼的恶徒,可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七郎,我先一个人进去,你先在外面看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虽然秦七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他并不害怕,而是担心道:“三哥,你一个人行吗?”

“没事的,再说这种事人多了反倒不好。”秦钺说完转身又对黄虎道,“看来今天这件事有些棘手,黄虎,我先拖着他们,你马上赶去市署向严市令报告,你就说咱们是宋王府贾管家的房客,有人在闹市区强抢咱们的东西,让他们马上派市吏来管一管!”

黄虎答应一声,转身飞快地向着市署的方向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欺负你是你的荣幸 秦钺分开人群,进到场子中间,对着被李红抱着大腿的那名青年男子一拱手道:“霸大先生,不知兄弟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先生?还请大先生高抬贵手饶过兄弟则个!”

原来强买小八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东市南大街开斗鸡场的斗鸡徒霸大先生。

见秦钺来了,李红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大声叫道:“三郎哥哥,他们要抢咱们的小八哥!”

李红虽然大声叫着,但并没有放开紧紧抱着霸大先生一条腿的双手。

秦钺微笑着朝李红点点头,道:“红妹,你莫急,我想你肯定是误会霸大先生了!”

李红大声道:“三郎哥哥,这有什么误会的,他们就是要枪咱们的小八哥!”

秦钺道:“那肯定是霸大先生逗你玩呢,谁不知道霸大先生是这长安城里顶天立地c敢作敢为c救危扶困c出了名的侠义之士,霸大先生又不是那些靠在大街上坑蒙拐骗为生的di piliu áng和街头小混混儿,而且和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是不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拿不上台面的下三滥之事的!”

秦钺的意思原本是想恭维霸大先生几句,让霸大先生觉得不好意,主动放弃强买他们的小八哥。因为人都爱听奉承话,秦钺也深知“打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偿命”的道理。

但霸大先生可不会这么认为,毕竟这小子做的坏事太多了,听了秦钺的话便有些做贼心虚:“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咋听着不像好话,你是在故意挖苦霸某吧?”

得!秦钺的奉承话都白说了,看来霸大先生压根就没相信。

秦钺连忙道:“霸大先生,您真的误会了,兄弟可没有那个意思,兄弟说这些话都是因为太仰慕和崇敬霸大先生您的为人了,兄弟我觉得能和您这样的大英雄相识,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也许是秦钺的奉承话说得有些过头了,毕竟霸大先生比外人更清楚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秦钺越这么说,他越觉得秦钺是在挖苦他,于是冷眼看着穿着一身纱帛夏衣的秦钺道:“敢问小郎是哪个府上的郎君,这里有你什么事,也来趟这趟浑水?”

见霸大先生不给秦钺好脸色,几名泼皮也围拢上来,一名泼皮道:“小子,你算哪瓣蒜?活腻了吗,来这里多管闲事?”

秦钺并不生气,依然笑着对霸大先生道:“霸大先生,你不认得兄弟我了吗?”

霸大先生横着眼仔细打量打量秦钺:“看着有些面熟,不过这长安城里霸某认识的人和认识霸某的人那可是海了去了,本大爷还真他娘的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郎君了!”

秦钺道:“霸大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还记得一个半月前您和山东人赌赛斗鸡的事吗?”

霸大先生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秦钺,然后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没想起来。

霸大先生一侧站着的是抱着膀子手里握着镔铁横刀一直没有说话的刀疤少年崔八郎,另一侧站着的正是当初收秦钺赌金的那名泼皮。

这个泼皮忽然指着秦钺道:“大先生,我认得他,这小子不就是当初押山东客人斗鸡的那个小叫花子吗?”

霸大先生再次看了看秦钺,忽然哈哈笑道:“我还当是哪个亲王府或是国公府的王孙公子要为这小丫头强出头,想不到你他娘的竟然是那个小叫花子!看不出来这才刚刚过了两个多月,你小子竟然抖起来了!怎么着,是不是在哪里发了横财了?”

秦钺依然笑着道:“既然霸大先生认出了兄弟,还望大先生能看在咱们是老相识的面子上,高抬贵手饶过兄弟则个,改日兄弟一定在酒楼里摆上一席,为大先生和兄弟们陪个不是!”

霸大先生道:“只是不知霸某要买这丫头的小八儿,有你什么事?再说了,认识我霸某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谁都想让本大爷给面子,霸某的面子也不够用啊!”

知道秦钺是以前那个小叫花子,霸大先生也不再称呼秦钺小郎了,还自称起本大爷来。

“哈哈哈”听了霸大先生的话,几名泼皮都跟着大笑起来。

一个泼皮道:“小子,你也不撒泼尿当镜子照一照自己的模样,你算哪根葱?想让霸大先生给你面子就得给你面子?要是谁都想要霸大先生的面子,那霸大先生岂不是没了面子!”

面对泼皮们的挑衅,秦钺依然没有动气,而是再次对着霸大先生一拱手道:“霸大先生,不是兄弟自不量力想为别人强出头,实不瞒大先生说,这摊子正是兄弟的摊子,这女孩子是兄弟的亲妹子!兄弟我刚刚离开这里去方便方便,想不到我妹子就得罪了大先生,如果我妹子对大先生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霸大先生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兄妹则个!”

坐在地上的李红道:“三郎哥哥,是他们要抢咱们的小八哥,我们又没什么错,你为什么要给他们赔不是?”

秦钺悄悄向李红使个眼色道:“红妹,你可不要这么说,谁不知道霸大先生是这长安城里出了名的仗义汉子,大先生那可是拳头上站得人胳膊上跑得马的大英雄,怎么可能会抢咱们的小八哥?你这么说,让这长安城的百姓怎么看大先生?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大先生真是你说的那种人呢!我想大先生肯定是在和咱们开玩笑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秦钺低三下四的赔礼,加上秦钺上来先给霸大先生戴了一顶高帽,霸大先生也有些为难,踟蹰了一下道:“小子,想不到你他娘的还挺会说话的!我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心里话,就算你嘴上在夸本大爷,心里却在骂本大爷,本大爷这心里也是十分受用!”

秦钺觉得事情有转机,马上趁热打铁对着霸大先生深施一礼道:“那大先生一定是肯原谅我妹子了,兄弟我这里代妹子谢过大先生了!”

想不到霸大先生却道:“少年,你先不要急着谢我,大爷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秦越心知不妙:“大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霸大先生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给霸某赔礼,霸某也不要你们赔礼,你干脆让你妹子把这只小八儿卖给霸某吧,这比赔礼还要让霸某高兴!霸某好久都没见过这么伶俐的小八儿了,只要你同意把这只小八儿卖给霸某,霸某不但不为难你们,今后还真把你们当兄弟看待,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只要你报一声霸某的名号,霸某保证在这长安城里绝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霸大先生把八哥叫做“小八儿”,这是市井中的叫法。

一个泼皮也跟着道:“小子,霸大先生能把你当兄弟看待,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大先生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啊!”

秦钺心道:“只要你们不欺负我们,大概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秦钺可不想和霸大先生这种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有什么交集,更不想就这么白白把小八哥送给霸大先生。虽然霸大先生这伙泼皮无赖都是些shā rén不眨眼亡命之徒,但秦钺认为自己毕竟不同于斗鸡场上那两个抢夺斗鸡的小混混儿,他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又不靠在道儿上混饭吃,根本用不到霸大先生。何况今天的事错也不在自己这一方,shā rén总得找个借口,就算霸大先生他们想为难自己,也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

想到此处,秦钺继续示弱道:“霸大先生,按理说您给兄弟脸,兄弟就得兜着,可这只小八哥是舍妹的心爱之物,实在不方便转让给大先生。我想大先生肯定也不是那种喜欢夺人心爱之物的人,兄弟还是恳请霸大先生不要生兄弟的气!”

霸大先生斜着眼看着秦钺道:“小子,你少在本大爷面前耍小聪明,更别指望光说不练靠玩嘴皮子就能把大爷我糊弄走!听你这意思今个是打定主意不想把这只小八儿转让给本大爷了?霸某今天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啊!”

秦钺心里这个气啊,分明是自己低三下四一个劲儿地给这个姓霸的赔礼道歉,给足了这个姓霸的面子,想不到这家伙却说是他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天下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一名瘦小枯干的泼皮也凑上来——这家伙就是那个想赖秦钺赌金叫侯六的泼皮,道:“小子,霸大先生能看上你们的小八儿,那是你们的荣幸,你可不要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要是还想胡搅蛮缠,惹得大爷们不高兴,小心我们把你们的摊子砸了,以后也不准你们在这东市上做生意!”

秦钺简直无语了,明明是你们这帮家伙在这里欺负人,咋就成了成了老子胡搅蛮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李红仍然抱着霸大先生的腿不肯松开,抬头对侯六道:“你们不过是一群欺负老百姓的泼皮无赖,又不是管理市署的官员,我们要不要在东市上做生意,你们说了又不算!”

侯六满脸坏笑道:“那好,大爷我就让你们看看,在这这长安城的东西两市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侯六说着,伸手从条案上拿起一只青瓷蟋蟀罐,高高举起轻轻放开,只听啪的一声,蟋蟀罐便落在李红卖蟋蟀罐平时坐的那块石头上摔得四分五裂了。

侯六摔完第一只蟋蟀罐,伸手又从条案上拿起一只白瓷蟋蟀罐,再次高高地举了起来,奸邪地坏笑着道:“丫头,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不想把这只小八哥让给我们大先生了?”

没等秦钺说话,李红大声道:“我们是卖蟋蟀的,又不是卖鸟的,今天你们就是杀了姑奶奶,姑奶奶也还是那句话,不卖不卖就是不卖!”

“好吧,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就别怪大爷我不客气了,你们只要说一声不卖,我就摔一只罐子,直到你们答应卖了为止!”

侯六说完,手指一张,手里的那只白瓷蟋蟀罐便又落在石头上摔碎了。泼皮随手又拿起一只蟋蟀罐,高高举起来道:“大爷我再问你们一次,到底卖还是不卖?”

这回李红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秦钺,看来小姑娘是真的心疼了。

“哦呜”

“哈哈哈”

见李红不再说话,一众抱着膀子在一旁起哄的泼皮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有那么一刻,秦钺的心里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心想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不如干脆把小八哥卖给霸大先生算了,虽然眼前会吃点亏,但以后也能落得个太平,总比得罪了这些无赖,无法在东市上立足要好得多。

“住手!”

就在秦钺即将做出决定时,不想人群外却传来一声断喝。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一名手拿横刀身躯高大威风凛凛的少年分开人群来到了场子中间。看这少年冷峻的面容,显然是早已经出离愤怒了。

秦钺看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堂弟秦七郎。

看到秦七郎快步走向手里拿着蟋蟀罐的侯六,秦钺的心立马就悬到了嗓子眼。他真的有些担心性情耿直的秦七郎会直接冲上去揍侯六一顿,那样秦七郎肯定会遭到一众泼皮的围攻,场面势必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眼前的形势对秦钺来说,损失几个成本价只有几文钱的蟋蟀罐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即便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就算把小八哥送给霸大先生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秦七郎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不是损失些钱财的问题了。

由于秦七郎是突然闯进来的,当秦钺反应过来时,秦七郎已经到了侯六面前,秦钺再想阻止就已经来不及了。

“小子,你再摔一个给你阿爷我看看!”秦七郎走上前去,一只手抓住侯六胸口上的衣襟,轻轻一用力便把瘦小枯干的侯六提得脚后跟离开了地面。

“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大爷就要你好看!”

侯六用力将手中的蟋蟀罐惯在地上,然后便开始拼命反抗,还挥舞着拳头企图击打秦七郎的头部。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想和秦七郎抗衡,无奈瘦弱得像个小鸡子的他哪能抗得住天天练功的秦七郎的神力,不但挥出的拳头都被秦七郎用另一只握着横刀的手轻松化解掉了,双脚也早被秦七郎提得离开了地面,只能凭空挥舞着两只瘦小的胳膊,就像一只被人攥着脖子的鸭一般徒劳地挣扎着。

看着侯六滑稽的样子,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发出了既解气又愉快的笑声。

秦钺怕把事情闹大了,连忙劝阻七郎道:“七郎,莫要动手!”

秦七郎只得把那名泼皮放下,但还是揪着泼皮的衣服前襟不肯松手。

见手下兄弟就这么简单地被人zhi fu了,一贯目空一切的霸大先生脸上哪里还能挂得住,不禁大怒道:“哪里来的浑小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霸大先生说着,抬脚就想向秦七郎扑过去,无奈脚下还绊着一个李红,险些摔了个大跟头。

崔八郎高声叫道:“兄弟们,快点把这小子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几名泼皮闻言,纷纷从身上拔出障刀等凶器,崔八郎也仓啷一声将手里的横刀拔出了刀鞘,一手持刀一手持刀鞘向秦七郎奔来。手里没有家伙的泼皮就从附近的铺面和摊子上找来了木棍和砖头,一起冲上去把七秦郎围在了当中。

眼瞅着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流血冲突已不可避免,那些围观的百姓中毕竟还是胆小怕事的人多,呼啦一下四散开去,眨眼间蟋蟀摊子前就空出了一块几十米见方的空地。

百姓们虽然胆小怕事,但并不想错过看热闹的机会,很多人都站在远处继续观望着。

围观的人群散开后,将蟋蟀摊子旁一棵数人搂抱不过来的古槐树闪现了出来,槐树下站着两名衣着得体模样英俊的少年,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三四岁。

镜头定格在个子高一些的少年脸上,只见他面容十分平静,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正冷眼看着蟋蟀摊前正在上演的这出闹剧。

泼皮们手持凶器将秦七郎团团围定,嘴里不住地高声恐吓着:“小子,识相的快把我们兄弟放开,然后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再让兄弟们踹你几脚解解气,或许大爷们一高兴发了善心就把你小子当屁一样给放了!”

秦七郎看了看众泼皮,然后把侯六的衣襟放开了。

侯六认为秦七郎肯定是怕了,刚一获得自由脾气就有些见长,指着秦七郎的鼻子道:“小子,怎么着?你也有怕的时候,今天大爷”

侯六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秦七郎忽然冷冷一笑,随即伸出左手薅住了侯六的头发,轻轻一带就把侯六带转了身。然后放开侯六的头发,迅速伸右手从左手中的刀鞘中掣出镔铁横刀,还没等侯六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把锋利的刀刃横亘在了侯六的咽喉部位。

重新控制住了侯六,秦七郎对着一众泼皮高声喝道:“都不要过来,谁要是敢靠近,小爷就先宰了这小子!”

侯六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扯着嗓子叫道:“霸大先生,崔八哥救我!”

霸大先生一贯骄横跋扈惯了,哪里受过别人这种要挟,马上也伸出手来一把扯住了坐在地上的李红头发,狠狠地把李红提将起来,口里也高声叫道:“小子,识相的马上放开我兄弟,不然我就把这丫头的脖子拧断!”

李红虽然是个性格十分泼辣的女孩子,但无奈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能抗得住像霸大先生这种成年男子的力气,头发被霸大先生生生地扯住,疼得嗷嗷直叫。

秦七郎见霸大先生用李红要挟自己,他毕竟是个没经过事的少年,一时踟蹰着也没了主意。

秦钺见事情闹大了,知道再想靠低三下四息事宁人已经不可能了。如果秦七郎没动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大不了忍痛割爱把小八哥送给霸大先生也就没事了。可现在秦七郎已经动了手,即使把小八哥送给霸大先生,恐怕霸大先生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秦七郎了。

而秦七郎一旦放开了侯六,就将失去挟制对方的资本,这些泼皮很可能会冲上去一顿乱刀将秦七郎砍死。就算秦七郎再勇武,毕竟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霸大先生和崔八郎这些惯于斗殴和shā rén的恶徒的。

当初崔八郎和两名泼皮砍死小混混儿那血腥的场面,至今还让秦钺记忆犹新。

忍无可忍,让无可让,为了保住秦七郎一条命,秦钺知道现在他必须出手了,就算自己不能全身而退,起码也要让秦七郎c李红两人安全离开,这是他这个做哥哥必须要做的,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

此时的秦钺怒火中烧,尤其是看到李红在霸大先生手中痛苦挣扎的样子,更是激起了他前世作为一名顽主的痞性,他要让这伙市井无赖知道,他们绝不是待宰的羔羊,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大不了鱼死网破和他们拼了。

并不需要过多思考,趁着所有泼皮的注意力都在秦七郎身上,秦钺马上抬起右腿照着一名手持障刀正朝着秦七郎喊叫的泼皮踹去。因为这个泼皮是背对着秦钺,根本料不到一直低三下四向霸大先生讨饶的秦钺会从后面偷袭他,被秦钺结结实实踹个正着,一下便扑在了地上,手中的障刀也脱手飞了出去。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秦钺紧接着一个前滚翻冲过去把泼皮掉在地上的障刀抢在了手里。

因为秦七郎的突然出现,还挟持了侯六,此时崔八郎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秦七郎身上,也没料到刚才还一副唯唯诺诺样子的秦钺会突然动手,见秦钺已经把障刀抢在手里,再想动作就已经来不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为你做主的人来了 这些家伙以前欺负人欺负惯了,大部分受害者在他们的淫威下都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哪见过秦钺和秦七郎这种不要命的主儿,所以一时也慌了手脚。

前世的秦钺作为一名顽主,不但和他老爸以及京城里的几个武术教练学过武术套路和散打,中学时还赶时髦和班里的几名男生一起上过跆拳道培训班,身上自然也有些三脚猫四门斗的功夫。虽然他身上的这点功夫真要是和科班出身的武校学生或者国家散打队的专业运动员比起来,也许什么都不算,但与尚不知散打和跆拳道为何物的唐朝人比起来,还是要高出不少的。

说时迟那时快,秦钺把障刀抢在手中,并未做任何停顿,双腿一摆直接一个乌龙搅水从地上旋转而起,不等霸大先生做出任何反应,迅速冲到霸大先生身后,用一只手薅住霸大先生的头发,将障刀锋利的刀尖顶在了霸大先生的后心上。

别看秦钺比霸大先生瘦弱,但身高和霸大先生相比却矮不了多少,所以一伸手就能抓住霸大先生的头发。

秦钺高声断喝道:“姓霸的,放开我妹子,否则小爷我就给你来个透心凉!”

霸大先生虽然是个身躯胖大的汉子,也是个惯于在街头欺压良善的无赖子,但他毕竟从未练过功夫,更不是个视死如归的真英雄,在生死面前终于还是变得胆怯了,何况此时的他手里也没有任何u qi,根本就没办法和手持障刀眼见得凶了的秦钺相抗衡,连忙放开了李红的头发,口里颤声道:“这位兄弟,有话好说,何必伤了和气?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放开霸大先生,放开霸大先生”

一众泼皮见秦钺只用了一招就擒住了他们的老大,无不惊得目瞪口呆。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恶犬离开主人成死狗,强盗失去匪首变毛贼,泼皮们平日里向来只知“我欺人”却从未见过“人欺我”,一个个立马慌作一团,即便口中还在虚张声势地叫喊着,但也失去了开始时的嚣张气焰,没有一个敢贸然上前解救他们老大的。

“你这个臭liu áng,欺负我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李红被霸大先生放开后,随即抬手狠狠抽了霸大先生一个大嘴巴子,还在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霸大先生虽然连憋气带窝火,但知道身后顶着一把尖刀,也奈何不得李红。

秦钺怕其他泼皮挟持李红做要挟,马上对李红道:“红妹,你站到我身后去!”

李红多么机灵,看看面前的一众泼皮,马上跑到了秦钺身后,因为有李红在中间隔着,泼皮们也没办法从后面偷袭秦钺了,因为就算能伤到李红也救不了他们老大。

秦钺冷冷一笑,锉着后槽牙发狠道:“姓霸的,你说什么,误会?你带着这伙强徒横行街市明抢横夺,如果这也算是误会,那天下之事还有哪件事不是误会?”

霸大先生道:“好好好,兄弟你不要动气,这件事确实是霸某做的不对,霸某这里给兄弟你赔礼道歉了,还希望兄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霸某这一回。”

此时的形势已经发生反转,轮到霸大先生低三下四地请求秦钺原谅了。

秦钺恨恨道:“原谅你这一回?小爷我刚才一再低三下四地恳求你放过我们,你给过小爷机会吗?”

霸大先生又想吓唬秦钺:“兄弟,我劝你还是先冷静一下为好,不知你想过没有,就算你真能杀了霸某,你能全身而退吗?”

秦钺手里用了点劲,扯得霸大先生脑袋直向后仰:“姓霸的,你这算什么,还想继续恐吓我吗”

“我我只是想劝兄弟你三思而行。”

“小爷我刚才一再低三下四给你们赔不是,你是不是以为是小爷我怕了你们?俗话说穿新鞋不踩臭狗屎,小爷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想不到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蹬着鼻子上脸,愈发地猖獗起来!”

“那你究竟想怎样?”

秦钺咬着牙道:“今天小爷我就明告诉你,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最好放明白点,别把小爷我逼急了,否则小爷宁可不要这条烂命了,死也要拉上你这个垫背的,也好在黄泉路上有个当驴骑的伴儿,也让你们这些杂碎看看,到底是你们狠还是小爷我狠!”

此时的秦钺早已横下一条心,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教训教训霸大先生这个横行街市的无赖之徒。反正自己都死过一回了,大不了再死一回。

至于李红和秦七郎的安全,秦钺并不担心,因为这伙人的头目是霸大先生,有后台和靠山的肯定也是霸大先生,只要他把霸大先生杀了,剩下的这些泼皮不过是些与人帮闲的乌合之众,一旦看到出了人命,马上就会作鸟兽散。

为他们撑腰的人都死了,谁还会傻傻地等在这里等着被官府抓去吃官司?就算最后会有人出面为霸大先生撑腰,也不会有人为这些di piliu áng撑腰,因为这世上是没有几个有权势的人家希望自己的亲朋或者子弟总和一伙di piliu áng搅在一起的。

见秦钺发了狠,霸大先生连忙道:“这位兄弟,今天这件事都是霸某有眼不识泰山。我看兄弟你也是个英雄,霸某就喜欢和你这样的少年英雄相交,如果今日兄弟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肯原谅霸某这一回,霸某一定在这长安城里最大的酒楼中摆上一席,给兄弟你陪个不是,从此以后霸某一定把你当自家兄弟看待,不知兄弟你觉得如何?”

秦钺怎会相信霸大先生这些哄骗三岁小孩的鬼话,当着这么多长安百姓的面上,不但被人扯着头发,还被人用刀子顶着后心,这小子的面子都丢到他姥姥家去了,哪里还能轻易放过自己?秦钺知道自己一旦放开了霸大先生,他面前这伙泼皮无赖就会瞬间冲上前来将他砍倒在地,他可没那么傻。

秦钺冷笑一声道:“姓霸的,我听你这意思,是不是真把自己也当成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你见过哪个英雄好汉像你们这些败类一样专干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下三滥之事?你不要把秦某当三岁的孩子,不瞒你说,秦某也是官宦人家子弟出身,如果不是因为家里遭了难,哪会轮到你们这些腌臜泼才在小爷的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

见来软的不行,霸大先生语气又强硬了几分:“兄弟,既然你知道霸某和山东人赌赛斗鸡那件事,想必也见到我们是怎么杀死那个和霸某作对的小混混儿了吧?你这么做,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兄弟和èi èi,就不担心他们也像那个小混混儿一样落得个横尸街头的下场吗?”

秦钺冷冷一笑道:“姓霸的,你少拿那件事吓唬小爷,不瞒你说,如果你不说这件事,小爷我还没那么生气,一提到那个惨死在你们刀下的少年,我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现在就宰了你!何况这都是你们把小爷逼上绝路的,大不了小爷就和你同归于尽,只要你死了,你认为你的这些好兄弟还会有人肯为了一具死狗一般的尸体难为我的弟弟èi èi吗?”

见唬吓不成反倒激起了秦钺的恨意,霸大先生连忙道:“别别别,兄弟,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秦钺咬着后槽牙道:“谁是你的兄弟,我们秦家再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我怎么可能会有有你种连畜生都不如的兄弟?”

霸大先生道:“那依你的意思今儿个是不肯放过霸某了?”

“既然你们做下了此等明抢横夺作奸犯科之事,放不放过你,就不是小爷我说了算了!”

“那谁说了算?”

“等一会市署的官员和巡街的武侯军士来了,我要把你们交给衙门的人处置,我就不相信在这堂堂的长安城中天子脚下,朝廷和衙门会一任你们这些泼皮无赖横行街市胡作非为而坐视不理,那我大唐还要那些律法何用?”

听了秦钺的话,霸大先生不禁壮了几分胆色,嘿嘿笑道:“好好好,那我们就等着官府衙门的人来好了,霸某倒要看看到时候被官府处置的人究竟是谁!”

“当当当”

霸大先生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生铁鸣钲之声。

秦钺看时,见从市署方向跑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一名市署官员和一名武侯铺的下级军官,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提刀曳棒如狼似虎的巡街市吏和武侯军士,黄虎在前面引路。

霸大先生不禁哈哈笑道:“兄弟,为你做主的人来了!”

见官府的人来了,也许是真的害怕了,一众泼皮在崔八郎的带领下瞬间作鸟兽散,眨眼间就分散到了看热闹的人群中。这让秦钺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毕竟这伙强徒做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看来他们也有怕的时候。

说话间,那群市吏和军士就已经来到眼前,纷纷挺着手中的刀枪棍棒把秦钺和霸大先生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一名身穿八品官服的市署官员从军士的空隙中走到场子中间,开口道:“霸春,怎么又是你?来人,把这两个强徒给本官拿下!”

秦钺这才知道,原来这霸大先生的本名叫霸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恶人先告状 见市署官员率领市吏和巡街军士到来,秦钺便放开了霸春,并示意秦七郎也放开了侯六。

秦钺觉得既然市署的官员和巡街的武侯军士都来了,他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霸春他们即使再蛮横,肯定也不敢在官府衙门的rén iàn前造次。

但让秦钺想不到的却是,面对市署官员的命令,竟然没有一名军士愿意上前缉拿霸春。

还没等秦钺说话,霸春就跑到了那名市署官员面前:“市丞大人,您可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这两个强徒不但公然在集市上强买强卖,还手持凶器在闹市之上行凶,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们,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严加惩戒啊!”

唐代管理两京互市的最高官员是市令,品阶为从六品上,相当于一个上县县令,市丞相当于市令的副手,下面还有主薄c录事等官员。

秦钺这个气啊,想不到这霸春竟然来了个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秦钺也手捧障刀紧走几步来到市丞面前:“市丞大人,他这是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这件事的起因根本就不像他说的,是他带着一伙强徒要抢我们的小八哥,我们为了自卫才和他们发生了冲突,而且这里还有他们的凶器为证!”

霸春斜着眼看着秦钺道:“小子,凶器拿在你手中,你如何反说这凶器是我们的?”

“这这”秦钺看看手中的障刀,一时也有些对答不上来了。

“小子,你说不出道理来了吧?”霸春说完又对着市丞拱手施礼道,“市丞大人,事情的真相已经明摆在这里,请市丞大人为草民做主!”

市丞看着霸春冷冷地道:“霸春,今天是卖蟋蟀的少年先来市署首告你们当街明抢横夺,你却反倒让本官为你做主,那就请你说出本官为你做主的道理来吧!”

霸春指着李红道:“市丞大人,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小人本来是一个人在这街上闲逛,没招谁没惹谁,不想这丫头忽然拦住了小人,问小人要不要买她的八哥,说是只要五百钱,便宜得很。小人看这小八哥也还算不错,就同意了买下这只小八哥。”

霸春又指着秦钺道:“小人交了钱刚想带着八哥离开,想不到这小子忽然从一旁蹿出来,一把扯住了小人,非说是小人要抢夺他们的小八哥,还拿着刀逼着小人把身上仅有的一贯钱都给了他们。这还不算完,他们还说什么要么把八哥留下,要么再交上五十贯钱,否则不但钱拿不回来,八哥也别想带走!市丞大人,您说他们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闻听此言,李红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用力推了霸春一把道:“市丞大人,您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分明是他带着一伙泼皮无赖扔下一贯钱就想强行把小女子养的小八哥拿走。现在又想恶人先告状血口喷人!”

尽管霸春被李红推了个趔趄,但还是唯唯诺诺地道:“市丞大人您看,官府衙门的人都来了,这丫头还这么蛮横不讲道理,谁对谁错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再说了,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霸某带着一伙泼皮要抢他们的八哥,那这些泼皮在哪里?您总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霸某要抢他们的八哥吧?”

李红连忙分辨道:“市丞大人,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这样。分明是他们要强抢小女子的小八哥,小女子的兄弟赶来阻止他们,这才和他们发生了冲突,衙门的人一来,那些泼皮就都跑了。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看热闹的乡亲们,是不是这么回事!”

市丞回身看着围观的百姓道:“各位乡亲,是这么回事吗?”

常来东市上赶集的百姓很多都认得在东市南大街开斗鸡场以赌博为业的霸春,当然也知道霸春和他手下这些泼皮都是什么货色,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当下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秦钺他们说话,只是在一旁不住地叹气和摇头。

见没人敢出来为秦钺他们做证,霸春得意地道:“市丞大人,您看到了吧?如果是小人要抢他们的八哥,咋会没人肯为他们做证呢?分明就是他们要讹诈小人的钱财,却又担心官府衙门的制裁,才先跑到市署去恶人先告状的!”

“市丞大人,小人可以证明,这位姓霸的郎君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侯六跑上前来对市丞道,说着又指了指秦钺,“确实是他们在这里以摆摊卖蟋蟀的名义讹诈客人的钱财的!”

市丞看了看侯六:“那你又是什么人?本官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侯六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揉着被秦七郎扯疼的头皮道:“小人只是来东市上买东西的百姓,因为看到这两个泼皮无赖缠着客人不放,就想上前劝解劝解,没想到劝解不成反倒被他们打了一顿,害得我这头皮到现在还疼得要命!市丞大人您也看到了,分明是他们手持利器威逼小人和这位姓霸的客人,如果是我们的人多,吃亏的怎么可能是我们呢?市丞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们做主啊,决不能放过他们这些欺行霸市巧取豪夺的qiáng bà一之徒啊!”

市丞忽然盯着侯六道:“你们?这么说你和霸春是一伙的了?”

“这我小人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侯六被市丞问得张口结舌。

还是霸春反应快,连忙接过话道:“市丞大人,他说‘我们’有什么不对吗?这位郎君虽然和霸某不认不识,但他却敢于不畏qiáng bà一替霸某出头,以至于也跟着霸某一起吃了亏,既然他是站在霸某一方的,不是‘我们’又是什么?”

“这”霸春的一番巧言令色,倒也让市丞说不出什么。

“严惩暴徒!”

“严惩暴徒!”

“严惩暴徒,还老百姓一个太平世界!”

“不把他们抓起来,我们绝不答应!”

“是呀,不替我们老百姓做主,还要你们这些穿官衣吃官饭的做什么?”

一众分散在人群中的泼皮在崔八郎的带领下,也跟着纷纷叫喊起来,崔八郎还抱着横刀走出了人群。

秦钺注意到,崔八郎一边指挥泼皮们起哄架秧子,一边走到那名身着九品武官官服的武侯军官身边,和军官低声说了些什么,从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举止上可以看得出来,两人不但认识,肯定还不是不一般的关系。

看着这一众泼皮高声叫嚷,市丞虽然明知道这些人是霸春的手下,但一时也没了主意。

那名武侯军官走到市丞身边,低声道:“张市丞,你刚刚到这东市市署任市丞不久,大概还不认得这位姓霸的郎君,他的表姐可是禁军将领左武卫大将军霍国公加辅国大将军王毛仲王大将军的爱妾,咱们得罪不起的。依本官的意见,我们就不要继续追究了。”

张市丞对那名军官道:“赵队正,虽然本官上任不久,但也多次处置过霸春他们聚众闹事的事件了。何况今天先来市署首告的是卖蟋蟀的少年一方,分明就是霸春这伙泼皮要强抢人家的东西,你如何能让本官偏袒霸春他们?”

“可这霸春是王大将军的内弟,咱们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王大将军吗?”

“那你知道这位姓秦的郎君是什么人吗?”

“这个本官还真不知道。”

“这姓秦的郎君也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是宋王府管家贾铭家里的房客,我听贾铭的儿子贾少纨说,他还是咱们这京畿道雍州前任长史秦淮烈秦大人家的公子,我们又如何能得罪得起?”

赵队正再次低声道:“张大人,那贾铭再大也不过是宋王府的一个家奴,至于那个什么雍州长史秦淮烈,本官听说前些年就已经因韦氏一案坐罪流放到巴蜀去了,一个如同死人般的流犯有什么可怕的?可那霍国公王大将军毕竟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可不是我们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官员能够开罪得起的,这里面利害关系究竟孰重孰轻,不用我说,我想张大人也是能分得清的吧?”

秦钺就站在张市丞一旁,虽然赵队正和张市丞说话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秦钺耳中。因为前世的他对唐代历史十分熟悉,加上已经来到长安城将近两个月,秦钺当然知道赵队正口中的霍国公王毛仲是什么人。

王毛仲,原是李隆基做临淄王时王府中的一名家奴头目,据说此人非常擅于养马和驯马,而且胆识过人,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时曾孤身一人深入北衙禁军劝说葛福顺c李先凫等禁军将领一同起事,为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铲除韦后一党立下了大功,李隆基登上皇位后便授予了王毛仲羽林军大将军一职。

开元初年后,王毛仲又因协助李隆基铲除太平公主一党有功,晋升为武散官辅国大将军实授左武卫大将军,进爵霍国公,加开府仪同三司,与王皇后的父亲祁国公王仁皎c名相梁国公姚崇c名相广平郡开国公宋璟并称“唐元四大功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不依不饶 在大唐开元年间,这霍国公王毛仲可是一个在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实权派人物,此人因是从李隆基身边出来的人,颇得李隆基的赏识和信任,常常居功自傲凌驾于百官之上,就连参加唐隆政变的禁军将领葛福顺等人都“皆惧其威,人不敢犯”,据说连李隆基身边的大太监c右监门卫将军c内侍总管高力士都惧他三分,即便听说王毛仲做了什么飞扬跋扈的不法之事,因害怕担负离间君臣之责,高力士都不敢向李隆基据实禀报。

听了赵队正和张市丞的对话,秦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以霸春为首的这伙泼皮长期在长安城里为非作歹横行街市却无人敢问无人敢管,原来这霸春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重深厚的背景。让秦钺后怕的是,不管在什么时代,要是得罪了高官子弟那可都不是闹着玩的,轻则会被官府衙门随便找个借口抓到大牢里判上几年徒刑,重则还会把小命弄丢了。尤其是在大唐朝这种皇权高于一切的封建王朝,达官贵人们要想弄死一两个像秦钺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基本和碾死一两只蚂蚁也没多大区别。

此时的秦钺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小八哥送给霸春算了。

虽然作为一个穿越客,秦钺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却不能不为李红和秦七郎的安危考虑,如果只是因为他一时意气用事,就让和他相依为命的簃èi èi美詈旌秃眯值芮仄呃沙粤斯偎荆撬娴拿话旆ㄔ伦约骸?/p> 当初崔八郎他们杀死那名小混混时,秦钺就知道霸春背后有一个什么大将军撑腰。

但那时秦钺也只是认为,霸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市井无赖,最多是为了在东市上开斗鸡场买通了当地官府,勾结上了某位大将军身边的人,才敢有恃无恐地在东市之上横行霸道。

他觉得只要自己占理,就没有必要怕霸春他们,但他绝没想到霸春背后竟然有这么深的背景,如果早知道,他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和霸春争斗。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的秦钺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后悔已经于事无补,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尽量避免让事态继续恶化了。

想到此处,秦钺便对着张市丞深施一礼道:“市丞大人,秦某感谢大人能在百忙之中前来为我等百姓主持公道,既然大人的到来已将事态平息,我们也没遭受太多损失,只要霸春等人答应以后不再纠缠我们,我们就不再追究了。”

李红有些不明就里,不情愿道:“三郎哥哥,怎能就这么算了?这些人不但要抢我们的小八哥摔了我们的蟋蟀罐,还扯着我的头发打我,他们连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都不放过,可见已经穷凶极恶到了什么程度,要是就这么算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秦钺倒也不避讳什么,当着张市丞和霸春的面安慰李红道:“红妹,今后咱们还要在这东市上做生意,和这些人总要见面,为了这点小事就和他们结下梁子,对彼此都没什么好处,这样也会让市丞大人难做,不如大家都相互退让一步,只要他们答应以后不再纠缠咱们,咱们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秦钺认为,虽然他和李红是受害一方,但不管闹到什么程度都注定奈何不得背景深厚的霸春,既然得罪不起人家,还不如主动提出不再追究了,霸春他们得了便宜,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胡搅蛮缠了。就算霸春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想报复他和秦七郎,也要等以后寻找合适的机会,以后的事也只能以后再说了,还是先把眼前这一关渡过去才是正道。

张市丞正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见秦钺如此大气,连忙道:“秦少郎君不愧是出身于官宦人家的子弟,就是比一般人明白事理,你能这么想着实令本官感到欣慰,既然作为首告一方的你们不想再追究了,那本官一定勒令霸春他们向你们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其实张市丞也不想得罪霸春,毕竟在这达官贵人多如牛毛的长安城中,他只不过是个职位卑微的八品市署小官,无论如何也是得罪不起权倾朝野的霍国公王毛仲的。

一旦得罪了王毛仲,别说是想继续当官吃皇粮,恐怕他们一家人想在长安城里立足都会变得非常困难,为了这点小事却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的确有些不值得。

思量已毕,张市丞便对霸春道:“霸春,你们今日在这长街闹市里强买强卖c寻衅滋事c扰乱治安,按你们所犯的罪过,本官理当把你们交给万年县县衙按罪论处,就算不把你们流放到边庭永世为奴,先责打几十大板再绑在县衙门前示众三天总不为过。但本官念你们年轻气盛做事有欠斟酌,加之首告一方也不想再追究你们,同时本官也不想让霍国公他老人家的面子上太过难堪,所以为了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本官决定这次就暂时原宥你们一回,倘有再犯定当严惩不贷。但你们还须向首告一方陪个罪过,并保证从今以后不再纠缠,求得对方的谅解,此案方可彻底了断。”

因为唐代长安城以城中心的南北大街朱雀大街为界分为长安和万年两县,朱雀大街以西的里坊包括城西的各乡归长安县管辖,朱雀大街以东的里坊包括城东的各乡归万年县管辖,东市因为在东城区,正处在万年县治下。

张市丞之所以这么处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并非真是因为霸春他们年轻做事鲁莽才饶恕了他们,而是想在霍国公王毛仲面前买个好,以后真要见了面也好说话。

作为朝廷命官,如此处置不但明显有偏袒霸春他们一方的嫌疑,也算给足了霸春面子。

如果换做一般人,肯定会对张市丞的偏袒感恩戴德。但张市丞不知道的是,这霸春向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何况一贯飞扬跋扈惯了的他,今天不但没讨到半分便宜,还被秦钺和秦七郎当着这么多长安百姓实打实地教训了一番,可以说是把脸都丢尽了,叫他如何肯咽下这口恶气?

虽然张市丞放过了霸春,但霸春不但没有半分感激张市丞的意思,反倒认为张市丞这是不肯给他面子,索性彻底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乜斜着一对蛤蟆眼看着张市丞道:“市丞大人,你既没经过调查也未详加审理,凭什么就能断定今天的事都是霸某的错?居然还让霸某向手持利刃当街行凶的强徒赔礼道歉,作为一名市署官员,你如此断案恐怕是得了对方的什么好处,是在故意徇私舞弊偏袒对方吧?”

此时的霸春已把一副泼皮无赖的嘴脸尽显无疑,看那架势根本就没把张市丞放在眼里。

听了霸春这一番强词夺理的无耻之言,张市丞差点没被气晕过去,用手指着霸春道:“霸春,你你本官想不到你竟然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等话来!虽然本官在这市丞的任上还不到一年,但在这东市之上发生的数十起聚众斗殴欺压良善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与你霸春有关,难道本官还冤枉了你不成?”

霸春冷冷一笑道:“市丞大人,你这么说霸某可就不爱听了,以前发生的很多事确实都与霸某有关不假,但你能说出来哪一桩哪一件最后不是霸某占理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前的事都是霸某的错,也不能证明今天的事就一定是霸某的错啊!”

“霸春,今天的事不是明摆着的吗?卖蟋蟀的这几位少年在你们尚未发生大的冲突之前就已去市署首告,不是你们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但霸某始终觉得市丞大人如此断案有失公允,难道你仅凭他们是首告一方这唯一的一条理由就能断定今天的事是霸某有错在先吗?”

“难道这还不够吗?”

“听大人的意思,今日之事是不是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霸春,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本官如此断案,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倘若换了旁人,早就让军士们将你等拿下了!”

霸春再次冷笑道:“市丞大人,霸某没做任何违犯大唐律法之事,你凭什么要将我拿下?今天霸某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如果大人不肯替霸某做主,霸某就只能换个地方说理去了,到时候恐怕连大人你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一开始霸春还只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现在就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见霸春不肯买账,张市丞也很无奈,只得道:“霸春,既然你认为本官如此断案有失公允,那本官倒要听听,依你的意思此案应该如何个断法?”

霸春道:“这还用说吗?现在行凶的人犯c凶器干人证以及霸某的那一贯钱和小八哥等旁证都在这里摆着,霸某认为最公道的处置方法是让武侯铺的巡街军士先把这两名强徒和这丫头拘押起来,送交万年县县衙严刑拷问,然后再按他们所犯罪行论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有理寸步难行 霸春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笑道:“最好像市丞大人说的,先每人打他们几十大板,绑在县衙前示众三天,再把他们全都流放到边庭为奴,只有这样才能一解霸某的心头之恨!”

见霸春如此嚣张,张市丞也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了:“霸春,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是不是以为官府衙门都是你们家开的,你想怎样就得怎样?既然你说这几位少年说的不是实话,谁又能证明你说的就一定是实话?”

霸春先是转身向围观的人群环视一周,然后冷笑着道:“市丞大人,这里有这么多围观的百姓,难道你还担心没有人肯为霸某做证吗?”

“我可以证明!”

“我也可以证明!”

“我们都可以证明!”

霸春的话音刚落,一众分散在人群中的泼皮就像同时得到了命令一般,纷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齐叫嚷着要为霸春做证,看来这帮家伙做这种事绝对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轻车熟路了。

这真是乾坤翻转黑白颠倒,直气得张市丞腮帮子乱颤,胡子差点没撅起来。

张市丞当然明白这些人都是霸春的手下,但一时也无法证明,被逼无奈,只得问一旁的赵队正道:“赵队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为好?”

赵队正当然站在霸春一方,连忙道:“张大人休怪本官说话鲁莽,你如此判案确实有些不妥。依本官的意思,就算不能只把卖蟋蟀的这几名少年送交官府,起码也应该把双方当事人和愿意出来做人证的百姓全部移交给万年县县衙,由县宰大人审理之后再做定夺,这才是符合我大唐判案律例的正道。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官相信县宰大人肯定会还他们彼此一个公道的,如此一来我等也脱了干系,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虽然唐代的县官guān fāng叫法是县令,但一般人还是习惯按秦汉以前的说法管县令叫县宰。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普通的县令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像张市丞这样的八品官和赵队正这样的九品官和县令只差了一两个品阶,相互间又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应该是没有必要如此敬重一个县令的。

殊不知唐代官制和后世几个朝代的官制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虽然唐代和后世的几个朝代一样,也把官员的品阶分为九个大的品阶,但除了三品以上的官员只分正从不分上下外,其他六个品阶都分为正上c正下c从上c从下四个级别,一共有九品三十级之多。

另外,唐代县令还分为诸京京内县令c京郊县令c上县县令c中县县令c下县县令等不同等级,品阶最低的下县县令只是个从七品下的小官,品阶最高的当属西京长安c东京洛阳c北都太原等诸京京内县令。

由于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治地位于都城长安城中,属于千县之首,这两个县的县令的品阶都是正五品上,甚至比后世地方上的五品知府还要大。而张市丞只是个正八品上的小官,至于赵队正更只是个正九品下的小官,和万年县县令足足相差了十七个品阶,所以赵队正把万年县县令尊称为县宰大人一点都不为过。

当下,张市丞想了想道:“看来此事也只能这样处置了。”

张市丞说完,又转身对秦钺道:“秦少郎君,下官也是没有办法,不如你们就跟赵队正去一趟万年县县衙吧,本官相信县宰大人肯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秦钺心想,真要是去了万年县县衙,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他们这一方连个证人都没有,不要说霸春有霍国公做后台,单是面前这一群泼皮无赖就足以把他们证死了,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秦钺都能想象得出来,一到县衙他和秦七郎c李红就会被关押进牢房候审,而霸春这些人当天就会有人为他们取保候审,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唐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到最后吃亏的却只能是他们这种没有后台的平头百姓。

无理走遍天下,有理寸步难行,看来不管是什么时代,衙门都是给有权有势的人开的。

虽然秦钺并不想跟武侯军士去万年县县衙,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是不能抗拒官差办案的,那就等于承认了他们这一方理亏,无疑是在授人以柄,主动承认了他们才是强买强卖和持刀行凶的暴徒。

想到此处,秦钺对张市丞道:“市丞大人,小人可以答应跟军士们前往县衙听审,但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我的弟弟èi èi们年龄尚幼,他们可不可以不用前往县衙听审了?也免得他们的家人牵挂!”

虽然此时的秦钺已经自身难保,但还不忘保护李红c秦七郎和黄虎。

“这个”张市丞似乎也有些为难。

一字入公门九牛曳不出,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历史中,很多血淋淋的事实都说明,一个普通百姓一旦身入公门就如同置身鼎镬之中一般。

俗话说一人告状百田荒,一案既成十家贫。先不说你有理没理,也不说对方是否有靠山,只说你一旦遇到一个昏聩无能的官员,先把你拘押在案,然后经年累月审个没完没了,单是这一条就够你受的了,不等案子完结,恐怕你早就倾家荡产只剩骨头不剩肉了。

何况秦钺和李红都是孤儿,一旦被拘押在案,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

身为朝廷命官的张市丞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明白秦钺的意思是想保护他的弟弟èi èi。但此时的张市丞因为忌惮霸春的淫威,加上旁边还有个和霸春沆瀣一气的赵队正看着,他也不敢私下答应秦钺的请求,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赵队正。

张市丞想征求赵队正的意见,不想赵队正却把目光投向了霸春:“霸公子,您看”

赵队正绝对算得上一个成色十足的势利小人,堂堂一个朝廷九品武官,拘押人犯时居然还要征求另一名人犯的意见。

任何时候被人重视的感觉都是良好的,哪怕仅仅是自我感觉良好。

霸春不禁挺了挺胸脯道:“队正大人,虽然这姓秦的小子是主犯,但其他人等也是从犯,尤其是他那个叫七郎的弟弟,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强徒,现在案子还没有审理,怎能不把从犯也带去县衙候审呢?倘若让他们跑了,岂不是纵容了恶人?”

看这架势,霸春不但已经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当成了原告,还把自己当成了现场办案的官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两名真正的官员却成了磨道里的驴,只有听喝的份了。

赵队正连忙对着霸春点头称是,又对张市丞道:“本官认为霸公子所言极是,毕竟市丞大人和本官都不是本案的主审官员,也没有发落犯人的权利,至于几名从犯要不要就地释放,最好还是等到了县衙由县宰大人裁定为好。”

张市丞虽然有些不平,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为了自保,也只能点头应允了。

见张市丞已经应允,赵队正便对着一众军士大声道:“来人,把这四名人犯全都带走!”

军士们得令,不由分说,如狼似虎般扑向秦钺他们,不但将拿人的锁链搭在了秦钺他们的脖子上,还两人一组分别将秦钺c秦七郎c李红c黄虎的手臂拧到了身后,却没有一个人去撕扯霸春和他手下那一众泼皮无赖们。

看到军士们把黄虎也抓了起来,秦钺道:“你们不要抓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黄虎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也很倔强,也大声争辩道:“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

赵队正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们是结伙作案!抓的越多越有利于县宰大人判断此案。”

赵队正这小子真够坏的,现在就想着怎么把秦钺他们的罪行坐实了。

赵队正说完,对军士们大声道:“少和他们费话,直接带走!”

不仅如此,赵队正居然还厚颜无耻卑躬屈膝地对霸春道:“霸公子,您请!”

霸春看看围观的百姓,又看看在一旁铁青着脸的张市丞,得意道:“看来还是队正大人做事比较公正,等兄弟我了结了今日这桩官司,晚上一定在醉仙阁摆上个桌,以此来答谢队正大人和兄弟们为霸某主持公道!”

再看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对着霸春和赵队正怒目而视,满脸都是愤慨的神色。

百姓们虽然愤慨,但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也只是平头百姓,并不具备任何和强权抗争的能力。谁家没有老幼,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闻听霸春要请客,赵队正高兴地大声喊道:“兄弟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儿,把鸣钲也给本官敲起来,马上押上人犯去万年县县衙!”

这赵队正也真他娘的够损的,为了讨好霸春,他居然现在就把秦钺他们当成了已经定罪的犯人,现在就想押着秦钺他们去游街示众了。

张市丞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准备带着几名市吏回市署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仗义执言的美少年 “慢着!”

就在赵队正指挥着一众武侯军士押着秦钺他们准备拔队时,不想旁侧里却响起一个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威严的喝止声。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古槐树下,只见一个模样英俊的少年正缓步从古槐树下走向蟋蟀摊,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更加俊俏的的少年。

看前面这个少年,年龄不过十六七岁,身穿一身黑色的纱帛夏衣,头戴一顶乌纱真丝幞头,虽然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便装,穿衣打扮与一般的富家子弟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从他把一只手背在身后不急不缓迈着四方步走路的姿态上看,此人肯定是出身于豪门世家的子弟,尤其是他那张严肃而又俊朗的面孔,只要看一眼就会给人留下一种不言自威的印象。

再看少年身边的另一名美少年,身材纤细iàn pi粉嫩,美得就像一个妙龄女郎一般。

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到军士们面前,赵队正看着这名少年,正色道:“这位郎君,不知你为何要拦阻本官,是不是也想为霸公子他们出面做证啊?”

少年看着赵队正道:“正是,我正是要为他们做证。”

赵队正高兴地道:“看来这长安城中的百姓也并不全是胆小怕事之流,居然也有不畏qiáng bà一敢于为霸公子这样的良善之民伸张正义的!好好好,既然你们也想为霸公子做证,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去万年县县衙吧!”

霸春也高兴地道:“这位兄弟,看来还是你比较识时务,别的霸某就不说了,晚上霸某在醉仙阁请客,也算兄弟你一个!”

一旁的那名稍微矮一些的少年道:“你算个什么狗东西,竟敢和我哥哥称兄道弟?”

这少年不但模样长得俊美,说话的声音也像银铃一般好听。

霸春一时被这少年骂得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生气道:“你你为什么要辱骂霸某?就算你哥哥要为霸某做证,你也不至于骂我吧?”

不等矮个子少年回答,高个子少年道:“我是要为你们做证不假,但我要做的证却和别人做的证不一样!”

赵队正笑道:“同样都是做证,我不信你还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少年道:“我要做的是死证!”

赵队正不明就里:“何谓死证?”

少年一字一顿道:“我是要把他们这干横行街市的泼皮无赖,还有你这个为虎作伥与恶徒相互勾结沆瀣一气的无耻军吏,全——都——证——死!”

听到少年的口风不对,赵队正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公然阻拦官差办案?”

少年冷冷地道:“本公子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赵队正满脸不屑道:“看来你小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居然还知道你是个凡人!既然你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你长了几个脑袋,竟敢跳出来多管闲事?”

少年不卑不亢地道:“虽然本公子只有一个脑袋,但却比你多了一个脑袋!”

赵队正拍拍自己的脑袋道:“你有一个脑袋,本官也有一个脑袋,你如何就比本官多了一个脑袋,你是不是不识数啊?”

听了赵队正的话,霸春和一众泼皮不禁都笑得前仰后合。

不想少年却道:“你现在确实和本公子一样也有一个脑袋,但你若是继续和这些强徒沆瀣一气为非作歹,恐怕将来你脖子上这颗人头就不是你的了,一个无头之鬼,不是比本公子少了一个脑袋是什么?”

赵队正道:“你有何势力,说要本官的脑袋就要本官的脑袋?我劝你一句,为了保住你自己的脑袋,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少年道:“本公子没什么势力,但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见到这不平之事本公子还就喜欢仗义执言,今天这件事本公子还就管定了!”

赵队正指着少年道:“小子,我再和你说一遍,本官不管你倚仗的是谁的势力,也不管你有多大势力,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管不好那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面对赵队正的威胁,少年并无丝毫惧色:“天下人管天下事,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这狗官如何能让本公子惹祸上身!”

赵队正怒道:“你敢辱骂本官?”

少年上前一步道:“本公子骂你了吗?”

赵队正被少年逼得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你不敢承认了?”

少年又上前一步,道:“骂你?我就骂你了,你能奈何本公子?狗官你信不信?本公子今天不但要骂你,我还要打你,打死你这个卑躬屈膝丧尽天良的势利小人!”

那一群军士见这个少年根本就没把他们的队率放在眼里,而且好像并不怕他们,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没有赵队正的命令,都不敢上前来帮助赵队正。

赵队正被少年逼得连连后退:“什么?你还要打本官,你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吗?”

少年继续步步紧逼道:“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朝廷命官?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作为我大唐一名负责巡街的堂堂九品武侯军官,食君禄领饷银,就该惩凶除恶与民做主,为何却要带领手下一众军士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和这些横行街市为非作歹的泼皮无赖沆瀣一气祸害百姓?你们这么做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赵队正辩解道:“本官这么做只是在按照金吾卫巡街职守行事,是要将寻衅滋事聚众斗殴的双方人犯都带往万年县县衙移交给县宰大人处置,不知你口中的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究竟是哪里来的,和泼皮无赖沆瀣一气祸害百姓又是从何说起?”

少年道:“你当本公子眼瞎吗?刚才是谁在这伙破皮无赖面前卑躬屈膝拿出一副奴才嘴脸的?又是谁在这霸春面前一口一个霸公子的?就算你是按照巡街职守行事,要把双方人犯移送万年县县衙,可在案件尚未审理查明还不知谁对谁错的情况下,你的职责只是将双方当事人安全地护送到县衙就算完成了差事,绝不该轻易对任何一方当事人动用武力。你让军士们把卖蟋蟀的几名少年锁了起来,却不对霸春他们采取任何强制措施,你这不是故意偏袒一方又是什么?”

赵队正站定,索性也拿出一副泼皮无赖的嘴脸道:“我说小子,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本官如何办差那是本官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赵队正可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其实他早就从少年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咄咄逼人的气势中揣摩出了面前这两名少年绝非普通人,不是官宦人家子弟起码也是世家豪门子弟,绝不是他这个只有九品的芝麻小官能惹得起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命令手下的军士将少年拿下。

如果换成一般的平头百姓敢和他这样说话,他早就命令军士们把少年打倒了,就算不直接要了他的命,一顿饱踹总是少不了的。

赵队正有时候也负责带队巡夜,说起来,这几年被他打过的犯夜者早就数不清了。

尽管不敢让军士们殴打这名少年,但赵队正也并不是十分惧怕这名少年,因为他觉得不管这两名少年身后的背景如何深厚,也肯定是深厚不过霸春的。要知道霸春的后台可是当朝数一数二的权臣霍国公王毛仲,就连霸春手下那个叫崔八郎的兄弟也是朝中正三品大员吏部尚书崔日用的本族子弟,不管是王毛仲也好,还是崔日用也好,哪一个都是跺一脚能让长安城晃三晃的大人物,都注定是面前这个富家子惹不起的。

所以赵队正才如此强硬,才敢在少年面前说出那番不让少年对他办差指手画脚的话来。

没想到赵队正的话音刚落,少年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你这个畜生,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利?你倚仗的又是谁的势力,居然能说出这种目无王法的话来?你到底是为朝廷办差还是为你自己办差?竟然敢说如何办差是你自己的事情!今天你说出道理来还则罢了,如果说不出道理来,本公子就将尔等送交法曹严加惩治!”

赵队正不禁一愣,既然能把他们送交法曹,看来面前这个少年的来头果真不小。

“这是哪家的公子啊?连金吾卫的巡街武侯军官都敢打!”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打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算什么!”

“我觉得这少年的父亲最小恐怕也得是京兆府府尹,要不然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呀,你没听他说还要将这些人送交法曹严加惩治吗?他父亲的官职要是小了,他能有这么大的权势吗?”

“不管怎么说,这少年可是为咱们出了一口恶气啊!”

“是呀,霸春他们这伙di pi无赖在这长安城里横行街市也有好几年了,还有这些和di pi无赖沆瀣一气的武侯军士,这些人也太坏了,早就该有人出来收拾收拾他们了!”

见少年打了赵队正,围观的百姓们也开始议论纷纷,很多人还在拍手称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痞性爆发 赵队正捂着腮帮子道:“你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少年再次向前紧逼一步道:“打你算什么,本公子甚至想宰了你!”

张市丞连忙上前劝阻少年道:“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赵队正这也是在为朝廷办差,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何必两句话不来就动手打人呢?”

少年看看张市丞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虽然你没有这家伙坏,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弱之辈,堂堂一个八品朝廷命官,为了自保,居然看着巡街军士和横行街市的歹人相互勾结残害我大唐百姓却不敢为百姓伸张正义!朝廷上下要都是你们这样的官员,我大唐岂不是迟早要亡国?”

“这”张市丞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退到一旁去了。

其实张市丞还算是一个比较有良知的官员,他也不想看着秦钺和秦七郎等几个无辜的少年受到霸春等人的陷害,也希望这个为秦钺他们出头的少年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最好能干净彻底地把霸春这伙扰乱市场秩序的泼皮无赖给铲除了。

如果东市上少了霸春这个祸害,治安状况也能得到很大改善,这对他们这些管理市场的市署官员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不过这只是张市丞心里希望的,他也不知道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什么背景,而且还暗自为少年捏了一把汗。怕就怕这少年的后台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只是这少年自己觉得很大而已。因为在当今的朝廷,真比霍国公王毛仲还大的官员几乎是不存在的,即使是那总理朝政的紫微令梁国公姚崇,也只不过和王毛仲平级。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坏了事了,弄不好连这个替人打抱不平的少年都得折进去。

霸春作为一名疑犯,一开始并没有说话,现在看到赵队正被打,实在忍不住了,不禁高声叫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殴打武侯铺巡街军官?”

少年不屑道:“至于本公子的名讳,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配知道!”

一贯飞扬跋扈惯了的霸春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马上再次大声对赵队正道:“队正大人,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给老虎捋须,霸某看他一定是活腻了,你还不赶快命令兄弟们将他拿下,还要等到何时?”

赵队正看看霸春,再看看少年,踟蹰着道:“霸公子,这合适吗?”

霸春道:“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觉得这小子和这几个卖蟋蟀的少年肯定是一伙的,他跑到这里来虚张声势大肆搅闹,其目的无非就是想营救他的同伙。你们干脆把他一道拿下,和这几个少年一并押到万年县县衙去算了!队正大人,你尽管放宽心,要是出了什么事,都由霸某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你的!我就不信了,当今天下,除了李官家和当朝宰相姚崇姚阁老,还有哪个能大过辅国大将军霍国公他老人家?”

有了霸春的保证,赵队正立马来了底气,大声命令军士们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拿下,一并送交万年县县衙处置!”

军士们得令,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来撕掠这名少年。

两名军士抖动着锁链直奔少年,其他军士也舞刀弄枪在一旁狐假虎威。

面对如狼似虎的军士,少年依然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泰然自若道:“我看你们哪个敢动?”

也许是少年的仪表太过威严,军士们竟然吓得真就不敢向前了,一个个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赵队正。

赵队正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霸春:“霸公子,本官看这小子就是个疯子,他又不是本案的疑犯,我们何必和他一般计较?咱们还是抓紧带着这几名卖蟋蟀的少年赶到万年县县衙去算了,你出了气,我交了差,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霸春看着赵队正道:“队正大人,你是不是怕了?”

赵队正支吾道:“有有霸公子在,我怕他做甚?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多了这个反证之人,本官担心会对霸公子不利。”

霸春哈哈笑道:“赵队正,霸某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怕者何来?”

霸春说着,指了指一众泼皮道:“我就不信了,就凭他这一张嘴,一面之词,难道还能证得过这么多为霸某主持正义的乡亲不成?”

赵队正低声道:“霸公子,凡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我看这少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他敢站出来为这几个卖蟋蟀的少年做证,就说明他背后肯定也有靠山为他撑腰!”

闻听此言,霸春不禁再次哈哈大笑道:“不用你说,本公子也早看出来了,这小子确实有些来头。不过赵队正你们也不要害怕,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即便为他撑腰的人势力再大,也大不过辅国大将军霍国公他老人家。你们尽管将这小子给本公子拿下,霸某包你们没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阿爷是京兆府府尹李元纮,他敢在长街闹市上公然勾结恶徒欺压良善,霸某也要为民除害,说不准霸某还能顺便把他阿爷的官服扒下来呢!”

听霸春的这套说词,如果是不了解真相的人,一定会以为霸春是个除暴安良的侠士。

霸春口中的京兆府府尹李元纮,原是万年县县令,是个刚正不阿敢作敢为的官员,后因政绩突出官声好被李隆基擢升为管辖整个长安城和京兆府的府尹。他就是唐代“南山铁案”的主审官员,一直以不畏强权而著称。

唐中宗李显一朝时,李显的èi èi太平公主倚仗权势,强夺佛寺水碾,被佛寺告到雍州府衙。李元纮时任雍州司户参军,负责主审此案。当时的太平公主权势威震天下,朝中宰相以下的官员大多出自她的门下,每逢太平公主有事,百官无不顺应迎合。但李元纮却不畏强权,依法判决太平公主将水碾还给佛寺。宰相窦怀贞当时还是雍州长史,听说后不禁大惊失色,急忙找到李元纮,要求李元纮把水碾改判给太平公主,李元纮当即在案件卷宗上写了一行大字:“南山可移,此案不可改!”

南山即唐长安城南面的终南山,后世之人因为这件事便把已经判定不可改变的案件称为“南山铁案”,后来又演变成了“铁案如山”。

李元纮可是唐代出了名的“强项令”——“强项”就是硬脖子,是个连皇帝都不怕的人。

现在霸春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竟然连李元纮都不放在眼里,可见其目空一切到了什么程度。不过,霸春也就是随便说说痛快痛快嘴,他这话真要是被李元纮听到了,估计李元纮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那李元纮连皇帝的èi èi权倾朝野的太平公主都不怕,何况是一个李隆基家奴出身的王毛仲。

但赵队正不但是个势利小人,还是个井底之蛙,他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听霸春这么一说,底气马上又增长了几分,再次命令军士们道:“弟兄们,大家都听到了吧?霸公子说了,让大家只管把这恶徒拿下,他包我们没事!”

霸春也鼓励军士们道:“兄弟们,只要你们替本公子把这小子抓起来,本公子就请大家去酒肆中痛饮一回,每人再赏钱二百!”

这霸春也够大方的,要知道唐代的二百文钱可是能顶得上秦钺前世六七百块钱,几十个军士那就是一两万块,看来为了斗败面前这个少年,他是真豁出去了。

众军士闻言,重新鼓起勇气,再次上前捉拿少年。

当先的一名军士伸手来抓少年的胳膊,不想却被少年用左臂搪过,少年紧接着来了个神龙探海,重重一掌打在了军士的胸口之上,直打得军士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

赵队正大叫道:“大胆狂徒,如果你只是想替卖蟋蟀的少年做证,本官倒也奈何不了你,但你现在公然殴打办案官差,抗拒武侯军士抓捕,那可就犯了死罪了,就算你背后有再大的靠山,也救不了你了!兄弟们一起上,将此二人一并给我拿下!”

众军士领命,放开了秦钺和秦七郎,如狼似虎般扑向两位少年。

眼见得为自己仗义执言的少年要吃大亏,秦钺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纵起身来就是两记跆拳道中的连环腿,接连踢倒了两名走在后面的军士,然后从地上拾起军士掉在地上的一条杆棒,迅速冲到军士和两位少年中间,拉开门户将两位少年护在了身后。

此时的秦钺早已是血灌瞳仁,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痞性更是被霸春和赵队正等人激发了出来,心说大不了和你们这些兔崽子们拼了!

秦钺身后站着的正是那个个子稍矮的美少年,面对眼前这群如狼似虎的武侯军士和一众泼皮无赖,少年明显被吓到了,不但脸色煞白,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着。见秦钺勇敢地站出来保护他们,少年就像落水之人抓到了一个救命的漂浮物一样,下意识地抓紧了秦钺身后的衣摆,秦钺甚至能感受到从少年纤弱的手臂上传来的剧烈抖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小王爷 见秦钺率先动手,脾气火爆的秦七郎哪里还能忍住性子,也接连挥动拳脚打倒了两名军士,并从军士手中夺回了自己的横刀,随即也冲到了人群中帮助秦钺保护两位手无寸铁的少年。

赵队正再次大叫道:“反了,反了,你们竟敢公然拒捕!本官正找不到借口弄死你们,既然你们想找死,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弟兄们,大家不要和他们罗唣,只管上前将他们直接搠死就地正法。我就不信了,就凭他们这几个人也能打得过咱们几十个弟兄!”

众军士纷纷挺动手中的刀枪,霸春手下的一众泼皮也拿起u qi叫嚷着冲上前来,一瞬间便将秦钺c秦七郎和两名少年围在了当中。

几名市吏也想上前帮军士们助阵,却被一旁的张市丞喝止了。

“三郎哥哥,七郎兄弟”

见秦钺和秦七郎处在巨大的危险中,李红在一旁急得都哭出声来了。

“驾!”

“驾!”

“行人闪开!”

“行人避让!”

军士和泼皮们正要动手,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忽听西面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从东市西门处飞奔而来数十骑战马,行人纷纷向街道两旁避让。

远远望去,这些战马上端坐着数十名身穿牛皮软铠手持长枪的佽飞骑兵,有几名佽飞军士手中还拿着五色水火大棍,为首的是一名金吾卫将军,但因为离得太远,并看不清这位将军的年龄。

佽飞,原是春秋时楚国的一个只身入大江斩杀蛟龙为民除害的猛士,后世之人用佽飞代指猛士。唐代左右金吾卫所领飞骑皆称为佽飞,与共同宿卫京师的左右翊卫的骁骑c左右骁卫的豹骑c左右武卫的熊渠c左右威卫的羽林c左右领军卫的射声并称六大飞骑。

赵队正不禁哈哈大笑道:“弟兄们,大家先不要动手,一定是向将军带着佽飞军的弟兄们到了,他们一定是闻讯前来支援我们的。这回好了,就算这几个狂徒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咱们的手心了。大家且等向将军到来,再将这几个恶徒拿下,本官要将他们带回武侯铺,钝刀子割肉慢慢地折磨死他们,也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和我们武侯军士对抗究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快快,跟上!”

“护卫嗣王殿下!”

“别让恶徒跑了!”

赵队正话音刚落,东市北门处又飞奔而来几匹战马,战马后面远远地还跟着数十名身穿黑衣手持杆棒的外府家丁和手持刀枪的亲王府翊卫军士。

当先骑在马上的是两名身穿胡服脚蹬皮靴的英武少年,一个十六七岁,另一个看上去最大也不过十三四岁,后面跟着的几匹马上都是亲王府翊卫卫队的典军校尉和翊卫队率。

外府,在唐代不单指京外各州府,也泛指除皇宫以外的一切高官府邸,既包括各大亲王的府邸,也包括三公九卿和宰相大将军们的府邸。

唐代的各大亲王府不但设有长史c司马c典军等朝廷正式官员,各大亲王还拥有属于自己的翊卫卫队,无异于一个小型王国。虽然亲王府的官员和翊卫军士也属于朝廷设置的正式官员和军士,但因为亲王府财力雄厚,卫士们身上的号坎和服饰都很整齐,又经常和王府家丁们在一起,所以老百姓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些是王府卫队哪些是普通的巡街军士。

再看当先的两名少年,十六七岁的少年用双手策动马缰,马鞍桥上横亘着一条杆棒,十三四岁的少年单手策马,另一只手中提着一口长柄陌刀。

因为北门离得较近,骑马的两名少年带着几名亲王府翊卫军官率先赶到。

十六七岁的那名少年刚一赶到,立即在马上挥动起手中的杆棒,照着军士和一众泼皮的身上,也不管脑袋屁股就是一顿乱打,那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也挥动起手中陌刀,把个势大力沉的陌刀舞得如同车轮一般呼呼生风,直吓得一众军士和泼皮们纷纷向两旁避让。

秦钺看时,两名骑马少年当中那个年纪大些的他认得,正是他的房主贾少纨。

赶开了一众军士和泼皮,贾少纨一个飘身下得马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场子中间那名少年面前,躬身施礼道:“嗣王殿下,少纨刚一接到您的传谕,就率领家丁和卫队赶来护卫了。少纨来迟,让嗣王殿下受惊了,还望嗣王殿下恕罪!”

少年依然是一副处乱不惊的神态:“本王没事,一边候着吧!”

贾少纨说了声是,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少年身后。

贾少纨先是看了一眼挡在两位少年前面的秦钺和七郎,接着又朝着赵队正和霸春他们扫视了一圈,虽然他认识秦钺和秦七郎,但并未和秦钺他们打招呼。大概是因为他刚刚赶到,还没弄清状况,不太方便和秦钺他们打招呼。

另一名骑马来的少年也下得马来,手持那把长柄陌刀站到了少年身后。

看这少年的模样,身形健美仪表堂堂,和秦七郎一样也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其他几名亲王府翊卫军官并未下马,而是各持兵器护卫在了秦钺他们周围。

被贾少纨称为嗣王殿下的那个高个少年对秦钺和秦七郎道:“二位少郎君,本王的家丁和卫队赶来护卫本王了,现在没有危险了,你们把兵器也收起来吧!”

听少年自称本王,秦钺知道这个少年一定是大唐朝的皇室成员,不是个亲王起码也是个郡王,原本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于是便把手中举着的杆棒放下了,秦七郎也把手中的横刀插回了刀鞘,站在了这个小王爷的身旁。

可秦钺刚一挪步,却感觉到身后那个矮个少年牵着他衣摆的那只手居然还没有放开。

小王爷笑着对矮个少年道:“妙紫èi èi,现在没事了,你还拉着人家的衣摆做什么?”

秦钺这才知道,原来跟在小王爷身边的这个美少年并不是一个男孩子,而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难怪会长得这么水灵这么漂亮。既然这个小王爷管这个少女叫èi èi,那这个少女肯定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是个公主就是个县主。

唐代皇族女子都有爵位,皇帝的女儿叫公主,太子的女儿叫郡主,亲王的女儿叫县主。

这时,李红忽然跑了过来,一下子便扑到了秦钺怀里,嘴里哭着道:“三郎哥哥,刚才刚才都要吓死我了”

秦钺用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李红的后背,微笑着道:“红妹,你莫怕,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看着秦钺安慰èi èi时的那股温柔劲,那个女扮男装的美少女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吁!”

“吁!”

说话间,从西门外来的数十名佽飞军也已飞马赶到,军士们纷纷勒住战马。

“大家不要下马,先把场子围起来,不要让恶徒跑了。”

为首的这名将军正值壮年,看上去年龄不过三十几岁。

当下,这名金吾卫将军看到小王爷身边已有人护卫,并没有马上下马,而是先让手持长枪的佽飞军军士们先把场子中间的一众人等先围了起来。军士们围成一个大圈,把银光闪闪的枪尖朝着圈子里,看那阵势,如果有人想冲出包围圈,一准会被军士们乱枪刺死。

“放我们进去,我们是王府家丁和翊卫,是来保护嗣王殿下的。”

很快,两名少年率领的那几十名黑衣家丁和亲王府翊卫军士也赶到了。

王府翊卫本就是金吾卫派到亲王府的卫队,隶属于金吾卫麾下的兵曹司管辖。因为双方都是一家,所以佽飞军军士们并未阻拦,而是放开一个口子让家丁和翊卫进到了场子中间。

家丁们手持杆棒,也纷纷护卫在了小王爷周围。

一名二十几岁的家丁头目手持一根杆棒,用另一只手指着那一众武侯军士和霸春等一众泼皮无赖大声叫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畜生,竟然连嗣王殿下都敢打!你们手持利刃围攻嗣王殿下,分明就是想刺王杀驾,要造我大唐的反,这可是灭门的罪过!不想死的赶快把兵器放下,跪在地上等待嗣王殿下发落!”

不等赵队正吩咐,一众武侯军士便乖乖地把手中的刀枪和杆棒放到了地上,然后纷纷跪了下去。谁都不是傻子,巡街军士们早已看清形势,知道他们此番大概是闯下了大祸。

砍倒了高粱闪出了狼,这下可苦了霸春他们,这一众泼皮的衣着虽然有些驳杂,但分散在几十名军士当中原本还并不怎么显眼,可军士们跪下去后,一下就把他们闪了出来,看上去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只见这伙泼皮东一个西一个站在已经跪倒的军士当中,有的手里拿着横刀,有的手里拿着障刀,有的手里拿着木棍,没有u qi的手里还拿着半截砖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此时的泼皮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看那模样显得特别滑稽可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让皇之子 家丁头目走到霸春面前,面带微笑,貌似非常客气道:“嘿,这不是霸大先生吗?”

霸春以为遇到了救星,连忙赔笑道:“是,正是小人,不知阁下是?”

家丁头目忽然收起了笑容:“我呸,大先生?敢情你小子还当真了!你一个在大街上开斗鸡场靠坑蒙拐骗敲诈lè su一为生的斗鸡徒也配叫大先生?我还以为什么人如此嚣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围殴嗣王殿下,原来是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

霸春抹一把脸上的唾沫,卑躬屈膝道:“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小人真不知道他是嗣王殿下。”

家丁头目道:“我听说你可是这东市上的一只虎,威风得很哪!怎么着,你小子现在不玩斗鸡了?是不是嫌斗鸡来钱慢,改抢了?”

霸春虽然吓得双腿打颤,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那是别人说的,不是小人说的,他们非要说小人是虎,小人也没办法不是!”

“别人说的?听你这意思,是不是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只虎了?”

“小的不是虎,小的就是一只猫!”

“别说你是只猫,就算你真是一只老虎,今天你冲撞了嗣王殿下,小爷也能拔了你的爪子打掉你的牙,看看你还怎么做老虎?”

霸春点头哈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不敢?还有你小子不敢的做的事儿?我可是听说在这长安城里,你是男的敢欺女的敢霸,朝廷的有司衙门都奈何不了你!”

家丁头目看着霸春,嘴里的话刚刚说完,忽然抬起腿来照着霸春胸口上就是一脚,把霸春踹得蹬蹬蹬倒退出七八步,最后被地上的一根杆棒绊倒,仰面朝天摔倒在了地上。

看得出来,这个家丁头目的身手十分敏捷,不用跳起来就能踹到霸春胸口。

想想也是,能给小王爷做亲随的人,身手自然不是霸春这种不学无术的di pi无赖可比的。

把霸春踹倒后,家丁头目并未就此罢手,冲上去照着霸春身上又是一顿猛踹。

这还不算完,踹完之后,家丁头目又朝手下几个家丁努了努嘴:“哥几个,去伺候伺候他,这小子皮子有点紧,给他舒舒筋活活血,顺便松松骨头!”

众家丁得令,冲上去围着霸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可把霸春给打惨了,鼻子也出血了,牙也打掉了,头发也散了,披头散发的,狼狈得就像个小鬼一般,早没了当初的威风。

家丁头目也没闲着,插空也跟着上去踹了几脚,一边踹嘴里还一边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知道是嗣王殿下了还敢不跪!”

也许是因为当着这么多百姓,小王爷觉得家丁们做得有些过了,便喝止家丁头目道:“常安,不要再打了,先留他一条狗命,慢慢和他理论,你们也站在一旁候着吧!”

“是,嗣王殿下!”常安答应一声,也规规矩矩地站到小王爷身后去了。

尽管疼得呲牙咧嘴,但霸春还是忍着疼捂着小腹爬起来跪在了地上。

虽然家丁头目常安第一脚踹的是他的胸口,但后面那些家丁一顿乱拳乱脚,也不知具体击打到了他什么部位,反正打哪哪疼,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不疼的地方了,他也不知到底应该捂哪好了,还是先顾着最疼的地方吧!

见霸春跪下,崔八郎也带着一众泼皮跪了下去。

小王爷环视了一下周遭,见刚才还如狼似虎的那一群武侯军士和霸春等一众泼皮此时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就如同一群惊弓之鸟一样,跪在那里不住地瑟瑟发抖,有的还用手捂着被贾少纨的杆棒打破了的脑袋,疼得直哼哼。

不过凡事都不能一概而论,场子里还真有个胆大的,这人竟然没有被面前的滔天权势所吓倒,竟然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绝对是条汉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霸春他们相互勾结鱼肉百姓的武侯军官赵队正。

再看这赵队正,不但面色惨白两眼发直,浑身上下还在像筛糠一样颤抖个不停,双腿之间湿漉漉的,还有不明液体在顺着裤裆往下滴。

这哪是胆大啊,分明是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都忘了跪下了。

赵队正不可能不害怕,因为他已经从贾少纨口中听明白了,他面前的这个英俊少年不但是个王子,而且还是个准备继承亲王之位的嗣王,甚至还被手下人称为殿下。

要知道唐代的“殿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除了皇后和皇太后,男性皇室成员也只有皇太子才有资格被臣子们尊称为“殿下”。

但凡事都有特例,在李隆基执政的开元初期就曾出现过两个殿下,一个是李隆基的二儿子皇太子李嗣谦,一个是李隆基大哥宋王李成器的长子李嗣恭。

熟悉唐朝历史的人都知道,当初李隆基的太子之位是他大哥李成器让给他的。

为了感激大哥李成器把太子之位让给自己,李隆基在登上皇位后,不但对大哥李成器特别尊重,还加封李成器的长子李嗣恭为汝阳郡王,又赐爵李嗣恭为嗣王——嗣王就是介于亲王和郡王之间的一个爵位。

嗣王在有些朝代也叫世子,大多都不是正式爵位,只有唐朝将嗣王确定为正式爵位,但也只有真正继承了亲王之位的王子,才能获得嗣王的爵位。

虽然唐代把嗣王确定为正式爵位,但大多数时间也只是个摆设,因为真正可以世袭亲王爵位的几乎没有。如果每一个亲王爵位都可以世袭,那么用不了几代皇帝,就会出现几十甚至上百个亲王。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是决不允许这种现象发生的,否则那得拿出多少国家赋税去养活这些亲王。

为此,唐代的爵位还有另一个规定,那就是隔代减等制度,亲王变郡王,郡王变国公,国公变郡公,郡公变县公一代减一等,直到减没为止。所谓世袭,也只是有条件的递减式世袭,真正平级世袭的,除非父子有大功以皇恩进爵,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生。

李嗣恭以汝阳王进爵嗣王,也就是说,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他们家的亲王爵位最少可以世袭两代。如果发生意外,或者皇帝改变了主意,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李唐一朝的近三百年统治期间,少年封王的小王爷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一出生就被封为王爷的,但这些小王爷在成年后重新封王时,都会被取消原来的爵位。

少年时代的李嗣恭却是个特例,他不但在尚未承袭亲王爵位的情况下进爵嗣王,本身也是汝阳郡王,是唐代唯一一个同时拥有两个爵位的“双王”。

因为皇太子李嗣谦现在还只有十岁,和面前这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的年龄根本就不相符,再说太子也不会被人称为“嗣王”,所以赵队正已经断定,这个少年除了宋王李成器之子李嗣恭,就不可能是别人了

赵队正当然知道,霍国公王毛仲再大也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个臣子,而这李嗣恭可是亲王的儿子,也就是皇帝的家里人。他又不是傻子,哪个大哪个小还是能分得清的。

要知道亲王不是皇帝的儿子就是皇帝的兄弟,得罪了亲王之子就等于得罪了亲王,得罪了亲王就等于得罪了皇帝。

更不巧的是,李隆基这皇帝的位置还偏偏是李嗣恭的父亲宋王李成器让给李隆基的。换句话说,如果当初李成器没有让位李隆基,那么此刻站在赵队正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皇帝起码也是准备继承皇位的皇太子。

赵队正刚才差点没让手下军士将李嗣恭杀死,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九品小官,居然要杀害一个从一品的嗣王殿下,这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你说这赵队正他能不害怕吗?

其实这也不能怪赵队正做事鲁莽,他原本以为面前这个少年就算有些来头,他的靠山也不可能大得过霸春的靠山——辅国大将军霍国公王毛仲,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人家根本就不需要靠山,人家自己就是一座高不可攀让寻常人只能仰视的高山!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现在的赵队正早已悔青了肠子了,这世上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要是有,他就是卖房子卖地也要去买上几大箩筐,天天当茶喝!

一名亲王府典军校尉在马上用长枪指着赵队正喝道:“混账东西,你为何不跪?”

“我我”此时赵队正才如梦方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府家丁围殴霸春时,那名金吾卫将军一直端坐在马上看着,既没有让属下军士参与殴打,也没有出面制止,大概是想先让李嗣恭出出气。

此时见王府家丁已经停止殴打霸春,这名金吾卫将军这才下马来到了嗣王李嗣恭面前叉手施礼道:“嗣王殿下,左金吾卫将军向飞特奉程伯献程大将军之命前来护卫,末将来迟,让嗣王殿下受惊了!”

虽然唐代也有跪拜礼,但一般不赶上祭祀c新皇登基等重大仪式,一般是不需要使用跪拜礼的,就连大臣们平时上朝面见皇帝一般也只是使用拱手礼,并不像清朝那样,大臣们上朝跪的满地都是。至于下级面见上级,因为都是同僚,就更不需要使用跪拜礼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唐代的政体还是比较开明比较尊重人的权利和人格的。

虽然向飞没有跪下,但除了原来就跪在地上的霸春以及那一众泼皮无赖和军士,此时市吏们也在张市丞带领下跪在了地上。只有秦钺c李红c秦七郎c黄虎没有跪下,尽管他们的身份只是平民,但因为现在的他们已经和李嗣恭是一个阵营了,也可以和贾少纨以及常安等人一样站在李嗣恭身边了。

此时的事发现场可谓是泾渭分明,双方阵营已经一目了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狗咬狗 李嗣恭慰问向飞道:“有劳向将军了。”

向飞道:“末将听嗣王殿下府上家丁说有一伙恶徒在这里欺压老百姓,不知是哪些人,请嗣王殿下示下,末将一定对这些不法之徒严加惩治!”

李嗣恭指着霸春等人道:“就是这伙恶徒!”

向飞道:“这些恶徒做了什么?”

李嗣恭道:“是这么回事,本王今日闲来无事,便陪着岐王叔家的èi èi云阳县主带着两名家丁来东市之上逛街,偏巧看到这群无赖子在欺负这个卖蟋蟀的姑娘。他们不但用语言调戏这位姑娘,还想用一贯钱的di jià强买她的小八哥,姑娘不同意,他们就要强抢。姑娘的哥哥赶来好言劝说,这些无赖子不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摔了这位姑娘的几个瓷罐,还说什么‘如果敢说一声不卖就摔一只瓷罐,一直摔到姑娘答应把小八哥卖给他们为止’!”

秦钺从李嗣恭的话里知道,身旁的这位美少女原来是岐王李范的女儿云阳县主。

岐王李范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四弟,原名李隆范,李隆基登基后,为避讳李隆基的名字,才把“隆”字去掉,改名李范。李范就是历史上那个多才多艺,精于琴棋书画,热衷吟诗作赋,府上诗人墨客如云,冬天喜欢把手放进女人怀里暖手的风流王爷。

让秦钺惊奇的是,原来这李范不但是个风流才子,还有一个年龄这么大的女儿。

秦钺在看云阳县主,却发现云阳县主也在偷偷地看他,两人的目光刚刚对视在一起,云阳县主的脸上马上就飞起了一片红云,旋即把身体闪到了李嗣恭身后。虽然躲了起来,但还是时不时地探出头来偷看秦钺一眼。

听了李嗣恭的话,向飞怒道:“这也太欺负人了,难道他们心中就没有王法吗?”

李嗣恭道:“正是因为如此,这位姑娘的哥哥和弟弟才在忍无可忍地情况下和这伙无赖子发生了冲突,这伙无赖子竟然手持利刃和棍棒企图围殴这兄弟二人。”

向飞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霸春等人:“嗣王殿下,这东市之上不是有巡街的武侯军士和管理集市的市吏吗?难道他们就看着这伙强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街市为非作歹而不闻不问吗?”

“向将军,你不提这些武侯军士和市吏还好,提起这些畜生本王这心里便更加生气,肺都快被他们气炸了!”

向飞再看一眼跪在地上不住地打哆嗦的赵队正和一众军士,然后问李嗣恭道:“嗣王殿下,这些奴才干了什么,让您这般生气?如果是他们因为不认识您而冲撞了您,那都是末将训导无方,末将一定将他们带回去严加训诫,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看来向飞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是军士们赶来处置突发事件,因为不认识李嗣恭才和李嗣恭发生了冲突。如果真是这样,事情还真不算大,只要把军士们带回去训诫一番,为李嗣恭找回点面子,也就算过去了。

虽然这些军士只是一些普通的巡街军士,平时并不归向飞直接统帅,但他们毕竟也属于左金吾卫属下的禁军军士,现在出了事,作为官长的向飞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脸面上也没什么光彩可言,不但要替这些军士说话,带回去训诫一番肯定也是不能少的。

不想李嗣恭却指着赵队正满脸怒气道:“如果他们真是因为不认识本王而冲撞了本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他们的罪过比冲撞了本王还要严重百倍千倍。”

向飞道:“请嗣王殿下息怒,不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让殿下如此生气?”

李嗣恭道:“他们在接到卖蟋蟀的少年们的首告后,赶来的倒也还算是及时,但让本王没想到的是,这名吃着朝廷俸禄的武侯军官,还有这些领受朝廷饷银的禁军军士,他们不但不为受害的百姓主持公道将这伙恶徒拘捕,还公然和这些无赖子沆瀣一气企图陷害这两名卖蟋蟀的少年和这位姑娘,强说这位姑娘和两位后赶来的少年才是强买强卖并且持械行凶的暴徒,还要将他们押送到万年县县衙去严加拷问。”

向飞怒道:“这不是颠倒是非为虎作伥吗?难道他们就没有询问一下事情的起因吗?”

李嗣恭再次指着跪在地上的霸春道:“最可气的是,在军士和市吏们赶来后,这些横行街市的市井无赖却摇身一变,都变成了替这个姓霸的匪首做证的良民,纷纷指正是这两名卖蟋蟀的少年手持凶器要强行把小八哥卖给这个姓霸的!”

向飞道:“嗣王殿下,末将听明白了,一定是军士们受了这些歹人的蒙蔽,才要将卖蟋蟀的这位姑娘和两位少年带到万年县县衙去的,末将属下的军士犯了失察之过,末将愿代军士们接受嗣王殿下和有司的惩处!”

李嗣恭道:“向将军,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失察不失察的问题,这些军士显然早就认识这些恶徒,从一开始就站在了这伙强人一方。”

向飞似乎有些不相信:“嗣王殿下,军士们怎会和这些市井无赖有牵连?”

李嗣恭指了指张市丞:“一开始这个市丞让军士们将这伙无赖拿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可这个姓霸的让军士们动手将这三位少年和这位姑娘拿下,军士倒是很乐意听这个姓霸的命令,你说他们能不认识吗?”

“那少年们就没有据理力争吗?”

“在这么多人的指正之下,这个卖蟋蟀的姑娘和这两名少年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无济于事啊!何况这些可恶的军士根本就不想给少年们分辨的机会!”

“就没有一个百姓愿意为少年们作证吗?”

“这些百姓平日里都被这些无赖子和这些无良军士欺负怕了,哪里还有人敢站出来替少年们说话?正是因为没有人敢替少年们做证,本王才不得不挺身而出为他们主持公道!”

向飞叹气道:“想不到在我堂堂的大唐官府治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在这皇都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如此不公的事情发生,真是天理何在,国法何存?”

李嗣恭幽然道:“虽然家父一再告诫本王既不要关心政事也不能干扰官府差吏办案,但见了这种不公之事,本王如何还能忍得下?这才想上前来说几句公道话,同时派两名家丁分别赶回王府和金吾卫前去传谕,一则怕这些恶人对本王不利,二则本王并没有处置这些犯法军校和军士的权利,必须将此事通告给直领这些军士的左金吾卫的大将军。”

“难道这些军士连您的话都不听吗?”

“虽然本王并不想用我的身份和爵位压制他们,但这些军士也是着实可恶,尤其是这个姓赵的队正,不但不听本王为几名少年做的证言,还卑躬屈膝地请示这个姓霸的无赖子,在这个姓霸的授意下,居然要把本王也抓到万年县县衙去一并治罪!因为本王反抗,这个姓赵的队正居然命令手下军士,想用长枪搠死本王!”

向飞不禁大惊道:“什什么?他们要杀死嗣王殿下?”

李嗣恭道:“幸亏这两位卖蟋蟀的少年冒死相救,加上本王府上的家丁以及卫士们赶来及时,如果晚来一步,本王和这两名无辜的少年恐怕还真就被他们杀死在这里了!”

向飞闻言,心里不禁有些后怕,这真要是把嗣王殿下给杀了,长安城非得地震不可。

向飞走到赵队正面前,伸手抓住赵队正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怒道:“你一个小小的队正,怎敢对嗣王殿下如此无礼?你竟然还敢命令军士搠死嗣王殿下,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犯上之罪,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吗?”

赵队正浑身颤抖着道:“向将军恕罪,小人真的不知道他是嗣王殿下啊!”

向飞更加生气了:“你不知道他是嗣王殿下?听你这意思,难道是想说,如果换成普通百姓,就可以随便任你们欺负,随便任你们打杀了?”

“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队正忽然指着跪在一旁的霸春道:“都是霸公子”

向飞也看向霸春:“你叫他什么?”

“霸公子”赵队正话一出口,好像忽然意识到这么说有些不妥,连忙改口道,“不,都是这个姓霸的小子让我干的!”

向飞点点头:“本将军明白了,原来你早就认识这些横行街市的恶徒,从一开始就知道谁对谁错,明知少年们无罪却要强行把他们抓到万年县县衙去治罪!你的心肠怎会如此狠毒?如果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也忍心看着他们遭受这不白之冤吗?”

赵队正无言以对:“这我我”

向飞揪着赵队正的衣襟:“我来问你,你一个堂堂的九品武官,为何要听从一个市井无赖的命令?”

赵队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向将军,您不知道,霸春这小子可是辅国大将军霍国公王毛仲的内弟啊,您就是给小人八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这些穷凶极恶的恶徒啊!”

看来这赵队正为了保命,已经不惜出卖霸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棒杀武侯军官 向飞冷冷一笑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吗?难道你们就是因为忌惮霍国公王毛仲的权势,就敢公然把我大唐律法当做儿戏,和这些市井无赖沆瀣一气残害无辜百姓,置他人生死于不顾,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吗?”

向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属下出了你们这些不争气的狗东西,真是把我堂堂大唐金吾卫的脸都丢尽了!”

向飞并不惧怕王毛仲,一是因为他和王毛仲之间并不存在隶属关系,二是因为他的顶头上司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也不是个小人物。

程伯献,唐朝开国功勋卢国公骠骑大将军程咬金之孙,广平郡开国郡公程处弼之子。因是开国功臣之后,李隆基开元年间,程伯献官拜左金吾卫大将军,与右金吾卫大将军共同执掌整个京师的日夜巡逻和警戒之责。

唐代诸卫的上将军要么不常设,要么由亲王兼任,大将军实际上就是诸卫的真正统帅。

这程伯献不但是大唐开国功臣之后,为人正直为官颇有声誉,而且骨子里只效忠大唐皇室,除了皇帝和南衙宰相姚崇姚阁老,任何人的命令他都不听,因为保卫皇权就是保卫他们自家的既得利益,根本不会把一个家奴出身刚刚发迹的王毛仲放在眼中。

老程家那可是唐朝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从唐太宗李世民直到唐玄宗李隆基,历代唐朝皇帝都对老程家敬重三分。到开元盛世时,老程家虽然已历三代,爵位也已从国公递减为郡公甚至是县公,但兵权在握余威尚存,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当下,赵队正狡辩道:“向将军,不是小人一个人惧怕霸春这些市井无赖,您可以问问小人属下的这些军士们,在这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武侯铺少说也有上百个,哪个武侯铺的军校和军士不忌惮霸春他们的势力,小人这也是没办法啊!”

赵队正必须狡辩,虽然事实就摆在面前,如何狡辩都不能改变他和市井无赖相互勾结欺压良善的事实,但作为左金吾卫的下级军官,他深知禁军的军法有多么严厉,还亲眼看到过很多犯罪士卒被军棍活活打死的惨状,如果他承认了和霸春他们沆瀣一气残害百姓,甚至还要杀死嗣王殿下,那他就要受到军法处置,那就等于是死路一条。

可如果狡辩一下,没准还能博取到上司的怜悯,受到的惩处或许还能轻一些,或许还能为自己争取到一条活路。尽管明知被宽大的希望不大,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赵队正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垂死挣扎一下了。

听了赵队正的狡辩,向飞怒吼一声:“住嘴!朝廷养着你们这些禁军军士是干什么的?一个市井无赖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资格做一名禁军武官?何况,包括你这样的队率在内,都是各地折冲府轮流上番的府兵,你们在长安城内又无亲无故,你们有什么必要惧怕这些市井无赖?难道这些市井无赖会冲到兵营内杀了你们不成?”

赵队正继续狡辩道:“向将军,又不是属下一个人这么做,其他禁军武官也是不敢得罪霸春他们的!”

向飞心道,可别人没有企图杀害嗣王殿下,怪只怪你小子不长眼,娄子捅的太大了!

但这种话向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而是道:“你不要在本将军面前巧言令色了,如果不是平日里得了这些人的好处,你们又怎会甘心做这些人的鹰犬和帮凶?”

身为左金吾卫将军,属下这些武侯军士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向飞当然不可能一点耳闻都没有,只是世态如此,他也没办法彻底改变现实。如果这些军士只是像平时一样,犯了一些偷鸡摸狗的小过,在没有人举报的情况下,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但今天的情况却有所不同,赵队正这群不争气的属下不但和市井无赖相互勾结祸害百姓,居然还要杀死身为皇室贵胄的嗣王殿下,就算他想袒护赵队正他们,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见自己的狡辩搪塞不过去,尽管被向飞扯着胸口的衣襟,赵队正还是尽力挣扎着跪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哀求道:“向将军,小人知道错了,以后保证再也不和这些市井无赖来往了,看在小人在您麾下效力多年的份上,您就饶恕小人这一回吧!”

向飞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痛心疾首道:“死倒临头你才知道错了?可是晚了,如果我金吾卫属下的所有禁军军士都像你一样,做了不法之事只要承认个错误就没事了,那还要那些军法有何用?就算本将军想饶恕于你,但你做下了这些苟且之事,这长安城中的百姓能答应,军法能饶过你吗?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就别怪本将军心狠了!”

向飞并不和赵队正说太多的废话,一把把赵队正推倒在地,然后大声命令几名手持五色水火军棍的佽飞军士道:“来人,把这个和恶徒勾结的败类背缚起来,先打一百军棍再做理论!”

一百军棍,如果军士们手下不留情面,估计打完之后也就没什么可理论的了。

说起这五色水火军棍可是有些来头,相传在东汉末年的时候,年轻的曹操在任京师洛阳北部尉时,就曾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尉府牙门左右,有犯禁者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贵族一律棒杀之,甚至连大太监蹇硕的亲叔叔蹇图都因为违禁夜行死在了曹操的棒下,于是京师敛迹,再也没有敢倚仗权势犯禁的了。

为了效仿古人,后世很多朝代的衙门里都设有两排五色水火大棒。但这些大棒所起的作用更多的只是威慑,一般是不会用来责打犯人的。因为这五色大棒皆是硬木制成,几棍子下去就能让受刑者骨断筋折,远比用鞭子抽打用板子拍打对人身体造成的伤害大。

鞭子打人虽然疼,但一般不会伤到内部器官,板子的受力面积分散,打在屁股上也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棍子就不一样了,就算只打屁股,如果执行的差人行刑前未经官长授意,手下不留情面,也能把人髋部和腰部的骨架打散。

所以绝大多数衙门里动刑使用的都是板子而非棍子,因为毕竟很多犯人所犯罪行都很轻微,罪不至死,只要能达到惩戒的效果,当官者也不是非得要了他们的命不可。

“饶命啊,向将军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几名佽飞军士上前,用脚踩住赵队正,三下五除二就将其背缚了起来。

赵队正不住地讨饶,口里发出的声音异常惨烈,简直都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动静了。

赵队正是一名武侯军官,当然见过那些受到军法惩处的犯罪军士和被巡街军士乱棍打死的官员和百姓的惨状,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这还没打呢,他就已经叫得这么惨烈了,可见这军棍的刑罚有多么残酷。

“一,二,三,四”

当下,几名行刑的军士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棍就打,一旁还有一名军士负责计数。

“啊,疼死我了,向将军饶命啊!”

随着佽飞军军士每一棍子打下去,赵队正都会像杀猪一样发出凄惨的嚎叫之声。

大部分围观的百姓都没见过金吾卫军士当街执法,第一次见军士们行刑,尤其是看到赵队正那种被打得痛不欲生的惨状,这才知道这棍棒之刑有多么厉害,一个个心惊肉跳呲牙咧嘴,仿佛那棍子并不是打在赵队正身上,而是打在他们身上一样。

尽管李红都快恨死赵队正这些和市井无赖相互勾结欺凌他们的武侯军士了,但她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听到赵队正的惨叫之声和棍子打在人体上发出的嘭嘭之声,还是不敢直视,捂着脸把身子转了过去。

佽飞军军士们刚开始行刑的时候,人们还能听到赵队正声嘶力竭的求饶声和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可等打到七八十军棍时,眼见得便没有了动静,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军棍打在人体之上嘭嘭的闷响之声了。

就算是普通的军棍,一二十军棍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百军棍。再说普通的军棍一般都是用带有弹性的藤杆做成,而佽飞军手中的军棍,都是清一色的五色水火大棒,质地可比普通的军棍硬多了,结结实实的一百大棒打完,就算身体再结实的人,估计也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难道向飞就不怕打死人要承担责任吗?

事实上向飞并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因为赵队正是左金吾卫的巡街步军,虽然不归向飞直辖,但也在金吾卫卫衙管辖之下,他是金吾卫将军,打赵队正完全是为了严明军纪,纯属内部执行军法,就算不小心把赵队正打死了,那也只能怪赵队正的身子骨不够结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给王大将军留点面子 眼看着赵队正这样一个堂堂金吾卫九品武官,顷刻之间就丧命在了佽飞军军士的水火大棒之下。再看以霸春为首的一众泼皮和那一众武侯军士以及几名市吏,脸上早已吓得没了人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尤其是霸春和那一众泼皮们,早就没了一开始时那种目空一切的张狂劲,有的甚至当场就吓得尿了一地拉了一裤裆。

这些家伙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不怕他们的人,他们向来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从未体验过被他们欺凌的无辜百姓有多么可怜和无助。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自己的生命在这些佽飞军士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个连臭虫和蚂蚁都不如的弱小生灵啊!

shā rén者从来不会也不想去体会被杀者的可怜和无助,可一旦角色发生了转换,shā rén者成了被杀者,被杀者就会充分体会到shā rén者是多么无情多么冷漠。

霸春这些泼皮无赖不可能不害怕,因为面前这些手持大棒的佽飞军的职责就是负责京师长安城中的昼夜警戒和巡逻,对作奸犯科者本身就具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如果证据确凿,根本就不需要移送任何有司衙门,当场就可以将犯罪之人乱棍打死。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真被这些狠人一顿乱棍给打死了,真要变成了一具尸体,就算你背后有再大的靠山有再深的背景也没用了,到时候恐怕说啥也来不及了。

“好!”

“打得好!”

“这些飞扬跋扈的畜生也早该有人收拾收拾他们了!”

“杀得好,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看到和市井无赖相互勾结的赵队正受到了应有的惩处,这时战在远处观望的百姓们才敢发出声音,纷纷拍手称快。看来这赵队正这些人平日里肯定也没少骑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否则老百姓也不会这么痛恨他们。

多行不义必自毙,赵队正今天也算是恶贯满盈了。

棒杀了赵队正,向飞又命令军士们道:“把这几个强徒也给本将军背缚起来,每人打四十军棍,再交给万年县县衙处置,至于这些武侯军士,先押回去交给各旅的旅帅,经审查后再根据他们为恶多少做相应的军法惩戒。”

旅帅也是唐代军队里的下级军官,是个从八品上的武官。

唐代军队编制是每大约三百人为一团,主官为团帅,级别大致相当于现代军队里的营长;每一百人为一旅,主官为旅帅,级别大致相当于现代军队里的连长;每五十人为一队,主官是队正,级别大致相当于现代军队里的加强排排长;每十人为一火,设火长一名,级别大致相当于现代军队里的班长。

“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

一听要被打四十军棍,霸春等人连忙大喊饶命。

四十军棍,身体弱点的估计当场就得毙命,身体强壮点的就算侥幸不死,估计没个一年半载也爬不起来了。何况他们是一群招人恨的di piliu áng,行刑的军士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军士们正要动手,李嗣恭却对向飞道:“向将军,这些无赖子所行之事虽然十分令人切齿,但他们之中既有首恶又有从犯,并不须要同等论处。依本王的意见,最好还是把他们交给万年县县衙处置为好,也好经甄别后区分对待。本王认为,他们当中如有能悔过自新弃恶从善者,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的。”

向飞叉手施礼道:“嗣王殿下,您可真是个仁人君子,对这等恶徒还怀有一丝怜悯之心。要是按末将的想法,一定先打他们个半死再做理论,也好叫他们长些记性,以后少做些为非作歹之事。但嗣王殿下既然说了,末将一定遵照您的吩咐办,这就将此一干人等移交万年县县衙,由县宰大人发落。”

李嗣恭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妥:“向将军,我听说这个霸春是辅国大将军霍国公王毛仲的内弟,如果就这么把他送交给万年县县衙处置,而不向王大将军知会一声,这对王大将军的面子上似乎也不是很好看。”

向飞不明白李嗣恭的意思:“那依嗣王殿下的意见,应该如何处置这个霸春?”

李嗣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这样吧,向将军,为了不让这些家伙反咬一口,你先把这些市井无赖押到东市市署去,先分别给每个人录个口供,再把他们全部五花大绑起来,直接送到霍国公府上去,看看霍国公怎么处置。如果霍国公让你们把他们移交万年县县衙,你们再按霍国公的吩咐办也来得及!记住,口供一定要同时记录两分,一份交给霍国公,一份带回左金吾卫交给程大将军保留。”

李嗣恭看着向飞道:“另外,你们在押送这些恶徒去霍国公府的路上,最好把鸣铮敲起来,让军士们沿街喊话,宣示一下这些恶徒的罪行,也好让更多的长安百姓认识一下这些恶徒的嘴脸。”

向飞有些不解:“嗣王殿下,您刚才说是为了给霍国公留点面子,才把霸春等人送到霍国公府,可我们要是这么做了,岂不是让霍国公脸上更没有光彩可言了?”

李嗣恭笑道:“向将军,你错了,霍国公王大将军乃我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擎天巨擘,他的面子岂是你们能给的了的?至于王大将军是否想要脸面,那还得让他自己来决定。本王之所以让你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王大将军自己给自己留点脸面,别让这些猫猫狗狗的小事传到陛下耳中,影响了陛下的大好心情。”

“那末将应该怎么向王大将军说?”

“你就说是本王让你们把他们送过去的,别的什么话都不需要说,直接把口供交给霍国公就行了。霍国公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末将肯定不会多话,那王大将军要是主动问起,末将应该如何对答?”

“那你就选几个胆小怕事的无赖子,让他们自己说。”

向飞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嗣王殿下,末将明白了,您就擎好吧!”

向飞说着,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市丞和几名市吏:“不过嗣王殿下,这个市丞和这些市署中的市吏并不在金吾卫管辖之下,而是直属太府寺辖制,他们犯的又不是违禁夜行或是扰乱治安之罪,我们金吾卫是没有权利缉捕他们的。所以还请嗣王殿下示下,是否要我等把他们一并带到万年县县衙处置?”

“这个不须要。”李嗣恭说着,走到跪在一旁的张市丞面前道,“张市丞,你起来说话吧!”

张市丞浑身颤抖着道:“嗣王殿下,下官不敢!”

李嗣恭伸手搀起张市丞道:“虽然你有些胆小怕事,但你毕竟与这些勾结市井无赖欺压良善的军士不同,你起码还能分清是非,还为这几名卖蟋蟀的少年们说了一些公道话。看在你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的面子上,本王就不把你移送法曹治罪了。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今天这个教训,一定要做个为老百姓做主的好官,千万别像这个赵队正一样,为了一己私利就置他人的生死于不顾。如果我大唐上上下下都是这等官员,那将国之不国!”

张市丞连忙施礼道:“嗣王殿下教导的是,下官一定谨记在心。”

李嗣恭又道:“另外,你们必须选两名得力的书吏协助向将军他们给这些人犯录好口供,而且你们也要在口供上录下证词,还要签字画押。你听明白了吗?”

张市丞道:“下官听明白了,下官保证一切都按嗣王殿下的吩咐办。”

向飞再次上前叉手施礼道:“嗣王殿下,如果没什么事,末将就按您的吩咐去办了。将这些恶徒送到霍国公府上后,末将还要率队返回金吾卫卫衙向程大将军复命,程大将军还在卫衙等着末将带回您平安无事的消息呢!”

李嗣恭道:“向将军辛苦了,回到金吾卫卫衙,请代本王向程大将军他老人家问好,有机会本王一定当面向程大将军致谢!”

向飞再次叉手施礼道:“警卫京师惩戒不法,这都是金吾卫禁军将士们的分内职责,何况这些武侯军士冲撞了嗣王殿下,我们这些禁军将领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怎敢劳嗣王殿下言谢?嗣王殿下请保重,末将告退了!”

等金吾卫将军向飞带着佽飞军士和市吏们押解着一干人犯抬着赵队正的尸体离开后,李嗣恭走到秦钺和秦七郎面前,平易近人地道:“两位少郎君,还有这位姑娘,今日之事让你们受惊了。这都是官府教化的不好,市井之中才出了这么多为非作歹的恶人和为虎作伥的军士。不过,经过今天这件事,这些横行街市的无赖子和不法军士都受到了应有的惩处,本王保证在这东市之上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了,你们也可以安心地做生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空有一腔热血 秦钺深施一礼道:“小民谢嗣王殿下为我等做主。”

秦钺并不想在李嗣恭面前低三下四地自称小人,所以就折中了一下,称自己为小民,这倒也符合唐代百姓在皇室成员面前如何称呼自己的旧制。

李嗣恭道:“要说感谢,本王还要感谢你们兄弟冒死相救,如果你们不及时出手,恐怕本王和妙紫èi èi早就死于非命了!”

秦钺道:“不劳嗣王殿下言谢,嗣王殿下您乃是千乘之躯,吉人自有天相,小民和兄弟无非是尽了些绵薄之力而已,嗣王殿下何必放在心上?何况要不是嗣王殿下挺身而出为我等仗义执言,小民和弟弟èi èi恐怕就要身陷囹圄九死一生了!”

一旁的云阳县主道:“我王兄救了你们,你们又救了我们,这就叫一恩报一恩,我们大家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大郎哥哥和秦少郎君就不要谢来谢去了!”

李嗣恭哈哈笑道:“还是妙紫èi èi说得好,也好,这一篇儿就算翻过去了!”

李红也走上前,看着容貌俊秀的李嗣恭,红着脸道:“民女也谢过嗣王殿下。”

据史料记载,李嗣恭是唐代皇室第一美男子,不但人长得英俊洒脱,还擅长诗文歌赋,工于绘画,雅好音乐,尤擅骑射,可以说是个弓马娴熟满腹经纶的大才子。

唐玄宗李隆基正是因为李嗣恭模样生得俊美才戏称他为“花奴”,并夸赞说:“花奴姿质明莹,肌发光细,非人间人,必神仙谪堕也!”意思是说,李嗣恭长得这么美,肯定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神仙被玉帝贬谪到了人间。

但李嗣恭真正名垂唐史的原因,并非因为他是皇室第一美男子,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有才华,更不是因为他擅长骑马射箭,而是因为他好饮,和贺知章c李白c张旭等人并称酒中八仙。

面对人才如此出众的一个美少年,正值怀春年纪的李红羞红了脸也属正常之事。

李嗣恭再次哈哈笑道:“刚刚说过大家都不要再互相言谢了,这位姑娘就又来言谢了!”

见李嗣恭和秦钺互相赏识,一旁的贾少纨也走上前来和秦钺打招呼。

秦钺连忙向贾少纨打躬问好:“贾公子好,秦钺这厢有礼了!”

李嗣恭面露喜色道:“少纨,原来你和秦少郎君他们认识?”

贾少纨点头道:“回嗣王殿下的话,其实小人和秦少郎君也刚刚认识没有几日,原因是秦少郎君刚刚租下了小人家中位于东市上的三间铺面,秦少郎君现在是小人家的房客。不过小人也是在接到嗣王殿下传谕赶到这里后才知道今日受无赖子和军士们欺凌的是秦少郎君兄妹二人,事情真是巧了,小人代秦少郎君感谢嗣王殿下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在问过秦钺名字后,李嗣恭也高兴地道:“是呀,本王平时很少过问市井中百姓之间的纠纷,今日之事只是因为看到这些无赖子和为虎作伥的军士欺人太甚,加上妙紫èi èi一直在在旁边为秦少郎君兄妹鸣不平,一时气不过才想出面管管,想不到无意间做了这么一点好事,救下的居然还是少纨的朋友!”

一旁的云阳县主道:“大郎哥哥,刚才秦少郎君一招就夺下了一个无赖子的障刀,还zhi fu了那个姓霸的无赖子,后来又用飞腿踢倒了两名军士,那些动作可真利索真带劲儿!”

唐时的人都喜欢称呼家中平辈和晚辈的男子为郎,排行第几就叫几郎,就连唐玄宗李隆基在私下场合里都被身边的长辈和兄弟们昵称为三郎。这只是一种亲热的称呼,并没有不敬之意。这要是放在等级和规矩森严的大清朝,要是谁敢称呼皇帝老几,即便不会被满门抄斩,起码也得拖到午门外把脑袋给砍下来。

李嗣恭笑着看一眼李红道:“妙紫èi èi,寒兵兄弟的身手确实了得,不过本王觉得这位姑娘也很勇敢,面对那么多无赖子,不但毫无惧色,居然还敢抱着那个姓霸的腿不放,咱们王府里的姑娘们可没有这位姑娘的这股泼辣劲儿!”

云阳县主的本名叫李妙紫,据说是因为她的父亲岐王李范好道,就给女儿起了一个类似女冠的名字,女冠就是女道士。

因为以唐太宗李世民为首的很多唐代皇帝都排斥佛教,皇族男子也大多热衷于炼丹和修道,不但出资在长安城中修建了很多道观,有些皇帝和亲王还喜欢给女儿起女道士的名字,甚至还有直接让女儿出家做道士的,像李隆基的两个èi èi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以及他的女儿万安公主就先后出家做了女道士。

听了李嗣恭的话,众人都笑了,只有李红又闹了一张大红脸。

秦钺连忙引见道:“嗣王殿下,这是舍妹。红妹,快些见过嗣王殿下!”

李红红着脸施礼道:“小女子见过嗣王殿下!”

“红姑娘勿须多礼。”李嗣恭客气道,又问秦钺,“看寒兵兄弟身手如此敏捷,想必是学过技击之术吧?”

秦钺谦虚道:“回嗣王殿下的话,小民并没有学过什么技击之术,只是小时候贪玩喜欢爬个树登个高上个房什么的,所以身体比一般人灵活些。刚才小民只不过是因为事态紧急,一心想救护嗣王殿下和县主,才急中生智而已,让嗣王殿下见笑了!”

秦钺可不敢告诉李嗣恭自己学过散打和跆拳道,因为李嗣恭根本就不知道散打和跆拳道究竟是葫芦还是瓢,真要是刨根问底地非得弄个明白,秦钺那可就是无异于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李嗣恭问道:“寒兵兄弟,你当街打倒巡街的武侯军士,那可是犯了袭击官差的大罪。幸亏你今天遇到了本王,才躲过此一劫。本王想知道的是,难道你就不怕军士们把你抓起来治罪或是就地格杀吗?”

秦越道:“虽然小民当时并不知道您是嗣王殿下,但您是因为替我们打抱不平才被军士们围攻的,当我听到那个赵队正命令军士们想把您和县主就地搠死时,一心只想救护您和县主,根本就没考虑过后果。”

李妙紫也问道:“秦少郎君,如果考虑到了后果,你还会那么做吗?”

秦钺道:“就算回到刚才,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觉得我还是会那么做的。县主和嗣王殿下都是因为替小民兄妹仗义执言才引来杀身之祸的,如果小民贪生怕死见死不救,那小民还算是个人吗?其实小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算拼上这条命不要了,也不能让恩人受到伤害,就算要死,小民也情愿死在县主和嗣王殿下的前面!”

听了秦钺的话,李嗣恭非常感动,拉住秦钺的手道:“寒兵兄弟,本王为我大唐治下能有你们这样的正义之人而感动,如果本王不是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定当把你们兄弟留在身边,将来抬举你们兄弟做我大唐的辅国栋梁。”

李嗣恭欲言又止:“可是唉,事到如今,不说也罢!”

虽然秦钺听出了李嗣恭的心中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嗣王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之子,小民可不敢和您称兄道弟。”

李嗣恭幽然道:“寒兵兄弟,你以为本王很看重这些虚无的东西吗?不瞒兄弟你说,如果本王有选择的权利,本王情愿不要这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情愿真刀真枪地去沙场之上浴血而战,为我大唐开疆拓土,靠真本事博取一个永垂青史的功名!可如今如今本王这样,空有一腔热血,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敢做,如果有可能,本王倒是情愿像秦少郎君一样,做个自由自在的百姓,那样也比现在快乐得多!”

李嗣恭说着,仰面而叹,眼中早已充盈了晶莹的泪光。

虽然秦钺完全能理解李嗣恭作为让皇之子的感受和无奈,但还是装出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道:“嗣王殿下,您这是”

李妙紫也道:“大郎哥哥,你怎么了?”

李嗣恭抹一把已经从眼中流出的泪水,哈哈笑道:“没什么,本王只是有些羡慕寒兵兄弟他们这些寻常人的生活而已,就算打个架都能打得痛快淋漓打得无所顾忌!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本王原以为寒兵兄弟学过技击之术,那样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切磋一下武艺了!”

秦钺道:“小民自幼家贫,哪里有多余的闲钱让小民拜师学艺?听嗣王殿下的意思,想必您一定是酷爱技击之术的。”

李嗣恭道:“倒也说不上酷爱,只是闲来无事和族中一些子弟在一起跟随皇家武师练练剑,骑骑马,射射箭什么的,无非就是借此消磨一些时光而已!”

秦钺对李嗣恭的话并未感到有什么惊奇,因为他知道,古代的皇家都有一套相对成熟的教育皇家子弟的皇学系统,不但会把皇子和王子们集中在一起接受教育,学习孔孟之道和治国安邦之策,皇子和王子们平时还有有专门的武师负责教他们骑马射箭习练武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步入上层社会 秦钺叫过秦七郎,对李嗣恭道:“嗣王殿下,这是小民的堂弟七郎,本名秦威,小字戒猛,平日里就喜爱习练一些剑术等技击之术,他常常和我说将来要仗剑行侠去游历天下,如若嗣王殿下不嫌舍弟愚钝,还望嗣王殿下于闲暇时能对舍弟指教一二。”

和秦七郎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秦钺早就知道了秦七郎的大名和表字。

秦钺深知李嗣恭的身份和地位有多高,他可不想错过这个和大唐上层社会人士交往的机会。这要是有了嗣王殿下李嗣恭这个后台,不但在这长安城的东西两市上从此不再有人敢欺凌他们,说不准对他和李红将来的生意也有莫大的好处。但李嗣恭的地位毕竟太高了,秦钺一时也找不到和李嗣恭来往的合适理由,正好李嗣恭说到了技击之术,他就把喜爱习武的堂弟秦威抬了出来,这样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李嗣恭来往了。

秦威也对李嗣恭深施一礼道:“小民见过嗣王殿下!”

李嗣恭看看高大英武的秦威,不禁对秦钺赞叹道:“令弟真是好一派少年英雄气概啊!”

秦钺道:“嗣王殿下过奖了,舍弟自幼不喜读书,每日里就喜欢舞刀弄剑打熬身体,小民的叔父和婶娘也常常为了此事而烦恼。”

李嗣恭似乎有些不解:“习武有什么不好,为何却要烦恼?”

秦钺回道:“嗣王殿下有所不知,小民家中本是士人阶层,长辈们难免对读书看得重些,小民的叔父和婶娘也是担心舍弟不用功读书,将来没有个好的前程。”

李嗣恭哈哈笑道:“常言道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在我大唐一朝,士人既包括读书人也包括习武之人,如果练武练得好,也一样能参加武举kǎ一 shi,也一样能考上状元。如果将来在边庭立下功勋,也一样能封侯拜将光宗耀祖,谁说习武就一定没有出路?”

秦钺道:“诚如嗣王殿下所言,练武要是练得好了,确实也能为国效力以至出人头地。但小民的叔父和婶娘担心的是,舍弟没有个好的师父传授武艺,就怕将来文不成武不就,到头来只闹得个一事无成的结局。”

李嗣恭略一沉吟:“寒兵兄弟认为这样可不可以?虽然本王对技击之术略知一二,但也常因俗务烦恼,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习武之上,武艺也远未达到精通的程度,并不能给令弟什么指点。但本王经常和族中的一些子弟跟随几位德高望重的皇家武师在东郊演武场上练习武艺,如令弟想学,闲暇时可去府中寻找少纨,让少纨把令弟引荐给本王的武师,这样令弟就可以和本王族中的一些兄弟以及宾客子弟们一起学习武艺了!那些武师年轻时都是前两代皇帝身边的带刀千牛备身出身,个顶个都是个中好手,肯定能给令弟一些指教的。”

见李嗣恭很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还主动提出让秦威跟着他的武师练功,秦钺连忙对秦威道:“七郎,还不谢过嗣王殿下?”

秦威再次躬身施礼道:“小民谢过嗣王殿下的抬爱!”

李嗣恭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叫过身后那名少年向秦钺和秦威引见道:“两位兄弟,这是本王的远房族弟李嗣业,平日里也喜欢舞刀弄枪骑个马射个箭什么的,你别看他今年只有十一岁,但他天生神力,尤其擅使一口大刀,论起这打斗的功夫来,就是本王也自愧弗如!”

秦钺没想到,原来这个少年就是历史上那个让突厥和大食军队闻风丧胆c唐代著名的神通大将李嗣业,不过现在的李嗣业还只是个孩子。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高大威猛看上去怎么说也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才刚刚十一岁,长得也真够成熟的。

李嗣恭对秦威道:“戒猛兄弟,你以后但凡想习练武艺,就去本王府中找嗣业兄弟,嗣业兄弟自会带你一起去东郊演武场跟随皇家武师们习武的。”

秦威再次表示了感谢,又和李嗣业相互见了礼。

为秦钺他们引见完李嗣业,李嗣恭只留下了几名亲随,然后让一名典军校尉带领卫士和其他家丁都回了王府,又转身对秦钺道:“两位兄弟,本王今日处置了这些市井无赖和无良军士,又结识了你们这样的两位少年英雄,本王十分高兴。现在本王兴致正浓,想去那醉仙阁上痛饮一回,如两位兄弟不嫌本王刮噪,与少纨一起陪本王去尽兴一饮如何?”

秦钺何尝不想结识李嗣恭这样的人物,但他并不想给李嗣恭留下一个喜欢攀权富贵的势利小人印象,所以必须还得客气上两句:“承蒙嗣王殿下不弃,能陪嗣王殿下饮乐,也是小民等人的荣幸,但秦钺自知地位卑微,一个普通百姓怎敢和嗣王殿下相对而饮?”

其实秦钺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什么,虽然唐代也有士c农c工c商等阶级区分,但因为大唐开元年间正处在政通人和天下太平的盛世时期,除了官奴和私人部曲c奴婢等贱民,社会各个阶层的民众之间还是能够和睦相处的,更不乏普通人和达官贵人成为好友的例子,像李白c孟浩然等平民百姓甚至是政治地位低下的商人子弟,和达官贵人们在一起饮酒作乐相互交往,在唐代其实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甚至连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隆基,都时常和长安首富王元宝等巨商富贾在一起饮宴,就更别说皇帝以下的臣子和民众了。

李嗣恭拉着秦钺的手道:“世上凡知己之人,相交何论贫富贵贱?我观寒兵兄弟与人相交,行事沉稳语态谦恭,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本王一向是个闲人,就喜欢和寒兵兄弟这样的朋友相交,还望寒兵兄弟不要推脱。”

李嗣恭说的是实话,虽然他贵为亲王之子,而且还是个小王爷,但并不担当任何实际职务,为了避嫌,他父亲宋王李成器也不允许他和手中握有实权的文官武将有太多往来。

说白了,李嗣恭不过是个每天除了吃就是玩的闲散之人,纵使满腹经纶一身武艺,也因为政治地位的特殊性和敏感性,无处施展人生抱负,人生中有多少无奈和寂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不然成年后的他也不会因为无处施展人生抱负而把人生中的全部兴趣都转移到了饮酒上去,最终和李白一样成了一个酒中仙人。

一旁的贾少纨也道:“寒兵兄弟,既然嗣王殿下坦诚相邀,你也就不要推辞了!”

秦钺道:“好吧,俗话说恭敬不从命,秦钺深愿聆听嗣王殿下的教诲。”

李妙紫在一旁道:“大郎哥哥,你去饮酒,èi èi怎么办?”

李嗣恭不假思索道:“当然和哥哥一起去了!”

“你们大男人门饮酒,我一个女孩子去干什么?”

“这不是还有红姑娘吗?大家一起去,这样妙紫èi èi也能有个伴儿!”

李红连忙道:“民女感谢嗣王殿下的好意,但我就不去了吧,我还要和黄虎兄弟一起卖蟋蟀呢!”

李妙紫上前拉着李红的手臂道:“红姑娘,我哥哥和你哥哥去饮酒,咱们做èi èi的哪能落下?那醉仙阁不但非常华美,还能登高远眺,咱们就一起去吧!”

李红想了想道:“去也行,反正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没心思继续在这里卖蟋蟀了。可是三郎哥哥,咱们都去饮酒了,这蟋蟀摊子怎么办,让黄虎兄弟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吗?”

秦越道:“不卖了,干脆把摊子收了不就完了吗?”

“可黄虎兄弟一个人也拿不了条案和这么多瓷器以及蟋蟀罐啊!”

不待秦钺回答,李嗣恭笑道:“这个好办,让你们这个小兄弟带着本王的几名亲随把这摊子收了不就行了吗!”

秦钺想了想,把李红手中的钱袋子和霸春扔下的那一贯铜钱都交给黄虎道:“黄虎,哥哥和你七郎哥哥还有红姐要陪嗣王殿下去饮酒,这收摊子的事就只能交给你了。这样吧,你先让兄弟们帮你把摊子收了,你拿着这些钱带上一个兄弟去集市上多买些好酒好肉,兄弟们今天为了咱们的事也出了不少力,你就代哥哥好好招待一下兄弟们吧!”

秦钺深知主多大奴多大的道理,他要想和高高在上的嗣王殿下李嗣恭常来常往,首先就要和李嗣恭身边的人搞好关系,只要李嗣恭身边的人对他有了好印象,今后和李嗣恭交往就会顺利很多。

现在的秦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沿街乞讨令人退避三舍的要饭花子,现在的他通过卖蟋蟀罐,不但认识了国舅爷家的公子赵诚,还和许多喜欢玩乐的达官显贵子弟成了朋友,现在又认识了让皇帝之子李嗣恭,正一步步地步入大唐朝的上层社会。

高度决定格局,不同层次的人追求也不一样,秦钺当然想抓住这次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醉仙阁酒楼 秦钺非常想抓住和汝阳王李嗣恭认识的这个机会,借此步入大唐朝上层社会。

虽然他不想做官,但也明白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要想靠经商赚大钱,光靠小打小闹零打碎敲,倒卖点低档次的小东西肯定是不行的,他必须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而要想做大生意,无论什么时代,没有关系和路子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必须要和有权有势的人搞好关系,尽量让自己在经商之路上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秦钺让黄虎负责招待帮忙收摊的亲王府家丁,黄虎连忙应承道:“三郎哥,你就放心吧,黄虎一定会招待好兄弟们的!”

一听有酒有肉,那个叫常安的家丁小头目高兴地道:“秦少郎君,您就放心陪嗣王殿下去饮酒吧,这些小事就不须您挂记了,全都交给小人们处置就行了!”

常安说完,就开始招呼李嗣恭的几名亲随干活,口中还吆喝着:“兄弟们,都小心着点,千万别把这么漂亮的瓷罐打碎了!”

几名亲随也很高兴,抬条案的抬条案,拿蟋蟀罐的拿蟋蟀罐,提鸟笼的提鸟笼,比给自己家干活都卖力气,顷刻之间就把个小小的蟋蟀摊子收拾妥当了。

黄虎对常安道:“常大哥,我也不知兄弟们都爱吃什么,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置办酒菜吧!”

常安道:“好好,我和你去,我和你去。”

黄虎又和秦钺c李嗣恭辞过,为搬东西的家丁们指引了去法洪寺菜园子的方向,便和常安一起去集市上买酒买肉去了。

看着黄虎和家丁们离去,李嗣恭也带着秦钺c云阳县主c贾少纨c秦威c李红c李嗣业,一行七人有说有笑地直奔位于东市北大街和西大街十字路口西面的醉仙阁大酒楼而去。

李嗣恭走在最前面,左边是秦钺,右边是贾少纨,后面是李红和李妙紫,再后面是秦威和李嗣业。李嗣业牵着自己的战马,秦威主动替贾少纨牵了战马,两个都喜欢练武的少年并排走在最后,边走边说些武艺上的事,虽然刚刚相识,但却如多年好友一般聊得十分投机。

因为离得很近,只用了几分钟的功夫,众人便来到了醉仙阁大酒楼下。

醉仙阁坐北朝南,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三层建筑,除了一楼和普通的临街铺面没有太大区别外,上面的二楼和三楼都是阁楼样的建筑,画栋雕梁,斗拱飞檐,琉璃铺陈,其态势高大巍峨,并不亚于一般的宫廷建筑和大型寺庙里的楼阁。

醉仙阁是长安城里屈指可数的几个大酒楼之一,东家是长安巨富郭万全。

秦钺已经来到大唐长安快两个月了,对现在长安城中都有哪些有名的巨商富贾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开元年间的长安城中虽然有上万富户,但除了王公贵族之家,商人之家能称得上巨富的只有杨崇义c郭万全c王元宝三家,剩下的就是一些中等富户和一般的富裕人家了。

杨家数代经商,从唐初就是长安巨富,自从长安首富邹凤炽没落后,杨家便一跃成为了长安首富,但也仅仅维持了几十年,到了杨崇义这一代也逐渐显现出了衰败迹象。

现在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两大富豪当属郭万全和王元宝。

和老牌富商杨家相比,郭家和王家虽然都是后起之秀,但郭家经商也有些年头了,到郭万全这一代已经是第二代。

值得一提的是王元宝,原本只是长安城中一个普通普通的小商贩,最近几年一直从河南道的淄州往东西两京贩运琉璃器皿,因为琉璃可以制成琉璃盏c琉璃瓶c琉璃窗等,很多富人之家把琉璃看得比玉石还要珍贵,所以王元宝用了没有几年就发了家。

王家后来又经营了像丝帛c瓷器c玉石c酒楼等生意,到开元初期已积累下巨额财富,不但在两京中拥有数十家铺面,邸店园宅遍布海内,据说其家资早已超过杨崇义和郭万全,已经成了长安城实际上的首富,只是在名望上还赶不上杨家和郭家。

醉仙阁大酒楼是长安名义上的首富郭万全所开,因为醉仙阁是长安城中最高档的大酒楼之一,平日里多有达官贵人和巨商富贾呼朋唤友来此饮宴,每到中午饭口时几乎是日日车马盈门高朋满座。

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农历八月初,但秋老虎还在肆虐,下午三点多的天气还很炎热。

醉仙阁门前十米外靠近街道处是一排高大的杨柳,树荫中立着一排嵌着铁环的拴马桩,上面拴着几匹备有银雕鞍c黄铜环c铁马镫c红璎珞的各色骝马,没有拴马桩的树荫下还停着两辆带乌篷的马车,有两个车夫,一个坐在树下的脚凳上看光景,一个正坐在车辕上靠着车棚打盹。

秦钺和李红已经在这东市上做了一个多月的生意,虽然经常从醉仙阁大酒楼下经过,但他还从未到醉仙阁里面去过,因为他听说醉仙阁里的菜品和酒水都十分昂贵,他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拿着他和李红辛辛苦苦赚来的那点钱去这么高档的酒楼挥霍的。

尽管前世的他并不差钱,各种高档餐饮场所几乎都去过,但此一时彼一时,他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身家过亿的秦家大少爷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秦钺确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可以到醉仙阁消费了。

酒楼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绿字的匾额,上面用汉隶阴雕了“醉仙阁”三个大字,两侧明柱上挂着一副木刻对联:富丽堂皇,华楼广厦高朋满座;甘醇芬芳,琼浆玉液美酒飘香。字体遒劲有力,一看就是不是一般的文人墨客所书。

“贵客到,里面请了!”

见有客人来到,两名立在门前的店小二一面朝着门里高唱,通知里面的人迎客,一面跑上前来,从秦威和李嗣业手中接过马缰绳把马拴在了门前的那排拴马桩上。

虽然唐代并没有店小二这种称呼,不管是酒店还是茶坊,跑堂的伙计一律称为酒博士或者茶博士,但秦钺毕竟是个穿越客,在他心里,这些所谓的博士其实就是店小二,而且叫店小二对他来说更顺嘴一些。

进到店内,也许是早已过了中午饭口时间,秦钺发现坐在偌大的厅堂内几排桌子旁的散客并不多,只有桌穿着讲究的客人正在一边高谈阔论一边推杯换盏。

见到李嗣恭带着秦钺他们进门,柜台里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慌不迭地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来到李嗣恭面前躬身施礼道:“小人给李公子请安了!”

看到账掌柜的见到李嗣恭时无比谦恭的模样,秦钺猜想李嗣恭以前肯定经常来这里饮宴,掌柜的也肯定知道他的身份。但让他不明白的是,掌柜的为什么称呼李嗣恭为李公子,而不是嗣王殿下。

但他仔细想了想又不觉得奇怪了,毕竟李嗣恭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饮酒作乐,双方都不想引起食客们的太多注意,更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如果掌柜的张口就喊嗣王殿下驾到,那食客们谁还敢坐在那里饮酒,还不得抓紧站起身来迎接,胆小怕事的还不得抓紧结账溜之大吉,那岂不是影响了酒楼的正常生意。

李嗣恭轻轻颔首道:“主人家,本公子今日要和友人饮宴,三楼临窗可还有雅间?”

掌柜的连忙回道:“回李公子的话,您来的真是不凑巧,三楼临窗的几个雅间都已经有了客人,不过二楼临窗倒是还有些雅间,装潢和陈设也很考究,并不比三楼的雅间差!”

“这——”李嗣恭口中嘶了一声,“可主人家是知道的,本公子就喜欢居高临下凭窗远眺,将整个长安尽收眼底,那样才别有一番滋味,才能让本公子和朋友们开怀畅饮,二楼的雅间虽好,但总是少了些情调。”

掌柜的想了想道:“三楼靠窗的一间雅间里有位独自饮酒的客人,已经从午时喝到现在了,小人这就上去和他商量商量,看看他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尽快把雅间为李公子腾出来。”

李嗣恭犹豫了一下道:“这恐怕不太好吧,客人还未尽兴,你们如何能驱赶他?”

掌柜的道:“李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客人午时便在三楼雅间里饮酒,起初还有左司郎中崔宗之崔大人和左翊卫中郎将李昌李大人等几位客人,崔大人和李大人因衙门里有事小饮了几杯就走了,后来另外几位客人也因不胜酒力离开了,只剩下这位客人还未尽兴,一个人独占着一个最大的雅间一直喝到现在。小人想他现在大概也喝得差不多了,就算他还没有尽兴,小人也会尽量和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换到二楼的雅间去。”

李嗣恭喜道:“原来楼上的客人是四叔的朋友,主人家你只管上去与他商量,本公子想他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你还可以告诉他,如果他愿意换个房间,他今日的所有花费都可以记在本公子的账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相请不如偶遇 李嗣恭口中的四叔就是掌柜的所说的左翊卫中郎将李昌。

李昌就是李适之,唐太宗李世民一朝废太子李承乾之孙,也是李嗣恭的堂叔。

掌柜的提到的左司郎中崔成辅就是崔宗之,是曾在睿宗和玄宗朝两次拜相的当朝吏部尚书齐国公崔日用的长子。

早期的唐玄宗李隆基登上皇位后,并非只是一味地任人唯亲,在重用了李仙凫c王毛仲c葛福顺c陈玄礼c钟绍京c薛崇简等亲信的同时,还先后重用了刘幽求c张说c姚崇c宋璟c张九龄等名相和一大批贤能之士,否则也就不会有盛世大唐了。

李昌c崔宗之和李嗣恭一样,都是大唐开元盛世时期的酒中八仙之一,都以好饮出名。

唐代八大酒仙,秦钺刚刚认识了一个,楼上又刚刚走了俩,这还真是巧了。

掌柜的道:“可是李公子,那位客人的酒菜钱,崔大人走时都已结过了!”

李嗣恭再次咂嘴道:“这个那你就和他说,只要他愿意换个房间,本公子可以再为他要一瓶上等的龙涎酒,想要什么吃食,只要是这店里有的,也随他的意!”

看来身为当朝第一郡王的李嗣恭还真是不差钱,竟然开口就送了楼上那位客人一瓶唐时最好的烧酒龙涎酒。

想想也是,人家李嗣恭是谁,他爹是当朝第一大亲王,睿宗一朝的第一位皇太子,现在刚刚从太尉转为开府仪同三司,还兼着岐州刺史,不算平时的俸禄和杂给,光是永业田就多达一万亩,还有可以食邑的实封地四千户。

普通人要是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爹,就足以肥吃肥喝一辈子了,何况人家李嗣恭本身也是个小王爷,平时也有俸禄和杂给,也有永业田五千亩,也有实封地两千户。

爷俩都是王爷,都有俸禄和杂给,都有永业田和实封地,身边的王妃c孺人c媵人也都有相应的品阶和俸禄,就连仆人和卫队都由朝廷出资供养,就算平时坐在家里啥都不干,钱也会像流水一样天天往家里淌,对李嗣恭这样一个家趁人值的皇族大少爷来说,区区一瓶酒又能算得上什么。

相传这龙涎酒是黄帝时的酒神杜康用黍米酿造,唐初已发展成一种烧酒,不过因为价格昂贵,一般人很难消费得起,就是想尝一口都没这个机会。就算到了开元年间,因为天下富庶四海升平,造酒业得到了空前发展,这么好的酒也只有在醉仙阁这样的大酒楼里才能买到,普通百姓如果能闻上一闻,那都是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

掌柜的一边吩咐小二上茶一边道:“好的,嗣王殿下,劳您在楼下稍候片刻,小人去去就来。”

掌柜的说完就上楼去了,李嗣恭和秦钺等人先在楼梯口找了张桌子坐了。

还没等小二来上茶,三楼上顺着楼梯就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主人家你好不晓事,某家在这里正一边饮酒一边凭栏远眺,兴致正浓时你却来此呱唣,把我刚刚酝酿出的一点诗性都扰得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你凭什么让某家换去二楼?我管他是李公子还是张公子,就算他是个亲王郡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客人莫要高声,不瞒您说”也不知掌柜的向男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中年男子并未敛声,而是依然高声道:“郡王怎么了?某家在此独自饮酒,既不差你的酒钱,又没做什么有违大唐律法之事,他能奈我何?你去和他说,如若不嫌某家只是一介布衣,就请他上楼来和某家对饮几杯,倘是只想换房间,那你还是让他寻别的客人去换吧!”

听到客人的声音,李嗣恭不但没有生气,反倒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起身快步向楼上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我还当是什么人有如此雅兴,原来是达之兄在此自斟自酌,真是好逍遥好自在啊!”

见李嗣恭上楼,贾少纨连忙招呼秦钺他们也一起跟了上去。

“谁言酒里乾坤大,都道杯中日月长。将相王侯皆粪土,风花雪夜唯杜康。”

众人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三楼上忽然传来那个青年男子高声赋诗的声音。

听这人吟的诗句,既不合调也不合平仄,很像是几句随口吟来的打油诗,但从诗中却能隐隐听出一丝形骸放浪玩世不恭的心态。

秦钺心说,这人也真够牛的,不但在大酒楼里大声喧哗,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呼王侯将相皆粪土,偏偏和他对话的人还是个嗣王,也不知这人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

那人赋完诗,又朝楼下高声道:“楼下是哪位高朋在呼唤在下啊?”

听了青年男子的吟唱,李嗣恭也连忙对道:“金秋八月映骄阳,四体懒慵人心忙。人间炎炎如流火,何人高处饮秋凉?楼上才子可是焦达之焦仙人?”

焦达之?秦钺心里一愣,莫非楼上的人是焦遂?难怪听声音有些耳熟。

但他又一时不敢确定,焦遂的家住在乡下,就是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仕途失意的落拓书生,而李嗣恭自幼生长在宫墙之内,不但是个风流倜傥的皇族子弟,还是个身份尊贵的小王爷,按理说这两个人的成长环境和生活圈子都不一样,不该有什么交集才对。

秦钺心说,难道是重名?可也不应该这么巧啊,两个焦达之都被自己遇到了?

“客人,你又不吃亏,为何不换?”

“主人家,你休要罗唣,换与不换,你总得先上某家看看楼下那人是谁吧!”

众人走上三楼回廊,正好看见一个十岁不修边幅的青年男子从回廊中间走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酒杯,身后跟着口中喋喋不休的醉仙阁掌柜。

秦钺看时,这青年男子并非旁人,正是当初在春明门内送给他酒葫芦,后来又把窑厂转让给他,一心想出家的焦遂焦达之,想不到焦遂这家伙还真和汝阳王李嗣恭认识。

焦遂一见到李嗣恭便作势下拜:“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公子驾到,焦某这厢有礼了!”

“达之兄真是好雅兴。”李嗣恭连忙上前搀扶“达之兄,你我兄弟间就不要如此多礼了!”

焦遂借势起身道:“哈哈哈,不拜就不拜,免得洒了这杯中之物!”

李嗣恭也哈哈大笑道:“达之兄,多日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般幽默诙谐!”

秦钺心道,看来这焦遂和李嗣恭还不是一般的熟悉,否则也不会见面就开玩笑。

掌柜的在一旁道:“李公子,这位客人说什么都不肯换房间,既然您和这位客人相识,换房间的事还是您亲自和客人商量吧!”

李嗣恭笑道:“换什么换?不换了,不换了!常言道择日不如撞日,相请不如偶遇,本王难得和达之兄在此遇见,我要和达之兄开怀畅饮几杯,不醉不归!”

掌柜的高兴道:“那您还需要添些什么酒菜?”

李嗣恭道:“酒菜当然要添,这样吧,烦劳掌柜的叫酒博士们来把这阁中的残席全部撤去,所有的酒菜全都重新添来,也不必问价钱,像什么牛肉c羊肉c熟鸡c烧鹅c板鸭c新鲜鱼鲙c糟鱼c生鲜果品一类的现成酒肴,但凡有的只管上来,其他的热菜和醒酒汤什么的可以慢慢再做斟酌!”

虽然唐代宰杀耕牛犯法,但官府也只是制裁耕牛主人和宰杀耕牛的人,卖牛肉和吃牛肉的人并不犯法。人一辈子谁还没吃过几回牛肉,要是把卖牛肉和吃过牛肉的都抓起来,估计非得把全天下的人都抓光不可。何况像醉仙阁这种长安城里最高档的大酒楼,就算弄不到耕牛肉,肯定也是有办法弄到来自牧区的牛肉的。

掌柜的低头哈腰道:“好的,李公子,那您要些什么酒水?”

李嗣恭道:“就先来两坛十斤的清酒,一瓶剑南烧春,一瓶龙涎酒,另外再来一瓶娘子们喜欢喝的上等庵摩勒和一瓶毗醯勒!”

李嗣恭连想都不想総ui dǎng隽艘淮蟠泼蠢此彩歉錾钰洗说赖母鲋腥恕?/p> 因为对历史的了解,秦钺当然知道,李嗣恭说的清酒是经过仔细过滤的上等米酒,剑南烧春是产自剑南道的一种烧酒,庵摩勒和毗醯乐是三勒浆酒中的两种。

所谓三勒浆,其实并不是白酒,更不是只有一种酒,而是用产自波斯的庵摩勒c毗醯勒c诃梨勒这奇异三果酿造的三种果酒的合称。

庵摩勒酒味道甘爽,苦中带甜,甜中带酸。

毗醯勒酒酸甜爽口,味道有些像后世的果醋。

诃梨勒酒是一种苦味酒,虽然味苦,但酒味却特别芬芳。

一般人认为,唐时除了米酒和西域产的葡萄酒c三勒浆等果酒,并没有度数高的烧酒——也就是最早的蒸馏白酒,都说烧酒是元代以后才有的。

事实上,虽然唐代的烧酒因为价格太贵和出产地太少等原因并没有取代米酒的地位,但白酒之乡的四川人最晚在秦汉时期就已经掌握了用甑等器皿采用蒸馏的方法“吊取”烧酒的工艺。这一点不但有历史文献记载,也可以从一些唐代文人墨客留下的诗句中得到证实,像什么“蜀酒浓无敌,江鱼美可求”c“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c“自到成都烧酒熟,不思身更入长安”等。总之凡是喜欢喝酒又到过四川的唐代文人墨客,一般都会留下一些关于四川烧酒的诗句,还有人因为喝到了四川的烧酒,甚至连长安都不想回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四川的烧酒绝不是在其他地方随随便便就能喝到的普通米酒,如果真是普通米酒,全国各地到处都有,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唯独对四川烧酒津津乐道了,李白的“斗酒十千”也就说不通了。

李嗣恭点完酒菜,掌柜的道:“好的,李公子和各位客人稍候,小人这就去吩咐酒博士们撤换酒菜。”

掌柜的说完,便高高兴兴地转身下楼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高阁“造诗” 等掌柜的走后,秦钺这才上前,微笑道:“达之兄,近来一向可好啊?”

焦遂看看秦钺,惊喜道:“这不是寒兵兄弟吗?你躲在嗣王殿下身后做什么?哥哥只顾着和嗣王殿下寒暄了,竟然没看到寒兵兄弟。”

秦钺笑着谦逊道:“嗣王殿下和达之兄是什么样的人,兄弟又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二位高人在此高谈阔论,兄弟就是再没眼色,也不好随意插话扰了你们的兴致不是?”

焦遂也笑道:“寒兵兄弟此话差矣,哥哥岂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兄弟你如今身陷市井之中,但却和那些贩夫走卒截然不同,骨子里的清高并不曾少却一分,你这么说莫不是瞧不上我等俗人?”

秦钺拱手道:“达之兄玩笑,兄弟亦不过是个市井凡夫,衣食尚且不保,哪里还有什么清高可言?”

李嗣恭高兴道:“不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如何会这么巧?本王刚刚在东市之上从一群市井无赖和巡街军士手中救下了寒兵兄弟,原本就没想到寒兵兄弟是少纨的朋友,现在现在就更让本王想不到了,达之兄和寒兵兄弟你们两个居然也认得,这岂不是巧到一块去了?俗话说相逢皆是有缘人,看来这都是天意使然啊,哈哈哈哈”

说话的功夫,几名店小二就上楼来把雅间中的残席撤掉了,并提来了一壶刚刚烹好的茶。

众人来到雅间前,秦钺看到雅间的门窗隔栅都是用上好的楠木精雕而成,门是推拉门,窗是平开窗,有些类似后世的日韩民居风格。不过秦钺也知道,后世的日韩民居风格也是从中国的唐朝学过去的,那都是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

再看金漆的门框之上,也挂了一块小匾,上面用遒劲的汉隶刻了三个绿色字:雅风阁。

进到室内,秦钺发现这是一间足有七八米见方的临窗雅间,室内左面墙上绘着壁画,右面墙上题着文人墨客的诗句,最里面一面墙的木格子里摆着各种琉璃饰品,环境虽说比不上他前世的那些星级酒店,却也有些古风古朴的优雅。

李嗣恭招呼众人落座,请过茶后,问道:“不知达之兄和寒兵兄弟是如何相识的?”

焦遂道:“说来话长,两月前焦某应朋友之约来长安城中饮酒,在路上巧遇寒兵兄弟”

焦遂便把如何认识秦钺,又如何将窑厂转给秦钺的过程从头至尾悉数讲了一遍。

李嗣恭叹道:“看来这也是天意使然。”

又问焦遂道:“本王向闻达之兄有遁世之心,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焦遂道:“不瞒嗣王殿下,焦某确有此心。为此事,焦某前些日子还去终南山走了一遭,拜访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那道长对焦某热情款待,并陪同焦某在山中游玩了数日,将山中古刹和宫观悉数游览一遍,我观那里风景如画,放佛仙境一般,比这红尘中不知强了多少。所以焦某已下定决心,明年春上就去那终南山出家,从此不问红尘世事。”

李嗣恭惋惜道:“如此说,本王今后再难和达之兄畅饮了?”

焦遂笑道:“这个还请嗣王殿下放心,焦某之所以不去做和尚,就是因为难舍这杯中之物,焦某入的这教派乃是火居教,那位道长已明确告知焦某,修道之人除了斋戒之日,平时既可以饮酒也可以吃肉,甚至可以近女色,和凡人没什么不同的。”

听到这里,秦钺不免有些替焦遂担心,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长以前经常鼓动焦遂变卖家产把钱捐给道观,现在又忽悠焦遂说道士可以随便喝酒吃肉还能近女色。就算火居道人可以这么做,那也是指的在家道士,出家道士怎么可以如此放浪不羁?就算可以喝酒可言吃肉可言近女色,也不应该说得如此直白,这道长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出家人的廉耻?

秦钺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有种焦遂被人骗了的感觉。

李嗣恭道:“这么说,本王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达之兄了?”

焦遂道:“那是自然,那道长已经说了,焦某即便出了家,也可以自由出入道观,以后不但可以时常到长安城里来,还可以和朋友们经常在一起相聚饮宴。”

秦钺虽然有点担心焦遂被骗,但他也知道自己对此事爱莫能助。

既然焦遂已经铁了心要出家做道士,估计此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再说秦钺对大唐朝的道教发展也没什么研究,没准终南山里还真就有这样一个道观,里面的道士们平时不但不干活,还整天过着喝酒吃肉逍遥自在神仙般的日子,他要是硬拉着焦遂不让人家出家,一旦人家过得不如意,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不但费力不讨好,没准最后还要落下埋怨。

何况他和焦遂也没见过几次面,还没到无话不谈的程度,有些话也不方便说。

雅间的木格子窗是开着的,窗外是一溜回廊,回廊边上是一排精美的木制栏杆,此时正有隔壁雅间的两位文士模样的客人端着酒杯站在回廊上凭栏远眺。

趁着店小二们还没上菜,李嗣恭和焦遂说话的间隙,秦钺推开房间的角门也来到了外面回廊之上。

由于长安城北高南低,站在醉仙阁三楼的回廊之上,长安城南半城尽收眼底,不但能看得见近处一排排整齐划一如棋盘状的里坊和街道,就连街上的行人和车马也看得清清楚楚,还能看到大慈恩寺里的大雁塔,甚至连城西南的大总持寺和大庄严寺里高达百米的七层双子浮屠木塔都能依稀可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人言唐长安城宏伟壮阔,可秦钺来到长安城后一直生活在地面之上,四周不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就是高大的坊墙,根本就没有机会一览长安城的全貌。这次登高远眺虽然只能看到大半个长安城,但还是深深震撼到了秦钺,他深深地被中国古代建筑师们的伟大所折服,想不到早在一千三百年前,人类就已经把城市建筑发展到了如此恢弘的地步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历史之上看历史,秦钺的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也就是不太擅长作诗,要是会作,非得即兴来上一首不可。

“秦少郎君好雅兴!”

正当秦钺凭栏远眺欣赏长安城的大好风光时,一个柔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钺转回身,见云阳县主李妙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

云阳县主还是穿着她那一身男孩子衣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娇美可人的灵秀气。

其实第一眼看到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时,秦钺就被云阳县主的美丽所打动了。

“云阳县主好!”秦钺朝云阳县主微笑着点点头。

因为彼此间已经成了朋友,已经用不着动不动就躬身施礼了。

李妙紫来到秦钺身旁,双手扶着栏杆,望着远处道:“秦少郎君这是第一次登高远眺吗?”

秦钺也看着远处道:“是的县主,秦钺虽然以前也曾登山远眺过,但因家境贫寒,小时候就在大街上讨饭,近日又一直为了生计奔波于市井之中,还真没有机会登上如此华美的高楼远眺过。”

李妙紫转回身看着秦钺道:“妙紫观秦少郎君言谈举止,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市井小民子弟啊!”

秦钺道:“秦钺实不敢瞒县主,秦钺原本也是官宦人家子弟,家父曾是雍州长史,只因和那韦涿是同窗,韦氏一案平定后,因家父在任时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人,虽无实罪,但最终还是被当做韦氏一党坐罪流放到巴蜀去了,至今生死存亡尚不得而知。”

李妙紫叹惋道:“想不到秦少郎君的身世竟然还这般凄楚!”

秦钺再次望着氤氲的长安城道:“人各有命,如今秦钺每日里和èi èi相依为命,身边也没个尊长护持,虽说艰难了些,但秦钺的心态早已平和,倒不觉得有多苦。”

李妙紫叹了口气,因为彼此间还不是十分熟悉,秦钺和李妙紫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相隔不到两尺的距离继续看风景。

不过身边站着这样一个既娇美又温婉可人的少女,正当青春年少的秦钺岂能不为之所动,此时的他早已没了看风景的心思,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真想找个话题继续和李妙紫说点什么,那样他就能偶尔看一眼李妙紫那娇美的面容了,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只好继续假装欣赏长安城的大好风光。

秦钺心想,这么好的美景,身边还有ěi nu相伴,而自己又重生在了这诗文盛行的大唐朝,如若不附庸个风雅真是可惜了,甚至都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不行还真得整两句试试,反正身边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估计肯定和自己一样也不太会作诗,万一让自己给蒙上了,那脸可露大了,没准还能让身边这个大唐朝金枝玉叶的亲王之女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说来就来:“秋秋到八月天自高,画阁远眺景色妖。人言长安风光美,不及不及身旁豆蔻娇。”

一番搜肠刮肚后,你还别说,还真让秦钺生生地“造”出一首打油诗来。

秦钺这人平时就是有这个好处,胆大!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尝试的事。

不过,人家李白c杜甫等下笔如有千言出口便能成章的大诗人那才叫作诗,像秦钺这种平时不怎么作诗,也不太会作诗的人,就算临时抱佛脚强赶鸭子上架,偶尔能整出一两首歪诗来,也不能叫做作诗,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造诗”——生生造出来的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人生无奈做酒仙 “秋到八月天自高,画阁远眺景色妖。人言长安风光美,不及身旁豆蔻娇。”

听到秦钺的低声吟唱,李妙紫先是把秦钺的诗轻声复述了一遍,慢慢品味了一会,然后赞道:“好诗,秦郎作的一手好诗!”

不知不觉中李妙紫已将“秦少郎君”改成了“秦郎”。

其实,郎字加上姓氏,比如张郎c李郎c赵郎什么的,在唐代是个很普通的称呼,但一般只有特别熟悉而且关系近的人之间才会这么称呼,不熟悉或者关系一般的人为了表示尊重,一般都会在姓氏和郎字中间加上代表家族排行的数字。至于不带姓氏,像什么大朗c三郎什么的,那是家人的称呼。

秦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李妙紫只是应应景,随便恭维自己几句:“县主,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作的这首诗真的很好吗?县主不是在取笑秦钺吧?”

李妙紫看了看秦钺:“秦郎你为何会这样问?诗是你自己作的,你如何却不知好坏?不过在妙紫看来,你作的这首诗不但合乎曲调,还合仄押韵,而且意境清远清新脱俗,甚至比我父王平时作的那些附庸风雅的诗还要好上很多。”

秦钺不禁有点作死的感觉,他真没想到李妙紫会作诗,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可看看李妙紫一本正经的模样并不像是在恭维自己,秦钺心中不禁大喜,想不到他生平第一次搜肠刮肚作的这首打油诗,不但合乎韵调还合平仄,真是瞎猫撞上了个死耗子!要知道写诗押韵容易,可平仄就没那么容易掌握了。看来自己还是很有才华的,以后还真得好好研究一下唐诗,要不然就白来一趟诗文盛行的大唐朝了。

不过秦钺还得谦虚上两句:“县主,其实秦钺也不懂如何作诗,只是今日逢此良辰美景,心有感触,便随口吟了几句,不值得县主如此赞誉的。”

李妙紫娇柔地看一眼秦钺:“既然是由衷而发,只不知秦郎诗中的‘豆蔻’所指何人?”

这还真难住了秦钺,因为怕李妙紫生气,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但他也不想做个虚伪的人,想想还是直说了:“县主,秦钺刚才已经说过了,这首小诗只是秦钺触景生情由衷而发,如果冒犯了县主,还望县主不要生气。”

李妙紫已然羞红了一张俏脸,低下头悄声道:“妙紫知道秦郎是在夸奴家,奴家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怎会生秦郎的气?不过奴家可没有秦郎形容的那么好!”

李妙紫不但直呼秦钺为“秦郎”,现在竟然还自称“奴家”了。

见李妙紫没有生气,秦钺的胆子也大了些,也敢正视李妙紫了。

看着李妙紫一副娇滴滴的小模样,作为过来人的秦钺完全能看得出来李妙紫对他是有好感的,心说要是真能和亲王之女李妙紫这样的大家闺秀爱恋上一回,也不枉自己来这大唐朝走这一遭。

以秦钺以往的经验,如果换个没人的环境,这时候他只要轻轻靠上去先拉起李妙紫的柔荑,先来上几句甜言蜜语,待小姑娘脸热心跳之时,再顺势抱住她,小姑娘肯定是不会拒绝他的,别的不说,来一场ji qg的吻戏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虽然秦钺心里十分渴望,但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回廊的另一端还站着两个文士,雅间里的李嗣恭他们透过敞开的窗子也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真敢那么做,那罪过可就大了,在公开场合调戏亲王之女,就算他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秦钺还知道,在礼法森严的大唐朝,作为一个普通人,就算他只是想和李妙紫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纯洁爱情,那也是不现实的,毕竟他和李妙紫之间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根本不存在任何成功的可能性,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那都属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三郎哥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当李妙紫满面羞红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时,李红忽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秦钺似乎有点做贼心虚:“啊没做什么,就是看看长安城的风景。红妹,你看这长安城从高处看多么壮阔啊,你也来看看吧!”

也许是没留意的缘故,李红并未发现李妙紫的异常,随口道:“三郎哥哥,长安城有什么好看的?我天天呆在城里,早就看腻烦了!”

“从高处看长安城可和在地面上看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三郎哥哥,你还记得去年秋天吗?咱们去城北高原上讨饭,不是在那里看过长安城吗?我就觉得hé pg时看也没啥不一样的地方!”

秦钺很无奈,看来长期的艰辛困苦早已把李红心中那些作为一个少女原本应该拥有的浪漫情调都磨灭殆尽了,李红早已对长安城的壮观和美丽熟视无睹了。

李妙紫连忙跑过来拉着李红道:“红姑娘,我们一起说说话吧!”

两个女孩子要说悄悄话,秦钺也不好扮演一个旁听的角色,便推开阁门回到了雅间内。

很快,两名店小二就先端来了一只烧鹅和其他几样熟肉菜品,还提来了一坛清酒。

李妙紫和李红也回来了,李嗣恭招呼众人都坐下,酒宴便在欢愉融洽的氛围里开始了。

秦钺原以为第一次陪高高在上的嗣王殿下李嗣恭喝酒,大家肯定都会很拘束,甚至会发生让人尴尬的冷场场面都不一定。但坐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李嗣恭和焦遂一上来就相谈甚欢,别人甚至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这焦遂不愧是唐代酒中八仙之一,虽然穿得十分普通,嘴边还有些淡淡地胡茬,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乍看上去还有些不知真假的疯疯癫癫。但秦钺却发现,此人不但通今博古知识渊博,而且十分健谈,说起话来又总是带着几分诙谐,加之已经带了分醉意,言语间七分嬉笑三分怒骂,经常引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当初和焦遂在野外相识时,秦钺就觉得“焦遂”这个名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焦遂就是和李白c贺知章c李嗣恭c张旭c李适之c崔宗之c苏晋并称为唐代酒中八仙的那个焦遂。

据史料记载,焦遂虽然只是一介布衣,但却是大唐开元年间出了名的文士。其实只要随便想想就能明白,如果焦遂没点才学,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鬼,也不可能和诗仙李白c大诗人贺知章c草书狂人张旭等性格豪放的诗文泰斗们并列为酒中八仙。

秦钺心说,八大酒仙,这就算一半了,就差李白c贺知章c张旭c苏晋了。

焦遂十分健谈,和李嗣恭的聊天内容不是关于诗文雅乐之类,就是野史杂闻之属,从三皇五帝到三代夏商周,再到春秋战国以至秦汉魏晋南北朝,星学c地理c巫医c卜筮种类繁杂包罗万象,当然偶尔也会说些市井之中的逸闻趣事,内容虽然十分宽泛,但却很少有褒贬时政的。

因为秦钺他们喝的都是上等清酒c剑南烧春等美酒,云阳县主和李红喝的也是产自西域的美酒三勒浆果酒,并不需要店小二负责筛酒,贾少纨就经常站起身来为大家添酒布菜。至于秦钺和李红c秦威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边随意吃喝,一边听李嗣恭和焦遂天上人间地一通神侃,倒也落得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云阳县主李妙紫酒喝得很少,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哥哥李嗣恭和焦遂聊天,偶尔也会偷眼看一眼秦钺,但只要目光和秦钺对视在一起,就会马上错开。

李妙紫偷看秦钺是有原因的,虽然秦钺只是个寻常人家子弟,但他今天在东市上和di pi无赖霸春争斗时,无论是得体的言谈举止还是敏捷的身手都给李妙紫留下了深刻印象。何况现在的秦钺因为生活好了,不但穿衣打扮变得讲究了,身体和面色也丰润了许多,原本底子就不错他,现在也变得更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了。最为关键的是,现在的秦钺还多了一项本事,那就是“造诗”,在诗文雅乐盛行的大唐朝,这可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加分项。

俗话说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面对一个如此英俊潇洒而且能文能武的风流才子,生长于“重重门第深似海”的王府大院中的李妙紫,现在正值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怎能不对秦钺心生爱慕之情呢?

众人从下午申时一直喝到酉时过半,直到听到街市上传来第一次催促百姓散市的钲声,才散了席。秦钺看了看旁边条案上的空酒坛和空酒瓶,八个人竟然喝了四坛清酒,这还不算两瓶三勒浆和一瓶剑南烧春以及一瓶龙涎酒。当然这酒有一大半都被李嗣恭和焦遂喝掉了,看来这两人之所以能排进唐代酒中八仙的行列,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作为宋王府管家之子,贾少纨不但很会来事,做起事来考虑得也很周到,早已经提前下楼去用李嗣恭给的元宝结算了酒钱,还为李嗣恭和李妙紫租了一辆乌篷马车,回来后便想和李嗣业一边一个扶着李嗣恭下楼。

李嗣恭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摆手一边道:“本王不用你们来扶,本王要达之兄来扶!”

焦遂一摇三晃地上前道:“嗣王殿下要我扶,那我就来扶!”

随口又道:“昨夜微醺自倚墙,今夕大醉我扶王。人生一世何其短?原是一梦笑黄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不怕你架子大 “哈哈哈”李嗣恭哈哈笑着,“达之兄,你这话可真是说到本王的心上去了!”

此时的李嗣恭虽然已经有了五六分醉意,焦遂也有了分醉意,但都还没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起码还能相互搀扶着行走。

焦遂说出那首打油诗的时候,秦钺就站在一旁,他明明听到李嗣恭在开怀大笑,但却在李嗣恭的眼里看到了一层闪烁的泪光。

看来,身为嗣王殿下的李嗣恭人生也并不是十分如意,空有满腔凌云志却无处施展。

曾经沧海难为水,秦钺知道,像李嗣恭这样一个原本可以成为皇太子甚至是一代伟大帝王的青年才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生在了“让皇帝”的家中。当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一生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别说他想成为一代伟大帝王,就算想做一个名垂千古的贤臣都没有资格,甚至想像普通人一样写几句诗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慨都不敢。

李白可以直挂云帆济沧海,可以直上青云揽日月,李白这么说是志向远大是人生豪迈,但李嗣恭却不能这么说,因为他是“让皇帝”的儿子,他这么说就是心有不甘就是想造反。

李嗣恭是原太子长子却不能为君,弓马娴熟却不能为将,满腹经纶却不能为臣,甚至连一个豪放的诗人都不能做,他只能甘心做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说好听的是个吃穿不愁的逍遥王爷,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哀莫大于心死,人生如此,怎能不叫人唏嘘!

秦钺有时想想,如果为了大唐江山永固,要是李隆基能在老年后把皇帝之位回传给本就应该是太子的李嗣恭,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安史之乱了,大唐盛世这一轮照耀千古的红日也就不会过早地沉落了。

然而世事难料,要是李嗣恭一生下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太子,他所能得到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天经地义,估计也就不会有眼前这个能文能武的李嗣恭了。

不提酒席散后,秦钺和李嗣恭等人各人如何各自回家,单说在皇宫大内东面有个里坊叫兴宁里,霍国公王毛仲的霍国公府就在该里坊十字街的西南隅。

时间回到下午申时,国公府大门前来了两队手持刀枪和五色大棒的金吾卫佽飞军,佽飞军士们都骑在马上,号坎鲜明精神抖擞,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牛皮软铠的年轻将军。两队骑兵中间夹着十几名五花大绑的步行犯人,所有犯人都被一条长绳串联了起来。

“吁,吁,吁!”

来到国公府门前,军士们纷纷带住战马。

“下马,两人一组看押一个犯人,让他们全都跪在地上,其他人负责警卫。”

随着年轻将军一声令下,有二十几名军士跳下马来,先是把一众犯人带到国公府门前排成一列横队,然后两人一组按住一名犯人,让犯rén iàn朝国公府大门跪成一排。

“这是怎么了,国公府前怎么来了这么多佽飞军,还有这么多犯人?”

“不知道啊,走,瞧瞧去!”

大街上很多路过的百姓因为不明真相,纷纷驻足观看,一边看还在一边交头接耳。

唐代有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对着大街开设府门,而普通百姓只能把大门开设在里坊内。佽飞军士们来的正是霍国公王毛仲国公府的当街正门,门前就是东出长安城通化门的东西大街,这里是长安城东北郊很多农民进城的必经之地,很多城里人从城外回来也会走这条大街,所以大街上才会有这么多路过的行人。

这名带队的年轻的将军不是旁人,正是左金吾卫将军向飞。

原来,离开秦钺他们的蟋蟀摊后,向飞便带着一众佽飞军士押着霸春等一众泼皮去了东市市署衙门,在严市令和张市丞和两名市署书吏帮助下,为泼皮们分别录了口供——这些泼皮因为亲眼看到了赵队正是怎样惨死在佽飞军五色大棒之下的,哪里还有胆量和向飞他们顽抗,不但把今天在东市上的所作所为全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有几个胆小的泼皮说秃噜了嘴,还把霸春以往做下的一些不法之事都交代了出来,甚至连小时候尿过几回炕都交代了。

向飞正想抓住霸春等人的把柄,便让书吏把泼皮们的交代都记录了下来。

为泼皮们录了口供,向飞便命令军士们押解着霸春等泼皮无赖直奔霍国公府而去,一路之上还用鸣铮开道,选了几个嗓门大的军士高声喊话,把以霸春为首的这伙泼皮无赖以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掀了个底儿朝上。

不过,因为东市距离兴宁里实在太近了,没一会就到了霍国公府大门前。

王毛仲的国公府气势恢宏,足足占了兴宁里总面积的四分之一。

此时刚刚申时过半,国公府乌头门巍峨耸立,朱漆大门对街而开,门厅里坐着几名门吏。

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佽飞军士,还有跪在地上的一众泼皮,尤其是当中还有他们认识的霸春和崔八郎,把门的门吏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门吏对另一名门吏道:“这不是七夫人的表弟霸春吗,怎么让佽飞军绑到府上来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犯了什么大事,被人家抓了给送回来了?”

“这还真没准,就霸春他们平日里干的那些勾当,给七夫人和国公大人捅的娄子还少吗?”

“那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快去通知院公吧!”

“好,我这就去通知院公!”

这名门吏说完,脚不点地地向国公府里面奔去。

向飞安排好一众佽飞军士,便紧走几步来到了门厅前,对着几名门吏规规矩矩地拱手施礼道:“几位老哥,在下是左金吾卫将军向飞,有要事特来求见左武卫大将军加辅国大将军霍国公大人,还望几位老哥不辞辛苦为在下通禀一声。”

一名三十几岁的门吏还礼道:“向将军辛苦,小人已让人去通知院公了,请向将军稍候片刻,院公这就来了!”

说话间,一个衣着华丽五十几岁的老者便带着报信的门吏来到了门厅下。

老者看看跪在地上的霸春等人,看看手持刀枪和五色大棒的佽飞军士,再看看大街上围观的百姓,心中虽然有几分不悦,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向飞道:“这位将军,不知道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地来到国公府门前,可有什么要紧事吗?”

其实院公看到霸春后,就已经明白了个不离十,他判断肯定是霸春又犯了什么事,被巡逻的佽飞军给抓了。这个年轻的金武卫将军肯定是想在霍国公面前买个好,才没把霸春等人移送有司衙门,而是送到国公府来了。

不过这家伙也太不晓事了,你把霸春抓了,要么悄悄地送来要么先送到县衙去,再派人来国公府知会一声不就得了,非得五花大绑押到国公府门前来?你这么做分明是在打霍国公的脸,结果是不但买不到面子,还会让霍国公恨得牙根直痒痒。

院公虽然有些生气,但处乱不惊是他这种大户人家管家的基本素质,要不然一个普通佣人也不会做到这么高的职位。

向飞再次叉手施礼,依然恭恭敬敬地道:“院公辛苦,下官是左金吾卫的将军向飞,下官确实有件要紧的事要求见霍国公他老人家。”

院公把一只手背到身后,貌似有些为难道:“国公大人刚刚从宫里陪陛下和几位亲王饮宴回来,现在正在卧房里小憩,为了这点小事,这会儿去打扰他老人家恐怕不太好吧?”

言外之意就是,霍国公是什么人,那是你一个小小金吾卫将军想见就能见的?

向飞虽然只是个从三品的金吾卫将军,但官阶比诸卫大将军只低了一级,比诸卫上将军低两级,即使是和从一品的国公相比,也只不过差了si ji。一个三品朝廷大员也算是绝对的高官了,而院公只不过是个私人奴才,却敢在一个从三品将军面前端架子摆谱,可见主多大奴多大的老话是多么有道理。

但向飞并未生气,而是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的院公,下官可以等。”

向飞心说,我就不怕你们在我面前摆架子,就不怕霍国公不见我,耗的时间越久,你们丢的脸越大,对霍国公越不利,看谁先沉不住气。

院公看看大街上越聚越多的百姓,道:“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如果我就这么唐突地去向国公大人禀报,恐怕会惊到国公大人。我看不如这样,向将军不妨把事情的原委向老夫透露一二,老夫去通报时,也好让国公大人心里有个准备。”

向飞满脸赔笑道:“回院公的话,是这么回事,今日午后,府上尊夫人的兄弟霸春带着一伙市井无赖在东市上强抢,不巧被宋王府的嗣王殿下给碰见了,嗣王殿下出面制止,霸春带着这伙市井无赖联合一些无良军士围殴嗣王殿下,还企图用长枪搠死嗣王殿下”

向飞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向人讲述一个他刚刚道听途说的故事。他很聪明,小妾直接变成了尊夫人,表弟直接变成了兄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院公急道:“他他们他们伤到嗣王殿下了吗?”

向飞看着院公,发现院公本来是一张红脸膛,现在已经被惊吓得变成了一张白脸,而且脸上还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旁的几名门吏也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企图搠死嗣王殿下?你特么还说得这么轻松?真要把嗣王殿下给搠死了,估计整个长安城都得震动,陛下盛怒之下,更不知得有多少人为嗣王殿下陪葬。

虽然向飞说得风轻云淡,可院公却轻松不起来,他知道这回霸春恐怕是真把天给捅破了。

向飞回答道:“这倒没有,多亏宋王府的亲王翊卫卫队及时赶到,制止了暴徒们的恶行,这才避免了一场大祸发生!”

院公脸上的汗都下来了,抹一把汗道:“这就好,这就好,没伤到嗣王殿下就好”

院公的担心完全是正常的,如果霸春他们真杀死了皇帝的亲侄子李嗣恭,那乱子可就闹大了,真要细究起来,弄不好霍国公王毛仲都得跟着吃瓜落,满门抄斩虽然不至于,但官位肯定是保不住了,没准还得被流放到边庭永世为奴。

霍国公都没有好下场,他们这些本身就是家奴的人,下场就更显而易见了。

可如果没伤到李嗣恭,大不了丢卒保帅,把霸春舍出去也就是了。毕竟王毛仲是陛下身边的重臣,陛下还不至于因为一场虚惊就自断肱骨。而且王毛仲大大小小有七八个老婆,光是亲大舅子亲小舅子就有一大堆,像霸春这种远房外亲更是数不胜数,多一个少一个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王毛仲喜欢的是霸春的表姐,又不是霸春。

一向不可一世的霸春也真够可怜的,他自认为是霍国公王毛仲爱妾的表弟,就可以横行街市为所欲为,想不到人家霍国公府上的人根本就没把他当盘菜。

向飞接着道:“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程大将军在接到嗣王殿下通报后拍案震怒,因为事关重大,这里面还牵涉到金吾卫属下武侯铺的巡街军士,立命末将率领佽飞军紧急赶往东市进行弹压,现场将一名和霸春等人相互勾结残害百姓的队正予以棒杀。”

院公渐渐稳住了心神:“向将军,既然霸春犯下了刺杀王驾的谋逆重罪,你们就该直接将其就地正法,或直接把他们移送有司衙门按律论处,为何这般兴师动众将他们押到国公府来,你们这么做不是让国公大rén iàn子上难堪吗?”

院公都恨死霸春了,要是佽飞军抬来的是霸春的尸体才好呢,那样不但少了一个祸害,也能给他这个管家少找点麻烦。

向飞脸上仍然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院公有所不知,这并不是末将的意思,末将属下的军士也参与了围殴嗣王殿下,末将将属下那名武侯铺队正棒杀也是情非得已。”

“那是谁的意思?”

“是嗣王殿下的意思。”

“嗣王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嗣王殿下原本也想把霸春和他手下这伙横行街市的恶徒乱棍打死就地格杀,但后来知道了霸春是国公府尊夫人的弟弟,才临时改变主意让末将把他们送到国公府来了。嗣王殿下这么做恰恰是为了不使国公大人的面子上太过难堪,不然现在的霸春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院公又问道:“那嗣王殿下是怎么说的?”

向飞道:“嗣王殿下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让末将把这些人押到国公府来,让国公大人看着处置。末将也只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院公和国公大人不要怪罪末将。”

院公这才知道,原来是他错怪了向飞,他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院公的态度马上变得和缓了一些:“向将军,既然如此,还烦劳你在此稍候,老夫这就去通报国公大人。”

“院公且慢。”向飞从怀里拿出一一叠卷宗,递给院公道,“这是霸春等人在东市上强抢和企图刺杀嗣王殿下的口供,您老带上这个,一来您老见了国公大人好说话,二来也能让国公大人提前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

院公并未多想:“好,还是向将军考虑得周全,这样老夫就不用向国公大人做太多解释了。”

院公说完,转身向国公府内宅而去。看老院公走路的样子,虽然还是倒背着双手,一副处乱不惊稳若泰山的样子,但步履间却明显带着一丝慌乱。

院公离开后,向飞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门厅里有两条长凳,那名三十多岁的门吏连忙给向飞让座道:“向将军,您请坐。”

向飞礼貌道:“不了,末将还是去大门外等候吧,外面凉爽些。”

向飞说完,便转身稳步走下台阶,踱到街边的一棵大榆树下去了。

等了足有两刻钟,还不见院公回来,一名佽飞军校尉抬头看了看西天上高悬的一轮红日,对向飞道:“将军,这老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眼瞅着这天就要黑了,还要让咱们等到何时?”

向飞微微一笑:“这么大的事,国公大人且要斟酌一番呢!咱们不急,且再等等看!”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院公才踱着方步从内宅姗姗而来,步履间早已没了去时的慌乱。

向飞连忙上前笑脸相迎道:“院公来得好快,国公大人答应接见末将了吗?”

院公咳嗽一声,又恢复了开始时的镇定自若:“国公大人说了,这霸春并非国公的家人,也非直系亲属,不管他做了什么都和霍国公府上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把这种人送到国公府来,于情于理都是大错特错,更不符合我大唐律法,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国公大人的声誉。国公大人还说了,就算这霸春和国公府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也不能因为顾忌国公大人的面子便徇私枉法。”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你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那国公大人的意思是”

“国公大人说了,此等刁民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让你们直接把一干人犯押往万年县县衙,交给万年县县令按律治罪,如果有人胆敢包庇纵容,他决不姑息。”

向飞连忙点头道:“国公大人铁面无私,实为我等楷模。”

闻听此言,台阶下跪着的霸春可吓坏了,口中大喊道:“院公,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七夫人的舅家表弟霸春啊!”

院公抬了抬眼皮:“老夫认得你又如何?国公大人又不是只有七夫人一位夫人,光是亲的舅爷就不下几十位,何况你这种表亲?再说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国公大人已经发了话,你求老夫也没用,还是自求多福吧!”

闻听此言,霸春挣扎着站起身,朝着国公府内大声呼喊道:“姐姐,姐姐救命啊,你们不能不管我啊,他们会杀了我的”

可是刚刚叫了两声,就被身后的两名佽飞军士重新按倒跪在了地上,脑袋也被按了下去。

院公看看大街上围观的人群,连忙对向飞道:“向将军,国公府这是什么地界儿,你们让这等人在国公府门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们速速将他们带离,免得给我们国公府的声誉带来更坏的影响。”

向飞叉手施礼道:“好的,末将这就按国公大人的吩咐,把人犯移送到万年县县衙去。”

向飞说完,转身对佽飞军士们大声道:“带上所有人犯,立即赶往万年县县衙。”

众军士领命,从地上拖起一干犯人,让他们重新排成了一队。

泼皮们都很听话,自动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只有霸春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挣扎着不肯离开国公府门前。眼前这道大门就是他的生门,离开了生门就是死门。

尽管霸春拼命挣扎,无奈被一条长绳和其他犯人连在了一起,无论怎么挣扎终究也是徒劳,只得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国公府大门。

此时的霸春早已没了平日里那个不可一世的街头恶汉的威风,发髻散乱满脸血迹,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看上去就像一条被主人遗弃又被人抓去准备屠宰的丧家犬一样可怜。

看着佽飞军士们押着犯人已经上路,向飞再次向院公施了个礼,也和两名校尉上了马。

走在去往万年县县衙的路上,刚才问向飞的那名校尉在马上再次问向飞道:“向将军,这事就这么完了?”

向飞淡然道:“不这么完了,你还想怎样?”

另一名校尉也道:“向将军,我也不理解,早知道最终还是得把这些人移送给万年县县衙,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吗?”

向飞笑道:“你们知道什么?嗣王殿下原本就没想过要放了霸春这些人。”

第一个问话的校尉道:“既然不想放,为何还让咱们把他们送到霍国公府上来?”

向飞道:“嗣王殿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名校尉还是有些不解:“什什么结果?”

另一名校尉似有所悟,“向将军,我好像明白了,嗣王殿下这么做,既给了霍国公面子,又让霍国公有口难言,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看来还是嗣王殿下高啊!”

向飞哈哈笑道:“孙校尉,王校尉,和心思缜密的嗣王殿下相比,咱们且得学着点呢!”

听了向飞的话,孙校尉和王校尉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奴家柔弱,狂将不堪! 回头再说霍国公府内,后宅的一处宽大卧房内,王毛仲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王毛仲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躯虽然算不上高大,但看上去却十分矫健。

此人乃是外族,高句丽人,生性聪颖,勇力过人,尤擅弓马,且为人机警。

王毛仲年幼时,因其父亲犯罪,全家被充为官奴,王毛仲从李隆基做临淄郡王时就一直跟在李隆基身边做家将,深得李隆基的信任,可以说是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铲除韦后一党登上皇位,乃至诛灭太平公主一党巩固政权期间的得力干将。

三十多岁便做到辅国大将军加从一品国公,这在古代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地上跪着一个二十一二岁姿容艳丽的年轻女人,这女人便是霸春的表姐,王毛仲的七夫人。七夫人也是五陵原上人,原是长安教坊司里的一个官妓舞娘,经常被教坊司派到一些达官显贵家里侍宴,后来成为了李隆基的御用舞伎,再后来被李隆基赏赐给了手下的唐元功臣王毛仲。这女人因模样俏丽且懂风情,很会讨男人欢心,是王毛仲八个老婆里最得王毛仲宠爱的女人。

此时的七夫人跪在地上,如梨花带雨般哭得花枝乱颤。

王毛仲显得有些烦躁,停下脚步,用手点指着七夫人道:“你还有什么脸面求我,本将军早就和你说过不止一次了,你那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表弟,整日里在街市上为非作歹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早晚必然招致大祸。你却只知一味地纵容他,今日果不其然,终于还是酿成了大祸!”

七夫人哭道:“将军,今日之事不过就是个误会,奴家觉得我表弟一定是不认识那个什么汝阳王,才和他发生了冲突。再说那汝阳王又没受什么损伤,他何必要如此小题大做赶尽杀绝呢?”

王毛仲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刺杀嗣王殿下那是小事吗?你那表弟要是真的杀死了汝阳王,别说他只有一条命,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给嗣王殿下陪葬的。别说让本将军救他,恐怕到时候连本将军都要受他连累,跟着他一起去下地狱!”

七夫人抽噎着道:“将军,有那么严重吗?您不是陛下身边最信得过的大臣吗?怎会惧怕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汝阳王?”

王毛仲继续踱步:“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如果换做一般的臣子,本将军当然不会在意他们怎么想,可那汝阳王李嗣恭是一般人吗?他毕竟是宋王的儿子,陛下的亲侄子,而且陛下的江山还是他们父子让给陛下的。而我再大也不过是个外姓臣子,难道你想让本将军去和这些皇亲贵胄对着干吗?”

“您不是说陛下并不信任他的几个兄弟吗?”

“本将军是说过,陛下让他四个兄弟住在兴庆宫周围的里坊中,还在兴庆宫里建了一座勤政务本楼,名义上是为了和他的兄弟们亲近,实际上是为了居高临下监视四大亲王府中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平时都和哪些大臣了来往。”

“既然连陛下都不信任他们,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虽然陛下不信任他的四个兄弟,但据我猜想,陛下的意思应该是只要他的兄弟们没有异心,就不会轻易动他们。毕竟陛下的皇位是宋王让给他的,陛下也不想做出那种忘恩负义手足相残的事来,更不想给天下人和后世的刀笔史官留下诟病的机会。”

“这次那汝阳王干预巡街军士办差,您就不能想个法子去陛下那里参他一本吗?”

王毛仲看着七夫人:“傻女人,你还嫌闹得不够吗?你那表弟和那些无良军士可是要杀死汝阳王的,而且还被人家抓了个现行,现在人家已经把所有证据抓在手里,就算告到陛下那里,陛下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去处置汝阳王。”

王毛仲叹了口气:“再说了,这件事真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你那表弟死得更快,不用陛下下旨,到时候本将军就得先做出表率,将你那表弟大义灭亲。事情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本将军利用此事去向陛下告黑状,那无异于在自揭疮疤授人以柄,恐怕连本将军都得搭进去!”

七夫人道:“就算那汝阳王没有错,可这个叫向飞的金吾卫将军做得也太过分了吧?他把奴家的表弟押到咱们府门前,这不就是成心想让将军您难堪吗?”

王毛仲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什么?向飞只不过是李嗣恭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一个小小的金吾卫将军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我这个国公加辅国大将军作对。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一切肯定都是汝阳王李嗣恭和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那老匹夫在背后指使的。但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你那表弟走得正行得端,别让人家抓住把柄,他们就是想见缝生蛆也无处下器,所以这事也赖不得人家,归根结底还是你那表弟不争气。”

“可是将军,既然汝阳王让人把霸春他们送到了咱们府上,说让将军您看着处置,您为何不借坡下驴直接把我表弟留下?这也算是给了汝阳王面子,毕竟人是他派人送来的,咱们把人留下,他也说不出什么。”

“傻女人,你以为汝阳王的目的是真想放了你表弟吗?”

“不想放还送到这里做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吗?他要是真想放了你表弟,就会让人只把你表弟一个人悄悄地送过来,让咱们严加管教也就是了,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把所有人犯都押到咱们国公府大门前来。这么多人犯,难道你让本将军只留下你表弟一个吗?何况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如果本将军真那么做了,很快就会尽人皆知。”

“那汝阳王究竟是什么用意?”

“汝阳王的用意很明显,表面上是看在本将军的面子上把你表弟送来交给咱们处置,实际上却是想把此事闹得尽人皆知,借此来堵住本将军的嘴,让本将军没办法去陛下那里说三道四,只能自己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

“那您就甘心咽下这口气吗?”

“不然又能怎样?你要知道,只要陛下的四个兄弟不做出谋逆之事,陛下是永远也不会动他们的。本将军和他们斗下去,只能让自己处在更加不利的位置上,甚至连两败俱伤的目的都达不到。”

王毛仲走了两步,接着道:“当初太平欲想作乱,暗中派朝中大臣联络四王,陛下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把四王分别调开,外放到四个不同的州出任刺史,表边上看是想把四王一脚踢开,实际上是在暗中保护四王,不想让他们和太平走得太近。等到太平之乱平定后,陛下马上就把四王调回了身边。还有一件事,去年朝中有两位大臣和申王李成义私下交从过密,你知道陛下是怎么处置的吗?”

“怎么处置的?”

“陛下并没有处置申王,而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那两位大臣贬到外地去任职了。第二天陛下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请四位亲王去宫中饮酒作乐,当时作陪的不但有本将军,还有紫微令姚崇姚阁老以及太常卿姜皎。陛下在酒席上一直谈笑风生,压根就没提那件事,申王倒是吓得不轻,在一旁一直汗泗交流颤抖个不停。所以说,作为朝中大臣,既不能和四大亲王走得太近,也不能和他们作对,因为不论是为友为敌,最后吃亏的永远是外人!”

七夫人哭道:“将军,那您就忍心看着我表弟去死吗?我舅父家可是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啊!您就看在奴家这两年一直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您就救救我表弟吧!”

王毛仲伸手扶起七夫人:“夫人,你起来吧!你放心,你表弟死不了。”

七夫人抹着眼泪道:“将军,您说的是真的吗?”

王毛仲道:“本将军刚才已经派人去知会万年县县令了,让他先将此案压下慢慢审理,然后再从长计议。”

七夫人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那汝阳王就不会继续追究了吗?”

王毛仲道:“这个倒是不会,说白了,像李嗣恭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你表弟这样一个平头百姓是死是活。他今天已经为自己赚足了面子,至于你表弟会被定个什么罪,他甚至连关心都不会关心。何况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件事要是传到陛下耳中,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因为陛下也不想四大亲王府的人和官府衙门有太多来往。”

闻听此言,七夫人不禁破涕为笑道:“将军,奴家代奴家的舅父和表弟谢过将军的再造之恩,今晚奴家一定好好服侍服侍您,给您压压惊!”

“不要等今晚了,夫人现在就为本将军压压惊吧!”

看着七夫人如梨花带雨般艳丽的姿容,王毛仲一时也来了兴致,一猫腰将七夫人横着抱起,快步走到床榻边,然后将七夫rén iàn朝里按在床沿上,一边从后面压上去一边又道:“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那表弟不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不知收敛,下次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恐怕到时候本将军也救不了他了!”

七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将军您慢点,奴家柔弱,狂将不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想要多少金子就有多少金子 虽然经历了东市上的那一场风波,还通过这件事结识了宋王之子李嗣恭,但这只是秦钺和李红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他们的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事实上,秦钺对能否和李嗣恭成为朋友,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和李嗣恭之间距离有多大,毕竟李嗣恭是个王子,而他只是个平头百姓,两者之间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相差太悬殊了,他知道人和人之间肩膀不一般齐,是不能平起平坐的。

就算李嗣恭是一棵大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跑去靠着乘凉。

他和李嗣恭本就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各人有各人的层次和生活圈子,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人家不来主动找他,他是绝对不能厚着脸皮去找人家的,何况他的脸皮也没那么厚。

不过结识了李嗣恭对他也没什么坏处,起码在东市之上,暂时还没有人敢欺负他。

自从发生了霸春事件后,别说是liu áng无赖不敢再到他和李红的摊子上捣乱,就连刚刚换防来的一批巡街军士,都对他们敬畏三分,经常绕着他和李红的摊子走,瞧都不敢正眼瞧。毕竟新来的军士们也都知道东市之上刚刚发生过什么,也都知道赵队正是怎么死的,他们换防来的时候,他们的官长不可能不警告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秦钺让李红和黄虎继续去集市上卖瓷器和蟋蟀罐,他和秦威继续在店铺里指导木匠师傅们装修。现在装修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秦钺正在为具体的经营项目做准备。

既然开了店铺,就必须要考虑经营什么项目。

这个秦钺在租店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当然还是以卖玩物为主。

所谓的玩物,并不是现代社会里孩子们玩的那些玩具,而是唐朝的chéng rén们玩的玩具。

在此之前,秦钺就已经做了一番调查,把唐朝人喜欢玩的游戏都统计了一遍,凡是可以做成制式商品的玩具,他都去工坊里让工匠们加工了一部分,除了蟋蟀罐c蟋蟀盆c蝈蝈笼c鸟笼,秦钺还从东西两市上的一些工坊里定制了一些蹴鞠c击鞠c捶丸等球类器具,当然围棋c象棋等棋具也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还有一些像投壶c投矢c骰子等杂七杂八的游戏器具。

唐时的围棋制式已经和现代围棋差不多,但象棋的制式和现代象棋还有一些区别,无论是棋盘还是棋子数目都和现代象棋不一致。不过让秦钺感到惊讶的是,他以前一直以为唐代的象棋没有炮,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唐代的象棋其实是有炮的,不过不是火字旁的“炮”,而是石字旁的“砲”,“砲”就是古代战争中使用的一种投石机。

秦钺并不擅长棋艺,更不会下唐代象棋,只是小时候在学校里的兴趣班学过一段时间围棋,水平基本处在刚入门阶段,但这并不影响他把棋具当成一个项目经营,因为他又不想去和别人下棋,就是想靠卖棋具赚点钱花。

为了广开财源,秦钺店铺里经营的玩物种类非常齐全,甚至连风筝c秋千坐板和吊绳都有。最值得称赞的是,秦钺还把唐朝女子们常玩的捶丸——也就是最古老的高尔夫球的球丸和球杆都做了改进,球丸和球杆都是采用最结实的橡木c枫木c白蜡木等坚硬木材经过精雕细刻c打磨c蒸煮c浸油等工序完成的,不但外观精美绝伦,握在手里的手感也更加舒适。

又过了两天,装修工作终于完成了,在工坊中提前定制的物品大部分也交货了,接下来秦钺就打算正式开门营业了。

铺面有了,柜台货架等设施有了,要经营的商品也有了,缺的就是一个既响亮又不太招摇的店名了。经过认真考虑,秦钺决定把自己在唐朝开的第一家店铺叫做“众乐坊”。

“众乐”正是出自孟子的名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白了就是要与民同乐的意思。

起好了店名,接下来还需要制作一块匾牌。

虽然秦钺小时候跟他爷爷练过毛笔字,但终归没有唐代一些长期使用毛笔的读书人毛笔字功底好。他原想去求李嗣恭给自己的店铺题写店名,那样会给自己的店铺增色不少,但觉得为了这点小事去求李嗣恭不太好,最终还是放弃了。

为此他专门去了一趟法洪寺,让法洪寺住持虚怀大师为众乐坊题写了店名。

店名写好后,秦钺和秦威一起去木工坊中请木匠师傅精心雕刻了一块足有三米长一米宽的黑底金字牌匾,这么大的招牌很醒目,即便离着几百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秦钺非常感激他的堂弟秦威,因为这些天秦威一直跑前跑后地帮了他很大的忙,如果没有秦威的存在,他做这些事肯定不会这么顺利,即使想找个知己人商量商量都找不到。

万事俱备,秦钺和李红就等着开业的日子到来了。

就在此时,孙文c陶师傅c赵大福也从洛阳返回来了,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三千个蟋蟀罐已经全部倾销到了洛阳城的南北两市上,孙文他们一共带回了二百六十多两银子。

秦钺问孙文道:“孙文,洛阳城的商户乐意购进咱们的蟋蟀罐吗?”

孙文道:“回少东家的话,为了保密起见,我们都是悄悄去的洛阳城南北两市上的瓷器店,卖给张家时不让王家知道,卖给李家时不让赵家知道,而且每次都说只有几百个蟋蟀罐,是因为急需用钱才忍痛出手的。洛阳城里的商户都很乐意购进咱们的蟋蟀罐,几乎是我们带去多少要多少,而且都是按照您定的价格出的手,并没有以超低的价格出手。”

秦钺摸了摸下巴:“这是谁的主意?”

孙文腼腆道:“回少东家的话,是我的主意。”

一旁的赵大福插话道:“少东家,您是不知道,第二天上午,孙师兄还让我们在客栈里等着,他一个人化装去了洛阳城南北两市,想去看看钱九他们的蟋蟀罐上市没有。”

秦钺点点头:“孙文,你看到钱九了吗?”

孙问道:“看到了,钱九他们第二天就把刚刚烧出来的蟋蟀罐运到了集市上。”

“钱九他们什么表现?”

“也没啥表现,就是急得在摊子上团团转。我怕被他们发现,也没敢太靠近,为了按您的吩咐尽快返回长安,我看了一会就返回了客栈,然后就和大家一起租马车回来了。”

秦钺有些激动,站起身道:“好,你做得很好!有功必赏,有错必罚,本东家要赏你,重重地赏你!红妹,去拿钱,给孙文打赏三百钱!不,五百钱!另外再给陶师傅和大福每人打赏三百钱!”

三千个蟋蟀罐xiā一 sh一u一空,秦钺当然高兴,不过最让他高兴的还是,他根本没想到孙文年纪轻轻的竟然就有这样的头脑,这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看来他没有看错人。

李红高兴道:“好的,三郎哥哥,我这就去拿钱!”

打发走孙文他们后,秦钺坐在桌子旁,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用戥子称量银子。

因为这些日子收到的银子越来越多,秦钺为此专门去制称的工坊里定制了两杆戥子。

李红的兴趣最近有所改变,已经不太热衷数铜钱了——铜钱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数都数不过来了,她现在的兴趣是数银子。

秦钺称银子,李红也没闲着,在一旁用银锭玩搭积木的游戏。

秦钺一边称银子,一边问李红道:“红妹,还是银子数起来方便吧?”

李红头也不抬:“那当然,比如这些二十两的银锭,一百两也就五块,一会就数完了,要是换成铜钱,那可是十万钱,数两个时辰都数不完。”

秦钺笑道:“红妹,如果咱们的生意做得好,银子和铜钱一样也会越来越多,要是哪一天你数银子也数腻了,那你数什么?”

李红抬起头来:“三郎哥哥,我听说十两银子可以兑换一两金子,要不咱们啥时候弄点金子回来?我长这么大还没数过金子呢!”

“金子有啥可数的?比如现在这二百六十多两银子,要是换成金子,连数都不用数。”

“金子也是钱,咋会不用数?”

秦钺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火柴盒大小的距离:“二百两银子只能换二十两金子,要是一整块金子的话,总共比这也大不了多少,一小块金子还用你数?”

“三郎哥哥,我也不要多,你就给我换几块金子回来就行。”

“就咱们这点钱,换成金子也没啥可数的,你要金子做什么,花起来也不方便?”

“其实我也不是想数金子,我就是想感受一下怀里揣着金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看来这些日子李红的格调也上升了不少,兴趣已经从数钱转变成了对金子的赏玩。

但秦钺还是不想满足李红的这个愿望:“红妹,我可不想现在就去柜坊给你换金子。”

李红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换,柜坊不就是为客人代存和兑换银钱的地方吗?”

“可是柜坊的抽头太多了,一百两银子,他们要抽去五两,咱们太吃亏了。”

“那是不能换,可咱们什么时候会有金子?”

“红妹你也别急,等咱们的生意做大了,自然而然就有金子了。或许咱们将来也能开一家柜坊,到那时,你想要多少金子就有多少金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开业在即 说到做什么生意,李红问秦钺道:“三郎哥哥,洛阳城的蟋蟀罐已经臭大街了,我估计长安城也快了,以后咱们还卖蟋蟀罐吗?”

秦钺称完了银子,站起身道:“当然卖,不过咱们以后不能以蟋蟀罐为主了,要搞多种经营,尽可能让货品的种类多一些,那样就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李红好像想起了什么:“三郎哥哥,你说钱九他们的蟋蟀罐还能卖上好价钱吗?”

秦钺笑道:“别说是好价钱,恐怕他们想di jià卖出去都不容易。”

李红有些不解:“高价卖不出去我能理解,怎么会连di jià都卖不出去?”

秦钺解释道:“红妹你想啊,蟋蟀罐本来就是小众商品,洛阳城里一夜之间就多出三千个蟋蟀罐,这还不算咱们前些日子运到洛阳城的八百个,也不算以前那些来长安的洛阳子弟从长安带回去的蟋蟀罐,再加上钱九他们这些日子烧出来的蟋蟀罐,现在整个洛阳城里最少也有五千个蟋蟀罐,这么多蟋蟀罐,他们卖给谁呀?”

“洛阳不是号称神都,不是有很多富户吗?”

“就算洛阳不比长安差,也有上万富户,可喜欢玩蟋蟀的富家子弟连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都不到,就算有一两千个喜欢玩蟋蟀的富家子弟,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蟋蟀罐?再说有些人玩斗蟋蟀,也不一定非得用咱们的蟋蟀罐饲养蟋蟀啊!我估计现在不单钱九他们气急败坏,恐怕那些图便宜买进咱们蟋蟀罐的商户和瓷器贩子,现在也早就后悔不跌了。”

“那钱九这次不是惨了?”

“我估计洛阳的那个窑厂主人现在杀了钱九的心都有。”

李红又开始同情心泛滥了:“三郎哥哥,说起来这钱九也挺可怜的。”

秦钺反问道:“他哪里可怜了?”

李红道:“他以前在焦家窑厂做学徒,头几年连工钱都没有,终于熬出了头,又遇上个不喜打理产业的东家,把个窑厂搞得差点垮掉,好不容易遇到了你这个东家,窑厂的生意也好了,工钱也涨了,本该到了赚钱的时候,却又出了这种事。”

秦钺道:“这能怪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这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秦钺把众乐坊挂匾开业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十这一天,这是虚怀大师为他选的好日子。

据虚怀大师说,开业做生意最好选在上半月,因为下半月的月相渐亏,十分不吉利。而满则亏,所以也不能选择月相过于圆满的八月十五,所以就定在了八月初十。

为了能让开业那天能热闹些,也是为了提高影响力,秦钺还提前邀请了很多客人,能通知到的基本都通知了。

主客有国舅爷家的公子赵诚c房主贾少纨c白鹿原的焦遂c白鹿原镇和焦家村的里正c法洪寺的住持虚怀大师c首座虚谷和尚,还有刚刚认识的一些达官显贵和富商子弟。

之所以要请白鹿原镇和焦家村的里正,是因为秦钺的第一份产业就在白鹿原上的焦家村,而无论是焦家村的里正,还是白鹿原镇的里正,都是当地的乡绅,无异于土皇帝,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开窑厂,土地爷还是要拜的。

既然是开玩物店,那就离不开富家子弟捧场,秦钺是绝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打广告的机会的,就算有些富家子弟根本不会来,秦钺也要通知到,起码得让他们知道众乐坊开业了。

既然是买卖开业,东市市署的张市丞c陈录事等市署主管官员也是不能少的。

秦钺原本还想邀请严市令,但考虑到严市令毕竟是个六品官员,品阶比一个小县的县太爷还大,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太高了,是不可能屈尊来参加一个小店铺的开业仪式的,所以就没有邀请严市令。

另外秦钺也没有邀请李嗣恭和李妙紫,虽然他知道,只要他通过贾少纨把请柬送达李嗣恭,以李嗣恭的大气,只要没什么大事,就一定会来参加众乐坊的开业庆典,为秦钺捧场助威。但秦钺并不想请李嗣恭前来,因为前来参加庆典的还有张市丞等市署官员,如果高高在上的嗣王殿下李嗣恭来了,反倒会让其他人感到不自在。

至于云阳县主李妙紫,既然不请李嗣恭,就更不能请李妙紫了。

其实秦钺内心还是非常想请李妙紫的,自打那日在醉仙阁阁楼上一会后,李妙紫那娇羞的面容和亭亭身姿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可就算他想请,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毕竟李妙紫贵为亲王之女,本身还是个从二品的县主,一个平民百姓男子想私下邀约亲王之女,名不正,言也不顺。不想和你计较,顶多说你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要想和你计较,把你抓起来问问你究竟想干什么都不算过分,亵渎皇室女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胡人酒肆的玛娅c面食店的张全也在邀请范围,虽然这两家人和秦钺他们很熟,就算不邀请他们也会主动前来帮忙,但他们毕竟和秦钺非亲非故,写张正式邀请的请柬表示一下尊重还是很有必要的。

光有外人还不行,买卖开业这种事要是没有家族里的人参加,总会给人留下一种势单力孤的印象。好在除了秦威一家,以前的那个秦钺在长安城里还有很多亲朋旧友。要知道,从前那个秦钺不但是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他的父亲秦淮烈还曾是京师所在地整个雍州的父母官,当年的亲朋故友肯定不少。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秦钺还让人写了几十张请柬,通过秦威送到了每一个秦家的亲朋旧友家中,不但邀请了秦威母亲,还请了秦钺的姐姐和姐夫,另外凡是在秦氏家族里有些头脸的人都接到了邀请,唯独没接到邀请的只有秦钺的堂叔秦淮仁。

不请秦淮仁,并非是因为秦钺小肚鸡肠记恨秦怀仁,而是怕秦淮仁不给他这个面子。

何况秦威也不同意把他爹请来,因为秦淮仁一直看秦钺不顺眼,而买卖开业又是个大喜的日子,兄弟两人都不希望秦淮仁前来捣乱,谁也不想给自己添堵。

秦钺现在还是个罪臣之子,他也没指望每一个接到邀请的秦家亲朋旧友都能来为他捧场,但只要能来三分之一他也就知足了。

至于黄蕴章一家,秦钺和李红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家人,根本不需要邀请。

还有窑厂里的窑工们,秦钺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开业当天放假一天,全体窑工都到长安城里来,一是帮着忙活忙活,二是为东家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窑厂的值守人员不用秦钺操心,王伯已经找了两个村民代他们值守。

开业的头一天上午,秦钺c李红c秦威c玛娅c黄虎一早就来到了店铺里忙着布置店面和整理货物。这两天玛娅把酒肆里的生意都交给了她父亲和èi èi卡娅打理,而她一直在秦钺和李红的店铺里帮忙,因为和李红年纪相仿,又是秦威的恋人,现在的玛娅已经和李红成了无话不说的亲密xiǎ一 jiě妹。

城门开启后不久,黄蕴章和虎娃娘也带着女儿黄杏和小儿子毛娃来了。

黄蕴章还像平时进城卖菜一样挑着两只柳条筐,不过这回只有后面的一只筐里装了满满一筐青菜,前面的那只筐里坐着的是黄虎的小弟弟毛娃。小家伙平时很少进城,瞪着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像一只小猴子一样坐在柳条筐里,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不管是谁见了都会忍俊不止。

为了报答黄蕴章和虎娃娘这一对忠厚朴实的农民夫妇,秦钺卖蟋蟀罐赚到第一桶金后,就提前给了黄虎三百文钱作为预付的工钱,还另外拿出些钱为黄家人每人都添置了一身新衣裳,现在的黄杏和毛娃也都穿上了崭新的衣服和新麻鞋。

黄杏也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女了,穿上一身新衣裳后,人也比从前看上去漂亮了很多。

季节已经到了八月上旬,虽然已经到了秋收的日子,但北方农民种植的大部分都是旱田,早收几天晚收几天也没多大关系,黄蕴章和黄虎娘这几天每天都来城里给秦钺他们帮忙。

毕竟黄杏已经十二岁了,在家里闲着也没什么事可做,黄蕴章和黄虎娘经过商议,决定让黄杏也来城里给秦钺他们帮忙,好多长些知识多见些世面,以后好在城里找个好婆家,而且还一再强调不要秦钺他们的工钱。

正好店里正缺人手,秦钺和李红便爽快地答应了,不过秦钺是不会不给黄杏工钱的。

店里的准备工作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所以除了擦擦桌子打扫打扫卫生重新摆放摆放货物以外,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活计可做。店里就有火炉,不等到午时,黄虎娘c李红c玛娅c黄杏就开始忙着和面c择菜c切肉c调陷c为大家准备中午吃的偃月馄饨了。

唐时所谓的“偃月馄饨”其实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汤饺。

相传饺子是东汉医圣张仲景为了给病人调理饮食把各种馅料包入iàn pi而发明的,到唐玄宗时已经经历了东西两汉c三国c曹魏c东西两晋c南北朝c隋朝等七八个朝代,已经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早就成了唐人喜欢吃的一种面食。

不过,唐代的水饺才是真正的水饺,因为唐代的水饺是和饺子汤一起盛在碗里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来了一个美shǎo fù 秦钺没什么事可做,就陪着黄蕴章和秦威坐在桌子旁喝茶聊天。

女人们忙里忙外进进出出,毛娃也跟在女人们屁股后面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整个众乐坊中一片欢声笑语,洋溢着只有过节时才有的欢乐气氛。

黄蕴章不禁感叹道:“秦少郎君,黄某刚刚认识你和红姑娘的时候,你们还在这东市上以卖虫儿为生,想不到这才刚刚过了一个月,你们不但盘下了一家窑厂,还开了一家这么好的店铺,真是今非昔比啊!”

秦钺微笑道:“黄叔叔,秦某能有今天,还不是仰仗黄叔叔和各位亲朋好友的帮衬!”

虽然秦钺能有今天都是靠的他自己,但客气话总是要说两句的。

黄蕴章摆摆手道:“秦少郎君你太客气了,我们哪里帮过你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有这个能力。我们乡下有两句土话,一句是是金子总会发光,另一句叫做烂泥扶不上墙,如果换成一个没能力没想法的人,就算有人帮,估计也不可能做得像秦少郎君这么好。”

秦钺依然客气道:“黄叔叔,您言重了,什么能力不能力的,我和红妹只不过是被逼得没了活路,才想到要去集市上卖虫儿,其实一开始也没什么信心,就是想去碰碰运气。也该着我们运气好,瞎猫撞到了一只死耗子,其实换上别人也是一样的。黄叔叔,您请喝茶。”

秦威问道:“三哥,我一直有个疑问,按理说你和红姐赚了那么多钱,也不差买一处铺面的钱,你为什么选择租房子而不是买房子?”

秦钺知道,中国人自古就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那就是房子宁买不租,除非没条件,有条件的话一般都是选择买房子,而不是租房子,因为只有自己的房子住着才踏实。这个秦钺可以理解,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当做房租交给别人,不管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虽然能理解,但秦钺暂时却不想这么做,因为租房子远比买房子划算。

就拿他前世的房价来说,在京城周边买一栋五六百平方的独体别墅至少要三千万,可要是租别墅住,每年二十万就能租到相当不错的别墅,省下三千万去理财,就算是比银行利息稍高一点的那种保本理财产品,每年至少也能赚二百万,租十栋别墅都够了,要是投资做生意,别选错项目的话,那赚得还会更多。

大唐朝虽然没有理财这一说,但道理却是一样的,省下买房子的钱同样可以用来生意。

但秦钺不可能给秦威讲这些大道理,再说讲了秦威也不一定能听懂,只能笑着道:“七郎,其实也没什么,一是我和你红姐刚刚赚了点钱,还想放在手里多热乎几天,二是咱们已经在东西两市上转了好多天,根本没有令我满意的房子。不满意的房子咱们不想要,满意的房子人家又不舍得卖,暂时也只能先租几间房子了。”

秦威点点头:“三哥,你说的还真是这回事,这几年东西两市上的好房子确实很抢手,真正地脚好又不愁租的房子,要不是房东家里遇到难处,人家根本不可能把房子卖掉。就算偶尔有一两家卖房子的,不等咱们知道,也早被别人买走了。”

秦威喝了口茶水:“对了三哥,如今你已经正式买下了位于白鹿原的焦家窑厂,现在窑厂也已经开始转产生产实用瓷器,而且产量越来越大,我觉得继续靠摆摊卖瓷器似乎有点不合适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西市上再租个铺面,开一家专门经营瓷器的店铺,那样既能和胡商做生意,也能吸引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买主。”

秦威说的很有道理,达官显贵和富商之家确实不可能到小摊上买瓷器。

虽然秦威的志向一直没有改变,还是一心想着要靠习武闯出一片天地,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秦钺在一起时间长了,经过三个多月的耳濡目染,秦威也已经多少懂一点经商之道了。

秦钺道:“七郎,这一点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当时之所以盘下焦家的窑厂,不单单是为了卖几天蟋蟀罐,而是想把窑厂作为一个长久的生意来经营。我不但想在西市上租一个铺面开一家大一点的瓷器店,还想利用窑厂的那片土地,将窑厂的规模再扩大一二倍,多生产一些外销瓷,和胡人做生意。咱们甚至可以组建一支自己的驮马队,去华原县的窑厂贩运些上等的瓷器回来卖给胡人商队。”

秦钺端起茶盏:“不过现在说这话还有点过早,一是咱们手头的资金还不算宽裕,二是没有足够的得力人手,三是咱们窑厂的规模还太小,还生产不出那么多瓷器。所以我不并想这么早就做决定,暂时还是稳扎稳打,把瓷器摊和这家玩物店经营好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秦钺早有组建驮马队的想法,不但要贩运瓷器,还要从南方往长安城贩运丝绸和茶叶销给胡人商队,甚至有去安西贩运棉花和棉布卖给中原地区人们的想法。但这确实需要很大一笔资金,他和李红手里的那一千多两银子根本就不好干什么。何况现在他手底下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做这些,除了一个还略显年轻的孙文,其他人暂时都难堪大用。

秦威不禁点头称道:“三哥,你这个想法真的不错,不过实行起来确实有点难,这资金和人手确实是个大问题。”

秦钺道:“虽然实行起来有点难,但有想法就要付诸行动,光想不做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必须早做打算,一旦资金和人手到位,咱们就必须立马行动。七郎,等忙过了开业这几天,你抽空去一趟窑厂,让王伯提前做些准备。”

“三哥,你打算怎么做?”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窑厂现在已经有了十二个人,而咱们只有两孔窑,制坯和烧窑肯定用不了这么多人,现在天气渐渐凉快了,可以先让王伯抽出几个人,把窑厂周围的土地平整一下,这样就能为下一步扩建窑厂预先打好基础。”

“三哥,这事交给我就行了,我后天就去一趟窑厂。”

“另外,你有时间就去西市上转转,虽然咱们暂时还不能组建驮马队,但可以先把瓷器店开起来经营些平价瓷器,这样多少也是个进项。”

“可是三哥,咱们现在也没有得力的人手经营瓷器店啊!”

“这个不要紧,等房子找好了,我就把孙文和赵大福调进城里来,让他们专门负责打理瓷器店的生意。孙文已经通过了这次去洛阳倾销蟋蟀罐的考验,是个可造之才。”

“可是三哥,王伯年纪大了,钱九又背叛了咱们,你再把孙文和赵大福都从窑厂抽出来,不会对窑厂的经营造成影响吧?”

“不会,咱们最近刚刚招了三名成年工匠和几名学徒,窑厂本来就用不了那么多人,我可以把陶大石提升为大工匠,让他辅佐王伯把窑厂管理好,另外和玉c周青这两名成年工匠,我准备把他们的工钱也涨上去,这样窑厂就稳定了。”

陶大石是陶师傅的大名,周青是最后招来的成年工匠。

秦威有些担心:“陶师傅这人可靠吗?”

秦钺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毕竟陶师傅本来就是焦家窑厂的人,这些年在外面也受了不少苦,越是这样的人越在意来之不易的一切。”

“可钱九也是焦家窑厂的人,最后还不是背叛了咱们?”

“这个不一样,陶师傅本来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无的放矢,我上次之所以派陶师傅带队去晋阳,其中就有考验他的成分在,何况咱们窑厂以后也不会再以烧蟋蟀罐为主了,就算哪个人想背叛咱们,咱们也没有他值得背叛的资源。”

说话间,天已近午,也就是上午十一点钟左右,众乐坊前忽然来了一个年纪大约十岁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年轻shǎ一 fu。

shǎ一 fu来到众乐坊门前,似乎有些胆怯,一直在门前踟蹰着不敢进门。

众乐坊中的女人们似乎并不认识这个shǎ一 fu,因为这几天时常有附近好事的女人到众乐坊前看新鲜,李红她们大概是把这个女人也当成了一个来看新奇的邻家女子,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人主动出门去接待shǎ一 fu。

秦钺正对着敞开着店门而坐,抬头就能看到这个一直在门前徘徊的shǎ一 fu。

秦钺看到,shǎ一 fu臂弯里挎着一个用青布盖着的竹篮,虽然身上穿的是一身已经有些褪了颜色略显肥大的青布衣裤,看衣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平民女子,但却难掩她与生俱来的秀美姿容和如杨柳般婀娜身段儿,举手投足间还显现出几分超凡脱俗的高贵气质,仿佛是天上的仙娥因为看上了一个人间的穷小子,一不小心就坠落到了凡尘一般。

秦钺还注意到,虽然shǎ一 fu模样俊美,气质也很出众,但面容里却带着几分菜色,似乎还带着几分愁苦,想必这女人的日子过得一定十分艰难。

shǎ一 fu怀里的小女孩也就三四岁的模样,头上扎着两个直直的小丫髻,生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模样既俊秀又可爱。小女孩一直抱着shǎ一 fu的脖子趴在母亲怀里,看上去有些怕人,并没有一般的同龄孩子的那股活泼劲。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shǎ一 fu的这一刻,秦钺的心上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前也经历过,就是在他和初恋女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但这次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比和初恋女友一见钟情那次还要强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云仙娥 见秦钺愣怔着不说话,秦威也顺着秦钺的目光向门外看去,刚一看到站在门外的shǎ一 fu,秦威马上站起身对秦钺道:“三哥,是姐姐和秀儿来了。”

秦钺有些懵,随口道:“哪个姐姐?”

秦威不解地看着秦钺:“三哥你怎么了?还有哪个姐姐,是你的姐姐仙娥姐姐啊!不过也不能说是你的亲姐姐,因为仙娥姐姐她不姓秦,而是姓云。”

秦钺的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脱口问道:“我的姐姐为什么姓云,而不是姓秦?”

秦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钺:“三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仙娥姐姐不是你阿爷年轻时在外地做官,收养的一个同僚的女儿吗?”

“我阿爷为什么要收养同僚的女儿,仙娥姐姐的亲生父母呢?”

“仙娥姐姐的母亲早逝,父亲又病死在了任上,你爷娘看仙娥姐姐可怜,就收养她做了女儿,你那时好像刚两三岁。也就是说,仙娥姐姐是你爷娘的养女,并不是你的亲姐姐。”

秦钺拍了一下脑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那时还小,哪里会记得这些,我只知道我有个姐姐,可我小时候一直管我姐姐叫仙娥姐姐,哪里会知道仙娥姐姐不姓秦!后来我阿爷出了事,我很小就在大街上讨饭,和咱们秦家人也没有太多来往,就更不可能会有人告诉我这些了。”

秦钺的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没人能否定这是事实。

听了秦钺和秦威的对话,李红c黄虎娘和玛娅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李红第一个跑到了门外,黄虎娘和玛雅也跟了出去。

“是姐姐来了,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姐姐来了,快到里面坐吧!”李红满脸堆笑道。

秦钺以前听李红说过,李红前几年曾见过姐姐云仙娥一次,不过那时候李红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也许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的缘故,李红似乎已经记不得云仙娥的面容了。

云仙娥看着一身新衣的李红:“你是红妹吧,几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云仙娥说着,又看了看李红头上盘着的发髻和发髻上别的玉簪,对怀里的小女孩道:“秀儿,这是你的妗娘,快叫妗娘!”

“妗娘!”秀儿怯生生地对着李红叫了一声。

听到秀儿叫自己妗娘,李红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脸上便乐开了花,伸手从云仙娥怀里抱过秀儿道:“秀儿,你真可爱!块让妗娘抱抱,妗娘这就去给咱们的秀儿拿饴糖吃。”

古代人喜欢把从发酵的谷物中得到的麦芽糖熬制成糖稀,再往糖稀里加些糯米粉制成块状的饴糖,这就是最早的糖块。李红本就是个贪嘴的女孩子,以前没钱吃不起,现在有钱了,店里自然少不了饴糖和冰糖片之类的糖果。

“是大娘子回来了,快到里面坐吧!”

黄虎娘也连忙上前从云仙娥手中接过竹篮,秦钺c秦威和黄蕴章也迎了出来。

因为姐姐来得有些突然,秦钺甚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以就落在了最后。

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刚才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原来那是亲情。

人都说血浓于水,母子连心,原来姐弟之间也是有这种感觉的。虽然云仙娥不是他的亲姐姐,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姐也胜似亲姐姐。

秦钺的顾虑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毕竟不是从前的那个秦钺,他和他这一世的家人并未在一起生活过一天,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言,他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姐姐,他担心的是弄不好又会闹出什么尴尬的事来。

让秦钺更没有准备的是,当云仙娥忽然看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秦钺后,竟然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秦钺,口中还在断断续续地哭着道:“三郎我的好弟弟,都是都是姐姐没本事,让你受苦了!姐姐对不住你,对不住临终前把你托付给姐姐的母亲啊!”

虽然是被姐姐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但秦钺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母亲抱着一样,也许是受到了姐姐的情绪感染,他也动情地流下了热泪,安慰姐姐道:“姐姐,你也受苦了!”

秦钺是真的动了感情,因为人并非冷血动物,何况他面对的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姐姐。

看着姐弟两人抱头痛哭,现场的人都流下了眼泪。

黄虎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大娘子啊,你们姐弟见面是令人高兴的事,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还是到里面说话吧!”

秦威也道:“仙娥姐姐,我三哥现在发达了,你和秀儿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

云仙娥放开秦钺,一边抹眼泪一边笑道:“是呀,三郎现在有出息了,姐姐应该高兴才是啊!”

李红在一旁指着秦钺引逗秀儿道:“秀儿,我是你妗娘,他是你舅舅,快叫舅舅!”

秀儿虽然年幼,但却十分乖巧,朝着秦钺嫩生生道:“舅舅!”

秦钺看一眼李红,笑道:“秀儿真乖,快点进房去让你‘妗娘’拿糖给你吃。”

李红朝着秦钺吐了吐舌头,抱着秀儿先进了屋。

众人也跟着回到店内,秦钺先为云仙娥引见了黄蕴章一家人以及玛娅。

大家互相见过礼后,云仙娥从黄虎娘手中拿过竹篮,掀开上面的盖布,里面是四个大馒头和两个面鱼,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李红道:“弟媳妇,按理说你们的店铺开业,我这做姐姐的应该送你们些值钱的物件做贺礼,可家里实在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我就去市上买了几斤面,做了四个蒸饼和两个摆供的面鱼,还望弟媳妇不要嫌弃。”

“姐姐做的面鱼可真漂亮!”李红连忙接过竹篮,“姐姐,你和秀儿人来了就行了,干嘛还要破费?不过既然姐姐拿来了,‘弟媳妇’就收下了!”

秦钺笑着对云仙娥道:“姐姐,你别听红妹胡说,她可不是你的弟媳妇!”

云仙娥似乎有些意外:“难道你们还没成亲吗?”

秦越道:“我一直把红妹当èi èi看待,成亲的事弟弟还从来没想过呢!”

李红努着嘴道:“三郎哥哥,看把你吓的,就像谁愿意做你的媳妇似的!”

见李红有些不高兴,云仙娥连忙拉着李红的手道:“èi èi也好,èi èi也好,这样姐姐也算有èi èi了!”

秦钺给云仙娥让了坐,问道:“姐姐,姊夫怎么没有来?”

“你姊夫他”云仙娥欲言又止。

一旁李红抱着秀儿,秀儿口中含着一块饴糖,含混不清地道:“娘说我阿爷不要娘和秀儿了!”

秦钺连忙问云仙娥道:“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仙娥又开始抹眼泪了:“三郎,虽然姐姐和秀儿说的都是气话,可你姊夫现在对我们娘俩根本不管不问,经常一两个月都看不到他人影,和不要我们娘俩了也没什么区别。”

秦钺不解道:“姊夫做的什么大事情,竟然一两个月都不回家?”

云仙娥叹口气道:“他还能做什么,还不是每日里和一群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在一起不是赌钱就是去喝花酒,我听人家说他近日又和西城的一个娼妇勾搭在了一起,赢了钱就长期宿在那里,没了钱就回来想着法子变卖家中祖上留下的那点产业,有了钱再去赌再去喝花酒。如今家中他祖上留下的铺面和大宅子不是被他变卖了就是典给了质库,除了三间破旧的瓦屋,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李红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管,只顾着自己快活,这还算是人吗?”

秦钺也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他知道姐姐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就算他现在有钱了,可以帮助姐姐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但也没办法彻底改变姐姐的命运。毕竟姐姐还要跟着姐夫过日子,而他那个名叫薛庆不学无术的姐夫以前是个富人家的浪荡公子,早已沾染上了一身吃喝嫖赌好逸恶劳的坏毛病,要想改变除非回到娘胎里重生一回。只要姐姐不离开薛庆就永远不会有好日子过,而在男权绝对高于女权的封建社会,姐姐既然已经嫁出去了,就已经不再是秦家的人了,只要薛家不答应,秦钺也没办法为姐姐做主。

一旁的黄虎娘道:“那大娘子和秀儿如今靠什么过活?”

云仙娥道:“我带着秀儿给西城一家富商家当佣工,靠给人家帮炊和浆洗衣物赚些小钱和秀儿勉强度日。”

李红道:“姐姐,现在三郎哥哥和我不但开了店铺,还买下了一处窑厂,赚的钱花都花不完,你以后就不要再去给人家做佣工了,我们养着你和秀儿。”

云仙娥道:“红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姐姐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哪能天天吃娘家的饭?”

秦钺原想让姐姐来店铺里帮忙,但考虑到这样一家小店,光是他和李红还有黄虎就已经三个人了,现在又刚刚接收了黄杏,秦威有时候也会来帮忙,人实在太多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心想还不如干脆养着姐姐和秀儿算了,反正自己又不是养不起。

于是秦钺道:“姐姐你不要顾虑,弟弟现在确实有钱了,别说是养着你和秀儿两个,就算再多几个人,弟弟也养得起。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今天回去后就去把工辞了。”

听了秦钺的话,云仙娥不禁有些动容:“三郎,有你这句话姐姐就知足了,如今阿娘不在了,阿爷又被流放到巴蜀去了,按理说应该是姐姐来照顾你,可姐姐没本事,还要弟弟来照顾我,你让姐姐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云阳县主也来了 一旁的黄蕴章道:“大娘子,你就不要过意不去了,少郎君本性善良加之少年老成,对我们这些外人都这么好,何况你们还是一家人!少郎君将来必定是个做大事的人,他现在有了出息,照顾自己的姐姐和外甥也是应当应分的。”

黄虎娘也道:“今日大娘子回门是个好日子,大娘子也不是外人,大家也不要再客套了,眼看着这时候也不早了,我看咱们几个女人还是抓紧给男人们准备饭食吧!”

云仙娥也高兴道:“好好,我也帮你们包馄饨!”

云仙娥收了悲伤,几个女人有说有笑地开始包饺子。

“请问这是秦郎的店铺吗?”

黄虎娘刚刚择完菜,去门外街道旁的下水沟里倒水,面前却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问黄虎娘的正是那名少女。

“是呀,这里正是秦郎的铺面,小娘子有什么事吗?”黄虎娘回答道。

在门外小厨房里忙活的李红和黄杏也听到了,急忙出来想看看是谁找秦钺,在厅堂里的云仙娥和玛雅也出来了,既然是有女客来访,女人们肯定是要出门迎接一下的。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来找秦钺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

李红一看才知道,原来来的这一对少男少女不是别人,一个是李嗣恭的族弟李嗣业,一个正是岐王李范的女儿云阳县主李妙紫。

李红连忙上前施礼道:“云阳县主好,民女李红见过县主。”

虽然李红知道云阳县主的真名叫李妙紫,而且已经有了一面之缘,但因为彼此间的地位太过悬殊,一个民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亲王之女直呼其名的,那样未免也太不礼貌了。

听李红叫李妙紫县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黄虎娘倒是没什么,可云仙娥这一惊可是不小。

云仙娥毕竟是在官宦人家出生和长大的女子,他和秦钺的父亲是个四品官,母亲也有郡君的爵位,当然知道公主c县主都是皇族女子,那可不是寻常人随便就能见到的。云仙娥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想不到她那原本在街上讨饭的弟弟和李红如今不但发达了,竟然还认识亲王的女儿。

见李红如此客气,李妙紫连忙回礼道:“红姐姐勿须多礼!”

李妙紫今年的虚岁也是十四岁,但和秦威一样,生日都比李红小,她已经从秦威那里知道了李红的年龄和生日,所以主动管李红叫姐姐。

李红想不到李妙紫会和她以姐妹相称,连忙一蹲身又是一个万福:“李红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民女,怎敢和县主以姐妹相称?这会坏了体统的!”

李妙紫叹了口气道:“红姐姐,妙紫虽然生在王府的深宅大院之中,但朋友却没有几个,我也时常会羡慕像红姐姐你们这些出生在民间的女子,总能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妙紫也把你当做了姐妹,你要总是这么客气,不是要拒妙紫于千里之外吗?要是红姐姐也想把妙紫当做姐妹,还是称呼妙紫的小字为好!”

李红无奈,只得道:“县主不,妙紫èi èi,你怎会有空到此?你的车驾在何处?”

在李红心里,亲王的女儿出门,即使没有铜锣开道,起码也该有一辆马车和几名侍从的。

李妙紫道:“妙紫在王府之中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去隔壁的宋王府找嗣恭哥哥玩耍,想不到嗣恭哥哥奉诏进宫去陪陛下说话了,偏巧族弟嗣业说是要来寻秦威哥哥玩耍,正好我也没有地方耍上,就和嗣业弟弟一起来了。好在咱们都在这东城里,只隔了一条街,也不用坐车,更不需要家奴相伴。”

李嗣业虽然生得高大,但毕竟还是个十一二岁不谙世事的孩子,听了李妙紫的话,随口道:“妙紫姐姐,不是你说让我来陪你来找红姐姐玩耍的吗,你咋说是嗣业要来?”

李妙紫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嗣业弟弟,不是你说要来找秦威哥哥玩耍吗?”

李嗣业认真道:“我是说等有了空闲就来找秦威哥哥玩耍,也没说非得今天来啊?”

李妙紫白了李嗣业一眼:“一定是姐姐听错了,那就当是你陪姐姐来找红姐姐玩耍吧!”

听到李红和李妙紫的对话,秦钺和秦威等人也迎了出来。

乍一见到李妙紫,秦钺不禁眼前一亮。

秦钺第一次见到李妙紫时,那时的李妙紫还是一身男孩子装束,而此时的李妙紫已经换上了一身女孩子服饰,足蹬一双嵌花丝鞋,下身是一条紫色长可及地上与胸齐的百褶长裙,腰系一条橙色丝绦,上身里面配一件藕荷色低胸抹胸,外罩一件碧绿色半袖襦衫,肩披一条白色宽大轻纱披帛,半袒酥胸微露玉臂,肌若凝脂身似杨柳,尽显一个妙龄女郎的婀娜体态和妖娆风姿。

再看李妙紫头脸之上,一头乌黑的秀发分为两股,在头顶梳成两个环形的少女云鬟,云鬟下面别着一只蝴蝶形状的玳瑁发钿,多余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于脑后,两条小指粗细的辫子可爱地垂于粉颊两旁,俏丽的脸庞上微施淡粉,眉间轻描黛墨,粉面朱唇明眸皓齿,比前几日第一次见时不知又美丽了多少。

古代的女孩子年满十五岁就会结发及笄,也就是把头发梳成云髻形状,并且插上簪子,表示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李妙紫今年只有十四岁,还不能梳成年女子那种高耸的云髻,但因为她是身份高贵的县主,也不能梳民间少女的那种“丫”状辫子,就在头上梳了两个环形的云鬟。

六月平湖碧满天,连天映日叶相连。小荷一朵亭亭立,粉色新开在眼前。

也许是刚刚沐浴过,而且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此时的李妙紫站在秦钺面前,满面娇羞,就像一株出水芙蓉一般美丽脱俗。

“云阳县主好。”

“秦郎好。”

两人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太多的客套,但似乎都已明了对方的心思,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方便言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李妙紫见过礼后,秦钺和李红便把李妙紫和李嗣业让进了厅堂内。

进入秦钺的铺面里后,李妙紫的注意力并不在室内的陈设上——她毕竟是个生长在王府之中的女孩子,还进过皇宫,世上的豪华陈设早不知见了多少,当然不会对一般店铺里的陈设感兴趣,但她却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条案上的面盆和肉馅。

李妙紫问李红道:“红姐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吃食啊?”

“我们要包些偃月馄饨吃。”

“好啊,妙紫最爱吃偃月馄饨了,前几日还和母亲一起包过,我和你们一起包吧!”

李红不禁有些吃惊:“妙紫èi èi贵为亲王之女,也会包馄饨吗?”

李妙紫道:“红姐姐可不要轻视妙紫,妙紫可不是那种只会吃喝不会干活的女孩子!”

身为亲王之女的李妙紫也会做饭吗?连贵为天子的李隆基都会亲自下厨为兄弟和宾客们烹调膳食,何况是李妙紫这样一个已经到了可以嫁人年纪的女孩子。

事实上唐代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并不像后世的几个朝代那样森严,虽然大部分豪门大户人家都有专门负责做饭的奴婢,但也不能说所有的贵族女孩子都对下厨不感兴趣,就算不能做大菜,烹调点小鲜还是没问题的。

见李妙紫这样一个贵为亲王之女的大家闺秀居然一点县主的架子都没有,李红对李妙紫也平添了几分好感,高兴道:“既然妙紫èi èi不怕辛苦,那我们就一起包吧!”

李妙紫连忙摘去披帛,去陶盆里洗了手,高高兴兴地和李红她们一起包饺子去了。

这么多人光吃饺子肯定是不行的,李红又让黄虎和黄杏去街上买了些比较充饥的熟羊肉c猪脸肉c熟鸡c烧鹅c蒸饼等主食,还从同一条街的酒铺里酤了一桶酒回来。

现在的秦钺和李红早就不是从前那两个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了,加上最近这些日子赚的钱,口袋里已经有了一千多贯钱,早就不必再为吃什么花多少钱发愁了。

饺子包好后,女人们在门外的小厨房里忙着煮饺子,秦钺便和黄蕴章c秦威c黄虎c李嗣业先坐了下来,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因为李嗣业只是李嗣恭的远房族弟,从他祖父那代起就已经失去了县男的爵位,最近两代人也没做过什么大官,和普通庶民也没有太大差别,加上李嗣业现在的年龄还小,所以秦钺并不需要像尊重李嗣恭一样尊重李嗣业。

唐代爵位如果不是世袭罔替,一般过一代就会减一等,看来李嗣业祖上的爵位原本就不是太高,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了庶民。

毛娃和秀儿也得到一条烧鹅腿一条鸡腿和几样肉食,高高兴兴地端着碗坐到一旁的一张条案旁大快朵颐去了。

秀儿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着毛娃在那里狼吞虎咽。

因为李红和云仙娥都是主人,要忙着为客人准备饭食,没空照顾秀儿,就把秀儿交给了毛娃。秀儿倒是十分乖巧,一直跟着毛娃玩耍,还一口一个“毛娃哥哥”叫着,把刚刚七岁的毛娃哄得开心极了,一直像个小大人似的看护着秀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捣乱的人也来了 等黄虎为大家筛好酒,秦钺先端起碗来,郑重其事道:“黄叔叔,还有七郎和黄虎两位兄弟,我秦三郎能有今天,都是仰仗了大家的帮衬,没有你们,说不准我和红妹如今还在街上乞讨度日呢!明天这众乐坊就算正式开业了,为了感谢大家,这头一碗酒就让我敬黄叔叔和两位兄弟了!”

其实这只不过是秦钺的客气话,事实上即使没有眼前这些人,他也一样能成功。

反过来说,如果他自己不争气,谁帮他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黄蕴章也端起酒碗道:“秦少郎君,你言重了,黄某只是一个目不识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庄户人,除了有把子力气,也没什么可帮助少郎君的,反倒是小儿虎娃和小女杏儿能来城里跟着少郎君和红姑娘学做生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杯酒理当黄某先敬少郎君!”

秦钺谦让道:“黄叔叔,您是三郎的长辈,咋能让您敬我呢?还是我敬您吧!”

现在的秦钺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所要扮演的角色,甚至连三郎这个名字都接受了。

见两人推来让去,秦威道:“三哥和黄叔叔,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你要敬他,他要敬你,到最后还不是要喝下这碗酒,大家都是自家人,有必要那么客气吗?要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大家都喝了,就算你们互相敬过了不就得了吗!”

黄蕴章笑道:“七郎真是快人快语!”

秦钺也笑着道:“那好吧,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了,大家一起喝!”

“都在酒里了”,这本是秦钺前世酒席上的一句流行语,但唐人也完全能够听懂。

大家都喝了碗中酒,开始一边说些关于明天开业的事,一边随意畅饮。

可酒席刚刚开始不久,就听见门外又有人叫嚷:“七郎,七郎,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跑到哪去了?你这是要气死你阿爷啊!”

听到有人叫嚷,李红和云仙娥连忙带着李妙紫c玛雅c黄虎娘c黄杏从小厨房里跑出来观瞧,见站在店门前破口大骂的不是别人,正是秦钺的堂叔——也就是秦威的父亲秦淮仁。

李红以前领教过秦淮仁的蛮横,加上此人又是秦威的父亲和秦钺的叔叔,虽然人家骂到门上来了,但身为晚辈也不好和长辈对着干,所以李红也不好上前去和秦淮仁理论什么,只能站在原地搓着两只手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秦淮仁骂了两句,倒也没有再骂,先是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身新衣的几个女人,然后便背着双手开始端详起起秦钺和李红新开的这家店铺的门面来。

云仙娥是认识秦怀仁的,连忙走上前来,一个万福道:“叔叔,侄女仙娥给叔叔问安了。”

秦淮仁看了看云仙娥:“哦,是仙娥啊,我是来找七郎的!”

秦淮仁脸上并没有一丝笑模样,说完就不再理人了。

秦威自然也听出了父亲的声音,马上站起身对秦钺和黄蕴章道:“三哥,黄叔叔,我阿爷找shàng én来了,这几日他一直没见到我,一定是怕我因为贪玩荒废了学业。看来我得跟他回去了,你们明天的开业庆典估计我也没办法参加了!”

秦钺道:“七郎,你不是一直瞒着叔叔吗,他咋会知道你在哥哥这里?”

秦威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前些日子我听我娘说,我阿爷在家中总是一脸的不悦,问他也不说,还背着手在家中不停地踱步,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

黄蕴章有些不明就里,对秦钺道:“既然是七郎的令尊少秦郎君的令叔公来了,为何不请进来大家一起坐地?”

“黄叔叔,此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秦钺对黄蕴章道,转头又对秦威道,“既然叔叔找shàng én来了,我看七郎你还是先随他回去吧!不管叔叔对我三郎怎样,他始终都还是你的父亲我的叔叔,这个事实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也别让他老人家太着急太生气了!”

“三哥,七郎谢谢你的理解!”秦威面带愧色道,“那就对不住了,七郎只能以后再找机会来看你们了!”

秦钺也站起身,拍拍秦威的肩膀,安慰道:“七郎,没事的,咱们不是兄弟吗?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在这一时半晌!既然叔叔来了,我这个做侄子的不出去也不好,还是我陪你出去给叔叔陪个不是吧!”

秦威道:“三哥,我担心我阿爷见到你后会更加火冒三丈,他一定认为是你把我勾引到你这里来的,我看你就不要出去了。我阿爷就是这样,虽然人小气了些,但心肠还不算坏,等我回去后让他多骂上几句出出气也就没事了!”

秦威说完,便从壁上摘下自己的横刀,无可奈何地出门去了。

秦威快步走到门外,来到秦淮仁面前道:“阿爷,我这就和你回家去!”

秦淮仁依然背着双手,抬头看着铺面的屋檐,看也不看秦威道:“我不找你,让三郎出来见我!”

秦威连忙劝解道:“阿爷,你不是一直以为我三哥在大街上讨饭是给你老人家和咱们秦家丢脸吗?如今我三哥省吃俭用开了这家店铺也不容易,他又没主动去招惹你,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你就不要在人家门前胡闹了!”

秦淮仁忽然收回目光,看着秦威道:“你这是什么话?这怎么成了人家的门前了?难道这不是我们秦家子孙开的店铺吗?”

秦威一时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阿爷,你这是”

“什么这那的?还不赶快去让三郎滚出来见我!”

秦钺早听见了秦威父子的对话,连忙带着黄蕴章c黄虎和李嗣业从厅堂里快步走了出来。

秦钺笑着上前施礼道:“叔叔,您老怎么来了?”

秦淮仁看看穿着一身细绸布衣衫的秦钺,面带威严道:“看你们弟兄两个做下的好大事!”

秦钺连忙赔不是道:“叔叔,千错万错都是三郎的错,您就不要怪罪七郎了!”

秦淮仁道:“谁说我只想怪罪七郎了?我这是因为你们这两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而生气,你以为你就没事了吗?”

秦钺也搞不懂秦淮仁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叔叔,那您这是”

秦淮仁看着秦钺道:“你们兄弟两个开了这么大一家铺面,做下这么大的事,竟然连我这个当父亲和叔叔的都不知道,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秦威连忙上前解释道:“阿爷,这是我三哥和红姐开的店铺,和我没有关系的!”

秦淮仁道:“他自己开的店铺?你当你阿爷是三岁的孩子吗?其实你这些天一直和三郎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我一清二楚,不但你们一起去白鹿原我知道,你们一起在街上卖瓷器我也知道,你们就是一直在一起合伙做生意。”

秦威有些急了:“阿爷,我再和您说一遍,这店铺和我真没有任何关系。”

秦怀仁道:“你阿爷又不是傻子,租这样的三间门面,一个月少说也得几百钱吧?如果没有你的资助,他们两个要饭花子,如何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你们就不要联合起来骗我了,你们这些日子天天厮混在一起,三郎为什么早不开店晚不开店,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店?分明你才是出资人!”

秦钺这才明白,原来秦淮仁以为这铺面是他和秦威两个人合伙开的,表面上是来兴师问罪,其实是为秦威争利来了。

秦威当然也明白秦淮仁的来意,马上道:“阿爷,您误会了!这铺面确实是我三哥和红姐开的,三哥不但没用过我的钱,我这些日子吃喝用度方面的所有开销也是三哥给的。”

秦淮仁似乎根本就不相信秦威的话:“三郎哪来的这么多钱?”

秦威道:“阿爷,几百钱算什么?我三哥现在有钱了,几十万钱都能拿得出来!”

秦淮仁哼了一声道:“你还真把你阿爷当三岁娃娃了!你以为几十万钱是个小数目吗?那可是天大的一笔钱,咱们秦家几代人都没积攒下那么多钱!两个半月前他们还是街上讨饭的花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赚了几十万钱?除非他去偷去抢!”

一旁的黄蕴章已经从秦淮仁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根苗,也明白了秦钺为什么不愿意见他这个叔叔,原来面前这个家伙这么势利眼,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侄儿是个讨饭花子。

黄蕴章连忙走上前帮着劝解道:“秦兄,黄某可以证明,这些钱确实是秦郎辛辛苦苦赚来的,不信你可以去市署里打问打问,市署的官员们都知道这件事,两月以来秦少郎君和红姑娘一直在东市上做生意,为此前前后后还向市署交了几千钱的市税呢!”

秦淮仁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

秦钺道:“叔叔,侄儿是不是赚了这么多钱,侄儿知道无论怎么说您都不会相信,您只要到里面一看便知,外面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去店里坐下说话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眼见为实 听了秦钺的话,秦淮仁并不答话,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掀开用细竹节串成的门帘径直走进了众乐坊店铺厅堂。

秦钺也带着大家跟在秦淮仁身后回到了店里,黄虎娘带着黄杏又回到了小厨房。

刚一进入厅堂,秦淮仁便被呈现咋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家这么高档的店铺,无论是室内的装饰和摆设,还是琳琅满目的货物,都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他在长安城里还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店铺。

秦淮仁当然不可能见过这样的店铺,因为店铺的装修风格都是秦钺按照现代社会的店铺设计的,别说是长安城,就是在整个大唐朝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家。

秦淮仁并不知道室内的摆设和货物究竟值多少钱,但他估计能把店铺装饰成眼前这个样子,而且还有那么多货物,肯定不会是个小数目,便随口问秦钺道:“三郎,你这铺面里的陈设和货品加在一起一共值多少钱?”

秦钺略一沉吟道:“叔叔,这铺面里的货物,加上库房里的货物,另外还有一些货物在各个工坊里没有加工完,如果全部运回来,再加shàng én市里的柜台c货架c货柜c家私等装潢和摆设,少说也得十几万钱吧!”

其实把这家店铺武装到目前这个样子,即使算上货物和房租,秦钺一共才花了三万多钱。三万多钱,按购买力计算,大抵相当秦钺前世的十万块钱,对一家小店铺来说,这已经是很大一笔投入了。

监管已经不少了,但他还是一下子夸大了这么多,一是欺负秦淮仁根本不了解玩物的价格和利润空间,他想说多少就是多少,二是想震慑一下他这个无比势利眼的叔叔,让他从此以后再不敢小瞧自己。

秦钺知道,不管什么时代,不管你承不承认,大部分人都是势利眼,见到达官显贵就点头哈腰,就言语恭敬,见到穷人就嗤之以鼻,就不屑一顾,这是世人的通病。你开个面包车在马路上跑,谁都敢别你,谁都敢插队,你开个顶级豪车在街上跑,谁都对你礼让三分。

说好听的没用,没点实力,谁也不会把你当盘菜。

什么人就得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前世身为顽主的秦钺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秦钺也不废话,说完又对李红道:“红妹,你带着黄虎兄弟去里间多拿些银子出来,给叔叔看看,不然光靠空口说白话,叔叔永远也不会相信的。”

李红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地带着黄虎去里间拿银子,一会就从里间提出一个麻布口袋。

“叔叔你看好了!”李红把口袋里的银锭一块块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摞起来。

因为这几天天天用银锭搭积木玩,李红对摞银子这种事早就驾轻就熟了。

秦怀仁看着李红从口袋里往外掏银子,随着桌子上的银子越码越高,秦怀仁的嘴巴渐渐张大,眼睛里也不知不觉露出了银子样闪闪发亮的精光,甚至口水都流到了嘴边。

等李红将银子码好,秦钺伸出一只手掌对着银子:“叔叔,你都看到了吧?不瞒叔叔说,这些银子还只是我和红妹的部分银钱,我们还有很多银子和铜钱没拿出来。如果叔叔还觉得这些不够多,我还可以让红妹继续往外搬!”

秦怀仁不自觉地伸出双手,嘴里流着口水,一边朝银子走去,一边喃喃自语:“你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你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秦钺朝李红使了个眼色,李红会意,马上挡在了秦怀仁和银子中间:“叔叔,店铺您也看到了,银子也看了,您这回总该相信我们没有骗您了吧?要是相信了,我可把银子收起来了!我们大家还都没吃饭,既然您说是来找七郎兄弟的,我和三郎哥哥也不好耽误您的正事,那您现在就可以带着七郎兄弟回去了,您老人家走了我们也好继续吃饭。”

虽然李红表面上很客气,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无异于下了逐客令。

虽然秦钺碍着秦威的面子不能这么做,但李红并非秦怀仁的侄女,而且又是在自己家的店铺里,对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叔叔,她完全可以这么做,甚至有权直接把秦怀仁从店铺里轰出去。

秦怀仁当然不是傻子,不但听出了李红的话外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流到嘴边的口水,尴尬地在厅堂里走了好几个来回,但很快就放慢了步子。

秦淮仁背着双手踱着方步,在屋里又走了两个来回,忽然停在摆满酒食的桌子旁,以一个老家长的口气道:“三郎,看来你真的是发了财,不然也不会吃得这么好。看这一桌子饭菜,即使是王公贵族之家亦不过如此吧?常言道创业容易守业难,你们如此铺张浪费,就算挣下一座金山银山也不够你们这样挥霍的!”

见秦淮仁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口气已经发生了转变,秦钺连忙上前赔笑道:“叔叔说笑,一顿便饭如何能与那王公贵族之家相提并论?”

看着满桌子吃食,秦淮仁咽了一下口水道:“你叔叔虽未做过官,但也曾在魏知古魏阁老府上做过幕僚,魏阁老贵为宰相,一日三餐亦不过一饭数菜,何时见他如此铺张过?”

秦钺以前听秦威说过,秦淮仁年轻时也是个读书人,虽然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达不到考上状元和进士的程度,但他毕竟是个士子出身,给达官贵人家做个负责写写算算的宾客或者幕僚还是能胜任的。

秦钺笑道:“魏阁老是魏阁老,叔叔你可知道,本朝的姚崇姚阁老在京城里连房子都没有,一直借住在罔极寺中,我们总不能像他一样吧?”

秦淮仁道:“姚阁老那是为官清廉,可你们是做生意,这能一样吗?”

秦钺道:“叔叔,我和他们的确不一样,但正因为我不是官员,才用不着像他们那样谨小慎微。商人之所以要经商,都是为了逐利,这是自古以来就尽人皆知的道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侄儿赚钱就是为了享受,永远不再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遭人白眼沿街乞讨的苦日子。不瞒叔叔说,侄儿不但要吃好穿好,等将来赚的钱多了,还要在这长安城里买一处大宅子,像那京城巨富王元宝和郭万全一样,天天都过那种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其实秦钺和李红早就赚够了买房子的钱,别说是买一栋宅子,要是去长安城南半城买,买二十栋宅子都能买得起,只是他们刚刚赚到这么多钱,在手里还没热乎够呢,不想这么快就把钱花出去。何况他们现在并不缺住的地方,也不着急买房子。

秦淮仁不禁大惊:“什什么?王元宝?郭万全?你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他们可是自高祖开国以来,我大唐出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巨商富贾之二,据说他们的家资已经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那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能比的吗?”

秦钺微微一笑:“叔叔,如果你不信,侄儿可以和你打个赌!”

“打什么赌?”

“侄儿保证在五年内让我的家资超过杨崇义,十年内超过郭万全,二十年内超过王元宝,如果到时候我超不过他们,侄儿甘愿拿出一百万钱孝敬叔叔和婶娘!”

听了秦钺的话,秦淮仁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什什么?你这话也未免说得太大了吧?不要说你的家资可以超过郭万全和王元宝,你可知道一万贯钱是什么概念吗?

“愿听叔叔赐教。”

“一百万钱那可是一千贯钱,也就是一千两银子,都够一户普通人家至少用上一二百年了!”

“这又怎样?”

“怎样?我是觉得你们这些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李红在一旁道:“叔叔,那你知道我三郎哥哥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

“如果光是买米买面,都够我和三郎哥哥吃上一千年啦!”

“这怎么可能?”

“叔叔,您这不是都看到了吗?”

“可这是你们运气好,你们能保证永远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秦钺接过话道:“叔叔,虽然您说的有一定道理,一个商人能不能赚到钱,运气固然重要,但运气其实只占很小的一个层面,最重要的还要看你有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再就是有没有一个好的计划,如果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每天只想着单靠运气发财,就算天上能掉下金元宝来,那也不可能天天都掉,也不可能每次都落在你眼前!叔叔,您老说是不是?”

秦淮仁有些理屈词穷:“就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你们也不能一上来就这么铺张啊?你知道叔叔每天是怎么过日子的吗?”

“侄儿愿听叔叔教导!”

“叔叔虽然算不上有钱人,但也算是小富之家,但我每天的早饭和晚饭也只不过喝一碗稀粥,吃一块咸菜,即便是中饭,也不过一菜一饭,如果像你们这般挥霍,早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秦钺知道,像秦淮仁这样的守财奴,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人嘴两张皮 秦怀仁以一个老家长的做派,对秦钺进行了一番关于勤俭持家的教育。

李红笑道:“想不到叔叔竟然如此节俭!”

秦淮仁不无得意道:“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想有时!和叔叔我比,你们这些孩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秦威在一旁道:“这个我可以证明,我阿爷说的都是真的!我阿爷虽然不心疼我和我娘的吃穿,但他自己却非常节俭,还经常教育我长大后要勤俭持家!”

听了秦威的话,秦淮仁更加得意了:“怎么样,就算我的话你们不信,七郎的话你们总该相信吧?”

秦钺一脸正经地道:“相信,相信,说别的侄儿可能不信,要说节俭,侄儿肯定相信,因为叔叔在侄儿认识的所有人中,是侄儿见过的最节俭的人,估计在整个长安城中都找不到一个比叔叔更节俭的人了!您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在侄儿心目中,您就是当世的葛朗台!”

秦怀仁问道:“葛朗台是谁,他也很节俭吗?”

秦钺一本正经道:“您问葛朗台啊这人姓葛名朗台,相传是古代一个特别节俭的人,此人因为节俭而名垂千古,是我小时候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不过那本书被我弄丢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秦钺也真够能扯的,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竟然成了姓葛的。

秦怀仁不禁有些惋惜:“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爱惜东西,这么好的书都可以做传jiā bǎ一了,怎么能弄丢了呢?就算不是传jiā bǎ一,让叔叔看看,向人家葛朗台学学也好嘛!”

虽然李红等人也不知道葛朗台是谁,但还是听出了秦钺是在挖苦秦淮仁,一个个忍俊不止,满脸都是愉悦的表情。

虽然秦怀仁也不是傻子,但却把聪明用错了地方,其实像他这种人世上蛮多的。

像秦怀仁这种人,有时候是听不出好赖话的,仍然满脸得意道:“你们看看,叔叔说的没错吧?连古人都知道勤俭持家的道理,何况我们今人。要说起这勤俭持家,这可是我们秦家几代人树立下的家风,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你们的太爷爷,我和你父亲小时候,你们曾祖父就是经常这么教导我们的!”

秦淮仁说到此处,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你们想问也没地方问去了,别说你们的曾祖父,就是你们的祖父,也早就过世了!”

秦钺笑了,他觉得秦淮仁虽然小气了些,但骨子里还是很可爱的。

想不到秦威却接着道:“你们那是不知道,如果中午有人请我阿爷吃饭,我阿爷一般从早晨就开始留肚,光喝水不吃饭!还有,有一次我施舍给了一个叫花子一枚铜钱,我阿爷非常生气,回到家就拿出了他装盐豆的罐子,一连吃了十颗盐豆,嘴里还道‘不过了,不过了!’”

这回秦淮仁总算听出大家是在拿他寻开心了,瞪着秦威道:“哪有这回事?”

秦威吓得吐了吐舌头,连忙退到一边去了。

李妙紫不明就里:“吃十颗盐豆就不过了,那叔叔平常一次吃几颗盐豆啊?”

秦钺连忙对李妙紫使了个眼色:“县主,你不要听七郎胡说,他这是开玩笑呢,我叔叔他可不是个守财奴!”

“哦”李妙紫虽然还是有些懵懂,但看到秦钺给他使眼色,也没再问什么。

刚才是云仙娥吃惊,这回换成秦淮仁吃惊了,他看着李妙紫道:“什什么?三郎,你说她是县县主?”

秦钺笑着道:“是啊,叔叔,怎么了?”

秦淮仁煞有介事道:“怎么了?你们以为县主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吗?公主和县主那可都是皇族女子的封号,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怎么可以叫县主?这可是有违大唐律例,犯了僭越之罪的!这种玩笑也是能随便开的吗?你们这样胡乱叫,要是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听了去,那可是要被送到有司衙门治罪的!”

秦钺道:“可是叔叔,妙紫èi èi就是县主啊,我不叫她县主叫她什么?”

秦淮仁张口结舌道:“她是县主?难道是名字叫‘娴竹’或是‘仙珠’吗?”

秦钺收起玩笑心理,对秦淮仁道:“叔叔,我忘了为您引见了,妙紫èi èi是岐王府的云阳县主。”

秦淮仁大惊失色,慌忙就要下拜,口里还不住地道:“小民不知县主在此,失了礼数,还望县主恕罪!”

李妙紫连忙道:“叔叔切勿多礼,妙紫和红姐是姐妹,叔叔的大礼妙紫担待不起!”

秦淮仁站起身来,不敢正眼看李妙紫,而是低声问秦钺道:“三郎,你们怎么会认得县主?”

秦钺微微一笑道:“妙紫èi èi只是三郎朋友的èi èi,今天是来这里找红妹玩耍的,叔叔千万不要如此慌张,不然妙紫èi èi在这里呆得也不安逸!”

“不慌张,叔叔不慌张!”秦淮仁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没话找话道,“叔叔是说是说你们少年人刚刚学着做生意,一上来是不能如此铺张的!”

见秦淮仁满脸尴尬之色,黄蕴章也连忙上前打圆场道:“秦兄,这都是秦郎为了招待我们才添了些菜饭,平日里是不这样的!”

见黄蕴章肤色黝黑,还一副乡下人打扮,秦淮仁吊斜着眼睛看看黄蕴章道:“请问阁下是”

黄蕴章施礼道:“黄某是城东黄家村人,如今小儿和小女都在令侄柜上帮忙。”

听黄蕴章如此说,秦淮仁马上又恢复了一副老家长的做派,不悦道:“我说三郎,不知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体统,主人家竟然和下人同桌而食?而且还是当着县主的面上,再怎么说,我们秦家也是读书做官的士人之家,起码的规矩总还是要讲些吧!”

一句话说得老实忠厚的黄蕴章满脸尴尬,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见秦淮仁如此对待黄蕴章,秦钺心里虽然非常不爽,但无奈秦淮仁是他叔叔,旁边又站着自己的好兄弟秦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撕破脸皮的,心想不如说几句好话,把秦淮仁打发走算了,于是马上道:“叔叔有所不知,黄叔叔可不是外人,这些年如果不是黄叔叔和黄家婶婶时常接济我和红妹,恐怕三郎和红妹早就饿死街头了,三郎视黄叔叔虽然说不上再生爹娘,却也和亲叔叔一般无二。”

其实秦钺也不过是刚刚认识黄蕴章没有几天,他这么说无非是为了抬高黄蕴章的身份。

想不到憨厚的黄蕴章却道:“秦少郎君,你言言重了,黄某不过是”

秦淮仁生气道:“他是你亲叔叔?那你把我这个叔叔放在何处?”

如果说秦钺和秦淮仁是叔侄关系,尚有一丝情面需要顾忌,心直口快的李红可是向来不肯在人前低头的,意有所指道:“叔叔,这事还真怪不得我三郎哥哥,自从我秦伯伯坐罪流放巴蜀以后,三郎哥哥家的官邸也被官府没收了,这么多年来,我和三郎哥哥沦落街头以讨饭为生,可是向来只认得黄叔叔,不认得别的叔叔的!”

一句话把秦淮仁噎得面红耳赤:“红贤侄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叔叔我这些年是没有帮过你们,可这能怨叔叔我吗?叔叔早就想让你们搬到家中去住了,可你们又何尝给过你们这个叔叔面子?”

因为这几年李红和秦钺一直在一起,秦淮仁不但认得李红,还和云仙娥一样一直以为秦钺和李红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才管李红叫贤侄媳。

李红原本还很生气,但不知为什么,听了秦淮仁叫她“贤侄媳”后,就像一个刚刚嫁入豪门的穷人家女子受到了公婆表扬一般,心中的怨气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马上解释道:“叔叔,您老人家也不要生气,红儿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也不是成心想让您老人家难堪,只是只是觉得您这样对待黄叔叔有些不好!”

虽然李红很高兴,可一旁的云阳县主李妙紫听到李红是秦钺的媳妇,心中不禁有些若有所失。

见李红给了自己下马的台阶,秦淮仁马上道:“贤侄媳,叔叔哪里知道你们和黄兄之间还有这层关系,都是叔叔眼拙,竟然把咱们秦家的恩人看成了下人。贤侄媳你莫要生气,叔叔这就给黄兄陪个不是!”

秦淮仁自然不是傻子,知道秦钺是他的侄子,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自家子侄怎么教训都不为过,但李红毕竟是外姓人,不但和秦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从未受过秦家一食一饭一丝一缕的恩惠,是绝对不能随便训斥的,如果把侄媳妇惹恼了,真要当着这么多人把他这个叔公公撅出们去,那面子可就丢大了。

秦淮仁说着,对着黄蕴章深施一礼道:“黄兄,感谢你们夫妻这么多年来对三郎夫妻的照顾,秦某代家兄谢过了。刚才的事都是秦某眼拙,对黄兄失了礼数,还望黄兄不要见怪,在此请受秦某一拜!”

黄蕴章刚想解释什么,忽见秦钺在秦淮仁后面向他眨眼,连忙还礼道:“秦秦兄不要客气,其实黄某也没做什么,秦少郎君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秦少郎君少年老成吉人天相,天生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并非都是黄某的功劳!”

秦淮仁竟然不知羞耻地道:“黄兄所言极是,秦某这侄儿虽然小时候遭了些磨难,但从小就是个心地善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秦某也是从他小时候就看重于他,知道这孩子将来肯定不会一世落魄,一定会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的!”

真是人嘴两张皮,在秦淮仁眼里,秦钺三个月前还命里注定是一个讨饭的花子,今天就变成心地善良知书达理有出息的好孩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秦大郎 见大家言归于好,秦威道:“阿爷,我三哥和红姐的店铺明天就要开业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别在这里给我三哥和红姐添乱了!”

想不到秦淮仁却道:“七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怎么成了添乱了?你三哥的店铺开业,身为家长的我咋能不前来为他主主事捧捧场呢?”

“可是阿爷,你又不懂做生意,你能主什么事?”

“你们小孩子家又知道些什么?开这么大一家买卖,没有个家长主事怎么能行?如今你大伯远在巴蜀峨眉山下不知生死,我这当叔叔的不来为你三哥主事,还不得让旁人笑话?”

秦钺心道,我当初在大街上讨饭的时候,也没见你要来为我主事!

秦淮仁接着道:“再说了,我可是听说了,你三哥把咱们秦氏家族的几位族中长老都通知到了,唯独没有通知我这个做叔叔的,这让我这个做叔叔的颜面何存?知道的是你们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尊长的德行呢!”

秦淮仁说着,又看向秦钺道,“我说三郎,是不是你眼中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叔叔啊?”

秦钺连忙赔礼道:“叔叔,不是小侄不想通知您,实在是怕您不肯给小侄这个面子啊!”

秦威也在一旁道:“阿爷,这件事确实怪不得我三哥,这都是我的主意!”

秦淮仁看着秦威:“你的主意?”

“是的,阿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威笑着道:“还不是怕您老人家来给我三哥捣乱吗?”

秦淮仁尴尬道:“你这孩子,把你阿爷想成什么人了?”

李红在一旁高兴道:“既然大家都说开了,这一天的云彩也就算散了,想必叔叔您还没有吃中饭吧!大家就不要站着了,都坐下说话吧!”

“还是我这贤侄媳懂得礼道儿!”秦淮仁夸赞李红道,又对秦钺和秦威道,“你们这两个臭小子,以后都得向贤侄媳学着点!”

秦钺连忙点头道:“叔叔您老人家教导的是,我和七郎以后一定向您的‘贤侄媳’好好学!”

听了秦淮仁的话,李红害羞道:“叔叔,您看您,人家和三郎哥哥还没成亲呢!”

秦淮仁哈哈笑道:“你们天天在一起,成不成亲还不就是差个形式,等忙过这段时间,叔叔就做主把你和三郎的婚事给办了!”

看来这秦淮仁还真把自己当成秦钺的家长了,不但要来为秦钺的店铺主事,还想给秦钺和李红操办婚事!

李红高兴地道:“叔叔,有您这句话,红儿今天一定好好敬您几杯酒!”

秦钺看一眼在一旁默默无语的李妙紫,连忙道:“叔叔,三郎和红妹可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三郎这么多年来一直和红妹相依为命,早就把红妹当成亲èi èi了!”

秦钺与其是在向秦淮仁解释,还不如是在说给李妙紫听。

事实上也是如此,秦钺第一次见到李红时,心里有的只是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而且时间越久这种亲情就越浓。但当他第一次见到云阳县主李妙紫时,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仿佛有一支细细的竹签扎在了胸口之上,那是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感觉,是一种有些甜蜜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他前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那是当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恋人时感觉到的。

秦淮仁道:“别管是媳妇还是亲èi èi,反正都是一家人,都是咱们秦家的人!”

听了秦钺的话,李妙紫眸子里的幽怨马上就烟消云散了,也高兴地道:“秦郎,既然都是一家人,你还不赶紧招呼秦叔叔和黄叔叔坐,我和红姐去厨房看看,看看偃月馄饨煮好了没有。”

秦钺也没再说什么,马上招呼大家落座,很快女人们也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来了。

因为秦钺不习惯吃汤饺,就让李红她们把饺子捞到了盘子里,这样既可以当主食,也可以当酒肴,就着饺子喝酒,吃饭喝酒两不误。

众人分了两桌都坐下,男的一桌,女的一桌,至于毛娃,早就吃得小肚溜圆带着秀儿跑到门外引逗笼子里的小八哥玩去了。

吃过午饭,大家又研究了一下明天开业的事情,直到催促人们散市的钲声响起,大家才散了,秦威扶着酒足饭饱的秦淮仁回家,李妙紫也带着李嗣业回王府去了。

第二天上午,坊门刚刚开放,李红便带着黄蕴章一家来到了店里,准备开门迎接前来贺喜的客人。黄蕴章两口子昨天晚上并没有返回城外的黄家村,而是住在了秦钺和李红在法洪寺菜园子旁的那个家里,那里有三张床铺,正好可以睡下六个人。

秦钺和秦威昨晚就睡在店里,所以并不用起得很早,李红他们来叫门才起来。

刚刚打开店门不久,秦淮仁也带着七郎母亲,秦娥抱着秀儿也来了。

秦淮仁是今天的主事人——也就是知客人,这是秦钺有意安排的,这叫物尽其用,反正总要有这样一个人,秦淮仁既然愿意干,秦钺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何况有秦淮仁忙前忙后,作为主人的他也能轻松很多。

秦钺让李红带着黄虎和黄杏去买了些早点回来给大家吃,还没等大家吃完饭,张全把面食店的生意交给母亲也来到了秦钺的店里,又过了一会玛娅和卡娅姐妹也来了。

吃过早饭,大家就忙着准备匾牌c红绫c爆竹c供品等一应开业所要用到的物品。

辰时刚刚过半,一些接到邀请的秦家族人和老亲故友也都络绎赶到了秦钺的店铺里。

果然不出秦钺所料,大部分接到请柬的亲属都没有来,只来了三分之一多一点,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空着手来的,并没有带礼盒或者礼金。就算有几个爱面子的,也只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随的份子基本没有超过三十文钱的,有的大人孩子来了三四个,却只拿了二尺粗麻布,明摆着就是来蹭饭吃的。

好在秦钺并不在意这些,他要的是人气,并不是份子钱,只要人来了就好。

秦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叔伯和兄弟,虽然这些人在秦钺家里遭难秦钺沦为叫花子时并没有一个人肯向秦钺伸出援手,有些人就算在大街上和秦钺走个对头碰也不会打个招呼,但秦钺并没有记恨他们,反倒高高兴兴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秦钺这么做当然有他的道理,因为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在长安城里混肯定会十分艰难,如果有了家族势力作为支撑,不但会让他找到一种归属感,还会让那些想欺负他的市井无赖退避三舍,没有人捣乱,做起生意来也能顺风顺水一些。

因为就算是从前那个秦钺,也已经好几年没和这些亲属走动了,很多人自然都不认识,秦淮仁就在中间做起了介绍人:“三郎啊,这是你的六叔公,这是你的三伯父,这是你大伯家的大郎哥哥,他现在在南山一家石场给人采石,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哦,这个可不能随便乱叫,虽然他看上去年龄大些,胡子都白了,可他的辈分比你小,还要叫你叔叔呢!”

这倒好,有了秦淮仁的介绍,也省得秦钺张冠李戴叫错人了。

秦大郎也是秦钺的堂兄弟,比秦威只远了一房,比秦钺大几岁,穿着一身土布裤褂,个头虽然不算高大,但也许是因为长期采石的原因,人看上去显得很结实,也很朴实。

引见过后,那些带了份子来的秦家老亲故友纷纷把份子钱呈上。

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为了照顾秦钺的面子,李红并未表现出任何厌恶的情绪,而是笑脸相迎,让黄虎和黄杏照单全收,临了还不忘说上几句客套话。

上完礼,不等秦钺张罗,作为大知宾的秦淮仁就主动把大家请到店里喝茶去了。

等人都进了店里,站在门口的李红从黄杏手里拿过两块不大的麻布,一边抖动一边笑着对秦钺说道:“三郎哥哥,咱们的店铺刚开业,我这两天正琢磨着去哪找点旧衣服做抹布呢,你这些亲朋好友就给咱们送来了,真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啊!”

秦钺尴尬地笑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这时,秦大郎才慢慢走到秦钺和李红身边,瑟缩着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有些不好意思道:“三郎,按理说你的店铺开业,我这做大哥的不该小气才对,可哥哥这些年过得也不是很好,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贺礼,这里有二十几文钱,你们要是不嫌少就收下吧!”

二十几文钱,不是整数,看来秦大郎确实过得不是很好,这些钱应该是他全部积蓄了。

秦钺客气道:“大哥,你能来兄弟就很高兴了,这些钱我就不收了。”

秦大郎坚持道:“三郎,这可不行,这是哥哥的一片心意,你必须收下。”

一旁的秦威道:“三哥,大哥是个实诚人,既然大哥给了,你和红姐就收下吧,不然大哥也过意不去。”

秦钺只得道:“红妹,既然这是大哥的一片心意,那咱们就收下吧!”

李红接了钱,表示了谢意。

秦大郎又道:“三郎,七郎,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三郎的店铺开业,我这做大哥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就是有把子力气,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活,你们尽管吩咐我去做,那样我在这呆着也能自在些。”

见秦大郎一片实心实意,秦钺也不好拒绝,便道:“这样吧大哥,你先去厅堂里喝茶,等一会你就跟着叔叔就行了,有什么活他会吩咐你的。”

秦大郎高兴道:“那你们忙吧,我这就进去找叔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嗣王殿下来贺喜 等秦大郎回了厅堂后,秦钺问秦威道:“七郎,我看咱们秦家的其他人过得都还算不错,而大哥好像过得不是很好,这是为什么?”

秦威道:“大哥的阿爷当年也是做官的,就是品阶不算太高,韦氏一案也受了牵连,虽然没有被流放,但却被革了职。”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大伯?”

“大伯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又遭了那样的变故,被革职后也就一年多的光景,就抑郁而终了。大伯母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也病倒了。好在那时候大哥已经十三四岁了,他并没有像你一样去街上讨饭,而是经人介绍去了南山的一家采石场帮人采石头,挣些辛苦钱一边养家一边给大伯母治病。”

“大哥读过书吗?”

“当然读过,他和我一样都上过县里的学馆,但因家庭变故没结业就辍学了。”

“想不到大哥的命运竟然也如此悲惨!”秦钺叹了一口气,“大伯母现在病好些了吗?”

秦威也叹了口气:“哪里还会好?听说最近这一年越来越不好了,只能拄着棍儿走路,走几步就要歇上好一会儿,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现在大哥也不去南山采石场了,一直在家照顾大伯母,日子过得更艰难了。”

秦钺道:“七郎,等中午招待完客人,你和我去看看大伯母。”

秦威点点头:“行,自从你开始做生意,我也很长时间没去大哥家里了。”

厅堂内,众人一边喝茶一边当着秦淮仁的面上说些恭维秦钺的话。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秦家的这些亲朋旧友虽然以前见到在街上讨饭的秦钺时唯恐避之不及,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眼瞅着秦钺发达了,也都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彩了,自然也都乐意上前摸一把,即便占不到大便宜,哪怕只是揩点油也是好事。

秦淮仁的脸上更是堆满了笑容,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自豪和满足感,毕竟他是秦氏家族里和秦钺最近的人,现在的他因为有秦钺这样一个有出息的侄子,觉得脸上特别有光彩,往那一坐派头十足,就跟他就是秦钺的亲爹一般。

一会功夫,虚怀大师c首座虚谷c张市丞c陈录事c赵诚c贾少纨c焦遂,还有秦钺刚刚结识的一些富家子弟,也三三两两前脚接后脚地从不同方向赶到了众乐坊门前。

张市丞和陈录事一见到秦钺,马上让随行的市吏将礼盒送上,张市丞向秦钺微施一礼道:“本官恭喜秦少郎君的店铺开业,预祝秦少郎君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秦钺也马上还礼道:“市丞大人客气了,秦某的店铺刚刚开业,以后还要仰仗市丞大人和录事大人多多关照,少不了麻烦二位大人的!”

赵诚c贾少纨c焦遂等人也上前向秦钺道贺,并送上了贺礼。

赵诚送的是一轴唐代早期画家阎立本画的绢画仕女图,国舅爷府上和宫里有联系,自然不缺这些东西。贾少纨送的是一套文房用具,包括一方端砚,一只玉虎镇纸,两管象牙狼毫,两只玉山笔架,一只白瓷笔洗。焦遂送上的是一支用一整块蓝田玉雕成的玉如意。

这三人送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就拿赵诚送的唐代画家阎立本的仕女图来说,虽然还达不到后世动则数千万乃至上亿的天价,但几百两银子还是值的。

焦遂送上的玉如意看上去最不值钱,但少说也能换三两个窑厂。

不过贾少纨这次可亏大了,秦钺租他家的房子一年才六贯钱,而贾少纨送给秦钺的这套文房用品至少也要五七年的房租。当然秦钺也明白,人家贾少纨之所以会给他送这么贵重的贺礼,可不是看他的面子,而是看的汝阳王李嗣恭的面子,这些钱早晚都要找机会还回去的。

其他富家子弟也不可能空手而来,也都送上了或多或少的贺礼。不过就算最少的也有十两银子,一个人的贺礼就能抵得上秦家那些老亲故友送的全部贺礼的几十倍还多。

法洪寺住持虚怀大师带着首座虚谷和小沙弥智能走到秦钺面前,双手合十道:“秦少郎君,虚谷本是出家人,按理说是不该涉足这尘世间的俗事的,但一来秦少郎君佛缘广大,乃是代佛祖与民同乐的大隐,正如秦少郎君那时所说,与民同乐亦是普度众生,这样贫僧就必须要来了!”

看来老和尚至今还不知道秦钺当初和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信口开河,仍然认为秦钺是真佛转世,尤其是看到秦钺只用了三个多月就从一个讨饭花子变成了一个富人,就更加坚定地认为秦钺绝不是个凡人了。既然秦钺不是凡人,那他当初说的那些话肯定也都是真的了。

其实虚怀并没有什么错,秦钺还真是一个转世重生的大隐,只不过不是个真佛而已。

老和尚让虚谷拿过一个红木方盒,接着道:“出家之人万事皆空,也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贺礼送给秦少郎君的,这里有一串佛珠,乃是用一百零八颗精心打磨过的和田黄玉珠子串成,是十几年前一位檀越送给贫僧的。出家人不贪财,留着此物也没什么用处,既然秦少郎君欲效陶朱公,贫僧就将这串念珠转赠给秦少郎君,也算让这串珠子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

秦钺不禁大惊,心道:“和田黄玉!和田黄玉!真的是和田黄玉吗?”

身为古玩世家里出来的人,秦钺不可能不知道和田黄玉的价值。

因为产量少,优质的和田黄玉甚至比和田羊脂白玉还要名贵,就算玩了一辈子玉的人,很多人到老都没见过和田黄玉的庐山真面目。即使是秦钺爷爷,玩了一辈子古玩,手里也只有一块小得可怜的和田黄玉。

这老和尚一下子就送给秦钺一百零八颗和田黄玉,这就等于送了秦钺一座金山银山。

关键是金山银山有价,而和田黄玉根本就没价,因为在秦钺前世的玉石市场上,和田黄玉早已绝迹多年,有钱你也没地儿买去。即使是在这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朝,和田黄玉也是不多见的。

秦钺微微颤抖着双手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看,见盒中有一块黄绸子,黄绸子中间确实包着一串用和田黄玉精雕而成的念珠,每一颗珠子都比鸽子蛋还要大。这要是放在秦钺前世,这串念珠最不济也能卖两三个亿。

看到这一串佛珠,虽然秦钺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但为了让老和尚觉得送对了人,还不忘卖弄上几句:“东汉许慎许孝廉在《说文》中有云,玉,石之美者也!秦某虽然年少,但缘于家父是个爱玉之人,年少时也曾见过一些美玉,但今日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晶莹润泽的和田黄玉,真是粒粒都堪比沧海明珠啊!”

秦钺叫过李红道:“红妹,既然这是虚怀大师的一片心意,那咱们就收下了,你一定要妥善收好了,等今日忙过了开业挂匾之事,我再仔细把玩!”

李红答应一声,像当初抱着焦遂送的那个宝葫芦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盒,送到秦钺的卧室中,锁进了秦钺当初从木工坊定制的四角包着铜皮的大木箱中。

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贺礼,秦钺当然要客气上两句:“大师来了就好,何必如此客气!”

虚怀的拇指和食指间挂着一串朱红色的木念珠,单手施佛礼道:“贫僧还是觉得这这木念珠好些,玉石做的佛珠再好也终究是件玩物,出家人用不上的,秦少郎君又何必放在心上?”

秦越道:“大师里面请,弟子已在酒店中为大师预定订了雅间,到时弟子一定陪大师好好饮上几杯素酒,以表弟子对大师的谢意。”

几杯素酒就换了一串价值连城的和田黄玉佛珠,秦钺这买卖做得也算是赚大了。

秦钺和秦淮仁把大家让到店铺内,为几位重要的客人献过敬客茶,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挂匾仪式便在张市丞主持下正式开始了。

可当秦威和黄虎刚刚把匾牌搬出来,还没来得及挂到门楣之上,不想东市北门外却来了两个骑马的少年和一驾双轮马车。为首的少年穿着一身华美的锦缎袍服,骑着一匹高头赤骥。这少年的不是别人,正是让皇帝宋王李成器之子汝阳王李嗣恭,并排骑着一匹乌骓马的是李嗣恭的族弟李嗣业,马车后面还跟着几名抬着礼盒的家丁。

见李嗣恭到来,秦钺和贾少纨连忙上前迎接,张市丞等人更是立在一旁不停地施礼。

秦钺对着李嗣恭拱手施礼道:“嗣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嗣恭一骗腿下得马来,将马鞭递给身旁的家人常安,然后笑着道:“我听妙紫èi èi和嗣业弟弟说,今天是寒兵兄弟店铺开业的日子,本王和寒兵兄弟已经成了朋友,连焦遂焦仙人你们都请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唯独落下本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答谢宴会 秦钺连忙解释道:“嗣王殿下,不是秦钺不想请嗣王殿下前来,如果嗣王殿下能来给秦钺捧场,那一定会使小店蓬荜生辉。但秦钺实在是怕嗣王殿下事务繁忙,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扰了嗣王殿下得清静,还望嗣王殿下不要见怪!”

李嗣恭哈哈笑道:“寒冰兄弟莫要客气,你我是一起共过生死的兄弟,怎么可以像寻常人一样,以身份高低和地位尊卑来论呢?不过也没什么,既然我们是兄弟,就算你不请我来,本王也是一定要来的!”

车夫将马车的布帘挑起,车厢内俯身钻出一人,正是云阳县主李妙紫。

李红和玛娅连忙上前扶着李妙紫下了车,秦钺也上前和李妙紫见了礼。

一听是嗣王殿下驾到,秦淮仁当时就吃惊不小,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这个三个月前还在大街上讨饭的侄子,现在不但发了财,竟然还和亲王之子李嗣恭成了生死兄弟,难怪他会这么快就发了大财,如果有李嗣恭这样的亲王之子做朋友,别说是发财,就是想当个官也不在话下啊!

像秦淮仁这种人,心里想的永远是如何交个地位尊贵的人做朋友,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份,顺便再从这个朋友身上得些好处,而不去想他自己究竟有什么本事,人家凭什么要和他成为朋友。当然,现在的他也一定会认为,秦钺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有了李嗣恭这样的朋友。

这样的场合哪能落下秦淮仁,他连忙上前,匍匐在地道:“草民秦淮仁拜见嗣王殿下!”

李嗣恭问秦钺道:“这位是”

秦钺连忙道:“这是小民的叔叔,也就是七郎的父亲!”

李嗣恭连忙上前搀起秦淮仁道:“秦公请起,既然你是二位秦公子的长辈,就不要如此多礼了,还是起来说话吧!”

秦淮仁一边起身一边道:“嗣王殿下也认得犬子吗?”

秦淮仁是多么希望,李嗣恭是先认识的秦威,再认识的秦钺,那他就更有面子了。

李嗣恭笑道:“既然本王和秦郎是朋友,那当然也认得令公子了!”

“哦,是这么回事好,好!”听秦淮仁的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失望。

张市丞和陈录事也上前与李嗣恭见了礼,李嗣恭对常安道:“常安,把礼单呈给秦公子。”

常安很聪明,并没有直接把礼单交给秦钺,而是高声唱说道:“嗣王殿下有礼,佛陀象牙摆件一尊,邢窑产白瓷骆驼两匹,淄州产五色琉璃瓶和琉璃盏各一对,开元通宝五百贯,锦缎一匹,熟绢两匹,火麻布三匹,剑南烧春和成都小烧美酒各两坛,另有糖果点心两盒!”

李嗣恭为什么不送秦钺漂亮的唐三彩骆驼,而是送了两匹白瓷骆驼?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这是因为在唐朝的时候,唐三彩并非生活用品和居室装饰用的摆件,而是人死后的随葬品,也就是冥器。不管唐三彩多么漂亮,也是不能当礼物送给活人的。唐朝最名贵的瓷器,还是如羊脂般雪白细腻的上等白瓷。

秦淮仁不禁又吃惊了一回,这汝阳王李嗣恭也太大方了,不要说那没法用金钱衡量的象牙摆件c邢窑产的白瓷骆驼c淄州产的琉璃瓶和琉璃盏,光是那五百贯钱就抵得上五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绝对算得上天文数字了,一般人家就算不吃不喝积攒上几十年,也很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何况还有那么多锦缎c熟绢和火麻布,这些可都是能直接兑换成真金白银的东西。

常安宣唱完毕,这才上前将礼单呈给秦钺。

秦钺将礼单交给李红,并吩咐道:“让兄弟们将嗣王殿下的贺礼抬进去,挂上红绸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另外别忘了给兄弟们打赏。”

有钱能使磨推鬼,没等李红说话,常安抢着道:“秦少郎君,您就放心吧,不用红姑娘动手,兄弟们保证把东西摆放得妥妥当当的。”

常安说罢,又对着抬礼盒的王府家丁们大声道:“兄弟们,东家有赏,脚下都走稳了!”

收下了李嗣恭的贺礼,张市丞c秦淮仁等人继续指挥秦威和市吏们挂匾。

挂匾需要两个人站在高凳上将匾牌高高举起,常安自告奋勇帮着秦威一起挂匾。

此时的众乐坊门前人头攒动,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商家和老百姓。

很多来东市赶集的寻常百姓都不知道这又是哪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子弟开的买卖,不但市署的官员亲自前来主持挂匾仪式,甚至连亲王府的人都来送礼捧场了。百姓们更不知道的是,这“众乐坊”究竟是干什么的,到底是卖萝卜的的还是卖葫芦的。

“老兄,这是谁家开的买卖啊,这么大的动静?”

“不知道啊,可瞧这阵势,来头肯定不小啊!”

“这众乐坊到底是卖什么的呀?”

“听说是卖玩物的,还卖鸟卖蟋蟀!”

“看来还是有钱人会玩啊,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买卖来!”

不提百姓们如何议论,单说张市丞口里大声喊着:“上,上,再上,再上,再上一点!”

为了讨个吉利,买卖开业挂匾牌时,往往都是先从低处慢慢向上举,决不能从高往下放,如果再赶上个不懂事的,嘴里再喊几声“下下下”,那还不得把主人家给气晕了。

“好!爆竹声声,生意兴隆;匾牌挂起,大吉大利!”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之声,张市丞口里喊出一声好,站在两侧高凳上的秦威和常安稳稳地将匾牌安放在了门楣之上早已提前装好的木托和挂钩之上,门前一众围观的商家和百姓人等纷纷拍手叫好。

爆竹?大唐开元年间有hu一 yà一吗?没有!即使有也只能去炼丹家的炉子里找!

没有hu一 yà一哪来的爆竹?有!唐代还真有爆竹,而且还是货真价实地地道道的的爆竹。

唐代的所谓爆竹,就是将一些短竹竿淋上油脂燃烧,随着火势慢慢增大,竹子的竹节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条件好的人家在燃烧爆竹时还会往竹子里加一些硫磺和硝石等易燃物助燃,这就是中国人最早发明的原始爆竹。

古人每逢传统节日c婚庆c开业c庙会等喜庆的日子,都有燃烧爆竹的习惯,特别是春节期间,家家户户都会燃烧爆竹辞旧迎新,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人寿年丰。正是因为鞭炮起源于燃烧爆竹,即使是到了后世有了hu一 yà一的年代,大部分人依然还把鞭炮称为爆竹。

挂完匾牌已到了午时,为了感谢来参加众乐坊开业庆典的来宾,秦钺便让秦淮仁和黄蕴章等人负责招呼大家去了临近的一家中档酒楼,举行了一个答谢宴会。

秦钺深知无利不起早的道理,虽然秦威一家和姐姐云仙娥都是自家人,李嗣恭c赵诚c贾少纨c焦遂和那些富家子弟,都是不差钱的主儿,黄蕴章两口子c玛雅姐妹c张全等人也都是真心来给他帮忙的,这些人并不在乎一顿酒饭。

但前来捧场的毕竟还有张市丞c陈录事和几名市吏,人家可不能白忙活,尤其是秦家的那些老亲故友,要是真没点好处,才不会跑来给秦钺捧场呢!

这么喜庆的日子,招待大家吃一顿普通的酒饭总是免不了的。

酒席就设在酒店的前堂,因为来的人多,足足摆了有十一桌之多。

考虑到张市丞等人在嗣王殿下李嗣恭面前肯定放不开,为了让大家吃好喝好不至于太过拘束,秦钺经过和秦淮仁商量,根据客人的身份高低为大家分了桌。

因为秦钺c李嗣恭c赵诚c焦遂c贾少纨c李嗣业c李红c李妙紫c玛娅c卡娅这些年轻人都是朋友关系,并没有什么森严的等级之分,便坐了一桌。

秦威和秦大郎也算是主人,便和一众富家子弟分坐了两桌。

为了不使秦大郎尴尬,为此李红还专门派黄虎去菜园子里的家里找来一套秦钺平时换穿的衣服让秦大郎换上了,这样也能和那些富家子弟显得般配些。

秦淮仁作为大知宾,便和黄蕴章负责陪着张市丞c陈录事等人饮宴,同桌的还有秦氏家族中几名上了年纪的长辈。

云仙娥c七郎母亲c黄虎娘陪着秦家那些多少还有些头脸的女眷们一桌。

黄虎是众乐坊的帮工,和常安等家丁也算是老熟人了,就和张全一起负责招待常安等李嗣恭带来的王府家丁和张市丞带来的几名市吏,也坐了一桌。

窑厂的窑工们也来了城里,十一个人挤挤也坐了一桌。

剩下的就是秦氏家族的那些族人和老亲故友了,这些人不分长幼,也凑了三桌。

唯独虚怀大师等几个和尚因为是出家人,而酒店的前堂又太过吵闹,秦钺便在酒店二楼单独为他们安排了一间雅间。尽管菜品都是豆腐c青菜等素菜,但秦钺提前就嘱咐了酒店的掌柜,不但要用干净的锅灶和干净的碗碟,菜品也都是用素油精心烹制的,每样菜品都做得十分精致,一点都不比荤菜难吃。

秦钺只是抽空去雅间里陪虚怀大师饮了几杯素酒,其他时间都在前堂陪着大家饮酒。

因为开业的头一天店铺不能中途关门,秦钺就把赵大福和黄杏留在店铺里照顾生意,但吃喝一样都不少,早就让酒店的店小二用食盒给他们送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皆大欢喜 虽然这家酒店只是一家中档酒店,根本就无法和醉仙阁那种高档酒楼相提并论,但环境比一般的小酒馆还是强了许多,起码普通的米酒c清酒以及常见的鸡鸭鱼肉还是有的。好酒好菜摆了满满十几桌子,众人欢欢喜喜围坐一堂,气氛倒也还算热烈。

你别看李嗣恭贵为嗣王殿下,但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没什么架子,又喜欢交朋友,对环境和吃什么喝什么倒不是十分介意,加上邻桌的秦淮仁c张市丞c陈录事等人纷纷过来敬酒,对他百般敬重,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总会让人觉得非常有面子,也让他心情非常舒畅,不禁和赵诚c焦遂c秦钺等人觥筹交错开怀畅饮起来。

张市丞和陈录事都是读书人,又是市署官员,平时经常参加商户们的这种宴请,为商户们fu u也是他们分内之事,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何况每次参加完这样的hu一 d一ng都会或多或少得到一些好处,所以在酒桌上的言谈举止自然十分得体。

云仙娥c七郎母亲c秦威c秦大郎c张全c黄蕴章夫妇都是老实人,除了为秦钺和李红感到高兴,自然也不会多事。

要说最活跃的还得说秦钺家里的那些族人和老亲故友,这些人都是些文不成武不就一瓶不满半瓶晃的士人子弟,哪里还有什么素质可言,三杯酒下肚,早已把一副破落户的本性暴露无遗,相互间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甩开腮帮子一顿猛吃,张开大嘴一通猛灌,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喝得兴高采烈。不过,这却也让酒席宴上的气氛格外热闹了几分。

你不得不佩服秦钺的堂叔秦淮仁,这家伙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势利小人,但因为他为人活泛处事圆滑,又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应付这样的场面倒还算是如鱼得水。

今天是秦钺的店铺开业挂匾的日子,作为秦家与秦钺关系最近的人,能和张市丞c陈录事这样的朝廷命官同桌而食,秦淮仁自然觉得非常有面子,在众rén iàn前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他就是秦钺家长的做派,一会跑到左边席上敬一杯酒,一会又跑到右边席上寒暄几句,就像是他自己的亲儿子刚刚开了一家买卖一样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秦淮仁忙个不停,秦钺自然也很高兴,看来有些场合还真缺不得秦淮仁这种人。

说起来这秦淮仁也是个读书人,虽然学问不咋样,一直都没有机会入仕为官,但因为他头脑精明会来事,也曾给一些达官贵人之家做过宾客或者幕僚,如今在他自家住的那个里坊的坊正手下充任厢长的闲职。

唐代的厢长因为不在官员之列,除了京兆府会定期发一些杂给,平时是没有俸禄的。

但秦淮仁对这份差事却很满意,因为厢长有机会和上面的官员来往,迎来送往受人请托,其中的好处还是不少的。尤其是百姓人家遇到婚丧嫁娶等事,如果需要夜里上街,一般都会到厢长那里提前申请,再由厢长去坊正那里申办路条,平时明里暗里也能得些好处。

酒席宴上,秦淮仁当着张市丞c陈录事等人的面,先是把秦钺一通神夸,说秦钺从小就是一个知书达理懂事的好孩子,就是命运不济太可怜了。

等到秦钺过来向张市丞等人敬酒时,秦怀仁又埋怨秦钺道:“贤侄啊,你说你这孩子咋就那么清高呢?宁可在街上讨饭也不肯回家里来,咱们秦家在这长安城里虽然算不上豪门大户,但也算是士人之家,祖上也出过不少做官的,再怎么说也不差你那一口吃食啊!”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秦钺当然明白,秦淮仁这么说其实并不是在说给他听,至于秦钺以前是不是讨过饭对秦淮仁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让张市丞和陈录事知道秦家以前也出过很多做官的,无非就是想在张市丞等rén iàn前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份而已。

虽然秦钺心知肚明,但戏总得唱下去,于是便顺着秦淮仁的话道:“叔叔,那时侄儿年少无知,无拘无束地在街上野惯了,让叔叔您老人家操心了。如今侄儿年岁渐长,也渐渐收了心性,才开了这家店铺,以后再也不会让您老人家操心了!”

秦钺十分大气,三言两语就把秦淮仁摘得干干净净,因为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

想不到秦淮仁却当真了:“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叔叔,你父亲不在,我就是你的长辈,我不帮衬你谁帮衬你?”

秦淮仁这话无论咋听,都像是在说秦钺能有今天那全是他这个当叔叔的功劳。

秦淮仁接着道:“再说了,如今你开了这么大一家店铺,作为你的家长,叔叔我还不是要时常过来给你把把关,操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录事道:“秦厢长,陈某听说秦郎的父亲被流放到巴蜀去了,不知所为何事?”

秦淮仁叹道:“实无正罪,家兄淮烈乃中宗时雍州长史,因与韦温之弟韦涿交好,韦氏之乱平定之后,便被当做韦氏一党坐罪流放巴蜀去了,如今已有数载,是生是死也不得而知了!”

唐代改郡为州,每州设刺史一名,下有别驾和长史为辅,但别驾不常设。后来唐玄宗又将一些重要的州改为府,比如京师长安所在地的雍州就改为了京兆府,每府设府尹一名,另设少尹两名作为府尹的副手。秦钺父亲秦淮烈的雍州长史一职,大概就相当于唐玄宗时的京兆府少尹,品阶为从四品下,也算是高官了。

张市丞毕竟年岁大一些,道:“张某听说秦长史乃是个刚正不阿的清廉之官,如何会与那韦氏一族牵连在一起?”

秦淮仁道:“此事说来话长,家兄怀烈与那韦涿有同窗之谊,所以彼此间才走得近了些。其实这件事是怪不得家兄的,那时候韦庶人还是当朝皇后,韦温c韦涿兄弟也还是朝廷命官,家兄和韦氏一党有所往来在当时看来也是件极其正常的事情,也都在朝廷法度许可之内,谁曾想韦家会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罪人呢?”

陈录事道:“常言道堤坝毁则泥沙俱下,覆巢之下亦难有完卵。韦氏之乱当初牵连了那么多官员,其中有几个无辜之人也是在所难免的,想那时被杀者众多,灭门者又岂止三家五户,令兄一人获罪而家人得免,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秦淮仁道:“录事大人所言极是,这也就是因为朝廷皇恩浩荡,加之家兄为官清廉并无实罪,才被轻判了个流放之罪,虽说那巴蜀之地偏远了些,但也总比岭南c西北等不毛之地强多了!而且家兄的家人也没有受到牵连,否则也就不会有我这侄儿的今天了!”

张市丞和陈录事等人听了,无不叹息连连。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众人在酒店中饮宴,直至午后未时过后方散。

在众人离去前,秦钺又让秦威c黄虎c张全负责为几个重要客人都准备了礼物,送给李嗣恭的是两支高级的橡木马球杆,送给李妙紫的是一套橡木捶丸球杆和球丸,送给贾少纨的是一架白银提手的鸟笼外加一只白瓷蟋蟀罐和一只蟋蟀斗盆,送给张市丞和陈录事的是两套用楠木精心雕刻的围棋棋盘和四盒分别用白石和黑石打磨成的棋子。

秦钺之所以送给李嗣恭马球杆,是因为李嗣恭爱打马球,送给贾少纨鸟笼和蟋蟀罐,是因为贾少纨爱养鸟,还喜欢斗蟋蟀。

李嗣恭送来的那四坛美酒,秦钺也拿出两坛做了顺水人情,送给秦淮仁一坛成都小烧,送给焦遂一坛剑南烧春,其他富家子弟和秦氏家族的长辈也都各有礼物。

众人吃饱喝足,都心满意足地各自带着礼物各回各家去了。

至于窑厂的窑工们,秦钺本来就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还提前给大家预支了半月工钱,宴会一结束,王伯和陶师傅就带着大家去东市上为家人采买东西去了。工匠们都涨了工钱,连学徒都有工钱,如今大家手里都有钱了,进趟城给家人买点吃的穿的也是应该的。

长安城的城门天黑后才会关闭,王伯他们等到东市散市后再出城也来得及。

众人走后,秦钺c李红c云仙娥c秦威c秦大郎c张全c玛雅姐妹c黄蕴章夫妇等人又回到店铺之中,见天色已经不早,黄蕴章便对秦钺道:“秦少郎君,我和虎娃他娘出来也有两天了,家中的牲畜一直拜托邻居照顾,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这就回去了。”

秦钺让李红和黄虎把从酒店中打包回来的一些烧鹅c熟鸡等肉食归拢了一个小包裹,又拿来一坛成都小烧,然后对黄蕴章夫妇道:“黄叔叔,婶婶,你们在这里也帮我们忙了好几天了,早点回去好好歇歇吧!这一坛烧酒你们你们拿回去,留着干活累了的时候解解乏,这些吃食拿食回去给毛娃弟弟吃。”

黄蕴章接过酒坛,虎娃娘接过肉食,两口子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我养着你们娘俩 李红又去里间中拿出三百文钱,对黄虎娘道:“婶婶,这点钱你们拿回去平时买些肉吃,乡下的农活辛苦,叔叔婶婶要多注意身体,想吃什么只管买,家里需要钱时就来城里找我和三郎哥哥。”

黄虎娘推辞道:“红姑娘,如今乡下也不缺粮食,加上虎娃和杏儿又不在家,家里人口少了,平时也用不到太多的钱,我们有这些烧酒和吃食就够了,你们的店铺刚刚开业,虎娃和杏儿也在这里吃住,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些钱你们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秦钺道:“婶婶,您就拿着吧,咱们现在的日子比从前好过了,如今这几百文钱连原来的几文钱都比不上。就算店里需要钱,这点钱对我们来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您就不要推辞了,拿回去平时给毛娃兄弟买些吃的穿的也好。”

黄虎娘推辞不过,只得接了钱,又叫过黄杏道:“秦少郎君,红姑娘,虎娃大了,他又是个男孩子,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杏儿是个女娃,年纪小还不懂事,以后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只管说她就是。”

黄杏两手搓着衣襟,忸怩地站在秦钺和李红面前。

天下父母心,秦钺明白黄虎娘的意思,说是让他们严加管教,其实是有些放心不下。

秦钺笑着道:“叔叔,婶婶,你们就放心吧,我和红妹一定会像对待自己亲èi èi一样对待黄杏èi èi的。”

李红也搂着黄杏的肩膀道:“婶婶,你可不要总是说黄杏èi èi不懂事,黄杏èi èi都这么大了,干起活来又聪明又勤快,这两天可没少帮我和三郎哥哥的忙!”

黄虎娘道:“小孩子家懂什么啊,还不是你们带的好!”

黄杏抬起头来道:“娘,你咋总说我是小孩子呢?我长得又不比我虎娃哥哥矮!”

李红笑着道:“婶婶,您看看,黄杏èi èi不高兴了吧?要我看黄杏èi èi可是不小了,像她这么大的丫头,有的都嫁人了!黄杏èi èi既乖巧又伶俐,人又长得这么好看,将来肯定会有出息,肯定会找个疼她的如意郎君的,婶婶和叔叔你们就放心吧!”

黄杏娇羞地道:“红姐姐,你好坏,人家才不嫁人呢!”

黄虎娘道:“死丫头,净说胡话,女娃家家的,长大了不嫁人还能做什么?”

黄杏不服气道:“红姐姐这么大了都不嫁人,我为什么要嫁人?我要一辈子跟着红姐姐和三郎哥哥做生意,一辈子都不嫁人!”

黄虎娘道:“啧啧,红姑娘你还说她懂事,看看这就开始耍起小孩性子了!”

黄蕴章来时是挑着扁担来的,他将酒坛和吃食放在一只筐里,又让毛娃坐在另一只筐里,然后对黄虎娘道:“娃他娘,你就不要啰啰嗦嗦的了,娃们都大了,再说这不还有秦少郎君和红姑娘照顾他们吗!”

黄虎娘道:“我哪里啰嗦了?如今两个孩子都不在我的膝前了,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而已!”

黄蕴章也没再说什么,笑着和秦钺c李红c云仙娥c秦威等人辞过,便挑着担子和黄虎娘一起回村去了。

黄蕴章夫妇走后,张全和秦钺他们打了声招呼,也回去忙面食店的生意去了。

云仙娥抱着秀儿,挎着竹篮过来道:“三郎,红妹,时候也不早了,姐姐和秀儿也要回去了。”

李红拉着云仙娥的手道:“仙娥姐姐,你家里又没什么大事,姊夫也不在家,你回去那么早做什么?èi èi还没腾出空和姐姐好好说说话呢!要不姐姐和秀儿你们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反正姊夫也不回来,住在哪里不是住!”

秀儿朝着李红伸出两只小手道:“秀儿不回家,秀儿要妗娘抱!”

秀儿一句话险些让秦钺和李红落下泪来,李红连忙接过秀儿:“秀儿乖,妗娘抱,妗娘不要秀儿回家,秀儿是舅舅和妗娘的乖宝宝!”

云仙娥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三郎,红妹,姐姐必须得回去了,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姐姐现在在西城一户富人家做佣工,来你们这里还是告假来的。这都两天了,我担心耽搁久了,会被主人家辞工的。再说你们的姊夫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要是找不到我们娘俩,他一准又该发脾气了。”

秦钺明白,虽然他的姐夫薛庆整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加上薛庆又是秀儿的亲生父亲,生长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封建社会里的云仙娥,要说对她的丈夫薛庆一点都不在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秦钺叹了口气,问云仙娥道:“姐姐,你在那户人家做佣工一个月有多少工钱?”

云仙娥道:“一个月一百二十文钱,虽然钱不多,但活也不是很累,而且女主人对我们娘俩很好,除了工钱,还管我们娘俩一顿中饭呢!”

李红道:“辛辛苦苦一个月,怎么才这几个钱?”

云仙娥苦笑道:“红妹,这已经不少了,像这种洗衣服帮炊的活儿,换了寻常人家也就能给到一百文的工钱,主人家看我们娘俩可怜,每到月底发工钱的时候,还总是多给我一二十文的赏钱,这些钱不但够我们娘俩吃用,每月还能有几十文钱的盈余呢!”

看来云仙娥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不但不觉得苦,反倒对现在的境遇很满意。

可秦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姐姐云仙娥再怎么说也是出身于官宦人家的大xiǎ一 jiě,从小就习惯了锦衣玉食使奴唤婢,不但识文断字,而且还是如此超凡脱俗的一个美丽女子,就算长得如第五晴玉般俊俏的姑娘,站在云仙娥面前也会相形见绌。

在秦钺的世界观里,像云仙娥这种模样又出众气质又高贵的女人,无异于造物主精心打造的一件艺术品,这样完美的女人要是不能过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生活,就已经没有天理了,如果再让这样的女人去给人家做佣人做老妈子,那更是暴殄天物,天老爷知道了都会痛不欲生,上帝知道了都会连抽自己几百个大嘴巴子,为他们犯下的愚蠢错误而悔恨。

秦钺并不是上帝,但他的能力并不比上帝差,因为上帝改变不了的事情,他能改变。以前没条件也就算了,现在有条件了,他说什么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继续下去了。

想到这里,秦钺对李红道:“红妹,你去房里拿三贯钱来。”

云仙娥问秦钺道:“三郎,你拿那么多钱做什么?”

秦钺道:“不做什么,一会姐姐就明白了!”

李红知道秦钺要把这些钱送给云仙娥,不但没有反对,还高高兴兴地去了秦钺睡觉的东间。

钱和其他贵重物品就锁在秦钺床下和床头的几只大木箱中,秦钺知道李红喜欢钱,所以就把钥匙交给了李红保管。李红不一会就把钱拿来了,但她拿来的不是三贯钱而是五贯钱。

五大串铜钱有四十多斤重,挎在李红的两个臂弯上,压得她连走路都变得很吃力了。

秦威连忙上前将钱接了过去,嘴里还笑道:“红姐,我说你也真是的,拿不动你就言语一声,这不还有我和黄虎兄弟嘛!”

秦钺又让黄虎找了个装钱的麻布口袋,把五贯钱全都装在口袋里,然后对云仙娥道:“仙娥姐姐,虽然姊夫的事我管不了,但你和秀儿的吃穿用度我还是管得起的,以后你就别再去给人家做佣工了,从今往后弟弟养着你们娘俩。”

秦威也道:“是啊,仙娥姐姐,你是不能继续去给人家做佣人了,这样既让我三哥和红姐心里不好受,也让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云仙娥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可姐姐也不能整天呆着什么事都不做啊,姐姐去给人家做佣工,一是为了赚点钱养活我和秀儿,另外也是为了能有人说话,你们的姊夫经常不在家,薛家的亲戚平时也不shàng én,家里连点人气都没有。”

秦钺道:“谁说没事干,从明天起,姐姐你就来众乐坊帮着红妹打理生意,这是咱们自家的生意,你来帮忙姊夫家里人也说不出什么。这样秀儿也能有个好的成长环境,总比你们娘俩天天憋在家里强。”

李红也道:“是呀仙娥姐姐,以后这里就是你和秀儿的家了,你们娘俩可以天天来店里,这样红妹也有人说话了,也能天天看到秀儿了。”

云仙娥抹一把眼泪道:“可你们店里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姐姐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吧!”

秦钺道:“这根本就不是吃不吃饭的事,我担心继续这样下去,姐姐你会把自己苦闷坏的,那时候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了!”

云仙娥想了想,道:“好吧,姐姐都听你们的,明天就去主人家把工辞了。不过这些钱也太多了,都够姐姐给人家做好几年佣工了。一贯钱就够我和秀儿吃用上大半年了,其他的你们还是留着做生意吧!”

秦钺道:“仙娥姐姐,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本来我还想一下子给你们娘俩拿上几十两银子,让你们娘俩从此衣食无忧,可我又担心一旦姊夫回来了,又会把这些钱拿去快活,所以才只给你们拿了这点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三百两银子我只能让你摸一下 “三郎,你也不要把你姊夫想得太不济了,他好歹也是个在大户人家里长大的公子,不但样貌出众,心地也不坏。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姊夫还是很疼姐姐的,一时半会都舍不得离开姐姐”

说到这里,云仙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小女人的娇羞神态:“我想等你姊夫哪天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劝劝他,让他也学你们做点小生意,我想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秦钺心道,刚结婚那会儿还用说?仙娥姐姐你这么漂亮,是个男人刚娶回家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一准都会当成宝贝哄着,不新鲜够了咋会舍得离开。

尽管云仙娥还幻想着薛庆会回心转意,把事情想得很美好,可秦钺并不这么想。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知道不管在什么时代,一个男人只要染上了吃喝嫖赌好逸恶劳的恶习,再想让他回心转意重新做人那可就难了,就算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狗也不可能改变喜欢吃屎的习惯,除非让他爬回娘胎里重新再造一回。至于让这种人安贫守道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那就更比登天还难了。

秦钺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要是现在是他前世的二十一世纪就好了,他一定会支持云仙娥和薛庆离婚。可遗憾的是现在正处在封建社会鼎盛时期的大唐朝,女人只是男人的一件附属品,只准男人休妻却不准女人休夫,根本就没有婚姻自由那一说。就算秦钺能想办法让薛庆把云仙娥休了,但按古代的律法秀儿也要归夫家,云仙娥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虽然秦钺并不看好姐夫薛庆会改邪归正,但他并不想把云仙娥心里仅存的那一丝希望的小火苗浇灭,对一个还对自己丈夫心存幻想的已婚女人来说,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太残忍了。

想到此处,秦钺安慰云仙娥道:“姐姐,我也觉得姊夫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想姊夫现在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就算不为别人,为了秀儿他也该收收心性了。等哪天抽出空来,我去找他谈谈,看看能不能劝劝他。”

秦钺还真想见见薛庆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竟然让云仙娥如此割舍不下。

想想这薛庆也真是的,家里明明放着这么漂亮这么温柔的老婆,还偏偏要跑出去找那些“有钱就是男人没钱就是路人”世上最无情的风尘女子,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听了秦钺的话,云仙娥高兴道:“这样最好,三郎你现在出人头地了,姐姐觉得你说的话你姊夫肯定会听的!”

秦钺又对秦威道:“七郎,姐姐抱着秀儿拿不动这些钱,再说一个女人拿着这么多钱走在路上也不安全,还得麻烦你一趟,把姐姐和秀儿送回去吧!”

秦威道:“三哥,你不是说下午要我和你一起去看大伯母吗?”

一旁的秦大郎连忙道:“三郎c七郎,你们就不要挂记我们娘俩了,还是先送仙娥èi èi去吧。等你们什么时候不忙了,再去看我娘也来得及的。”

秦钺想了想道:“这样吧,红妹,你带上些钱和吃食,咱们和仙娥姐姐c七郎一起去看看大伯母,等看过了大伯母,再让七郎把仙娥姐姐送回去,七郎也正好顺道回家去,这样两样都不耽误。”

云仙娥也高兴道:“这样好,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去看大伯母了。”

说走就走,李红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抱着秀儿和秦钺他们一起出了门。

秦大郎的家住在西南半城东北部的长兴里,五人出了东市,穿过宣阳里和亲仁里中间的横街,用了不到三刻钟就到了长兴里。

秦大郎家的房子属于祖产,并非官宅,秦大郎的父亲被革职后,房子并未被官府收缴。

秦大郎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秦大郎的母亲是个中年女子,但由于常年生活困苦,加上一直有病,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有些老迈,人也有些糊涂了,已经显现出几分不久于人世的光景。

见老人神智有些不清,秦钺和李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秦大郎一番,留下了吃食和五百钱,叮嘱秦大郎抓紧为老人延医请药,便和云仙娥c秦威离开了秦大郎的家。

秦钺他们临去时,也许是长期孤寂的原因,秦大郎似乎对几个弟弟èi èi还有几分依依不舍,一直送到坊城外,秦钺说了几次留步,他才停步,但依然站在坊门处不住地朝秦钺他们挥手。

走出很远,李红抹了一把眼泪道:“三郎哥哥,大哥真可怜,咱们帮帮他吧!”

秦钺道:“怎么帮?”

“大哥不是在南山采石场采石吗?那种做苦力的活既辛苦又赚不到几个钱,要不咱们让他去咱们的窑厂干活吧!”

“大伯母病得越来越重了,大哥他现在连采石场都去不了,哪还能去窑上干活?”

秦钺又对秦威道:“七郎,这些事我也顾不上,你没事时就经常过来照望照望,别让他们母子缺了吃穿,别的咱们暂时也帮不上,只能在钱上帮帮他们了。”

秦威道:“三哥你放心吧,我会常来看看他们的。”

因为快到坊门关闭的时间了,秦钺和李红并没有去云仙娥家,四人在崇义里外分了手,秦威送云仙娥回家,秦钺和李红回了东市。

回到众乐坊后,秦钺先让黄虎和黄杏回菜园子旁的家里给小鸟添些饮食,便和李红坐下来开始盘点今天的支出和进账。这一盘点才知道,今天的收获可真是不小,除了虚怀大师和李嗣恭等人送的那些和田黄玉佛珠c象牙摆件c阎立本的仕女图c琉璃盏等价值不菲的礼物,礼金也收了不少,加上开业当天的xiā一 sh一u收入,光是现钱就进账了八百多贯。

八百多贯钱就是八十多万钱,核算成银两也就是八百多两银子。

八百多两银子听上去好像不是很多,但要是按大唐开元年间的购买力换算成秦钺前世花的钱,那可是二百五十多万,一天就进了这么多钱,这世界上也没谁了。

李红高兴地道:“三郎哥哥,如今咱们也是有钱人了!我刚才大概地算了一下,加上咱们原来的钱,咱们现在已经有将近两千贯钱了,要是买米吃,少说也能吃上两千年哪!”

秦钺手里把玩着虚怀大师送给他的那串佛珠,始终笑而不语。

李红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倒是说话啊,一串佛珠有什么好玩的?”

秦钺道:“红妹,你光注意那些钱了,但你知道这串佛珠值多少钱吗?”

李红放下手中的几枚铜钱站起身凑到秦钺身边,好奇地问道:“能值多少钱?不会也能卖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银子?就算你想看一眼我都不会让你看的!”

“三百两银子总可以了吧?”

“三百两银子我只能让你摸一下!”

李红不禁大惊:“那要多少钱?”

秦钺缓缓地道:“虽然我不知道在咱们大唐这一朝,现在市面上能见到多少和田黄玉,但要是遇到合适的买家,这串珠子即使卖不上一亿钱,也能卖上几千万钱!”

也许是李红对“亿”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楚,随口又问道:“三郎哥哥,一亿钱是多少钱?”

秦钺依然波澜不惊地道:“一亿钱就是十万贯!”

听到这个数字,李红吃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在地上:“啥?十十十万贯?”

李红不可能不吃惊,腰缠万贯就已经可以富甲一方了,何况是十万贯。

秦钺怕李红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数字,要是把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丫头吓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便婉转了一下道:“其实我也说不准,能不能卖那么多钱这还要看能不能遇到真正喜欢而且还是真正有钱的买家,玩物这种东西毕竟不是实用的东西,喜欢的人不一定买得起,买得起的人不一定喜欢。”

“三郎哥哥,你别说最高能卖多少,你就说最低能卖多少吧!”

“要是遇到不识货的人,估计也就能卖几千两甚至是几百两银子!”

“哦!”听了秦钺的话,李红的表情才显得不那么夸张了,但随即又问道,“三郎哥哥,我听虚怀大师说,这是十几年前一个檀越送给他的,你说这么值钱的东西,那人咋就这么轻易地送人了呢?”

秦钺道:“也许那人最早得到的只是一块不起眼的和田黄玉毛石,当初并没花很多钱,也没意识到这串佛珠的真正价值,抑或是十几年前正赶上武后末年或是韦氏一族霍乱朝纲的乱世,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值什么钱,而那人又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就把它送给了虚怀大师也未可知!”

李红把身体伏在秦钺的背上,搂着秦钺道:“三郎哥哥,直到最近这两三个月,红妹才觉得你不是个凡人,你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看来比登天还难,可在你这里总是如信手拈来那么简单!”

秦钺放下手中的佛珠,也站起身来,把李红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李红日渐丰满的身体道:“红妹,你还记得哥哥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吗?哥哥一定会让我心爱的红妹过上有钱人家大xiǎ一 jiě那种锦衣玉食的好生活的,你现在信了吧?”

李红用双手环抱着秦钺的腰,仰起一张美脸看着秦钺温柔地道:“红妹相信,红妹不相信三郎哥哥还能相信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准备开瓷器行 秦钺一只手搂着李红柔软的腰肢,一只手搭在李红那已然变得浑圆而而且弹性十足的肩头上,看着李红娇美的面庞,身体里那些曾经被他杀死的虫子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血管里,让他的身体再次变得热烈变得血脉贲张起来。

此时的李红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秦钺身体上的变化,但她并没有受到惊吓,也没放开环抱在秦钺腰上的双手,而是继续用一双满盈秋水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秦钺,还随着秦钺搂着她腰肢的那只手上的力量主动把身体靠过来,让秦越的身体和她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紧在一起。

看来小妮子已经在懵懵懂懂中慢慢开始懂一些人事了,甚至已经明白如何配合自己心爱的男人了。

虽然此时的秦钺在心中那团炽热之火煎熬下,非常想把李红抱到床上去,一解他三个多月来对女人身体的想念和渴望,也让正含苞待放的李红感受一下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恋。

秦钺知道,如果他真那么做了,李红不但不会拒绝他,还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美丽的身体奉献给他。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把怀里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一个从此再无清纯可言的成shu nu人,他更愿意每天都能看到一个虽然性格泼辣但却有几分娇羞的少女李红,而不是一个每天都缠着他的shǎ一 fu李红。

而且此时的秦钺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了一张更加美丽更加清纯的少女面庞,而且那张脸上还带着几分忧郁几分书卷气息。这张脸正是云阳县主李妙紫的脸,秦钺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妙紫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更加欲进不能。

身为过来人的秦钺完全能看得出来,李妙紫对他是有好感的,而他也在第一次见到李妙紫时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尽管他知道李妙紫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之女,而他只是个普通的落魄士人子弟,因为门第太过悬殊,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条根本就无法逾越的天堑,但他也和众多多情的少年一样,心里依然还有一丝渴望一丝企盼,就算那只是一个不真实的梦,他也愿意让自己留在那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而对怀里的李红,秦钺也不想放手,因为他也是爱李红的。

从生物学角度说,爱情永远不可能是专一的,天下有那么多优秀的女人,如果哪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他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他不是在欺骗他自己,就是在欺骗女人。

秦钺不但像恋人一样爱着李红,其中还夹杂着有几分类似亲人的情感,让他和李红之间的情感变得更加亲近更加微妙。出于男人的自私,他并不想看到李红嫁给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男人,去和别的男人恩爱。

李红的人和一切注定只能属于他,别的男人哪怕只是想触碰一下都没有资格。而且和李红相爱,也能带给他更多的快乐和轻松,所以他绝不能放手。

何况秦钺也知道,李红的生命里也不能没有他,如果失去了他,就算不死肯定也会疯掉。

秦钺觉得他这辈子对不起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对不起李红。

可话又说回来,他有幸重生在了一夫多妻制的大唐朝,还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富甲一方能养得起很多女人的大富豪,让他从一而终,这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了。

因为有种种顾忌,秦钺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就那样一直抱着李红,很久很久都没放开。

李红伏在秦钺胸前,一开始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呼吸却变得越来越均匀了,搂着在秦钺腰上的一双柔荑也变得绵软无力了。

秦钺低头一看,发现李红居然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秦钺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小姑娘又找到了当初被他搂在怀里睡觉的那种安全感。

经过数日辛苦,秦钺和李红的店铺总算顺利开业了。

长安城里的玩家们,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子弟和富商子弟,都听说东市上新开了一家叫“众乐坊”玩物店,纷纷前来看新鲜,走时一般都会顺便买支马球杆或者鸟笼子什么的。

李嗣恭c赵诚c贾少纨等人还把他们的一些朋友介绍到了众乐坊来。

一传俩,俩传仨,用了没几天,几乎所有的长安城富家子弟就都知道了众乐坊的名字,就算没来过,也已经听说了。

因为有了固定的店铺,秦钺和李红再也不用到大街上去摆摊了,就连捉蟋蟀的事也委托给了黄蕴章从乡下代收。

秦钺又从东西两市上收购了一些八哥c鹩哥c鹦鹉,装在鸟笼子里挂在众乐坊门前的一排横杆上chu sh一u,李红没事时就让黄杏去教小鸟们说话。

这些学舌鸟里面除了几只成鸟,大部分都是刚刚长大的小鸟,只要耐心教,学会几句简单的吉祥话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关键是这些鸟都是di jià进高价出,就算卖不上大价钱,总能赚些差价,如果运气好再出一两只精品,那可就赚大了。

秦钺不但收学舌鸟,还收了一些画眉c百灵c黄雀等鸣禽,这些鸟也能赚些钱。

虽然众乐坊刚刚开张不久,但每日也能有几贯到十几贯不等的收入,如果赶上有长安城内或外地的马主儿来买大宗马具和球具时,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能达到数十贯的进项。

有了钱的秦钺还像当初一样大方,立马给黄虎和黄杏涨了工资,黄虎每月五百钱,黄杏每月三百钱。这在唐代已经是相当高的工资了,因为唐代普通人的月工资很少有能超过二百钱的——二百钱就能买十几斗米,能让一大家子人有饭吃。

以黄虎每月五百钱为例,一年就是六千钱,都可以买三百多斗米了,一年的工资都能赶上一个耕种二十亩永业田的农民家庭的全部收入了,而且这还是纯收入,既不用投本钱,也不用向官府缴纳粮赋和苛捐杂税。

另外,秦钺每月还给秦威一贯钱作为零花钱,因为秦威不但有很多小伙伴,还经常去泡个洋妞什么的,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好兄弟手头太拮据了。

有了属于自己的窑厂,还有了这么多钱,随着玩物店的经营渐渐走上正轨,秦钺觉得是时候把开瓷器店的计划提上日程了。毕竟窑厂里每天都在烧造瓷器,玩物店又不能专门卖瓷器,那么多瓷器总得想办法销出去,不然就得从家里拿钱给窑工们发工钱了。

这件事倒是不难操作,没用几天功夫,秦钺和秦威便在西市上买下了一处店铺。

秦钺原来的打算是想先租一处店铺,这样能节省下不少的本金,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有一个来自南方的瓷器商人因为醉酒骑马犯夜,还冲撞了巡夜的佽飞军马队,当场就被军士们拿下马来打了个半死。

因为知道这家伙是头肥猪,带队的禁军校尉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把这家伙拴在战马后面,拖到了西市附近的一个武侯铺里,关在了一个空置的马棚里,说是准备移交有司衙门治罪,其实是等着家属拿钱来疏通关系。

禁军校尉这么做,起码在名义上并不违犯大唐律法,闹出事来大不了真把人犯移交给有司衙门就是了。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人犯家属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暗地里筹钱托关系赎人,明明吃了哑巴亏,还不敢声张,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让你没事找事,大晚上的骑着马在大街上狂奔了,收拾的就是这种人。

当然,秦钺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这处店铺有五间铺面,位于西市西大街路西,房子坐西朝东,门窗一面朝向大街,不但门面很轩敞,门面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院落,搭一溜棚子就可以作为存放瓷器的仓库。如果有条件,也可以用砖瓦加盖一排房子,那样工人宿舍和仓库就都有了。

这里是西市上瓷器行比较集中的地方,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几家瓷器行。

做生意不怕集中,同类商品只有形成规模化的市场,才能吸引大量的买主光顾。

秦钺一眼就看中了这处铺面,见门上贴着转让的告示,就想进去问问价钱。

进门后,秦钺看到,五间铺面是连通的。

中间三间是用来展销货品的厅堂,除了正中的一组柜台,四周靠墙都立着摆放瓷器的木制货架,地面上也摆放着很多瓷器。

南面一间有房门和厅堂相通,大概是主人家的卧房。

北面一间虽然没有房门,但却有一个六七尺宽的门洞和厅堂相通,门洞前立着一架木框架的布面屏风,看样子北间不是杂物间,就是伙计住的房间。

柜台里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美shǎ一 fu,身边依偎着一个大约三岁的小女孩。

看这女人的样貌,云鬓高耸,娥眉杏眼,脸型是典型的南方女子脸型,带着几分江南女子所特有的灵秀气,长得虽然说不上有多美,但却也有七八分标致。

关键是这女人的气质特别好,和一般的女子相比有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格致,眼角眉梢无意间流露出的是一段天生的风流,体态身姿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召集人马 因为这女子坐在柜台内,秦钺猜测,这女人应该就是这家瓷器行的老板娘了。

当然,这只是秦钺的叫法,唐代并没有老板这个称谓,也就不可能有老板娘了。

除了老板娘和孩子,瓷器行里还有一个小伙计,年龄不过十三四岁。

秦钺兄弟二人进门时,偏巧看到一个胖子正坐在厅堂里的一张藤椅上,一旁还有五个不三不四的青年男子,有的翘着二郎腿坐在茶案旁,有的抱着膀子站在胖子身后。这些人的样貌和举止显得有些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胖子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浓眉大眼的,看模样倒是不太令人讨厌。

世界有时候是颠倒的,坏人不一定长得猥琐,长得猥琐的也不一定是坏人。就拿秦钺前世来说,社会上的很多大哥看模样大部分都有着一副英雄像,手下小弟众多,身边ěi nu如云,看形象和气质都是伟岸的男人,但背地里干的却是卑鄙下流并不男人的事。

看这胖子的神态举止,舒适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茶盏,一手在茶案上轻轻敲打,一副大喇喇的做派,仿佛坐在自己家里一样,如果不是正在和老板娘讨价还价,秦钺一准会认为这胖子就是这家瓷器行的老板。

秦钺向秦威递了个眼色,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是装作买瓷器的客人在瓷器行里挑选瓷器。

胖子和几名不三不四的青年男子只是看了秦钺兄弟二人几眼,见秦钺他们没什么异常举动,也就不再理会了。老板娘的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心情不是太好,加上正在和胖子争论着什么,似乎也没什么心情招呼秦钺他们。

秦钺从货架上拿起一件瓷器,一边把玩,一边侧耳倾听胖子和老板娘的谈话。

听来听去,秦钺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胖子是对面一条街上一家赁驴行的东家——相当于秦钺前世的出租车公司的老板。此人和霸春一样,也是个横行街市的街霸,因为知道瓷器行主人出了事急等着用钱,以为孤儿寡母好欺负,就想趁机以严重低于市场价的价钱把瓷器行盘下来。估计也不是为了开瓷器行,而是为了倒手大赚一笔。

老板娘要价一百八十贯钱,胖子只出一百二十贯钱。

由于老板娘的要价和胖子的出价相差太大,所以这桩生意根本没办法谈拢。

这胖子带着几个泼皮无赖,每天上午一开门就会像上班一样准时来到这家瓷器行,不但一整天坐在瓷器行里不走,还把来看房子的买主都吓跑了。

好人没几个愿意和坏人打交道,正经经商的商人也不希望和这种人做邻居。

只听胖子对老板娘道:“我说主人家,你也看到了,你这店铺根本不值你说的那个价钱。本东家给你八十贯你不卖,给你一百贯你还不卖,现在本东家已经出到了一百二十贯,这已经是最高的价钱了,你就不要再坚持了!”

老板娘红着眼睛据理力争道:“谁说我们这店铺不值一百八十贯?我们当初买这店铺就花了一百八十贯,这几年西市上的店铺一直在涨钱,何况我们店里还有这么多货品,如果不是我家夫君出了事急等着用钱,这店铺少了二百贯我们都不会卖的。”

胖子笑道:“好卖,那你怎么卖不出去?”

老板娘气道:“潘大东家,至于这店铺为什么卖不出去,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你们天天来捣乱,把来看店铺的买主都吓跑了,我们这店铺早就卖出去了!”

胖子哈哈笑道:“这就怪了,大爷我坐在这里既没骂人也没动手打人,别人不买你的店铺也能怪到本大爷的头上?肯定是你要的价钱太离谱了,把客人都吓跑了!”

听了胖子的话,几名泼皮无赖也跟着大笑起来。

老板娘带着哭音道:“潘大东家,我求求你了,你们就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自从我家夫君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至今生死不明,如果这店铺再卖不出去,筹不到足够的钱把我家夫君赎出来,恐怕我家夫君就死在武侯铺里了!”

胖子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吱儿喽一声喝了一口茶,道:“本东家是来和你谈买店铺的事的,你和我扯你男人干什么?你男人死不死关我屁事,价钱暂时谈不拢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谈,一天谈不拢就两天,两天谈不拢就三天,反正本东家有的是时间。”

看来这胖子已经抓住了老板娘的软肋,是打算和老板娘耗下去了。

听到这里,秦钺又向秦威递了个眼色,然后便带着秦威走出了瓷器行。

来到街角处,秦钺对秦威道:“七郎,我先在这里盯着,你赶快去找一下赵诚,让他多带几个能打的手下来西市,我有事要他帮忙。”

秦钺曾带着秦威和赵诚等朋友在一起喝过酒,所以秦威也知道赵诚的住处。

虽然秦威知道秦钺想干什么,但还是问道:“三哥,你是不是想借赵诚的势力吓唬一下这个胖子,然后咱们再出手把这家店铺盘下来?”

秦钺笑了笑道:“何止是吓唬,这种人就是软的欺负硬的怕,我平生最见不得这种专门欺负孤儿寡母的混账王八蛋了。我之所以让你去找赵诚,就是想让赵诚带人来狠狠打他们一顿,不动手则可,要动手就必须把他们的威风彻底打掉,否则招惹上这些混蛋,咱们以后也没办法在西市上站稳脚跟。”

“可这事找赵诚合适吗?我觉得不如直接去找嗣王殿下。”

“七郎,这事你不懂,这事让嗣王殿下插手才不合适,还是赵诚最合适。”

秦威道:“好吧三哥,我都听你的。三哥我和你说,刚才在里面我就已经瞅那可恶的胖子不顺眼了,如果不是你向我使眼色,我早就按捺不住了。”

“七郎,你以后一定要切记,遇到事情要学会冷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就算我们想收拾他们,也要等他们先动手咱们再出手,否则就不占理了。”

秦钺告诫了秦威几句,然后又叮嘱秦威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如果没找到赵诚,就去找一下贾少纨,让贾少纨c李嗣业c常安多带些人来也行,但一定不要惊动嗣王殿下。”

秦威点点头:“好的三哥,那我去了。”

秦威说完,就健步如飞地朝西市东大门方向跑去。

秦威走后,秦钺又慢慢转到了那家瓷器行的正面,躲在一棵树下透过敞开的店门观察着瓷器行里的动静,一旦发现老板娘沉不住气了,他就会果断地进去喊出一个高价,来阻断这桩生意,然后再想办法拖到秦威带着人赶来。

好在瓷器行里一直没什么动静,胖子一直坐在那里喝茶,老板娘也不搭理胖子。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秦钺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回头看时,见秦威和赵诚带了十几个手持杆棒的家丁正快步向瓷器行跑来。

秦钺连忙迎上前,将众人引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秦钺先和赵诚打了招呼,然后道:“淳正兄,我长话短说,是这么回事”

秦威道:“三哥,你不用说了,来时的路上我已经和赵公子都说过了。”

赵诚问秦钺道:“寒兵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秦钺道:“我想让淳正兄带着兄弟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和七郎进去和女主人谈买店铺的事,如果那个胖子不出面捣乱,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过我事先说一下,不管今天需不需要兄弟们动手,等事情完了,我都会找一家酒店好好招待一下各位兄弟。”

不等赵诚说话,赵诚手下的一名家丁头目就撸起袖子道:“秦少东家,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和这些人渣多费口舌,依某家的意思,不如干脆点,直接冲进去把那几个混账东西拖出来按在地上先打个半死,然后再扭送到长安县县衙去,治他们一个强买强卖的罪名。”

另一名家丁也道:“就是,和这些人渣就不能讲道理。”

见秦钺没有说话,赵诚连忙阻止道:“大家都不要莽撞,先听秦少东家的。”

秦钺这才笑道:“秦某知道兄弟们都是嫉恶如仇的汉子,可这事真不能意气用事,如果他们不先动手,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动手为好。”

赵诚道:“如果他们先动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钺问赵诚道:“淳正兄,你认不认识在西市上负责巡街的武侯铺队正?”

赵诚点点头:“我不但认识武侯铺的队正,还认识几名在周边几条街上巡警的佽飞军校尉,连他们的上司中郎将我都认识。”

“用不了那么多人,淳正兄只要先派人去联络一下武侯铺的队正就可以了。”

“寒兵兄弟是想让巡街军士们和我们一起动手吗?”

秦钺笑道:“先不要让巡街军士们露面,即使那胖子手下的人先动手,咱们的人也暂时不要赶尽杀绝,只需将这些人打跑就行。然后咱们直接追到赁驴行去,那时再下狠手痛打他们一顿,顺便把他们的赁驴行给我砸了,砸完后再让巡街军士们出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大打出手 赵诚有些不解:“寒兵兄弟,打他们一顿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砸了他们的赁驴行?”

秦钺道:“我平生最见不得这些欺压良善的人,我就是想让他们也知道一下什么叫心疼,不砸得他们心疼,他们就不会长记性。”

赵诚不禁伸出了大拇指,笑道:“寒兵兄弟,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想不到也是个狠人儿。你不想先动手,我还以为你这是妇人之仁,原来寒兵兄弟你骨子里比我们还狠!”

秦钺也笑道:“淳正兄,咱们兄弟相识也有些日子里,按理说你早就了解我是什么人了,我这人做事只分好坏,根本没有狠不狠这一说。何况我这可不是无理取闹,就算狠也得分对谁,对这些横行街市的市井无赖,我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见一个打一个。”

秦钺又和赵诚商量了一下细节,然后对秦威道:“七郎,你把横刀交给淳正兄,以防弄出人命来,咱们现在就进去,剩下的事交给淳正兄就行了!”

秦威把横刀交给赵诚,秦钺带着秦威再次走进了瓷器行。

坐在藤椅上的胖子看了一眼秦钺和秦威,忽然开口道:“怎么又是你们两个?这里歇业了,瓷器不卖了,赶紧出去!”

秦威瞪了胖子一眼,秦钺倒是不在意,一拱手道:“劳驾打听一下,哪位是这家店铺的东家?我刚才看到外面贴着转让店铺的告示,觉得这家店铺无论是房子还是位置都还不错,要是价钱合适的话,这店铺本少爷要了。”

老板娘连忙道:“这位少郎君,小女子是这店铺的东家。”

“这店铺多少钱转让?”

“连货在内一百八十贯钱。”

“很好,价钱不算贵,本少爷要了。”

胖子从藤椅上站起来,走到秦钺面前:“二位,这店铺已经卖了,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捣乱,赶紧给我出去。”

也许是不了解秦钺他们的底细,胖子说话还算客气,起码没说让秦钺他们滚出去。

见胖子站起身,几名泼皮无赖也抱着膀子围了上来,一个个撇呲拉嘴,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吊得不行的样子,把秦钺兄弟二人围在中间,纷纷吊斜着眼睛看着秦钺和秦威,这等于是在向秦钺兄弟二人示威了。

大部分人都有从众心理,就拿秦钺前世来说,一个小区保安蹬个破自行车上下班,走在路上和条死狗也没啥区别,有人踹他两脚他都不敢还手,可真要到了小区,十几个保安聚在一起,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立马就威风了起来,甚至连业主都敢打,这就是从众心理。

di piliu áng也一样,一个人时就是一条虫,人多了都觉得自己是条龙。

什么叫人多势众?什么叫从众心理?现在摆在秦钺兄弟二rén iàn前这个场面,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秦钺倒也不客气,看着胖子点点头,笑道:“请问你是这店铺的东家吗?”

胖子也看着秦钺:“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就和你谈谈。不是,我给你两条路让你选。”

“我倒要听听,是哪两条路?”

秦钺指了指茶案:“第一条路,老老实实回去坐下继续喝你的茶,不该你掺和的事最好别跟着瞎掺和,否则弄出事来你承担不起。我这人爱交朋友,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你要是真喜欢喝茶,以后可以经常来我这里喝茶,本少爷虽说算不上什么有钱人,也没什么势力和背景,但几杯茶水还是管得起的。”

秦钺看得出来,胖子对他和秦威多少有些顾忌,所以才主动告诉胖子自己没什么势力和背景,先给胖子来颗定心丸,尽量让胖子卸掉心理负担,否则这架就打不起来了,但语气里的挑衅意味却没有少半毫。

胖子打量了一下秦钺:“那第二条路呢?”

秦钺微微一笑:“第二条路更简单,你要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喝茶,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手下这几个歪瓜裂枣滚出去,不然等一会本少爷买下了这店铺,那你们就是在本少爷的地盘上闹事了,恐怕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呦呵!”胖子再次上下打量了打量秦钺和秦威,“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两个野小子,敢来这里蹚浑水?难怪你们第一次进门时,大爷我就看你们这两个小子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原来是故意来找茬的!你们出门前也不打听打听,这西市上到底是谁说了算,也敢来老子的地盘上争地盘!”

秦钺不卑不亢,笑着道:“你的地盘,这是你家的店铺吗?”

“这现在不是,可等老子买下来就是了!”虽然被秦钺问得张口结舌,但胖子还是摆出了一副我是老大我说了算的架势,“小子,听你们口音也是这长安本地人,就算没见过,也总该听说过这西市上有个潘老虎吧?你们是不是活腻歪了”

胖子说着,抬手照着秦钺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一旁的秦威眼疾手快,还没等胖子的手落到秦钺脸上,一把就攥住了胖子的手腕,然后用力向后一拧。胖子哪能经得住秦威的神力,疼得大叫一声,身体立马调转了个,脸朝门外,把个肥硕的屁股亮给了秦威。

不等胖子反抗,秦威抬腿就是一脚:“出去吧,你给我!”

胖子还真听话,朝着门外就飞了出去,脸先着地,来了个狗啃屎。

“好小子,敢打我们大当家的!”

“兄弟们,赶紧操家伙!”

见自己的老大被打,胖子手下的几个泼皮无赖立马炸了营,掀桌子的掀桌子,抢凳子的抢凳子,抡椅子的抡椅子,有的还操起了店铺里的瓷器。

面对这么多人围攻,秦钺和秦威也不敢怠慢,秦钺操起了一根顶门杠,秦威抢到了一只三条腿的木凳,双方随即便动起手来。

秦威是个练家子,打起架来自然不含糊,把手里的木凳抡得呼呼生风,逼得朝他扑来的三个家伙连连后退。秦钺也不白给,手里轮着顶门杠,接连两记外摆腿外加连环脚,让两个围着他的家伙不敢靠前。不过,秦钺手里的顶门杠并没有真朝胖子的手下招呼,更多的时候是砸向了周围摆放瓷器的货架,还顺手拉倒了两个货架。

最可怜的还是这家瓷器行,桌子也翻了,货架也倒了,瓷器稀里哗啦地打碎了一地。

老板娘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妈呀一声抱着自己三四岁的女儿就躲到了柜台下面,那名小伙计也吓得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满屋乱飞的瓷器和桌椅板凳。

秦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见把瓷器店砸得差不多了,马上对着秦威大喊一声:“七郎,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抓紧跑!”

秦威笑道:“三哥,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秦钺也不废话,扔了手里的顶门杠,一个箭步就从瓷器行里蹿到了大街上。

秦威把手里的木凳抡起来,逼退了几个泼皮,凳子也脱了手,砸在了一个歪倒的货架上,随即也跳到了大街上。

一听秦钺他们要跑,胖子的几个手下以为秦钺和秦威是因为势单力孤害怕了,立马来了精神,一名手下大声喊道:“想跑?打了我们大当家的就想跑,没那么便宜的事!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兄弟们,给我追,追到他们家去也要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打趴下!”

几名泼皮抖擞精神,也啸叫着从瓷器行里冲了出来。

此时,被秦威踹到门外的胖子也早爬了起来,拿着一根杆棒堵住了秦钺和秦威的去路。

秦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跑,秦钺指着胖子笑道:“刚才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对了,你好像说你叫潘老虎。我看你一点都不像老虎,肥头大耳的,倒是像一头猪。”

“哈哈哈”

“哈哈哈”

秦钺和秦威哈哈大笑,笑得潘胖子和一众泼皮一脸的莫名其妙。

胖子看了看周围,除了一些躲在远处看光景的商户和路人,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便以为秦钺他们是在虚张声势,随即咬牙切齿道:“笑,我让你们笑,我看你们一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弟兄们,给我打,往死里打!”

秦钺不再玩笑,把右手拇指和食指伸到嘴里,打了一声唿哨。

泼皮们看到秦钺兄弟二人一直镇定自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本来心里就有点打鼓。秦钺的这一声呼哨,直接让几个泼皮停下了前冲的脚步,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秦钺不可能无缘无故打呼哨,傻子都明白这是在呼叫帮手。

“杀呀!”

“杀呀!”

“打死这些泼皮无赖,别让他们跑了!”

“一个都别放过,打死勿论!”

正当泼皮们愣怔之时,手拿横刀的赵诚已经率领十几名手持杆棒的家丁从旁边的一个胡同里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声鼓噪着,唯恐胖子和他的手下发现不了。

“不好,咱们上当了!胖子大喊一声,“兄弟们快跑,赶紧回赁驴行拿兵器!”

胖子说完,扔了手里的杆棒,率先转身就跑,几名泼皮见势不妙,也跟着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1章:美艳的老板娘 别看赵诚他们喊的声音挺大,其实那只是在虚张声势,目的无非是想把这伙泼皮无赖吓跑,然后好追到他们的赁驴行去,把他们的老巢给砸了。

见泼皮们跑了,正中赵诚下怀,马上带着家丁们追了上去。

这时候,从另一条胡同里又冲出一队禁军,也不紧不慢地尾随着赵诚他们而去。

秦钺对秦威道:“七郎,你跟着过去看看,我留下来料理后事。”

“好的三哥,我这就去。”

秦威刚要走,秦钺又道:“记着,一会把潘胖子他们押到这里来,让他们给瓷器行女主人磕头认罪。”

秦威笑道:“我明白,三哥,你就擎好吧!”

看着秦威快步离去,秦钺抖了抖衣摆,背着一只手踱着步子,在一众围观百姓的注目礼下慢慢走进了瓷器店。

老板娘还抱着孩子躲在柜台下不敢出来,小伙计倒是站了起来,但也早就吓傻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走进店铺的秦钺,不知道秦钺他们刚刚砸了店铺,又进来干什么。

秦钺倒背着一只手站在店铺里,先饶有兴致地环顾了一下满地的桌椅板凳c货架和破烂瓷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向小伙计招了招手。

小伙计瑟缩着走到秦钺面前,惊恐地看着秦钺不敢说话。

秦钺对小伙计报以微笑:“小兄弟,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欺负你们的那些泼皮无赖已经被本少爷手下的人打跑了,你去把你家主人叫出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shǎ一 fu已经听到了秦钺和小伙计的对话,不等小伙计上前,就瑟缩着从柜台里站了起来。

shǎ一 fu先环视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店铺,随即哭出了声:“这可怎么办啊?店铺砸成了这个样子,谁还会要啊!”

秦钺将茶案扶起来,又抬起一只脚,动作潇洒地将胖子刚才坐过的那把藤椅轻轻挑起,然后一撩袍衫下摆,稳稳地坐在藤椅上,安慰shǎ一 fu道:“这位娘子,你莫要担心,本公子说话算数,这店铺本公子要了,一百八十贯钱,本公子不但一文钱不会少你们的,另外再给你们加二十贯钱,就算本少爷zh一u ji你们母女了,下午我就让人把钱给你们送过来。”

shǎ一 fu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定定地看着秦钺道:“这位少郎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秦钺笑着看着shǎ一 fu:“怎么,娘子不相信我的话吗?”

shǎ一 fu看着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的秦钺,也许是被秦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忽然一下子红了,随手将鬓角的一缕青丝捋到耳后,满面羞容道:“奴家一看郎君就是个好人,郎君的话小女子怎会不信?”

shǎ一 fu说着,拉着孩子走出了柜台,又吩咐小伙计整理了茶具给秦钺上茶。

shǎ一 fu刚一走出柜台,秦钺一下子就惊呆了。

虽然这shǎ一 fu的模样只是中等偏上,但看体型真的是太完美了,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简直就是个尤物,任何男人看了眼里都会情不自禁地喷出火来。

美而有型,秦钺觉得,形容这样的女人,就得用体型这个词,要是用体形那就太空泛了。

要说秦钺自打来到大唐朝后,虽然接触的女人不多,但也还是见过几个ěi nu的。

李红的美是那种东方女性所特有的柔情之美,玛雅的美是那种西方女神才有的古典之美,第五晴玉的美是那种让男人见了会心疼的柔弱之美,李妙紫的美是那种大家闺秀才有的端庄秀丽之美,云仙娥的美那就更不用说了,美得都不接地气了,简直就是超凡脱俗的美。

但以上这几个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婉约的美,唯独眼前这个瓷器行的老板娘,纯属大开大合的艳丽之美,美得是那么直接那么坦荡那么张扬,一点都不带拐弯不带含蓄的。

说起来秦钺也是两世为人了,但他真还没见过体型这么完美的女人。

shǎ一 fu被秦钺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站在一旁一直用一双柔荑揉搓着衣襟。

秦钺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便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娘子长得真是太美了,连在下都不禁看得呆了。不过还请娘子放心,在下虽说也是个男人,但勉勉强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除了对娘子容颜的赏识,对娘子并无一丝一毫的不敬。”

女为悦己者容,听了秦钺赞美的话,shǎ一 fu从小伙计手里接过茶壶,为秦钺倒了一杯茶,有些难为情道:“郎君不必在意,奴家不会多心的。不瞒郎君说,自打奴家和我家夫君开了这家瓷器行,就总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借着买瓷器的名义来奴家的店里打秋风,奴家早就习惯了。就算有什么错,那也是奴家的错,怪不得郎君的。”

看来这shǎ一 fu的体型生得迷人,不但男人们看得出来,shǎ一 fu自己也知道。

提到shǎ一 fu的丈夫,秦钺忽然想起了什么,问shǎ一 fu道:“我刚才好像听娘子和那胖子说,你夫君出了事,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到了非得卖店铺不可的地步?”

提到此事,shǎ一 fu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不瞒郎君说,我家夫君前几日应朋友之邀出门饮宴,因为醉酒忘记了坊门关闭时间,天黑后一时心急便在大街上打马狂奔,结果不但犯了宵禁,还冲撞了金吾卫佽飞军的巡警马队,遭到了军校们的呵斥和鞭打。”

秦钺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啊,你夫君又不是深夜有意犯禁,那时刚刚天黑,只是没来得及赶上时间而已,向军士们认个错说几句好话不就过去了吗?我听说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军校们一般也不会当做什么大事,最常见的处置方法是先把人带到武侯铺去做一番审查,如确系良善之人,第二天就会宁释回家。”

shǎ一 fu叹了一声,道:“可我家夫君那时正处在醉酒状态,因受到了军校们的呵斥和鞭打,一时失控就顶撞了那名带队的佽飞军校尉几句。结果当场就被那些佽飞军士拿下马来打了个半死,听说最后还被佽飞军拴在马后拖去了武侯铺暂时看押。”

秦钺心道,犯了错还这么嚣张,这尼玛不是没事找事吗?

秦钺端起茶盏:“既然娘子不知道你家夫君出了什么事,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shǎ一 fu道:“本来奴家也不知道这些,因为奴家的夫君一夜未归,奴家急得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上午,奴家就让伙计去了邀奴家夫君饮宴的那户人家询问,可那户人家说奴家的夫君坊门关闭前就已经离开了他家。找不到我家夫君,奴家正在家里着急,下午忽然来了一位神神秘秘的中年男子。那人说是受人之托,不但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奴家,还说他有办法把奴家的夫君救出来,只是需要花点钱上下打点一下。”

“那你给他钱了吗?”

“奴家因为担心夫君安危,一时着急,就把家里积攒下的几十贯钱都给了那位客人。”

“那客人怎么说?”

“第二天天黑前,那些闹事的泼皮无赖刚走,那位客人又回来了,他说那点钱还不足以把奴家的夫君救出来,要想把奴家的夫君救出来,至少还要一百贯钱。”

秦钺拍了一下藤椅扶手:“这些杀才,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shǎ一 fu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而且那位客人见奴家有几分姿色,便对奴家夸赞了一番,还问奴家说,他帮了奴家那么多,奴家是不是应该感谢感谢他。”

秦钺随口道:“怎么感谢?”

shǎ一 fu忸怩道:“他提出让奴家陪他一夜,只要奴家把他伺候舒服了,如果钱凑不齐,他可以先借一些钱给奴家,等把奴家的夫君赎回来,奴家可以用身子慢慢偿还欠他的那些钱。”

“他那是在骗你,既骗你的钱又骗你的身体!”秦钺急得猛地站了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坐了下去,“那你答应他了吗?”

shǎ一 fu道:“我怎会答应他那么无礼的要求?奴家和他说,只要能把奴家的夫君救出来,花多少钱都行,就是把店铺卖了奴家也心甘情愿,但断难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苟且之事来。”

秦钺不禁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这女人还算是个贞洁烈女。

秦钺又问道:“那客人又是怎么说的?”

shǎ一 fu哭着道:“他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奴家好好想想,他今天再来听消息。还告诉奴家说,奴家的夫君伤势很重,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把奴家的夫君救出来请医医治,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那位客人走后,奴家真的害怕了,就想等那客人再来时,实在不行就答应他算了,奴家的清白和奴家夫君的性命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

秦钺看着shǎ一 fu道:“你确定他说他今天还会来?”

秦钺这个后悔呀,早知道有个更可恨的家伙要来,他就不和那些di piliu áng打架了,就应该集中一切力量抓捕那个混蛋,然后把那混蛋送交有司衙门治罪,他再通过赵诚等人的关系把shǎ一 fu的丈夫救出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瓷器行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已经惊动了那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2章:门外的眼睛 虽然秦钺有些后悔,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他不可能提前知道,根本无从后悔。

老板娘道:“他说他今天再来听消息,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秦钺腾地一下从藤椅上站起身来,在满是破烂瓷器的地上走了两个来回,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老板娘道:“如果再见到那个混蛋,你保证能认出他来吗?”

老板娘肯定道:“能!虽然他戴着一个斗笠,还用纱巾遮了脸,但奴家只要看到他那双眼睛,就能认出他来,而且他的左眉梢下还有一颗蚕豆大小的黑痣。”

“他是哪里口音?”

“他说的虽然是官话,但明显带着河南道睢阳口音。”

“你能确定吗?”

“能确定,奴家以前认识了个姐妹就是睢阳的,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秦钺重又坐在藤椅上,喝了一口茶水道:“娘子,不管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我让人一查就知道。从现在开始,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夫君现在还关押在武侯铺里,只要没向上移交,我保证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把你男人救出来,快的话今天下午就有消息,而且不用你出一文钱。”

闻听此言,老板娘也不管地上的有没有碎瓷片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又一把拉过偎依在身边的女儿,啜泣着道:“囡囡啊,咱们这是遇到贵人了,你阿爷有救了,快过来叫叔叔,给恩人磕头。”

囡囡也跪下来,嫩生嫩气道:“叔叔,你救救我阿爷吧,囡囡给叔叔磕头了。”

看到母女二人跪在自己面前,秦钺的眼睛瞬间潮湿,连忙站起身,一只手扶着shǎ一 fu,一只手拉着囡囡,将母女二人扶起来,口中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不须如此大礼!”

想救人就要知道名字,等母女二人起身后,秦钺又问shǎ一 fu道:“你夫君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道:“我男人姓史,叫史朝贵。”

“娘子的芳名怎么称呼?”这和救人无关,这是秦钺想知道的。

“奴家姓林,小字ǎn niáng。”

秦钺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正在此时,忽听大街上人声鼎沸,秦钺朝外看时,只见一队武侯铺巡街军士押着十几名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子来到了瓷器店门前,当中一人不是旁人,正是自称潘老虎的那个胖子,赵诚和秦威也带着一众家丁护持在左右。

“跪下,跪下!”

军士和家丁们一阵大呼小叫,把一众泼皮无赖按跪在了地上。

被家丁们打得满脸青淤的潘胖子朝一名二十郎当岁身穿九品武官官服的武侯铺队正求告道:“何队率,小人平时可没少孝敬您老人家,您不能这样对小人啊!小人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住嘴!”何队正大吼一声,“你不要满口胡言,本队正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什么时候接受过你们这些泼皮无赖的孝敬?你小子再敢胡说八道,不用等到把你们移交长安县县衙,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军士们先割了你的舌头?”

潘胖子立马噤了声,连嘴都不敢张了,因为他知道这些武侯铺军士真能做得出来。

那名家丁头目照着潘胖子身上就是一脚,叫道:“你小子胆不小啊,不但在这西市上横行街市,还强买强卖,连国舅爷家公子的朋友都敢打,看来你们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会把你们都押到长安县县衙去,那些衙役和狱卒可没我们这么心慈手软,只要递个话进去,那些活阎王非活剥了你们不可,也让你们这些人渣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潘胖子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赵诚c秦威c何队正走进店铺,秦钺连忙快步上前相迎,笑着道:“淳正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吧?”

赵诚也笑道:“很顺利,弟兄们都是按寒兵兄弟的吩咐办的,包你满意!”

秦钺让小伙计搬了三个凳子过来,让三人坐下,请过茶后,又对何队正道:“队率大人辛苦,敢问高姓?”

何队正一拱手道:“秦少东家客气,下官鄙姓何,是京兆折冲府来长安城番上的军士,现在左金吾卫麾下充任武侯铺队正之职。”

“何队率想必认识向飞将军吧?”

“向将军是下官的上司,但下官也只是从远处见过几回向将军,并不熟识。”

“向将军既是你们的上司,为何会不熟识?”

“秦少东家有所不知,南衙禁军十六卫的上将军属于虚职,从太宗时起大部分上将军的职位就一直空缺。就拿我们左金吾卫来说,卫衙内除了程伯献程大将军,也就数向将军和另外一名将军的品阶最高了,除此之外还有长史c诸曹参军c中郎将c郎将c校尉c旅率等各级武官。因为下官官职低微,品阶和向将军相差二十多级,如果不是向将军偶尔会到下面来视察防务,下官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向将军,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秦钺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某和向将军是朋友,本想通过向将军为队率大人说上几句话,找个机会提拔一下队率大人,没想到你们之间的品阶相差如此之大,看来这事还真有点小题大做了。这样吧,等有了机会,秦某一定和你们上面的中郎将打声招呼,给队率大人找个立功的机会。”

其实秦钺和向飞并不熟,他这样说不过是在拉虎皮做大旗,想拉拢何队正。

不过他并不担心何队正不相信他的话,他是能和嗣王殿下c国舅爷家的公子称兄道弟的人,认识个把将军能算个什么事。

何队正连忙站起身,拱手施礼道:“下官谢秦少东家栽培,以后在这西市之上但凡有什么事,只要秦少东家您说句话,下官定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队率大人不必如此多礼。”等何队正坐下,秦钺又道,“队率大人,秦某还真有桩小事想向您打听一下,你们武侯铺现在临时在押的人犯中,有没有个开瓷器行叫史朝贵的su zh一u人?”

何队正连想都不想,直接道:“我们武侯铺平时并不负责关押人犯,有时会收容一些罪行轻微的犯夜者,经审查后一般都会在次日释放。就算偶尔能抓到一些罪行较重的犯人,一般也会直接向上移交。不过我们那里的后院马棚里现在确实关押着一个人犯,那是佽飞军杨校尉派人送来的,只是让我们临时帮忙看押一下,说是很快就会移交有司衙门。那人是干什么的我们不得而知,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个犯夜冲撞佽飞军马队的醉鬼。不过那人的伤势不轻,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秦钺又问赵诚道:“淳正兄,你认识那个杨校尉吗?”

赵诚道:“说起来这杨校尉我还真认识,这人人品不错,半月前我的一个朋友因犯夜被抓,正好落在了杨校尉手上,他直接带人把我那朋友送去了我家里。”

“这杨校尉是哪里人?”

“好像是宋州折冲府上番的带队折冲校尉。”

“宋州?”

“宋州就是以前的梁郡,治所在睢阳县,宋州是本朝刚改的名字,隶属于河南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杨校尉应该就是睢阳人。”

“他眉梢处是不是有颗蚕豆大小的黑痣?”

赵诚略一沉吟:“确实有,他左眉梢下确实有颗黑痣。怎么,寒兵兄弟你也认识杨校尉吗?”

秦钺若无其事道:“很早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现在大概已经忘了我是谁了。这样吧,淳正兄,一事不烦二主,你下午派个兄弟去帮我约一下杨校尉,就说有个老相识想请他喝几杯,午后申时前,我和他在醉仙阁二楼雅间里不见不散。”

“那我让家丁和他怎么说,说你是谁?”

“你就让家丁和他说,我是他的一个老相识,见了面就知道了。另外再加一句,他要是不去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这事简单,我一会就吩咐家丁去佽飞军大营里把杨校尉约出来。”

秦钺又对何队正道:“队率大人,秦某还有件事麻烦您。”

何队正连忙道:“秦少东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下官听着就是。”

秦钺端起茶盏,用茶盏盖掸了掸茶水上的浮沫,语态和缓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麻烦你马上派个兄弟回一趟武侯铺,和你们那些在家留守的兄弟打声招呼,你们马棚里关押的那个人犯,如果杨校尉带人去提人,你们就说国舅爷家的赵公子已经知道了这事,想把人带走最好先问一下赵公子。”

秦钺的预见性很强,他总感觉门外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这里,瓷器行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杨校尉想不知道都难,如果杨校尉为了推卸责任,马上把人犯移交给有司衙门,再想救出瓷器店老板,难度就会成倍增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3章:苍天饶过谁? 何队正有些为难:“秦少东家,这个恐怕有点麻烦,杨校尉是我们的上司,人犯也是他送过来的,他要提人,家里的兄弟们是无权阻拦的。”

秦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道:“队率大人,你没明白秦某的意思。我不是让你们去阻拦杨校尉提人,你们就把我说的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向杨校尉复述一遍就行,多余的话一句都不需要说。至于杨校尉如何决定,那是他的事情。而且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把我的话说给他听,他以后不但不会记恨你们,还会在心里感激你们。”

老板娘端起茶壶走到秦钺身后,默默地给秦钺斟了一杯茶,然后就站在了秦钺身边。

也许是刚才给秦钺磕过头叫过叔叔的原因,加上一屋子都是陌生人,门外还有那么多可怕的人,刚刚三岁的囡囡也对秦钺产生了一种亲近感,见她娘站在秦钺身边,小姑娘也从桌子下钻到秦钺身前,靠在了秦钺腿上。

秦钺伸手把囡囡抱起来,让小姑娘坐在了自己腿上。

何队正看看秦钺,看看秦钺怀里的囡囡,又看看身材惹火的老板娘,似有所悟,站起身道:“好的,秦少东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下官亲自带一个兄弟马上赶回武侯铺去,等安排好了下官再回来。”

何队正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秦钺和赵诚都不是普通人,他们能为了这家瓷器行和一伙泼皮无赖大打出手,而且瓷器行的老板娘还是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女人,秦钺和老板娘之间的关系就肯定不简单。看来这个杨校尉是动了他不该动的人,如果不把那个人犯移交上去,杨校尉估计还没什么大事,真要把人犯移交上去,估计杨校尉也就离死不远了。

这种既不得罪人,也不用承担责任的顺水人情,何队正当然愿意双手奉上。

可何队正不知道的是,那个杨校尉不但私自扣押了老板娘的丈夫,还敲诈过老板娘,甚至企图逼奸老板娘,就算他不把瓷器行老板交上去,离死也不远了。

秦钺也抱着囡囡站起身道:“那就有劳队率大人了,等中午去了酒店,秦某一定好好陪队率大人喝几杯。”

何队正正义凛然道:“秦少东家不必客气,为保长安百姓一方安宁,这都是小人和属下军士们应该做的。”

等何队正走后,赵诚问秦钺道:“寒兵兄弟,你打算如何处置门外这些泼皮无赖?”

秦钺从怀里掏出一块足有五两的银锭给囡囡拿着玩,然后对赵诚道:“淳正兄,你就安心坐在这里喝茶,等着看戏就行。”

然后又对秦威道:“七郎,你出去一趟,让淳正兄的两位兄弟把潘胖子给我拎进来,但别让军士们进来。”

秦威答应一声,快步走出门去,不一会就和国舅爷府的两名家丁把五花大绑的潘胖子架了进来,扑通一声扔在了地上。

潘胖子连忙跪起来,紧爬几步来到赵诚面前,磕头如捣蒜道:“赵公子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国舅爷家的公子,冒犯了赵公子的虎威,小人该死,还望赵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

赵诚伸出一只脚,用脚尖挑起潘胖子的下巴,看着潘胖子道:“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过吗?”

“小人小人不知,还请赵公子明示。”

“那我告诉你,你可听好了。你犯的是扰乱治安c敲诈lè su一c强买强卖c毁损官私财物c无故殴伤他人c横行街市为祸乡里之罪。你犯下的这些罪行,如若逐条论罪,虽说算不上什么大罪过,还不至于判绞判斩,但只要把你移送有司衙门,先杖责一百,再判你个三年两载的劳役总不为过。这还算轻的,如果是数罪并罚,判你个流刑,充军边关也并非不可能。如果再有个什么人给你美言上两句,半道上把你弄死,你都没地方伸冤去。”

潘胖子向后退了退,继续磕头如捣蒜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赵诚指了指秦钺:“饶不饶你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他,他说饶你,本公子也不难为你!”

潘胖子看向秦钺:“这位公子是”

家丁头目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秦少东家乃是雍州前任长史秦大人家的公子。”

“雍州长史秦秦大人”潘胖子嘴里一阵拌蒜,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那你总知道东市上的众乐坊吧?”

“这个小人知道,听说是一家专门售卖玩物的店铺。”

“秦少郎君就是东市众乐坊的少东家。对了,你在西市上横行街市,总不至于连霸春都不认识吧?霸春和崔八郎是因为什么被抓的,东城武侯铺那个姓赵的队正是怎么死的,这个你总不至于没听说过吧?”

听到这里,潘胖子吓得都快尿了,同为东西两市上的di piliu áng,他不可能不认识霸春,他也听说过李嗣恭c秦钺和霸春斗殴的事情,甚至连赵队正是怎么死的都一清二楚。后来他还听到过一个传言,说众乐坊的少东家和嗣王殿下李嗣恭其实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

潘胖子这个后悔啊,好死不死偏要去招惹众乐坊少东家这个活阎王,连后台那么硬的霸春都斗不过人家,何况他这个没什么背景,靠坑蒙拐骗和好勇斗狠起家的街霸了,人家要想弄死他,基本和碾死一只臭虫没什么两样。

潘胖子连忙爬到秦钺面前,继续磕头道:“小人瞎了狗眼,竟然冒犯了秦少东家,请秦少东家恕罪,只要秦少东家饶了小人这次,小人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欺负人了。”

秦钺把怀里的囡囡递给身后的林ǎn niáng,然后翘起二郎腿,手里握着茶盏,冷眼看着潘胖子道:“我饶了你?你又饶过谁?这话你不应该求我,你应该抬头看看天,问问苍天饶过谁?你连这么可怜的一对孤儿寡母都不放过,还有什么资格求别人饶了你?”

“小人错了,小人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就给小人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秦钺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这才进入正题:“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回答得好呢,本东家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

一听这话,潘胖子仿佛看到了一线生的希望,连忙道:“秦少东家,您有什么话只管问,小人绝不敢隐瞒半句。”

“那我问你,你本名叫什么?”

“小人姓潘,本名潘大虎。”

“你不是说你叫潘老虎吗?”

“小人不叫潘老虎,那都是为了吓唬老百姓才那么叫的。”

“对了,你不是说让我出门前最好打听打听,这西市上究竟谁说了算吗?那我倒要问问你,如果本东家接手了这家瓷器行,也来西市上做生意,这西市上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本东家说了算啊?”

“当然是您说了算,从今以后,小人一定唯秦少东家马首是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这篇就算翻过去了。”秦钺并不拖泥带水,又指了指满地的破烂瓷器,“那你再说说看,你和你的那帮手下把人家的店铺砸成这个样子,应该怎么办啊?”

潘大虎也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店铺,心说这哪是我们砸的,分明是你和你兄弟砸的,就算我的人不小心碰倒了一些瓷器,那也没你们砸的多啊!

但他可不敢说出心里话,连忙道:“我赔,我赔,小人一定照价赔偿。”

“照价赔偿?按照你的逻辑,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这西市之上,你可以随意损毁任何人的店铺,只要事后照价赔偿就没事了?那我现在把你宰了,然后再帮忙把你埋了,是不是有司衙门就可以不追究我的罪责了?”

“我我加倍赔偿!”

秦钺回头问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你这一屋子的瓷器一共值多少钱?”

林ǎn niáng看看秦钺,再看看潘大虎:“至少至少也值十几贯钱吧!”

秦钺又笑着对潘大虎道:“潘大虎,你都听到了吧?林娘子已经说了,这一屋子的瓷器至少值十几贯钱。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林娘子说的可是至少,至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小人没读过多少书,还望秦少东家明示。”

“至少的意思就是,这一屋子的瓷器可能值十几贯钱,也可能值二十几贯钱,还很有可能值三十几贯钱,至于具体数目是多少,那还要看林娘子的心情好不好。”

“那那要多少钱?太多了小人赔不起的。”

“既然你自己说了要加倍赔偿,要是按上限计算,我要你赔七十贯钱应该不算过分吧?”

“七七十贯钱?”潘大虎又开始磕头如捣蒜了,“秦少东家,这么多钱小人真的赔不起,就算把赁驴行卖了也赔不起。还请秦少东家高抬贵手,让小人少赔一些。”

“这就怪了,你既然能砸得起,为何却赔不起?”秦钺回身将手里的茶盏伸向林ǎn niáng,让林ǎn niáng把茶盏重新斟满,然后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可以出一百二十贯钱把这家瓷器行盘下来吗?七十贯钱你都拿不出来,你拿什么买店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4章:吞并赁驴行 潘大虎解释道:“小人当初想的是,先让手下兄弟们凑一凑,小人再去外面拆借一些,等小人把店铺盘下来,再马上以二百几十贯的价钱将瓷器行倒手卖出去,那样小人就可以净赚一百几十贯钱了。这都是小人财迷心窍,可小人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

秦钺点点头:“我看你们这些人整天不是打就是杀的,还得天天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吓唬老百姓,人活到这个份上其实也挺可怜的!既然你赔不起,那就按林娘子说的十几贯钱算吧,双倍就是三十贯钱,不能再少了!怎么样,这点钱对你来说没难度吧?”

“没难度,没难度,下午我就让手下兄弟们把钱凑齐。”

“那好,我给你一天时间,我不管你是去偷还是去抢,明天这个时候之前,我必须看到三十贯钱摆在林娘子的柜台上。要是见不到的话,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把你放了,也能再把你抓回来!”

潘大虎连忙道:“我信,我信,小人保证明天上午就把钱送来。”

潘大虎这个郁闷啊,本想敲诈一下瓷器店的老板娘,赚个百把十贯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百把十贯没赚着,反倒搭进去三十贯。

“好,你的回答本东家很满意,这篇也翻过去了。”秦钺又对两名家丁点点头,“把他的绑绳解开,再给他搬个小凳子过来,我想和潘大东家拉拉家常。”

两名家丁倒也听话,马上给潘大虎松了绑,还给他搬来一个小脚凳,放在了离茶案几尺远的地方。

秦钺指指脚凳:“潘大东家,请坐。”

潘大虎hu一 d一ng着被绳子勒疼的胳膊,看看高高在上的秦钺三人,再看看小脚凳,心说这哪里像拉家常的样子,这和审犯人也没什么区别嘛!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坐了下来,两名家丁也背着手站在了他身后。

秦钺又回头对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我知道潘大东家一向喜欢喝你们家的茶,你给潘大东家也倒杯茶。”

林ǎn niáng虽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怀里的囡囡递给秦钺,然后倒了一杯茶,让小伙计端给了潘大虎。

潘大虎双手捧着茶盏,有些担心地看着秦钺,他不知道秦钺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发现眼前这个少年虽然语态和缓,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太多盛气凌人的架势,但言谈举止中却透着几分不言自威的雄霸之气。他知道越是这种人越是可怕,shā rén都不用动刀子,几句话就可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和这样的人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囡囡用一双小胳膊紧紧地箍着秦钺的脖子,秦钺在囡囡柔嫩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对潘大虎道:“潘大东家,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放心,该打的也打了,该罚的也罚了,下面我们就是以朋友的身份随便拉拉家常。”

赵诚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他也不知道秦钺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潘大虎有些结巴道:“秦秦少东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小人小人一定按您的吩咐做。”

秦钺也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然后道:“潘大东家,我想问你的是,你觉得你们整日里狐假虎威专靠坑蒙拐骗和吓唬人混日子,这是长久之计吗?”

“回秦少东家的话,小人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小人自幼就生长在市井之中,从十几岁起就在大街上讨生活,又没什么大本事,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

“世上能赚钱的生意多的是,难道别人没像你们这样,就都饿死了吗?”

“可小人也不会做别的生意啊!”

“我可以帮你啊!”

“怎怎么帮?”

“对了,我听说你在对面街上开了一家赁驴行?”

“是,这几年小人和手下兄弟们一直以开赁驴行为业。”

“你的赁驴行总共能值多少钱?”

听到这里,潘大虎更加担心了,心说这家伙不是要强霸自己的赁驴行吧,这不等于是要夺自己的饭碗吗?但他也不敢问,只得支支吾吾道:“也也值不了多少钱。”

秦钺笑道:“潘大东家,你不必担心,本东家并非要强霸你的赁驴行,我也不是那种人。我是真心想帮你,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潘大虎只得实话道:“秦少东家,小人说的都是实话,我们那家赁驴行并不是很大,除了一大块空场地和两间小房子,再就是一溜驴棚子和不到二十头驴,别的也没什么了。”

秦钺心道,原以为唐朝的赁驴行就是后世的出租车公司,想不到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你当初买这块地花了多少钱?”

“也没花多少钱,连盖房子一共花了三四十贯钱。”

“你们的驴都是从哪来的?”

“其中有五头驴是小人自己的,剩下的都是兄弟们凑的,也有别人放在我们那代养的。”

“这么小的生意,你靠什么养那么多手下?”

潘大虎不自然的笑了笑:“回秦少东家的话,小人手下的那些兄弟并不需要小人养,您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吗?小人的那些兄弟平时除了斗鸡走狗欺负欺负老百姓,有时也会给人帮帮闲捧捧场子什么的,各人都有各人的来钱道儿。我们平时在一起就是吃吃喝喝,赁驴行其实就是我们的一个蚁合之地。”

潘大虎说的是实话,di piliu áng嘛,当然不可能像平常人一样靠正经生意赚钱过日子。

秦钺笑了笑:“本东家已经决意进驻西市,只要本东家来了西市,肯定不会允许你们继续在西市之上为非作歹了。潘大东家,我看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找条退身之路了,你想没想过靠做正经生意赚钱过日子?”

“正经生意?”

“对,就是正经生意。做生意要是做好了,同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出有宝马入有香车,甚至妻妾成群,还不用担心因为作奸犯科被官府拿去治罪。”

“可小人除了开赁驴行,也不会做正经生意啊?”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你不会做生意本东家可以教你。这样吧,从打明天开始,你把代养的驴都给人家还回去,我给你投一百贯钱,买上三十头驴和十辆马车,另外把你们原来那两间临时性的小房子拆了,重新盖几间正规的房子,再买些砖石把赁驴行围成一个大院,把你的赁驴行升格为长安城里最大的车马行。”

好事来得有些突然,潘大虎不禁有些晕头转向:“秦少东家,您您是说要给小人投钱,小人没听错吧?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这么多钱,您自己开一家赁驴行都用不了,却拿来给小人白用,您这么做究竟图什么啊?”

秦钺也不啰嗦:“钱不是白给你用。本东家这么做,一是想给你找一个安身立命的根本,二是本东家也想靠开车马行赚钱,这家车马行开起来后算我们合伙开的。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你总不会不愿意吧?”

潘大虎连忙道:“愿意,愿意,小人愿意!”

秦钺又道:“本东家以一百贯钱参股,既然是合伙的买卖,那你拿什么参股?”

“虽然小人没钱,但可以用赁驴行的那块地参股。”

“那好,你明天把赁驴行的地契拿来。”

潘大虎又开始担心了:“您要地契做什么?”

秦钺道:“你不要担心,本东家不要你的地契。但我也说了,钱不能白给你,既然是合伙的买卖,那就总得有个章程和规矩不是?咱们双方明天去西市市署签一份合作文书,你不用投一文钱,地契也还是你的地契,你就象征性地把地契拿来做个抵押就行了。”

一听只是象征性的,潘大虎连忙点头道:“这个要得,这个要得。”

秦钺接着道:“我知道你们不擅经营,以后你名义上还是赁驴行的东家,但本东家必须给你派个掌柜的过去辅佐你,另外再招两名小伙计和十名车夫。掌柜和小伙计的工钱全都从赁驴行的利润里出,车夫没有工钱。”

“车夫没有工钱,会有人愿意干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把马车租给车夫们,他们不管赔钱赚钱,每天都必须向车行交纳固定金额的份子钱,只要咱们定的份子钱合理,有的是人愿意干。”

潘大虎露出憨厚的一面:“这个好,这个好,这事听着就新鲜。”

秦钺道:“下面我们谈谈双方的分成比例。你的所有资产加起来不过三十几贯钱,而本东家一次就投入了一百贯钱,还要出人管理,而你只是个甩手东家,平时只需要护住场子,剩下的就是等着分钱了,本东家拿大头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理当如此。”

“我大概算了一下,本东家的出资比例大约占七成半,你的出资比列大约占两成半,本东家也不想和你太过计较,我再给你加半成,我拿七成,你拿三成,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小人都听少东家的,只要能赚钱,少东家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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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黑白两道通吃 秦钺想了想,又对潘大虎道:“另外,你手下的那些兄弟既然没有工钱,你也不用急着把他们遣散,你以后可以照常和他们来往,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一切照旧。本东家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那些人毕竟跟了你这么多年,也不要因为本东家影响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再说有几个朋友也不是坏事,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秦钺的目的并不是要开一家车马行,现在的他也看不上车马行每天赚的那几个小钱,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掌控潘大虎和潘大虎的那些手下,有了潘大虎这些人,能让他更加快速在西市上打开局面。而要想掌控住潘大虎的手下,就必须先掌控住潘大虎,要想掌控住潘大虎,就必须先掌控住潘大虎的赁驴行。

秦钺也不怕潘大虎不听话,只要让潘大虎把赁驴行的地契拿来参股,赁驴行的那块地就属于新车马行的固定资产了,而他拥有车马行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处于完全控股地位,这就等于拿捏住了潘大虎的七寸,潘大虎也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干了。

俗话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秦钺的这条船虽然不是贼船,但也不是谁想上就上谁想下就下的,想下去可以,至少你得留下点什么才能走。

不过秦钺也没打算借机坑潘大虎一把,只要潘大虎愿意认他这个大哥,他也不在乎多个把小弟,反正做生意这种事,总是离不开潘大虎他们这种人的。关键是自己开车马行必须有合适的人手,有潘大虎这个免费的劳力心甘情愿地看护着车马行,他也能省不少心。

而且手里多个车马行也不是坏事,赚多赚少另说,起码又多了一个产业。

潘大虎连连点头:“好的少东家,小人记下了。”

秦钺接着道:“不过,你必须把握好分寸,有些事情不该参与的绝对不能参与。你现在已经是个正经商人了,身份已经变了,不要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而去做那些偷鸡摸狗拿不上台面的下三滥之事,否则一旦陷进去太深,早晚有一天把自己折进去,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潘大虎点头道:“少东家教训的是,小人一定牢记于心。”

秦钺一手抱着囡囡,用另一只手拿起茶盏盖掸掸茶水上的浮沫,然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也不看潘大虎:“大虎,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有些话我也不用说太多。反正你只须要记住一点就行,只要你跟着本东家好好干,别做出背叛本东家的事来,本东家包你这辈子有吃有喝,连你的老婆孩子本东家都可以帮你养着。”

秦钺这句话很有分量,这是做出了可以让朋友托妻献子的承诺,常在江湖上混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份义气。

身后的林ǎn niáng默默地拿起茶壶,又给秦钺斟满了茶水。

潘大虎有些感动,站起身来一拱手道:“少东家,我看得出来,您是个做大事的人,您要是不嫌弃我潘大虎是个粗鄙之人,大虎这辈子就跟定少东家了,您说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您说让我打狗我决不撵鸡,就算两肋插刀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

潘大虎不愧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说出话来不但一套一套的,而且还带押韵的。

正说着,何队正从外面进来,对秦钺道:“秦少东家,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

秦钺报以微笑道:“队率大人辛苦,请先安坐喝茶,秦某这里还有些小事需要处理,等一会处理完了,咱们陪淳正兄去酒楼喝两杯。”

俗话说好汉不和官斗,秦钺既然把以潘大虎为首的一众di piliu áng收了,为了彻底控制住潘大虎这些人,就更要和guān fāng的人搞好关系,这样才能做到黑白两道通吃,也能让这两伙人相互忌惮,起到互相制约的作用。

何队正坐下:“好说,秦少东家您忙您的。”

一旁的林ǎn niáng道:“秦少东家,既然你和潘东家成了朋友,依奴家的意思,也别让潘东家赔那么多钱了,奴家也不是贪心之人,就按一倍的实价赔给奴家十二贯钱就可以了。”

虽然瓷器行被秦钺和秦威砸得看上去狼藉一片,但其实真正被砸碎的瓷器只是一小部分,很多完整的瓷器还能挑选出来继续上架xiā一 sh一u,让潘大虎赔偿十二贯钱已经不少了。

何况这些损毁的瓷器,秦钺早就答应林ǎn niáng在房价里赔付了,赔多赔少都是秦钺的。

秦钺也不废话,对潘大虎道:“大虎,既然林娘子不想和你计较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谢过林娘子。”

秦钺本身就是瓷器生产商,几百件瓷器对他来说更不算个事,他这么做只是想杀杀潘大虎的威风,想给给潘大虎一个教训,事过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潘大虎连忙单膝跪倒,对着林ǎn niáng拱手道:“嫂子,兄弟实在不知您是秦少东家的女的人,要是知道,就是给我潘大虎八个胆子也不敢对嫂子不敬,千错万错都是兄弟的错,嫂子要是不解气,兄弟我任打任罚,绝不敢有一句怨言。”

江湖上有个规矩,大哥的女人就是大哥的女人,年龄小也得叫嫂子。

虽然潘大虎不能确定林ǎn niáng以前是不是秦钺的女人,但看林ǎn niáng对秦钺的态度,完全能确定林ǎn niáng以后肯定会成为秦钺的女人,大哥的女人做小弟的当然要尊敬。

一句话说得林ǎn niáng羞红了一张粉脸,嗔怒道:“呸!你小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奴家刚刚和你们少东家认识,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少东家的女人了?”

潘大虎连忙掌嘴道:“嫂子息怒,兄弟粗鄙,都是兄弟口不择言不会说话,嫂子息怒。”

潘大虎明明是在认错,可嘴里还是一声又一声的嫂子叫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描越黑,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见解释不清,林ǎn niáng也懒得解释了:“算了,嫂子就嫂子吧,你也别打嘴巴了!看在你家‘大哥’的面子上,奴家也不想和你计较了,嫂子去后面给你们提壶热茶来。”

林ǎn niáng说完,就扭动着柔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向后面的小院里走去。

赵诚看一眼秦钺,玩笑道:“林娘子这身材也是没谁了,寒兵兄眼力不错啊!”

秦钺也笑道:“淳正兄,你误会了,我和林娘子真的是初次相识。”

赵诚哈哈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说你眼力不错,不然我就说你艳福不浅了。”

都是男人,秦钺当然明白赵诚话里的意思,也不便解释太多,只能会心一笑,转头对潘大虎道:“大虎,虽然林娘子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了,但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以后要跟着本东家干,我就必须让你记住这次教训,不然你一旦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担心你还会犯老毛病。”

潘大虎连忙道:“少东家请放心,大虎保证以后再也做这些下作之事了。”

秦钺想了想,道:“口说无凭,立据为实。这样吧,你马上去柜台上取纸笔来,去东间里写一份悔过书来,然后签上字画上押,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潘大虎为难道:“少东家,不是我不想写,而是小人没读过多少书,写不来的。”

秦钺问何队正道:“队率大人,你们武侯铺有刀笔吏吗?”

何队正道:“有,兄弟属下的一名队副就是负责记录的刀笔吏,现在就在外面。”

秦钺道:“一事不烦二主,这样吧,队率大人,您帮忙安排一下,让您的副队率带着兄弟们就在这里给潘大虎和他手下的兄弟每人录一份口供,要把今天发生的事记录详细了,再让他们分别签字画押,并保证以后不再犯,然后就可以把他们就地释放了!”

因为何队正刚才不在场,并不知道秦钺已经把潘大虎的赁驴行吞并了,问道:“秦少东家,您不打算追究他们了?”

秦钺看着何队正,笑道:“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还有什么可追究的?何况秦某也知道,队率大人和大虎兄弟的关系也不错,这事一旦闹大了,队率大人脸上也没什光彩可言。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就不和他们计较了。不过,秦某还希望队率大人告诫一下属下的兄弟们,此事决不能儿戏对之,该录的口供还是要录的。口供录完后,还要麻烦队率大人派一位兄弟把口供送到本东家的众乐坊去交给柜上的红姑娘。”

谁的屁股上有屎谁心里清楚,何队正当然知道秦钺说的“关系也不错“指的是什么,连忙点头道:“秦少东家所言极是,都是自家兄弟,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说到这里,秦钺又问何队正道:“队率大人,你今天一共带来多少兄弟?”

何队正回道:“小人一共带了十八位兄弟来。”

秦钺点点头:“队率大人,我知道您属下的兄弟都有公务在身,也不方便都去酒店喝酒,一会我写个便条,让送口供的兄弟带给红姑娘,让红姑娘拿一千八百钱给今天所有的兄弟打赏,每人打赏一百钱。至于队率大人的辛苦费,秦某改日另有厚报。”

何队正站起身道:“好的,秦少东家,我这就去吩咐兄弟们按您的吩咐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打草惊蛇 秦钺又对潘大虎道:“大虎,一会录完口供,你负责找一家酒店招待一下赵公子带来的这十几个兄弟,钱你先垫上,花多少钱让酒店出张凭据,你明天去咱们众乐坊柜上支取。”

潘大虎道:“少东家,这点小钱大虎还是出得起的,何况刚才林娘子一下子就给兄弟节省了十八贯钱,大虎自愿拿出一贯钱请兄弟们喝酒,另外再拿出一贯钱给兄弟们打赏。这些都是小事,少东家就不要记挂了,您只管陪赵公子和队率大人去饮酒,大虎一定会招待好兄弟们的。”

秦钺点点头:“好,孺子可教,看来本东家没白看重你,你是个办事的人。”

等何队正将录口供的事安排完毕,秦钺写了张便条交给队副,让队副派人去众乐坊领赏钱,然后抱着囡囡站起身对林ǎn niáng道:“时候不早了,林娘子你也收拾一下,和我们一起去醉仙阁饮酒。”

林ǎn niáng有些为难:“秦少郎君,你们几个大男人去喝酒,奴家一个女人家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秦钺道:“谁说只有你一个人去?我家囡囡也是要去的,囡囡这么乖,叔叔一定要给囡囡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囡囡搂着秦钺的脖子,嫩生嫩气地对林ǎn niáng道:“娘,囡囡要和叔叔去吃好吃的,娘你也去吧!”

林ǎn niáng看看狼藉一片的店铺:“秦少郎君,奴家去和你们饮酒了,这店铺怎么办?”

秦钺道:“这店铺已经不能住了,你和囡囡晚上也不要回来了,我会在东市上先给你们娘俩找一家客栈住下。至于店里的小伙计,一会录完口供,就让他把瓷器店的门窗锁了,背上铺盖和送口供的军士兄弟一起去东市众乐坊,那里会有人给他安排住处的。”

说到店铺,林ǎn niáng脸上现出一丝悲容:“秦少郎君,囡囡的阿爷还关在武侯铺里生死不明,奴家却和几个男人去饮酒,这奴家实在没办法做出此等荒唐事来?”

虽然林ǎn niáng对秦钺出手帮助她们孤儿寡母很感激,她本人对秦钺也很有好感,但她毕竟还不了解秦钺到底是个什么人,不知道秦钺是不是像其他不怀好意的男人一样,也对她产生了不良企图,所以当秦钺提出让她陪几个大男人去饮酒,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排斥的。

尤其秦钺说晚上要安排她去客栈住,她就更担心了,万一秦钺晚上借着酒劲跑到客栈里,拿救她男人的事做要挟,她连反抗都不能反抗,只能乖乖地任秦钺随意摆布。

虽然林ǎn niáng心里排斥,但其实她心里早就认命了,如果秦钺真是那样的人,为了救出她男人,眼前就是刀山她也必须勇敢地爬上去,就是火坑她也必须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因为她看得出来,秦钺是个很有能量的人,只要她愿意献身,秦钺一定能把她男人救出来。她并不傻,知道把赌注押在秦钺身上,远比押在那个藏头缩尾的神秘男人身上要可靠得多。

何况秦钺不但没有利用救她男人这件事敲诈她一文钱,还答应以高价盘下她们家的瓷器行,这很难不让她产生欠了秦钺的感觉。她和秦钺非亲非故,世上没有白出力的人,天上也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就算秦钺有什么非分之想,如果退无可退,她也只能由着秦钺了。

林ǎn niáng知道,秦钺并不缺钱,就算是为了报答秦钺,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而且就算秦钺想和她那样,她也不认为秦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那无非是一个正常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的正常渴求。同样是献身,她宁愿把自己美丽的身体献给正大光明的秦钺,也不愿献给那个神神秘秘的男人。何况秦钺既年轻又英俊,还有着一副少年英雄气概,如果只能在两者中间选一个,她更愿意选秦钺。

赵诚似乎也看出了林ǎn niáng的为难,就劝秦钺道:“寒兵兄弟,咱们几个大男人去喝酒,让一个年轻女人陪着,这事确实有些不合适,不然你就别为难林娘子了。”

秦钺坚决道:“不,林娘子你必须去,因为这并不是饮不饮酒的事,而是关系到你男人什么时候能宁释回家的事。”

林ǎn niáng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果然不出所料,眼前这个姓秦的少年还真是她怀疑的那种人,这不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已经在利用救出他男人的事开始要挟她了。

林ǎn niáng把心一横:“好吧,既然秦少东家一定要小女子陪你们去饮酒,我林ǎn niáng只是个弱女子,事到如今也没了别的选择,我和你们去就是了。不过小女子还是要提醒一下秦少东家,事后秦少东家可不要忘了答应过小女子的话,我家夫君的事就拜托秦少东家了。”

秦钺知道林ǎn niáng误会了他的意思,马上道:“林娘子,你想到哪去了?我秦某人之所以为你们孤儿寡母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出于对你们孤儿寡母的同情之心,想不到林娘子却把秦某想成了那种龌龊之人。如果秦某真是林娘子想的那种人,秦某就妄披了这张rén pi。”

林ǎn niáng大惊,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是自己拆穿了秦钺的假面目,当众让让秦钺出了丑。如果真是这样,一旦秦钺撒手不管了,她男人恐怕想活都活不成了。因为她知道,秦钺既然有能力把她男人救出来,就有能力把她男人弄死。

林ǎn niáng连忙一边屈膝下拜,一边哭着道:“小女子知道错了,秦少东家您”

秦钺真是无语了,连忙伸出一只手拉住林ǎn niáng,急道:“林娘子,我上午和你说了那么多,你难道都忘了吗?我之所以坚持让你去醉仙阁,不是我对你有什么不良企图,而是想让你去帮我指认一个人,只要你能认出那个人,我保证今天天黑前就能让你见到你夫君。”

林ǎn niáng恍然大悟,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原来不是人家秦钺有什么想法,而是她自己的想法太多了。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ǎn niáng用一双柔荑揉搓着衣襟,一副小女人的姿态,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秦钺摇摇头,把怀里的囡囡交给一旁的小伙计,无可奈何道:“算了,既然林娘子不想去,我也不强求了。”

林ǎn niáng慌了,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一把拉住秦钺的胳膊道:“秦少郎君,我去我去,你千万别扔下我们母女不管,都是奴家不好,误会了秦少郎君。”

秦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又是何苦来哉?”

又对林ǎn niáng正色道:“林娘子你放心,我觉得囡囡这孩子和秦某有缘,第一次见到秦某就如此亲近。就算冲囡囡对秦某这般亲近的份上,秦某也不会对你们母女撒手不管的。你不用去了,没有你的协助,我一样能把这件事解决好。”

林ǎn niáng坚持道:“秦少郎君,这事关系到囡囡阿爷的生死,奴家一定要去。”

这倒好,刚才让她去她死活不肯去,现在不让她去了,她却非得要去。

秦钺道:“林娘子,刚才秦钺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这事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确有些不合适。而且我觉得这事就算你不出面,我也能处理好,毕竟我也没打算难为那人,只要那人答应把你夫君放了,我也没必要追究他什么。”

林ǎn niáng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去了东面的卧房。

秦钺转身对赵诚c秦威和何队正道:“现在就要到午时了,咱们还是抓紧走吧!”

几人出了瓷器店大门,秦钺对秦威道:“七郎,你去雇辆马车来。”

此时的瓷器店门前不是一般的热闹,巡街军士和国舅爷府的家丁们正忙着给潘大虎手下的那些泼皮无赖松绑,然后逐个带进瓷器店录口供。

门前还围了一大群百姓,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见秦钺和赵诚他们从瓷器店里走出来,不远处有一个站在一棵大柳树下手握横刀的中年男子,将头上的遮阳斗笠向下拉了拉,转身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小胡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佽飞军的校尉杨校尉。

转过一个街角,杨校尉来到另一棵大树下,将拴在大树上的战马解开,翻身上马直奔位于西市南面一个里坊中的佽飞军大营而去。

来到佽飞军大营门前,杨校尉将紧扣马腹的双脚一松,同时手上一收缰绳,战马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一个紧急刹停,将前蹄高高扬起。杨校尉翻身下马,也不管战马会不会跑走,快步向大营里一个营房奔去。

身后自有守门的佽飞军军士上前抓住战马的缰绳,拴在了坊门前的一排拴马桩上。

杨校尉回到自己营房中,迅速脱去便装,换上一身佽飞军军服,又从最近的一处营房里叫出两名心腹旅率,低声道:“苗旅率,沙旅率,出事了!我长话短说,你们听着就行。今天上午两伙人为了争买那家瓷器行打起来了,咱们再也不能去敲诈那家瓷器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人犯不能提了 沙旅率还是插话道:“不就是两伙人为了个瓷器行打起来了吗,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杨校尉道:“两伙人我都认识,一伙是在西市上开赁驴行的那个恶霸潘大虎的人,另一伙是国舅爷赵常奴儿子赵诚的人。潘大虎那些人倒是无所谓,可赵诚咱们惹不起,瓷器行一旦落入赵诚手里,我担心的是咱们敲诈瓷器行的事会败露。”

苗旅率咂了咂嘴:“校尉大人,那咱们怎么办?”

杨校尉道:“你们赶紧跟我走,去西市旁的武侯铺将那个犯夜的人犯提出来,立即移交到有司衙门去,这样人犯的死活就和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两名旅率也不多话,去马棚里牵了战马,跟随杨校尉出了佽飞军大营。

杨校尉紧走几步来到拴马桩前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带着两名已经先行上马的佽飞军旅率朝着西市方向飞奔而去。

跑着跑着,杨校尉突然一勒马缰带住战马,对两名属下道:“不好,现在把人犯移交到有司衙门,就等于留下了活口,早晚会追查到咱们身上。”

沙旅率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他们能追查咱们什么?咱们惩治犯夜的罪人,本就是职责所在,就算将人犯放在武侯铺临时看押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杨校尉瞪一眼沙旅率道:“我说沙旅率,你小子的脑袋是让驴踢了还是让门挤了?咱们抓犯人是没什么错,可咱们敲诈瓷器店女主人的事要是败露了,军法司的那些活阎王能饶过咱们吗?”

苗旅率焦急道:“校尉大人,那怎么办?人犯不能向上移交,又不能老是放在武侯铺里。一旦人犯死了,上面肯定会追查,到时候咱们做的那些事恐怕想掩盖也掩盖不住了。”

杨校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们知道哪里有可以投放尸体的枯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悄悄处理了,来个毁尸灭迹一了百了!”

沙旅率道:“我知道,南城有一处荒废的里坊,那里除了达官贵人家的私家园林,就是一些破败的房屋,里巷中有好几处枯井。”

还是苗旅率头脑比较冷静:“校尉大人,您不是已经告诉那女人她男人关押在武侯铺了吗?如果人突然消失了,一旦上面追查下来,咱们怎么解释?”

杨校尉道:“苗旅率,我是和那女人说过她男人现在关押在武侯铺,可并没有告诉她具体是哪个武侯铺。长安城内光是九门之内就有九个武侯铺,这还不算东西两市和其他重要地方的武侯铺,这么多武侯铺,她知道是哪家武侯铺?”

苗旅率道:“这样恐怕也不妥,就算别人不知道,那些武侯铺的步军军士可是知道的,咱们要是把人悄悄给弄死了,一旦出了事,咱们恐怕要承担更大的罪责。”

杨校尉想了想道:“可是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把人交上去,二是把人处理掉。把人交上去等于是听天由命,把人处理掉又会冒更大的风险。”

“校尉大人,您就没考虑过第三条路吗?”

“哪还有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就是把人放了。”

“放了?怎么放?人犯伤势那么重,他自己能走得了吗?”

“咱们不可以派两名军士把把人送回去吗?”

“不行,那绝对不行。我估计那家瓷器行现在已经落到了赵诚手里,就算还没交接,也已经被赵诚的人控制了起来,咱们现在把一个垂死的人给送过去,一旦瓷器行那女人向赵诚哭诉,那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沙旅率道:“要我说啊,当初咱们就该把那小子直接打死,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杨校尉白了沙旅率一眼:“你小子就会马后砲,打死了倒是简单,可咱们去哪讹钱去?你小子这几个月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钱也没少得,现在出事了你又说这话!”

沙旅率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等死吧?”

杨校尉道:“既然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那咱们只能在两条路中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了。我是这么想的,我看那家瓷器行也没什么背景,我去瓷器行敲诈那女人的事也没人知道,那女人更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估计她也不敢对外人说。只要我以后不再去那家瓷器行,长安城这么大,光是禁军就有十几万,她到哪找我去?”

苗旅率道:“就算她说了也没关系,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她遇到了骗子。这倒不是太大问题,难就难在咱们怎么才能堵住武侯铺那些步军军士的嘴。”

杨校尉再次想了想:“这个问题也不大,武侯铺的那些步军既不知道人犯叫什么,也不知道人犯具体是干什么的,咱们只要随便给人犯编个名字和籍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处理了,就说人犯已经被家人接走了。这事死无对证,上面甚至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等那些武侯铺的军士番上结束回了各地折冲府,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事了。”

沙旅率不禁伸出大拇指道:“杨校尉,你这招绝对高!”

杨校尉道:“夜长梦多,事不宜迟,我们抓紧赶到武侯铺去。”

三人不敢怠慢,快马加鞭一会就赶到了西市旁的武侯铺,翻身下马直接往里面闯。

一名守门的军士笑脸相迎道:“校尉大人好,两位旅率大人好,你们这是”

杨校尉也不废话,扔下一句“公干”,就带着两名属下直接去了后院里的马棚。

可一到马棚前,三人不由得一惊,马棚里空空如也,人犯已经不见了。

杨校尉问跟在身后的那名守门步军军士道:“这里的那名人犯呢?”

军士道:“刚才何队正回来了,让兄弟们给人犯喂了些水,然后抬到营房里去了。”

杨校尉长出一口气:“他娘的,吓老子一跳,我还以为人犯跑了呢!”

杨校尉带着两名旅率转身回到了前院的两间营房前,对守在营房门前的两名军士道:“把门打开,本校尉要把里面的人犯带走。”

其中一名军士满脸堆笑道:“校尉大人,按理说人是您送来的,您要把人带走,小的们也无权阻拦,可是刚才何队正走时留下了几句话,说是让小的们转告校尉大人。”

杨校尉怒道:“少废话,开门,我们现在必须把这名‘河北籍’人犯带走,何队正要是有什么话,让他直接去佽飞军大营找本校尉说。”

军士依然满脸堆笑道:“校尉大人,小的就说一句话,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的。”

杨校尉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磨磨唧唧的!”

军士道:“何队正说,您要是不听我们说什么就把人犯带走,您会后悔一辈子的。”

杨校尉看着这名军士道:“你的话说完了?”

军士道:“对,小的第一句话就这些,至于下面的话您想不想听,随您的意。”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您要是想听,我就说给您听,您要是不想听,小的们这就把门打开,让您把人犯带走,我们绝不阻拦,不过您以后出了事可别折怨小的没事先提醒您。”

杨校尉踟蹰了一下,换了一副笑脸道:“好,这位兄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本校尉听着呢!”

军士道:“是这么回事,校尉大人,半个时辰前何队正急匆匆地赶回来,让小的们给那名人犯喂了一些水,又让小的们把人犯抬进营房放在了铺上。何队正还对小的们说,一会杨校尉肯定会来武侯铺提人”

“他怎么知道本校尉要来提人?”

“这个小的不得而知,何队正只是对小的们说,这名人犯乃是su zh一u籍人氏,名叫史朝贵,是西市上一家瓷器行的东家。何队正还说,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国舅爷家的公子赵诚。赵公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因为赵公子和您关系不错,说想救您一命,就不把这件事上报有司衙门了,不过您要是想提人的话,最好和赵公子知会一声。小的话说完了,我这就给您开门,让您把人犯带走。”

杨校尉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看着军士道:“提人的事不急,本校尉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杨校尉的想法是,如果这事的扩散面太大,他提不提人都没用了,还是抓紧跑路要紧。

军士回道:“我们只知道这些,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而且您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我们也不想知道。”

“那何队正都知道些什么?”

“小的觉得何队正大概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估计他也就是个传话的。“

“何以见得?”

“因为何队正还和小的们一起议论过,也不知道这个史朝贵到底是什么背景,竟然和国舅爷家的赵公子认识。何队正还担心说,千万别让这小子死在我们这,这才让我们给人犯喂了些水,然后抬到了营房里。”

看来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杨校尉长出了一口气,笑着对那名军士道:“麻烦两位兄弟帮忙照顾一下人犯,该给饭给饭,该给水给水,千万别让他死了。”

军士道:“这个没问题,不过人伤得那么重,饭恐怕是吃不进去了,水倒是还能灌下去些,小的们也只能尽力而为,死不死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赵诚的锅 杨校尉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对两名旅率道:“走。”

军士在身后问道:“校尉大人,您不提人了?”

杨校尉头也不回道:“先不提了,你们提前准备一副担架,等本校尉见过赵公子再说。”

三人出了武侯铺,上马来到大街上,沙旅率问道:“赵诚这是什么意思?”

杨校尉道:“至于赵诚是什么意思,这个暂时还不好说。不过有一点本校尉是明白的,既然赵诚没把这事捅上去,没让上面的人直接来抓咱们,那就证明赵诚暂时还没有动咱们的意思,看这意思好像还想保护咱们。”

苗旅率道:“校尉大人,您都去了那家瓷器行两次了,也没看出那家瓷器行有什么背景,现在赵诚突然卷进来插上一脚,您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吗?”

杨校尉道:“是呀,苗旅率,我也觉得这事透着蹊跷,要说那女人以前就认识赵诚,她男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她早就应该去求赵诚帮忙了,绝不可能直到现在才让赵诚出面。还有,如果她以前就认识赵诚,她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更不可能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下子给了咱们那么多钱。”

苗旅率问道:“校尉大人,您确定那两伙人是因为争买瓷器行打起来的?”

杨校尉十分肯定道:“这个我能确定,他们不但打起来了,还把瓷器行砸了个稀巴烂。”

苗旅率摸了摸下巴:“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说明那女人是刚刚认识赵诚的。”

“就算那女人刚刚认识赵诚,赵诚也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出头吧?”

“这也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既然赵诚已经为那女人出头了,就说明肯定有什么东西值得赵诚为那女人出头。”

杨校尉摸摸下巴:“可那女人也没什么值得赵诚为她出头的地方啊,她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无非就是个身份低贱的商女”

说到这里,杨校尉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马上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值得赵诚为那女人出头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女人自己。我也真是糊涂,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都没想到。”

沙旅率不明所以:“校尉大人,您这不是开玩笑吗?那赵诚可是国舅爷家的公子,从小就在女人堆里长大,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为了一个瓷器行里带着孩子的妇人出头?”

杨校尉道:“你们那是没见过那女人长什么样,要是见了,肯定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沙旅率嬉皮笑脸道:“那女人长什么样?杨校尉,您给咱们讲讲呗!”

杨校尉道:“要说起那女人的姿容,也就是七分以上,可那女人偏偏就生了一副好身材。”

“什么样的好身材,杨校尉您给咱们形容形容。”

“这个还真不太好形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是个男人见了那女人的身材,就会忍不住流口水。”

沙旅率一脸贱相:“校尉大人,那您见到那女人是不是也流口水了?”

杨校尉倒也没什么可隐讳的:“那是自然,再怎么说本校尉也是个男人。我实话和你们说,本校尉第一次看到那女人,就被她迷住了,一直琢磨着怎么能把她弄到手。”

苗旅率笑道:“校尉大人,要说起这威逼利诱来,那可是您的拿手好戏。这几个月来,咱们抓到的人犯,不管是他们的妻妾还是他们的女儿,只要是您看中的女人,最后哪个能逃出您的手心,哪个不是主动投怀送抱!”

杨校尉笑道:“如果不是为了得到那女人,本校尉第一次拿到钱就把她男人放了。可那女人就像一块肥羊肉,本校尉一天吃不到嘴里,就一天寝食难安。所以本校尉这才去了第二次,告诉她钱不够,让他再准备一百贯钱,还威胁她说她男人快死了,趁那女人方寸大乱时提出让她陪本校尉睡一夜。”

沙旅率饶有兴趣道:“那女人答应了吗?”

杨校尉道:“没有,想不到那女人竟然还是个贞洁烈女。她说为了救她男人,出多少钱她都愿意,就算把店铺卖了她也在所不惜,但就是不能做那种事。”

“那您就这么放弃了?”

“放弃?你们也太小看本校尉了!虽然那女人的态度很坚决,但我从她躲闪的眼神里完全能看出来,她正在犹豫,也就是在硬撑着,估计撑不了多久也就放弃了,所以我就给了他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今天上午我觉得这女人煎熬了一宿,意志肯定快崩溃了,就又去了她家瓷器行一趟,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拿下。”

苗旅率自作聪明道:“校尉大人,其实昨天下午您就应该趁瓷器店里没人,来个霸王硬上弓将那女人强行拿下。那女人正在为他男人的生死而忧心,只要您把她拿下了,生米已然煮成熟饭,她除了委曲求全用自己的身子换她男人的性命,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杨校尉道:“谁说不是呢,提起这事本校尉就后悔得要死。”

沙旅率问道:“校尉大人,您刚才说您今天上午又去了一趟瓷器行,您都看到什么了?”

杨校尉接着道:“因为担心遇到熟人,我就把战马拴在了另一条街上,戴着斗笠徒步去了那家瓷器行。可等我到了瓷器行门前,发现大街上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瓷器行门前跪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泼皮无赖,周围还站了三四十个武侯铺步军军士和外府家丁。”

“那家瓷器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从围观百姓的议论里获知,西市上以潘大虎为首的一伙泼皮无赖不知道从哪听说瓷器行的东家出事了,女主人正急着卖店铺筹钱救他男人,潘大虎就想以超低的价钱将店铺盘下来,好倒手大赚一笔。偏赶上赵诚的一个朋友也看上了这处店铺,双方一时言语不和就动起手来。先是潘大虎一伙仗着人多势众,不但将赵诚的那两个朋友打跑了,还将瓷器店砸了个稀巴烂。后来赵诚闻讯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赶到,又把潘大虎他们打跑了,还追到潘大虎的赁驴行,把赁驴行给砸了。”

沙旅率似乎还有些听得不过瘾:“那后来呢?”

杨校尉道:“哪还有什么后来?潘大虎又不是傻子,看到连外府家丁都出动了,自然知道了他们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哪里还敢还手,一个个不但被人家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还被赶来的武侯铺巡街军士五花大绑押到了瓷器行门前。”

沙旅率道:“校尉大人,您没听懂我的意思,我问的是那些泼皮无赖后来怎么样了?”

杨校尉道:“说来也是奇怪,最后赵诚的那个朋友和潘大虎他们好像和解了。”

苗旅率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肯定是潘大虎主动退出了对瓷器行的竞买,还赔给赵诚那个朋友一大笔钱,否则以赵诚的身份和地位,绝不会那么轻易饶了潘大虎他们的。”

杨校尉道:“我看他们一直在瓷器行里谈判,谈来谈去就把潘大虎他们给放了,所以我也觉得应该是潘大虎答应赔钱了。再后来赵诚和何队正陪着两个气度不凡的富家子从瓷器店里走了出来,看那样子好像是要去酒楼喝酒,我忽然意识到这家瓷器店不能再去了,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找到你们,决定马上把那个人犯处理掉。”

苗旅率问道:“校尉大人,既然人犯不能处理了,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校尉道:“我是这么分析的,既然赵诚看上了那女人,以赵诚的身份和地位,应该不会对那女人用强。他要想得到那女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那女rén iàn前买好,答应帮那女人把她男人救出来,然后让那女人感恩戴德主动投怀送抱。”

看来杨校尉已经认准了赵诚看上了林ǎn niáng,这口大黑锅赵诚是替秦钺背定了。

苗旅率道:“我明白了,既然赵诚没把这件事捅到上面去,就说明赵诚两面都不想得罪,他既想得到那女人,又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开罪咱们。我估计赵诚是想通过咱们把那女人的男人救出去,以此来向那女人展现他神通广大的本事,好让那女人心悦诚服地臣服于他的胯下。”

沙旅率笑道:“这么说,弄来弄去坏事反倒成了好事?”

苗旅率道:“那是,这么一来,不但咱们没了危险,还通过这件事攀上了赵诚这棵大树。”

沙旅率又问道:“那赵诚为什么不来找咱们,直接把那女人的男人弄出去不就得了,干嘛还通过何队正之口传信,让咱们先不要提人?”

苗旅率道:“我估计赵诚现在还没上手,是想等上手后再把那女人的男人放了。”

沙旅率哈哈笑道:“看来这国舅爷家公子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也不比咱们这些粗莽的武夫高明多少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意气相投 杨校尉道:“苗旅率,你脑子灵光,你给咱们分析分析,如果赵诚真是因为看上了瓷器行的那个女人才插手这事的,你说现在的赵诚到底是希望瓷器行男主人早点出去,还是希望瓷器行男主人晚点出去?”

苗旅率道:“这还要看赵诚是怎么想的,如果赵诚只是一时兴起想随便玩玩,那就无所谓早晚了,毕竟瓷器行男主人的伤势那么重,没个个月也好不了,也影响不到他和瓷器行女主人t一u huān。可如果赵诚是想长期占有那女人,那就不一样了,估计赵诚最希望的还是让那女人的男人永远消失。”

沙旅率道:“苗旅率,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你分析?我认为不管赵诚是想和那女人随便玩玩,还是想长期霸占那女人,肯定都不希望那女人身边多个碍手碍脚的男人。”

杨校尉看着沙旅率:“那依你的意思呢?”

沙旅率道:“我看咱们也别等赵公子吩咐了,不如现在就返回武侯铺去,直接给那个什么史朝贵补上几军棍,来个一了百了,那多痛快!”

杨校尉道:“沙旅率,我说你小子就是个半吊子你还不服气,就算咱们可以替赵诚做这件事,那也要等赵诚吩咐了才能做,否则赵诚一旦矢口否认,你找谁邀功请赏去?”

苗旅率也道:“就是,如果咱们私自把人犯处决了,那赵诚正求之不得,估计他不但不会再求咱们,而且为了洗清自己,还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会承认认识咱们。这还是轻的,更严重的是,如果史朝贵死了,那女人肯定会在赵诚面前说出咱们敲诈她的事,如果赵诚想在那女rén iàn前买好,肯定会把咱们当成替罪羊,那咱们可就惨了。”

沙旅率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咋办?”

苗旅率道:“根据我的判断,像赵诚这种身边不缺女人的达官显贵家子弟,他能看上一个民间女子,图的也就是个新鲜劲,只要新鲜劲一过,最终还是脱不了始乱终弃的俗套。我估计赵诚为了得到那女人,肯定已经答应了那女人要帮她把她男人弄出去。赵诚的权势,那女人的身体,这是他们之间唯一对等的交易筹码。”

沙旅率道:“你就说咱们应该怎么做吧!”

苗旅率道:“所以我认为,咱们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赵诚,只要赵诚向校尉大人开口,咱们就把史朝贵交到赵诚手上,这样既让赵诚在那女rén iàn前挣足了面子,咱们也脱了干系,人犯的死活也就和咱们无关了。”

沙旅率道:“苗旅率,你就那么确定赵诚不会追查咱们敲诈瓷器行的事?”

苗旅率道:“赵诚最想得到的是那女人的身子,如果咱们能帮他顺利得到那女人,他感激咱们还感激不过来,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咱们过不去?说得难听点,他和咱们一样,都是一丘之貉,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杨校尉笑道:“这样最好不过,正可谓两全其美。只是可惜了,到嘴的一块肥羊肉老子没吃到,却便宜了赵诚那小子!”

沙旅率道:“校尉大人,您就不要惋惜了,我觉得那女人就是祸水,还是不要去招惹为好。您还是赶紧想办法联系赵诚吧,不然等人犯死了,咱们就只能送给赵诚一具尸体了。”

杨校尉想了想道:“此时赵诚正和朋友们在酒楼饮酒快活,我觉得现在去找赵诚还不是时候。正好咱们今天夜里负责巡街,天黑后本校尉可以利用巡街的机会去一趟赵府找一下赵诚,反正赵诚的祖父赵元礼是国丈,还是个从二品的光禄大夫,赵府的大门是对着大街开的,天黑后去找赵诚也很方便。”

唐代规定,四品以下官员和普通百姓家的大门只能开在坊城内,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对着大街在坊墙上建造大门,这更有利于大臣们上早朝,也方便皇帝临时召见大臣议事。

另外,唐代三品以上官员着紫袍,佩戴象征身份的金色鱼袋,内装金鱼符。凡三品以上官员,非紧急时候,深夜可以在街上任意通行,不按犯夜论处。这就是很多高官可以在皇宫内陪皇帝彻夜饮宴,或在衙门里秉烛办公到深夜的原因。如果大臣们晚上上街也按犯夜论处,那就没办法正常干活了。

苗旅率问道:“校尉大人,那咱们现在去哪?”

杨校尉道:“既然赵诚不急,那咱们最好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咱们现在就回佽飞军大营去,有什么事等到了晚上再说。”

三人商量已毕,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回到了佽飞军大营前。

见到杨校尉,一名守门的佽飞军军士跑上前来:“杨校尉,刚才有人找您。”

杨校尉在马上问道:“什么人找本校尉?”

军士回道:“来人说是国舅爷府上的家丁。”

“国舅爷府的家丁找本校尉什么事?”

“他说让您午后申时前去一趟东市上的醉仙阁酒楼,有人在醉仙阁二楼雅间里等您,要请您喝几杯,和您叙叙旧。”

“他说没说是什么人要见本校尉?”

“小人也问了,他只说是您的一个老相识,您去了就知道了。”

杨校尉和苗旅率相视一笑,两人不用猜也知道那人一定是赵诚。看来赵诚已经迫不及待要将瓷器店里那个尤物般的女人揽入怀中了,不等杨校尉去找他,他就主动来找杨校尉了。

这俩小子可把赵诚冤枉坏了,要是让赵诚知道,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杨校尉又问军士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军士道:“刚刚午时过半。”

杨校尉对苗旅率和沙旅率道:“现在距离申时还早,估计赵诚和朋友的酒宴还没散,咱们先回大营去,让本校尉的亲兵给咱们弄点吃的,等到未时过半我再去醉仙阁也不迟。”

杨校尉说完,便和两位属下下了战马,牵着马步入了佽飞军大营。

不提杨校尉和两位属下如何做美梦,回过头再说秦钺和赵诚他们。

时间回到午时前,秦钺c赵诚c秦威c何队正四人出了瓷器店,秦威去街上叫马车。

秦钺无意间回头看时,见林ǎn niáng背了一个小包裹,也不说话,抱着囡囡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见秦钺回头,便把脸偏向了一边。

“唉!我真让你们娘俩打败了!”秦钺轻叹一声,笑着摇了摇头,对林ǎn niáng道,“来,把囡囡给我吧!”

林ǎn niáng虽然低头不语,但也没有拒绝,默默地把囡囡递给了秦钺。

“飞喽!”秦钺将囡囡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囡囡被秦钺逗得咯咯笑个不停,林ǎn niáng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一旁的赵诚对秦钺道:“寒兵兄弟,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孩子,不如就认这孩子做个干女儿得了!”

秦钺在囡囡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瞟了一眼旁边的林ǎn niáng,玩笑道:“我倒是想认这丫头做个干女儿,可囡囡突然间就多了个阿爷,也不知道人家的娘愿不愿意?”

面对秦钺的调侃,林ǎn niáng的脸上又是一阵红白,扭过头去没有搭理秦钺。

这时,秦威和一个车夫赶着一辆带车篷的马车过来了。

秦钺把囡囡递给林ǎn niáng,让林ǎn niáng母女坐进了车篷最里面,然后他和赵诚坐在了车篷后面,秦威抱着横刀坐在了右侧车辕外面的坐板上,一身戎装的何队正站在车篷外面,车夫扬起马鞭直奔东市而去。

唐朝虽然已经有了轿子,但尚未普及,连宰相上朝都是骑马。

唐时人们出行,普通人以骑驴为主,有钱人家就骑马或者坐车,赵诚贵为国舅爷之子,家里不可能没有马,但他这次出门是带着家丁们悄悄来的,因为怕动静太大,就没有骑马。

虽然赵诚的身份和地位很高贵,但并未对几个人挤在一辆马车上表现出排斥。

其实赵诚也是苦出身,他祖父赵元礼年轻时是天水郡的一名贫苦士人子弟,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糊口不得不做了一个在街头卖艺的乐人。他父亲赵常奴年少时就典身给一个富豪之家做了仆人。他姑妈赵丽妃虽然贵为太子之母,但从少女时代就跟着一个民间歌舞班子做了一个流落四方的歌舞伎,因天生美丽动人,能歌善舞,而且性格温婉善良,后来被当时还是临淄王的李隆基收为了侍妾。

赵家的发迹是从唐玄宗李隆基登上皇位才开始的,满打满算也没有几年的光景。

秦钺和赵诚很投缘,秦钺就喜欢赵诚这样的朋友,既可以和达官显贵子弟谈笑风生挥洒自如,也能和贫贱朋友诚心诚意交往。

赵诚也喜欢秦钺人穷志不短的骨气,和为人处世光明磊落的性格。

因为出身和性格上的原因,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意气相投。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赵诚之所以能成为秦钺来到大唐朝后第一个出身豪门的朋友,也是有很多机缘巧合在其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0章:你想要的奴家可以给你 秦钺第一次来醉仙阁饮酒是汝阳王李嗣恭请客,虽然后来也来过几次醉仙阁,但都是应一些出身富贵之家的玩友之邀,无一例外都是朋友买单。

秦钺和李红虽然赚了很多钱,但并没有因此养成很多纨绔子弟爱面子讲排场挥金如土穷奢极侈的坏毛病,他和李红一直很节俭,平时和秦威等人出去吃饭,如果不是有重要的客人,一般都会选择普通的酒食店,根本不会去高档酒楼。

因为今天的客人有点特殊,是国舅爷的儿子赵诚,秦钺便破例选择在醉仙阁请客。

首先说赵诚的身份足够尊贵,去普通酒食店的确不太合适,其次人家赵诚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一日之间就增加了瓷器行和赁驴行两个产业。虽然赵诚这样的朋友不是用金钱就能买来的,但却需要用金钱去维护,起码的尊重和诚意还是必须要有的。

今天是秦钺请客,他当然不会小气,虽然人不多,还是点了十几样菜品和三两样好酒。

赵诚经常光顾高档酒楼,秦钺偶尔也会陪李嗣恭等人到高档酒楼饮宴,对这种环境和场合自然显得如鱼得水挥洒自如,秦威和何队正是陪客,做到客随主便倒也不难。

只是苦了林ǎn niáng,她虽然是个卖瓷器的老板娘,但却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很少抛头露面到酒楼这种场合和男人们应酬,加上从来没来过醉仙阁这种高档酒楼吃饭,面对的又是几个青春年少的男子,一开始不但显得非常拘束,似乎还对面前的几个男人怀着几分戒备心理,难免心情忐忑坐立不安,如果不是有女儿囡囡做遮羞布,她很可能会窘得起身逃走。

这也难怪,一个年轻女子陪几个陌生男人喝酒,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秦钺看出了林ǎn niáng的不适应,便对林ǎn niáng笑了笑道:“林娘子不要紧张,秦某和赵公子c队率大人饮酒,也无暇顾及林娘子,可能会慢待林娘子。林娘子也不必太过拘谨,只管在一旁随意吃喝即可。”

秦钺只是对林ǎn niáng随便客气了几句,便不再理会了,只顾和赵诚等人一边饮酒一边谈笑风生。他这么做完全是有意的,因为他知道,他越是对林ǎn niáng热情,林ǎn niáng越会紧张。

一开始,林ǎn niáng只是给囡囡夹些爱吃的菜品,自己很少动筷子。

但看到秦钺他们并不怎么在意她的存在,渐渐地也就放松了下来,一边看着几个男人在那里谈笑风生,一边悄悄地把每样菜品都品尝了一番,还浅尝辄止地喝了几小杯三勒浆果酒,有时候还会主动起身拿起酒壶给几个男人斟酒。

喝到兴致浓时,秦钺也会偶尔隔着桌子给囡囡夹些囡囡爱吃的菜品,还逗弄囡囡道:“囡囡,好吃吗?”

囡囡也总是乖巧地回应道:“好吃,囡囡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秦钺笑着道:“好吃就多吃些,以后叔叔会经常带囡囡来吃的。”

孩子是大人的开心果,因为囡囡的存在,也让酒宴上的气氛多了几分别样的情调。

每当这时,林ǎn niáng的脸上也会无意识地显现出一种小女人才有的幸福笑容。

因为何队正下午还有公务在身,只是小酌了几杯,又吃了些熟肉和主食,吃饱之后便告辞回武侯铺去了。

何队正临走前,秦钺还特意嘱咐了他一下,让他尽量照顾一下武侯铺里的那名人犯。

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武侯铺里的那名人犯就是林ǎn niáng的男人史朝贵,但通过种种迹象分析,尤其是把杨校尉到瓷器店敲诈林ǎn niáng和那名人犯恰好是杨校尉带人送到武侯铺去的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秦钺已经能基本确定那名人犯就是林ǎn niáng的男人史朝贵。

虽然赵诚有些酒量,但却不像李嗣恭c焦遂等人善饮,何队正走后,他又和秦钺c秦威兄弟二人一起喝了半坛清酒和一瓶剑南烧春,便有了五六分酒意,随意吃了些东西,也回家休息去了。

因为没有李嗣恭和焦遂等酒仙在场,大家只是随意吃了顿便饭,酒宴结束得很早。按秦钺前世的时间算,大家从上午十一点左右坐下,到赵诚离开时也只不过午时过半多一点,也就是不到一点钟的样子。

因为雅间还有重要用途,秦钺让秦威拿了银锭去楼下把帐结了,但却没有把雅间退掉。

囡囡毕竟是个孩子,吃饱喝足后困意也上来了,趴在母亲林ǎn niáng肩头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秦钺对秦威道:“七郎,现在距离下午申时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你先在这里喝茶,我和林娘子利用这个间隙带着囡囡去东市上提前找一家客栈,这样晚上也就省事了。”

听了秦钺的话,也不知为什么,林ǎn niáng的一张粉脸又红了,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又叮嘱了秦威几句,告诉他一旦人提前到了,一定要想办法拖住来人,等到秦钺回来。

秦钺从林ǎn niáng怀里抱过囡囡,平静地对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咱们走吧!”

下楼,出了醉仙阁,秦钺抱着囡囡走在前面,林ǎn niáng忐忑不安地跟在秦钺身后,就像一个刚刚被陌生男人买走的侍女,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不得不跟着人家走。

秦钺当然知道林ǎn niáng在想什么,但他并未和林ǎn niáng说什么。

东市北大街上有一家春来客栈,客栈的院子很大,房子都是漂亮的青砖瓦房,看上去环境还不错。秦钺把囡囡交给林ǎn niáng,带着林ǎn niáng走进客栈前厅,去柜台上交了房钱,要了一间位于后院最贵的单间,便在店小二引领下去了房间。

进到客房里面,秦钺看到,这客房是一个里外间的小套房,虽然算不上豪华,但环境还算幽雅,里间里有一铺四周带有帷幔的木制大床和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铜镜和木梳,外间里除了一张用桐油漆得油光锃亮的方桌和几把椅子,靠墙处还有一张坐塌。

店小二交代道:“这位郎君和这位娘子娘子,要是用热水的话可以去院子里的灶房打,不过我们店里不g一ng yg饭食,吃饭需要客官自己生火做饭,也可以去街上的酒食店和面食店里吃,如果不愿出门也可以和小人说一声,让小人去外面买,不过要付些跑腿钱。”

古时候的很多客栈都不g一ng yg饭食,住高档房间的客人有公用的灶房,可以自己下厨做饭,如果是钱少的客人,尤其是一些马帮,出门不但要自己带着米,甚至连锅都得自备,就在客栈的院子里支起灶来生火做饭。不过马帮一般不会选择住客栈,而是住邸店,也就是可供商旅存放货物的大车店。

秦钺拿了十文钱给店小二:“谢谢小哥了,需要的时候我们会叫你。”

“谢客官赏钱。”店小二说完,便退出了房间,还顺手把房间的门带上了。

林ǎn niáng默默地把囡囡放在床上,拉过辈子给囡囡盖好,然后又默默地坐在了床边,用一双柔荑揉搓着衣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秦钺站在房间里,正在打量房间里的环境。

等了半天,见秦钺没有任何动静,林ǎn niáng终于忍不住了,低着头问秦钺道:“秦少郎君,小女子一直有个疑问想问秦少郎君,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们母女?”

秦钺正背着一只手欣赏墙上的一副仕女绢画,似乎早就知道林ǎn niáng会有此一问,头也不回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在长安城东郊有一家窑厂,一直想在西市上开一家专门售卖瓷器的瓷器行,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铺面,正好看到林娘子的瓷器行对外转让,就想把你们的瓷器行盘下来。”

“秦少郎君,奴家问的是你为何要帮我们,为什么要比别人多出那么多钱?”

“关于这一点,我早就说过了,因为我看你们娘俩可怜,而且我也认为那五间铺面确实值那个价,我不认为我多花了钱。而且我也不是潘大虎那些人,不想趁人之危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就算你想买铺面,那你为什么主动答应救奴家的夫君?我们之间不认不识,人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完全可以不管的。”

“我的dá àn还是上一个,因为我看你们母女可怜。”

“秦少郎君,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秦钺转回身来,看着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dá àn?”

林ǎn niáng抬起头,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秦少郎君,虽然你还是个少年郎,但你也是个男人,奴家从你第一次看到奴家惊愕的眼神里就看出来你喜欢奴家。我知道以秦少郎君的能力,一定能把奴家的夫君救出来,我也相信秦少郎君是个守信用的人。如果你真对奴家有什么想法,如果你真能救出奴家的夫君,我林ǎn niáng不过是个寻常人家女子,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如果你对奴家这身子感兴趣,你想要奴家可以给你,而且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你得到了,我林ǎn niáng也就安心了,就不用在煎熬中苦苦捱着了。”

林ǎn niáng说着,忽然站起身来开始解裙带,一脸的大义凛然,放佛要上刑场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1章:贼心不死 秦钺大惊,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冲上去一把攥住了林ǎn niáng解裙带的手,口中叫道:“林娘子,你不要这样!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误会秦某了,秦某不是那种人。”

林ǎn niáng看着秦钺:“秦少郎君,你在撒谎,你敢说你对我林ǎn niáng没有任何想法吗?”

秦钺也看着林ǎn niáng:“林娘子,只要你答应我不再tu一 yi服,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dá àn。”

林ǎn niáng见秦钺一副认真的样子,似乎不像ěi zhuāng出来的,便道:“那你说吧!”

秦钺松开紧紧攥着林ǎn niáng手腕的手,转身回到那幅仕女绢画前,背对着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我不想对你撒谎,我承认我秦钺是个男人,我也承认今天上午当娘子从柜台里走出来时,我便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娘子。但娘子你也要知道,我秦钺虽然是个男人,却是个有理智的男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如果娘子是个单身女人,我秦钺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娘子追到手,但娘子是个有夫之妇,我秦钺就是再无耻,也断难做出那种有悖人伦的事来。”

秦钺顿了顿,接着道:“我承认,我一开始说要多给你们一些钱,是因为知道了娘子一家的悲惨遭遇,那完全是出于对你们母女的怜悯,也许还掺杂了一点一个大男人的虚荣心,因为我想用潘大虎的所作所为来衬托我秦钺的高尚。说实话,我那时的想法就这么简单,心里也还没有生出要救你夫君的想法。”

林ǎn niáng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生出了救我夫君的想法?”

秦钺娓娓道来:“可当我对娘子一见钟情后,虽然我知道我秦钺这辈子注定无缘得到娘子,但我还是下定决心要为娘子做点什么,那就是帮你把你夫君救出来,给你和囡囡一个完整的家。我秦钺对天发誓,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不要娘子的任何回报,因为我从始至终就没把它看成是一个交易。”

秦钺回过头看了林ǎn niáng一眼:“可如果娘子非要把它变成一个交易,那这件事就变得肮脏了,娘子也就不值得我秦钺为你付出这么多了。我希望娘子能堂堂正正地做人,而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和任何男人做任何交易,这些男人当中当然也包括我秦钺。还有,你夫君要真是个男人,他自己做出的事情就必须由他自己来承担后果,而不是让自己的女人用身体去和别的男人做交易,来保全他那一文不值的性命。”

当秦钺说出这番话后,林ǎn niáng震惊了,震惊得许久许久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关键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代女子,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如此动情如此真挚的告白。

林ǎn niáng原以为,既然她已经主动挑明了,如果秦钺真对她有什么想法,肯定会直接承认喜欢她,然后大胆地向她表白一番,接着就会抱着她求欢。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秦钺可能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男人,如果秦钺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那秦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但她根本没想到秦钺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dá àn,虽然秦钺很痛快地承认了喜欢她,但却不想和她做那种事。好色而不淫,这才是君子中的君子。

此时秦钺的背影在林ǎn niáng的眼中变得越来越高大,高大得只能让人仰视,高大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渺小了,高大得让世上的所有男人都变成了尘埃,变成了垃圾,变成了粪土。

最后,秦钺又道:“林娘子,这就是我给你的dá àn,只是不知是不是你想要的dá àn。”

林ǎn niáng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作为一个柔弱的女人,这些天她承受了太多本不该她承受的艰难,先是丈夫出事了,在长安城里举目无亲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接着又被一伙di piliu áng欺负到家门上,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说能救她丈夫的神秘男子,却骗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她还险些把自己的清清白白的身子奉献给那个男人。

此时的她太需要一个男人了,太需要一个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了。

也许是她的悲惨遭遇感动了上苍,上苍终于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送到了她面前。有了这个男人,她再也不用害怕了,再也不用一个人苦苦地撑着了,因为这个男人可以帮她承担一切,把她头顶那片已然坍塌的天空重新撑起来。

林ǎn niáng激动得猛扑上去,一下子就从身后抱住了秦钺,一边用脸颊在秦钺的后背上摩挲着,一边哭着道:“秦郎,你不要怪我,奴家只是个女人,我太害怕了,我都快撑不住了。”

秦钺转回身,把林ǎn niáng拥入怀中,安慰林ǎn niáng道:“娘子,你不要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怕!”

林ǎn niáng伏在秦钺胸前,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秦钺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所以并没有马上放开林ǎn niáng,而是紧紧地把林ǎn niáng搂在怀中,一任林ǎn niáng畅快地去宣泄压抑已久的情感,他要给怀里这个女人一种依靠,一种没有任何戒备的信任和安全感。

见林ǎn niáng的哭声慢慢变得小了,秦钺笑着道:“好了,别哭了,把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林ǎn niáng满面泪痕,吃吃笑着抬起头来,看着秦钺道:“秦郎,奴家现在真想抛却一切,管他什么清白,管他什么贞节,我都不要了,现在就把奴家的一切都交给秦郎。可奴家也知道,秦郎是个正人君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很难接受这种有悖人伦的恋情。我们今世无缘,ǎn niáng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秦郎对奴家的大恩大德。”

秦钺为林ǎn niáng擦去眼泪:“为什么要做牛做马?下辈子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林ǎn niáng流着泪笑道:“好,秦郎,我答应你,下辈子就做你的女人,还让你来保护我。”

怀里搂着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年轻女人,秦钺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于是一边用手在林ǎn niáng的后背上轻轻拍打,一边道:“好了好了,ǎn niáng,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七郎还在醉仙阁里等着我们呢!”

林ǎn niáng恋恋不舍地放开秦钺:“可是囡囡还睡着呢!”

秦钺道:“现在距离我和那人约定的时间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你让囡囡再睡一会,你也可以先休息一下,等我和七郎商量好了细节,我让七郎来接你。”

林ǎn niáng道:“这种时候,我哪能睡得着?”

秦钺道:“ǎn niáng,接下来的事,不管是救你夫君,还是找房子,还有请医官医治,一切都交给我就行了。你都一个人熬了好几天了,再熬下去就把自己熬垮了。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想,只管放心地睡觉就行。”

林ǎn niáng再次抱住了秦钺,喃喃道:“秦郎,你真好!有你在,奴家就什么都不怕了!”

秦钺也没再说什么,轻轻推开林ǎn niáng,转身出了房间。

很快,秦钺便回到了醉仙阁的雅间里,和等在那里的秦威密谋了一番。

回头再说杨校尉,和沙旅率c苗旅率在佽飞军营房里吃了些东西,见时间已经到了未时过半,便一个人离开了佽飞军大营,骑马直奔东市上的醉仙阁。

走在路上,杨校尉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他这次和两名属下私自扣押了一名犯夜的人犯,原本只是打算从那家瓷器行敲诈点钱财,想不到却险些因此惹祸上身。就在他们穷途末路企图狗急跳墙之时,想不到剧情却再次发生了反转,不但化险为夷虚惊一场,还因此和国舅爷家的公子赵诚进一步攀上了关系。

杨校尉不是傻子,知道赵诚是太子的表哥,也就是未来皇帝的表哥,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攀上了这号人物,就等于抱住了一棵大树。他现在只是个从七品下的折冲校尉,真要是和未来皇帝的表哥搞好关系,别说是升个果毅都尉c折冲都尉什么的,就是混个中郎将干干也都有可能,搞好了没准还能永久留在繁华的长安城不用回老家了呢!

春风得意,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杨校尉心里想不美都难。

只是有一点杨校尉觉得有些可惜,瓷器店里那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太美了,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尤物,他甚至连怎么和那女人快活的细节都想好了,可惜到了嘴边的一块肥羊肉最后竟然没吃到,这如何能不叫人郁闷!

不过杨校尉很快就想开了,只要能升官发财,到时候女人还不多的是?

而且他也不认为瓷器店的那个女人最终能逃出他的手心,因为他知道贵为国舅爷家公子的赵诚无非是一时兴起想随便玩玩,玩过了估计也就扔下那女人置之不理了。到那时那女人早已成了被人玩弄后又被无情抛弃的败柳残花,只要他随便找个借口威胁威胁,再答应给那女人些好处,喝几回赵诚剩下的刷锅水还是有可能的。那女人既然能让赵诚随便玩弄,就肯定不是个什么贞洁烈女,他杨校尉就还有机会。

此时的杨校尉,不但贼心不死,还在一厢情愿地想入非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2章:认错人了 杨校尉一边想入非非,一边信马由缰缓辔前行,申时前准时来到了醉仙阁大酒楼下。

此时早已过了饭口时间,午时还车马盈门的醉仙阁门前已变得冷冷清清。

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上前迎接的伙计,杨校尉问道:“博士,在下是佽飞军校尉杨怀,可有有一位公子在楼上雅间等我?”

伙计回道:“是的,校尉大人,二楼的春香阁中确实有位公子在恭候您的大驾。”

杨校尉心道,这赵诚不愧是个花花公子,连选的雅间都透着一股脂粉气。

杨校尉也不废话,将马鞭交给伙计,只拿一把横刀快步走进醉仙阁,噔噔噔直上二楼,连脚步声都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兴奋。因为这是一条登上仕途巅峰之路,由不得他不兴奋,他甚至已经嗅到了酒菜的香气,嗅到了女人的体香,嗅到了人生即将平步青云的味道。

来到天香阁门前,杨校尉放轻脚步,整理一下戎装,然后轻轻敲了敲房门:“请问,赵公子在吗?”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很有礼貌的少年男子的声音。

杨校尉将雅间的木制推拉门轻轻拉开,快步而入,用余光看到一个身穿华美衣衫的少年男子正端坐在一张方桌后面,连忙低头拱手道:“左金吾卫佽飞军折冲校尉杨怀参见赵公子,恭请赵公子钧安!”

少年看了杨怀一眼,左眉梢处果然有一颗蚕豆大小的黑痣,而且说话的口音也是河南道睢阳口音,一切都对上号了。少年心中有数后,并未理会杨怀,而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小酒。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回应,杨怀慢慢抬起头来,见方桌后确实坐着一个少年公子,但这人并不是他见过的赵诚,而是那个和赵诚一起走出瓷器店的富家子。

桌子上有只有两碟小菜,一碟油炸蚕豆,一碟酱牛肉,还有一把小酒壶,一副碗筷,那少年正翘着二郎腿兀自在那里自斟自饮,面对杨怀的打躬请安,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杨怀不禁有些纳闷,这少年不是赵诚,看这架势似乎也不像要盛情款待自己的意思。

见少年一副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姿态,加之上午在瓷器店前见这少年和赵诚并肩而行,杨怀知道此人绝非凡人,也不敢造次,又是一个拱手礼道:“这位公子好,请问国舅爷家的赵诚赵公子在何处?”

对面的少年拿起酒壶将面前的小酒盅斟满,慢条斯理道:“你找赵公子何事?”

“不是在下找赵公子,而是赵公子派人去佽飞军大营,说让在下来醉仙阁见他。”

“你怎么知道要见你的就一定是赵公子,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送口信的人是国舅爷府上的家丁,除了赵公子,还能有谁要见在下?”

“本公子叫你来问话不行吗?”

杨怀很聪明,见少年一副傲慢的态度,又听到少的话锋里明显带着不善,便猜到这少年找自己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估计不但他来时在路上想的那些美事全都泡汤了,很有可能这少年还知道了他敲诈和企图逼奸瓷器行那个女人的事,这是要找他算账啊!

见少年只有一个人,杨怀的胆子渐渐大起来,直视着少年道:“敢问阁下是”

被一名手持横刀的军校直视着,少年并未表现出任何惧意,也直视着杨怀道:“本公子的名讳你还不配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几句话想问你,不管我问什么,你只须如实回答即可。不过你要记住,别和本公子耍心眼,胆敢有半句谎言,小心你的狗命。”

见少年如此咄咄逼人,杨怀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你你要问什么?”

少年道:“你这几天去过西市上的一家瓷器行吧?”

果然不出杨怀所料,这少年找他就是为了瓷器行的事。

杨怀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既然这少年知道他去过瓷器行,那肯定已经知道了他敲诈瓷器行女主人的事,既然知道了他敲诈瓷器行女主人的事,就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企图逼奸瓷器行女主人的事,既然知道了以上这些,就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私自扣押人犯的事。

杨怀心知肚明,他身为一名金吾卫执法军校,却知法犯法,不但私自扣押人犯,视他人生命如草芥,还对人犯家属进行敲诈和逼奸,以上这几条罪行一旦查证属实,有很大的概率会被军法司处以极刑以正军法。就算不死,也会被军法司那些活阎王打得丢掉半条性命,别说是升官发财,估计连他现在这折冲校尉的职位恐怕也很难保住了,弄不好还会被判罚徒刑,甚至被充军边关,甚至永世为奴。

想到这里,杨怀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人生真是冰火两重天,来时的路上他的人生还是一片艳阳天,想不到眨眼间就已是寒风刺骨冰雪交加。

可以上几样,不管是判罚徒刑,还是充军,抑或永世为奴,都不是杨怀想要的,被处以极刑以正军法,他更不能接受,就算打一百军棍,他也承受不起。

杨怀一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想到这里,不禁把心一横,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见回廊里空无一人,便跨前一步,在少年面前坐下,将手中横刀横置于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握着刀鞘,一只手握着刀柄,凝视着少年道:“没有,本校尉从来没去过什么瓷器行,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怀还不知道对面这个少年的真实目的,所以并没有马上发作。

如果他能确定,面前的这个少年是想为瓷器行的那个女人报仇,是想置他于死地,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刀将面前这个少年直接砍杀,然后告诉醉仙阁酒楼里的人,说这少年企图刺杀金吾卫执法军校,让酒楼通知武侯铺军士前来处置。

至于他本人,也会趁乱离开醉仙阁,然后飞马赶回佽飞军大营,将此事通告给苗旅率和沙旅率,三人会紧急收拾了细软,飞马出南城门直奔终南山,大不了去做一个打家劫舍的悍匪。退一万步说,就算隐姓埋名亡命天涯,或者去做一辈子道士,也总比被军法司抓起来处以极刑划算。

少年看了一眼紧握横刀的杨怀,微微一笑道:“杨校尉,你不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贪财和好色都是人的本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杨校尉,如果你把你的所作所为都承认了,本公子还敬你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可你要是如此,我只有鄙视你了。”

杨怀将手中横刀拔出半截:“这位公子,本校尉的时间有限,我不想听你啰嗦,只想问你一句,你把本校尉诓骗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少年看着杨怀:“我还想问你,你在本公子面前拔刀,意欲何为?”

杨怀冷笑道:“少年,你少和我转文,我拔刀还能干什么?这都是你逼的,如果你今天不能给杨某一个满意的答复,休怪杨某人心狠手辣!”

少年喝了一口小酒,笑道:“你要杀我?”

杨怀也笑道:“死在杨某手中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也不多你一个!”

少年忽然大喝一声:“来人!”

杨怀大惊,以为中了埋伏,急忙起身转身看去,可回廊里依然空无一人。

正在这时,桌子帘布下忽然伸出两双大手,瞬间便抓住了杨怀的一双脚踝,还没等杨怀做出反应,这两双大手一齐用力,瞬间将杨怀脸朝下掀趴在地,手中的横刀也摔得飞了出去。

不等杨怀挣扎着站起,桌子下已钻出两人,用四只脚踩住了杨怀的四肢。

少年对二人道:“把这小子给我提过来。”

原来桌子后面坐的正是秦钺,桌子下面埋伏的是秦威和秦大郎。

秦威和秦大郎一人抓住杨怀一只胳膊拧到身后,又将杨怀像提小鸡子一样提了起来。

秦威天生神力,秦大郎是个以采石为生的青年矿工,两人的力气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二人将杨怀提到秦钺面前,秦威用一只手拧着杨怀的一只手腕,用另一只手薅着杨怀的发髻,抬脚在杨怀腿弯上横着踹了一下,口中喝道:“跪下!”

杨怀无奈,只得乖乖地跪了下去,虽然心里害怕得不行,但口中还是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金吾卫佽飞军校尉?”

秦钺走到杨怀面前,蹲下身看着杨怀道:“杨怀,你本是金吾卫巡街军士,想必对霸春和崔八郎这两个名字不陌生吧?”

杨怀梗着脖子道:“那是两个横行街市的恶徒,他们和本校尉有什么关系?”

秦钺微微一笑:“他们现在还关在京兆府的大狱中,既然你知道这两个人,想必也应该知道负责在东市上巡街的赵队正是怎么死的吧?”

杨怀不禁大惊:“你是李您是嗣王殿下?”

李嗣恭是个从一品的郡王加嗣王,地位高高在上,并不是杨怀这种从七品下的小官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加上秦钺少年老成,说十五六岁有人信,说十六七岁也不会有人怀疑,所以杨怀很难不把秦钺误认成李嗣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3章: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钺站起身,坐回到椅子上:“本公子说过,你不配知道本公子的名讳。”

杨怀知道自己落到李嗣恭手里,要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结果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但是人就有求生的本能,他干脆把心一横,索性来个死不承认:“本校尉什么都没干,你们凭什么私自拘押堂堂大唐金吾卫校尉?”

“凭什么?就凭你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秦钺转身对着雅间门外拍了几下手,“林娘子,你进来吧!”

不多时,门外走进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杨怀看时,这女人不是旁人,正是瓷器行里那个尤物般的年轻女人。

杨怀心里不禁感到奇怪,要说这女人和赵诚有一腿他相信,可要说这女人和堂堂的亲王之子嗣王殿下李嗣恭也有一腿,这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看看林ǎn niáng那前凸后翘迷倒众生的身段儿,杨怀的心中已经有了dá àn,那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身份再高贵的男人也是男人,面对美色同样会垂涎三尺。看来这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尤物,居然在短短一天内就勾搭上了两个手眼通天的达官显贵子弟。

女人果然是祸水,他一个堂堂的大唐金吾卫折冲校尉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秦钺问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你说的那个敲诈和企图逼奸你的无耻之徒是这个人吗?”

听到逼奸俩字,林ǎn niáng白了一眼秦钺,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公子的话,就是这个披着rén pi的畜生,烧成灰我都认得他。”

秦钺对杨怀道:“校尉大人,你千万别和我说,这母女两个你也不认识。”

想不到这杨怀确实是个狠角色,人证都已经站在面前了,居然还在拼死抵赖:“本校尉已经说过了,我从来没去过什么瓷器行,也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杨怀的态度十分强硬,因为不强硬不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唯一的活路就是抵死不认。

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他做得十分隐秘,除了林ǎn niáng的一面之词,李嗣恭手里不可能有别的证据。如果李嗣恭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绝不会把他骗到这里来审问,早就把证据交给左金吾卫卫衙,直接让上面抓人了。

只要他不承认,也别说出另外两个同谋,就算上面知道了也拿他没辙,顶多治他一个私自扣押人犯的小罪过,大不了这折冲校尉不干了,回家乡去做个农夫。

“呸!”林ǎn niáng走到杨怀面前,朝杨怀脸上吐了口唾沫,“你这个畜生,你抓了我家夫君做要挟,不但lè su一了我们五十多贯钱,还威逼利诱企图让小女子和你做那苟且之事,你敢说你没做过这些事吗?”

杨怀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算你们杀了本校尉,没做过的事本校尉也绝不会承认。”

秦钺道:“杨校尉,你可以拒不承认你认识面前这个女人,因为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她知。但前几日你亲自带人送到西市旁武侯铺一名犯夜的人犯,这个你总不会忘了吧?那里的人证物证俱全,你总不会告诉我那名人犯和武侯铺的军士都已经飞了吧?”

“这”杨怀转了转眼珠,“西市旁的武侯铺里确实关押着一名人犯,可据那人自己交代说,他只是个流窜到长安城的胡人,杨某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那人是开瓷器店的。”

秦钺看着杨怀:“杨怀,你是不是以为本公子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根本奈何不了你?看来你小子是打算一直顽抗下去,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对秦钺的话,杨怀未置可否,心说有证据,有证据你倒是拿出来啊!

秦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罢罢罢,人道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本公子没有直接把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送交法曹治罪,本来还想着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看来你真是该死了,居然连唯一能活命的机会都不肯要。”

说罢,秦钺又对秦威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咱们不管了。秦七郎,你马上派人去一趟西市旁的武侯铺,照会一下何队正,让他把那名拘押在武侯铺名叫史朝贵的su zh一u籍人犯移交给左金吾卫的向飞将军。”

“是!”秦威答应一声,又问道,“公子,这个佽飞军校尉和一干人证怎么办?”

秦钺佯装想了想道:“让何队正派几个军士来,把这个死不悔改的畜生,还有人犯的家属连同人犯一并移交给左金吾卫卫衙,同时让何队正和军士们配合一下禁军军法司,也把证词留下,这样更有利于给这个畜生定罪。”

秦威道:“好的,公子,我这就把楼下的弟兄们喊上来,让他们分头去做。”

“慢着!”秦威刚走出两步,秦钺又喊住他道,“还有件事,这小子一个人肯定做不成这些事,派人立刻通知左金吾卫卫衙,让他们立即将那天晚上负责巡夜的佽飞军旅率c队正和军士们全部缉拿在案,尤其是那些平时和这畜生走得近,还和这畜生一起到过武侯铺的,一定要逐个进行严刑讯问,别让那些和这畜生同谋的共犯跑了。”

没等秦威说话,杨怀突然痛哭流涕道:“嗣王殿下,小人知道错了,您饶命啊!”

杨怀早就听明白了,这案子还没审呢,人家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细节,真要是把他移送到左金吾卫卫衙,估计这么明显的案子连审都不用审,顶多也就是走个过程。何况那天晚上他和苗旅率c沙旅率私自把人犯带走,并非只有一个军士看到,想隐瞒都没办法隐瞒。就苗旅率和沙旅率那俩货,一旦落在了军法司手里,估计不用动刑,就把一切都招了。

再说听眼前这少年话里话外的意思,原本就没打算将他送交法曹治罪,自己要是继续坚持抵赖,那可就是没事找事主动寻死了。

秦钺再次来到杨怀面前,微笑着道:“怎么着?校尉大人,你想通了?”

杨怀连忙点头道:“小人想通了,小人愿招,还望嗣王殿下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好!”秦钺高兴得一撩袍衫下摆,回到椅子上对秦威道,“秦七郎,笔墨伺候!”

秦威不敢怠慢,连忙到一旁茶案上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装着笔墨纸砚的茶盘端了过来。

秦钺对杨怀道:“杨怀,本公子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是胆敢有半句谎言,本公子就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你听明白了吗?”

杨怀连忙点头道:“小人听明白了,绝不敢有半句隐瞒。”

秦钺又对秦威道:“秦七郎,你负责记录,记录完再誊抄一份,两份口供全部让杨怀签字画押。”

秦钺可不想自己亲自记录,因为繁体字写起来真的是太麻烦了。

就这样,秦钺问一句,杨怀说一句,秦威记录一句,很快就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再现了出来,然后秦威又誊抄了一份,两份口供都让杨怀签了字画了押。

最后,秦钺又问杨怀道:“杨怀,那名人犯你有权私自释放吗?”

杨怀回道:“回嗣王殿下的话,金吾卫负责巡夜的军士本就有临机专断的权利,如果抓到犯夜的人犯,可根据具体情由自由处置,抗法者可以就地格杀,态度好有悔罪表现的可以拘押也可以就地释放。至于林娘子的丈夫史朝贵,小人对上面的交待是早就把人放了,所以现在不需要走任何程序,马上就可以释放。”

秦钺又道:“还有,你从林娘子那里敲诈去的那些钱,你打算怎么办?”

“小人回去后,马上让苗旅率和沙旅率把钱吐出来,一文不少地还给林娘子。”

“你们就不打算为林娘子的夫君出点医药费吗?”

“小人愿意多出十贯钱,作为对林娘子的赔偿。”

“校尉大人,难道你们三个朝廷命宫的命就值十贯钱吗?本公子知道你们这些年也没少从百姓那里敲诈钱财,这样吧,你们三个每人出三十贯钱,一共九十贯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

“怎么,你嫌多了?”

“不不多!可要是那样,小人不但一无所有了,还要向其他人求借,才能凑够数。”

“那是你的事,三十贯钱买你一条命,到底值不值,我想你比本公子清楚。”

“好好,嗣王殿下怎么说,小人就怎么做,明天下午小人就把钱给您送来。”

秦钺要得越多,杨怀越相信秦钺说话算话不会再为难他们。

秦钺笑道:“校尉大人,你为什么老是叫本公子嗣王殿下?本公子什么时候和你说我是嗣王殿下了?我郑重地告诉你,本公子不是嗣王殿下!”

秦钺说的不假,从始至终,他确实没说过一句他是嗣王殿下。

杨怀懵了:“那您是谁?”

秦钺哈哈笑道:“我是和嗣王殿下一起共过生死的兄弟,本公子名叫秦钺,乃是东市上众乐坊的少东家。不过你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你今天抵死不承认,本东家也可以通过嗣王殿下和左金吾卫向飞将军将尔等移送法曹,到最后尔等还是死路一条。也就是说,你遇到本东家,远比遇到嗣王殿下要xg 得多。你明白吗?”

杨怀连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不明白又能怎样,口供都录了,打又打不过人家,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4章:异姓妹子 可杨怀还是有些不解:“秦少东家,既然您不打算把小人们移交法曹治罪,为何还要给小人录口供?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秦钺道:“虽然你问了两个问题,但其实你这是三个问题,下面我逐条回答你。”

秦钺向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帮助林娘子。因为本公子是个好人,本公子这样做,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把林娘子的夫君从你们混蛋手中救出来。你也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本公子是否对林娘子有什么不良企图。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本公子都对林娘子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这世上的人也并不都是你们这种脏心烂肺的龌蹉之徒,世上的好人永远比坏人多。”

秦钺端起酒盅小酌一口,接着道:“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不把你们这些人渣移送法曹治罪。回到上一个问题的dá àn,因为我的目的只是想救出林娘子的夫君,至于你们坏不坏,究竟是什么原因把你们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这不是本公子需要关心的事情。只要能顺利救出林娘子的夫君,本公子甚至连你们这些猫猫狗狗的姓名都不想知道。”

秦钺又夹了一小块酱牛肉,站起身喂给林ǎn niáng怀里的囡囡。

回到座位上,秦钺继续道:“下面我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既然我不想把你们移送法曹,为什么还要给你录口供。这个问题更简单,因为我不相信你”

秦钺忽然指着跪在地上的杨怀道:“因为你就是个人渣!”

说完这句话,秦钺又对秦威和秦大郎道:“大哥,七郎,林娘子的夫君还关押在武侯铺里,不能拖太久,你们现在就带着校尉大人去武侯铺提人,然后把人送到春来客栈,我已经让赵诚从太常寺太医署请了医师,来给林娘子的夫君医治棒伤。”

秦大郎把杨怀从地上拽起来,但依然没有松开拧着杨怀胳膊的手。

秦钺走到杨怀面前,目露狠色道:“姓杨的,我最后还要告诫你几句话,你小子最好给我放明白点,别想着逃跑。就算你跑了,我们一样可以把林娘子的男人从武侯铺带走,而你的下场你比我们清楚,就不需要我说得太明白了吧?”

杨怀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秦钺咬了咬后槽牙,让两腮上的肉棱子动了动:“本公子可以给你交个底,我秦钺本是前任雍州长史秦怀烈的儿子,我父亲因罪被流放到了千里之外,我母亲也早已过世,我从小就在市井里混,要说心地善良,我比谁都善良,要说好勇斗狠,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我比谁都狠。不管是官道还是市井无赖,本公子可以说是两道通吃,就连很多达官显贵子弟见了本公子都要恭恭敬敬的。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和我斗,你斗不过我的。”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你小子也别琢磨着想什么办法把你的口供从我这里弄回去,一会我就让人把你的口供封好送到宋王府去一份,让嗣王殿下替我保存。就算你找人把我暗杀了,你也拿不到口供,除非你小子有种敢率兵攻打亲王府。而且你的籍贯和乡里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只要我出了任何意外,我保证你家一门老幼一个都活不成。你听明白了吗?”

杨怀道:“听明白了,小人听明白了。”

杨怀心道,率兵攻打亲王府?我真要有那本事,皇帝都是我的了,我还要那口供何用!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秦钺又道:“校尉大人,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要是想害你,今天就不会给你活命的机会。凭我秦钺的能力,就算我把你交到上面去让人把你弄死,我也一样能把林娘子的夫君救出来。我之所以放了你,就是不想赶尽杀绝,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而且弄死你对我秦钺也没有任何好处,放了你起码还能让你们把敲诈去的那些钱送回来。我秦钺说话算话,等这件事过后,我继续混我的市井,你继续做你的佽飞军校尉,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事实上我也没那么多精力整天想着你这个人渣。”

杨怀点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秦钺向秦威和秦大郎摆摆手:“带走!”

秦大郎拧着杨怀的胳膊,秦威一手拿一把横刀,把杨怀押了出去。

等秦威他们走后,秦钺从林ǎn niáng怀里接过囡囡,对林ǎn niáng道:“ǎn niáng,走,咱们去客栈等着,一会太医署的医师就到了。”

走在街上,林ǎn niáng问秦钺道:“秦郎,既然你说把杨怀交上去也能救出奴家的夫君,你为什么不把杨怀交上去?”

秦钺看着林ǎn niáng:“怎么?ǎn niáng,你还在恨他吗?”

林ǎn niáng道:“不是一般的恨,简直是恨之入骨!”

秦钺道:“这事你不懂,我那么说只是为了吓唬杨怀。如果真那么容易,你以为我不想弄死他吗?真正的原因是,这事压根就不能让上面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上面知道?”

“一旦让上面知道了,杨怀肯定没好果子吃,可你夫君犯夜也是事实,也会被移交到有司衙门的牢房里去关押。就算我能想办法把你夫君救出来,那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办到的。我们可以等,你夫君伤势那么重,他能等吗?再说了,你愿意用你夫君的命去换杨怀那条狗命吗?”

林ǎn niáng感动道:“秦郎,还是你想的周到。”

继而又道:“可这样却便宜了杨怀那个坏蛋,奴家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

秦钺道:“ǎn niáng,我也知道杨怀这个人不能留,这家伙阴狠毒辣,留着早晚是个祸害,就算不祸害咱们,也会去祸害别人。可在你们离开长安返回su zh一u之前,杨怀这个人绝对不能动。而且这事也不能明着干,要干就得在背后干。”

林ǎn niáng一把拉住秦钺道:“秦郎,你不会是想在背地里下手杀掉杨怀吧?暗杀一个禁军校尉,那可是大罪!一千一万个杨怀也换不来你这条命,我不准你做傻事,我也不恨杨怀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杨怀是死是活我都无所谓!”

秦钺笑了:“ǎn niáng,你认为我有那么傻吗?”

“可你不杀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有的是,等你们一家人回了su zh一u,我就通过嗣王殿下的关系宴请一下左金吾卫将军向飞,把杨怀等人做的这些事都告诉向飞,但不是让他利用这件事给杨怀他们定罪,而是让他另外寻个由头把杨怀等人分别充军发配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杨怀处理了。”

“可不利用这件事,还能有什么借口?”

“杨怀这些人作恶多端,向飞不可能一点耳闻都没有,以前不处理他们,那是因为没人告发,再说世态如此,大家都是同僚,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要是真想处理他们,理由多的是,单是违犯军法的事由,随便找找就能找出一堆来。”

进了客栈院子,把林ǎn niáng母女送到单间门外,秦钺道:“ǎn niáng,据何队正说你夫君的伤势很重,你还要带囡囡,见到你夫君后,也不要太难过了。”

林ǎn niáng看着秦钺道:“秦郎,有你在,奴家就什么都不怕了。”

秦钺道:“一会估计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现在回众乐坊一趟,让红姑娘带着你们店里的那个小伙计来帮帮你。另外,你男人大概需要养很长时间的伤,长期住在客栈里也不是个办法,我明天就托人给你们找处房子。”

秦钺真的不想进房间了,孤男寡女,,他真担心搞出点什么事来。

林ǎn niáng道:“秦郎,我今日都听你说了几回红姑娘了,那红姑娘是你的相好吧?”

秦钺玩笑道:“ǎn niáng,你想哪去了?我秦钺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加之又是克父克母的天孤星之命,到如今只落得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从小就在市井里混生活,学无一技之长,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品行不端貌不惊人,哪里来的什么相好?连林娘子都看不上我,正经人家的娘子谁又能看得上我?”

“挺大个人了,还没个正行儿,就会耍贫嘴!”林ǎn niáng嗔看了秦钺一眼,“你要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那普天下的老百姓岂不是连饭都没得吃了?再说了,那是我看不上你吗,人家主动给你你不要,现在又反过来怪人家!”

秦钺不再玩笑:“红姑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是我以前在大街上捡回来的一个异姓妹子,现在一直跟着我做生意,我们在一起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子看待。”

“异姓妹子?妹子就妹子吧,还是个异姓!”林ǎn niáng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几句,不过也没再说什么,看着秦钺道,“秦郎,那你去吧,为了奴家的事,你都一天没回家了,别让你那异姓妹子等急了!”

虽然林ǎn niáng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秦钺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酸酸的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5章:命里有时终须有 回到众乐坊,秦钺发现李红c黄虎c黄杏c瓷器行的那个小伙计都在,云仙娥带着秀儿也来了,李妙紫和李嗣业居然也在,几个少男少女正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见秦钺进门,李红连忙跑过来道:“三郎哥哥,我听说你又和人打起来了?”

秦钺笑道:“啥叫‘又’和人打起来了?让外人听去,好像我天生就爱和人打架似的。”

李红拉着秦钺的胳膊:“三郎哥哥,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钺看看那个瓷器行的小伙计:“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李红摇晃着秦钺的胳膊:“三郎哥哥,人家就想听你说嘛!”

秦钺看一眼李妙紫,对李红道:“挺大个丫头了,老是没点稳当劲!要听不要紧,老老实实地坐回去听。对了,赶快给哥哥我弄点水喝,我都累了一天了,又是打架又是陪赵诚他们喝酒,还没腾出时间好好喝点水呢!”

看着兄妹二人嬉闹,李妙紫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

黄杏连忙起身拿茶杯,给秦钺倒了一杯水。

秦钺坐下,先是喝了几口水,然后慢条斯理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咱们不是要开一家瓷器行吗?上午我和七郎去西市上找房子,看到一家瓷器行贴出告示对外转让,就进去想问问价,却看到一伙泼皮无赖正在欺负一对孤儿寡母。明明是价值二百贯钱的铺面,他们却只出一百二十贯钱,还把来看店铺的买主都给吓跑了。我一生气,就让七郎去找了赵诚,带了一帮人去把那伙泼皮无赖打跑了,还追到他们的赁驴行,把他们的赁驴行给砸了!”

李红问道:“那结果呢?”

秦钺喝了口水:“还能有啥结果?现在瓷器行是咱们的了,那伙泼皮无赖也被我收了,顺便把他们的赁驴行也收了。”

李红瞪大了眼睛:“啥?你把人家的赁驴行也收了?”

“收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那伙泼皮无赖就肯答应?”

“有我这个大哥罩着他们,还答应给他们投入一百贯钱,这么好的事,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寻,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李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啥?你要给一伙泼皮无赖一百贯钱?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三郎哥哥,我看你这不是收了人家的赁驴行,你这是被人家给收了!”

秦钺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切!他们收我?我是说给他们出一百贯钱不假,可那是为了扩大赁驴行的规模,而且他们必须得拿地契来作抵押,我还要给他们派个掌柜和两名伙计去。地契c钱c人都在我手里控制着,而且赚了钱,我拿七成,他们只能拿三成,他们有什么资格收我?红妹,你也不想想你哥哥我是干什么的,是随便被人收的吗?”

李红高兴道:“三郎哥哥,你太牛了,打架都能打回产业来!”

秦钺笑道:“红妹,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你哥哥我和那些泼皮无赖也没什么差别?”

李红顽皮地吐吐舌头道:“三郎哥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那么说!”

秦钺拿起茶壶将茶盏倒满,然后端起茶盏道:“其实说句实话,我根本没看上那伙泼皮无赖的赁驴行,更不想收服那些泼皮无赖,咱们的窑厂马上要扩建,又刚刚开了众乐坊,眼下还准备开一家瓷器行,眼前这些事就够咱们忙的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经营赁驴行。再说咱们也不差赁驴行赚的那点钱。”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了那伙泼皮无赖和他们的赁驴行?”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毕竟要去西市做生意,老和那些泼皮无赖对着干,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干脆把他们给收了,以后也就安生了。”

可李红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三郎哥哥,那么多泼皮无赖就分三成的利润,他们够分吗,他们会听你的吗,你能控制住他们吗?”

秦钺喝了口水:“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别看赁驴行有十几个泼皮无赖,其实真正的东家就一个,其他人都是混吃混喝的,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横行街市鱼肉老百姓。”

“那你把赁驴行的东家收了不就完了,要那么多泼皮无赖做什么?”

“他们又不用我出钱养着,有我这个大哥管着也能让他们少干点坏事,咱们有事还能利用他们帮帮场子,事后随便赏几块骨头就把他们打发了,这么好的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到这里,秦钺忽然道:“你们知道那家瓷器行为什么急着转让吗?”

李红指了指瓷器行的那个小伙计:“我们已经听百岁说了,他家主人出了事,女主人急着卖店是想筹钱去武侯铺赎人。”

秦钺问小伙计道:“你叫百岁?”

小伙计站起身回道:“回少东家的话,小人姓张,小名百岁儿,没有大名。”

秦钺道:“百岁儿,张百岁,这名字就不错,听着就吉利,还要啥大名?”

李红又问道:“对了,三郎哥哥,听说你要帮林娘子把她夫君救出来,人救出来了吗?”

秦钺道:“我托赵诚的关系找到了那个抓人的校尉,还请那校尉美美地吃了顿饭,他已经答应放人了,现在大哥和七郎已经去武侯铺接人了。对了红妹,女主人还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我已经把她们娘俩安排在了东市上的春来客栈,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留在那陪她,你现在就带着张百岁c黄杏过去陪陪林娘子,我听说林娘子的夫君伤势很重,她一个人估计照顾不过来,回来时记着把张百岁给林娘子留下。”

云仙娥道:“三郎,我和秀儿也要回去了,我们也顺路过去看看吧!”

没等秦钺说话,李妙紫也站起身道:“秦郎,反正春来客栈离这里也不远,我和嗣业弟弟也去看看吧!”

秦钺道:“你们愿意去我也不拦你们,不过我听说人好像被打得很严重,我担心会吓到县主,你们去看看不打紧,在一旁安慰一下女主人就好,也别靠得太近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让你红姐去做就行了。”

李妙紫道:“秦郎,你放心吧,妙紫不会靠得太近的。”

李红嗔道:“三郎哥哥,你可真偏心眼,妙紫èi èi是人,难道我就不是人吗?”

秦钺道:“红妹,这能一样吗?县主是什么身份,咱们又是什么身份?再说了,咱们俩以前在大街上讨饭,病人,饿昏了的人,被打得半死的人,甚至是死人,什么样的人咱们没见过?”

李红看看李妙紫:“三郎哥哥,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妙紫èi èi可是金枝玉叶,从小就生长在高墙大院的王府里,和咱们这样的人确实不是一类人。”

李红在看李妙紫,李妙紫却看了看秦钺,然后拉着李红的胳膊道:“红姐,看你说的,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头两只胳膊两条腿,咋就和你们不一样了?”

李红道:“这能一样吗?像我这样的民间女子,将来只能嫁给三郎哥哥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去过那种只能靠自己挣钱穿衣吃饭的苦日子,而你却要在父母安排下,甚至是在皇帝陛下安排下,嫁一个达官显贵家的如意郎君,继续去过那种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生活。”

李红搂着李妙紫的肩膀继续道:“同人不同命,我们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不是一类人,注定了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这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妙紫èi èi,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拿我和三郎哥哥来说,我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我们再羡慕你们,再心有不甘,也是没用的,最终还不是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过好自己的日子?”

别看李红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却比李妙紫更能看清现实。

虽然李红是在拿自己打比方,但秦钺却从李红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李红表面上是在自我安慰,可怎么听都像是在劝李妙紫,大概这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

听了李红的话,李妙紫也错愕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看着李妙紫若有所失的样子,秦钺有些于心不忍,本想安慰几句,可李红的话字字如金,容不得辩驳,便转移话题道:“嗣业兄弟,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天黑前你去找一下贾少纨,就说我需要一栋空房子给病人养伤,让他帮我在朋友圈里借一处闲宅子,南城北城无所谓,租金多少也无所谓,只要地方清静适合病人养伤就行。”

李嗣业道:“三郎哥哥,这个没问题,就算贾少纨借不到,我还可以找嗣恭哥哥,让他想想办法,王府在城郊有好几处别业和农庄,这事不难解决。”

秦钺笑道:“那就拜托嗣业兄弟了,时候不早了,估计现在大哥和七郎差不多已经把人接回来了,你们还是早点去春来客栈吧!”

李嗣业答应一声,便和李红c李妙紫c云仙娥c黄杏c张百岁一起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6章:处乱不惊的李红 秦钺又对黄虎道:“黄虎,我和你七郎哥这几天比较忙,你明天早晨去找一下车夫老赵,和老赵一起去一趟咱们的窑厂,通知一下孙文和赵大福,让他们立即跟随老赵的马车进城,把西市上的那家瓷器行运作起来,你也可以顺路回趟家,看看你爷娘。”

黄虎回道:“好的,三郎哥哥,明天早上城门一开我就出城去。”

再说李红他们,因为春来客栈就在东市北大街上,距离众乐坊并不是很远,几个人用了不大工夫就来到了春来客栈前,看见一个体形标致风情万种的年轻shǎ一 fu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正站在客栈大门外翘首以待,脸上满满的都是焦急和忧虑。

见了这个shǎ一 fu,李红等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女人的身材简直是太完美了。

李红猜测这shǎ一 fu应该就是瓷器行的女主人,马上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娘子,你是西市上那家瓷器行的林娘子吗?”

李红已经从张百岁口中知道了林ǎn niáng的名字,所以开口就叫林娘子。

林ǎn niáng见面前一下子来了这么多ěi nu,不禁有些惊讶:“你们是”

李红道:“我叫李红,是秦少郎君的妹子,这位是云仙娥,是秦少郎君的姐姐,这位是哦,她是秦少郎君朋友的èi èi,叫李妙紫。秦少郎君让我们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你们母女的地方。”

林ǎn niáng根本想不到秦钺身边竟然有这么多ěi nu,不但有个异姓妹子,还有个异姓姐姐,连朋友的èi èi都来了,而且一个赛过一个,长得都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难怪人家秦钺面对她这样一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人表现得那么沉稳,原来人家身边根本不缺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了,哪里还能看上她这样的普通民间女子。

林ǎn niáng慌乱道:“姐姐èi èi们好,谢谢你们来给奴家帮忙。”

“慢点,慢点,大家扶好了!”

正说话间,忽见大街上走来几名抬着担架的军士,身边跟着的正是秦大郎和秦威。

林ǎn niáng急忙抱着囡囡跑上前,但她只看了担架上的人一眼,马上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险些把怀里的囡囡摔在地上。

李红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囡囡,李妙紫和黄杏也上前扶住了林ǎn niáng。

李红回身再看担架上的那个男人时,也是惊得不轻,因为这男人的样子实在是太惨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惨,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男人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几岁,一张白净面孔,唇边和下巴上蓄着三绺短髭,虽然身形微微有点发福,但总体上还算是个俊朗的男子。

男人身上原本穿了一身还算华丽的衣衫,但都已被鞭子打烂,因为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棒刑还被马拖拽过,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披头散发,胡子拉碴,面色惨白,根本就不chéng rén样了。

虽然担架上的男子长相还算可以,只是这男人的年龄有点偏大。

李红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林ǎn niáng这样一个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的女人,为何却嫁了一个比她年龄大这么多的男人。

但她知道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这种场合下也不便过问。

何况眼前这个世界上老夫少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男人即使到了八十岁,只要有钱有势,一样能娶个十几岁的少女做老婆,来个“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树梨花压海棠”,林ǎn niáng和她男人只差了不到二十岁,这样的年龄差还不算太大,一般人心理上还能够接受。

“林娘子,你醒醒!”

李红一只手抱着囡囡,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林ǎn niáng的后背。

过了好半天,林ǎn niáng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接着便扑到丈夫身上大哭起来。

看到自己的阿爷像死人一样躺在担架上,又见自己的娘亲哭得那么惨烈,李红怀里的囡囡也吓得大哭起来。

看了这么悲惨的场景,在场的几个女人也忍不住跟着留下了眼泪。

还是秦威有主见,马上对李红道:“先救人要紧,红姐,黄杏,你们赶快把林娘子扶起来,赶紧把人抬到里面去,一会太医署的医师来了也好抓紧医治。”

李红连忙把囡囡交给身旁的李妙紫,和黄杏一起把林ǎn niáng搀扶了起来。

囡囡还在大哭,云仙娥抱着秀儿走到李妙紫身边,拿着一块饴糖逗弄囡囡道:“乖宝宝不哭,你看xiǎ一 jiě姐都不哭。你看姨娘这里有糖,你想不想要?”

也许是小孩子的天性使然,囡囡看到秀儿和云仙娥手里的饴糖后,马上就不哭了。

几名军士抬着担架刚要往客栈院子里走,不想已经惊动了客栈的主人,主人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带着两个伙计堵在门前死活都不让进门,嘴里还道:“不能进,不能进!你们把这样一个人抬进客栈,万一人死在客栈里,还有谁敢来我们客栈住?”

主人说的不无道理,开客栈的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死在客栈的房间里,那样房间就成了凶房,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不敢住。

秦威连忙上前,深施一礼道:“主人家,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我这位朋友的伤势很重,现在亟须救命,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还望主人家发发慈悲,先让我们把人抬进去请医师医治,我们保证不会让人死在客栈里的。”

主人道:“你能保证什么?这人的命已经没了大半,阎王爷都不敢保证的事,你却和我说你能保证,你用什么保证?”

秦威好话说尽,可主人家就是死活都不让进门,林ǎn niáng急得不停地哭泣,这时赵诚派去太常寺太医署接医师的马车也赶到了,来了一名老年医师和两名年轻医工。

秦威也急了,一把抓住店主人胸前的衣襟,推到门框上道:“狗东西,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今天这门我们还就进定了,你若是再阻拦,小心我让你好看。”

一名客栈伙计见秦威对主人动了粗,顺手操起一根顶门杠朝着秦威后背打去。

秦威的右手正抓着店主人的衣襟,而棍子打来的方向也正是他的右手方向。

秦威来不及腾出手来反击,只能暗运内力,弓起脊背大吼一声,硬生生地扛下了伙计的这一记闷棍,顶门杠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脊背上,顿时断成了两截。

秦威太生猛了,连打人的伙计都惊呆了,手里拿着半截顶门杠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可惹恼了一个少年英雄,只见李嗣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后面一把薅住了伙计的衣领,接着就是一个过肩摔,重重地将伙计摔翻在地,然后一脚踩住了伙计的脑袋,疼得伙计杀猪般嚎叫个不停。

李嗣业是唐朝历史上著名的神通大将,曾多次手持一杆大刀或者一条大棒冲进敌营和千军万马厮杀,此时的他虽然还只是个少年,但就已经展露出了神勇的一面。

“小子,你活腻了,敢打我哥哥?”

最近这一个多月,秦威经常和李嗣业在一起练武,早就成了生死兄弟。

客栈主人急得朝另外一名伙计大叫:“快去报官!”

伙计刚要走,带队的一名队副拦住伙计道:“你还去哪里报官?我们就是官!”

队副又走到客栈主rén iàn前,以商量的口吻道:“主人家,本官是负责在这东市上维持秩序的武侯军官,你就让我们把人抬进去吧,出了什么事由本官来负责。”

队副心里明白,真出了事,自然有大个的顶着,还轮不到他。

不想主人却道:“那也不行,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听到这里,李红走上前先让秦威放开客栈主人,然后道:“主人家,我是东街众乐坊的主人,论起来咱们也算是半个邻居了。既然你不相信别人,那我来说几句,如果人能救过来,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也算是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善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人真的没救过来,死在了客栈里,有什么损失都由我来承担,只要你出个价,这客栈我买了!”

李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银锭:“这是二十两银子,如果主人家不信,可以把这银子拿去作为抵押,如果事后我们说话不算数,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秦钺前世的很多现代人不知道古代的一两银子有多大,唐代的一斤是十六两,总计六百八十克左右,一两就是四十二克多一点,而白银的比重比较大,一两银子的大小比一粒大蚕豆也大不了多少。

二十两银子也不大,也就是四立方厘米多一点,是很小的一小块,完全可以带在身上。

二十两银子就是二十贯钱,二十贯钱就是两万钱,别说是租房子,买一间房子都没问题。

客栈主人见过李红,因为他就在东市北大街上开店,当初秦钺c秦威c李嗣恭和霸春等人殴斗的事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听说过,加上春来客栈离着众乐坊不远,虽然他和秦钺c李红没说过话,但远远地也见过几回。

客栈主人知道众乐坊很有背景,所以并不敢得罪李红,加上又有二十两银子作抵押,便借坡下驴道:“虽说二十两银子少了些,但看在红姑娘和我们是邻居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们把人抬进去吧,不过千万别让人死在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7章:善良的人就该去做善良的事 见客栈主人答应了,李红连忙让军士们把史朝贵抬进房间放在床上,抓紧让医师医治。

医师是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他先给史朝贵把了把脉,然后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最后又在两名医工配合下检查了一下史朝贵身上的伤。

检查完伤势,医师问道:“几位娘子,请问你们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见到和自己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丈夫被人打成这样,林ǎn niáng连惊吓带伤心,加之从未经历过此等生命攸关的大事,早已是六神无主,不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医医官,小女子是病人的妻子。”

唐代太医署里有将近二百名医师c针师càn 一师c咒禁师c医正c典药和医工,这还不包括下面学馆里的博士c助教以及数百名医生——医生就是学医的学生,但也只有医令c医丞c医监等少数人是有品阶的官员,大部分医师c医正c医工都没有品阶。

虽然老者不是官员,但林ǎn niáng还是称其为医官,这是普通百姓对太医署医师的尊重。

见林ǎn niáng悲伤过度已不能正常待客,李红连忙让黄杏把林ǎn niáng扶到梳妆台旁的绣墩上坐了,然后对医师道:“医官,病人家属已不能待客,这里的一切,包括接待c买药c病人的饮食起居和所需一应器物,都由本姑娘负责,有什么话您还是和本姑娘说吧!”

医师叹了口气道:“病人的伤势很重,因为受了棒伤,肢体有多处骨折,加之受伤后没能得到及时医治,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溃烂,而且因棒伤引发的高烧不退,现在已处在生命垂危之际,恐不太乐观啊!”

李红拿出一块五两的银锭,镇定道:“医官,本姑娘也不懂医术,关于如何医治还请医官自作主张。不过请医官放心,所需费用您不必担心,但凡有上好的药剂只管使用,尽量保住病人的生命。这里有五两白银,您拿去买双靴子穿。”

李红很大方,一出手就是五两白银,也就是五贯钱,这还只是给医师的小费。

医师谦让道:“姑娘,老朽是受国舅爷家公子赵公子之托和太医署医令大人的委派前来为病人诊病,这都是老朽的分内之事。何况老朽也没做什么,怎能收姑娘这么多钱,这这实在是太多了。”

医师的话颠三倒四,嘴上说不收,又说太多了,分明还是想收。

李红报以微笑道:“医官不必客气,区区五两银子能算得什么?些许礼金不成敬意,权当是给医官的诊费了,还望医官不要嫌少。本姑娘想知道的是,病人还有几成回天的把握?”

看着李红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和医师交流,为了自己丈夫忙前忙后,手扶额头靠在梳妆台旁的林ǎn niáng不禁心生感激,又见李红待人接物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不禁又生出几分羡慕。

医师收了银子,再次叹气道:“这个说不好,具体有几成把握还要看病人的造化。老朽来时从太医署带来了最好的金疮药,马上让医工给病人敷上。另外病人已不能进食,老朽再开几服清热解毒的汤剂和补身体的饮剂给病人,可用粗一点的苇管插入病人口中给病人服下,如病人明日能够有些意识,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中医没有消炎一说,但可以用牛黄c黄连c金银花c板蓝根等中药清热解毒。

医师顿了顿,又道:“就算能保住命,不过”

李红道:“不过什么?请医官但讲无妨。”

医师道:“不过你们还要有个心理准备,病人腰胯处的骨关节都已因棒伤受损,就算能暂时保住一条命,估计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只能在床上了此残生了。”

闻听此言,林ǎn niáng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这倒好,夫妻二人一个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这又晕倒了一个。

医师连忙走过去,让李红等人将斜靠在梳妆台上的林ǎn niáng扶正坐好,又是àn 一穴位又是掐人中,折腾了好半天才将林ǎn niáng救转过来。

刚刚醒转的林ǎn niáng目光虽然还有些呆滞,但随即挣扎着站起身,在黄杏搀扶下蹒跚着来到床前,跪在床边手抚丈夫的脸颊,断断续续哭道:“夫君,你不要扔下奴家和囡囡,你快点醒过来,看看看看我们娘俩有多可怜!等你好了,我们就回江南去,好好守在一起过日子!夫君,我是你的娘子啊,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吧”

虽然林ǎn niáng的哭声不大,但同样有着催人泪下的效果,看到这么悲惨的场景,在场的几个女人无不留下了眼泪,就连两名年轻医工的眼睛也湿润了。

李红走到林ǎn niáng身边轻轻搀起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都说吉人自有天相,你夫君一定会好起来的。医工们还要给你夫君敷药,èi èi扶你到外间的塌上躺着吧!”

林ǎn niáng看着模样娇美的李红,感激道:“红姑娘,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姐姐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李红道:“林娘子不必客气,有èi èi在,你就放心歇着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顿好了林ǎn niáng,几个女孩子退到外间,两名医工用剪刀剪开史朝贵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用清水清洗了伤口,为史朝贵敷了金疮药,然后将被子盖上。

医师又开了几服清热解毒的汤剂和几服补身体的饮剂给李红,然后便起身告辞:“红姑娘,你们抓紧去药铺按照方子把药抓了,天黑前熬好晾温马上给病人服下去,老朽明日一早再来看视。”

李红表示了感谢,赏了两名医工每人二百钱,医师便带着两名医工回太医署去了。

送走了医师和医工,又送走了李妙紫c李嗣业和云仙娥母女,秦威也回家休息去了,李红不敢耽搁,马上带着黄杏去了东市上最大的一家药铺,按医师的方子把药抓齐,又买了些吃食,便回到客栈里给史朝贵熬药。

趁药在灶房火炉上炖着的功夫,大家随便吃了些东西,药也熬好了。

等把药晾凉,再给史朝贵服下去,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李红对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我把百岁儿和黄杏èi èi留下看护你夫君,你带着囡囡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不如和èi èi一起去家里休息吧!”

林ǎn niáng道:“谢谢红姑娘了,我要在这里守着我夫君直到他醒来,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把百岁儿留下就行了。”

李红知道这种时候林ǎn niáng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自己丈夫的,也就没有再劝:“好吧,林娘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再来看视。”

李红说完,看了看已经趴在张百岁怀里睡着了的囡囡,道:“林娘子,囡囡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呆着也不合适,不如我把囡囡暂时带回家里住几天吧!”

林ǎn niáng道:“这样也好,只是囡囡这孩子认生,恐怕晚上会闹得你们不得安宁的。”

李红笑道:“没事的,小孩子哭闹几声也就没事了。”

李红从张百岁怀里抱过囡囡,和林ǎn niáng告别后就带着黄杏回了众乐坊。

虽然此时的坊门和城门都已关闭,但里坊内并没有宵禁一说,李红和黄杏很快就回到了众乐坊。此时黄虎已经回了菜园子的家休息,秦钺还在众乐坊里等着。

秦钺问道:“红妹,林娘子的夫君怎么样了?”

李红道:“不太好,医工已经给林娘子的夫君敷了金疮药,还服了一些清热解毒的汤剂和补身体的饮剂,人还在昏迷中。”

“医师怎么说?”

“医师说,只要病人明日能有有些意识,或许还能保住一命,但病人的腰胯关节都已因棒伤受损,估计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

秦钺叹了口气,也没再问什么,正想让李红和黄杏也回去休息,不想囡囡却醒了,小姑娘睁开眼一看,没见到自己娘亲,马上就开始哭闹:“我要找我娘,我要找我娘!”

李红哄了一会怎么也哄不好,秦钺道:“把囡囡给我吧!”

说来也怪,囡囡一到了秦钺怀里,马上就不再哭闹了,很快又抱着秦钺的脖子睡着了。

李红笑道:“三郎哥哥,这丫头好像和你还挺有缘分的!”

秦钺有点心虚,连忙解释道:“我和七郎c赵诚在她们家瓷器行里呆了一上午,也许是这丫头和我比较熟吧!”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怎么睡觉?还是我们把囡囡带走吧!”

秦钺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抓紧带着囡囡回去休息吧!”

送走李红和黄杏后,秦钺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的脑海里老是反复出现林ǎn niáng抱着他哭的那一幕。他也不知道林ǎn niáng今晚会如何度过,一个身在异乡举目无亲的年轻女人,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家庭变故,说起来也是够可怜的。

躺了一会,秦钺翻身下床,既然睡不着,索性不睡了。

他要去客栈看看林ǎn niáng,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林ǎn niáng很无助,特别需要有个可以依赖的人在身边,就算什么都帮不上,哪怕只是陪她说说话也好。

秦钺的本性是善良的,善良的人就该去做善良的事,这是善良人的义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8章:苦命的林wǎn niáng 锁好店门,秦钺来到街上,背着一只手信步朝春来客栈而去。

自从发了财,秦钺特别注重自己的仪表和举止,不但穿衣打扮越来越考究,连走路的姿态都变了,经常背着一只手踱着四方步走路。

这倒不是因为秦钺喜欢装,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世界上以衣帽取人的人太多了,你穿着锦衣华服就会有人尊重你,你一身破烂衣衫就没人把你当回事,世态如此,不得不为之。

至于走路的姿态,秦钺现在已经是个有钱人,还认识了那么多达官显贵子弟,甚至还结交了一些市井无赖,老板就该有个老板的样子,大哥就要有个大哥的做派,如果还像以前一样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不管不顾,那就太不成体统了。

“站住!干什么的?”

秦钺正在路上走着,忽然从街边角落里蹿出几个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但他并没有慌乱,能问出“干什么的”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劫匪。

秦钺打眼细瞧,堵住自己去路的是几名负责在东市上巡夜的市吏和武侯铺军士。

虽然里坊内不实行宵禁,百姓们晚上可以在里坊内的街巷中自由行走,否则像平康里等一些唐代著名的红灯区就不可能存在了,但东西两市和一般的里坊不太一样,这两个地方属于商贾云集的重要所在,即使到了夜里也有市吏和军士巡街。

因为东西两市上不但有很多以店为家的坐商,还有很多酒肆和客栈,即使到了夜里也会有行人在街上走动,巡街军士们一般不会无故找茬为难路人,但既然是巡警,就不可能不偶尔跳出来耍耍威风显示一下他们的存在,今天恰好被秦钺遇到了。

秦钺镇定自若道:“几位兄弟辛苦。”

一看是秦钺,几名市吏和军士连忙拱手施礼道:“原来是秦少东家,小的们不知道是您,要是惊吓到了秦少东家,还望秦少东家不要见怪。”

自从发生了霸春事件,秦钺的威名在东市上可谓家喻户晓,很多住在东市上的坐商都认识秦钺,那些经历了霸春事件的市吏,更是知道秦钺和嗣王殿下李嗣恭的关系,每次在大街上见到秦钺都会点头哈腰主动问好。人的名树的影,就连刚刚换防到东市的武侯铺军士们大多也都认识秦钺,也都知道前任主官赵队正是怎么死的,见了秦钺也有几分敬畏。

秦钺摆摆手道:“没事,本东家就是睡不着随便走走,你们忙你们的。”

秦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了。

他懂得如何把握分寸,他知道对这些没什么地位和身份却又喜欢狐假虎威的市吏和军士既不能太冷淡,也不能太给他们脸,始终要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这样才能让这些人对他始终保持敬畏三分的态度。

因为有些客人晚上要外出吃饭饮酒会朋友,所以客栈夜里也不关门。

秦钺走进春来客栈的院子,来到林ǎn niáng位于后院的单间前,看到房间里还有灯光。

轻轻推开房门,秦钺发现外间并没有人,见里间的房门开着,便踱着方步走进了里间,看到小伙计张百岁伏在梳妆台上已经睡着了,林ǎn niáng正坐在床边默默地守着自己的丈夫。

见秦钺进门,原本还一脸悲痛神情的林ǎn niáng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估计如果不是有小伙计在,一准会扑到秦钺怀里大哭一场。

林ǎn niáng低声道:“秦郎,你来了!”

秦钺点点头,走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史朝贵。

林ǎn niáng看了看已经睡熟了的张百岁,又低声道:“秦郎,我们去外间坐吧!”

秦钺点点头,先去了外间,林ǎn niáng也随着他走出里间,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秦钺刚一转身,林ǎn niáng便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低声啜泣道:“秦郎,奴家好害怕!”

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这样,只要有了第一次拥抱,第二次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了。

秦钺有些担心:“ǎn niáng,你不要这样,小心让张百岁听到。”

林ǎn niáng抬起一张憔悴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秦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看把你吓的,奴家不会吃了你的,我就是想让你抱抱奴家。”

秦钺知道,林ǎn niáng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便搂紧了林ǎn niáng,为了能多给林ǎn niáng一些抚慰和安全感,还在林ǎn niáng那玲珑有致的身体上轻轻抚摸起来。

还是那句话,秦钺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就该做善良的事,当然也包括抚慰女人。

两人深情相拥了一会,林ǎn niáng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太好,便挣脱了秦钺的怀抱,红着脸对秦钺道:“秦郎,你要不要喝茶?奴家去灶房提些热水来。”

秦钺道:“不用了,下午在店里已经喝了不少,我来娘子这里也没什么事,就是知道现在的你很难过,就想来陪陪娘子,咱们还是坐下说说话吧!”

林ǎn niáng指了指那张墙边的坐塌道:“秦郎,咱们还是去那里坐吧!”

秦钺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就走过去先坐在了坐塌上。

林ǎn niáng也坐下,靠在了秦钺怀里:“秦郎,你来了就好了,奴家就有依靠了!”

秦钺搂着林ǎn niáng圆润的肩膀:“ǎn niáng,你们来长安做生意,就没个亲戚朋友吗?”

林ǎn niáng幽幽地道:“以前是有一个,那是我夫君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工部做着一个没啥实权的八品小官,后来那人病死了,他家娘子带着孩子返回原籍去了。”

秦钺又问道:“ǎn niáng,按理说你们的家乡su zh一u也算是个鱼米之乡了,而且苏杭二州自古就是盛产丝绸和刺绣的地方,尤其是su zh一u的治所吴县,出产的苏绣更是家喻户晓,你们为何却抛家舍业来了长安城做瓷器生意?”

其实秦钺更想知道的是,林ǎn niáng为什么嫁了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但因为不太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便想先从侧面了解一下林ǎn niáng的身世。

林ǎn niáng叹了口气道:“此话说来话长”

通过和林ǎn niáng谈话,秦钺终于知道了,原来林ǎn niáng是su zh一u州城所在地的吴县人,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都相继过世了,自幼跟着叔叔婶婶过活,后来因生活所迫被叔叔和婶婶卖给了一个民间的歌舞班,被教养成了一个能歌善舞的舞娘。

林ǎn niáng从十一二岁开始就跟歌舞班的姐妹们一起在su zh一u城里卖艺,靠去达官贵人之家跳舞唱歌侍酒佐宴为生。后来林ǎn niáng被一个六十多岁的富家翁看上了,想纳她为小妾,但林ǎn niáng死活不从,歌舞班东家一气之下就把她卖给了史朝贵,最终还是没有逃脱给男人做小妾的命运。但史朝贵对她很好,加上已经脱了乐籍从良,林ǎn niáng也就认命了。

可谁承想到,史朝贵的原配居然是个远近闻名的悍妇,不但对林ǎn niáng这个小妾像使唤丫头一样使唤,还经常横加挞楚。

秦钺问道:“那你男人是干什么的,他就肯束手旁观吗?”

林ǎn niáng叹息道:“秦郎,你不知道,他家大娘子的父亲是苏浙一代有名的大盐商,家中势力很大,而奴家的夫君家里原本只是个小富之家,都是仰仗他岳父家里的帮衬才过上了有钱人使奴唤婢的好日子,所以奴家的夫君明知他家大娘子是个悍妇,但也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那你们最终为什么又来了长安?”

“大娘子多年不育,而我夫君家里三代单传,我夫君当初买下奴家就是为了延续史家的香火,这事当初也是经大娘子同意的,因为孩子生下来后按我们当地的风俗要算大娘子所出,而我这个亲娘只能做姨娘,所以当初大娘子对我夫君纳妾也是赞成的。”

“是不是因为你生了个女孩,大娘子就反悔了?”

“这倒也不是,奴家十三岁就怀上了我夫君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可大娘子见我夫君对奴家特别疼爱,就妒心大发,偶因奴家犯了一点小错就用棍棒责打,终于在奴家怀胎六月时将奴家腹中的孩子打得堕了胎,奴家也险些丧命在大娘子的棍棒之下。”

秦钺气道:“都到了这种时候,难道你夫君还要忍气吞声吗?”

林ǎn niáng道:“看到孩子是个男孩,我夫君异常暴怒,当下就去了官府衙门报官,官府衙门也以shā rén罪名将他家大娘子收了监。可后来大娘子的父兄买通了官府,不但将他家大娘子释放了,大娘子的父兄还亲自把大娘子送了回来。还训斥我夫君说,为了一个买来的小妾就将自己的明媒正娶的原配娘子送入大牢,简直就是个畜生。”

“我夫君忍无可忍,就生了休妻的念头,可又怕大娘子的家人报复,就把家中的全部房宅和乡下的田产以及城里的店铺都留给了大娘子,立下休书后只带了几百两银子就带着奴家来了长安,后来就开了那家瓷器行,奴家后来又生下了囡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9章:苏浙地区大掌柜 秦钺道:“看来你夫君对你还是不错的!”

林ǎn niáng再次叹了口气,好半天没说话,过了很久才道:“那只是从前,自从来了长安开了那家瓷器行后,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家中不愁吃不愁穿了,可我夫君也变了,不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去酒肆饮酒,就是去平康里等地方嫖宿暗娼,经常夜不归宿,对奴家也没有以前那么疼爱了。如果不是我夫君经常外出饮酒作乐,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秦钺知道这是男人的通病,孩子总是自家的好,老婆总是人家的好,再温柔再漂亮的老婆,时间长了也会腻烦,总想找个新鲜的换换口味。

每一个你仰慕的女神背后都有一个对这女神厌烦的男人,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说到林ǎn niáng的男人朝三暮四,秦钺玩笑道:“男人嘛,喜欢玩也很正常,只要他还没做到抛妻弃子的地步,就还有的救。”

林ǎn niáng白了秦钺一眼,接着道:“其实我夫君一直就有这个毛病,当年在su zh一u他尚未娶奴家时,就经常背着他家大娘子外出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我们歌舞班里有个二十多岁的姐妹,以前和我家夫君就是相好。如果我夫君没有这个毛病,也不会和歌舞班的东家认识,更不可能将奴家买回去做小妾。”

秦钺将林ǎn niáng搂紧一些,安慰林ǎn niáng道:“ǎn niáng,你也不要难过,看来你夫君还是太年轻了,他经历过这样的事后,以后一定会改的,你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ǎn niáng用一只小拳头在秦钺的胸膛上捶打了几下,娇嗔道:“秦郎,你在取笑奴家吗?奴家嫁了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你不同情奴家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取笑奴家?”

秦钺连忙道:“我可没有取笑你,我这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嘛!”

林ǎn niáng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哪里还能好?秦郎,你就不要安慰奴家了。医师已经说过了,我夫君就算能捡回一条命来,这辈子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身边还带着个不懂事的孩子,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夫君,生意肯定是不能做了,在这长安城里又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住处,别说日子会好起来,恐怕将来的衣食都没办法保证。”

秦钺问道:“ǎn niáng,那你就没想过回su zh一u老家吗?毕竟那里还有娘子的叔叔和婶婶,还有很多你们家和你夫君家的族人,总比留在这举目无亲的长安好过些。”

林ǎn niáng叹气道:“回去又能如何?如果我叔叔和婶婶要是真的心疼奴家,当初也就不会把奴家卖给歌舞班了。再说回去了还有我夫君他家大娘子那一家人虎视眈眈,我们孤儿寡母的,家里又没有个能顶起门户的男人,不受人欺负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有好日子过?”

秦钺想了想道:“我觉得等娘子夫君的伤势稳定后,你们还是回su zh一u老家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su zh一u毕竟只是个外府州县,房子再贵也不会贵过富人多如牛毛的长安,在那里的开销总会小一些。”

林ǎn niáng道:“秦郎,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从长安到su zh一u有将近三千里的路程,我夫君又不能自己走路,一路上还要雇车马和仆人,还要住店和吃饭,又不能走得太快,少说也要走一个半月,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钱,就算瓷器行可以卖二百贯钱,去了路上的费用,回到su zh一u再买处宅子,也就所剩无几了。”

按秦钺前世的里程计算,长安距离su zh一u的直线距离实际上不足两千三百里,但由于古代还没有高速公路,很多地方都不能走直线距离,加之唐代的里比现代的里小,所以秦钺认为林ǎn niáng说的这个里程数还是比较靠谱的。

秦钺道:“ǎn niáng,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你夫君的伤彻底好了,我会派车马和手下得力人手把你们护送回su zh一u去,一路上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

林ǎn niáng感动道:“秦郎,你这样对奴家不值得的,奴家给不了你什么的!”

秦钺笑笑:“我不需要你的回报,何况车马和人都是咱们自己的,一路上也就是吃饭和住店需要花点钱,估计一天有一二百文钱足够了,用不了多少开销的。”

“即使这样,等我买了房子,再买些家私把家安顿好,手里也就没有多少钱了。”

“你们的瓷器行大约可以卖二百贯钱,我再把潘大虎和杨校尉等人赔偿的钱给你们,这样你们就有三百六十多贯钱了,就算花几十贯钱买处宅子,再雇个仆人和老妈子,还能剩下三百多贯钱。这些钱如果别太铺张浪费,少说也够你和囡囡过上一二十年了。”

林ǎn niáng道:“秦郎,潘大虎他们砸碎的那些瓷器,你早就加在了盘店的钱里,杨怀赔的那些钱完全是你凭你的能力争取来的,你已经帮了我们母女这么多,那些钱我们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要的!”

秦钺道:“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你们一家来说却关系到身家性命,而且我当初之所以让他们赔这些钱,本来就是为你和囡囡争取的,我怎么可能要这些钱?”

林ǎn niáng也不再坚持,但还是有些担心道:“秦郎,虽然奴家也很想回老家su zh一u去,可奴家真的很担心,担心我夫君他家大娘子不会放过我们母女。”

秦钺道:“这个没关系,我既然让你们回su zh一u,就有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我有个朋友,是一个朝廷大员的儿子,他的叔叔就在你们su zh一u做刺史,你们回去后,可以借为那位公子捎带家书的名义去拜访一下刺史大人。我那位朋友会在家书中夹带上另一封书信,让他叔叔尽可能得保证你们的安全。刺史就是雄霸一方的土皇帝,在地方上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有了刺史大人的关照,我不信会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动你和囡囡一根毫毛。”

有了安全保障,林ǎn niáng虽然同意了秦钺让她回su zh一u的建议,但还是有些幽怨地道:“秦郎,你就不能想办法让我们母女留在长安留在你身边吗?如果奴家真的回了su zh一u,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秦郎。”

秦钺道:“我估计最多一年,最快也许明年上半年我就会去su zh一u。”

林ǎn niáng高兴道:“真的吗?秦郎!你去su zh一u不会是为了去看我们母女吧?”

秦钺道:“看你们只是一方面,我去su zh一u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我见西市上有很多从南方运来的丝绸和茶叶,很多都卖给了来自西域的胡人。ǎn niáng,你也知道,瓷器c丝绸c茶叶是茶马互市上最大宗的三桩生意,现在我已经涉足了瓷器生意,不久的将来肯定还要涉足丝绸和茶叶,我的计划是去su zh一u或者杭州建一家大唐国最大的私人缫丝作坊,再招收几百名织工建一家大型的织布作坊。有可能的话,我还想招收些绣女,生产些苏绣贩运到长安来卖给长安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和巨商富贾之家。只是我现在手头的资金还不够,手下也没有那么多得力的人手去做这些事情,所以可能会拖得久一些。”

林ǎn niáng看着秦钺道:“秦郎,奴家早就看出来了,你天生就是个做大事的人,不知奴家能帮上你什么?”

秦钺道:“这正是我想让你回su zh一u的真正原因,你回到su zh一u后就去拜访刺史大人,我会托刺史大人的属下帮你们把房子买好把家安顿好,然后你再雇一个仆人和一个老妈子,专门让他们负责照顾你夫君。”

“让仆妇照顾我夫君,那奴家做什么?”

“我可以委任你做咱们众乐坊苏浙地区的大掌柜,每月再给你一定数额的钱作为你的工钱和开销,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坐吃山空了。”

“可奴家总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吧?花你的钱和花奴家的钱有什么区别,如果一直没有收入,不一样也是坐吃山空吗?”

“这些钱我可不是白给你的,你必须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去赚钱养活自己。”

“秦郎,你就会取笑人家,奴家除了这副皮囊,哪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虽然兴办缫丝作坊和织布作坊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去做,但我可以先在su zh一u开设一家专门收购丝绸和绣品的商行,再在长安西市上开设一家绸缎庄,把从江南收购的丝绸和绣品都运到长安来贩卖。”

秦钺顿了顿,接着道:“另外,等你把家安顿好,再把商行开起来后,你可以腾出些时间去收集一下有关丝绸产业方面的信息,包括苏浙地区大概一共有多少亩桑园,每年能出产多少蚕茧,有多少大型缫丝作坊,有多少织布作坊,出产的丝绸和绣品都销到了哪里。信息收集得越多越全面越好,我将来有大用。”

林ǎn niáng靠在秦钺怀里,仰着脸看着秦钺道:“秦郎,奴家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流之辈,我有点担心我一个人会做不好这些,怕辜负了秦郎对奴家的期望。”

“这个没关系,等过了年,我会选派得力人手护送你们一家回su zh一u,派去的车马会留给你使用,人也会暂时留在su zh一u辅佐你,你不会是一个人的。而且你也不用干苦活累活,你只需要代替我长期坐镇su zh一u,帮我掌控管理好账目和钱财就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0章:坐怀不乱 林ǎn niáng还是有些疑问:“可是秦郎,既然你能和su zh一u刺史大人攀上关系,也能派人去su zh一u开商行,这就说明你完全有能力自己把商行开起来,那你还要奴家做什么?”

秦钺耐心地解释道:“ǎn niáng,虽然我能和刺史大人攀上关系,有guān fāng的势力保护,我做生意也能更加顺风顺水一些,但再强大的关系也不能替我去赚钱,最终还是要靠我自己和手下人去努力的。”

“那你不会自己亲自去su zh一u收购丝绸吗?”

“去一次su zh一u,一个来回至少要两个月以上,我在长安有这么多产业,我又不是会分身术的神仙,是不可能常驻su zh一u,也不可能经常往su zh一u跑的。”

“就算你不去,可你随便派个有能力的人去也比奴家强啊!”

“这并不是能力大小的问题。ǎn niáng你要知道,再得力的人手也是相对而言的,人的本性都是自私和贪婪的,我情愿用一个能力一般却对我忠诚的人,也不会用一个能力强却对我不忠诚的人。何况我做生意和其他人走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对我而言,手下人的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我需要的是能心甘情愿按我的要求做事的人。”

秦钺顿了顿,接着道:“我不能长期呆在su zh一u,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情况下,把那么多钱和整个商行长期交到外人手里肯定是不行的。su zh一u那里必须有一个我信得过的人代替我打理一切,我才能放心,我觉得ǎn niáng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郎,既然你说人的本性都是贪婪和善变的,我们刚刚认识才不过一天,你又不了解奴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就不怕我也变得贪婪,最终背叛你吗?”

“怕!”

“那你还要代你打理江南的生意?”

“人活于世,就是一场豪赌,我赌你不会背叛我。”

“你为什么如此自信?”

“因为只有我能改变你的人生,带你走上一条与你从前的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道路,让你变得独立,让你今后的人生变得更有价值更有意义,我相信你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选择放弃让自己的人生变伟大的机会的。何况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能忍心背叛我?”

“可只要你想,你也同样能给别人这种机会啊!”

秦钺搂紧林ǎn niáng丰腴的身子:“因为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有着强烈的渴求和需要,这就是我们的契合点。别人给不了我这种感觉,我也没必要给他们这种机会。而我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整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既然选择了相信你,就算你将来真的会背叛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这就叫有钱难买我愿意。”

林ǎn niáng看着秦钺:“秦郎,你真的把奴家看成你的人了吗?”

秦钺轻轻抚摸着林ǎn niáng圆润的肩膀:“ǎn niáng,不管你相不相信,自打你从瓷器行柜台里走出的那一刻起,在我心里,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虽然你有男人,我没办法名正言顺地给你和囡囡一个家,但我一定会让你和囡囡这辈子过得快乐,过得富足,过得衣食无忧。”

林ǎn niáng道:“可我从来就没做过丝绸方面的生意,我真的担心我会做不好。”

秦钺道:“人没有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ǎn niáng,你看到红姑娘了吧?她原来只是长安城中一个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一开始我让她去集市上做个小生意她都害怕。可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她现在的变化很大,没有大事的时候她能替我独当一面,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也能做到处乱不惊,几乎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奴家可不敢和红姑娘比!”

“ǎn niáng,你是在歌舞班里长大的女子,从小接受过琴棋书画和歌舞表演训练,你不但识文断字还是个才女,我相信你一点都不比红姑娘差。再说了,太宗朝的文德皇后,高宗朝的则天皇后,中宗朝的韦庶人,还有历经三朝的太平公主李令月,她们哪一个不是女流之辈,哪一个不胸怀天下,哪一个不比大多数男人强?”

林ǎn niáng往秦钺的怀里拱了拱,让自己的身体和秦钺靠得更紧密一些,一边用一只柔荑在秦钺的后背上摩挲着,一边娇羞道:“秦郎,奴家可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好,也没有你说的那些女人能力大,奴家觉得自己连红姑娘都不如。”

秦钺道:“我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量力而为就行。关于做丝绸生意方面的事,我早就有了一个相对成熟的计划,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肯定能把事情做好。我这么做一是想赚更多的钱,二是不想让你把大好的青春年华都浪费在其他一些琐屑的事情上,那样你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ǎn niáng看着秦钺既年轻又英俊的面孔:“秦郎,你真好!”

秦钺继续安抚林ǎn niáng:“在我秦钺的观念里,从来就不存在女人不如男人的观念,你们女人有你们女人的优点,做起事来比男人更认真更细心,如果你们真想做一件事,这世上就没有你们做不成的事。ǎn niáng,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坚强的女人,不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包括我秦钺在内,世上是没有几个男人是真正能靠得住的。”

林ǎn niáng道:“秦郎,你也喜欢漂亮女人,也会见异思迁,也会朝三暮四吗?”

秦钺再次搂紧林ǎn niáng:“我秦钺也是个正常男人,见了漂亮女人当然也会动心,当然也会见异思迁,也会朝三暮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心里明明喜欢可嘴上却非说不喜欢,难道你认为那种心口不一的伪君子才是好男人吗?”

林ǎn niáng痴痴地看着秦钺:“可奴家觉得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虽然你也喜欢漂亮女人,但你不会为了得到你想要的女人不择手段地欺骗女人。可越是这样,好女人越是愿意主动投到你的怀抱里!”

秦钺看着怀里的林ǎn niáng笑道:“ǎn niáng,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可奴家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好女人。”

“为什么?”

“你见过哪个好女人会这样?自己的男人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而她却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和另一个男人亲热,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算好女人?”

秦钺知道林ǎn niáng有些内疚,便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道:“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们亲热了吗?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互相抱了抱,互相依靠一下,这也算亲热?”

林ǎn niáng又捶打了几下秦钺:“如果这还不算亲热,那什么才叫亲热?难道非得非得”

秦钺紧追不放:“非得什么?”

林ǎn niáng一下子搂紧了秦钺的脖子:“秦郎,你好坏,人家不理你了!”

两人嬉闹了一会,秦钺对林ǎn niáng道:“ǎn niáng,时候不早了,你都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还是先睡一会吧,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你这个女主人做主呢!”

林ǎn niáng看着秦钺:“秦郎,可你要是走了,奴家又会想起伤心事,肯定还是睡不安宁的。”

秦钺也没了办法:“那你就这样睡吧,我抱着你睡。”

林ǎn niáng看看里间的房门,伏在秦钺耳边道:“咱们都睡了,万一百岁儿醒了,让他看见咱们这样,那怎么办?奴家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面对红姑娘?”

秦钺道:“我不睡,就这样盯着房门,只要一有动静,我马上推醒你。”

“那你不辛苦吗?”

“抱着娘子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咋会感觉辛苦?”

“那你可不要趁奴家睡熟了对奴家动手动脚!”

“你就放心睡吧,要动手动脚我早就动了,还能等到现在?”

林ǎn niáng娇嗔地看了秦钺一眼,忽然抬起丰腴的身子做到秦钺双腿之上,搂着秦钺的脖子道:“也无所谓了,反正咱们都这样了,奴家也不在乎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林ǎn niáng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太疲劳了,很快就趴在秦钺怀里睡着了。

秦钺真是无语了,这林ǎn niáng也太实在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怀里抱着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女人却什么都不能做,说不辛苦那是假的,秦钺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么辛苦的事呢!

想想春秋年间的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知那家伙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感受!

秦钺没办法,只能想一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以此控制体内那些到处乱爬的虫子。

他是个善良的人,这种时候他做不到趁人之危欺负林ǎn niáng,又不忍心扔下林ǎn niáng不管。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真希望能给林ǎn niáng幸福,可他也知道林ǎn niáng是个有夫之妇,他没办法给林ǎn niáng什么。

况且包括李妙紫在内,他身边至少还有两个女人在等着分享他赐予的幸福,他能给予女人的幸福实在是有些不够分了。

就这样,秦钺一直抱着林ǎn niáng,林ǎn niáng就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睡得十分香甜,口水甚至都流到了秦钺的肩膀上,一直到了天色微微发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1章:车马行掌柜 “林娘子,林娘子,东家他有反应了!”

天刚刚亮,里间内忽然传来了张百岁带着几分惊喜的叫声。

唐时还没有老板娘的叫法,也不能叫夫人,因为夫人是唐代女子的一种诰命爵位,像什么韩国夫人c魏国夫人c虢国夫人c秦国夫人等,普通百姓是不能乱叫的。如果是奴仆称呼女主人,一般都叫主母,如果是称呼主人的女儿,一般都叫大娘子c二娘子什么的。像张百岁这种并非私人奴仆的佣工,只能称呼女主人姓氏加上娘子的尊称。

听到张百岁的叫声,已经煎熬了半宿有些昏昏欲睡的秦钺一惊,慌忙推醒了怀里的林ǎn niáng。

林ǎn niáng也连忙从秦钺怀里站起,两人快步奔到里间门前,这时张百岁也打开了房门。

看到门外的秦钺,张百岁明显有些惊讶,脱口道:“少东家,您来了?”

李红已经答应了把张百岁留下,所以张百岁称呼秦钺为少东家。

秦钺泰然自若道:“天亮了,我过来看看你们东家醒了没有。”

张百岁道:“我刚才睡得迷迷瞪瞪的,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东家在说话。”

林ǎn niáng一边快步走向床边,一边问张百岁道:“他说了什么?”

张百岁道:“好像在断断续续地叫娘子的名字,还喊着要水喝。”

林ǎn niáng吩咐张百岁道:“百岁儿,你快去客栈的灶房,灶台上有昨晚熬好的药剂和汤剂,重新加热一下,也不要太烫了,热好了马上端到客房里来。”

张百岁答应一声,快步去了院子里的灶房。

林ǎn niáng和秦钺来到史朝贵床前,见史朝贵的嘴唇确实在微微翕动着,这说明史朝贵已经从昏死状态中醒来,渐渐有了意识。

林ǎn niáng伏在床边焦急地呼唤道:“郎君,我是ǎn niáng,你说话啊,你在叫奴家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如何,林ǎn niáng对史朝贵还是有感情的。

“水水”史朝贵再次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声音。

“郎君,你不要着急,水这就来了!”

很快,张百岁便端来了一碗汤汁,还拿来了两支苇管。

秦钺对张百岁道:“百岁,你们东家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苇管用不上了,你赶快去灶房拿个汤匙来。”

张百岁答应一声,去不多时,拿来了一把小瓷勺。

秦钺对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我托着你夫君的头,你来给他喂药。”

秦钺说完,把手伸到史朝贵头下,轻轻托起了史朝贵的脑袋。

林ǎn niáng连忙从张百岁手里的药碗中盛了一勺汤药,伸到了史朝贵唇边,趁史朝贵的嘴唇翕动时喂了下去,史朝贵的喉咙蠕动了几下,将汤药咽了下去,一连喂了十几勺,史朝贵的嘴唇才停止了翕动。

秦钺道:“他累了,一次不要喂太多,让他先歇一会。”

林ǎn niáng看看秦钺,眨眨眼道:“秦少东家,一会坊门开放后医师就来了,这里有我和百岁照顾着,你先回去吃早饭吧!”

林ǎn niáng知道秦钺抱着她一宿没睡,肯定已经很疲乏了,说让秦钺回去吃早饭是假,其实是想让秦钺回去睡一会。

秦钺会意,点点头:“好吧,我先回去,一会让红姑娘她们过来帮你。”

秦钺离开客栈回到众乐坊,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便决定不睡了。

过了不久,李红抱着囡囡带着黄杏来到了众乐坊,黄虎也从菜园子来了。

见秦钺已经起来了,李红道:“三郎哥哥,你今天起得好早啊!”

正常情况下,秦钺这个时候还没起床,都是等着李红和黄虎他们来叫门,才会起床。

“起来有一会了。”秦钺从李红怀里接过囡囡,“这丫头昨天夜里没闹吧?”

李红道:“没闹,估计是太累了,我把灯熄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搂着她睡觉,小丫头一直拱在我怀里,睡得可香了。就是早晨刚醒时哭闹了几声,我答应她马上带她去找她娘,这才不闹了。”

秦钺又道:“对了,天亮后我去了一趟客栈,刚刚回来。”

“怎么样,林娘子的夫君醒过来了吗?”

“醒倒是没醒过来,但人已经有了些意识,已经能在睡梦中断断续续地说些胡话了。”

李红高兴道:“我说什么来着?吉人自有天相,林娘子母女那么可怜,老天爷肯定也会同情她们,被她们感动的。”

秦钺对黄杏道:“黄杏èi èi,你抓紧去买些吃的来。吃了早饭,黄虎还要和老赵去窑厂接孙文和赵大福,红妹还要去客栈帮林娘子,我既要忙给林娘子一家找房子的事,还要和潘大虎谈合营车马行的事,另外杨校尉赔偿林娘子的事也必须由我亲自经手。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够咱们忙的!”

黄杏刚刚出门,秦威和秦大郎也来了。

秦钺问秦大郎道:“大哥,你来我们这里,大伯母没事吧?”

秦大郎道:“早饭已经吃过了,我娘虽然身体不太好,但自己还能动,喝点水拄着棍上个茅房什么的,还没有太大问题。”

秦钺道:“大哥,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老是困在家里,我打算把车马行交给你打理,让你去做车马行的掌柜,你觉得怎么样?”

秦大郎也是士人子弟出身,小时候也读过书,不但人忠厚老实,还有着一把子力气,重要的是他是自家人,秦钺一直觉得秦大郎是车马行掌柜的不二人选。

秦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赁驴行里有那么多di piliu áng,绝不能派个喜欢指手划脚的聪明人去,那样很容易挑起事端来。而秦大郎性格沉稳做事认真也不喜欢多事,越是这样的人,那些di piliu áng越是拿他没脾气。

秦钺做事经常反其道而行之,不按常理出牌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好处。

秦大郎道:“三郎,按理说你能信得过哥哥,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哥哥,哥哥就不应该有二话,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你把车马行打理好。可我娘不能太长时间离开人,我也没办法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车马行上,这样会不会误事?”

秦钺能理解,毕竟秦大郎说的也是实际困难,想了想道:“没关系,我马上让人找个年轻点的女佣帮你照顾大伯母,女人心细,总比你一个大男人照顾得周到。至于所需费用,全部由众乐坊出。另外,我再给你配两个伶俐的小伙计给你打下手,晚上你也不用住在车马行,等车马行的经营逐步走上正轨,白天没事时你也可以回家照看一下大伯母,反正西市离着你家也不远,肯定两头都能兼顾上的。”

秦大郎感激道:“三郎,既然你想得这么周全,哥哥定当不遗余力地把车马行打理好。”

这时,黄杏把饭食买了回来,秦钺他们草草地吃了早饭,黄虎直接去了集市上找车夫老赵去窑厂接孙文和赵大福,李红去了客栈给林ǎn niáng帮忙,秦钺让黄杏留下看店,自己带着秦威和秦大郎去西市的瓷器行等潘大虎。

“秦少东家早!”

“秦少东家好!”

一路之上,不管是在东市还是在西市,总有些迎面遇到的人在向秦钺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和秦钺打招呼的人里面既有一些商铺老板,也有一些市署市吏和巡街军士,甚至还有一些在东西两市上混生活的小混混。因为先后在东西两市上打了两场战果辉煌的胜仗,不但和嗣王殿下李嗣恭等上层人物搭上了关系,手底下还多了一群横行霸道的di piliu áng,如今的秦钺可谓是威名赫赫,东西两市上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秦钺也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只是步履上显得更加稳重,举止上也显得更加有派头了。

还是那句话,老板就该有个老板的样子,大哥就该有个大哥的做派。

到了瓷器店,等不多时,潘大虎便带着一个小弟扛着钱袋子来到了瓷器行。秦钺也不客气,先让秦威把潘大虎赔给瓷器行的十二贯钱收了,然后给潘大虎写了一张赔款收条。

一码归一码,说好的事情不能随意更改,这是秦钺做事最起码的原则。

“大哥,这位是准备和我合伙经营车马行的潘大东家,以后也是你们的东家。”秦钺为秦大郎做了引见,又对潘大虎道,“这是本东家的堂兄秦泰,也是本东家给你们派去的掌柜,你们今后还要在一起合作,先彼此见个礼认识一下吧!”

秦大郎本名秦泰,秦钺早就从秦威那里听说了。

秦钺说潘大虎是车马行的东家,其实这只是他有意在人前抬举潘大虎,实际上潘大虎这个东家只是名义上的,秦钺才是车马行真正的东家,潘大虎甚至连管账的权利都没有。

秦泰连忙施礼道:“潘大东家好,秦泰这厢有礼了。”

潘大虎也连忙回礼道:“秦掌柜好,今后兄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秦掌柜多多指教。”

双方见过礼后,潘大虎从怀里掏出赁驴行的地契,对秦钺道:“少东家,兄弟把赁驴行的地契带来了,请少东家过目。”

秦钺接过地契,看也不看就放在了一旁,道:“本东家相信你,既然咱们是合作经营车马行,本东家也不能私自扣押你的地契,等一会咱们去一趟西市市署,等签了合作文书,人手一份,那时本东家再把你的地契收了做抵押也不迟,手里有了凭据,这样你多少也能放心些。”

潘大虎连忙点头道:“还是少东家考虑得周全,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2章:恩威并济 等了大约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上午八点多钟的样子,车夫老赵也拉着孙文c黄虎c赵大福从窑厂赶到了瓷器行门前。

秦钺让黄虎和老赵把潘大虎带来的那十二贯钱抬上马车,让他们先回了众乐坊。

但他这次并没有给老赵结算车钱,现在老赵的车钱都是去众乐坊柜上找李红结算。

现在的秦钺作为众乐坊的大东家——相当于董事长,不可能事无巨细一把抓。

老赵也不会在意这些,毕竟他儿子赵大福在秦钺手下干活,每月的收入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多,而且越来越受东家的重视,为了他儿子的前途,别说人家不差他的钱,就算不给钱让他偶尔帮几次忙,他也说不出什么。

黄虎和老赵走后,秦钺对孙文道:“孙文,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众乐坊下属瓷器行的掌柜了,好好干,别辜负了本东家对你的期望。”

孙文连忙道:“请少东家放心,孙文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少东家对我的厚望。”

赵大福上前道:“少东家,孙师兄做掌柜,那我干什么?”

秦钺想了想道:“那你就做司理吧!”

“司理是什么?”

“咱们众乐坊属下的所有商行将来要按正规方式经营,不但要有掌柜,还要有很多职事人员,比如司理和账房什么的。账房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不就是官府衙门的主薄嘛!”

“除了掌柜c司理和账房,还有跑街c牙郎c伙计和学徒等,我让你做的这个司理,就是大掌柜的副手,相当于二掌柜,管着除了掌柜和账房先生以外的所有伙计。”

赵大福高兴道:“好的少东家,那我就做这个司理了。”

秦钺又道:“大福,虽然你是司理,可咱们的瓷器行现在还没有那么多人员,等过几天我再把瓷器行原来的那个小伙计张百岁配给你们,即使这样你们也只有三个人,你现在不但是司理,也是跑街和伙计。”

赵大福玩笑道:“少东家,那您是不是应该给我开三份工钱啊?”

秦钺道:“你想的倒美!工钱还是原来的工钱,至于什么时候给你们涨工钱,那还要看你们能把瓷器行经营得怎么样。要是干得好,本东家马上就给你们涨工钱,要是干不好,别说是涨工钱,估计现在的工钱都没有了,我马上让你们卷铺盖卷滚蛋!听明白了吗?”

赵大福连忙道:“听明白了,少东家,我是和您开玩笑呢!”

秦钺又对孙文道:“孙文,我们还要去西市市署,你和大福今天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把咱们的瓷器行整理一下,好的瓷器都挑出来,不好的都清理出去,货架该扶正扶正,坏了的该找人修理找人修理,争取三天内把瓷器行给本东家重新开起来。大福是长安城里人,你要是对长安城不熟,有什么事不明白可以问大福。有什么开支可以去众乐坊柜上找红姑娘支取,不过我要提前和你们说好了,今后瓷器行的所有收入和支出都必须有明细的账目。机会本东家已经给你们了,如果做不好,本东家也不和你们废话,直接让你们回窑厂烧窑去。”

赵大福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不会误事的。”

还是孙文比较谨慎,请示秦钺道:“少东家,我和大福都是第一次做生意,这瓷器行具体怎么开,我们现在心中一点数都没有,还请少东家先明示一二。”

赵大福抢着道:“孙师兄,你可真够笨的!这瓷器行还能怎么开?不就是从窑厂把瓷器拉来,然后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剩下的不就是等着买主shàng én了嘛!”

秦钺道:“打住!要是像你小子这么经营,咱们这瓷器行最多也就能赚个房租和你们的工钱,那本东家还费劲巴拉地开这瓷器行做什么?”

赵大福挠挠脑袋:“这店铺不是少东家自己的吗,为什么还要交房租?”

秦钺耐心道:“虽说咱们这瓷器行是自家的房子,并不需要交房租,但核算成本时也是要把房租计算进去的。如果本东家开这瓷器行只是为了赚个房租,那我要你们做什么?干脆直接把店铺租出去得了,那样岂不是更省心?”

赵大福道:“不等着客人shàng én,那要怎么经营?我们总不能提着瓷器满大街去推xiā一 sh一u卖吧,那样岂不是成了小商小贩?”

看来秦钺让孙文做瓷器行掌柜不是没有道理的,赵大福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做生意怀有一腔热情,但终归还是太嫩了点,终归还是不如孙文稳重。

秦钺道:“至于怎么经营,本东家现在还没完全想好。这样吧,我先给你们三人分一下工,既然孙文是瓷器行的掌柜,就必须坐在店铺里掌控全局,等着和shàng én的客户谈生意,同时还要把账房这一块暂时代管起来。张百岁还做伙计,负责洒扫c摆放c整理和给零散客人拿瓷器,还可以做些像什么沏茶倒水c做饭c采买c跑腿送信等杂活。”

赵大福道:“少东家,这也没什么呀,还不是和我说的一样,还是要等着客人shàng én?”

秦钺道:“大福,你先别急,下面咱们就说说你这个司理应该做什么。”

赵大福道:“孙师兄做掌柜和账房,张百岁干杂活,剩下的还有什么活可干?”

秦钺笑道:“我也不需要你干什么,你只需要把你的特长发挥出来就好。”

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尽量把手下每个员工的特长发挥出来,这是秦钺的优点和能力。

赵大福嬉笑道:“少东家,您是在逗我玩吗?我识的字不多,现在在窑厂里还是个干杂活的学徒,连制坯和施釉都不会,我能有什么特长?”

“你的特长就是能说会道,而且你是长安城本地人。”

“这这也算特长?”

“这就是最大的特长。从明天开始,瓷器行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负责跑外。”

“跑外?怎么跑?”

“跑外就是往外跑,然后把外面的客人拉回来。”

“少东家,您不是想让我去大街上拉人吧?”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说的拉人可不是拉买瓷器的客人。”

“咱们开的是瓷器行,不拉买瓷器的客人,那拉谁?”

“东西两市上有很多牙郎,这你知道吧?”

“知道,不就是那些靠耍嘴皮子给买卖双方做掮客的人吗?”

“你的任务就是,必须在一个月内认识三十个以上的牙郎,和他们建立一个关系网。当然,也不需要太深的交情,这个你暂时也做不到,只要能说上话就行。”

“可我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人家凭什么愿意和我交往啊?”

“我也没让你做什么,就是让你和他们交个朋友。你就和他们说,你是本东家的手下,也不用故意吹牛皮,你就把本东家现在在东西两市上的势力随口提上一提,我保证有很多人愿意和你结交,甚至主动请你吃吃喝喝。”

“这个我相信,要说少东家现在的势力,在这东西两市上,可谓是官府和市井两道通吃,就连市署官员和巡街军士都对您敬畏三分,谁敢不给少东家面子,那纯粹就是作死!可是”

“你哪来那么多可是?”

赵大福有点不好意思张口:“可可是,少东家,我也不能总是空手套白狼吧,手里总得有点活络钱吧?”

秦钺略一沉吟:“本东家每月可以额外给你二百钱作为hu一 d一ng经费,不过我必须告诫你,这些钱属于瓷器行的g一ng kuǎn,你必须全部用在刀刃上,不能据为己有,而且要节省着花,不该花的一分都不能花。要是把钱花了事却没办成,后果你比我清楚,那本东家就只能走马换将,让你回窑厂继续做学徒了,而且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你机会。”

要想让牛拉犁,就必须给牛吃草,这个道理秦钺还是懂的。

虽然秦钺决定每月给赵大福二百钱作为hu一 d一ng经费,但却告诫了赵大福一番。

秦钺的商业王国正处在关键的奠基阶段,他绝不能让手下人养成胡乱花钱甚至是贪墨g一ng kuǎn的恶习,一旦坏了规矩,就是赚来一座金山,也会被手下人吃光喝净,最后连根毛都不剩。

光是警告还不行,接下来秦钺还打算制定一部管理章程,让手下每个员工都签一份生死协议,但凡发现贪墨g一ng kuǎn者,一经查实,一律送交官府法办,按照官府惩治贪官污吏和偷盗的办法惩治,轻者判刑,贪墨g一ng kuǎn数额巨大者直接处死。

有人说“盛世要怀柔,乱世需重典”,秦钺认为这句话是不对的,所谓乱世就是天下大乱民众揭竿而起的时候,这种时候你用重典治理天下,岂不是火上浇油,再说谁听你的啊?应该改成“乱世要怀柔,盛世需重典”才对。

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可总有少数不法之徒想要不劳而获,想要作奸犯科,一条鱼腥了一锅汤,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大米饭,对这种人就应该重判,就应该杀一儆百,绝不能姑息养奸。

秦钺认识那么多达官显贵子弟,很多达官显贵子弟都和官府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把一个贪墨东家钱财的手下送官法办,这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别说是送官法办,就是耍点手段让官府的那些黑心的皂隶悄悄把人弄死都不在话下。

想做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必须赏善罚恶,恩威并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3章:钱九就是前车之鉴 听了秦钺的告诫,赵大福连忙道:“请少东家放心,少东家对我的抬举大福心中有数,绝不敢做出那种中饱私囊让人背后唾弃的事来。”

一旁的秦威问秦钺道:“三哥,你找那么多牙郎做什么?”

秦钺道:“因为我想和胡人商队做生意,把咱们窑厂出产的瓷器销给胡人,牙郎中有很多人懂多国胡语,要想和胡人做生意,就离不开这些牙郎。”

“那总得给牙郎们一些好处吧?”

“当然要给,每xiā一 sh一u一万钱的货物,给牙郎三百钱佣金。”

“可是三哥,我听说牙郎每销一万钱的货物,至多只能得到几十钱的佣金。咱们一下子给牙郎那么多佣金,那咱们还有利润吗?”

“有!你们也都知道,在这东西两市上经营瓷器的大部分都不是窑厂主人,而是一些倒卖瓷器商贩,而且他们的瓷器大多都是从外府州县那些大型窑厂进的货,窑厂主的利润和瓷器商的利润加在一起就已经很高了,再加上运输费用,一只成本只有两三文钱的白瓷碗,如果不卖十几文钱根本不够本。而咱们的瓷器是自家窑厂烧造的,瓷土根本不需要本钱,窑厂还在长安本地,中间没有任何倒手环节,在价格方iàn ju有先天的竞争优势。以一个白瓷碗为例,就算咱们的价格比其他瓷器商便宜三分之一,也还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那咱们的瓷器品质上能赶得上那些大窑厂吗?”

“能!咱们的瓷器虽然制作泥坯的瓷土不是最好的,但因为烧造和施釉工艺先进,从外观上看只比其他窑厂的瓷器美观,不比其他窑厂的瓷器差。”

秦钺又对孙文道:“孙文,一会你和大福去西市上的人力市找修理货架的木匠时,顺便找两名泥水匠来,把前厅的两个木制隔断墙拆除,然后把整个前厅重新粉刷一遍,把展厅分成两个开放式的空间,北面两间摆放器形和釉色上乘的高档瓷器,专门卖给长安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和巨商富贾之家。南面三间摆放普通的外销瓷,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给那些需要大宗瓷器的胡人商队。这件事我给你你们一天半的时间,到明天中午前必须结束,干不完晚上加班也要干完。”

孙文道:“好的少东家,我记下了。”

秦钺又对秦泰道:“大哥,咱们的车马行还要加盖几间房子,等车马行盖房子时,你顺便多进些材料,让工匠们在瓷器行后院加盖一排砖瓦房和两排鱼鳞瓦屋顶的货棚,砖瓦房作为存放高档瓷器的库房和工人宿舍,货棚专门存放大宗的外销瓷器。展厅里除了样品,尽量不要放太多货物,这样不但增加了展厅的面积,还把生活区和经营区分开了,也就不会显得这么杂乱了。”

秦泰也点头应下,秦钺又对秦威道:“七郎,你还记得那个给咱们画瓷器小样的街头画师吗?”

秦威道:“记得,我前两天还在东市上看见过他。”

“明天上午你去纸行多买些成卷的麻纸回来,然后去找一下那个街头画师,你就说是我说的,每月给他三百钱,让他来咱们的瓷器行写一个月的传单,每天的一日三餐咱们也管了。如果他不愿意来,你也可以找其他画师。”

“三哥,什么是传单?”

“传单就是在大街上散发的宣传告示。另外,你抓紧去一趟咱们的窑厂,和王伯c陶师傅说一声,让他们日夜赶工烧造三千个两寸开口的小青瓷碗。”

“三哥,你要那么多小青瓷碗做什么?”

“我想作为赠品发出去,凡是在街头接到咱们传单的百姓,每张传单都可以免费领取一只小青瓷碗,这样咱们瓷器行门前每天都会有人排队,就会吸引大批的客人光顾咱们的瓷器行,人气立马就会聚集起来。而且收回的那些完整的传单也可以反复使用,不会太浪费。”

“三千个小碗都发出去,那咱们岂不是至少要赔上一二千钱?”

秦钺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大部分得到赠品的人都不可能只领赠品不买东西,一般拿到赠品后都会顺便买上几件便宜的瓷器。是人就有从众心理和贪便宜心理,就算他们不买,那些被咱们瓷器行门前热闹场景吸引来的客人也会进店选购。羊毛出在羊身上,咱们损失的钱,最终都会从他们身上赚回来。只要咱们能把人吸引到咱们瓷器行门前,就算薄利多销,咱们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秦钺这一番安排下来,把一旁的潘大虎和那名小弟都听傻眼了,作为古代人的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种营销模式,甚至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看秦钺的眼神就像看活神仙一般,满眼都是敬佩和崇拜,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给秦钺磕一个。

赵大福更是对秦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终于知道了他说的经营方式和秦钺的经营方式到底有什么不同,简直就是小偷撞见了劫道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

看来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秦钺之所以能成功,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安排好了瓷器行的事情,秦钺看看天色,上午辰时刚刚过半,也就是不到九点钟的样子,又问孙文道:“孙文,现在窑厂那里怎么样?”

孙文回道:“上次您吩咐的平整土地的事已经完成,王伯和陶师傅已经开始着手扩大窑厂规模,挖窑的农夫差不多也找好了,就等着少东家派人去窑上吩咐开工了。”

秦钺点点头:“好,这个本东家会尽快安排得力人手去做。咱们的瓷器行马上就要开业了,现在咱们窑上一共烧造出多少瓷器了?”

“少说也有几万件了,而且现有的两孔窑一直没闲着,每天都能烧造出一千多件瓷器。”

说了几句话,孙文又对秦钺道:“少东家,您知道吗?钱九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

“钱九去窑上找到了我师父王伯,跪在地上求师父让他回咱们窑厂继续干。现在的钱九混得挺惨的,身上的钱都被洛阳那个窑厂的东家扣下了,他是一路讨饭从洛阳回来的。他做的那些事已经在窑厂周围的几个村子传开了,搞得他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现在钱九不但找不到活干,他家娘子也看不起他做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王伯答应他了吗?”

“王伯把钱九训斥了一番,说钱九背叛了少东家,怎么还有脸回来,还说他这个做师父的脸都给钱九丢尽了,他可没有脸来求少东家。”

“那钱九走了吗?”

“走了,是哭着走的。”

“那据你观察,你师父想不想让钱九回来?”

“师父当然想让钱九回来,怎么说钱九也是他老人家一手带出的徒弟,而且咱们的窑厂一旦扩大了规模,也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只是师父他实在抹不开面来求少东家。”

秦钺想了想,对秦威道:“七郎,你明天去窑厂的时候,就和王伯和陶师傅说,让钱九回来肯定是不可能了,一旦破了规矩,我这个做东家的以后也就没办法管理手下的职事人员和工匠了。不过王伯的面子咱们不能不给,你可以让王伯和陶师傅给钱九家里送三百钱去,就算是咱们救济一下钱九吧!”

秦钺叹了口气:“钱九毕竟是从咱们窑厂出去的,还是好聚好散吧!”

秦威道:“好的三哥,我明天一早就和老赵去一趟窑厂。”

一旁的潘大虎奉承秦钺道:“少东家,您可真是大人有大量,要是换了兄弟我,对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别说是救济他,不打断他一条腿就已经不错了。”

赵大福也道:“就是,这种人饿死才好呢,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秦钺道:“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以后谁也不准在本东家面前提钱九这个人。你们大家也要牢记,钱九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只要好好跟着本东家干,本东家绝不会亏待你们,可要是胆敢吃里扒外背叛本东家,我保证你们的下场比钱九还惨!你们肯定想知道到底有多惨,首先本东家绝不会允许你们在长安城里开店做生意,也不允许任何店铺雇佣你们,哪家店铺要是敢雇佣你们,本东家有能力让那家店铺关张大吉!到那时候,你们要想活命,只能背井离乡到外面去讨生活。”

秦钺顿了顿:“不过秦某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只要你们对得起本东家,即使你们将来不想在本东家手下干了,想自己做个什么生意,只要好好和本东家说,本东家不但不会为难你们,还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们,尽可能地让你们把生意做成。”

潘大虎逢迎道:“少东家乃是义薄云天的汉子,我等为有少东家这样一个大哥而荣幸!”

秦钺笑道:“好了,本东家该交待的也都交待了,咱们现在就去市署把文书签了,签完文书本东家还要赶回众乐坊去,等着佽飞军杨校尉把赔偿本东家的钱送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4章:分化瓦解 听到佽飞军杨校尉要来给秦钺送赔偿的钱,潘大虎心中不禁凛然一惊。

他并不知道秦钺和杨校尉之间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杨校尉敲诈和企图逼奸林ǎn niáng的事,当然也就不可能知道杨校尉为什么要赔偿秦钺钱。

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连堂堂大唐金吾卫负责长安城巡警的佽飞军校尉都被秦钺玩弄在了鼓掌之间,说赔钱就得赔钱,说明秦钺的势力远比他现在看到的要大得多。

潘大虎再看秦钺时,眼神中不知不觉便又增加了几分敬畏。

不过潘大虎也在暗自庆幸,幸亏他认秦钺做了大哥,要是一直和这种狠人对着干,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而且有了这样的大哥罩着,他潘大虎也感觉在人前很有面子。

离开瓷器行,潘大虎让跟来的那名小弟先回了赁驴行,秦钺带着潘大虎c秦威c秦泰先去了西市附近的武侯铺,找到了何队正,让何队正带着他们去西市市署签订车马行合作文书。

毕竟熟人好办事,有关系就要利用。

合作文书签得很顺利,签完文书,秦钺也正式把潘大虎赁驴行的地契收入了囊中。

这次秦钺并没有请赵队正等人吃饭,只是口头上表示了一下感谢,因为即便是小恩小惠,也不能天天给,那样时间长了就不起作用了,何况他还要返回众乐坊等着杨怀来送钱。

秦钺让潘大虎带着秦泰去了赁驴行,想先让秦泰熟悉一下赁驴行的情况,为盖房子盖马棚做准备,至于给车马行买马c买驴c买车,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秦钺和秦威用不多时便返回到了众乐坊,看到贾少纨正和一名王府家丁坐在厅堂里喝茶。

秦钺上前施礼:“少纨兄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贾少纨还礼:“寒兵兄弟客气,咱们兄弟谁和谁?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知道寒兵兄弟这几天比较忙,咱们长话短说,你让嗣业兄弟托我借房子的事嗣王殿下已经知道了。嗣王殿下在长安城东北门通化门外大约三四里处有一处别业,一直空着无人居住,只有一名老仆c两名婢女和两名家丁在那里看守。嗣王殿下说,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寒兵兄弟可以让林娘子一家搬去那里住,住多久都没关系。”

唐代很多达官显贵之家在郊外都建有别业——所谓别业并不是农庄,而是有钱人家的第二个家,也可能是第三个家第四个家,别业中大多建有园林,是有钱人休闲的地方。

秦钺道:“还请少纨兄代兄弟向嗣王殿下致谢。”

贾少纨道:“嗣王殿下怕你们不认得路,特意派了一名家丁过来,如果寒兵兄弟急着用房子,现在就可以让家丁带你们去看房子。”

秦钺再次表示了感谢,贾少纨知道秦钺很忙,就告辞回亲王府去了。

贾少纨走后,秦钺让黄杏从柜上拿了二百钱赏给了家丁,又让黄虎去买了些吃食招待家丁。吃了中饭后,秦钺让黄虎带着家丁去集市上找老赵,让他们先去李嗣恭家的别业认认路。

秦钺并没有跟着一起去看房子,而是去了客栈,想看看史朝贵到底怎样了。

临走时,秦钺又嘱咐秦威道:“七郎,我现在去客栈看看,如果一会杨怀来了,你就说我出去办事了,让他等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

秦钺来到客栈,林ǎn niáng见秦钺来了,连忙让张百岁给秦钺沏茶倒水。

秦钺道:“林娘子不必忙了,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夫君好些了没有,顺便通知你们一声,房子已经找好了,如果你夫君的病情稳定了,我好安排人把你们一家送过去。那里是嗣王殿下的别业,里面有仆人和婢女伺候,照顾病人也方便。”

不等林ǎn niáng说话,李红便抢着道:“三郎哥哥,林娘子的夫君现在好多了,不但能开口说话了,还能吃一些稀粥和肉汤了。”

秦钺道:“医师怎么说,病人现在可不可以移动?”

李红道:“医师说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如果想换地方,最好将养上一二日再说。”

秦钺道:“这样也好,那我先回众乐坊去了,一会杨怀来给林娘子送赔偿的钱。”

林ǎn niáng看着秦钺:“小女子谢过秦少郎君了!”

秦钺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客房,离开客栈,一会又回到了众乐坊。

刚刚走进众乐坊的厅堂,秦威便迎上来道:“三哥,杨怀没敢来,而是派了他手下一个姓苗的旅率前来,一共拿来了一百四十八两银子。那个姓苗的旅率说,其中五十八两银子是他们当初敲诈林娘子的钱,剩下的九十两银子是赔偿林娘子夫君的医药费。”

“他们当初从林娘子那里敲诈去的不是铜钱吗?”

“这个我也问了,姓苗的旅率说他们在佽飞军大营里存放钱财不方便,他们平时从老百姓那里敲诈来的银钱事后一般都会存到柜坊里,就算要提现,一般也是兑换成银子。”

“这帮家伙还真够狡猾的!姓苗的没让你出具收条吧?”

“他哪敢啊,放下钱一刻都没停,就赶紧告辞走人了。”

秦钺道:“好,这事暂时就算过去了,等哪天我宴请一下向飞,让他随便找个借口把这三个家伙分头充发了,也好断绝后患。”

第二天早晨,秦钺让秦威和老赵去了一趟窑厂,把救济钱九c烧造赠品瓷器等事宜都安排好,顺便拉了一车瓷器回来。下午老赵又单独跑了几趟窑厂,拉了几车瓷器回来,瓷器行在第三天便正式开门纳客了。

第三天午后,李红和客栈主人结算了店钱,顺便把那二十两银子要了回来,秦钺又让李红准备了两床厚实的被褥扑在老赵的马车上,几人合力用担架把史朝贵转移到了马车上,把林ǎn niáng一家送去了李嗣恭的别业。

送走了林ǎn niáng一家,瓷器行这场风波也算正式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钺也没闲着,一面忙着让画师制作传单,一面组织人手购进石材c砖瓦c木料等盖房子的材料,开始在车马行和瓷器行后院大兴土木盖房子。

窑厂的扩建工作也已经开始,新建的两孔窑都已破土动工。

虽然秦钺刚刚来到盛世大唐三个多月,但就已经拥有窑厂c众乐坊c瓷器行c车马行这四个产业,这还不算手里的两千多贯钱和很多价值不菲的器玩和名画。

两千多贯钱就是二百多万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按盛唐时期开元通宝的购买力来说,大概相当秦钺前世的七百万左右,再加上产业和珍玩宝器,秦钺大小也算是个千万富翁了。

又过了三天,三千个青瓷小碗烧造了出来,画师也制作出了两千多张传单,秦钺并没有单独雇人去大街上派发传单,而是把潘大虎手下那伙泼皮无赖中的一部分人利用了起来,让这些人一面去大街上派发传单,一面负责维持瓷器店门前的秩序。

利用这伙泼皮无赖做事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秦钺发工钱,只要管这帮家伙两顿饭就行了。也不用去酒店,就在车马行里随便弄上几样肉食,再做七八样菜蔬,两三文钱一斤的醪糟米酒管够,这伙泼皮无赖就能喝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一桌子普通酒菜也就几十文钱的开销,远比雇十几个人派发传单便宜多了。

关键是,这伙泼皮无赖给秦钺这个大哥做事,都感觉倍有面子,做起事来也很卖力气。

瓷器行开业后,果然不出秦钺所料,因为他们的瓷器既便宜又美观,瓷器行的生意异常火爆,窑厂烧造出来的瓷器都不够卖的,拉来多少卖多少,每天都能有十几贯钱的毛收入。

但这些瓷器暂时还只是卖给长安城本地人,因为窑厂只有两孔窑,还没办法烧造出那么多瓷器,和胡人商队做生意的计划只能先往后拖一拖了。

这几天,秦威c潘大虎c秦泰c孙文等人并没有单独开火,而是临时去街边酒食店用餐。秦钺也没忘了在那些泼皮无赖中故意制造点小阶级,偶尔也会让秦威叫上一两名看着顺眼的泼皮和他们一起去酒食店下馆子,让其他泼皮产生羡慕心理。

秦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既然收服了这伙泼皮无赖,那他就成了这伙泼皮无赖的老大,那他就要想办法让这些人为己所用,而不是长期控制在潘大虎手里。

他所采用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地将这些人分化瓦解,可用之才就偶尔带出去帮自己做做事,还经常给这些人发点赏钱什么的。至于少数几个既没本事又已经坏透腔的老油条,他也不得罪,还让他们跟着潘大虎,只是一文钱赏钱都不给,甚至连派发传单的活都不让他们干,让他们看着干着急。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几天之后,潘大虎手下几个相对正值的年轻人就都投到了秦钺这边,完全接受了秦钺这个新老大,而把潘大虎当成了一个普通的酒肉朋友。

其中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后生,一个叫曹越,一个叫彭彪,因为性格直爽为人讲义气,深得秦钺信任。秦钺出门办事经常将这两人带在身边,就算秦钺在酒楼里和朋友饮酒,让他们在门外守着,他们也没有怨言。

当然秦钺也没有亏待他们,经常赏给他们一些钱贴补家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5章:买房 因为秦钺做这些事一直没有显山露水,潘大虎并不知道这是秦钺的计谋,反而因为手下几个兄弟受到秦钺重视而感到高兴。

没有比较就没有优劣,渐渐地,潘大虎也看出了他身边那几个老油条的人品不咋地,也慢慢和那些人疏远了关系,这样秦钺就彻底掌控住了潘大虎和他手下的这一伙泼皮无赖。

李嗣恭的别业在通化门外三里处,距离东市并不远,只有七八里地的路程。

闲暇时,秦钺也会去城外看望一下林ǎn niáng一家人,有时还会带上李红。

李红和林ǎn niáng相处得很好,一方面是因为李红是个既大气又善良的姑娘,对林ǎn niáng一家一直抱有同情心,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林ǎn niáng已经不能自拔地爱上了秦钺,她深知自己这辈子已经无缘和秦钺做夫妻,可又希望秦钺能幸福,所以非常希望秦钺和李红这一对有qg rén最终能成为眷属,有一个好女人替她照顾好秦钺。

经过数天的医治和调养,史朝贵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虽然医师已经百分百确定史朝贵的下半身已经瘫痪,这辈子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但史朝贵的上半身功能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起码自己端着饭碗吃饭并不成问题。

史朝贵已经知道了秦钺和李红对他们一家的帮助,也对秦钺和李红十分感激。

秦钺和林ǎn niáng之间也再没有什么亲热举动,一是身边一直有人不太方便,二是史朝贵已经保住了性命,林ǎn niáng也没有理由继续抱着秦钺寻求安慰了。

虽然当初林ǎn niángchu sh一u店铺的事史朝贵并不知情,但因为他现在已经瘫痪在床,已经不可能继续做瓷器生意了,所以也就同意了林ǎn niáng把瓷器行盘给秦钺。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为此双方正式签了一份店铺转让文书。

秦钺也履行了当初对林ǎn niáng的承诺,不但把购买瓷器行的二百贯钱付给了林ǎn niáng,还把潘大虎和杨怀赔偿的那些钱也如数付给了林ǎn niáng。

不过,为了林ǎn niáng一家将来返回su zh一u时携带方便,秦钺把三百六十贯钱都兑换成了银子。

几天后,随着窑厂两孔新窑建成,瓷器行的生意也逐渐走上了正轨,不但把大量瓷器销给了长安城本地人,还和几支胡人小商队做了几回买卖。

算上众乐坊的收入,秦钺和李红每天最少都有二三十贯钱的收入,十几天下来他们就赚了四五百贯钱,加上原来的积蓄,他们手里的全部资金已经达到了两千六百多贯钱,这还不算付给林ǎn niáng一家的三百多贯钱。

钱越来越多,暂时也没地方花上,也到了该买一栋属于自己的宅子的时候了。

为此,秦钺和秦威又去长安城里转了几天,了解了一下时下的房价。

这一了解才知道,长安城里的房子还真是便宜,即使是北半城皇城附近里坊中一栋有二三十间房的大型四合院,也很少有超过三百贯钱的。一处有三间正房四间偏房的小型四合院,最便宜的也就百八十贯钱。

而且这还是在繁华富足的北半城,要是在人烟相对稀少的南半城,买一处小型四合院最多才几十贯钱,如果房子破旧些,甚至十几贯钱就能买到。

因为秦钺暂时只想买一处价格合理地理位置又合适的房子,房子既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离他和李红现在生活的圈子也不能太远,看了几处房子都不太满意,不是距离东市太远就是房子太小了,所以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

一次,秦钺在和李嗣恭等人喝酒时,无意中提起了此事。

李嗣恭笑着道:“这事你问少纨啊,少纨在这方面可是行家!”

原来这贾少纨是个十分精明而且交际很广的人,认识长安城中的很多富家子弟,其中难免有一些因为贪玩欠下债务需要变卖家中金银酒器c珠宝甚至是房产的富家子。

贾少纨答应帮秦钺打听打听,几天后就传来了好消息,有一个富家子因为急需用钱要chu sh一u位于东市南面安邑里中的一处四合院。

这处房子原是这个富家子背着父母和老婆为他包养的一个烟花女子所购,后来这个烟花女带着全部金银细软和一个来自北都太原的富家子跑到太原府城晋阳城去了,这处宅子已经空了两年多没人住。

前些日子这个富家子因为和人赌赛走狗输了很多钱,债主催逼得紧,富家子才急着chu sh一u这处外宅。

贾少纨已经从富家子手中拿到了钥匙,便带着秦钺c李红c秦威去了位于安邑里中的这处宅子。

一看之下,秦钺和李红就喜欢上了这处宅子,因为这处宅子不但有三间正房c四间偏房和一个小门楼,房子不大不小正合适,而且还是几年前刚翻盖的房子,新旧程度也很让人满意,关键是安邑里就在东市南面,和东市只隔了一条街,虽然位于南半城,但因为紧邻北半城,也算是个比较繁华的地方。

因为烟花女子走后,那个富家子几乎就没怎么来过这里,室内的桌椅板凳和床铺一应俱全,虽然室内落满了灰尘,房子上的瓦片间也长了几株野草,但只要打扫打扫收拾收拾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住了,甚至连家具都不用买了。

见秦钺和李红十分满意,贾少纨就去和房主讲价去了,经过讨价还价,最后秦钺和李红以八十八贯钱的价格买下了这处宅子。

八十八贯钱买一处老百姓居住的小型四合院,这个价钱到底算便宜还算贵呢?

这个价钱应该不算便宜,因为据史料记载,在大唐全盛的玄宗时期,朝廷曾在东都洛阳拍卖了一处有三十九间房子c占地将近三亩的国有房产,成交价是一百三十八贯钱。秦钺和李红买的这处宅子只有七间房,与东都洛阳的那处房产相比确实贵了一些。

八十八贯钱相当于八十两银子,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从唐朝到晚清,这些钱无论在哪朝哪代,在一些一线城市里基本上都可以买到一处不错的住宅。

但问题还要从另一方面看,因为长安城是大唐朝的第一皇都,而且正处在盛世年间,虽然还达不到寸土寸金的程度,但房子比其他城市的房子多少还是要贵一些的。

秦钺和李红对这个价钱还是非常满意的,因为他们早就打听过了,长安城里像这样的一处宅子,正常情况下少说也得一百贯钱以上,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富家子急需用钱,这个价钱是很难买到一处这么称心的房子的。

虽然唐代有规定,官员和百姓不准超标建房和购房,六品以下的官员和百姓住房不能超过四间,但这样的规定只是唐朝建国初期因为吸取了隋朝灭亡的教训,为了休养生息和整顿奢靡之风而设立的。随着大唐国的国力日渐强盛,奢靡之风也渐渐死灰复燃。

在一些皇亲国戚等显贵之家的带头作用下,到开元盛世时期,那些限制住房面积的规定基本上都已经废弃了,而且一般只限制品阶较低的官员,不限制百姓。要不然,像长安城里的王元宝和郭万全那种家中豢养了数百名奴仆和宾客的巨商富贾,如果只住三四间房子,别说是住人,连东西都放不下。

秦钺和李红手里现在已经有了两千六百多贯钱,即使想买一处更大的宅院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秦钺觉得他和李红的事业刚刚开始,既不想太招摇也不想太铺张,何况房子太大了维护起来也会很麻烦,还要同时买一些奴婢或者雇佣一些佣人,这在无形中也会增加很大的开销。

秦钺的计划是先买个小房子,只要够住就行了,等将来条件好了,再买个大宅院也不迟。

交了钱签好契约双方交割了房产后,因为不用装修,秦钺让秦威去人力市上雇了几个短工把房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把桌椅板凳都擦拭得光可照人,还重新贴了窗户纸。

又找了两个泥水匠将屋顶重新修缮了一下,同时在木工坊里订做了两个木格架,木格子里摆上了象牙摆件c琉璃盏c白瓷骆驼c宝葫芦等珍贵器玩,再添置些被褥和帷幔等物品,就让李红和黄杏搬进了新房子里居住。

因为店铺里存放着大量货物和银钱,需要长期有人值守,秦钺就没搬进新房子里居住,平时还住在店铺里。

法洪寺菜园子旁的那两间房子现在没什么大的用处了,秦钺就把那两间房子当成了专门养鸟的地方,晚上只让黄虎一个人住在那里看房子就行了。

当然,因为那两间房子就在东市里面,距离众乐坊并不远,白天没事的时候,秦钺和秦威也经常带上曹越和彭彪去那里坐在大树下饮酒或者喝茶聊天,有时候李嗣恭c赵诚c焦遂c贾少纨c李嗣业等朋友也会在座,那里几乎成了他们这些少年人平日里休闲的最好去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6章:云仙娥又去做女佣了 刚刚搬进新居,庆祝一番总是少不了的。

因为是为庆祝乔迁之喜,去酒店摆酒宴就有些不合适了,秦钺便请来了黄蕴章夫妇和七郎母亲c张全母亲,让他们帮着在新家里操办了十几桌酒席,请的客人除了秦家的几个有头有脸的长辈,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秦钺刚刚认识的朋友。

自从开了众乐坊后,现在的秦钺不但势力很大,朋友也很多,不但通过李嗣恭c赵诚和贾少纨等人结识了几十个富家子,他自己也认识了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为了维持和这些人的关系,凡是能通知到的,他都让人送去了请柬。

秦钺这么做一是为了给刚刚开业不久的众乐坊拉主顾,二是为了收份子钱。

虽然有些份子钱将来别人家有事还要还回去,但终归还回去的少剩下的多。

而且这还要看谁家里的喜事多,有的人家一年搞好几次庆典,有的人家好几年都不搞一次庆典,最后喜事多的人家自然就赚了。

还有一些人,因为身份不够高贵,就算家里偶尔有一回喜事,也不好意思邀请秦钺,这些人的份子钱基本都属于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的。

秦钺现在做了商人,估计以后的事情肯定不会少,所以这也是个不错的敛财机会。

因为秦钺现在的名气很大,加上有嗣王殿下李嗣恭和国舅爷家公子赵诚的面子摆在那里,大部分受邀的富家子都欣然接受了邀请前来参加秦钺的乔迁之喜,就算个别实在脱不开身无法亲自前来出席宴会的,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只要礼到了,人来不来也就无所谓了。

因为这次出席宴会的大部分都是出手大方的达官显贵和巨商富贾子弟,最不济的也是一些市署c禁军里的文武官员,少的一两贯钱,多的几十贯钱,光是李嗣恭一个人就让家丁抬来了三百贯崭新的开元通宝。

一顿招待酒席下来,果然不出秦钺所料,不算贵重物品和普通礼盒,光是现钱秦钺和李红就收了六七百贯,都够他们再买七八处这样的房子了。

这也使得秦钺和李红手里的资金一下子突破了三千贯,成了名副其实的有钱人。

自从开了众乐坊后,不但玛雅姐妹经常来玩,云阳县主李妙紫也经常带着侍女到众乐坊来玩,有时候也会跟着李红去安邑里的家中坐坐,但李妙紫很少和秦钺他们去菜园子旁的小院里喝酒,而是经常帮着李红和黄杏卖货,没事时几个少女就聚在一起叽叽嘎嘎的,不是嬉闹就是逗秦钺他们养的那些小鸟玩。

可让秦钺感到奇怪的是,他姐姐云仙娥自从开业庆典后来过两次众乐坊,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就算秦钺买了房子,秦钺让秦威通知了云仙娥,云仙娥也没来为秦钺和李红贺喜。

找了个空闲,秦钺在众乐坊门前问秦威道:“七郎,这些日子怎么没见到仙娥姐姐?”

秦威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和红姐买房子的事我已通知了她,她说是要来的。”

秦钺道:“七郎,我有点不放心,你现在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马上去一趟姐姐家。”

秦威答应一声,马上去了云仙娥在西城的家,不过没用一个时辰就又赶回来了。

秦钺问秦威道:“怎么样,见到姐姐了吗?”

“没见到,院门一直锁着,我在那里等了很久都不见仙娥姐姐回来。后来我去问了邻居,邻居说仙娥姐姐前几天就回那个富人家里做佣工去了!”

“她怎么又去给人家做佣工了?”

“这个我也很纳闷,三哥你说是不是姐姐觉得咱们众乐坊里人手已经够了,不想给你和红姐添麻烦?”

秦钺想了想道:“这也不对,就算姐姐不想给我和红妹添麻烦,顶多少来几趟众乐坊,也不会连我买房子都不来贺喜的,更不可能继续去给人家做佣工。七郎你要知道,哥哥毕竟一下子就给了她五千钱。仙娥姐姐是个很节省的人,那些钱都够她和秀儿用好几年了,就算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些,她也不会再去给人家做佣工的。”

“三哥,那你的意思是?”

秦钺沉吟道:“我觉得那些钱肯定已经不在了,姐姐是没钱了才又去给人家做佣工的!”

秦威吃惊道:“怎么会不在了?那可是我亲自帮仙娥姐姐送回家去的,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十几天功夫就花完了?”

秦钺并没有直接回答秦威的问话,而是道:“七郎,你知道仙娥姐姐在哪家做工吗?”

“知道,那里距离仙娥姐姐家并不是很远。”

“走,叫上你红姐,咱们马上过去看看。”

秦威去众乐坊里叫上了李红,又去大街上叫来老赵,三人马上坐着老赵的马车去了西城。

来到那户富人家的门前,秦钺让李红去里面找云仙娥。

一会功夫,云仙娥便跟着抱着秀儿的李红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云仙娥似乎早就料到秦钺会来找她,很平静地笑着对秦钺道:“三郎,姐姐知道你们为什么来,你是不是想来问问姐姐为什么又来给人家做佣工了?”

秦钺直截了当地问云仙娥道:“姐姐,我给你的那些钱呢?”

云仙娥没想到秦钺一见面就问钱的事,支吾着道:“我姐姐把钱放在放在家里了。三郎你不要误会,姐姐不是因为没钱用了才来继续做佣工的,而是因为姐姐闲不住,加上这户人家对姐姐很好,不想姐姐辞工,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姐姐这才又回来的。三郎,你们不用担心姐姐,我和秀儿在这里挺好的!”

秦钺道:“姐姐,那你先跟我们去你家里把那些钱拿来吧!”

云仙娥有些惊愕道:“三郎,你要那些钱干什么,你不是和姐姐说你现在有很多钱吗?”

秦钺道:“姐姐,我和红妹这几天刚刚盘下一家瓷器行,还有一家车马行,现在又买了宅子,加上刚刚接了一单大生意,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手头有点周转不过来,想先把那些钱拿回来临时周转周转,等过几天我手头宽松了再还给姐姐。”

“这”云仙娥似乎有些为难。

“姐姐,你就不要瞒我了,那些钱是不是已经不在你手里了?”

云仙娥没有说话,李红怀里的秀儿道:“舅舅,那些钱被我阿爷拿走了。”

秦钺道:“秀儿乖,你告诉舅舅,你阿爷拿那些钱干什么去了?”

秀儿虽然还不到四岁,但说起话来却很清楚:“阿爷说他要用那些钱去捞本儿,等赢了大钱就回来给秀儿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秦钺顿足道:“我一猜就是这么回事!”

秦威也埋怨云仙娥道:“仙娥姐姐,你咋这么糊涂呢?那是我三哥给你和秀儿穿衣吃饭的钱,你咋能给薛庆让他去赌博呢?你这不是在纵容他么?”

“我我那天我从林娘子住的客栈回家后,当天晚上你们的姊夫就回来了,姐姐就把那些钱拿出来给他看了。姐姐本是想告诉他家里有钱了,让他好好在家过日子,别再出去胡混了没想到他却说要拿这些钱去捞本儿,最后再赌一回就收手,这辈子都不再踏进赌场了”

秦钺道:“那你就答应他了?”

云仙娥继续支吾道:“我我哪里会答应他,我说这钱是三郎弟弟给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拿走的。当时他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道他只在家里住了一晚,天亮后等我和秀儿醒了时,他人已经走了,那些钱也不见了!”

“他就一点都没给你们娘俩留吗?”

“没一点都没留,他还把我做佣工积攒下的一百多文钱也拿走了。”

“畜生!”秦钺暴吼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去店里找我?”

“我姐姐哪还有脸见你和红妹啊!”云仙娥低声哭道。

看到云仙娥哭了,秦钺有些心疼:“姐姐,那点钱也不算什么,姊夫拿去也就拿去了,我还可以再给你,可你也没必要再来给人家做佣工啊!”

云仙娥黯然道:“三郎,也许姐姐就这个命了,你们也不要再给我和秀儿钱了,你们给我多少钱最终也都会被你姊夫拿去的,如今姐姐也认命了,你们就不要管我了!”

秦钺道:“姐姐,你知道姊夫他人现在在哪里吗?”

云仙娥担心道:“三郎,你想干什么”

秦钺笑笑道:“姐姐,我那天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想见见我姊夫,好好和他谈谈,看看能不能劝劝他别再这样混下去了!”

“哦是这样,这样最好!”云仙娥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过前些日子我听邻居家的一个姐妹说,她前些日子有好几次都看到你姊夫在西市西面群贤里的一户人家里出入。”

“那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

“我听人家说是一个叫王团团的年轻女人的家。”

“那女人是干什么的?”

“好像好像是一个暗娼,西市上很多人都知道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7章:发现一个臭水坑 秦钺对云仙娥道:“姐姐,你愿意继续给人家做佣工,弟弟也不拦着你。但我想让秀儿跟我们去住些日子,你要是想秀儿了就去众乐坊找我们。”

秀儿抱着李红的脖子对云仙娥道:“娘,秀儿想跟舅舅和妗娘去,妗娘家里有好吃的,还有好多好看的小鸟,秀儿要去看小鸟。”

秦钺是秀儿的舅舅,孩子住在外公外婆或者舅舅家也是很常见的事,所以云仙娥也没有多想,只是对秀儿道:“秀儿,娘答应你去妗娘家里住,不过秀儿一定要听话,别惹舅舅和妗娘生气。”

秀儿乖巧地道:“秀儿听娘的话,不惹舅舅和妗娘生气。”

“姐姐,那我们就走了!”

秦钺和云仙娥打了声招呼,便和秦威c李红带着秀儿回到了众乐坊。

回到众乐坊,秦钺让李红给秀儿拿了些糖果,便让黄杏带着秀儿去门外玩去了。

秦钺对秦威道:“七郎,我想让你去帮我办件事。”

秦威道:“三哥,你说吧,我一定按你的吩咐办。”

秦钺道:“这两天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带着曹越和彭彪去王团团家门前盯着,一旦发现薛庆在王团团家出现,你就马上派个人回来通知我和红妹。另外你和嗣王殿下打声招呼,让他这几天把嗣业兄弟和常安借给咱们用用,另外再派几名王府家丁帮着咱们。”

李红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想干什么?”

秦钺咬着牙道:“我要去捉奸!”

李红惊道:“捉奸?”

秦钺解释道:“是,就是去捉奸!因为王团团是个暗娼,她和薛庆的关系既不合咱们大唐律法,也有悖人伦,我想利用这次机会逼迫薛庆和仙娥姐姐解除婚约,那样仙娥姐姐和秀儿就不用再跟着薛庆这个混蛋受苦了!”

秦威问道:“三哥,要是薛庆死活都不答应呢?”

秦钺道:“那我就逼着他把我给仙娥姐姐的那五千钱吐出来。”

秦威道:“我估计那些钱早被薛庆用来吃喝嫖赌了,就是有也所剩无几了,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秦钺恨恨地道:“吐不出来正好,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逼着薛庆和仙娥姐姐解除婚约了,大不了我再给他些钱。”

李红担心道:“三郎哥哥,咱们这么做不犯法吧?”

秦钺道:“不犯法,自古以来,不管是哪朝哪代,娘家人捉奸都不犯法。按咱们大唐律法来说,捉奸不但不犯法,如果证据确凿,不服者还可就地杀之。”

李红不禁有些担心:“三郎哥哥,你不是要杀了薛庆吧?”

秦钺道:“我怎么会杀他?就算薛庆再怎么不是人,他毕竟还是秀儿的亲生父亲,我把秀儿的亲生父亲杀了,秀儿长大后会怎么看待我这个舅舅?杀虽然不能杀,但打他一顿出出气还是可以的,只要别下手太重把他打坏了就行。”

秦威道:“好的三哥,今天下午我就去办这些事。”

秦钺道:“七郎,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我明天再去找找赵诚,让他帮忙和长安县县衙通融一下,最好让县宰大人派几名捕快和我们一起行动,顺便把王团团的那处勾栏给端了,有了官府人员参与,咱们做这件事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李红道:“可那王团团和咱们又没有仇没有怨,这些事都是薛庆自愿的,咱们也没必要砸了人家王团团的饭碗吧?”

秦钺道:“俗话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咱们只抓薛庆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我想那王团团既然敢明着暗着地在繁华地带开设勾栏,官府肯定也是知情的,这点小事官府应该也不会把王团团怎么样。就算官府要治王团团的罪,我也可以在背后hu一 d一nghu一 d一ng,让官府把王团团给放了。”

秦威笑道:“三郎哥哥,还真有你的!你不但做生意是把好手,想不到干起捉奸这种事来竟然也这么在行!”

秦钺玩笑道:“你以为哥哥是一般人吗?哥哥虽然没闯荡过江湖,也没卖过狗皮膏药,更没卖过大力丸,但毕竟也是南山砍过柴北山要过饭的人,对付薛庆这种无耻之徒,办法还是有一些的!”

第二天,秦威一早就去了西市上的车马行,然后带着曹越和彭彪来到了众乐坊。

秦钺让李红给秦威拿了一些钱,然后对秦威道:“七郎,还有曹越和彭彪两位兄弟,从今天上午开始,你们就去王团团家门口附近盯守,不要心疼钱,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去买。但千万要记住,你们三人不能同时离开,一定要留下一个人继续盯着,也不要靠得太近,以防引起王团团家人的注意。”

秦威笑着道:“三哥,你就放心吧!你都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我们三个盯个人还能盯不住?那我们不就成了笨蛋了!”

秦威说完,便带着曹越和彭彪走了。

秦钺他们走后,黄虎和黄杏兄妹也来到了众乐坊。

秦钺问黄杏道:“黄杏èi èi,你红姐和秀儿怎么还没来?”

黄杏道:“秀儿可能是第一次离开她娘的缘故,闹了半宿都不肯睡,红姐直到后半夜才把她哄睡了,到现在还没醒呢!红姐说小孩子觉多,想让秀儿多睡一会,就让我先来店里了。三郎哥哥,红姐让我去买了早饭,咱们趁热吃吧!”

吃过早饭,秦钺本想去车马行盖房子的工地上看看,车马行的房子已经盖起来了,这几天正在做内部装修,因为这几天一直忙着买房子c收拾房子c请客和云仙娥的事,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去过车马行的工地了。

但秦钺想了想,并没有去车马行,而是从柜台上拿了几张纸,又从抽屉里拿了两个半截烧黑的碳棍,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碳棍是他开了众乐坊后自己烧制的,权当铅笔用。

秦钺先把窑厂c众乐坊c瓷器行c车马行几个已经拥有的产业名字写在纸上,又把他计划开设的几个买卖写了上去,然后便开始在十几个名字中间不断地连线,仿佛一个商业帝国的总裁正在构思和设计产业扩张蓝图。

可连来连去,秦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原来是缺了一个总部。

既然是一个商业帝国,就要有一个统领全局的总部,就好比一个国家,光有外府州县还不行,还必须要有个号令天下的皇都,皇都里还要有个国王。

产业有了,他这个商业帝国的国王也有了,现在就缺个总部了。

秦钺并不想在东西两市上随便买处商铺做他的商业帝国总部,他觉得最好是买一块地皮,由自己亲自设计建造一个气势恢宏的总部,那样才显得大气显得气派。

可东西两市上的闲置地皮并不多,要想买块适合建造总部的地皮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众乐坊里呆了一会,秦钺对黄虎和黄杏道:“黄虎兄弟,黄杏èi èi,现在离午时开市的时间还早,大早晨的也不可能有什么客人,你们先在店里看着,我回家去看看秀儿。”

秦钺离开众乐坊,向东市南面的安邑里走去。

走到东市南大街和东大街路口时,秦钺看到在南大街北面东大街和西大街中间有一个很大的臭水坑,这臭水坑正好位于东市的正中。

其实早在秦钺和李红去法洪寺找房子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臭水坑,最近几个月更是经常看到这个臭水坑,只是以前他对这个臭水坑还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个臭水坑很大,形状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水坑中间的水非常深,形似一个乡下常见的池塘。只是水坑四周到处都是附近商户倾倒的生活垃圾。

因为垃圾清理得不及时,夏天的时候一旦有行人从一旁走过,就会惊起成群的苍蝇,有时还能看到几只老鼠在垃圾堆里出没,简直是臭气熏天污秽不堪。

最早看到这个臭水坑时,秦钺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在这么繁华的地方存在一个臭水坑,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拉些土石方把这个大坑填平,再在上面建造一排铺面,每年光是租金就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进项,这样闲置着不加利用,纯粹就是浪费。

但那时的秦钺还是个一贫如洗的叫花子,根本就没往自己身上联想。

可今天当他再次路过这里时,因为刚刚还想着买一块地皮建造总部的事,忽然就对这个大坑产生了兴趣,马上决定先不回安邑里的家了,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臭水坑。

秦钺在臭水坑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这个水坑正好位于东市南大街路北,位置非常适合建造铺面用房。

他沿着水坑四周用步子丈量了一下,如果按长方形算,这个大水坑东西长有六十多米,南北宽也有二十多米,如果建造铺面,光是单层就能盖二十多间房子,如果资金充足,甚至可以全部盖成两层的商住一体式门面房。

不过这么大这么深的一个坑,要想填平需要的土石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没有工程机械的大唐朝,单靠人力手提肩扛从城外运来这么多土石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算可以雇几辆双轮马车运输,光是装卸工人的工钱和租赁马车的钱一般人就无法承受。就算最终能把这个大坑填平了,加上盖起房子投入的成本,估计没个几十年都很难收回来。

秦钺知道,古代人官府凡是搞大一点的建筑工程,一般都是从乡下征调免费的民夫,根本就不需要多少成本,而一个普通百姓要想搞这么大的工程,没点实力还真难办到。

他在心里琢磨,要是有个不用花太多钱就能把这个水坑填平的办法就好了。

琢磨来琢磨去,秦钺心里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极其巧妙的办法。

按照他的这个办法,不但能迅速把眼前这个大水坑填平,而且成本连百分之一都不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8章:义举 正当秦钺蹲在水坑旁琢磨得起劲时,李红抱着秀儿沿着东市东大街由南向北走了过来。

李红并没有注意到秦钺,还是秀儿眼尖,指着秦钺道:“妗娘你看,舅舅!”

李红连忙抱着秀儿来到秦钺身边:“三郎哥哥,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秦钺站起身:“我在看这个大水坑。”

“一个臭水坑,还这么脏乱,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买下这个水坑。”

李红吃惊道:“啥?三郎哥哥,你疯了吧,你买个臭水坑干什么?”

秦钺用手指着四周的环境对李红道:“红妹你看,这里的地理位置这么好,北面就是市署,东c西c南三面都是买卖铺户,唯独这里长期闲置着,你说是不是太可惜了?”

“可一个臭水坑有什么用?既不能盖房子也不能养鱼!”

“谁说不能盖房子,把它填平了不就可以盖房子了吗?”

李红笑了:“三郎哥哥,你是不是傻了?就算咱们能花钱把这个水坑填平,那得花多少钱?估计把咱们盖的所有房子都卖了,都不够填这个大坑花的本钱。要是那么容易,别人早把它填平了,还能等到你来填?要我说呀,你就别费这些心思了,如果你真想多有几间铺面,咱们现在又不缺钱,直接花钱买两间不就行了,那样马上就能见利,投的本钱还少。”

秦钺道:“可我不这么想,红妹你信不信?只要咱们能买下这个水坑,我用很少一点钱就能把它填平,不出三个月,咱们就能拥有二十多间铺面!”

“二十多间铺面?那咱们不就成了这东市上最大的财东了?”

虽然李红非常吃惊,但因为有了前两次卖蝈蝈和卖蟋蟀罐的经验,而且秦钺说过的话都做到了,这次李红并没有直接否定秦钺,而是道:“三郎哥哥,那你究竟想怎么做?”

秦钺道:“我自有办法,不过我先不告诉你,等你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可咱们也不知道这个水坑是谁家的,也不知道人家卖不卖啊?”

“这个好办,咱们去市署衙门问问张市丞不就知道了嘛!”

秦钺从李红怀里接过秀儿,对李红道:“事不宜迟,走,咱们现在就去市署问问。”

东市市署就在臭水坑北面,秦钺抱着秀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东市市署门前。

市署门前站着两名市吏,看到秦钺和李红,一名市吏马上跑过来点头哈腰道:“秦少东家,红姑娘,你们来了!”

因为上次在东市上和霸春他们发生了冲突,最近又开了店铺,秦钺他们最近这些日子在东市上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东市市署里的官员和市吏差不多都认识秦钺和李红。

其中有几名市吏还跟随张市丞去参加了众乐坊的开业庆典,都知道这两个人惹不起,所以这名市吏在见到秦钺和李红后才这么客气。

秦钺从怀里摸出一小串三十文的铜钱,递给这名市吏道:“两位兄弟辛苦,这里有几个小钱,你们拿去打酒喝吧!”

钱能通神,也能开路,有时候比有人都好使,秦钺自然深谙这个道理。

市吏向市署大院里看了一眼,慌不迭地接过钱,迅速揣到了怀里,然后满脸堆笑道:“秦少东家,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的们愿意为您和红姑娘跑腿儿!”

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对一些小鬼来说,钱能让他们跑断腿。

秦钺把秀儿交给李红,然后对市吏道:“也没什么大事,本东家和张市丞是朋友,今天恰巧路过这里,就想顺便进去拜访一下张市丞,只是不知张市丞在不在。”

“在,在,张市丞一早就来了市署。”

“麻烦小哥给我们带一下路。”

市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的,秦少东家和红姑娘请跟小的来吧!”

秦钺和李红在市吏带领下走进市署大院,并没有去严市令坐衙的正厅,而是去了正厅左首一间独立的偏房。

唐代两京市署隶属于掌管财货c廪藏c贸易的太府寺,市署里除了市令和市丞,还有主薄c录事c掌故等文员。市令除了平时坐衙的正厅,还有专属的后堂,市丞也有专属的办公房间,其他文员则挤在一个大房间里合署办公。

张市丞不但亲身经历了霸春事件,还参加了众乐坊开业庆典,自然认识秦钺和李红,而且对秦钺和李红的印象一直不错,见两人来访,自然是十分热情,双方见过礼后,张市丞不但给秦钺和李红让了座,还吩咐市吏上茶。

秦越礼貌道:“市丞大人不必客气,晚生来市署是有件事想向市丞大人打听一下。”

张市丞道:“什么事?秦少东家尽管说,只要是本官知道的,定当竭诚奉告。”

秦钺道:“我们就是想问问市丞大人,市署南面那个大水坑是谁家的。”

“你们问那个水坑做什么?”

“我想把那块地买下来。”

“秦少东家,那个水坑存在的时间可是不短了,据说是咱们大唐建国初期,为了修缮因隋末战乱而毁坏的东城墙和东市坊墙等墙垣挖掘土石方时留下的,后来连两侧的平地一起卖给了一个姓陈的长安富户,到现在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一直闲置在那里无人问津。不过,本官不明白的是,你们要买那个臭水坑做什么?”

“我想把它填平盖几间铺面。”

张市丞道:“这倒是好事,不瞒秦少东家说,我们市署也一直在为那个臭水坑发愁,那里不但又脏又乱,严重影响了东市上的环境,每到夏秋两季还有大量苍蝇蚊子滋生,搅闹得我们这些市署官员和吏员们都不得安生。”

张市丞顿了顿,又道:“不过要想把那个臭水坑填平,可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就算填平后能盖些铺面,去了填坑和盖房子的本金也就没什么收益了。当年买下那块地的那个富户已经不在了,他儿子陈某一直想把那块地卖掉,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肯接手,原因就是无利可图。我劝秦少东家和红姑娘最好还是再仔细斟酌一下再做决定为好,可别赔了!”

秦钺笑笑道:“不瞒市丞大人说,这个我早就核算过了,正如您所说,确实是无利可图。”

张市丞十分不解:“那你们为何还要买下它?”

秦钺淡然道:“实不瞒市丞大人,晚生买那块地并不完全是为了赚钱。”

“不为赚钱,那为了什么?”

“因为晚生的家现在就住在东市南面的安邑里中,那个臭水坑实在是太臭了,天热的时候害得我们连门窗都不敢开,而且一到了晚上,蚊子特别多,吵得人根本没办法入睡。您也知道,晚生的众乐坊开在东市北大街上,晚生早晨去店里,几乎每天都要从那个臭水坑旁经过,总觉得那个臭水坑的存在太影响咱们东市的环境了。我现在手里正好有一笔闲钱无处使用,就想把那个水坑买下来填平了盖房子,虽然没什么大利可图,但好在也亏不了多少,大不了就算给长安百姓造福了。”

虽然和张市丞的关系不错,但秦钺也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张市丞。因为根据他的核算,如果把那块地买下来盖铺面,按照他的方法操作,不但能获得相当高的回报,而且简直就是暴利,为了保密,他甚至连李红都没告诉。

听了秦钺的话,张市丞非常感动:“秦少东家,本官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普通商贩,想不到你心中还装着长安百姓。改善东市环境,为长安百姓造福,这不是秦少东家一个人的事,既然秦少东家如此高义,本官作为市署的官员也不能袖手旁观,本官不但要尽力帮你玉成此事,等你们开工开始填水坑,如果需要,本官还可以派几名市吏帮着你们管理那些做工的民夫。等你们买下这块地后,本官会立即向朝廷上报,让朝廷也知道秦少郎君的义举,将秦少郎君树立为长安百姓的楷模。”

秦钺连忙道:“那就谢谢市丞大人了。”

张市丞道:“不知秦少东家想什么时候接手那块地?”

秦钺道:“越快越好,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可做,正好运作这件事。”

张市丞道:“好,本官现在就派人去把这块地的东家陈某找来,如果你们价钱谈得顺利,估计一两个时辰就能把这件事办好。”

张市丞说完,叫过等在门外的那名市吏,告诉了他一个地址,让他马上去把陈某找来。

市吏去不多时,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子便跟着市吏来到了市署中。

张市丞为双方做了引见,然后开门见山道:“陈东家,本官听说你想出让市署南面的那块地,不知道现在找到合适的买主没有?”

陈某道:“就那块滥污之地,中间还有个大水坑,哪有人愿意接手啊!”

张市丞道:“秦少东家是本官的朋友,他有意接手那块地,只不知陈东家想要多少钱?”

陈某打量了打量了秦钺和李红,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问道:“只不知秦少东家要用那块地做什么?”

秦钺明白,但凡是生意总要涉及到谈价钱,卖主想多要点,买主想少出点,这都是人之常情。面前这个陈某一看就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先不说价钱,而是先问秦钺买那块地干什么,这分明是想摸摸秦钺的底牌,好根据秦钺对那块地的渴求程度要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9章:云仙娥本是秦钺的童养媳 秦越道:“陈东家,我实话和您说,我买那块地并不是为了发财。您也知道,就您那块滥污之地,买到手也没什么大利可图。”

陈某有些不解:“那秦少东家为何还要买它?”

张市丞接过话道:“陈东家你大概还不知道,秦少东家是咱们原雍州前任长史秦怀烈秦大人家的公子,秦少东家就住在东市南面的安邑里中,他一直觉得这个臭水坑不但有碍观瞻,还滋生蚊蝇传染疾病,对周边环境的影响很大,出于为民造福的目的,就想把你那块地买下来,然后填平了盖房子,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也算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秦钺也道:“其实就是到了现在,我也没完全下定决心接手那块地,今天也只是想随意问问,要是价钱合适我就把它买下来,要是价钱不合适也就算了。”

陈某似乎有些失望:“哦原来是这样。”

张市丞道:“秦少东家这么做也算是一项义举,既然陈东家你有意转让,秦少东家也有意接手,那陈东家你不妨说出个价钱来,看看秦少东家能不能接受。”

陈某道:“市丞大人,秦少东家,你们也知道,如果那块地是一块好地,少说也能卖几十万钱既然秦少东家诚心想接手,又有市丞大人做中人,我也不要慌,你们看五五万钱怎么样?”

五万钱就是五十贯钱,相当于五十两白银。

陈某说得有些含糊,看样子是怕把秦钺要跑了。

秦钺摇摇头道:“可您那块地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是需要投入大笔本钱改造的,我觉得c五万钱还是太高了,这些钱差不多都可以在南城和北城交汇处的一些里坊中买一处像模像样的宅子了。”

陈某道:“那依秦少东家的意思,多少钱你才能接受?”

“我至多能出两万钱。”

“两万钱,这也太少了吧?这样吧,我再降一万钱,四万钱,秦少东家你看怎么样?要是你还觉得不合适的话,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陈东家,我还是坚持两万钱。”

张市丞在一旁道:“陈东家你也别说四万钱,秦少东家也别说两万钱,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双方各退一步,也算给本官一个面子,就三万钱成交,你们看怎么样?“

陈某为难道:“市丞大人,不是陈某故意驳市丞大人的面子,三万真的太少了,这点钱都不够我父亲当初买地的钱。”

张市丞笑道:“陈东家,要说别人不了解有情可原,可本官作为市署官吏,对这块地的历史可是非常了解的。你父亲当初买这块地的花费确实不止这几个钱,但你们家把水坑两侧的好地都盖成铺面卖出去了,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这个水坑就等于是你们家白得的。”

陈某讪笑着道:“就算如此,三万千也是太少了,既然市丞大人说话了,那陈某再让一步,三万五千钱,秦少东家你看怎么样?”

秦钺也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虽然我觉得三万五千钱还是有些高了,但看在市丞大人的面子上,我也同意了!”

当下双方谈好价钱,陈某回家取了地契,秦钺和李红也带着张市丞派去帮忙的几名市吏从众乐坊中取了三十五贯钱,双方又回到市署,在张市丞监督下重新签订了文书,卖主陈某c买主李红c保人张市丞,三人都在文书上签了字画了押,交割了原地契和地价款,买卖这就算成交了。

签下买地文书,付了钱,因为张市丞还有公务要处理,秦钺和李红也没在市署做太多逗留,只是口头上对张市丞表示了一下感谢,便告辞回了众乐坊。

回到众乐坊门前,秦钺第一眼就看到门前大树上拴着一头驴,正是他叔叔那头瘦驴。

秦钺进到店内,果然看到他叔叔秦淮仁来了,正坐在桌子边悠闲地喝茶。

自从众乐坊开业后,秦淮仁嘴上说要经常来店里替秦钺和李红主事,但实际上也没来过几次。这倒不是因为他改变了想法,而是因为他不懂怎么做生意,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上秦钺也怕他指手划脚,从来不和他谈生意上的事。秦淮仁倒也识趣,即便偶尔来一次,一般也只是坐下喝喝茶,告诫秦钺和李红几句,并没有过多地指手划脚。

秦钺和李红连忙上前向秦淮仁问好:“叔叔,您来了!”

因为秦钺和李红都是晚辈,秦淮仁并没有起身,而是一脸和善道:“叔叔只是路过,就想进来看看你们。你们这些日子可是忙得很啊,又是盘瓷器行又是开车马行的,还买了一处那么大的宅子,我还听说你们正在西市上大兴土木盖房子,看来你们是又赚到大钱了!”

自从秦钺发财后,秦淮仁在人前也觉得很有面子,对他这个侄子早就刮目相看了。

李红给秦淮仁续了杯茶:“叔叔过奖了,不过都是些小生意,不值一提的。”

秦淮仁啧啧道:“你们十几天的功夫就添了一家瓷器行和一家车马行,还买了一处大宅子,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在你们眼里竟然成了小生意,看来你们现在是真的发了大财了,几十万钱对你们来说已经不叫钱了。”

秦淮仁端起茶杯:“虽然我这做叔叔的不懂生意上的事,也帮不上你们什么,但作为你们的长辈,叔叔还是想告诫你们几句,你们刚开始学做生意,一定要谨慎些,千万不能把步子迈得太大了,只有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

秦钺也坐下来,陪秦淮仁喝茶:“叔叔教导的是,侄儿一定谨记于心。”

又对李红道:“红妹,也是该吃中饭的时候了,难得叔叔能来咱们这里坐坐,你和黄杏èi èi去买些肉食酤些酒回来,我和叔叔好好喝几杯。”

李红爽快地答应了,把秀儿交给黄虎,带着黄杏出了门,很快就买了些肉食c菜蔬c蒸饼和一坛子清酒回来。店里就有上好的餐具,一会功夫就在里间的小厅里摆了满满一桌子。

黄虎和黄杏兄妹轮流吃饭,秦钺和李红陪着秦淮仁饮酒。

几杯酒下肚,秦淮仁的话也多了起来,又摆出一副老家长的做派对秦钺和李红训导了一番。

秦钺和李红也不反嘴,只是微笑着频频点头称是,还不断地给秦淮仁添酒布菜,对秦淮仁这个叔叔可谓是尊敬有加。

说了一会话,秦淮仁忽道:“三郎,怎么没见你弟弟七郎?”

秦钺道:“我让七郎带两个兄弟去办事了。”

秦淮仁随口问道:“办什么事,连中饭都不回来吃?”

因为都是自家人,秦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云仙娥的事向秦淮仁大致说了一下。

秦淮仁叹气道:“说起来你仙娥姐姐和你姊夫薛庆的婚事还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一手撮合的呢!当初你父亲母亲收养了你仙娥姐姐,本意是想等你长大后,让你娶你仙娥姐姐的,所以就没有给你仙娥姐姐改姓,一直让她姓云。”

秦钺有些错愕:“可仙娥姐姐毕竟是我姐姐,哪有弟弟娶姐姐的?”

秦淮仁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你仙娥姐姐只是你爷娘的养女,又不是你的亲姐姐,甚至连姓氏都没改。你仙娥姐姐作为你的家养媳,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单单是咱们秦家人知道,就连你们家当初的一些邻里也都知道。”

童养媳自古有之,据史料记载,中国最早有据可靠的童养媳出现于西zh一u nián间,但直到宋朝才有童养媳的叫法,唐代以前都是叫养媳或者家养媳。

秦钺问道:“我爷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淮仁道:“你爷娘这么做也是出于心疼你仙娥姐姐,不想你仙娥姐姐嫁到外面去。”

李红取笑秦钺道:“三郎哥哥,我还不知道呢,原来仙娥姐姐是你媳妇啊!”

“连我都不记得的事,你哪会知道!”秦钺白了李红一眼,又问秦淮仁道,“叔叔,那我仙娥姐姐后来为什么没有嫁给我,而是嫁给了薛庆?”

秦淮仁道:“可能是你仙娥姐姐长大了,而你还没长大,你爷娘怕委屈了你仙娥姐姐,就改变了想法。正赶上那时我和薛庆他父亲的私交不错,薛家和你们家也有来往,而薛庆又看上了你姐姐。我看薛家家大业大,加之薛庆那孩子品貌出众,虽然生性贪玩不喜务正业,但总认为是年轻人贪玩,过几年就会好的,便和你父亲商议把你仙娥姐姐嫁给了薛庆。如果不是叔叔看错了人,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秦钺真是无语了,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他叔叔秦淮仁,看来秦淮仁还真不是一般的爱管闲事,早在他父亲还做官时,就已经开始插手他们家的事了。

秦钺知道,一个生性吝啬而且视财如命的人根本不可能分得清是非,做事时很容易被金钱和利益冲昏头脑,有时候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会办坏事,最终只能起到一个搅屎棍的作用。

秦钺暗下决心,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再允许秦淮仁插手他的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0章:秦七郎要定婚了 不过,秦钺表面上还得安慰秦淮仁:“叔叔也不必太过内疚,您当初那么做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怪只能怪我仙娥姐姐的命不好,摊上了一个不成器的男人。”

秦淮仁道:“三郎,仙娥是你的姐姐,如今你也长大也chéng rén了,你姐姐的事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参与太多,你现在的能力很大,叔叔相信你一定能把你姐姐的事处理好的。”

秦钺心道,你早就不该参与,现在出事了你这个始作俑者撂挑子不管了,你做下的好事,却要别人来给你擦屁股,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了!

吃过中饭,黄杏在里间哄秀儿睡午觉,李红去了柜上照看生意,秦钺和秦淮仁也来到外间,坐在桌子旁喝茶。

秦淮仁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对秦钺道:“三郎,叔叔这次来,除了来看看你们,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想和你和红儿说一下。”

秦钺道:“叔叔这么郑重其事,想必一定是件大喜事吧?”

秦淮仁道:“三郎,还真被你说中了,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坐在柜台里的李红好奇地问道:“叔叔,是什么喜事啊?”

秦淮仁道:“你们的弟弟七郎年龄也不小了,可整日里舞刀弄棒不务正业,还经常去酒肆里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长此以往终究不是个办法。叔叔和你婶娘商量过了,决定给你弟弟娶个媳妇,或许娶妻生子后,家里有了牵挂,你弟弟就能把心性收回来了。”

秦钺刚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听了秦淮仁的话,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差点没喷秦淮仁一脸:“叔叔,您说什么,您要给七郎娶媳妇?”

秦钺确实有点吃惊,如果秦淮仁铁了心要给秦威另外娶个媳妇,那玛雅怎么办?

秦淮仁看着秦钺:“三郎,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弟弟马上就十五了,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叔叔和你婶娘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三郎,我看你这表情,你不会是不希望你弟弟娶媳妇吧?”

秦钺连忙道:“哪里,叔叔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七郎娶媳妇?只是一直觉得七郎还小,我也就没往这方面想,您忽然这么一说,我感觉有点突然罢了。”

李红不明就里:“叔叔,您是想给七郎和玛雅姐姐完婚吗?太好了,要是玛雅姐姐嫁到咱们秦家来,不但七郎可以收了贪玩的心性,红儿和玛雅姐姐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姐妹。”

秦淮仁一头雾水,看着秦钺道:“马丫是哪家的姑娘?”

秦钺道:“玛雅不是汉人女子,是一个来自大秦国的姑娘。”

秦淮仁道:“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在西市上开酒肆的胡女,你们众乐坊开业的时候她还来过?”

秦淮仁说玛雅是个胡女,话里明显带着不屑,但李红并未听出什么,反而高兴道:“就是,就是!叔叔,七郎和玛雅姐姐已经好了很长时间了。”

秦钺早就从秦威那里听说了秦淮仁不愿意秦威娶胡女为妻,当然能听出秦淮仁话里的意思,但这事他从未从秦淮仁口中得到过证实,于是试探着问道:“叔叔,您是怎么知道七郎和玛雅姑娘相好这事的?”

秦淮仁道:“这种事岂能瞒得过我?不瞒你们说,还在你们在东市上卖蟋蟀罐的时候,我见七郎经常不回家,心里就已经产生了怀疑,便尾随在七郎身后,想看个究竟。”

秦钺笑道:“那叔叔都看到什么?”

秦淮仁道:“我不但看到了七郎和你们在一起做生意,还看到了七郎经常去西市南大街上一家胡人酒肆,和一个黄头发蓝眼睛长得像鬼一样的胡女来往。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叔叔不但看到了七郎和那个胡女眉来眼去,有一次我还看到他们躲在一个角落里抱在一起又亲又啃,那场景简直是不堪入目!”

秦钺根本想不到,他这个叔叔秦淮仁不但是个喜欢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居然还能干出盯梢这种事来。不过秦淮仁的审美观他可不敢苟同,一个美得如同西方女神般的洋妞,到了秦淮仁嘴里竟然成了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魔鬼。

秦淮仁接着道:“而且这件事我已经从七郎口中得到了证实。”

秦钺问道:“七郎和您说了?”

“他倒是没和我说,可他和他娘说了,他娘又告诉了我。”

“那您对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意见?”

“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咱们秦家好歹也属于士族,士人子弟怎能娶一个胡女为妻?正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才决心早点给七郎娶媳妇,也好让七郎早点断了这个念头。”

李红有些气氛:“叔叔,娶一个胡女怎么了?”

“怎么了?你们不知道吗?那个什么马丫不但是个胡女,还是个开酒肆的胡女!”

“开酒肆的胡女怎么了?”

“在这长安城里,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开酒肆的胡女就是陪男人喝酒的娼妓?像咱们秦家这种门风正派的士人之家,怎么可以允许一个娼妓进门?七郎一旦娶了个做娼妓的胡女,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脸往哪搁,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那些士人朋友?”

秦钺知道,秦淮仁对胡女的看法有些想当然,其实据史料记载,唐朝酒肆里的胡姬大部分都不是娼妓,而是一些以卖酒为生的酒肆女主人和侍女,根本不会和客人做那种肮脏交易。

就连李白那种经常光顾胡人酒肆的酒鬼兼浪荡公子,整天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想和胡姬搞点精彩节目,可最终连胡姬的一根毛都没捞到,普通人就更不可能了。

秦淮仁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都是因为唐朝汉人开的酒店里的店小二都是男性,唐人从思想上还不能接受年轻女子抛头露面当垆卖酒这种做法。

虽然西汉年间就有寡妇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去成都当垆卖酒的典故,但那只是特例,事实上卓文君的父亲大富豪卓王孙也因为女儿当垆卖酒而感到羞耻,不得不拿出重金帮女儿女婿过上了好日子。

而且胡女性情开放,为了多卖酒水经常陪客人饮酒,这难免会让一些不怎么光顾胡人酒肆的人想入非非。事实上,唐时怀有秦淮仁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秦钺问道:“叔叔,您是只有这个打算,还是已经有眉目了?”

“已经相看过几家了。”

“有合适的吗?”

“如果单论出身,叔叔比较中意宇文家族。”

“宇文家族?”

“说起这宇文家族来,那可是豪门大户,不但在隋朝时出过好几位宰相,就是在咱们大唐也多有做官者,比如在高祖朝和太宗朝做过宰相宇文士及,还有高宗朝的宰相宇文节,都是出自宇文家族。”

“宇文士及不是隋末大枭雄宇文化及的弟弟吗?”

“正是,宇文家族从西晋就做官,已经历经好几个朝代了。”

秦钺心说,真要是这么有名望的家族,怎么可能看上他叔叔秦淮仁这种落魄士族人家?

但秦钺不可能这么问,笑着道:“叔叔,经您这么一说,这宇文家族还真是了得,可是人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怎么会看上咱们秦家这样的小家族?”

秦淮仁道:“三郎,你有所不知,女方的祖上虽然也是宇文化及祖父北周名将宇文盛的后人,但却只是旁支庶出,加之已经三代没出过做官的了,和咱们秦家的地位已经不相上下了。如果真是宇文士及的直系子孙,人家当然不可能看上咱们秦家这样的小家族。”

秦钺终于明白了,说了半天,敢情女方家也是个破落户。

秦钺又问道:“叔叔,那您看上宇文家什么了?”

秦淮仁看了秦钺一眼:“三郎,你是不是以为叔叔看上人家的家业了?实话和你说,叔叔可不是那种只看重人家是不是富有的人,叔叔看中的是宇文家的门风。你那是没见,人家宇文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连说话都带着豪门大户的腔调。”

秦钺心说,连说话都带着豪门大户的腔调,破落户无疑了。

秦钺笑道:“叔叔,您和婶娘相看过宇文家的姑娘了么?”

秦淮仁道:“这个倒是没有,公公婆婆哪有相看儿媳妇的?我只是听媒人说起,宇文家的姑娘人才很好,绝对配得上你弟弟七郎。再说了,只要出身正派,家里的门风好,姑娘的人才差一点又能算得了什么,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秦钺真是无语了,他这个叔叔给儿子娶媳妇,居然把女方的出身看得比女方本人还重要。

李红还想为玛雅说几句好话,但却被秦钺用眼色阻止了。

秦钺知道,像秦淮仁这种人,封建思想已经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改变。

又陪秦淮仁喝了一会茶,秦钺站起身道:“叔叔,我还要去群贤里看看七郎他们,您也不是外人,我就不陪您了。”

秦淮仁也站起身道:“我来你们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顺路进来和你们说一下七郎要定亲的事,我下午还要去坊正家里拜会坊正,既然三郎还有事,叔叔也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送走了秦淮仁,秦钺和李红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黄虎就离开了众乐坊,直奔群贤里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1章:大哥带你们去吃西餐 来到群贤里,秦钺并不知道王团团家住在哪,转了几个胡同都没找到秦威三人。

他看到有两个年轻的女人正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说话,就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借问二位娘子,王团团娘子家住在何处?”

两个女人上下打量了打量秦钺,看得秦钺有些莫名其妙。

其中一个女人向胡同里指了指道:“你顺着这条胡同往里走,走到西面的十字街口,再转入右手边第一条胡同,门朝西第三家就是王团团的家。”

女人说的很详细,看来王团团在这附近还是个名人。

秦钺说了声谢谢,转身带着黄虎向胡同里走去。

秦钺他们刚刚离开,他身后的两个女人就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其中一个女人明知故问道:“张嫂,你说这小郎打听王团团家干什么?”

张嫂道:“还能干什么?去给王团团那狐狸精送钱呗!”

第一个问话的女人道:“看这小哥的穿戴,也是富贵人家子弟,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要去找王团团那种烂货?”

张嫂笑道:“王团团风骚啊,哪个男人不喜欢风骚的女人?”

问话的女人点头道:“就是,看这小哥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钺并不理会两个女人说什么,带着黄虎径直走到了女人说的十字街口。

秦钺朝女人所说的右手边第一条胡同里看了看,刚好看到秦威c曹越和彭彪正站在胡同最里边的一户人家门前说话,三人手里都拿着横刀,秦威的头上还带着一个斗笠。

秦钺蹑手蹑脚地走到秦威他们身后,突然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贼人来此踩点儿的?”

秦威三人身上同时打了个激灵,秦威转回身道:“三哥,你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

曹越和彭彪也向秦钺拱手道:“少东家好。”

秦钺向二人点了点头,又和三人开玩笑道:“我在店里闲着也没什么事,就想过来侦查侦查,看看你们溜号没有!”

秦威笑道:“三哥,你就放心吧,只要有兄弟在,保证抓到薛庆。”

秦钺言归正传:“我就是闲着没事顺路过来看看你们。另外,这两天不忙了,黄虎也没什么事,我想让黄虎把曹越和彭彪两位兄弟替换下来!”

曹越和彭彪本是潘大虎的手下,现在也只不过是秦钺手下的两个临时小弟,平时并没有工钱,这种需要蹲守好几天的事,也不能抓着不要钱的劳力可劲使唤。

看看秦威的装束,秦钺又笑着道,“这咋还带上斗笠了?”

秦威道:“虽然我也有一年多没见过薛庆了,但还是有点担心被他认出来,早晨来的路上,路过家门时我就回去拿了个斗笠。”

“怎么样,看到薛庆了吗?”

“看到了,午时过了才从王团团家出来。”

“七郎,这事你怎么看?”

“我认为薛庆这些日子晚上肯定是住在王团团家里的,只有到了下午才出去赌钱,只是不知道他夜里几点回来。”

秦钺想了想道:“看来薛庆赌钱的地方肯定也在这群贤里中。”

秦威道:“三哥,你是根据什么判断出来的?”

秦钺道:“这个很简单,因为城里的大街上一到夜里就会实行宵禁,里坊的大门也会落锁,薛庆要是在群贤里外面赌钱,根本没办法在夜里回到群贤里。”

秦钺又问道:“你们吃了中饭了吗?”

秦威道:“我们是换班吃饭,我刚刚去一家小店吃过了,正想让曹越和彭彪两位兄弟去吃饭,刚好你们就来了。”

秦钺道:“七郎,这样吧,我带曹越和彭彪二位兄弟去吃饭,你和黄虎继续在这里守着。”

“三哥,薛庆已经走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们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干等下去吗?”

“有,万一薛庆只是出门闲逛,一会又返回来了呢?”

“可是三哥,晚上城里要实行宵禁,我们要是留在群贤里太晚,天黑后就出不去了。”

“那也要在这里守着,一定要尽快摸清薛庆每天的hu一 d一ng规律,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你们就不能离开这里。”

“三哥,你不会是想让我和黄虎在群贤里的大街上站一宿吧?”

秦钺笑道:“谁说让你们在街上站着了,这点小事你们不至于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去给你们想办法吧,群贤里这里有很多挂牌对外出租的房屋,你们不会多给房主点房钱临时租一间房子,两个人轮换着睡觉吗?”

秦威笑着挠挠脑袋:“三哥,还是你办法多,我咋就没想到呢!”

秦钺又嘱咐了秦威和黄虎几句,便带着曹越和彭彪离开了群贤里。

路上,秦钺走在前面,手持横刀的曹越和彭彪像两个保镖一样紧跟在他身后。

秦钺背着一只手,一边踱着方步前行,一边问道:“曹越,彭彪,你们想吃点什么?”

曹越道:“少东家,我们也不挑食,您在街边随意给我们买点吃的就行。”

也许是受了秦怀仁要给秦威定亲的影响,此时秦钺忽然鬼使神差般想起了玛雅,想了想道:“两位兄弟,你们喝过葡萄酒吗?”

曹越道:“少东家,我听说葡萄酒很贵的,那玩意都是有钱人喝的东西,只有在高档酒楼和胡人酒肆里才能买到,我们哪能喝得起?”

秦钺笑道:“为了本东家的家事,你们也辛苦了大半天了,既然你们没喝过葡萄酒,那本东家今天就带你们去品尝品尝!”

彭彪高兴道:“少东家,您是要带我们去大酒楼吗?”

虽然比秦钺大了两三岁,但其实曹越和彭彪也只不过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秦钺道:“咱们不去大酒楼,我带你们去西市上的一家胡人酒肆,那里有上好的自酿葡萄酒。本东家顺便带你们去开开洋荤,去吃顿西餐。”

彭彪有些不明所以:“少东家,啥是西餐?”

秦钺道:“哦,西餐啊,就是来自西方的胡人做的饭菜!你们叫胡食,本东家叫西餐。”

秦钺的这个解释倒是十分合情合理,因为西餐的说法还真就是这么来的。

群贤里离西市很近,三人离开群贤里,没一会功夫就从西门进入了西市,来到了西市北大街上,然后顺着西市西大街向南,又经过三拐两绕,终于来到了玛雅家酒肆门前。

因为玛雅家的酒肆所在位置比较偏僻,生意一直不算太好。

此时的玛雅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正无精打采地在门前守望,仿佛一个街边女一样在等着客人光顾。虽然玛雅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慵懒,但也许是qg rén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在秦钺眼中,一袭长裙的玛雅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美,那么风情万种。

见到秦钺,玛雅明显有些吃惊,连忙站起身道:“三郎哥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身姿如大模特般挺拔的玛雅,秦钺笑道:“我带着两位兄弟出门办事,恰好路过这里,两位兄弟还没吃中饭,加上我也想喝玛雅èi èi亲手酿制的葡萄酒了,既然去哪里吃饭都要花钱,这钱还不如让玛雅èi èi赚,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玛雅被秦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三郎哥哥,那你们里面请吧,我这就和我父亲去给你们准备酒食。”

见到秦钺他们进门,玛雅的èi èi卡娅也很高兴,跑过来拉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我正吵着要我姐姐带我去你们众乐坊找红姐玩呢,偏巧三郎哥哥你就来了!”

玛雅一边给秦钺他们让座,一边笑着对èi èi卡娅道:“卡娅,三郎哥哥渴了,快去给三郎哥哥和这两位哥哥倒茶。”

然后又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和父亲这就去为你们准备。”

秦钺道:“玛娅èi èi,这又不是外人家开的酒肆,我们就不自己点酒菜了,随意些,只要是咱们店里现有的饭食,只管端上来就行,另外给我们来一坛你们家自酿的葡萄酒。”

卡娅一边给秦钺他们倒茶,一边高兴地对玛雅道:“姐姐,看来咱们今天要发财了,结账时我非得好好宰三郎哥哥这个大财主一刀不可!”

玛娅也笑道:“三郎哥哥现在有钱了,他还怕你宰吗?”

玛娅说完就去了后厨,一会功夫就和父亲安东尼斯端来了七八样饭食,有手撕羊肉,有煎鹿脯,有箸头春——也就是烤鹌鹑,有蟹黄毕罗蔬菜肉丝卷心饼,有毕罗手抓饭,有芝麻饼,有蔬菜汤,还抱来了一坛葡萄酒。

这次的酒水和饭菜看上去比秦钺和秦威上次来时还要丰盛。

秦钺对曹越和彭彪道:“两位兄弟,不用客气,随意吃随意喝,今天酒饭管够。”

“谢谢少东家!”

曹越和彭彪以前虽然是两个在市井里混生活的年轻人,但吃起饭来还算斯文,毕竟这还当着自己老大的面呢,而且面前还有两个这么美的胡人少女,想不斯文都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2章:准备和玛雅一起开酒肆 这也正是秦钺愿意带曹越和彭彪出来的原因,起码这两个年轻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做人的分寸。要不然车马行里有那么多市井无赖,他怎么不带别人出来呢?

虽然秦钺已经在众乐坊里吃过了中饭,还和秦怀仁一起喝了些酒,现在肚子并不饿,但看到这么一桌子美味,还是津津有味地品尝了一番,然后对玛雅和安东尼斯的手艺大加赞赏一番,之后便端起葡萄酒细细地品味起来。

喝着酒还不忘和玛雅父女聊天,秦钺问安东尼斯道:“安东尼斯叔叔,我看你们这酒肆的生意好像不算太好啊!”

安东尼斯道:“我们本就是小本经营,酒肆的位置又这么偏僻,生意一直都不好的。”

安东尼斯的汉话虽然没有在长安城里土生土长的玛雅姐妹说得地道,但也还算流利。

秦钺当然知道,玛雅家酒肆里的酒菜价格并不便宜,烹调的食物味道也不错,如果客人多,赚钱肯定是没为题的。但关键问题是,这种小胡人酒肆穷人吃不起,有钱人又不愿意来,没有客人光顾才是最尴尬的问题。

秦钺又问道:“像你们开这样一家酒肆,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玛雅道:“也没有多少收入,我父亲的身子骨年轻时受了风寒,身体一直不太好,赚的钱除了交房租,还要给我父亲买药,加上我和èi èi还要穿得体面些,衣服总是少不了的。去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花销,一年下来能有一两贯钱的结余就已经很不错了,也就是勉强能糊口。”

秦钺喝了一口葡萄酒:“那你们就没想过去西市正街上开一家大一点的酒肆吗?那里的客流量大,你们烹调的食物又这么可口,肯定会吸引更多客人光顾的。”

安东尼斯道:“咋个会不想,可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本钱啊!”

秦钺道:“本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只要你们有这个想法,所有的本钱都由我来出。”

安东尼斯道:“这咋个好,我们也没为秦少郎君做什么,怎么能平白无故接受秦少郎君这么大的恩惠呢!”

秦钺道:“叔叔您客气了,我弟弟七郎和玛娅不是朋友吗?咱们都是一家人,您就不要说两家话了。何况我给你们出本钱也不是白出,我想和你们合伙开一家胡人酒肆,一切经营都按我的方法做,赚了钱咱们两家平分,赔了钱算我一个人的,保证不让你们承担一文钱的风险。”

安东尼斯道:“这样秦少郎君你可是吃了大亏了!”

曹越在一旁接过话道:“老人家,您就放心吧,我们少东家可不是一般人,只要是他想做的生意,就绝不会亏本,不但不会亏本,说不准还能日进斗金呢!”

曹越和彭彪跟着秦钺也有些日子了,他们对秦钺近乎神话般的发家史早就耳熟能详了。

安东尼斯高兴地道:“这样好,既然不会赔钱,我也就放心了。”

玛娅就坐在秦钺身旁,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起装葡萄酒的瓷罐,给秦钺满满地倒了一碗酒。

秦钺注意到了玛娅的举动,他知道玛娅是个既成熟又有心的姑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在用倒酒的方式对他表示感谢了。

秦钺问玛雅道:“玛雅èi èi,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玛雅看看秦钺:“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我有时间,三郎哥哥有什么事吗?”

秦钺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让你陪我去西市几条正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开酒肆的铺面,如果有的话,不论是租还是买,我想现在就把房子盘下来。”

玛雅有些不好意思:“三郎哥哥,你对做生意十分精通,这事你做决定就行了,只要是你看中的铺面,èi èi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秦钺道:“可是我认为,既然是合伙开酒肆,玛雅èi èi你就不能躲清净,再说选房子这么大的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我可不觉得玛雅èi èi你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秦钺的话里明显带有夸赞玛雅的意思,玛雅脸上不禁微微泛起一片红云。

安东尼斯也对女儿道:“玛雅,既然秦少郎君已经这么说了,你就陪秦少郎君去看看吧!”

玛雅道:“好吧,那我就陪三郎哥哥去看看。”

吃过饭,秦钺让卡娅结账,卡娅笑着道:“三郎哥哥,你如今可是大财主了,èi èi就不给你节省了,你们吃的饭食加上酒水一共二百八十多钱,凑个整你就给三百钱吧!”

安东尼斯道:“你这孩子,不给秦少郎君省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多要钱?”

卡娅顽皮地道:“阿爷,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三郎哥哥如今可是东西两市上出了名的大财主,他是不会在意这几个小钱的!再说了,我多要他十几文钱,也不是给咱们家酒肆要的,我是想让三郎哥哥给我点钱,我好去买零食吃。”

秦钺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笑着道:“卡娅èi èi,这里有五钱银子,你也不用找零了,剩下的钱都给你买零食吃了。怎么样,哥哥大方吧?”

卡娅接过银子,高兴道:“三郎哥哥,你可真大方,一下子就多给了二百多钱,都够èi èi买一年的零嘴吃了,要是七郎哥哥也像你这么大方就好了!”

秦钺知道,其实秦威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可秦威毕竟不赚钱,虽然他每月都会给秦威一些钱作为零花钱,但数量也是有限的,手里钱不多,秦威就是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

等收拾完餐具,玛娅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等我一会儿。”

玛娅说完就去了里间,曹越和彭彪去外面等着,秦钺坐在外间和安东尼斯说话,等了好半天玛娅才从房间里出来。

秦钺看时,高大丰满的玛娅刚刚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裙,身上穿的还是他当初在波斯寺第一次看到她时穿的那条米huáng sè齐胸长裙,裙带高及胸口,里面裹了一件玫瑰色的抹胸。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天气渐渐凉了,上身加了一件同样是米huáng sè的七分袖束腰小衫,圆润的肩头上还搭了一条宽大的紫色披帛。

因为身材高大,玛娅有着一副秦钺前世那些走台模特般的好身材,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天生就是一副衣服架子。尤其是那件玫瑰色的紧身抹胸和那件米huáng sè的束腰小衫,把玛娅出众的体形收束得玲珑有致,让原本就充满迷人魅力的玛娅更加增添了几分来自异国的别样风情和美丽。

秦钺注意到,玛娅不但换了衣服,好像还精心地化了妆。

秦钺非常理解玛娅的做法,女孩子嘛,上街前总是要捯饬一番的。

卡娅走过来,看一眼玛娅,又看一眼秦钺,一脸狐疑道:“姐姐,你不是要和三郎哥哥去西市找房子吗,穿这么好看干嘛?”

玛娅满脸羞红,一旁的安东尼斯道:“卡娅,你姐姐要陪秦少郎君上街找铺面,要去和铺面主人谈生意,穿得体面点也是应该的。他们办的是正经事,你就不要缠着姐姐了,赶快去厨房把餐具都刷了,不然一会来了客人就没东西用了。”

卡娅抓着安东尼斯的胳膊摇晃道:“不嘛阿爷,我也要跟姐姐他们上街。”

秦钺征求玛娅的意见道:“要不就让卡娅èi èi跟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了也是个伴儿!”

玛娅坚持道:“不行,卡娅还要帮我父亲看店,还要招待客人,她要走了酒肆就只能关门了!咱们又不是去街上玩耍,等以后我会带她上街的。”

卡娅噘起嘴不高兴道:“不去就不去,就像谁愿意跟你们去似的!”

玛娅并不理会卡娅,直接和秦钺出了门。

四人来到西市南大街上,秦钺和玛雅走在前面,曹越和彭彪依然拿着横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路之上时不时就有路过的人向秦钺点头致意,有人还向秦钺问好。

这其中也有认识曹越和彭彪的,毕竟曹越和彭彪以前讨生活的地方就在西市上。

在西市南大街上走了两遭,秦钺并没有发现适合开酒肆的空闲房子。

秦钺对玛娅道:“要不咱们去北大街看看吧!”

玛娅道:“三郎哥哥,什么样的铺面适合开大一些的酒肆我也不太懂,我全听你的。”

秦钺并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玛娅径直向西市北大街走去。

一个汉人小伙子带着个漂亮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如此有女人魅力的异族白种金发少女,带着两名随从走在繁华的西市大街上,很多不认识秦钺的百姓也向他们投来了带有几分好奇的目光,有些男人从后面盯着玛娅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好半天都不舍得错眼珠。

原来这长安城中虽然有很多胡人,但大部分都是来自东亚或东北亚的huáng sè人种,就算是来自天竺c大食c波斯等地的胡人,也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的白种人,很少能见到像玛娅这种金发碧眼的纯种欧洲人,自然会引来无数猎奇的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3章:玛雅心中的dá àn 身边有个ěi nu相伴,秦钺不但心情很好,还感觉倍有面子。

他本想和玛娅多说些话,但考虑到玛娅现在毕竟还是秦威名义上的恋人,而秦威又是他的堂弟,他这个做大伯子的在兄弟媳妇面前总是要表现得稳重一些的,所以秦钺就没和玛娅说太多的话。

玛娅似乎也明白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关系,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秦钺身边,也不主动和秦钺说话。

既然在西市南大街上都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秦钺对西市北大街就更不抱太大希望了。

因为西市的北半部才是黄金地带,北大街比南大街还要繁华,秦钺已经来过西市很多次了,他发现北大街上的铺面几乎都处在正常经营中,想找一处适合开酒肆的房子还真没那么容易。

在北大街上走了一个来回,正如秦钺所料,果然没看到合适的铺面,空房子倒是有几间,但不是太小就是位置太过偏僻,根本不适合开一家比较大的胡人酒肆。

两人走得有点累了,秦钺便带着玛娅和两名随从来到西市北大街和东大街的十字路口,在街边找了一家浆水摊儿,要了四碗酸梅汤,四人坐在胡床——也就是马扎子上一边喝酸梅汤一边休息。

虽然季节已经到了农历八月末,但长安城里午后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秦钺他们已经在庞大的西市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几趟,早就口干舌燥了,这时候能坐下来喝碗酸甜可口的冰糖酸梅汤,还是十分惬意的。

街北是两家汉人开的酒店,都是上下三层的高大楼房。

东面那家酒楼叫华福楼,据说是长安富豪杨崇义开的酒楼。

华福楼西面,正对着秦钺和玛娅的这家酒楼叫汇宾楼,不知道是哪个富人开的。

秦钺注意到,虽然此时已是午后未时过半,但华福楼门前依然还有食客进进出出,门前还停着两辆带华丽车篷的马车。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夫把脚凳放在地上,有个衣着华丽的贵妇正在侍女扶持下登上马车。路边树下有一排拴马桩,拴马桩上拴着几匹鞍韂齐备的高头骏马,酒楼的生意看上去十分兴隆。

再看汇宾楼,门前却是一派冷冷清清的萧条景象,不但很长时间看不到有食客进出,还有两名店小二立在门前看光景,就连一个厨子打扮的中年男子也出来了,正坐在窗前的一条长凳上倚着墙打瞌睡,看上去生意好像不是太好。

因为两家酒店都在正常经营,秦钺也就没有多想。

在浆水摊上喝了酸梅汤,又休息了一会,秦钺和曹越c彭彪便把玛雅送了回去了酒肆,见天色不早了,秦钺便想回众乐坊去。

临走时,秦钺对曹越和彭彪道:“曹越,彭彪,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本东家做亲随吧!等车马行的新房子修饰好后,我让大虎和秦泰专门给你们和其他几位兄弟留出一间房子,没事时你们就去车马行呆着,有事时你们就跟着本东家。”

曹越和彭彪连忙拱手道:“谢少东家的抬举。”

秦钺接着道:“明天早上你们去一趟众乐坊,去柜上找红姑娘,我会让红姑娘给你们每人三百钱,作为你们这个月的固定工钱,如果你们做得好,本东家还会另外给你们加些赏钱。”

秦钺也不过是个凡人,是凡人就难免有凡心,他觉得身边带着两个随从出门既威风又有面子,他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决定以后天天都带着随从出门,这样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一个月三百钱,比一个正式伙计的工钱还要多,不但不用干活——每天只要跟着主人跑腿就行,有时候还能跟着主人吃吃喝喝,而且干好了还有赏钱,待遇这么好的活只有傻子才会不愿意。

曹越和彭彪连忙再次拱手道:“谢少东家,我等愿为少东家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秦钺笑道:“什么千死万死的?好好跟着本东家干,本东家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过本东家还有个要求,那就是你们要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有些事情看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做亲随的人最重要的两点,一是要有眼力见,二是口风要紧,要懂得为主人保守秘密,你们明白吗?”

曹越和彭彪连连点头道:“请少东家放心,我们知道做人的分寸。”

秦钺和曹越c彭彪分了手,回到众乐坊,打发李红和黄杏抱着秀儿回了安邑里的家,秦钺也觉得有点累了,便关好门窗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秦钺又带着玛雅和两名随从上街找房子,中午去玛雅家的酒肆吃了中饭,下午继续去街上转,大半天下来,还是没找到合适开酒肆的房子。

午后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多种的样子,秦钺对玛雅道:“玛雅èi èi,看来这房子三天五日是不可能找到了,要不等过几个月再说吧,我想这西市上总会有经营不下去的铺面出租或chu sh一u,等遇到合适的房子咱们再开酒肆也不迟。”

玛雅点点头道:“我明白,三郎哥哥,尽管没找到房子,èi èi还是想谢谢你。”

秦钺笑道:“不用谢,为了玛雅èi èi,这都是哥哥心甘情愿的。”

玛雅忽然问道:“三郎哥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帮èi èi吗?”

秦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道:“玛娅,其实我是看你们父女开的那家小酒肆太小了,也赚不到什么钱,就想帮帮你们父女!”

玛娅停下脚步,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咱们萍水相逢,你能这样帮我,èi èi感激不尽,可我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就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看玛娅的眼神,似乎非常期待从秦钺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dá àn。

秦钺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他不太敢直视玛娅那双辣的眼睛,有些慌乱地从玛娅那白皙的脸庞上移开目光,闪烁其词道:“玛娅,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帮你就等于是在帮七郎,我这么做只是不想看着七郎喜欢的人受苦,在我心里,亲情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看着秦钺慌乱的眼神,玛娅笑了笑:“三郎哥哥,你不要为难,èi èi心里已经有dá àn了。”

秦钺连忙道:“玛娅,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钺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就算他心里真喜欢玛娅,那也是不能说出口的。

按他前世的说法,玛娅是他兄弟的女朋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那种挖兄弟墙角的不仁不义之事来的,何况这个兄弟还是他的堂弟。

大伯子偷兄弟媳妇,这在哪朝哪代都不会被世俗所容,除非你是唐太宗李世民,不但残忍地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和亲侄子,还公然霸占了自己漂亮的兄弟媳妇,要不然你是唐高宗李治或者唐玄宗李隆基也行,自己亲爹的小妾都敢偷,自己儿子的媳妇都敢公开霸占,兄弟媳妇就更不在话下了。

想不到玛娅却平静地道:“三郎哥哥,我没有误会,你也不要为难。èi èi不敢痴望什么,我心里的dá àn和你说的以及你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你是为了七郎才帮我们父女的,不单是你和我,包括七郎包括红妹,所有人也都会这么认为的。”

秦越看得出玛娅是个识大体的女孩,于是带着感激的口吻道:“玛娅,你能这么想,哥哥真的很高兴。你也知道,我那个弟弟七郎的兴趣既不在读书上,也不在做生意赚钱上,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习练武艺上,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去两军阵前奋力厮杀博取个功名,好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你们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如果你们自己能赚钱,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不用为你们操那么多心了。”

提到七郎,玛娅脸上马上显现出一丝伤感的神情:“三郎哥哥,咱们不说我和七郎了。对了,你和红妹现在有钱了,不知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到时候èi èi一定会去给你们帮忙的。”

秦钺道:“哥哥现在的心思都在赚钱上,并不想太早娶妻生子,我倒是想等机会成熟了,先把你和七郎的婚事办了,那样七郎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就可以一心去博取功名了。说真的,我现在都等不及吃你们的喜宴了。玛娅èi èi你放心,等到你和七郎成婚,所有的开销包括你的嫁妆,都由哥哥来为你们操办,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开开心心地做你们的新郎和新娘就行了!”

秦钺说的是真心话,为了玛娅和他的好兄弟秦威,花再多的钱他也舍得。

不想玛娅却道:“三郎哥哥,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èi èi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那么好的命了,恐怕你是等不到吃我和七郎喜宴那天了!”

秦钺停下脚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和七郎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玛娅道:“倒不是我和七郎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是七郎他父亲不同意七郎娶我这样一个胡女为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4章:人怕见面树怕扒皮 尽管秦钺已经从秦怀仁那里知道了dá àn,但还是问道:“怎么,我叔叔知道你们的事了?”

玛雅道:“已经知道了,七郎把我们俩的事告诉了他母亲,他母亲又告诉了他父亲。”

秦钺这才知道,玛娅为什么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原来早就知道了秦怀仁的想法。

秦钺安慰玛娅道:“玛娅,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叔叔那人就那样,骨子里一直有些守旧的门第观念。事在人为,我想只要你和七郎能一直坚持下去,我叔叔最终一定会改变想法接受你这个儿媳的。”

玛娅苦笑着道:“三郎哥哥,你就不要安慰我了。七郎他父亲已经说了,如果我想嫁入你们秦家的大门,除非等他死了。而且我还听七郎说,他阿爷这些日子正张罗着给他提亲,据说女方已经在背地里相看过七郎了,女方家的人对七郎也都很满意。”

秦钺不禁有些吃惊,他想不到秦怀仁的动作竟然这么快:“那七郎是什么态度?”

玛娅望着远处,幽幽地道:“七郎也很为难,他说他不想辜负我,但也不能对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父母不孝。”

秦钺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还真不太好办,玛娅你要知道,我们华夏是礼仪之邦,一千多年来一直遵循孔孟之道,自古就有百顺孝为先的说法,而子女的婚事也是必须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有道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如果我叔叔坚持不让七郎娶你,这种事就算天王老子出面也奈何不了他的。”

玛娅有些决然地道:“实在不行就算了,也许这都是天意吧,如今我也认命了!”

秦钺有些着急:“玛雅èi èi,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你千万不要这么早放弃,只要你和七郎再争取争取,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也未可知。”

玛娅道:“我主要是不想让七郎夹在我和他父亲之间左右为难。”

秦钺道:“玛娅,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我们秦家要是不能把你这么贤惠的媳妇娶进门,那不是你的不幸,而是我们秦家没有这个福气!”

听了秦钺的赞美,玛娅脸一红,再次苦笑道:“三郎哥哥,你真会夸人,要是七郎能像你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秦钺道:“玛娅,你也不要太难过,等过几天我找我叔叔谈谈,我现在在他面前能说上话,或许他会听我的也说不定。”

玛雅道:“三郎哥哥,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和红妹这些日子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子的,你们那么忙,就不要为了我和七郎的事操心了。”

秦钺坚持道:““玛娅,这都什么时候了,哥哥还有心思去想盖房子的事情?你和七郎的事才是大事,而且是关系到你们俩一辈子的大事,就算哥哥的所有生意都不做了,为了你和七郎,我也要先找我叔叔谈谈你们的事。”

“三郎哥哥,你真的不用为我费心了,也许过几天七郎就定亲了。”

“那我明天就去找我叔叔,一定要在七郎定亲前劝劝他,不然看着你和七郎这对有qg rén不能成为眷属,哥哥这辈子都会替你们惋惜的。”

秦钺又道:“玛雅èi èi,我要回众乐坊去,你不想去众乐坊玩吗?”

玛雅道:“也好,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红妹了,正好去看看她。”

做了决定,秦钺便让曹越和彭彪回家休息去了,他带着玛雅离开西市,向东市走去。

出了西市,再穿过朱雀大街,回到东市,两人用了不大工夫就回到了众乐坊。

见秦钺带着玛娅回来,李红有些惊讶:“三郎哥哥,你不是说去找七郎他们吗,怎么和玛娅姐姐一起回来了?”

秦越道:“今天生意还好吧?”

李红道:“还行,卖了不到二十贯钱。”

坐下后,秦钺先把准备和玛娅合伙开胡人酒肆的事情大概地和李红讲了讲。

李红道:“三郎哥哥,咱们开了众乐坊,又刚刚接手了一家瓷器行和一家车马行,你又买了一个臭水坑,咱们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开酒肆啊?”

秦钺喝了口水,然后轻描淡写道:“咱们只是和玛娅合伙开酒肆,只负责出本钱,酒肆由玛娅和卡娅负责经营,赚了钱咱们两家对半分,并不需要付出太多精力,这样咱们就又增加了一项收入。”

李红高兴道:“这样好,这样好,这样不但咱们可以多赚一份钱,玛娅姐姐也成了掌柜的了。”

李红说着,走到玛娅身边,搂着玛娅道:“玛娅姐姐,等酒肆开起来,我在东市这边做掌柜,你在西市那边做掌柜,咱俩就成了三郎哥哥的两只手了。”

秦钺笑道:“红妹,什么两只手?那叫左膀右臂。”

李红道:“对对,我说的就是左膀右臂。”

玛娅也笑道:“红妹,我可没想过做什么掌柜,就是想多赚点钱,让我父亲和èi èi生活得好一些,这都是拜红妹和三郎哥哥所赐,姐姐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玛娅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等你和七郎成了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了。”李红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得意道,“对了,玛娅姐姐,等你和七郎弟弟成了婚,你是不是就得随着七郎改口叫我姐姐了?”

在一旁哄秀儿玩的黄杏插话道:“要我说,叫你嫂子还差不多!”

李红脸一红,瞪了一眼黄杏:“死丫头,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玛娅道:“我觉得黄杏èi èi说的不错,等你和三郎哥哥成了婚,不单是我,还有七郎c黄虎和黄杏èi èi,我们大家都应该叫你嫂子的。”

秦钺岔开话题道:“红妹,我带玛娅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的。”

“什么事,还要必须和我说?”

“玛娅说,这两天叔叔正在张罗着给七郎定亲。”

李红一时没反应过来:“定亲?这么快?七郎要和和谁定亲?不会是叔叔改变了主意,已经同意七郎和玛娅姐姐的婚事了吧?”

“不是,听说是和一个咱们汉人的女孩子,而且还是士族里的望族。”

“叔叔他怎么能这么做?要是七郎和别人定了亲,那玛娅姐姐怎么办?”

“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个。”

“可这种事你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叔叔的主!”

“我是想咱们坐下来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想出个好办法阻止叔叔这么做。”

李红连忙跑到秦钺身边坐下:“三郎哥哥,你是不是想好怎么做了?”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三郎哥哥,那你说说看。”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明天找一家好一点的酒店,把叔叔一家人都请来,就说要举行个家宴,叔叔和婶娘肯定会来的。到时候咱们就让玛娅在门外等着,咱俩先轮番劝说叔叔和婶娘,然后再让玛娅进来跪下求求叔叔和婶娘,婶娘那人心软,说不定就会答应的。”

李红高兴地道:“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俗话说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只要玛娅姐姐装得可怜点,我想叔叔和婶娘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秦钺道:“你玛娅姐姐现在不用装就已经够可怜了。”

玛娅道:“谢谢红妹和三郎哥哥,我的事让你们费心了。”

三人正在说话,忽见门外来了两个人,秦钺和李红看时,正是秦威的父亲和母亲。

秦钺见玛娅有点慌乱,便嘱咐玛娅道:“玛娅,你不要慌,只要尽量恭敬一点就行了。”

七郎母亲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一进门就道:“三郎,红儿,你们都在啊,婶娘给你们蒸了些肉馅蛮头,拿过来给你们吃。”

李红连忙上前接过竹篮,客气道:“婶娘,您干嘛费事去蒸蛮头,我们要吃去街上买点不就行了。”

七郎母亲道:“买的能和婶娘蒸的比吗?这可是婶娘的一片心意。”

李红道:“那就谢谢婶娘了,我这不是怕累着婶娘吗!”

七郎母亲笑着道:“还是红儿会说话。”

秦钺上前对秦淮仁道:“叔叔,您怎么来了?”

“我和你婶娘来看看你们。”秦淮仁看看站在一旁的玛娅,“七郎还没回来吗?”

秦钺连忙道:“是这么回事,我仙娥姐姐家里临时有点事,我让他和黄虎去帮忙了,我这就让黄杏去把他们找回来。”

秦淮仁道:“不用了,等一会七郎回来,你就和他说,让他晚上必须回家去,我和他娘有话要和他说。”

玛娅也走上前来,深深一个万福道:“叔叔好,婶婶好,玛娅给二老见礼了。”

七郎母亲看看玛雅,有些不自然道:“玛玛娅姑娘好。”

众乐坊开业的时候,七郎母亲是见过玛雅的。

秦淮仁并没有理玛娅,径直去到桌子边在椅子上坐了。

秦钺连忙吩咐黄杏上茶,然后对秦淮仁道:“叔叔,婶娘,我正想找你们呢,偏巧你们就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5章:冷酷无情的秦淮仁 秦淮仁道:“怎么的,三郎,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秦钺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红妹刚才和我提起,自从我们开了这众乐坊后,咱们一家人还一直没在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呢,红妹想让我去酒楼订一间雅间,明天中午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秦淮仁端起茶盏喝一口茶,然后道:“这是好事啊,说明你们心里有你们这个叔叔和婶娘。不过恐怕得改时间了,因为我和你婶娘这次来就是通知你们明天中午去家里吃饭的。”

秦钺笑道:“叔叔也要请客吗?”

视财如命的秦淮仁要请客,这可是新鲜事。

秦淮仁放下茶盏道:“不是请客,是你兄弟七郎明天要定亲,我们是来通知你们参加七郎的定婚宴的,让你仙娥姐姐和红儿明天一早就过去,好帮你婶娘为客人准备宴席。”

秦钺嘴里的一口热茶险些没喷出去:“什什么?叔叔,您是说七郎明天就要定婚?”

秦淮仁看看秦钺:“三郎,我说你是不是烫着了,怎么我每次一说到七郎的婚事你都是这副模样?”

秦钺放下茶盏道:“没有,叔叔,我只是感到有点突然,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七郎过了这个年就十五了,有些人家这么大的男孩子早就成婚了。我说三郎,我和你婶娘是来通知你们去参加七郎的定婚宴的,你怎么连一点笑模样都没有,是不是七郎定婚,你不太高兴啊?”

秦钺连忙道:“哪里,叔叔你误会了,七郎是我弟弟,他定婚,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那你怎么这么吃惊?”

“这个叔叔,我还是和您实话实说吧!”

秦钺说着,叫过玛娅道:“这是玛娅姑娘,上次众乐坊开业时你和婶娘也见过的。”

玛娅连忙再次上前给秦淮仁见礼:“叔叔好。”

秦淮仁看看玛娅,只是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秦钺道:“叔叔,七郎和玛娅姑娘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现在让七郎和别家姑娘定婚,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了?”

秦淮仁气哼哼道:“三郎,既然你先把事情挑明了,那叔叔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再和你说一遍,以前我对七郎的婚事还不是十分着急,因为七郎的年纪还不是很大,就想让他再玩几年。可正是因为我知道了七郎和这个胡女的事,才下决心早点给七郎定亲的。”

“您为什么非得要拆散他们不可呢?”

“这个我也早和你说过了,因为咱们秦家是士族,既然是士族,子女谈婚论嫁就得讲个门当户对,如果让七郎娶个胡女为妻,那便是辱没门风,岂不是要让士林里的人笑掉大牙?”

虽然秦钺以前就看不惯秦淮仁的为人,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兄弟秦七郎为难,他一直选择忍让,不但不去顶撞秦淮仁,还对秦淮仁尊敬有加。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次他可不想继续忍下去了,便据理力争道:“叔叔,胡女怎了么?为什么娶胡女为妻就是辱没门风?难道胡女不是女人,她们就不能为人妻做人母,就没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吗?”

秦淮仁道:“我可没说胡女不是女人,可说一千道一万她们也是胡女,和咱们秦家门不当户不对,七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娶一个胡女为妻的!我不反对她们为人妻做人母,但要嫁也只能嫁给胡人,古语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什么时候见过凤凰找个土鸡的?”

“叔叔,您的话恕侄儿不能赞成。您可以想想,自我大唐开国以来,有多少大臣和边将都是胡人出身。比如历经太宗和高宗两朝的突厥人阿史那社尔和执失思力,不但成为了我大唐的高官,还做了我大唐的驸马。还有高宗时的百济人黑齿常之等人,哪个不是出身胡人?不说前朝,就说本朝,那霍国公王毛仲和将军高舍鸡等人,不也都是高句丽人吗?他们的子女不是一样和咱们汉人甚至是士人子女婚配吗?就连千乘之躯的公主们都可以下嫁给他们,咱们秦家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士人之家,娶个胡女又有何不可?”

秦钺通今博古,他侃侃而谈,说得有理有据,一般人是很难反驳的。

想不到秦淮仁却有自己的一套歪理:“三郎,那能一样吗?不管是突厥人还是铁勒人,或者是百济和和高句丽人,他们的长相和咱们汉人本来就没有太大差异,何况你说的这些人都是男人,而且都已经归化了我大唐,有的人甚至被当朝皇帝赐了汉姓,他们和我们汉人已经没有任何差异,如果七郎能娶他们的女儿为妻,叔叔怎么会不同意?”

秦淮仁说着,指指玛娅道:“你再看看她是什么人?长了一张雪白的鬼脸不说,还生了一头黄发一双碧眼,看着和妖怪又有什么区别?长得好赖倒是其次,你再看看她是什么出身,她不但出生在一个落难的胡商之家,而且还是一个靠陪男人饮酒为生的酒肆胡女,你让叔叔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儿媳进门?七郎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为妻,叔叔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士林之人和咱们秦家的亲朋好友?”

秦淮仁这话说得简直太狠了,他不但说玛娅长得像妖怪,还说玛娅是个陪男人喝酒的陪酒女,看来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玛娅留了。

再看玛娅,本来就生了一张白皙的脸庞,听了秦淮仁这番侮辱性的言语,现在脸上已经连点血色都没有了。不过玛娅还算大气,要是换了一般的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即便不去寻死觅活,也早就哭着转身跑掉了。

尽管如此,玛娅的身子还是摇晃了几下。

见玛娅身子摇晃着,好像要摔倒的样子,李红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七郎母亲也走过去,一边帮李红扶着玛娅,一边埋怨秦淮仁道:“我说孩子他阿爷,你不同意七郎娶玛娅姑娘也就算了,可你又何必说出这么重的话来伤害这孩子呢?”

秦淮仁道:“我这是伤害她吗?我这都是为她好,是想让她彻底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我都把话说到这步田地了,如果她还不死心,那可就是痴心妄想自作自受了!”

秦钺总算听明白了,原来秦淮仁不同意秦威娶玛娅,并非真是因为玛娅是个胡女,归根结底还是秦淮仁这个人太势利眼了,如果玛娅的父亲不是一个落难的胡商,而是当朝的高官或者大将,秦淮仁早就乐不得地答应下这门婚事了。

尽管秦淮仁已经把话说绝了,但秦钺还想再争取一下,于是道:“叔叔,玛娅姑娘可不是您想的那样子,虽然他家里是开酒肆的,但那酒肆是他父亲开的,玛娅姑娘可从未陪别的男人喝过酒,实际上玛娅姑娘是个非常善良非常正派的姑娘。”

秦淮仁道:“正派?你见过哪个正派女人还没结婚就和男人搂搂抱抱的?如果这样的女人也算正派,那些青楼女子岂不是都成了圣女?”

秦钺道:“叔叔,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还是比较了解玛雅姑娘的,玛雅姑娘除了和七郎有些亲近,就从未和其他男人接触过,您这么说未免太偏颇了。”

秦淮仁高声道:“那也不行,别说她是个开酒肆的胡女,就算她是汉人家女子,只要不是出身士人之家,我也不会同意她嫁入咱们秦家大门的!”

秦钺给秦淮仁添了一杯茶:“叔叔,您先不要动气,能不能再听侄儿说几句?”

秦淮仁看看秦钺,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自从秦钺发了财,就算秦钺的话秦淮仁听不进去,表面上也会装出一副尊重的样子。

秦钺心平气和地道:“叔叔,您想让七郎娶个士人家的姑娘为妻,讲究个门当户对,这一点侄儿完全能够理解,您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既然你也知道无可厚非,那你就不要拦着了。”

“可您为七郎想过吗?如果您强行把七郎和玛娅姑娘这对有qg rén拆散了,七郎这辈子心里能好过吗?您和婶娘毕竟不可能陪七郎一辈子,孩子过得好,不就是做父母的最大心愿吗?我觉得就算为了七郎,您也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比较好!”

秦淮仁道:“三郎,你不要再说了。七郎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男女婚配,你以为这只关系到两个人吗?”

秦钺道:“不关系到两个人,还能关系到谁?”

秦淮仁道:“这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声誉和利益,关系到七郎将来在秦氏家族的地位。等七郎上了些年纪,他就会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这么做都是为他好了。何况在咱们大唐,子女婚嫁之事都是由父母说了算,我这个父亲还没死呢,现在还轮不到他自己做主!”

利益,全都是利益!在秦淮仁的世界里,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6章:捉奸计划暂停 秦钺又问秦淮仁:“叔叔,难道就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吗?”

“没有了!”秦淮仁再次看着秦钺道,“我说三郎,七郎他可是你弟弟,你这个做哥哥的究竟是何居心,为何非得盼着你弟弟娶个胡女不可?”

“叔叔,我这不也是为了七郎好嘛!”

“我觉得你这就是虱子不在自己身上,感觉不到别人的痛痒,既然你一直说这个胡女如何如何好,你为什么不娶了她?”

“这叔叔话不能这么说”秦钺被秦淮仁呛得一时说不上话来。

秦淮仁道:“看看,换了你自己就不这么想了吧?”

看到秦淮仁像条疯狗一样谁说朝谁来,一旁的李红可不干了,赌气道:“我说叔叔,您老的话可不能这么说,玛娅姐姐看中的是七郎,又不是我三郎哥哥,要是玛雅姐姐看中的是我三郎哥哥,我还真不反对三郎哥哥娶玛娅姐姐!”

秦淮仁也生气道:“你倒是大方!如果三郎真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估计你就没这么大方了!”

李红赌气道:“叔叔,您还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我三郎哥哥真心喜欢哪个女人,我还真不反对他把那女人娶进门。只要我三郎哥哥高兴,他把天下的漂亮女人都娶回来,我才高兴呢!我觉得像我三郎哥哥这么了不起的男人,就算弄个三妻四妾都不为过。”

秦淮仁道:“现在三郎身边没有父母,他想娶谁不想娶谁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可七郎是有父母的人,娶谁不娶谁,只有我们这做父母的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叔叔。”

玛雅忽然跪在秦淮仁面前:“叔叔,玛雅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是叔叔心目中合格的儿媳,可玛雅还是希望叔叔能成全我和七郎。如果您能给玛雅一个机会,玛雅保证今后一定像孝顺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孝顺您和婶婶。玛雅求您了,求您不要拆散我和七郎。”

秦淮仁指着玛雅道:“你以为你跪下来求我,我就会心软,就会答应七郎娶你吗?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就是把腿跪断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见玛雅跪下,七郎母亲有些感动,在一旁抹着眼泪道:“七郎他阿爷,我也觉得玛娅这姑娘挺好的,不但人长得漂亮,还这么通情达理,要不咱们就”

秦淮仁瞪着一双鱼眼看着七郎母亲道:“就什么?”

七郎母亲明显有些惧怕秦淮仁:“要不要不咱们就把那门婚事退了吧!”

秦淮仁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如今两家不但送了柬换了帖过了礼金,婚约也已经定下,生米早已煮成熟饭,定了婚约宇文家的女儿就已经是咱们秦家的媳妇了。你现在提出悔婚,让人家宇文家的姑娘这辈子怎么见人?倘要是被人家告到县衙去,说咱们秦家为了娶个酒肆胡女而悔婚抛妻,县宰大人不但要责罚于我,有可能还会因为劣行把我逐出士林,那时候你们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秦淮仁说罢,猛然站起身道:“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还是那句话,要想让七郎娶个胡女为妻,除非等我死了!”

秦淮仁说着,又对秦钺道:“三郎,反正我已经通知到你了,至于你明天去不去参加七郎的定亲宴,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秦淮仁说完,便紧走几步出了众乐坊大门,背着手自顾自地走了。

见秦淮仁如此冷酷无情,玛雅已经彻底绝望了,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疯了,疯了,看来这老东西是疯了!”七郎母亲说着,又对秦钺和李红道,“三郎,红儿,你们千万不要记恨你叔叔,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婶娘和七郎的面子上,明天你们可一定要去参加七郎的定婚宴啊,你叔叔还指望着你们去给他撑门面呢!”

秦钺道:“婶娘,您就放心吧,我和红妹一定会去的。”

七郎母亲又对玛娅道:“玛娅姑娘,婶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辈子咱娘俩是无缘做婆媳了。不过孩子你可一定要想开些,好好保重身体,像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

七郎母亲说完,也转身出门去追秦淮仁去了。

七郎母亲走后,李红上前扶起玛雅,安慰玛娅道:“玛娅姐姐,你也不要难过,等将来三郎哥哥遇到比七郎还好的少年男子,红妹一定让三郎哥哥给你介绍一个,说不定玛娅姐姐还会嫁个更好的人家呢,到时候叔叔他肯定会后悔的。”

想不到玛娅却十分平静地道:“红妹,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没事的。我现在想想七郎他父亲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确实是个胡女,要出身没出身要品貌没品貌,和秦家确实是门不当户不对。这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我是个胡女。”

玛娅说完,又道:“三郎哥哥,红妹,你们为了我的事也尽心了,玛娅真心谢谢你们,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玛娅这辈子也知足了。我也出来半下午了,天也不早了,我就不和你们说话了,这就回去了。”

李红担心玛娅会想不开,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去送送玛娅姐姐吧!”

玛娅笑道:“不用了,三郎哥哥,红妹,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再说我还有父亲和èi èi,不会为了这点事就寻死觅活的。”

秦钺知道玛娅这时候最需要人安慰,就算此时的他没办法给玛娅太多的安慰,但能陪着玛娅走走,对玛娅来说也是一种慰藉,于是道:“玛娅,我刚好要去西城群贤里找七郎和黄虎,正好顺路,咱们还是一起走吧!”

玛娅也没再说什么,辞别了李红,和秦钺离开了众乐坊。

走在路上,秦钺问玛娅道:“玛娅,你真的没事吗?”

玛娅苦笑了一下道:“怎么可能会没事?我毕竟和七郎爱恋了那么久,以前一直想着能和七郎相互厮守一辈子,现在忽然一下子就这么结束了,换了谁心里会好受?”

秦钺道:“玛雅,事已至此,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马上让你从痛苦中走出来,我也不想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来安慰你。我只想告诉你,我也曾经经历过磨难,曾经被人看轻。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学会坚强,学会做一个坚强的人,不但要好好活着,而且还要活出个人样来,让那些曾经看轻你的人仰视你。”

玛雅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秦钺,看了好一会,忽然笑道:“三郎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和你在一起特别轻松,从来就没有和七郎在一起的那种压抑。你不但特别会安慰人,而且你说出的话也和这世界上其他人不一样。三郎哥哥,你就放心吧,玛雅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就算不为别人,就算为了三郎哥哥的这份期望,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秦钺也看着玛雅:“玛娅,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欣慰。”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去往西市的路上。

秦钺一直把玛娅送到家门前,看着玛娅进了门,这才转身去了群贤里。

来到王团团家门前,秦钺看到秦威和黄虎正坐在王团团家对面一户人家门前的石墩上说话。

秦钺问秦威道:“七郎,薛庆回来了吗?”

秦威道:“没有,从打昨天中午离开一直都没见他回来。三哥,你说薛庆这小子不会是在外面赌了一天一宿吧?”

秦钺道:“这也说不定,赌鬼之所以叫赌鬼,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生活轨迹,早已没了人性,别说是一天一宿,对这些人来说连续赌上三天三夜都不是新鲜事。”

秦威道:“那咱们就这样干等下去吗?”

秦钺道:“算了,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也不用继续在这里守着了,七郎你也回家去吧!”

秦威问道:“三哥,咱们不抓薛庆了?”

“不抓了,这两天哥哥有些别的事要处理,顾不上这些了!”

“可是我刚刚花了八十文钱从身后这户人家租了一间房子,从窗子里正好可以看到王团团家门前的情况,而且一下子就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如果咱们不抓薛庆了,那八十文钱不就等于白扔了吗?”

“没关系,你不是说交了一个月房租吗?你让房主把房子给咱们留着,没准过几天还能用上。”

“好吧,三哥,那咱们就回众乐坊吧!”

“七郎,你也累了一天了,就不要和我们回众乐坊了,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不想回家?”

“因为我这两天不想见我阿爷。”

秦钺没办法,只得道:“七郎,刚才叔叔和婶娘去了众乐坊,让你今晚务必回家,他们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我知道了,三哥!”

听到父亲和母亲去了众乐坊,七郎马上显现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7章:摊牌 打发走了秦威,秦钺和黄虎也回了众乐坊,可他刚刚坐下,连口水还没顾上喝,便从敞开的店铺门内看到秦淮仁骑着那头瘦驴又来到了众乐坊门前。

秦淮仁把驴拴在门前的一棵树上,背着手走进众乐坊前堂,只是看了一眼柜台里的李红,便朝东面的里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三郎,你进来一下,叔叔有事和你说。”

虽然因为玛雅的事,秦钺的心里对秦淮仁有点不爽,根本不想和秦淮仁说话,但碍着自己好兄弟秦七郎的面子上,还是跟着秦淮仁走进了里间。

叔侄二人坐下,秦钺冷着脸问道:“叔叔,您不是刚离开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秦淮仁道:“叔叔刚才被那个胡女气晕了,忘了还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和我商量”

“你是七郎的哥哥,你弟弟娶媳妇也算咱们秦家的大事了,当然要和你这个做哥哥的商量一下。”

秦钺没想到秦淮仁现在竟然如此重视他,被人重视的感觉总是好的,于是收起了自己不爽的心情,拿起茶壶一边给秦淮仁倒茶,一边笑着道:“可我年少无知,又没经历过这些事,您找我能商量什么啊?咱们秦家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人,族中不是还有那么多年高望重的尊长吗?就算是要找个做哥哥的商量商量,也轮不到我啊,您可以去找我大哥秦泰啊!”

秦钺说的很有道理,这种事确实应该先老后少先长后幼,轮也轮不到他。

秦淮仁道:“说起咱们秦氏家族来,的确是有几个长辈,可三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些昏庸无能之辈,要权势没权势,要钱没钱,除了混吃混喝,叔叔找他们商量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再说你大哥秦泰,虽然他是你们这些小辈里的长兄,可他家如今过的那日子啧啧,我找他顶什么用?”

提起秦大郎,秦淮仁先是好一阵摇头晃脑,继而又道:“可你三郎就不一样了,如今你家趁人值,不但开了那么多买卖,还赚了大钱,我不找你商量找谁商量?”

秦钺终于明白了,秦淮仁和他商量秦七郎的婚事是假,拉赞助才是真。

秦钺不禁在心里琢磨,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在大街上讨饭的叫花子,也不知道他这个叔叔会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来找他商量。不过连想都不用想,dá àn肯定是否定的。

但秦钺可不想主动答应出钱,就算没有玛雅的事,就算是为了他的好兄弟秦威,他会心甘情愿地出钱,但那也得秦淮仁主动开口求他才行。

不然以秦淮仁的为人,事后肯定说是他自愿的,他最看不惯秦淮仁这种专会拐弯抹角给别人下套把别人当傻子的人了,出钱出力却讨不到好,被人家当冤大头耍的傻事,他绝不会做。

于是秦钺笑着道:“叔叔,您能如此看重三郎,三郎真是受宠若惊。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关于七郎不娶玛雅,而是娶其他女人做媳妇这件事,我这个做哥哥的现在不但不反对了,还举双手赞成。”

说着,秦钺站起身道:“叔叔,我还有事要去一趟西市的车马行,就不陪您了。您在这里继续喝茶,直到喝好喝透了再走也不迟,咱们是自家人,您千万别和侄儿客气。”

其实秦钺去车马行是假,想凉秦淮仁的台才是真。

见秦钺要走,秦淮仁也站起身,急道:“三郎,你没听明白叔叔的话吗?”

秦钺依然笑着道:“听明白了啊,我弟弟七郎要娶媳妇了,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和我说一声,您这么做不就是想告诉我,您很重视您这个侄儿吗?”

秦淮仁实在装不下去了:“三郎,七郎帮了你那么多,现在七郎要娶媳妇,你这个当哥哥的难道难道就只是在口头上表示一下支持吗?”

秦钺故意装糊涂:“我又代替不了七郎,不在口头上支持,那还要怎样支持?”

秦淮仁支吾道:“你你就不想不想出点钱吗?”

秦淮仁本想通过暗示,让秦钺主动提出出钱帮他儿子秦七郎娶媳妇,但秦钺就是装糊涂不接这个茬,逼得秦淮仁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向秦钺开了口。

秦钺不禁哈哈笑道:“原来是这事啊,您早说啊,您这么一大通拐弯抹角,绕来绕去都把我绕糊涂了!不就是出点钱吗?好说,好说,七郎娶媳妇的所有费用,包括聘礼和婚宴的钱,我这个做哥哥的都包了,等七郎把婚事定下来,您核算一下一共花了多少钱,然后您就去柜上找我红妹,我让红妹把您花的钱一次性都给您。”

秦钺很大气,不但没拒绝秦淮仁的无理要求,还承诺秦七郎娶媳妇的钱他全包了。

秦淮仁讪讪地笑道:“我这这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嘛!”

秦钺道:“叔叔,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咱们本就是一家人,您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大气归大气,但秦钺还是收起笑容正色道:“叔叔,七郎是我弟弟,他娶媳妇我这个做哥哥的出点钱没关系。但您必须要搞明白一个道理,我秦三郎能有今天,绝不是靠的任何人,我做生意也从未向别人借过一文钱。我之所以答应出钱帮七郎娶媳妇,完全是因为我们兄弟俩的感情不错,并不是因为我秦三郎欠谁的。也就是说,我可以帮你们,也可以不帮你们,帮你们是情意,不帮你们也是本分。您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这么浅显的道理您总不至于不懂吧?”

秦淮仁老是拿七郎当借口,老是认为没有七郎就没有他秦钺的今天,秦钺早就受够了。

秦钺顿了顿:“叔叔,您今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三郎帮忙,尽管直接和我说,千万别再这样拐弯抹角了,您不觉得累,我还觉得累呢!”

秦淮仁还想狡辩:“叔叔叔叔哪里有拐弯抹角?”

“好吧,我权当您没有拐弯抹角!”

秦钺并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和秦淮仁纠缠下去:“但您也别总是拿七郎当借口好不好?我是我,您是您,七郎是七郎,如果我不想帮你们,就算您抬出七郎来做挡箭牌,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既然我秦三郎能做这么大的生意,能结交下那么多达官显贵子弟,您就应该明白我秦三郎不是傻子。您这样做的结果只能让我心生反感,效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秦淮仁根本没想到一向对他尊敬有加的秦钺会说出这番话来,站在那里都听傻了,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可是可是七郎不是帮过你很多吗?”

秦钺道:“叔叔,您不会不知道吧?我和红妹是靠卖蝈蝈赚到的第一笔钱,蝈蝈是我和红妹从城外捉来的,是不需要本钱的,七郎也从未帮我们去城外捉过一只蝈蝈。后来我和红妹又开始卖蟋蟀和蟋蟀罐,那时我们就已经开始赚大钱了,而且手底下也雇了伙计。七郎是经常来我们这,可那是因为他不愿意回家,就愿意来找我们玩,我又不能把他赶走。就算七郎不来,我们该做什么还会做什么,该做生意做生意,该赚钱赚钱,这事和七郎压根就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就算没有您这个叔叔,也是一样的。”

秦淮仁还是不死心:“就算你们没用七郎的钱,可七郎帮过你们这总是事实吧?”

自私的人心里永远只有自己,别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他帮别人一点小忙就想着要回报。

秦钺索性放开了:“七郎后来是帮我们跑过几趟腿不假,可那都是他自愿的,而且我也没让他白跑,他这几个月的开销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的。”

“你不就是给了七郎一些零花钱吗?”

“零花钱?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每月最少给七郎一贯钱,按每月二百钱算,这些钱都够我雇好五六个伙计了。如果您觉得这些钱只是一点零花钱,那您可真够大方的!”

“七郎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一个月怎么可能花得完那么多钱?”

“叔叔,您又不是不知道,七郎有那么多同窗和朋友,他的那些朋友热经常请七郎出去玩出去吃饭,七郎总不能只进不出一回都不回请吧?”

“可叔叔和你婶娘以前不是也经常给七郎钱呀!”

“七郎的那些朋友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吃一顿饭少则几百钱,多则几贯钱,就您和我婶娘给七郎的那点钱,好干什么的?”

秦钺并没有提秦七郎去玛雅家酒肆吃饭的事,因为他不想让秦淮仁找到任何借口。

“可是可是,那都是他们自愿的,怎么能怪七郎?”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您既希望七郎能多交往一些有钱有势将来能用得上的朋友,又想一毛不拔,您是不是一直以为,光占便宜不吃亏就能交下朋友?那样我敢保证,七郎这辈子一个真心朋友都交不下!”

秦淮仁支吾道:“叔叔可没那么想过,叔叔也不是不是那种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8章:敬而远之 对于秦淮仁的辩解,秦钺权当做没听见,接着道:“换成我秦三郎也是一个道理,如果我秦三郎也像某些人一样抠门,我秦三郎也就不会交下那么多身份高贵的朋友,更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

秦淮仁道:“三郎,我觉得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你有钱,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叔叔要是有你那么多钱,叔叔保证做得一点都不比你差。”

秦钺真是无语了:“叔叔,您怎么还不明白?我秦三郎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钱的,你们的条件再差,也没差到去大街上讨饭的地步吧?这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一个人为人处世的态度和品格问题。”

秦钺顿了顿,继续道:“这么说您可能不明白,我给您举个例子。我为什么能结交下像国舅爷家公子赵诚那种实心实意的朋友?当初赵诚去我的摊子上买蟋蟀罐忘了带钱,上千钱的东西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让赵诚拿走了,而且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赵诚是什么人。”

“你就不怕他赖账么?”

“如果我怕他赖账,当初没让赵诚把蟋蟀罐拿走,估计我也就交不下赵诚这个朋友了。”

“就算你想帮七郎,那你也没必要给七郎那么多钱吧?”

“七郎是个要脸面的少年郎,他在外面需要钱应酬,您这个做父亲的又不肯出钱,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看着自己弟弟在外面没面子被人瞧不起么?”

秦淮仁嗫嚅道:“可七郎是你弟弟,你对他好难道不应该吗?”

秦钺心说,你还是我叔叔呢,你帮我更是应该的,可你什么时候帮过我?

但秦钺也不想继续纠缠:“好吧,就算是我应该的。可我对七郎好是因为我爱惜这个通情达理心地善良的弟弟,这和您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我对七郎好,您不想感激我也就算了,可千万别昧着良心说什么我有今天全都是靠的你们。”

“叔叔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了当初您是怎么跑到众乐坊来为七郎争利了?远的不说,近的不说,您在众乐坊开业庆典上和那些客人都说了什么,您总不会认为我是聋子什么都没听见吧?您张口七郎闭口七郎,您以为我真不懂您是什么意思吗?我不点出来,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只是想给您留点面子。”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秦钺也不打算继续给秦淮仁留面子了。

人在做天在看,通过秦淮仁对玛雅这件事,秦钺对他这个堂叔已经彻底失望了。他决定等秦七郎成婚后,只和秦淮仁保持一个普通的同族叔侄关系,任何事情都要分得清清楚楚,决不能继续这样含含糊糊下去了。

虽然还不至于恩断义绝,但也要划清界限,起码要敬而远之,不能走得太近。

秦淮仁结结巴巴道:“哪我哪有”

秦钺接着道:“退一万步讲,如果您只是对七郎来我这里帮忙有什么意见,您大可不必兜兜转转绕来绕去,尽管和我直说,我也不想看你们父子俩闹矛盾。这样吧,我明天就和七郎说,从明天起不让他来我这里帮忙了,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两家人,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您总该满意了吧?”

秦淮仁这回是真害怕了:“别都是叔叔不对,三郎你千万不要去和七郎说,今天的事也别和七郎提起,他要是知道我这么做,就更瞧不起我这个做父亲的了。”

很多做父亲的都有这种心态,不怕外人瞧不起,就怕自己的儿子瞧不起。儿子从小就把自己父亲看成是一座伟岸的大山,一旦这座大山坍塌了,是个做父亲的就受不了。

秦钺冷静了一下,换了一副笑脸道:“叔叔,您也别怪三郎我说话心直口快不给您留面子,我是觉得,既然咱们是一家人,就应该毫无保留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样才像真正的一家人。要是老是互相玩心眼斗心计,只能把关系搞得越来越僵。”

秦钺并不是真想和秦淮仁翻脸,而是想让秦淮仁有点自知之明,以后少在他面前玩心眼耍心计。他必须得让秦淮仁明白,他秦三郎并不是傻子,就秦淮仁的那点小聪明根本骗不了他,他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意思点破而已。既然目的达到了,他便想见好就收了。

秦淮仁道:“你这这孩子,你叔叔什么时候和你玩心眼了?”

秦钺笑道:“好了叔叔,您是我叔叔,我是您侄子,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咱爷俩哪说哪了,谁也不要往心里去。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七郎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您不开口求我也肯定会帮你们的。”

秦淮仁有些难为情道:“三郎,叔叔还有件事求你”

秦钺道:“这就对了!叔叔,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如果是我能帮得上的,我保证没有二话。”

秦淮仁看了看外间:“这事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你答应出钱,你看能不能偷着把钱给叔叔,别让红儿知道这事?”

闻听此言,秦钺斩钉截铁道:“这可不行,我和红妹之间一直都是以诚相待,她有什么事不会瞒着我,我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她,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再说了,叔叔您找我要钱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有必要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吗?”

秦钺就是不想让秦淮仁悄悄把钱拿走,就想让秦淮仁厚着脸皮去求李红,也好让秦淮仁有点顾忌。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想白拿钱又想要脸,这世上就没那么便宜的事,要钱还是要脸,你自己选一样吧!

但这对秦淮仁来说似乎并不难抉择:“三郎,看来叔叔也只能不要这张老脸了!”

能把一贯不肯饶人的秦淮仁治成这副德行,秦钺心里爽得不得了:“叔叔,天不早了,您继续在这里喝茶吧,我和车马行的潘大东家约好了,现在必须得走了。”

秦钺说完就转身出了里间,只把呆愣愣的秦淮仁一个人扔在了那里兀自思量。

秦钺只是在大街上转了一圈,等秦淮仁走后,他又回到了众乐坊。

此时散市的钲声已经响起,秦钺让黄虎和黄杏去街上买了些吃食,便催促李红和黄杏带着秀儿回了安邑里。

李红临走时又对秦钺道:“三郎哥哥,我们明天还去参加七郎的定婚宴吗?”

秦钺道:“去,你和黄杏明天也不用来众乐坊了,坊门一开你们就带上秀儿去找老赵,让老赵拉着你们直接去仙娥姐姐家,你们先去七郎家帮婶娘准备宴席,我明天上午还有点事要处理,估计午时前也会赶过去。”

“可想想叔叔对玛娅姐姐那样子,我真不想去。”

“红妹,不管叔叔做得对不对,可毕竟还有七郎和婶娘呢,就算只是为了七郎,咱们也是一定要去的。”

“好吧,三郎哥哥,我都听你的,明天一早就去找仙娥姐姐。”

李红说完,便和黄杏抱着秀儿走了。

第二天早上,秦钺和黄虎在众乐坊看店,李红和黄杏抱着秀儿,从安邑里的家中拿上礼品和礼金,坐着老赵的马车先去了位于西城的云仙娥家里。

云仙娥正等在家里,看到李红把女儿秀儿抱来,而且女儿还长胖了,云仙娥自然十分高兴,母女两个自然是好一阵亲热。

说了几句话,李红c云仙娥又带着黄杏和秀儿,坐上老赵的马车一起去了秦淮仁位于西城崇贤里的家中,

她们并不是来得最早的,此时秦淮仁家里已经来了一些客人,七郎母亲正和秦氏家族以及邻居家的几个中年女人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进门后,李红先让黄杏献上礼盒和礼金,秦淮仁和七郎母亲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

云仙娥和黄杏去了厨房帮炊,李红闲着也没什么事可做,也想到厨房帮炊,可几个帮忙的女人见她穿着华丽鲜亮的衣裙,死活都不肯让她动手。

一个邻家女子见她头上盘了头,还以为她是个阔太太,便道:“娘子,您是贵人,可不敢劳动您亲自下手,您就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了。”

这人有钱没钱的待遇就是不一样,李红也终于体会到了做贵妇人的待遇。

秦钺说有事其实只是借口,因为他不想太早去秦淮仁家里。

他不用猜也知道,能去秦淮仁家里参加秦威定婚宴的客人,除了秦家那些文不成武不就一副小市民做派的族人,就是和秦淮仁为人差不多的一些朋友,他可没闲工夫去和一些不尴不尬的人狗扯羊皮,只要赶在娘家客人到之前赶过去就行了。

在店里悠闲地喝了一会茶,一直挨到到上午巳时二刻,也就是九点半钟左右的样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秦钺这才起身离开众乐坊,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朝西城崇贤里走去,大约十点钟左右便来到了秦淮仁家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9章:默默地关怀 秦钺这还是第一次来他叔叔秦淮仁家,发现秦淮仁家不是很大,院子里只有三间正房和两间没有门窗的偏厦。

两间偏厦位于院子西面,一间是储物间,一间是厨房

院子东北面靠近正房是一棵大榆树,南面是一间驴棚。

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估计客人还没有到齐,桌子旁只是三三两两地坐了些客人。

秦钺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四平八稳地走进正房厅堂。

厅堂里也安排了两张桌子,已经坐了七八个男人,其中有几个是秦氏家族中相对有点威望的长者,还有几个是秦淮仁的朋友,崇贤里的坊正也在座。

见秦钺姗姗来迟,当着众宾客的面,秦淮仁埋怨秦钺道:“三郎,你怎么才来?”

秦钺云淡风轻道:“叔叔,真是不好意思,店里来了贵客,耽搁了一会。”

秦淮仁道:“贵客?是嗣王殿下么?”

秦钺顺竿就爬,笑道:“就是,店里来了好几位朋友,有嗣王殿下,有国舅爷家的公子赵诚,有南衙禁军的将军向飞,还有几位朝廷重臣家的公子。”

“他们找你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正经事?他们非要侄儿陪他们去饮酒。”

“那你怎么不去?”

“叔叔,您这话就不对了。今天是我弟弟七郎定婚的日子,这么重要的事,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能陪朋友去饮酒?虽然您这侄儿粗鄙,但哪边轻哪边重还是能拎得清的。”

“嗣王殿下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我和嗣王殿下等人都是过命的朋友,这点小事还不至于。”

叔侄俩一唱一和,大吹特吹了一番,这也正是秦淮仁想要的效果。

秦淮仁自然不会错过显摆的机会,又隆重地把秦钺介绍了一番:“诸位仁兄,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兄家的侄儿秦三郎,大号秦钺,他就是东市上众乐坊的少东家,他父亲秦淮烈曾是咱们京畿道雍州的长史。你们别看我这侄儿年纪不大,可如今却在东西两市上经营着十数家买卖,还在东市上购置了大片土地,是东西两市上最大的财东,不但和朝廷很多高官子弟过从甚密,和宋王之子汝阳王嗣王殿下还是共过生死的兄弟。”

秦淮仁也真敢信口开河,即使算上窑厂,秦钺满打满算也不过经营着四家产业,所谓的大片土地也不过是一个臭水坑,到了秦淮仁嘴里却成了东西两市上最大的财东了。

这要是被王元宝c郭万全等长安巨富听去,一准会笑掉大牙。

好在秦淮仁的这些朋友都是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市民,别说是十几家买卖,就是几百万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了,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对秦淮仁的话产生质疑。

见秦钺一身的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气度,秦淮仁的几个朋友纷纷上前抢着和秦钺见礼。

尤其是崇贤里的那个坊正,更是一脸的奴颜卑骨,对秦钺好一番阿谀奉承。

坊正只是个没有品阶的城市小吏,虽然平时人五人六的,但身份和地位其实并不高。

果然不出秦钺所料,秦淮仁结交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些不尴不尬的人。

这个他倒是能理解,毕竟鱼找鱼,虾找虾,忘八找个鳖亲家,以秦淮仁的为人,估计能和他常来常往的朋友,人品一般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对这些人不感冒,但无论怎么说秦淮仁都是自己的叔叔,秦钺也真给面子,对秦淮仁的这些朋友无不笑脸相应,极尽寒暄之能事。

介绍完毕,秦钺便被秦淮仁安排到了上座,和坊正等几个有些头面的人物坐了一张桌子。

按理说,秦钺作为秦七郎的兄弟,作为秦淮仁的小辈,这种场合下只有打杂帮忙的份儿,别说是上座,连个正式的座位都不该有。

可事实正好掉了个个儿,秦家的那些长辈不能坐上座,反倒是秦钺这个小辈坐了上座,人贱则言轻,人贵则位尊,这就是现实。

天近午时,女方的亲属才姗姗来迟。

女方家一共来了两辆马车和两匹马,第一辆车上拉的是女人,除了媒人,就是女方的嫂子c姑妈c舅妈等,还有两个孩子,第二辆车上拉的是几个老少不一的男子,骑马的两个青年男子,一个是女方的哥哥,一个是女方的表哥。

看这一家人的格局和穿戴,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还算鲜亮,但大多都不太合体,而且衣服浆洗过后因为挂浆太多,弄得异常硬挺呆板,一个个走起路来就像木偶似的。

秦钺估计这家人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至多也就是个普通的士人之家,看两个青年男子骑马的生疏模样,估计这些车马不是租来的就是借来的。

秦钺和李红原本还想看看秦威的娘子到底长什么样,可别说娘子,就连娘子的爹妈都没看到。偷偷问过秦威才知道,感qg rén家古代人定婚男女双方根本不见面,连女方的爹妈都不会来,来的都是些叔叔大爷和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

没见到秦威的娘子,秦钺和李红都有点扫兴,对满桌子的普通饭食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定婚宴直到午后未时过半方散,女方的亲属吃饱喝得也带着礼物告辞回家去了。

尽管堂屋里还有几个文不成武不就士人模样的男子在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秦钺和李红也没兴趣继续呆下去了,趁着出门送女方亲属的机会,也向秦淮仁和七郎母亲告了辞,带着黄杏抱着秀儿回了众乐坊。

走在路上,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叔叔满嘴的门当户对,满嘴的门风家教,又说什么女方出自大隋朝的豪门宇文家族,我还当他和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攀上了亲家,弄了半天也不过是个破落户。你没见女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个那吃相简直令人不忍直视,就像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就她们那副吃相,都没有叫花子吃东西斯文,把个破落户的小家子气都暴露了出来。”

李红是女客,而且还是婆家这头的重要陪客,自然被安排和女方亲属中的那些女人一桌。

秦钺笑道:“我那桌的男人们也差不多,虽然一个个满口的之乎者也,表面上谦恭礼让,但看到好吃的也是两眼放光,吃相也没好到哪去。”

李红道:“也不知道叔叔到底是咋想的,这就是他说的门当户对吗?”

秦钺道:“这些亲属倒是无所谓,我担心的是七郎会不会娶了个既丑又蠢的娘子,七郎生得那么高大英武,心气又那么高,还经历了和玛雅的那一段孽缘,一旦对自己的娘子不满意,那七郎这辈子可是有的受了。”

李红也道:“就是,叔叔这回恐怕是把七郎兄弟坑惨了。”

把李红她们送回众乐坊,秦钺借口去西市车马行看看,就离开了众乐坊。

来到车马行的工地上,见秦泰和潘大虎正指挥工匠们干活,秦钺简单地询问几句,就带着曹越和彭彪离开了车马行工地,直接奔玛雅家的酒肆而去。

他这一上午都在煎熬着,恨不得马上就见到玛雅。

秦钺知道,今天是秦威定婚的日子,也是玛雅最难过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赶到玛雅身边,去陪陪玛雅,一想到玛雅那美丽而又痛苦的面容,他就心如刀割。

来到玛雅家酒肆门前,秦钺看到玛雅依然一个人坐在门前,正无精打采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丝微风都没有,离玛雅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叔,树上偶尔会有几片枯叶飘下落在玛雅身上,但玛雅始终不为所动,始终静静地看着大街上的景物,身影中透着说不尽的孤单和落寞。

秦钺走上前,问道:“吃过中饭了吗?”

看到秦钺,玛雅的眼中虽然瞬间闪过一丝泪光,但还是笑着道:“吃过了。”

秦钺也不进门:“玛雅,陪我出去走走吧!”

玛雅点点头,回到酒肆里和父亲èi èi说了句什么,就拿着披帛走出门来。

大街上,秦钺和玛雅依然走在前面,两名随从曹越和彭彪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秦钺站住,默默地从玛雅手中拿过折叠在一起的披帛,展开后温柔地围在了玛雅修长的脖子和圆润的肩头上。

玛雅笑了笑:“谢谢三郎哥哥了。”

秦钺也没说什么,带着玛雅沿着西市西大街一路向北,来到了西市北大街上。

秦钺对玛雅道:“咱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坐吧!”

玛雅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三郎哥哥,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èi èi今天全都听你的。”

秦钺知道玛雅误会了他,他本想带玛雅找家酒店进去坐坐,但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带着玛雅来到了他们第一次喝酸梅汤那个摊位的棚子下,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两碗酸梅汤。

曹越和彭彪很知趣,手拿横刀抱着膀子站在街边,并没有过来打扰秦钺和玛雅。

对面的华福楼生意依然火爆,汇宾楼门前依然门可罗雀显得冷冷清清,两名伙计依然在门前说话,厨子模样的男子依然靠在窗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盹。

场景还是原来的场景,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人的心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0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对面的汇宾楼,秦钺放下手里酸梅汤,对玛雅道:“玛娅èi èi,走,咱们去汇宾楼吃饭去。”

玛娅睁着一双蓝莹莹的大眼睛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

秦钺笑道:“吃了,在七郎家里吃的。”

玛娅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吃饭?”

秦钺解释道:“咱们不是想开酒肆么?我是想去对面的酒楼里坐坐,看看人家是怎么经营酒楼生意的。那里的环境也能舒适些,比咱们坐在大街上可是强多了,再说随便要几个小菜喝两碗米酒也费不了几个钱的。”

玛娅道:“既然三郎哥哥你想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那咱们就去华福楼吧,我看汇宾楼的生意好像不是太好。”

秦钺也看着玛娅如凝脂般白皙的脸庞,斩钉截铁道:“不,咱们就去万福楼,那里更清静些,反正咱们俩也不是为了吃什么才去的。”

玛娅只是静静地看着秦钺,没有任何的表示。

秦钺一会说要去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一会又说要和玛娅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这话无论咋听都有些自相矛盾。玛娅毕竟是个年轻的少女,又正处在失恋的时候,听了秦钺模棱两可的话,心里难免会有些忐忑不安。

秦钺道:“怎么,你不想去吗?”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玛娅最终还是微微红着脸点头同意了。

秦钺带着玛娅刚刚来到汇宾楼门前,一名看上去很精神很利落的店小二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打量了打量秦钺和玛娅道:“这位少郎君和这位小娘子,你们是要吃饭吗?吃饭楼上请,楼上有空雅间,环境既优雅又幽静,也没有其他客人打扰,包您二位吃得尽兴,喝得尽兴,玩得也尽兴。”

西市很大,虽然秦钺的名头很响,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他。

秦钺心道,这还用说,你们这酒楼连个客人都没有,别说是雅间,估计大厅里都是空的。

秦钺虽然没什么,不过玛娅听了店小二的这番话,脸却变得更红了。

秦钺并没有说出心里想的,而是同样对店小二报以微笑道:“我们只是想随便吃点东西,就不要雅间了,在楼下的大厅里随意坐坐就行。”

听秦钺说不要雅间,玛娅的心里这才不那么忐忑了,但似乎又有点若有所失。

店小二道:“好好好,二位里面请。”

“张师傅醒醒,来客人了!”另一名店小二连忙去把靠在窗下打瞌睡的厨子喊了起来。

秦钺对曹越和彭彪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和玛雅姑娘进去坐坐。”

曹越和彭彪很听话,抱着横刀站在了汇宾楼大门的一左一右。

大哥带着女人找地方坐坐,他们当然不便跟着进去。

秦钺和玛娅进到里面,发现酒楼里果然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柜台里也没见到掌柜的,就找了一张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了。

店小二来到桌前:“二位用点什么?”

秦钺道:“博士,你先说说你们这里都有什么?”

店小二迟疑了一下:“我们这里啊,一般一般的菜品都有,像什么烧鹅c熟鸡和普通的时令菜蔬什么的,杂七杂八的能有个一二十样吧!”

秦钺看似很随意地道:“我忽然想喝鲜鱼汤了,那就先点一条鲜活的鲤鱼吧。”

“这个您真会点!”店小二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没有吗?”

“有,有,不过您得多等一会儿!”

“鱼肉那么嫩,开锅就熟,为什么还要我们多等一会?”

“因为我们店里没有活鱼,得先去附近的鱼行里买回来再给您做。”

“你们这么大一家酒楼,怎么不弄几口大缸养几条鲜活的鲤鱼?”

店小二有些尴尬地道:“这位少郎君,我听您的口音也是这长安城里人,我也就不瞒您了。您也看到了,我们这酒楼一天到晚除了中午饭口时间,根本就没有几位客人,活鱼买回来要是当天卖不出去,即使放在水缸里也有可能死掉。鱼死了就不值钱了,所以我们一般都是现买现做。不过这也有好处,越是刚买回来的鱼越新鲜,这样您吃起来也放心。”

这店小二很会说,硬是把缺点说成了优点。

秦钺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已经吃过中饭了,就是想进来随便坐坐。这样吧,你先给我们上样可口的小菜,随意什么样的都行,另外再来三碗清酒就可以了。”

“好了您那!”店小二转身对刚刚打着哈欠走进门的厨子道:“张师傅,样小菜,荤素随意搭配,只要可口就行!”

“这位郎君倒是好伺候!”张师傅玩笑一声,说完就去了后厨。

店小二又去柜台里的酒坛中舀了三碗清酒端了过来。

秦钺从怀里摸出二十文铜钱放在桌子上,然后指着一只酒碗道:“博士,坐下说几句话。”

也许是怕门外另一个小二看见,店小二连忙把钱揣进怀里,然后坐下道:“这位少郎君,您客气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秦钺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对了,我看你们这酒楼的生意不算很好啊!”

店小二道:“我刚才不是和您说过了吗?这哪里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

“可同样的位置,人家隔壁的华福楼咋就那么好呢?”

“这能比吗?人家华福楼的东家可是这长安城里出了名的大财东,连朝廷里的很多官员都是出自杨家门下,宾客自然就多了些。”

“可也不能差这么多吧?”

“您这是不知道,华福楼除了有固定宾客,人家的厨子也是从淮扬请来的,还有一个从宫廷御膳房退下来的老师傅把关,不但菜品齐全,很多酒水也是专门从巴蜀运来的。而咱们这汇宾楼,本来就竞争不过人家华福楼,平时菜品和酒水又不全,客人就少了些,而客人越少就越不敢准备太多的菜品,长此以往恶性循环,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那你们的东家就没想过把这酒楼转租出去吗?”

“可没人肯接手啊!”

秦钺心说,有点意思,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随口问道:“咋会没人接手?”

店小二道:“您想啊,旁边就是华福楼,加上这地脚的房租又这么贵,谁在这里开酒楼不是个死?不瞒您说,我们东家前些日子还在门前立了块转让的木牌子,可一直都没转让出去。我们现在都懒得往外搬牌子了,天天应付那些光打听价不租房子的人,我们都烦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秦钺要找的房子果然就在这里。

原来秦钺之所以要带玛雅到汇宾楼里坐坐,而没有选择去生意更好的华福楼,就是想进来试探一下能不能把这家酒楼买下来。

虽然汇宾楼还处在正常经营状态,但生意做成这样,他估计老板肯定有出手的打算。

这就是秦钺的过人之处,能从现象中看到本质,能在看似不可能中寻找到可能。

他早就下定了决心,为了玛雅,只要这家酒楼的老板有出让酒楼的意向,哪怕只是一个意向,他也能想办法把这家酒楼盘下来,就算多花一倍的价钱,他也在所不惜。

关键是,只要能把这家酒楼盘下来,他有把握最多在一年之内就能把全部本金收回来。

什么华福楼不华福楼的,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别人在华福楼旁边开酒楼必死无疑,等他把酒楼顺利开起来,就换成华福楼必死无疑了。

秦钺漫不经心道:“那你们东家就没想过把这酒楼连房子一起整体盘出去吗?”

店小二道:“租都没人租,哪还会有人买?”

“这酒楼值多少钱?”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不过就这地角,这么大的房子,怎么着也得十万钱吧!”

秦钺在心里核算了一下,十万钱就是百两银子,这些钱都够买好几处宅子了,这么多钱确实很难出手,何况还是一个一直在赔钱的酒楼。

就拿他刚刚接手的那家瓷器行为例,瓷器行有五间铺面,加上货品一共才二百贯钱,也就是二十万钱。西市上最贵的不是房子,而是地皮,如果把瓷器行拆了,添些材料扩建成三层楼房,至多再投入几十贯钱也就够了。

这么算来,这家酒楼要价三十万到五十万钱,确实有点贵了。

说话间,厨子张师傅已经把四盘菜端了来,两样小拌菜,一大盘白斩猪心片,一大盘手撕羊肉,还配了一碗豆豉酱汁蒜泥,虽然菜品不算丰盛,但看上去也还算精致。

等厨子离开,秦越道:“这位博士小哥,敢问怎么称呼?”

小二道:“少郎君您客气,小人的爷娘没给小人起大号,就一个乳名叫周三。”

店小二说着,又问秦钺道:“冒昧问一句,少郎君您是哪个府上的公子?”

秦钺风淡云轻地道:“家父秦淮烈原是咱们这京畿道雍州的长史,如今本东家在东市上开了一家玩物店,名叫众乐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1章:最大的安慰 一听秦钺是众乐坊东家,周三连忙站起身,肃然起敬道:“原来您就是众乐坊的秦少东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周三兄弟不要如此客气。”

秦钺微笑着点点手,示意周三坐下说话:“怎么着,周三兄弟也听说过本东家吗?”

周三坐下道:“凡是这东西两市上做生意的商家,哪个不知道东市上刚刚开了一家zhuān ài玩物的众乐坊,哪个不知道秦少东家背景深厚,听说你们众乐坊开业时连亲王府都去送礼了!我还听说您前些日子不但把那个横行街市的斗鸡徒霸春斗得一败涂地,还把西市上以潘大虎为首的一伙泼皮给收拾了,让这东西两市上的所有商家都出了一口恶气。”

秦钺道:“周三兄弟,咱们不说这个。我看你也是个手脚麻利有些头脑的人,怎么没想过自己开个小酒馆一类的,总强似在这半死不活的酒楼里干耗着吧?”

秦钺也不吃菜也不喝酒,只和周三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地闲聊,弄得一旁的玛娅一头雾水。

张三倒是不客气,端起酒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然后抹抹嘴道:“不瞒秦少东家说,小人也不是没想过,可小人自幼家贫,家里还有一个爷爷一个母亲两个年幼的弟妹要养活,根本拿不出开酒馆的本钱来。别说是开酒馆,说不准这汇宾楼要是哪天关了门,小人的衣食恐怕都没有着落了!”

秦钺忽然道:“要是本东家把这酒楼盘下来,周三兄弟愿意留下来帮助本东家吗?”

周三有些惊讶:“什么,秦少东家,您是说您要把汇宾楼盘下来?”

秦钺看着周三道:“怎么,不可以吗?”

周三道:“不是不可以,可是可是这酒楼不赚钱啊!”

秦钺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至于赚不赚钱,那还要看谁来经营,怎么经营。如果换了本东家经营,不但不会赔钱,说不准比华福楼的生意还要好。”

周三道:“秦少东家,贵府上也有很多宾客吗?”

秦钺笑道:“我家里没什么宾客,可你别忘了,本东家可是经营玩物的,我认识的玩家数不胜数,这些玩家不是达官显贵子弟就是富商子弟。而且在玩乐这方面,像什么斗蟋蟀c养鸟之类的,本东家是最擅长的,几乎每个玩家都有求于我。只要我把酒楼开起来,让他们来捧捧场,无论是谁都会给些面子的。”

周三又道:“可开酒楼也不能完全靠朋友捧场,朋友毕竟不可能天天来的。”

秦钺道:“那是当然,本东家开酒楼可不完全是靠朋友捧场,本东家自有一套经营酒楼的好办法,就算一个朋友没有,也能保证酒楼的生意日日兴旺。”

周三连忙端起酒碗:“秦少东家,这可是件大好事,您要是把汇宾楼盘下来,只要您看得起小人,不管您让小人做什么,周三都甘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这样小人的衣食也算有了着落。为了表示对您的感激,小人想借少东家的酒敬您一杯酒。”

秦钺端起酒碗,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酒碗道:“那本东家就把这件事委托给周三兄弟你来bàn li了。我们走后,你马上就去通知你们东家,就说前任雍州长史秦淮烈秦大人家的公子,东市众乐坊的秦少东家有意盘下他这家酒楼,让他明天上午辰时在这里等着本东家,只要他要的价钱合适,别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本东家明天就把这汇宾楼盘下来。”

周三连忙站起身施礼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小人一定把这件事给您办好。”

周三确实是个十分机灵的小伙子,嘴里的“秦少东家”现在就已经直接改成“少东家”了。

“好,要是办得好,等酒楼开业后,本东家给你涨工钱。”

秦钺也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一块大约二钱的银锞子扔到桌子上:“本公子还有些事要忙,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见秦钺一口菜没吃就要走,周三道:“少东家,您点的酒菜还没吃呢,要不要小人用荷叶给您包好带回去吃?”

秦钺笑道:“不用了,你们吃吧,剩下的钱也不用找了,就算本公子请你们吃饭了!”

周三连忙率先跑到门口,站在门外毕恭毕敬地道:“少东家,您慢走!”

秦钺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把一只手背在身后,踱着四方步走下了汇宾楼门前的台阶,带着高大丰满的的西洋ěi nu玛娅沿着西市北大街径直向东走去,留给周三和另一名店小二的只是一个无比尊贵的伟岸背影。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管你的身躯是否长得高大,只要在别人心中种下了伟岸的形象,背影自然而然就会变得高大起来。

秦钺并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但无论怎么说,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有些虚荣心的少年,尤其是在当着女孩子的面时,难免就会有点虚荣心泛滥,这也是人之常情。

两名随从曹越和彭彪连忙跟上去,不紧不慢地跟随在秦钺和玛雅身后。

秦钺和玛娅刚刚离开汇宾楼门口,坐在窗下长凳上的那名店小二就迫不及待地从长凳上站起身,跑到周三身边问道:“周三,你咋管他叫少东家?”

周三道:“你不知道,从明天开始,秦少东家可能就是咱们汇宾楼的新东家了!”

“这是哪个秦少东家?”

“你真是好没见识,他就是前任雍州长史秦淮烈秦大人家的公子,如今在东市上开众乐坊的秦少东家。秦少东家可不是一般人,前些日子在东市上,他把斗鸡徒霸春打得满地找牙,刚刚又在西市上收服了潘大虎等一伙泼皮无赖。如今在这东西两市上,只要提起秦少东家的威名来,那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周三还真是可爱,刚认识秦钺还没半个时辰,就觉得自己有见识了。

那名店小二道:“就是,你看人家秦少东家走起路来那派头,龙行虎步四平八稳,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王霸之气。你再看看秦少东家身后那两名拿着横刀的亲随,一看就是以一当百的勇士,估计百把人都难近秦少东家的身。”

周三道:“这还用你说,一般人想给秦少东家做亲随,秦少东家也瞧不上眼啊!”

那名店小二道:“秦少东家身边的那个胡女好漂亮啊!你看那个头,你看那腰条儿,你看那扭来扭去的啧啧,秦少东家可真有艳福啊!”

周三抱着膀子仰着脸道:“那是,毕竟是秦少东家身边的女人,不漂亮能入得了秦少东家的法眼吗?”

周三和那名店小二不知道的是,一天后玛娅就成了他们的东家。

走在大街上,秦钺刚刚放下一直端着的架子,忽然感到有一只手臂插进了他的臂弯。

不用看秦钺也知道这是玛娅的手臂,但他并未阻止玛娅这么做。

虽然唐人的思想还没开放到男女可以挎着胳膊招摇过市的程度,但秦钺和玛娅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相对于成年男女,人们对少年人之间亲密举止的宽容度还是比较高的。何况身边也没有熟人,秦钺也就由着玛娅去了。

玛娅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带玛雅去汇宾楼,原来是想盘下汇宾楼啊!”

秦钺偏头看着玛雅:“玛雅èi èi,我带你去汇宾楼,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想想去汇宾楼吃饭吧?”

玛雅有些不好意思:“那倒没有,不过玛雅确实以为三郎哥哥你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安慰安慰èi èi。”

秦钺道:“玛雅,哥哥做事向来都是用行动说话,就算哥哥想给你一些安慰,也不会去讲一些不痛不痒的空话和套话,更不会装好人虚情假意地对你表达一番同情。哥哥想盘下这汇宾楼,就是想给你一个最大的安慰。”

玛雅眼里含着泪水,热切地看着秦钺:“三郎哥哥,你的心意èi èi都懂。”

秦钺笑道:“玛雅èi èi不哭,能看到你开心,哥哥做什么都值得。”

玛雅又问道:“可是三郎哥哥,咱们有必要盘下那么大的一家酒楼么?”

秦钺道:“玛娅,既然咱们要开一家zhuān ài西餐的胡人酒肆,开小的也是开,开大的也是开,我觉得索性就开一家整个长安城中最大的,这样别人就没办法和咱们竞争了。而且我也观察了,华福楼的生意那么好,谁在华福楼旁边开汉人酒肆肯定都竞争不过华福楼。那里只有开胡人酒楼最合适,他们卖他们的汉人酒菜,咱们卖咱们的西餐,井水不犯河水,彼此谁都不影响谁。”

“可这长安城里的人绝大部分人都是汉人,除了想尝个新鲜的,能有多少人喜欢吃胡食?”

“玛雅,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么,我要经营的是西餐,不是胡食。”

“可你不是说过西餐就是胡食吗?”

“我只是想利用胡食这个名义,事实上我要经营的西餐并不完全是胡食。”

秦钺要经营的西餐确实不是古代的胡食,甚至不是同一种东西。

事实上,西餐虽然起源于胡食,但由于烹调方法不同,后世的西餐和古代的胡食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古代胡食的发展程度也远未达到后世西餐的程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2章:相逢恨晚 玛娅还是有些担心:“三郎哥哥,我原以为你只是想花几贯钱租三两间铺面,在西市正街上开一家普通的胡人酒肆,可你现在却要一下子买一栋楼,这样咱们需要投的本钱就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

秦钺笑道:“开酒楼是一项长期投资,本钱不用急着赚回来。”

玛雅有些不解:“可咱们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秦钺道:“酒楼是我的,放在那里又跑不了,而且现在正当盛世,这酒楼越往后越值钱,就算放上几十年也不会亏本的,急着赚回来干什么?”

“可做生意总要把房子的成本计算进去的。”

“这个你不用管,房子我给你免费用,你只要安心把酒楼经营好,另外把每天赚的现钱分给我和红妹一半就行了。我不但不让你摊房租,包括装修房子的钱,你也不用操心。”

“三郎哥哥,如果不把房租计算在内,那样就等于我拿了大头,那你和红妹不是亏了?”

“不亏!我说放几十年都不亏,那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按照我的计划经营,我保证不超过一年我就能把全部本金都收回来,到时候我和红妹就等于白得了一栋酒楼。再说了,我手里正好有这笔闲钱,放在家里也孵不出小钱来,而投到生意上每天都能有收入,就算是赚点利息也是不亏的。”

虽然唐代还没有guān fāng银行,但民间借贷早就已经存在了,甚至像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等人还长期通过放高利贷牟取暴利,所以“利息”这个词一般的唐人都能听懂。

玛娅道:“三郎哥哥,其实我早就想开一家大一点的酒肆了,可一直苦于没有本钱。èi èi知道你并不缺钱,开酒肆也不是你的主业,你都是为了帮我们父女才这么做的,我和父亲还有èi èi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秦钺停下脚步,看着玛娅道:“玛娅,你以后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曾是我弟弟七郎的朋友,哥哥帮你们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玛雅道:“可七郎现在已经有了新娘子,玛雅已经不是七郎的朋友了。”

秦钺道:“就算你和七郎不是朋友了,可哥哥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玛娅也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按理说,既然这是咱们两家合伙开的酒楼,就要共同出本钱。可这次的本钱都是三郎哥哥你一个人出的,玛娅这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要不然这样吧,赚了钱咱们按三七分成,你和红妹得七,我们得三,三郎哥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秦钺道:“玛娅,看看你又来了,哥哥不是说了吗?咱们是一家人,你就不要过意不去了。对哥哥来说,和你们合伙开酒楼只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无非就是额外增加一个赚钱的门路而已,至于赚多赚少,哥哥真不在乎的。”

“三郎哥哥,可是你和红妹已经有了那么多生意,也不差开酒肆赚的这点钱啊!”

“玛娅,这点生意算什么,我还没腾出空来和你们说,我昨天刚刚用极低的价钱在东市上买了一块能盖二十多间铺面的地,如果计划实施得顺利,不出半年,哥哥就是这东西两市上拥有最多铺面的大财东了。而且哥哥的目标也不仅仅是拥有几间铺面做个土财主那么简单,哥哥将来还要和胡人做生意,还要兴办工坊,还要开矿,还要去江南兴办丝绸作坊,去安西都护府开贸易货栈,还要开邸店开质库开柜坊,还要在长安城外开设一家娱乐总汇”

玛娅满眼崇拜地看着秦钺:“三郎哥哥,啥是娱乐总汇啊?”

“娱乐总汇就是一个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大型场所。”

“可是长安城里这么繁华,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娱乐总汇’开在城里?”

“因为娱乐总汇的主要营业时间是夜里。”

“夜里?”

“对,就是夜里!因为我发现长安人的夜生活太少太乏味了”

“夜生活?”

“夜生活就是夜晚的生活!”

“夜晚不就是用来睡觉的么,怎么还要生活?”

“玛娅,那我问你,如果赶上上元节灯会,或者是中元节晚上放河灯,整个长安城九门大开,城里的坊城门也通宵达旦地开着,百姓们不但可以自由自在地上街,高高兴兴地去看灯,去吃东西,还能在夜晚随意出入城门,你高不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了,我相信不单是我,每个人都会高兴的。”

“这就是我说的夜生活。对忙碌了一天的普通人来说,夜晚确实是用来睡觉的,可对那些平时无所事事,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甚至是午时才起床的王公贵族和富家子弟来说,夜晚还真不一定是用来睡觉的。玛娅èi èi,你知道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一到晚上有多少无所事事的王公贵族和富家子弟睡不着觉么?”

“三郎哥哥,你可真会开玩笑,世上哪有人会知道这些,再说那些人睡不睡觉和咱们赚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不但有,而且有,非常有!”

玛雅一脸期待:“那三郎哥哥你就给玛娅讲讲吧!”

秦钺缓步前行:“玛娅èi èi,你想啊,这长安城一到晚上就要实行宵禁,这些睡不着觉的人又没个地方消遣,憋在家里肯定很烦闷。如果我们在城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建造一座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大型场所,里面既可以吃饭喝酒,还可以看戏听曲欣赏歌舞姬表演的歌舞,再准备几辆接送客人的马车,那些睡不着觉的有钱人是不是就会蜂拥而至?”

说得兴起,秦钺自然而然地抓住了玛雅的手:“玛雅,哥哥的计划是,要让长安城里那些睡不着觉的公子哥们都爬起来跟着咱们去玩,没日没夜的玩,只要让他们玩高兴了,他们荷包里的钱就会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到咱们的荷包里来。”

玛雅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随即便做出了回应,和秦钺十指相扣,还一边笑着道:“三郎哥哥,我明白了,娱乐总汇就是一个玩的地方,你是想把那些睡不着觉的有钱人全都汇聚到一起,让他们到咱们的娱乐总汇里花钱玩!”

握着玛雅的柔荑,秦钺也笑了:“玛娅èi èi,你可真聪明,我还没怎么说呢,你就全明白了!”

玛雅似乎还有些疑问:“可那些人也不能通宵达旦地玩吧?玩累了总要睡觉的,如果有人想在后半夜睡觉,那时候又进不了城,你让他们去哪里睡觉啊?”

“既然是娱乐总汇,当然有睡觉的地方,咱们会为客人们ti g一ng上等的包房的。”

“包房也要收钱吗?”

“当然要收钱,在娱乐总汇里,不管你是吃,还是喝,样样都收钱,甚至连找个地方睡觉都收钱,就是玩不收钱,只要你点了吃喝,或者要了包房,随意你玩到什么时候都不收钱。”

“那一晚上不是要很多钱?”

“一天一宿下来,一个人少说也得十两八两银子吧,如果是消费高的,甚至几十两银子都是有可能的!要是再遇上个乐不思蜀不想回家的,一住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的,一个人的开销就能买一栋酒楼。”

“这么多钱,谁能消费得起?”

“玛娅,这个你放心,咱们接待的都是上层社会里的有钱人,穷人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对于一个有钱人来说,几十两几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叫个事。”

玛娅挎紧秦钺的胳膊,不自觉地往秦钺身上靠了靠:“三郎哥哥,你懂的可真多!”

秦钺道:“哥哥说这些的目的,就是想告诉玛娅èi èi,哥哥的梦想是要成为这长安城里最大的富商,而且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巨商,现在开酒楼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实验而已,哥哥真不在乎赚多少钱的,所以咱们还是按说好的办,还是五五分成。”

玛娅高兴地道:“好,三郎哥哥,从今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看到玛雅这么快就从失恋的伤痛中走了出来,秦钺也很高兴,就像一个长兄叮嘱èi èi一样:“玛雅,你也不能凡事都听我的,咱们这次要开的是一家长安城里最大的胡人酒楼,你也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不能一味地依赖哥哥,哥哥毕竟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去做,是不可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酒楼这一桩生意上的。”

玛娅点点头:“玛娅知道三郎哥哥你是做大事的人,玛娅保证不会让三郎哥哥太过操心的,而且我也不想让红妹把我比下去。”

秦钺十分欣慰:“玛娅,哥哥发现你比我们汉人女孩子可是聪明多了!”

玛娅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秦钺平静地道:“不但是真心话,而且是发自肺腑的。”

听了秦钺的话,玛雅再次挎紧了秦钺的胳膊,身子也不知不觉地靠紧了秦钺的肩膀。

两人沿着西市北大街缓步前行,看上去就像一对年轻的恋人在轧马路。

秦钺接着道:“玛娅你要知道,我们汉人女孩子大部分都是在礼教森严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在家听父亲的,出嫁后听丈夫的。男人就是她们头上的天,男人就是她们的一切,她们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更没有你们胡人女孩子独立。你和我们汉人女孩子最大的区别就是思想不保守不钻牛角尖,和你商量事特别容易沟通。”

玛娅道:“可我看红妹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女孩子啊?”

秦钺笑了:“你说红妹啊,这个真不能比的,因为她就是个特例。”

说到李红,玛娅脸上马上呈现出一种十分好奇的神色:“为什么红妹是个特例?”

秦钺道:“玛娅,你还不太了解红妹的经历,她从九岁起就没有家了,一直在街上跟着我以讨饭为生,早就养成了一个天不管地不收的男孩子性格,有时候甚至比男孩子胆子还大,这世上就没有她怕的事情。红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为人处事比很多男人还要大气,正是因为经历上的原因,她才有着一个和那些在正常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子不一样的性格。”

玛娅有些怅然道:“三郎哥哥,我要是早认识你两年就好了!”

秦钺饶有兴趣地问道:“玛娅,你怎么会这么想?”

“要是早认识你,我也就不会”

玛娅说到这里,忽然又不说了:“算了,三郎哥哥,咱们不说这个了。反正人各有命,早认识晚认识都一样。我觉得有些事情就是命里注定的,遇到了不对的人,你越是想抓住越是抓不住,可一旦遇到了对的人,想逃都逃不掉!”

虽然玛娅只说了一半,但秦钺还是从玛娅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相逢恨晚的惆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3章:待宰的肥羊 两人继续前行,玛娅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说汇宾楼的东家会把酒楼盘给咱们吗?”

秦钺道:“我想会的,就他们现在的那个经营状况,不但没生意,还要给几个伙计开工钱,多留在手里一天就多赔一天钱。谁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海水潮来的,汇宾楼的东家也不是傻子,他现在肯定比咱们还着急。我猜想一开始他肯定会漫天要价,但只要价钱合适,出手肯定是会出手的。”

“你估计他能要多少钱?”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在门前立牌子转让过,虽然没转让出去,但价钱肯定是谈过的。我从周三的话里判断,这栋酒楼,加上里面的所有东西,汇宾楼的东家要价估计不会超过五十万钱,然后咱们再还还价,四十万钱左右也就差不多了,这也是我的心理价位,如果三十几万钱能盘下来,那就更好了。”

“他要是低于五十万钱不出手呢?”

“别说是五十万钱,即使超过五十万钱咱们也要盘下来。”

“那这座酒楼实际能值多少钱?”

“我以前和七郎找铺面时也顺便打听过,像汇宾楼这种三层楼房的铺面,又处在西市那么好的位置上,按现在的行情来说,实际价值应该在三十五万钱到四十万钱之间。”

“那咱们要是花五十万钱盘下来,岂不是至少亏了十万钱?”

“也不能说是亏,虽然三十几万钱是一个最公道的价钱,但西市上寸土寸金,而且铺面一直都很紧缺,也不排除将来还有大幅升值的空间。如果咱们现在不把汇宾楼盘下来,我估计以后就很难再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了。何况我们买铺面也不是为了租出去赚房租,而是要靠经营酒楼赚钱,如果生意好,房子贵一点也是值得的。”

玛雅忽然道:“三郎哥哥,你这是何苦呢?èi èi给不了你什么的!”

秦钺看着玛雅道:“玛雅,你听哥哥说,七郎抛弃了你,是我们秦家对不起你,我这么做只是想给你一点补偿,不想看着你在伤痛中度过这一生。我做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从没想过要你回报什么。只要你能过得开心过得快乐,哥哥也会跟着你一起开心一起快乐,你相信哥哥的话吗?”

玛雅眼里含着泪水点点头:“三郎哥哥,èi èi相信你!”

秦钺又道:“玛雅,你是个坚强的人,看到你从痛苦中走出来,哥哥真的很欣慰。我明天上午还要去一趟东郊的窑厂,明天就不能陪你了,以后凡事都要想开些,要学会笑着面对生活,不要总是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玛雅道:“三郎哥哥,你就放心吧,èi èi记下你的话了。”

走到西市尽头,秦钺转身,准备送玛雅回酒肆去。

玛雅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和汇宾楼的东家谈盘店的事吗?”

秦钺笑道:“我不能去,要是真去了,汇宾楼的东家非得狠狠宰我一刀不可。”

玛雅道:“可是咱们已经和人家约好了,总不能让人家空等咱们一回吧?”

秦钺道:“我早就想好了,我让贾少纨代我去和汇宾楼东家谈盘店的事。”

“让贾少纨去?”

“对,就是让贾少纨去。贾少纨精于算计,而且对房价了如指掌,汇宾楼东家骗不了他。更重要的是,贾少纨只是个王府管家的儿子,汇宾楼老板不会在他面前狮子大开口。”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玛雅家酒肆门前,秦钺对玛雅道:“我就不进去了。”

玛雅已经打开了心结,站在门前微笑着和秦钺告别:“三郎哥哥,你慢走。”

秦钺刚刚转身离去,卡娅就从酒肆里跑了出来,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满脸笑容的玛雅,一脸狐疑道:“姐姐,你和三郎哥哥到底干什么去了?你走的时候还一脸的要死要活,咋和三郎哥哥去了一个多时辰,就开心成这样了?”

玛雅脸一红:“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卡娅一脸的不屑:“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像谁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似的!”

第二天,汇宾楼的东家卢某一早就赶到了酒楼。

卢某是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眉宇间透着一丝长安小市民特有的狡诈。

此时酒楼一楼的大厅里只有卢某和周三两个人,另一名店小二和厨子张师傅正在后厨忙着准备中午的饭菜。虽然酒楼生意的生意一直不景气,但赶上饭口时间偶尔也会碰上一两桌外地客人和一些散客,该备餐还是要备餐的。

卢某问周三道:“周三,你再和我说说昨天来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三道:“东家,昨日下午我去您家里找您时不是已经和您说过了吗?他姓秦,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据他自己说,他父亲是咱们京畿道京兆府,也就是原来的雍州的长史,他现在是东市上一家叫众乐坊的玩物店的少东家”

卢某打断周三的话道:“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也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三回道:“哦,这个小人也说不好,不过看他身上的衣衫很华丽,人看上去也很有派头,而且身边还带着两个手拿横刀的亲随。秦少东家来咱们酒楼里吃饭,他那两名亲随就一左一右地站在大门外,那阵势绝不是一般的富家子能比的。”

卢某用手轻轻叩着桌子:“我记得你说他身边还带着一个模样生得十分妖艳的胡女?”

一说到玛雅,周三立马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是的东家,秦少东家身边那个胡女老漂亮了,那个头,那身条,那小蛮腰,那扭来扭去的屁股,那脸蛋儿,那奶”

“嗯,嗯”卢某用两声干咳阻止了周三,“我听张厨说,他们点了酒菜却没有吃?”

“是的东家,他们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而且出手也很大方。”

“好,这我就有数了。”

周三看着卢某:“东家,您有什么数了?”

卢某得意地道:“周三,你也知道,一年半前我花二十八万钱盘下这汇宾楼,原来是想靠开酒楼赚钱的,谁想到后来一直经营不善,就想把酒楼盘出去,可一直没遇到一个合适的买主。从你刚才的话里,我判断这个姓秦的少年肯定是个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既然这么好的一只肥羊主动送shàng én来,那我还不宰他一刀,还要等待何时!”

周三有些好奇:“东家,那您想向他要多少钱?”

卢某想了想道:“我想要他六十万钱,至于最后成交的价钱,怎么着也得五十万钱吧!”

周三明显有些吃惊:“东家,这是不是太多了?您不是一直急着想将酒楼盘出去吗?您要的这个价钱都快翻番了,要是把人家要跑了怎么办?”

卢某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么好的发财机会,本东家要是轻易错过了,那本东家不就是一个傻瓜吗?”

周三不免有些担心,他担心的是,如果卢某要价太高,没准就会把秦钺要跑了,那样秦钺答应的雇佣他和给他涨工钱的事也就泡汤了。出手这么大方,对下人还这么好的东家,周三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可不想轻易错过。

于是周三道:“东家,我觉得您还是别要那么多钱了。”

“为什么?”

“您想啊,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想盘下酒楼的主顾,要是把人家要跑了,这酒楼再想转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卢某道:“要跑了也没关系,本东家这酒楼又不是转不出去。本东家要是真想按原价把酒楼转出去,想要这酒楼的人多的是,为什么非得转给他?周三,这是本东家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你去给我沏壶茶来,我就坐在这里,边喝茶边等那个什么秦少东家,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个有多大派头的人。”

周三无奈,只得去沏了壶茶,然后便跑到门外心神不宁地张望去了。

“邻家寡妇年十九,柳眉杏眼樱桃口。叫声娘子你可好,哥哥等你好心忧”

卢某坐在桌子边,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嘴里还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市井俚曲,也不知他是从哪听来的。

可是等了半个多时辰,眼瞅着辰时已经过半,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等来。

卢某不禁有些着急,又把周三喊进来问道:“周三,你不是说那个什么秦少东家辰时准时来吗?可这都辰时过半了,他怎么还不来?”

周三道:“东家,秦少东家确实是这么说的,至于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我哪里会知道?要不您再等一会吧!”

大约又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眼瞅着辰时就要过去了,可是还是没看到秦钺的身影。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卢某的信心也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

他一边焦急地在大厅里踱步,一边对周三道:“这小子不是在耍咱们吧?”

周三道:“我觉得不能,咱们又不认识他,和他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他也没必要耍咱们啊,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4章:六十万的天价 “吁,吁!”

正说着,忽听门外传来几声勒马的吆喝声。

卢某和周三向门外看时,只见门前来了几匹马,为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卢某认得,是西市市署的赵录事,另外一个是一名年龄大约十六七岁衣着华丽的少年,两人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身上的装束一看就是王公贵族府里的家丁。

卢某问周三道:“这个少年是你说的那个秦少东家吗?”

周三看了看道:“不是。”

“赵录事怎么来了?咱们赶紧出去迎接。”

卢某连忙带着周三迎了出来,把赵录事和那名少年迎进了汇宾楼酒楼的一楼大厅。

卢某施礼道:“录事大人怎么会有空到卢某的汇宾楼来了?”

赵录事道:“卢掌柜,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宋王府管家贾公府上的贾少纨贾公子,如今也是东市上几家铺面的财东。”

卢某连忙施礼道:“贾少东家好,卢某这里有礼了。”

贾少纨微微还了一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你就是这汇宾楼的东家?”

“是,在下正是这汇宾楼的东家。”

“贾某听说你想把这家酒楼盘出去?”

“是,在下正有此意。”

“好,那我先看看。”

贾少纨并不多说,手里提着马鞭先在一楼大厅里转了转,然后又去后厨看了看,最后又背着双手沿着木楼梯去了二楼,大概是去楼上看雅间去了。

卢某给赵录事让了坐,然后问赵录事道:“录事大人,这位贾少东家是什么意思?”

赵录事道:“本官也不清楚,他是本官的朋友,刚才来到西市市署找到本官,只说是让本官陪他到你们这汇宾楼走一趟,我想他大概是想盘下你们这汇宾楼吧!”

“他他也想要盘下卢某的汇宾楼?”

卢某不禁有些惊讶,以前汇宾楼无人问津,不想昨天来了一个姓秦的,今天又来一个姓贾的,看来他这酒楼还成了抢手货了。

不过卢某可不想把酒楼盘给贾少纨,因为贾少纨毕竟是拥有几家铺面的财东,可以说是对东西两市上的铺面价格了如指掌,如果真把汇宾楼盘给了贾少纨,别说是想大赚一笔,不赔钱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这还有市署的官员跟着,想漫天要价都不现实。

正说着,贾少纨已经提着马鞭回到了楼下。他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把马鞭往桌子上随手一扔,开口道:“卢财东,你这酒楼我看过了,除了装饰差一些,房子和地脚还不错,那你开个价吧,如果价钱合适,你这酒楼本公子接下来了。”

卢某连忙道:“贾少东家,真是对不住,你来晚了一步,在下这酒楼已经盘出去了。”

听到酒楼已经盘出去了,贾少纨不禁有些惊讶:“盘给谁了?”

卢某道:“这个盘给在东市开玩物店的一个姓秦的少东家了。”

贾少纨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下了,轻笑道:“你要了他多少钱?”

卢某支吾道:“六六十万钱。”

贾少纨将身体向后靠了靠,显出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就你这酒楼,公理公道地说,房子也就能值个二十五六万钱左右,就算加上酒楼里的装饰和这些破破烂烂的物件,顶多能值二十七万钱上下。卢财东,你说你要了人家六十万钱,你这不是成心宰人家吗?”

卢某心道,看来这贾少纨还真是不简单,他只是楼上楼下地看了看,就已经把酒楼的价值算到骨头了。多亏自己有准备,说酒楼已经盘出去了,否则还真就没办法下台了。

赵录事也道:“是呀,卢财东,本官记得当初你盘下这汇宾楼只花了二十八万钱,这件事市署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怎么这才两年不到,就翻了一番还要多?”

卢某讪笑着道:“录事大人,贾少东家,你们都是明白人,当然知道这酒楼所值几何,可那个姓秦的小子只不过是个四六不通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还不是本东家说多少就是多少。”

贾少纨想笑又忍住了,这话听着倒是新鲜,秦钺什么时候成了纨绔子弟了?

贾少纨看着卢某道:“看来卢财东是打定主意想靠这酒楼发一笔横财了!”

卢某道:“贾少东家,这种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有人主动送钱给本东家,卢某又何乐而不为呢?我想就算换了贾少东家,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也不会轻易放过吧?”

贾少纨道:“这么说,卢财东和秦少东家已经订好转让契约了?”

“这个不瞒贾少东家说,前几日就已经签订了契约,这几日就要交割了。”

贾少纨并不多说,从桌子上拿起马鞭,站起身来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卢财东在这里大做特做发财美梦了,贾某告辞了。”

虽然卢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还是站起身来,嘴里客气道:“贾少东家不再坐一会了吗?”

“不坐了,我看卢财东也不是成心想转让酒楼,坐不坐还有何用?”

“贾少东家怎么能如此说,在下这酒楼分明已经已经盘出去了,怎么就成了不是成心?”

贾少纨哈哈大笑道:“这倒真成了笑话,在下来你们汇宾楼,正是受秦少东家之托来和卢财东商谈酒楼转让之事的。如今这价钱还没有谈,卢财东就已经把酒楼盘给我们秦少东家了,竟然还弄出来个六十万的天价,既然卢财东如此遮遮掩掩,我看真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

这回轮到卢某吃惊了:“贾少东家,你你是说你是替秦少东家来谈价钱的?”

贾少纨道:“正是,因为秦少东家是宋王府嗣王殿下的朋友,准确的说,是嗣王殿下让本公子代秦少东家前来和卢财东商谈这汇宾楼的转让价钱的。”

原来秦钺一早就去找了贾少纨,让贾少纨代他来汇宾楼和卢某商谈转让酒楼的事。

因为秦钺知道,贾少纨毕竟在东市上拥有好几处铺面,对东西两市上的铺面价格比他还要了解。而且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汇宾的楼东家见不到秦钺本人,也就没办法漫天要价了。

如果卢某要的价钱太离谱,贾少纨完全可以说回去和秦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只要耗上一两天,卢某也就没有了耐心,那样秦钺就会以一个相对理想的价位把汇宾楼盘下来。

其实秦钺昨天来汇宾楼,之所以会表现得那么高调,那并不是做给汇宾楼的人看的,而是因为他身边还跟着玛娅,那只不过是一个少年人在自己喜欢的少女面前表现出来的一种无意识的行为而已。

事实上,离开汇宾楼后,秦钺就已经意识到了他这样做的后果,也料到了汇宾楼东家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他这才想到了让贾少纨出面。

贾少纨在这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他马上去宋王府叫上了家丁头目常安等几名王府家丁,为了做到心中有数,他还特意去了一趟西市市署,专门找到了赵录事,从赵录事那里得到了潘某当初盘下汇宾楼的价格,所以他刚才才给出了二十七万钱这个十分靠谱的价格,这都是因为他事先就已经知道了汇宾楼的真正价值,完全是有的放矢。

至于贾少纨说的是李嗣恭让他来的,那纯粹是拉大旗作虎皮虚张声势,无非是想先在气势上压倒卢某,其实李嗣恭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被贾少纨拆穿了谎言,虽然卢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问道:“那秦少东家为什么不亲自来?”

贾少纨道:“秦少东家是什么样的人,这种小事他怎么会亲自出面?卢财东,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很盼着秦少东家亲自出面啊!”

卢某有些尴尬地笑道:“哪里,秦少东家昨天说是要亲自来的,现在忽然又换了贾少东家,在下只是有些突然而已。”

贾少纨道:“秦少东家现在正在和别人谈一桩更大的生意,是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来你们这里的。而且我也可以实话和卢财东说,秦少东家并非是卢财东想象中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他做生意那可是行家中的行家,如果他来和你谈价,杀价比贾某还狠。”

赵录事也道:“难道卢财东就没听说过秦少东家的大名吗?”

卢某有些懵:“这秦少东家很有名么?”

贾少纨笑道:“卢财东知不知道最近一个月来,这东西两市上曾经接连发生了两起重大事件?”

“什什么事件?”

“先是霍国公王毛仲的内弟,也就是那个在东市南大街开斗鸡场的霸春,带着一伙泼皮无赖在东市上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结果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为此还死了一名武侯铺队正,那霸春至今还关在京兆府大牢里。”

贾少纨看着卢某,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前些日子西市上又有一家瓷器行被一伙开赁驴行的泼皮无赖砸得稀巴烂,可这伙泼皮无赖最终也被人收拾了,而且这伙泼皮无赖的赁驴行也被人收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5章:正式进军酒店业 卢某道:“不瞒贾少东家,因卢某的酒楼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加之卢某前几个月经常去洛阳帮朋友打理另一桩生意,已经有些日子没到这西市上来了。卢某虽说对这两件事多少有些耳闻,但确实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贾少纨道:“那我告诉你,收拾这两伙泼皮无赖的,正是东市众乐坊的秦少东家。”

卢某不禁有点心惊肉跳,心说一个天天和泼皮无赖争地盘,甚至把泼皮无赖打得落花流水的人,这你妈不就是一个更大的无赖吗?难怪那个姓秦的少年出门时身边总有带刀的亲随护卫,这哪里是派头,分明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强梁之徒嘛!

关键是,这家伙连霍国公的内弟都不放在眼里,这得有多大的势力啊?

好死不死,他居然还把人家当成了一只待宰的肥羊,人家不宰他就已经不错了。

卢某知道这样的人自己惹不起,连忙恭维道:“那这秦少东家的名声还真是大得很!”

贾少纨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名声,秦少东家不但为人彪悍敢打敢杀,而且在做生意上也是把好手,短短两三个月就已经在这东西两市上吃下了两三个铺面和一大片土地,还吃下了东郊的一处窑厂。他能看上卢财东的酒楼,那也算是和卢财东有缘分了。”

卢某越听越害怕,心说一个如此强悍的恶徒两三个月就吃下了这么多产业,要说是好道来的,估计鬼都不信,这个什么秦少东家不会是想要强占他的酒楼吧?

想到这里,卢某连忙装出一副可怜相道:“贾少东家,秦少东家能看上卢某的酒楼,那确实是卢某的荣幸,按理说卢某就应该将这酒楼双手奉上,以表卢某对秦少东家的孝敬。但卢某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还等着卖这酒楼的钱活命呢,还望贾少东家在秦少东家面前替卢某美言几句,放过卢某则个!”

贾少纨道:“卢财东,你误会了,秦少东家看上了你的酒楼不假,但可不是要强占你的酒楼,而是想通过正当手段将你这酒楼盘下。你如此说,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听去,不是在有意败坏秦少东家的名声吗?”

卢某连忙赔礼道:“卢某不是这个意思,卢某不会说话,还望贾少东家不要见怪。”

贾少纨道:“卢财东不要担心,贾某和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吓唬你,而是想让你明白,秦少东家可不是你心目中认为的那种纨绔子弟。他既然想盘下你们这汇宾楼,肯定就已经事先做过调查了,我只是想让卢财东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别把秦少东家当成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卢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说我这哪里是要宰肥羊,分明是拿着杀猪刀去追杀老虎嘛!

卢某再次讪笑着道:“贾少东家误会了,卢某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卢某之所以会说出已经把酒楼盘给了秦少东家那些话,都是因为已经答应了秦少东家。况且卢某也不知道贾少东家是代秦少东家来谈生意的,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对贾少东家的一种托辞罢了。做人嘛,言而有信的道理卢某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对卢某这种冠冕堂皇的解释,贾少纨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赵录事从中调和道:“贾少东家,卢财东,既然都是误会,大家也就不要再提此事了,咱们还是说正题吧!依本官的意见,既然卢财东想转让酒楼,而秦少东家想盘下酒楼,那你们双方就应该坐下来好好商谈一下,商量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来,这才是正道。”

卢某点头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大家重新坐下,卢某吩咐周三上茶,然后道:“贾少东家,卢某想听听秦少东家想出多少钱盘下卢某的酒楼。”

贾少纨道:“酒楼是卢财东的酒楼,当然是卢财东先出价比较合适。”

赵录事也道:“是呀,卢财东是卖家,当然是卢财东先出价。”

卢某沉吟了一下道:“虽然在下当初盘下这汇宾楼只花了二十八万钱,但赵录事和贾少东家你们也知道,因为这几年天下太平商路畅通,长安城里坐商云集,东西两市上的土地和铺面也是一天一个价,如果秦少东家还想以原来的价钱盘下这汇宾楼,恐怕是不太现实了。”

见贾少纨确实在和他正经八百谈价,不像是要强占他的酒楼,卢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想多卖点钱的心理又逐渐占了上风。

贾少纨端起茶盏喝一口茶,道:“那卢财东想以一个什么样的价格转让这汇宾楼?不妨说来听听。”

卢某道:“虽然六十万只是个虚价,但怎么说也是不能少于四十万钱的。”

贾少纨放下茶盏:“卢财东,诚如你所说,如今这东西两市上的铺面价格确实正处在上涨的势头中,但也绝不像卢财东说的那么离谱,我想每年涨个万八千钱也就差不多了。卢财东盘下这汇宾楼还不到两年,我觉得三十万钱应该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

卢某连连摇头道:“贾少东家,这太少了!卢某盘下这酒楼后,也是投入了不少钱的,如今都是因为经营不善迫不得已才要转让出去,就算不赚钱,起码也不能赔钱吧?这样吧,卢某再让两万钱,三十八万钱,如果贾少东家不能接受,卢某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贾少纨道:“卢财东,你也知道,贾某是替朋友出面,价钱太高了也不好交代,所以还望卢财东能看在嗣王殿下和录事大人的面子上,再做一下让步。”

贾少纨确实十分精明,始终都不肯说出秦钺交代给他的心理价位。

卢某确实急于把汇宾楼转让出去,而且他连秦钺都不敢得罪,就更别说是高高在上的嗣王殿下李嗣恭了。他心里最担心的还是,一旦谈崩了,估计他就彻底把秦钺得罪了,秦钺毕竟是一个好勇斗狠惯于巧取豪夺的强梁子,有的是办法不让他把酒楼盘给别人,弄不好到了最后,他还得求着人家买下他的酒楼。

想来想去,他觉得只要不亏钱,还是先把钱拿到手才是上上策。

卢某咬了咬牙:“那这样吧,我再让一万钱,三十七万钱,真的不能再少了。”

贾少纨道:“三十七万钱还是太高了,既然卢财东做出了让步,贾某也不能一点不加,你看这样行不行?卢财东你当初是花二十八万钱买下的这家酒楼,我给你加五万钱,一共三十三万钱,如果卢财东同意,咱们就算成交了。”

但卢某还是咬定三十七万钱不肯再降,贾少纨也咬定只出三十三万钱。

在一旁一直没插话的赵录事忽然插话道:“我说卢财东和贾少东家,你们一个说三十七万钱,一个说三十三万钱,谁都不肯让步,这样僵持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依我看你们不如做个折中,卢财东降一点,贾少东家加一点,三十五万钱,你们看如何?”

赵录事的面子不能不给,卢某想了想道:“好吧,卢某也豁出去了,三十五万就三十五万,只要贾少东家同意,卢某没什么意见。”

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增值了七万钱——也就是七十贯钱,其实这个价位已经达到了卢某的心理预期,但为了在赵录事面前卖个面子,还是尽量装出一副忍痛割爱痛心疾首的样子。

赵录事笑着看向贾少纨:“贾少东家,卢财东已经同意了,现在就差你了。”

贾少纨也是一副肉疼的样子:“虽然这个价钱还是太高了,但既然录事大人已经从中说话了,贾某也不好再做坚持,好吧,贾某也接受这个价钱了。”

秦钺给贾少纨的心理价位是四十万钱,三十五万钱贾少纨完全可以接受。

当下,双方谈好价钱,贾少纨让常安去众乐坊通知了李红。

中午,卢某就在汇宾楼里招待赵录事c贾少纨和常安等人小酌了一番。

吃过中饭,秦钺也带着曹越和彭彪从东郊窑厂赶了回来,获知贾少纨已经成功帮他把汇宾楼盘了下来,马上带着李红c玛娅和黄杏坐着老赵的马车来到了汇宾楼。

既然价钱已经谈妥,双方也不需要太多废话,卢某拿出原来的房契,然后双方在赵录事见证下又签下了一份酒楼转让文书,重新签了一份房契,原房主卢某,新房主李红,中人赵录事都在文书上签了字画了押。

唐代土地和房屋交易名义上归户部管辖,官府规定任何涉及土地和房产的交易都必须经过户部下属的有关衙门bàn li。

但实际上老百姓因为怕麻烦和不想交契税,很少有人会通过官府衙门进行房产交易,像秦钺和卢某这种通过市署官员做的交易,已经算很正规了。

为了不留下隐患,秦钺还通过市署向平准署象征性地交了部分契税。

因为秦钺是整体接收,也没什么可交割的,卢某在收到秦钺让常安等王府家丁从众乐坊运来的三百五十贯钱后,也让早已等候在汇宾楼里的家人雇了一辆马车,拉着几大袋铜钱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从这一刻起,汇宾楼就算正式归秦钺所有了,秦钺也把自己的生意拓展到了酒店行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6章:跑堂的一个男的都不用 酒楼交割完毕后,贾少纨和赵录事又和秦钺说了几句话,也起身告辞。

秦钺对二人表示了感谢,并说等酒楼正式开业,一定会好好请他们喝几杯。

送走了贾少纨c赵录事和常安等人,秦钺让李红c玛娅带着曹越等人去西市上买来了很多吃食,让她们帮着汇宾楼原来的厨子张师傅备下了两桌好酒好菜。

为了庆贺顺利盘下酒楼,秦钺不但让彭彪去车马行和瓷器行把秦泰c孙文c潘大虎c赵大福都叫来了,还让老赵赶着马车去长安城东门外李嗣恭的别业把林ǎn niáng和囡囡母女也接来了,就连云仙娥也来了。

卡娅和和安东尼斯也关了他们的那家小酒肆,也来到了汇宾楼帮着张师傅等人忙活。

大家欢聚一堂,气氛非常热烈。

秀儿比囡囡大半岁,囡囡叫秀儿姐姐。两个小丫头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再次见面后很快就活络了起来,李红给两个孩子拿了一些糖果,让秀儿带着囡囡玩耍。

秀儿领着囡囡在大厅里跑来跑去,一会藏猫猫,一会在大家腿空里钻来钻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也让现场平添了很多欢快的气氛。

最高兴的还得说是店小二周三,一直高兴地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看着一群少男少女围绕在秦钺身边欢声笑语,林ǎn niáng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心中颇有一种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

如果早几年认识秦钺,也许她的命运就将是另外一个样子。

但难过的同时,她也在为秦钺高兴,自己爱着的人过得快乐,是她最大的欣慰。

众人在汇宾楼饮酒,一直喝到申时过半,宴席才结束。

残席撤下去后,秦钺便和李红c云仙娥c玛雅c林ǎn niáng坐在一楼大厅里的一张桌子旁边喝茶边说话。

如今,现场能和秦钺平起平坐的,也就是他身边这几个女人了。

李红的身份自不必说,那是大家公认的老板娘,而且还是众乐坊等众多产业的实际持有者;云仙娥是秦钺的姐姐,理当坐上位;玛雅既是秦钺和李红的朋友又是酒楼的半个东家,身份也摆在那;林ǎn niáng是唯一的客人,当然有资格和秦钺c李红平起平坐。

至于秦泰c孙文c潘大虎等人,根本就没资格和秦钺平起平坐。

秦泰虽然是秦钺的本家哥哥,但比秦七郎还远了一房,而且两人中间还多了一层老板和佣工的关系,也就失去了和秦钺平起平坐的身份。

孙文和秦钺之间是纯粹的雇主和佣工关系。

潘大虎虽然是车马行的小半个东家,但自从被秦钺收服后,身上就打上了秦钺手下小弟的标签,马仔的身份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所以他们只能和曹越c彭彪c赵大福等人坐在主桌旁的另外一张桌子旁。

秦钺先让卡娅把张师傅c周三和另一名店小二叫到面前,对他们道:“你们各自说说,你们原来在这汇宾楼里一个月多少工钱。”

张师傅道:“回少东家的话,小人是厨子,工钱多一些,每月三百二十钱,周三每月二百钱,冯宝每月一百八十钱。”

秦钺道:“从下个月初一开始,张师傅的工钱长到每月四百二十钱,周三和冯宝每月涨到三百钱,如果干得好,每月还会有不定数的赏钱。另外,咱们酒楼的人手还不够用,周三和冯宝,你们也不用做跑堂的伙计了,暂时都到后厨负责料理食物。”

周三道:“感谢少东家为我们涨工钱,可我们也不会做饭啊,我还是想做跑堂的。”

秦钺道:“做一辈子跑堂的有什么出息?本东家这是抬举你们,想让你们学一门赖以为生的手艺。我也知道你们不会做饭,可没有谁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不会可以学。咱们酒楼过些日子还要聘用两名厨娘,你们可以向她们学。”

周三道:“请少东家放心,小人们一定好好学。”

李红问道:“三郎哥哥,你让周三和冯宝都去后厨了,前面谁来跑堂啊?”

秦钺笑道:“红妹,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要开的可是一家胡人酒楼,而胡人酒楼和汉人酒楼是不同的,所有当垆卖酒的酒博士和茶博士都必须是年轻貌美的胡姬,这便是是胡人酒楼的风格和特点。”

“全是女的么?”

“对,全是女的。如果胡人酒楼和汉人酒楼一样,全都用男的跑堂,那谁还会来咱们的酒楼喝酒吃饭?等咱们的酒楼开业后,跑堂的一个男的我都不打算用,全都换成风情万种的胡姬,每天还会有胡姬表演歌舞,这样才能吸引那些富人家子弟前来光顾。”

“一个汉人女子都不用么?”

“也不能说不用,如果能聘用到年轻漂亮的汉人少女,对咱们的酒楼的生意也不无好处,毕竟来咱们酒楼吃饭的大部分都是汉人,难免会有不喜欢胡姬招待的。只是我担心汉人女孩子不愿抛头露面来酒楼做侍女,很难雇佣到。”

一旁的赵大福道:“少东家,现在的私人奴婢的身价也不贵,十岁以下的小丫头也就几贯钱,十岁以上的少女也就十几贯钱,您为什么不买几个汉人女孩子放在酒楼里做侍女,那样岂不是连工钱都省了?”

潘大虎道:“大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男人买年轻漂亮的婢女,大多都是放在身边供自己享乐的,哪有放出来伺候外人的?要是放出来,不跑得一个不剩才怪!”

秦钺问潘大虎道:“大虎,你能不能发动手下兄弟在各自的亲戚朋友家里找找,或许能找到几个愿意来咱们酒楼做侍女的汉人女孩子也未可知。你们就和那些女孩子说,咱们酒楼里的活很轻松,不但工钱多,东家还负责给买漂亮衣服,而且咱们酒楼里都是清一色的女孩子,连掌柜的也是女的,完全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

潘大虎点点头道:“少东家,您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曹越道:“少东家,我家里有个èi èi叫曹姝,马上就十四了,如果您同意,我可以让我èi èi来酒楼干活。我了解咱们酒楼的情况,和我èi èi一说,她一准愿意来。”

李红问道:“曹越,你èi èi人才怎么样?”

不等曹越说话,潘大虎就道:“他èi èi人长得很俊俏,而且个子也很高。”

秦钺道:“好,彭彪,你明天就让你èi èi来酒楼,每月工钱和周三他们一样,三百钱。”

曹越有些吃惊:“少东家,一个女孩子的工钱这么高?”

秦钺笑道:“有什么问题么?”

曹越道:“没问题,我只是没想到女孩子的工钱居然比很多出大力的成年男子还要多。”

秦钺道:“女孩子怎么了?她们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比男人赚钱多?”

彭彪道:“少东家,虽然我家里没有èi èi,可我姑姑和姨娘家里也有三个表妹,人物长得也都还算不错。她们家里的条件都不太好,我今天回去就去和她们说,让她们也来咱们酒楼干活,估计她们也会愿意的。”

潘大虎道:“要这么说,虽然我èi èi嫁人了,但我家里也有堂妹和表妹。”

周三也举手道:“少东家,少东家,我也有个èi èi。”

冯宝也抢着道:“你们以为就你们家里有èi èi,我家里也有。”

秦钺笑道:“都别抢,听我说,不管是亲èi èi还是表妹堂妹,等咱们的酒楼装修好了,你们都可以把她们带来给玛雅姑娘看看,长得好看的就留下,不好看的就领回去,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秦钺又对李红道:“红妹,等这些女孩子来了,你也过来帮你玛雅姐姐把把关。”

李红高兴道:“好好,这事有意思,到时候我一定来。”

张师傅凑上前问道:“少东家,您是打算开胡人酒楼么?”

秦钺:“有什么问题么?”

张师傅为难道:“可小人不会做胡食啊!”

秦钺成竹在胸道:“张师傅你不必担心,这胡食做起来其实并不比咱们汉人吃的食物复杂,只是烹调方法不太一样罢了。你又有厨子的手艺,如果认真学,我保你用不上一个月就能学会。而且咱们要做的胡食,并非一般的胡食,本东家敢保证,咱们做的大部分胡食连现在的胡人都没吃过,他们更不知道怎么做。”

云仙娥好奇地问道:“三郎,胡人都没吃过的饭食怎么能叫胡食?”

李红也问道:“是呀,三郎哥哥,连胡人都不会做,那咱们怎么可能会做?”

秦钺笑道:“你们不会,我会。”

李红有些不信:“你又没做过厨子,你怎么可能会做菜?”

秦钺道:“我是没做过厨子,可你哥哥我能琢磨啊!你们知道什么叫改良,什么叫创新算了,说多了你们也不懂!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只要用心琢磨,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就拿这做饭来说,有人爱吃水煮的,有人爱吃笼屉蒸的,有人爱吃炭火烤的,有人爱吃油煎的,有人爱吃酱汁红烧的。同样的食材烹饪方法五花八门,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非得拘泥于已有的形式?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只要你们用心钻研,我保证你们也能钻研出来几样口味独特的菜品。”

听了秦钺的这番奇谈怪论,众人整个人都听懵了,真没听说经营酒楼还有这么经营的。

难怪人家秦钺不管干什么都会成功,原来是人家能琢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7章:大恩不言谢 秦钺又对张师傅道:“张师傅,以后你就是咱们后厨的厨师长了,以后凡是后厨里的事情,不管是器物还是人员管理,都由你来具体负责,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虽然唐代还没有厨师长的叫法,但古代军队里早就有了伍长c什长c百夫长等官职,“长”这个称谓唐人还是能听懂的。

张师傅连忙道:“请少东家放心,小人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少东家的抬举。”

秦钺道:“我回去后画几个小样,找地方重新铸造一些生铁锅,把咱们后厨里的大部分锅都换掉。另外灶台也要改制,除了蒸煮用的大锅灶台,另外再增加两排连成串的小孔灶台,以后小孔灶台上全部使用小锅,每口锅每次只能烹制一份菜品。”

张师傅道:“可是少东家,咱们后厨里有好几口生铁大锅,还有几口三足鼎形锅和双耳锅,这些锅还很新,都换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秦钺道:“没什么可惜的,常言道不破不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种烟熏火燎的三足鼎形锅必须全部废弃,就算有些用来蒸煮的大锅还可以用,但也用不了那么多,只保留必须的就可以了,多余的都存到库房中去备用。”

张师傅点头道:“好的少东家,小人知道了。”

秦钺又道:“另外,‘胡食’这个词听上去不够文雅,以后凡是提到‘胡食’,一律叫‘西餐’。”

张师傅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西餐?少东家,什么是西餐?”

秦钺道:“西餐就是胡食,就是用来自西方的烹调方法烹饪的食物,和胡食是一个概念。”

张师傅憨笑着道:“好,少东家,小人都记下了,这样小人就放心了。”

秦钺又指着玛娅对张师傅三人道:“张师傅,周三,还有冯宝,你们听好了,咱们这酒楼是两家合伙开的,因为本东家平时还要忙其他生意,今后长期负责经营这家酒楼的是玛娅姑娘,玛娅姑娘才是你们真正的东家和掌柜的。以后所有事情,只要我和红姑娘不在这里,都由玛娅姑娘做主,你们必须按玛娅姑娘的吩咐行事,不准打一丝一毫的折扣,谁要是敢无理取闹不听玛雅姑娘的吩咐,本东家立马让他卷铺盖滚蛋。”

张师傅连忙道:“好的少东家,我们一定听从玛娅姑娘不,是掌柜的吩咐。”

秦钺又道:“因为酒楼要重新装潢,本东家决定给你们放两天假回去看看家人,放假期间工钱照发。两天后你们必须回来帮着玛娅姑娘筹备装潢酒楼的事情。也不用你们干活,就是帮着督促一下干活的工匠们就可以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咱们酒楼不养闲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两天后不,今天就不算了,三天后的早上我要是见不到谁,就算谁自动放弃,以后咱们酒楼也决不再录用这样的人,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三人齐声道:“听清楚了!”

周三又道:“少东家,您不但给我们放假,还发工钱,这种事小人长这么大都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好事我们咋会不乐意?您就放心吧,我们三天后一早保证及时赶回来。”

秦钺心道,带薪休假算什么,以后要是赚了大钱,没准我还能让你们带薪旅游呢!

但秦钺并没有提前许诺,而是让李红给张师傅三人每人发了一百文钱,然后道:“我知道你们都住在城外的村庄里,家离得比较远,现在离城门关闭还有将近一个时辰,你们抓紧收拾收拾,拿着这些钱去集市上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买些东西,然后就可以回家去了。”

三人接了钱,每人去后面收拾了个小包裹,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看看天色不早,李红让黄杏去厨房包了一些食物,然后对秦钺和玛娅道:“三郎哥哥,玛娅姐姐,我出来一下午了,黄虎兄弟一个人留在店里看店,估计他还没吃中饭呢!要不你们在这里继续商量如何开酒楼的事,红妹就先回去了。”

秦钺道:“红妹,那你就先回去吧,回去后直接把店关了,早点回家休息。对了,明天一早,你别忘了和黄杏一起去姐姐家把秀儿接回来,姐姐一个人既要给人家做工,又要带秀儿,很不方便的,还是让秀儿跟着咱们生活比较好。”

李红道:“三郎哥哥,就是你不说,我也是要去把秀儿接回来的,我发现我这两天已经离不开秀儿了,只要一会看不到那小东西,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秦钺又道:“对了,你们坐老赵的马车回去,顺便把林娘子和囡囡捎回去。”

秦钺说完,又对林ǎn niáng道:“林娘子,反正嗣王殿下的别业里有婢女负责照顾娘子的夫君,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就和囡囡一起去咱们安邑里的家中住吧,明天让红妹陪你在城里散散心,下午再回去也不迟。”

林ǎn niáng道:“好的,秦少郎君,我还没和红姑娘处够呢,正好晚上和红姑娘说说话。”

李红她们走后,云仙娥c秦泰c潘大虎c曹越c彭彪等人也相继告辞,各回各家。

孙文和赵大福给张百岁带了些吃的,也回了瓷器行。

众人走后,卡娅走过来道:“三郎哥哥,玛娅姐姐做了掌柜的,那我干什么啊?”

秦钺想了想道:“这样吧,卡娅èi èi你以后就做这酒楼的领班吧!”

卡娅有些不明白:“三郎哥哥,啥是领班啊?”

秦钺解释道:“领班啊,就是前厅里的头儿,那可是好大一个官儿,不但要管好每一个负责端菜送酒的胡姬,就连舞女和歌女们也全都归你管。除了你玛娅姐姐这个掌柜的,还有张师傅这个厨师长,这酒楼里就属你的官最大了。而且你也不用干活,每天就负责督促别人把活干好就行了。”

卡娅高兴道:“看来这还真是一个不小的官呢!三郎哥哥你放心,卡娅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三郎哥哥,我在酒楼里当官,也有工钱吗?”

秦钺笑道:“这你得问你玛雅姐姐,因为这酒楼是哥哥和你玛雅姐姐合伙开的,赚了钱我们两家一人一半。你给你亲姐姐干活,她给不给你工钱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玛雅道:“卡娅,你这是给自己家里干活,咱们家里赚的钱也有你一份,你为什么还想着向三郎哥哥要工钱?三郎哥哥已经帮了咱们这么多,你还不满足吗?”

卡娅道:“我哪里有不满足?我这不是想让三郎哥哥给我点钱买零食吃嘛!”

秦钺道:“卡娅èi èi,你姐姐不给你工钱不要紧,哥哥可以每月给你二百钱。不过这不是工钱,而是给你的零花钱。你看你那么瘦,确实要多买些零食吃,好把自己养胖一点。”

“还是三郎哥哥知道疼人,不像我姐姐,就知道抠门!”卡娅说完,又不无好奇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养胖点,你是不是喜欢胖女人?”

秦钺笑道:“卡娅èi èi,我是和你开玩笑呢!不过也别太胖了,太胖了就不好看了。你看到你姐姐了吧,就像她这样,不胖不瘦才好看。”

玛雅红着脸看了秦钺一眼,娇嗔道:“三郎哥哥,你以后可别再和卡娅开这种玩笑了,她又听不出好赖话,就算是玩笑话,她也会当真的。”

果然,卡娅还真当真了:“姐姐,三郎哥哥的话我就就当真了。既然三郎哥哥喜欢胖一点的女人,就算为了三郎哥哥,我也要把自己养得胖一点,那样三郎哥哥以后再见到我,就会像夸姐姐一样夸我好看了。”

玛雅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好,那你就使劲吃,把自己养成一头大肥猪,走路都费劲,看看三郎哥哥还喜不喜欢你!”

三人正开玩笑,安东尼斯提了一壶热茶过来,一边往秦钺的茶盏里续茶,一边道:“秦少郎君,那老汉能做点什么啊?”

秦钺道:“安东尼斯叔叔,您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好,如今玛娅和卡娅èi èi都长大了,您以后就不用再为她们操劳了,您愿意呆在家里就呆在家里,要是呆不住就来酒楼里指点她们干活,没事时就喝喝茶好生安享晚年就行了。”

安东尼斯感动道:“秦少郎君,你和红姑娘都是好人,要是小女没有遇到你们这样的朋友,老汉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玛娅,卡娅,还不快替父亲谢过秦少郎君!”

卡娅一个万福,装模作样道:“卡娅谢过三郎哥哥,请受小女子一拜。”

秦钺和玛娅都被卡娅逗笑了,玛娅道:“父亲,大恩不言谢,三郎哥哥对咱们一家人的恩情,不是说一两句感谢的话就能报答得了的。”

秦钺客气道:“玛娅,你言重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尽了一些力所能及的绵薄之力而已,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再说了,咱们合伙开酒楼,对我和红妹也有好处,你们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些客气的话了。”

玛娅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玛娅并不是傻子,三郎哥哥你虽然不是胡人,但我也知道,即使没有我们,只要你想做,也一样能把这家酒楼开起来,无非是雇几个胡人女佣再请几个卖唱的胡女而已。何况你对你所说的‘西餐’了如指掌,甚至比我们这些胡人还在行。”

秦钺道:“玛娅,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算我可以独自把这家酒楼开起来,要是找不到放心的人经营也是不行的。”

玛娅道:“三郎哥哥,玛娅还是那句话,大恩不言谢。虽然我知道三郎哥哥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咱们大唐国数一数二的巨商富贾,金钱和珠宝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你对我们一家人的恩情,我们姐妹早晚都会用别的方式报答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8字:用糖果填臭水坑 第二天上午,秦钺一早就坐着老赵的马车来到了酒楼,他和玛雅先去了车马行工地,准备找几名木匠和瓦匠到酒楼,对酒楼进行一番小规模的改造和装修。

此时车马行的房子和马棚已经全部建了起来,内部修饰工作也已接近尾声,大部分工匠都已结算了工钱回家了。

秦钺让秦泰把几名手艺比较好的工匠又找了回来,让他们带着行李去了酒楼,下午又让秦泰和老赵赶着马车去买了些材料。

汇宾楼是一幢三层楼建筑,一楼有六间房子,比瓷器行那五间铺面还多一间。

二楼和三楼,除了楼梯口所在的开间占去一间房子,每层楼的走廊一侧都有五个半间房大的木结构雅间,两排就是十个雅间,两层楼一共有二十个雅间。

除楼下和楼上,楼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小院后面也有六间和楼房平行的砖瓦结构平房。

其中最西面的两间是厨房,厨房和一楼大厅之间有开放式的连廊相通。

另外四间一间是张师傅c周三和冯宝的住处,其它三间平时堆放杂物。因为平时疏于修缮,这三间房子的门窗已经有些损坏,窗棂上的窗纸也早已破烂不堪。

秦钺的计划是,楼上的雅间除了必要的装饰,基本结构保持不变。

将厨房和大厅之间的连廊拆掉,在连廊的位置上加盖两间厢房,将厨房扩大为四间。

剩下的四间平房,一间储存精细食材,一间作为存放木炭c劈柴的柴房和杂物间,两间作为将来员工们的宿舍,一间住男员工,一间住女员工。

装修的重点在前面一楼的大厅里。

秦钺决定东面的四间仍然作为餐厅使用,在餐厅里摆上十几张大方桌。

至于西面的两间,秦钺准备利用最西面整个一间房子搭建一个大约二尺高的木结构舞台,舞台上铺上羊毛毡,平时供舞女们跳舞和歌女们唱歌使用,即使没有胡姬表演歌舞的时候,也要请几名乐师演奏古典乐曲。只要是坐在餐厅里吃饭的客人,都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听音乐或者欣赏歌舞表演。

西面倒数第二间作为餐厅和舞台的过度,靠北墙处让木匠师傅制作一排带高脚凳的酒水吧台,南窗下酒楼大门旁边制作一组货架以及一个订餐和结账用的柜台。

秦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酒楼打造成一个现代化的酒吧和西餐厅的结合体。

第一天只是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装修工作在第二天正式开始。

因为秦威刚刚定婚,不太好意思来汇宾楼见玛娅,为了监督工匠们干活,秦钺只好亲自到工地上监工,而让秦威和黄虎去了群贤里,继续监视薛庆。

玛娅一家三口每天天一亮也会赶到汇宾楼,和秦钺一起忙前忙后,还负责为工匠们准备饮水和食物。

最辛苦的还要说是玛娅,她换了一身旧衣裙,挽着袖子,一直和工匠们一起干活。

见玛娅这么辛苦,秦钺有些心疼,就劝玛娅道:“玛娅,累了就休息一会吧!”

玛娅用白皙的手臂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温柔地看一眼秦钺道:“三郎哥哥,我不累。”

玛娅说完便又去忙了,秦钺知道玛娅这是在用忙碌冲淡心里的痛苦,也就由着她去了。

在工地上又呆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周三c张师傅和冯宝三人便先后赶了回来。

等玛娅和周三他们完全熟悉了整个装修计划,秦钺便把监督工匠们干活的工作交给了玛娅和周三他们,自己准备回众乐坊去。

因为还有两项更为重要的工作在等着他去完成,一是怎么想办法抓到薛庆,逼着薛庆和姐姐云仙娥解除婚约,二是想办法把刚刚买下的那个臭水坑填平。

临出门时,玛娅拿起一块棉布手巾,像一个妻子一样默默地为秦钺掸去了身上的灰尘。

虽然玛娅并没有说什么,但秦钺的心里还是升腾起了一股十分温馨的暖意。

回到众乐坊,秦钺发现李红正和李妙紫坐在桌子旁说话,黄杏和李妙紫带来的一名侍女坐在柜台里面哄着秀儿玩耍。

虽然李妙紫还像原来一样,隔三差五就会带着侍女来众乐坊找李红玩,但因为秦钺这几天一直在忙开酒楼的事情,他也有好几天没看到李妙紫了。

见秦钺回来了,李红并未起身,李妙紫却站起身道:“秦郎,你回来了!”

秦钺也和李妙紫打招呼道:“妙紫èi èi来了。”

“三郎哥哥,妙紫èi èi,你们都是老相识了,怎么还那么客气?”李红笑着,说完又道,“三郎哥哥,你累了吧,快坐下喝杯茶水好好歇歇吧!”

秦威坐下来和李红c李妙紫说了一会话,因为秦威和黄虎那里还没有消息,捉奸的计划暂时还没办法进行,而填臭水坑的事情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秦钺坐了一会,便起身去里间拿了一些钱,和李红c李妙紫打了声招呼,离开众乐坊去了张全母子的面食店。

来到张全母子的面食店,张全连忙给秦钺让座:“秦少郎君,你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

秦钺这才想起,自从开了众乐坊后,他是有些日子没来过张全母子的面食店了,即便有时候要买些面食吃,一般也是李红和黄杏来买。

因为从早晨忙到现在还没腾出空吃早饭,虽然离着午时尚早,但秦钺肚子里也有些饿了,便笑着道:“张全哥哥,我忽然就想吃你和张伯母做的臊子面了,正好顺路,就进来了!”

张全娘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走过来笑着道:“我说秦少郎君啊,你如今可是有钱人了,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和大鱼大肉没吃过,还想着我们娘俩做的臊子面?”

秦钺也笑着道:“张伯母,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大鱼大肉再好也不如青菜萝卜和家常便饭。这世上没有山珍海味和大鱼大肉不打紧,要是没有了青菜萝卜和家常便饭,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张全娘道:“秦少郎君你可真会说话,你等着,伯母这就给你下面去。”

一会功夫,张全娘就端了一碗岗尖岗尖的臊子面来,雪白的面,油亮的汤汁,碧绿的小青菜,肥腻的臊子,看上去还像当初一样诱人。

秦钺吃着臊子面,不禁想起了当初他刚来到长安城和李红沿街乞讨的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想想那时即使想吃碗臊子面都是一种奢望,又想起了远在一千三百年后的爸爸c妈妈c爷爷和恋人,想着想着便有些唏嘘,便有些泪眼迷离了。

张全娘道:“这孩子,吃着吃着咋还哭了?”

秦钺笑道:“张伯母,我哪里哭了?我这是高兴的,是想起了从前的那些不堪的日子。”

张全娘道:“孩子,都过去了,以后就不要想那些了!”

吃完面,秦钺从腰上的缠袋里拿出一贯钱放在了桌子上。

虽然唐朝人已经开始使用白银作为货币,但铜钱还是最主要的流通货币,很多店铺里都没有称量白银的戥子秤,所以秦钺出门办事还必须要带上铜钱。

见秦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张全娘连忙道:“秦少郎君,你能想着伯母做的面,伯母就很高兴了,今天的面是伯母请你吃的,就不要钱了。”

秦钺笑道:“张伯母,您误会了,这不是我给你们的饭钱,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请伯母和张全哥哥帮忙的。”

张全娘道:“秦少郎君,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还什么帮忙不帮忙的!”

秦越道:“张伯母,我想麻烦你们给我做一些糖果。”

张全娘道:“可我和全儿也不会做糖果啊!”

秦越道:“这个很简单,你们只要买些麦芽糖来熬成糖稀,然后加入一些羊乳,再加入一些面粉揉成同样大小的小糖团放入笼屉蒸熟就可以了。”

“这糖果叫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暂时就叫它糖团吧!”

秦钺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一贯钱道:“张伯母,张全哥哥,这里有一贯钱,你们先拿着用,如果不够你们就说,我再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张全娘有些吃惊:“秦少郎君,这可是一千钱啊,都够买几十斗面了,你要那么多糖团做什么?”

秦钺笑道:“张伯母,您信不信?我是要用这些糖团来填一个很大很大的臭水坑。”

张全娘道:“秦少郎君,你真会说笑,哪有用糖团填臭水坑的?”

秦钺不再玩笑,而是道:“张伯母,张全哥哥,这事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明白,反正等过几天你们就明白了。我现在也不要那么多糖团,先做一斗面的就行了,不过这些糖团凝固后要足够硬,还要足够甜,所以不能加入太多面粉,五成以上都得是饴糖和羊乳。”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

“剩下的就算你们母子的工钱吧!”

“那秦少郎君你什么时候要这些糖团?”

“不急,我考虑你们从来没做过这种东西,你们可以先少做一点试试看,做成后让张全哥哥送一些去众乐坊让我和红妹尝一尝,如果满意了,再大量做也不迟。”

“秦少郎君,这样好,这样我和全儿就可以慢慢琢磨着怎么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9章:宇文婧 两天后的上午,秦钺正在众乐坊中和李红c秦威等人说姐姐秦娥的事,张全带着一包做好的糖团来到了众乐坊。

因为这几天要忙填臭水坑的事,秦钺已经让秦威和黄虎回到了众乐坊。

秦钺拿起一颗糖团看了看,发现张全母子做的这些糖团像饴糖一样呈金红色,个头都快赶上一个小馒头大了,外形和颜色都很漂亮。

他尝了尝,味道也不错,就对张全道:“张全哥哥,我觉得这样做就很好,就是个头大了些,稍稍再小一些就更好了。”

见秦钺很满意,张全也很高兴:“秦少郎君,那你想要多大的?”

秦钺想了想道:“改成鸡子大小的圆球形状就可以了,太大了就亏了。张全哥哥,你和伯母今天就可以大量做了,我明天就要用。”

“明天要多少?”

“第一天先做五七百颗就可以了,第二天再增加到一千颗,再往后我会根据情况让你们作多少。”

“好的秦少郎君,那我就回去准备了。”

张全走后,李红从柜台里走出来,拿起一个糖团看了看道:“三郎哥哥,这是什么啊?”

“糖团。”

“你要那么多糖团做什么?咱们店里就这几个人,秀儿这几天也被仙娥姐姐接回去了,咱们哪能吃得了那么多糖团啊?”

“这糖团不是给你们吃的,是给填臭水坑的人吃的。”

李红一边吃糖团,一边道:“三郎哥哥,你找好干活的人了?”

秦钺道:“干活的人不用找,满大街都是。”

李红听得如云里雾里:“找人干活不是只出工钱就行了么?就算你想对那些干活的民夫好点,中午管他们一顿饭就行了。你为什么不给民夫饭吃,却要给他们糖团吃?”

“因为糖团好吃啊!”

“吃了糖团,还是一样要给他们工钱。三郎哥哥,你这不是浪费么?”

秦钺笑道:“我这不但不是浪费,恰恰是为了省钱。因为那些人吃了咱们的糖团就不用给工钱了,要是活干不好,干了也是白干,连糖团都没得吃!”

李红更加不解了:“那人家凭什么要给咱们干活,就为了吃咱们的糖团么?”

秦钺故作神秘道:“红妹,你就放心吧,不但有人愿意干,还会争先恐后地干,而且来的人肯定还不会少。”

李红有些着急道:“三郎哥哥,你总是喜欢做这些故弄玄虚的事,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和我们说说吧,要不然能急死个人!”

秦钺站起身来,笑着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等明天上午你就知道了。”

秦钺他们正在店里聊天,门外忽然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挎着竹篮的小婢女。

看这少女的模样,高挑的身材,俊俏的脸蛋儿,细嫩的肤色,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丽女子。

因为众乐坊中也经营捶丸c棋具c骰子c学舌鸟和鸣禽等唐代女子喜欢的商品,李红以为少女也是来买东西的,连忙迎上前去:“姑娘你好,你们想买些什么?”

“我们不买东西。”少女走进门来,一边说话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桌子旁和秦钺喝茶的秦威。

李红道:“不买东西不要紧,那就随便看看吧!”

因为秦钺和李红开的是一家玩物店,店里不但售卖各种玩物,店门前还挂着很多鸟笼,经常会吸引一些富家xiǎ一 jiě和贵妇人到店里来看个稀奇,所以李红对少女买不买东西也并不是特别在意。

想不到少女忽然问道:“请问这是三郎哥哥和红姐开的店铺么?”

“姑娘,你是”

听少女这么说,李红不禁感到有些惊奇,因为秦钺和李红都不认识这个少女,如果不是和他们特别亲近的人也不会这么称呼他们。

少女红着脸指了指秦威道:“我叫宇文婧,是七郎未过门的媳妇。”

虽然秦钺和李红都很吃惊,但最吃惊的还得说是秦威,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媳妇竟然主动找shàng én来了。

原来古代男女定亲,除非以前就认识,一般结婚前男女双方是不见面的。

有些人甚至直到洞房花烛夜才能见到自己丈夫或者妻子的庐山真面目,一旦到了那时候,就算你发现对方是个残疾人或者傻子也只能认命了。

虽然秦钺和李红参加了秦威的定亲宴,但那只是男方家里举行的喜庆宴会,出席宴会的除了一些代表女方家人的亲戚和媒人,大部分都是男方的亲朋好友,根本见不到女方的爹娘和女方本人。

不过宇文婧是见过秦威的,因为在订婚前她就在背地里相看过秦威了。

秦钺也在打量宇文婧,以前他还担心过,怕他那个势利眼的叔叔秦淮仁看中的只是宇文家族的名望,根本不在乎儿媳妇长得怎么样。现在亲眼看到七郎的媳妇长得这么漂亮,他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有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也能减轻七郎因为和玛雅分手的痛苦,老天爷总算还做了件好事。

李红连忙上前拉着宇文婧的手,热情道:“是宇文姑娘啊,你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了?”

嘴里还不忘夸赞:“多好看的妹子啊!七郎兄弟真有福气,竟然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美人!”

一句话说得秦威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儿,宇文婧的脸也变得更红了。

宇文婧羞涩道:“你是红姐吧?èi èi早就听说你和三郎哥哥在东市上开了一家玩物店,每次路过这里时都想进来看看你们,就是一直不太好意思。”

李红心里笑道,不好意思你还是来了。

秦钺连忙站起身道:“红妹,快让宇文姑娘坐吧!”

宇文婧很聪明,已经猜出了秦钺就是秦威的三哥,马上微微蹲身一个万福道:“三郎哥哥好,初次见面,èi èi这里给三郎哥哥见礼了。”

为宇文婧让了座后,大家重又坐下来说话,但因为彼此间都不熟悉,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所以气氛就显得有些不尴不尬。

宇文婧一直坐在那里用一双柔荑揉搓着衣角,时不时地还偷着瞟秦威一眼。

秦威看上去对模样俊俏的宇文婧也很满意,也经常利用喝茶的功夫偷眼看看宇文婧。

看着眼前这对小qg rén郎有情妾有意,李红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一会看看秦威,一会看看宇文婧,忽然笑着道:“七郎兄弟,这马上就要到午时开市的时辰了,你看外面集市上可真热闹,姐姐忽然想吃冰糖姜片了,要不我给你拿些钱,你带宇文姑娘去逛逛街吧,顺便给姐姐捎点姜糖片回来。”

李红的鬼点子就是多,明明是想给秦威和宇文婧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偏偏要说是她自己想吃姜糖片了。

秦威连忙站起身道:“不用了,红姐,三郎哥哥前几天给我的钱还没用完呢!”

宇文婧也站起身道:“三郎哥哥,红姐,那我们就去了。”

秦钺含笑道:“七郎,集市上人多,好生照顾着宇文姑娘。下午也没什么大事,你们在集市上多玩一会,这也到了该吃中饭的时候了,你们要是饿了,就找家酒肆吃点东西喝点酒水,不用急着回来。”

秦威有些窘迫,红着脸道:“我知道了,三哥。”

李红也拉着宇文婧的手道:“宇文èi èi,你这也算是认识门了,这是咱们自家的生意,以后没事就来店里找姐姐玩。”

宇文婧高兴道:“红姐,我一定会常来的,我在家里憋闷得很,还是你们这里热闹。”

送秦威和宇文婧出门后,李红回到厅堂里,跑到秦钺身边,神秘兮兮地道:“三郎哥哥,你看出来没有,七郎肯定是喜欢上宇文姑娘了,你没看七郎看宇文姑娘时眼睛都直了么?”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那个那个早啊”

秦钺坐在桌子旁,翘着二郎腿,一边用手在大腿上打着拍子,一边哼唱着李红当初唱过的那首在唐代十分流行的里巷俚曲,似乎并没有听见李红的问话。

李红道:“三郎哥哥,我和你说话呢!”

秦钺抬起头来道:“我听见了呀,你不就是说七郎看上宇文姑娘了么?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宇文姑娘是七郎的媳妇,谁的媳妇谁不爱啊?”

李红看着秦钺,有些狐疑道:“我说三郎哥哥,七郎找了个漂亮媳妇,我咋觉得你比七郎还高兴呢?”

“这个七郎是我兄弟,他找了一个满意的媳妇,我这做哥哥的当然要替他高兴了!”

“可七郎刚刚和玛娅姐姐分开才几天啊,七郎这么快就喜欢上别的姑娘了,玛雅姐姐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得难受死不可!”

秦钺放下二郎腿,一本正经道:“不然还能怎样?红妹,难道你还想让七郎去找玛娅么?要是真那样,不但害了玛娅,也会害了宇文姑娘。再说看到这么好看的媳妇,七郎心里明明喜欢,你为什么非得让七郎装出不喜欢的样子?”

虽然李红总是感觉秦钺的话里隐含着什么东西,但秦钺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似乎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道:“三郎哥哥,谁说不让七郎喜欢宇文姑娘了?我不过是有点可怜玛娅姐姐罢了。”

秦钺对李红道:“其实在这件事里,七郎也是受害者。红妹你想想,和自己相爱的人分开,换了谁心里会好受?现在七郎重新找到了意中人,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如果将来玛娅也找到了如意郎君,这件事的结局也就算圆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0章:领班曹姝 吃过午饭,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秦威才回到众乐坊。

见秦威一个人回来,李红好奇地问道:“七郎,宇文姑娘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秦威笑着道:“没有,她说她上午出来时没和她娘打招呼,时间长了不回去怕她娘担心,就先回家去了,她说明天再来店里找红姐玩。”

说了几句话,秦钺对秦威道:“七郎,走,咱们现在去咱们的酒楼看看,看看酒楼装饰得怎么样了。”

秦威似乎有些为难:“三哥,我就不去了吧?”

秦钺道:“你为什么不去?难道你就这么一辈子躲着玛娅姑娘不和她见面么?虽然你们以后不可能做夫妻了,但你们还可以做朋友啊!”

李红也道:“是呀七郎,玛娅姐姐可比你想的要大气,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其实秦威也想见玛娅,于是道:“好吧,我都听三哥和红姐的。”

秦钺和秦威离开了东市,穿过朱雀大街,很快就来到了西市上的汇宾楼。

见到玛娅后,秦威还有些不自然,但玛娅却做得十分得体,不但给秦威让了坐,还让父亲安东尼斯沏了壶茶来。

只是卡娅对秦威有些生气,一直朝着秦威翻白眼。

此时,除了后院扩建厨房的工作还在进行中,酒楼前面的大厅由于改动不大,经过五天的紧张施工,装修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不但柜台c吧台桌椅板凳都已经安装和摆放到位,就连木结构的舞台也已经搭建好了,几名工匠正在二楼的雅间里做一些细微的装饰,估计再用三四天酒楼就可以开业了。

秦钺看到,此时正有三名汉人少女和两名黑头发黑眼睛的胡人少女端着水盆拿着搌布在擦拭吧台c楼梯扶手和舞台两侧的木栏杆。

秦钺问玛娅道:“玛娅,这几位èi èi是”

玛雅把五个少女叫过来,对她们道:“姑娘们,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酒楼真正的东家秦少郎君。”

五名少女微微蹲身,对着秦钺万福道:“少东家好。”

秦钺也微笑着还礼道:“姑娘们好。”

玛雅指着一名模样俊俏的高个少女对秦钺道:“这是曹越的èi èi曹姝。”

秦钺注意到,曹姝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人长得很漂亮,身段也很婀娜。

曹姝看一眼英俊潇洒的秦钺,红着脸又是一个万福。

玛雅又指着另外两名汉人少女道:“这是车马行潘东家的堂妹潘玉莲,这是彭彪的表妹杨春秀。”

秦钺注意到,潘玉莲和杨春秀虽然人才生得不如曹姝,但模样看上去也还算中上。

玛雅最后介绍的是两名胡人少女:“秦少东家,这两位胡人姑娘,一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一位是我以前在波斯寺认识的姐妹,因为咱们的酒楼缺人手,我就把她们叫来帮忙了。”

秦钺注意到,这两名胡人少女并不是纯种欧洲少女,而是两个西亚少女。

大家见过礼后,少女们继续干活,玛雅陪着秦钺和秦威喝茶。

因为玛雅和秦威都不说话,卡娅也不搭理秦威,气氛便显得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秦钺把玛雅和曹姝叫到面前道:“卡娅èi èi,咱们酒楼前厅需要两个领班,我给你配个帮手,让曹姝èi èi也做领班。这样有什么事,你们两个也可以商量着来。”

卡娅问道:“我们都是领班,那我们俩谁的官大?”

秦钺笑道:“你是总领班,曹姝èi èi是副领班。你负责包括舞女c歌女c乐师c侍女在内的全面工作,曹姝èi èi只是负责带着侍女们干活,帮着你分担一些压力,这样你也不至于太累了。要说谁的官大,当然还是你的官大。再说了,你这个大官手下要是没有一两个小官,也显不出你这个大官官大是不是?”

秦钺这么安排当然有他的道理,虽然卡娅是玛雅的亲èi èi,做起事来积极性也很高,但卡娅毕竟刚刚十二岁,不但贪玩,有时候还爱耍点小脾气。他怕卡娅不能胜任领班的职务,让比卡娅大将近两岁的曹姝做副领班,这样既满足了卡娅少女的虚荣心,也不至于误事。

而且他重用了曹姝,曹姝的哥哥曹越也会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干。

听了秦钺的话,卡娅非常高兴,从一旁搂着秦钺的脖子撒娇道:“三郎哥哥,还是你心疼èi èi,怕èi èi累着,还给èi èi配个帮手。本来我就认为我的官很大,现在有了曹姝姐姐这个副领班,我忽然就觉得我的官更大了。”

玛雅责备卡娅道:“挺大个丫头了,也不知道个羞臊,这还当着你七郎哥哥呢!”

卡娅瞟一眼秦威:“当着他怎么了?三郎哥哥可不像某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三郎哥哥对咱们这么好,我就想和三郎哥哥亲近,我喜欢,我愿意,谁也管不着!”

见卡娅这般,秦威有些无地自容,只得低下了头。

秦钺拍了拍卡娅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背,笑着道:“好了好了,卡娅èi èi,我和你玛雅姐姐c曹姝姐姐还有正事商量,你带着姐妹们干活去吧!”

卡娅哼了一声,放开秦钺,去找其他几个女孩去了。

秦钺又对站在面前的曹姝道:“曹姝èi èi,你对咱们酒楼这里的环境还满意吧?”

曹姝微微红着脸道:“满意,这里的条件很好,玛雅姐姐对我们也很好。”

秦钺有意无意地向楼梯上瞟了一眼,见卡娅带着几个女孩子上了二楼,便笑着道:“曹姝èi èi,卡娅èi èi还小,你也知道,她那个领班其实就是名义上的,其实咱们酒楼真正的领班是你。以后咱们酒楼前厅里的事还要你多尽些心,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你们掌柜的商量,我相信曹姝èi èi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被人赏识和重视的感觉总是良好的,曹姝作为一个古代少女,虽然是第一次抛头露面出外做工,但却没有一般女孩子那种怯懦:“谢谢少东家信得过èi èi,èi èi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玛雅姐姐的,一定不会让少东家失望的。”

秦钺很满意,颔首道:“很好,本东家看得出来,èi èi你是个既有主见又有才干的女孩子,有玛雅姑娘和èi èi在,等咱们酒楼开业后,生意一定不会差。”

估计曹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和她同龄的少年郎夸奖,加上秦钺又是一个如此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便有些不好意思,羞涩道:“少东家,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和姐妹们干活了。”

秦钺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玛雅在一旁看着秦钺,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笑着道:“三郎哥哥,你可真会哄女孩子开心,曹姝èi èi都被你夸得脸红了。”

秦钺端起茶盏道:“玛雅,我这哪是哄女孩子开心,我这是在鼓励她们,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打消自卑心理,才会更有干劲。”

玛雅问秦钺道:“三郎哥哥,咱们的酒楼马上就要开业了,你打算招收多少侍女?”

秦钺道:“我算了一下,门口要两名礼宾xiǎ一 jiě,楼上雅间每层搂都要两名女fu u生,楼下大厅还要四名女fu u生,这就是十个人,另外还需要几名传菜的,就先找十六个人吧!”

虽然唐代的“xiǎ一 jiě”和后世的“xiǎ一 jiě”还不是一个概念,但“xiǎ一 jiě”c“小妹”这样的词语唐人还是能听懂的。

不过“fu u生”这样的后现代词语玛娅就听不懂了:“三郎哥哥,啥是fu u生啊?”

秦钺喝了口茶,又开始为大家普及知识了:“这fu u生啊,按普通人的叫法就是为客人fu u的侍女,客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她们。但咱们酒楼的fu u生可不是一般酒楼里那些负责跑堂的酒博士和茶博士,她们只负责各自fu u的区域,主要职责是照顾好客人和向其他人传达客人的需求。”

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卡娅插话道:“三郎哥哥,那她们不干活吗?”

秦钺笑道:“活当然要干,除了打扫卫生摆桌等活计,她们有时候也会做为客人添加餐具等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但并不负责端菜送酒等体力活,那些跑堂的活还有另外的fu u生来做。她们每天只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让客人看着高兴就行了。”

玛娅又问道:“那你打算要多少汉人女孩子和多少胡人女孩子?”

秦钺想了想道:“门口的两名礼宾xiǎ一 jiě要一汉一胡两名高个子少女,一定得是那种走起路来如风摆柳一般的漂亮女子,而且还要穿上统一的漂亮衣装,楼上楼下的八名女fu u生也要汉胡搭配,这样才能吸引不同种族的客人光顾咱们的酒楼。”

秦钺又转身对秦威道:“七郎,你未婚妻宇文婧人才生得很出众,她在家里闲着也没什么事做,要是她愿意来给玛雅帮忙的话,你可以找机会和她说说,我可以让玛雅给宇文姑娘留一个名额。”

秦威道:“三哥,这可能不行,就算宇文姑娘愿意来,估计他爷娘也不可能让她抛头露面来酒楼这种地方伺候人。”

秦钺笑道:“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问问,想让你们多赚点钱,不行的话就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1章:七郎的请求 听到秦威已经见过他的未婚妻了,玛雅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表现,而是平静地继续问秦钺道:“三郎哥哥,那舞女c歌女和乐师去哪里找?”

秦钺道:“这个不须要专门去找,我认识的那些朋友中有一个官宦子弟,他舅舅现任京内教坊司教坊使,主管乐人c音声人等乐籍贱民。我前几日就已经和那位朋友说过了,让他帮忙临时找些汉人舞女c歌女和乐师来咱们酒楼献艺,他也答应了。”

玛雅又道:“咱们开的是胡人酒楼,是不是还要找些表演歌舞的胡姬?”

秦钺道:“这是当然,咱们可以在门前张贴一张告示,邀请一些来自西域的私人小歌舞班儿来表演节目。反正咱们每天用的人都会不同,可以表演一场给他们结算一次工钱,技艺好的就多邀请几次,技艺不好的下次就不让他们来了,优胜劣汰,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秦钺是个来自后世的穿越客,对酒店和酒吧邀请驻唱歌手和舞蹈演员这种事并不陌生。

玛娅用热切地目光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我原以为你那么忙,根本顾不上这些小事,没想到这些事早就在你的计划中了。虽然咱们是合伙开酒楼,但有你在真好,èi èi根本不用操太多的心,只等着赚钱就行了。”

一旁的秦威注意到了玛雅看秦钺的眼神,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玛雅又道:“三郎哥哥,既然咱们经营的是胡人酒楼,这酒楼就不能再叫汇宾楼了,酒楼的名字你想好了么?”

秦钺微笑着道:“玛雅,既然你能想到这一点,就证明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咱们这酒楼叫个什么名字好。”

玛雅道:“这个我还真想过,三郎哥哥,你看就叫‘胡人酒肆’怎么样?”

秦钺略作沉思:“酒肆?不够大气。”

秦钺又问秦威道:“七郎,你能不能想出个好名字来?”

秦威道:“既然叫酒肆不够大气,叫‘胡人大酒楼’怎么样?”

秦钺摸着下巴:“大酒楼?够大气,但不够文雅,而且‘胡人’这两个字也不能用。”

玛雅很聪明:“三郎哥哥,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名字了?”

秦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具体叫什么我也没想好,不过我可以把你们说的这两个名字结合一下,你们看咱们这酒楼就叫‘西域风情大酒楼’怎么样?如果你们没什么意见,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木工作坊定做匾牌。”

其实秦钺早就想好了酒楼的名字,他这么说只是对玛雅和秦威的尊重。

秦威不由得赞叹道:“三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名字简直太好听了,既有韵味又大气,不但从名字上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家胡人酒肆,后面还有‘大酒楼’三个字,对汉人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秦钺谦虚道:“一个名字而已,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其实秦钺心里想的却是,这还用想啊,我前世那个世界上满大街都是各种酒店和酒吧,这个风情那个情调的,好听的名字数都数不过来。

在酒楼里坐了一会,因为还要为第二天填水坑的事做准备,秦钺便起身对玛雅道:“玛雅,我明天就准备开始动工填埋东市的那个大水坑了。现在咱们的酒楼还没开业,暂时也用不上那么多人手,让你父亲和张师傅他们在酒楼照顾着就行了,你明天带上卡娅èi èic曹姝èi èic周三c冯宝都去东市帮帮我和红妹,顺便去看看热闹。”

玛雅道:“好的,三郎哥哥,我们明天一早就赶过去。”

辞别了玛雅等人,秦钺带着秦威离开了酒楼。

兄弟两人在街上走了一会,秦威忽然对秦钺道:“三哥,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秦钺也没多想,随口道:“什么事?你说吧!”

秦威似乎有些难为情:“三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吧!”

秦钺看着秦威道:“七郎,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以往的性情。何况咱们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为什么还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秦威道:“我开不了口。”

秦钺再次看看秦威,也没再问什么,指了指不远处的西市海池溪,道:“溪边有些树木,咱们去那里坐坐吧!”

秦威点点头,两人来到溪边的一排大树下,坐在了两块大石头上。

秦钺道:“七郎,这里没什么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秦威酝酿了一下,道:“三哥,我想和你说的是玛雅的事。”

秦钺有些不解道:“玛雅现在正和我合伙开酒肆,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她能有什么事?”

秦威道:“三哥,虽然我知道我这辈子和玛雅已经不可能了,但我还是不希望玛雅恨我一辈子。”

秦钺道:“七郎,你也不用太过内疚,这事又不怨你。”

秦威叹气道:“我打心里希望玛雅能找个比我好c疼她爱她的男人,希望她这辈子能过得开心过得快乐可我担心的是,怕她这辈子都放不下以前的事,再也找不到能让她心仪的男人了,那就等于是我害了她。”

秦钺被秦威搞得一头雾水:“七郎,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威鼓足勇气道:“三哥,我就直说了吧,我希望三哥你能接受玛雅。”

秦钺一时没反应过来:“接受玛雅?怎么接受?我现在不正在帮她么?”

秦威道:“我是想想让你娶了玛雅。”

秦钺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行,我怎么能娶玛雅?”

秦威看着秦钺:“三哥,难道你不喜欢玛雅么?”

秦钺也没什么可隐讳的:“七郎,你听我和你说,我是喜欢玛雅不假,但却不能娶她。”

“三哥,难道你也嫌弃玛雅是个胡女么?”

“我怎么会嫌弃玛雅?可这并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有什么不简单的,你身边又没有父母,只要你想娶玛雅,谁能干涉?”

“玛雅毕竟曾是你的女人,而我是你哥哥,以我的身份要是娶了玛雅,这种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哥哥是断难做出此等有悖人伦之事的。”

“可是我已经和玛雅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三哥你心里也清楚,事实上我和玛雅之间除了有过一些肌肤相亲的亲热举止之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事情发生,玛雅是清白的。而且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的人也不多,不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的。”

“那也不行,我身边毕竟还有红妹,怎么能接受玛雅呢?”

“三哥,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这辈子只娶一个女人,你认为这现实么?”

“可我总不能让玛雅给我做妾吧?就算我能答应,玛雅能答应么?”

其实秦钺早就知道玛雅的心思,只要他愿意,玛雅肯定愿意嫁给他。

但这种事他是没办法和秦威说的,而且现在他也不急着娶玛雅,毕竟他和李红的婚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就算他想娶玛雅,那也要等到娶了李红以后再说。

不过,他觉得秦威能主动求他接纳玛雅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这样他和玛雅在一起相处就会变得心安理得一些,起码不会因为觉得对不起秦威而感到内疚了。

秦威道:“这个应该没问题,我看得出来,玛雅是喜欢三哥的。”

虽然心里很高兴,但秦钺可不想让秦威看出来,嘴上依然坚持道:“七郎,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非得让我接受玛雅?”

秦威很干脆:“因为只有你能真正给玛雅幸福,换了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秦钺站起身,毅然决然道:“七郎,不是哥哥故意驳你的面子,这事我真不能答应你。你也知道,我对玛雅好是真心希望她好,并不是贪图她的美貌,我也从未想过要在她身上获得什么回报。何况我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让玛雅给我做妾,那样太委屈玛雅了。”

这倒不是秦钺装出来的,让玛雅给他做妾,他确实觉得有些对不住玛雅。

事实上,秦钺也不想太早娶妻生子,因为他还没玩够呢!

闻听此言,秦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单膝跪倒在地,低着头拱手对着秦钺道:“三哥,我也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但这世上只有你能真心对玛雅好,兄弟求你了!”

秦钺连忙伸手搀扶秦威:“七郎,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还是起来说吧!”

秦威依然拱着手道:“三哥,你要是不答应,兄弟就不起来。”

秦钺无奈,只得道:“好好好,只要玛雅愿意,我可以答应你。”

秦威站起身,兄弟两人重新坐下,秦钺叹气道:“七郎,你要知道,我作为一个男人,这种事就算答应了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可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玛雅的真实想法,如果玛雅不愿意,这事一旦挑明了,我们彼此也就没办法继续像以前一样平淡地相处了。”

秦威道:“三哥,我可不可以去找玛雅谈谈?”

秦钺摇头道:“七郎,这事谁出面你都不能出面。”

“为什么?”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明白?现在你和玛雅已经分开了,不管是谁的错,事实上都是你抛弃了玛雅,你现在去找玛雅谈,让玛雅嫁给我,你让玛雅怎么想?”

“我是真心为玛雅好,我想她肯定也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

“七郎,你让哥哥说你什么好?”

“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好么?”

“玛雅是个人,不是件物品,由不得你我在私下里转来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2章:妙计填大坑 秦威连忙解释道:“三哥,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秦钺道:“算了,我也知道你是出于一片好心。但这种事你出面的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既然你想让我娶玛雅,还是我自己看着办吧!找机会我会从侧面试探一下玛雅的口风,如果玛雅愿意嫁给我,我就娶她。不过这件事能否成事,关键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红姐身上,要是你红姐死活都不肯接纳玛雅,我也是爱莫能助的。”

秦威道:“三哥,这你放心,红姐那人心肠软,而且她也同情玛雅,只要我出面去求求她,她肯定会答应的。”

秦钺笑道:“七郎,看来你还是太单纯了。这可不是同情不同情的事,你见过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秦威道:“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跪下求她。”

秦钺叮嘱秦威道:“七郎,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急,而且你出面也不太好,还是先让我找机会去试探一下玛雅的想法吧!如果玛雅这关过了,你再去求你红姐也不迟。要是玛雅压根就没这个意思,咱们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秦威道:“我明白,三哥,现在玛雅和你在一起做生意,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兄弟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朝东市走去。

回到众乐坊,秦钺和秦威带着黄虎来到东市上,买了两个用去了皮的白柳条编成的笸箩送到了张全母子的面食店,这是第二天用来装糖团的。

从张全母子的面食店回来,秦钺又买了一根足有六七米长的粗竹竿和四根长绳。

买完东西,秦钺让秦威去西市上的车马行通知秦泰和潘大虎带着手下所有兄弟,明天一早都赶到众乐坊来。散市前,他又去了一趟东市市署,告诉张市丞他准备明天开工填埋水坑,想让张市丞派两名市吏前去协助一下。

因为和秦钺的关系不错,加上是当初承诺过的,所以张市丞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没多久,秦威就来到了众乐坊。

没一会,玛雅带着卡娅c曹姝c周三c冯宝,秦泰c潘大虎带着曹越c彭彪和另外几名兄弟也来了。

秦钺先让秦威带着黄虎c周三c冯宝抬上笸箩去张全母子的面食店去取做好的糖团。

等糖团取回来后,秦钺让黄虎和黄杏兄妹留在店里看店,他和李红带着手下一众兄弟抬上条案c长凳c装糖团的笸箩c长竹竿c绳子以及铁锹c榔头c木橛子等一应器物到了市署南面的臭水坑旁,还从店里拿了一个用黄铜铸成的铜铃铛以及几串崭新的铜钱。

秦钺和李红的众乐坊里不但卖马球球具,还卖马具,所以铜铃铛并需要到外面去买。

过了一会儿,张市丞也带着两名市吏来到了水坑旁。

看到秦钺他们只运来了一些东西,并未带来一个填水坑的工人,张市丞不禁有些纳闷,问秦钺道:“秦少东家,你不是说今天就开工填埋水坑么,怎么不见你雇佣的运土石的民夫?”

秦钺笑道:“市丞大人,我这几天想了想,要是雇佣民夫从城外往这里运送土石实在是太费钱了,就想了个别的办法来填埋这个水坑,这个办法不用花很多钱就能把水坑填平。”

张市丞指了指桌子上的笸箩和铜钱:“秦少东家,你就靠这些东西填埋水坑?”

秦钺道:“正是,市丞大人,我正是想靠这些东西填埋水坑。我也不和您解释什么,您一会看了我的办法就明白了。”

秦钺说完,亲把铜铃铛拴在了那根粗竹竿稍细的一端,又让秦威c秦泰c潘大虎c曹越c彭彪c周三c冯宝和潘大虎手下的几个兄弟把四根长绳系在了竹竿上。

这根竹竿有将近七米长,系绳子的地方位于竹竿的上半部,在铃铛下方大约一米处,离竹竿的根部有将近六米。

拴好铃铛系好绳子,秦钺又带着两个兄弟在水坑的东西南北四面分别钉了一个木橛子。

看着秦钺做的这一切,现场的人全都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秦钺到底想干什么。

钉好木橛子,秦钺回到桌子旁,对手下一众兄弟道:“兄弟们,你们听我的指挥,两人拉着一根绳子,沿着水坑两侧向东走,把竹竿拖到水坑中心最深的地方,然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站两个人,用力拉紧绳子,这样竹竿就会立起来,然后把绳子拉紧系在木橛子上,咱们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不找人填水坑,在水坑里立根竹竿做什么?”

秦钺指了指桌子上装糖团的笸箩和黄澄澄的铜钱,笑着对李红和张市丞道:“市丞大人,红妹,我是这么想的,一会咱们去市署里找一块告示牌写一张告示立在桌子旁,等东市开市后,让一名市吏兄弟敲响铜锣招呼赶集的百姓用小石头c碎砖头c烂瓦块来投掷水中的竹竿,凡是击中一下者赏糖团一颗,凡是连续击中三下者赏铜钱一枚,凡是连续击中十下者,直接赏白银一两。”

李红道:“三郎哥哥,这样就会有人来投石头吗?”

秦钺笑道:“人都有爱做游戏的心理,我保证今天一下午至少会有数千人来投,有些人就算不是为了钱,也会抱着试运气的心理来投掷几下。用不了几天,分布在东市各处的碎石和破砖烂瓦就会一扫而光。这样不但把咱们的这个大水坑填埋了,还清理了东市上的垃圾,利人利己,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曹姝也问道:“少东家,要是东市上的石头瓦块都投光了,还会有人来投么?”

秦钺笑着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知道这东市上有多少砖头瓦块么?一百多年来,东市上经常有翻盖铺面的人家,哪家翻盖铺面不剩下一大堆旧的砖头瓦块?东市这么大,如果把散落在角角落落里的所有的砖头瓦块都收集起来,别说是填埋一个这样的水坑,就是填埋十个这样的水坑都用不了。”

秦钺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投石人的数量你们也不用担心,在这东西两市上,每天光是跟着大人来赶集的孩子和少年人就不下一两万,即使有些人明天不来了,明天也还会有新的人来。而且今天只是个开始,只要这件事传出去了,等到了明天,即使是不开市的上午,也会有城里的孩子带着砖石来投掷。”

张市丞不禁伸出大拇指赞叹道:“秦少郎君,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普通人,今天的事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这世上是不会有人能想出你这种好办法的。”

秦钺拱手道:“市丞大人,其实我当初看到这个水坑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办法,之所以没和您说实话,主要是担心水坑的主人知道了这个办法就不会以这么便宜的价格把水坑卖给我了,还望您不要怪罪秦某。”

张市丞笑着道:“秦少东家,我怎会怪罪你?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将这个臭水坑填平,都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好事。何况这都是个人的造化,要不然这个臭水坑在这里闲置了这多年,别人咋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

秦钺谦虚道:“哪里哪里,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个方法,而是没有人愿意亲自来实践而已。”

秦钺不可能不谦虚,因为这个办法并非是他首创。

据史料记载,中唐时期就曾经有个大商人这么干过,只不过这时候那家伙还没有出生,让秦钺捷足先登了而已。

这就是作为一个穿越客的好处,凡是历史上别人已经做过的事情,秦钺都可以照葫芦画瓢再做一遍。

别人穿越到大唐后,可以把原产于美洲的地瓜c土豆c辣椒c玉米等农作物拿到大唐朝来种植,甚至可以把大诗人李白的诗歌窃为己有,秦钺并不想改变历史,只是借用别人的方法填个大水坑,这就更不叫个事了。

当下,秦钺指挥手下一众兄弟将竹竿立好,张市丞又让市署的书吏写了一块告示牌立在桌子旁。

人都有猎奇心理,张市丞本来就是个热心人,加之他也想看看秦钺的这办法到底好不好用,所以一直跟着忙前跑后的,比秦钺还积极。

随着午时临近,虽然还不到开市时间,但做小买卖的小商小贩挑担的挑担,推车的推车,都已陆陆续续地赶到了东市上,各自占据市街两旁的有利位置开始摆摊,来东市上赶集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不待秦钺吩咐,张市丞便让一名市吏敲响了铜锣,很快便有很多百姓围拢了上来。

另一名市吏一只手举着几个糖团,一只手举着一串黄澄澄的铜钱,大声对围观的百姓们道:“各位长安城的父老乡亲,都来瞧都来看啊!今有长安义商秦钺秦公子想把这个臭水坑填平造福一方百姓,凡是投石击中水中竹竿者奖糖团一颗,连续击中三次者奖铜钱一文,连续击中十次者直接奖白银一两。好事就在眼前,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就看你的运气和造化了,快来试试运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3章:初战告捷 “仁兄,劳驾问一下,这是干什么的啊?”

“你没听见那个官差说吗?是有人想把这个水坑填平,就在这个水坑里立了一根竹竿,让大家往水里扔石头击打竹竿,凡是打中的都会得到奖励。”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新鲜事?”

“是呀,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看来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百姓们越聚越多,很多人还在议论纷纷。

随着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有认识字的看客凑上去看告示,并大声念给看客们听,有好事的看客还掀开笸箩上的白布看了看里面堆得像小山似的糖团。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堆了半桌子的铜钱。

为了吸引眼球,秦钺他们这次带来的都是从未拆开使用过的新铜钱,几大串铜钱足有四五十斤,黄澄澄的堆在那里,让一些见钱眼开的人看了,眼睛里直冒绿光。

一名流里流气街头小混混儿模样的年轻看客嬉皮笑脸地走到桌子前,挑逗坐在桌子后面的李红c玛雅c曹姝c卡娅道:“几位小娘子,我要是打中了竹竿,真给糖团吃么?”

秦钺让几个漂亮女孩子来,本来是个无心之举,但却也产生了一定的吸引力。

李红c玛雅c卡娅c曹姝,这四个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是玛雅和卡娅姐妹,还是两个纯种的欧洲白人少女,走在大街上的回头率都是百分之百,更别说坐在这里供人参观了。

面对小混混的挑逗,李红也不示弱:“真给,糖团就摆在这里,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那我要是连续打中三下,你们真给一文钱?”

“给,要不然我们带这些钱过来干什么?”

“打中十下给一两白银也是真的?”

李红笑着纠正道:“是连续打中十下,不是加起来打中十下,也不是一天打中十下,你要是在这里打上一年,就算你有这个工夫,姑奶奶们还没那个闲工夫等你呢!”

听了李红的话,围观的百姓立时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年轻人讪笑着道:“那我要是连续打中一百下你们给什么?”

“这”李红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秦钺看了看距离投掷点三十几米的竹竿,别说是平常人,就是奥运射箭冠军来了,也不可能连着射中一百下,便笑着接过话道:“这位小哥,你要是真能连续打中一百下,本东家奖你一百两黄金外带一处大宅子,宅子里再给你放几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

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连秦钺手下的兄弟们也跟着大笑起来。

当着李红等几个少女,小混混立时来了表演欲,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一边看着秦钺道:“真的?”

潘大虎等人在一旁起哄道:“小子,我们少东家向来说话算话,你小子要是真能连续打中一百下,不但我们少东家答应你的东西会一分不少的给你,我们这些兄弟还会拜你为师。”

秦钺手下的兄弟们再次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目光都盯在了小混混身上。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一开始小混混并没注意到场子四周的秦威等人,听了潘大虎的调侃后,他这才注意到秦威c潘大虎c曹越c彭彪等十几个年轻人一直在场子四周晃来晃去,而且所有人怀里都抱着横刀。

小混混马上意识到这里并非是他随意造次的地方,连忙摆手道:“我就是问问,咱可没那个本事,要是真有那本事,我早就上南山打猎去了!”

小混混说完就退到人群里去,估计心里肯定吓得不轻。

一开始百姓们还只是跟着小混混起哄,很快便有几名技痒难耐的少年人率先捡起地上的石子跑到投掷点上试手气去了,见有人带头,更多的人开始四处寻找瓦砾往水坑里扔。

瞎猫总能碰到死耗子,你还别说,虽然大部分人都无法投中竹竿,但也有运气好的,竟然一出手就打中了竹竿,高高兴兴地去桌子前领糖团吃去了。

随着投中的人越来越多,来凑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凡是路过的百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孩子,都会随手捡几块瓦砾来试试手气,尤其是一些半大孩子,更是到处去收集砖头瓦块和小石子,投了再投,不得到糖团就不肯罢手。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要是雇人来填水坑,给钱少了还不一定有人乐意干,可你要是以一种玩笑和游戏的方式对待,来凑热闹的人反倒会趋之若鹜。

大街上那些需要花钱的投掷和套圈游戏都能吸引很多人参加,这种不要钱的游戏就更具有魔力了,反正是哈哈一笑的事,投中了有奖励,投不中也没啥损失,权当是做游戏了。

为了提升效率,也是为了方便区分究竟是谁击中的竹竿,秦钺让手下兄弟们在水坑四周设置了十几个投掷点,指挥大家围着水坑排成十几支队伍轮流投掷,每人一次只能投掷一块瓦砾,投不中的可以去队伍后面重新排队接着投,投中的在领到糖团后可以单列一队继续投,因为连续击中三次是可以额外再得到一枚铜钱的。

因为只能用手扔瓦砾,不准借助弹弓等任何弹射器具,想打中水中的竹竿难度还是非常高的,游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除了有个别运气好的偶尔能连续打中三次以外,能连续投中十次的人一个都没出现,折腾了半天只发出去两文钱。

秦钺当然知道,即使是他前世那些在赛场上摘金夺银的射箭运动员,手里拿的是制作精良的现代弓箭,在赛场上也没有人能做到连续十次命中十环的靶心,何况是普通人徒手扔瓦砾!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所以桌子上连一两银子都没准备。

中午,秦钺让李红c玛雅带着曹姝和卡娅去买了些蒸饼和熟肉,作为李红等几个女孩子和手下兄弟们以及两名市吏的午饭,而他带着张市丞c秦威c秦泰c潘大虎去了附近的一家酒肆,点了几样菜品和一坛清酒,小酌了几杯。

等秦钺他们吃完饭再回到水坑旁时,发现所有投掷点上,手持瓦砾的人都已经排出了几百米的长队,来试手气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水坑中大部分地方还看不到瓦砾,但竹竿下方的瓦砾堆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水面,那里还是整个水坑最深的地方,这说明秦钺的这个办法效果显著。

初战告捷,秦钺非常满意,按照这样的速度,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将整个水坑填平。

张市丞还有公务要办,又和秦钺他们说了几句话,就高高兴兴地回市署去了。

下午,黄虎也带着秦威的未婚妻宇文婧和那个小婢女来到了现场。

李红一见到宇文婧,连忙拉住宇文婧的手道:“宇文èi èi,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宇文婧道:“我去众乐坊找红姐玩,听黄虎兄弟说你们在这里填埋水坑,我就让黄虎兄弟带着我们来看热闹了。”

李红为宇文婧引见道:“宇文èi èi,这是玛雅姐姐,也是七郎以前的朋友,现在和三郎哥哥合伙在西市上开酒楼,也算是三郎哥哥的左膀右臂。”

宇文婧并不知道玛雅和七郎的事——这种事也不可能有人和她说,看着玛雅不禁惊叹道:“玛雅姐姐,你好漂亮啊,就像天上的仙女和画里的人儿一般!”

玛雅瞟了一旁的秦威一眼,笑着道:“姐姐哪里漂亮,èi èi才是真的漂亮呢!”

玛雅十分大气,见到秦威的未婚妻宇文婧,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妒忌心里,而且还拉着宇文婧热情地寒暄了一番,就像前世就已经相识了一般。

其实玛雅心里也明白,七郎抛弃她并不是宇文婧的原因,就算没有宇文婧,只要七郎的父亲秦淮仁不同意她和七郎的婚事,也一样会出来个张婧或者李婧,所以她早就看开了。

只是苦了秦威,看着自己的旧qg rén玛雅和新qg rén宇文婧在那里寒暄,此时的他心里别提有多不自在了,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完了新鲜光景,为了不让秦威和玛雅太过尴尬,也是为了给秦威和宇文婧这对郎有情妾有意的年轻恋人多创造一些单独相处的空间,秦钺便对秦威道:“七郎,现在众乐坊c酒楼和车马行工地上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和你红姐c玛雅,还有大哥c大虎就先回去了。我把兄弟们留给你,这里就交给你了。”

秦威也早就希望玛雅回去了,不然他实在是太尴尬了,马上道:“好的三哥,那你们就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和兄弟们就行了。”

曹姝也站起身道:“少东家,我们也和玛雅姐姐一起回去么?”

秦钺道:“兄弟们负责维持秩序,桌子这里还要有人负责发放糖团和铜钱,曹姝èi èi和卡娅èi èi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吧,等散市后再让你哥哥曹越他们把你们送回酒楼去。”

曹姝道:“好的少东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4章:王鉷和崔成辅来访 离开了水坑填埋工地,秦钺对秦泰和潘大虎道:“大哥,还有大虎,今天下午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也早点回西市车马行吧,明天你们两个也不用过来了,多派几个兄弟过来负责看场子就行了。”

秦泰和潘大虎答应一声,刚要走,玛雅也对秦钺和李红道:“三郎哥哥,红妹,我正好和大哥他们同路,我也不去众乐坊了,就和大哥他们一道回西市了。”

秦钺道:“也好,你也跟着忙了大半日了,回去喝些茶好好休息休息。对了,酒楼那里离不开你,你和卡娅明天也不用过来了,让曹姝另外带两个女孩子来就行了。”

玛雅点头道:“我知道了,三郎哥哥,你和红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目送玛雅和秦泰c潘大虎三人走远后,秦钺和李红也返回了众乐坊。

当两人回到众乐坊时,看到门前的大树上拴着两匹鞍韂俱全的骏马。

看到这两匹马,秦钺和李红也没当回事,因为他们开的是玩物店,经常会有富家子弟骑着马来众乐坊购买玩物,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进到店里,秦钺发现大厅里的桌子旁坐着两个青年男子,两人身上都穿着华美的服饰,一个二十岁,白白净净一脸富贵相,另一个是个二十郎当岁眉清目秀的美男子,看这两人的穿着和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

其中那个一脸富贵相的,秦钺看着有些面熟,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正是两月前曾在他摊子上为孩子买过蝈蝈的户部侍郎王鉷。

秦钺和王鉷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王鉷当初去他和李红的摊子上为孩子买蝈蝈时曾带着一只八哥,加上秦钺又从围观的人口中得知王鉷是宫廷里专管斗鸡的官员,当时就格外留意了一下,所以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秦钺在眼前这个世界上见过的人多得都快数不清了,但他却依然能够认出王鉷。

见秦钺和李红进门,柜台里的黄杏连忙道:“三郎哥哥,红姐,你们可回来了,这两位公子找三郎哥哥有事,已经等三郎哥哥好半天了。”

秦钺连忙上前施礼:“不知侍郎大人驾到,在下有失迎迓,还望恕罪。”

见秦钺认识自己,王鉷不禁也有些诧异,对着秦钺打量多时,忽然道:“这位少郎君,你不是三个月前在东市西大街上卖蝈蝈的那位小哥儿么?”

秦钺笑了笑,再次施礼道:“侍郎大人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能认得出在下。”

王鉷道:“秦少郎君,想不到这众乐坊居然是你开的店,既然咱们认识,那就好办了!”

王鉷的话让秦钺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就好办了,这家伙要办谁?

秦钺更不知道王鉷为什么知道他姓秦,因为当初王鉷带着孩子和奴仆到他和李红的摊子上买蝈蝈时,他好像并未告诉过王鉷他姓什么,人家给孩子买个蝈蝈也不可能关心卖蝈蝈的人姓字名谁。

虽然一肚子疑问,但秦钺也不便多问,连忙吩咐黄杏上茶。

秦钺并没有坐下,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道:“不知侍郎大人于百忙之中来到在下店中,是凑巧路过进来看看,还是有什么公干?”

秦钺知道,王鉷不同于那些有名无实的文散官和因门荫敕封的斜封官,这家伙不但是个在职官员,本职户部侍郎是个正四品上的高官,还身兼大大小小二十多个职位,而且还是唐玄宗李隆基身边的红人,既是五坊使也是闻厩使,手下豢养着众多飞扬跋扈的五坊小儿。

唐代的五坊小儿可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而是一大群负责为皇帝驯马c养犬c养鸟c驯养斗鸡c饲养猛兽的顽劣青少年。

据史料记载,这些五坊小儿仗着是皇帝身边的人,经常仗势虐人为非作歹,可谓是无恶不作。有些五坊小儿甚至以张网捕捉鸟雀的名义,把鸟网挂到老百姓的家门口和井口上,既不让老百姓出入自家大门,也不让老百姓吃水,藉此来敲诈老百姓的钱财,甚至采取恐吓和威逼利诱的手段奸污别人家妻女。

王鉷这一家子大多也不是什么好鸟,王鉷有个脑残的弟弟叫王銲,曾凭借他哥哥的势力官居户部郎中,这家伙是个飞扬跋扈为人张狂的家伙,经常口出狂言要造反当皇帝,还找术士占卜,问术士自己有没有王者之相,把术士都吓跑了,王銲的脑残程度可见一斑,脑袋简直是让驴给踢了。

这事被他哥哥王鉷听说了,王鉷差点没吓死,急忙派出shā sh一u追杀已经逃走的术士任海川。

杀死任海川后,王鉷又派人把在背后议论他弟弟王銲的朝臣韦会秘密抓起来勒死了。

韦会可不是一般人,此人是已故皇帝唐中宗李显的外孙子。为了以儆效尤,王鉷把韦会勒死后,还把韦会的尸体扔到了唐中宗李显女儿定安公主家门前,。

因为李显的老婆韦皇后一家被唐玄宗李隆基灭了门,李显和韦后的后人早已大势已去,也因为官官相护,韦会被杀一案一直没人敢过问,就连韦会的母亲安定公主也敢怒不敢言。

虽然王銲后来因为和朋友邢縡在家里议论怎么谋反,被手下人告发,王銲被唐玄宗李隆基当众棒杀于朝堂之上,王鉷也因受他弟弟牵连罢职免官被勒令自尽。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此时正是王家权势日盛的时候,秦钺可不敢得罪王鉷这样的当权者。

王鉷还有个儿子叫王准——就是在秦钺摊子上买蝈蝈的那个小男孩,长大后做了卫尉寺少卿和斗鸡供奉,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小子更不是东西,少年时代经常跟着他爹进宫陪皇帝游玩,还经常趁人不备偷偷调戏唐玄宗的大女儿永穆公主。

永穆公主是个老实闺女,事后也不敢对外人张扬。

后来永穆公主下嫁给了神龙功臣驸马都尉王同皎的儿子王繇,王准从城外打猎归来,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五坊小儿冲到王繇家里,不但让堂堂驸马都尉王繇顶着个绵苹果,站在墙边当活靶子供他们用弹弓射击取乐,还逼着永穆公主亲自下厨给他做饭吃。

王繇是个老实孩子不敢得罪王准,永穆公主怕王准说出当年的丑事,也只能委曲求全。

秦钺知道,像王鉷这种位高权重且深得皇帝信任的家伙可不是他这个市井小民能得罪得起的,在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来意的情况下,还是表现得恭敬点为妙。

更重要的是,王鉷不但是手握国家财政大权的户部侍郎——也就是户部尚书的副手,相当于财政部副部长,还是负责宫廷娱乐供奉的主管官员,而他秦钺恰好是经营玩物的商家,要是能和王鉷这样的大买家拉上关系,很有可能把众乐坊经营的器玩卖到宫廷里去。

要是他能成为御用器玩g一ng yg商,那可就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而是从天上掉下来个饭碗,而且还是个聚宝盆一样的金饭碗。

想不到王鉷却十分客气,非得让秦钺坐,秦钺推辞不过只得坐了。

王鉷指着身旁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道:“秦少郎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前任吏部尚书齐国公崔阁老府上的公子,名成辅字宗之,现在在尚书省任左司郎中一职。不是王某找秦少郎君有事,而是宗之兄有事要和秦少郎君相商。”

为了皇权集中和防止少数高官篡权,唐代并没有设立专职的左c右丞相,而是实行三省六部多相制,尚书省c中书省c门下省三省主官都是宰相,就连六部尚书也是宰相,除此之外,皇帝还加封了一些像什么“同平章事”等相当于宰相的职位,所以唐代的宰相多如牛毛,每一代皇帝身边都有一大堆宰相。

吏部的职责是主管各级官员的选拔c考核c任免和升降,是六部中的第一大部,崔宗之的父亲崔日用曾是吏部尚书,而且还是个国公,也在宰相的范畴内,所以王鉷才称崔宗之的父亲崔日用为崔阁老。

杜甫诗云:“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熟悉唐朝历史的秦钺当然知道,崔宗之不但是唐代宰相崔日用长子,还是杜甫笔下的盛唐八大酒仙之一。此人是唐代著名的美男子,不但天生龙阳之姿,而且博学多才,为人谦恭儒雅,就是风流成性喜欢喝酒,所以才被后人列在了盛唐八大酒仙里。

不过,毕竟杜甫成名时没有赶上早期的大唐盛世,杜甫的年龄也比崔宗之小很多,杜诗中对崔宗之等盛唐八大酒仙的刻画,除了年龄最小的李白和李嗣恭,其他人基本都属于道听途说,有些人他甚至都没见过。

此刻,秦钺见到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崔宗之。

秦钺连忙在座位上欠身拱手道:“崔公子好,在下经常听朋友说起崔公子的雅号,都说崔公子出身名门,是我大唐国一等一的风流男子,不但博学多识,且工诗文通音律,在下早有拜识公子之心,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古时说人风流,并不是贬义,而是赞美,是一种非常高的溢美之词。

秦钺知道是人就爱听奉承的话,所以一上来就先赞美了崔宗之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5章:放过崔八郎 听了秦钺的溢美之词,崔宗之那张美如妇人的脸上不禁显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温柔地看了秦钺一眼,也在座位上拱手还礼道:“秦少郎君谬赞,在下哪有秦少郎君人才好?秦少郎君一表人才,且大有男儿气概,在下也深愿与秦少郎君长相往来。”

秦钺没想到,这崔宗之不但模样长得像女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娘,听了不禁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说这家伙没准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雅好,长相往来还是算了吧,和这种人最好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崔宗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然后从袖口里摸出一块白色丝巾擦了擦嘴巴,有些好奇地问秦钺道:“秦少郎君方才说经常听朋友说起在下,不知是秦少郎君的哪位高朋?”

秦钺道:“崔公子可认识焦遂焦仙人?”

崔宗之道:“秦少郎君说的是达之兄吧?”

“正是焦遂焦达之。”

“达之兄是长安才子,以前在朝廷掌管图书典籍的i shu省任i shu郎一职,因彼此义气相投,达之兄和在下也多有往来。这么说秦少郎君和焦仙人也是朋友了?”

“秦某与达之兄虽不敢说是莫逆之交,但也时常相邀在一起边饮酒边谈古论今,两月前在下还去达之兄的农庄上小住了几日。”

“秦少郎君最近可曾见过达之兄?”

“说来也是遗憾,上次秦某陪嗣王殿下去醉仙阁饮酒,恰好和达之兄邂逅,不巧的是崔公子刚刚离去,不然秦某和崔公子早就相识了。”

崔宗之莞尔一笑:“秦少郎君,咱们都是焦仙人的朋友,那咱们岂不是也成了朋友?”

秦钺也报以微笑:“秦钺自知身份卑贱,实不敢和崔公子这样的公子王孙以朋友相称。崔公子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只要是秦某力所能及之事,秦某定效犬马之劳。”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秦钺心说,先别套近乎,说得这么热闹,我还不知道你找我啥事呢!

崔宗之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在下就直说了。我有个族弟叫崔勇,因为和秦少郎君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如今还关押在京兆府的大牢内听判。在下今日来秦少郎君的店中,就是为了求秦少郎君高抬贵手,饶过在下的族弟则个。”

秦钺根本没听过崔勇这个名字,心想是不是崔宗之找错人了,便道:“崔公子,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一直在这东市之上做些小本生意,向来以遵纪守法为本分,既不曾和任何高官子弟发生过冲突,也从未和什么人结下过恩怨,更谈不上把什么人送进了京兆府大牢。何况在下也不认识令弟崔勇,我想崔公子是不是找错人了?”

崔宗之皱了皱眉:“不能吧?这可是嗣王殿下亲口说的,怎会有假?”

秦钺也是一愣:“是嗣王殿下说的?敢问崔公子,令弟被关进京兆府大牢,所为何事?”

崔宗之道:“据说是因为和一伙泼皮无赖在东市上为非作歹,还与一伙无良军士沆瀣一气,企图刺杀嗣王殿下,为此还死了一个什么武侯铺队正。”

柜台里的李红忽然插话道:“三郎哥哥,崔公子说的这个崔勇,不会就是崔八郎吧?”

崔宗之连忙道:“这位姑娘说的正是,在下的族弟崔勇在族中的排行正是行八。”

秦钺有些不解:“崔公子,霸春和他的那群手下不是关押在万年县县衙吗?”

一旁的王鉷道:“秦少郎君有所不知,长安县和万年县都属于京内上县,两个县都没有独立的大牢,平时只能关押一些临时听审的人犯,倘是长期在押的人犯,一般都会送交京兆府大牢暂时代为看押。”

秦钺道:“可秦某只是个平民百姓,既不认识万年县县令,除了嗣王殿下,也不认识什么能和万年县县令说上话的达官显贵,二位大人找秦某能起什么作用?对了,侍郎大人,秦某听说您是陛下身边的近臣,这事您和陛下说一声不就行了么?这点小事,对秦某来说是大事,可对陛下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王鉷道:“这事可不能让陛下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陛下知道?”

“如果让陛下知道了霸春等人企图刺杀嗣王殿下这件事,陛下肯定会龙颜大怒,虽然宗之兄和霍国公等人都不会有事,但为了让嗣王殿下高兴,陛下肯定会大开杀戒,闹不好不但崔八郎救不出来,连霸春都得重新抓回去砍了脑袋。”

“看来陛下很看重嗣王殿下啊!”

“秦少郎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朝堂里的事你不省得,有些事王某也没办法和你说得太明白。反正你只需记住一句话就行了,要想让猴子怕你,你必须在猴子面前杀几只鸡给猴子看,这是陛下对手下臣子和王公贵族一贯的策略。何况天下是陛下一人的天下,陛下也不能带头徇私枉法。”

秦钺想了想道:“就算这事不能让陛下知道,二位大人要找也应该去找嗣王殿下啊!”

王鉷道:“不瞒秦少郎君说,宗之兄和嗣王殿下也是朋友,我们中午刚刚见过嗣王殿下。”

“嗣王殿下怎么说?”

“嗣王殿下说,放不放人他无所谓,但他说这件事秦少郎君也是当事人,还必须要经过秦少郎君首肯,只要秦少郎君答应不再追究,嗣王殿下自然没有二话,马上就让万年县放人。”

秦钺不禁嘬了嘬牙花子:“侍郎大人,崔公子,这事恐怕不太好办吧?刺杀嗣王殿下,霸春是主犯,主犯还没有宣判,就将一名主要帮凶单独释放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崔宗之又用丝巾擦了擦嘴,然后道:“秦少郎君,大概你还不知道吧?那霸春早就已经宁释回家了。”

秦钺脱口道:“这怎么可能?一干从犯还关押在大牢里听判,主犯就已经被释放了,岂不是没了王法?”

王鉷笑道:“秦少郎君,这有什么可惊讶的?那霸春是霍国公王毛仲的内弟,我听说霍国公早就知会过万年县县令了,让万年县县令将此案压下暂不审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事态渐渐平息,万年县县令想找个借口让霸春取保候审还不容易么?”

秦钺气愤道:“既然主犯都放了,还押着那些从犯做什么?”

王鉷道:“秦少郎君,这你还不明白吗?企图刺杀嗣王殿下可不是什么小罪过,不经审问就把人犯全部释放,倘若上面追查下来,恐怕万年县县令也难辞其咎。主犯虽然放了,可总得找个替罪羊吧!”

秦钺脱口问道:“替罪羊?谁是替罪羊?”

崔宗之叹气道:“很不幸,在下的族弟崔勇成了那只替罪羊!”

秦钺道:“崔八郎不是霸春最好的兄弟么,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好兄弟替他顶罪?”

崔宗之道:“霸春一直关押在京兆府大牢里,据我判断这事霸春应该并不知情,而是霍国公和万年县县令一手谋划的结果。退一步讲,就算霸春知情,以霸春一贯的为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的兄弟。”

秦钺问道:“他们想给崔八郎定个什么罪?”

王鉷道:“具体罪名不得而知,但据万年县县衙内部的一位朋友透漏,应该是以刺王杀驾的罪名给崔勇定罪,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处以极刑。”

“放了主犯,杀了从犯,这不是滥杀无辜吗?”

“估计这也是霍国公和霸春的意思,是怕崔勇出狱后报复他们,索性来个斩草除根。”

这一点秦钺是相信的,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崔八郎用横刀砍死了那个闹事的小混混,以崔八郎的那股狠劲,如果只是判个轻罪,出狱后肯定不会放过霸春一家。

秦钺看着崔宗之:“崔公子,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崔宗之道:“秦少郎君有什么疑问但讲无妨。”

秦钺道:“崔公子,按理说你们崔家也是我大唐国五姓七望中的豪门望族,自高祖开国以来,光是宰相一级的高官就出了不下十位,您的族弟崔八郎也属于世家大族子弟,为何却和那些市井无赖勾结在了一起?”

秦钺说的不假,崔姓确实是隋唐时期的世家大族,甚至一度排名五姓七望的首位,只因唐高祖李渊造反成功,登上了皇帝宝座,把李姓变成了国姓,唐朝的历代皇帝又喜欢给别人改姓,动不动就给功臣世家和少数民族赐姓李,才使李姓成功超越了崔姓。

崔宗之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的这个族弟崔勇乃是我从伯父的儿子,我从伯父年轻时一直没有儿子,后来和一个中年妾室生下了这个儿子。因我从伯父的年纪较大,生下崔勇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秦钺道:“就算没了父亲的庇荫,崔八郎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吧?”

崔宗之接着道:“秦少郎君有所不知,因在下的从伯父属于老年得子,我从伯父死后,我从伯父另外两个妻妾和女儿们为了不分给崔勇家产,不但不承认崔勇是我从伯父的亲生骨肉,还百般刁难虐待他们母子。万般无奈下,崔勇的母亲为了活命,不得不改嫁了外姓,崔勇虽然一直没有改姓,但却是在外姓人家长大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6章:拖几天再说 秦钺又问崔宗之道:“既然令弟已随其母改嫁外姓,如何又和崔公子有了联系?”

崔宗之道:“虽然崔勇随他母亲改嫁,但因为崔勇一直姓崔,而且他的养父也是长安人,我们两家虽说少有来往,但也没有完全中断联系。这些年每逢我们崔家祭祖的时候,崔勇作为崔家子弟也会参加,所以我也是见过几回崔勇的。”

秦钺道:“令弟的人品如何?”

这是秦钺最为关心的,如果崔八郎是个穷凶极恶已经坏透腔的人渣,要是这家伙出来后依然和他没完没了,那他无异于以身饲虎自取其祸,他可不想做东郭先生,毕竟这世上知恩图报的人少,忘恩负义的人多,农夫与蛇的故事可不是说着玩的。

秦钺只知道崔八郎是个好勇斗狠的狠人,但却对崔八郎真正的人品一无所知。

崔宗之道:“七八年前崔勇的养父也过世了,崔勇的母亲没有再嫁,一直守着崔勇把崔勇抚养chéng rén。崔勇虽说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但却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对他母亲非常孝顺,而且性情刚烈颇讲义气,人品还算不错,不然这次崔某也不会出手帮他。”

“那崔公子又是如何知道令弟出事的?”

“这事本来我也不知道,因我父亲现在在常州刺史任上,并不在长安城,崔勇的母亲不顾年老体衰,跑到在下家里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她儿子,我看他们母子可怜,便答应了下来。”

秦钺想了想道:“既然侍郎大人和崔公子找到了在下,在下也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我可以答应崔公子不再追究令弟的责任。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并不是随随便便说句话就能放人的,还望二位大人能体谅秦某的难处。”

崔宗之道:“这事只需秦少郎君一句话即可,能有什么难处?”

秦钺道:“崔公子,这件事秦某至今一无所知,甚至连霸春已经被释放都不知道,秦某自然要找嗣王殿下核实一下。”

崔宗之道:“难道秦少郎君还信不过在下么?”

秦钺道:“不是秦某信不过崔公子,秦某也不担心令弟回来后会对秦某不利,秦某担心的是,那霸春这次吃了亏,一定不会放过秦某。所以这件事绝不能草率行事,还必须要让嗣王殿下出面从中斡旋斡旋,也好让那霸春多少有些顾忌。”

“可那霸春已经被释放,如果秦少郎君担心霸春报复,直接让嗣王殿下递话给霍国公,勒令霍国公对霸春严加管教即可,这和释不释放在下族弟有何干系?”

“此话不能这么讲,崔公子可以换个位置想想,如果把秦某换成崔公子,您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障,您能轻易放过那霸春么?”

“难道秦少郎君至今还不想放过霸春么?”

“那霸春是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这事的关键所在不在秦某想不想放过霸春,而是霸春肯不肯放过秦某,所以在营救令弟之前,秦某必须得到霸春再报复秦某的保证。”

“要是那霸春不肯呢?”

秦钺郑重道:“这事由不得他,不瞒二位大人说,秦某虽然只是一介草民,但秦某除了和嗣王殿下是朋友,还认识很多达官显贵子弟,不但在人称‘强项令’的京兆尹李元紘李大人那里能递上话,甚至在陛下爱妃赵丽妃和太子殿下那里也能说上话,如果那霸春不肯就范,秦某也不是那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其实秦钺并不认识刚正不阿的李元紘,他这么说只是在拉大旗作虎皮吓唬人而已。

说好听的没用,不拿出点真正的实力来,也没人会把他一个草民当回事。

一听秦钺背后有如此大的背景,崔宗之不禁有些忐忑,好半天都都说不出话来,还是八面玲珑的王鉷会来事,笑着道:“秦少郎君,如果那霸春不肯就范,你打算怎么办?”

秦钺客客气气道:“侍郎大人,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也没什么可瞒您的。如果那霸春现在还不打算放过秦某,那就别怪秦某不给他留活路了。秦某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了,也绝不能让那霸春逍遥法外。秦某马上就带上当初霸春等人c东市官员以及那些武侯铺军士留下的口供去京兆府喊冤,并联名东市数千商户上书,尽量把此事闹大,这样用不了几天此事就会传到陛下耳中,到那时就算天王老子出面,也保不了霸春了。”

秦钺之所以对王鉷客气,是因为此事本就与王鉷无关,何况他也不想得罪王鉷。

王鉷不禁问道:“秦少郎君,你手里还有口供?”

秦钺笑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秦某自知身份卑微,恐日后受制于人,岂能不留些后手?不瞒侍郎大人说,秦某早已将那些口供做了几份备份托一些重要人物妥善保存,秦某也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秦某出了任何意外,我敢保证让那些参与谋害秦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这也算是说给王鉷听的,奉劝王鉷不要引火烧身,最好置身事外,别随意参与此事。

果然,王鉷转了转眼珠,端起茶盏喝茶,再没有多说什么。

崔宗之道:“如此一来,那在下的族弟岂不是难逃此难了?”

秦钺道:“崔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秦某也不想赶尽杀绝,只是想让那霸春做个保证,绝没有难为令弟的意思。霸春不过是个泼皮无赖,并没有和嗣王殿下死扛到底的资本。秦某明日就去拜会嗣王殿下,让嗣王殿下出面知会一下万年县县令,先将此案压一压,一旦霸春立下保证,秦某就会让嗣王殿下卖个面子给万年县县令,然后再走个程序,估计不出十天半月就能有结果。”

崔宗之连忙站起身拱手道:“嗣王殿下说的不错,秦少郎君果然是个性情豪爽之人,那崔某就在此代在下的族弟崔勇谢过秦少郎君了,秦少郎君的厚意,容崔某改日再报。”

秦钺道:“崔公子不必客气,此不过举手之劳。”

崔宗之坐下,王鉷道:“看来秦少郎君和嗣王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秦钺微笑道:“谈不上非同一般,秦某只不过是和嗣王殿下在一起经历过一场生死,有幸冒死从一伙强徒手中救下了嗣王殿下。嗣王殿下一直有意和秦某义结金兰,但秦某自知身份卑贱,未敢高攀而已。”

这可不是秦钺撒谎,李嗣恭确实和秦钺提过,想和秦钺结拜为异姓兄弟。

秦钺说得风轻云淡,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无形中已把他的身份拔高了一大截,嗣王殿下都想结拜的兄弟,那是一般人么?

崔宗之在一旁道:“难怪今日嗣王殿下提到秦少郎君,一口一个‘寒兵兄弟’。”

秦钺笑道:“那只是嗣王殿下抬举在下,当不得真的。”

王鉷不禁赞叹道:“秦少郎君为人光明磊落,不攀权附贵,实令我等俗人心生敬佩。”

说罢,王鉷站起身道:“秦少郎君,宗之兄族弟的事情就拜托了,王某知道秦少郎君乃百忙之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王某一定请嗣王殿下和秦少郎君小酌几杯。”

秦钺也站起身道:“侍郎大人不必客气,秦某知道二位都是有公务在身的在职官员,也不便深留,在下送送侍郎大人和崔公子。”

秦钺早就盼着这二位赶紧走人了,霸春已经出狱这件事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他要好好消化消化,抓紧想个万全之策来防范霸春的报复,所以他才没有立刻答应协助崔宗之营救崔八郎。只是人家不走,他也不好下逐客令而已。

送走了王鉷和崔宗之,秦钺刚回到店里,李红便跑出柜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真的不想追究崔八郎了?”

秦钺道:“罪魁祸首霸春都放了,还追究崔八郎有何意义?再说刚才这两个人也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人家已经求shàng én来了,不放能行么?不过,既然是他们有求于咱们,那咱们就不能答应得太痛快,我想先拖他们几天,等想好了对策再说。”

李红担心道:“崔八郎出狱后,不会报复咱们吧?”

秦钺笑道:“咱们高抬贵手放了他,他应该报复的不是咱们,而是霸春。”

李红有些不明白:“三郎哥哥,再怎么说那崔八郎和霸春也是兄弟,他怎么可能会报复霸春?”

秦钺道:“霸春为了保全自己的狗命,竟然不惜牺牲自己好兄弟的性命,每个人只有一条性命,以崔八郎好勇斗狠的性格,一旦知道了真相,他岂能善罢甘休?何况事在人为,就算崔八郎不想报复霸春,我也会想办法让崔八郎从此和霸春势不两立,这样也能牵制一下霸春,让霸春自顾不暇,没有那么多精力整天想着如何报复咱们。”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想好怎么做了么?”

秦钺道:“暂时还没想好,不过这事也不用着急,那霸春刚刚经历一场大难侥幸保住一条狗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就算他有报复咱们的想法,也要等到事态彻底平息之后。咱们这几天还要忙酒楼和填水坑的事,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这些,等我见过嗣王殿下后再说也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7章:少年猎手 为了加快填埋水坑的速度,第二天,秦钺又让人在水坑中增加了一根竹竿增设了一些投掷点,而且重新制定了投掷规则,不管投掷者带来多少瓦砾,只要没打中,就可以连续投掷,直到将带来的瓦砾全部投完,后面的人才能接着投。

加上酒楼c瓷器行和车马行的伙计,今天一共来了二十几名兄弟,秦钺把这些兄弟都分散开,每人负责一个投掷点,让曹姝带着另外两名少女负责为打中竹竿的人发放糖团和铜钱。

下午,宇文婧也带着小婢女赶来了,也坐到桌子旁帮曹姝发放糖团和铜钱。

宇文婧这丫头不但人长得很漂亮,而且还很会打扮,简简单单的几件衣裙就把她那本来就前凸后翘的小体形收束得愈发显得玲珑有致了,那ěi nu蛇一样的小身段儿扭动起来能馋死个人。而且这丫头就是个自来熟,认识不认识的,三两句话就能熟络起来。

虽然宇文婧是第一次见到曹姝,但两人没一会工夫就成了姐妹,一边为打中竹竿的投掷者发放糖团,一边叽叽嘎嘎地说笑,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她们早就认识呢!

时间不长,云阳县主李妙紫也带着李嗣业和两名侍女来看热闹了。

秦钺和李妙紫站在一旁说话,李嗣业是个生性好动的少年,到了这么热闹的地方哪能闲得住,马上就跑到秦威身旁帮秦威维护场子去了,而且自己也找了些瓦砾投掷,打中了就跑到宇文婧面前讨要糖团吃,一口一个嫂子,逗得宇文婧开心极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因为水坑就在市署大院南面,张市丞也会偶尔出来看看热闹。

见云阳县主李妙紫也来到了现场,张市丞哪敢怠慢,连忙让市吏从市署中抬出两张桌子c几把椅子和两条长凳,还让市吏烹了一大壶茶送了过来,大家坐在桌子旁一边喝茶一边有说有笑地看百姓们投掷瓦砾。

未时过半,投掷场上来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肩头上搭着几张兽皮。

看这少年的模样,剑眉星目,虎背狼腰,身形异常地矫健。

再看这少年的装束,上身穿着一件棕色土布褂子,外衬一件兽皮坎肩,下面是一条古代骑兵和劳苦人常穿的青色绲裆袴,脚蹬矮帮兽皮靴,小腿上套着形如胫衣的兽皮裹腿。

少年看到这么多人围在一个大水坑四周投掷瓦砾,不禁有些好奇,就站在秦钺c李妙紫等人围坐的桌子旁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来,一边看还一边呵呵笑,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

因为这少年的装束与众不同,刚刚初秋就穿上了兽皮坎肩,并不像一个长安城里的本地少年,秦钺便多看了少年几眼。

时间已经入秋,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了,秦钺早就答应过李红,要给李红做一件裘皮大衣,看到少年肩头上除了两张狼皮,还有两张狐狸皮和一张豹皮,就把少年叫过去,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这位小哥儿,你是卖皮货的么?”

少年道:“回这位公子的话,小人就是卖皮货的。”

秦钺道:“把你的皮货拿过来看看,好的话本东家买你几张。”

少年高兴地答应一声,把肩头的皮货拿下来放在了秦钺面前的桌子上。

秦钺检看了一番,对少年道:“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你这两张狐狸皮有一张是夏天的皮子,毛色还不够鲜亮和厚实,这一张新皮子看上去倒是不错,只是太少了,根本不够做一件裘皮大衣的。小哥儿家里还有成色好的皮子么?”

少年道:“再过几天就到了猎狐的季节了,如果公子需要,小人可以去终南山里专门为公子猎捕几只来,只是狐狸生性狡猾不容易猎捕,公子还需等上些时日。”

秦钺道:“没关系,等你猎到后,可以直接送到东市北大街上的众乐坊去,只要皮子的成色好,价钱好商量。”

见少年穿着兽皮坎肩,秦钺又问道:“小哥儿,这刚刚入秋,你怎么就穿上裘衣了?”

古代人有个习惯,凡是用毛皮做成的上衣都叫裘衣,皮坎肩也叫裘衣。

少年道:“回这位公子的话,小人是终南山里的猎户,以打猎为生。因为山里早晚寒凉,加上昨日来时起早走了一百余里路,就穿得多了些。”

见少年好像有些热,秦钺倒了一碗茶水,递给年轻人道:“来,兄弟,喝碗茶水解解渴。”

少年也不客气,接过茶碗咕咚咚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然后抹了抹嘴巴:“谢谢公子。”

见少年性情淳朴憨态可掬,秦钺觉得这少年很有趣,于是指了指桌子上招待李妙紫等人的一盘糖团对少年道:“兄弟,饿了吧?饿了我赏你几个糖团吃。”

少年道:“公子,我不白吃你们的糖团,你们这里不是投石打中竹竿就有糖团吃么?你先帮我看着这些皮货,我去找几块瓦砾来,打中几下就吃几个糖团。”

秦钺越发觉得得这小伙子有趣了,明明可以白吃,却非要打中了再吃。

没等秦钺说什么,少年已经一溜烟跑进了附近的一条胡同,不多时就收集了十几块瓦砾回来。

少年并没有去投掷点上排队,而是站在距离投掷点几米远的地方,先把怀里的瓦砾堆放在脚下,然后对秦钺道:“公子,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就能打中水中的竹竿?”

秦钺笑而不语,心说这少年貌似忠厚老实,但本性却有些狂妄,一般人站在投掷点上都很难打中水中的竹竿,遑论这家伙所在的位置离着投掷点还那么远,就算来的是个冠军级别的棒球投手,估计也不敢口出这种狂言吧!

见少年没有排队,没等秦钺说话,在这个投掷点上维持秩序的彭彪就道:“小子,要打竹竿去后面排队去,不然打中了也没人给你计数,打中了也是白打。”

秦钺对彭彪道:“彭彪,你就让他在那里打吧,本东家给他计数。”

秦钺还真想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到底有没有点真本事。

少年也不废话,一扬手就扔出了一小块砖头。

“嗖!”

“啪!”

“叮铃铃!”

砖头正中竹竿,竹竿上的铜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好!”

秦钺叫了一声好,很是佩服少年的手气,第一次出手居然就被这小子蒙中了。

不过秦钺并没有太当回事,毕竟每支队伍里都有第一次出手就能打中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少年一扬手,又是一块碎砖头飞了出去。

“嗖!”

“啪!”

“叮铃铃!”

竹竿上的铜铃铛再次应声而响。

不服气不行,少年的手气还真是好的不得了,第二次也命中了目标。

“好!”

秦钺再次喊了一声好。

“嗖!”

须臾之间,少年一扬手,已经投出了第三块瓦砾。

“啪!”

“叮铃铃!”

竹竿上的铜铃铛又一次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好!好!好”

少年连续命中三次,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彭彪也跟着叫道:“好小子,有两下子!”

不过秦钺这次并没有跟着大家叫好,因为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少年连续出手三次都命中了竹竿,而且还是在仅仅出手三次的情况下。

第一次命中还可以用运气好来解释,连续命中两次也可以用运气出奇的好来解释,可运气这种东西再一再二不可能再三,第三次还能连续命中,如果还用运气好来解释未免就有些牵强了。

这少年明明可以站到距离更近的投掷点去投掷瓦砾,却非得要站在距离投掷点几米远的地方投掷,分明是在刻意增大难度。而且在投掷之前,少年还问秦钺信不信他不去投掷点也能打中,这说明少年非常自信,自信他手里的每一块瓦砾都能命中竹竿。

如果少年只是运气好,就算真能连续命中十次,秦钺也不会在乎那区区一两银子。

可关键问题是,秦钺觉得这少年绝非狂妄,而是真有这个本事。

要是少年每次都能打中竹竿,打中一次赏一颗糖团,连续打中三次赏一枚铜钱,连续打中十次赏一两白银,而且还是叠加计算,如果少年尝到了甜头不肯罢手,连续在这里打上几天,秦钺有多少钱也不够赔的。

就算赔得起,那他买这块地也赔大了。

更为可怕的是,他现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叫停少年,如果他现在拒绝让少年继续投掷瓦砾,那就等于是言而无信,围观的百姓肯定会提出质疑,甚至会聚众闹事,那样填埋水坑的计划就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最终他不但要花钱雇人填埋水坑,还会沦为人们的笑柄。

此时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寄希望于少年真的只是运气好,接下来会失手。

彭彪从曹姝那里为少年领来三个糖团和一枚铜钱,对少年道:“兄弟,好手气,我也见过投得准的,可那些人投上大半日才能偶尔连续投中三次,你小子一上来就投中了三次,确实有两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8章:武定 少年并没有接糖团,而是对彭彪道:“这位小哥儿,糖团麻烦你先给我拿着。”

少年说着,从他找来的那些瓦砾中挑了三颗半个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分别夹在右手的几个指缝中,然后笑着对彭彪道:“这位小哥儿,你见没见过连珠弹?”

彭彪道:“什么是连珠弹?”

少年道:“看到我指缝里的这三颗石子了么?我一抬手将这三颗石子甩出去,你信不信,我能让这三颗石子连续击中竹竿?”

彭彪看了看少年指缝里的石子,又看了看水坑里的竹竿:“这我还真不信!”

少年也不解释,身体就地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然后借着身体旋转的惯性一甩手,在场的人还没看清他是怎么把石子投出去的,三颗石子就已经先后飞了出去,紧接着就传来啪啪啪三声脆响,竹竿上的铜铃铛也跟着叮铃铃响起来。

这说明少年指缝里的三颗石子全部命中了目标。

“好!好”

围观的百姓再次发出一阵叫好声。

秦钺注意到,其他人投掷瓦砾时或多或少都带有一定的抛物线,而少年投出的石子几乎是笔直地击中了竹竿,准确的说少年根本不是在投掷瓦砾,而是通过手上的力道将石子笔直地射了出去。

秦钺的心立时提了起来,如果让少年继续投下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因为以少年的出手速度,真要是投上一整天,估计一千两银子都不够赔的。

此时的秦钺可以说是左右为难,如果继续让少年投下去,在场的百姓就会停止投掷围拢过来看热闹,他既赔上了大量的银钱,填埋水坑的计划也得被迫终止,这样的结局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不让少年继续投下去,那他就会失信于人,填埋水坑的计划也同样会落空,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就在秦钺犹豫之时,少年又接连投出了三颗石子,再次全部命中。

这样,少年就等于连续命中了九次,再命中一次就可以得到一两白银了。

看到秦钺一脸凝重,李妙紫似乎也看出了什么,问秦钺道:“秦郎,有什么问题么?”

秦钺道:“这小子来者不善,估计要坏我们的好事。”

李妙紫虽然贵为县主,但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有些不解地道:“就算他能连续投中一百次,不就是十两银子么,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秦钺道:“妙紫èi èi,我担心的不是银子。你看到了么,现正水坑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排队投掷瓦砾了,大部分百姓都跑到这边来看这小子投掷了,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填埋水坑的计划就被这小子彻底给搞砸了。”

秦钺一边和李妙紫说话,一边紧紧盯着少年。

可正在这时,少年却将手里的几块瓦砾扔在了地上,然后从彭彪手里接过包糖团的粗麻纸和三枚铜钱,呵呵笑道:“够了,够了,九个糖团就够我吃的了!”

一名上了年纪的看客好心提醒少年道:“这位少郎君,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连续投中十次就能得到一两银子,你投得这么准,为什么不再投一次?”

少年一听这话,马上又来了兴致:“真的么?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可要再投一次!”

少年说着,又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但他这次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对着水坑里的竹竿左瞄右瞄,瞄了好半天都没将手里的砖头扔出去。

少年举着砖头的那只手在空中晃来晃去,看客们的目光也随着少年的手转来转去。

秦钺和李妙紫也看着少年,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就在人们等得有点不耐烦时,少年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彭彪道:“这位小哥儿,要是我打中了,你们真的会给我一两银子么?”

彭彪看向秦钺。

秦钺点点头。

彭彪也向少年点点头。

少年似乎放心了,又瞄了一会,这才一扬手把砖头仍了出去。

不过这次并没有命中竹竿,砖头落在了距离竹竿几尺远的水里,砸起一片水花。

“唉!”

围观的百姓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叹息声。

连续命中九次,最后一次却功亏一篑,这确实有点令人惋惜。

少年似乎还有些不死心,拿起一块瓦片又是一番左瞄右瞄才扔出去。

这次偏得更离谱了,薄薄的瓦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居然落在了距离竹竿几丈远的水面上,在水面上跳跃了几下才沉了下去。

围观的百姓再次发出一阵叹息声。

少年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而是挠了挠脑袋,摇头道:“你说这事怪不怪,我本来打得挺准的,一听说有银子赚,我心里反倒开始紧张了,死活都打不中了。”

少年说完,就一边啃着手里的糖团,一边走回了秦钺和李妙紫所在的桌子旁。

没热闹可看了,围观的百姓瞬间作鸟兽散,赶集的赶集,看热闹的看热闹,想试试手气的继续排队试手气,一会工夫水坑四周又排起了二十几条长龙。

见少年走过来,秦钺连忙站起身,笑着对少年拍手道:“兄弟,好身手!”

少年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雕虫小技,让公子见笑了!”

秦钺又给少年倒了一碗茶水,指了指桌子旁的条凳:“这位兄弟,要是不忙的话,能否坐下来说几句话?”

少年道:“小人就不打扰公子了,小人还要去卖皮货呢!”

秦钺从怀里摸出一块十两的银锭,放在少年面前道:“不急,请兄弟坐下说话!”

少年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公子,你这银子是给小人的么?”

秦钺笑道:“正是。”

少年问道:“公子,你为何要给小人银子?”

秦钺道:“感谢兄弟高抬贵手。”

少年挠挠脑袋,笑道:“公子,你看出来了?”

秦钺道:“我又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事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区区十两银子,不成敬意,还望兄弟不要嫌少。”

少年连连摆手道:“无功不受禄,小人又没为公子做什么,岂能无缘无故受此大礼。”

秦钺道:“这是你应得的。”

少年道:“如果公子不把银子收回,小人实不敢坐。”

见少年坚持不受,秦钺也不好勉强,拿起银子重新放回怀中,再次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兄弟请坐!”

少年这才坐下,端起茶碗先咕咚咚喝了半碗茶水。

等少年放下茶碗,秦钺问少年道:“这位兄弟,我想知道的是,最后那次你明明可以打中,为何却要故意失手,放弃到手的一两银子?”

少年憨笑道:“公子,虽然小人拙笨,但也能看得出来,你们让人投石赢取糖团和银钱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利用这个办法把这个臭水坑填平。”

秦钺笑道:“兄弟你说的不假,我们的目的确实是想尽量少花钱将这个水坑填平。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我们也没有刻意隐瞒前来投掷瓦砾的百姓,这都是大家自愿的,我们并没有欺骗任何人,而且这也不影响兄弟你凭本事赢取银钱。”

少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这都是生意,小人就是再傻再笨再不知好歹,也不能故意坏别人的好事。小人也不贪心,能得到这些糖团吃就已经知足了。”

少年外表看似憨厚,但显然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而且也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

秦钺越来越喜欢这少年了,笑着问道:“敢问兄弟高姓?”

少年道:“小人姓武,名叫武定。”

“武定兄弟,敢问你是哪里人氏?”

“小人自幼生长在长安城南的终南山中。”

“兄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小人的父亲原是个军汉,在小人岁的时候,我父亲因为和吐蕃人交战战死在了陇右,小人的母亲也在三年前过世了,现在家中只有小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听兄弟言谈不像是没读过书之人。”

“小人的父亲还在时,小人读过两年村中族人开设的学堂,但识字不多。”

“兄弟你是怎么练成这一手飞石绝技的?”

“也不是故意练的,小人是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爱打鸟,又没有弹弓,只能用石子投射,时间长了也就打得准了。”

“你还有什么本事?”

少年想了想:“爬树算不算?”

秦钺指了指远处的一排叶子已经发黄的大树道:“武定兄弟,你可不可以爬一个给我们看看?”

武定还真实在,站起身就朝一棵大树跑去。

秦钺原以为,既然是爬树,武定肯定是先跑到树下,然后往手心里吐几口唾沫,抱着树干往上爬。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在大山里长大猎人出身的武定爬树的速度肯定比普通人快,应该像个猴子一样,三两下就能爬到树上,然后再抱着树干滑下来。

可让秦钺想不到的是,这武定直奔大树而去,已经离着大树只剩下不到两丈的距离了,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

这哪像要爬树的样子,分明是想撞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9章:又添一员虎将 更让秦钺想不到的是,眼瞅着就要撞到大树上了,武定不但没有减速,奔跑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就在几乎要撞到树上的时候,只见武定腾空而起,双脚已经落到了树干之上,以一种跑步的姿态蹬着树干,几步就蹿到了树干顶部,然后身躯向上一弯,用一只手抓住一条粗大的树杈,随着身体迅速向上移动,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更高处的一条树杈,几个腾挪之间就消失在了浓密的树冠之中。

秦钺不禁大惊,这哪里是在爬树,分明就是跑树!

前世的秦钺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一些跑酷选手做出过类似的动作,但那些跑酷选手选择的大多是一些树干倾斜的树木,而且只是在树干上跑几步就跳回了地面。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笔直的树干上奔跑,而且还能毫无停滞地钻到树冠中去,这简直太神奇了。

“这小子是人么?”

“是呀,这分明就是一只猿猴嘛!”

“就算这小子是只猿猴,也不可能在树干上奔跑吧?”

围在水坑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很多人也看到这个场景,无不发出惊呼。

就连秦钺手下的一众兄弟都看呆了,甚至忘了给投掷者计数。

坐在秦钺身边的李妙紫道:“秦郎,这武定的身手真不简单啊!”

秦钺点点头道:“如果是个瘦小枯干的男子,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也不算奇怪,关键是武定的身体那么健硕,居然还能做出这么灵活的动作,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看着秦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李妙紫问道:“秦郎,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秦钺再次点点头道:“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我肯定是不会错过的,我要将武定这小子收了,为我所用。”

两人正说话间,武定已经纵身从树冠中跳了下来。

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大树,一般人要是就这样跳下来,估计就算摔不死也会把腿摔断。

可这似乎难不住武定,只见武定利用身体在空中降落这有限的一点时间,迅速伸腿在树干上蹬了两脚,这样就使他下落的速度得到了最大减缓。

在身体即将落地的一瞬间,武定忽然用双手撑地借势来了一个前滚翻,利用手臂和身体上的关节屈伸产生的缓冲迅速将身体落地时产生的重力卸去,站起身后顺势玩了一个漂亮的空翻还接了一个旋子,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好!”

“好一身功夫!”

“好!太厉害了!”

现场随即发出一阵更加高涨的欢呼声和掌声。

武定收了姿势,又迅速跑了回来。

秦钺端起茶碗,对武定道:“来,武定兄弟,先喝碗水歇一歇。”

武定接过茶碗,气定神闲地道:“谢谢公子,小人不累。”

等武定坐下,秦钺看着武定道:“武定兄弟,如果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可否愿意?”

武定再次挠了挠脑袋:“小人只是个山野村夫,怎敢和公子这样的贵人以朋友的相称?”

秦钺也不废话,干脆道:“你想不想留在长安城里?”

武定道:“长安城是富贵之乡,既繁华又热闹,小人当然愿意留在长安城。可小人只是个来自大山里的猎户,这长安城里既没有獐狍野鹿,也没有豹子老虎和野猪,甚至连只兔子都没有,小人留在长安城里能做什么?”

秦钺笑了:“只要你愿意跟着本东家干,不去打猎也一样有饭吃。”

“跟着你能能干什么?”

秦钺指了指场地四周的一众兄弟,对武定道:“能干的多了,比如骑马,比如射箭,比如习武,比如像我手下的这些兄弟们一样,跟着本公子做声生意赚钱。”

武定看了看秦钺手下的一众兄弟:“打架欺负人的事小人可不干!”

秦钺笑道:“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不但不会欺负老百姓,看到老百姓受了泼皮无赖欺负,还要替老百姓出头,帮老百姓主持公道。本公子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每天跟在本公子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就行,你看怎么样?”

武定还是有些犹豫:“这位公子,小人就是个野人,在大山里野惯了,这次进城只是想卖点皮货换点零用钱花,根本根本没想过要留在城里。”

秦钺道:“武定兄弟,我知道你不喜欢受人约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跟着本东家干上十天半个月的试试,要是你觉得好就留下来,要是觉得不好你还回你的大山里去做你的猎户,本东家绝不干涉你的自由。这样总可以吧?”

见武定还有些犹豫,秦钺又道:“武定兄弟,你习过武么?”

武定道:“没有。”

秦钺对着人群一招手:“七郎,嗣业兄弟,你们两个过来。”

秦威闻声,马上提着横刀带着李嗣业跑了过来。

见李嗣业没带横刀,秦钺又朝人群喊了一声:“曹越,把你的刀拿过来给嗣业兄弟用一下。”

曹越闻声,跑过来把横刀交给了李嗣业。

秦钺对秦威和李嗣业道:“七郎,嗣业兄弟,你们给武定兄弟演练一套刀法。”

“是,三哥!”

两人答应一声,呛啷啷横刀双双出鞘,随即摆开门户,演练出一套整齐划一的刀法。

武术套路这种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是花架子,即使套路演练得再好,也不代表习武之人就一定有实力,但这种事妙就妙在,只要是两人以上的表演项目,就肯定比一个人表演的好看,而且看上去还特别有气势。

山里长大的武定哪见过这些,看着秦威和李嗣业整齐划一的动作,眼睛都看直了。

秦威和李嗣业演练完一套刀法,随即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然后将横刀归鞘。

“好!”

“太漂亮了!”

人群再次发出一阵欢呼。

秦钺看着武定,笑着道:“怎么样武定兄弟,你想不想像他们一样习武?”

武定道:“公子,您也习练过武艺么?”

秦钺笑了笑,站起身来到场子中间,将袍衫下摆掖入腰带,即兴表演了几个跆拳道里的飞腿动作,除了前踢c后踢c侧踢c前摆等基本腿法,还表演了外摆腿c下劈腿c后旋踢c腾空后踢c双飞腿等几个高难度动作。

秦钺最后做的是一记腾空腿法,落地后还摆了一个漂亮的造型。

虽然秦钺这么做颇有哗众取宠之嫌,但因为他面对的是一群根本不知道跆拳道为何物的古代人,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现场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围观的这些百姓今天算是来着了,不但可以投掷瓦砾试试手气,还看了武定爬树,看了秦威c李嗣业c秦钺的武术表演。

尤其是云阳县主李妙紫,看着秦钺潇洒的动作,整个人都看呆了。

秦钺收了姿势,回到座位上,笑着问武定道:“怎么样,武定兄弟,愿不愿意留下来跟着本公子干?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不但每月给你三百文工钱,还可以让你跟着兄弟们习武,过几天我再给你买匹马,你还可以练习一下骑术。另外,我还可以让石匠给你打磨一些漂亮的小石子,那样你就不用满地找石头练习飞弹了,而且你也可以教兄弟们练习飞弹。”

这回武定倒是很痛快:“公子,小人愿意留下来,愿意跟着公子干。”

秦钺道:“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东家的兄弟了。”

秦钺又对秦威道:“七郎,带着武定兄弟过去和兄弟们见见面认识认识。”

秦威答应一声,和李嗣业一起带着武定去了水坑四周,和一众兄弟互相见了面。

虽然武定人很朴实,但因为生性胆大并不怯场,干起活来也很卖力气,很快就和一众兄弟打得一片火热,并参与到了维护场子的工作中,没事时还手把手地教一些围在他身边问这问那的少年人怎么投掷瓦砾。

见武定每次出手几乎都能打中竹竿,有他这个老师做示范,现场投掷瓦砾的人积极性变得更加高涨了,几乎所有人都想找几块瓦砾来一试身手,就连一些老人也萌生了童心,就算不是为了吃糖团,也会在旁边扔几块瓦砾凑凑热闹。

李妙紫恭喜秦钺道:“秦郎,恭喜你又收了一个好兄弟。”

秦钺颔首道:“妙紫èi èi所言极是,此子性情淳朴不重钱财,加之身手敏捷矫健如猱,是个可造之材。我手下现在正缺这样的人手,能得此兄弟,不啻万两黄金,假以时日必是我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

李妙紫道:“秦郎,你是做生意的,手下要这么多能打能杀的兄弟做什么?”

秦钺道:“妙紫èi èi,霸春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人要想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单靠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行不通的,我手下要是没有几个得力的兄弟,就会处处受限处处受制于人。何况,将来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小小的长安城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商人,我还要去很多地方,手下必须要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0章:西域风情大酒楼开业 李妙紫不禁有些好奇:“秦郎,你就是这长安城里人,不留在长安城还能去哪?”

秦钺笑道:“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人生一世岂能做一辈子檐下之雀井底之蛙?世界这么大,可去的地方多了,比如江南鱼米之乡,大漠辽远之地,西域异国之邦,哪里都可以任我秦钺纵横驰骋。”

李妙紫问道:“秦郎,你不留在这繁华的长安过富贵生活,要去那些偏远地方做什么?”

秦钺道:“因为我想成为富可敌国的巨商,要拥有数不尽的财富。”

李妙紫不禁羡慕道:“秦郎,我真想和你一起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秦钺摇摇头道:“这个恐怕难了,我们都是平民,只要有通关文牒,想去哪里都可以。可你是金枝玉叶的亲王之女,就算你想去,也没人敢带你去啊!”

李妙紫叹息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说了只能让人心情更加郁闷。”

秦钺和李妙紫一边看热闹一边闲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李妙紫道:“妙紫èi èi,我有件事要拜托嗣王殿下,你见到嗣王殿下就和他说,崔八郎的事让他先和万年县县衙打声招呼,让万年县县令先把这个案子压一压,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做决断也不迟。”

李妙紫也是霸春事件的当事人,也曾和秦钺一起经历过那场生死,霸春已经被释放的事她也听说了,便问秦钺道:“秦郎,你真的打算放过崔八郎么?”

秦钺道:“霸春让崔八郎给他做替罪羊,现在崔八郎还蒙在鼓里,我想把崔八郎也救出来,让崔八郎知道事情真相。那样崔八郎肯定会和霸春势不两立,不但给霸春增加了一个敌人,也让我减少了一个敌人,放了崔八郎对我不但没有坏处,还有很大的好处。而且我听人说崔八郎这人是个大孝子,人也很讲义气,他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靠他赡养,我也不想看到他母亲老无所依。”

李妙紫看着秦钺道:“秦郎,你这人太善良了!”

秦钺笑笑:“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崔八郎已经和霸春成了敌人,已经不会再对我构成威胁了,我也就没必要再追究他的责任了。”

李妙紫点头道:“好的秦郎,我一定把你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嗣恭哥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李妙紫便起身告辞,带着侍女回众乐坊找李红玩去了。

因为竹竿下面的瓦砾越堆越多,已经成了两座小山,当天下午,秦钺让曹越等人就地雇佣了几个民夫,让民夫们拿着铁锹挽起裤腿进入水坑,将瓦砾堆摊平。

插竹竿的地方正是水坑最深的地方,现在已经堆满了瓦砾,而四周的地方水很浅,民夫们并不需要涉水太深就能走到瓦砾堆旁。

又过了三天,水坑里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有了瓦砾,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泥浆了。

秦钺当机立断,马上让弟兄们砍断了竹竿,停止了继续投掷瓦砾。

李红也来到了工地,见秦钺停止了继续填埋水坑,就问秦钺道:“三郎哥哥,水坑还没有填满,你怎么就不让人投掷瓦砾了?”

秦钺解释道:“上面的一层不能用瓦砾填埋,要用黄土填埋,否则就会出现空隙。”

“那下面的瓦砾不会出现空隙么?”

“下面不会。我早就用竹竿试探过了,这个大水坑是一片滥污之地,下面有一半都是淤泥,只要在上面垫上一层二尺左右的土层,再让民夫们抬着绑有木杠的大石将地面夯实就可以了。而且咱们盖房子之前还要深挖地基,在地基槽中用坚固的石材垒砌到地面以上,这样才能确保房屋的墙体稳固。”

说干就干,秦钺马上让老赵找了十几辆马车去城外拉土,两天时间就把水坑填平了。

简短捷说,秦钺总共只用了七天时间,就神奇地把一个东西长六十多米南北宽二十多米的大水坑填平了,把这个臭气熏天的大水坑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块好地。

因为水坑四周原来就有一圈好地,全都加在一起,秦钺这次得到的是一块东西长九十多米,南北宽三十多米的长方形地块,总面积超过了四亩地,即使沿街盖三十几间连体的铺面,铺面后面还能留出二十多米的院子,甚至还能再盖两排库房。

秦钺大概计算了一下,买水坑花了三万钱,糖团c赏钱c吃饭花了不到八千钱,雇马车从城外拉土花了不到三千钱,总共加起来大约是四万一千钱,也就是四十一贯钱。

而这块滥污地变成好地后,总价值接近一百万钱,也就是一千贯钱。

秦钺用四十一贯钱就换来了一块价值近千贯钱的地皮,和空手套白狼基本也没啥区别。

这还只是地皮的价值,如果盖成三排房子chu sh一u,价值最少还能翻一番。

填平水坑后,秦钺并没有马上组织人手建铺面,因为已经到了酒楼开业的日子。

秦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发财的好机会,酒楼挂匾开业的当天,他把所有能通知到朋友都请到了酒楼,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招待宴会。

因为秦钺通过开玩物店已经认识了很多玩家,加上通过李嗣恭c赵诚c贾少纨等人认识的朋友,这次来参加招待宴会的人足有一二百人,比众乐坊当初开业时还要多。

秦钺的这些朋友不是王公贵族子弟就是富商子弟,出手可比秦家的那些老亲故友大方多了,每人送的贺礼少则一两贯钱,多则几十贯钱,加上李嗣恭和赵诚等人送的贺礼,不算礼盒和值钱的礼物,光是现钱秦钺和李红这次就收了将近一千贯钱。

这次酒楼开业,秦钺并没有请秦家的那些老亲故友,因为这些人一不会送太多的贺礼,二不会来zhuān ài西餐的胡人酒楼消费,几乎都是来吃冤大头的,请他们吃饭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何况酒楼里也招待不开那么多人。

因为玛娅的原因,秦钺也没有请秦淮仁和七郎母亲,只是让秦威参加了这次宴会。

如今秦威和玛娅虽然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了,但他们两人都是秦钺的朋友和亲人,差不多每天都要和秦钺见面,要想两人一辈子都不见面也不现实。

好在玛娅是个很大气的姑娘,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复,早已能和秦威平淡相处了。

招待宴会结束后,秦钺给玛娅留下五万钱作为酒楼的周转资金,把剩下的大部分礼物和礼金都运回了众乐坊和安邑里的家中。

这些钱都是秦钺的朋友送的份子钱和人情钱,将来赶上那些来贺喜的朋友家里有事时,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要还回去的,所以是不能作为酒楼的收益和玛娅一家分享的。

酒楼顺利开业后,秦钺才开始着手建造铺面的事。

此时季节已经过了秋收的时间,乡下大部分农民都闲了下来,为此秦钺专门让黄虎回了一趟黄家村通知了黄蕴章,让黄蕴章从乡下找了七八个民夫,先让黄蕴章带着这些民夫去他买的那块地上用大石夯地基。

唐代并没有夯地基的专用机械,工匠们夯地基一般都是使用一个形如石碾子的圆形石磙子,在石磙子两侧各绑上一条一丈多长的木杠,几个工匠合力将立着的石磙子抬起再重重落下,完全是依靠人力将地基夯实。

黄蕴章和他找来的这些民夫都是农民,而大部分农民都是半个泥瓦匠,这些人以前就没少帮乡下的邻居们盖房子,对盖房子的事比秦钺这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少年可要精通多了。

在夯地基的同时,秦钺带着几名兄弟去了一趟城西一家专门生产砖瓦的窑厂,从窑厂定制了大量的砖瓦。东西两市上也有售卖砖瓦的商户,但秦钺并没有在市场上采购砖瓦,因为去窑厂直接定制大批量的砖瓦要比在市场上买砖瓦便宜得多。

秦钺是个生意人,不是为了盖几间房子自己住,该节省的钱必须节省。

定制了砖瓦,秦钺又去了城南的一家采石场,买了一些垒砌地基的石材运到了工地上。

最后去了几趟东西两市上的木材市场,买了很多盖房子的木料运到了工地上。

买完盖房子的材料,秦钺又让秦泰把给车马行和酒楼盖房子的那些工匠找了回来,同时把曹越分派到了工地上,让曹越协助黄蕴章筹备建造铺面的事宜,这也算对曹越的抬举。

因为有了武定,现在秦钺出门一般都是带着武定和彭彪做亲随。

空闲的时候,秦钺自己也没闲着,他这几天一有空就去酒楼,帮玛娅制定菜谱和研制新的菜品。

虽然秦钺没做过西餐,但他前世是个家资过亿的富家子,经常和女友以及朋友们光顾西餐厅,见过的西餐菜品比玛娅这个贫寒人家出身的胡人少女还要多。

经过一番研究,除了玛娅家原来就会作的手抓羊肉c毕罗饭c毕罗蟹黄肉丝卷心饼c生鱼片c胡饼c烤鹌鹑c煎鹿脯等,秦钺又在菜谱里添加了烤羊排c煎猪排c煎牛排c烤鸡腿c烤鸡翅c鹅肝c各种煎鸡蛋c各式水果沙拉和各式蔬菜汤等几十样西餐菜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1章:焕然一新的车马行 虽然唐代还没有原产于美洲的辣椒,但却有中国产的花椒和麻椒,西市上也能买到印度产的白胡椒和黑胡椒,而且还有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后就已经传入中国的胡葱——也就是洋葱,所以并不缺少制作西餐的辛辣调味料和基本食材。

李白诗曰:“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一般人都有一个误解,认为唐代不准随意宰杀耕牛,所以市场上根本买不到牛肉。

其实这是不对的,有很多唐代的文献证实,不但唐代的宫廷菜谱中有很多与牛肉有关的菜品,就连官员们在步入仕途c升迁时举行的烧尾宴菜谱中也有很多与牛肉有关的菜品,甚至在一些从未做过官的文人雅士举行的宴会上也能见到牛肉。

这说明,只要肯花钱,唐代的市场上还是能买到牛肉的。

就连李白那样的商人子弟平时都能吃到牛肉,可见牛肉在唐代并非像传说中那样根本买不到,只是数量少价格贵一般人吃不起而已。

虽然市场上能买到牛肉,但不管怎么说,牛肉在唐代都属于紧俏商品,所以西域风情大酒楼并没有把煎牛排作为主打菜品,而是把煎牛排作为一种高档菜品售卖,针对的消费人群是那些不在乎钱的达官显贵和富商子弟。

至于普通人,吃不起煎牛排,可以吃价格相对便宜的煎猪排和烤羊排。

为了迎合汉人的口味和饮食习惯,光有这些一人份的小盘西式菜品还不行,西域风情大酒楼里还增加了几道大菜,比如烤山鸡c烤野鸭c烧鹅c烤羊腿等,因为这些菜品既属于西餐也属于中餐,是汉胡两族人都喜欢吃的菜品。

西域风情大酒楼中最奢侈的一道大菜是闷炉烤全羊。

为此秦钺还专门让工匠们在厨房里单独垒砌了一个灶膛c炉膛c烟道分开的闷炉,把一整只处理好的肥羊穿在可以在炉外转动的铁轴上,然后在闷炉下面的灶膛中燃烧劈柴,把闷炉的炉膛烧热,让羊肉在不与明烟明火接触的情况下烤得外焦里嫩,然后用一个特大号的磁盘端上桌,再配以椒盐c蒜泥c秘制酱汁等蘸料食用,绝对算得上是一道人间绝品美味。

这种闷炉不但能烤全羊,还能烤乳猪和烤鸡,闷炉烤鸭也是这种闷炉烤制出来的。

秦钺前世在朋友家开的大酒店后厨中见过这种闷炉,搭建一个闷炉并不复杂。

李嗣恭最喜欢吃烤全羊,每次带朋友来西域风情吃饭,烤全羊都是他必点的一道主菜。

除了各式菜品,秦钺还为酒楼设计了十几样口味独特的小甜点,都是他以前吃过的。

至于酒水,葡萄酒c三勒浆果酒等西域产的名酒,秦钺并没有让玛娅自己酿制,因为那样做实在是太麻烦太辛苦了,有些季节还找不到原材料。

秦钺直接选择了西市上最大的一家胡人酒行,让他们负责专门g一ng yg西域酒。

米酒c清酒,以及剑南烧春c成都小烧c龙涎酒等一些唐代的著名烧酒,秦钺也找了一家专门经营高档酒水的汉人酒行负责g一ng yg。

除此之外,秦钺还根据榨油作坊里的木质榨油机发明了一个压榨果汁的小型榨汁机,根据不同的季节,每天用鸭梨c柑橘c山楂c海棠c猕猴桃等水果压榨果汁,再加入一些凉开水和冰糖供客人尤其是一些女性客人饮用。

西域风情大酒楼因为是长安城内最大的一家售卖西餐的酒楼,加之菜品独特酒水甘醇,还能欣赏到歌舞表演,开业后每天都能吸引大批的王公贵族子弟和富商子弟光顾,可以说是门庭若市天天爆满,如果不提前定桌,想吃饭都不一定有座位。

以前长安富商郭万全开的醉仙阁和杨崇义开的华福楼是长安城里东西两市上生意最好的两家酒楼,可自从西域风情大酒楼开业后,这两家酒楼的生意立马就清淡了不少,因为很多有钱人都跑到西域风情大酒楼消费去了。

西域风情也藉此迅速成为了长安城里生意最为火爆的酒楼。

当然,西域风情大酒楼里的菜品和酒水也是十分昂贵的,如果怀里不揣个十两二十两银子,你都不好意思进门。

这就是大诗人李白诗里形容的“斗酒十千恣欢虐”和“玉盘珍羞直万钱”的真实写照。

因为生意火爆,秦钺和玛娅通过开酒楼,除去原材料c人工c歌舞班和乐师的演出费用等各项成本,平均每天都有几十贯甚至是上百贯钱的进账。

虽然酒楼几乎是秦钺靠一己之力开起来的,玛娅一家只是起到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辅助作用,但秦钺还是非常感谢玛娅,因为如果没有玛娅,他还真找不到这么实心实意帮他经营酒楼的合适人选。

玛娅毕竟是个纯种的白人少女,最适合做胡人酒楼的代言人和活广告了。

如果没有玛娅,秦钺开酒楼的计划肯定没有这么快,说不定还会推迟很多年。

为了感谢玛娅,秦钺决定等忙完手头里的事后,买一件无论对玛雅和玛娅一家来说都无比珍贵的礼物送给玛雅,至于送什么他早就想好了。

现在的秦钺和李红手里,不但经营着一家窑厂家玩物店家瓷器行家车马行,刚刚又和玛娅合伙开了一家大酒楼,过几天还要盖几十间铺面,经营的生意和项目越来越多,人也变得越来越忙碌了。

随着生意不断扩大,秦钺感觉每天都靠步行出行实在太不方便了,光是从东市到西市就有十里路,即使快步行走每次也要四十多分钟,一个来回几乎要一个半小时。

前世的秦钺出门都是以车代步,可自从到了科学技术严重欠发达的大唐朝,别说是qi chē,自行车都没地方找去,秦钺觉得是到了买一匹马代步的时候了。

中国古代人出行的代步工具主要是大牲口,像驴c马c骡等,这个“等”包括牛和骆驼。

在很多现代人的印象里,因为受太多影视剧的影响,普遍认为古代人大多是骑马出行,而事实却截然相反。

熟悉中国古代笔记小说的人都知道,古代人出行骑的最多的是驴而不是马。

这并不只是因为大多数人买不起马,而是因为养马费用高占地大,买得起也养不起,而且马匹也不容易驾驭,所以即使是有钱人,绝大多数人出行也喜欢骑驴。

唐代人骑的毛驴大部分都是张果老骑的那种矮种驴,骑这种驴有很多好处,一是价格便宜,二是吃得少拉得少,三是占地方少,四是性格温顺好驾驭,五是方便——既不需要马鞍子也不用马镫,从槽头牵出来铺个垫子一骗腿就能上驴。

驴对中国古代人来说,简直就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当然唐代也有骑马和坐马车的,但这些人一般都是富人中的富人,所占比例非常小。

正是因为唐代人都喜欢骑驴出行,不但很多人家里都养着驴,而且在几乎每个大城市里的集市上都有赁驴行。

秦钺来到唐朝后,发现在长安城的东西两市上就有好几家赁驴行,租驴就像现代人租自行车一样方便。

秦钺也可以买头驴来骑,但由于现代人的思想作怪,他觉得骑驴很滑稽,很难接受骑驴这种事在他身上发生,尤其是让他当着李红c李妙紫c玛娅这些女孩子的面骑驴,那还不如杀了他。

他觉得既然要买不如直接买匹马来骑,因为骑马既威风又好看,总会让人感觉倍有面子。至于多花点钱,对现在的他来说那根本就不叫个事。

其实买马的想法在秦钺心中已经存在很久了,最早的时候是因为条件所限,没有能力去实现。后来虽然有了条件,但却因为太忙也没顾上,现在条件有了时间也有了,他觉得是时候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了。

更为更为关键的是,车马行的房子和马棚都已经盖好了,就算他不给自己买马,也得给车马行买驴买马,给他自己买马无非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

第二天上午,秦钺便带着秦威c武定c彭彪来到了车马行。

因为做了秦钺的亲随,现在武定就住在法洪寺菜园子里的那三间房子里。

虽然彭彪的家在长安城里,但因为每天来回跑不方便,也搬到了菜园子住,只有没事的时候才会回家看看。

到了车马行,秦钺在一众兄弟陪同下,对刚刚建好的车马行进行了一番巡视。

因为秦钺吞并潘大虎的赁驴行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控制潘大虎这些人,从始至终他就没指望靠开车马行赚大钱,所以他平时压根就没怎么来过车马行。

这次来了,就算为了表示一下对潘大虎等人的重视,也要表面上巡视一番。

秦钺背着一只手走在前面,秦泰和潘大虎左右陪同,一众兄弟们跟在三人身后,把车马行从里到外都看了一遍。从远处看,倒也有几分上级领导到下面视察的派头。

秦钺以前也来过这里,但那时这里还是一家破破烂烂的赁驴行。

这次再来,呈现在他面前的已经完全是一派新气象,赁驴行原来的几间破房子和驴棚已经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崭新的砖瓦房,瓦房后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大门正对着西市西大街,大院里是成排的马棚和驴棚,而且马棚和驴棚也是正儿八经用砖瓦盖成的,并非赁驴行原来的那些茅草棚子。

潘大虎问秦钺道:“少东家,您还满意吧?”

秦钺微笑颔首道:“很好,本东家没想到你们做事如此有效率,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车马行整饬得焕然一新,兄弟们辛苦了。”

潘大虎连忙道:“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2章:准备买马买车 参观过车马行后,秦泰和潘大虎把秦钺让进车马行前厅。

秦钺看到,前厅里不但桌椅板凳俱全,还有一处柜台,柜台内外各站着一名伙计。

这两名伙计秦钺认识,是众乐坊专门为车马行招收的。

虽然是和潘大虎合作开车马行,但秦钺一直死守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让潘大虎过度参与车马行的经营,人员也不会用潘大虎的人。也就是说,潘大虎跟着分钱可以,随意动车马行的经营款项不行。

毕竟潘大虎曾经敲诈过林ǎn niáng,是个有前科的人。

防患于未然,秦钺必须把一切隐患掐死在萌芽状态下,甚至连萌芽的机会都不能给。

秦钺这么做,既是对车马行负责,也是对潘大虎负责,绝不能让人情逾越制度。

进到室内,潘大虎连忙跑到正中的一张条案旁:“少东家,您请上坐。”

秦钺也不客气,走到条案后一撩袍衫下摆,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他是车马行的大老板,又是手下这些兄弟的老大,他不上坐,这里没人敢上坐。

秦泰吩咐小伙计上茶,然后大家也在其他地方坐了。

既然是领导到下属单位视察,这种场合下秦钺总是要讲两句话的,他先是对潘大虎和秦泰等人进行了一番表扬,肯定了大家的成绩,又把车马行未来的经营方式和方向大致向大家阐述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项也一一指出。

潘大虎c秦泰和两名伙计纷纷点头,一一记下。

秦钺这才进入正题,问潘大虎和秦泰道:“大虎,大哥,前些日子我让你们去马市上调查马匹的价格,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西市是整个长安甚至是整个大唐帝国最大的茶马互市,平时既有朝廷和番邦的guān fāng大宗绢马贸易,也有私人售卖马匹的,在西市上很容易就能买到马。

潘大虎连忙道:“回少东家的话,因为前几日一直帮少东家忙酒楼和填埋水坑的事,我只和秦掌柜去过两次马市,秦掌柜倒是带着伙计去过几次,估计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秦泰拿出一个用粗麻纸钉装的小本子:“少东家,经过我的调查,西市上马匹的价格大概是这样的。guān fāng绢马贸易的马匹比较贵,一匹突厥马大概要三十五匹绢,现在市面上的绢价大约是不到二百六十钱,那么一匹突厥马的价格就是九千钱上下,反倒是私人chu sh一u的马匹要便宜一些。”

虽然秦泰是秦钺的本族哥哥,但规矩还是必须要讲的,所以当着大家也叫秦钺少东家。

秦泰说的绢马贸易,是中国古代汉人政权和周边少数民族政权进行的实物交换贸易,绢马贸易起源于汉朝。

因为大汉人的铜钱不能在其他国家流通,古代国与国之间进行guān fāng双边贸易,一般都是采用实物兑换的方式进行交易。马匹大部分都是来自大唐朝周边的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又缺少丝织品,汉人一般都是用绢换马匹,所以马匹贸易也叫绢马贸易。

至于guān fāng交易的马匹为什么比私人交易的马匹还贵,这个秦钺是知道的。

因为唐代的guān fāng绢马贸易带有很多政治考量和因素,绢马贸易中的马匹价格确实比民间马价高出很多。

其实说白了,大唐朝之所以要和突厥c回鹘c吐蕃等番邦保持长期的绢马贸易,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边疆的稳定,是为了安抚这些一直对大唐帝国虎视眈眈的蛮夷番邦,在绢马贸易中,大唐朝所扮演的一直是吃亏者的角色。

一匹马能换多少匹绢,一旦形成定式,再想改变就很难了。

唐代也有少数皇帝叫停过绢马贸易,但都因此引发了边境战争,最后迫不得已只能重新恢复绢马贸易。

唐玄宗李隆基之前的几代皇帝就曾叫停过和突厥人的绢马贸易,因此引发了和突厥人长达数十年的战争,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突厥人逐渐走向了衰落,大唐的国力也受到了影响,而吐蕃和回鹘也趁机做大做强,对大唐朝形成了更大的威胁。

秦钺对秦泰道:“因为咱们车马行需要的是拉车的驽马,我不关心绢马贸易的马匹价格。大哥,现在私人chu sh一u的驽马大概多少钱一匹?”

秦泰回道:“根据形体大小和口齿大小,驽马也有好坏之分,好的四千多钱,便宜的不足三千钱,均价在三千五百钱左右。”

秦钺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大虎去办。你们一定要切记,尽量要用最少的钱买最好的马,能节省就节省,尽量将初期的成本投入降到最低。毕竟马的寿命也是有限的,而咱们是做生意的,如果成本太高,肯定会影响到你们车马行的收益的。”

秦泰和潘大虎都点头表示赞成。

秦钺又道:“另外,你们一会随我去一趟西市上制作马车的作坊,定做十辆马车。至于那三十头用来出租的驴,你们也不要一次性买齐,最好分批次买进,这样你们也能有更充裕的时间用来衡量价格。购置驴c马c车的钱你们可以去众乐坊柜上提前找红姑娘申报,所有投入的资金都必须登记造册,然后送一份备份给众乐坊留存,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虽然咱们之间不是朋友就是兄弟,但也要做到公私分明,账目上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这车马行的生意也就没办法做下去了。”

秦泰点头称是,潘大虎也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们绝不敢胡为的。”

在车马行稍坐片刻,秦钺便带着一众兄弟去了西市上的马市,只留下两名小伙计看家。

在西市上的马市上看了马匹和驴,秦钺又带着众人去了车行为车马行定做了十辆马车。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秦钺亲自经手了,交给秦泰和潘大虎按部就班地完成就可以了。

安排完这一切,秦钺便带着秦威c武定和彭彪回了众乐坊。

下午,黄蕴章带着两名少年来到了众乐坊,这是秦钺让黄蕴章从乡下招来的两名车夫。

两名车夫中十六岁的少年名叫高旺,是来自黄家村邻村酒铺村的一个小伙子,他还是黄虎的表哥。

另一名少年名叫林宽,今年十五岁,是黄家村本村人。

因为两个少年家中都有耕牛和拉车的驽马,从小就和大牲口打交道,都是赶牲口的高手。

高旺和林宽,一个是黄虎的表哥,一个是黄虎小时候在一起玩耍过的伙伴,自从黄虎兄妹进城后,他们俩都羡慕得不得了。黄家村距离长安城只有五里路,高旺和林宽经常结伴进城玩耍,每次进城都会到众乐坊来看望黄虎和黄杏。

当听黄蕴章说众乐坊要雇佣两名车夫时,高旺和林宽高兴坏了,当天就背着行李卷屁颠屁颠地跟着黄蕴章进城来了。

因为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秦钺和李红也认识高旺和林宽,直接安排他们住进了法洪寺菜园子里的那两间房子。

如今菜园子里的那两间小房子也已经经过了一番装饰,里面的桌椅板凳和床铺都换成了新的,各种生活器具一应俱全,住在那里也很方便。

当天下午,秦钺让黄蕴章和曹越从工地上抽掉了几名民夫在菜园子里的那个小院中用木料和茅草临时搭建了一处简易马棚,准备把他和秦威c武定c彭彪的马都放在那里饲养。

虽然那个小院是法洪寺的,并不是秦钺和李红的私有财产,但因为秦钺已经把这处小院长期租了下来,又有虚怀大师和首座虚谷和尚在,这处小院和他们自己的也没什么区别。

武定和彭彪是秦钺的亲随兼保镖,既然秦钺要买马,当然也要给两名亲随买,否则秦钺骑在马上飞奔,却让两名保镖在地上跑,那就太不像话了。

至于给秦威买马,这早就在秦钺的计划中。

秦钺知道,喜欢练武的秦威一直梦想有匹马,羡慕那些有马的同学和伙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秦威家中只是小康家境,就算买得起马也养不起,何况家里也没有地方养马。

如果秦威的生活一直像以前一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马,但现在因为有了秦钺,一切都变得不同了,秦钺要帮自己的好兄弟实现他的梦想。

光给自己和秦威以及亲随买马还不行,秦钺决定再买两匹拉车的驽马和两辆带车篷的马车,一辆马车作为李红的专车,一辆马车给玛娅使用,平时也可以为西域风情大酒楼采买食材和接送客人使用。

李红和玛雅既是秦钺的左膀右臂,也是和他最亲近的两个女人,秦钺并不想厚此薄彼,给李红买马车,就要给玛雅买马车,一个都不能拉下。

在秦钺前世的那个世界上,房和车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最低标准,如果没有房也没有车,就算你有再多的钱,别人既看不见也不会相信,只能说你活得还不算成功。

如今秦钺和李红不但拥有两家店铺和一家酒楼,还有一处窑厂家车马行和一大片土地,还有属于自己的房子,马上又要买马买车了,他们马上就要变成眼前这个世界上出有宝马入有香车的富人一族了。

玛雅也不差,虽然玛雅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住房,但却拥有西域风情大酒楼的经营权,平时的收入比众乐坊还多,秦钺再为她买一辆马车,也算步入了富人阶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3章:累,并幸福着! 正当秦钺和秦威等人在众乐坊中喝茶说话时,张全母亲和张全来到了众乐坊。

原来张全母子经营的那家小面食店的房子已经到期了,老板准备把房子拆了重新翻盖,这样张全母子的面食店就必须换地方了。

张全母亲带着儿子来众乐坊,就是想问问秦钺和李红,知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房子,他们想换个地方继续经营面食店。

秦钺也不知道哪里有合适这母子二人开面食店的小铺面,就对张全母亲道:“张伯母,你们需要的房子太小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房子。这样吧,你们先在家里歇几天,我托人给你们打听打听,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再通知你们。”

张全母亲对秦钺表示了感谢,又问秦钺道:“秦少郎君,你和红姑娘现在开了那么多买卖,我和全儿这些日子在家里闲着也没什么事可做,如果你们需要人帮忙,你们就说话。”

秦钺想到酒楼里现在正需要人手,便对张全母亲道:“张伯母,玛雅姑娘现在在西市上和我合伙经营酒楼,如果你们闲不住,可以去酒楼帮忙。我可以让玛雅姑娘给你们娘俩每月开五百钱的工钱,您二百钱,张全哥哥三百钱,您看怎么样?”

张全母亲高兴道:“五百钱?这都赶上我们娘俩开面食店赚的钱了!这样好,有了收入我和全儿也就不用急着找房子了。”

秦钺问道:“张伯母,你们母子开面食店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张全母亲道:“也不怕秦少郎君和红姑娘笑话,我们娘俩开个小面食店能有多少收入?好的时候一天也就有百八十文钱的进账,但这只是毛收入。去掉面c肉c柴火等成本,还能有三四十文钱,要是再去掉两头的房租等开销,忙忙活活一天下来也就是不到二十文钱的净收入,也就能赚出我们娘俩的工钱。”

秦钺道:“那你们娘俩就别开面食店了,先在酒楼里干着,等过些日子,我手下有了好的差事,我就把张全哥哥从酒楼里调出来,给他安排一份管事的差事干。那样你们娘俩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而且赚的钱还多。”

张全母亲感激道:“那感情好,我和全儿谢过秦少郎君了。”

张全也道:“秦少东家,那你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和我娘就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等收拾好了东西,我们就去酒楼里干活。”

送走了张全母子,见天色不早了,秦威也告辞回家去了。

第二天,秦钺便带着秦威c武定c彭彪c高旺c林宽去了位于西市北大街西头的马市。

在马市上转了不到一个时辰,秦钺他们便从两个胡人手中分别买下了四匹高头大马。

秦钺为自己买的是一匹出产于西域的骝色大宛马,为秦威买的是一匹突厥青骢铁勒驹,为武定买的是一匹突厥乌骓马,为彭彪买的是一匹突厥黄骠马,都是唐代有名的骏马。

大唐开元年间的物价很低,平时从私人手里买一匹骏马只要六七千钱,一匹好点的驽马也不过四五千钱。

因为秦钺他们买的这四匹马都是顶级好马,最便宜的一匹也在八千钱以上,尤其是秦钺和秦威的那两匹马,价格都超过了一万钱,一匹马就能换三匹驽马,可见这两匹马的品质有多么出众。

虽然绢马贸易一直都是大唐帝国和北方c西南c西北游牧民族之间的大宗贸易,但盛唐时的民间马匹贸易也很繁荣。

尤其是在开元初期,对唐朝威胁最大的北方游牧民族后突厥因为长期和国力雄厚的大唐帝国打仗,加上突厥内部各部落的关系也不是很和睦,经常发生政变和叛乱,正处于古老的突厥民族分崩离析和覆亡的历史时期,突厥各部纷纷脱离他们的墨啜汗王投靠唐朝。

虽然两国之间的guān fāng绢马贸易因战乱而一度终止,但民间自发的马匹贸易却得到了蓬勃发展,所以秦钺他们在西市上也能从私人手中买到顶级的骏马,双方只要到平准署中核准好价格,交上市税就算交易成功了。

买好坐骑后,秦钺他们又从一个汉人马贩子手里买了两匹拉车的驽马,又从昨天为车马行定制马车的那家车行中买了两架马车,两匹驽马和两辆马车加起来才花了不到三万钱。

买好马车后,秦钺为高旺和林宽分了一下工。

高旺人高马大的,就负责为酒楼赶马车。

林宽长得比较清秀,而且人还特别机灵特别会来事,更适合在一些重要场合出现。而李红是众乐坊的掌柜兼女主人,经常需要和秦钺一起去一些像朋友们举行的家宴c生日宴等重要场合,秦钺就让林宽去给李红赶马车了。

在秦钺的心里,为酒楼赶车的车夫就等于是现代社会里那些货车司机,为老板娘赶车的车夫就等于是现代社会里那些给领导开小车的司机,对小车司机的形象和性格要求理所当然就要高一些。

当然,李红的马车平时也可以当做货车使用,为众乐坊拉一些精致货物和银钱等细软。

因为秦钺前世是个身家过亿的富家子,经常和朋友一起去城郊的一家赛马场骑马,还接受过马术教练的培训和指导,虽然骑术还无法和那些参加赛马比赛的骑手相提并论,但驾驭普通马匹还是游刃有余的。

秦威那就更不用说了,他经常和一些家里有马的同学以及朋友在一起玩耍,与李嗣业一起在东郊演武场跟随皇家武师习武也有一段时间了,骑术自然更是没的说。

武定和彭彪都是身姿矫健的后生,骑马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买好车马后,秦钺先带着大家来到了酒楼,准备把高旺赶的马车交给玛娅。

刚一来到酒楼前面,还没等秦钺他们拴好马,站在门口的卡娅和曹姝以及两名礼宾xiǎ一 jiě就看到了秦钺他们,卡娅惊呼道:“三郎哥哥,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车马?”

听到卡娅的叫声,玛娅也带着一众汉胡少女跑了出来,不一会功夫,后厨的张师傅c周三c冯宝以及两名厨娘也闻讯跑到了门前,就连酒楼里的食客和表演歌舞的汉胡艺伎们也跟着跑出来看热闹来了。

秦钺让高旺把马车赶到眼前,对玛娅道:“玛娅,我今天去牲口市上买马,顺便给你也买了一辆马车。”

玛娅道:“三郎哥哥,你花这么多钱干什么?我们又不出远门,平时就是上街买个菜,走走就行了。”

秦钺道:“咱们开了这么大一家酒楼,你们平时既要上街买菜,有时候客人喝醉了不能骑马,还要把客人送回家去,有辆马车还是方便些。”

玛娅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眼里已经涌起了一层闪烁的泪光。

虽然玛娅心中很高兴,但表面上并未表现得太过激动,最高兴的还得说是卡娅和曹姝以及周三c冯宝等几个少男少女。

卡娅c曹姝c周三和冯宝直接坐上马车,让高旺拉着他们在西市北大街上跑了两个来回,高兴得一直在马车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引得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等卡娅他们疯够了,玛雅道:“三郎哥哥,咱们到里面喝茶吧!”

“好。”

秦钺让大家把马拴在街道旁的一排大树下,便带着众人走上了酒楼门前的石砌台阶。

高旺和林宽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酒楼来,又见酒楼里有这么多同龄的少男少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会看看一个个长得像天仙般美丽的胡人少女和汉人少女,一会看看酒楼气派的门面,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少东家好!”

众人前呼后拥地簇拥着秦钺和玛娅来到酒楼门前,站在大门两侧的一汉一胡两名高挑少女连忙向秦钺蹲身施礼。

秦钺也向两名少女微笑致意:“你们好,辛苦你们了。”

“快点为少东家上茶!”进到酒楼大厅,卡娅连忙让两名胡人少女为秦钺他们上茶。

现在卡娅是酒楼的总领班,曹姝是副领班,楼上楼下的所有fu u生都归她们管,卡娅每天都高兴得像一只可爱的小鸟一样窜来窜去。

周三很会来事,等两名胡人少女端着茶盘提着茶壶过来时,连忙上前接过茶壶抢着给秦钺和玛娅倒茶,一边倒茶,嘴里还一边高兴地道:“少东家,有了马车以后可就方便多了,要不然每次出门买食材这些大xiǎ一 jiě们都不爱干活儿,每次都把我和冯宝累个半死!”

秦钺幽默道:“我说周三啊,有这么多漂亮姑娘陪着你们去买菜,你们还不高兴么?我说你们啊,这叫什么,这就叫累,并幸福着。”

听了秦钺这么有哲理的话,大家都笑了。

周三咂巴着嘴回味着道:“累,并幸福着!少东家,您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儿,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冯宝也奉承道:“少东家是谁?如今这东西两市上谁不知道咱们少东家啊!”

周三紧紧跟上:“就是,别说是这东西两市,我估计整个长安城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咱们少东家的!咱还不说少东家在东市上勇斗恶霸霸春为民除害那件事,也不说在东市上填大坑那件事,咱就说这开酒楼,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房子,换了好几个东家都没开起来,可到了咱们少东家手里,那就是天天爆满,连旁边的华福楼都只能甘拜下风!”

周三和冯宝你一言我一语,就像说相声一样,把秦钺一通神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4章:找不到做东家的感觉 秦钺摆摆手,一脸严肃道:“你们这俩小子先不要忙着夸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们俩。”

周三满脸笑容地凑上前来:“少东家,什么事?您说吧,我们听着呢!”

秦钺一本正经道:“我听说后厨有一罐蜂蜜丢了,是不是被你们这俩小子半夜起来给偷着吃了?”

周三不知就里:“少东家,我们没偷吃蜂蜜啊!”

冯宝也道:“少东家,您这是听谁说的?咱们后厨这两天就剩一罐蜂蜜了,我刚才配菜还用来着,没丢啊!您要是不信,我这就去后厨给您搬来看看。”

秦钺忍不住笑道:“没偷吃蜂蜜,你们这俩小子的嘴今天咋这么甜?”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秦钺是在拿周三和冯宝开涮,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三和冯宝马上闹了一张大红脸。

秦钺又问周三和冯宝道:“你们两个在后厨干的还适应吧?”

周三连忙道:“回少东家的话,还适应,不过就是太闷得慌了,我还是觉得前面热闹。”

秦钺想了想,对玛娅道:“玛娅,我发现咱们酒楼门前还缺两个为客人牵马的伙计,我看不如这样,从今天起,就让周三和冯宝去做这件事吧!”

古代酒楼门前的牵马伙计,就如同后世的泊车司机。

玛雅问道:“周三和冯宝都来了前面,那后厨怎么办?”

秦钺道:“你可以先让周三一个人到前面来,再安排一个跑堂的顶替周三,然后在门外张贴一张告示,再招收一名大厨和两名打杂的伙计,等人到位后再让冯宝来前面也不迟。”

“这个没问题,咱们酒楼开业后,每天都有主动shàng én来找活干的,打杂的我估计今天就能找到。”

“这种事也不用太着急,应该仔细挑选一下,尽量选那些外表干净利落看着顺眼干起活来手脚又麻利的年轻人,要不然把人家招来了再赶走也不合适。”

玛娅点点头道:“三郎哥哥,我知道了。”

秦钺又对周三和冯宝道:“周三,冯宝,既然你们掌柜的说今天就能找到人,你们两个现在就可以去外面了!”

周三和冯宝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地去了门外。

一旁的卡娅道:“三郎哥哥,你对人可真好,总是这么平易近人,不但给周三他们涨工钱,还给我姐姐买马车。”

秦钺道:“我可不只是给你姐姐买了马车,给你红姐也买了一辆,她们两个一个是众乐坊的掌柜,一个是西域风情大酒楼的掌柜,既然要买就都得买,我可不想厚此薄彼。”

卡娅道:“三郎哥哥,这么说,我姐姐和红姐在你心里的位置同样重要了?”

玛娅也默默地看着秦钺,似乎很想知道秦钺会如何回答。

看着玛娅温情的眼光,秦钺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马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掩饰道:“当然同样重要,不单单是你姐姐和你红姐,咱们众乐坊以后还要做更多的生意,以后凡是增加一个掌柜的,都要给他们配一辆马车,这是做咱们众乐坊掌柜的最起码的待遇。”

虽然秦钺很镇定,但玛娅还是从秦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慌乱,不禁对着秦钺莞尔一笑。

又坐了一会,秦钺站起身道:“玛娅,红妹还在众乐坊等着看她的马车呢,我们这就回去了!”

秦钺说完,就提着马鞭向门外走去,玛娅也带着大家送到了门外。

秦钺骑上高头骏马,秦威c武定c彭彪也上了马,林宽赶上马车,秦钺在马上和玛雅等人辞过,便带着兄弟们缓辔而去。

看着秦钺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背影,玛娅知道,她这辈子注定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生命里的一切,她就是为这个男人而生的,她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这个男人,就算面前是地狱是火海,纵然这熊熊的爱恋之火会把她烧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她也只能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

当秦钺和秦威等人骑着高头大马,林宽赶着马车回到众乐坊门前的时候,李红早带着黄虎和黄杏等候在众乐坊门前了。

见秦钺他们回来了,李红高兴地跑上前抚摸着那辆属于她的马车,眼里含着热泪对秦钺道:“三郎哥哥,红妹还记得你中元节时和我说过的话,你说等到来年上元节的时候,你一定会让红妹穿着裘皮大衣坐着马车去看灯,想不到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你说过的那些话就变成了现实,红妹一直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看着一身红衣亭亭玉立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红,秦钺不禁也有些唏嘘,这不禁让他想到了三个半月前,他和李红还是两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叫花子,吃上一碗臊子面都会高兴很长时间。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再也不用为了吃什么而发愁了,而且还过上了锦衣玉食出有宝马入有香车的上等人生活。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难以自抑的样子,秦钺的眼中也瞬间变得湿润了。

秦钺对李红道:“红妹,你过来一下。”

虽然李红不知道秦钺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来到了秦钺马前。

秦钺一猫腰,伸出双手把李红抱到马上。

李红惊慌地叫道:“三郎哥哥,你要干什么?”

秦钺把李红放到身后,哈哈笑着道:“红妹,我要带你去兜兜风,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风驰电掣般的感觉,抱紧我,哥哥带你飞。”

李红虽然有些害怕,但并没有拒绝,而是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秦钺的腰。

秦钺问李红道:“红妹,你害怕么?”

李红把脸贴在秦钺的后背上道:“害怕,但有三郎哥哥你在,就是让红妹去死,红妹也愿意!”

“净说傻话,哥哥怎么会让红妹你去死呢?我们要好好地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

秦钺说完,又道:“红妹你抱紧我,哥哥这就要发动了!”

骑着胯下这匹红色的大宛马,此时的秦钺不禁想起了他前世开过的那辆红色保时捷跑车。

秦钺一提马缰,两个脚后跟在马的腹部轻轻磕了一下,迅速用双腿夹紧马腹,胯下的这匹高头骏马仰起头来嘶鸣一声,迅速向着东市海池岸边飞驰而去。

也许这匹马以前是一匹战马,因为战马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只要骑手将双腿夹紧,战马就会开始奔跑,一旦骑手将双腿放开,战马就会自动放慢速度。

看着秦钺带着李红飞奔而去,站在门前的秦威c武定c彭彪c黄虎c黄杏和林宽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也就是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钺就带着李红沿着东市海池湖畔跑了一圈。

等秦钺回到众乐坊前,居然看到云阳县主李妙紫和李嗣业也站在了门前。

周围的邻居看到众乐坊一下子就买了这么多马和马车,也都跑来看热闹了。

原来秦钺和李红刚刚离开,李妙紫就带着李嗣业和侍女来到了众乐坊,听秦威说秦钺带着李红去骑马兜风了,便也和大家站在门前等着秦钺和李红回来。

看到英俊的秦钺骑在高头骏马上,李妙紫来到秦钺马前:“秦郎,你和红姐也有马和马车了,妙紫真替你们高兴!”

见到李妙紫,秦钺连忙抬腿想从马上跳下,但却发现身后的李红还在紧紧地抱着他。

秦钺笑道:“红妹,到站了,你该下车了!”

众人看时,只见李红伏在秦钺的后背上,双手死死地抱着秦钺的腰,双眼紧紧地闭着,脸都吓白了。

李妙紫和黄杏连忙上前把李红从马上搀扶了下来。

刚刚从马上下来的李红虽然连路都不会走了,但还是故作镇定道:“这骑马兜风可真好玩,我还没坐够呢,想不到就回来了!”

秦钺笑道:“真有那么好玩么?那你快和妙紫èi èi说说,你是什么感受?”

李红脸上一红道:“感感受就是反正我就听到耳旁全是呼呼的风声,等风停了,一睁眼就看到妙紫èi èi站在了我的面前!”

听了李红的话,大家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把五匹马都拴在大街旁的一排大柳树下,众人全都回到众乐坊中。

黄杏为大家沏了茶,大家坐下边说笑边喝茶。

说了一会话,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自从咱们开了这众乐坊,你们还能经常出去转转,可红妹却一直守在店里不能出去,就像坐牢房一样,这些日子可把我憋闷坏了!现在咱们有了马车,我明天上午就想出去走走,好好的玩上一天!”

秦钺知道,像李红这种在大街上疯惯了的野丫头,在众乐坊中一呆就是将近两个月,也真是够她受的,要不是天天把数钱当乐趣,估计心里早就憋出鸟来了,于是笑着道:“好好好,红妹,你明天就给自己放一天假,也出去好好玩一天吧!”

李红道:“咋是我给自己放假?”

秦越道:“你是这众乐坊的东家,我们都是给你干活的,你不给自己放假,谁还能给你放假?”

原来秦钺不管是租房子买铺面,还是买酒楼,甚至是买地,都把所有权挂在了李红名下。

李红高兴地道:“是呀,我咋就忘了,我才是这众乐坊真正的东家,放不放假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可可是,三郎哥哥,我咋就一点做东家的感觉都没有呢?我咋总觉得要是你不同意,我就给自己放不了假呢?”

听了李红的话,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5章:人总是看着别人好 秦钺玩笑道:“红妹,你之所以找不到做东家的感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适应,等你适应了,就找到做东家的感觉了!”

李红道:“我可不想做什么东家,我什么都不懂,要是没有三郎哥哥你,别说是做东家,让我做个跑堂的都做不好!”

秦威也玩笑道:“红姐,你虽然不能做东家,但你可以做个管着东家的夫人啊!”

李红拍手道:“是呀,我咋就没想到,我要是做个管着东家的夫人,那不是比东家的官儿还大,还带劲儿么!”

秦钺看了一眼李妙紫,然后岔开话题道:“红妹,你明天打算去哪里游玩?”

李红想了想道:“我还真没想好去哪里玩。”

李妙紫道:“红姐,长安城这么大,就没有你想去的地方?”

李红道:“妙紫èi èi你不知道,以前我和三郎哥哥天天在这长安城城里的大街小巷和城外的村庄里讨饭,好玩好看的地方早就去过了,甚至连犄角旮旯都去过了,我现在除了想去皇宫里看看,别的地方还真哪都不想去。”

秦钺笑道:“红妹,皇宫可不是咱们能随便去的地方,看来你明天这个假是放不成了。”

李红执拗道:“放不成我也要放,就算让林宽赶着马车拉着我在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巷上转上一天,我也要好好的出去玩一天!”

秦钺明白,其实李红根本就不是想去看长安城的景色,而是想去大街上显摆显摆自己的马车,感受一下做个有钱人家阔太太大xiǎ一 jiě到底是个啥滋味。

黄杏在一旁道:“红姐,我也要和你去玩一天。”

李红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去干什么?姐姐出去玩了,你要是不在店里看店,那咱们的众乐坊还是趁早关门算了!”

黄杏努着嘴道:“红姐你都把长安城看遍了还要出去看,可我自从来到城里后,每天就是在店铺c菜园子和安邑里这三个地方转来转去,除了酒楼和七郎哥哥家,别的地方还一回都没去过呢!”

“那也不行,你还攀起姐姐来了?其实姐姐就是想坐坐马车,又不是真想去看风景。”

“就是不看风景,坐马车我也要跟着你去!”

“你们乡下孩子牛车c驴车什么车没坐过,还非得要坐马车?”

黄杏摇晃着李红的胳膊道:“红姐,你就让我和你去嘛,我以前是坐过牛车,可还没坐过城里这种带篷的马车呢!你要是让我去了,以后杏儿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姐姐的话!”

李红被黄杏缠得没办法,只得把目光投向了秦钺。

秦钺笑道:“我看既然黄杏èi èi要去,那就让她去吧!”

李红赌气道:“三郎哥哥,你就知道宠着她!这几天你和七郎还要忙建造铺面的事,如果我和黄杏都出去玩了,那咱们的店铺怎么办?要不然干脆我也不去了!”

秦越道:“要不咱们就歇业一天吧,我这些日子确实要忙建造铺面的事,也顾不上这边,咱们干脆把店铺关一天门,给黄虎和黄杏都放一天假,黄杏和你出去玩,也让黄虎回趟黄家村和儿时的伙伴们聚一聚,黄虎自从来了城里,还没回过几次家呢!”

李红想了想道:“三郎哥哥,你这个主意不错。刚才我还想不出去哪玩好,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带着黄虎和黄杏去趟黄家村,既散了心又能顺便去看看黄婶婶,算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黄婶婶了,我都想她了。”

秦钺道:“那你们今天下午就去街上多买些吃的用的给婶婶和毛娃带去,明天早晨城门一开,你们就可以去乡下了。”

李红道:“好,三郎哥哥,一会我就让林宽拉着我和黄杏去街上买东西。”

李妙紫问秦钺道:“秦郎,黄家村离这里很远么?”

秦钺道:“不远,咱们的众乐坊在东市东头,从这里出发,出了长安城东城门春明门,沿着官道向东大概五里路就到了,比去西市还要近一二里路呢!”

李妙紫对李红道:“红姐,我这些日子也有些闷得慌,也想出去走走,不如红姐你也带上我吧,妙紫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乡下呢!”

一听这话,李红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那可不行,我带谁去都不能带你去!”

秦钺心里一怔,他的第一感觉是可能李红看出了他喜欢李妙紫,故意和李妙紫对着干。

李妙紫不明就里:“为什么呀红姐,为什么你可以带别人去却不能带我去?”

李红道:“妙紫èi èi,你和别人可不一样,你可是身份高贵的县主,爵位和品阶比一个正三品的吏部尚书还高呢,怎么能去乡下那种地方?别说是出点什么危险,就是水土不服闹个肚子什么的,我们都没办法担待。”

唐代皇室女子不但有爵位还有品阶,公主是正一品,郡主是从一品,县主是从二品。

李红和李妙紫认识已经快三个月了,早就知道了云阳县主李妙紫的品阶。

听李红这么一说,秦钺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下了。

李妙紫道:“红姐,看你说的,不管是城里城外,都是长安这片水土,也没出去多远,咋就会水土不服呢?”

李红耐心地解释道:“妙紫èi èi,不是姐姐不想带你去,而是因为你的身份太高贵了,你要是离开了长安城,万一你阿爷阿娘找你有事,却找不到你,那长安城还不得闹翻天?弄不好全城的禁军都得出动来个满城大搜索,要是从我们那里把你找到了,再治我们个拐带县主的罪过,我和三郎哥哥,还有黄叔叔一家,那可就一个都甭想活了!”

李妙紫笑道:“红姐,看你说的那么夸张,有那么严重么?我经常来你们众乐坊玩耍,不是也没像你说的闹得满城不安么?”

李红道:“那可不一样,这是在长安城里,我们是开店做生意的,你来店铺里逛逛我们也不能把你赶出去,别人更说不出什么,可要是出了城那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妙紫èi èi,你是金枝玉叶,可能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却知道我们离你们究竟有多远。要不是嗣王殿下,我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和皇家的人有什么关联。你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之女,可比不得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子,高兴了想去哪就去哪,你要是擅自离开长安城,不出事则好,出了事就不是小事。”

听了李红的话,李妙紫也很无奈,叹息道:“红姐,我真羡慕你们,我长这么大别说是离开长安城,就是长安城里的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我要不是说去宋王伯伯家里找嗣恭哥哥玩耍,恐怕我父王和母妃连你们这里都不会让我来。有时候我真想做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也和你们一样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生活!”

李红也叹了口气道:“妙紫èi èi,要我说啊,你这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自打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你光看到我们现在比你过得自在过得逍遥了,但你知道我和三郎哥哥当初过的那是什么日子么?不管是三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我们都要去街上讨饭,一天不去讨饭就得饿肚子。那时候我总是想,要是能变成你们这样的人就好了,只要天天有吃有喝,别说是侯门深似海,就算天天把我关在房子里不让我出门,我都乐意!”

李妙紫听了李红的述说,眼角不禁有些湿润,看了一眼秦钺道:“红姐,想不到你和秦郎还这么苦!”

李红道:“所以呀,妙紫èi èi,你就知足吧!人总是看着别人好,你想变成我们,可你不知道的是,这世上还指不定有多少人想变成你们呢!”

秦钺一直没发现,李红这样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孩,说出话来竟然还挺有哲理的。

看着李妙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秦钺有些于心不忍:“妙紫èi èi,你真的很想去乡下玩么?”

李妙紫点点头:“听说现在乡下正是枫叶和黄栌树叶子正红的时候,满野都是金黄和火红的颜色,妙紫真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秦钺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实现这个愿望。”

李妙紫听到还有转机,马上道:“秦郎,你快说说,究竟是什么办法?”

秦钺道:“你要是想去乡下的话,既不能坐红妹的马车,也不能坐你们王府的马车。”

“那是为什么呀?”

“因为你坐红妹的马车,一旦被人知道了,你倒是没什么,顶多被你阿爷和阿娘训斥一番,可我和红妹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个我能理解,那为什么不能坐王府的马车呢?”

“因为你要是坐王府的马车出城,就要带上王府的车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弄不好早晚会被你阿爷和阿娘知道了,你将来再想离开王府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妙紫张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秦钺,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不住地点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6章:再开一家酒楼 秦钺接着道:“你最好从街上雇一辆马车,和红妹他们前后脚出城,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也不要承认是和红妹一起去乡下玩,你就说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想去城外看风景的,那样就不会有人被你牵连了。”

李妙紫道:“可我一个人也不敢坐陌生人的马车啊!”

秦钺看看一旁的李嗣业:“你不是有个贴身侍卫么?让嗣业兄弟和你一起出城,而且前面还有你红姐的马车,林宽和黄虎两位兄弟都在前面的马车上,这样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嗣业也高兴地道:“太好了三郎哥哥,我刚才就想说要跟着黄虎哥哥去乡下玩呢!”

秦钺笑道:“嗣业兄弟,那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知道怎么说么?”

李嗣业也笑道:“知道,三郎哥哥你就放心吧,将来要是有人问起这件事,我就把责任全推到妙紫姐姐身上,就说是妙紫姐姐非得要出城看风景的,我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万不得已才跟着她去的。”

李嗣业是李嗣恭和李妙紫的族弟,自幼在宋王府长大,和李妙紫的关系很融洽。

宋王李成器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大哥,为人老成忠厚,家中收养了很多皇族子弟,不但唐代名将神通大将李嗣业成长于宋王府,就连李隆基的第十八子李瑁——也就是杨贵妃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在宋王府中长大的。

李妙紫瞪一眼李嗣业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秦钺接着道:“即便你们安全到了黄家村,你们也不能和黄叔叔和黄婶婶说你们是和红妹约好一起出城的,就说是在去乡下的路上偶然遇到的,这样红妹和黄叔叔一家人就不会因为你们受连累了。”

李红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我发现自从三个月前你得了那场大病,病好了以后,你的鬼主意就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我甚至都会怀疑现在的你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

秦钺道:“那你觉得我是谁呢?”

李红道:“我觉得你肯定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从另一个世界飞来的人!”

秦钺想,是不是被李红发现了什么,马上问道:“红妹,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李红道:“这还不好理解?就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你经常说出一些让我们听不懂的神言神语,都说明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

秦钺不禁有些紧张:“红妹,你真的这么认为么?”

李红忽然笑了:“三郎哥哥,你咋还当真了?你不是你,难道你还是我么?”

秦钺这才知道李红是在和他开玩笑,心说差点没被你吓死。

李红说着,又幽幽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三郎哥哥你还是不是红妹从前的那个三郎哥哥了,不过我可不管那些,就算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红妹也要一辈子跟着你!”

秦钺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玩笑道:“红妹你看你都把我吓出汗来了,我还以为我把自己弄丢了呢!”

李红站起身道:“三郎哥哥,你就在这里慢慢找你自己吧!我要让林宽拉上我去大街上走一走,顺便去咱们的酒楼看一看。刚才你骑马带着我跑得太快了,吓得我始终都没敢睁开眼睛,我现在就要去重新感受一下坐着马车看风景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你不是坐过老赵的马车么?”

“那能一样么?老赵的马车那是人家老赵的,现在这辆马车才是我自己的。”

“那你不是还要给黄婶婶买东西去么?”

“我顺便就买回来了。”

李红说着又看了看李妙紫他们:“弟弟èi èi们,你们谁去?”

听李红说话的语气,无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孩子王。

“我去!”

“我去!”

“我也去!”

还没等李妙紫说话,黄虎c黄杏c李嗣业就纷纷举手抢着要去。

李妙紫也笑着道:“既然大家都要去,那我也去吧,正好我也想去你们开的酒楼看看!”

黄杏也道:“是呀,妙紫姐姐,我就去过一回酒楼,那还是三郎哥哥和红姐刚刚买下酒楼的时候,可自从三郎哥哥和玛娅姐姐的酒楼开业后,我还一回都没去过,到现在都不知道咱们的酒楼装饰成什么样了,而且我听说那里还有歌舞表演,一直想去看看热闹。”

李红道:“好,大家都去,顺便让玛娅姐姐请咱们吃一顿大餐!”

不等秦钺点头答应,黄虎他们早就就纷纷跑到门外去了。

秦钺对武定和彭彪道:“你们也想去吧?想去就跟着一起去吧!”

武定和彭彪高兴道:“谢谢少东家。”

两人说完,也跑到门外牵马去了。

秦钺和秦威也跟着大家来到门外,秦钺看到李嗣业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抢着往马车上爬,一辆篷车连车夫林宽在内要拉七个人,如果人都坐在车篷内,肯定太拥挤了,便大声道:“女的坐在车内,黄虎,你坐在车右面的车辕板上,嗣业兄弟,你功夫好,就站在车厢前面马屁股后面,林宽你也慢点赶车,千万别颠着县主!”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可真偏心眼,就怕把妙紫èi èi的小屁股颠坏了!难道妙紫èi èi的屁股就注定是高贵的屁股,红妹的屁股就不值钱么?”

秦钺刚刚还觉得李红说话很有哲理,现在却忽然又变得粗俗不堪了,看来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就会养成什么样的性格,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秦钺笑道:“红妹,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妙紫èi èi又是什么样的人?你刚才不是还说,妙紫èi èi可是金枝玉叶!”

李妙紫看着秦钺道:“秦郎,妙紫没你想的那么娇贵的!”

林宽也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慢点赶车的,再说城里的马路这么平坦,不会有事的。”

秦钺道:“高旺晚上也要把马车赶回菜园子,今天就让他早点回来吧,你们坐两辆马车回来就不会这么挤了!”

“好了,少东家,我会和高旺说的。”

“那你们去吧,早点回来。”

“嘚,驾!”

等一众少男少女纷纷上车后,林宽挥起鞭子赶着马车直奔西市而去。

早已上马的武定和彭彪也紧紧跟上。

看着李红带着一众少男少女兴高采烈坐着马车走后,秦威道:“三哥,你看红姐多高兴啊!”

秦钺道:“是呀,看来这些日子真把你红姐憋闷坏了。七郎,我也觉得不能总让你红姐困在这店铺里了,时间长了我真担心会把她给憋疯了。等咱们忙过这几天,把东市南大街的房子盖好后,我就去找一下贾少纨,看看他能不能再给咱们找个掌柜的来,要是有个会做生意的掌柜,你红姐就不用天天守在店里了。”

秦威有些担心道:“这个办法好倒是好,只是让外人来替咱们管理店铺,总是有些让人放心不下,毕竟咱们的店铺每天都有进账,这天天和钱打交道的事,我觉得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

秦越道:“其实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真要是雇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来给咱们做掌柜的,你红姐也不会放心的。”

两人回到室内,秦威又问秦钺道:“三哥,南大街的那块地那么大,你想好怎么规划,盖多少铺面了么?”

秦钺道:“我想好了,那块地东西长有三十丈,南北宽有十丈,如果只盖一排两丈宽的铺面后面会空出很大一排地方,那样就太浪费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准备把那块地分成三部分,最东面靠近十字路口的部分前面盖一排七间宽的三层楼房,后面盖一排平房两排厢房,前后合成一个大院,在那里再开一家酒楼。”

“三哥,你不是刚刚开了一家酒楼么?”

秦钺笑道:“七郎,生意还怕多么?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这长安城历来就有‘西富东贵’的说法,西北城住着很多巨商富贾和外族大商人,东北城住着很多达官显贵。有很多住在东北城的达官显贵既嫌西市太远,又嫌西市的环境太复杂,不愿去西市吃饭,而是选择去东市上的醉仙阁吃饭。如果咱们在东市上也开一家酒楼,那就等于把两头的客人都拉住了。”

秦威道:“我明白了,三哥,你是不是想照葫芦画瓢,在东市上再开一家和西域风情大酒楼一模一样的胡人酒楼。”

“不,我这次要开的是一家汉人酒楼。”

“汉人酒楼?既然西域风情大酒楼的生意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再开一家胡人酒楼?”

“东北城的环境和西北城不一样,西北城住着很多胡人,而东北城的胡人很少,而且有很多身居显位的朝廷命宫和汉人家女子对胡人酒楼天生就有一种排斥心理,就算想去胡人酒楼尝尝鲜也抹不开面子。如果咱们在东市上开一家ti g一ng同样菜品的汉人酒楼,就会有很多达官显贵和汉人家女子光顾。”

“你是说,除了名字不一样,菜品都一样?”

“对,换汤不换药,其实咱们新开的这家酒楼就是一家胡人酒楼。”

“那别人不会发现两个酒楼都一样么?”

“发现也没关系,只要食物好吃就行了。就像咱们的胡人酒楼也经营汉人菜品一样,汉人酒楼也同样可以经营胡食。反正我研究出来的那些菜品,说是汉食也行,说是胡食也行,连真正胡人都没吃过,说白了只不过是个名堂而已。”

秦威称赞道:“三哥,你这个办法真是太高明了!”

秦钺谦虚道:“也没什么高明的,你们就是没往这上面想过,要是想过也一样能想到的。”

秦威又问道:“那你想好名字了么?”

秦钺道:“想好了,就叫百味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7章:**fú wù 秦威又问道:“三哥,那剩下的地方你打算做什么?”

秦钺道:“咱们那块地东西长有将近三十丈,除去盖酒楼的六丈三尺,还有二十三丈有余,我想利用中间的十丈八尺盖三排十二间宽的房子。”

秦威不禁有些吃惊:“十二间宽,而且还是三排房子,什么样的生意需要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房子?三哥,你是不是想等房子盖好后,再分割成若干铺面对外出租?”

秦钺笑道:“不分割,也不对外出租,我打算都留着自己用。”

秦威还是不能理解:“自己用?三哥,就算你想再开一家经营其他货物的铺面,也不可能一下子用三十六间房子啊!”

秦威说的不无道理,一般的商户开店做生意,如果经营的是一种货物,有间门市,再有几间库房就够了。因为门市的作用就是展销,就算你的销量再大,也不可能把货物都放在门市里,还要靠库房和货场来存放大宗货物。

秦钺摇摇头:“不是三十六间房子,是九十二间房子,”

秦威更加吃惊了:“九十二间房子?三哥,你不是说要盖三排十二间宽的房子么,哪里来的九十二间房子?”

秦钺不疾不徐道:“七郎,我听我算给你听,我计划把中间的地方建成一个两进两出的大院,前后都是三层的楼房,只有中间一排是平房。这样前后两排楼房各自都有三十六间房子,两排楼房就是七十二间房子,加上中间十二间平房就是八十四间房子,再加上三排房子中间东西两侧的八间厢房,总共加起来不正好是九十二间房子嘛!”

秦威问道:“三哥,既然你想多盖房子,为什么不把中间那排房子也盖成楼房?”

秦钺再次摇摇头:“那样不行,盖房子必须要考虑采光的问题,如果把三排房子都盖成楼房,那后面的两排楼房就会得不到充足的采光。”

“九十二间房子,什么样的生意需要这么多房子?”

“我想在东市上开一家全长安城最大的客栈,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八方馆。”

这回秦威总算理解了,开客栈不同于卖货,靠的就是房子,确实需要很多房子。

秦威又问道:“三哥,既然你想开客栈,为什么不去西市开?”

“开客栈为什么非得去西市?”

“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西市才是长安城内最繁华的集市,也是咱们整个大唐朝最大的茶马互市,来自全国各地的客商和各国胡商,一般都会选择在西市附近寻找客栈和邸店住宿。西市上的客流量大,生意也能好做一些。”

秦威口中的邸店就是明清时期的塌坊,是一种专供行商住宿的客栈,不但为客商ti g一ng住宿和餐饮fu u,还为商人们ti g一ng存放货物的仓库和堆放货物的场地。

唐宋时期的邸店主人一般都身兼牙行主人,手下养着很多牙郎,专门为客商作中间人chu sh一u货物和购进货物,从中赚取中介费。

邸店具有客栈c仓库c商栈等多重性质,从隋代直到明清,邸店一直长盛不衰。

秦钺笑道:“七郎,你和我的想法不一样。虽说西市上的客流量大,但相应的客栈和邸店也多,去那里开客栈所要面对的竞争也更大。而我要开的这个八方馆只是一家住人的客栈,并不负责为客商存放货物,所以根本没必要去西市开。”

“可来东市赶集的大部分都是长安城本地人,在东市上经商的商户大部分也都是坐商,哪有那么多客源啊?”

“谁说没有客源,开客栈怎么能只把眼光盯在东市上?我要开的这个客栈并不是针对商户开的,而是针对考生和举子开的。”

“考生和举子?”

“七郎,你也知道,朝廷每年八月都会设秋闱举行科考应试,礼部还要对各州府解送的才子进行明经c进士kǎ一 shi,名曰争解元。每年进京赶考的考生和参加礼部应试的举子,加上他们带来的家人和仆人就有数万人之众,有些外地来的考生还会常年住在长安城里读书备考,因为尚书省官署就在皇城东部,这些人一般都会选择离尚书省最近的东北半城居住。”

“考生和举子不都是租房子住么?”

“可东北半城毕竟太小了,有一多半的宅院都是王公贵族的私人宅邸,剩下的民宅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如今光是平康里和崇仁里两个里坊中就住着数万外省人,这其中很多人都找不到理想的住处,只能好几户人家合租一个小院,有些人甚至只能寄宿在一些明妓暗娼的勾栏瓦舍中,不但花钱无数,生存状况也极为不堪。如果咱们在东市上开一家大型客栈,客源肯定不会缺的。”

秦威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三哥,那些考生和举子大部分都是些贫寒士人子弟,你把房子租给他们能赚几个钱?”

秦钺道:“这也比咱们当初设想的把铺面租出去只赚点租金要划算得多,何况咱们开的这家客栈也不是一家普通的客栈。”

“那是一家什么样的客栈?”

“我开的这家客栈内部全是高档客房,只为那些来自外省的高官显贵子弟ti g一ng长期的包房,绝不接受一个散客投宿,就是有空房间也不接待散客。”

这确实是秦钺别出心裁的一个想法,他就是想在大唐朝创建史上第一家星级宾馆。

秦威不解道:“有空房间为什么不接散客?”

秦钺道:“我这样开客栈是不想落入俗套,别说是散客,就是没身份没地位的普通人想长期包房,给钱我都不一定租给他们。”

“给钱都不租?三哥,你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这样就会在人们心中形成一个印象,能在咱们八方馆长期居住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那些不在乎钱的客人就会争相来咱们客栈包房。”

“那样不会闲置太多客房吧?”

“一开始可能会,但如果按照我的经营方式经营,我敢保证,不超半年,咱们就不会为客源发愁了。”

“开这样的客栈有什么好处?”

“首先,我开的这家客栈里的客房都是高价客房,就算少住几个客人,收益也不会比普通客栈低。其次,选择长期包房的客人一般都不在乎钱,而且这些人就算交了钱包了房间,有时候也不一定住在这里,客人越少越清静,还方便管理。”

“那些外地人里有那么多有钱人么?”

“七郎,你可不要小看了那些外地人。你要知道,外地州府来的这些士人子弟,其中很多都是官员子弟,有钱人还是不少的。我听说有些像都督c都护c府牧c州刺史c别驾c长史等高官子弟家里光是土地就有数万亩之多,他们是绝对不在乎钱的。只要一千个外省举子里有十个人愿意来咱们客栈包房,咱们的客栈就住不下。”

秦威又问道:“同样都是客栈,别的客栈也可以长期包房,人家为什么不选择便宜的客栈,或者买一处宅子长期居住?”

秦钺道:“因为去别的客栈住或者买宅子住都不可能得到咱们客栈这么好的享受。我开的这个八方馆,不但环境优雅设施齐全,而且旁边就是咱们经营的酒楼,住在八方馆里的客人去酒楼吃饭饮酒都可以记账,咱们还会为客人ti g一ngfu u。”

“什么是fu u?”

“fu u,就是吃喝拉撒睡咱们都包了,如果客人不愿意出外就餐,咱们可以为他们送餐,包括洗衣服叠被子房间清扫,甚至是倒便桶,咱们都可以全包下来。”

“三哥,我听着,你这咋像养猪呢?”

古代城市不同于现代城市,城里人不但有养马养驴的,普通人家养猪的更多。

秦钺笑道:“这世上并不缺像猪一样贪图享受的人,要是他们寂寞了,只要他们肯花钱,我甚至可以让何欢从教坊司里为他们介绍一些歌舞艺伎,为他们表演歌舞,陪他们喝酒陪他们说话,甚至陪他们睡觉,这可比猪的待遇高多了。”

何欢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教坊使的侄子,是秦钺通过开众乐坊认识的一个玩家,此人特别喜欢斗蟋蟀,和秦钺的关系一直很好,西域风情大酒楼里的很多歌舞艺伎和乐师都是何欢帮秦钺找来的。

秦钺又道:“七郎,你知不知道咱们长安城里有很多外地州府设置的进奏院?”

秦钺所说的进奏院,就是古代外地州府在京城里设立的驻京机构,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驻京办事处。

进奏院的第一个职能,是地方和朝廷平时沟通的联络点,负有向朝廷报告本镇情况,呈递本镇文表,bàn li上供赋税c军队番上等事宜,凡本镇不能决定的大事,也必须上报朝廷请示朝廷裁决。另外,朝廷平时向地方传达政令c诏书c文牒等,一般也是通过各地州府在京城设置的进奏院来完成。

进奏院的第二个职能,是外地官员进京朝见皇帝和bàn li其他事务时的临时住所。

当然,进奏院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重要职能,那就是情报机构。

很多外地官员都会通过进奏院来收集朝廷内部消息和其他各镇的情况,比如哪个朝廷大员受到皇帝重用了,哪个朝廷大员被革职查办了,哪个藩镇将领造反了,甚至是揣摩皇帝的喜好和心思,从而做到有的放矢临危不乱。

秦威道:“这个我知道,我听说长安城里有五十多家外地州府设置的进奏院。三哥,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些进奏院和咱们开客栈还有关系么?”

秦钺笑道:“当然有,我想把八方馆后院的正房和厢房建成几家小官署,租给一些外地州府开设进奏院。这样不但能增加一笔可观的固定收入,而且还能让咱们结识一些外省官员,这对咱们将来去外省做生意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秦威点点头道:“三哥,你这个想法太新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8章:不能树敌太多 秦钺对秦威道:“西面那部分,我也打算建一个两进两出的大院,不过这个大院和东面的两个大院不同,这个大院的楼房在后面,两排平房在前面。”

“楼房在后面?”

“七郎,你可能觉得这不太像个铺面,事实上这还真不是个铺面。”

“不是铺面?”

“对,不是铺面,我想把那里建成咱们众乐坊的总部。”

“总部?”

“说总部你可能不太明白,七郎你知道朝廷总管六部二十四司的尚书省衙门吧?咱们的这个总部就类似于尚书省衙门,不过咱们的总部管理的不是一个个小衙门,而是一个个铺面和商行。”

“可是你和红姐现在只有两家店铺家车马行座酒楼和一处窑厂,就算再开一家酒楼,再开一家客栈,也只不过七个产业,有必要成立一个这么大的总部吗?”

“虽然咱们现在的产业还不算多,还用不着专门建一个总部,但将来咱们肯定会有很多产业,我还想开设一个百工坊。既然早晚都要建总部,为什么不趁现在手里有地的时候建?而且总部建成后,各行各业的职事人员都配齐了,对咱们未来的发展也大有好处。”

“三哥,你还想开设一个百工坊?”

“因为咱们经营的玩物越来越多,现在就已经有捶丸c蹴鞠c击鞠球杆c马具c棋具c秋千c蟋蟀罐c鸟笼c投矢c投壶c骰子等数百样玩物了。这些玩物是不可能永远交给外面的作坊制作的,所以我要招收一些工匠,在南城找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开设一家百工作坊,专门生产这些玩物。”

“可是朝廷不是有个百工坊吗?”

百工坊是指拥有各种工匠的作坊,其中包括木匠c铁匠c金匠c银匠c铜匠c玉匠c石匠c锁匠c皮匠c漆匠c木雕匠等众多工匠,并不是说只能有一百名工匠。

中国古代历朝历代官府都设有百工坊,百工坊里养着大量手艺精良的工匠,专门为皇家制作各种精美的器物和玩物。

虽然秦钺要成立的这个百工坊暂时并不需要太多工匠,但他知道那是早晚的事,别说是各行各业的工匠将来都会有,迟早有一天工匠的数量会超过一百人,甚至是几百人。

秦钺道:“那是朝廷的百工坊,咱们也要开设一家民间的百工坊,我不但要继续经营以前的这些玩物,还要将咱们所经营的玩物的品质提高一个档次,生产一些金银饰品c玉石摆件c象牙摆件c竹木雕刻摆件c精美瓷器等玩物,这些玩物是不能用价格衡量的,咱们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这绝对是一个赚钱的好项目。”

秦钺喝了一口茶,又道:“而且不久以后,咱们很可能还会涉足像丝绸c棉布c茶叶c香料c酿酒c琉璃c玉石等大宗茶马贸易,如果有了这么多买卖,我和红妹还有手下的大掌柜等人就不可能窝在一个小店铺里总理这些事情了,这就必须要成立一个总管全局的总部。现在咱们正好以di jià购进了东市南大街的那块地,正是成立总部的好时机。”

秦威非常吃惊:“三郎哥哥,你说的这些要是都实现了,那岂不是变成了一个以经商为主的小王国?”

秦钺笑笑道:“不是小王国,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秦威道:“三哥,你的计划太宏大了,我一时还消化不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要同时建造三个大院,这得需要多少钱啊?”

“七郎,你知道东西两市上什么最贵吗?”

“什么最贵?”

“土地最贵,如果想在东西两市上建造铺面,买土地的成本就会占去三成中的两成。咱们现在已经有了土地,买砖石木料盖房子的成本就已经很少了。”

“那得多少钱?”

“既然要盖房子,就得提前核算成本,我大概预算了一下,咱们这次盖的房子总面积,把三个大院的楼房hé pg方全部算在内,一拱手二百二十八间房子,不算院子里的空地,实际建筑总面积估计在六千八百平方米左右。”

秦威问道:“什么是平方米?”

秦钺这才意识到,一不留神又说秃噜嘴了。

虽然古代已经有了“方”c“见方”c“方寸”c“三尺见方”c“方丈之间”c“方圆几百里”等平方的概念,但古代并没有“米”这个长度单位,自然也就不存在“平方米”的说法。

秦钺连忙解释道:“平方米哦,平方米就是比一个三尺见方大一点的见方,一个平方米大约相当于九平方尺。”

秦威更加惊讶了:“三哥,你还懂术数和算学?”

秦威不可能不惊讶,秦钺总共也没上几年学,根本不可能懂这么多数算知识。

秦钺微微一笑:“也算不上懂,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而且这也不是我小时候在学馆里学的,而是我以前在街上流浪时,跟一个会观星象的游方术士学的。”

在秦钺这里,只要是无法应对的事情,不是跟游方和尚学的,就是跟游方术士学的,信不信由你。既然是游方的术士,早不知游到哪去了,反正你也没地方查证去。

说略知一二,其实这是秦钺谦虚,在他前世的那个世界上,别说是他这样的大学生,就是一个学过高等数学的中学生,什么勾股定理c圆周率c多元方程c三角函数c平面几何c立体几何c微积分等也能多少掌握一些,随便叫个人来唐朝,保证都是数学家。

秦威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三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遇到一个游方的和尚,你就懂了佛学,连法洪寺的住持都能把你当成神佛转世,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会观星象的游方术士,你又懂数算了,我咋就没遇到一个呢!

不过秦威毕竟是个老实孩子,他只是羡慕秦钺的运气,对秦钺的话他并不怀疑。

秦钺继续道:“综合砖石木料和人工等各项成本,按每平方米一百钱计算,七千平米就是七十万钱,也就是七百贯钱,这些钱对现在的咱们来说,根本就不叫个事。别说我现在手头上有四千余贯钱,就是没有,只要拿出西域风情大酒楼十天的利润也够了。”

一百钱按购买力换算成秦钺前世花的钱,就是大约三百块钱。

秦钺的这个估算不但十分靠谱,而且还做了很大的超额预算。

就拿秦钺前世的九十年代后期来说,那时在很多二线城市买一套两居室的商品房不过五六万块钱,每平方米的价格很少有超过一千元的,甚至还有七八百块钱一平米的,去掉土地成本和开发商的巨额利润,每平方米的建筑成本也就二百多块钱。

何况开元盛世年间的大唐朝还是中国历史上物价最低的年代,不但砖石木料等建筑材料便宜得惊人,人工费用也低得可怜,用七十万钱建造三个大院,绝对是富富有余了。

秦威道:“三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成立百工坊?”

“事不宜迟,我前几天就已经和贾少纨c赵诚他们说了,让他给我留意一下,哪个富人家在南城有别业和园林等大宗土地想出让。”

“三哥,你为什么要去南城开百工坊,那样是不是离咱们经常hu一 d一ng的地方太远了?”

“这个无所谓,我就是要把百工坊建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样不但有利于独立管理,也可以让东西两市上的所有作坊主看不见摸不着,更有利于保守秘密。何况我这也是从成本的角度考虑,因为现在只有在南城才能找到这么大的地方,价钱也更便宜。”

“那工匠从哪里找?”

“咱们现在还没接到大单的生意,还用不了太多工匠,我前些日子刚刚通过赵诚认识了一个叫窦玉的官宦子弟,他伯父是掌百工作坊的少府监府监,他说可以为咱们介绍一两个从百工作坊退下来的老工匠,另外我再从民间找几个普通工匠,让黄蕴章从乡下找几个少年做徒工,暂时先有十几个人就够了。”

兄弟二人聊了一会盖房子的事情,秦钺又对秦威道:“七郎,明天你要是没什么重要事的话,和我去一趟南城,咱们去看看崔八郎他老娘。”

秦威也已知道秦钺准备帮崔宗之营救崔八郎的事情,问道:“三哥,你能答应崔宗之放他族弟崔八郎一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为什么还要去看望崔八郎的老娘,难道你想和崔八郎结交么?”

秦钺道:“崔八郎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我从没想过要和这种人交朋友。”

“那咱们还有什么必要去看望他的老母亲?”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咱们不打算继续追究崔八郎了,那就不能让他以为咱们是畏于他们崔氏家族的权势才放他一马的,必须要让他对咱们心存感激。就算做不到让他把咱们当成恩人,起码也要让他放弃和咱们为敌的想法。咱们毕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求的是和气生财,绝不能树敌太多,少一个敌人总不是什么坏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9章:看望崔八郎老娘 第二天,李红c李妙紫c李嗣业c黄虎c黄杏c林宽去了黄家村。

秦钺带上秦威c武定c曹越c彭彪c秦泰c潘大虎,在东市上买了些吃食,然后便骑着马去了南城一个叫永安里的里坊。

秦泰和潘大虎骑的都是车马行拉车的驽马。

秦钺这次买马并没有给秦泰和潘大虎买马。

秦泰只是车马行的掌柜,平时并不需要跟在秦钺身边,要马也没有太大用处,何况车马行里有那么多驴和马车,真要是出门办事,代步工具多的是。

至于潘大虎,他是和秦钺合伙做生意,要买马也得自己掏钱买,秦钺没有这个义务。

崔八郎的家就住在永安里,秦钺已经从崔宗之那里知道了崔八郎的住处。

他这次带人去崔八郎家里,是想去看看崔八郎的家什么样,也好从侧面了解一下崔八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众人来到永安里,因为知道崔八郎的家在永安里中的大概位置,问了几个街上的住户,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崔八郎的家。

秦钺发现,崔八郎的家在一条相对偏僻街道上。

也许是这条街道上住的都是穷人,平时很少见到有达官贵人从这里经过,见到街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衣衫鲜亮的骑马少年,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就连左邻右舍也都从大门里探出头来,对着秦钺他们张望。

众人下马,把马拴在街道旁的一排树下。

秦钺让彭彪上前叩门,过了好半天才有个拄着一根木棒五十多岁的老媪前来开门。

看样子老人的眼睛不是太好,把手遮在额头上,眯着眼对着秦钺他们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几位少郎君,你们找谁啊?”

秦钺上前,毕恭毕敬地给老人行了个礼,道:“老人家,我是八郎的朋友,听说八郎出了事,过来看看您老人家。”

老人有些唏嘘:“自从八郎出了事,他的那些朋友就都不见了踪影,老身这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几位少郎君,你们快到屋里坐吧!”

秦钺上前扶着老人道:“老人家,您慢些,我扶着您。”

老人道:“好孩子,老身还能走得动,就是眼睛不太好,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进到院子里,秦钺看到这是一个只有三间小瓦房的小院,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院子里除了一个菜畦和一个用青砖垒砌的花池,窗下还码放着一些劈柴。

虽然院子不大,但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一点都不显杂乱。

进到室内,秦钺看到崔八郎的家里并不富裕,除了一铺火炕和一张木床,另外就是几样粗笨的家什,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屋子收拾得倒是很干净,看来崔八郎还是个挺喜欢洁净的人。

扶着老人上了炕,秦钺问道:“老人家,您吃过饭了吗?”

老人的听力还算可以,回道:“自从八郎出事后,老身哭了几回,眼睛就不好了,也不能生火做饭了,一天只吃两顿,早晨一般不吃饭,到了午时才吃的。”

秦钺连忙让秦威等人把吃食拿过来,一样一样打开放在老rén iàn前,然后对老人道:“老人家,我给您买了些吃食,现在还不算凉,您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老人的眼睛虽然不好,但多少还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些东西,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堆食物道:“好孩子,你们都是些好孩子,老身让你们坏钱了。”

秦钺撕了一只鸡腿放到老人手里,又问道:“老人家,既然您不能生火,那您平时都吃什么啊?”

老人道:“八郎走的时候,家里还有些米面和铜钱,本来老身还能生火做饭,可自打眼睛不好了以后,就不能做饭了。我都是让邻居家的婶子帮忙去买些现成的回来,吃些干粮再喝些冷水就对付过去了。只是邻居家的婶子也不经常出门,出去一次也只能给老身买几天的干粮。这几天钱也快花完了,要是八郎再不回来,估计老身就等不到八郎回来了。”

秦钺安慰老人道:“老人家,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我已经让人找过万年县县令了,县令也答应了,再过几天就把八郎放回来了。”

听了秦钺的话,老人哭道:“我听人家说,八郎这回犯的可是死罪,就算不死估计几年内也回不来了,为此老身还去求了他一个在朝廷里做官的堂兄,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孩子,你咋就能把八郎救出来呢?”

秦钺道:“老人家,我认识一个王爷,这事是王爷出面帮我办的。”

老人伸出一只手拉着秦钺的手道:“孩子,你是谁啊,老身怎么没见过你呢?”

秦钺道:“我姓秦,叫秦钺,是八郎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老人道:“八郎以前也有很多朋友的,可自打八郎出事后,他们就都不来了,八郎的事还是邻居家的一个孩子告诉老身的。八郎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交上你这样讲义气的朋友,老身天天在家里求菩萨保佑八郎,是不是菩萨显灵了?”

正说话间,从门外进来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

老人看到中年妇女,高兴道:“他婶子,你来了。”

中年妇女道:“我本想来看看老姐姐,可看见你家门前拴着那么多马,猜想肯定是来了贵客。老姐姐,是不是八郎有消息了?”

老人有些激动,抹一把浑浊的泪水道:“他婶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是八郎的朋友秦郎,秦郎说八郎有救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中年妇女也高兴道:“我就说嘛,八郎那孩子从小就仁义,还特别懂礼数,每当左邻右舍家有事他从来都是第一个过去帮忙,而且八郎还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肯定不会有事的,菩萨也会保佑他的。”

秦钺从怀里摸出一小串铜钱,对中年妇女道:“这位大婶子,这里有些铜钱,麻烦您今晚帮忙照顾一下老人家,最好给老人家烧些热水来喝。我明天一早就会找人来照顾老人家,还会从太医署请医师来给老人家诊病,让您费心了。”

中年妇女连忙接过铜钱,满脸堆笑道:“少郎君您客气了,都是左邻右舍的,帮八郎照顾一下他娘都是应该的,还要让少郎君坏钱。”

秦钺心说,你说的倒是好听,明明知道是邻居,那你为什么不经常过来看看老人,不帮老人生火做饭烧点热水喝?

但秦钺并没有说出心里想的,因为他知道这女人能偶尔来看看崔八郎他娘,还帮崔八郎他娘买吃的,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总比那些连门都不登的人强。

秦钺笑笑道:“一点小钱,不成敬意,还望婶子不要嫌少。”

中年妇女道:“不嫌少,不嫌少,等你们走了,我就搬过来和老姐姐一块住,少郎君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老姐姐的。”

这就是钱的力量,只要有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秦钺站起身道:“那就麻烦婶子了,等八郎回来后,我再让他去府上登门拜谢,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崔八郎母亲连忙道:“他婶子,你快替我送送秦郎。”

秦钺道:“不用了老人家,我们这就走了,等有空我再来看您。”

秦钺说完,就带着秦威等人离开了崔八郎的家。

在回北城的路上,秦钺在马上吩咐潘大虎道:“大虎,你回去后,今天下午务必给我找一个年轻点的女佣,明天一早让女佣来照顾崔八郎他老娘,时间估计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工钱你看着给,事后去咱们众乐坊柜上结账。”

潘大虎答应道:“好的少东家,这个一点问题没有,肯定能找到。”

同样是东西两市上的泼皮无赖,潘大虎当然也认识崔八郎。

从今天这件事上,潘大虎也看出了秦钺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连仇人的母亲都能照顾,就更别说是他们这些手下了。看来秦钺当初说的可以让他们托妻献子的那些话,绝不是心血来潮说着玩的,跟着这样的扛把子混,就算豁上性命,这辈子也值了。

秦钺又对秦威道:“七郎,回到北城后,你马上去找一下赵诚,让他去太医署找个懂眼病的老医师,你和老赵明天一早接上女佣和医师,马上赶到崔八郎家里来,让医师抓紧给老人看看眼睛,要是不抓紧医治,我估计老人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秦威道:“好,回到北城我马上去找赵诚。”

秦钺道:“如果赵诚不在家,你可以直接去太医署找上次给林娘子男人看病的那个老医师,让老医师帮忙找个能治眼病的医师。”

秦钺想了想,又道:“另外,下午等你红姐从黄家村回来后,你去众乐坊柜上支些钱,没事就来崔八郎家看看,也别心疼钱,老人爱吃什么尽管买,千万别让老人缺了吃的穿的。”

秦威道:“三哥,没问题,这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0章:买下一个大院 两天后,赵诚给秦钺带来一个好消息,有个破落户想chu sh一u南城夏启门内的一处别业。

事不宜迟,秦钺决定马上跟随赵诚去南城看看。

因为南城距离北城太远,以前秦钺和李红要是想去一趟南城门附近,步行要走一两个时辰,但自从买了马和马车后,去一趟南城已经没有那么难了。

国舅爷府上也养着马,赵诚也是骑马来的。

秦钺带上武定和彭彪,四人骑上马出了东市,沿着夏启门南北大街一直向南奔去。

虽然历朝历代的律法都有明文规定,禁止行人在城市大街上纵马狂奔,但这样的规定真正执行起来难度还是挺大的。因为大多数有钱人都是骑马出行,就连官员上朝都是骑马,真要处处都按章办事,骑马出行也就失去了意义,毕竟马匹走起来比人步行也快不了多少。所以一般只要不是在闹市区纵马狂奔,官府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纵马奔驰了一会,秦钺和赵诚放慢了马速,武定和彭彪也随之放缓马速。

赵诚在马上对秦钺道:“寒兵兄弟,我先大体和你说说这处宅院的情况。”

秦钺点点头:“好,淳正兄,你说吧!”

赵诚道:“这处宅院原是太宗年间一个高官的别业,后因这户人家失去了爵位,子孙又不争气,便逐渐沦落成了破落户。现在的主人是我的朋友,他已经是那个高官的第三代后人。房主一直想把城南的这处宅院卖掉,卖了钱再在北城买一处小一点的宅子,但因为这处宅院离北半城的主城区太远,加上要价过高,几年都无人问津。”

“院子里有房子吗?”

“有,我听我的那个朋友说,这处宅院原是他祖上的一处私家园林。他曾祖死后,几个儿子分家产,嫡子们都嫌离北城太远不想要,他祖父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庶子,结果就分给了他祖父。虽然他祖父后来在院子里盖了十几间房子,但因为离主城区太远,住了一段时间就又搬回了北城。这处宅院前些年一直租给城南的几户百姓居住赚些租金,这几年连租户都没有了,一直就那么空着。现在院子里已经长满了杂草,就连屋顶上也长了很多瓦楞草,有两间厢房还因为年久失修而漏雨坍塌了。”

“那是一处多大的宅子?”

“具体多大我也说不好,但看上去很大。”

“房主人想要多少钱?”

“房主要价十八万钱,如果咱们再还还价,我估计十五万钱也就差不多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再次扬鞭打马向前奔去,一会功夫就赶到了长安城南三门的东门夏启门北侧。

赵诚说的这处宅院在夏启门内南数第一排东数第二排的一处里坊中,里坊的名字叫曲池里,宅院位于曲池里十字街街北。

曲池里西面是通济里,两坊之间是一条南北大街,南面紧靠城墙内的环城南大街,东面缺失一坊,因为这里是长安城内最大的人工湖曲江池,曲江池东面就是唐代长安城内最著名的皇家园林芙蓉园。

进入曲池里,来到宅院门前,秦钺看到,这是一处坐北朝南的大宅院,大门正对里坊内的十字街,建筑规模足有他和李红在安邑里买的那处宅子的四五倍大。

秦钺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他和李红在安邑里买的那处宅子花了八十贯钱,眼前这处宅子虽然有安邑里那处宅子四五倍大,但因为地处偏远的南半城最南端,正常房价也就是北半城的三分之一,而且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十几间房子,要价一百八十贯钱确实不算便宜。

四人下马,把马拴在门前的一左一右两棵龙爪槐上。

赵诚已经从房主那里拿到钥匙,直接打开院门进到了院子里面。

秦钺再看院子里面,发现这是一处占地面积大概两千平米的院落,因为以前是达官贵人家的私家园林,院子里不但盖了十几间房子,房前屋后还有一些栽种着花草树木的花圃。

也许是因为长期无人管理的缘故,花圃里的花草不是枯死了,就是枝蔓横生疯长得一塌糊涂,花草下面的空地上长满了野草。不过正房门前的一处葡萄架倒是还有些蓬勃生机,上面居然还奇迹般地挂着几串已经熟透了的葡萄。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八间正房和六间厢房,其他地方都是蒿草杂生的荒地。

房子都是正规的青砖瓦房,虽然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屋顶上瓦楞间也长了很多杂草,看上去有些破败,但因为房子比较结实,主体结构并没有受损,就是坍塌了的那两间厢房,也只是屋顶塌了,墙体和木架梁都还完好无损。

赵诚问秦钺道:“寒兵兄弟,这些房子如此破败,你能看中吗?”

秦越道:“是有些破败,不过我看中的是这处大院,房子陈旧些也没什么关系。而且房子的主体结构并未受损,花点钱修缮一下就可以了。”

赵诚又问道:“那房主要的这个价钱你能接受吗?”

秦钺道:“淳正兄,一事不烦二主,烦劳你再去和房主商量商量,看看价格能不能再低一些。不过我也可以和你交个底,就算房主一文钱不让,十八万钱我也能接受。”

秦钺买这处宅子不是用来住的,而是用来开设百工坊做生意的,只要地理位置合适院子足够大,贵一点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赵诚道:“好,这我心里就有底了。我回到北城就去找房主商量,既然你能接受这个价钱,房主又急着出手,剩下的也就是几句话的事了。如果我和房主谈得顺利,估计今天午时前就可以交割房屋和房契了。”

赵诚又问道:“如果房主同意了,咱们去哪里交割和签契约?”

“那就有劳淳正兄了。”秦钺先对赵诚表示了感谢,然后道:“谈好价钱后,你可以带着房主去我们开在西市上的西域风情大酒楼,我在那里等着你们。我再叫上少纨和何欢c窦玉他们,签好契约后,咱们兄弟几个好好喝几杯。”

“寒兵兄弟,你太客气了。”听秦钺说要请客,赵诚也很高兴,“那就这么定了,我午时前带着房主准时赶到,你只要把钱准备好就行了。”

两人商量完毕,四人出了院子,锁上院门,再次骑上马直奔北城而去。

回到北城后,赵诚直接去找房主商谈房价。

秦钺带着武定和彭彪回到众乐坊,让秦威骑马去通知贾少纨和何欢c窦玉,又让林宽用马车拉上一百八十贯钱,留下黄虎兄妹看店,他带着李红c武定c彭彪和林宽直接去了西域风情大酒楼。

见秦钺和李红来了,玛雅连忙吩咐曹姝和卡娅上茶。

张全母子闻讯,也从后厨来到了前厅和秦钺c李红见礼。

秦钺问张全母亲道:“怎么样,张伯母,你们母子在这里还适应吧?”

张全母亲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道:“适应,适应,这里的人多,活也不是很累,而且有玛雅姑娘和张师傅他们,也不用我们娘俩操心,做起事来也容易些。”

和张全母子说了几句话,张全母子就回了后厨。

秦钺把请客的事和玛雅大致说了说,让玛雅吩咐后厨提前做些准备。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何欢c窦玉c贾少纨就先后赶到了。

让秦钺惊讶的是,汝阳王李嗣恭居然也跟着秦威和贾少纨来了,后面还跟着焦遂焦仙人。

中国古代的文人都喜欢风雅,除了本身的名和字,一般还会为自己起个号,像李白的青莲居士,杜甫的少陵野老,都属于号。焦遂的号是焦仙人,不过这个号最初并不是他自己起的,而是李嗣恭最先叫起的,后来被朋友们叫开了,焦遂也就半推半就地自认了。

宋王李成器是个喜欢风雅的文士,宋王府里养了很多宾客,因为焦遂和李嗣恭是朋友,以前经常在宋王府出入,也算宋王府的半个宾客,焦遂来长安城一般都是住在宋王府中。

秦钺连忙迎上前去:“嗣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嗣恭玩笑道:“本王和少纨c焦仙人正想去找一家酒楼饮酒,偏巧你就让戒猛兄弟来找少纨来了。寒兵兄弟,本王酒量不大,吃的也不多,俗话说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你就连我一起请了吧!”

秦钺也玩笑道:“嗣王殿说笑,嗣王殿下要是羊,那我们岂不是连羊都不如了!”

秦钺说完又和焦遂等人相互见了礼,然后对卡娅道,“卡娅èi èi,赶快带嗣王殿下和几位公子上楼,我已经让你姐姐留了一间最大的雅间。我这就去吩咐后厨准备酒菜,再为嗣王殿下烤一只全羊。”

李嗣恭他们上楼不久,赵诚也带着南城那处宅院的房主来了。

赵诚已经和房主谈好,那处宅院的价钱最终确定在了十五万五千钱。

双方交割了房契c钥匙和房款,又签订了一份转让契约。

正像李嗣恭说的,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因为房主是赵诚的朋友,秦钺让高旺帮着房主的家人把房款拉回家,把房主也留在酒楼里饮酒。

众人猜拳行酒令,喝得不亦乐乎,一直到午后未时过半方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1章:顺水人情 因为和秦钺好久不见了,焦遂并没有和李嗣恭一道返回宋王府,而是留下来和秦钺喝茶叙旧。

秦钺问焦遂道:“达之兄,最近还好吧?”

焦遂道:“唉,愚兄不过是个闲云野鹤,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对了,寒兵兄弟,你还记得愚兄和你说过的想出家修行之事吗?”

秦钺笑道:“过了这么久,达之兄依然初衷不改吗?”

焦遂叹了口气:“既然愚兄早已厌倦红尘,整日里醉生梦死不求进取,留在这红尘中煎熬度日也是徒劳无益。现在秋收已经结束,哥哥决定过些日子就去终南山的道观里出家。”

虽然秦钺早就知道焦遂要出家,但还是想劝劝焦遂:“达之兄,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出家可不是什么小事,毕竟你家里还有那么多祖产,说舍弃就舍弃,未免太过仓促了吧?就算达之兄一心想要修仙访道,在家做个火居道士不是一样可以修行吗?”

焦遂道:“我觉得,既然要修行,与其做个不僧不俗的火居道士,倒不如直接做个六根清净的出家道士来得干脆。我知道寒兵兄弟这么说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愚兄心意已决,寒兵兄弟就不要再劝愚兄了。”

见焦遂态度如此坚决,秦钺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也就没再说什么。

毕竟人各有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也没权利左右焦遂的选择。

世上的路有千万条,没有哪条路注定就是对的,哪条路注定就是不对的。

焦遂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又对秦钺道:“寒兵兄弟,你刚才提到了愚兄家里的那些田产,不瞒寒兵兄弟说,愚兄这次进城正是为此事而来。”

秦钺问道:“达之兄,三月前我就听你说起过,要把祖上留下的田产都卖掉,然后去终南山出家,是不是已经找到买主了?”

“还没有,我这次进城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

“达之兄,我不是有意阻拦你出家,但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寒兵兄弟,你我乃是兄弟,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达之兄,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是这么想的,就算你想出家修行,也没有必要非得把家中田产全都卖了不可,毕竟留着那些田产也不影响你出家。你何不将那些土地租赁给他人耕种?这样也能为自己留条退路,总比孤注一掷强。”

想不到焦遂根本听不进去:“寒兵兄弟,你的想法恕愚兄不能苟同。既然愚兄已经决意出家,那就应该心无旁骛地专心修行,绝不可心猿意马二三其德,那样还不如不出家。”

看来焦遂已经铁了心,根本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已经不准备回头了。

秦钺又问道:“达之兄,乡下有那么多财主,你为何要来城里找买主?”

焦遂道:“寒兵兄弟,我家里光是祖产就有数百亩土地,还有一处农庄和那么多牛羊c果园c山林c桑园c鱼塘和粮食,愚兄想把家中的财产整体出让,这样也能省去很多麻烦。可焦家村周围就算有些财主,也是些家资有限的土财主,一下子根本不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钱,合适的买主哪里那么容易找?”

秦钺非常不理解:“达之兄,据兄弟所知,你向来不是个在意钱财之人,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买主,你为何不先去出家,然后把田产托付给放心的人慢慢寻找买主,为何一定要带着这么多钱出家呢?”

焦遂道:“寒兵兄弟有所不知,愚兄认识的那位道长一再对愚兄强调,只有把家产变卖掉,然后把钱捐献给道观,才能体现出愚兄一心向道的决心和诚意,还能得神明保佑,早日勘破天机得道成仙。”

又是那位道长,而且那位道长似乎还很在意焦遂的钱财。

秦钺早就有种预感,焦遂可能遇到了一个骗子,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虽然秦钺已经不打算继续劝阻焦遂,但还是想善意地提醒一下:“达之兄,按理说出家人既已出家,就已万事皆空,根本不会在意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可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位道长有些太过看重钱财了吗?”

焦遂并不是傻子,分明听出了秦钺的话外音,笑着道:“寒兵兄弟,你误会了,愚兄遇到的那位道长并非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而是终南山里一座远近闻名的大道观里的道长,那么大的道观是不可能骗人的。何况道士也是人,他们也要吃饭,出家人为所在的道观或者寺庙化缘也属正常之事。”

“达之兄已经去过那座道观探访了?”

“已经去过不止一次了,最近两月来,那位道长每次从长安返回终南山,我都会随同那位道长去终南山游玩。道长说愚兄有仙缘,只要放下凡心安心出家修行,用不了几年就能得道成仙。我每次去终南山,道长都会亲自陪着我到处游览观光,对愚兄可谓是青眼有加。尤其是道长所在的那座道观,年轻的道士和小道童每次见到那位道长,都会毕恭毕敬地施礼并口尊道长,这也使得我更加坚信那位道长不是凡人,更加坚定了出家修行的信念。”

这么看,一切都很正常,秦钺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焦遂继续道:“其实带那么多钱去出家,也并不完全是那位道长的意思,这主要还是因为愚兄的原因。寒兵兄弟,你也知道,愚兄向来是个不喜正事的闲散之人,早就无拘无束惯了。我这么做也是想为道观尽一份力,也好在道长那里谋求一份闲散的差事做,那样就不用辛辛苦苦地从一个初入道观的小道士做起了。”

这个秦钺倒是能理解,焦遂毕竟是个懒散惯了的甩手大掌柜,让他去道观里做个火工道人什么的,每天挑水劈柴生火做饭,他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了那份辛苦。

秦钺道:“达之兄,既然你想来城里找买家,你为何不直接问问嗣王殿下?嗣王殿下父子俱为王爷,据我所知,他们父子不但在各自的封地有数万亩土地,在长安城近郊也有几处农庄和大片土地,对嗣王殿下来说,接手你家里的那点土地根本就不算个事。”

想不到焦遂却道:“我已经问过嗣王殿下了,嗣王殿下说,寒兵兄弟虽然开了那么多铺面赚了很多钱,但家里却没有任何土地和农庄,嗣王殿下想让愚兄先来问问寒兵兄弟是否有兴趣接手我家里的那些田产。”

秦钺这才知道,焦遂之所以来找他,原来是李嗣恭让他来的。

秦钺很欣慰,有好事李嗣恭能第一个想到他,这个朋友他也算没白交。

焦遂喝了口茶,接着道:“寒兵兄弟,你我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如果寒兵兄弟有意接手愚兄家里的那些田产,愚兄肯定会给寒兵兄弟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的。”

秦钺道:“可是达之兄,兄弟只是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少年,五谷不分六畜不辨,既不懂稼穑之事,也不懂如何管理农庄,我要那些田产有何用处?”

焦遂道:“寒兵兄弟,愚兄也不懂稼穑,还不擅经营,不是也一样维持了这么多年?寒兵兄弟你既然有能力打理这么多产业,分出一二分精力打理个农庄又能算得什么?反正有佃农代你耕种土地,又不需要你亲自下田耕种,愚兄觉得这事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秦钺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现在自己手里正好有五千多贯钱无处使用,拿出一部分钱买下焦遂的土地和农庄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而且手里有几百亩田产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当是一项长期投资也未尝不可。

关键是以焦遂的为人,也不可能漫天要价,接手焦遂家里的田产自己肯定是只赚不亏。

不过秦钺可不想让人看出他有捡便宜的心理,还必须得矜持一下,于是笑着道:“达之兄说的很有道理,兄弟手里也正好有些闲钱无处使用,接手达之兄的田产倒是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我现在手里经营的产业已经够多了,真没想好要不要再弄些田产来经营。”

秦钺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他并不想给焦遂留下势在必得的印象。

见秦钺口风有些松动,焦遂劝说秦钺道:“寒兵兄弟,愚兄也知道如今你手里经营着很多产业,可你经营的那些产业毕竟都是些浮财,俗话说耕读传家,农为根本商为末流,只有田产才是富豪之家的根本。”

这个秦钺也能理解,中国人历来重农轻商,自古就有耕读传家的价值取向,认为经商务工都是不务正业,只有耕田和读书才是最值得推崇的沧桑正道。历朝历代的豪门大户家里都有大量田产,哪个大户人家家里要是没有几百几千亩田产,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户。

秦钺问焦遂道:“达之兄,你现在就急着出手那些田产吗?”

焦遂道:“不瞒寒兵兄弟说,愚兄羡慕那种清静无为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已经很久了,早就有了出家之意,只是这些年一直迟疑不决,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当然是越快越好。”

秦钺道:“那好吧,既然达之兄有此求,为了能让达之兄早日得圆出家修行的愿望,达之兄的所有田产兄弟都要了。今天下午咱们就找几个朋友做见证,明日一早就去达之兄家的农庄签订田产转让契约,也好早日让达之兄去过那种闲云野鹤般的神仙日子。”

明明是自己想要焦遂的那些田产,但秦钺的话里却颇有几分助人为乐的意思。

不过秦钺这么做也算不上趁人之危,毕竟焦遂不是因为家里遭了大灾大难才要变卖家产的,而是自己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要出家。焦遂家里的那些田产,就算不卖给秦钺,也会卖给其他人,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秦钺自己把这些田产接下来。

秦钺这么做本就无可厚非,无非是送个顺水人情给焦遂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2章:接手焦家农庄 见秦钺答应得这么爽快,焦遂高兴道:“寒兵兄弟,你刚才说出那一番话,我还以为你不愿接手愚兄的田产呢,想不到贤弟做起事来如此爽快,如此雷厉风行。”

秦钺拿起茶壶为焦遂续茶:“达之兄,我和你说句实话,兄弟因为自小就在城里的市井中讨生活,向来只喜经商不喜务农。如果换了一般人,就算打死我也不会接手这些田产的。我之所以要接手达之兄的田产,完全是因为达之兄以前对我有恩,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情谊上,才决定帮达之兄的。”

焦遂万分感谢道:“寒兵兄弟,自打我认识贤弟那天起,愚兄就知道贤弟是个重情意讲义气之人,愚兄能交下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此生无憾了。”

秦钺道:“达之兄,你今日回去后就可找人将田产的总价核算出来,不管达之兄索价几何,我都会以达之兄的心意为准,绝不会和达之兄讨价还价。提前把总价核算出来,明天交割的时候,也能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焦遂道:“既然寒兵兄弟如此爽快,愚兄也不是那贪财重利之人,愚兄的那些田产都是有数的,也不需要专门找人核算,就按当下土地价格计价即可。为了回报寒兵兄弟的厚意,愚兄可以以八折的价格把土地和农庄转让给贤弟。寒兵兄弟只需把购买土地和农庄的钱付给愚兄即可,至于田庄里的那些牛羊和粮食什么的,还有些珍玩玉器和书画一类的玩物,愚兄留着没有任何用处,也一并赠送给贤弟了。”

秦钺连忙拒绝道:“达之兄,你的好意兄弟领了,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玩物达之兄要想赠给兄弟留作纪念,兄弟可以接受,但农庄里的那些牛羊和粮食都是可以核算出价格的实际物产,兄弟是绝不能白要达之兄的这些财产的。毕竟达之兄这次是要出家修行,山高水长去如黄鹤,用钱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兄弟不能助达之兄一臂之力已是心中有愧,怎能再白要达之兄的财产?”

秦钺接手焦遂的田产,也是需要付出大量真金白银的,亲兄弟明算账,朋友归朋友钱财归钱财,他觉得朋友之间但凡涉及到钱财上的事情,还是弄得清楚点为好,否则一旦留下什么隐患,对将来也是个麻烦。

当下两人说好,下午一起去找了几个双方都认识的朋友,焦遂便回焦家村做准备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钺便召集了秦威c孙文c曹越c武定c彭彪c黄虎c高旺c林宽等人和瓷器行的账房先生,还有他和焦遂的那些朋友,准备动身去白鹿原。

秦钺带上孙文和瓷器行的账房先生是为了给焦遂家里的那些土地和财产登记造册,毕竟孙文做事一向认真谨慎,而且很有经营头脑,深得得秦钺器重,把这些事交给孙文来做,秦钺既放心又省心。

秦钺决定,等回到长安城后,马上给孙文也配备一辆马车,等众乐坊总部建成后,还要专门为孙文配备一间办公室,就由孙文全盘负责打理乡下的田产和瓷窑,同时兼任瓷器行的掌柜。毕竟瓷窑原本就属于焦家的产业,都在一个地域范围内,管理起来也方便些,而且孙文还是白鹿原本地人,相对其他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另外,秦钺决定让曹越出任瓷器行的二掌柜,协助孙文打理瓷器行的生意,这样既给了曹越上进的机会,也能让孙文身上的胆子轻一些。

还没等他们出发,李嗣恭居然也带着贾少纨c李嗣业和常安等人来到了众乐坊。

李嗣恭是秦钺和焦遂之间这桩买卖的牵线人,这种事是不可能落下他的。

秦钺和李嗣恭客套了几句,众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出了长安城直奔焦家村而去。

路过黄家村的时候,秦钺又顺便叫上了黄蕴章。

叫上黄蕴章,秦钺也是有所考量的,黄蕴章本身就是个农夫,特别精通稼穑之事,他刚刚接手焦遂的田产,农庄里能用到黄蕴章的地方很多。

关键是黄家村距离焦家村只有十几里路,黄蕴章两头都能兼顾得上。

至于黄蕴章家里的那点土地,赶上春播和秋收的时候,随便从农庄叫几个佃农,或是让手下兄弟们去帮帮忙就解决了,根本不耽误黄蕴章协助孙文替秦钺打理乡下的产业。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就来到了焦遂的农庄前。

焦遂早已带着韩三郎等几名庄丁和两名丫鬟等候在了农庄前的官道上,连白鹿原镇和焦家村的几名里正和乡绅也来了。

见李嗣恭也来了,焦遂自然要和李嗣恭神侃一番,众人有说有笑地步入了农庄大门。

韩三郎上前主动为秦钺牵了马,满脸堆笑道:“少东家,自打昨日听说少东家准备接手焦东家的田产,小人就一直守在农庄里等着少东家了。”

秦钺第一次见到韩三郎,还是三个月前他盘下焦遂家的窑厂的时候,那时韩三郎给他留下的印象就不错,他觉得韩三郎这个年轻人不但做事麻利,还很有眼力见很会来事,所以他也很喜欢韩三郎。

秦钺微笑道:“韩三兄弟,本东家初来乍到,对农庄里的事情还不是很熟悉,以后少不了有用得着韩三兄弟的地方,还望韩三兄弟能多多帮衬本东家。”

韩三郎连忙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我韩三郎今后的衣食皆赖少东家恩赐,小人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少东家将农庄打理好的。”

秦钺颔首道:“很好,要是做得好,本东家有赏。”

众人进入大厅,秦钺注意到,厅堂里早已摆下了几张方桌,桌子上也已摆好茶盏和碗筷,虽然还没有上菜,但可以看得出,焦遂对这件事很重视,昨日回来后肯定就已让人杀猪宰羊准备宴席了。

大家纷纷落座,韩三郎和两名丫鬟给大家倒了茶,焦遂对李嗣恭道:“嗣王殿下,大家难得利用这次机会相聚于一处,我看咱们也不要等到午时了,现在就排开宴席痛饮一番如何?”

李嗣恭征求秦钺的意见道:“寒兵兄弟,你认为呢?”

秦钺道:“嗣王殿下,现在距离午时还早,既然大家此次是为了达之兄出让田产之事而来,我觉得在喝酒之前还是先把正事办完为好。办完正事大家也就没了心事,那样大家喝起酒来也就能尽兴畅饮了。不知嗣王殿下意下如何?”

李嗣恭乃是善饮之人,当然希望能痛快淋漓地大喝一场,听了秦钺的话,点头道:“寒兵兄弟所言极是,喝酒当然要喝得尽兴。那达之兄和寒兵兄弟就抓紧坐下来商谈转让田产之事吧,办完正事大家也好开怀畅饮。”

当下,秦钺便和焦遂坐下来商谈转让田产的事宜,最先谈到的是焦遂家里的农田数量,参与的人中还有本地的里正c乡绅以及双方的朋友和孙文等人。

秦钺对焦家一共有多少财产还一无所知,当然要先做到心中有数。

好在焦遂和秦钺都不是太计较的人,焦家的田产数目也有地契为证,统计起来并不麻烦,很快就把土地的具体数量统计了出来,然后按照当下的地价把农田的总价核算了出来。

在总价核算出来后,焦遂又做了一些让步,以八折的价钱确定了土地的总价。

本地的那些里正和乡绅看到焦遂以如此便宜的价格就把田产转让给了秦钺,咋舌的同时心里也难免会生出许多羡慕嫉妒恨来,但这是焦遂看在和秦钺是朋友的面子上主动做出的让步,何况秦钺的势力就摆在这,这些土财主既不好说什么也不敢公然出面和秦钺竞争,就算眼红也只能暗自吞咽口水。

这些人心里也明白,就算他们敢出面竞争,焦遂也不一定会以这么便宜的价格把土地卖给他们,与其打不着狐狸惹一腚骚,还不如顺情说好话做个老好人。毕竟他们以后还要和秦钺做邻居,不可能向着准备出家的焦遂说话,所以都违心地表示这个价格非常合理。

土地都便宜卖了,剩下农庄和其他财产,也就更没什么值得计较的了,只是大约核算了一个不算十分离谱的价格,双方都没什么意见,就签下了转让契约。

虽然唐代早期为了把农民固定在土地上,实行的是均田制和租庸调赋税制度,不允许私自买卖土地,但到唐玄宗李隆基执政期间,民间已经出现了很多土地兼并情况,尤其是一些达官显贵和寺庙,拥有几万亩土地都属于极其平常的事情。

民不举官不究,加上达官显贵和大寺庙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地方官府对这种事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付了事。

签完契约,秦钺又对焦遂道:“达之兄,因为我之前对达之兄的田产总价值不是十分清楚,所以今天并未把钱给达之兄运来,你看明日再把钱给你运来如何?这期间达之兄还可以继续住在农庄里,虽然达之兄已经把农庄出让给了兄弟,但这里依然是达之兄的家,达之兄想什么时候回来住都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3章:老子也是地主了 秦钺之所以说要把钱给焦遂运来,而没有说带来,是因为钱实在是太多了。

这次秦钺一共买下了焦遂八百多亩种庄稼的农田,还有二百多亩果园c桑园c山林等土地,土地总量将近一千一百亩,加上农庄和其他财产,一下子就花了接近四千贯钱。

这还得亏人家焦遂给他打了折扣,否则光是八百多亩土地就远远不止四千贯钱。

这些钱如果都是铜钱,总重量高达三万四千斤——也就是十七吨,就算用马车运输,如果一辆木轮木轴的双轮马车每次只能运半吨,也得运三十几车才能运完。

这是秦钺自打做生意以来,一次性花出的最大一笔钱,就算买酒楼都没花这么多钱。

秦钺想挽留焦遂再在农庄住上些日子,而焦遂却道:“寒兵兄弟的好意愚兄心领了,不过愚兄出家前还要去长安城里拜访一些旧时的朋友,想今日午后就随嗣王殿下去长安城,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都说故土难离,但焦遂走了就没打算回来,由此可以看出他遁世之心是何等坚决。

焦遂接着道:“贤弟也不用把钱运到农庄来,我们直接在长安城里交割即可。另外,还要麻烦寒兵兄弟把所有的铜钱都兑换成白银,那样愚兄去终南山时携带起来也能方便些,至于去柜坊兑换白银的费用,都从愚兄的钱里扣除即可。”

不到四千贯钱如果都兑换成白银,再去了手续费,只有不到四千两银子,也就三百多斤,甚至连马车都不用雇,随便雇个骡子就能驮走。

秦钺的车马行里就有很多马车,去西市上的柜坊兑换银钱并不麻烦,而且柜坊里兑换金银的手续费也有票据为证,倒是不用担心事后会有什么纠葛。

秦钺道:“好的达之兄,我一定把所有铜钱都替达之兄兑换成白银再交给达之兄。”

转让地产的契约签订完毕,大家重新按身份高低落座。

焦遂吩咐厨娘和丫鬟上菜,酒宴随即在欢快的气氛里开始了。

这也是焦遂作为农庄主人最后一次做主了,以后这里就归秦钺所有了。

焦遂是要去出家去访道求仙,不是上刑场也不是被流放,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李嗣恭和焦遂的那些朋友大多也是风趣之人,酒席上自然少不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焦遂恭维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叫张三郎的朋友举杯道:“焦仙人,等你将来得了道成了仙,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还在凡尘里受苦受难的兄弟,一定要提携提携大家,争取让大家也跟着你沾沾光早日脱离苦海,去仙界混个散仙什么的当当。”

焦遂笑着道:“兄台玩笑,修仙不易,法门难寻,得道成仙哪里有那么容易!”

另一位叫李四郎的朋友怼张三郎道:“我说张三郎,你以为仙界是你家的茅厕,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修仙也要看机缘的,人家焦仙人是受了世外高人点拨,才立志出家访道求仙的,就我等这些肉眼凡胎之人,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做那个白日梦了。”

李嗣恭也笑着道:“就是就是,对我等凡夫俗子来说,人生不过百年,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得行乐时且行乐为好。本王提议,为了恭祝达之兄早日得道成仙,大家共饮一杯如何?”

众人纷纷举杯:“我等恭祝焦仙人早日得乘黄鹤,早日得道成仙!”

大家兴高采烈地推杯换盏,从巳时一直喝到午后未时酒宴才结束,足足喝了两个多时辰,按秦钺前世的时间计算,没有五个小时也有四个多小时。

撤去残席,秦钺又让韩三和丫鬟重新添上新茶,大家喝了一会醒酒茶,李嗣恭这才起身对秦钺道:“寒兵兄弟,哥哥哥哥知道你刚刚接手达之兄的农庄,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那我们就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回到城里我们兄弟再聚。”

李嗣恭今天还真没少喝,喝得嘴都不利索了,说都不会话了。

秦钺拱手道:“好的嗣王殿下,我送送你们。”

众人走出厅堂,来到农庄外面,秦钺见李嗣恭和焦遂都有了七八分醉意,走路都走不稳了,便嘱咐贾少纨c李嗣业c常安等人道:“几位兄弟,路上一定要照顾好嗣王殿下和达之兄。我让高旺赶一辆马车回去,嗣王殿下和达之兄都喝了酒,就不要让他们骑马了。”

贾少纨等人都点头称是,扶着李嗣恭和焦遂上了马车。

这还真不是小事,别人倒是没什么,要是汝阳王李嗣恭因酒醉从马上摔下来弄出个好歹来,不单是秦钺和焦遂,在场的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好在李嗣恭也没有坚持要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上对秦钺道:“寒寒兵兄弟,你说的对,坐车比骑马稳当,这样本王也能继续听达之兄高谈阔论,一旦达之兄日后得道成仙了,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多了。寒兵兄弟,那我们就先先回城了,你去忙你的吧!”

目送李嗣恭和焦遂等人走远,秦钺这才带着大家返回农庄。

秦钺先在正堂的主位上坐了,让黄蕴章坐了客座,让秦威等一众兄弟各自找座位坐下,然后吩咐两名丫鬟春柳和夏荷上茶。

春柳和夏荷原是焦家的私人奴婢,是焦遂父亲还在的时候为了照顾焦遂的起居买来的两个小丫头,现在都已出落成了十四五岁的大姑娘。

因为奴婢也属于私人财产,秦钺是整体接收焦家的所有财产,奴婢们自然也包含在内。

秦钺又吩咐韩三郎道:“韩三郎,虽然本东家接手了焦东家的农庄,但和庄上的老少爷们还不认识。你去把农庄里的人都叫到厅堂里来,也好让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韩三郎答应一声,去不多时就喊来了十几个庄丁,还有两名厨娘和一老一少两名仆人。

据韩三郎介绍,依附焦家农庄的佃农总共有二百七十余户,分散居住在农庄周围的一些村庄里,这些佃农平时以租种焦家的农田为生,十亩到二十亩不等,夏交桑麻秋纳粮租,平时也会轮流来农庄干活充当庄丁。

焦家并没有多少私人奴仆,除了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妇和一个小厮,就是两名丫鬟春柳和夏荷了。

老仆名叫焦福,从小就被焦遂的爷爷买来做奴仆,已经在焦家做奴仆几十年了,先后服侍过三代主人。他的妻子也是焦家的婢女,年轻时被主人赏给了焦福为妻,但老两口一辈子都没生育。

小厮名叫焦安,今年刚刚十二岁,虽然还是个细弱的小少年,但人看上去很机灵。

焦安六七岁就被焦遂父亲买来做奴仆,一直跟着焦福夫妇生活,算是焦福夫妇的养子。

焦福和焦安本姓都不姓焦,焦姓是主人的赐姓。

韩三郎并非焦家的私人奴仆,而是一个佃农的儿子,因为手脚勤快会来事,深得焦遂器重,所以长期住在农庄里帮焦家干活,和焦家的关系属于雇佣关系。

韩三郎对庄丁们道:“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兄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上坐的公子是秦少郎君,从今天起,秦少郎君就是咱们的新东家了,还不快点给少东家问好。”

众人纷纷施礼:“少东家好。”

秦钺略一还礼,然后叫过孙文道:“本东家也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叫孙文,也是你们白鹿原人。他原是本东家手下的一名掌柜,代本东家掌管窑厂和长安城里瓷器行的生意,从今天开始,孙文临时兼任咱们农庄的大管家,全权负责管理田产和农庄里的一切事务。”

庄丁和仆人们再次施礼:“孙大管家好。”

因为孙文前几年一直在焦家窑厂做学徒,也算是焦家的雇工,在场的很多佃农都认识孙文,也知道孙文遇到了贵人,被贵人带去了长安城里,所以大家都很羡慕孙文。

孙文也微笑着向大家还了礼,还和几个熟识的少年人互致了问候。

介绍完孙文,秦钺又指着黄蕴章道:“这位是黄叔,家住长安城东郊五里外的黄家村,因为孙大管家还要替本东家打理窑厂和瓷器行的生意,不可能天天来农庄,农庄里的日常事务都由黄叔和韩三郎负责。”

众人又向黄蕴章施礼问好,黄蕴章也站起身还了礼。

介绍完毕,秦钺又问韩三郎道:“韩三兄弟,农庄的田地离着农庄远不远?”

韩三郎回道:“回少东家的话,不远。这农庄就建在田地中间,农庄四周包括官道两旁都是农庄的田地。少东家,如果您现在想去看田地,小人这就叫人去备车。”

秦钺笑道:“本东家确实要去看看本东家的土地,不过车就算了,反正田地就在农庄四周,离着也不远,黄虎留下看守农庄,其他人都随本东家步行到田间走走,权当是来乡下看光景了。”

刚刚接手这么一大片土地,就像一个狮王一样,作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秦钺当然要先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

秦钺说完,就站起身背着一只手走出了厅堂。

韩三郎连忙拿了一个胡床——也就是马扎子,又对春柳和夏荷道:“春柳和夏荷èi èi,少东家要去看田地,你们赶快用锡壶灌一壶茶,等少东家渴了好喝。”

春柳和夏荷忙不迭地灌了一壶差,也跟着众人出了农庄大门。

秦钺背着一只手,在二十几人前呼后拥下,带着大家在来到了田野里。

走在阡陌纵横的田间小路上,看着眼前的肥沃田野,果园连片桑林浓密,秦钺的心情大好,不禁在心中感慨道:“一不留神,老子这也算成了地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4章:酿酒作坊 秦钺带着大家在田野里转了半个多时辰,又带着大家返回了农庄。

回到农庄,秦钺并没有马上进院子,又在农庄外面转了转,走马观花似的浏览了一下院子外的打谷场c粮仓c鱼塘c牛棚c羊圈c花圃c林果和葡萄架等,这才返回院子。

由于盛唐时期的治安很好,粮仓健在院子外面一般也不会发生偷盗和抢粮事件。

焦家的农庄很大,光是一个院子就占地好几亩,院子以正中的厅堂为界分为前后院,前院是个开阔的大院,后院是主人一家住的地方,有很多卧房,还有书房。

焦家就焦遂一个人,怎么可能住得了这么多房子?

要知道,焦家以前可并非只有焦遂一个人,焦遂也是有祖父祖母c父母c妻子和姐姐的,只是后来焦遂的姐姐们出嫁了,祖父母c父母和妻子也相继过世,才只剩下了焦遂一个人。

前院里除了一排正房,东西两侧还有两排厢房,院子里树木c花池c甬道c葡萄架c石桌c石凳c水井一应俱全,宛如长安城南城那些达官显贵的私家园林一般。

秦钺并没有回正堂,而是和黄蕴章c秦威坐在了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旁。

春柳和夏荷为秦钺三人上了茶,然后就站在了秦钺身后,秦钺的其他兄弟和农庄的庄丁以及奴仆垂手站在了两侧。

秦钺叫过焦福,和善可亲道:“焦福,我听说你的姓是焦家赐给你的姓,你原来姓什么?”

焦福回道:“回主人的话,小人自幼就因为家贫被家人典身为奴,那时老奴还是个孩子,过了这么多年,原来的姓氏早就记不清了。”

秦钺道:“焦福,现在本东家已经买下了焦家的田产,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姓焦了,当然你也就不能再姓焦了,本东家本来是想给你恢复祖姓,既然你已经忘记了原来的姓氏,那本东家给你改个姓如何?”

焦福道:“老奴是主人家的私人奴仆,老奴一切都听主人的。”

秦钺道:“那好,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本东家姓秦吧,这样彼此也能感觉亲切些。不但你要改姓,焦安也要改姓,你的名字改为秦福,焦安的名字改为秦安。”

秦钺并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名分的人,本来并不想给焦福和焦安改姓,但自己农庄里的奴仆都姓焦,始终让他这个新主人感觉有些别扭,总感觉这农庄不是自己的,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焦福和焦安姓秦,这样感觉就没那么别扭了。

秦钺又道:“秦福,本东家还听说,秦安小时候被焦家买来后,一直跟着你们夫妇生活,你们一直把秦安当做亲生骨肉看待。既然你们有这个缘分,那本东家今天就成全你们,正式让秦安认你们为父母,你们夫妇可愿意认秦安这个儿子?”

这对秦福夫妇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虽然他们是私人奴仆,吃穿都由主人免费ti g一ng,但人老了身边也是需要有人照顾的。虽然他们以前也把秦安视作亲生骨肉,但秦安毕竟是主人家的私仆,主人不发话,秦安在名义上就永远不可能是他们的儿子,要是主人不让秦安照顾他们,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可现在主人发话了,那就不一样了,秦安就算他们正式的儿子了。

秦福夫妇非常感动,连忙跪下给秦钺磕头道:“愿意,愿意!老奴谢主人的大恩大德。”

秦钺让秦福夫妇平身,又让秦安跪下给秦福夫妇磕头认了爷娘。

秦福夫妇带着秦安退下后,秦钺又对在场的庄丁道:“各位庄民,本东家今天向大家公布一件事情,本东家决定从明年开始把所有的土地都收回来,不再租给大家了。”

闻听此言,一名老农道:“少东家,我们也没犯什么错,您为什么要把土地收回去?”

另一名中年农民也道:“少东家,我们这些人靠租种焦家的土地为生,时间最长的已经三四代人了,最少的也有两代人了,您要是把土地都收回去,让我们以何为生啊?”

“是呀少东家,您不能这么做啊!”

“您把土地收回去,不租给我们耕种了,可您最终还不是要另外找人耕种吗?少东家,您这又是何苦呢?”

其他佃农也跟着两人向秦钺求情。

秦钺微笑道:“那我问你们,你们这么多年一直租种这些土地,过上好日子了吗?”

第一个说话的老农道:“少东家,虽然我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也算有吃有穿不至于忍饥挨饿,可您要是真把土地都收回去了,附近村庄里又没有什么大财主,如果我们不背井离乡去讨生活,恐怕就真的要忍饥挨饿了!”

秦钺道:“谁说让你们忍饥挨饿了?”

中年农民道:“少东家,您把土地收回去不租给我们耕种,我们失去了赖以活命的土地,不就等于是要让我们忍饥挨饿吗?”

秦钺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依然微笑着道:“虽然本东家说要把土地收回来不租给你们了,但也没说不让你们耕种啊!”

老年农民道:“少东家,您这不是开玩笑吗?您都把土地收回去了,我们哪里还有土地耕种,您总不会是让我们来农庄里白给您耕种那些土地吧?”

秦钺道:“我当然不会让你们白给本东家种田,本东家只是想换个方法让你们耕种这些土地,而且本东家保证,只要你们按照本东家的方法耕种这些土地,你们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过得富裕,吃的穿的也会变得更好。”

秦钺的话佃农们根本听不懂,中年农民问道:“少东家,种田就是种田,小人听说过换茬的,不种谷子就种麦子,不种麦子就种糜子,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田还能换一种方法种的!”

秦钺不急不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道:“那本东家再问你们,你们租种本东家的土地,是不是要向本东家交租纳粮?”

中年农民苦笑道:“少东家,就算您是城里人,可也总不至于不懂这些吧?种田纳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租种您的土地,当然要向您交租纳粮,难不成我们租种您的土地,您反倒要向我们这些佃农交租纳粮吧?”

秦钺笑了:“这位大叔,你还别说,本东家就是想让你们耕种本东家的土地,然后本东家给再你们发放米面和油盐,让你们过上旱涝保收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中年农民看了看秦钺,心说这家伙不会是在做梦说胡话吧?可这家伙也没睡着啊!

还是一个年轻农民比较直接:“少东家,我们耕种您的土地,您不但不收我们的粮租,还要给我们发放米面和油盐,您这不是傻了吗?”

秦钺笑道:“你看本东家像傻子吗?”

年轻农民看看秦钺,再看看秦钺手下那一众如狼似虎的兄弟,挠挠脑袋憨笑道:“少东家,您要是傻子,我们这些人恐怕就连傻子都不如了。可是可是少东家,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啊,我们都被您给弄糊涂了!”

秦钺道:“好吧,本东家就不和你们卖关子了。你们听本东家说,本东家之所以要把土地全部收回来,是想在这里成立一家农场。”

年轻农民问道:“少东家,啥是农场啊?”

秦钺想了想:“算了,说农场你们也听不懂,本东家就还说农庄吧!本东家是想在这里成立一个不一样的农庄,然后让你们来给本东家种田,本东家按月给你们发放米面。说得简单一点,也就是本东家雇佣你们来给本东家种田,你们出力,本东家出钱,就这么简单。”

中年农民问道:“少东家,那您打算每月给我们多少斤米面?”

这是佃农们最关心的问题,如果秦钺给的少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秦钺道:“本东家打算每个成年壮丁每月发放五斗米一斗面,这些米面足够一家五口吃的了,如果一家有两个壮丁来本东家的农庄干活,每月就可以赚到十斗米两斗面,如果家里有老人和孩子,这些米面可以够十个人吃的。而且本东家不光给你们发放米面,每半年还会给你们发放一定数量的油米和布料,保证你们吃穿不愁。”

有人说唐代的一升米是一斤二两多,一斗米就是十二斤半,那纯属胡说八道,那是按现代的每升米计算的。因为米是颗粒物有空隙,所以装在一升的容器里只能装下一斤二两多。

事实上根据出土文物考证,唐代的计量方法非常精确,唐代的一升米大约是现在的三斤,十升为一斗,一斗米就是三十斤左右。

秦钺给这些佃农的待遇已经非常高了,比他们自己租种土地还划算。

这些佃农大多都没读过书,虽然一个个都在掰着指头计算,但估计一时半会也算不明白。

一旁的孙文提醒秦钺道:“少东家,我觉得您这么做有些不妥。”

秦钺笑着看着孙文道:“孙文,有什么不妥?”

孙文道:“少东家,今天上午您和焦东家签订田产转让文书时,我大概算了一下,整个农庄只有八百多亩农田,就算都是高产农田,还赶上了风调雨顺的年头,这八百多亩农田顶多能产三十万斤带皮的粮食,如果磨成米面还会更少。”

孙文的这个估算还是比较靠谱的,因为古代既没有化肥也没有灌溉机械,不但不存在亩产千斤的良田,就连亩产七八百斤的良田都没有,每亩地的产量很难突破四百斤,所以八百多亩农田至多能出产三十万斤原粮。

秦钺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孙文道:“可是您刚才说要给每个成年壮丁每月发放五斗米一斗面,现在依附于咱们农庄的庄户有五十余户,按每户出两名壮丁计算,就是一百一十多名壮丁,那一年下来也要二十四万余斤米面,如果按带皮的粮食计算,就差不多是三十万斤了,而且您还要给庄户们发放油米和布料,还要向朝廷交纳赋税。那样一年下来,您不但没有一文钱的收益,岂不是还要赔上很多钱?”

听了孙文的预算,秦钺很欣慰,看来他没有看错孙文,孙文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秦钺笑道:“谁说我要用一百一十多名壮丁耕种那些土地了?我也大概算了一下,咱们一共有八百多亩农田,如果是集体耕种,有三四十名壮丁就够了。”

孙文问道:“少东家,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是呀少东家,农庄一共有将近六十户庄户,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父子兄弟,这样算来远不止一百一十个壮丁,可您只要三四十个人,那剩下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那岂不是要撑死少数人,却要饿死大部分人吗?”

“少东家,我们已经跟了焦家几十年,您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听到秦钺只要三四十个人,在场的庄丁们也忍不住纷纷叫起苦来。

秦钺道:“各位老少爷们,大家先不要叫苦,先听本东家把话说完。”

老年农民道:“少东家,您只要三四十个人,我们能不叫苦吗?”

秦钺道:“本东家是说,种田的只要四十个人,可我也没说剩下的人就不要了啊!”

中年农民道:“少东家,您的农庄只有八百多亩农田,我们不种地还能干什么啊?”

秦钺道:“本东家要在这里建一家大型的酿酒作坊,需要的人手远不止几十个人,不管是在农田里干活,还是在酿酒作坊里干活,本东家都会一视同仁地给大家发放米面,难道你们还怕没有饭吃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5章:春柳和夏荷 听了秦钺的话,在场的佃农都很高兴。

其实想开设一家酒厂的想法,在秦钺心里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他要酿造的可不是唐人家家自酿的米酒,而是烧酒。

因为他发现,唐代的烧酒价格十分昂贵,大约四斤的一小斗烧酒就能卖到十几两银子,如果能够把酿造烧酒的技术搞到手,酿酒对他来说绝对是个赚大钱的好生意。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唐代的斗分为大斗和小斗,三十斤的大斗是用来称粮食的,还有一种小斗,是一种量酒的容器,当时的人们称之为酒斗,一斗酒大约四斤左右。当然也可以这么理解,虽然这两种容器都叫斗,但其实两者之间既不能相互换算,也不存在任何关联。

前面我们说过,很多现代人都以为烧酒起源于元代,这主要是受了李时珍的误导。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指出:“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

李时珍的这一句话,就误导了中国人几百年,甚至早期的很多砖家也给李时珍捧臭脚。

事实上,有大量的历史文献和出土文物可以证实,烧酒最迟起源于唐代,甚至是秦汉。

不说唐代各种文献中已经有用酒瓮c铁锅c甑c铜器c石板等器皿蒸馏米酒收集酒露的记载,事实上早在东汉年间就已经有了烧酒可以燃烧的记载,能燃烧的酒绝不可能是米酒。

一些考古学家甚至在一些汉代出土文物中发现了青铜蒸馏器,一些酿酒图像砖上还画着蒸馏烧酒的画像,所以说“杜康造酒刘伶醉”的说法绝非无中生有。

就算杜康和刘伶这两个人物子虚乌有,是后世之人根据汉代传说凭空杜撰出来的,也不能据此否定中国人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发明了烧酒酿造工艺。

宋朝的法医鼻祖宋慈也不止一次指出,烧酒不但可以当做麻醉剂使用,还可以消毒。

以上列举的这些功能,无论是燃烧,还是麻醉和消毒,都是基本不含酒精的米酒所不具备的,所以可以证实李时珍关于“烧酒始于元代”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最为关键的是,一斤米可以酿出二三斤米酒,开元盛世时的一斤米还不到一文钱,如果有钱人喝的那些动辄十几两银子的酒是米酒,几乎家家自酿米酒的唐代老百姓岂不是发了?

秦钺想把农庄的土地全部从佃农手里收回,就是在为开设酿酒作坊做准备。

他不但要把土地全部收回,还要在所有土地上种植蜀黍——高粱和大麦等酿酒作物。

至于酿造烧酒的工艺,就算他无法从其他酿酒作坊获得,那也难不住他。

他毕竟是一个化学和物理都多少懂一点的现代大学生,对液态物质的三态变化更是了如指掌,研制一些比唐代人使用的器皿还先进的蒸馏器皿,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自家土地上的酿酒作物毕竟要经过春种秋收才能收获,秦钺可不想等到来年秋天再建造酿酒作坊。就算他能等,那些依附于农庄的佃农也不能等。所以他打算今年秋冬两季就开始着手选址并准备建造厂房的物料,争取在来年春天就把酿酒作坊建造起来。

自家土地上种植的酿酒作物暂时还不能使用,但他可以高价从市场上收购酿酒原料。

自家土地上种植的都是酿酒作物,至于需要向朝廷交纳的粮赋,这个更不可能难住秦钺,只要有了钱,他可以用钱去市场上购买粮食和绢布交给朝廷,这都不叫个事。

秦钺又对孙文和黄蕴章道:“孙文,黄叔叔,现在离天黑还早,你们和韩三郎现在就带着兄弟们和庄丁去农庄外面,先把农庄的所有驽马c牛c羊c猪等牲畜和鸡鸭等家禽以及粮仓数量全部登记造册,务必要做到详尽,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孙文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仔细些的。”

秦钺又道:“牲畜和粮仓的数量统计出来后,你们再造一个总册,把整个农庄包括土地c房屋c桑园c果园c山林c鱼塘c粮食c牲畜c车马等财产在内的所有财产都汇总起来登记在案,然后按照实际价值计算出一个总价来交给我。”

孙文道:“好的少东家,我们争取今晚就把总账造出来,明天一早就交给您。”

打发走了手下的兄弟和庄丁们,秦钺又问秦福道:“秦福,你们昨天一共杀了几头猪几只羊,现在还剩多少肉?”

秦福道:“回少东家的话,一共杀了一头猪两只羊,还有鸡鸭鹅若干,中午吃了还不到一半。”

秦钺道:“好,你现在就带着厨娘们准备晚饭,如果人手不够,等庄丁们回来你再叫几个人给你们帮忙,晚上本东家要招待一下庄户和窑厂的窑工们。”

秦福答应一声,就带着厨娘去了院子里的厨房。

五十多岁的秦福还不算老,尤其是在正式认秦安为儿子后,做起事来也更有干劲了。

秦钺又叫过秦安道:“秦安,你现在去一趟窑厂,把包括王伯和陶师傅在内的所有窑工都喊来,就说本东家要请他们喝酒。”

秦安也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出了院门,直奔白土坡上的窑厂而去。

打发走了秦安,院子里就剩下秦钺和两名丫鬟春柳和夏荷了。

秦钺上下打量了打量春柳和夏荷,发现这两个丫头长得虽然算不上百里挑一的好女子,但模样也还算俊俏,身段看上去也还算婀娜,倒也算是两个ěi nu。

见秦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春柳和夏荷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都低下头用手搓着衣襟。

两个女孩子都十四五岁了,本来就已经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尤其是看到和她们年纪相仿而且英俊潇洒的新主人秦钺正在上下打量她们,心里不慌乱才怪。

两人怀里就像各自揣了一只小兔子,一颗小心脏一直在跳个不停。

这也难怪,古代给男主人做贴身侍女的丫鬟一般都是通房丫头,在男主人和和女主人行房时她们不但不能回避,还要在一旁伺候着,有时还会陪女主人一起和男主人行房,地位虽然赶不上男主人的姬妾,但实际身份和姬妾也没太大区别。

想到晚上要为新主人宽衣解带,伺候新主人就寝,也不知道新主人会不会趁机收了她们,春柳和夏荷的两张粉脸早就羞得红到了脖子根。

见春柳和夏荷一脸窘迫,秦钺笑了笑,站起身道:“春柳,夏荷,本东家虽然买下了这处农庄,但一直没腾出空来去后院看看,你们两个现在就带本东家去后院看看吧,顺便也去看看本东家今晚睡觉的地方。”

春柳低着头道:“郎君,那您随我们来吧!”

唐代的奴仆称呼男主人并没有老爷的说法,一般都是称呼男主人为主人或者阿爷,对年少的男主人就称呼郎君,对年少的女主人就称呼娘子。

随着春柳和夏荷步入后院,秦钺发现后面的院子并不是很大,只有一排正房和几间厢房。

春柳和夏荷先带着秦钺走进了最东首的两间正房。

秦钺看到,这是一处里外间的套房,里间是焦遂的卧房,外间是春柳和夏荷的卧房。

焦遂的床上堆着几本书,被褥也显得有些陈旧。

秦钺问春柳和夏荷道:“家里还有新被褥吗?”

春柳回道:“有。”

秦钺道:“看来你们这两个丫鬟有些不称职啊,主人的被褥都旧成这样了,你们也不知道给主人换换。”

春柳低着头没说话,夏荷娇滴滴地道:“郎君,不是我们不给焦郎换被褥,而是焦郎不让我们换,他说还是旧的被褥睡着舒服,换了新被褥他睡不着。”

春柳也道:“焦郎还有个习惯,经常穿着衣服睡觉还不喜欢洗脚,一身衣服穿很久都不离身,直到穿破了才肯脱下来,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夏荷在一旁补充道:“对了,焦郎还喜欢躺在床上喝酒,经常把床铺弄得脏兮兮的。”

秦钺忽然就想到了第一次在长安城郊外见到焦遂时的情景,那时的焦遂确实是浑身脏兮兮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就算后来换了衣服也没好到哪去,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所以他对春柳和夏荷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秦钺道:“今晚我要留在农庄里过夜,你们把门窗全部打开给房间通通风,另外再把整个房间打扫整理一下,把床上所有的被褥包括帷幔都换成新的,我可不想在这种猪窝一样的地方睡觉。”

听到秦钺说焦遂的卧房是猪窝,春柳和夏荷都忍不住低头痴笑。

笑过,春柳道:“是,郎君,一会我们就为郎君打扫整理房间。”

看过了卧房,秦钺又问春柳和夏荷道:“书房在哪里?你们带我去看看。”

因为焦遂不但是个读书人,还是盛唐时期一个著名的才子,相对于睡觉的卧房,秦钺更感兴趣的还是焦遂的书房到底是什么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6章:强占白土坡 春柳和夏荷又带秦钺走进了隔壁的一间正房,这里便是焦遂的书房。

秦钺看到,焦遂的书房很大,整整占了一大间房子,里面不但书案c书架c桌椅板凳俱全,还有一个供主人临时休息的坐榻。

焦遂的书房可比卧房显得干净整洁多了,每一件家私都擦拭得光可鉴人,估计一心想出家修行的焦遂最近也没怎么来过书房,否则这里也不可能这么整洁。

书案上放着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连镇纸c洗笔c笔架都是玉石和象牙雕成的。

东面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靠西墙除了书架,还有一个百宝格架,架子上摆放着很多玉器珍玩,其中居然还有两件价格昂贵的象牙摆件和几件金银器。

秦钺随手拿起一只双鱼纹九瓣莲花金碗,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发现这只金碗最少也得有半斤重,光是这只金碗就能直接兑换五六十两银子,这还没把金碗本身的艺术价值计算在内。

秦钺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买主,这些名家字画和珍玩的价值少说也能值几千贯钱。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拿出去卖了,他就等于是白捡了一处农庄和一千多亩土地。

秦钺知道,焦家不但祖上出过做官的,焦遂也做过官,而且还认识那么多达官显贵,估计这些东西大部分都不是花钱买来的,而是像汝阳王李嗣恭那样的达官显贵送的。

以焦遂背手撒尿不理老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懒散性情,肯定也没具体算过这些东西到底能值多少钱,否则也不会全都白送给秦钺,居然连直接可以兑换成钱的金银器都没带走。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焦遂对这些珍玩玉器的价值其实是了解的,但因为一心要抛却荣华富贵出家访道求仙,家都不要了,就更不可能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了。

秦钺本身就是个玩家,对玩家的心理了如指掌,知道但凡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器玩,只有真正喜欢的人才会出大价钱购买,让焦遂拿着这些东西去外面一件件地寻找合适的买主,以焦遂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有那个耐心。

说白了,人家焦遂的境界绝非凡夫俗子可比,人家根本就没在乎这些。

这还是秦钺来到唐朝后拥有的第一个书房,既然进来了就要寻找一下做主人的感觉。

他拿起一本书在书案后装模作样地坐了一会,然后让春柳研了一些墨,拿起笔龙飞凤舞地胡乱划拉了几个不伦不类的巨形汉字,然后问春柳和夏荷道:“春柳,夏荷,你们觉得是本公子的字写得好,还是焦公子的字写得好?”

秦钺小时候还是练过几天书法的,写字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写不好。

春柳和夏荷也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夏荷点点头道:“虽然我们不识字,可我们还是觉得郎君的字写得好。”

秦钺微笑道:“何以见得?”

春柳道:“焦郎写的字又小又黑,可郎君写的字不但个头大,而且还像树杈和鹿角一样好看,而且有的地方墨多有的地方墨少,就像画画一样,当然是郎君的字写得好了。”

秦钺哑然,原来在春柳和夏荷眼里,写字胡乱划拉写得满天飞就是好看,写得规规矩矩的就是难看。

看来他写毛笔字的水平真不咋样,充其量也就能糊弄两个不识字的小丫鬟了。

不过,坐在如此雅致的书房里,纸墨飘香,佳人相伴,确实是一种享受。

正当秦钺陶醉之时,秦安在敞开的书房门外叫道:“少郎君,王伯带着窑厂的窑工们来了,正在前院候着。”

秦钺对着门外道:“秦安,你先把王伯他们让进厅堂喝茶,本公子随后就到。”

秦钺让春柳和夏荷去打扫整理房间,他一个人背着手走回了前院。

王伯已经知道了秦钺买下焦家农庄和田产的事,见面后自然少不了对秦钺一番恭喜。

众人和秦钺见过礼后,王伯便打发几名年轻的窑工和几名小徒弟去了农庄外面看孙文他们清点牛羊,只和陶师傅c和玉两人留在前堂陪秦钺喝茶。

秦钺问了问窑厂的事情,王伯回说窑上一切正常,四口窑都在日夜不停地烧造瓷器。

秦钺又问王伯道:“王伯,咱们在白土坡那里还有多少闲置土地?”

王伯回道:“回少东家的话,自从咱们窑上新建了两口窑,又平整扩建了窑厂大院后,咱们自己的土地剩下的就不多了,顶多还有十几亩闲置土地,而且这些土地都在窑厂大院四周,零零散散的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了。”

“白土坡那么大,除了咱们窑厂的土地,剩下的土地都是谁家的?”

“白土坡属于荒坡,本来都是些无主的土地,后来有一半都被附近村庄的一个乡绅给圈占了,剩下的一半也被焦家村和周围几个村子的乡绅给瓜分了。”

秦钺有些不解:“既然是无主的土地,那就属于公地,他们有什么权利随意圈占?”

王伯回道:“那里就是些荒坡野岭,大部分地面下都是石头,就算有些地方有些厚实的土层,也都是些不适合耕种的石膏土和瓷土,没什么用处的土地谁会去争究。”

秦钺又问道:“既然那些土地没什么实际用处,他们圈占了又有何用?”

王伯叹气道:“还不是看到焦家早年间在那里建造了窑厂,白土坡下面又紧挨着官道,都觉得将来或许能有利可图,反正不占白不占,所以也就占了。”

秦钺喝了一口茶:“那些乡绅的势力很大吗?”

王伯道:“这些人就是些乡下的一些土财主,在当地还算有些势力,不过也得看和谁比,不要说和少东家比,就是和早年没有败落的焦家比也差远了。”

“王伯,本东家想把白土坡占了,在坡上建一个酿酒作坊,你觉得如何?”

“那恐怕有点难度,您别看那些土地平时闲着没什么用处,可真要有人想占用,那些乡绅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肯定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的。尤其是现在少东家的名声在外,这些人都知道少东家是个有钱的大财主,出钱少了恐怕都不行。”

秦钺笑道:“如果能顺利拿下白土坡那块地,出点钱不打紧。王伯,你回去后替我去问问那些乡绅,他们圈占的那些土地多少钱能转让给本东家,如果他们要的不多,本东家也不会和他们计较,情愿付给他们一些钱作为补偿。”

王伯口中嘶了一声:“少东家,只给一些补偿恐怕够呛,我曾听一个认识的乡绅放出话来说,就他圈占的那片土地,虽然只有不足百亩,连整个白土坡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但如果别人想要,不给他三十贯五十贯钱,也休想得到那片土地。”

“这么说,本东家要是想把整个白土坡买下来,少说也得出一百五十贯钱了?”

“少东家,小人觉得应该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你回去后替本东家给他们传个话。”

“少东家,我具体和他们怎么说?”

“你就说限他们七天内去长安城里找本东家,凡是在规定时间内主动去找本东家的,本东家会少量的给他们一些补偿。如果七天内不主动去找本东家的,本东家就视为他们主动放弃了那些土地,我敢保证他们不但一文钱都拿不到,还得乖乖地把土地给本东家让出来。”

王伯有些吃惊:“少东家,您是打算强占整个白土坡吗?”

秦钺道:“怎么,不可以吗?”

王伯担心道:“以您的势力倒是没什么不可,不过小人要提醒您的是,您毕竟是外来户,而那些乡绅都是本地人,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强占土地的话我担心会引发一场械斗。”

“引发械斗会怎样?”

“我们乡下以前经常发生械斗事件,两年前附近的两个村庄就因为争夺灌溉水源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械斗,那次还杀伤了人命,结果行凶者和主谋都被官府抓去判了绞刑,被杀伤和被判绞刑的加起来一共死了好几个人。如果只是发生单纯的械斗,并没有杀伤人命,一般官府也会各打五十大板,最终两败俱伤谁也占不到便宜。”

“那要是有人强占他人名下的土地,官府会怎么处置?”

“少东家,这种事以前在乡下也时有发生,而且小人还听县里的官差宣讲过,根据咱们大唐律法,盗耕公私田者,一亩以下受笞刑三十,超过一亩不足五亩者受笞刑六十,超过五亩不足十亩者受杖刑一百,倘若超过十亩,不但要罪加一等受杖刑二百,还要被判徒刑,最高可判徒一年半。如果是强占公私土地,还要罪加一等,甚至被判流刑的可能都有。”

秦钺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然后道:“王伯,至于会不会发生械斗,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需把本东家的话传给他们即可,剩下的事本东家自有主张。”

王伯有些为难道:“少东家,这种话恐怕不太好当面和人家说吧?”

秦钺道:“你不用亲自去找那些乡绅,你可以通过那些乡绅家里的奴仆或者庄户什么的把本东家的话带给他们,只要把本东家的意思传达给他们即可。”

王伯点点头道:“好的少东家,小人回去后就按您的意思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7章:暖床丫头 正当秦钺和王伯等人说话的时候,孙文和黄蕴章已经带着秦钺手下的一众兄弟和庄丁们统计完牲畜和粮仓数量回来了。

秦钺问孙文道:“统计的情况如何?”

孙文对着账本回道:“少东家,整个农庄的三座粮仓内现有谷麦七万余斤,牲口吃的青储饲料和糠麸若干,厩圈中有驽马三匹,犍牛十二头,成年母牛十七头,种公牛两头,不同月龄的牛犊十三头,绵羊五百六十七只,山羊二百三十五只,大猪小猪一共三十七头,另有鸡鸭鹅若干。”

秦钺道:“好,尽快将这些财物归入总账,明天把总账交给本东家。”

说话间,秦福也来请示道:“主人,酒菜都已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上菜?”

秦钺道:“现在就可以排桌上菜了。”

秦钺说完,又对一众庄丁道:“各位庄民,今天是本东家接手这座农庄的第一天,既然大家赶上了,本东家决定宴请一下大家,今天的酒菜管够,大家不用客气,尽管放开了吃喝。”

听到东家要请客,庄丁们都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

庄丁们一齐动手,很快就在厅堂里排下了四张桌子,秦钺c秦威c孙文c黄蕴章c王伯c陶师傅c曹越c韩三郎坐了一桌,剩下的二十几个人分坐了三桌。

这时春柳和夏荷也打扫完房间来到了前院,秦福夫妇带着厨娘c秦安c春柳c夏荷,上酒的上酒,端菜的端菜,没一会工夫就把酒菜上齐了。

秦钺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大家就纷纷举杯开始吃喝起来。

这种场合下,秦钺作为农庄的新东家,接受大家敬酒总是免不了的,加上秦钺今天的心情也不错,所以就多喝了几杯,到天黑酒宴结束时,早已有了六七分酒意,虽然还不到酩酊大醉的程度,但走起路来脚下也有几分飘飘然了。

打发走了庄丁和窑工们,秦钺让孙文c韩三郎c黄虎和瓷器行的账房先生去门房里点着蜡烛继续做账。因为在众乐坊里锻炼了几个月,如今的黄虎也已认识了不少字,记个账什么的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见天色不早,秦钺又让秦福带着秦威c黄蕴章和几个兄弟去了客房休息。

忙了一天,秦钺也想早点休息,就问春柳和夏荷道:“春柳,夏荷,你们吃过饭了吗?”

春柳回道:“郎君,奴家和夏荷èi èi已经轮换着吃过了。”

秦钺站起身道:“本公子有些累了,你们带本公子回后院休息吧!”

见秦钺走路有些摇晃,夏荷道:“郎君,您醉了,让奴家扶着您走吧!”

因为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秦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何况他也确实有些醉了。

春柳挑着灯笼走在前面,秦钺把一只胳臂搭在夏荷的脖子上,搂着夏荷温香软玉般的身子一步三摇地跟在春柳身后,三人很快就进了后院,春柳转身从里面把二道门插好。

秦钺虽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还不忘开玩笑:“我说两位èi èi,这院门一关,这偌大的后院岂不是成了咱们三个人的世界了?”

夏荷娇羞道:“郎君,这后院是主人家的私寝之地,当然不会有外人进来。”

春柳一手提着灯笼,用另一只手帮着夏荷扶着秦钺走进了卧房里间,又从灯笼里引火将蜡烛点燃,然后帮夏荷把秦钺扶到床边坐下。

秦钺注意到,经过春柳和夏荷地整理和打扫,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床上的被褥和帷幔也都换成了新的。

夏荷对秦钺道:“郎君,您稍等一会,奴家这就去给郎君打水洗脚。”

夏荷出门后,春柳对秦钺道:“郎君,您站起来一下。”

秦钺有些不明就里:“春柳,你叫我站起来做什么?”

春柳娇羞道:“奴家先帮您把袍衫脱去,再帮您脱靴子和袜子。”

居然还有这待遇,秦连忙听话地站起身来,想象着电视剧里那些公子王孙的样子将双臂抬起,看着春柳慢慢解开自己腰上的嵌宝玉带的带扣,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袍衫前襟打开。

春柳的呼吸有点重,饱满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秦钺的鼻子里充满了春柳脸上的脂粉香味,还有一丝丝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味。

将秦钺的袍衫脱去连同玉带挂在床边的衣架上,春柳又道:“郎君,您坐下吧!”

秦钺坐下,春柳蹲下身帮秦钺把靴子和袜子脱下,放在了一边,又从床底下拿出一双崭新的木屐放在了床下。

这时,夏荷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在秦钺脚下。

两个少女都蹲下身去,一人扶着一只脚把秦钺的双脚放在了不冷不热的水里,便开始为秦钺洗脚。

感受着从春柳和夏荷柔荑上传来的温柔,秦钺顿时便有种飘飘若仙的感觉,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正在足浴中心里接受洗脚女郎的fu u。

洗完脚,春柳又用一条绵软的棉布手巾把秦钺的脚擦干。

夏荷道:“郎君,您站起来,奴家和春柳姐姐好给您解腰带脱裤子。”

这也行!秦钺有点慌乱:“算了,裤子我自己会脱,就不麻烦你们了。”

夏荷坚持道:“郎君,奴家和春柳姐姐是您的贴身侍女,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钺只得将双脚伸到木屐中,乖乖地站起身来。

春柳上前,和夏荷一起为秦钺解开裤腰上的丝绦,然后把秦钺的裤子向下褪去。

两人把秦钺的裤子褪到膝盖处,看到秦钺身下拱起的小帐篷,顿时羞红了脸。

夏荷娇羞道:“郎君,您坐下吧,奴家和春柳姐姐好帮您把裤子脱下来。”

秦钺乖乖地坐在了床沿上,二女先把秦钺脚上的木屐拿掉,然后一人抓着一只裤腿把秦钺的裤子拽了下去。

给秦钺脱完裤子,二女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秦钺。

秦钺也有些好奇:“春柳,夏荷,本公子脚也洗了,衣服也脱了,你们不去睡觉,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春柳抬头看了秦钺一眼,红着脸道:“郎君,您不用我们给您暖床吗?”

“暖床?”秦钺惊咦一声,随即明白,古代的侍女确实有给主人暖床的义务。

秦钺问道:“你们是不是也给焦公子暖过床?”

春柳回道:“小时候暖过,这几年就没暖过了。”

“为什么?”

“因为焦郎好道,他说修行之人必须要清心寡欲,才能心无旁骛地修行。”

“暖床怎么暖?”

春柳笑道:“郎君,您就会取笑,您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公子,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暖床?”

秦钺道:“不瞒两位èi èi说,本公子虽然出身官宦人家,但小时候家里就遭了劫难,本公子从来没有过贴身丫鬟,当然不知道怎么暖床。”

一旁的夏荷娇羞道:“郎君,暖床就是我和春柳姐姐脱光了衣服钻到您的被窝里,先把您的被窝睡热了,您再上床睡觉就不觉得凉了。”

“你们以前给焦公子暖床,也是当着焦公子的面吗?”

“那倒不是,焦郎一般都是等我们暖完床,才来卧房睡觉的。”

秦钺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古代的丫鬟是怎么给主人暖床的,在好奇心驱使下,笑着对春柳和夏荷道:“既然你们想给本公子暖床,本公子也不能辜负了你们的一番好意,那你们就暖吧!”

春柳和夏荷似乎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尽管已经羞得满面绯红,但还是当着秦钺的面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看着两个妙龄少女当着自己面把身上的衣裙一件件去除,最后只剩下了一件红色的绣花兜肚,看着春柳和夏荷美妙的身段儿,秦钺顿时觉得浑身浴火,血脉也开始贲张起来。

见秦钺坐在床沿上傻愣着,春柳含羞低声道:“郎君,您让一让。”

秦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擦了一把已经流到嘴边的口水,趿拉着木屐离开了床边。

春柳和夏荷也趿拉着绣鞋走到床边,先是坐在床沿上踢掉脚上的绣鞋,然后便双双钻进了被子里。

看着枕头上两张艳若桃花的粉脸,秦钺的整个人都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夏荷忽然开口对躺在身边的春柳道:“春柳姐姐,还是这新被子睡着舒服,我都不想起来了!”

这尼玛简直就是赤果果的y一u hu一,还让不让人活了?

又过了一会儿,床上再次响起春柳娇滴滴的声音:“姐姐也是!”

酒能乱性,面对如此y一u hu一,本就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的秦钺如何还能忍受得了,就走到床边问春柳和夏荷道:“两位èi èi,你们真的不想走了?”

夏荷歪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春柳,春柳红着脸点了点头,于是夏荷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秦钺兴奋得蹬掉脚上的木屐,一边往被窝里拱,一边笑道:“两位èi èi,既然你们不想走了,那咱们仨就挤挤睡吧!”

春种就是为了秋收,秦钺身边的ěi nu已经够多了,既然已经到了逐一收割的季节,那就先从自己身边的两个暖床丫头开始吧!

秦钺虽然醉了,但还没醉到头脑不清是非不分的地步。

他很清楚,在眼前这个世界上,男主人和自己的暖床丫头做这种事,既不触犯律法,也不会受到道德批判,这种事对大户人家来说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几乎每天每夜都会在有钱人的家里发生,就连女主人都不会过度干涉。

既然合情又合法,而且还不用受良心谴责,只有傻子才不愿意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8章:金碗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秦钺才从床上爬起来。

昨夜,与春柳和夏荷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睡,整个人都累得瘫软了,他想早起也起不来。

这一夜,久不和女人肌肤相亲的秦钺可谓是身心俱爽,而且是爽到了极点。

令他意外的是,给焦遂做了这么多年贴身侍女的春柳和夏荷,居然还都是女儿身,也不知道这些年焦遂闲着没事时都在做什么,面对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竟然一直秋毫无犯。

春柳和夏荷已先秦钺一步起床,正在为秦钺准备衣衫和洗漱用具。

坐在床上,看着走起路来动作有些怪异的春柳和夏荷,秦钺不禁淡然一笑。

也难怪,两个还是女儿身的青春少女,一夜之间便被他这个精力旺盛的少年男子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次,身体上有些变化也是正常。

因为有了前一夜的肌肤相亲,此时的春柳和夏荷在秦钺面前已然少了几分羞涩和拘谨,站在床头前为秦钺整理衣衫的春柳道:“郎君,要不要换一身衣衫?”

焦遂的穿衣风格秦钺早已领教,他的那些衣服秦钺估计自己很难上身,便微笑道:“不用了,我回城再换吧!”

春柳和夏荷帮秦钺穿好衣衫,又给秦钺换了一双新袜子,这才给秦钺穿上靴子。

坐在床沿的秦钺站起身来,伸手把春柳和夏荷揽入怀中,每人赏了一个香吻。

春柳娇嗔道:“郎君,疯狂了一夜,你还不够么?”

秦钺笑道:“哪里会够?我都不想离开这温柔乡了,真想留下来继续和两位èi èi缠绵,奈何这一大家子人还等着本公子赚钱养活,身不由己啊!”

夏荷问道:“郎君今日就要回长安去么?”

秦钺道:“必须要回去了,你们‘主母’还在城里等着这里的消息呢!”

秦钺确实得赶回长安城去了,东市工地上盖房子的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百工作坊也要抓紧运作,还有开设酿酒作坊的事也要尽快提上日程,既然已经决定在白土坡上兴建酿酒作坊,既然已让王伯给那些乡绅递了话,那他就得提前做些准备。

春柳道:“郎君何时带奴家和夏荷èi èi去城里看看,也好叫我们去拜见一下主母。”

秦钺道:“你们去城里的事不急,至于你们拜见主母的事,你们主母那人做事向来风风火火,估计不用等到你们去拜见她,她就会主动跑来看你们了。”

“主母也知道我们么?”

“不知道。本公子买下了这处农庄,还有那么多田产,做主母的怎能不过来看看?”

夏荷不免有些紧张:“郎君,主母好相处么?”

秦钺笑道:“你们见了就知道了,不过等她来了,你们要好生伺候着,千万不要慢待了她,殷勤着点,给她留个好印象,这对你们的将来也有好处。”

春柳和夏荷齐齐点头:“好的郎君,我们记下了。”

在春柳和夏荷服侍下洗漱完毕,秦钺便带着她们去了前院。

此时,农庄内外很是热闹,秦威和孙文c黄蕴章等人已经吃过了早饭,有的在厅堂里喝茶,有的在院子里说笑,秦威c武定c曹越c彭彪等人还在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比试起武艺来。

今天又换了一批来农庄轮值的庄丁,就连一些本不该当值的庄户也来了,正在韩三郎等人带领下院里院外的忙碌,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打水的打水,铡草的铡草,饲喂牲口的饲喂牲口,在打谷场晾晒粮食的晾晒粮食,出外放羊的放羊,赶猪的赶猪,牧牛的牧牛。

因为都知道了农庄已经换了新东家,每个庄丁干起活来都很卖力气。

秦钺背着手,带着春柳和夏荷院里院外转了一圈,就回到了厅堂。

见主人起床,秦福和厨娘端来了早饭,秦钺在春柳和夏荷服侍下胡乱吃了些。

吃过早饭,孙文把整理好的账册送到了秦钺面前。

秦钺一边剔牙,一边关心地问道:“昨夜没耽误你们睡觉吧?”

孙文回道:“没有,土地都是有数的,粮仓和牲畜等财产昨天也统计过了,昨夜只需重新汇总誊抄两份总账即可,前半夜就弄完了。”

秦钺拿起账册随手翻了几下,对孙文道:“我现在没时间仔细看,你先大概和我说说。”

孙文便把农庄包括田产c房屋c牲畜c粮食等所有财产大致和秦钺叙述了一遍。

秦钺问道:“总价核算出来了吗?”

孙文回道:“回少东家的话,已经核算出来了,按现在市面上的价格核算,这处农庄的总价值在六千七百贯左右。”

秦钺惊讶道:“怎么会这么多?”

秦钺不可能不惊讶,他原以为,虽然焦遂给他打了个折扣,但他至多也就能省下不到一千贯钱,根本没想到竟然赚了将近三千贯钱,这还不包括后院的那些珍玩玉器。

孙文解释道:“少东家,是这么回事,您昨日在和焦东家签订转让文书时,包括农庄周围的一些种植果蔬c养殖牲畜c粮仓c鱼塘等零散土地在内,有很多杂七杂八的财产根本就没上账,就是粮食c牲畜c车马c奴仆等财产也只是胡乱地估了个价,即使是农庄内的房屋和田野里的大宗土地,焦东家最后还少要了您两成多,本身就为您节省了将近一千贯钱,而咱们现在核算出来的价值是所有财产的真实价值,有一两千贯钱的出入也是正常的。”

秦钺道:“好,我知道了。”

又嘱咐孙文道:“孙文,我还要尽快赶回城里去处理一些事情,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要记住,咱们刚刚接手这么大的产业,对农庄里的日常管理还不是十分熟悉,难免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你虽然还要负责窑厂和瓷器行的事务,但为了让农庄尽快走上正轨,最近几天你就不要回城里去了,留在农庄直到把农庄里的事情全部理顺了再返回城里也不迟。另外,我把黄叔叔和黄虎给你留下,这样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孙文点头道:“好的少东家,孙文都记下了。”

秦钺也没再说什么,召集了秦威c曹越c武定c彭彪c林宽c秦安和瓷器行的账房先生,众人出了农庄大院,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上了通往长安城的官道。

孙文c黄蕴章和黄虎带着奴仆和庄丁送到了大门外,春柳和夏荷也出来了。

秦钺之所以要把秦安也带走,是因为黄虎留在了农庄,那样众乐坊里就缺了一个打杂的小厮,而且李红身边除了属于雇佣关系的黄杏,身边也没个仆人,多一个跑腿办事的小厮也不是坏事。如果不是因为春柳和夏荷的年龄有点大,不适合跟在李红身边做小丫头,秦钺一准会把春柳和夏荷也带回城里去。

另外,秦钺还让秦安抱了一只农庄里养的小狗,准备带回去给李红养着玩。

这是中国古代常见的一种小型宠物狗,长毛拖地,毛色黑黄,宫廷里叫宫廷狮子犬,老百姓叫哈巴狗,在唐代流传于后世的一些画作里可以见到这种宠物狗。

在有车马的情况下,二十多里平原路并不算远,众人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众乐坊。

秦钺他们正在树下拴马,还没等进屋,李红c李妙紫c林ǎn niángc宇文婧c李嗣业c黄杏等人就呼啦一下从众乐坊中跑了出来,纷纷围着秦钺他们问长问短。

因为李嗣恭家的别业距离东市并不远,又有婢女负责照顾林ǎn niáng的男人,林ǎn niáng没事的时候也会偶尔抱着囡囡来众乐坊找李红玩。

虽然李嗣业跟随李嗣恭从乡下回来后,已经把农庄里的情况告诉了李红和李妙紫,但李红还是想从秦钺口中听听农庄那里的具体情况,毕竟那也是她的农庄。

秦钺叫过秦安,笑着对李红道:“红妹,他叫秦安,今年十二岁了,黄虎兄弟被我临时留在了农庄协助孙文管理农庄的日常事务,正好你身边还缺个跑腿办事的小伙计,以后就让秦安跟在你身边做小厮吧!”

秦安给李红施礼:“娘子好。”

“你好,你好。”李红给秦安还了礼,又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他是你从农庄雇来的吗?”

秦钺道:“不,秦安不是雇来的,他是咱们家的私仆,怎么说呢,就算咱们的家人吧!”

李红当然明白,所谓私仆就相当于私人财产,所以也就没再多问。

看到秦安怀里抱着一只小狗,李红道:“这小狗可真漂亮,也是送给我的吗?”

秦钺道:“我见咱们农庄里有好几只这样的小狗,就让秦安顺便给你抱来一只。”

李红抱过小狗,高兴得不得了,也顾不上问秦钺农庄里的事情了。

因为人太多,秦钺就把曹越和武定等人在众乐坊外面候着,他只带着秦威和李红他们进了众乐坊前厅。

众人落座后,秦钺先把接手焦家农庄的前后经过简要地和李红等人说了说,当然有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没必要说的也就不必要说了。

说完,秦钺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用丝巾包裹的小布包,递给李红道:“红妹,你看看哥哥给你带回来一个什么礼物。”

李红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只双鱼纹九瓣莲花金碗,李红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金碗!三郎哥哥,你从哪弄来的?”

秦钺笑道:“咱们是整体接收焦家的农庄,当然也包括焦家的所有玉器珍玩。红妹,你不是一直说让我给你弄几块金子玩吗?这碗就是金子做的,而且比金子还值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9章:皇帝要来吃饭 大家正在说话,忽见李嗣恭带着两名亲随来到了众乐坊门前,秦钺等人忙迎出门外。

不过李嗣恭这次可不是来找秦钺喝酒的,更不是因为秦钺买下焦家农庄来向秦钺道喜的,而是来告诉秦钺一个更好的消息的。

至于是不是好消息,起码李嗣恭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个好消息并没有让秦钺高兴起来,而是让他紧张到了极点,因为李嗣恭对秦钺说,大唐朝高高在上的皇帝开元皇帝李隆基要去西域风情大酒楼吃饭。

皇帝来自家酒楼吃饭,那可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要是换了一般的酒楼主人,按理说肯定会一蹦三尺高,回家就给祖宗牌位磕头上香不可。

可秦钺却高兴不起来,他觉得皇帝来自家酒楼吃饭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出了问题肯定就不是小问题。比如皇帝这几天因为肠胃感冒正要闹肚子还没开始闹,吃了自家酒楼的酒菜后就开始闹肚子了,那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

秦钺不仅仅担心食物上会出问题,他还担心李隆基会发现他这个士人子弟经商的事情,要是把他的士族身份割去划入商人籍,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钺从未想过入仕为官去为朝廷卖命,也没想过要靠自己的一己之力扭转历史的走向,避免让生灵涂炭让盛唐从此走向衰落的安史之乱发生,更没想过去做什么皇帝。

秦钺知道,在盛唐时期做个商人还是很有前途的,要钱有钱,要三妻四妾有三妻四妾,干嘛非得去当官做皇帝?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当官费心劳神不说,还要天天和同僚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果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很可能还会把自己的小命给弄没了。

就算真能当上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皇帝大佬,管是没人管你了,可谁知道天下会有多少人日思夜想地想宰了你,然后取而代之?

既然秦钺不想当官,士族身份对他来说就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头衔,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名。尽管如此,但他还是不想失去士族的身份,毕竟士族是大唐朝的一种身份象征,位居士c农c工c商四大阶层之首,连穿衣戴帽都可以高人一等,不说对子孙后代有多少好处,就是对他本身而言也没什么害处。

保留着士族身份,也能为秦钺在社会交往方面带来很多方便,毕竟唐朝还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商人是士c农c工c商四个自由民中政治地位最低的一个阶层,按大唐律法规定,工商杂类,既不准与士族为伍,更不能和士人同桌而食同榻而眠。

尽管这个规定在盛唐时期形同虚设,不管是什么时代,有钱人始终是有钱人,地位也始终比穷人地位高,但规定始终是规定,“士人阶层”这块金字招牌虽然暂时对秦钺来说派不上什么大用,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更不可能当钱花,但有总比没有好,因为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再想得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算大唐律法有明文规定,不准士人经商,但唐代一直存在着农商c士商甚至是官商和皇商,士人甚至是达官贵人之家经商的现象在李唐一朝就从未被真正禁止过,甚至连当初权倾朝野的太平公主c安乐公主和一些郡王等皇族子女都大肆让手下人经商。

谁也不可能因为农民进城卖菜就不让农民种地了,更不可能因为达官贵人之家让管家c幕僚和宾客负责经商就剥夺了他们的爵位和封地,所以这并不影响秦钺继续做他的商人。

说白了,这种事其实就是民不举官不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秦钺觉得自己有能力把握好尺度,既保留士人的头衔,又可以继续经商赚钱,让鱼和熊掌兼而得之。

这也正是秦钺把他买下的几乎所有的房产都挂在李红名下的真正原因,当然农庄和土地除外,因为在古代农民的政治地位并不算低,即使只是表面上的。

秦钺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坏处,反正李红的也是他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

秦钺对李嗣恭道:“嗣王殿下,圣上怎么忽然想起要来我们的酒楼用膳了?”

李嗣恭得意地道:“寒兵兄弟,这你可得感谢哥哥,是哥哥在和陛下以及几位王公贵族饮酒时提到了你们的西域风情大酒楼,还在陛下面前夸赞了你们酒楼的烤全羊如何如何好吃,谁想陛下忽然来了兴致,想去你们的酒楼品尝一下烤全羊和其它菜肴。”

秦钺心道,你小子可害死我了!这不是老和尚闲着没事揉裤裆——闲得蛋疼吗?

秦钺就想安安静静地做他一辈子的富商,他可不想和大唐皇帝李隆基有什么交集,最好一辈子都不认识这个晚年以后只知声色犬马c不理朝政乃至酿成安史之乱c让后世的中国人骂了一千多年的昏庸皇帝才好呢!

秦钺觉得,不认识皇帝他也一样能发财,认识了皇帝反倒会增加很多不确定性的因素和风险。万一皇帝哪天忽然心血来潮,说那个谁谁谁现在怎么样了?让他来见见朕,最好让他捐点钱出来修修水利扶扶危济济困什么的,那秦钺的麻烦可就来了。

秦钺不是不想为民造福,但时机成熟了他自己会去做,不用谁来命令他去做。

总之,让皇帝天天惦记着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尽管秦钺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人家李隆基已经提出来了,他既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敢不让大唐皇帝李隆基来自家酒楼吃饭,除非秦钺不想活了?

李隆基是谁,那可是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狠角色,他为了登上皇位,不但杀害了他的伯母韦皇后和堂妹安乐公主李裹儿,还杀了亲手把他扶持起来的姑妈太平公主。就算太平公主已经失去了权势,托人苦苦哀求李隆基,只要饶了她的性命,宁愿出家,李隆基最终都没有放过她。据说李隆基的堂弟唐殇帝李重茂退位后也被他杀害了,死时才年仅十九岁。

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李隆基竟然因为轻信一个女人的一句话,竟然一日之间错杀了包括太子李嗣谦在内的三个亲生儿子,而且受牵连的人成千上万。

虎毒尚且不食子,像李隆基这种心狠手辣既多疑又狡诈的混蛋皇帝,秦钺觉得还是避而远之为好。

秦钺镇定了一下情绪,问李嗣恭道:“嗣王殿下,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来我们酒楼吃饭?”

李嗣恭道:“陛下说是明天中午。”

秦钺又问道:“那陛下有没有说过,是微服出行还是公开前往我们酒楼?”

李嗣恭有些不解:“寒兵兄弟,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秦钺道:“嗣王殿下,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陛下乃是九五之尊,陛下的安危关系着我大唐的安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差池,咱们谁都担待不了。如果陛下是公开前往我们酒楼用膳,那倒是没什么,因为陛下的安全自有金吾卫的将军和带刀千牛侍卫们负责,我们只要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做好接待就可以了。”

“那陛下要是微服出行呢?”

“如果陛下只是扮作一个普通食客秘密前往我们酒楼用膳,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根本没有能力保障陛下的安全,而且越是什么都不做,对陛下的安全越有保障。”

“此话怎讲?”

“既然陛下想微服出行,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更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如果我们做了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反倒不利于保守秘密。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甚至连厨子都不能告诉,我们只要像接待其他客人一样正常接待陛下就行了。”

李嗣恭咂咂嘴道:“至于是微服出行,还是公开前往,这个陛下还真没说。”

“那陛下是怎么说的?”

“陛下只是说要带几个王公大臣去你们酒楼品尝一下菜肴,让本王提前做一下安排。”

秦钺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没猜错,陛下的意思应该是微服出行。”

“为什么一定就是微服出行?陛下带着几个王公大臣也可以公开出行啊!”

“陛下智虑深远,不是我等普通人能比的,如果是公开出行,陛下肯定会提前通知我们酒楼不准接待其他客人,既然陛下没有这么说,那就表示陛下一定是微服出行。”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你也不要紧张,即使陛下是微服出行,身边和酒楼周围也会安排下众多禁军将士和带刀千牛侍卫保护,何况现在正是太平年间,陛下也经常微服出行,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陛下的安全我倒是不担心,只是”秦钺欲言又止。

李嗣恭看着秦钺道:“寒兵兄弟,我怎么觉得陛下去你们酒楼用膳,你好像不太高兴呢?”

秦钺连忙道:“嗣王殿下,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陛下能来我们酒楼用膳,那是我们做臣子的荣幸,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唐朝和后世的几个朝代不同,后世的几个朝代只有官员才有资格在皇帝面前称“臣”,而唐代即使是平民百姓,也可以在皇帝面前称“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0章:玛雅之惊 李嗣恭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钺道:“倒也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有件事想和嗣王殿下说说。”

“寒兵兄弟,咱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来。”

“嗣王殿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并不是这众乐坊的东家。”

听了秦钺的话,李嗣恭不禁有些吃惊:“寒兵兄弟你说什么,你不是这众乐坊的东家,那谁是这众乐坊的东家?”

秦钺看一眼李嗣恭道:“是我的义妹李红,我不过是给红妹帮忙而已。如果嗣王殿下不相信,可以去问问少纨兄,我们众乐坊的所有产业都在红妹名下,和秦钺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李嗣恭不以为然道:“不管是寒兵兄弟的,还是李红èi èi的,你们都是一家人,这不是都一样吗?”

李嗣恭认识秦钺和李红已经两三个月了,早就知道了秦钺和李红的关系。

秦钺讪笑着道:“嗣王殿下,这可不一样,舍妹虽然从小就和家人走散了,但她本就是商人籍,商人之女经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秦钺出生于士人之家,现在的身份也还是士族身份,按照咱们大唐律法规定,士人是不能从商的,我担心此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会怪罪于我。”

李嗣恭看了看秦钺,忽然用手点指着秦钺哈哈大笑道:“寒兵兄弟,原来你怕的是失去士族的身份!咱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在本王面前也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吗?”

秦钺也笑道:“嗣王殿下,你是聪明人,我就不瞒你了,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既想保留士族的身份,又能没有任何阻碍地经商,所以才把所有产业都挂在了红妹名下。”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你多虑了,这种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是没有人关心的。”

秦钺道:“话虽如此,但陛下明天要去我们酒楼用膳,我担心的是,如果陛下提出要见见酒楼的东家,我将如何应对?要不然直接让红妹或者玛娅èi èi出面算了。”

李嗣恭想了想道:“关键是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你是众乐坊和西域风情大酒楼的东家,现在换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这样,如果陛下不问你的身份,你也不要主动提起,如果陛下问起,你就按你和我说的回答,就说你是给义妹帮忙的,我想陛下也不会因为你给èi èi帮忙就非得治你个罪不可。至于以后的事情,我自会去向陛下解释的。”

秦钺道:“有嗣王殿下这句话,秦钺就放心了。”

李嗣恭又嘱咐秦钺道:“寒兵兄弟,除了烤全羊,你们明天一定要把你们酒楼里最拿手的菜品全都拿出来。钱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只要让陛下吃得高兴,光是赏钱就不会是个小数目。”

秦钺道:“这个请嗣王殿下放心,就算不给钱,我们也会把最好的菜品和酒水拿出来的。”

和李嗣恭边喝茶边说了些闲话,秦钺又对李嗣恭道:“嗣王殿下,我还有两件小事有求于人嗣王殿下,还望嗣王殿下助兄弟一臂之力。”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但说无妨,如果是哥哥能帮得上的,哥哥定当竭力想帮。”

秦钺道:“第一件事,就是崔八郎的事,我答应尽快给崔宗之和王鉷两位大人回话。我这几天因为一直忙着接手达之兄农庄的事,也没顾上。如果嗣王殿下这几日方便,我想尽快把崔八郎营救出来,也好给崔宗之和王鉷他们一个答复。”

李嗣恭道:“当初崔宗之和王鉷也去找过本王,本王的意思是想听听寒兵兄弟的意见,这么说寒兵兄弟你是不打算继续追究崔八郎了?”

秦钺道:“嗣王殿下有所不知,崔八郎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因为儿子的事急得眼睛都快瞎了。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不想看着一个老人老来丧子孤苦无依,所以也不想和崔八郎他们计较什么了。”

李嗣恭笑道:“看来寒兵兄弟你的心地还是太善了!这事不算什么大事,本王早就让人和万年县县令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将此案暂且压下,既然寒兵兄弟不想追究了,我今日下午就让人知会一下万年县县令,估计三两日就能有消息。”

秦钺道:“那就谢谢嗣王殿下了。”

李嗣恭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寒兵兄弟一个人的事,寒兵兄弟无须客气。你不是说有两件事要求本王吗,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在农庄附近,也就是窑厂那里看中了一处几百亩的无主荒坡地,想把它买下来。”

“你买块荒坡地做什么?”

“我想在那里建一处酿酒作坊。”

李嗣恭喜欢喝酒,对此很感兴趣:“酿酒?酿什么酒?”

秦钺道:“当然不是普通的米酒,我想酿造一种上好的烧酒。”

李嗣恭吞咽了一口口水:“上好的烧酒?有多好?”

“比剑南烧春和成都小烧还好喝的烧酒。”

“这事好办,本王给你出个主意,崔宗之和王鉷不是为了崔八郎的事来求你吗?王鉷恰好是主官土地的户部侍郎,而且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估计陛下这次去你们酒楼吃饭肯定会带着王鉷。焦家村那里属于万年县管辖,你找机会和王鉷说一声,让他和万年县县令打声招呼,几百亩无主的荒坡地又不是什么大事,万年县县令一句话就解决了。”

秦钺想了想道:“嗣王殿下,可我不想把这件事和崔八郎的事混在一起,为了几百亩不值钱的荒坡地和他们做交换,有点得不偿失,那样咱们即使放过了崔八郎,崔宗之和王鉷也不会对咱们心存感激。”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你说的很有道理,崔八郎的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确实不能和几百亩荒坡地混为一谈。这样吧,等忙完陛下去你们酒楼用膳的事,本王给你想想办法,我估计这种小事连惊动万年县县令都不用,随便找个县丞县尉什么的就办了。”

李嗣恭又和秦钺交代了几句,就和李妙c李嗣业等人回宋王府去了。

送走了李嗣恭,秦钺回到众乐坊中。

李红马上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道:“三郎哥哥,我刚才都听到了,是不是李官家要去咱们的酒楼用膳?这可是大好事啊!”

秦钺呲了一声道:“这算什么好事?”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想啊,咱们只是认识了个嗣王殿下,这东西两市上的商家就不敢挤兑咱们,di pi无赖也不敢欺负咱们了,甚至连市署c平准署的那些官员们见了咱们都笑脸相迎,要是咱们再和李官家攀上关系,在这东西两市上,以后就更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为了不让李红担心,秦钺并没有告诉李红认识皇帝的害处,而是笑着道:“红妹,既然你那么想认识李官家,你又是咱们众乐坊的东家,不如明天就由你负责出面接待陛下吧!”

李红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敢,我又不会说什么,也不懂那些胡食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万一李官家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不是自找难堪吗!”

秦钺笑道:“我是开玩笑的,这种事让你出面我还真不放心。”

秦钺先打发走了秦威和曹越,又和李红说了一会话,他并不敢耽搁,马上离开了众乐坊,带着武定和彭彪骑马去了西市。

来到酒楼门前,周三和冯宝连忙迎上来:“少东家好。”

秦钺一个灵巧的飘身跳下马来,把马交给冯宝去拴在树下的拴马桩上,武定和彭彪也各自把自己的马拴在了树下,秦钺问周三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周三道:“掌柜的和张顺师傅c高旺c曹姝赶着马车去集市上采买食材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秦钺道:“好,等一会你们掌柜的回来,你让她去三楼雅间找我。”

秦钺进到酒楼里面,和卡娅打了声招呼,直接上了三楼,进了一间空着的雅间。

此时已经快到午时饭口时间了,楼下的大厅里已经坐了五六成客人,楼上的一些雅间里也已经有了一些客人,陆陆续续地还有客人上楼。

秦钺刚刚喝了半盏卡娅亲自给他端来的茶,玛娅就回来了。

等玛雅来到雅间,秦钺对玛娅道:“玛娅,你先坐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玛娅坐下,用手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道:“三郎哥哥,你说吧!”

秦钺看着日渐明媚的玛雅道:“明天中午咱们酒楼要来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我是来通知你们提前做好接待事宜的。”

玛雅疑问道:“什么样的尊贵客人,还得三郎哥哥你亲自跑一趟?咱们酒楼又不是没接待过穿便服来酒楼吃饭的朝廷官员们!”

秦钺道:“这个客人可不同于其他客人,因为这个客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很高。”

玛雅道:“三郎哥哥,我听说嗣王殿下的品阶可是凤毛麟角的从一品,即使是嗣王殿下来咱们酒楼饮酒,我也没见你这么认真对待过,难道明天要来的这位客人比嗣王殿下的身份还尊贵吗?”

因为经常要接待各种达官贵人,不同的客人需要不同的接待方式,这是一个酒楼老板必备的基本素质,所以玛娅早就对大唐官员的品阶了如指掌了。

秦钺答道:“尊贵,比嗣王殿下的身份还尊贵!”

玛雅明显有些吃惊:“比从一品的嗣王殿下的身份还尊贵?那不就是品阶最高的正一品了吗?”

唐代的正一品屈指可数,除了亲王,就是号称三师的太师c太傅c太保,还有号称三公的太尉c司徒c司空,不单是有身份的人知道,连普通百姓都耳熟能详。

秦钺笑道:“比正一品的品阶还要高,已经高到了至尊,高到了没有品阶!”

玛娅闻言不禁大惊:“什什么?三郎哥哥,你不是在和玛娅开玩笑吧?比正一品的品阶还高?已经高到了至尊,高到了没有品阶,那不就是皇帝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1章:盛世当歌 秦钺示意玛雅低声,然后一本正经道:“正是圣上要来咱们酒楼用膳。”

玛娅有些不解地道:“皇宫里有那么多御厨,圣上要吃什么好东西没有,还要来咱们酒楼吃?”

秦钺耐心地解释道:“玛娅,你不要以为圣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一定吃过什么好东西。你别看皇宫里有那么多御厨,还有天下最珍贵的食材,可再好的东西要是到了不会料理的人手里,也没办法制作成让人食之难忘的美味。”

秦钺说的是有根据的,虽然中国汉代以前就已经出现了炒菜,也掌握了煎炒烹炸等众多烹饪技巧,但古代的中国人由于传承和长期形成的饮食习惯等原因,烹饪方法直到宋元时期还是以蒸和煮为主,煎炒烹炸只是偶尔为之。

在秦钺心里,即便是再名贵的食材,到了这些人手里都做不出理想的味道来。

史载,李隆基连胡饼都视为天下美味,可见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可秦钺制作的食物就大不相同了,因为他教给厨子们的制作工序都是来自后世,不仅烹饪方法不同,主食材和辅料搭配也很讲究,就连蘸料和酱汁都是秘制的,几乎制作出的每一道菜对唐代人来说都是人间美味。

就拿牛肉来说,唐宋时期的人一般都是放在水中煮熟了捞出来切吧切吧就吃,而秦钺却有酱牛肉c红烧牛肉c烤牛肉c孜然牛肉等多种吃法,光是牛排就有煎牛排c烤牛排c黑椒牛排c酱汁牛排c骨香牛排等好几种。

再说烤全羊,古代人一般都是架在火堆上烧烤,半生不熟带着血丝就开始大快朵颐,因为烤大了外皮就糊了。

而秦钺的烤全羊是放在闷炉里烤出来的,因为杜绝了烟火,烤的时间再长也不会烤糊,而且也没有那种难吃的烟熏火燎的糊辣味道,烤的颜色金黄,外焦里嫩,唐人别说吃,就是听说都没听说过。

玛娅道:“三郎哥哥,一会我就去通知后厨,让他们做好接待陛下的准备。”

秦钺摆摆手道:“这可不行,明天陛下和几位王公大臣是扮作普通食客来咱们酒楼用膳,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这件事必须要严加保密,绝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客人的真实身份,除了咱们俩,甚至连厨子都不能告诉。”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就和前堂和后厨里的人说,明天有几位身份高贵的王公大臣要来咱们酒楼吃饭,让大家小心伺候着就行了,另外所有食材都必须选用最新鲜品质最好的。”

“那咱们酒楼还接待其他客人吗?”

“为了体现出咱们酒楼平日里歌舞升平的景象,楼下大厅里的散座正常接待,楼上的雅间停止提前预定,除了咱们熟悉的客人,身份可疑的客人一律回绝。”

“可客人要是问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你就和客人说雅间已经全部预定出去了,欢迎下次再来光顾。”

“那楼上剩下的雅间就全都空着吗?”

“不,为了安全起见,除了把位置最好的雅间留给陛下他们,我会另外请一些知根知底的朋友来,把剩下的雅间全部占满,这样陛下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当下,两人说好,就开始分头行动,玛娅去吩咐后厨做好准备,秦钺去通知他的那些朋友。

为了不让李隆基看到有太多达官显贵子弟在自家酒楼里出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秦钺邀请的这些朋友,除了赵诚c窦玉c何欢等少数官宦子弟,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贾少纨这种富家子弟,当然也有一些不做官的文人墨客,这样看上去就不那么扎眼了。

秦钺在酒楼里一直忙到散市,才带着武定和彭彪骑马返回了众乐坊。

第二天一早,秦钺便又来到了西域风情大酒楼,帮着玛娅筹备接待李隆基的宴席。

巳时过半,来西域风情大酒楼饮酒吃饭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因为没有雅间,很多食客或是选择坐在了一楼大厅,或是去了隔壁的华福楼。

秦钺注意到,一楼大厅里先来的一些客人中有很多陌生人。

秦钺请的几桌客人也陆陆续续地赶来了,一番客套后,秦钺便让卡娅负责把赵诚c贾少纨等人分别带到了楼上各自的雅间,吩咐跑堂的fu u生马上为大家上酒上菜。

瞅了个空子,秦钺来到门外,想看看李隆基来了没有。

此时,虽然西市还没有开市,但细心的秦钺还是发现,大街上不但巡逻的军士比平时多了很多,还多出了一些怀里抱着横刀走来走去的男子。这些男子都是清一色的精壮汉子,看上去身形特别矫健,一看就是那种长期习练搏击之术的练家子。

这些人虽然都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大街上逛来逛去,但时不时地就会把眼光投向西域风情大酒楼门前。

秦钺知道,这些人包括一楼里的一部分客人,肯定都是左右千牛卫派来保护李隆基安全的带刀千牛侍卫。

又过了一会,李嗣恭也带着常安和另外两名亲随骑着马来到了西域风情大酒楼。

一见到秦钺,李嗣恭就道:“寒兵兄弟,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秦钺道:“都准备好了,李大官人什么时候到?”

因为李隆基是微服出宫,“李大官人”是李嗣恭和秦钺提前约定的称呼。

“本公子是来打前站的,李大官人也是骑马来的,估计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要不要迎接一下?”

“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像平时接待一般的客人一样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两人正说着,忽见从西市北大街东头来了几匹高头骏马,中间簇拥着一个衣着讲究的男子,秦钺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唐开元皇帝李隆基了。

看李隆基的模样,也许是因为保养得好的关系,人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按现代人的说法,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几的样子,仪表俊丽雄伟,器宇不凡,只是唇边的两撇八字胡看着略显怪异。

秦钺发现,果然不出李嗣恭所料,身兼二十几个职位的王鉷也跟着李隆基来了。

很快,几匹马就来到了西域风情大酒楼门前,李嗣恭连忙上前施礼道:“大官人,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店家已在楼上为几位官人备好了雅间,请大官人和几位官人楼上就坐,我这就吩咐酒楼掌柜的为几位官人上酒上菜。”

“大郎辛苦。”李隆基并不多话,和几位官员模样的男子下了马。

周三c冯宝c常安和李嗣恭带来的另外两名亲随连忙上前把马接过去牵走,拉到树下拴到了拴马桩上。

李隆基还带着几名贴身侍卫,也都各自下了马主动把马牵到了拴马桩前拴好。

“客人好,欢迎来西域风情大酒楼用餐。”

李隆基带着几名官员刚刚步上台阶,一汉一胡两名迎宾xiǎ一 jiě便对着他们屈身施礼。

秦钺也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门一侧,弯腰施礼道:“大官人和几位客人里面请。”

一旁的李嗣恭连忙为李隆基引见道:“大官人,这就是我和您提过的秦钺秦少郎君。”

李隆基站定,上下打量了秦钺一番:“少年,你就是这西域风情大酒楼的东家秦钺?”

秦钺含糊其辞道:“回大官人的话,小民正是正是这酒楼的掌柜。”

李隆基笑道:“某听说你为了造福一方百姓,在东市上买下一个多年无人问津的臭水坑,并以妙计将其填平,不但轰动一时还传为佳话。今日得见,少年果然是气质出众仪表不凡啊!”

秦钺连忙谦逊道:“小民智拙,劳大官人金口谬赞,实不敢当。”

李隆基看着秦钺微微颔首,接着道:“某听大郎说起你们这酒楼,无论是菜品还是酒水,都与别家大不同,故此特来品尝一下,如果都准备好了,就让人带我们上楼吧!”

秦钺连忙招呼卡娅道:“卡娅,曹姝,赶快带几位贵客去三楼的嘉膳坊。”

原来,秦钺借鉴现代社会里那些高档酒店的做法,为西域风情大酒楼的每个雅间都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像什么知味轩c闻香阁c嘉膳坊c珍馐居等,还让百工坊的工匠们用红木为每个雅间的门上雕刻了一块漂亮的小字牌。

在卡娅和曹姝引领下,李隆基带着几名臣子信步走入西域风情大酒楼前厅。

王鉷大概是几人中身份最低的,所以走在了最后,在路过秦钺身边时,还朝秦钺微笑着点了点头,秦钺也对王鉷报以微笑。

这种场合下也不适合攀谈,所以两人都没有说话。

进入一楼的前厅,李隆基并没有直接跟随卡娅和曹姝去三楼,而是饶有兴趣地背着一只手站在大厅里环视了一圈,还欣赏了一会舞台上胡姬表演的歌舞,对身旁的李嗣恭道:“大朗,这里很是热闹啊!”

李嗣恭回道:“回大官人的话,秦少郎君开的是一家胡人风味酒楼,此间不同于汉人开的酒楼,歌舞正是此间的特色。”

李隆基身旁一位没有胡须的官员也叹道:“大官人,正可谓盛世当歌,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某想自三皇五帝以来,上下五千年来也未必有如此太平盛世啊!”

这位无须官员很会说话,不但对李隆基歌功颂德了一番,还把李隆基和上古年间的三皇五帝相提并论。

被人拍的感觉总是舒服的,听了这位官员的话,李隆基微微颔首,脸上呈现出来的始终是一副无比愉悦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2章:独家菜品,秘不外传 等李隆基c李嗣恭等人上楼后,秦钺马上吩咐后厨上酒上菜。

为了能让李隆基吃得高兴,秦钺这次不但为李隆基准备了烤全羊c各式肉排等十几道拿手大菜和水果沙拉等各种开胃小菜,酒水也是一应俱全,就连用蔗糖c蜂蜜c鲜奶c果汁精心调制的饮料也准备了几壶。

唐朝正处于民族大融合的时代,虽然关中地区还算不上大西北,但也已经处于中原和西北地区的交界地带,长安就是个汉胡杂居的城市,连皇室都有胡人血统。考虑到唐人的口味,秦钺还让后厨给李隆基他们准备了用水果和奶酪调制的各种酸酪,也就是最早的酸奶。

最后一道菜是烤全羊,从早晨就已经入炉烤制。

当两名后厨新招的伙计用一个将近三尺长的大瓷盘把一整只烤得香气四溢的全羊从后厨抬出来后,整个一楼大厅里的食客们都闻到了烤全羊的香味,纷纷转过头来向这只烤全羊行注目礼,有的人甚至馋得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这也难怪,毕竟能点得起整只烤全羊的客人并不多,尤其是这些坐在楼下的散客,很多人都没吃过烤全羊,顶多也就是点个烤羊腿,乍一见到这么一只硕大无比烤得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烤全羊,不流口水才怪。

虽然在西域风情大酒楼内负责跑堂的都是汉胡少女,但有些体力活毕竟还要靠男人来做,所以后厨里还是招收了几名打杂的伙计。

担心两名伙计手脚不利索,秦钺连忙上前协助两名伙计将烤全羊小心翼翼地抬上楼。

上到三楼,来到嘉膳坊雅间门外,秦钺听到一位大臣正在和李隆基说话:“大官人,这煎牛排真是人间美味,也不知道这酒楼的主人是用什么烹饪方法制作出来的,竟然做得这么好吃。”

李隆基道:“姜七所言极是,这牛排的确是人间绝品美味,即使是朕也没吃过此等美味!”

姜七,原来说话的大臣是唐代擅长画鹰的著名画家姜皎。

因为李隆基在做临淄郡王时就和姜皎交好,李隆基先后发动的唐隆政变和先天政变,姜皎都是李隆基身边的重要谋士。李隆基登上皇帝宝座后,姜皎因功被拜为殿中监,先天政变后又加封楚国公,寻迁太常卿,并兼修国史,一人身兼多职。

由于李隆基和姜皎是未显赫时的旧交,双方既是君臣又是朋友,虽然姜皎的年龄比李隆基大十几岁,但李隆基经常直呼姜皎为姜七,这对姜皎来说是非常大的荣誉。

进到嘉膳坊内,秦钺指挥两名伙计把烤全羊摆上桌。

等伙计的退出房间后,秦钺对李隆基道:“大官人,这是小民酒楼最拿手的一道大菜,名曰闷炉烤全羊。”

李隆基很有兴致:“何谓闷炉?”

秦钺回道:“回大官人的话,所谓闷炉,就是一种用砖垒砌,用黄泥密封,烤室与炉膛以及烟道分开的烤炉,这种烤炉能把食物和明烟明火分开,这样烤制出来的食物既干净又好吃。这闷炉不但能烤全羊,还能烤乳猪,烤鸡c鸭c鹅等肉食。”

李隆基看一眼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烤全羊,又看一眼左手旁的李嗣恭,然后对秦钺点点头道:“朕经常听大郎说起,你们酒楼中的这道烤全羊如何美味,今日朕倒是要尝一尝,看看到底如何美味。”

因为是在足有半间房子大的雅间内,身边并没有闲杂人等,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很高,加上其他雅间内的客人猜拳行酒令的声音不绝于耳,所以李隆基也不担心别人听到,和秦钺说话时,还是习惯性地自称为“朕”。

秦钺连忙拿起餐刀,亲自为李隆基切下两小条肥瘦适中的羊胸肉,用一双公用的筷子夹起来放入李隆基面前的白瓷餐盘,然后从一名侍女手里的托盘中端过一碗用花生酱c葱末。蒜蓉秘制而成的酱汁,对李隆基道:“大官人,这羊肉要蘸着蔓生酱汁吃才会更加美味。”

蔓生,是唐代人对花生的叫法。

有人说花生原产于南美洲,实际上花生是一种多源性农作物,中国也是花生原产地之一,早在四千多年前花生就已被中国人作为食物食用了。

更有可能的是,美洲的土著印第安人本来就是亚洲黄种人的一个分支,花生种子很可能是早期移民美洲的亚洲原始人带到美洲去的。

李隆基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放入酱汁碗里蘸了蘸,然后送进嘴里开始慢慢咀嚼。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李隆基的脸上,有两位大臣还在不住地吞咽口水。

“嗯——”细细地咀嚼了一会儿,李隆基将羊肉咽下,随即口中拉出一个长音,“好吃,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口感极佳,的确名不虚传,确实是人间ji p美味啊!”

李隆基说着,又对几位同来的大臣道:“来来来,几位爱卿也尝一尝!”

秦钺连忙招呼一直在一旁服侍的一汉一胡两名侍女:“赶快为几位大人切肉,让几位大人都尝尝。”

面对如此美味,几位大臣早就等不及了,其中一位大臣道:“不必麻烦下人动手了,我们自己来!”

侍女给每人添了一碗花生酱,几位大臣随即动手自取自食。

“嗯——”

“嗯——”

“好,好好吃!”

“的确是人间美味!”

几位大臣吃得满嘴流油,一边狼吞虎咽还一边满嘴吱吱呜呜地赞不绝口。

秦钺心道,俗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看来面对美食的y一u hu一,即使是身份再高贵的人也会变得不再矜持。这几位大臣看上去最小也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了,想不到吃起东西来也hé pg常人是一个吃相。

虽然李隆基也连吃了几块羊肉,但看上去还算比较矜持。

吃了几块肉,李隆基拿起一块棉布手巾擦了擦嘴,问秦钺道:“秦少东家,朕看你年纪也不算大,想必经营这酒楼也没有几年,难道这是你祖上的产业吗?”

李隆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平时都是在皇宫里吃饭,没事时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满大街乱窜,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长安城里所有酒楼的名字。

秦钺回道:“回陛下的话,这酒楼原来叫汇宾楼,因为生意不好,原来的东家急于转手,臣盘下这酒楼还不足一月的时间。”

既然李隆基已经开口称“朕”,秦钺也敢直呼李隆基“陛下”了。

李隆基微微颔首道:“难怪朕以前没有听说过!”

继而又关心地问道:“你们的厨子都是从什么地方请来的?”

秦钺道:“除了一个姓张的师傅是原来酒楼的厨子,其他几位都是长安城里出身普通人家的厨娘和伙计。”

李隆基转转眼珠:“这个姓张的师傅手艺很精良吗?”

秦钺明白,李隆基为了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的美食,这是打算挖墙脚了。

还没等秦钺回答,李嗣恭接过话道:“陛下,如果这姓张的师傅是个能做出此等美味的厨子,想必以前的那个汇宾楼也就不会因为经营不善而关张了。”

李隆基摸摸上唇修剪得颇为精致的八字胡道:“大郎说的有道理,可是朕不明白的是,只是一名手艺不怎么精良的厨子和几名普通厨娘,如何能烹饪出此等人间ji p美味?”

李嗣恭回道:“禀陛下,这些菜品都是秦少郎君自己独创的。”

李隆基更加不解了:“以秦少东家的年纪,也不像是精于此道的人,既然秦少东家能烹饪出如此美味,想必一定是祖上有人精于此道吧?”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不出李嗣恭和秦钺所料,李隆基还是问起了秦钺的身世。

如果现在就告诉李隆基,秦钺是个罪臣之子,显然不太合时宜,所以李嗣恭并没有接话。

可李隆基已经问起来了,不回答肯定不行,那可就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了。

秦钺灵机一动,道:“秦钺实不敢瞒陛下,臣只是一个普通的士人子弟,祖上并没有精于此道之人。臣只是喜爱吃胡食,但陛下也知道,那些胡人都是胡吃海喝,在烹饪食物方面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技巧,于是臣就心血来潮,利用胡人的食材自己钻研起胡食的烹饪技巧来,这才独创了这几十道密不外传的独家菜品。”

果然,李隆基并没有继续追问秦钺的身世,毕竟普通士人子弟太多了,身为大唐皇帝的李隆基也不可能对一个普通士人子弟祖上具体是干什么的感兴趣。

但李隆基还是笑着问秦钺道:“既然秦少东家是士人子弟,又有如此才华,不思好好读书将来入仕为官报效朝廷,如何却开起酒楼研究起这烹饪之法来了?”

秦钺心道,老子要是不研究烹饪,你小子今天能吃到这冠绝天下的ji p美味吗?

秦钺当然不敢在李隆基面前放肆,而是陪着笑脸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并没有弃士从商,这酒楼也并非臣所开,臣只是闲来无事在给一个亲戚帮忙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3章:官封五品 听秦钺说自己不是酒楼的东家,李隆基看向一旁的李嗣恭:“大郎,你前几日不是和朕说,那东市上的众乐坊和这西市上的西域风情大酒楼都是秦少东家所开吗?”

李嗣恭也满脸赔笑道:“回陛下的话,臣也是最近几日才知道,那众乐坊和这酒楼都是秦少郎君的一个异姓èi èi所开。只是他的那个异姓èi èi不善于经营,生意十分冷清,秦少郎君为了帮助èi èi,才替èi èi来经营酒楼生意的。臣也查证过了,那众乐坊和酒楼的房产也不在秦少郎君名下,秦少郎君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而已。”

李隆基再次点头道:“看来秦少郎君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继而又对李嗣恭道:“大郎,秦少郎君烹饪的这些膳食,朕是非常喜爱。”

李嗣恭道:“秦少郎君是与臣一起共过生死的兄弟,既然陛下喜欢,那就常来吃好了。”

李隆基十分感兴趣:“大郎,你自幼生长于亲王府的深宅大院中,如何却和市井中的秦少郎君成了共过生死的兄弟?”

李嗣恭道:“回陛下的话,此事说来话长。两个月前,臣和岐王叔府上的云阳县主妙紫èi èi去东市上逛街,不巧遇到一伙横行街市的恶徒和一伙和恶徒相互勾结的武侯军士正在欺凌秦少郎君那个在集市上卖蟋蟀罐的异姓èi èi。”

“不知是如何欺凌法?”

“秦少郎君的èi èi带着一只价值数十贯钱的伶俐八哥,不巧被一个在东市上欺行霸市的泼皮无赖看中了,便要以一贯钱的di jià将那只小八哥抢走。秦少郎君的èi èi不肯答应,坐在地上抱着那名泼皮无赖的大腿不放,结果秦少郎君赶来,就和那伙泼皮无赖起了争执,还引来了在东市上负责巡街的武侯军士。不想那伙泼皮无赖反咬一口,反说秦少郎君的èi èi强买强卖,要求巡街军士将秦少郎君和秦少郎君的èi èi抓到万年县县衙去治罪。”

“于是大郎就就出手了?”

“臣原本也不想管这些市井里的小民纠纷,但妙紫èi èi气不过,非要臣出面管管这些猖狂的恶人。”

李隆基听得津津有味,满脸笑容道:“那后来呢?”

看来身为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的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也对这些市井逸闻感兴趣。

李嗣恭接着道:“臣没办法,只得出面训斥了那些恶徒和那些军士几句。”

“结果如何?”

“不想那些和恶徒沆瀣一气的不法军士根本不讲道理,不但不听臣为秦少郎君èi èi作证的证词,还要把臣和妙紫èi èi一并抓到万年县县衙去,臣一怒之下就打了一名对妙紫èi èi动手动脚的军士一个嘴巴。一名禁军的队正恼羞成怒,说臣这是公然阻挠官差办案,还殴打办案的官差,已经犯了死罪,就命令手下军士围殴臣和妙紫èi èi,还企图用长枪搠死臣和妙紫èi èi。”

“他们居然要杀死大郎和县主?”

“不但那些军士要杀死臣和妙紫èi èi,那些恶徒也手持利刃围了上来。正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秦少郎君和他的堂弟秦威拼死将臣和妙紫èi èi护在了他们身后。那名禁军队正扬言,如果秦少郎君和他堂弟不让开,就连他们一并杀死。”

“那秦少郎君他们让开了吗?”

“没有,即便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秦少郎君还在大义凛然地和那些恶徒据理力争。那名队正更加气急败坏,就命令手下军士将我们全部杀死。他们刚要动手,幸亏一名左金吾卫的将军闻讯率领佽飞军及时赶到,臣和妙紫èi èi才侥幸逃过了那一场生死之劫。”

李隆基怒道:“那些强徒和不法军士都受到应有惩处了吗?”

李嗣恭道:“那些恶徒都被带去了万年县县衙,交给县令按罪论处了。至于那些不法军士,也被那名禁军将军带回去接受军法惩处了。”

李隆基再次看看秦钺,褒奖道:“朕原以为商人都是一些唯利是图浑身充满铜臭之人,想不到秦少郎君竟然还是如此仗义的少年人!”

秦钺装出一副无比谦虚的模样道:“陛下谬赞,臣实在愧不敢当。那时只是因为事态紧急,加上嗣王殿下又是为了臣和èi èi仗义执言才招致杀身之祸的,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拼死救护嗣王殿下的。虽然臣当时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但臣当时非常生气,觉得那些强买强卖的恶徒和那些不法军士实在是太可恶了。当时臣唯一的念头就是,宁可丢掉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为我们仗义执言的好人受到连累,所以连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秦钺说着,又赧颜道:“说起来不怕陛下笑话,臣当时也是头脑一热逞一时之勇,那件事过后,臣后来想起来还是后怕得很,接连两个晚上都睡不踏实,一睡着就做噩梦。如果今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臣恐怕就没有那个胆量敢出头了。”

什么后怕,什么睡不着,什么做噩梦,这些根本就是没有的事,秦钺就是想让李隆基觉得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不想给李隆基留下太好的印象,不想让李隆基惦记他。

想不到,李隆基却哈哈笑道:“朕不会笑话你的,如果秦少郎君现在大义凛然地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朕反倒不会喜欢。秦少郎君越是这般诚实,朕越是喜欢,因为越是危难之时的自然反应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来,何况在生死面前,人有后怕之心也不足为怪。”

李隆基说完,又问李嗣恭道:“大郎,你说你和秦少郎君是生死兄弟,可曾结过金兰?”

李嗣恭回道:“回陛下的话,臣倒是有这个想法,可臣几次和秦少郎君提及此事,都被秦少郎君婉言谢绝了。”

李隆基转回头,定定地看着秦钺道:“秦少东家,你本是士人子弟,按常理说能和大郎义结金兰也算是个不错的进身机会,不知你为何却选择了拒绝,难道和大郎结拜为异姓兄弟,还辱没了你不成?”

秦钺早就想好托辞:“回陛下的话,能和嗣王殿下结拜,并非是对臣的辱没,而是臣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常言道门高莫对齐大不偶,臣只是区区一介布衣草民,岂能和贵为帝胄的亲王之子嗣王殿下以兄弟相称?人言君子之交淡如水,臣情愿嗣王殿下待臣以布衣之交,彼此间无欲无求,亦不愿给外人留下攀权攀附贵之嫌。何况若是真朋友,结拜不结拜,都不影响彼此间坦诚相待,如果朋友之间不能坦诚相待,结拜又有何意义?”

李隆基微微颔首:“你说的倒是实话,人贵有自知之明,做人能守好自己的本分,也属难能可贵。不过,朕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既然此事不辱没秦少郎君的清誉,既然你们兄弟间情义相投,朕倒是有心玉成此事,只不知秦少郎君能否给朕这个薄面?”

虽然李隆基说话时的语气完全是一种商量的口吻,并没有以皇帝的身份施压,但金口玉言的皇帝都说话了,秦钺要是再不答应,那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于是道:“既然陛下有此美意,不怕臣之卑贱辱没皇室声望,臣也只能僭越高攀了。”

秦钺说完,对着李嗣恭拱手道:“嗣恭哥哥在上,请受小弟秦钺一拜。”

李嗣恭也起身还礼道:“寒兵兄弟,你我结拜与否都已是兄弟,勿要多礼。”

李隆基道:“今日条件所限,你们兄弟间就不要行大礼了,正式结拜的仪式,可私下里择日再行。既然秦少郎君已和大郎义结金兰,还是对我李家有恩之人,那就不同于外人了,秦少郎君就再添一副碗筷,一起坐下陪朕和几位爱卿薄饮几杯吧!”

秦钺装出一副既受宠若惊又十分慌乱的模样道:“臣乃一介布衣草民,怎敢与陛下和各位王公大臣们相坐而饮?陛下,您就是给臣八个胆子臣也不敢啊!”

李隆基道:“今日乃是私人场合,并非在朝堂之上,秦少郎君就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了。”

李隆基右手边的姜皎也道:“是呀,秦少郎君,既然陛下让你坐你就坐吧!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话已出口,如果你不肯坐,那可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了。”

“这”秦钺满脸都是为难的样子,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一旁的那位没长胡子的中年官员道:“启禀陛下,秦少郎君虽然年少,但为人老成持重,知廉耻重礼仪,且有经商理财之才,今日又和嗣王殿下义结金兰,总是布衣之身也不合适。如若秦少郎君愿意为朝廷效力,陛下何不加封秦少郎君一官半职,也好叫秦少郎君感恩戴德,知陛下之皇恩浩荡。”

李隆基捻着胡子道:“力士所言极是,那朕应该封秦爱卿一个什么官职呢?”

力士?原来这位中年官员就是李隆基身边的内侍省内侍监兼右监门卫将军,被誉为千古第一贤宦的大太监高力士,难怪这家伙三十多岁了居然不长胡子。

秦钺偷眼看向高力士,见此人五短身材,是个车轴汉子,貌似十分孔武有力的样子。

并非高力士名叫力士就一定有力气,而是此人确实是个猛将。

相传,李隆基在发动唐隆政变时,王毛仲c高力士c李宜德都是李隆基身边的近卫之士。

秦钺还发现,李隆基这次来西域风情大酒楼吃饭,并没有带姚崇c卢怀慎c苏颋等社稷重臣和程伯献c葛福顺c陈玄礼等将领,带的都是像姜皎c高力士c王鉷这样的近侍之臣。

不等高力士说话,秦钺连忙道:“陛下,臣暂时还不想入仕为官。”

闻听此言,李隆基忽然面露愠色:“怎么,秦少郎君,你不想为朝廷效力吗?”

这也不怪李隆基不高兴,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直以为天下人都把皇帝的封赏当做宝贝一般,没想到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什么人(仁儿)都有,今日里居然遇到个不知好歹的,居然不把皇帝的封赏放在眼里,这无异于给了李隆基一个嘴巴。

包括李嗣恭在内,在座的几位王公大臣也都吃惊得张大了眼睛,他们见过太多绞尽脑汁剜门子盗洞做梦都想当官的人,却还从没见过像秦钺这种连皇帝亲自封官都不想要的人。

别说是见,他们甚至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秦钺连忙解释道:“陛下,您误会了,臣并非是不想为朝廷效力。而是因为臣年少无知且能力有限,如若做了朝廷的职事官,对臣来说倒是没什么,但恐怕会误了朝廷的大事,那就等于坏了我们君臣之间的大义,那时叫臣还有何颜面再见陛下之面?”

秦钺确实不想当官,所以便委婉地拒绝了李隆基的封赏。

熟知唐朝历史的秦钺深知,早年的李隆基励精图治,虽然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但此人生性多疑,曾在这家伙身边工作过的高官,十之七八都没有好下场,被贬官和被流放的数不胜数,直接被赐死的也不在少数,就连王毛仲c王鉷这样的宠臣最终都被李隆基赐死了。

曾为李隆基登上皇位既出钱又出力的姜皎也没得到善终,最终成了李隆基废掉王皇后的替罪羊,不但被当众施以残酷的杖刑,还不准留在长安养伤,结果因为伤重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事后李隆基只是命人将姜皎的灵柩运回厚葬,然后抹了两把假惺惺的眼泪就算完事了,姜家子孙还得对皇帝的善良感恩戴德。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大臣们即使再位高权重,也只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留着你是为了将别人的军,杀了你是因为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你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做官的风险实在太高了,对秦钺来说,做官还真不如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商。

李隆基捻着胡子微微颔首:“原来是这样!”

李隆基大概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里暗暗称奇的同时,也对秦钺更加刮目相看了。

不过李隆基可没打算就此放过秦钺,老子封你做官你不做,这是你能说的算的吗?你不是不想做官吗?那老子还就非封你个官不可,否则你让我这个皇帝颜面何存?

说来这李隆基也是个犟种,人家秦钺不想当官,他非得给秦钺套上个马笼套不可。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皇帝手里要别的也许没有,就不缺官位,官位就是他们自家产的。

李隆基笑道:“如果秦爱卿不想做职事官,这也无妨,朕可以封你一个文散官。”

中国古代的很多朝代一直都设有文散官和武散官的职称,封授对象一般都是不担任任何实际职务的皇室成员c外戚以及因门荫封官的高官子弟,当然也有在职官员特进散官职称的,无非是在本职上又多加了个头衔而已。

既然李隆基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钺要是再不答应,那可就是不识抬举没病找病了。

秦钺道:“虽然陛下不给臣封授官职臣也会不遗余力地为朝廷和陛下尽忠,但只要不误朝廷大事,臣愿意接受陛下封授的官职。”

李隆基道:“秦钺听封。”

“臣在。”秦钺连忙站起身,退后几步,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

虽然唐代除大型祭祀hu一 d一ng时并不重视跪拜礼,就连群臣面见皇帝也只是行弯腰礼,但现在是皇帝亲自给秦钺加封官职,如果秦钺不跪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李隆基道:“因士子秦钺填埋长安东市水坑造福一方百姓,且不畏qiáng bà一勇于舍己救人,可谓长安民众之楷模,为不使义士寒心,也是为了彰显朝廷的浩荡皇恩,特加封秦钺文散官朝议大夫之职,官阶从五品下,着绯袍配银鱼袋。有事上朝,无事听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4章:皇帝的墨宝 从五品下,李隆基还真够大方的,一上来就封了秦钺一个五品官。

虽然只是个有名无实的文散官,但这品阶未免也太高了。

唐代没有门荫庇护的普通士子,就算考中进士,并且通过了吏部的考核,如果不是皇帝亲自敕封,也要从低品阶一步步做起,很少有人能一步登天。

因为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可以穿红袍束金带授银鱼袋,甚至可以门荫子孙,所以唐代的很多考生和低阶官员都把成为五品官员当做了自己仕途上的终极梦想。

至于穿紫袍授金鱼袋的三品以上大员更是凤毛麟角,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

秦钺现在被皇帝亲口敕封为五品官员,也就是说,只要秦钺将来真正入仕为官,只要别犯错被贬职,起阶就已经是五品了,连他儿子都能从文林郎c登仕郎或者侍卫什么的做起。

不过秦钺心里也明白,就像霍国公王毛仲等人的儿子一出生即是五品以上官员一样,他完全是沾了汝阳王李嗣恭的光,不是门荫胜似门荫,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有这待遇。

秦钺连忙叩首道:“臣秦钺谢陛下洪恩。”

李隆基笑道:“秦爱卿请起,从今以后还望你多多为朝廷效力啊!”

秦钺起身,连忙命令两名侍女为李隆基和几位王公大臣添酒布菜。

李隆基再次赐坐,这次秦钺虽然没有过分推辞,但他既没堂而皇之地大喇喇坐下,也没选择和李隆基他们一样的方凳大椅,而是让一名侍女搬了一个矮一些的小脚凳过来,在最下首坐了,他这样做就是想在李隆基面前尽量表现得谦卑一些。

秦钺心说,想不到老子一不留神这就做官了,而且这个官还是皇帝亲封的,这要是放在他前世的那个世界上,怎么着也顶得上一个市长了。

秦钺坐下后,大家继续一边饮酒吃菜,一边陪李隆基说话。

秦钺陪着大唐皇帝李隆基和几位王公大臣饮宴,一直到午后未时才结束。

秦钺让跑堂的撤去残席,重新上了茶点。

酒足饭饱后的李隆基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喝茶一边还对秦钺大肆夸赞了一番。

当然,大唐皇帝并不差钱,吃饭总是要给钱的,不但让侍从给了西域风情大酒楼五百两银子作为饭钱,还赏了秦钺一对用青玉雕成的玉瓶。

不过秦钺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李隆基,趁李隆基正在兴头上,秦钺道:“陛下,微臣还有两个小小的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够应允。”

李隆基拿着一根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道:“秦爱卿有何请求,尽管讲来。”

李隆基还真想看看,眼前这个给官都不愿意做的少年,究竟能有什么请求。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虚荣心,是人就喜欢别人有求于己,那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

秦钺道:“陛下,微臣听说您的书法造诣技压当代,想请您为微臣留下墨宝以作纪念。”

前世的秦钺是个古玩鉴定师,自然知道李隆基是唐代一个多才多艺的皇帝,不但精通音律,还擅长书法。

据说李隆基擅长多种字体,不但擅长汉隶,还工于行c楷,其楷书笔力遒劲,萧散洒落,丰厚腴美,风格虽近似晋代王羲之c王献之父子,但运笔行墨间却比二王又多出了几分帝王独有的王霸之气。

古代没有录音设备,李隆基的琴声和歌声究竟如何,后世之人根本无缘聆听,但他的书法作品却流传了一千多年。李隆基的楷书真迹《鹡鸰颂》一直保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秦钺虽然没见过真迹,但却见过zhà一 piàn和复制品。

不单单是李隆基,楚国公姜皎也是唐代的一个著名书画大家,尤擅画鹰。

这两个家伙主动送shàng én来,如果不留下点什么,秦钺是绝不会轻易放他们出门的。

不管是什么时代,只要是有点才华的人都喜欢卖弄,一听秦钺想让自己写字,李隆基马上来了兴致:“秦爱卿,不知你想让朕为你写些什么?”

秦越道:“微臣不敢奢求,请陛下随意就好。”

秦钺早就做了准备,马上让两名侍女把一张条案抬进了雅间,条案上放着笔墨和宣纸。

宣纸是东汉造纸家蔡伦的弟子孔丹所创,盛行于唐代,因宣州泾县所产宣纸品质最好,故名宣纸。

李隆基起身来到条案边,提笔稍作斟酌,然后道:“既然朕今日是来你们这西域风情大酒楼是品尝人间美味的,那朕就给秦爱卿写个‘人间ji p美味’六个字的横幅吧!”

不待秦钺回答,李隆基悬腕运笔,顷刻间便用汉隶写下了六个遒婉苍劲的大字,随即又笔走龙蛇用行草落了款。

秦钺不禁赞道:“好字,陛下写得一手好汉隶,颇有两汉遗风,落款处这行草更是了得,早已超脱了东晋二王之风范,且笔走龙蛇雷霆万钧,颇有帝王之气象。”

见秦钺对李隆基的字赞不绝口,李嗣恭和姜皎等人也跟着拍手称道。

李隆基颇为得意,放下笔道:“世人都知朕喜好弓马,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朕也喜好诗歌雅乐。朕自幼习练书法,不但临摹了晋代二王字帖十几载,其间还习练过曾祖太宗皇帝的神帖,虽不敢说是当代书法大家,但对这笔端技法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秦钺继续拍马屁道:“俗话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陛下乃是人中之龙,陛下的书法技艺之所以不被世间寻常人所知,皆因陛下志在天下九州,不屑以此博取虚名而已。”

秦钺说完,连忙捧过朱砂印盒,一旁的内侍省内侍监兼右监门卫将军高力士早已解下腰间悬袋,从袋中取出龟钮金印一枚,在秦钺手里的印盒中蘸上朱砂印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用完印玺,又指着姜皎笑着对秦钺道:“秦爱卿,楚国公亦是我大唐的一代书画大家,无论是书法和丹青,造诣都不在朕之下,你是不是也想让楚国公为你留下点什么啊?”

这李隆基简直太善解人意了,真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都不用秦钺主动开口了。

秦钺连忙颔首道:“微臣正求之不得!”

李隆基对姜皎道:“姜七,该你了,你打算为秦爱卿写点什么啊?”

姜皎多么聪明,马上道:“陛下,您也知道,臣在书法造诣上远不及陛下的功力深厚,臣怎敢在公输门前弄斧,在关圣面前舞刀?”

其实姜皎是盛唐时的著名画师,书法造诣并不比李隆基差,他这样说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李隆基比下去而已。

李隆基哈哈笑道:“姜爱卿,要是别人谦虚也就罢了,你就不要过谦了,朝中百官谁不知道你姜七工于笔墨丹青?对了,朕听说近几日你一直在家中玩鹰,不如你就给秦爱卿画一只苍鹰吧!”

姜皎不但喜欢画鹰,还喜欢驯鹰玩鹰,据说他和少年李隆基第一次相识,就是因为在郊外架鹰打猎偶然相遇。当时还只是个郡王的李隆基很喜欢姜皎的鹰,姜皎虽然不知道李隆基的真实身份,但还是毫不吝惜地把自己的鹰送给了李隆基,给李隆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姜皎道:“既然陛下说了,臣不敢抗命,那臣就给秦朝议大夫画一只墨鹰吧!”

秦钺连忙道:“好好,卑职听说楚国公画的鹰神韵非凡,世间无出您左右者,如若得到楚国公的丹青墨宝,也算是秦钺三生之幸了。”

秦钺马上让人将李隆基的字收好,重新更换了宣纸。

姜皎不再客气,提起笔来一阵刷刷点点,时不时地还去白瓷笔洗中洗洗笔或者蘸些清水,浓泼淡染之下,很快就在宣纸上画出了一只站在苍松之上的墨色苍鹰。

画风如人,姜皎不愧是仅次于阎立本和吴道子的唐代书画大家,他画的苍鹰栩栩如生,不但神韵兼备,且孤傲不凡,颇有一种傲视天下的气势。

姜皎画毕,随即用笔去砚台中饱舔浓墨,用行书落了款,并从腰间悬袋中拿出一枚不大的印章,在画作上加盖了款识。

得到了李隆基的墨宝和姜皎的画作,秦钺心中不禁大爽,心说这顿饭可算他娘的值大了。

相对于那五百两银子的饭钱和李隆基赏赐的那对玉瓶,秦钺更看重的是李隆基的字和姜皎的画。这两幅作品可是出自大唐皇帝李隆基和唐代书画大家姜皎的手笔,只要随便拿出一幅,虽说卖不上他前世动则两三个亿的天价,但少说也能值一两千两银子。

加上饭钱和那对玉瓶,这一顿饭就等于卖了至少五千两银子的天价,都够秦钺再开十几家西域风情这样的大酒楼了。

当然,秦钺高兴归高兴,但他还没有忘乎所以,还不忘巴结一下一旁的内侍省总管高力士和户部侍郎王鉷,再三请求高力士和王鉷也为他写几个字。

高力士和王鉷推辞不过,也各自留下了一首应景的格律诗。

因为秦钺知道,高力士可是大唐开元盛世年间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虽然现在高力士刚刚三十岁出头,权势还远未达到后来的呼风唤雨权倾朝野的程度,但这小子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后来开元年间的很多重臣都倒霉在了这小子手中。

秦钺以后很有可能还有用得着这家伙的地方,提前巴结一下还是大有好处的。

至于王鉷,这家伙完全是靠家族门荫和拍皇帝马屁上位的佞臣,更不是秦钺能得罪得起的。人家高力士好歹还是对李隆基忠心的千古第一贤宦,就算害过几个人,那也都是出于皇帝的意思或者出于政治考量,还不至于像王鉷一样动不动就因一己私利搞暗杀。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秦钺最怕的还是王鉷这种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5章:究竟哪来的勇气 等高力士和王鉷写完字,李隆基又道:“秦爱卿,你不是说有两个不情之请吗?第一个是让朕给你写字,那第二个是什么?” 秦钺道:“第二件事实在是太小了,微臣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李隆基乃是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还真没怎么帮人办过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越是小事反倒越能激起他作为一个平常人的好奇心,笑着道:“秦爱卿,不知是什么样的小事,你不妨说来听听。” 秦钺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微臣在长安城东郊有一处农庄,农庄附近有一片乱石丛生不适合耕种的荒坡地,微臣觉得那块荒坡地一直荒废着不加以利用实在有些可惜,就想把那片地买下来,在上面建造一处酿酒作坊,这样酒楼的酒水就可以由自家供应了。” 李隆基道:“这事不难啊,秦爱卿又不是出不起钱,直接把那块地买下来不就得了。” 秦钺道:“回陛下的话,如果那块地有主人,买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那块地只是一块无主之地,因为不能耕种,官府也没把那块地作为农田分给私人。微臣是想问问陛下,微臣能否通过官府衙门把那块地买下来。” 李隆基问王鉷道:“王二,你是户部侍郎,应该知道那块地价值几何吧?” 王鉷回道:“回陛下的话,如今正逢太平盛世,加之连年大丰收,由于各地粮米价格极其低廉,连带着土地价格也呈下降之势。以长安京郊土地为例,一亩上好的农田也不过五千钱,如果确实是无法耕种的乱石滩,即便是私人土地,一亩地也很难超过一百钱。至于秦朝议大夫说的那块荒坡地的总价几何,那还要看那块地具体有多少亩。” 秦钺道:“王侍郎,据卑职估算,那块地大概应该有四百到五百亩。” 王鉷算了一下:“就算五百亩,总价也不过五十贯钱。” 李隆基不禁笑道:“朕还以为能值多少钱,原来只有区区五十贯钱!秦爱卿想把那片无主荒地利用起来,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依朕看不如这样,秦爱卿现在已是朝廷命宫,虽然文散官没有职田,但五十亩永业田还是应该有的。王二,这件事朕就交给你来办理了,你可以和万年县知会一下,在把那片无主荒坡地售予秦爱卿的同时,再在荒坡地周边调换五十亩良田作为秦爱卿的永业田,连同那片无主荒坡地一并授予秦爱卿。不过,公事一定要公办,秦爱卿购买那片荒坡地的款额一文都不能少,该收多少就收多少,绝不能因为你们和秦爱卿熟识就徇私舞弊。” 王鉷连忙道:“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秉公办理,绝不敢徇私舞弊。” 秦钺也道:“微臣谢陛下圣恩。” 看看天色不早,吃饱喝足的李隆基便带着几位王公大臣起驾回宫去了。 因为李嗣恭是个闲散之人,又是秦钺的朋友,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在了酒楼。 送走了李隆基和几位王公大臣,秦钺和李嗣恭回到酒楼,又去其他雅间看望了赵诚等人。 李嗣恭本来就善饮,刚才因为有李隆基在座,他并没有尽兴,现在李隆基走了,和赵诚c贾少纨c窦玉c何欢这些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拘束的了,大家自然是又痛饮了一回。 赵诚等人听说秦钺已经被皇帝加封为五品文散官朝议大夫,都向秦钺表示了祝贺。 尤其是玛娅,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现在也是大唐的官员了,自然比谁都高兴,不但为每桌客人都加了半只烤全羊,还亲自陪着秦钺挨个房间敬酒,大家喝得兴高采烈,直到西市上传来第一遍催促赶集的人们散市的钲声,才散了宴席。 因为高兴,秦钺就多喝了几杯,带着武定和彭彪回到众乐坊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但秦钺并未把李隆基给自己封官的事告诉李红,只是简单的把李隆基去酒楼吃饭的事和李红说了说,因为快到坊门关闭的时间了,就让李红和黄杏回安邑里去了,又让彭彪和林宽带着武定和秦安把窗板上好,也让他们回菜园子休息去了。 秦钺并不是有意要瞒李红什么,而是想给李红一个惊喜。 虽然秦钺不想当官,但如今不想当也当了,他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虽然在李隆基身边做官的死亡率太高,但好在秦钺现在做的只是个文散官,除了偶尔听从皇帝宣召去朝堂出席一下朝会,既不需要天天上朝听政,也不负责任何的具体职事,并不影响他继续做生意。 秦钺也不担心李隆基会天天想着他,因为长安城里光是在职的官员就多如牛毛,身为大唐皇帝的李隆基,每天有那么多内事和外事需要处理,既要顾忌外族侵扰边镇,防范封疆大吏们叛反,还要明辨忠奸和身边那些忙着勾心斗角的王公大臣们斗智斗勇。 而且李隆基还是个一天都离不开女人的风流皇帝,他正式的妻妾就多达几百个,王皇后c刘华妃c赵丽妃c武惠妃c高婕妤c柳婕妤c王美人等等,光是为李隆基生过孩子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妃子就有几十个,这还不算大量被他宠幸过却没生过孩子也没留下名字的妃子,至于他在位四十多年先后更换了多少宫女,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除了国家大事,这些整天争风吃醋的女人就够李隆基忙活的了,哪还有闲工夫惦记秦钺这样一个无关其痛痒对皇权没有任何威胁的小人物。 说白了,人家李隆基之所以会封秦钺一个文散官,一是看李嗣恭的面子,二是秦钺能做出别人做不出来的美食,至于秦钺本人,人家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人就会多少有些虚荣心,秦钺当然也不能免俗,何况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喜欢金钱c喜欢宝物c喜欢美女的不折不扣的俗人。能弄个官当当,其实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而且他也不想只是自己一个人偷着乐,还想让李红跟着高兴高兴。 第二天上午,等李红和黄杏来到众乐坊,秦钺便带着武定和彭彪离开了众乐坊。 午时前,林宽和秦安正在众乐坊门前说话,忽见门前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穿着一身鲜艳的浅绯色官服,脚凳一双黑色细麻布官靴,头戴一顶双翅璞头,用羽扇遮着脸,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众乐坊门前。 见有客人登门,林宽连忙迎上前道:“这位官人好。” 客人并没有理会林宽,而是直接走进了众乐坊,用一种近乎太监的娘娘腔对柜台里的李红和黄杏道:“两位小娘子,你们这里是卖什么的啊?” 看着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家伙,虽然李红有些反感,但看这家伙的装扮是个当官的,而且还是个穿红袍的高官,李红也不敢得罪,便笑脸相迎道:“这位官人,我们这里是卖玩物的,不知您想要些什么?” 客人道:“你们这都有什么啊?” 李红道:“我们这东西可多了,像什么棋具c马具c球具什么的应有尽有。” 客人看了看室内的陈设,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红和黄杏身上:“两位小娘子,你们这里的东西都卖吗?” 听这家伙的话有点不像人话,李红道:“我说这位官人,你这话问的是不是有点多余啊?我们是开店的,这些东西摆在这里不卖还能做什么?” “本官是问你们,你们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卖吗?” “除了房子不卖,其他的都卖,你要是出得起钱,我连桌椅板凳都可以卖给你!” “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小娘子跟本官回家去吧?” “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回家去?” “因为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里的东西都卖,本官看来看去,别的没看中,就看中了你们这两个模样还算俊秀的小娘子了,本官已经决定把你们俩买下,这样你们就是本官的人了,当然要跟本官回家去了!” 李红越听越不像人话,知道面前这家伙是在调戏自己,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说的是东西,我们又不是东西!” 客人嘻笑着道:“你说你们不是东西,可在本官眼中,两位小娘子就是东西。” 李红的火已经顶到了脑门:“我说这位官人,我劝你最好放尊重些,你要是想买东西就买,不想买东西就请出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客人似乎也很生气:“你们这是想把本官赶出去喽?本官可是堂堂五品朝廷命官,你们对本官如此无礼,就不怕本官让人封了你们的这个什么众乐坊吗?” 李红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店铺,别说你只是个穿绯袍的五品官,就算那些穿紫挂金的三品以上的朝堂大员,进了本姑娘这门,也不敢高声喧哗,何况你还敢调戏本姑娘!” 李红还真没把眼前这家伙放在眼里,像李嗣恭那样的从一品郡王和李妙紫那样的从二品县主都经常在这门里出入,达官显贵之家的门荫子孙更是数不胜数。 真是无知者无畏,她不知道眼前这家伙究竟哪来的勇气,敢到到此捣乱。 既然敢来此捣乱,来之前难道就没打听打听这家店铺的背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6章:咱就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吗? 官员嘿嘿笑道:“你竟敢辱骂本官,真是反了反了!想不到你们这样的两个商女也敢对本官出言不逊,看来这世风每况愈下,确实是大不如前了啊!我劝你们两个还是乖乖地和本官回去,然后和本官成亲入洞房,否则本官马上叫人把你们这个众乐坊给拆了!” 一听这话,李红早已气得暴跳如雷:“就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有脸说什么世风日下?就算这世风真的大不如前了,也是你们这些身居官位的人渣败坏的!骂你?明白事的赶紧给姑奶奶滚出去,你要是再敢放肆,小心姑奶奶把你打出去!” “什什么?你不但辱骂本官,还要殴打本官?” “打你都是轻的,你再不出去,姑奶奶就让人把你扭送到御史衙门去,扒了你这身皮?” “本官还就不信了,来来来,你们打一个给本官看看!” “你不信?”李红说着,撸胳膊挽袖子从柜台里走出来,口里还在大声地招呼门外的林宽和秦安,“林宽,秦安,快点进来,帮我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打出去!” 林宽早就等不及了,一听到李红的吩咐,马上带着秦安跑了进来,上前就要撕掠来人。 那名官员连连后退:“你你们要干什么?” 李红上前一步道:“干什么?姑奶奶要批你的脸,还要拔了你的胡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姑奶奶这门里放肆!” 客人连忙扯着一副公鸭嗓大呼道:“快来看啊,都来瞧啊,这里有个泼妇要打他男人了!” 客人叫毕,不禁哈哈大笑,笑声洪亮,哪还有一丝一毫的娘娘腔。 听到客人的笑声,李红一愣,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第一感觉便是肯定是哪个常来众乐坊的坏小子在和她开玩笑,但一时又想不起究竟哪个官宦子弟是靠门荫做了五品官了。 而这人肯定不是李嗣恭,因为李嗣恭是从一品的嗣王兼郡王,不可能自降身份身穿五品官员袍服,何况李嗣恭为人向来端方正派,绝不可能和朋友的妹妹开这种玩笑。 赵诚虽然是个从五品的奉车都尉,但看眼前这家伙的身量,高矮胖瘦和赵诚有很大不同,所以也绝不可能是赵诚。 因为秦钺不是官员,加上只是听到一声洪亮的笑声,正在气头上的李红根本就没往秦钺身上联系,伸手就来抢这家伙手中的羽扇,一边抢还一边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坏小子敢来触姑奶奶的霉头,看看你小子究竟是一副什么德行!” 客人嬉笑着躲闪,一不小心就把羽扇拿开了,整个脸都露了出来。 “三郎哥哥,怎么会是你?”李红惊呼道,林宽c秦安和黄杏也很吃惊。 秦钺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你们还真以为这世上会有这么无耻的官员?” 这人还真是秦钺,原来为了给李红一个惊喜,秦钺今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吏部,从吏部相关部门领取了官服c鱼符和银鱼袋。 唐代的官服来源主要有三种途径,一是朝廷发放,二是自己花钱做,三是借穿。 由于唐代的官服相对于明清两朝的官服纹饰要简单得多,既没有明清两朝纹饰复杂的补子,也没有清朝的顶戴花翎,除了参加祭祀大典用的宽大礼服,官员们平时都是穿着常服参加朝会和办公,除了朝廷定期发放的官服,家里有钱的官员可以自己花钱多做几套官服,钱少的也可以从同品阶的同僚那里借穿官服,只要在服色和款识上不违制即可。 朝廷发放的官服并非量身定做,而是根据正常人的身高提前确定了几个常规尺寸,而且唐代的官服都很宽大,即使是窄袖的圆领常服,衣袖也要比后世的衣袖肥一些,尤其是裤子,因为官员们大多是骑马上朝,人人都会穿一条宽裆高腰裤,所以只要不是太特殊的体形,一般人都能领到比较合适的官服。 吏部昨天下午就已经接到了皇帝派人传达的口谕,早就为秦钺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验明正身,签下吏员挂籍文书——其实就是人事档案,秦钺直接在吏部就换上了官服,和吏部主事官员辞过,便带着武定和彭彪骑马返回了东市。 为了不让李红认出自己,秦钺还在一个铺面里买了一把鹅毛羽扇。 从吏部衙门出来,秦钺并没有直接返回众乐坊,而是带着武定和彭彪去了东市南大街的工地,把武定和彭彪都留在了工地上,然后自己一个人步行回了众乐坊。 这才有了刚才秦钺戏耍李红等人的这一幕。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从什么地方借来的这身官服?” 秦钺并未直接回答李红,而是在原地转了一圈道:“红妹,你们快看看,我穿这身官服好不好看?” 黄杏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穿官服可比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好看多了!” 李红上下打量秦钺一番,然后道:“好看是好看,可是三郎哥哥,借穿官衣冒充官员是要被官府治罪的,我看你还是赶紧脱下来吧,要是被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 唐代虽然可以借穿官服,但那指的是同品阶的官员,布衣百姓可不能随意穿官服。 秦钺道:“我才不怕呢,因为我并不是冒充官员,这官服本来就是我的。” 李红不解道:“你又不是官员,哪来的官服?” 秦钺道:“虽然我以前不是,可以后就是了。” 李红还有些半信半疑:“三郎哥哥,你什么时候做官了,我怎么不知道?” “红妹,你坐下,听我和你细说。” 秦越和李红坐下,黄杏为两人倒了茶。 秦钺把李隆基去酒楼吃饭,因为听说他和李嗣恭交好,就让两人结拜为异姓兄弟,考虑到秦钺的身份和李嗣恭不般配,就象征性地封了他一个五品文散官的事和李红说了一遍。 李红笑道:“三郎哥哥,你说世上有那么多人想做官,想到头疼都不能如愿,可我咋觉得你做个官就像吃个豆儿那么容易呢?” 秦钺也笑道:“哥哥我就是不想做官,要是想做,五品算个什么,给我个三品我都嫌小!” 秦钺说的没错,以他的知识和才学,论史学超过西汉的司马迁,论化学超过晋朝的葛洪,论算学超过南北朝的祖冲之,论天文学超过唐代的僧一行,论物理超过北宋的沈括,论地理超过明朝的徐霞客,论军事和政治,更是超过中国古代的所有军事家和改革家,在唐朝做个尚书令c紫微令什么的都小了,应该给他个皇帝干干。 李红不无担心地问道:“三郎哥哥,按照咱们大唐律法,官员不得与民争利,官员是不能经商的,如今你做了官,那咱们这众乐坊和酒楼岂不是要关门了?” 秦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谁看见我经商了?无论是这众乐坊还是西域风情大酒楼,抑或是瓷器行和车马行,都不在我的名下,本人房无一栋店无一间,怎么能说我经商了呢?” 李红恍然:“三郎哥哥,我说你咋把所有的店铺都挂在了红妹名下,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一旁的黄杏问道:“三郎哥哥,你在哪个衙门做官啊?” 秦钺道:“没衙门!” 李红有些不明白:“三郎哥哥,既然你已经做了官,咋会没衙门?” 秦钺解释道:“做官的不一定都有衙门,比如嗣王殿下是个从一品的嗣王,赵诚是个从五品下的奉车都尉,他们都是因为门荫获得的官职和品阶,就没有固定的衙门。我这个从五品下的朝议大夫,既不需要上朝听政,也不需要随衙听差,就是偶尔要去朝堂参加个朝会什么的,所以也没有固定的衙门。” “要是没有衙门,那你去哪里领俸钱和禄米啊?” “这个我还没来得及问,好像是寄俸在吏部吧!不过,像我这样一个从五品下的文散官,又没有职田,俸钱c禄米c人力和月杂给等俸料全部加起来一年也不过二三百贯钱,咱们家大业大,我是不在乎这点小钱的。” “三郎哥哥,这么说,就算你做了官也不会影响咱们做生意了?” “当然不会,要是会,我也就不做这个官了。” “皇帝封的官,做不做你还能说的算?” “皇帝也不能以权势压人,我要是真不乐意做官,他总不能把我捆到衙门里绑在官位上吧?再说了,就算他能把我捆去,我要是不好好干,不用我主动辞官,吏部考核时就把我免职了!红妹,你不用担心,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多如牛毛,圣上才不会在乎多一个少一个我这样的散官呢!” “那圣上为什么要给你封官?” “据我估计,圣上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我陪着嗣王殿下吃好玩好乐好!” 李红高兴道:“这可是好事,要不然我去买点酒菜,咱们庆贺一下吧!” 秦钺道:“庆祝当然要庆祝,不但咱们私下里要庆祝,本官还要在西域风情大酒楼大排筵宴,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请来,隆重地庆祝一番。” 李红笑了:“三郎哥哥,你不会是又在惦记别人给你送礼吧?” 秦钺板起脸一本正经道:“红妹,你这人越来越庸俗了,怎么能张口闭口都是钱呢?咱就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吗?” 说到此处,秦钺忽然话风一转:“不过,本官高就,这事可比买卖开业大多了,客人们要是非得给本官送礼,本官也不好不给他们这个面子不是?”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正事就够秦钺忙了,不为了收礼,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请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7章:早朝 当天晚上,秦钺并没有睡在东市上的众乐坊里,而是去了安邑里的家中休息。 安邑里的宅院里有七间房子,包括三间正房和四间偏房。 因为地方足够大,秦钺有时候也会偶尔回安邑里的家中住上一回。 第二天凌晨寅时还未过半——也就是不到三点半钟的样子,秦钺就早早地起了床,在李红和黄杏服侍下仔仔细细地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他昨天刚刚从吏部领回来的那身新官服,最后又扎上了七事金銙带,带上了双翅软脚幞头。 唐代官员袍服外面有一条装饰性的腰带,这条腰带和袍服里面用布条做成的裤带完全不同,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皮带,带头c带尾c带扣和扣眼一应俱全,单就皮带本身而言,形式和现代社会的皮带已经十分接近。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唐代官员的皮带上有带銙。 带銙也叫带板,就是套在皮带上的玉石或者金属配件,每个带銙上垂着一根带金属环的细皮带,细皮带上挂着官员的随身物品。 初唐时规定,一二品官员佩戴金带銙,三品至六品官员佩戴犀角带銙,七品至九品官员佩戴银带銙。以后又改为三品以上官员佩戴金玉相间的带銙,四品和五品官员佩戴金带銙,六品和七品官员佩戴银带銙,八品和九品官员佩戴鍮石带銙,不在九品之内的流外官和庶民只能佩戴铜带銙或者铁带銙。 唐睿宗李旦朝,又改为一品至五品官员皆用金带銙,玉石和犀角不再代表官员身份。 唐代流内官员的带銙与官员的品阶有关,最多可达到十三个带銙,最少也有八个带銙,比如唐太宗李世民就曾经赐给初唐开国名将李靖一条金玉腰带,上面就有十三个带銙。 至于流外官和庶民,虽然也可以佩戴带銙,但数量最多只能有七个。 秦钺是个五品官,按规定最高可以佩戴十个带銙。 扎上皮带还不算完,秦钺又让李红和黄杏在他的腰上挂了一些小物件,名曰七事。 七事只是个概数,唐代官员腰带上并非真的会挂七件东西,有可能多,也有可能少。 唐代官员的随身物品大概有以下几种: 鱼袋,就是装鱼符的袋子。鱼符是官员用来证明身份的鱼形金属符信,里面刻着官员的姓名c年龄c团貌c职位c品阶c待遇等信息。鱼符分为对称的两片,大小形状可以合为一体,一片官员带在身上,一片放在宫门或相关衙门,以备查验,防止假冒。鱼符和鱼袋是唐代官员必须随身携带的物品。 算囊,算囊也叫算袋,里面盛装着临时记录用的笔墨纸砚,砚台是一种很小的砚台。 香囊,唐代有身份的人不分男女一般都随身带有熏香用的香囊,唐代和后世不同,香囊并非女人的专有物品,身份高贵的男人也佩戴香囊。 刀子,唐代官员上朝携带的刀子既不是佩刀也不是匕首,只是一种七寸多长的小刀,而且刀体有一多半都是木制刀柄,刀刃只有几寸长,是官员参加朝会聚餐时用来割肉吃的餐刀。 帉帨,就是手巾,一般有两块,一块擦脸的大巾,一块擦手的小巾。 砺石,就是一小块磨刀石。 针筒,不知道唐代官员平时带着针线干什么。 取火用具,取火用具有火镜c火镰c火石c契必真等。契必真是外来语,据说是原始人或游牧民族钻木取火的工具,后来代指一切取火用具。也不知道唐代官员为什么要带着取火工具上朝,难道他们要在朝堂上放火? 玉觹,觹是远古时代人们结绳用的骨制或角制锥子,唐代人已经不用结绳计数,觹已经演变成了一种纯粹的饰物,而且多用黄金和美玉雕成,相当于佩玉。 笏袋,这个中唐以后才有,原因是有些大臣用一块笏板记事不够用,就携带好几块笏板,手里拿一个,其他的只能装在袋子里。 最搞笑的是,唐代的很多官员上朝,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官员,一般还带着一件哕厥。哕厥早期叫椰盂,就是椰子壳大小的一个圆形痰桶,材质和器形不尽相同,钱少的官员如果不太讲究,有时用个开口的圆葫芦也可代替。 除了以上物品,唐代官员的腰带上一般还会有两个名曰佩囊的皮夹子,主要用来存放铜钱c散碎金银c牙签等杂物。 你还别不信,唐朝早期的官员上朝就是这么麻烦,而且还允许带刀子上朝。 秦钺今天之所以起这么早,是因为他要去参加常参朝会。 这是吏部的规定,因为秦钺刚刚入仕,以后怎么样先不说,入籍后的第一次常参朝会总是免不了的,就算屁事没有,哪怕只是为了去感谢一下皇帝,也是必须要去的。 其实,按照规定,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平时都是要参加常参朝会的。 别说文武百官,赶上重大日子,比如元旦c四始日c皇帝皇后的生辰等日子,就连在京的内命妇和外命妇们也必须参加朝谒,各种日子加起来,命妇们每年最少要参加十几次朝谒。 虽然秦钺只是个文散官,但品阶已经达到五品,按规定是必须要参加常参朝会的。他平时可以不参加朝会,也只是因为他不想做官,是李隆基特批的。 看到秦钺身上带了这么多烂七八糟的东西,李红问秦钺道:“三郎哥哥,我以前在大街上也经常能见到一些官员出行,我也没看到他们身上带这么多零碎啊?” 秦钺笑道:“红妹,这个你别管,我自有妙用。” 梳洗打扮完毕,天已近五更,秦钺带着李红和黄杏离开家门,来到安邑里北门内等待坊门开启。 因为只有三品以上大员的府邸才能对着大街开门,像秦钺这种五品官,平时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坊门开启后才能从里坊出去,早晨上朝也不例外。 此时的安邑里北门内,已经聚集了很多等待坊门开启的百姓,其中还有几名四品或五品的官员。这些官员并不与百姓为伍,而是各自带了一个胡床——马扎子,坐在最靠近坊门的地方,而百姓们只能站在距离坊门几丈远的地方。 这些官员都带着大量侍从,只有秦钺身单影只,身边只带着李红和黄杏两名少女。 不过,秦钺并不认生,走到几名官员面前嬉笑着拱手道:“几位年兄好。” 几名官员看了看秦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心说这家伙谁啊?看这家伙一身灿新灿新的绯色袍衫,腰上叮啷当啷地带着一圈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也没见过这家伙啊! 见几名官员不搭理自己,秦钺并不觉得尴尬,干脆主动介绍起了自己来:“各位年兄,大概你们还不认识某家。某家姓秦名钺字寒兵,以前是东市众乐坊的东家,现在是新晋的当朝五品朝散大夫。” 一名穿浅绯色官服四十几岁的男子道:“你就是那个在东市上立竹竿让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为你填埋水坑的姓秦的少年?” 这几个官员都住在安邑里中,平日里自然没少闻那个水坑发出的臭气,夏秋两季的蚊蝇更是让他们深恶痛绝,秦钺将那个臭水坑填平,他们也是得利者,何况秦钺当初把动静搞得那么大,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这几个家伙想不知道都难。 秦钺再次拱手,谦虚道:“正是在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另一名五十几岁身穿深绯色官服的老年男子借着里坊大门一侧一家馎饦店透出的灯火看了秦钺一眼,一脸不屑地慢条斯理道:“秦东家,你不是个商贩吗,什么时候做官了?” 听着家伙的口气,根本没瞧得起秦钺,居然把一个大财东说成了小商小贩。 秦钺心说,老小子你啥眼神啊,世上有本少爷这么英俊潇洒的小商小贩吗? 尽管被人无视,但秦钺并未表现出心中的不满,而是依然满脸堆笑道:“小可不才,因在东市上填埋了一个臭水坑,造福了一方百姓,还因为在东西两市上多次勇斗恶徒除暴安良,被圣上誉为长安百姓之楷模,圣上为此龙颜大悦,亲自加封秦某为五品朝散大夫。” 老子可是皇帝亲口御封的官,身份比你们这些吏部选试出来的官员不知高贵多少,不尊重我可以,你们总不能不尊重堂堂大唐开元皇帝李隆基吧? 你还别说,见秦钺抬出了李隆基,为首的两名官员的态度还真有了转变,对着秦钺略一拱手道:“那就恭贺秦朝散大夫了。” 不过仅此而已,再就没有下文了,而且一个个都把脸别向一旁,不再看秦钺一眼。 秦钺并不气馁,从怀里摸出几张名帖,像发传单一样强行分发给了几名官员,并且点头哈腰道:“各位年兄,这是卑职的帖子,请笑纳。” 几名官员出于礼貌接了秦钺的名帖,随手交给了身后跟随的侍从,但大部分人都没有主动和秦钺交换名帖。 只有一名身穿浅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和秦钺交换了名帖,还对秦钺客气道:“秦年兄,下官姓王名会,现在大理寺忝居寺正一职,这是下官的帖子,初次相会,还望秦朝散大夫笑纳。” 秦钺接了名帖,还不忘对王会恭维一番:“王寺正,本官看你印堂发亮,有一道灵光从天庭喷薄而出,此乃大吉大利之兆,如果不出意外,不久之后定会高升。” 王会连忙点头道:“下官谢秦年兄吉言。” 收了王会的名帖,秦钺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另外几名官员,又厚着脸皮从这几个家伙那里要来了几张名帖,然后像宝贝一样收了起来,看得一旁的李红和黄杏一脸的莫名其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8章:大明宫前待漏 五更三筹,承天门晨鼓响,街鼓声动,坊门准时开启。 官员的仪仗在前,百姓在后,纷纷涌出安邑里北门。 晨鼓响,宵禁止,听人行。 虽然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但长安城的大街上已经有些忙碌景象,巡夜的佽飞军军士正在旅率c队正等低阶武官指挥下列队,准备返回兵营休息。 除了正在收兵的巡夜军士,大街上还有很多行人和车马,但早起的百姓毕竟不多,大街上的车马行人还是以上朝的官员和官员们的侍从为主。 秦钺并没有直接去上朝,而是带着李红和黄杏先顺路去了东市。 毕竟安邑里距离大明宫有还有八里多路,步行最少也得一个半小时,等走到大明宫天都亮了,别说是参加朝会,估计廊下餐都赶不上了。 唐朝官员上朝制度很完善,该上朝不上朝,还不请假,对不起,罚没一个季度的俸禄。 可别小看这一个季度的俸禄,对既要赡养家人又要养奴仆的普通官员来说那可不是小事,旷工一天就等于四分之一的年薪没有了,旷工四次一整年就白干了。 如果旷工次数多,惩罚更加严厉,旷工三十五天以上者徒一年半。这还是指一般的文官,要是有职务在身的武官,经常擅离职守,还要罪加一等。 不过,唐朝对大臣早朝迟到管得并不严,毕竟有些大臣住得比较远,想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风雨无阻地准时上朝并不容易,所以即使有个别大臣迟到,一般也不会太过深究,赶上皇帝心情好,还会和你开两句玩笑。就算你得罪了人,顶多也就是受到监察御史们弹劾警告一下,下不为例。如果屡教不改,也不打你也不骂你,更不会判你徒刑,吏部考功司考核时自有章程,对不起,这个官不适合你做,要不你挪挪地方,要不你干脆回家哄孩子去。 当然,像秦钺这种可以不用天天上朝的官员,根本不存在旷工一说。 就算罚俸禄,家趁人值的秦钺也不在乎。 免官?正好,人家本来就不想做官。 不过秦钺可不想迟到,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做官,第一次参加朝会就迟到,那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何况除了参加朝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 东市南大门内,武定和彭彪已经牵着马等候在了东市南大街上。 秦钺让李红和黄杏去了众乐坊,他只带着武定和彭彪骑马出了东市北门,直奔位于长安城东北角龙首原上的大明宫而去。 自唐高宗李治以后,唐代的历代皇帝都放弃了正宫太极宫,而是选择在大明宫主政。 出了东市,借着朦胧月光和微微曙色,秦钺看到,上朝官员的车马和仪仗正从东c南c西三个方向朝长安城东北角涌来。大部分官员只带了几名侍从,但有些王公大臣的仪仗却很有气势,尤其是一些亲王,因为亲王府都养有军队,亲王的仪仗光是护卫和侍从就有几百人,刀枪斧钺如林,灯笼成对成排,浩浩荡荡地从大街上迤逦而过。 今天只是个常参日,上朝官员的队伍就已经如此壮观了。 秦钺不敢想象,这要是赶上元旦c冬至等重要日子,全长安城的九品以上官员和命妇们全都要去宫中朝谒天子,成千上万人参加朝会,那场面不知比常参日还要壮观多少。 秦钺带着武定和彭彪,三人三骑,穿过东市北面的一条东西大街,便进入了崇仁里和胜业里中间的一条南北大街,又向北行了大约三四里路,便是唐代著名的承天门大街东街,再转向西行大约一里路,就是和大明宫正门丹凤门正对的丹凤门大街了。 秦钺看到,此时官员的车马和侍从几乎已全部汇聚到了丹阳门大街上。 整条大街上人如潮水马如游龙,就像一条人和马形成的河流,看上去比庙会还热闹。 秦钺在马上问武定和彭彪道:“武定,彭彪,你们看到嗣王殿下的仪仗了吗?” 原来,秦钺昨天就已经和李嗣恭c赵诚等人约好了,今天要在大明宫前聚首。 因为这是秦钺第一次参加朝会,李嗣恭和赵诚等人都很给面子,尤其是赵诚等靠门荫封官的达官显贵子弟,因为并非在职官员,平时并不怎么参加朝会,但为了给秦钺捧场,也都高高兴兴地答应和秦钺一起参加朝会了。 彭彪前后左右张望了一番,回道:“少东家,我没看到嗣王殿下的仪仗,也没看到赵诚他们,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秦钺道:“不管了,咱们直接去丹凤门,既然嗣王殿下他们已经答应了本东家,就肯定会在哪里等着咱们的。” 整条丹凤门大街只有不足三里长,三人随着人流不多时就来到了丹凤门前。 此时正是黎明,天还没有亮,西天上还挂着一轮突月。 来到丹凤门前,借着月光和宫门前的灯火,秦钺看到李嗣恭c赵诚等人正站在丹凤门前的台阶上说话。 丹凤门前人并不是很多,反倒是丹凤门两侧的建福门和望仙门前人比较多。 秦钺知道,这是因为今天并非大朝会的日子,只是一个常参日,常参日大明宫正门丹凤门并不会对上朝的官员开放,官员们只能从丹凤门两侧的建福门和望仙门进入大明宫。 由于唐玄宗执政时还没有在建福门前建造待漏院,在建福门前建造待漏院,那还是唐玄宗六世孙唐宪宗元和初年以后的事情,所以此时的文武百官还只能在建福门和望仙门前待漏,等待宫门开放。只有宰相c亲王等位高权重的大臣可以进入建福门前的光宅里,在光宅里中的太仆寺车行中待漏,以避风雨。 至于官员们的侍从,只能等在丹凤门大街上,连靠近宫门的资格都没有。 秦钺看了看,今天来上朝的官员少说也有二百多人。 唐代制度规定,在京九品以上官员每月朔日和望日——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上朝,一个月参加两次大型朝会;五品以上在职文官每天都要上朝,故称常参官;在职武官因为平时要履行宿卫职守,不但白天军务繁忙,晚上还要轮流上夜班,所以武官们不用每天都上朝,三品以上武官三日一上朝,五品以上武官五日一上朝,当值者不用上朝。 今天是常参日,上朝的官员除了五品以上文官,还有一部分是赶上三c五日上朝的武官。 除了以上两种品阶较高的官员,上朝的官员中还有中书省c门下省两省的供奉官。因为宰相们不但要天天上朝,朝会结束后还要留在大明宫里的省院处理国事,这两个部门的供奉官也必须跟着宰相一起天天上朝。 因为唐太宗李世民曾做过尚书令,自李世民后,唐代再未设过尚书令一职。 与皇帝直属的中书省和门下省不同,尚书省相当于后世的行政院或者国务院,统帅六部和二十四司以及各州府分支机构,是国家的最高行政机关,所以不但尚书省的左仆射c右仆射c六部尚书c左丞c右丞c侍郎c郎中等五品以上高官要天天上朝,下辖的二十四司每司还必须派出一名员外郎参加朝会。 另外,监察御史c太常博士等官员,因为职务上的特殊性,即使官阶达不到五品,也必须要参加每日的常参朝会。 除此之外,进京办事的外地官员有些也会参加朝会,向皇帝呈递奏表。 常参日上朝的官员虽然不多,但以上这些人全部加起来,也有二三百人了。 看到李嗣恭和赵诚他们,秦钺连忙跳下马来,把手里的马鞭和缰绳交给武定,让武定和赵诚留在丹凤门前的大街上,紧走几步来到李嗣恭等人面前。 秦钺先对李嗣恭拱手问安道:“嗣恭哥哥早,兄弟在此恭请哥哥敬均安。” 因为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以前秦钺见到李嗣恭时都是尊称嗣王殿下,从不敢逾越礼制半分,可自从李隆基敕命两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后,秦钺就改口称呼李嗣恭为嗣恭哥哥了。 现在秦钺这么称呼李嗣不但没有僭越之嫌,而且这个哥哥还叫得光明正大,叫得底气十足,毕竟这是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隆基亲自主张的,别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出什么。 李嗣恭也拱手还礼道:“寒兵兄弟早,你我兄弟,就不要多礼了。” 秦钺又和赵诚等人互相见了礼,打了招呼。 赵诚见秦钺腰带上叮啷当啷挂了一大圈零碎,笑道:“寒兵兄弟,你身上带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你这是要去宫里售卖货品吗?” 秦钺看了看李嗣恭和赵诚他们,再看了看周围等待上朝的文武百官,发现别人身上除了鱼袋c香囊c算袋等几样必须品外,根本就没带其他东西,他的这身打扮确实有点扎眼了。 原来,蹀躞带起源于游牧民族,最初的作用是为了悬挂必须的随身物品。 因为游牧民族要经常去野外放牧,身上携带的东西越多在野外生活越方便。 虽然唐代官员也有佩戴七事的规定,但佩戴七事并非硬性规定,只要别超过自身品阶允许佩戴的数目,你愿意带几个就带几个,想带什么不想带什么也凭个人意愿决定,比如年轻官员不爱吐痰,痰桶就可以不带,反正除了代表身份的鱼袋和记录用的算袋是必须带的东西,别的东西带不带都行。 尤其是到了中唐以后,官员腰带上的带銙逐渐演变成了纯粹的装饰品,甚至连眼都没有。 秦钺故作懵懂道:“怎么,不是说上朝必须要带七事吗?” 赵诚笑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黄历了,现在官员上朝早就不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9章:大排筵宴十日 见李嗣恭c赵诚c秦钺等人聚在丹凤门门前说话,太常卿兼修国史姜皎,吏部侍郎兼五坊使王鉷c左翊卫中郎将李适之c尚书省左司郎中崔宗之等人纷纷上前和李嗣恭c赵诚c秦钺等人见礼,大家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寒暄。 李隆基封秦钺为五品朝散大夫,姜皎c王鉷等人都是当事人,早就已经恭喜过秦钺了。 崔宗之虽然也已从王鉷处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这还是他在秦钺做官后第一次见到秦钺,自然也要说几句客气话:“恭喜,恭喜!欣闻秦少郎君被圣上御口亲封为五品朝散大夫,崔某闻之欣喜异常,从此你我兄弟即可同朝为官了,崔某这里恭贺秦大夫了。” 秦钺也拱手道:“宗之兄客气,同喜,同喜!” 互致问候后,秦钺又对崔宗之道:“宗之兄,关于上次你说的令弟崔勇一事,在嗣王殿下的极力运筹之下,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令弟不日即可脱困解厄,敬请宗之兄宽心以待。” 因为当着这么多官员,徇私舞弊走后门这种事也不能说得太明白,秦钺只是点到为止。 崔宗之会意,连忙再次拱手道:“那就有劳嗣王殿下和秦大夫了。” 李嗣恭又为秦钺引见道:“寒兵兄弟,这位是本王的四叔李适之,乃是太宗朝愍太子李成乾之孙,亦是我大唐皇族嫡传一脉。” 秦钺连忙拱手施礼:“李将军好,秦钺这厢有礼了。” 李适之本就是盛唐八大酒仙之一,说话也很风趣:“秦大夫,某听说你和大郎已经在圣上见证下结为异姓兄弟。你既然是大朗的义弟,那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四叔啊!” 此时的李适之虽然刚刚二十一二岁,比李嗣恭也大不了几岁,但狗尿苔长在了金銮殿上——人家的辈分摆在那,何况这家伙将来还是和李林甫齐名的宰相,秦钺叫他一声叔叔也没什么坏处。 秦钺连忙再次深施一礼:“四叔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李适之哈哈大笑道:“好好,我认下你这个侄儿了。” 很快,又有一些和李嗣恭c李适之等人交好的官员过来给李嗣恭等人见礼。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浅绯色袍服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李嗣恭介绍道:“寒兵兄弟,这位是中书舍人苏晋苏白云,苏大人是进士甲等出身,工诗文擅书法,乃是当世著名文士,现在中书省负责为圣上起草诏书,白云兄的诗文歌赋深得圣上赏识。” 苏晋苏白云,又是盛唐八大酒仙之一,看来盛唐时凡是有点才学的人都喜欢喝两杯。 秦钺连忙躬身施礼:“苏大人好,下官秦钺年少无知,今后还望苏大人多多提携。” 苏晋态度谦和道:“秦大夫少年老成,加之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实乃后起之俊才啊!” 介绍完苏晋,一旁的李适之指着一位五十几岁身穿浅绿色七品官服的老者道:“寒兵贤侄,这位是太常博士贺季真,乙未年明经状元出身。季真兄亦以诗文著称于当世,还擅长书法,乃是我的忘年交,我们经常相邀在一起饮宴的。” 贺知章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但因为是太常博士,也属于常参官。 秦钺不禁大惊,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就是盛唐时期赫赫有名的大诗人c仙宗十友之一c八大酒仙中的老大贺知章。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状元出身c学富五车c才高八斗的贺知章都已经五十几岁了,竟然还只是个七品小官,看来盛世大唐也埋没人才啊! 秦钺连忙对着贺知章深施一礼:“久仰季真兄大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秦钺这可不是恭维,早在他前世一千三百年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贺知章的大名,小时候还背诵过这老先生的诗,没有三生奇缘也有两世之分了。 在秦钺眼里,眼前的这些人全都加在一起,连贺知章的一根小拇指都不如。 见秦钺一个堂堂五品高官对自己这样一个从七品的小官态度如此恭敬,贺知章明显有些感动:“秦大人,您过誉了,下官不过是个迂腐的老儒,实不敢当大人如此美誉。” 秦钺拉着贺知章的手道:“老人家,我观您气度非凡,且有长寿之相,虽说暂时时乖运蹇,但只是时候不到,一旦时来运转,将来必有飞黄腾达穿绯挂紫之日,而且您的诗文必将流芳千载传诵万年。” 闻听此言,贺知章感动得都快哭了,自古以来真正有才学的人都有怀才不遇的心境,最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这下他总算找到知音了。 李嗣恭笑道:“寒兵兄弟,愚兄知你善于经济,想不到你还会看相。” 秦钺谦虚道:“嗣恭哥哥玩笑,小弟哪里会看什么相,只是对季真兄这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饱学之士身居末位感到惋惜而已。” 秦钺虽然不会看相,但他却知道贺知章将来能做到太子宾客的正三品大员,而且一直到八十几岁才告老还乡,不会看相胜似会看相。 通过李嗣恭等人的介绍,短短一会工夫,秦钺就认识了三十几名官员。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秦钺从怀里摸出几十张名帖分给众人,和大家换了帖子,然后道:“诸位年兄,既然大家今日有此一聚,为了促进彼此间的情谊,秦某有个提议,想邀诸位三日后去秦某位于西市上的西域风情大酒楼痛饮一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李嗣恭高兴道:“寒兵兄弟此言甚善,本王举双手赞成。” 李适之和崔宗之都是善饮之人,一听说有酒场,当然也都纷纷表示赞成。 姜皎咽了口口水,道:“自从吃了秦大夫酒楼中的煎牛排和闷炉烤全羊等美味佳肴,姜某至今回味无穷,秦大夫这个提议正合姜某之意。” 王鉷也道:“就是,秦大夫酒楼中的菜品堪称人间极品,连圣上吃了都赞不绝口,并御笔钦赐‘人间极品美味’六字,诸位大人如果不去品尝一番,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的美味,那岂能不去尝尝?于是众人纷纷应邀。 一旁的奉车都尉赵诚一半玩笑一半认真道:“诸位年兄,大家都先别忙着咽口水,我兄弟秦寒兵今日正式入仕为官,他做东请客,诸位去参加宴会之时是不是也应该多少表示一下心意啊?” 赵诚向来和秦钺穿一条裤子,秦钺想的是什么,作为好兄弟的他当然心知肚明。 大家纷纷称是:“赵都尉所言极是,秦大夫高升乃是大喜之事,我等理当聊表寸心。” 正说话间,场外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是谁要请客啊?” 众人回视,只见人群外信步走来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龙行虎步,器宇轩昂。 看此人袍服上的纹饰,正三品武官无疑。 秦钺并不认得此人,李嗣恭却已经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程叔叔,今日并非您的朝参日,您怎么来了?” 来人背着一只手,哈哈笑道:“本大将军找圣上商量军务不行吗?” 众人也都躬身施礼:“程大将军好,我等恭请程大将军均安。” 原来,这个中年汉子并非旁人,正是大唐开国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程知节最小的孙子,广平郡开国公程处弼之子,世袭广平郡公,现任左金吾卫大将军的程伯献。 程伯献只是个正三品的大将军,在场的三品以上官员并不在少数,连身为从一品郡王的李嗣恭都对程伯献尊敬有加,还称程伯献为叔叔,可见程家的威望绝非一般。 李嗣恭为程伯献引见道:“程叔叔,这位您大概还不认识,他是我的义弟秦钺秦寒兵,前日刚刚被圣上御口亲封为五品朝散大夫。” 秦钺连忙躬身施礼:“程叔叔好,小侄恭请程叔叔均安。” 程伯献审视了秦钺一番:“秦钺秦寒兵?要是本大将军猜的不错,你应该就是那个在东市上从一伙恶徒手中救下嗣王殿下的少年吧?” 程伯献的记性还真好,霸春事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他居然还记得秦钺的名字。 秦钺再次施礼道:“回程叔叔的话,晚辈正是秦钺。” 程伯献微微颔首道:“本大将军虽说早已从向将军处闻知你的名字,但一直无缘一见,今日一见当真是仪表不凡,果然不同于市井中的那些凡夫俗子,难怪你如此年少,圣上就御口亲封你为五品朝散大夫,孺子可教也!” 说完,程伯献又问李嗣恭道:“嗣王殿下,我刚才听你们说谁要请客,还说什么人间极品美味,连圣上吃了都赞不绝口,哪里有这样的美味,我怎么不知道?” “程叔叔,是这么回事” 李嗣恭笑着把李隆基去西域风情大酒楼吃饭和秦钺要请客的事大致对程伯献说了一遍。 程伯献高兴道:“有此等好事,你们怎么不知会本大将军一声?” 秦钺连忙赔笑道:“这不是担心程叔叔军务繁忙,不便打扰嘛!” 程伯献哈哈大笑道:“现在也不迟,记得情况一定要算本大将军一个。” 秦钺道:“程叔叔能光临晚辈的酒楼,晚辈求之不得,荣幸之至。” 程伯献道:“什么荣幸不荣幸的,既然圣上都去过你家酒楼吃饭,我等做臣子的岂能不效而行之?好了,你们在这里说话吧,本大将军要去太仆寺车行看看姚阁老,顺便去我义弟高力士府上看望两位老娘,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程伯献和高力士是结拜兄弟,一向视高力士的两个老娘如同亲娘一般。 程伯献说完,就背着手去了丹凤门前面的光宅里。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秦钺对李嗣恭道:“嗣恭哥哥,小弟平生第一次做官,这也是小弟做官后第一次参加朝会,很多同僚小弟还不认识,小弟希望嗣恭哥哥能代为引见引见。”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既已身入官场,多认识些官场同僚也是应当。” 李嗣恭说毕,便和赵诚等一众达官显贵子弟带着秦钺先后去了建福门和望仙门前。 见李嗣恭c赵诚c姜皎c李适之c苏晋c王鉷c崔宗之等人过来,百官纷纷上前见礼。 李嗣恭又为大家引见了秦钺,秦钺借机和百官交换了帖子。 这还不算完,秦钺又从怀里摸出一大摞请柬,分发给了百官,并告知三日后将在西域风情大酒楼请客,再三请求百官务必光临。 原来,秦钺昨天下午就找人写了二三百张请帖,早就做好了准备。 好在二百多张请柬并不是很厚,分成几份放在怀里倒也不显臃肿。 见秦钺变戏法似的一下子从怀里拿出这么多请柬,连李嗣恭都看傻眼了。 赵诚心领神会,对着百官拱手道:“我兄弟秦寒兵初次入仕为官,虽然他做东请客只是想和诸位促进一下情谊,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本都尉认为,诸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深明事理之人,要是双肩只驮一喙前去白吃白喝,那未免就有些太煞风景了。” 众人也都明白这是要份子钱的意思,大部分人都点头称是。 秦钺是谁他们可以不在乎,可他们不能不在乎李嗣恭和赵诚。尤其是赵诚,这家伙可是太子的表哥,得罪了这家伙就等于是得罪了未来的皇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还是有官员为难道:“秦大夫,不是下官不给秦大夫这个面子,只是三日后正是本官当值之日,实在脱不开身啊!” 秦钺笑道:“年兄不必担心,本官准备在西域风情大酒楼大排筵宴十日,如果三日后哪位年兄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也可择日前去,什么时候去都会有人盛情款待诸位的,绝不会耽误诸位年兄的公务的。” 得!秦钺这就算把百官的所有退路都给堵住了,想不去都找不到借口了。 赵诚也哈哈笑道:“要是哪位年兄连续十日都没有空闲,可以派家人去西域风情大酒楼知会一声,只要礼节上到了,我想秦大人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赵诚这招更狠,言外之意就是,人不到可以,礼金不到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0章:龙颜大怒 “咚——咚——咚——” 说话间,天色微明,太极宫c大明宫c兴庆宫内钟楼上报时的晨钟响起。 钟声悠远绵长,不绝于耳。 很多现代人都以为唐代没有钟楼,都以为唐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靠鼓声报时。 其实这是不对的,据很多文献记载,唐代长安城中不但各大寺庙内建有钟楼,太极宫c大明宫c兴庆宫内也都建有钟楼和鼓楼。 《长安志》:太极殿“殿东隅有鼓楼,西隅有钟楼,贞观四年置”。 唐代各街道上的街鼓只是宵禁开始和结束时才使用,日中开市时也会鸣响街鼓,其他时间还是靠钟楼和鼓楼上发出的钟鼓声联合报时。少了满城街鼓,悠远绵长的钟声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毕竟鼓楼上的鼓声不可能像钟声传得那么远。 随着三大宫城卯时钟声响起,大明宫丹凤门两侧的建福门和望仙门徐徐打开。 此时,亲王c郡王c宰相c国公等二品以上高官已经骑着马从光宅里出来,前有监察御史导引,百官恭恭敬敬地站于道路两侧让高官们通过,直至建福门和望仙门前。 李嗣恭是从一品郡王,也加入了高官的队伍。 高官们通过后,三品以下官员这才纷纷上马尾随在了高官队伍之后。 宫门内左右各有监门校尉高声道:“唱籍!” 所谓唱籍,就是点卯。 监门校尉呼罢,随即开始照着籍册点名,点到名的官员就在马上回应一声“在”,然后将符信递给监门校尉们勘验,勘验已毕便逐次放行。 不算东c西c北三面的夹城,大明宫是个五进五出的庞大宫城,前后一共分为五个大型院落。 进入宫城的外门丹凤门,首先见到的是一个开阔的大型院落,院落前部是一条横贯东西的内河,内河上有三座分别和望仙门c丹凤门c建福门相对的石拱桥,名曰下马桥。 百官在最中间的一座下马桥前下马,将马匹交予宫内千牛侍卫牵去拴好。 过了下马桥就不能骑马了,剩下的路就只能靠步行了。 监察御史们引领百官从下马桥上步行通过内河,步入斜坡状的御道——龙尾道。 秦钺看到,御道东面是左金吾卫仗院,右面是右金吾卫仗院,仗院就是武库。 穿过第一个大院,眼前又是一道横亘东西的宫墙,宫墙正中是开放性的午门,只有过了午门,才算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朝会区域。 朝会区域又分为三个院落。 第一个院落是外朝,外朝主殿是大明宫正殿含元殿,含元殿是大明宫内最大的宫殿。 含元殿是举行重大庆典和朝会的地方,只有赶上元旦和冬至日大朝会c皇帝上尊号c改元年号c大赦天下等重大国事时才会启用,平时很少启用。 含元殿位于龙首山之巅,站在殿前台阶上向南俯瞰,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 过了含元殿,大约再向北行二三百米,又是一道横亘的宫墙,宫墙正中大门叫宣政门。 进入宣政门,就是大明宫的第三个院落,也是朝会区的第二个院落——中朝。 中朝主殿是宣政殿,宣政殿是大明宫内的第二大宫殿。 秦钺看到,宣政殿两侧省c台c院林立,殿东有黄门省——就是门下省c京兆尹院c弘文馆c待制院东院c少阳院,殿西有紫微省——就是中书省c中书舍人院c殿中监c内侍省c御史台北台c枢密院c待制院西院c国史馆c集贤院c命妇院等台院。 大明宫内的京兆尹院并非京兆府正衙,京兆府正衙位于西市东面的兴德坊,大明宫内的京兆尹院只是京兆尹临时办公地点。 自唐玄宗后,为了防止像李成乾逼宫c李重俊兵变等类似的太子造反事件再度发生,李隆基废除了太子长期居住太极宫东宫的制度,在大明宫中朝院落东部兴建了一处名为少阳院的宫殿供太子居住。因太子古称少阳,所以太子寝宫也叫少阳院。 大明宫内的御史台也不是御史台的正衙,御史台正衙位于太极宫南面的皇城——俗称南衙,故此大明宫内的御史台又称御史台北台。 宣政殿才是自唐高宗以后唐朝历代皇帝日常主政的大殿。 但李隆基是个特例,李隆基一直在位于中朝院落后面的内朝主政。 内朝是大明宫的第四个院落,也是朝会区的第三个院落,再后面就是大明宫的第五个院落——皇帝庞大的后宫了。皇帝的后宫里住着数千名妃子和宫女,这些女人都是为皇帝一个人服务的,平时除了宦官,大臣们不经宣召是绝对不允许擅自进入皇帝后宫的。 内朝的主殿是大明宫内的第三大殿紫宸殿。 紫宸殿也称天子便殿,李隆基平时和宰相等大臣商谈国事都是在紫宸殿进行。 内朝虽然也是朝会区,但因为内朝是从皇帝后宫分割出的一块区域,也处在后宫的范畴以内,普通官员不经宣召也是不能进入的。 参加早朝的百官只能在宣政殿前驻足,在此等待皇帝的宣召,就算有本上奏需要面见皇帝,也要按程序进行。 秦钺原本以为,既然是上朝,肯定会像电视剧里一样,皇帝坐在高高的金銮宝殿之上,文武百官也会进入大殿,分立在朝堂两侧,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可让他根本想不到的是,文武百官竟然连进入大殿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分立在宣政殿门前的台阶两侧候旨。 等不多时,有太监站在宣政殿台阶上宣旨,宣紫微令姚崇c黄门监卢怀慎c殿中监兼太常卿姜皎c京兆尹李元紘c中书侍郎苏颋等大臣去内朝紫宸殿议事,其中还有程伯献等找皇帝有事协商的文武大臣。 而秦钺等普通官员只能继续在宣政殿外候旨。 秦钺以前一直不理解,唐代的大臣上朝为什么要站在殿外,要赶上下雨的日子,那文武百官不全都淋成落汤鸡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大殿的廊檐十分宽大,赶上下雨下雪的日子,文武百官可以站在廊檐下躲避雨雪。 大约等了两个小时,又有大太监登阶宣示:“圣上赐百官廊下餐。” 所谓廊下餐,就是朝廷给早朝官员提供的早饭,因为是在大殿廊檐下就餐,故称廊下餐。 一时间,尚食局的主膳人员c小太监们在廊檐下排下几大排食案,摆下了饭食。 当然,宰相等高官是不可能在大殿外面用餐的,这些人一般都在政事堂用餐,亲王等王公也有专门用餐的地方,有时候皇帝还会赐宴。 苦就苦了占绝大多数的普通官员,不但连把椅子都没有,只能坐在冰凉的地上,而且吃个饭旁边还有监察御史负责监视,谁要是敢高声喧哗或者吃饭时到处乱窜,就会被监察御史们狠狠地记上一笔。 不过,秦钺倒是不觉得苦,而且还觉得蛮新鲜的。 因为是皇帝赏赐的早餐,虽然算不上奢华,但饭菜的质量还是不错的,不但有热汤热水有蔬菜,而且还有羊肉和蒸饼,热气腾腾的,一看就会让人产生食欲。 官员们按品阶排着队走上台阶,在廊檐下逐次席地而坐,有的用筷子,有的从腰上解下餐刀,开始准备就餐。 很多官员凌晨就起床了,忙活了半宿外加一早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一见到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就像一群饿狼见到了可爱的肥羊一般,眼里直冒绿光。 随着监察御史一声令下,官员们纷纷动手,开始大快朵颐。 食不言寝不语,现场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和吸溜吸溜的喝汤声。 秦钺也早就饿了,也津津有味地跟着官员们吃喝了一番。 吃罢廊下餐,又有太监出来宣布散朝,百官又在监察御史率领下离开宣政殿,按原路返回了大明宫南端的内河之外,各自取回马匹出了建福门和望仙门。 走出皇宫大内,一直面无表情的官员们总算得到了解放,又开始呼朋唤友纷纷喧哗起来。 虽然早朝散了,但有职务在身的在职官员们现在还不能回家,还要去各自衙门处理公务。 李嗣恭和赵诚等人都是闲人,平时并不经常参加朝会,今天完全是为了给秦钺捧场才向御史台申请来上朝的。为了感谢兄弟们的深情厚意,秦钺本想邀约李嗣恭和赵诚等人一起去西域风情大酒楼饮酒,但也许是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李嗣恭和赵诚等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大家都困了,我看咱们还是改日再聚吧!” 赵诚也打着哈欠道:“就是,酒我是喝不下去了,还是抓紧回去补个回笼觉要紧!” 秦钺也不好勉强,笑道:“诸位哥哥,那咱们就说好了,三日后再聚。” 目送李嗣恭的仪仗离去,赵诚等人也和秦钺辞过,带着侍从各回各家去了。 秦钺和武定c彭彪也骑上马,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大明宫。 这就是秦钺做官后参加的第一次朝会,折腾了半宿,然后在大殿前站了两个小时,吃了一顿廊下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秦钺原以为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朝会,再怎么着李隆基也会礼节性地接见他一下,让他对皇帝感恩戴德,可最终别说是谢主隆恩,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 事实证明,秦钺完全是自我感觉良好,人家李隆基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不过秦钺也很高兴,毕竟他本来就没打算做官,少见几次皇帝未必不是好事。 秦钺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就在他暗自庆幸之时,大明宫紫宸殿中一处偏殿内,有个人正因为他做的某件事龙颜大怒。 李隆基把几张请柬摔在面前的桌子上,大声对殿中监姜皎道:“秦钺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他把皇宫大内当成什么地方了,竟然跑到皇宫来发请柬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1章: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 姜皎对秦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道:“陛下息怒,微臣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 李隆基看着姜皎:“我说姜七,你到底得了秦钺小子什么好处?他都跑到朕的朝会上发请柬来了,这么多大臣通过监察御史联名检举他,你竟然还在替他说话?” 李隆基说着,把一本小册子扔在姜皎面前:“朕还听说他名义上是请客,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收礼敛财,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居然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放过!看来商人就是商人,狗肉到什么时候都是上不了席面的。” 李隆基怒不可遏滔滔不绝,姜皎笑而不语。 这是做大臣的基本素质,皇帝的话没说完,是绝对不能随意打断的。 李隆基越说越生气:“姜七,难道他秦钺不知道扰乱朝堂是什么罪过吗?” 姜皎微笑道:“陛下,可是秦钺并没有扰乱朝堂,他是在宫城外面给大臣们送上的请柬,进入宫城后一直规规矩矩的,否则监察御史们也不会视而不见。而且当时微臣就在当场,也没听见他说要收礼,他只是说为了感谢陛下的天恩,也是为了和同僚们促进一下感情,想举行一次庆贺宴会,希望大臣们赏光。” “他没说要收礼?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检举秦钺的大臣在欺蒙朕了?” “这话确实不是秦钺说的,那只是奉车都尉赵诚和大臣们随口开的几句玩笑,这事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而且微臣也不想就此事发表任何见解,以致影响陛下的判断,微臣只想把微臣看到到的事实原原本本地说给陛下。” “那你都看到了什么?” “微臣看到的是,秦钺只是出于礼貌给大臣们发了请柬,并没有强迫大臣们去参加他的庆贺宴会,大臣们去不去送不送礼全凭个人意愿。” “姜七,朕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微臣是这么认为的,既然秦钺不想入仕为官,那他就没必要因为当了官搞庆贺宴会。” “说来说去,他还不是为了收礼敛财?” “可这种事的主动权终归还是掌握在大臣们自己手里,清者自清廉者自廉,不想去的不去就是了。微臣认为,这几位检举秦钺的大臣真没有必要如此小题大做,如果他们真心不想去,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一笑了之,而不是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扰乱陛下的心性。微臣也看过这些大臣的署名了,这些人基本都是些平庸之辈,陛下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在政务上如此认真如此积极过?如果是姚阁老等人,就绝不会做这种事。” “这么说秦钺请客的目的并非为了收礼?” “就算他想收礼,朝廷也治不了他的罪。” “为何不能治他的罪?” “秦钺毕竟只是个无职无权的朝散大夫,既没有以权谋私,也没有贪赃枉法,更没有能力要挟大臣们什么。如果大臣们只是出于礼貌,不想去秦钺的酒楼白吃白喝,就算送一些礼金给秦钺,也属于同僚之间礼尚往来,并不触犯大唐律法。何况微臣认为,秦钺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也不一定是为了收礼,秦钺应该也不缺这几个小钱。” “姜七,你刚才说秦钺不想入仕为官,所以就没必要举行庆贺宴会,但他最终还是这么做了,那依你的判断,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微臣猜的不错,他应该是想借此机会给他们酒楼拉一些客人,借官员们的嘴给他们酒楼做宣传,从而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酒楼,让更多的人去他们酒楼吃饭。” 李隆基若有所思道:“这种办法亏他能想得出来,看来此子还真是不简单!” 姜皎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此子绝非泛泛之辈。” 李隆基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转,嘴角露出一丝小姨道:“这么说,朕只能由着他胡来,只能视而不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姜皎道:“那就得看陛下您是怎么想的了,如果陛下不想让他这么做,完全可以给大臣们下一道旨意,禁止大臣们去出席他的庆贺宴会,那他就没办法得逞。” “花奴他们是什么想法?” “嗣王殿下c李适之c崔宗之等人都极力赞成,就连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也主动找到秦钺要求参加宴会,还说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的美食,做臣子的理当也去品尝一番。” 李隆基想了想道:“在商言商,秦钺小子想通过宴请大臣们这个办法为他们的酒楼多拉一些客人,他这么做本也无可厚非。既然这事与徇私舞弊和贪赃枉法无关,并不触犯大唐律法,朕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坏他的好事。” 姜皎有些惊讶:“陛下,您的意思是说,秦钺是在以士子的身份经商?” 李隆基微微一笑:“就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焉能瞒过朕的眼睛。” 姜皎有些不解:“那陛下您为什么不治他得罪,还给他封官?” 李隆基叹气道:“姜七,你是朕的肱骨,朕也不想瞒你。其实朕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秦钺毕竟是花奴的兄弟,朕并非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就算是为了花奴,朕也理当封秦钺一个官做做。何况秦钺小子做的膳食确实合朕的口味,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朕封他一个无职无权的朝散大夫也不为过,何况朕还有用得着秦钺小子的地方。” 姜皎折服道:“陛下智虑深远,微臣等实不能及。” 李隆基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事了,既然秦钺愿意花钱请客,钱是他自己的,那就随他去吧!姜七,朕今日心情不错,你陪朕去后宫花园里走走。” 李隆基说完,就站起身背着手走出了紫宸殿偏殿,姜皎亦步亦趋紧紧跟上。 两人带着几名小黄门出了紫宸殿后门,来到了后宫的院子里。 虽然后宫禁止外人擅入,但在皇帝带领下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上,李隆基的后宫平时也并非绝对禁止除太监以外的男人进入,李隆基经常在后宫里的麟德殿举行私人宴会,经常在座的不但有李隆基的大哥宋王李成器——李宪c二哥申王李成义——李捴c四弟岐王李隆范——李范c五弟薛王李隆业——李业,还有内侍省内侍监高力士c霍国公王毛仲c殿中监姜皎等人。 据史料记载,唐玄宗李隆基和姜皎的关系非同一般。 因为姜皎是负责皇帝起居的殿中省主官殿中监,李隆基甚至把和妃子们的私密宴会都交给了姜皎打理,喝酒时还经常让姜皎和自己的爱妃们连榻而坐,可谓是情同手足不分彼此。 李隆基还经常赏给姜皎宫女c名马和珍玩,可谓是有求必应,无求也应。 穿过在紫宸殿后面的蓬莱殿c含凉殿等几座大殿,李隆基和姜皎在太液池湖畔游玩了一会,李隆基问身后的一名太监道:“朕记得数月前新罗国给朕进贡了一株嘉树,此树现植于何处?” 太监回道:“回陛下的话,数月前新罗国确实进贡了一棵嘉树,名曰九枝盘龙柏,乃是一株盆栽,现在蓬莱殿殿庭中摆放,平时由两名小黄门专门负责浇灌养护。” 李隆基又对姜皎道:“姜七,陪朕去蓬莱殿看看。” 李隆基说完,便带着姜皎和几名贴身太监来到了蓬莱殿殿前的庭院里,姜皎看到蓬莱殿的殿庭里果然栽种了很多名贵的观赏树木,其中不乏一些造型别致的盆栽。 有一株盘枝错节的龙柏栽种在一个巨大的石盆中。 此树树干虬曲,枝叶墨绿,苍古雄奇,观之令人赏心悦目。 李隆基问姜皎道:“姜七,你觉得朕的这株嘉树如何?” 姜皎不禁赞叹道:“此树之美绝非寻常言语所能形容,不啻人间瑰宝。” 李隆基道:“朕知你喜欢画鹰,鹰与松柏浑然天成,爱卿若是喜欢,朕送给你了。” 姜皎连忙推辞道:“陛下,微臣不敢夺陛下心爱之物。” 李隆基笑道:“一株盆栽算得了什么?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四海之滨莫非王土,此树固然美丽,但栽种在朕的庭院里和栽种在爱卿的庭院里又有何区别?” 见李隆基如此说,姜皎也不好再推辞,只得道:“微臣谢陛下赏赐。” 李隆基对身边的那名太监道:“明日多找几个花匠来,将此树移植到姜爱卿家里去。” 太监道:“臣记下了。” 欣赏过嘉树,李隆基似是随口问道:“姜七,朕昨日让你查一查秦钺的身世,可曾查清了?” 姜皎回道:“查清了,秦钺确实是士人子弟,但并非普通的士人子弟。” 李隆基负手前行:“这么说,秦钺小子的家世还有些背景了?” “回陛下的话,秦钺的父亲原是中宗朝的雍州长史秦淮烈。” “秦淮烈?这名字朕倒是有几分耳熟,此人现在何处为官?” “秦淮烈早在太上皇在位时就已经因罪被流放到巴蜀去了。” “这么说,秦钺是罪臣之子了?” “正是。” “为何不早些向朕禀报?” “微臣也是刚刚获知。” “只不知他父亲所犯何罪?” “实无正罪,那秦淮烈和韦温的弟弟韦涿是同窗,故此走得近了些,秦淮烈所犯之罪属于连坐之罪,是作为韦氏同党论罪的。” “秦淮烈的官声如何?” “据说秦淮烈为官倒还算得上清廉,否则也就不仅仅是流放两千里了。” “姜七,你说秦钺不愿做官,是不是与他父亲的事有关?” “微臣和秦钺也是因为陛下才相识的,微臣对秦钺的所思所想尚不得而知。” “你认为秦钺这个少年如何?” “以微臣之愚见,此子虽然年少轻狂,但又不乏老成持重,为人光明磊落不拘小节,做事雷厉风行敢作敢为,而且此子性情刚烈不畏强暴,在朋友中一向以义气著称,颇得一些长安少年才俊爱戴。更重要的是,此子聪颖睿智,不但精明强干,且善于经济,如果现在就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可能有些言过其实,但如若假以时日,此子必将成为安邦辅国之大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2章:绑也要把他绑来 听到姜皎对秦钺竟然有如此高的平价,李隆基道:“秦钺不过是个市井小民,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就算他确实有些才能,又如何能当得起经天纬地和安邦辅国这样的大美之词?姜七,你是不是被秦钺所蒙蔽,有些夸大其词了?” 姜皎恭恭敬敬道:“陛下您也知道,微臣以前和秦钺并不认识,微臣只是陪同陛下去秦钺的酒楼吃了一回饭,至今和秦钺也没有任何私下接触。微臣只是遵照陛下的吩咐暗中对秦钺做了一番调查,所做出的评判都是中肯的,绝没有任何的主观臆断。” “姜七,你说秦钺有安邦辅国之才,具体依据是什么?” “具体依据是他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何以见得?” “陛下,您大概还不太了解秦钺的经历。秦钺幼年时因为家里遭了变故,父亲被流放,母亲抑郁而终,他从十岁起就和他那个开酒楼的义妹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几年来一直在大街上以乞讨为生。可三月前他突然不做叫花子了,开始在长安城东市上做一些贩卖鸣虫的小生意,而且仅仅过了三个多月,他就赚下了万贯家财,摇身一变,从一个叫花子变成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商,这绝不是寻常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李隆基不禁有些吃惊:“三个多月就从乞丐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富商?这未免有些太过耸人听闻了吧?姜七,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会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吧?”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丝毫添枝加叶的成分,而且此事有很多人可以证明,现在完全可以断定是真的。” “朕听说秦钺和花奴c赵诚等人交好,他是不是受了花奴和赵诚等人的资助,否则一个寻常人怎么可能白手起家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赚下万贯家财?” “据微臣所知,秦钺并没有得到嗣王殿下和赵诚等人的任何资助,嗣王殿下和赵诚等人认识秦钺的时候,秦钺就已经赚到了很多钱,正在筹备开设店铺之事。而且陛下您应该也知道,如果秦钺还是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他也不可能和嗣王殿下c赵诚等人成为朋友。” 李隆基略一沉吟:“就算他是个做生意的天才,也不能因此就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能成为辅国重臣吧?他的诗文才学如何,可曾入过太学?” 姜皎道:“因为秦钺的父亲被流放,秦钺自幼失去怙恃,他并没有机会进入朝廷为官宦子弟设立的国子监和太学,诗文才学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微臣只听说他会作诗。” 李隆基道:“只是会作诗?没有真才实学,你为何说他能成为辅国栋梁?” 姜皎解释道:“陛下,每个人所具备的才能都不尽相同,这世上擅长琴棋书画和吟诗作对的人比比皆是,但治世之能臣却数十年难得一遇。自古以来,但凡有大智慧能名垂青史的治世能臣,大多都不以诗文才气见长,比如太宗朝的魏徵c房玄龄,当世的姚崇姚阁老,他们都不是以诗文著称于世的文士,但他们却能日理万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绝非那些只会卖弄诗文的腐儒和狂妄文士可比。” 李隆基微微颔首,对姜皎的观点深以为然。 姜皎接着道:“陛下,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欲要治国必先有齐家之能。陛下可以试想一下,一个连自家之事都打理不好之人,焉能辅佐君王治理好国家?反知,秦钺既然能凭借他善于经营的能力在短时间内积累下巨额财富,而且经营有方屡有惊世骇俗之举,就说明此子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微臣试问陛下,如果陛下现在就给秦钺一县之治,此子能否胜任?” “一县之治?”李隆基想了一下道:“朕觉得对秦钺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那要是给他一州之治呢?” “虽然不敢说出类拔萃,但其能力也应该不会在大多数州府官员之下。” “那陛下可曾想过,秦钺现在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已经具备了如此才能,倘若再给他几年时间,让他得到足够的历练,此子的前途岂能限量?” 李隆基问道:“秦钺现在手里究竟有多少产业?” 姜皎回道:“他现在手里不但拥有两家店铺家车马行处窑厂座大酒楼,想必陛下您也听说了,前些日子他还在东市上以三万五千钱的低价买下了一个臭水坑,然后用一个巧妙的办法将其填平,几天的功夫就让那个臭水坑变成了一块价值上百万钱的好地。” “这个朕还真听说了,不过那时朕只是当做一个笑谈,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果仅凭这一件事,微臣还不敢说秦钺有经天纬地之才,可要是把秦钺做生意以来的种种奇闻异事联系在一起,那事情似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李隆基饶有兴趣地问道:“除了填埋臭水坑,他还做过什么新奇之事?” 姜皎道:“据微臣的调查,他最早是靠卖蝈蝈起家,可东西两市上每到夏天都有卖蝈蝈的,陛下是否想过,为何别人就不能靠卖蝈蝈发财,唯独秦钺能靠卖蝈蝈发财?” “为何?” “因为他制作了很多漂亮的蝈蝈笼,名义上是卖蝈蝈,实际上却是在卖蝈蝈笼,因此他的蝈蝈一直比别人卖得贵卖得多,他也藉此积累下了第一笔做生意的本金。陛下,您是不是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 李隆基再次沉吟了一下:“的确有些耳熟,这其中似乎有些‘买椟还珠’的意味。” 姜皎接着道:“秦钺卖完蝈蝈,又开始卖蟋蟀,但他同样借鉴了‘买椟还珠’这个古代故事,在卖蟋蟀之前先烧制了一些漂亮的蟋蟀罐,以卖蟋蟀的名义卖出了数以千计的蟋蟀罐,这也让他迅速赚到了第一笔巨额本金。但他并没有因此停滞不前,而是利用这些钱开了一家专门售卖玩物的店铺,继而又在长安东郊购得一处窑厂,在西市上盘下一家瓷器行,以比别人低三成的价格售卖瓷器。这不但让他增加了几项固定收入,还让他的身份彻底发生了改变,从一个摆摊做小生意的小商小贩变成了一个拥有多家产业的坐商。” 李隆基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还是道:“不论是填埋臭水坑,还是卖蝈蝈和卖蟋蟀,或者是卖瓷器,这些毕竟都是些雕虫小技,且有投机取巧之嫌,朕想知道的是,他做没做过什么令人心悦诚服的大事情。” 姜皎继续道:“那就得说是开酒楼了,他现在开的那家酒楼以前叫汇宾楼,曾经换了几个东家都没有经营起来,可是酒楼一旦落到秦钺手里,就完全变了样。他不但让酒楼迅速起死回生,还使酒楼一跃成为了整个长安城生意最为火爆的酒楼。同样的房子同样的地角,别人都做不好的事情,到了他手里却总能变得轻而易举,不得不说秦钺是个奇人。” “这个朕也知道,秦钺小子经营酒楼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总之,到目前为止,只要是秦钺想做的生意,就没有不成功的,认识秦钺的人都说他有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就在前几天,秦钺又出手了,他在长安城东郊白鹿原上买下了一处农庄和一千余亩良田,而且他还利用陛下去他们酒楼吃饭的机会,将农庄附近的一块荒坡地买了下来,准备在那里建造一家酿造烧酒的作坊,如果不出所料,这家酿酒作坊又会给他带来一笔巨大的收益。” 李隆基疑问道:“他怎能置大唐律法于不顾,私自买卖土地?” 姜皎道:“他买下的只是一个焦姓人家的祖产,并不是朝廷分给农户的永业田和口分田,按高祖时期延续下来律法,私人祖产不但可以传给子孙,如果家中遭了变故,也可以转卖给他人,所以秦钺购买他人祖产并不违犯大唐律法。” 李隆基摸着胡子道:“为什么这小子每做一件事都在法度允许范围内?” 姜皎道:“这只能说明秦钺行事稳重有分寸,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李隆基颔首道:“姜爱卿,你刚才说秦钺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人才如果不为朕所用,岂不是太可惜了?朕是不是应该封他做个职事官,慢慢培养他,让他帮朕治理天下?”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据微臣所知,秦钺好像对做官没什么兴趣。” “人人都想做官,他为什么不想做官?” “这个微臣不得而知,也许是受了他父亲之事影响,也许是他更喜欢无拘无束。” 李隆基面露不悦之色:“想不想做官,这不是他能说的算的。姜七,你即刻向千牛卫传达朕的口谕,马上派二十名牵牛备身前去秦钺的店铺,让秦钺速速进宫来见朕。” 姜皎有些不解:“陛下,您想传秦钺进宫,派一个小黄门前去即可,何必要派二十名千牛备身前去,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兴师动众了?” 李隆基笑道:“既然秦钺是匹千里马,那朕就不能任由他无羁无束,就要想办法给他戴上笼套,让他为朕效力。他小子不是不想做官吗?朕就偏封他一个职事官做做,他要是不肯来,朕就让人把他绑来,让他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3章:皇帝召见 李隆基说要把秦钺绑来,姜皎信以为真,进言道:“陛下三思,常言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虽然秦钺不愿意做官,但这并不触犯大唐律法,世上没有哪个君主会因为子民不愿意做官而处罚他们。您是千年不世出的圣明君主,有必要和一个少年人动气吗?” 李隆基再次哈哈笑道:“姜爱卿,听你的意思,是不是以为朕对秦钺的才能心生嫉妒,把朕当成嫉贤妒能不能容人的昏君了?” 一听这话,姜皎吓得汗都快下来了,他可不想让李隆基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连忙躬身施礼道:“微臣不敢,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微臣只是随口言之。” 见姜皎如此窘迫,李隆基安抚道:“姜七,朕知你是无心之言,并不会怪你。你也不必担心,朕说要把秦钺绑来,只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语,一个小小的秦钺,朕还不至于用帝王的威严对他进行威压。就算他真的不想做官,朕也不会强迫他的。” “那您传秦钺前来” “朕只是对秦钺这个少年郎有些好奇,想了解一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微臣还要去千牛卫传旨吗?” “当然要去,朕不但要派二十名带刀千牛侍卫前去,还要让人带着朕的御马前往,恭恭敬敬地把秦钺接来。” 姜皎依然有些不解:“陛下,您这是” 李隆基笑道:“既然你们都说秦钺是个大贤,朕当然要做到礼贤下士了。” 回头再说秦钺,此时他刚刚带着武定和彭彪已经回到众乐坊,进门后发现,不但云阳县主李妙紫带着侍女来了,宇文婧带着小丫鬟来了,就连林晚娘也带着女儿囡囡来了。 李妙紫虽然早就知道秦钺做官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秦钺身穿官服的样子,连忙上前微微屈身施礼道:“三郎哥哥,妹妹恭喜哥哥高升。” 秦钺和李嗣恭义结金兰,李妙紫既然是李嗣恭的堂妹,那就成了秦钺的义妹,以后就不能称呼秦钺为秦郎了。 秦钺还礼道:“妙紫妹妹不必多礼。” 林晚娘也上前微微一个万福,向秦钺道了贺。 李红问道:“三郎哥哥,你今天上朝见到圣上了吗?” 秦钺道:“没有,圣上只是召见了宰相们议事,其他人吃了顿廊下餐就散朝了。” 秦钺说完,又对李妙紫等人道:“几位妹妹,你们先喝茶,我让红妹和黄杏妹妹去帮我换身衣服,这官服穿在身上太别扭了。” 秦钺带着李红和黄杏走进里间,在李红和黄杏地帮助下将官服脱去,换了一身合体的月白色云纹织锦圆领袍衫,扎了一条碧玉寻方带,换了一顶王孙公子常戴黑色镂花双翅软脚幞头。 秦钺现在是个五品高官,只要别穿黄中带赤的赭黄袍,穿任何形制的便服都不算违制。 事实上,黄颜色也并非唐代皇帝专有,除了赭黄,浅色橙黄c明黄等其他黄颜色庶民和普通官员也可以服用,唐代官员有一种不分品阶的通用便常服,就是普通黄颜色的。 相对于大红大紫的官服,秦钺更喜欢穿一些色泽淡雅纹饰简洁的便服。 帮秦钺换了衣服,李红一边整理秦钺脱下来的官服,一边道:“三郎哥哥,你只有这一身官服太少了,我今天下午就去街上找家裁缝铺,再给你做几身官服。” 秦钺道:“没那个必要,有这一身就足够用了。” 李红道:“那哪行,一旦弄脏弄破了,连件替换的都没有。” 秦钺笑了:“红妹,你还真以为哥哥我要天天去衙门坐衙啊!” 在秦钺的潜意识里,经过今天这次朝会,他做官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他以后绝不会主动申请去参加朝会,就算有一些大朝会按惯例必须要参加,他也会想办法请假,能不去就不去,大不了花点钱通融一下。 反正他又不想靠升官发财,根本没必要入戏太深。 长安城城有数千名官员,光是靠门荫封官的达官显贵子弟就数不胜数,李隆基是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每天有那么多国家大事需要处理,估计人家李隆基也不可能没事天天想着他这个连个正式职位都没有的文散官。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就重新做回他的商人角色,毕竟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做。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一群整天想着升官发财的官僚们在一起狗扯羊皮,要是入戏太深的话,弄不好再扯出点什么事来就得不偿失了。 不想李红却道:“三郎哥哥,我知道你只是个文散官,既不用坐衙,也不用天天去上朝,可现在咱们家里又不缺这几个钱,给你做几身官服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有备无患也好。” 秦钺想想也有道理,就点头道:“好吧红妹,既然你喜欢,那就再做几身吧!” 李红小心翼翼地把秦钺的官服叠好,包在了一个小包裹里,准备下午拿去给裁缝做样子。 更衣已毕,秦钺带着李红和黄杏便回到了厅堂,想陪李妙紫和林晚娘他们说话。 可还没等他们坐下,忽见众乐坊前来了一二十匹骏马,马上端坐着的是清一色内穿绿衣外罩牛皮软铠的年轻千牛侍卫,一个个姿容秀美,花钿绣服,腰挎宝刀,器宇非凡。 据史料记载,唐代皇帝身边的千牛侍卫皆以品貌出众的高荫子弟当之,用秦钺前世的话说,这些少年郎个个都是大帅哥,帅到没朋友那种。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绯色袍服二十五六岁的千牛卫中郎将,此人一人双乘,左手抓着自己的马缰,右手牵着一匹金鞍玉佩的骝色宝马。 彭彪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道:“少东家,门外来了一群千牛侍卫,说是找您有事。” 秦钺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李红和李妙紫等人迎到了门外。 秦钺紧走几步,来到那名千牛卫中郎将面前,深施一礼道:“不知备身找秦某何事?” 千牛卫古称千牛备身,唐代也称紫宸卫,乃是皇帝身边的高级禁卫武官,每一名侍卫都有品阶,最不济的也是身穿绿衣的七品武官。 千牛卫中郎将上下大量了打量秦钺:“你就是新晋的朝散大夫秦钺?” 秦钺再次拱手道:“正是下官。” 千牛卫中郎将大声道:“朝散大夫秦钺听旨。” 秦钺连忙弯腰下拜。 所谓弯腰下拜并不是屈膝下拜,而是一种幅度较大的拱手弯腰礼。 唐代官员不但上朝不用下跪,接旨听旨也不用下跪。 南北朝的丘迟在《与陈伯之书》中有一句话:对穹庐以屈膝,又何劣邪! 所谓穹庐,是指游牧民族的毡房。 前面我们曾说过,事实上中国古代只有少数民族才推崇跪拜礼,汉人只有给父母等尊长祝寿时才会使用跪拜礼。如果一个人不管什么场合,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磕头,总是一副卑躬屈膝的软骨头样,向来被汉人所不齿。 见皇帝都不用下跪,这也说明唐代还是很在意人的尊颜的。 千牛卫中郎将再次大声道:“传圣上口谕,着朝散大夫秦钺即刻随我等进宫面圣。” 秦钺起身:“诸位备身请稍候,容下官更衣即来。” 千牛卫中郎将道:“不必了,圣上让你马上随我们进宫。” 李红看了看眼前这些满身戎装腰挎宝刀的千牛侍卫,不无担心地小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吗?圣上现在又叫你回去,不会是因为你犯了什么事惹怒了圣上,圣上要把你抓回去问罪吧?” 秦钺心里也有些忐忑,心说不会是自己给大臣们发请柬的事让李隆基知道了吧? 但他想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他是在宫城外面给大臣们发的请柬,并没有扰乱朝堂,李隆基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紧急召见他。 就算李隆基对他的做法有所不满,想治他个什么罪过,直接让有司衙门派人来抓他就行了。处置一个犯了点小错误的文散官,根本用不着派这么多千牛侍卫前来传旨,他秦钺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脸。 除了给大臣们发请柬的事,还能有什么事呢? 以士族身份经商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这对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隆基来说更算不上什么事,更不可能如此兴师动众。 秦钺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他隐瞒他是罪臣之子故意不报的事。这事说小就小说大就大,李隆基真要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杀了他的可能性都有。 虽然秦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为了不使李红担心,便故作镇定道:“红妹,没事的,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圣上怎会治我的罪?再说了,圣上召见我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你们且在店铺里安心等待,我去去就回。” 秦钺对武定和彭彪道:“备马。” 千牛卫中郎将道:“秦大人,不必了,圣上让我等带了圣上的御马前来接你。” 听了千牛卫中郎将的话,秦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又放下了一些。既然李隆基让人带了御马前来接他,就肯定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事要把他抓回去治罪。没准是李隆基肚子里这两天又闹馋虫了,又想去西域风情大酒楼吃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4章:绝不只是喝酒 千牛卫中郎将朝身旁两名年轻的千牛侍卫一招手:“你们两个,扶秦大人上马。” 两名年轻的千牛侍卫领命,过来就要搀扶秦钺上马。 猜到李隆基召见自己可能不是坏事后,秦钺的心里已经放松了很多,对两名年轻的千牛侍卫一摆手道:“不劳两位兄弟。” 秦钺说完,伸手抓过马缰,抬脚纫镫,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动作干净利落十分潇洒。 千牛卫中郎将拱手笑道:“秦大人好身手。” 秦钺在马上略一拱手:“备身谬赞,咱们还是抓紧进宫吧,别让圣上等急了。” 千牛卫中郎将对一众年轻的千牛侍卫一挥手:“上马。” 众千牛侍卫纷纷上马,千牛卫中郎将和秦钺在队伍前面并驾齐驱,众侍卫紧紧跟上,直奔大明宫而去。 此时的众乐坊门前,已经远远地围了一大群人,有驻足观看的行人,有挑着担子来集市上摆摊的小商小贩,就连相邻几家店铺的邻居也都从店铺里跑了出来,一边看着千牛侍卫们离去,一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也难怪,谁家门前来了这么多千牛侍卫,都势必会引起人们关注的。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秦钺便在一众千牛侍卫护卫下来到了大明宫建福门前。 负责把守宫门的监门卫侍卫早已得到通报,见了那名千牛卫中郎将后,只是随便问了几句,连秦钺的门籍都没有查验,直接打开宫门放行。 众人至下马桥前下马,早有两名小黄门前来导引,领着秦钺穿过含元殿和宣政殿,直接去了天子便殿紫宸殿。 进了紫宸殿再向右行不过数武,小黄门又带着秦钺走进了紫宸殿左首的一处偏殿。 进入偏殿,秦钺看到,偏殿东隅有一排用三面屏风围着的坐榻,坐塌前摆了一排长方形的高腿四足食案,食案上早已摆下了十几样菜品,而且还有金银酒器。 室内除了负手立于窗前的李隆基,就是两名垂手侍立的小黄门和几名侍宴的宫女,并没有见到其他大臣,就连大太监高力士和殿中监姜皎也不在。 李隆基正背着手立在窗前,透过敞开的窗子饶有兴致地眺望着长安城景色。 看到眼前的场景,秦钺更放心了,看这意思,李隆基是要请他喝酒。 秦钺连忙躬身施礼道:“陛下,微臣秦钺恭请陛下圣安,微臣来迟,还望恕罪。” 李隆基转回身,一脸笑容道:“秦爱卿平身,朕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闲来无事想请秦爱卿陪朕小酌几杯。” 秦钺连忙一躬倒地:“陛下赐宴,微臣深感荣幸。” 秦钺并没有推让,因为他知道李隆基这位大唐皇帝平时并没有什么架子,不但经常请王公大臣来宫中饮宴,有时心血来潮了,还会请王元宝c郭万全c杨崇义c任宗等长安富豪来宫中饮宴,这对李隆基来说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高高在上的皇帝请身份低下的商人喝酒这种事还真不多见,李隆基应该算是一个特例。 据相关史料记载,李隆基和长安首富王元宝颇能聊得来,经常把王元宝召到宫中饮酒。 有一次,李隆基请王元宝来宫中饮酒,问王元宝家中究竟有多少财富。 王元宝也不隐瞒,指着南山道:“陛下,臣请以绢布挂陛下南山之树,一棵树上挂一匹绢布,陛下南山树尽,臣的绢布尚未穷尽。” 曾有大臣向李隆基进言,认为皇帝不应该和商人有过多交往,和商人来往有损皇帝声誉。 李隆基不以为然道:“我闻至富可敌至贵,朕是天下至贵,王元宝是天下至富,至贵与至富交往,何损之有?” 但秦钺心里也明白,李隆基这家伙只是表面上大气,实际上却是个非常多疑的皇帝。在李隆基执政的几十年间,真正能得到李隆基信任的大臣几乎就不存在,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名相姚崇和宋璟都没有得到李隆基的完全信任,说罢官就罢官。 李隆基最信任的大臣是以无能著称的宰相萧嵩,萧嵩主动辞官李隆基都舍不得,就是因为萧嵩既无能又没有野心,也不拉帮结派,李隆基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说是大臣,李隆基连自己的兄弟和儿子都不相信。 秦钺猜测,李隆基之所以这么热衷和富商来往,主要原因应该是唐代商人政治地位低下,连参加科举考试都不被允许,对李隆基的政治地位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李隆基先在坐塌上坐了,然后指着食案外面的椅子道:“秦爱卿请坐。” 秦钺谢恩,然后坐下。 李隆基叫过两名年轻貌美的宫女,让她们为两人斟酒。 君臣二人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李隆基又关心了一下秦钺的生意。 秦钺不禁有些纳闷,李隆基找他来不会只是为了扯闲篇吧? 果不其然,说着说着,李隆基忽然话锋一转,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钺道:“秦爱卿,朕记得上次你在酒楼里和朕说,你只是个普通士人子弟,你并没有以士子的身份从商,而是在帮你的一位异姓妹妹打理生意,你没有欺瞒朕吧?” 秦钺心里一惊,马上意识到李隆基找自己来绝不是陪他喝酒那么简单。 但秦钺并未慌张,而是站起身深深一拜,镇定自若道:“陛下,就算您今日不提起此事,微臣也要向陛下坦白,微臣的确不是一般的士人子弟,而是官宦子弟,微臣的父亲秦淮烈曾是中宗朝的雍州长史,因罪被流放,微臣乃是罪臣之子。” 见秦钺如此镇定,李隆基并未动怒,而是继续看着秦钺道:“那你当初为何不据实禀报?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过?” 秦钺点点头:“微臣知道,微臣犯的是欺君之罪。但微臣并不是有意欺蒙陛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微臣是不能据实禀报的。” “为何?” “因为陛下要到微臣义妹酒楼里用餐,微臣无法拒绝。” “朕去你们的酒楼用餐,你为何要拒绝?” “微臣作为罪臣之子,如果拒绝了陛下去酒楼用餐,如果陛下您不是天子,而是一个普通食客,陛下会怎么想?” “朕肯定会认为你对朕恨之入骨,不想让朕去你们的酒楼用餐。” “如果微臣据实上报,说微臣是罪臣之子,陛下还会去微臣的酒楼用餐吗?” 李隆基略一沉吟:“这个朕真还没想过,不过朕觉得朕应该不会去。” 秦钺道:“如果陛下处在微臣的位置上,以上两种做法,一是直接拒绝陛下去微臣的酒楼用餐,二是据实上报微臣是罪臣之子,陛下您会选择哪种做法?” 李隆基捻须沉吟:“这如果朕是你,好像选哪样都不对。” 秦钺道:“微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无论微臣选择以上哪种做法都会让陛下心里不舒服,微臣只能选择第三种做法。” “何谓第三种做法?” “第三种做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盛情款待陛下,让陛下吃得高兴吃得满意,让陛下心满意足地离开酒楼。正如陛下去酒楼用餐之前说的一样,陛下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食客,微臣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掌柜,您只是出来随便吃顿便饭,这只是一件小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记在心里。” “可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你的设想发展下去。” “是的,如果陛下不加封微臣官职,今天微臣也就不用如此尴尬地面对陛下了。” “你这么说,好像倒是朕的不对了?” “微臣不敢,但微臣还请陛下体谅微臣的难处。陛下您要知道,微臣当时做出这种选择,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朕不过是去你们酒楼吃顿饭,你能冒什么风险?” “陛下您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您在我们酒楼用餐出现任何意外,哪怕只是回去后忽然感觉肚子不舒服,而您后来又知道了微臣是罪臣之子,您会怎么想?恐怕微臣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万幸的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李隆基对秦钺的回答似乎很满意,点手示意秦钺坐下,然后微微颔首道:“秦爱卿,你说得很实在,诚不我欺,既然你也是无心的,那这事咱们就不提了。但朕还有一个疑问,你不想入仕为官,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 秦钺回道:“陛下圣明,微臣不敢有任何隐瞒。微臣不想入仕为官,家父的事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并不是主要原因。” 李隆基有些不解:“除了你父亲的事,还有什么原因?” 秦钺解释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微臣自幼就在市井里讨生活,已经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既受不了官场之上的束缚,也不适应官场上朋党之间的倾轧,而且微臣也不敢保证能全心全意地为朝廷效力,与其在其位不谋其政,还不如让位给贤德之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5章:赏宫女两名 秦钺和李隆基君臣二人相对而坐,一边饮酒一边说些闲话。 秦钺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不管是吃菜喝酒,还是回答李隆基的问话,始终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见眼前这个少年对答有度,态度从容,恭而不倨,李隆基颇为惊奇,他决定吓唬吓唬秦钺,看看秦钺在重压之下是否还能如此淡定。 李隆基端起碧玉盏,看着秦钺道:“朕听闻人言,说秦爱卿雄才大略,有经天纬地之能,不知秦爱卿可赞成这样的说法?” 这话等于是将了秦钺一军,如果秦钺赞成这种说法,就会给李隆基留下一种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印象,如果秦钺不赞成这种说法,就有欲盖弥彰之嫌,反正怎么回答都不对。 这话还真吓了秦钺一跳,心说老子读书少,你可别吓唬老子! 就算秦钺真的读书少,也不可能不知道经天纬地之才是什么意思。 所谓经天纬地之才,就是能力特别大,不但能成就一番伟大事业,甚至能经纬天地,。 皇帝最怕什么,最怕天降奇才威胁皇帝的地位了。 如果这样的能人是替皇帝治理天下的社稷重臣倒也没什么,那正是皇帝求之不得的,怕就怕这样的能人不但不肯为皇帝所用,而且还是个有野心的人,那问题就严重了。 李隆基认为,这样的问题只有两个答案,要么是,要么否,绝不可能存在第三种答案。 想不到秦钺却道:“陛下,啥是经天纬地啊?” 李隆基刚刚喝了一口葡萄酒,还没咽下去,听了秦钺的回答,差点没把酒喷出来:“秦秦爱卿,你总不会连什么是经天纬地都不知道吧?” 秦钺一脸的天真无邪,挠挠脑袋道:“陛下,您也知道,秦钺自幼就失去了怙恃,从十岁起就在市井里讨生活,根本就没读过多少书,虽然微臣听说过经天纬地这个词,但一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还望陛下不要笑秦钺孤陋寡闻胸无点墨。” 秦钺的这个回答虽然让李隆基有些意外,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所谓经纬,本是指织物的纵横之线,竖者为经,横者为纬。经天纬地之才是说一个人的能力非常大,大到能以天地为织床织布,就是能经纬天地的意思。” 闻听此言,秦钺一面笑一面摇头道:“陛下,能以天地织布,那不就是神仙吗?秦钺只是个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微臣要是真有那个本事,那微臣还呆在人间干什么?早就跑到天上去看看了!不瞒陛下说,长生不老那可是微臣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了,要是真能成为不老神仙,微臣情愿舍弃万贯家财,什么金钱,什么美女,统统都不要了!” 李隆基真是无语了,这说着说着咋还扯到长生不老上去了? 秦钺就是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就像当初为了找房子住忽悠法洪寺的住持虚怀大师一样,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只不过他当初忽悠虚怀,是想让虚怀觉得他不是个普通人,现在忽悠李隆基,是想让李隆基觉得他就是个没啥大本事的凡夫俗子,想要效果不同罢了。 但李隆基还是不太相信秦钺的话:“秦爱卿,朕觉得你谈吐不凡,时常能说出些成语典故来,似有出口成章之能,倒是不似那些市井中没读过书的凡夫俗子。” 秦钺道:“不瞒陛下,要说微臣一点才学都没有,那对微臣也是不公正的。不管怎么说,微臣也是士族出身的官宦子弟,不但自幼跟随家父读书写字,还上过四五年学馆,和市井中那些目不识丁的凡夫俗子相比,还是有些才学的。” 见秦钺如此不谦虚,李隆基微笑道:“只不知秦爱卿都有些什么样的才艺?” 秦钺道:“陛下,也许您不信,微臣不但会说成语,还会作诗呢!而且不管看见什么都能当做作诗的题材,不但出口即能成诗,而且保证句句押韵!” 这个李隆基倒是非常感兴趣:“秦爱卿,朕也听人说过你擅长作诗,正好咱们君臣今日饮酒没个酒令,秦爱卿不妨作一首来听听,也好用来佐酒。” 秦钺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陛下,微臣最善于咏物了,请陛下出题。” 李隆基看了看四周,随手一指道:“秦爱卿,既然你善于咏物,那你就以这个熏香炉为题作一首咏物诗吧!” 秦钺顺着李隆基的手指看去,只见李隆基的坐塌旁立着一架七层的塔状熏香炉,乃是用一整块沉香木镂雕而成,每一层都安放着一个外罩葡萄花鸟纹银球笼,内托金盂的金属香囊。 “那微臣就在陛下面前斗胆献丑了!”秦钺看着塔状熏香炉,先是装模作样地酝酿一番,然后一本正经道:“远看香塔黑乎乎,上面细来底下粗。要是把它倒过来,下面细来顶上粗。” “哈哈哈” “呵呵呵” 听了秦钺的诗,李隆基直接笑喷了,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滑稽的诗了。 就连两名在一旁负责给秦钺和李隆基斟酒的宫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隆基不知道的是,秦钺作诗的水平再低也不可能低到这种程度,他这完全是故意的。 既然说自己没什么才学李隆基不相信,那秦钺就非得露一手了。 秦钺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目的,因为他知道李隆基自幼受皇学教育,是个多才多艺文艺青年,不但精通音律,还非常擅长诗文,他可不敢在李隆基面前正了八经的作诗,索性来了一首打油诗,就是为了博李隆基一笑。 见李隆基笑得前仰后合,秦钺还恬不知耻的问:“陛下,微臣作的诗如何?” 李隆基强忍住笑,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泪,违心道:“好诗,好诗,秦爱卿作得一手好诗!” 秦钺假装信以为真:“既然陛下喜欢,那陛下就再出一题,微臣继续作给陛下听!” 李隆基是真的怕了,连忙岔开话题道:“秦爱卿,你的才学朕已经领教了,这才艺的事今日就不再继续了,爱卿作的这一首好诗就够朕回味几日了!朕今日叫秦爱卿来,一是想让秦爱卿陪朕饮酒,另外还有一件正事相商。” 秦钺心说,你以为老子愿意作诗啊?还不是被你小子给逼的! 秦钺一本正经道:“只不知陛下叫微臣前来有何事相商?要是安邦理国之事,以微臣的才识,恐怕难以胜任!” 李隆基心说,安邦理国之事还是算了吧,把天下交给你治理我能放心才怪! 李隆基都纳闷死了,也不知这姜皎究竟是怎么搞的,就秦钺这点才识,姜皎居然还说这小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果这也算经天纬地之才,那天下就没有蠢材了。 李隆基喝了一口酒,平复一下心情,然后道:“秦爱卿,自从朕上次从你们酒楼用膳回来,至今对你们酒楼烹饪的膳食回味无穷。可秦爱卿你也知道,朕毕竟是一国之君,也不可能天天跑到宫外的酒楼里去用膳,那样做既不方便也会影响秦爱卿酒楼的生意。朕想知道的是,秦爱卿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朕经常吃到你们酒楼里的那些美味佳肴。” 秦钺道:“陛下,您是不是想让微臣献出烹饪那些美食的秘方?” 秦钺早就料到了,堂堂的大唐皇帝李隆基根本不可能闲着没事找他喝酒。现在他总算搞明白了,看来李隆基还不是一般的狡猾,敢情绕来绕去,原来是有求于自己,是在打他烹饪西餐的秘方的主意,估计这家伙封他做官都是提前蓄谋好了的。 李隆基看着秦钺,微笑道:“可是秦爱卿,你不是说那些烹饪方法都是些密不外传的独家秘方吗?朕怎么可以凭借朕的身份和权势压人,让秦爱卿把那些秘方交出来呢?” 秦钺连忙道:“陛下,您乃是咱们大唐的一国之君,而君王之事无小事,您的喜怒哀乐都关系到咱们大唐的盛衰,为了您能吃好喝好永葆身康体健,别说是区区几个烹饪配方,就是陛下想要再值钱的东西,只要是微臣有的,微臣也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其实秦钺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也不怕秘方传出去会影响他的酒楼生意,因为他做的这些西餐菜品都是根据他前世吃西餐的经验自己琢磨出来的,说白了根本就没有秘方。 何况能不能把西餐酒楼的生意做好,也不仅仅是得到几个配方那么简单,天时c地利c人和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就拿秦钺自己来说,如果没有汇宾楼这栋处于西市黄金地角的现成房子,他不会选择做酒楼生意,如果没有他认识的那些富家子做固定客户,他也不会做酒楼生意,如果没有玛娅替他打理酒楼,他更不会做酒楼生意。 再说他原本也没想保守什么秘密,因为每个饭店都会面临厨子流失的问题,客人们又天天来吃,即使想保守秘密也不可能保守得住。何况他想赚大钱也不会单靠酒楼这一门生意,他还有很多方法可以赚到大钱,根本不会选择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秦钺上次之所以对李隆基说配方密不外传,无非是要让李隆基知道配方很值钱,想让李隆基对他感恩戴德。 事实上,秦钺也不希望李隆基这个瘟神老去他和玛雅开的酒楼用餐,那样他和玛雅的酒楼就没办法正常经营了。 听了秦钺的话,李隆基不禁有些感动,心说秦钺这小子还真是挺仗义的。 李隆基褒奖秦钺道:“秦爱卿,你虽年少,但却是个知大义识大体之人,朕为大唐治下能有秦爱卿这样的子民深感欣慰。” 秦钺连忙道:“为陛下效劳是我等做臣子的荣幸,为了陛下的身体安康,臣愿效犬马之劳,即便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也在所不惜。” 李隆基高兴道:“那卿什么时候将你研制的秘方交予朕?” 这李隆基还真心急,言外之意是现在就想要配方了。 秦钺可没那么傻,连忙道:“回陛下的话,这些秘方虽然都在臣心里装着,但即便是现在就让人写下来交给陛下,对陛下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此话怎讲?” “陛下,您也知道,这烹饪之法可不仅仅是知道配料那么简单,因为这和火候掌控以及手法都有很大的关系,一个普通的厨子,就算得到了菜品的配方,面对的也无非是一堆食材和调料,也不可能马上就把菜品烹饪出理想的味道来。” “那要怎么办?” “那就需要臣亲自对皇宫里的御厨手把手地言传身教了。” 闻言,李隆基笑道:“这有何难?秦爱卿来宫里的尚食院直接向御厨们传授不就可以了吗?” 秦钺道:“陛下,可宫掖之中乃是大内禁地,微臣只是个没有职事的文散官,没有合适的身份,如何能随意在宫中行走?” 李隆基略一沉吟,道:“秦钺听封。” 秦钺连忙站起身,躬身施礼道:“臣在。” 李隆基道:“因秦爱卿向朝廷献美食配方有功,特加封秦爱卿为殿中省尚食局奉御之职,官阶正五品下,另赐‘宫中出入’银牌一面,着各宫门录入门籍,事成之后再另行封赏。” 秦钺连忙道:“微臣秦钺谢主隆恩。” 又有些担心道:“陛下,微臣做了这职事官,那微臣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帮我妹妹做生意了?” 李隆基早就知道秦钺是在以士子的身份经商,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笑道:“还请秦爱卿放心,你的这个尚食局奉御只是个兼职,只要你把宫中的御厨教会了,你并不需要天天来宫里的尚食局坐衙,你依然还是朝散大夫。” 秦钺再次拜谢道:“谢陛下体谅微臣的难处。” 李隆基又叫过那两名宫女,对秦钺道:“秦爱卿,朕知道你不愿意入仕为官,但朕也不会让你白出力,你觉得这两名宫女如何?” 秦钺看了一眼两名宫女:“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欺蒙陛下,两位宫娥美若天仙。” 李隆基再次道:“秦钺听赏。” 秦钺再次毕恭毕敬道:“臣在。” 李隆基道:“朕赐你年轻貌美的宫女两名,赐名马一匹,赐千牛宝刀一口。” 唐代以前,皇帝使用的御刀名曰千牛刀,意为可以宰割一千头牛而不卷刃的宝刀。 隋唐时期的皇帝习武一般都是用刀,而不是用剑,古代皇帝的御刀相当于后世几个朝代皇帝的尚方宝剑,平时由贴身千牛侍卫掌管,千牛卫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6章:我带你们回家 秦钺根本想不到,李隆基为了几个美食配方,竟然一下子就给了他这么多赏赐。 看来李隆基这哥们还真是不差钱,做起事来还挺大方的, 秦钺连忙再次谢主隆恩,李隆基也是一副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满意神情。 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有时候赏给别人东西也能从中获得快乐和成就感,甚至比别人送给他们自己东西还要感到高兴和满足,有好东西送不出去才会让他们觉得没面子。 等秦钺坐下,李隆基又对两名宫女道:“蒋小蛮,杨阿柳,朕已经将你们赏赐给了秦奉御,你们现在就回住处去收拾收拾,再去内侍省每人领取一百两白银作为安家资费,等一会朕和秦奉御饮酒结束,你们就随秦奉御出宫去吧!” 唐代的皇帝和后世一些朝代的皇帝不同,他们并不喜欢给宫女改名字,在唐代的皇宫里你很难听到像什么春柳c夏荷c秋菊c冬梅c司琴c司棋一类的宫女名字,偶尔遇到一两个还有可能,要是像电视剧里一样一划拉一堆,那肯定是后世之人杜撰出来的。 唐代的宫女进宫后,一般都会保留原来的名字,比如唐玄宗执政后期擅长跳‘凌波舞’的著名宫女谢阿蛮,杨贵妃的侍女张云容,唐玄宗的身边的宫女许合子等人,即使被选入宫中,也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并不会重新起一个类似丫鬟的名字。 唐代名字里带‘蛮’字的女孩子很多,大概‘蛮’字在唐代算是一个好听的字眼。 听到李隆基把自己赏赐给了秦钺,蒋小蛮和杨阿柳心中都很高兴。 要知道,古代的绝大部分宫女的命运都是十分悲惨的,她们就是宫里干杂活的奴仆,地位连富人家的婢女都不如,有些宫女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一面,连伺候人的机会都没有。 唐代诗人元稹有诗曰: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很多人都认为,古代皇宫里的宫女都是年轻貌美的青春女子,等到年纪大了,皇帝还会开恩将她们释放出宫,让她们嫁人。 其实不然,古代释放宫女的例子虽然有,但少之又少,绝大部分宫女只能老死在宫中,有的十几岁进宫,六十岁了还在宫里负责洗衣服倒马桶干杂活,得了病也没机会医治,甚至连吃药都不被允许,等待她们的只能是自生自灭。 好在大部分宫女都活不过中年,一般三四十岁就会抑郁而终,然后被人从皇宫的一个小角门拉出去火化,葬在郊外专门埋葬宫女和太监的乱坟岗中,连块墓碑都没有,能活到白头的宫女一百个中也难找到一个。 以唐长安大明宫为例,宫里最少有一两万名宫女,几乎每天都有宫女死去。 也不要以为宫女被皇帝临幸了,就会有出头之日和上位的机会。 事实上,偶然被皇帝临幸的宫女数不胜数,有个别荒唐皇帝甚至一夜之间就能临幸二三十名宫女,但皇帝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们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参与其中的每名宫女能得到机会可能连给自行车打气都不如,顶多就是象征性地来个几十下,只是重在参与。 更不要以为某名宫女和大家一起参与了皇帝老儿的健身运动,皇帝老儿在她身上快乐完了就会记住她,然后这名宫女就会顺理成章地被皇帝老儿册封个偏妃什么的,然后就会顺利上位,就会升为贵妃升为皇后什么的。估计皇帝老儿收起自己的打气筒后,连这名宫女的名字都不一定能记得住,甚至再见到这名宫女时都不一定知道她是谁。 就算某名宫女不但成功被皇帝老儿临幸了,而且被临幸的过程很完美,最终被皇帝老儿册封为了才人c宫人什么的低级偏妃,也不代表这名宫女今后的地位就有了保障,如果这名宫女没为皇帝老儿生下一儿半女,等待她的只有守活寡的命运,如果这名宫女没啥特殊才艺,喜新厌旧的皇帝老儿再次光临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老皇帝活着时还好说,一旦老皇帝退位或者驾崩了,新皇帝登基,那些被老皇帝册封过却没生下一儿半女的偏妃,她们最终的命运只能是被送到皇家寺庙里天天为老皇帝念经祈福,守着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或者被发配到老皇帝的陵园里为老皇帝守灵。没让这些偏妃给老皇帝陪葬,就已经算新皇帝对她们的天大仁慈了。 武则天只能说是个特例,不但被唐太宗李世民临幸了多次,还成功地被封为了才人。李世民死后,没有子女的武则天也被送到了皇家寺庙里,但很快就被她的情夫李世民的儿子唐高宗李治从庙里接回宫中封为了昭仪,最后还成功当上了皇后当上了女皇。 但中华上下五千年只出了一个武则天,一般人根本没这机会。 就算是武则天,在那些活在恐慌中的日子里,也不可能没产生过逃出宫的想法。 退一万步讲,某名宫女不但成功地被皇帝老儿临幸了,还为皇帝老儿生下了孩子,也不见得这名宫女就会有好下场。唐玄宗时期的皇子,除了几大贵妃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由宦官和奶妈集中抚养,一些生下孩子的宫女甚至连抚养自己儿子的机会都没有,自己甚至还会被争风吃醋的皇后和贵妃们害死,沦为另一群女性上位过程中的牺牲品。 就算没人迫害,每天也会活在幽怨和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普通宫女不想离开皇宫的,毕竟不是每个宫女都有野心,都想当皇后当女皇,蒋小蛮和杨阿柳当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看到秦钺是个风流倜傥的美少年,蒋小蛮和杨阿柳就更加心动了。 就算秦钺身边也不可能只有她们这两个女人,但几个女人伺候一个男人的日子总比几万个女人伺候一个男人的日子好过些。就算男人的精力再有限,身边的几个女人也是多多少少能分到一些雨露的,女人们为自己男人生孩子的机会也会更大些,起码比皇宫里数万人争过一个独木桥容易些。 虽然心里喜欢,但蒋小蛮和杨阿柳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李隆基是她们以前名义上的男人,现在有了新男人就不顾旧男人的面子了,一旦高兴过头忘乎所以让李隆基看出什么,那她们也就失去了逃离深宫的大好机会。 蒋小蛮对着李隆基微微一个万福:“陛下,臣妾愿意长留宫中伺候陛下。” 杨阿柳也随着蒋小蛮对李隆基施了一个万福礼,但却红着脸没有说话。 能通过宫廷政变登上皇帝宝座的李隆基自然不可能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蒋小蛮这么说只是客气话,但他还是安慰蒋小蛮和杨阿柳道:“蒋小蛮,杨阿柳,朕将你们赏赐给秦奉御,这也是为你们好,是想给你们寻一条好的出路,毕竟这后宫里有数万宫女,就算朕可以提携你们,也不如跟着秦奉御自在,毕竟现在的秦奉御家大业大,身边也没有那么多女子,朕也相信秦奉御肯定会善待你们的。” 据史料记载,唐玄宗李隆基执政时期,西京长安和东京洛阳各大宫城里的宫女最高峰时多达六万之众,这还不算养在骊山华清宫等十几处离宫里的宫女。 李隆基说完,又对秦钺道:“秦爱卿,朕将蒋小蛮和杨阿柳赏赐于你,虽然不是想让你将他们扶为正室,但也不想你将她们视作一般的婢女,更不希望你将她们当做礼物随意送给他人,朕希望你能将她们立为妾室,给他们一个正式的名分,好好善待她们,不知秦爱卿能否答应?” 李隆基表面上是在征求秦钺的意见,但实际上已经给蒋小蛮和杨阿柳确定了名分。 皇帝就是这么不讲理,他可以将身边的宫女随意赏赐给臣子,却不愿意看到他赏给臣子的女人再被臣子转送给他人,这就是皇帝和普通人的区别。 既然李隆基都这么说了,秦钺哪敢有不同意见,连忙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回去后就将两位宫娥立为正式的妾室,绝不敢把她们当做一般的婢女使唤。” 秦钺偷着看了一眼蒋小蛮和杨阿柳这两名如花似玉模样娇羞的美少女,心说转送他人?这么漂亮的两个美女,自己还没领略过她们的风情,除非老子有病才会把她们转送给别人! 蒋小蛮和杨阿柳谢恩已毕,便高高兴兴地退出了紫宸殿偏殿。 李隆基又换了两名宫女为他们把盏,君臣二人继续边饮酒边说话。 李隆基今天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几杯酒下肚后又对秦钺道:“秦爱卿,既然你愿意把烹饪美食的方法传授给朕的御厨们,朕也不是小气之人,除了给你加官进爵,赏给你宫女c名马和宝刀之外,朕决定再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秦钺心说,看来自己今天还真是来着了,李隆基居然还有更大的奖励。 当皇帝就是牛啊,想赏赐臣子什么就赏赐臣子什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虽然秦钺心里十分渴望,但他还是得客气上两句:“陛下,就算您不赏赐微臣任何东西,微臣也甘愿为陛下尽忠,何况您已经赏赐了微臣这么多东西,微臣还什么都没为陛下做,怎好再接受陛下更大的赏赐?” 李隆基道:“秦爱卿,朕知道你对仕途没什么兴趣,家中也不缺钱,像你这么英俊潇洒的少年男子,身边更不可能没有美女相伴,金银珠宝和女人对你来说都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朕接下来要给你的这个奖励可不是一般的奖励,这可是你最为渴望得到的奖励。” 既然不想做官,除了金银财宝和漂亮女人,秦钺还真没有什么更渴望得到的东西了。 但秦钺还是道:“不论陛下赏赐给微臣什么,对微臣来说都是最珍贵的。” 李隆基道:“朕要给你的这个奖励就是,朕决定赦免你父亲秦淮烈的罪行,即刻让黔州进奏院的官员通过邮驿快马将朕的旨意传达到黔州。朕不但要赦免你父亲的罪行,还会责成黔州折冲府派人护送你父亲回京,去吏部挂籍候选。” 秦钺的父亲秦淮烈不是被流放到巴蜀去了吗,怎么又跑到黔州去了? 其实古代的巴蜀地区只是个泛称,包括现在的四川一部c重庆大部c贵州北部c云南昭通c鄂西等广大地域都属于古巴蜀范畴。事实上,秦淮烈流放的地点正是位于重庆南部和贵州北部的交界处,唐代归黔州管辖,属于唐代的后期的羁縻州——也就是老少边穷地区。 闻听此言,秦钺不禁大喜,连忙站起身退后几步匍匐在地,感激涕零道:“陛下,您对我们秦家的大恩大德如同日月,令微臣不胜感激,微臣愿万死以报陛下的大恩。” 虽然秦钺并不是原来的那个秦钺,和他那个便宜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但秦淮烈毕竟是他现在这具躯壳的生身之父,那就等于是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唯一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亲人,也等于是他的亲生父亲,听到李隆基要赦免他父亲秦淮烈,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秦钺早就想见见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了,他甚至想等以后有了机会,就多带些金银去一趟他父亲的流放地,贿赂一下当地的官员,虽然不能让他父亲获得自由身,但让他父亲的后半生过上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只是他刚刚不做叫花子三个多月,加之长安城距离巴蜀南部山高路远,去一趟那里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几个月,他暂时还没办法实施这个计划而已。 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没等他行动,李隆基就主动赦免了他父亲秦淮烈。 见秦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李隆基非常满意,笑着道:“秦爱卿平身,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朕午后还要和宰相们处理国事,就不留你继续在宫里饮酒了。朕现在就让人带你去内侍省领取日后出入宫门的银牌,顺便去千牛卫领取朕赏赐给你的名马和千牛宝刀,然后你就可以带着蒋小蛮和杨阿柳两名宫女回家去了。” 能让一个既不想做官又不差钱的家伙发自肺腑地感恩戴德,堂堂的大唐皇帝李隆基也算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秦钺再次叩首谢恩,然后便起身在两名太监导引下离开了紫宸殿,先去了内侍省领取了出入宫门的银牌,又去千牛卫领取了一匹产自西域的宝马良驹和一口千牛宝刀。 此时,每人背了一个小包裹的蒋小蛮和杨阿柳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在了建福门内。 两名太监向建福门前当值的监门卫侍卫传达了皇帝的旨意,侍卫们勘验了秦钺的鱼符和银牌,做了离宫时间登记,便为秦钺和蒋小蛮c杨阿柳放了行。 出了建福门,秦钺对蒋小蛮和杨阿柳道:“小蛮,阿柳,咱们现在只有一匹马,我就不骑马了,我扶着你们上马,然后我牵着马带你们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7章:马夫 蒋小蛮没有说话,还是杨阿柳比较放得开:“郎君,妾身和小蛮妹妹从十一二岁进宫,到如今已经在深宫中困了二三载,今日托郎君的福荫得以脱困重获自由之身,既然现在只有一匹马,那咱们就都不要骑马了,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在街上走走。” 秦钺完全能理解杨阿柳和蒋小蛮此时此刻的心境,所以也就没再勉强。 好在唐代还没有兴起裹足的风气,女人都是大脚,并不影响走路。 秦钺将杨阿柳和蒋小蛮的包裹接过来,挂在了马鞍桥上,带着她们走上了丹凤门大街。 杨阿柳和蒋小蛮已经好几年没走出过宫城的高墙了,如今刚刚获得自由,乍一走出宫门,就仿佛两个去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如今又重见天日回到人间的人一般,不但心情很好,步履也显得十分轻快,而且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三人在丹凤门大街上信步走了一会儿,一直不说话的蒋小蛮终于开口了:“阿柳姐姐,咱们终于获得自由了,这一走出宫门,少了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束缚,我咋觉得这在外面喘气都比宫里喘得畅快呢?” 杨阿柳看了一眼秦钺,对蒋小蛮道:“小蛮妹妹,虽然咱们获得了自由身,这是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可咱们现在已经成了郎君的妾室,以后不但要服侍郎君的起居,还要照顾郎君的父母和咱们的主母,有些做妾室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蒋小蛮道:“就算要照顾公婆和主母,那也比呆在宫里强,起码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了!” 秦钺笑道:“两位妹妹,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咱们家里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而且本公子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但没有父母,至今也没有娶亲,和我在一起的都是和咱们一样的少年人,可没有什么人需要你们来照顾。” 杨阿柳似乎有些意外:“郎君,你现在还没有娶亲么?” 秦钺道:“娶亲倒是没娶,但本公子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叫李红的异姓妹妹,她现在不但在帮我打理生意,将来还很有可能会成为你们的主母。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你们别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来,红妹那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成亲,你们也不用称她为主母,以姐妹相称就行了。” 杨阿柳点点头道:“郎君,妾身都记下了。” 秦钺问杨阿柳和蒋小蛮道:“对了,两位妹妹,我还不知道你们今年多大呢!” 杨阿柳回道:“妾身十四岁,小蛮妹妹十三岁。” “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我们都是在宫里长大的宫女,妾身进宫时十一岁,小蛮妹妹进宫时只有十岁。” 这个秦钺是知道的,唐代从民间采选宫女,不但要选十四岁以上的少女,有时候因为有特殊需要,还要采选一些十岁以下的幼女,所以唐代皇宫中有很多小女孩。像上官婉儿那种因父辈犯罪随母亲一起被没入宫中的宫女,根本没有最低年龄限制,甚至一出生就成了宫女。 秦钺又问道:“你们这些年在宫中很苦吧?” 也许是想起了从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杨阿柳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伤感,随口吟出一首七言绝句:“静锁深宫整三年,寂寞春深百花残。闲看殿庭悲落叶,泣望长空托鸿雁。红颜粉黛何人问,蕙质兰心谁堪怜?教坊欢唱歌代哭,长夜无眠泪潸然。” 听了杨阿柳的诗,秦钺不禁也有些感伤,看来杨阿柳所受的伤还很深。 继而又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给圣上做贴身侍女的?” 这是秦钺最关心的问题,这涉及到他到底是在尝鲜还是在喝李隆基的刷锅水。 杨阿柳道:“其实妾身和小蛮妹妹并不是圣上身边的贴身侍女,而是正在接受训导的待选侍女,我们以前从未在圣上身边服侍过,只是在远处见过圣上几回。。” 秦钺非常感兴趣:“那你们怎么又成了圣上身边的贴身侍女了?” 杨阿柳道:“上午有内侍省的女官到妾身和小蛮妹妹接受训导的蓬莱宫内教坊,说是圣上要选两名年轻貌美有才艺的宫女到紫宸殿为圣上侍宴,结果妾身和小蛮妹妹有幸被选中了。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圣上选我们去要做什么,圣上还问了我们的名字和年龄。” 秦钺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李隆基有心了,这家伙还是挺够哥们儿的,不但没让自己帮他刷锅,还专门挑选了两名不管是模样还是才艺都很出众的宫女赏赐给了自己。 秦钺又问道:“两位妹妹,你们都是哪里人?” 杨阿柳道:“妾身和小蛮妹妹都是京兆府本地人氏,妾身是长安城西咸阳县人,小蛮妹妹是长安城东新丰县人。” 秦朝古都咸阳被项羽焚毁,到唐代已经沦为一个县,京兆府的新丰县就是后来的临潼县。 秦钺道:“你们家中还有什么人?” 杨阿柳道:“妾身入宫前家中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但妾身已入宫三载,三年来一直和家人音讯隔绝,到今日家中具体还有什么人已经不得而知了。” 蒋小蛮也道:“妾身入宫前妾身的父亲尚在,而且还有一个弟弟。” 秦钺叹了口气道:“两位妹妹,你们也不要难过,出来就好了,不日本公子就派人去你们各自的家乡寻找你们的亲人,然后把你们的亲人都接到长安城里来和你们相见。” 蒋小蛮满脸期许地望着秦钺:“郎君,妾身和阿柳姐姐可以回家省亲吗?” 秦钺道:“当然可以,你们以后就是本公子的女人了,我不但允许你们回家省亲,还要让你们穿上最为华美的衣裙,把你们打扮成贵妇人,让你们坐着马车带着侍从风风光光地回去。本公子还要给你们家人一些赏赐,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感谢他们为本公子生养了两个如此美丽俊俏的媳妇,让你们家的街坊邻居都羡慕你们。” 杨阿柳一脸绯红,娇羞地看一眼秦钺道:“郎君,你对我们真好!” 秦钺道:“两位妹妹,这里距离咱们家还有六七里路的路程,你们身子骨柔弱,又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还是让我扶你们上马吧!” 杨阿柳有些不好意:“郎君,妾身和小蛮妹妹都是郎君的侍妾,这世上哪有侍妾骑马,却让郎君在地上牵马的,那样岂不是要让郎君辛苦了?” 秦钺将马缰递给杨阿柳,然后先拦腰将蒋小蛮抱起,蒋小蛮娇羞地搂住了秦钺的脖子。 秦钺玩笑道:“这有什么?你们都是本公子的心肝宝贝,为你们牵马本公子不但不会感到辛苦,还会感到特别快乐。你们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以后咱们成了亲,你们晚上多卖些力气好好服侍服侍本公子,多给本公子一些补偿不就得了!” 秦钺说完,就把身轻如燕的蒋小蛮托举到了马背上。 然后又对满脸绯红的杨阿柳道:“阿柳妹妹,你把脚伸入马镫,我扶你上马,你在后面搂着小蛮妹妹。” 杨阿柳很配合,抬起右脚伸入了马镫,秦钺托着杨阿柳的臀部,轻轻地把杨阿柳也扶到了马背上。 秦钺道:“两位妹妹,你们都坐好了,咱们这就回家去。” 杨阿柳在马上搂好蒋小蛮,秦钺像个仆人一样在前面牵着马,顺着丹凤门大街一路南行。 可刚刚走出不到三里路,忽见丹凤门大街南面来了一架马车和三匹高头大马。 秦钺看时,赶车的正是林宽,三匹马上端坐着的是秦威c武定和彭彪。 秦钺回头对杨阿柳和蒋小蛮道:“两位妹妹,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红姐带人来接咱们了!” 闻听此言,杨阿柳和蒋小蛮都有些紧张,杨阿柳道:“郎君,我们该怎么称呼主母?” 秦钺道:“也别管谁打谁小,你们都叫她红姐就行了!” 说话间,李红的马车和秦威三人的马匹已经和秦钺相聚不足百米了。 还是猎人出身的武定眼尖,指着秦钺道:“你们快看,那不是咱们少东家吗?” 李红从车帘内伸出头来:“哪里?三郎哥哥在哪里?” 武定再次指着秦钺道:“路边给人牵马的那个人不就是咱们少东家吗?” 众人纷纷顺着武定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由北至南缓步走来一匹身白如雪的高头骏马,马上坐着两个年轻女人,在地上步行牵着马的不是秦钺还能是谁。 李红疑惑道:“三郎哥哥咋变成给人牵马的马夫了?” 秦威笑道:“红姐,你刚才还在担心三哥被圣上叫去怕有什么危险,现在三哥安安全全地回来了,只要三哥他人好好的,他在路上帮人牵个马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红嗔道:“三郎哥哥就是爱管闲事,没事了还不抓紧回众乐坊去给咱们报个平安,咱们都快担心死了,他居然还有闲心帮人家牵马坠镫!” 秦威玩笑道:“没准是三哥见人家两个姑娘长得好,就主动献殷勤也不好说!” 李红撅嘴道:“这两个狐媚子也是,没那个本事还敢骑着这么高大的一匹马上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8章:千牛宝刀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秦钺面前。 还没等马车停稳,李红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到秦钺面前道:“三郎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进宫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担心死了!” 秦钺云淡风轻地玩笑道:“本官不过是去陪圣上小酌几杯,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红看了一眼马上的杨阿柳和蒋小蛮,没好气地道:“三郎哥哥,你还有心情笑?你去陪圣上喝酒倒是没什么,可你陪圣上喝完酒总得先回去给我们报个平安吧,你这咋还跑到大街上给人家当马夫来了?你可是堂堂穿红袍扎金带的五品高官,你跑到大街上来给别人牵马坠镫,就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李红表面上是在埋怨秦钺,但实际上却是在说给杨阿柳和蒋小蛮听,无非是在告诉骑在马上的这两个姑娘,别以为给你们牵马的这个人是个普通的市井少年,他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宫,而且还是个五品大员,别说让他给你们牵马,你们反过来给他提鞋都不配! 杨阿柳和蒋小蛮本是宫女出身,平时在宫里高声说话都不被允许,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到头,哪见过李红这种性格泼辣的姑娘,心中不禁暗自叫苦:这姑娘好厉害啊,要是摊上这样的大娘子,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有罪受了! 面对李红的埋怨,秦钺依然笑着道:“谁说我给别人牵马坠镫了?这马可是我自己的马!” 李红不假思索道:“这哪里是你的马?这匹马是白色的,而你的马是枣红色的,现在还在咱们众乐坊门前的大树上拴着。三郎哥哥,你是不是以为我连咱们自己家的几匹马都不认识了?” 秦钺道:“谁说这不是我的马?这是圣上刚刚赏赐给我的一匹西凉宝马,名叫照夜玉狮子。” 其实这匹马根本就没有名字,只是秦钺觉得这匹马有些像传说中的宝马照夜玉狮子,就随口给这匹马起了这个名字,不过这名字还挺贴切的。 闻听此言,李红明显有些吃惊,再次看了看杨阿柳和蒋小蛮:“这么说,她们也是” 连马都是皇帝赏的,骑在马上的两个姑娘当然不可能是从大街上捡来的,如此年轻貌美文文静静的两个少女,看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是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的妖冶女人,就算在大街上走累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爬上一个陌生男人的马? 李红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事她当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秦钺并没有马上回答李红的话,而是先从马背上把蒋小蛮抱了下来,又伸出手扶着杨阿柳下了马。 看着秦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避讳地就把其中一个少女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李红吃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这也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等蒋小蛮和杨阿柳都下了马,秦钺这才不慌不忙地对李红道:“红妹,这两位妹妹一个叫杨阿柳,一个叫蒋小蛮,也是圣上赏赐给我的。” “圣上赏给你两个女人做什么?” “也不知道圣上是听谁说的,知道我母亲过世了,父亲也因罪被流放到外地去了,担心我没人照顾,就赏赐给我两名宫女做妾室,让她们负责照顾我的生活。” 李红咬牙道:“三郎哥哥,你怎么可以” 秦钺当然明白李红的意思,故作叹气之状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她们是圣上赏给我的妾室,我要是敢不接受,那不是主动寻死吗?再说了,这两个妹子也挺可怜的,我要是不接受她们,我的死活倒是无所谓,你让圣上怎么处置她们,她们留在宫中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红妹,你是个善良的人,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秦钺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得了便宜那个,而是一个受害者。 秦威也在一旁劝解李红道:“是呀,三哥要是拒绝了圣上的赏赐,那就等于是驳了圣上面子,圣上要是龙颜大怒,给三哥定个抗旨不尊的罪名都不为过。红姐,你知道抗旨不尊是什么罪过吗?那可是死罪。” 尽管李红还有些生气,但想想秦钺和秦威的话也有道理,只得道:“算了,三郎哥哥,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只要你能好好地回来比什么都强!” 见李红想开了,秦钺马上看着杨阿柳和蒋小蛮道:“阿柳,小蛮,还不快见过你们红姐?” 杨阿柳和蒋小蛮连忙对着李红深深一个万福,杨阿柳道:“红姐好,妹妹们给姐姐见礼了,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我们去做,我们一定会好好服侍姐姐的。” 也不知为什么,杨阿柳的一句姐姐,叫得李红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见杨阿柳和蒋小蛮如此懂礼数,李红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本性善良的她也明白眼前这两名少女是无辜的,根本没能力左右自己的命运。 何况这两个女孩子还是皇帝身边的人,皇帝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她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想到此处,李红安慰杨阿柳和蒋小蛮道:“两位妹妹不要多礼,想想你们也怪可怜的,既然进了这个门,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姐姐说。” 杨阿柳道:“红姐,你是姐姐,我们做妾室的可不敢有什么奢望。” 杨阿柳说完,转身从马鞍桥上将两个包裹摘下来,恭恭敬敬地递到李红面前:“红姐,这是我和小蛮妹妹的包裹,里面除了我和小蛮妹妹的一些日常使用之物,还有圣上刚刚赏赐给我们的二百两银子。你是姐姐,做妹妹的不敢藏私,一切都凭姐姐做主。” 李红哪经历过这些,连忙摆手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要是没地方使用,以后还可以带给你们的家人。” 秦钺也道:“两位妹妹,你们心意到了就行了,这些钱你们就自己留着做贴己钱吧!你们红姐现在家大业大,她是咱们这些人里最有钱的,她可不缺你们这点钱。她不但不会要你们的钱,要是你们以后做得好,她还会给你们赏钱呢!” 李红对着秦钺娇嗔道:“三郎哥哥,你就会得便宜卖乖!我哪里有钱?咱们家所有的钱都是你赚来的,我只不过是个替人管账的,而且还是个不要钱的管账的!” 李红一句话引得大家忍俊不止,同时也宣告满天的云彩都散了。 秦钺又看着杨阿柳和蒋小蛮道:“阿柳,小蛮,还不快点扶你们姐姐上车。” 杨阿柳和蒋小蛮会意,连忙上前道:“红姐,妹妹们服你上车。” 李红也不客气,在杨阿柳和蒋小蛮的搀扶下重新登上了马车,秦钺让杨阿柳和蒋小蛮也上了李红的马车,然后自己飞身上马,带着秦威走在马车前面,让武定和彭彪跟在马车后面。 走在路上,林宽一边赶车,一边对秦钺道:“少东家,你的这匹照夜玉狮子可真漂亮,连笼套上的环佩和马肚带上的卡扣都是金子做的,肯定值不少钱吧?” 秦钺道:“那是当然,这匹马以前可是圣上的御马,不值钱能入得了圣上的法眼吗?” 秦钺说完,解下腰上悬挂的千牛宝刀递给秦威道:“七郎,圣上还赏给我一口千牛宝刀,我也不懂刀的好坏,你替我看看这刀怎么样?” 秦威接过宝刀,见这口刀刀身狭直,形制有些像千牛卫侍卫使用的长柄仪刀,但刀身比普通仪刀的刀身要短一些,染成绿色的鲨鱼皮刀鞘,黄金打造的兽头吞口,金色乌木镶嵌的刀柄,刀柄末端垂着两个金黄色的灯笼穗儿。 除了吞口是金子的,刀鞘和刀柄上也镶嵌了一些金银和名贵的宝石。 先不管这口刀本身如何,光是外部的这些装饰物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秦威又按动绷簧将宝刀从刀鞘中拔出三寸许,只见这口刀刃口锋利,刀背厚重,拿在手里颇有些沉甸甸的感觉,手感非常不错,可见这口刀绝非一般的镔铁打造。 皇帝用的御刀,都是用千锤百炼的百炼钢打造而成,其材质当然不是普通刀剑所能媲美。 呛啷啷,秦威将整个千牛刀刀身拔出刀鞘,发现青亮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一层冷冽的寒光。 秦威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刀!” 秦威拿着牵牛宝刀左看右看,尽管有些爱不释手,但最终还是把刀递还给了秦钺。 秦威当然明白,皇帝御赐的宝刀,只能作为传家宝世代相传,是不可能随意转赠他人的,除非改朝换代换了天日。他是个习武之人,对刀剑的喜爱程度远超于一般人,如果这口刀不是皇帝赐给秦钺的,他还真想求秦钺把这口刀赏给他。 以他对秦钺的了解,只要他开口,秦钺肯定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见秦威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秦钺安慰秦威道:“七郎,哥哥知道你喜欢刀,但这口刀是圣上御赐给哥哥的,是不能随便转赠他人的。不过你放心,等将来遇到合适的机会,哥哥一定找个能工巧匠,给你也打造一口和这口刀一模一样的宝刀。” 秦钺这么说并不是客套话,给自己的堂弟秦威买马他都舍得,何况是打造一口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9章:欢天喜地的女人们 秦钺和李红带着大家回到了众乐坊,想先让杨阿柳和蒋小蛮认识一下自家的店铺。 进门后,秦钺发现不但李妙紫带着侍女来了,林晚娘带着女儿囡囡来了,宇文婧带着小婢女来了,李嗣业这个李妙紫的小跟班也来了,他姐姐云仙娥居然也抽空带着秀儿来了。 秀儿正带着囡囡在大厅里玩耍。 囡囡还是喜欢和秦钺亲近,一见到秦钺,便伸出两只小手道:“叔叔,抱!” 秀儿也抢着道:“舅舅,抱!” 秦钺一直喜欢孩子,看到秀儿和囡囡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不禁高兴得心花怒放,一只手抱起秀儿,另一只手抱起囡囡,分别在秀儿和囡囡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对柜台里的黄杏道:“黄杏,赶快去里间给秀儿和囡囡拿糖吃。” 放下两个孩子,秦钺又为李妙紫等人介绍了杨阿柳和蒋小蛮。 大家彼此见过礼后,李红又让黄杏和秦安拜见了杨阿柳和蒋小蛮。 虽然杨阿柳和蒋小蛮只是秦钺的两个侍妾,但相对于雇工黄杏和家仆秦安来说,她们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主人,甚至比秦钺的异姓妹妹李红还要名正言顺。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黄杏和秦安,甚至是秦钺手下的那些掌柜c雇工和一众兄弟,都知道秦钺和李红的关系,没谁敢不把李红这个真正的女主人当回事,除非他们是傻子。 别说是雇工和家仆,就是云仙娥c秦威c李妙紫等人,也不敢无视李红的存在。 见秦钺新添了两名侍妾,又见杨阿柳和蒋小蛮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丽少女,而且还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懂规矩识大体的女孩子,李妙紫和云仙娥c林晚娘都替秦钺感到高兴。 云仙娥自不必说,自己的弟弟娶了两个如花美妾,她这个做姐姐的当然会为弟弟高兴。 林晚娘也不必说,她深知自己这辈子无缘和秦钺在一起,当然也希望秦钺能幸福快乐。 就连李妙紫也在替秦钺高兴,尽管她内心深处一直在默默地喜欢着秦钺,但她从小就在封建官僚体制下长大,不但对达官显贵纳妾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内心也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以她的身份,还不至于对秦钺的两名没什么地位的侍妾心生醋意,何况这还是他大伯李隆基赏赐给秦钺的两名侍妾。 黄杏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问李红道:“红姐,我们以后怎么称呼两位娘子啊?” 李红想了想道:“就叫二娘子和三娘子吧!” 唐代官制和爵位制度规定,五品以上高官的母亲和法定妻妾皆可获封爵位。 以五品在职官员为例,制度规定可娶正妻一人媵三人,正妻为县君,品阶视同亲夫,三名法定的妾室也有从八品的封爵,其他多出的侍妾没有封爵。 如今的秦钺已经被李隆基加封为正五品的尚食局奉御,也算是个在职官员,虽然他还没有正式娶妻,妻妾也还未得到正式的皇命诰封,但按制度规定他的妻妾也可以等同外命妇视之,私下里叫个县君夫人什么的也不为过。 但李红毕竟是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她还是习惯普通人家管妻妾叫娘子的称呼。 黄杏想都不想,脱口问道:“红姐,两位娘子是二娘子和三娘子,那谁是大娘子啊?” 李红脸一红:“死丫头,就你话多,三郎哥哥现在还没有大娘子,虚位以待不行吗?” 黄杏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其实黄杏也是多此一问,谁是秦钺未来的大娘子,是个明白人就会心知肚明。 一旁的秦钺却道:“什么二娘子三娘子的?我还是喜欢看你们以姐妹相称。黄杏妹妹,你以后就叫她们阿柳姐姐和小蛮姐姐就行了。” 秦钺可不想现在就给杨阿柳和蒋小蛮排下位次,不说李红和他喜欢的李妙紫,也不算农庄里的春柳和夏荷,起码酒楼里还有一个玛雅呢!他可不想让玛雅排在杨阿柳和蒋小蛮等人后面,不管他将来娶谁做正室夫人,二夫人的位置都必须得给玛雅留着。 黄杏还是很机灵的,听了秦钺的话,马上拍手道:“还是三郎哥哥这个办法好,这样称呼既显得亲近,也不会有人打翻醋坛子争大小了!” 听了黄杏的话,大家都有些忍俊不止。 只有李红被黄杏气得直翻白眼,黄杏这丫头确实不太会说话,这话要是被不明就里的人听去,还以为是李红不知道自尊,在和秦钺的两个妾室争大小呢! 看到自己男人的店铺里如此热闹,而且身边都是些和她们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没有,大家说起话来也没有皇宫里那么多规矩,被锁在宫城高墙内多年,已经被封建礼教压抑得丧失了少女天性的杨阿柳和蒋小蛮颇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相对于以前的日子,她们觉得这才是少年人应该拥有的生活,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众人说笑了一阵,秦钺对黄杏和秦安道:“黄杏,秦安,你们现在就去外面叫上林宽,坐林宽的马车回安邑里去,顺路再从东市南大街的工地上喊两名盖房子的民夫,去咱们安邑里的家中为你们的阿柳姐姐和小蛮姐姐打扫一间卧房出来。” 黄杏答应一声,从李红那里要来安邑里宅院的大门钥匙,带着秦安去外面找林宽去了。 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光有房子还不行,咱们是不是还得为两位妹妹添置一些桌椅板凳c床铺c坐塌c帷幔c桌布c镜子c文房四宝c以及新衣服什么的?” 秦钺笑道:“还是红妹想的周到!这样吧,你就和仙娥姐姐带着阿柳和小蛮妹妹出去逛逛街吧,顺便把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了。” 李红取笑秦钺道:“三郎哥哥,这是给你的两位娘子买东西,你不跟着去吗?” 秦钺摆摆手道:“你们女人用的东西我又不懂,还是你和姐姐去吧!等你们买好了东西,我就让武定和彭彪去安邑里把林宽喊回来,让林宽赶着马车去接你们。” 李红答应一声,又对李妙紫c林晚娘和宇文婧道:“妙紫妹妹,林娘子,婧妹子,你们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去?晚上咱们都到我和三郎哥哥的家里去,大家一起给三位新人布置布置新房,明天再帮他们把喜事操办了。” 宇文婧高兴道:“好啊,我让婢女先回家告诉我父母一声,晚上我就不回家了。” 林晚娘是过来人,对这种事更有经验,也道:“行啊,我和囡囡也可以不回去。” 只有李妙紫为难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买东西,但晚上是不能留在外面过夜的。” 李妙紫不但是个女孩子,还是身份高贵的县主,当然不可能在外面过夜。不过她现在已经成了秦钺的义妹,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到秦钺和李红的众乐坊中找李红玩耍了。 秦钺道:“你们把武定和彭彪带上,让他们帮你们拿东西,等把东西买齐了就让他们去安邑里叫林宽回来。” 李红道“好的,三郎哥哥,那我们这就去了。” 李红说完,就带着杨阿柳和蒋小蛮,在云仙娥c李妙紫c林晚娘c宇文婧c李嗣业和三名侍女地前呼后拥之下出门去了。 看得出来,李红很愿意以主妇的身份帮着杨阿柳和蒋小蛮操办喜事。 不提秦钺和秦威在众乐坊里喝茶说话,单说李红她们这些少女。 虽然云仙娥和林晚娘都已经是孩子娘,但其实她们的年龄也不大,林晚娘只有十七岁,云仙娥也只有十八岁,说她们是少女也不为过。 午后的东市上很是热闹,赶集的百姓络绎不绝,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因为上午一直在担心秦钺的安慰,李红还没吃午饭,杨阿柳和蒋小蛮中午一直在给李隆基和秦钺侍宴,也没机会吃午饭,李红就先带着大家去了一家面食店,要了些肉馅馒头和几碗馎饦面片汤,大家先吃了些东西。 吃罢饭,因为女人们买衣服男人跟着不方便,李红便打发武定和彭彪c李嗣业去家私行看家具去了,她带着大家去了一家熟识的裁缝店。 裁缝店里有现成的成衣,在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参谋下,李红先为杨阿柳和蒋小蛮每人选了两身合体的衣裙,还搭配了一些抹胸c肚兜c袜子c披肩c披帛c丝带等小件衣物,这都是些女孩子平时常穿的衣物。 入洞房穿的红色新衣就不能买成衣了,李红又为杨阿柳和蒋小蛮每人量身定做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为此还多给了店主人一些钱,让他们连夜赶制出来。 离开了裁缝店,李红又带着大家去了一家鞋行,为杨阿柳和蒋小蛮买了几双鞋,锦缎的云鞋,厚实的麻鞋,平头履,翘头履,木屐,胡人女子穿的小马靴一应俱全。 两个少女初为人妇,发簪c发钗c发钿c步摇c项圈c璎珞c手镯c臂钏c佩玉c香囊等饰品也是不能少的,李红又为两人买了一些饰品,金银c玉石c玛瑙不一而足。 唐代的香囊和后世的布质香囊不同,而是用金c银c铜等金属材料制成的镂空小球,上下分为两个可以打开的半球,里面设有平衡用的同心圆环,最里面是盛香料用的碗状小香盂,平时用彩色丝线编成的线绳悬挂在腰间,下面还有两个小线穗。 因为唐代的香囊大多是金属制品,所以一般都会归于金银饰品范畴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0章:布置新房 买完衣饰,见时辰还早,估计黄杏和林宽他们现在还没把房间打扫出来,李红也不着急,又带着大家去了一家专门售卖各种饮品的浆水小店。 唐代女孩子常喝的饮品除了酸梅汤,还有奶昔c醋昔c果酪c马奶酒等。 根据各人的口味,李红为每个女孩子都要了一杯饮品。 加上李妙紫的两名侍女和宇文婧的一名小婢女在内,一共十名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子,还有秀儿和囡囡两个小丫头,把个小小的浆水店都挤满了。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喝着各种酸甜爽口的饮品,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显得非常热闹。 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聚在一起,总是能制造出一些欢快的氛围。 不过杨阿柳和蒋小蛮的话并不多,一是因为她们刚刚加入这个小群体,和大家还不是很熟悉。二是因为她们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出身,在宫里已经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自然不可能像李红等长期生活在民间和李妙紫这种身份高贵的女孩子放得开。 也许是看到杨阿柳和蒋小蛮有些拘束,李红一边品味手里的一杯梨酪,一边问杨阿柳和蒋小蛮道:“两位妹妹,你们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要是有的话,一会姐姐买给你们。” 不得不说,李红的确是个十分大气的女孩子,并没有因为秦钺一下子就娶了两房妾室而心生不满,这要是换成其他女人,别说是心如蛇蝎的女人,就是心眼小的女人,就算不和秦钺闹个没完没了,也不可能给两个妾室好脸色看,更别说主动给自己男人的小妾买东西了。 估计这和李红的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毕竟她从小就和家人离散无家可归,还亲身经历了身边两个悲苦的老人相继离世,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和人情冷暖,凡事都不会太过斤斤计较。加上她心地善良本性不坏,心里自然会对杨阿柳和蒋小蛮这两个和她同病相怜的女孩子滋生出一些怜悯。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在眼前这个一夫多妻的时代里,男人三妻四妾已经成了一个被人们普遍认可的正常社会现象,甚至连女人自己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尤其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很多人在没娶正室之前身边就已经有了好几名侍妾。 李红就生长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自然也不能免俗,也会有同样的心理惯性。 杨阿柳道:“我们刚刚走出宫墙回到民间,需要些什么也不懂,妹妹们全凭姐姐做主。” 李红玩笑道:“那可不行,我还指望着你们以后在三郎哥哥面前帮姐姐多说些好话呢!要是你们没事就给三郎哥哥吹枕边风,说姐姐不舍得给你们买东西,那三郎哥哥肯定会恨死我这个做妹妹的!” 杨阿柳囧得满面绯红:“红姐,要是郎君和姐姐不肯接受我们,我和小蛮妹妹现在还在宫里受苦,恐怕一辈子都难有出头之日,姐姐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没齿难忘。请姐姐放心,我们知道为人妾室的本分,绝不敢逾礼而为。” 李红笑道:“姐姐是和你们开玩笑呢,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云仙娥也在一旁安慰杨阿柳和蒋小蛮道:“阿柳妹妹和小蛮妹妹,你们也不用过分小心在意了,红妹她平时就是喜欢说笑,等你们在一起相处久了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她这人向来都是宁肯自己吃亏,也不肯让别人受委屈的。说起来,你们能遇到红妹这样的姐姐,也算是你们的福气了!” 李红被云仙娥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仙娥姐姐,妹妹可没你说的那么好。” 云仙娥道:“姐姐这可不是在夸你,都是因为你做得好。三郎要不是有幸遇到你这样一个妹妹,也不可能有他的今天,咱们这些姐妹也不会相处得这么融洽。就算换成姐姐,也不可能做得比你好,别看你的年龄比姐姐小,做起事来可比姐姐强多了。” 云仙娥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李红确实有这些优点,二是因为云仙娥也希望自己弟弟的几个妻妾能和睦相处,那样秦钺也不至于难做。 喝了浆水,李红便带着大家去了家私行。 因为时间紧迫,定制家具肯定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买些现成的家具了。 此时,武定和彭彪c李嗣业已经选好了一些家具,因为武定是个山里人,李嗣业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对买家具这种事也不在行,大部分都是彭彪拿的主意。 虽然彭彪也不是富家子,但他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长安城里人,见过的世面自然要比武定多。而且他选家具所秉持的原则也很简单,那就是所有东西都要最好的和最贵的,因为他知道这是在给少东家的两名妾室买东西,只要东西好,少东家肯定不会在意花多少钱的。 李红先看了看彭彪选的家具,雕花的楠木大床,红木框内衬蜡染绢画的美人屏风,带三面围子的坐塌,包着铜皮的箱柜,带靠背的木椅,长条的食案和书案,低矮的脚凳,交叉的胡床,一般人家常用的器物,可谓是应有尽有。 彭彪也算有心了,还专门为杨阿柳和蒋小蛮选了一个梳妆台。 李红对彭彪选的这些家具很满意,因为就算让她来选基本也就是这些东西。 但云仙娥毕竟是出身于官宦人家读过诗书的女子,问杨阿柳和蒋小蛮道:“两位妹妹,你们都是宫里出来的人,想必琴棋书画都懂一些吧?” 杨阿柳点点头:“我和小蛮妹妹入宫三年,在宫城里的内教坊呆过两年多。” 云仙娥对李红道:“红妹,那就为两位妹妹再添置一张书案和一张琴案吧,另外再给她们买几个绣墩。” 李红点点头:“也好,棋具咱们自家店铺里就有,反正买完家私还要去买被褥,顺便再去乐器行给两位妹妹买几样乐器。” 又挑选了一张书案和一张琴案以及三个绣墩,李红便开始和家私行的主人商讨价格。 大家都是在一条街上做生意的邻居,店主人自然也认识秦钺和李红,也知道众乐坊背后有着不同寻常的背景,见李红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家具,不用李红过多地讨价还价,便主动给李红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李红付了钱,便让武定和彭彪回众乐坊骑马去安邑里叫林宽赶着马车来拉家具。 因为李红他们要去安邑里,李妙紫便带着李嗣业和两名侍女回王府去了。 宇文婧也让小婢女回家去通知她爷娘,说她晚上不回家住了。 安邑里就在东市南面,李红等人等不多时,林宽便赶着马车和武定c彭彪一起来了。 因为李红的马车是带篷的马车,不能拉大件的物品,而高旺一早就赶着马车去了西市西域风情大酒楼,让高旺回来太耽误时间,李红就让人把车夫老赵喊了来。 两辆马车拉着家具,两匹马驮着其他物品,大家离开了家私行,又去给杨阿柳和蒋小蛮买了暂新的锦缎被褥c鸳鸯枕c床单c帷幔等床上用品,还买了一张瑶琴把琵琶以及箫c笛等几件小型乐器。 买完这些东西,李红又和云仙娥带着大家回到众乐坊和秦钺c秦威哥俩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众人去了安邑里。 等大家到了安邑里的家中时,黄杏和秦安早就带着两名民夫把秦钺原来睡的的那间正房西间打扫了出来,秦钺原来的床铺也被移到了客房中。 秦钺原来睡的那张床虽然也很大,平时也能睡下两个人,但现在一下子多了两名妾室,三个人在一张双人床上面折腾肯定施展不开,所以李红就给他们换了一张更大的雕花木床。 在李红和云仙娥c林晚娘地指挥下,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将所有的家具都摆放到位了。 布置新房这种事,也不好麻烦两位新人亲自动手,云仙娥带着宇文婧负责给两位新人铺床挂帷幔,林晚娘和李红便带着黄杏和宇文婧贴窗花挂灯笼。 云仙娥一边铺床,一边对宇文婧道:“婧妹子,你也学着点,等你和七郎弟弟成婚后,以后也能用得上。” 宇文婧脸一红:“仙娥姐姐你就别取笑妹妹了,七郎家里的房子本来就不多,上房还要留给公婆住,我们两个哪有这么好的福气睡在这么大的床上?妹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床呢,这么大的床估计睡四五个人都够了。” 在窗前贴窗花的李红逗宇文婧道:“婧妹子你就知足吧,三郎哥哥一下子就娶了两个娘子,床小了怎么能睡得开?你要是也想睡这么大的床,那你就让七郎也多娶几个娘子回来,到那时不用你张罗,七郎就主动给你们换大床了!” 宇文婧本就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听了李红的取笑,也不甘示弱:“红姐你就会说笑,我们家七郎可没有三郎哥哥这么大的本事,娶我一个他还指不定养得活养不活呢,要是多娶几个娘子,非得把人家姑娘都饿死不可!” 李红笑道:“没事,你要是同意七郎纳妾,养不活我和三郎哥哥可以替你们养着!” 宇文婧道:“红姐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和三郎哥哥有钱当然可以说这种话,妹妹和七郎可比不了你们。你以为养几名侍妾像养小猫小狗那么容易吗?” 听着李红和宇文婧这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逗闷子,一旁帮忙擦桌子的杨阿柳和蒋小蛮都羞得不要不要的,两张粉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这也难怪,她们毕竟还是两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想到明天晚上就要和一个他们喜欢的少年男子睡在眼前这张大床上了,想到那些既令人期待又有些令人紧张的场景,就像怀里踹了一只活泼的小鹿一样,一颗心始终在跳个不停。 大家一边说笑一边干活,很快就把一大间房子布置得焕然一新。 李红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一些什么,就对武定c彭彪和林宽道:“武定,彭彪,还有林宽,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回众乐坊去吧!林宽,一会你再回来一趟,从店里拿一套围棋来,再让三郎哥哥挑选些好看的瓷器和玉器,送到这里来。” 武定c彭彪和林宽答应一声,便出门回众乐坊去了。 李红又从堂屋和自己房间里拿了几件瓷器c玉器和竹木雕刻的摆件过来摆放在了桌案上,还拿了几轴仕女图和字画挂着了墙上,顿时让整个房间平添了许多情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1章:未娶妻先纳妾 下午申时过半,李红便开始让人准备晚宴,云仙娥c林晚娘等几个女人一齐忙活,很快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秦钺也带着秦威c武定和彭彪回到了安邑里,大家欢聚一堂,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晚饭。 吃过晚饭,云仙娥等女眷都住在了安邑里,秦钺和秦威只能回众乐坊去住。 其实秦钺根本不想走,内心里非常渴望马上就能和杨阿柳c蒋小蛮这一对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洞房,但在李红和云仙娥等人一再催促下,还是恋恋不舍地带着秦威c武定和彭彪离开了安邑里。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事急是急不得的。 秦钺离开安邑里时时间已经进入戌时——也就是晚上七点多,但他并不担心走晚了会赶上宵禁,因为唐代规定:昼漏尽,顺天门击鼓四百槌,外城门关闭,再击鼓六百槌,城内各里坊门关闭,大街上禁止行人通行。 也就是说从晚上一更——七点开始,要先后击鼓一千下,城内的里坊门才会关闭。而且唐代的暮鼓都是牛皮大鼓,敲击的鼓点也属于慢鼓,每声鼓大约要一个呼吸的时间,一千声鼓敲完要半个多小时,加上两阵鼓声中间的间歇时间,总共要四五十分钟的时间。 晚上七点开始敲鼓催促行人回家,直到将近晚上八点,里坊门才正式关闭。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唐代的宵禁制度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城门和坊门并不是说关闭就关闭,而是给行人预留了充足的回家时间,而且还有鼓声提醒。 明知道晚上坊门要关闭,你不赶紧回家,人家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鼓催促你,你还不赶紧回家,那可就是没病找病了,不打你打谁?所以说,像林晚娘男人史朝贵那种人,不仅因为醉酒贪杯没有及时回家,还在大街上耍酒疯,纯属活该倒霉,被佽飞军打死都不多。 第二天早晨,玛雅和卡娅姐妹一早就坐着高旺的马车来到了安邑里,连张全母子也来了。 吃过早饭,李红又带着大家把院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门楼下挂起大红灯笼,门楣上拉上红色彩绸,把整个小院装点得喜庆气氛十足,一派欢天喜地的热闹场景。 刚刚布置完院子,秦淮仁和七郎母亲也来了,他们昨天晚上就得到了秦钺和李红的邀请。 辰时过半,李红便带着云仙娥和玛雅去了众乐坊。 此时秦威也已经来到众乐坊,秦钺手下的一众兄弟秦泰c孙文c潘大虎c曹越c赵大福c武定c彭彪等也来了。因为今天要拉的人太多,秦钺还让秦泰和潘大虎等人从车马行赶来了四辆马车,秦泰和潘大虎也各自从车马行骑了一头健驴。 孙文现在虽然做了农庄的大管家,但还身兼窑厂和瓷器行的掌柜,因为农庄那里有黄蕴章c黄虎和韩三郎负责日常管理,孙文这几天经常会来城里。 李红她们进门时,大家正围着秦钺开玩笑,气氛好不热闹。 说了几句话,秦钺对秦泰和潘大虎道:“大哥,大虎,孙掌柜现在身上的担子比较重,城里城外地两头跑,没辆马车也不行。你们先在车马行里给孙文调拨一辆拉客人的马车给孙文使用,过几天本东家再买一辆马车给你们补上。另外,大虎你再帮我找个兄弟给负责给孙掌柜赶车,工钱从众乐坊这边结算。” 秦泰和潘大虎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秦钺又指着门外大树上拴着那匹枣红马对曹越道:“曹越,你现在代理着瓷器行掌柜的职事,本东家手下的几个掌柜如今都已经有了车马,按理说本东家应该给你也配一辆马车,但我知道你喜欢习武,一直想有一匹马。昨日本东家去宫里陪圣上饮酒,圣上御赐了一匹马给本东家,我原来的这匹枣红马一时也用不上了,你就牵去骑吧!” 现在曹越和曹姝兄妹两人都在秦钺手下做事,做起事来也很用心很称职,而且曹越还给秦钺做过一段时间的贴身保镖,秦钺当然不可能厚此薄彼亏待了曹越。 何况车马这种东西,不管给谁使用,主人终归还是他,并不会损失什么。 曹越欣喜异常,但还是有些为难道:“少东家,可是我家里地方小,没地方养马啊!” 秦钺道:“没关系,咱们的瓷器行就在车马行对面,你可以把马放在车马行里代养,出门骑马,没事时就把马放在车马行里。玛雅掌柜的马车,还有孙掌柜回城时,他们的马车将来都会放在车马行里。本东家每年会从众乐坊拨一部分草料钱给秦掌柜和潘东家,饲养马匹的事并不需要你操心。” 还是那句话,秦钺从来就没想过靠开车马行赚钱,他开车马行只是为了图个方便。 众人说了一会话,几个女人帮秦钺换上大红官衣,又在秦钺的官帽——乌沙幞头两侧插了两朵红色绢布制成的宫花,还给秦钺斜肩搭背围了一条红绸,胸前是用红绸扎成的盘子大小的一朵大红花。 装扮好新郎官,众人簇拥着秦钺出门,把秦钺扶上马,其他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地直奔安邑里而去。 等到了安邑里家中,林晚娘c宇文婧和黄杏早已给杨阿柳和蒋小蛮梳妆打扮完毕。 两位新人都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头戴大檐帷帽,帷帽四周垂着长可及地的红色幂蓠。 所谓幂蓠,就是女人出门时垂在面前挡脸用的纱巾。 虽然女人结婚时头上蒙的红盖头起源于东汉末年,但那是因为战乱时期穷人家的女子结婚买不起嫁衣,就用一块红布蒙在头上代替嫁衣。唐代人认为这种做法有违祖制,并且隳毁政令和教化,并不提倡女人结婚时蒙盖头,所以唐时女子结婚并不流行蒙盖头。 但女人结婚时脸上总是要蒙一块遮羞布的,于是唐代女子出门时常戴的帷帽和幂蓠便成功地取代了盖头,只是把帷帽四周的薄纱加长,并且把黑纱换成了红纱。 幂蓠代替盖头还有个好处,那就是视线通透,不影响新娘子走路。 大家都来到已经用羊毛毡铺了地的堂屋,在秦淮仁和七郎母亲地主持下,大家为三位新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交拜仪式。 古代男子纳妾不同于大婚,婚礼的仪式并不会搞得太过隆重,只是象征性地举行个简单的仪式就算过去了。秦钺和李红也没邀请他们的那些朋友,甚至连秦钺的义兄李嗣恭c赵诚c李妙紫c贾少纨等人都没得到邀请,参加婚礼的都是秦钺的家人和手下兄弟。 因为秦钺属于纳妾,并不是娶正妻,婚礼仪式上并没有拜天地这个环节。 但新人敬拜男方老人这个环节是必不可少的,因为秦钺的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在家,秦淮仁和七郎母亲便高坐了上位,代替秦钺的父母接受了三位新人的参拜。 参拜高堂已毕,杨阿柳和蒋小蛮又对着秦钺拜了三拜。 古代妾室的身份相对于丈夫和正室还是很低的,所以秦钺并不需要向两位妾室下拜。 该拜的都拜了,七郎母亲又站起身道:“虽然三郎和红丫头还没有正式成婚,但红丫头毕竟是姐姐,又是这个家的主妇,该有的礼道还是不能省的。三郎,红丫头,你们两个坐下,就让两位新人给红丫头敬杯茶吧!” 李红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婶娘,我又不是三郎哥哥的什么人,敬我做什么?” 七郎母亲道:“就算你只是姐姐,可你为她们做了这么多,她们做妹妹的给你敬杯茶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仙娥也道:“红妹,你就不要推辞了,这都是应当应分的,是你应得的。” 云仙娥和李红,一个是秦钺的姐姐,一个是秦钺的妹妹,云仙娥当然更希望李红做大。 自从宇文婧和秦七郎定婚后,她和李红相处得一直都很融洽,心里早就把李红当成了妯娌,她更不想别人取代李红的位置,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悄悄向林晚娘使了个眼色。 林晚娘会意,二人走到李红身边,嬉笑着强行把李红扶到了上位右首坐了。 正妻的座位上有人了,丈夫的位置也不能空着,大家又扶着秦钺坐了左首位置。 林晚娘本就是妾室出身,这种事她是亲身经历过的,便亲自倒了两杯茶,递到了杨阿柳和蒋小蛮手上,道:“请两位妾室向主妇娘子敬茶。” 杨阿柳和蒋小蛮接了茶,趋前几步,微微蹲身一个万福:“姐姐在上,妹妹们请姐姐用茶!” 李红为难地看向七郎母亲,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秦钺的脸上。 秦钺微笑着朝李红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秦钺只是轻轻点了几下头,但这却让李红心里立马来了底气,伸出两只手接过茶盏,一仰脖吱儿喽吱儿喽两声,直接把两个小茶盏喝了个底朝上。 李红也真够实在的,其实这种事只需要接过茶盏轻轻抿一口走个过场也就行了,根本没必要把两杯茶都喝了,可她哪懂这些啊! 见李红喝了两位妾室敬的茶,一群少男少女们纷纷拍手欢呼。 仪式举行完毕,林晚娘和玛雅扶着杨阿柳和蒋小蛮两位新人进了洞房。 因为不用盖头,新娘子坐床静候新郎前来用秤杆挑盖头这个环节也就省了,加之又是纳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扶着杨阿柳和蒋小蛮进入洞房后,林晚娘和玛雅就将她们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算是为两位新人卸了妆。 杨阿柳和蒋小蛮也不用一直呆在洞房里,卸妆后便出来和黄杏一起给大家倒茶。 虽然她们是一对新人,但她们的命运已经注定是别人家的侍妾,伺候人的活总是要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2章:美人吹箫 喝了一会茶,秦钺对大家道:“叔叔,婶娘,还有各位兄弟姐妹,昨天下午我已经让玛雅吩咐酒楼的厨师和厨娘们,今天中午在咱们自家的酒楼预备几桌酒菜招待一下今天来的各位。时候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去酒楼吃饭喝酒了。” 秦淮仁道:“好,好,今天三郎纳妾,是个大喜的日子,理当庆贺一番。” 虽然西域风情大酒楼是秦钺和玛雅合伙开的,但秦淮仁始终认为,既然酒楼的房子是他侄子秦钺的,那酒楼就等于是秦钺自己开的。如果没有秦钺,玛雅一个身份卑微的落魄胡女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有能力开那么大一家酒楼。 既然是他侄子开的酒楼,也就等于是他们秦家自家的酒楼,他这个做叔叔的去自己侄子酒楼吃饭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但不需要考虑一个外人的想法,别人还得给他面子。所以当秦钺说要去自家酒楼吃饭时,秦淮仁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而且还答应得理直气壮。 在秦淮仁心里,玛雅不过是秦钺雇佣的一个掌柜——一个伙计头,无非是在白拿钱,有没有玛雅酒楼都能照常开起来。而且他一直不理解,秦家有那么多兄弟姐妹,秦钺为什么偏偏要雇佣一个外人做酒楼掌柜,这不是故意要让自家的肥水流进外人田吗? 至于让秦淮仁一家去自己的酒楼吃饭,玛雅也没什么意见。 玛雅一向是个大气的姑娘,早就不恨秦淮仁了。不但不恨,而且她还要感谢秦淮仁,如果不是秦淮仁无情地拆散了她和秦威,她作为秦钺的兄弟媳妇,是绝不可能和自己的大伯哥秦钺合伙开酒楼的,更不可能和秦钺走到一起。 一听要去酒楼吃饭,秦钺手下的一众兄弟无不欢呼雀跃。 说走就走,大家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坐车的坐车,直奔西市而去。 秦威c曹越c武定c彭彪四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秦钺身穿大红官衣,帽插宫花,胸带红花,骑着照夜玉狮子走在秦威他们后面。 秦钺后面一共六辆马车,头一辆马车上载着杨阿柳和蒋小蛮两位新娘子;第二辆是李红的马车,车上除了李红,还有云仙娥c黄杏和秀儿;第三辆是玛雅的马车,载着玛雅c宇文婧c卡娅和宇文婧的小婢女;七郎母亲c张全母亲c林晚娘和囡囡在第四辆马车上;孙文带着几位没有车马的兄弟分坐了剩下的两辆马车。 赶车的除了林宽和高旺,还有车马行的四名车夫。 秦淮仁c秦泰c潘大虎三人骑着驴走在队伍最后面。 整个婚车队伍浩浩荡荡,显得格外壮观,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秦钺是在东市上开店做生意的坐商,而且当初在东市南大街填埋臭水坑动静搞得那么大,东市附近的住户有很多都认识秦钺,但因为秦钺做官刚刚三四天,绝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一个商户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成了五品高官,于是便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不提百姓们如何议论,单说秦钺他们,用了不到两刻钟就来到了西市上的酒楼门前。 见秦钺等人到来,门前的周三和冯宝连忙跑上前来,帮秦钺拉住了马缰绳。 周三满脸堆笑道:“少东家,周三给您道喜了。” 秦钺一骗腿跳下马来,也笑着道:“同喜同喜,一会本东家赏你杯酒喝。” 秦威等人下马,李红和玛雅等女眷也踩着脚蹬下了车,曹姝迎了上来。 玛雅对曹姝道:“曹姝,你赶快叫几个姐妹来,把两位新人扶进去。” 曹姝答应一声,快步走上台阶去里面叫人去了。 秦钺看着曹姝的背影,发现曹姝这丫头自从来酒楼做事后,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曹姝的个头本来就高,天生一副衣服架子,现在穿着一身合体的鲜艳衣裙,走起路来柔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部扭来扭去,看上去就像秦钺前世那些走台的大模特一般。 很快,曹姝就带着三个姐妹回来了,从马车上将杨阿柳和蒋小蛮两位新人搀扶了下来。 众人进到酒楼内,发现一楼大厅里一个外来的客人都没有,只有侍女们在忙个不停。 不过,舞台上倒是有几名乐师正在演奏欢快的乐器,还有几个年轻貌美的胡姬在跳舞。 原来,因为秦钺今天纳妾,要在酒楼里举行家宴,为了不让酒楼的环境太过吵闹,玛雅昨天下午就让人在酒楼外面立了一块牌子,今天中午谢绝一切散客,除了楼上的雅间,整个一楼大厅都留给了秦钺他们。 酒菜早已准备就绪,众人按身份高低落座后,玛雅便吩咐后厨端酒上菜,酒宴随即开始。 大家欢聚一堂,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饮酒吃菜,不时有人端着酒杯起身向秦钺和杨阿柳c蒋小蛮两位新人敬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好不热烈。 酒宴一直到午后未时过了——也就是下午三点才结束。 酒宴结束后,多喝了几杯的秦淮仁便带着七郎母亲回家去了,秦泰c潘大虎向秦钺和李红辞过,带着几名兄弟回了车马行,孙文c曹越c赵大福等人也回了瓷器行。 秦威找了个借口,说要去送宇文婧,也向秦钺和李红道别,带着宇文婧和小婢女走了。 秦钺明白,他的这些兄弟之所以这么早就纷纷告辞,无非是都不想留下来做电灯泡,想让他早点带着两位妾室回去入洞房。 兄弟们走后,玛雅对秦钺和李红道:“三郎哥哥,红妹,还有两位新嫂子,你们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秦钺也早就想走了,站起身问姐姐云仙娥道:“仙娥姐姐,你不和我们一块回安邑里吗?” 云仙娥道:“姐姐明天还要去上工,就不和你们回去了。这里离姐姐家近,姐姐想先在这和玛雅妹妹说会话,一会就带着秀儿直接回家去。” 秦钺道:“也好,那我们就回去了。” 秦钺说完,便和李红带着杨阿柳c蒋小蛮c抱着囡囡的林晚娘c黄杏出了门,玛雅和云仙娥带着曹姝c卡娅等人送到了门外。 等在外面的武定和彭彪已经上了马,周三也为秦钺牵来了那匹照夜玉狮子。 杨阿柳和蒋小蛮上了高旺的马车,李红c林晚娘和黄杏上了林宽的马车。 几人和玛雅c云仙娥辞过,便返回了东市。 回到众乐坊门前,留在家看店的秦安马上从店铺里迎了出来。 秦钺先打发武定和彭彪牵着马回了菜园子休息。 林晚娘提出也要回城外李嗣恭家的别业去。 李红道:“林娘子,今天晚上我要替三郎哥哥在店里看店,黄杏妹妹还要去安邑里负责照顾阿柳和小蛮两位妹子,姐姐你就留下来陪陪妹妹吧!” 林晚娘知道此时的李红确实需要有个人陪,就笑着道:“也好,那我和囡囡今晚就不回去了,正好咱们姐妹晚上也能说说话。” 李红又道:“我和黄杏先把三郎哥哥他们送回去,一会再回来。” 林晚娘道:“那你们就快去吧,我和囡囡在店里等着你。” 李红让秦钺上了两位新人的马车,她和黄杏上了林宽的马车,回了安邑里。 等秦钺他们回到安邑里的家中,时间已是下午申时过半,李红和黄杏把杨阿柳和蒋小蛮送进了洞房,李红让黄杏去厨房烧些热水准备给两位新人留作洗漱用,她还要去自己的房间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秦钺也跟着李红进了东间。 还没等李红转过身来,秦钺就张开双臂从身后抱住了李红。 感觉到秦钺身体上坚硬的变化,李红身上不禁哆嗦了一下,红着脸道:“三郎哥哥,你不去陪两位新娘子,抱我做什么?” 秦钺将身体紧紧地靠在李红身上,一边抚摸着李红的身子,一边把脸凑到李红的头发里,贪婪地嗅着李红的发香。 李红也受到了刺激,猛然转回身一把抱住了秦钺,两人开始热烈地拥吻起来。 拥吻了一会,李红感觉秦钺身体上的变化越来越强烈,便抬起头看着秦钺道:“好了三郎哥哥,两位新娘子还在那间等着你呢,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亲热。” 秦钺搂着李红:“红妹,你不生哥哥的气吧?” 李红笑道:“三郎哥哥,这是圣上决定的事,又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再说三郎哥哥你现在不但家大业大,还做了五品高官,就算是按朝廷的制度也该有几名侍妾的,只要三郎哥哥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妹妹我不会怪你的。” 秦钺搂紧李红,一边在李红身上上下求索,一边伏在李红耳边低声道:“红妹,你要是担心,要不你今晚就别走了,咱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好不好?” 李红道:“两位新娘子还在新房里等着你去给她们煮饭呢!” 秦钺道:“没关系,咱们先做,做完哥哥再去和两位妹子做。” 李红白了秦钺一眼:“你也不怕撑着!” 李红说完,便推开了秦钺,捋了捋耳边凌乱的发丝道:“三郎哥哥,我可不想现在就这么草率地把身子给你,我要等到咱们成婚时再给你,你放心,到时候妹妹一定让你吃个饱!” 秦钺没办法,只得靠在门边,看着李红收拾衣物。 李红收拾完衣物,看了一眼秦钺下面,笑道:“三郎哥哥,林娘子还在店里等着我,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你和两位妹子的好事了,我这就走了,祝你和两位妹子洞房快乐。” 秦钺尴尬道:“那我送送你。” 秦钺将李红送到门外,看着李红上了林宽的马车出了胡同,这才转身回到院子里将院门从里面插好,然后到厨房对黄杏道:“黄杏妹妹,水烧好了吗?” 黄杏道:“三郎哥哥,热水已经烧好给两位新人端过去了。红姐让我从酒楼带回几样现成的肉食和干果,我正在给三郎哥哥和两位新人准备喝交杯酒的小菜。” 秦钺道:“好,把酒菜端过去,你就回房休息去吧!” 秦钺说完,便转身去了新房。 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好在洞房里点着两支长明蜡烛,光线倒是不是很昏暗。 秦钺走进新房,见杨阿柳和蒋小蛮已经洗漱完毕,每人换了一身轻薄的睡裙,正坐在那张硕大无朋的大床的床沿上心情忐忑地等着他这个新郎官。 秦钺对两位新人道:“两位妹子,你们等急了吧?” 杨阿柳和蒋小蛮站起身,蒋小蛮羞涩地绞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没有说话。 杨阿柳粉面羞容道:“不急,郎君,让我和妹妹帮你宽衣吧!” 秦钺配合地举起双臂,让杨阿柳和蒋小蛮将自己的大红官衣脱去,又坐在床沿上把靴子脱掉,然后换了一身简单的睡袍和一双锦缎拖鞋。 这时黄杏端了一个托盘进来,将四样小菜和一壶酒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退出了房间。 秦钺将外屋房门插好,然后回到里间对杨阿柳和蒋小蛮道:“阿柳,小蛮,陪哥哥喝几杯交杯酒吧!” 三人坐下,秦钺先和杨阿柳喝了交杯酒,又和蒋小蛮喝了一杯。 看着眼前两个如花美妾,秦钺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笑着道:“阿柳,小蛮,哥哥知道你们都是多才多艺的女子,值此良辰美景,你们就不想表演个才艺让哥哥欣赏吗?” 杨阿柳也没有过多忸怩作态,从墙上摘下琵琶道:“郎君,那就让妾身为你弹奏一曲《玉门春晓》胡弦琵琶曲,让小蛮妹妹为郎君跳一曲绿腰舞吧!” 秦钺微笑着点点头,杨阿柳便开始拨起琴弦,蒋小蛮也开始舞蹈。 秦钺虽然没有学过作曲,但他的乐感很好,听杨阿柳弹奏的这曲《玉门春晓》琵琶曲十分的悦耳动听,那真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再看蒋小蛮,一身绿衣翩翩而舞,腰肢扭动,宛如杨柳般柔美,裙裾飘飞,宛如落羽般轻盈,简直把秦钺都看得呆了。 秦钺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小蛮腰,原来就是为了形容蒋小蛮这类女孩腰的。 一曲弹罢,秦钺忍不住拍手叫好。 蒋小蛮舞罢,红着脸过来给秦钺斟酒。 秦钺把蒋小蛮轻轻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关心地问道:“小蛮妹妹,累了吧?来,和口茶水!” 蒋小蛮依偎在秦钺怀里,娇羞道:“不累,妾身愿意为郎君舞蹈一辈子!” 看不出来,蒋小蛮虽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说起话来还挺招人怜爱的。 秦钺也不客气,搂紧蒋小蛮,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轻吻了一下。 杨阿柳放下琵琶,又拿起一管玉箫,放在红唇边吹了起来。 箫声宛转空冥,仿佛鸟鸣春涧般悠扬悦耳,听之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待杨阿柳吹完箫,秦钺将蒋小蛮放在地上,然后揽着蒋小蛮的小蛮腰走到杨阿柳面前。 杨阿柳也知道,她和蒋小蛮忐忑不安等待的那个时刻终于到来了,便主动站起身红着脸偎进了秦钺的怀里,一颗少女的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秦钺拥着杨阿柳和蒋小蛮,缓步向大床走去。 那真是:良辰美景玉女娇,美人红唇弄洞箫。轻吟慢喘香汗溢,倒凤颠鸾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3章:情到深时 第二天早晨,秦钺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秦钺下意识地伸手去搂身边的两个美少女,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原本一左一右像两只温柔的小猫一样伏在他怀里的杨阿柳和蒋小蛮都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也不知那两个丫头什么时候起的床。 秦钺坐起来,忽见李红笑着走进门来,对秦钺道:“懒猪,快起来吧!” 秦钺伸了个懒腰,问道:“红妹,这么早你怎么回来了?” 李红道:“还早呢?日头都晒到屁股了!三郎哥哥,你可向来都是个爱起早的人,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居然连时辰都忘了!” 秦钺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睡得晚,当然就起得晚了!” 李红道:“看来还是老话说得好,真是苦短啊!” 秦钺道:“阿柳和小蛮去哪了?” 李红逗秦钺道:“你说那两个丫头啊,可能是昨天夜里被吓到了,天一亮就跑了!” 秦钺笑道:“她们是圣上赏给我的,都是出身根本人家的女孩子,又不是我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就算她们想跑,又能跑到哪去?” 李红不再开玩笑,从床头拿起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白色内衣道:“阿柳和小蛮在厨房给你准备早饭呢!三郎哥哥你快起来吧,你今天不是还要去酒楼招待文武百官吗?” 秦钺拍了一下脑袋:“可不是,你要是不说,我差点忘了。” 李红伺候秦钺穿衣服,秦钺一边穿衣一边问李红道:“对了,红妹,我上次在农庄,让王伯给那些私占白土坡的土财主下了通牒,让他们七天之内到众乐坊找我,这两天有来自白鹿原的乡绅找过我吗?” 李红道:“没见到有人找你啊!” 秦钺道:“好,我知道了。本来我还想着,只要他们能主动来众乐坊找我,我就多少给他们一些补偿,看来这些家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等忙过这几天,我就带人去白鹿原打桩圈地,他们不是想靠那片荒地发笔横财吗?我让他们一文钱都拿不到!” 李红有些担心道:“三郎哥哥,你不会和当地的那些土财主发生冲突吧?” 秦钺笑道:“白土坡已经被我买了下来,我去圈地合理合法,我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就是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我不但要让他们拿不到一文钱,还要让他们乖乖地把白土坡周边的一些土地出让给我,我好用那些土地来种植葡萄酿造葡萄酒。”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说的倒是轻巧,就算你已经把白土坡那片荒地买了下来,那你也只能圈占白土坡那片荒地,人家凭什么把自家原来的土地出让给你?” 秦钺道:“红妹,我已经了解过了,白土坡周边的一些可以耕种的坡地虽然早些年就被附近一些村落的乡绅开垦了出来,但因为那些土地都不是什么肥沃的土地,每年所产的粮食都很有限,当初官府并没有登记在案。” “既然是一些不打粮的贫瘠土地,你要那些地做什么?” “虽然那些坡地不适合种植粮食,但却非常适合种植葡萄等水果。” “种葡萄?” “对,我就是想用那些坡地种葡萄,然后用葡萄酿酒。” “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 说话间,杨阿柳和蒋小蛮已经端着饭菜进来了,黄杏跟在后面端了一盆洗脸水。 秦钺看杨阿柳和蒋小蛮时,发现这两个丫头虽然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昨夜在床上和他折腾了大半宿,但早晨再和他四目相对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依然是一脸迷人的红晕。 李红帮秦钺穿上长及膝盖的白布袜子,秦钺下床穿了锦缎拖鞋,开始洗脸刷牙。 齿如瓠犀,牙如编贝,唐代富人一般都很重视口腔卫生,很多人都有晨起刷牙的习惯。 晨嚼齿木,暮含青盐,唐代富人不但喜欢将柔嫩的杨柳枝去皮咬成锯齿状蘸上用青盐c皂角c荷叶c金银花c藿香c茯苓等中药材调和成的牙粉刷牙,还有用青盐粉漱口的习惯,甚至出现了将木柄和骨柄一端钻上小孔,在小孔中穿上鬃毛的简易牙刷。 当然,用牙刷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还是喜欢用杨柳枝刷牙。 伺候秦钺洗漱完毕,大家便坐下来用早餐,虽然李红已经在众乐坊和林晚娘一起吃过了早餐,但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是和大家一起吃了一些。 吃过早饭,李红早已给秦钺拿来了一身华丽的服侍,让杨阿柳和蒋小蛮伺候秦钺穿衣。 秦钺穿上锦绣袍衫,扎上碧玉寻方带,戴上乌沙软脚幞头,穿上棕色麂皮靴,便准备和李红带着黄杏去众乐坊,因为还有一些事在等着他去安排。 秦钺今天并没有穿官服,虽然他上午还要去酒楼招待文武百官,请客的名义就是登仕之禧,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并不想太过招摇,何况他也不太喜欢穿官服。 见秦钺他们要走,杨阿柳道:“郎君,红姐,妾身和小蛮妹妹已经嫁给了郎君,我们都不想呆在家里吃闲饭,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要不我们也去众乐坊给红姐帮忙吧!” 秦钺笑道:“众乐坊一直是你们红姐管着,这事你们得问你们红姐。” 李红道:“两位妹妹,你们能这么想姐姐很高兴。姐姐何尝不想让你们去店里给姐姐帮忙,可你们和三郎哥哥毕竟还在新婚燕尔之中,姐姐也不好马上就让你们干活。这样吧,你们先在家里休息三天,这三天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你们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三郎哥哥服侍好了,尽可能地让三郎哥哥快乐,就算你们给这个家尽力了。三天后你们再去店里给姐姐帮忙也不迟。” 杨阿柳红着脸道:“好,妹妹们都听姐姐的安排。” 秦钺和李红带着黄杏离开了安邑里,从东市南门进了东市。 路过东市南大街上的工地时,秦钺和李红顺路到工地上看了看。 现在房子的地基都已夯实,大方石垒砌的墙基也已经从深挖的地基槽中垒砌到了地面之上,工匠们正在用青砖和三合土泥浆砌墙。从工匠们垒砌的墙体可以看出,众乐坊总部c酒楼c八方馆三个大院里的房子都已经初具雏形,用不了多长时间成排的平房和三座小楼就会拔地而起。 在工地上负责的是当初给秦钺盖车马行的两名大工匠,见东家秦钺和老板娘李红来到了工地上,两人都很热情,带着秦钺和李红在工地上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秦钺对工匠们表示了慰问,然后便和李红带着黄杏回了众乐坊。 进门后,秦钺发现,不但林晚娘和秦安在,武定和彭彪也在,李妙紫c李嗣业c秦威c宇文婧也都来了。 大家说了一会话,秦钺拿出两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对秦威道:“七郎,这是杨阿柳家的地址,在长安城城西咸阳县,我想让你带着武定今天下午去一趟咸阳,帮我寻找一下杨阿柳的家人。” 秦威接过纸条道:“好的三哥,咸阳距离长安城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路程,骑马去用不上一个时辰就能到,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天黑前就能赶回来。” 秦钺道:“你们也不用那么匆忙,可以在咸阳住一晚,明天上午回来也不迟。” 说完,秦钺又对彭彪道:“彭彪,这是蒋小蛮家的地址,在长安城城东的新丰县,一会咱们到酒楼后,你就去瓷器行找曹越,你们两个负责去新丰县寻找蒋小蛮的家人。” 彭彪也接过纸条道:“好的少东家。” 秦钺又对李红道:“红妹,你给七郎和彭彪每人带上五贯钱,如果找到了阿柳和小蛮的家人,就把这些钱留给她们的家人,就算咱们对他们的资助了。另外你再给他们四个人每人支一百文旅费,作为他们住店吃饭的费用。” 唐代的一百文钱按购买力计算,大致相当现代的三百元钱,出个几十里路的小差,就能得到三百元的差旅费,而且唐代的乡村旅店都很便宜,住一晚也就几文钱,一百文钱的差旅费对出差人员来说已经很划算了。 李红笑道:“三郎哥哥,这个理当如此,人家爷娘养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就这么白白送给了你,咱们当然要给人家一些补偿。” 李红说完,就和黄杏去里间取来钱交给了秦威和彭彪。 秦钺看一眼摆在柜台旁的双壶流水式铜制刻漏,发现浮标漏箭的刻度已经指向了巳时二刻,便带着秦威c武定和彭彪出了门,骑上马直奔西市而去。 四人在酒楼门前分手,秦威带着武定出西城门去了咸阳,彭彪去了瓷器行找曹越。 秦钺把马交给周三和冯宝牵去拴好,他背着一只手登上了酒楼门前的台阶。 曹姝正站在门前和两名迎宾女郎说话,见秦钺到来,连忙蹲身施礼道:“少东家好!” 秦钺笑道:“曹姝妹妹,你越长越漂亮了。” 得到了少东家的夸奖,曹姝很高兴,红着脸道:“谢谢少东家夸奖。” 曹姝为秦钺拉开门,秦钺背着手走进了酒楼大厅。 玛雅迎上来,笑道:“三郎哥哥,新婚大喜。你不在家陪着两位新娘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秦钺和玛雅之间的关系如今已经不是偶尔拉拉手那么简单,没人的时候也会抱在一起温存一下。但玛雅说话时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并没有为秦钺纳妾的事产生不快。 秦钺故作叹息之状:“哥哥我何尝不想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天天在温柔乡里睡到日上三竿,可一大家子人都要穿衣吃饭,都在等着哥哥赚钱来养活,哥哥天生就是个辛苦的命,身不由己啊!” 玛雅莞尔一笑:“三郎哥哥,你说话总是那么诙谐,不管什么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都会让人听着高兴。” 酒不醉人人自醉,情到深时爱自浓,如今的玛雅不管怎么看秦钺,心里都是满满的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4章:本官想抬举抬举你 秦钺坐下:“玛雅,我请的客人有没有提前到的?” 玛雅道:“已经来了几位,我已经让人把他们带到楼上雅间喝茶去了。” 秦钺问道:“他们就没什么表示吗?” 玛雅笑道:“三郎哥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无缘无故请一些不认识的人吃饭。你放心,他们都带了贺礼来,有送礼金的,也有送礼物的,最少的也有五两银子,有个叫王会的大理寺寺正送了一尊象牙佛像来,估计少说也能值几十两银子。我怕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就让人把礼物和礼金都收起来了。” “登记了没有?” “登记了,来客的姓名c品阶c官职c礼金多少,我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秦钺点点头:“好,只要这些家伙不是来白吃的就行!” 说完,秦钺又看了看门口:“玛雅,你马上让人抬一张桌子放在门口里面,专门用来收礼。另外,你把张全从后厨调出来,让他和曹姝专门负责收礼和登记。” 玛雅道:“三郎哥哥,你是朝廷命宫,这样明目张胆地收礼恐怕不太好吧?” 秦钺笑道:“没事,这事连圣上都知道,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再说咱们又不叫收礼台,你可以在桌子上立个牌子,就叫嘉宾签到台,收到贺礼马上转移到后院的库房里去。” 玛雅点点头:“好,我马上就吩咐人去办。” 玛雅起身,让人抬了一张条案和两把椅子到门口,写了一张牌子立在桌子上,又把张全从后厨里叫出来,让曹姝负责收礼,让张全负责登记。 刚刚忙活完这些,李嗣恭c贾少纨c赵诚c窦玉c何欢等人就纷纷赶到了,连李妙紫和李嗣业也跟着李嗣恭来了。 大家见面后,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来宾送上贺礼,秦钺便让人把李嗣恭等人请去了楼上的雅间。 秦钺并没有上楼陪李嗣恭他们,因为他是主人,还要在楼下负责接待客人。 接待了几波不是很熟悉的官员后,姜皎c王鉷c李适之c崔宗之等人也到了。 刚刚把姜皎等人送上楼,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和左金吾卫将军向飞也带着几名随从骑着马来到了酒楼前,秦钺连忙迎了出去,躬身施礼道:“感谢程大将军和向将军前来为卑职捧场,秦钺迎迓来迟,还望恕罪。” 程伯献是个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中年汉子,为人很是爽快,把手中的马鞭递给手下,大声道:“秦奉御不必客套,本将军此来一是为了恭贺秦奉御荣升之禧,二是为了品尝你们酒楼的美食,宴会什么时候开始?本将军都等不及了。” 秦钺道:“程大将军里面楼上请,宴会马上开始。” 程伯献也不客气,在一名迎宾女郎引导下走进酒楼,被带去了姜皎等人所在的雅间。 走在后面的向飞也向秦钺抱拳拱手道:“秦少郎君,多日不见。” 秦钺和向飞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初他和秦威在东市上和霸春斗殴,要不是向飞及时赶到,估计他早就被那些和霸春沆瀣一气的武侯军士抓到大牢里去了,不死也得扒层皮。 而且秦钺前些日子还通过汝阳王李嗣恭请向飞吃了一回饭,并给向飞送了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借机把佽飞军校尉杨怀等人敲诈林晚娘一家的事知会给了向飞。向飞也已经答应秦钺,会找个机会寻个事由把杨怀等人发配到边镇去充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杨怀等人给做掉,这也算了却了秦钺的一桩心事。 秦钺也拱手还礼:“向将军楼上请,今日客人实在是太多,下官还要在楼下恭候其他客人,就不能亲自奉陪向将军了,还请向将军多饮几杯!” “不打紧,秦奉御请自便!”向飞说完,也随着程伯献去了楼上。 程伯献和向飞各自也都有礼金奉上,不过是由手下人代为登记的。 秦钺马上让玛雅吩咐后厨上菜,就连一些高官带来的随从也被请进了大厅里就坐,虽然随从们的菜品和酒水比楼上官员们的标准差了些,但也有鱼有肉,还有清酒喝。 因为有些在职官员吃过午饭还要回各自衙门坐衙,秦钺今天让玛雅安排的是流水宴席,先到的先吃,后到的后吃,有事的吃完随时都可以走人。 当然,秦钺也会给来参加宴会的官员们每人准备一份礼物,尤其是像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c将军向飞c殿中监姜皎c户部侍郎王鉷等人,秦钺给他们准备的礼物价值并不比他们送给秦钺的礼金低多少,有的甚至还比礼金多。 秦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一是他想巴结一下这些身居显位握有实权的官员,这对他以后做生意会有很大好处,二是他不想给人留下以请客为名大肆收礼的嫌疑。只要这些身居显位的高官站在他这一面,那些普通官员就算想去李隆基那里告状也没用。因为李隆基一旦接到弹劾秦钺的奏章,肯定会先找身边的近臣核实,这些人替他说一句好话,比那些普通官员说一百句都顶用。 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也随即开始,整个西域风情大酒楼都洋溢着一派欢乐气氛。 简短捷说,从上午巳时过半到午时过半,秦钺一共接待了八十余名官员。 秦钺那天上朝,一共发出去二三百多张请帖,今天怎么只来了这点客人? 因为有些瞧不起秦钺的官员压根就不会来,有些官员因为在衙门当值脱不开身,今天也来不了,估计要等到明后两天才能来,。 不过秦钺对此早有心里准备,并不会在意这些。 好在他给官员们留了足够的时间,该来的总会来的。 见午时已经过半——也就是上午十二点钟的样子,秦钺估计今天该来的客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就让曹姝和另外一名侍女端了一个茶盘,茶盘上放了一壶酒和两个白瓷酒杯,到楼上挨个房间给客人们敬酒。 秦钺最先去的是大理寺寺正王会所在的房间。 曹姝从侍女端着的茶盘上拿起酒壶斟了半杯酒,递给了秦钺。 秦钺先对在座的客人光临表示了感谢,然后敬了众人一杯酒,临走时又对王会道:“寺正大人,本官找你有些事情要商量,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会只是大理寺寺卿属下的一名寺正,官阶只有从五品下,比秦钺正五品下的尚食局奉御低了两级。 王会自然知道秦钺背后的势力,见秦钺对他如此客气,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起身跟着秦钺出了雅间,一边走一边道:“奉御大人不必客气,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给下官,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秦钺微微一笑:“王寺正,本官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只因上次早朝,咱们在安邑里等待坊门开启时,你对本官青眼有加,并没有像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样对本官白眼相加,本官想向你表示一下谢意。” 王会连忙道:“奉御大人客气了,下官并没有做什么,不值得奉御大人对下官如此抬爱。” 秦钺道:“王寺正,你是否还记得,本官那天曾和你说过,你印堂发亮,有一道灵光从天庭喷薄而出,那是大吉大利之兆,不久之后定会高升?” 王会点头道:“记得,下官谢奉御大人的吉言。” 秦钺道:“王寺正,你不要以为本官那么说是虚以委蛇对你的客套话。你信不信,本官既然那么说了,就一定能让那些话变成现实?” 王会有些摸不着头脑:“奉御大人,您这是” “本官有心抬举抬举你。” “怎怎么抬举?” 秦钺笑道:“你现在陪本官去给官员们敬酒,我就说你是本官的朋友,本官会先让你和圣上身边的一些近臣攀上关系,让他们对你关照一二。然后本官再找机会向吏部吏部司和考功司的官员为你美言几句,争取尽快把你的官阶从从五品下升为从五品上。” 王会连忙拱手道:“下官谢奉御大人的抬举。说来也不怕奉御大人耻笑,下官虽然是进士出身,但却一直不得上官赏识,在这寺正的职位上已经有些年头了,时间久了自知升迁无望,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如若真如奉御大人所言,王某日后必有厚报。” 秦钺笑道:“王寺正不必客气,本官抬举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本官。本官这么做,只是为了给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看,让他们知道本官说过的话,绝不是说着玩的。何况本官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王会点头道:“下官明白,奉御大人乃是这长安城内屈指可数的巨商富贾,金银珠宝在您眼中当然算不上什么珍贵东西。下官这么说,只是想感谢一下奉御大人对下官的抬举,还请奉御大人不要怪下官冒昧。” 秦钺道:“没关系,下官不会怪罪你的。” 秦钺说完,就直接带着王会去了姜皎和王鉷等人所在的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5章:负荆请罪 秦钺带着王会去了程伯献c姜皎和王鉷等人所在的房间,给大家敬酒。 敬酒后,姜皎有些好奇,问秦钺道:“秦奉御,你和王寺正以前就认识吗?” 秦钺道:“虽然下官和王寺正相识不过一月有余,但下官和王寺正的家都住在安邑里中,因为彼此是邻居,时常会见面,所以便经常有些来往,偶尔还会在一起小酌几杯。王寺正乃是进士出身,学识渊博诗文名噪一时,下官还经常向王寺正请教些诗文方面的学识。说起来,王寺正对下官来说也算是亦师亦友了。” 其实秦钺认识王会不过三天,他这么说无非是有意抬举王会。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王会擅长诗文的,这很简单,因为唐代科举考试分为进士和明经两科,进士考试科目以诗文为主,主要考核的是应试者的文才,明经考试科目以经学为主,主要考核的是应试者处理政务的能力,而且考中进士的难度要比考中明经大得多。毕竟具有诗文天赋的人不是很多,而经学掌握起来要相对容易一些,哪怕是死记硬背也能掌握一些,即便做不了大官,做个小官还是没问题的。 王会是进士出身,秦钺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作诗属文的能力非常了得。 姜皎颔首道:“本官对王寺正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如果本官记得不错的话,王寺正应该是中宗朝神龙三年的进士出身,二十五岁就高中一甲探花郎,当时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二十五岁就能中进士,这确实很少见。 秦钺满脸赔笑道:“各位大人,秦钺十分感谢各位大人前来参加秦钺的烧尾宴,秦钺本该留下来陪各位大人饮酒,奈何今日客人实在太多,秦钺作为东主,也不好厚此薄彼,每个房间都要去敬杯酒,就不能亲自奉陪了。只好请王寺正代劳,替在下陪大家多喝几杯,还望各位大人见谅。” 程伯献正在忙着用酱汁蘸烤全羊,听了秦钺的话,把一块外焦里嫩的羊肉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挥挥手道:“秦奉御不必客套,你要是忙不开就请自便,否则当着你这个主人的面上,我们也吃不痛快。” 秦钺笑道:“程大将军真是豪爽之人,那在下就告退了。” 秦钺把王会留在房间里,带着曹姝和另外一个女孩子退出了房间。 离开了程伯献和姜皎等人所在的房间,秦钺又去了其他房间给各位客人敬酒,尤其是到了李嗣恭和赵诚等朋友所在的房间,还坐下来陪大家喝了几杯。 一大圈酒敬下来,秦钺也算完成了任务,便回到了一楼大厅。 玛雅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累了吧?” 秦钺打了个哈欠,笑道:“我没事,还能坚持得住。” 连着这么多天,秦钺刚刚忙完接手焦家农庄的事,回到长安城给焦遂兑了银子,接着便开始忙着接待大唐皇帝李隆基来酒楼吃饭,还莫名其妙地做了官,又是起早上朝又是去宫里陪李隆基喝酒,结果李隆基还赏了他两名妾室,又让他足足忙了两天,今天又在酒楼举行烧尾宴,忙得脚后跟打屁股蛋,要说不累那肯定是假的。 人家别的官员就算要上早朝,上完朝还有充足的时间休息,可他既是官员又是商人,忙完官场上的事还要忙自己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有太多的休息时间。 玛雅有些心疼道:“三郎哥哥,要不我带你去后面休息休息吧!” 秦钺想想道:“也好,我先去小睡一会,等宴会散了你别忘了把我叫起来。” 因为今天要招待的客人比较多,秦钺作为东道主,就算他从现在开始不再露面,也不会有人怪他失礼,所以秦钺自然乐得躲清闲。 玛雅点点头,带着秦钺去了酒楼后院库房旁她临时休息的一个小房间。 进入房间,秦钺和衣躺在了玛雅平时休息的一张小床上,玛雅给秦钺脱了靴子盖好被子,刚要转身离开,不想秦钺却伸手拉住了玛雅的柔荑:“玛雅,辛苦你了。” 玛雅脸一红,用另一只手将秦钺的手拿开放在被子里,顺手给秦钺掖了掖被子,然后温柔道:“三郎哥哥,咱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就不要和妹妹客气了。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去前面盯着,有事我再来叫你。” 秦钺确实有些疲倦了,在玛雅地安抚下,很快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见秦钺睡了,玛雅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将房门带上。 秦钺这一觉睡得很香,醒来时已是午后申时,宴会早就结束了。 他来到一楼大厅,并没有见到玛雅的身影,就问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女孩道:“你们掌柜的呢?” 女孩回道:“少东家,你醒了?掌柜的正在二楼的知味轩里对账。” 秦钺直接去了二楼的知味轩,果然看到玛雅带着张全c曹姝和卡娅正在雅间里对账。 雅间里的桌子上的银子堆得像小山一样,旁边的条案上和地上还放着很多玉器c金银器c象牙c琉璃制品和各种画作等礼品,居然还有几匹上好的锦缎。 见秦钺进门,玛雅微笑道:“三郎哥哥,你怎么不再睡一会?” 秦钺问道:“客人们走时我没有送他们,他们没有怪我吧?” 玛雅道:“没有,我和客人们说你临时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了,让他们等一会,可客人们都说不必了,客套了几句就都各自带着礼物走了。” 秦钺也能理解,参加宴会这种事,礼送了,饭吃了,酒喝了,至于走时主人会不会亲自站在门口恭送,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有主人在,客人们反倒觉得不自在。 秦钺看了看桌子上的银子:“一共收了多少礼金?” 玛雅道:“今天一共来了八十六位客人,有送礼金的,有送礼物的,像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和殿中监姜皎c户部侍郎王鉷等人,不但送了礼金,还送了礼品。礼金最多的有一百两银子,最少的也有五两银子,加起来一共是两千八百多两银子,还有玉器c金银器c象牙摆件c琉璃盏c画作和锦缎等礼品若干,再剩下就是正式贺礼之外的糕点等礼盒了。” 看来这些官员出手还挺大方,不算礼品,光是礼金每人就平均三四十两银子了。 “今天的开销统计出来了吗?” “也统计出来了,酒楼昨天委托宰牲坊一共宰杀了一头猪和十二只羊,另外按每客八两的量购进了六十斤黄牛肉,买了五十只鸡,再加上各种菜蔬c河鲜c酒水什么的,总开销不过三百两银子。因为当初是按一百二十人做的预算,这些菜品和酒水目前尚有很大一部分剩余。” 唐代一斤是十六两,八两就是半斤,按秦钺前世的市斤算,每客就是六两多牛肉。 每位客人六两牛肉,再加上羊肉c猪肉c鸡肉c蔬菜c河鲜c水果等,已经足够吃了。 大唐开元年间的物价很便宜,羊肉c鸡肉和猪肉都不是很贵。八十几个客人,再加上一些客人带来的随从,总共一百多人吃饭,就花了将近三百两银子,一个人就吃掉了将近三千钱,这是不是太多了? 其实不然,虽然开元年间的粮食和肉食比较便宜,米酒也很便宜,但因为蒸馏烧酒还没得到普及,酿造烧酒的工艺还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价格贵得十分离谱,随随便便一小坛上好的烧酒就要几两银子。 其实秦钺新官上任举行烧尾宴花的这三百两银子,大部分都花在了酒钱上,这还多亏那些随从喝的是米酒和清酒,否则三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够。 不过,只花了三百两银子就赚回了两千八百多两银子,还有那么多不能用金钱衡量的礼品,秦钺这次请文武百官吃烧尾宴,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对过账后,秦钺给玛雅留下六百两银子作为酒楼的流水。 举行这么大规模的宴会,去哪家酒楼吃饭都免不了花钱,请客是请客,生意是生意,秦钺当然不可能只给玛雅留下成本钱。 除了酒楼的流水,秦钺又给玛雅留下了一些珍玩玉器等摆件,一旦玛雅将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些东西都能派上用场,还给玛雅留下了一匹适合女孩子做衣服的彩色锦缎。 和玛雅辞过,秦钺骑着马,让高旺拉上礼金和礼品,不一会就回到了众乐坊。 见秦钺带了这么多礼金和礼品回来,李红非常高兴,自然又是快乐地清点了一番。 晚上,秦钺和李红带着秦安回到安邑里的家中,还给杨阿柳和蒋小蛮带了几样官员们送的礼品以及几盒精致的点心和糖果。 女孩子一般都嘴馋,秦钺不但要满足她们身体上的需求,还要满足她们的口腹之欲。 此时先回来的黄杏已经帮杨阿柳和蒋小蛮准备好了晚饭,还煮了一大壶新酿的米酒。 一家人坐下来,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饭,每人还喝了两碗米酒,李红便带着黄杏回了众乐坊看店,秦安也去了菜园子看房子。 送走李红他们,秦钺回到新房,在杨阿柳和蒋小蛮服侍下洗漱完毕,三人又坐下来边喝茶边说了一会话,杨阿柳还为秦钺弹奏了一曲瑶琴,蒋小蛮也弹了一曲琵琶,秦钺便拥着杨阿柳和蒋小蛮上了床,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巫山。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秦钺又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去了众乐坊。 在众乐坊里和李红等人说了一会话,秦威c武定c曹越c彭彪就先后从咸阳和新丰县赶了回来,事情办得很顺利,杨阿柳和蒋小蛮的家人都找到了,不日就会来长安城看望杨阿柳和蒋小蛮。 秦钺很高兴,能找到杨阿柳和蒋小蛮的亲人,也算他为两位新夫人做了一件好事。 因为今天还要去酒楼招待来吃秦钺新官上任烧尾宴的官员们,秦钺便想带着武定和彭彪去酒楼。 几人正想出门时,忽见林宽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道:“少少东家,红姐,你们快出去看看吧,门外来了一对母子” 李红埋责备林宽道:“林宽,你也算三郎哥哥和我手下的老人了,怎么遇到点事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来了一对母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林宽道:“那少年赤膊而来,还把自己给绑了起来,身上背着两根荆条。母子两人一来到咱们店前就跪在了地上,我让他们起来,他们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秦钺和李红连忙带着大家来到门外,看到确实有一对母子正跪在门前。 看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披头散发光着膀子,笔杆挺直地跪在地上,不但把自己背缚了起来,后背上还插着两根大拇指粗的荆条,一副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模样。 看到这少年,李红不禁低声惊叫道:“三郎哥哥,这不是崔八郎吗?” 秦钺看时,跪在门前的除了崔勇崔八郎和他老母亲,还能是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6章:化干戈为玉帛 见崔八郎母子跪在门前,秦钺急忙上前,想将崔母扶起。 崔八郎虽有错在先,但崔母毕竟是无辜的。 不想崔母却不肯起来,连声谢罪道:“秦少郎君,老身今日带孽子前来,是来给恩人赔罪的。家门不幸,出了此等不肖之子,险些令恩人蒙难酿成大错,老身教子无方,千错万错,都是老身的错。今日老身将孽子带来交给秦少郎君处置,是打是罚任由秦少郎君发落,秦少郎君就是将这孽子就地打杀,老身也绝没有半句怨言。” 因救治及时,崔母的眼病已经痊愈。 看来崔母已经知道了秦钺和崔八郎的过节,知道了秦钺并非崔八郎的朋友。 秦钺再次搀扶崔母道:“老人家,晚辈知道您一直在为八郎兄弟的事忧心,既然八郎兄弟回来了,您老有了依靠,晚辈也就放心了。地上凉,您还是起来到里面说话吧!” 崔母依然不肯起身,坚持要秦钺责罚崔八郎。 崔八郎跪在地上,虽然双手被缚,但依然弯着腰以头触地,泪流满面地道:“娘,都是儿子不孝,让您老人家跟着受委屈了。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所犯的错误全都由儿子一人承担,您老就起来吧!” 秦钺向闻崔八郎是个孝子,今日一见方知人言非虚。 崔母将崔八郎搂入怀中,用手拍打着崔八郎的脊背,哭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整日里不学无术为非作歹,你要是死在大牢里,让娘依靠哪个?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娘死后有何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阿爷啊!” 儿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世上是没有几个做母亲的不心疼儿子的。 秦钺向李红使了个眼色,李红会意,带着黄杏上前,一左一右将崔母搀扶了起来。 秦钺又对崔母道:“老人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八郎兄弟只是一时交友不慎,少年人血气方刚,难免会犯下些许小的过失。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八郎兄弟已经向晚辈认错,晚辈也不想追究什么了,您就带着八郎兄弟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老人抹一把眼泪:“秦少东家,孽子和你本是仇家,但你却大人有大量,孽子身陷囹圄之时,你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从宫里请来御医为老身医治眼病,派人照料老身的起居。代仇人养母,此事千古未闻。如今你又将孽子从牢狱中搭救出来,等于是救了我们母子两条性命,你对我们母子的大恩大德叫我们母子何以为报?还请秦少郎君不要顾念老身的颜面,对孽子略施薄惩,那样老身的心里也能好受些。” 崔母本是大户人家妾室出身,说起话来并不像没读过书的人。 秦钺道:“老人家,晚辈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向来不求什么回报。晚辈和八郎兄弟本就无仇无怨,如果不是那恶徒霸春教唆,八郎兄弟也不会和晚辈发生冲突。何况今日八郎兄弟已来向晚辈负荆请罪,这就证明八郎兄弟已经知道错了,晚辈怎好再责罚八郎兄弟?” 秦钺说完,便让秦威和武定上前将崔八郎扶起,并为崔八郎松了绑。 见秦钺原谅了崔八郎,崔母连忙让崔八郎向秦钺谢恩。 崔八郎再次跪在地上,对秦钺拱手道:“秦少郎君,如果不是你让人照顾老母,并将崔某救出,崔某恐怕此生就再无机会见到老母之面了。养母之恩,救命之恩,此皆是重于泰山的天大恩情,崔某家贫无以为报,只能在此给你磕几个头,权作谢意了。” 崔八郎说着,匍匐在地,给秦钺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八郎兄弟请起!” 秦钺再次将崔八郎扶起,然后将崔家母子让进室内,并命秦安上茶。 落座之后,秦钺问崔八郎道:“八郎兄弟,那霸春被佽飞军送去万年县县衙,后被转去京兆府大牢,不足一月便被宁释回家,想必此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崔八郎咬牙道:“此事崔某回来后已经从朋友口中获悉,霸春不但早已被释放,还企图让崔某为其顶罪。崔某真是瞎了眼,还一直把他当成过命的兄弟,不想他却是此等狼心狗肺之辈,竟然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不惜牺牲自己兄弟的性命!” 秦钺问道:“那八郎兄弟可知你被定的是什么罪行?” 崔八郎道:“因崔某一直被关押在大牢中,心中虽说早有预感,料想我此次犯的罪过可能不轻,但官府具体怎么判决,我尚不得而知。” 秦钺道:“据秦某所知,那霸春率领一众恶徒手持凶器围攻嗣王殿下,所犯罪行乃是蓄意刺杀王公大臣的重罪。霸春犯下如此重罪,若想顺利脱身也并非轻而易举之事,只有找人顶罪才能以从犯的身份得到从轻发落。八郎兄弟的朋友所言不假,秦某也已从知情人处得到确凿的消息,霸春身后的势力已经买通官府,不但要让你给霸春做替罪羊,还想让官府以刺杀王公大臣的罪名判处你绞刑。” 崔八郎恨道:“霸春狗才,他怎能如此对我?” 秦钺道:“霸春等人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考量,因为他们怕你不死,日后回来必将找霸春寻仇,故此便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斩草除根。不过,万年县也知道你是代人受过,也不忍轻易刑杀。据秦某所知,万年县给你初步拟定的罪行是蓄意刺杀王公大臣未遂,降死一等,流配不毛之地三千里,附籍当地管束,刑期六年。” 崔八郎道:“流配三千里?崔某生为人子,却生不能为高堂尽孝,死不能为老母送终,如此判决和将崔某绞杀何异?” 秦钺叹谓道:“事情恐怕还远不止这么简单,虽然万年县对你如此定罪,是出于对两方面都能有个交代的考虑。但霸春等人是不想看到你日后活着回到长安的,就算你能暂时保住一命,在发往流配之地的途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闻听此言,崔八郎目眦欲裂:“霸春杀才,崔某誓与他势不两立!” 秦钺安抚崔八郎道:“八郎兄弟息怒,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事情总算都过去了。你此番能脱得牢狱之灾,高堂老母也不致落得个无人赡养的结局,说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了。” 崔八郎咬牙愤恨道:“秦少郎君休要劝我,此仇不报,崔某何以为人?” 秦钺道:“八郎兄弟,秦某费尽周折,将你从大牢中营救出来,完全是因为看到你的老母亲可怜,不想看到老人家老来丧子无人赡养,可不是要让你找霸春寻仇的。何况此时的霸春已成惊弓之鸟,身边自然少不了有人护持,以你现在的实力,真要去找霸春寻仇,不但报不了仇,恐怕还要妄自送了性命。” 一旁的崔母也道:“八郎,你这孽障,秦少郎君刚刚原谅了你的过错,你不思如何报答秦少郎君对咱们母子的大恩,却要一意孤行任意妄为,难道是想气死为娘不成?” 见母亲生气,崔八郎马上唯唯诺诺道:“娘,您不要生气,儿子错了!” 暂时打消了崔八郎报仇的念头,秦钺又问崔八郎道:“八郎兄弟,你此番回来,想必以后再不能继续在市井里厮混以赌博为业了,可你们母子毕竟还要穿衣吃饭,你想好今后以何为生了吗?” 崔八郎道:“不瞒秦少郎君说,崔某此番蒙秦少郎君搭救,能脱得牢狱之灾,也算是两世为人了。崔某也不是没想过,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寻些正经营生做,奈何崔某自幼家贫,又身无一技之长,暂时还没想好具体能做些什么。” 崔母道:“八郎,你也是个七尺男儿,又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如何能说出此等气短之话?天下有那么多平民百姓,也没见有几个人饿死。难道这世上除了为非作歹就没有你能做的事了吗?为娘也不盼着你能大富大贵,跟着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只要一日三餐能吃上粗茶淡饭,能落得个平平安安,不再每日为你担惊受怕,为娘也就知足了!” 崔八郎道:“娘教训的是,儿子明日就去街上转转,看看能否寻个出力的活暂时先干着。” 秦钺笑道:“八郎兄弟,如果你暂时寻不到去处,秦某这里正是用人之时,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差事先干着,等你有了好的去处,再另谋高就也不迟。” 闻听此言,崔八郎非常感激,站起身道:“如果秦少郎君不嫌弃崔某愚钝,崔某愿做阁下马前一卒,为秦少郎君牵马坠镫,以报君之高义。” 崔八郎说完,便又要俯身下拜。 秦钺连忙扶住崔八郎:“八郎兄弟,你我兄弟虽然有过一些误会,但今日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秦某如能得八郎兄弟协助,真如虎添翼也!以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今日秦某要在酒楼大排筵宴,为八郎兄弟接风洗尘。” 崔八郎再次拱手道:“承蒙秦少郎君不弃,八郎必当以死报之!” 崔母也高兴得抹着眼泪道:“秦少郎君,老身看得出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八郎以后能跟着你做些正经营生,能时常得到你这样的朋友教诲有些长进,不至于庸庸碌碌浪荡一生,老身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7章:大摆接风宴 说了几句话后,崔母便起身告辞。 秦钺道:“老人家,我让人把您送回去吧!” 崔母道:“自从得了眼病,老身已经很久没来集市上看看了,现在八郎回来了,老身还要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就不麻烦你们了,你们有事就去忙吧!” 崔母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以前只是眼睛不好,眼病痊愈后身体已无大碍。 送走崔母后,秦钺便准备带着秦威c崔八郎c曹越c武定c彭彪去酒楼。 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自从咱们接手了焦家的农庄,我还一回都没去过咱们的农庄呢,我今天就想去农庄看看,也顺便去看看黄叔叔和和黄虎兄弟。” 其实作为农庄的女主人,李红早就想去农庄看看了。 当初秦钺只是给李红买了一辆马车,李红都高兴了好久,就更别说是一处农庄了。 只是因为秦钺刚从农庄回来就遇到了李隆基要来酒楼吃饭这件事,接着秦钺又是做官又是上朝又是纳妾的,前前后后足足折腾了六七天,李红也在一直跟着忙,她甚至还在担心秦钺的安危,也顾不上考虑去农庄的事。 现在这些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她也有心情考虑去农庄的事了。 秦钺道:“也好,咱们的农庄有那么多佃户,还有几名家仆,你作为农庄的女主人,一直不去露个面也不好。既然你要去,干脆回家把阿柳和小蛮两位妹妹也带上,这样路上也能有个伴。你顺便把我已经帮她们找到家人的事告知她们,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李红白了秦钺一眼:“三郎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落下她们。” 秦钺笑道:“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嘛!何况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由你带着她们去,也显得你这个做姐姐的大气不是?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热闹,你们路过嗣恭哥哥的别业时,顺路再把林娘子和囡囡带上,像众星捧月一样,那样就更显得你这个女主人的身份高贵了。” 李红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把林娘子带上的。” 一旁的黄杏道:“我也想我阿爷和虎娃哥哥了,我也要去。” 李红道:“死丫头,我也不知道你来城里,究竟是来干活的,还是来玩的,怎么哪哪都落不下你?上次你要跟着我出去玩,害得咱们的店铺关了一天门,少赚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现在我要去农庄看看,你又要跟着去,你要是真愿意出去玩,干脆让你娘和你阿爷把你领回去算了,那样你就能天天出去玩了!” 李红早已把黄杏当成了亲妹妹,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像对外人那样客气。 李红的话让在场的人有些忍俊不止,黄杏也嘟着嘴不说话了。 秦钺哈哈笑着打圆场道:“红妹,要不你就让黄杏妹妹跟你们一道去吧,反正店里还有秦安呢!再说今天去酒楼吃饭的官员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我给八郎兄弟摆过接风宴后,吃过中饭我就回来照看店铺,只是一中午的时间,也损失不了什么。带上黄杏妹妹,你身边也能有个可以支使的人,那样也能方便一些。” 还没等李红说话,黄杏就高兴道:“还是三郎哥哥知道心疼人!” 李红没好气道:“三郎哥哥,你就知道惯着她,黄杏都快被你宠坏了!” 秦钺笑道:“小孩子嘛,贪玩也是正常,等过两年黄杏妹妹长大了也就懂事了。既然你们要去,就赶紧走吧,晚上也好早点回来。对了,要不要我派两名兄弟保护你们?” 李红道:“不用了,你还要去酒楼给八郎兄弟接风,人多了也能热闹些。” 李红的年龄毕竟也不是很大,很快就转怒为喜,带着黄杏坐着林宽的马车去了安邑里。 秦钺嘱咐了秦安几句,就带着兄弟们去了西域风情大酒楼。 崔八郎没有马,便和武定一骑双乘,好在两人都不是身躯特别魁梧的彪形大汉,加之武定的马本来就是一匹高大的骏马,驮着两个少年人倒也算不上十分吃力。 走在路上,秦钺在马上对曹越和彭彪道:“曹越,彭彪,武定和八郎兄弟的马慢,你们两个先走一步,立即赶去车马行和瓷器行,通知大虎c秦泰和孙文他们,让他们带上除了伙计之外的所有兄弟到酒楼聚齐,就说本东家今日要在酒楼为八郎兄弟摆接风宴,让他们都来作陪。” 曹越和彭彪答应一声,策马扬鞭朝着西市而去。 众人用了两刻多钟就来到了西市北大街,前面就是西域风情大酒楼了。 此时,潘大虎c孙文c曹越c秦泰c彭彪c赵大福等人都已等候在了酒楼门前。 秦钺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酒楼对崔八郎道:“八郎兄弟,你以前一直跟着霸春在东西两市上讨生活,想必还记得这家酒楼吧?” 崔八郎看了看,道:“记得,以前这里不是卢财东的汇宾楼吗?” 秦钺道:“正是,不过现在已经是本东家的酒楼了,而且也不叫汇宾楼了,现在的名字叫西域风情大酒楼,主要以经营胡食为主。” 崔八郎不禁有些吃惊:“秦少东家,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三四个月前,你好像还在还在大街上” 秦钺笑道:“没关系,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八郎兄弟你是不是想说,三四个月前,本东家还是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 见秦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崔八郎也就放开了,也笑着道:“是呀,我至今还记得,我和秦少东家初次相识是在霸春开的斗鸡场上,那时秦少东家还在大街上乞讨。后来你和红姑娘好像不做乞丐了,而是开始做一些贩卖瓷器的小生意。想不到这才刚刚过去三个多月,秦少东家不但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店铺,还有了这么大一家酒楼,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和崔八郎同乘一匹马的武定道:“八郎兄弟,你看到的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咱们少东家现在可不是只有这两处产业,除了售卖玩物的众乐坊和这家大酒楼,另外还有一家瓷器行,一家车马行,一家窑厂,两处大宅院,乡下还有一处农庄和两千多亩土地,东市上也正在盖房子,准备再开一家大酒楼和一家长安城最大的客栈,而且咱们少东家还想在乡下建一处酿酒作坊,连建酿酒作坊的土地都已经买好了。” 崔八郎和武定都是十七岁,但武定要比崔八郎大几个月。 武定说的两千多亩土地,包括秦钺刚刚买下的白土坡上的那几百亩荒坡地。 两处大宅院,一处是安邑里中李红和杨阿柳c蒋小蛮现在住的那处宅院,也包括南城曲池里中那处秦钺将来准备开设百工坊的大宅院。 听了武定的介绍,崔八郎吃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他根本不敢想象,一个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只用了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拥有了如此众多的产业。这何止是万贯家财,光是两千多亩土地和一处农庄就已经不止万贯家财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西域风情大酒楼门前,周三和冯宝连忙跑上前来为秦钺牵马。 秦钺和崔八郎等人下马,潘大虎等一众兄弟过来给秦钺见礼。 给秦钺问过安后,潘大虎拉着崔八郎的手道:“八郎兄弟,咱们兄弟之间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欣闻你脱了牢狱之灾,哥哥我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今日少东家为你摆接风宴,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几杯。等过几日有了空闲,哥哥再做东,为八郎兄弟接风洗尘。” 潘大虎和霸春以前是东西两市上的两霸,和崔八郎自然早就认识。 见到潘大虎,崔八郎也有些意外:“大虎哥哥,你和秦少东家” 潘大虎哈哈笑道:“八郎兄弟有所不知,哥哥之前也和咱们少东家发生过一些误会,是少东家义薄云天,用他的大义之举收服了哥哥,如今哥哥也在咱们少东家鞍前马后效力。” 崔八郎不禁感叹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一旁的彭彪也道:“八郎兄弟,这几个月你不在,可能还不太了解具体情况,现在东西两市上早已换了天日,早就成了咱们少东家的势力范围,不但以前那些在东西两市上闹事的小混混不敢出来闹事了,就连霸春那一伙人也躲了起来,一直都没敢露面。” 秦钺道:“彭彪,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你这么说要是让不明真相的人听去,还以为本东家也是个欺行霸市的泼皮无赖呢!” 彭彪连忙道:“少东家,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自从少东家开始在东西两市上做生意以来,这东西两市上的治安可是比以前好多了,少了那些欺行霸市的泼皮无赖,连在东西两市上做生意的商家都在拍手称快,都在感谢少东家呢!” 潘大虎道:“就是,少东家虎威所向,心怀不轨之徒无不销声敛迹。要我说啊,咱们少东家在这东西两市上所起到的作用,比那些巡街的市吏和武侯军士还要大!” 秦钺笑道:“大虎,我听你这话,咋听都觉得本东家是个净街虎,是个更大的恶霸!” 听了秦钺的话,众人无不哈哈大笑。 这时,玛雅已经带着曹姝和卡娅来到了酒楼门外,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来了怎么不带着兄弟们到里面去,在外面做什么?” 秦钺问玛雅道:“玛雅,今天来了多少官员?” 玛雅道:“已经来了三十几位了,我已经让人把他们都带去了楼上,宴会马上就开始了。” 秦钺又叫过崔八郎,对玛雅道:“玛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兄弟想必你以前也听说过,他就是崔勇崔八郎,以后也是咱们的自家兄弟了。” 玛雅朝崔八郎微微蹲身施礼道:“八郎兄弟好。” “玛雅姑娘好。”崔八郎也向玛雅还了礼。 秦钺道:“玛雅,今日哥哥要在咱们酒楼为八郎兄弟接风洗尘,你让人在一楼大厅再准备两桌酒席,菜品和酒水都要最好的,每桌都要上一只烤全羊,另外让乐师们马上开始奏乐,让胡姬们开始表演歌舞,哥哥今天高兴,要和兄弟们开怀畅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8章:你想的倒美! 秦钺带着一众兄弟进入酒楼一楼大厅,按身份高低落座后,玛雅便吩咐后厨上酒上菜。 虽然烤全羊不可能马上就烤好,但酒楼里并不缺已经提前煮好熟鸡c烤鸭c烧鹅c熟羊肉等现成的肉食,凉菜制作起来也很简单,所以只一会的工夫就摆了满满两桌子菜肴。 秦钺先是说了几句开场白,接风宴便在欢快的氛围里开始了。 菜是好菜,酒也都是清酒以上的好酒,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吃喝得都很尽兴。 秦钺并没有因为给崔八郎举行接风宴就忘了正事,还抽空带着曹姝和另外一个女孩到楼上各个房间给来参加他新官上任烧尾宴的官员们敬了一圈酒。 今天来的官员虽然没有昨天多,但也先后来了五十余名官员。 玛雅也已经提前把今天收的礼金统计了出来,不算贵重的礼品和普通礼盒,五十多名官员一共送了一千七百多两银子。 酒宴直到午后申时方散,送走了来参加烧尾宴的官员们,孙文c秦泰c曹越c赵大福等人还要回瓷器行和车马行照顾生意,便和秦钺告辞回各自掌管的店铺去了,潘大虎手下的那些兄弟也都相继告辞离去。 秦钺和潘大虎等人在酒楼里喝了一会醒酒茶,便带着大家去了西市上的牲口市,为崔八郎买了一匹产自突厥的雪花马。 所谓雪花马,就是一种毛色青白的马,因为毛色中带有密密麻麻的白点,从远处看就像披着一身雪花一样漂亮,所以人们都管这种毛色的马叫雪花马。 买一匹上好的突厥马还不到十贯钱,这点钱对现在的秦钺来说根本算不上大钱。 崔八郎只是个落魄的望族子弟,虽然以前一直在霸春的斗鸡场里帮场子,但因为他并不是斗鸡场主,斗鸡场平时的赌博收入大部分都被霸春据为己有了,崔八郎和霸春手下的一众青皮平时只能得到霸春施舍的一点小恩小惠,偶尔还能跟着霸春出去喝喝酒快活快活,就这崔八郎他们还一直觉得霸春很仗义很讲哥们义气。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在他身陷囹圄人生已经走入绝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他的好兄弟霸春不但没有帮他,还企图落井下石让他做替罪羊,反倒是和他们有仇的秦钺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把他从牢狱之中救了出来。 而且秦钺还在他走投无路衣食无着时收留了他,还给他买了这么好的一匹马。 和秦钺的做法相比,霸春出卖朋友的行径不但一点都不仗义,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崔八郎感动得都快哭了,拱手于额道:“少东家对八郎恩重如山,八郎就算百死也难以报还少东家对八郎的知遇之恩!” 秦钺笑道:“八郎兄弟不必如此,常言道兄弟如手足,金钱如粪土,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我既然已经做了兄弟,相对于我们兄弟之间的情意,一匹马又能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潘大虎也奉承秦钺道:“八郎兄弟,少东家乃是这世上少有的义薄云天的汉子,一向视我等兄弟如同手足,几乎给每位兄弟都配备了车马,你就不要过意不去了。” 秦钺看了看潘大虎骑乘的那匹拉车驽马,道:“大虎,你为何不买一匹骏马代步?” 潘大虎道:“实不敢瞒少东家,大虎乃是粗鄙之人,一向大手大脚惯了,这些年也没积攒下什么钱财。自从和少东家合伙开了这车马行后,虽然也分得了一些利润,但因为先前赔给林娘子的那些钱大多都是大虎从朋友处挪借来的,钱一到手就还给了朋友,哪还有闲钱买马?不过咱们的车马行已经日渐走上正轨,等我手里有了些结余,肯定会先买一匹马的。” 秦钺道:“大虎,你是个明白人,想必你也能理解,你我之间并非雇主和雇工的关系,而是同等身份的生意合伙人,按常理说本东家是没有义务给你买马的。” 潘大虎点头道:“少东家请放心,就算少东家不说大虎也明白咱们之间的关系,兄弟是不会有这个非分之想的。” 秦钺笑道:“我只是说按常理说没有义务给你买马,那要是不按常理呢?” 潘大虎的反应很快,马上道:“少东家,你的意思是说也要给我买马吗?” 秦钺道:“其他兄弟如今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坐骑,我手下这些兄弟但凡是管点事的,也就只有你没有马了。虽然我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但看着你每次出门不是骑驽马就是骑驴,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也过意不去。既然今天咱们来给八郎兄弟买马,本东家决定顺便给你也买一匹马。” 秦钺之前和潘大虎交往,主要的目的是想利用潘大虎,本来是不想给潘大虎买马的,但经过几个月的交往,他发现潘大虎这人虽说有些势利,但总的来说人还算不错,也帮了他很多忙,于是便改变了主意,决定给潘大虎也买一匹马,何况他也不在乎这十贯八贯的小钱。 潘大虎高兴道:“谢少东家赐马,大虎甘愿为少东家效犬马之劳!” 秦钺正色道:“你也不用谢我,以后多在车马行上用些心,把车马行的生意经营得好一些,就算你对本东家的报答了。” 潘大虎点头道:“请少东家放心,车马行也有大虎的一份,就算是为了大虎自己,把车马行经营好也是大虎义不容辞的责任。” 秦钺道:“那你就在这牲口市上自己选一匹马吧,只要是你看中的,钱多钱少都没什么关系。” 潘大虎答应一声,就高高兴兴地叫上曹越和彭彪帮他选马去了。 不过潘大虎还算知道分寸,虽然没选价格最便宜的马,但也没选价格最贵的马,而是选了一匹价格适中的枣红色突厥马,价格是八千六百钱。 秦钺又带着手下兄弟和两名马贩子去了市署,平准了马价,交了市税。 马匹不是小物件,尤其是对普通人来说,一匹价值近万钱的骏马,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要做四五年工才能买得起,所以买卖双方谈好价格后一般还要到市署做个登记,交上一定比例的市税,否则就会被官府按避税重罚。何况购买大件物品没个凭证买方也不放心,要是卖方收了钱再反咬一口,说你的马是偷来的,到时候就算你有理也说不清。 秦钺宁可向市署交点税,也要买个放心。 去市署做了登记,交了市税,给马贩子付了钱,拿到了交易凭证,几人离开了市署,秦钺先打发潘大虎回了车马行,便带着秦威c崔八郎c武定c彭彪出了西市,返回了众乐坊。 回到众乐坊后,秦钺对彭彪道:“彭彪,八郎兄弟的家住在西南城的永安里,距离东市有七八里的路程,要是把马放在菜园子的马棚里饲养,八郎兄弟每天早晨来众乐坊也不方便。我看不如这样,你现在就带着八郎兄弟和武定去东市西大街找车夫老赵,然后你们去东市南大街的工地上叫上两名工匠,再从工地上拉一些木料去永安里,帮八郎兄弟临时搭建一个简易的马棚,这样八郎兄弟也就不用每天步行来众乐坊了。” 彭彪答应一声,就带着崔八郎和武定出了门,骑上马去东市西大街找老赵去了。 秦钺和秦威兄弟二人在众乐坊里边喝茶边说话。 到了下午申时过后,帮崔八郎搭建完马棚的武定和彭彪便从永安里回来了。 酉时过半,李红c杨阿柳c蒋小蛮c黄杏也坐着林宽的马车从农庄回到了城里,林晚娘并没有返回李嗣恭的别业,也跟着李红她们一道回来了。 秦钺随便问了问李红她们去农庄玩得高不高兴,见天色不早,秦威便告辞回家去了。 秦威走后,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天这么晚了,我看咱们也别回家做饭了,咱们不如干脆就在街上买点现成的饭食拿回众乐坊来吃算了。” 秦钺道:“也好,我明天上午还要进宫去,大家早点吃了晚饭,也好各自早点回去休息。” 李红问道:“三郎哥哥,你又要进宫去做什么,还是去见圣上吗?” 秦钺道:“不是去见圣上,我上次已经答应了圣上,要帮宫城尚食局调教御厨,这都过去四天了,我担心时间拖得久了,圣上会不高兴。” 李红道:“也好,早点把这件事了结了,咱们也算去了一块心病。” 秦钺笑道:“那你们就抓紧去买吃的吧,要是去晚了,一旦东市的坊门关闭了,我和阿柳c小蛮c黄杏三位妹妹就回不了安邑里了,这里只有一张床,可睡不下咱们六个大人和一个孩子。” 李红白了秦钺一眼:“三郎哥哥,你想的倒美,有阿柳和小蛮两位妹妹陪你睡你还嫌不够,居然还想让我们五个陪你一起睡!” 秦钺故作正经道:“红妹,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看你想到哪去了?这还当着林娘子和武定c彭彪两位兄弟的面呢,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也不知道注意点分寸!” 李红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呢嘛!好了,你们先等着,我和秦安这就去给你们买吃的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9章:放低姿态 杨阿柳对李红道:“红姐,让我和小蛮妹妹和你们一起去吧!” 李红道:“也好,多去两个人拿东西也方便。” 此时,囡囡趴在林晚娘怀里已经昏昏欲睡了,林晚娘道:“红妹,囡囡困了,姐姐就不和你们一道去了。” 李红道:“林娘子,我们也就是去随便买点吃食,去这么多人已经足够了,你就在家陪三郎哥哥说话吧!” 李红说完,就带着杨阿柳c蒋小蛮c黄杏和秦安出门去了。 武定和彭彪在室内闲着没事,见李红她们上街,也跟着李红他们上街玩去了。 秦钺对林晚娘道:“晚娘,把囡囡给我吧,我把她抱到房间里的床上去睡。” 林晚娘把囡囡交给秦钺,秦钺站起身抱着囡囡向里间走去,林晚娘也跟在了秦钺身后。 秦钺把囡囡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囡囡盖好,还没等他转过身来,林晚娘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林晚娘把脸贴在秦钺的背上,一边用脸摩挲着秦钺的后背,一边道:“秦郎,奴家好想你!” 秦钺转过身来,把林晚娘丰韵的身体拥进怀里,道:“晚娘,你不要这样,一会红妹她们就回来了,要是让红妹她们看到咱们这样,我倒是没什么,你以后就不能来这里了!” 林晚娘抬起头来,痴痴地望着秦钺道:“秦郎,你不用怕,奴家没想做什么,就是想抱抱你,只要一小会就好。” 秦钺无奈,只得把林晚娘紧紧地搂在怀里,尽量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多一些安慰。 抱了一会,林晚娘放开秦钺,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笑道:“好了,咱们出去吧!” 回到大厅里,两人坐下,因为有点尴尬,两人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秦钺没话找话道:“晚娘,囡囡阿爷的身体最近还好吧?” 林晚娘道:“他的身体也就那样了,只是他在床上躺得久了,脾气越来越大,情绪十分烦躁,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伤人心的话。” 秦钺随口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林晚娘抹一把眼泪:“他说他后悔当初娶奴家了,如果没有奴家,他也不会抛弃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和所有的家业来这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城,更不会因为醉酒犯夜被佽飞军打残了,如今躺在床上混吃等死,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干脆。他还说奴家就是个扫把星,就是他这辈子的灾星!” 秦钺心说这史朝贵真不是个男人,明明是他自己在外面胡作非为醉酒贪杯惹出的祸端,害得老婆孩子跟着他一起遭殃,还把责任都推到了老婆身上。 但秦钺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这么说的,而是安慰林晚娘道:“晚娘,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囡囡的阿爷毕竟是个大男人,忽然遭受了这样的劫难,换了谁也是难以接受的,我想等过一段时间,等他心里能完全接受眼前的现实了,也就不会这样了。” 林晚娘点点头:“秦郎,你说的道理奴家都懂,奴家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里难受,想有个人能陪奴家说说话。” 两人正说着,李红已经带着杨阿柳等人回到了众乐坊门前,林晚娘连忙用手帕擦干眼泪,笑着迎了出去。 从背后看着林晚娘扭动着腰肢走出门去,秦钺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咚,咚,咚” 大家吃了晚饭,昼漏已尽,先是承天门鼓声响起,满城的街鼓声也随之响起。 武定c彭彪c秦安将店铺的窗板上好,都回了菜园子休息去了。 因为黄虎临时去了农庄,这几天都是秦安在负责照顾菜园子养的那些鸟儿,如果安邑里的家中没什么大事,身为秦家私仆的秦安也可以睡在菜园子里的那两间房子里。 秦钺叮嘱李红和林晚娘也早点休息,便带着杨阿柳c蒋小蛮和黄杏离开了众乐坊,回了安邑里。 第二天早起,秦钺在蒋小蛮服侍下洗漱完毕,杨阿柳和黄杏也把早饭准备好了。 四人吃了早饭,杨阿柳和蒋小蛮又帮着秦钺脱下便装换上官服,锁好房门和院门,秦钺便带着三个女孩子向众乐坊走去。 三天已经过去了,杨阿柳和蒋小蛮今天便可以正式去众乐坊给李红帮忙了。 路过东市南大街的工地时,秦钺又带着三个女孩子在工地上看了看。 工匠们正在工棚里吃早饭,见东家秦钺带着两位新夫人到来,两名工头连忙放下饭碗,起身走出工棚,带着秦钺和两位新夫人在工地上转了一大圈,并详细地向秦钺介绍了工程的进展情况。 此时三座小楼的墙体都已完工,今天就准备上梁封顶了。 等三个院落的主体工程全部结束,季节也将进入寒冷的冬季,因为唐代还没有不结冰的水泥,只能用三合土——也就是最古老的人工水泥抹灰,寒冷的冬天是没办法施工的,工地上只能被迫停工。至于内外装修工程,只能等到来年春天冰冻期结束再重新开工了。 看着拔地而起的三座小楼,秦钺对工程的进度很满意,对两名工头表示了慰问,然后对两名工头道:“两位大匠,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们今天上午去一趟众乐坊,让红姑娘从柜上支三千钱给你们,这几天多买些肉食,给干活的工匠师傅们改善一下伙食,吃得好些也有力气干活。你们放心,这些钱都由本东家出,不会算在你们的工钱里的。” 两名工头再三向秦钺表示了感谢,秦钺也没再说什么,便带着三个女孩子去了众乐坊。 当秦钺他们来到众乐坊,李红c林晚娘和武定等人已经吃过了早饭。 今天是杨阿柳和蒋小蛮第一天上工,为了让她们尽快熟悉众乐坊所售卖的货物价格,李红从柜台里拿出两本账册,对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开始给杨阿柳和蒋小蛮介绍每件货物的名称c进价c所要售卖的价格区间,以及如何记账等事宜。 杨阿柳和蒋小蛮频频点头,她们都是读过书多才多艺的女孩子,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秦钺没什么事可做,就和武定c彭彪带着着囡囡到门外挂着的鸟笼前逗小鸟玩。 等了不大工夫,崔八郎便骑着马从西南城永安里赶来了。 秦钺叫过彭彪道:“彭彪,从今天开始,你不用继续跟着本东家做亲随了。” 彭彪有些不明就里:“少东家,那我干什么去?” 秦钺道:“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多,需要的管事人员也越来越多,你还怕没事做吗?看在你跟了本东家这么长时间,一直勤勤恳恳的份上,本东家决定提携提携你。这样吧,这些日子你临时先去东市南大街的工地上负责监工,帮七郎分担些压力,等日后有了合适的差事,本东家再给你安排个管事的差事做,争取让你也像曹越一样,做个掌柜的什么的。” 自打黄蕴章去了农庄后,秦钺便把工地上监工和采买材料的差事交给了秦威负责。 虽然工地上有两名工头负责具体施工,秦威并不是每天都在工地上,但也会时不时地去工地上看看,和两名工头协调一下工程进度以及所需材料等事宜。 秦钺让彭彪去工地上给秦威帮忙,也是有他的考量的,秦威虽然是他最信得过的本家兄弟,但他和秦威之间毕竟不是雇佣关系,秦威只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在给他帮忙,而且秦威和宇文婧正处在热恋中,并不能完全把心思都用在工地上。 既然他手底下有可用之人,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让亲戚帮忙了。 而且让彭彪去工地上专职负责,平时只和李红交接,他也能省心一些。 是人就有进取心,听了秦钺的话,彭彪非常高兴:“彭彪谢少东家提携!” 等彭彪骑上马去了工地后,秦钺见时辰不早了,和李红等人打了声招呼,便骑上马,带着崔八郎和武定离开了众乐坊,直奔大明宫而去。 秦钺带着崔八郎和武定骑马出了东市北门,但他们这次并没有走大明宫正南的丹凤门大街,而是沿着春明门内的东西大街一直向西,穿过崇仁里和平康里之间的街道,在太极宫皇城东南角转上皇城和宫城东面的南北大街,又向北行了大约五里路,来到了大明宫西夹城的南门兴安门前。 兴安门只是开在长安城北城墙上的一个大明宫的夹城门,虽然比一般的王公大臣之家的府门宽大得多,但和高大巍峨的大明宫正门丹凤门相比,规模还是小了不少,甚至比丹凤门两侧的偏门建福门和望仙门还要小,看上去就是大明宫开在西南角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门。 因为大明宫的正门丹凤门不赶上重大庆典一般不会开放,建福门和望仙门虽然长期开放,但也只是是专供文武百官上朝时出入的大门。 秦钺这次进宫并不是上朝,而是要进宫去帮李隆基调教御厨,是不能直接从丹凤门进入大明宫,再穿过守卫森严的重重大殿,最后到达尚食局的。 他只能和宫中的其他为皇帝和后宫服务的人员一样,从大明宫的西门右银台门进入大明宫,这和秦钺前世的一些企业的员工平时上下班要走员工通道的道理有些类似。 唐代皇宫内的厨房并不叫御膳房,而是叫尚食局——唐高宗龙朔二年曾将尚食局改名为奉膳局,唐高宗咸亨元年又恢复了旧名,尚食局归殿中省管辖。 来到兴安门外,崔八郎和武定不能进入皇宫,只能在兴安门外的大街上等着。 因为兴安门内的夹城属于皇宫的“员工通道”,经常有殿中省和内侍省的官员和服务人员在此出入,兴安门白天一般都是处于开放状态。 秦钺下马,牵着马来到兴安门前,向把门的监门卫官员和侍卫提交了鱼符c银牌。 一名当值的左监门卫校尉上下打量了打量秦钺:“你就是新晋的尚食局奉御秦钺?” 秦钺毕恭毕敬地点头道:“正是秦某,校尉大人也听说过秦某吗?” 虽然这名校尉只是一个身穿深绿色官服从六品上的武官,官阶比秦钺的正五品下的尚食局奉御足足低了五级,但人家是给皇帝看门的侍卫官,主多大奴多大的道理秦钺还是明白的,所以就把姿态放低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0章:皇帝吃的是猪食 因为既不能在比自己官阶低的官员面前自称下官,还要对眼前这些皇宫大内的侍卫表现出足够的尊重,秦钺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谦辞,便只能自称秦某了。 校尉看着秦钺笑道:“秦大夫可是这几个月来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下官当然也会有所耳闻。听说秦大夫这几日正在西市上的一家大酒楼举行烧尾宴,下官还听说那家酒楼的菜品乃是人间极品美味,一直想去品尝品尝,只是一直无此机缘啊!” 尚食局奉御,唐高宗时曾称奉御大夫,所以也可被尊称为大夫。 秦钺心说:“想去酒楼品尝美味,酒楼的大门开着,你花钱去吃就是了!” 不过,看看眼前这家伙看着自己闪烁不定的小眼神,秦钺终于明白了,这家伙不立即给自己勘验门籍放行,而是在这里东拉西扯,敢情是想和自己套近乎,等着自己主动邀请,想去酒楼白吃啊! 因为这名校尉并非常参官,平时也不参加朝会,所以并不在秦钺那天的邀请范围之内。 秦钺不动声色,报以微笑道:“请问校尉大人高姓?” 校尉大喇喇地拱了拱手:“不敢言高,下官鄙姓陈。” 秦钺毕恭毕敬地递上自己的名帖:“这是秦某的帖子,请校尉大人笑纳。” 陈校尉接过名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道:“名帖啊,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秦钺道:“如果陈校尉有兴致,闲暇时可以带着家人去西域风情大酒楼用膳,只要亮出秦某的名帖,并报上姓名和官职,不管秦某在不在,酒楼的下人都会免费招待校尉大人的。” 秦钺之所以要强调必须要报上姓名和官职,就是想告诉陈校尉,你本人偶尔去白吃白喝一两回可以,把名帖转借给其他人使用可不行。老子开酒楼是为了赚钱的,要是是个人就可以拿着老子的名帖去白吃白喝,非把老子的酒楼吃关门了不可! 陈校尉高兴道:“那这可是个宝贝,下官谢过秦大夫了!” 搭上关系就是好办事,陈校尉马上让属下给秦钺勘验了门籍,并登记了进宫所要办理的事宜,还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秦钺身上有没有带刀剑等违禁物品,然后就给秦钺放了行,陈校尉还和几名属下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请秦钺通过。。 其实秦钺要进宫调教御厨这么重大的事情,监门卫的官员们不可能不提前得到通知,甚至秦钺所要出入的宫门早就录入了他的门籍,秦钺来了只需要走个简单的过程即可。 陈校尉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马上给秦钺勘验门籍,而是和秦钺胡扯了一番,无非是在故意刁难秦钺,就算不是为了吃拿卡要,也是为了展现一下自己的权势,让来访者对他们心生敬畏,在意一下他们的存在。 脸难看事难办,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是所有衙门口的通病。 别说是官府衙门,就是秦钺前世那些给人家看大门的保安平时都吊得不行,见到平头百姓都想欺负欺负,就更别说这些守卫皇宫的侍卫了。 不过这种事秦钺毕竟见得多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向陈校尉拱手表示了谢意后,秦钺再次翻身上马,在夹城内继续打马前行。 大明宫西面的夹城并不属于皇宫内城,而是禁军保卫皇宫的第一道防线,中间有一条宽阔的马道,而且距离大明宫西门右银台门还有一段路程,所以可以继续骑马前行。 在夹城内大约又向前行进了不到三里路的样子,秦钺便来到了右银台门门前。 秦钺下马,把马拴在大门一侧的拴马桩上,再次上前向监门侍卫提交了鱼符和银牌。 因为是第二道门禁,能通过第一道门禁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经过了严格检查,这次把门的监门卫侍卫并没有难为秦钺,而是迅速为秦钺勘验了门籍,并派了一名侍卫引领着秦钺进入了大明宫内城。 秦钺在侍卫引领下,先去设在右银台门门内的内侍省别省拜见了高力士。 高力士不但是内侍省的内侍监——也就是后世人常说的大内总管,还兼着右监门卫将军一职,整个皇宫的内务包括人员,不管是太监c侍卫c宫女,还是光禄寺c太仆寺c太常寺c卫尉寺c鸿胪寺c太府寺等九寺派到皇宫内的服务人员,都归内侍省管理。 在皇宫大内,除了皇帝李隆基,就属高力士的权利最大了。 唐朝皇帝接见文武百官举行大朝会的日子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虽然五品以上常参官平时也要早朝,但皇帝平时只和宰相等重要的大臣在内朝紫宸殿商议国事,如果没有重要奏章,并不会召见普通官员。 今天并不是皇帝上朝的日子,虽然高力士平时一般都跟随在皇帝李隆基身边,但今天秦钺来的很巧,正赶上高力士还在内侍省别省处理公务。 高力士对秦钺的印象不错,见秦钺到来,连忙从桌案后站起身道:“秦奉御,你来了。” 秦钺上前,弯腰施礼道:“秦钺拜见侍监大人。” 高力士十分客气,不但命人为秦钺赐了座,还让侍从为秦钺上了茶。 两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问候话,高力士便进入了正题:“秦奉御,你要来宫内帮圣上调教御厨的事本官已经知悉。按照规程,你见过本官后,本官应该先让人带你去殿中省面见殿中监姜皎姜大人,再由姜大人给你安排具体事宜。不过你今天来的不巧,今天是姜大人的沐休日,所以你就不用去殿中省拜见姜大人了。本官可以让人把尚食局负责烹饪膳食的范直长叫来,你们直接进行接洽就可以了。” 唐代殿中省下辖尚食局c尚衣局c尚舍局c尚药局c尚乘局c尚辇局六局,主要负责皇帝和后宫的吃c穿c住c行c医药c马匹c车驾等。每局设奉御两人,直长五人,负责供奉c记录c食材c器皿c主食c主膳c尝食c飨宴百官和宾客等事务。 高力士所说的范直长,就是尚食局掌管烹饪菜品的官员。 秦钺在座上微微欠身拱手道:“下官初次进入后宫为圣上效劳,对宫里的规矩也不是十分了解,一切全凭侍监大人做主。” 高力士点点头,就吩咐侍从去把殿中省尚食局的范直长叫来。 一会工夫,范直长就在侍从引领下来到了内侍省别省。 秦钺看时,这范直长是个不到四十岁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人看上去十分干净利爽,是个穿浅绿色袍服正七品上的文官,比他这个正五品下的尚食局奉御足足低了七级。 高力士为范直长介绍道:“范直长,这是长安城内西市上西域风情大酒楼的东家秦少郎君,前几日刚刚被圣上亲口御封为从正五品下的尚食局奉御,这次入宫是来是奉圣上之命帮助你们尚食局调教主膳御厨的。” 高力士并不是傻子,秦钺以士子身份经商的事,他和皇帝李隆基一样心知肚明,只是这种事既无关大局也事不关己,既然皇帝都不想点破,他也没必要故作聪明去做那个恶人。 尽管范直长对皇帝给一个经商的酒楼主人封官,而且加封的还是个比他足足大了七级的正五品高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皇帝的事他也不敢过问,只能满脸堆笑道:“下官见过奉御大人,还望奉御大人能多多赐教。” 秦钺礼貌地道:“赐教不敢,本官倒是愿意和范直长以及各位御厨共同切磋一下厨艺。” 上下打量了秦钺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番,让范直长更加不明白的是,他在尚食局主管御膳已有多年,早就对烹饪各种珍馐美味了如指掌,皇帝为什么要请来一个民间酒楼的主人负责调教自己手下那些厨艺精良的御厨,难道堂堂大唐皇家御厨的厨艺还不如一个来自民间酒楼的孩子吗? 高力士是个擅于察言观色的人,他似乎也看出了范直长的狐疑,于是对范直长道:“范直长,你是不是觉得秦奉御太过年轻,不配调教你属下的那些御厨啊?” 范直长有些尴尬:“侍监大人,下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高力士笑着道:“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也不足为怪,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本官亲自陪圣上一起去西域风情大酒楼品尝了那里的菜品,本官也不会相信秦少郎君这样一个少年人能烹饪出那样的人间极品美味。” 范直长有些惊讶:“侍监大人,一个民间酒楼烹饪出来的菜品当真会比咱们皇宫大内御厨烹饪出来的菜品还要鲜美吗?” 高力士哈哈笑道:“范直长,和秦少郎君烹饪的美食相比,你知道你们烹煮的那些食物是什么吗?” “什什么?” “猪食!” “猪猪食?” 听了高力士的话,范直长不禁大惊失色,这高力士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说皇帝吃的膳食是猪食! 高力士也自觉失言,马上找补道:“范直长,你还不要这么惊讶!这是圣上昨日从秦少郎君的西域风情大酒楼回来的路上亲口对本官说的,圣上说你们烹煮的那些食物,和西域风情大酒楼的美食相比,连猪食都不如!” 听高力士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转述李隆基的话。 既然是皇帝自己说的,那就没问题了。 至于李隆基到底说没说过这样的话,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这世上也没有哪个傻瓜敢去找李隆基求证,问问皇帝说没说过自己吃的是猪食,那纯属没事找事,活得不耐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1章:我的地盘 怕范直长面子上过不去,高力士话锋一转道:“秦奉御,范直长,想必你们也知道,圣上不但喜欢美食,而且圣上还喜欢烹饪,经常亲自下厨烹饪食物,让身边的近臣和亲王们品尝。因为圣上对此事十分重视,故此你们一定要精诚协作,争取早日烹饪出让圣上满意的美食来,千万不要辜负了圣上对你们的期望啊!” 范直长连忙点头道:“请侍监大人放心,下官们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圣上对臣等的厚望。” 高力士接着道:“本官对烹饪之事并不在行,至于如何能尽快把尚食局的御厨们调教好,此事还需你们二位亲历亲行。本官一会还要去紫宸殿面见圣上,就不陪你们说话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尚食局研究如何调教御厨了,也好尽快让圣上不出宫就能吃到西域风情大酒楼那样的美食。” “下官告退。” “下官告退。” 和高力士告了别,秦钺在范直长引领下离开了内侍省,穿过一个长长的独立回廊,向位于大明宫前朝院子里的尚食院总院走去。 尚食局只是一个官署名称,皇宫里厨房所在的院落叫尚食院。 大明宫内有三道横亘东西的宫墙,把整个宫城分割成四个大院,另外宣政殿前宣政门处还有一圈短宫墙,大小一共四道宫墙,让整个大明宫成为一个五进五出的庞大院落。 整个宫城又分为朝堂和后宫两部分,南面的三个院落属于朝堂范围——分为外朝c中朝和内朝三部分,北面最大的院落便是皇帝的后宫。 尚食院总院就坐落在中朝宣政殿西面一个单独分割出来的大院里。 秦钺和范直长之所以要从独立的回廊进入中朝的院子,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带“把儿”的男人,既不是宫女也不是太监,是不能随意在后宫里行走的。就算那些可以进入内庭的宰相们,最多到紫宸殿也就必须止步了。 正常的男人如果没有皇帝的召见,要想在皇帝的后宫随意行走,除非去找内侍省负责“去势”的主刀太监割上一刀,把自己也变成六根清净的太监。 王维诗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秦钺上次进宫,只到过前朝,并未深入后宫。 透过回廊,他看到大明后宫内百步一楼千步一阁,亭台轩榭错落有致,还修建了高大的假山和宽阔的人工湖,看上去建筑规模十分辉煌壮丽,不愧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宫殿群。 据史料记载,历史上建筑规模能和大明宫相媲美的只有秦朝的阿房宫,但阿房宫也只是占地面积比大明宫大,由于秦朝的宫殿建造水平和盛唐相比还相差甚远,阿房宫内的宫殿远不及大明宫内的宫殿集中,更不如大明宫内的宫殿气势巍峨。 大明宫南北长有五里多,最宽处达三里多,光是一个开了五个门道的正南门丹凤门城楼的宽度就有将近二百米。 整个大明宫占地足有三百五十多公顷,三百二十万平方米,建筑规模是明清时代的北京紫禁城的将近五倍。一直被世界誉为“千宫之宫”和“丝绸之路尽头的东方圣殿”。 范直长对秦钺道:“奉御大人,这宫城里有很多制作御膳的厨房,中朝西面有一处尚食院总院,也叫尚食院外院,后宫内还有两处尚食院分院,另外各大殿里还有十几个专门为圣上c皇后c贵妃们制作御膳的厨房,不知你先想先去哪里看看?” 秦钺有些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厨房?”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你不在宫里当差,是不知道宫里的事的。这宫里上上下下有两三万人要吃饭,厨房少了怎么能行?” “两三万人?” “奉御大人可以算一下,这宫城里光是嫔妃和宫女就有两万多人,这还不包括大太监c小黄门c女官c侍卫等人,再加上我等殿中省所属的六局官员和杂役人等,以及太子居住的少阳院c中书c门下c御史台等省台官员,可不就有两三万人了吗!” “你们尚食局有多少人?” “不包括我们这些尚食局的官员,整个尚食局有主食一百余人,主膳八百四十余人,加上各类杂役,总计两千余人。” “我听说大臣们也在宫内用午膳?” “也不能说是午膳,因为大臣们上朝结束后还不到午时。” “在宫里吃饭的官员多吗?” “这也要分日子,平时在宫内吃早饭的常参官只有二三百人,要是赶上初一c十五大朝会的日子,在宫内吃早饭的官员那可就多了,最少的时候也有一两千人。但大部分官员只在宫里吃一顿早餐,只有中书省c门下省c殿中省c内侍省和御史台的官员们在宫里用午膳。” “圣上c皇后c嫔妃和官员们一般都在哪里用膳?” “圣上在哪里用膳并不确定。” “怎么会不确定,难道圣上没有专门用膳的地方吗?” “圣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寝殿用膳,但有时候也会在紫宸殿c麟德殿等宫殿用膳,因为圣上经常和宗人以及身边的近臣在一起宴会,所以并没有固定的地点。皇后和嫔妃们,如果不是被圣上特招去侍宴,一般都在各自寝宫里用膳。至于宰相等大臣,他们有专门的‘公厨’,一般在政事厅用餐,平日里参加早朝的普通官员甚至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朝会结束后只能在中朝大殿宣政殿前的廊檐下排桌而食。” “范直长,你们既要为圣上准备专门的宴席,为后宫的两万宫人准备饭食,还要在不同的地方招待品阶不同的官员,这岂不是很麻烦?” “麻烦肯定是很麻烦的,但好在宫内有三处尚食院和十几处厨房,官吏c御厨和杂役们各司其责,倒也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 秦钺感叹道:“不入宫门不知道,想不到这宫城里竟然如此庞杂,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王国啊!” 范直长道:“那奉御大人,你打算先去哪里?” 秦钺问道:“尚食局署衙在哪里?” 范直长道:“在殿中省西面的尚食院总院内。” 秦钺想了想道:“咱们先去尚食局署衙见见同僚们,然后再去尚食院总院的厨房里看看。” 其实尚食院总院就是大明宫里的一个公共大食堂,并不是专门为皇帝做饭的地方,秦钺之所以想去尚食总院看看,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去参观一下皇宫里最大的厨房而已,因为好不容易有机会进一趟皇宫,光看皇帝的小厨房实在没啥意思。 沿着独立的回廊,秦钺跟随范直长来到第三道宫墙处,穿过光顺门,便进入了朝堂区。 迎面是殿中省署衙,殿中省南面是集贤院和命妇院。 范直长问道:“秦奉御,你要不要去殿中省拜见一下上官?” 虽然殿中监姜皎今天沐休,但殿中省还有少监和监丞等官员负责值守。 秦钺背着一只手踱着方步,貌似随口说道:“算了,反正和本官相熟的殿中监姜大人今日不在,其他人本官也不认识,本官是直接奉圣谕来帮你们调教御厨的,殿中省的那些官员又不懂如何烹饪美食,这些不相干的闲杂人等不见也罢。” 范直长听得眼睛都直了,心说殿中省的少监那可是从四品上的高官,而且还是尚食局的顶头上司,到了这小子嘴里却成了不相干的闲杂人等了,这小子未免也太狂了吧! 范直长哪里知道,秦钺对做官根本不感兴趣,再大的官他也不感冒。 范直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带着秦钺绕过殿中省署衙,去了尚食院总院。 来到尚食院总院,秦钺看时,这尚食院总院是位于中朝院子最西面的一个大院,整个大院又细分为一个小院和一个大院,环境优雅的小院是尚食局署衙,院子里有几排平房不停有杂役出入的是尚食院厨房大院。 到了这里,秦钺也不用范直长在前面带路了,直接背着手走进了尚食局署衙。 不管他这个尚食局奉御是不是名义上的,他都是这里的最高官长,这里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既然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对自己的属下们表示一下亲切关怀还是很有必要的。 见秦钺走进尚食局署衙院子,范直长只好在后面屁颠屁颠地紧紧跟上。 秦钺背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尚食局厅堂的大门,直接进到了室内。 尚食局的其他几位直长c主薄c录事c食医c掌故等官员和文吏们正坐在各自的文案后闲聊,见秦钺进门,立马都把嘴闭上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秦钺,一脸的不知所以然,估计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这小子谁呀,怎么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不过,看到秦钺身上大红色的五品官服,也没人敢造次。 秦钺面带微笑,泰然自若地站在厅堂正中,目光从每一名下属的脸上扫过。 其实秦钺就是随意扫视了一下,甚至连一个人的长相他都没记住,可在眼前这些人心里,秦钺的目光里却带着几分犀利,都觉得秦钺肯定看到自己了。 众人不敢和秦钺对视,纷纷正襟危坐,渐渐把目光垂了下去,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范直长连忙上前对众人道:“诸位,诸位,都把手里的公事放一放,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尚食局刚刚上任的奉御秦钺秦大人,大家赶快给奉御大人见礼。” 众人这才敢动,纷纷从文案后走出,上前给秦钺施礼,并报上自己的姓名和官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2章:狗眼看人低 秦钺一一还礼已毕,问范直长道:“范直长,尚食局不是还有两位奉御吗?” 范直长道:“以前是有两位奉御,不过其中一位姓张的奉御已经调往他处任职,秦奉御所取代的正是张奉御,还有一位李奉御,最近一直在家病养。” 秦钺微微点头,又问道:“本官在哪里处理公事?”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上面并没有交代过要给你准备公事房。” 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村长不当干部。 秦钺面带愠色道:“本官进宫是来帮圣上调教御厨的,总不能连个休息和喝水的地方都没有吧?这点小事是不是还要本官去面见圣上,让圣上亲自过问一下啊?”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下官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上面没有交代要给你准备公事房,但张奉御离职后,他的公事房一直闲着,上面的意思应该是让你使用张奉御的公事房。” 秦钺这个气啊,现在尚食局只有他这一位奉御,张奉御的公事房不就是他的公事房吗?可这范直长却不明说,看来问题并不是出在上面,而是出在范直长这家伙身上。 但秦钺只是看了范直长一眼,并没有动怒,而是淡然道:“张奉御的公事房在何处?” 范直长道:“出厅堂左首第一间房子就是。” 秦钺:“带本官去看看。” 范直长带着秦钺出了尚食局厅堂,去了张奉御的公事房。 秦钺看到,房间虽然算不上华丽,但青砖铺地,四白落地,穹顶上还画着彩绘,室内窗明几净,文案桌椅俱全,倒也有几分古人厅室书房的典雅气息。 秦钺坐在椅子上感受了一下,觉得环境还不错,可惜的是这地方他不能常来。 见秦钺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范直长问道:“奉御大人,你什么时候开始调教御厨?要不要下官这就吩咐人给你准备灶具和食材?” 秦钺终于明白了,敢情这范直长压根就没把他当成顶头上司,而是把他当成来庙里挂单的游方和尚了。听这家伙的意思,不但知道他在这呆不长,似乎对他的厨艺也持有怀疑的态度,甚至有可能把他当成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了。 秦钺并没有马上回答范直长的问题,而是翘起二郎腿,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然后抬起手来,在手指上的一枚指环上哈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真丝手帕,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 他手上戴的是一枚纯金指环,指环上还镶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碧玉。 指环是古人对戒指的称呼,中国早在商代就已经有了关于指环的文字记载,唐宋时期佩戴指环的人并不少见,尤其是一些富家子弟,为了炫富,甚至把十根手指都戴上了镶金嵌玉的指环,人们还给这样的公子哥起了一个雅称——指环子。 秦钺一边擦拭手上的指环,一边不动声色地对范直长道:“范直长,本官有些口渴了,你去给本官沏壶茶来。” 范直长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转身出去,不一会便带着一名杂役提了一壶茶来。 秦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也不提调教御厨的事。 秦钺的举动看得范直长一愣一愣的,不过秦钺的身份摆在那,他也不敢催促秦钺。 只喝了半杯茶,秦钺忽然站起身道:“范直长,叫上尚食院的所有属僚,咱们去尚食院厨房看看。” 秦钺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喝茶,无非是想消磨一下范直长的锐气。 范直长也不傻,自然也看出了秦钺这么做是在故意针对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去厅堂里叫上所有的官员,一群人前呼后拥地拱卫着秦钺,直奔尚食院总院而去。 进入尚食院总院,秦钺看到,院子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落,每道院墙上都有一个半圆形的月亮门,每个小院落里都有最少两排青砖瓦房。不过这些瓦房可不是老百姓住的那些普通民居,而是一些廊檐下带有明柱,屋脊上带有飞檐,雕梁画栋的宽大房子,看上去非常气派。 也许是秦钺的态度起了作用,也许是因为当着同僚的面,范直长这次倒是十分配合,为了让秦钺尽快熟悉尚食院的内部情况,范直长主动和尚食院的官员们一起先带着秦钺到每个院子里转了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皇宫里的尚食院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光是用来烹煮食物的主食c主膳厨房就有将近二十间,珍馐房c割牲房c菜蔬房c脯脩房c鱼鲜房c菱芡房c椒盐房c良酝房c醢醯房c豆豉房c榛栗房c糖饧房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秦钺觉得,就是他前世的那些五星级大饭店,后厨也不会有唐代皇宫里的尚食院大。 皇宫就是皇宫,不但尚食院里有上千名厨子和杂役,厨房里的锅灶和器皿也很齐全,并不是民间酒店可以同日而语的。 此时,因为马上就要到宫人和官员们用午膳的时间了,尚食院中的厨子和杂役们和面的和面,烧火的烧火,烹的烹,煮的煮,正里里外外地忙个不停。 不过让秦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大唐朝如此鼎盛富庶,早已有了正规的铁锅和青砖垒砌的锅灶,但皇宫的厨房里除了使用正规锅灶以外,竟然还在使用架在柴火上的三条腿的鼎镬烹煮食物,弄得厨房里烟熏火燎,一片乌烟瘴气,简直就让人难以忍受。看来习惯的作用还真不可小觑,中国人抱陈守旧的生活习惯和思想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参观完整个尚食院,范直长对秦钺道:“奉御大人,不知你想怎样调教这些厨子,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和食材,下官可以让人全力配合你。” 也许是对秦钺的能力一直抱着怀疑态度,范直长现在就有点等不及看秦钺表演厨艺了。 秦钺心说:“老小子,敢情在这等着我呢?你是谁啊,说让本少爷给你表演厨艺本少爷就得给你表演厨艺,老子的厨艺要是那么不值钱,皇帝为什么找我不找你们?” 秦钺答非所问地道:“本官看这皇宫里的尚食院,虽然庞大无比,但对你们的这些烹饪方法实在是不敢恭维,在这种环境下制作出来的食物,怎么可以给高高在上的圣上和皇后娘娘吃呢?” 范直长连忙解释道:“奉御大人,圣上是不吃这里烹煮的食物的,圣上和皇后娘娘还有专门的小厨房。如果需要,下官可以带你去内庭里看看圣上的御用厨房。” 秦钺摆摆手道:“不必了,看圣上御厨的事可以改日再去,既然这尚食院里是这般光景,我想那御厨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无非就是规模小一些而已。”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如果你想在这里向厨子们展示你的厨艺,本官现在就让人准备。” 秦钺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气定神闲地道:“范直长,你的这个想法大错特错,烹饪技法如同做学问,讲究的是精工细作和精益求精,可不是用来炫耀的,再说本官也没打算在这里向谁展示什么厨艺。” 范直长看着秦钺道:“可是奉御大人,你不是奉圣上之命来宫里来调教御厨的吗?如果不在御厨们面前亲自展示一下,如何能让御厨们领略到你所说的‘做学问’般的高超厨艺?” 范直长看似在恭维秦钺,实际上心里却认为眼前这个少年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现在恐怕是有些胆怯了。 他觉得,很可能只是皇帝李隆基碰巧吃到了自己喜欢吃的一道菜品,就把秦钺当成了厨神。这天下会做几道秘方小菜的民间厨子数不胜数,秦钺无非是运气好,遇到了大唐皇帝李隆基,而李隆基那天刚好又有食欲,这才骗了个官当而已。 秦钺是什么样的人,当然能看出此时的范直长在想什么,于是也看着范直长道:“范直长,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在厨艺方面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啊?” 范直长想不到秦钺会看穿他的心思,但他并不想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面前落了身价:“哪哪里,那只是奉御大人自己的想法而已,你是圣上钦点来皇宫大内调教御厨的高人,下官可不敢有那样的想法。” 秦钺笑了笑,并不以为然:“范直长,本官并非不想在这里调教御厨们,本官只是觉得皇宫里的这些厨子的厨艺基础太差,连最起码的制作工艺都不懂,甚至可以用‘平庸’两个字来形容,根本不配接受本官的调教。” 秦钺可谓是一语双关,他就是想让范直长明白,连范直长本人也不过是个庸官而已。 范直长自然不傻,也听出了秦钺话里的意思,马上道:“那依奉御大人的意思,这些‘堂堂的大唐皇家御厨’配接受什么人的调教呢?” 秦钺道:“这样吧,范直长,你现在就挑选几名御厨带着他们跟本官走。” “去哪里?” “去我们的西域风情大酒楼。” “去你们那里做什么?” “俗话说眼见为实,我想让你们跟随本官去西域风情大酒楼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厨艺。等你们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厨艺,咱们再探讨如何调教这些御厨也不为迟。我这也是为直长大人着想,如果这些御厨的厨艺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提升,圣上要是过问起来,秦某倒是无所谓,因为秦某家大业大,坐拥万贯家财,本来就对做官没什么兴趣,可直长大人一定不希望因为平庸无能的罪名而被罢官吧?” 秦钺心道,小样,敢跟我斗!还敢看不起老子,殊不知就你这个芝麻绿豆大的七品小直长,老子想让你做你就能做,不想让你做,你明天就得乖乖地脱了这身官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3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秦钺的话说得已经这么露骨,范直长就算真是傻子也应该听明白了。 范直长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刚才因为怀疑秦钺的能力慢待了秦钺。 既然人家敢说这样的大话,就证明人家没准还真有些本事,不管这小子会不会在这里长呆,现在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万一被人家抓到什么把柄,跑到皇帝那里告上一状,自己这个直长可就真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范直长连忙赔笑道:“奉御大人,您误会了,下官可不敢怀疑大人的能力,下官马上挑选几名御厨,跟随您去酒楼接受您的教诲。” 当下,范直长让尚食局的其他官员返回了尚食局署衙,又从尚食院总院挑选了几名厨艺出众的御厨,准备跟随秦钺去西域风情大酒楼。 为了方便,他又去殿中省尚辇局为御厨们申请了一辆马车,顺便向殿中省告了假。 范直长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但也有属于自己的马。 出了大明宫西门右银台门,秦钺和范直长骑着马,御厨们坐着马车,沿着西夹城内的马道一路向南,很快便来到了夹城南门兴安门。 此时正是侍卫们换岗吃饭的时间,把门的监门卫侍卫刚刚换了一批人。 因为侍卫们都认识范直长,这次并没有过多的盘问,只是例行公事勘验了众人的门籍,做了离宫时间记录,便给秦钺他们放了行。 见秦钺从夹城门里出来,等候在大街上的崔八郎和武定连忙迎了上来。 常言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虽然这句话的本意是在讽刺一些人虚有其表,只能靠衣装抬高自己的身份,但不得不承认的一个现实就是,这世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以衣帽取人的势利眼,往往越是外在的东西,越能体现出人的身份贵贱,因为有些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看到秦钺出门还带着两名带刀的随从,而且随从也都骑着高头骏马,范直长和御厨们都有些惊讶,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具备这个实力,这说明秦钺的身份足够高贵。 尤其是一直有些看轻秦钺的范直长,对秦钺的印象瞬间就发生了转变。 秦钺也不多话,在马上对崔八郎和武定一挥手道:“去酒楼。” 崔八郎和武定拨转马头,一行人径直去了长安城里的西市。 “少东家好!” 秦钺带着范直长等人来到西域风情大酒楼前,刚刚跳下马来,周三和冯宝就跑上前来牵走了秦钺和范直长的马,负责赶车的尚辇局车夫也把马车赶到了立着一排拴马桩的大树下。 范直长看着门面气派的西域风情大酒楼,问秦钺道:“奉御大人,这酒楼是您开的吗?” “就算是吧!”秦钺不置可否。 范直长对秦钺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奉承秦钺道:“想不到奉御大人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了这么大的产业!” 此时周三和冯宝已经拴好了马,周三跑过来准备给秦钺他们开门,听到范直长的话,随口道:“这算什么,我们少东家家里的产业多着呢!不算这栋酒楼,东西两市上还有好几家店铺,乡下还有一处农庄和数千亩土地,以及一处大型窑厂和一家酿酒作坊。而且东市上的一家汉人大酒楼和一家整个长安城最大的客栈也在建造中,南城还要开一家百工坊。这长安城东西两市上的人谁不知道,我们少东家可是家藏万贯的大富豪!” 秦钺的酿酒作坊还没开始建造,可到了周三口中就已经成了真实存在的东西。 虽然周三的话有些多,但秦钺只是笑了笑,并未阻止周三说下去。 范直长不禁感叹道:“看来奉御大人祖上留下的产业还真是不少啊!” 听范直长话里的意思,无疑是把秦钺当成富二代或者富三代了。 周三跑到前面,为秦钺等人拉开门,回头对范直长道:“这您可就错了,我们少东家可不是那些靠祖上产业混日子的膏粱子弟,这些产业都是我们少东家自己挣来的,而且只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范直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不到四个月就赚下了万贯家财?” “就是,几个月前,我们少东家还在还在”周三欲言又止。 范直长问道:“还在做什么?” “还在”周三看着秦钺,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秦钺笑了笑,一点都不介怀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瞒范直长说,四个月前,秦某还是一个拖着打狗棍在长安街头以乞讨为生连饭都吃不饱的叫花子!” 听了秦钺的话,范直长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什什么?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不到四个月就赚了万贯家财?这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秦钺故作谦虚之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秦某只是运气好而已。” 秦钺深知点到为止的妙处,说完又笑着道:“范直长,还有几位御厨师傅,咱们不说这些了。既然几位来了秦某的酒楼,就是秦某最尊贵的客人,请到里面坐坐,秦某安排人好好招待一下几位。” 范直长没敢再说什么,因为此时的他不但已对秦钺刮目相看,先前对秦钺的轻视心理一扫而光,而且秦钺的形象在他眼里也瞬间变得高大起来,甚至比一座高山还要伟岸,高大到只能让他仰视的程度。 “少东家好!” 秦钺带着范直长和几名御厨刚刚登上台阶,大门两旁的一汉一胡两名高挑美丽的少女便对着秦钺蹲身施礼。 范直长吓了一跳,看着两名少女问秦钺道:“奉御大人,她她们是做什么的?” 范直长不可能不惊讶,因为唐时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汉人酒楼,跑堂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根本不可能让女孩子抛头露面伺候人,更别说是站在门口迎接宾客了,除非是倚门卖笑的娼妓还差不多。 秦钺略一沉吟:“哦,她们是酒楼的迎宾女郎。” 秦钺原想说两名少女是迎宾小姐,又怕范直长等人一时接受不了这么新鲜的事物,就随口改成了迎宾女郎。 虽然唐宋时期已经有了小姐这样的称谓,但却是对丫鬟c艺伎c娼妓等地位低下女子的昵称,比如小姐儿c姐儿等,并非是对未婚女子的尊称。 唐人称呼未婚女性,相熟的人一般都称呼娘子,加上排行就是三娘c四娘什么的,如果是不熟悉的,也有称呼女郎或者女公子的,女郎这个称呼对唐人来说比小姐要好理解得多。 秦钺只是微笑着对两名迎宾小姐点了点头,便背着一只手带着范直长和几名御厨走进了酒楼一楼大厅。 此时正是中午饭口时间,一楼的大厅里几乎坐满了客人,其中还有一些是来参加秦钺烧尾宴的官员带来的随从。 整个大厅里洋溢着欢声笑语,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少东家好!” “三郎哥哥好!” “三郎哥哥你来了!” 秦钺和范直长带着御厨们刚一进到一楼大厅,玛娅就带着曹姝和卡娅迎了上来,三个女孩子齐齐地向秦钺蹲身施礼。 秦钺问玛雅道:“玛雅,今天来了多少官员?” 玛雅道:“和昨天差不多,也来了五十几位官员,现在都在楼上的雅间里用餐。” 秦钺又为玛娅引见道:“玛娅,这是从宫里尚食局来的范直长范大人,这几位都是尚食院的御厨师傅,他们是皇宫里派到咱们酒楼学习厨艺的。” 玛娅再次微微蹲身施礼道:“直长大人好,几位大师傅好。” 看到玛娅这样一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妞和秦钺的关系好像非同一般,而且还是个金发碧眼身材惹火的白人大美妞,范直长更加迷糊了:“奉御大人,这位胡人娘子是?” 秦钺道:“玛娅姑娘是秦某的异姓妹妹,也是这酒楼的半个东家。” “半个东家?奉御大人,您刚才不是说这酒楼是您开的吗?” “酒楼是秦某的不假,但因为秦某家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多了,秦某每天忙得连数钱的工夫都没有,就把酒楼交给了玛娅姑娘打理,赚了钱我们一家一半。” 连数钱的工夫都没有?秦钺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范直长等人雷得外焦里嫩了。 范直长试探着问道:“奉御大人,您这酒楼一年能有多少收益?” 秦钺云淡风轻道:“也没有多少啦,平时一天能有几十贯的收益,遇到客人多的时候能好一些,不过一天也就是百八十贯的。至于一年下来能赚多少,因为秦某的酒楼刚刚开业不久,秦某也没具体算过能赚多少。” 范直长的眼睛瞪得像包子一样:“一天百八十贯,那一年下来岂不是要几万贯?” 秦钺道:“哪里能有那么多?范直长,你以为开酒楼不需要成本吗?柴米油盐,肉食c酒水,哪一样食材不要花钱?何况酒楼里还养了这么多人!这都是毛收入,真正去掉人吃马喂的各项挑费,也就所剩无几了,能得个温饱就已经不错了。” 范直长哪里会信,笑道:“奉御大人真会说笑,如果你们大户人家一年几万贯的进项还只是得个温饱,那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岂不是要饿死?” 秦钺也笑道:“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好处,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难处。就拿秦某来说,如果把酒楼c农庄c店铺c作坊里的职事人员和伙计全部加起来,再加上秦某的家人和奴婢,少说也有一二百号人,这些人都在等着秦某赚钱养活,秦某每天早晨一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去赚钱养家,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就算辛苦些,也终归还是你们有钱人的日子好过啊!” 秦钺道:“范直长,你是光看到贼吃肉了,却没看到贼挨打,有钱人家的日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好过,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豪强人家因为坐吃山空而入不敷出,最后变成了破落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4章:在大街上传授厨艺 正说话间,一旁又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秦威,一个是宇文婧。 宇文婧对着秦钺施礼,有些羞涩地道:“三郎哥哥好。” “宇文妹妹好。”秦钺微笑着点点头,又问秦威道:“七郎,你们怎么来了?” 秦威道:“我陪婧妹妹来西市上买胭脂,正好从酒楼门前经过,婧妹妹非得要进来看看玛雅和卡娅,我们就来了。” 秦钺道:“七郎,你来的正好,哥哥还有事要出去,你就代哥哥招待一下几位客人吧!” 那些来酒楼参加烧尾宴宴会的五品以上高官秦钺都没亲自作陪过,就更别说范直长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和那些御厨了,他们还不够这个资格。 秦威有些为难道:“三郎哥哥,我哪会招待客人啊?” 秦钺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先带着直长大人和几位御厨师傅去调酒吧台喝杯酒,欣赏一下咱们酒楼的歌舞表演。我已经让玛娅在楼上留了雅间,等一会后厨把饭菜做好了,你就陪着直长大人和几位大师傅去楼上饮酒。” 秦钺想了想,觉得秦威不太善于言辞,对酒楼的菜品也不是十分了解,又道:“这样吧,七郎,你去后厨把张全哥哥叫来,让张全和你一起陪客人吃饭。”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吃饭不急,您还是先带我们去后厨看看,然后抓紧给几位御厨传授厨艺吧!” 秦钺道:“范直长,你误会了,秦某可不是要请你们饮酒吃饭,这只是调教御厨的一个程序而已,你和几位御厨师傅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唯一要做的就是品酒品菜,身为皇宫大内的御厨,如果连酒菜都不会品,那本官就只能再换几位御厨来了!” 范直长有些尴尬道:“奉御大人,几位师傅都是皇宫里厨艺精良的御厨,怎么可能连酒菜都不会品?” 秦钺笑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品酒品菜,在秦某知道的另外一个世界上,不管是品酒也好,还是品菜也好,都是一种行当,品酒的叫品酒师,品菜的叫品菜师。如果几位御厨师傅不先学会品酒品菜,怎么能成为一名称职的御厨,怎么能伺候好圣上和皇后殿下呢?” 殿下,在唐代不仅仅是对皇太子的称呼,皇后和皇太后也被文武百官尊称为殿下。 范直长闻言更加吃惊了:“奉御大人,什什么是另外一个世界?” 秦钺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又说秃噜嘴了,马上道:“哦,我说的是天国!” “天国?您还去过天国?” “是这么回事,秦某以前在大街上讨饭时,曾经认识了一位老神仙,老神仙不但告诉了我一些天国里的事,还教会了我怎样利用人间的食材烹饪各种美味佳肴。据老神仙说,他们在天国里就是用这些烹饪技法制作美食的。” 这是秦钺惯用的伎俩,凡是解释不通的事情,一律推到游方和尚和道士身上去,现在他又搞出一个老神仙来,反正那人根本不存在,是不是神仙别人也没地方查证去。 范直长这才明白,难怪对食物很挑剔的李隆基只吃了一次西域风情大酒楼的食物就说御厨们烹煮的食物像猪食了,敢情人家西域风情大酒楼的烹饪方法是从神仙那里学来的,就算皇宫里的御厨手艺再好,也不可能和神仙的厨艺相提并论啊! 范直长同时也明白了秦钺为什么会在四个月内就赚了万贯家财,原来人家本来就不是个普通人。人家连老神仙都认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此时的范直长一改最初见到秦钺时的印象,早已对秦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秦威和张全先带着范直长等人在一楼大厅里转了转,欣赏了一会歌舞伎表演的歌舞,然后来到调酒吧台前,让负责调酒的两名胡姬给每人勾兑了一杯用烧酒c葡萄酒c果汁c马奶酒c薄荷c香叶水c方糖七种酒料调制的混合酒——也就等于是鸡尾酒。 烧酒是上好的剑南烧春,果汁是用时令水果现榨的,方糖是秦钺让人用蔗糖精心制作的,杯子都是光洁的白瓷酒杯。 品着味道独特的酒水,看着大厅中在调酒台和餐桌旁饮酒作乐的富家子弟,还有那些穿红挂绿在座位间来往穿梭的美丽少女,欣赏着歌舞伎在舞台上表演的歌舞,范直长仿佛有种如坠云里雾里的感觉。 因为在皇宫里当差,范直长一直以为自己什么世面都见过了,根本不可能把一个民间酒楼放在眼里,可来到西域风情大酒楼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孤陋寡闻的人,并没见过多少世面。因为他看到的西域风情大酒楼不但和皇宫里的一切迥然不同,和他去过的那些汉c胡酒肆更是存在天壤之别。 这也难怪,西域风情大酒楼是秦钺按照现代社会里那些酒吧的风格装修的,不但装潢c桌椅板凳c陈设与一般的酒楼不同,大厅里还有两个调酒吧台和一个舞台,食客们就餐时还有统一着装的女服务生为之服务,身为唐代人的范直长当然不可能见过这些。 范直长喝了一口酒,咂咂嘴品了一下滋味,然后问秦威和张全道:“两位小哥,这酒叫什么名字,本官怎么从来没喝过?” 因为对酒楼里的事不太熟悉,秦威并没有说话。 张全对范直长报以微笑道:“直长大人,这酒叫赛万忒斯特酒,您没喝过这样的酒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这种酒是我们酒楼用独特配方自己勾兑的,只有在我们酒楼里才能喝到这种酒,其他酒楼根本没有。” 所谓赛万忒斯特酒,其实就是七味酒,这是秦钺为了故弄玄虚起的一个名字。 “塞完忒死忒死特,这么好喝的酒怎么叫这么个难听的名字?这也是来自天国的美酒吗?” “这个小人不太清楚,不过无论是酒的名字还是调酒的配方,都是我们少东家交给我们的,您要想知道这酒的配方究竟是从哪来的,那您还得去问我们少东家。” 范直长当然不可能去问秦钺,问道:“这一杯酒得不少钱吧?” 张全道:“也不算贵,一杯八百钱,您要是拿一两银子,还有零钱找给您。” 范直长咋舌道:“好家伙,这一杯酒喝下去,一般人两三个月的工钱就没了,都够买几百斤农家自酿米酒了,这还不算贵?” 品过酒水后,后厨也做好了几样菜品,秦威和张全便带着范直长等人上楼去了雅间。 众人落座后,两名胡姬托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几个白瓷盘,每个盘子里只有一小片二两左右用香麻油煎到七分熟的牛肉片,牛肉片上浇了一些酱汁,洒了一些胡椒粉,旁边还点缀着几片绿色的胡瓜片c白色的胡葱片和两颗红色的海棠果。 两名胡姬分别把盘子放在每位客人面前,然后便退出了房间。 张全朝范直长和几位御厨伸了伸手,介绍道:“诸位,这是今天所要品尝的第一道菜,名曰香煎牛里脊,这道菜的特点是肉质细嫩,风味独特,回味无穷,诸位请品尝。” 范直长看了看道:“怎么没有筷子,难道要用手抓着吃吗?” 张全拿起盘子旁的木柄餐刀和一把小叉子,一边做示范,一边笑道:“这道菜不能用筷子,要先用小叉子插住,然后用餐刀切下一点点,然后再用叉子插着送入口中。” 范直长有些不明就里:“吃菜为什么要如此麻烦,直接插起来吃不行吗?” 张全道:“这个小人也不清楚,不过小人听我们少东家说过,吃这样的极品美味必须要讲究个仪态,不能像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牛一样胡吃海塞,否则也就失去了意义。” 范直长点点头,摆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和几位御厨有样学样,笨拙地照着张全的样子切了一小块牛肉送入口中。 张全看着几位山炮道:“味道怎么样?” “嗯——”范直长一边咀嚼,一边用鼻音给了张全一个回答。 “嗯——” “嗯——” “嗯” 几位御厨鼻子里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张全端起酒杯道:“诸位,这道菜配着葡萄酒喝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范直长等人继续照葫芦画瓢,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酸甜可口的葡萄酒。 简短捷说,秦威和张全陪着范直长和几位皇宫里来的御厨先后品尝了四道菜。 这时,一名汉人少女进来走到张全身边,对张全耳语了几句什么。 张全站起身,笑着道:“范直长,还有几位御厨师傅,今日品酒品菜暂时就到这里了,我们少东家出外办事已经回来了,正在楼下等着诸位。” 范直长还有些意犹未尽:“张师傅,本官听说你们酒楼有一二百道菜,怎么刚刚品尝了四道菜就没有了?” 张全道:“范直长,真是对不住,我们少东家说了,诸位来酒楼是来学习厨艺的,不是来吃喝的,如果一天之内就把全部菜品都品完了,也就尝不出个中滋味了。为了能让诸位对本酒楼的菜品印象深刻,晚上睡不着时能有一番回味,也是为了不耽误诸位的正事,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还望诸位见谅。” 虽然范直长他们只吃了个大半饱,但也不好说什么,站起身跟着秦威和张全下了楼。 见范直长等人下楼,秦钺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道:“范直长,还有几位御厨师傅,怎么样,品尝过本酒楼的菜品和酒水,再和你们皇宫里的御膳比较,感觉如何啊?” 其实秦钺压根就没离开酒楼,一直在楼下和玛雅说话。 范直长尴尬道:“不品尝不知道,这一品尝,下官终于明白圣上为什么吃过你们酒楼的菜品后念念不忘了,也明白圣上为什么说我们制作的那些食物是猪食了!” 秦钺道:“既然诸位已经品尝过了本酒楼的菜品,时候也不早了,本官就不留诸位了。” 范直长问道:“奉御大人,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向几位御厨传授厨艺?” 范直长心道,你们不是不让我们吃饱吗,等我们学会了自己回去做! 秦钺道:“本官还要做些准备,请范直长明日一早再带着这几位御厨师傅来酒楼,本官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向诸位传授厨艺。”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那下官就告辞了。” 送走了范直长他们,秦钺让玛雅将这两天举行烧尾宴收入的礼金和礼品,除了给酒楼留下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都装在了高旺的马车上,然后便和崔八郎c武定上了马。 秦威因为是和宇文婧一起出来的,并没有骑马,便和宇文婧上了高旺的马车。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不一会就回到了众乐坊。 两天的烧尾宴下来,不算贵重礼品和普通礼盒,秦钺又收入了三千多两银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范直长便带着昨天来的那几位御厨又来到了酒楼。 刚一来到酒楼门前,范直长等人就看到,秦钺和玛雅已经带着手下的兄弟以及酒楼里的厨子c厨娘c侍女们等候在了酒楼门外。 酒楼门外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酒楼门前的空地上摆了几张条案,条案上放了几口带木柄的生铁锅。 范直长心说,这秦钺也真是个怪人,酒楼里明明有厨房,却偏偏要在大门外向他们传授厨艺,如此神秘如此珍贵的技艺,他也不怕被外人偷学了去。 不过范直长心里也很高兴,不管在哪学,能尽快把秦钺的厨艺学到手才是真章。 可是可是,既然是传授厨艺,总不能连火都不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5章:让御厨掂沙子 见范直长带着御厨们来到,秦钺热情地对范直长道:“范直长,本官决定今天就向御厨们传授厨艺,你先让几位御厨师傅做做准备,咱们马上开始。” 今天秦钺并没有穿官服,而是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绣袍衫,人显得格外英俊洒脱。 范直长看了看条案上的几口锅,发现每口锅里都装着一些沙子,还有一把铲子。 范直长问道:“奉御大人,就在这里吗,传授厨艺为什么不去厨房?” 秦钺笑道:“范直长,俗话说学艺先练功,学艺不练功,到老也稀松。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厨子,最重要的是先练好基本功,今天我打算先教御厨们练习学习厨艺的第一个基本功,那就是掂锅。因为练习掂锅的目的主要是让厨子熟练掌握锅具的使用手法,并非真正的上灶烹饪食物,在哪里练习都一样,所以不用去厨房。” “掂锅?怎么掂? “就是掂沙子,只有练习到让沙子在从锅里飞起来,当沙子落回锅里时一点都不洒出来的熟练程度,才算真正的合格。” “这掂沙子和烹饪食物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沙子就如同锅里的食材,如果厨子掌握了熟练的掂锅技巧,不但可以让锅里的食材煸炒得更加均匀,也可以让食材瞬间离开灼热的锅底,起到调节火候的作用,只有这样才能使烹饪出来的食物更加爽脆更加美味可口。反之,如果只是将一堆食材胡乱地堆放到锅里,而不施以掂锅技巧,再好的食材也烹饪不出理想的味道来。” 范直长看了看围观的百姓,心说这看上去咋有点像耍猴戏呢? 但范直长也不敢说出心里所想,而是道:“可是奉御大人,御厨们从来就没掂过沙子,您是不是先给大家演示演示啊?” 秦钺转身对张师傅道:“张师傅,你来给几位御厨师傅演示一下。” 自从李隆基让秦钺帮宫里培训御厨那天起,秦钺就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准备,为此他还专门让张师傅抽空练习了几天掂沙子。因为酒楼里本来就有炒菜,张师傅从酒楼开业起就一直在掌勺,本身就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基本功,又练习了几天掂沙子后,虽然手法还达不到无可挑剔的程度,但糊弄糊弄眼前这几名御厨还是没问题的。 张师傅答应一声,走到一张条案后道:“几位御厨师傅,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张师傅说完,右手拿起铲子,左手从条案上拿起炒锅,借助腕子上的力量,在手里铲子地配合下,将炒锅先是向下再向前做了一个波浪式的运动,然后迅速上扬,炒锅里的沙子瞬间便翻飞了起来。沙子刚刚落回锅里,紧接着又是一个波浪式运动,沙子再次飞了起来。 只见张师傅三翻两炒之间,那锅里的沙子便如同被魔法师施了魔法一般,开始在锅里上下翻飞,整个过程里居然没有一粒沙子落到炒锅外面,看上去技艺那是相当的纯熟。 “好!” “太厉害了!” “这厨子的手艺真是了得!” “是呀,难怪人家酒楼的生意这么好!” 看了张师傅的精彩表演,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有些人还在议论纷纷。 张师傅表演完毕,气定神闲地将炒锅放回条案上,然后看了看秦钺。 秦钺点了点头,示意张师傅退下,然后对几位御厨道:“几位御厨师傅,下面就看你们的了。不过在你们练习掂锅之前,本官还要将丑话说在前面,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谁先练好掂锅谁先去厨房学习下一步的基本功,如果有人敢偷奸耍滑不认真练习,本官不但要换人,还要将他从尚食局辞退,永不录用。” 秦钺现在是尚食局奉御,辞退几名没有品阶的杂役,他完全有这个权利。 秦钺说到这里,扫视了一眼几位有点胆战心惊的御厨,忽然话锋一转,微笑着道:“为了给诸位增加点动力,也是为了让圣上早日品尝到你们亲自烹饪出的美食,本官也不会对你你们太过严苛,不但会让人给你们准备下茶水和食物,你们要是累了就可以坐下来休息片刻,喝点水吃点东西,本官还要每天给你们每人发放三十钱,作为对你们辛苦付出的奖励。” 听了秦钺的话,几位御厨包括范直长在内,不禁都有些惊讶。 几名御厨不可能不惊讶,他们在皇宫里做杂役,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四五百文,一天连二十文钱都赚不到,现在来这里学手艺不但不用交钱,居然还有吃有喝有钱赚,而且工钱比皇宫里给的还多,这事听着简直太新鲜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往年没有今年多。 一名年轻的御厨连忙满脸堆笑道:“请奉御大人放心,小人们一定好好练习,绝不敢辜负奉御大人对小人们的厚望。” 秦钺微笑颔首道:“本官相信你们,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练习了。” 秦钺又对范直长道:“范直长,你随我到里面来一下,本官找你有事商量。” 秦钺说完,便背着一只手转身径直向酒楼里走去。 范直长连忙在后面紧紧跟上,一边走一边点头哈腰道:“奉御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吩咐下官去做就是了,不用如此客气。” 秦钺也不回话,径直走进一楼大厅,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让范直长也坐了。 玛雅也跟了进来,连忙吩咐一名少女给秦钺和范直长上茶。 秦钺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问范直长道:“范直长,从现在开始咱们也算朋友了,本官还没有问过你,你在宫里做职官,每月的薪俸有几何?” 范直长回道:“回奉御大人的话,下官的品阶是正七品上,每月的薪俸和杂给全部加起来,也就是五六千钱,一年下来也就是六七万钱,如果核算成银子,就是六七十两银子。” 秦钺当然知道,范直长只是个普通的职事官,和那些同级别的地方下县县令想比根本就无法同日而语,因为县令是一方土皇帝,除了每年固定的薪俸,还有很多看得见看不见的隐性收入,薪俸其实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但秦钺还是明知故问道:“怎么只有这点钱?” 范直长道:“已经不少了,奉御大人您应该也知道,如果是在民间的话,一个成年男子的工钱每月至多也就是三四百钱,下官一年的薪俸都快赶上了二十个成年男子了。何况下官家中的人口也不是很多,这些钱已经足够下官家里开销用度了。” 秦钺道:“这点钱好干什么,本官的朋友很多都是达官显贵子弟,本官每月光是花在迎来送往方面的钱就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家趁人值,下官哪能和奉御大人相提并论。” 秦钺伸手请范直长喝茶,然后道:“范直长,既然本官已经做了这尚食局的奉御,就不能在其位不谋其政,用老百姓的话说,也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为了能为尚食局培养出大量的合格御厨,本官想将培训御厨的事当做一项长期的事业来做。” 范直长满脸堆笑道:“奉御大人有什么想法,下官听着就是。” 秦钺抖一下袍服下摆,翘起二郎腿道:“本官是这么想的,因为本官俗务繁忙,根本腾不出太多的时间去皇宫里管理御厨,本官想委托范直长代为管理,也就是让你代行本官的奉御之职,同时帮本官打理好培训御厨之事,经常轮派一些宫里的御厨来酒楼接受厨艺培训,不知范直长意下如何?” 范直长眼珠转了转:“此事殿中监姜大人和圣上知道吗?” 秦钺道:“还请范直长放心,此事是圣上亲自交代给本官办理的,本官能做这个主。” 范直长故作为难道:“可是奉御大人,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直长,恐怕难以胜任这么重大的责任,何况本官还要经常在宫里当值,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酒楼。” 听范直长话里的意思,这是想要好处了。 秦钺早有这个心理准备,笑道:“范直长不要多虑,至于尚食局平日里的日常事务,本官可以让其他几位直长帮你分担一些,而且本官也不会让你白做,多少还是要给你一些好处的。” 范直长讪笑道:“管理好手下御厨,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下官不敢讨要好处。” 秦钺根本不理这个茬,接着道:“范直长应该也知道,李奉御年老多病,早晚要让出奉御的职位。至于将来谁来接替李奉御的职位,圣上肯定会向本官征求意见。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本官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我的想法是,要用最好还是用本官的得力心腹,如果范直长能表现得让本官满意,本官倒是可以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范直长心说,这家伙啥意思,不会是想让自己给他送礼吧? 范直长道:“下官感谢奉御大人的提携,不过不过下官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孝敬奉御大人啊?” 秦钺用手点指着范直长,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本官像是差钱的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6章:因为他们有利用价值 范直长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道:“可是可是奉御大人对下官如此抬举,下官总不能连点表示都没有吧?” 秦钺正色道:“范直长,你误会了!本官想向圣上举荐你,可不是为了向你讨要什么好处,而是本官觉得你这人人品不错,而且也有一定的能力,完全能胜任尚食局奉御的职位。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好,本官不但不会让你孝敬本官一文钱,本官还可以每月给你十两银子作为辛苦钱,这样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夸人要先夸人品,人品不好你也要说他人品好,秦钺深谙此道。 何况秦钺既是个商人又是个老板,用人一般都是看能力,看此人是否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并不会死盯着一个人的缺点不放。人品再好,就算是个满脑子仁义道德走路都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如果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秦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他银子花。 世上并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人,十恶不赦的人也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好不坏的人。是人就或多或少有些自私心理,是人就有看轻别人的时候,只要这个人对自己还有用处,自己还能掌控,人品差一点也不影响大局。 善于发现每个人的优点和特长,这也是秦钺的优点和特长。 秦钺确实大方,张口就给范直长每年一百二十两银子,这都快赶上范直长两年的薪俸了。 闻听此言,范直长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秦钺一躬到地道:“奉御大人,您对属下的抬爱让属下感激涕零。您放心,属下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从今日起,属下一切都以奉御大人的马首是瞻,奉御大人让属下做什么,属下就做什么,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范直长已经把嘴里的下官换成了属下,这就算正式承认了秦钺这个顶头上司。 “很好!”秦钺点手示意范直长坐下说话,然后继续道:“不过,这些钱可不是白给你的,而是算作你在酒楼的干股。” 范直长哪知道什么是干股,随口问道:“何何谓干股?” 秦钺道:“干股就是本官从酒楼的利润中给你留出的一部分红利,也就是说,你不用出一文钱的本金,就可以从酒楼的收益中得到分成。而且好处还不止这些,不但你每次来酒楼可以和本官手下的其他兄弟一样免费吃喝,你的妻子儿女也可以享受每月来酒楼免费用餐一次的待遇,亲戚朋友来酒楼用餐,也可以得到八折的优惠。”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一下子得到了这么多好处,范直长的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可是可是奉御大人,属下也没为酒楼做什么啊,您为什么要给属下这么多好处?” 秦钺微笑道:“范直长,本官已经说过了,由于本官俗务繁忙,根本无暇打理皇宫里尚食局的事情,你为本官效力,本官当然不能让你白辛苦。你要知道,每次进宫最少都要耽误本官小半日的时间,这些时间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买来的。有范直长在宫里替本官坐镇,本官也能轻松不少。” 秦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另外,本官希望范直长能把本官当真心朋友相交,能把酒楼当成自家的酒楼来看待,闲暇时经常来酒楼帮玛雅姑娘打理一下酒楼的日常事务。” 范直长有些为难道:“可属下也不懂怎么做生意啊!” 秦钺道:“当然,我也不需要你具体做什么,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本官做事一向有个原则,只要是能从心里把本官当兄弟看待的朋友,本官也会把他当兄弟看待,有事就会罩着他,有好处就会想着他,还会让他和他的家人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范直长在座位上再次拱手道:“奉御大人,属下早就看出来了,别看您还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郎,但您做事少年老成,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如果您不嫌弃属下愚钝,属下甘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秦钺对范直长的表态很满意,报以微笑道:“范直长,你的年龄要比本官大得多,按理说本官应该尊称你一声老大哥,既然咱们已经成了兄弟,小弟以后少不了仰仗老大哥的帮衬。” 范直长谦虚道:“奉御大人,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属下可不敢在奉御大人面前妄自尊大,属下倒是情愿奉御大人能比属下年长几岁,那样属下就能名正言顺地尊称奉御大人一声哥哥了。” 秦钺颔首道:“那咱们以后还是以官职相称吧,那样也不至于让外人产生误会。” 成功收买了范直长,秦钺便想见好就收了,笑着道:“范直长,你现在就可以到门外监督御厨们练习厨艺了,不过你也别太辛苦,没事就到里面来喝杯茶休息休息,想吃什么也可以随时让姑娘们为你准备。另外,这些御厨也是咱们的属下和兄弟,有些事也别太较真儿了,能对他们好点就好点。还有,你晚上回家前,去柜上找玛雅姑娘支五两银子,作为你上半月的红利,剩下的五两银子月底再给你结清,以后每月都照此惯例行事。” 范直长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属下明白,还请奉御大人放心,为了代您管理好尚食局,也是为咱们酒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秦钺点点头:“好,那你去忙吧!” 范直长再次向秦钺施了一个礼,便高高兴兴地到门外去了。 范直长刚走,坐在旁边桌子上的玛雅就走了过来。 秦钺知道玛雅肯定有话要问,就带着玛雅换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 玛雅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这范直长和几名御厨是皇宫派到咱们酒楼学艺的,这是他们有求于咱们,你不让他们去后厨帮张师傅他们做饭,为什么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还倒贴钱给他们?” 秦钺笑道:“玛雅,这你就不懂了,因为他们有利用价值。” “他们又不可能花钱来咱们酒楼吃饭,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玛雅,你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让那些御厨去门外掂沙子吗?” “你不是说这是为了练习基本功吗?” “咱们酒楼做的是胡食,又不是以炒菜为主,如果真是为了练习基本功,我为什么不让咱们酒楼的厨子和厨娘做这些?” 玛雅看着秦钺,不知秦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秦钺继续道:“玛娅你想啊,连皇宫里的御厨都来咱们酒楼学习厨艺来了,这要是让那些还没来过咱们酒楼用餐的食客们知道了,那咱们酒楼还不得变得一餐难求?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咋能轻易放过呢?” 玛娅很聪明,马上明白了秦钺的用意:“三郎哥哥,我明白了,你是怕在厨房里向他们传授厨艺,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于是你就想出了这个别出心裁的好办法,让他们去酒楼外面掂沙子,这样就能吸引很多人围观,就能让更多人知道了。” 秦钺笑道:“玛娅,你可真聪明!你猜对了,我的真实目的其实并不是让他们掂沙子,而是让他们帮咱们酒楼做宣传。你想想,要是每天都有几名皇宫里的御厨站在咱们酒楼前掂沙子,那整个长安城还不得轰动了。” “可他们脸上又没写着字,谁会知道他们是皇宫里的御厨?” “大街上有那么多围观的百姓,你还愁没人知道吗?另外你们可以把他们的身份有意无意地透露给街坊四邻和来咱们酒楼吃饭的客人,我估计用不上一天时间,整个西市里的商家就全知道了,到时候就算咱们不说,也有人替咱们搞义务宣传了。” 玛雅有些于心不忍:“三郎哥哥,咱们这么捉弄皇宫里的御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秦钺道:“这怎么能算捉弄呢?玛雅你不知道,掂沙子确实是学习厨艺的入门之法。” 秦钺说的不假,他前世的那个世界上有很多厨师学校,掂沙子是每名学生的必修课。 玛雅道:“那也不能让这些御厨天天掂沙子吧,那样岂不是太枯燥了?” 秦钺沉吟了一下道:“玛雅,你可以经常带几名姑娘到外面去慰问一下几名御厨,没事就让姑娘们和他们开几句玩笑,拉着他们坐下休息休息,让他们吃点喝点。” 玛雅温柔地白了秦钺一眼:“三郎哥哥,我咋觉得你这是故意让姑娘们去和御厨们打情骂俏呢?” 秦钺哈哈笑道:“当然了,你们也要掌握好分寸,千万别让那些臭男人趁机占了你们的便宜。我想那些御厨也不想整天憋闷在皇宫里的尚食院中,在咱们这里不但有吃有喝,还很好玩,他们也就不觉得枯燥了。” 玛雅道:“三郎哥哥,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些坏心眼!” 秦钺笑了笑,言归正传道:“而且就算是掂沙子,也不是每一名御厨都有这个机会的,我准备让他们轮流上岗,经常换一批人来。这样他们就会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就会争先恐后地抢着往咱们酒楼跑,不让他们来他们反倒会不高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7章:掌控尚食局 玛雅问道:“那也不能让御厨们一直掂下去吧,咱们总要教人家点真本事吧?” 秦钺道:“当然不能,该教还是要教的,咱们可以隔几天教他们做一样简单的菜品。不过要单独准备一间小厨房,不能让他们随意进入咱们的大厨房,而且每次只能让一名御厨进入后厨,等他们把一二百道菜品都学会了,估计大半年也就过去了。” “三郎哥哥,你费这么多心思,难道就是为了让御厨们帮咱们做宣传吗?” “当然也不全是,我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想给外人留下一个印象,让外人都认为咱们酒楼和宫里有关系,咱们烹饪的菜品比皇宫里尚食院烹饪的菜品还要好吃。我还要长期和尚食院保持合作关系,这样咱们的酒楼就可以长期利于不败之地,就算别的酒楼学会了制作咱们的菜品,在食客心里他们也是冒牌货,也没这么好的条件和咱们竞争。” 玛雅又问秦钺道:“你为什么不让那个范直长和御厨一起掂沙子?” 秦钺道:“不但不能让范直长掂沙子,咱们还要对他百般恭敬。” “这又是为什么呀?” “这一是因为范直长只是一名官员,并不是厨子,二是我想收买他,让他成为咱们的人。” “三郎哥哥,你又不想做官,收买一个皇宫里的职事官有何用?” “我不但要收买范直长,还要经常给尚食局的其他官员一些小恩小惠,让他们全都为我所用。尚食局有了我这个奉御,我不在的时候还有咱们的人在那里坐镇,这就等于把尚食局完全控制在了咱们自己手中,这会让咱们的计划实施起来更加顺利。” “咱们为什么要控制尚食局?” “因为明年春天咱们的第二家酒楼就要开业了,第二家酒楼我想经营御膳。” “你不是说第二家酒楼是一家综合性酒楼,要同时经营汉食和胡食吗?” “虽然我想经营汉食,但一直没想好具体要经营哪种菜系,现在我想好了,就经营御膳。” “经营御膳?这不会触犯大唐的律法吧?” “不会,宫廷里的御膳本来就来自民间,圣上并不会因为某道菜成了御膳就不让百姓吃了,而且圣上也希望与民同乐,并不会禁止百姓烹饪御膳。”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是这么想的,等咱们彻底控制了整个尚食局,我就以尚食局奉御的名义将宫廷里的御膳菜谱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再把咱们制作的一部分胡食菜品添加进去,重新修订一本宫廷菜谱。这样我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宫廷菜谱,还可以以培训御厨的名义经常从尚食院抽调一些御厨和杂役来咱们酒楼做事,然后咱们再逐步培养一批自己的御膳厨师。” “三郎哥哥,让宫廷里的御厨为咱们做事,这事要是让圣上知道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尚食院里的御厨和杂役加起来有两千多人,每次抽调个一二十人出来根本看不出什么。而且就算让圣上知道了咱们也没什么可怕的,既然咱们要为尚食院培训御厨,当然要给御厨们机会亲自上灶操作,圣上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何况圣上在意的是能不能吃到美味的食物,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秦钺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且我是尚食局的奉御,以后尚食院添人减人都要通过我这一关,我想利用年底对杂役考核的机会对整个尚食院进行一次整顿,尽可能地多淘汰一批人。从淘汰的那批人里挑选一部分厨艺精良的厨子充实到咱们的酒楼里,然后再把咱们培养的人补充到尚食院里去,所以咱们还要尽快培训一批厨子。” 玛雅道:“这事我来负责,我明天就让人在酒楼门外立一块牌子开始招人。” 玛雅又问道:“三郎哥哥,那我们对范直长具体应该怎么对待?” 秦钺道:“你们也不需要专门做什么,只要对范直长客气一些,该敬茶敬茶,该提供吃喝提供吃喝,没事的时候多恭维他几句就行了。反正就是要尽可能地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让他觉得他的身份比那些御厨高贵,让他觉得他在咱们这里很受欢迎很受重视,让他没事就想着往咱们这里跑,三天不来就会寝食难安。” “三郎哥哥,这么说,你这个尚食局奉御还要继续做下去?” “以前我是不想做的,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那样不会影响你做生意吧?” “不会,有范直长等人在尚食局替我坐镇,我平时也不需要天天往皇宫里跑。另外,我想尽快从殿中省争取几个杂役名额,让张师傅带着几名杂役代替我进宫去调教御厨,那样我就能做到做官和做生意两不误了。” 玛娅痴痴地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太了不起了!” 秦钺握着玛娅一只白皙的手道:“玛娅,你放心,只要有哥哥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和卡娅妹妹受苦了。” 玛娅感动得眼里已经有了泪光:“三郎哥哥,玛娅始终觉得,我和妹妹能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幸遇到了三郎哥哥,肯定都是命里注定的。玛娅也知道三郎哥哥喜欢我和卡娅,我和卡娅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三郎哥哥的,你就是我们姐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男人,我要和妹妹一起照顾三郎哥哥的生活,让三郎哥哥你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听了玛娅的话,秦钺也有些动情,握着玛娅的手开始轻轻地摩挲起来。 温存了一会,秦钺站起身道:“玛雅,我还有件事要去办,一会再回来。” 玛雅也站起身:“好的三郎哥哥,酒楼里有我在,你就放心去吧!” 秦钺点点头,便带着崔八郎和武定出了酒楼大厅。 见秦钺出来,范直长连忙跑过来,满脸赔笑道:“奉御大人,下官正带着御厨们练习厨艺,您看看他们做得还让您满意吧?”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因为秦钺已经答应每年给范直长一百二十两银子作为红利,此时的范直长对秦钺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就像见到主人的狗一样满脸谄媚。 秦钺看了一眼御厨们,只见几名御厨虽然在认认真真地掂沙子,但由于还没完全掌握掂锅的技巧和手法,把沙子掂得满桌子满地都是,可谓是洋相百出。好在他早已让人准备了几口袋沙子,足够御厨们用了。 秦钺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很好,本官十分满意。不过范直长,本官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你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宫,根本没必要和杂役们一起在这里练习厨艺。本官已经让人给你备下了茶水,你可以坐在酒楼里休息,偶尔出来看看就行了。” 被上司高看一眼的感觉真好,范直长满脸堆笑道:“没关系的奉御大人,反正下官闲着也没什么事可做,何况监督御厨练习厨艺这活也不是很累,有下官在这里盯着,御厨们也能尽心尽力些。” 秦钺道:“范直长,你跟随本官出去办点事,也让御厨师傅们休息休息。” 秦钺出去办事,根本没有必要带上范直长,他这是有意让范直长适当地参与酒楼的一些小事,让范直长感觉到很受重视,从而慢慢培养范直长的主人翁意识。 范直长连忙道:“好的,奉御大人。” 秦钺让高旺赶上马车,然后带着范直长c崔八郎c武定骑着马去了西市上一家专门制作匾牌的作坊。他前些日子就把李隆基为酒楼书写的“天下极品美味”那六个字的横幅交给了制作匾牌的作坊,定制了两块大匾牌和二十块小匾牌,今天是作坊交货的日子。 来到作坊,秦钺看到二十二块匾牌都已做好,整齐地码放在一张硕大的木质台案上。 这些匾牌都是用上好的小叶紫檀木雕刻而成,两块大匾牌采用的是金边蓝底金字,二十块小匾牌采用的是金底黑字,看上去格外的醒目和华贵。 范直长看了看匾牌上的落款,不禁有些惊讶道:“奉御大人,这不是圣上的墨宝吗?” 秦钺微微一笑:“正是圣上为咱们酒楼御笔亲提的匾牌。” 范直长看着秦钺,一脸的崇拜道:“奉御大人,圣上的墨宝可不是一般人能随意得到的,看来您和圣上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秦钺依然云淡风轻道:“也没什么了,圣上只是和本官比较能谈得来,偶尔招本官进宫去陪他小酌几杯而已。内侍省的高侍监,殿中省的姜大人,还有户部侍郎王鉷王大人,很多圣上身边的近臣都有这个待遇的,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虽然秦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听得范直长一脸的羡慕。 秦钺看过匾牌,对工匠师傅的手艺很满意,就给作坊老板付了工钱。 因为这些匾牌采用的都是檀木鎏金制作工艺,光是研磨金粉就用了二两多黄金,再加上贵重的木料和水银等,价格自然是十分昂贵,秦钺整整花了一百两银子。 鎏金,唐代叫镀金,就是将研磨得非常细的金粉调和进水银中,然后涂刷在器物表面,再用高温烘烤器物表面,让金粉漆中的水银蒸发掉,这样金粉就均匀地附着在了器物表面。采用这种工艺给器物镀金,器物表面的镀金不容易脱落,远比直接涂刷金粉附着力大,很多采用鎏金工艺制作的器物,即使用上几百年,依然灿然如新。 鎏金工艺是汉代以前的炼丹师发明,发展于南北朝时期,到唐代已经相当成熟。 付了钱,收回李隆基的真迹,将匾牌装到车上,秦钺又带着范直长等人回到了酒楼。 回到酒楼后,秦钺便让范直长带着崔八郎c武定和几名御厨开始挂匾。 两块大匾,一块挂在了酒楼大门的门楣下,一块挂在了一楼大厅正对大门最显眼的位置。 剩下的二十块小匾,二楼和三楼的二十个雅间里每间挂一块。 西域风情大酒楼门前挂上了皇帝御笔亲提的匾牌,皇宫里的尚食院还派了几名御厨到西域风情大酒楼学习厨艺,这可是一个大新闻。 很快,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西市,不断有百姓聚拢到西域风情大酒楼门前看新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8章:上天注定的缘分 第二天秦钺并没有去酒楼,而是留在了众乐坊。 他不去酒楼,一是因为为皇宫培训御厨的事已经按部就班地展开了,酒楼里有玛雅负责掌控全局,还有范直长负责监督御厨们,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根本没必要天天往酒楼里跑,隔三差五地去巡视一下,对范直长和御厨们表示一下慰问就可以了。 另外,他也想给范直长等人留些自由空间,毕竟他既是范直长和御厨们的上司,也是范直长的老板,这世上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天天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干活的。 最主要的是,东市南大街工地上的房子基本都已上梁封顶完毕,马上就要进入冬季停工阶段了,城南的那处大院落也已经买下有些日子了,却一直没腾出时间招收工匠成立百工作坊,而且从官府购买焦家村白土坡那块荒地的文书也早就拿到手了,圈地和规划酿酒作坊用地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些正事就够他忙的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 上午,为了圈地顺利,秦钺外出做了一些安排,中午又回到了众乐坊。 吃过中饭,秦钺正和李红c杨阿柳c蒋小蛮等人在众乐坊里说话,忽见门前来了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年纪大的男子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年轻男子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年轻男子和少女身上都背着包裹,看装束都不像长安城里人,而且三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走了很远的路。 三人一直在众乐坊门外徘徊,时不时地朝众乐坊里张望一眼,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看到这老少三人,秦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杨阿柳和蒋小蛮道:“阿柳,小蛮,你们快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家人来看你们了?” 蒋小蛮朝门外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记得我父亲的身高没有这么高,而且我只有一个弟弟,并没有哥哥和妹妹。” 众人再看杨阿柳时,只见杨阿柳早已是泪流满面,嘴里喃喃着道:“是他们,是他们!我还认得,年纪大的是我的父亲,另外两个虽然不认得,但看样子应该是我的哥哥和妹妹!” 还没等秦钺说话,李红就道:“傻妹妹,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些出去把他们请进来,和他们相认?” 杨阿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外飞奔而去,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淑女的仪态了,裙裾翻飞,环佩作响,头上的金枝蓝田玉步摇花枝乱颤,跑起来那叫一个好看。 杨阿柳飞奔到门外,扑通一声跪在老年男子膝前,抱着男子的腿哭着道:“阿爷,女儿可找到你们了,阿柳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老年男子也是老泪纵横,看着一身华丽裙衫满头金玉的杨阿柳,明显有些不敢认:“阿柳,我的女儿,你真的是阿柳么?” 少女也跪在杨阿柳身边,搂着杨阿柳哭着道:“姐姐,你还认得我么?我是小妹阿美啊!” 杨阿柳站起身来,搂着妹妹杨阿美哭作一团,她们的哥哥也在一旁抹眼泪。 秦钺和李红也带着蒋小蛮c崔八郎c武定c彭彪c黄杏c林宽和秦安来到了门外,看着抱头痛哭的一家人,一个个眼里也都泛起了泪光。 这场景实在太感人了,引得来东市上赶集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这两天彭彪一直在东市南大街上的工地上负责监工,每天都会来众乐坊吃中饭。 蒋小蛮也四处张望着,但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家人,脸上满满的都是失望。 看到蒋小蛮怅然若失的可怜模样,秦钺不禁有些心疼,就问身旁的彭彪道:“彭彪,当初是你和曹越去的新丰县寻找小蛮的家人,小蛮的家人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长安城?” 彭彪道:“回少东家的话,小蛮娘子的父亲只说会尽快赶来长安城,但并没有说具体哪天来,我想应该也就在这两天吧!” 正说话间,从东市东门方向又走来一个背着包裹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瘦弱的小少年,两人边走便四处张望,还时不时地停下来向路人打听着什么。 男子看年纪不过三十二三岁,少年只有十一二岁。 看这两人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长安城里人。 秦钺知道蒋小蛮家里还有父亲和一个弟弟,也知道蒋小蛮父亲和弟弟的具体年龄,心说不会这么巧吧,杨阿柳和蒋小蛮的家人竟然在同一天赶来了长安城! 秦钺对蒋小蛮道:“小蛮,你快看,朝这里走来的那两个人是不是你阿爷和弟弟?” 蒋小蛮看了半天,虽然激动得满脸通红,但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李红不禁有些着急:“小蛮妹妹,怎么,他们不是你的父亲和弟弟吗?” 蒋小蛮用一双柔荑揉搓着裙带,有些难为情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不认得他们了!” 这也难怪,蒋小蛮十岁就进了宫,如今已经过了三年多,认不出自己的家人也很正常。 就算是成年人,要是和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或者同学分开时间长了,有时在大街上走个面对面,都不一定能马上认出来,何况是一个长期和家人分别的孩子。 说话间,中年男子已经带着少年走到了众乐坊前。 看到众乐坊前站着这么多人,还有一家人在一起抱头痛哭,中年男子和少年站在不远处张望着,一会看看秦钺他们,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一会看看杨阿柳一家人,踟蹰着不敢上前。 秦钺已经断定这一老一少就是蒋小蛮的家人,便对崔八郎道:“八郎,你过去问问。” 唐代人称呼人行几并不是不尊重,而是一种很有礼貌的叫法,比如大诗人宋之问既叫宋五郎也叫宋十一郎,诗仙李白叫李十二郎,边塞诗人高适叫高三十五郎,像什么董大c郑七c崔九一类的更是数不胜数。 虽然崔八郎比秦钺年长两岁,但他们也算同龄人,而且秦钺还是崔八郎的雇主,他完全可以这么称呼崔八郎。 崔八郎走到中年男子面前,礼貌地问道:“请问丈人从何处来?” 中年男子回道:“我们从新丰县来,敢问小哥这是秦少郎君家里的店铺吗?” 一句从新丰县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蒋小蛮闻之早已喜极而泣,不等秦钺和李红说话,就直接跑上前抱着父亲和弟弟大哭了起来。 两家人哭罢,杨阿柳和蒋小蛮收拾了一下心情,带着家人上前给秦钺和李红见礼。 杨阿柳对父亲道:“阿爷,这是女儿的郎君秦少郎君,这是女儿的姐姐红姑娘。” 杨阿柳的父亲对秦钺和李红拱手道:“秦少郎君和红姑娘好,小人是阿柳的父亲,感谢你们收留小女,小人给秦少郎君和红姑娘问安了。” 秦钺微微拱手还礼,报以微笑道:“丈人不必多礼,里面请茶。” 古代嫡庶制度非常严苛,男人只能称呼正妻的父亲为岳父。 由于妾室的地位低下,连带着妾室家人的身份也会相应降低,尤其是一些给年纪大的大户人家男子充当妾室的女子,她们父辈的年龄往往比自己男人的年龄还要小。女方的父辈要是有事想求见主家翁,只能以下人的身份相见,别说是岳父,连一个丈人的称呼都得不到,能称呼一句张公李公就已经算女儿的婆家人很给面子了。 秦钺能叫杨阿柳父亲一声丈人,这也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蒋小蛮的家人也上前给秦钺和李红见了礼。 大家见礼已毕,秦钺和李红便将杨阿柳c蒋小蛮的家人让进了室内,并吩咐秦安上茶。 因为地位相差太过悬殊,加上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彼此间也没什么共语言可说。虽然秦钺已经尽量做到以礼相待,但杨阿柳和蒋小蛮的父亲始终是问一句答一句,大部分时间都不主动说话,气氛便显得有些尴尬。 这也有情可原,毕竟杨阿柳和蒋小蛮都是良家女子,对他们的父亲来说,自己的女儿给人家做了妾室,无论咋说都不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 见气氛有些尴尬,秦钺便对杨阿柳和蒋小蛮道:“阿柳,小蛮,你们难得和家人团聚,今天就早点回家去吧!回去前先带着你们的家人到集市上看看,顺便多买些肉食和酒水,好好地招待一下家人们。也别急着让你们的家人回去,明天我从车马行给你们调两辆马车来,你们带着家人在长安城里好好玩几天。等什么时候玩够了,我再派手下兄弟把你们的家人送回去,你们也正好顺便跟着回去省亲。” 杨阿柳和蒋小蛮站起身,齐齐一个万福道:“妾身谢过郎君!” 秦钺看了一眼杨阿柳的妹妹杨阿美,发现杨阿美虽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但也许是基因出众的缘故,也已经像姐姐杨阿柳一样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过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身上居然穿着一身青色的土布衣衫,脚上穿着一双半新不旧垫着内衬的棉麻鞋,为了走远路脚脖子上还打了裹腿,看上去显得实在有些寒酸了。 秦钺便对李红道:“红妹,你给两位妹妹每人支三千钱,让他们给家人每人买几件新衣服和新鞋子穿。” 李红答应一声,起身就要去里间拿钱。 杨阿柳连忙道:“不必了郎君,圣上赏赐的那些钱妾身还没有花,我们回去取来就是了。” 秦钺道:“回去拿太麻烦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你们的那些钱是你们的贴己钱,你们平日里的吃穿都由咱们家里出,平时也有月例钱,你们的父母把你们养大也不容易,如果一时用不上就把那些钱交给你们的家人带回去贴补家用吧!” 李红也道:“两位妹妹,你们就不要客气了。既然咱们姐妹有缘进了同一个家门,有幸一起服侍三郎哥哥,那就等于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们的家人就等于是我和三郎哥哥的家人,他们能来长安城里一趟也不容易,我和三郎哥哥多少都是应该表示一下的。” 见秦钺和李红都是出于一片诚意,杨阿柳也不好再说什么,李红带着黄杏去里间拿了钱交给了杨阿柳和蒋小蛮的家人。 杨阿柳和蒋小蛮谢过秦钺和李红,便高高兴兴地带着家人们上街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9章:送给玛雅姐妹的礼物 当天晚上,在黄杏和秦安地帮助下,杨阿柳和蒋小蛮在安邑里的家中备下了一桌好酒好菜。做好饭菜后,便派秦安到众乐坊请秦钺和李红回去吃饭。 为了表示对杨阿柳和蒋小蛮家人的尊重,秦钺和李红不但欣然应允,回到家落座后,秦钺还陪杨阿柳和蒋小蛮的父亲以及杨阿柳的哥哥喝了几杯酒。 见秦钺和李红也没什么架子,杨家人和蒋家人也渐渐变得不那么拘谨了。 秦钺注意到,两家人都已换上了刚买来的新衣服。 人配衣裳马配鞍,虽然两家人穿的都不是锦缎袍服,并没有秦钺c李红c杨阿柳c蒋小蛮四人穿得华丽,但换上新衣服后还是看着顺眼了很多。尤其是杨阿柳的妹妹杨阿美,人长得本来就漂亮,身段本来就婀娜多姿,脱去土布裤褂换上绿色的窄袖襦衫和大红色的长裙后,一下子便从一个来自乡下的柴火妞变成了金凤凰,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秦钺估计,让家人全都换上新衣服,这一定是杨阿柳和蒋小蛮的主意。 现在的秦家不但家藏万贯,秦钺还做着一个正五品的高官,不管是论家资还是论地位,都能配得上豪门大户的称呼。人要脸树要皮,自己的家人在这样高贵的门第里进出,估计杨阿柳和蒋小蛮也觉得自己家人穿得太寒酸会让她们脸上无光。 吃过晚饭,为了能给两家人多留一些单独相处的空间,虽然秦钺和杨阿柳c蒋小蛮还处在新婚蜜月期间,但秦钺并没有霸占着杨阿柳和蒋小蛮的身子不放,而是带着秦安回了东市,让秦安去了菜园子休息,他一个人回了众乐坊看店。 连续五天晚上都和两个如花美妾鏖战到深夜,早晨还要早起去酒楼和众乐坊打理生意上的事,这几天秦钺的睡眠严重不足,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有些吃不消了,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睡上一宿修养一番,养精蓄锐以待来日再战。 秦钺带着秦安走后,李红做了一番安排,她和黄杏睡在正房的东间,让杨阿柳和妹妹杨阿美睡新房,蒋小蛮一个人睡黄杏住的那间客房,三个男人睡另一间客房。 这样安排有个好处,杨家人和蒋家人都有了独立空间,临睡前可以聚在一起说说话。 第二天早起吃过早饭,李红带着黄杏去了众乐坊,等秦钺从车马行调来的两架马车赶到东市,秦钺便打发两名车夫去了安邑里,拉着两家人去了长安城里游玩。 李红给秦钺带来了早饭,秦钺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便动身去了东市。这次他并没有带上崔八郎和武定,而是给崔八郎和武定放了一天假,让两人休息休息。 武定闲着也没个正经营生可做,就跟着崔八郎骑马去了崔八郎家里去看崔八郎的老娘。 秦钺一个人到了酒楼,和范直长等人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御厨们练习厨艺的进度,便对玛雅道:“玛雅,今天哥哥难得有空闲,你和卡娅赔我出去走走吧!” 玛雅姐妹都很高兴,马上去后面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裙。 秦钺带着玛娅和卡娅从酒楼出来,走在去往西市北面皇城西面几个里坊中间的路上。 秦钺并没有骑马,玛娅姐妹也没有坐马车,既然是出来走走,骑马和坐车就不方便了。 路上,卡娅有些好奇地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这是要带我和姐姐去哪里啊?” 秦钺给了卡娅一个微笑:“等一会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玛娅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像上次和秦钺上街一样,很自然地把手插到了秦钺的臂弯里。 卡娅一见,也在另一边挎住了秦钺的臂弯。 三人穿过醴泉里,进入金城里,来到一个院门紧闭的宅院前。 卡娅再次问秦钺道:“三郎哥哥,这是哪里呀?” 秦钺转过身对玛雅道:“玛雅,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哥哥和你说要送你一件礼物吗?” 玛雅道:“记得,可是三郎哥哥,你不是已经送了一辆马车给我们了吗?” 秦钺笑道:“马车是配给酒楼掌柜用的,那怎么能算送给你的礼物?” 玛雅有些不明白:“可玛雅不就是酒楼掌柜吗?” “那不一样,换成任何人做酒楼掌柜,我都要给他配备一辆马车。可我现在要送的礼物是只属于你和卡娅妹妹两个人的礼物,或者说是只属于你们一家人的礼物。” “那三郎哥哥这些日子送给玛雅的那些玉器珍玩,也不算礼物吗?” “当然算,但那些珍玩玉器毕竟都是些小物件,而且总得有个地方摆放。哥哥知道你们原来住的那两间小房子是租来的,所以哥哥要送给你和卡娅一个大件物品作为礼物,就是眼前这处宅院。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和卡娅妹妹的家了。” 闻言,玛雅高兴得跳起来,搂着秦钺的脖子就亲了一口:“三郎哥哥,你对我们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在那两间烟熏火燎的小房子里住了!” 玛雅看了看四周,埋怨卡娅道:“挺大个丫头了,也没个正行儿!这是在大街上,要是被外人看到多不好,还不快点下来?” 卡娅从秦钺身上下来,努着嘴道:“姐姐,你心眼可真小,我抱一下三郎哥哥你都不让,就像谁不知道你们没事就在一起抱一样!” 玛雅道:“死丫头,你再说看我不打你!” 秦钺笑了笑,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院门上的铜锁。 进到院子里面,出现在玛娅姐妹面前的是一处格局几乎和秦钺在安邑里买的那处宅子一模一样的宅子。院子里也有三间正房和四间厢房,中间是一条青石板路,石板路两旁是两个小花圃,正房前面还有两棵玉兰树,玉兰树下安放着一套夏天乘凉时用的石桌石凳。 只是刚刚看了这个精致的小院,玛娅就已经感动得不行了,眼里噙着泪水道:“三郎哥哥,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买房子?你的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秦钺道:“哥哥一直想送给你们一个礼物,可一直没想好送什么,后来想到你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处宅子,就托朋友给你们买下了这处宅子。” “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三郎哥哥你何必花这么多钱呢?” “玛娅,你现在已经是咱们酒楼的掌柜的了,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可以还住在集市上那两间烟熏火燎又狭窄又阴暗的小房子里呢?” 玛娅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不瞒你说,看着父亲和妹妹跟着我住在那样的两间小房子里受苦,其实我心里比谁都不好受。我也一直想买一处好一点的宅子给我父亲和妹妹住,让为我们姐妹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享几年福。而且自从开了酒楼后,每天最少都有一二十两银子的收入,我已经积攒下了不少钱,就算要买房子,也没必要让三郎哥哥你出钱啊!” 秦钺安慰玛娅道:“玛娅,谁出钱还不是都一样,再说这也是哥哥的一片心意。” 坚强的玛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也不顾妹妹卡娅是否在身边看着了,一下扑倒秦钺怀里,紧紧地抱着秦钺,人早已哭得稀里哗啦了:“三郎哥哥,玛娅玛娅知道,我们一家人现在的一切都是三郎哥哥给的,如果没有你,我们这辈子都开不起酒楼,更不会住上这么宽敞这么漂亮的房子!” 卡娅在一旁撅着嘴道:“还不让人家抱三郎哥哥,姐姐你抱得比人家还紧!” 玛雅红着脸看着卡娅道:“你要是想抱,以后我让你抱个够!” 秦钺搂着玛雅,笑着道:“好妹妹,不要哭了,咱们还是到房间里看看吧!” 玛娅并没有马上放手,而是继续哭着道:“三郎哥哥,你知道吗?当玛娅知道七郎要定婚的时候,都绝望了,要不是三郎哥哥你出现,玛娅都不知道这辈子应该怎么活下去了。” 秦钺抚摸着玛娅的后背:“玛娅,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哥哥不想看到你难过,想看到你和卡娅妹妹脸上天天挂着笑容,一辈子都开开心心地活着。” 玛娅抬起头来,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玛娅会的,会开开心心地活着的,就算为了三郎哥哥你,玛娅也会快快乐乐地活下去的。” 秦钺也看着玛雅:“傻妹妹,怎么能为了我活下去呢?玛娅,卡娅,你们也是个有自我有追求有梦想的人,哥哥希望看到你们能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任何人活着。” 秦钺用手指轻轻擦去玛娅腮边的泪痕:“玛娅,不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玛娅含泪笑着道:“玛娅不哭,三郎哥哥送给我们姐妹礼物,玛娅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怎么会哭呢?玛娅这是高兴的。” 秦钺微笑着道:“那咱们到里面看看吧!” 玛娅点点头:“好!” 秦钺拥着玛娅圆润的肩膀,来到正房门前,用手中的另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被冷落的卡娅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撅着嘴跟着两人来到了房门前。 三人进到中间的堂屋,呈现在玛娅姐妹面前的是一个陈设精美的客厅。 靠北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做工精美的紫檀木方桌,桌子上面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出自名家之手的绢画仕女图,桌子两边摆着两把木雕椅子,桌子上还摆着文房四宝和两只白瓷花。 靠东墙的地方是一张长条形的红木边框内衬藤编的坐榻,坐榻外面是一张雕工同样精美桌面光可鉴人的茶案,再外面是几个腰鼓形状的镂空绣墩。 紧靠西墙摆放了一架高大的红木百宝格,格子里摆着琉璃c玉雕摆件c象牙摆件和造型独特的各式瓷器等精美玩物。 看了陈设这么精致的客厅,玛娅姐妹都十分高兴,一会到方桌边的红木椅上坐一下,一会跑到藤木坐榻上坐一下,一会又去到百宝格前拿起一个个精美玩物爱不释手地抚摸个不停。 秦钺坐在一张红木椅上:“怎么样,玛娅,卡娅,你们喜欢吗?” 卡娅抢着道:“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玛娅也含泪点点头道:“三郎哥哥,玛娅一直做梦都想拥有一间你们汉人的这样华美的堂屋,原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了,想不到现在却变成了现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0章:生生世世都做你的狐 秦钺站起身对玛雅道:“玛雅,东面一间是安东尼斯叔叔的房间,西面一间是你和卡娅妹妹的房间,咱们进去看看吧!” 秦钺带着玛雅姐妹到东间里看了看,又来到西间。 两间卧室里的生活器具也是一应俱全。 尤其是玛娅和卡娅的房间,因为是闺房,设计得特别有情调。 房间正中坐西朝东摆放了一张硕大的架子床,床的四角都安装了高大的四方雕花立柱,顶部还有雕花床檐和承尘,四周挂着一圈红色的真丝帷幔,正面的帷幔分为左右两幅,用铜制的帘钩挂在两侧的立柱上,就像两幅分开的窗帘一般。 床上已经铺好了锦缎的被褥和床单,还有两个绣着并蒂莲的枕头。 和堂屋一样,玛雅姐妹的闺房里也有一张桌案,上面同样摆放着文房四宝。 靠窗的地方还有一个漂亮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铜镜和几样盒装的脂粉。 最为特别的是,床的南面紧靠西墙立着一个硕大的大衣橱,衣橱里挂衣架和衣钩俱全。 这个大衣橱是秦钺专门为玛雅姐妹定制的,因为他知道玛雅姐妹都喜欢新衣服,即使是在以前那些贫苦的日子里也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尤其是身材高大丰满的玛雅,本来就有着一副模特般的好身材,天生就是一副衣服架子。 在秦钺的人生信条里,漂亮的女人就是上天制造的尤物,拥有漂亮的衣服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否则就是暴殄天物,就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 看到房间里的摆设,卡娅兴奋得不得了,先是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铜镜照了照,又拿起脂粉盒看了看,然后又跑到床边,坐在床沿上试了试,最后又躺在床上顽皮地打了两个滚。 玛雅挎着秦钺的胳膊,两人站在床前,看着卡娅顽皮的样子,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卡娅坐起来,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卡娅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和姐姐挤在一张破旧的小床上,还没睡过这么大这么好的床呢!” 然后又对玛雅道:“姐姐,为了感谢三郎哥哥,我现在可以抱抱三郎哥哥吗?” 玛雅笑道:“姐姐刚才不是说了,只要不是在大街上,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闻言,卡娅高兴地跑到秦钺身前,伸出双臂从正面环住了秦钺的腰,将身体紧紧地贴在了秦钺胸前,脸儿也靠在了秦钺的肩头上。 秦钺很自然地伸出双臂搂住了卡娅,笑着对玛雅道:“玛雅,你发现没有?卡娅妹妹这几个月好像又长高了不少,都已经到我肩膀了。” 玛雅笑着道:“小妮子不但长高了,心思也多了,要不然也不会整天嫉妒咱们!” 秦钺一边用手轻抚着卡娅的后背,一边笑着道:“看来卡娅妹妹是真的长大了!” 卡娅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和秦钺身体上的变化,娇羞地把头拱进了秦钺怀里。 玛雅也走到的床前坐下试了试,还伸手摸了摸床上崭新的被褥。 秦钺抱着卡娅站在床前,笑着道:“玛娅,卡娅,有了这处属于你们自己的宅子,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用过那种艰辛的生活了。” 玛娅用手拍了拍身边的床铺:“三郎哥哥,你也过来坐坐吧!” 秦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拥着卡娅走过去坐在了玛娅身边。 玛娅也从另一侧轻轻依偎在秦钺怀里,痴痴地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对我们一家人的恩情,让我和妹妹如何报答啊?” 秦钺用手在玛雅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着,看着玛娅如古罗马雕塑般洁白美丽的面容道:“玛娅,其实我也没为你们做什么,只是尽了一些微薄之力而已,你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说了,只要你你和卡娅能过得快乐过得幸福,就是对哥哥最好的报答了。” 虽然当着妹妹卡娅的面,但玛雅这次一点都没有避讳,继续痴情地看着秦钺:“三郎哥哥,玛娅知道,你对我们一家人的恩情,即使我们姐妹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玛娅知道三郎哥哥都是因为喜欢我们姐妹才这么做的,玛娅和卡娅也都喜欢三郎哥哥,卡娅的年龄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三了,要不然” 玛娅含情脉脉地看着秦钺,胸口还在随着呼吸不住地起伏:“要不然三郎哥哥你现在就要了我们吧,玛娅和妹妹愿意一辈子跟着三郎哥哥,一辈子做三郎哥哥的女人。” 古代人成熟得早,结婚也早,女孩子十二三岁就嫁人属于很正常的现象。 前面我们说过,唐太宗的第十一女清河公主李敬年仅十岁就嫁给了程咬金的次子程处亮,这要是放在秦钺前世那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玛娅说完就闭上了双眼,还朝着秦钺努起了红艳的双唇。 听了姐姐的话,卡娅似乎还有些难为情,伏在秦钺肩头,看看闭着眼睛努着红唇的姐姐,再看看秦钺棱角分明十分英俊的面容,娇羞地喃喃着道:“姐姐,咱们现在就和三郎哥哥做那事吗?卡娅有些怕!” 虽然卡娅还不满十三岁,但也早已懂了男女之事。 玛雅睁开眼睛道:“卡娅不怕,有姐姐在呢,三郎哥哥也肯定会对咱们温柔的。” 搂着玛雅和卡娅这一对美丽的西洋姐妹花,看着姐妹俩娇羞的面容和随着呼吸起伏的胸部,有那么一刻,秦钺真想顺势把玛娅和卡娅推倒在床上,一解这些天来他对姐妹俩主要是对玛雅的相思之苦,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秦钺表情认真地对玛娅道:“玛娅,你也知道,哥哥心里是非常喜欢你和卡娅的,但我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玛娅看着秦钺:“三郎哥哥,难道你也看不起我们姐妹是两个胡女吗?” 秦钺道:“玛娅,我原本只是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母亲早逝,父亲被流放,如果不是得到那么多好心人帮助,也许我早就已经死了,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们呢?虽然我现在有了一些钱,但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绝不会因为身份改变了就看不起任何人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能要我们姐妹?” “因为我不想咱们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这样对你和卡娅很不公平。何况这件事我还想征得红妹的同意,然后名正言顺地把你和卡娅娶进门,也给你们一个名分。” 玛雅点点头:“三郎哥哥,我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人。” 玛娅说着,又道:“三郎哥哥,玛娅和妹妹这辈子已经不能没有三郎哥哥了。三郎哥哥你放心,玛娅和妹妹只是想做你的女人,不会破坏你和红妹的感情的,如果红妹愿意,玛雅和妹妹情愿像阿柳和小蛮一样,做三郎哥哥身边的两名妾室,甚至不要任何名分也可以,只要三郎哥哥能把你对红妹的爱分一些给我们姐妹,我们也就知足了。” 见玛娅如此大气,秦钺也很感动:“玛娅,卡娅,那就苦了你们了!” 玛娅笑道:“只要能做三郎哥哥的女人,玛娅和妹妹多苦都愿意。” 秦钺再次把玛娅搂进怀里,让玛娅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玛娅,这件事哥哥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红妹说的,但咱们也不能操之过急,我刚刚娶了两名妾室,如果马上再把你和卡娅娶进门,我担心红妹会一时接受不了。” 玛娅道:“三郎哥哥,没关系的,我和妹妹愿意等。” 秦钺叹息道:“玛雅,虽然红妹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但她的性子有些烈,她要是像你一样大气就好了。” 玛雅道:“三郎哥哥,我觉得这可怨不得红妹,因为这世上是没有几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的。” 玛娅说完,又道:“三郎哥哥,你说我们相逢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秦钺拥着玛娅和卡娅道:“玛娅,你怎么会这么想?” “三郎哥哥你看啊,我和妹妹的父亲母亲原本都不是唐国人,可他们偏偏不远万里来到了唐国,还结合在了一起,这才有了我们姐妹这两个从未回过家乡的胡女,然后我们又认识了三郎哥哥你,我觉得这一切肯定都是命中注定的。” 秦越道:“也许是吧,要不然世界这么大,咱们为什么会相逢在这茫茫人海中?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觉得冥冥之中肯定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宰着红尘中所有人的命运。” 玛娅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那么说咱们今世的缘分都是前生注定的了?” “一定是的,不然世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咱们偏偏就会遇到呢?” 说到此处,秦钺似乎有些触景生情,搂着玛娅姐妹道:“玛娅,卡娅,我教你们唱首歌吧!” 卡娅抬起头来,高兴道:“好啊,好啊,我还没听过三郎哥哥唱歌呢!” 玛娅有些好奇:“三郎哥哥,你还会唱曲?” 秦钺笑道:“唱歌谁不会?但我唱的歌和咱们唐国人唱的那种‘离歌’或者‘踏歌’可不一样,更不是老百姓经常唱的那种里巷俚曲,而且我保证你们从来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玛娅满脸期待地道:“三郎哥哥,那你就唱给我们听听吧!” “好,我这就唱给你们听。” 秦钺开口唱道: 你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你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你跳舞? 你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是谁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你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我知道你的红妆为谁补,红尘中我知道你的秀发为谁梳。 你是一只守候了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你用美丽为我起舞,爱到痛时听你用歌声对我倾诉 你爱我时我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我时我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我再跳一支舞,你是我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 能不能再为我跳一支舞,只为你我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铭心刻骨,金榜题名却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你还是千百年前我爱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来生来世还做我的狐。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你还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生生世世都是我的狐 秦钺唱的这首歌是他前世曾经非常流行的一首金曲《白狐》,只不过这首歌本来是一首女生唱的歌,他不但把这首歌改成了一首男生唱的歌,而且还把《新白狐》的歌词揉进了原来的歌词。 现在的秦钺连需要合仄押韵的唐诗都会作,给一首流行歌曲改几个字就更不是问题了。 秦钺虽然没有学过音乐,但他的嗓子还算不错,唱起歌来颇有一种男中音的磁性。 玛娅姐妹听得如此如醉,秦钺停下好半天,两人才从回味中反应过来,玛雅问道:“三郎哥哥,你唱的这是什么曲啊,为什么和唐国人平时唱的曲不一样?” 秦越道:“这首歌叫《白狐》,讲述的是一个人狐相恋的故事。” “那三郎哥哥你能讲给我们听听吗?” 秦钺道:“相传很久以前,有个人放生了一只白色的雌狐,千年以后这只白狐修成了狐仙,幻化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而当初放生她的那个男人也已经转世为一个贫寒的书生” 卡娅仰着脸问道:“三郎哥哥,那后来呢?” 秦钺道:“白狐为了报答书生当初的放生之恩,历经劫难找到了正在寒窗苦读的书生,和书生生活在了一起,她不但照顾书生的生活起居,还纺线织布卖钱供书生衣食,让书生安心读书” 卡娅笑着道:“我知道了,后来他们肯定过得很幸福,还生了很多小狐狸!” 秦钺道:“没有。后来书生金榜题名考中了状元,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但白狐知道人狐殊途并非同种,她不能为书生生儿育女,为了能让书生找到人类男女间的真正幸福,白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书生。” 卡娅叹气道:“白狐真是一只好狐狸!” 玛娅也看着秦钺,忽然问道:“三郎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你千年以前放生的一只白狐?” 卡娅也道:“是呀,我肯定也是三郎哥哥放生的一只小狐狸!” 秦钺一只手搂着玛娅,一只手搂着卡娅,笑着道:“这可真说不准,没准你们前世还真是我放生的两只白狐,而且还是两只这么美丽的白狐!” 秦钺说完,就分别在玛雅和卡娅的脸上亲了一下,亲完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我才是你们前世放生的一只狐狸,今生就是来报答你们的。” 卡娅搂着秦钺的脖子,娇羞道:“我才不要三郎哥哥你做狐狸,要做也只能是我和姐姐做狐狸,一辈子都做三郎哥哥的狐狸,生生世世都是三郎哥哥的狐狸!” 玛雅也道:“是呀三郎哥哥,我和妹妹是两个白皮肤的胡女,狐和胡又是同音,我觉得这肯定不是一种巧合。” 秦钺笑道:“好吧,既然你们愿意,那就让你们来做狐狸吧!” 玛雅道:“三郎哥哥,你还是继续教我们唱曲吧,等我们学会了好唱给你听。” 秦钺道:“不过你们得把歌词改一改,把‘你’改成‘我’。” 玛雅点点头:“这个玛娅明白,不就是改成女子的口吻吗?” 秦钺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秦钺又教唱了一遍,你还别说,玛娅和卡娅还真聪明,只听了两遍就学会了。 玛娅拉着卡娅站起身来,对秦钺道:“三郎哥哥,我觉得这首曲子还是一边跳舞一边唱比较好,那就让我和卡娅妹妹也为三郎哥哥跳一支舞吧!” 玛娅说着,就开始翩翩起舞,卡娅也跟着跳了起来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对你倾诉。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我还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玛娅和卡娅都是能歌善舞的胡姬,舞跳得很好,歌声也很动听,秦钺觉得这首《白狐》就是专门为玛娅姐妹写的。 玛娅和卡娅唱完,再次扑进秦钺的怀里,玛雅道:“三郎哥哥,玛娅也愿意生生世世都做你的狐!” 卡娅也道:“卡娅也愿意!” 秦钺再次搂紧玛娅姐妹:“好,玛娅和卡娅都是哥哥的狐!” 秦钺说完,就把双唇印在了玛娅那红艳的双唇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1章:准备圈地 第二天一早,秦钺召集了三十多名兄弟,有秦威c秦泰c曹越c崔八郎c潘大虎c武定c彭彪c赵大福c周三c冯宝,还有潘大虎以前手下的一些兄弟,另外李嗣业和常安也带着几名王府家丁骑着马来了。 现在秦钺是李嗣恭的义弟,等于是宋王李成器的义子,从王府借调几名家丁并不难。 既然秦钺已经在李隆基提议下和李嗣恭结为了异姓兄弟,按理说他应该主动去拜见一下他的义父宋王李成器和义母宋王妃元氏,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礼节,但因为这几天他一直在忙为皇宫培训御厨的事,一直都没腾出时间来去宋王府。 常安到来后,见秦钺正站在众乐坊门前和手下兄弟们说话,马上跳下马来到秦钺面前,毕恭毕敬地插手施礼道:“秦少郎君,常安奉嗣王殿下之命,前来为少郎君助一臂之力。” 如果说以前秦钺和李嗣恭只是朋友关系,身为亲王府家丁头目的常安还不需要对秦钺太过恭敬,但现在秦钺已经成了李嗣恭的义弟,宋王李成器的义子,已经成了常安的半个主人,常安就必须像尊重主人一样尊重秦钺了。 秦钺拱手还礼道:“常安兄弟不必多礼,请到里面用茶。” 秦钺之所以要召集这么多兄弟,是为了去白土坡圈地,为来年春天建造酿酒作坊做准备。 既然他已经从官府手中买下了那片地,就必须让别人知道那片土地已经属于他了,这就像一个刚刚占领一片新领地的狮王一样,必须要像周围的狮群宣示自己的存在。 现在的秦钺号召力很大,结交的达官显贵子弟也很多,每一名达官显贵子弟都能帮他找些人来,别说是召集三十几名兄弟,就是几百名也不在话下。 本来崔八郎也要帮秦钺找几个兄弟,但被秦钺婉言谢绝了。 因为他并不想和崔八郎以前的那些酒肉朋友有任何来往,一方面是因为崔八郎的那些朋友以前或多或少都和霸春有些牵扯,他可不想引狼入室,万一有人和霸春还保持着联系,或者临时起意出卖了他,那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霸春一天不死,他就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心理。 更重要的是,当崔八郎落难时,崔八郎的那些兄弟唯恐避之不及,都躲得远远的,不但没有一个人去牢里探视过崔八郎,甚至连去看望一下崔八郎老娘的人都没有。 现在崔八郎没事了,而且比以前混得好了,那些人又都贴了上来。 对于崔八郎那些有奶就是娘的朋友,秦钺一个都不想用,不要钱都不用,就算其中能找出几个良善之辈,他也没那么多精力去一个个甄别。 等所有人到齐后,秦钺便准备带着大家出发。 李红不无担心地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们千万要小心啊,能不和那些当地的乡绅发生冲突就别冲突,可别为了块荒坡地闹出人命来。” 秦钺道:“放心吧红妹,我都安排好了,肯定不会出事的!” 秦钺来到门外,武定早已为秦钺牵来了李隆基赏给他的那匹照夜玉狮子。 自从秦钺把这匹马从大明宫牵回来后,他就把马身上的金质环佩都换成了黄铜的,把那些金环和金带扣什么的都交给李红保管。 人家李隆基是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每次出门身边都有众多侍卫护驾,马身上使用金质环佩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可秦钺是个商人,不但要经常骑马外出办事,有时候还会随便找个地方拴马,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的马身上使用的都是金环佩,非遭贼不可。 秦钺翻身上马,其他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浩浩荡荡地出了长安城东门春明门,直奔白鹿原上的焦家村而去。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秦钺他们就来到了农庄。 刚刚来到农庄门前,孙文和黄蕴章就带着黄虎c韩三郎c春柳c夏荷c秦福以及一些农庄的佃农迎了出来。 为了提前做准备,秦钺昨天就让农庄大管家孙文赶回了农庄。 黄虎上前接过秦钺的马缰,秦钺提着马鞭带着众人走进农庄大院,进了厅堂。 见秦钺来到农庄,春柳和夏荷都很高兴,等秦钺和手下兄弟们落座后,两人连忙给众人上茶,然后便站在了秦钺身后。 秦钺问孙文道:“孙文,本东家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孙文回道:“回少东家的话,您让我们准备的木桩c榔头c斧头等器物都已备下。” 秦钺道:“好,先等一等,等吃过了中饭,咱们就带着兄弟们赶去白土坡圈地。” 一旁的韩三郎问道:“少东家,您真要把整个白土坡都圈占吗?” 秦钺道:“韩三郎,有什么问题吗?” 韩三郎道:“少东家,小人觉得您还是再考虑考虑为好。” 秦钺问道:“为什么?” 韩三郎道:“少东家,白土坡那块荒地虽然是无主的土地,但几十年来一直被周边一些村庄的乡绅私占着,平时零零散散地种些果木和蔬菜什么的,那些乡绅早就把那些土地看成他们自家的土地了,您要想从那些乡绅手中把那些土地抢过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关于已经把白土坡买下来这件事,秦钺一直没和外人说,只有李红c玛雅c秦威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但韩三郎不知道,就连孙文都不知道,所以韩三郎以为秦钺是要靠武力从当地的那些乡绅手中抢夺土地。 秦钺道:“既然是无主的荒地,凭什么他们能圈占,本东家就不能圈占?” 韩三郎道:“少东家,小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少东家提个醒,如果少东家贸然带人去圈地,小人担心会和那些乡绅发生冲突,很可能会酿成大规模械斗。” “怎么?就那些土豪劣绅,还想和本东家抗争吗?” “自打您上次让窑厂的王伯给那些乡绅带话后,那些乡绅就放出了话”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您只是个外来户,白土坡上的那些荒坡地世世代代都被当地人占着,就算是非法侵占,也轮不到一个外来的小子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这么说,他们是打定主意不想把那块地让给本东家了?” “那倒不是,他们说少东家要是真想利用那块地建造酿酒作坊,他们把土地让给少东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少东家得拿真金白银来换,否则连门都没有!” “为首的都是哪些人?” “为首的是白鹿原镇上的里正葛仲良和焦家村的里正焦仁贵。” 白鹿原镇的里正和焦家村的里正秦钺都认识,当初秦钺和焦遂签订窑厂转让文书时,白鹿原镇和焦家村的里正都在场。后来秦钺又接手了焦家的农庄和土地,这两人也是当事人,而且秦钺还请他们喝了酒。 秦钺问韩三郎道:“韩三郎,白土坡在焦家村旁,和白鹿原镇有什么关系,葛仲良为什么要来凑热闹?” 韩三郎道:“少东家有所不知,这葛仲良是白鹿原镇最大的乡绅,家里有数千亩土地和两三处农庄,白土坡西面的那处农庄和农庄周围的近千亩地都是葛家的。” “这个葛仲良很有势力吗?” “当然很有势力,小人听说他的一个外甥就在长安城里做官,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官呢!” 秦钺道:“好了,我知道了,此事本东家自有分寸。” 秦钺说完,又对黄蕴章道:“黄叔叔,马上吩咐下去,让庄丁们宰两只羊,再杀几只鸡,另外去鱼塘里打几条鱼,马上准备中饭,我要好好招待一下兄弟们。” 黄蕴章答应一声,便带着韩三郎和黄虎下去了。 秦钺又对潘大虎和崔八郎等兄弟道:“大虎,八郎,圈地的事下午才开始。你们难得来一趟乡下,这农庄周围的土地c山林c果园和池塘,还有白土坡上的瓷窑,都是咱们自己的,你们没事也别在屋里憋着,带着兄弟们去外面走走,最好先去白土坡上踩踩盘子,下午圈地时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开饭前我再派人把你们喊回来。” 秦威站起身道:“三哥,我对白土坡那里比较熟悉,还是我带兄弟们去吧,我也正好顺便去窑厂看看王伯和陶师傅他们。” 秦钺道:“好,七郎,有你带着兄弟们去,我就更放心了。” 等秦威带着兄弟们走后,秦钺便带着春柳和夏荷去了内宅。 进入内宅后,春柳和往常一样,把二道门从里面插上了,整个后院又成了三个人的世界。 趁春柳去插门的工夫,秦钺先把夏荷揽入怀中,笑着道:“想没想本公子?” 夏荷喘着粗气,娇羞道:“郎君,自打上次和郎君春风一度,奴家和春柳姐姐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郎君,今天终于把郎君你给盼来了!” 插好门的春柳也走过来,红着脸对秦钺道:“郎君,让奴家和夏荷妹妹扶你到里面去吧!” 秦钺也不说什么,伸手把春柳也揽入怀中,三人相拥着进了卧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2章:越看越像里正 不提秦钺和两名丫鬟春柳c夏荷如何在后宅巫山,单说秦威带着崔八郎等二十几名骑马的兄弟离开农庄,不一时就来到焦家村村西的白土坡下。 白土坡位于长安城通往洛阳的官道南面,和秦钺农庄西面的土地隔路相望。 白土坡并非什么高山大岭,而是一片乱石丛生的荒坡,距离焦家村只有二里多路。 整个白土坡方圆二三里,加上四周的一些贫瘠土地,占地足有三千余亩,即使去掉秦钺的窑厂,也还有两千余亩荒坡地,远不止秦钺当初和李隆基说的四五百亩。 秦钺那么说,无非是想把事情说得小一点,想更容易地拿下白土坡这块地。 事实上,秦钺最终也是按土地的真实数量买下的白土坡,足足花了二百多贯钱。 就算李隆基最终知道了实情,秦钺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官府名下的荒山野岭多的是,从官府手里买地这种事,计划买多少和真正买多少并不冲突,只要钱花到位了,地契上的土地数量和总价别太离谱,多买点少买点,随时都可以根据个人意愿和双方谈判的结果而发生变化。 何况,作为高高在上的大唐帝国皇帝,李隆基也不会为了一两千亩荒坡地和秦钺过不去。 荒坡上除了占整个白土坡面积三分之一左右的焦家窑厂——现在是秦家窑厂,其他地方都被周边村庄的的一些在白土坡四周有土地的乡绅私自侵占了,稀稀落落地种植了一些果木,还有一些零零星星地菜地。 近几日,这些荒地上忽然又冒出了几处茅草棚,里面住着一些为乡绅看守土地的乡民。 看来秦钺通过王伯向这些乡绅传话,想让这些乡绅把土地转让给他,已经吊起了乡绅们的胃口,乡绅们一心想利用这次机会发一笔横财。 带着兄弟们来到白土坡下,秦威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山坡上的窑厂对崔八郎和潘大虎等人道:“各位兄弟,这里就是白土坡了,山上的那个大院和大院旁的四孔瓷窑就是咱们少东家的窑厂,咱们是先去窑厂看看,还是先到白土坡上看看?” 崔八郎道:“秦七郎,既然少东家说了,让咱们先来白土坡上踩踩盘子,为下午正式圈地做准备,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到白土坡上看看整个白土坡的环境,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秦威点点头道:“崔兄所言极是,不过这白土坡这么大,要是靠步行恐怕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完,我看咱们不如骑着马跑上白土坡,然后在白土坡纵马跑上几遭,那样就能把整个白土坡看个大概了。” 潘大虎c常安c李嗣业等人都表示赞成,曹越c武定c彭彪是秦钺身边的亲随,更不可能有不同意见。 “驾!” 秦威二话不说,一提马缰,策动胯下突厥青骢铁勒驹,一马当先冲上了白土坡。 崔八郎催动胯下突厥雪花马,曹越催动胯下骝色大宛马,武定催动胯下突厥乌骓马,彭彪催动胯下突厥黄骠马,潘大虎催动胯下突厥枣红马,李嗣业催动胯下四蹄雪白的黑色铁勒烟云兽,紧随秦威而去,其他兄弟也催动各色骏马紧紧跟上。 “驾!” “驾!” “呦呵——” “呦呦呦——” 二十几名年轻人骑着高头骏马从白土坡上风驰电掣般呼啸而过,身后霎时扬起一片滚滚烟尘。少年们在策马飞奔的同时,还兴奋得在马上高声呼喝。 这动静哪能小得了,瞬间便惊动了白土坡上几处茅草棚中为乡绅看守土地的那些乡民。 从一处茅草棚中钻出两个农夫,惊奇地看着从茅草棚前驰过的马队。 一名中年农夫道:“哪里来了这么多骑马的少年?” 另一名青年农夫道:“是不是长安来的那个姓秦的少年派来的人?” 中年农夫道:“看这些人的衣着,我想应该就是。” “不会是过路的吧?” “绝对不可能,虽然山下的官道上经常有车马经过,但一般都是过路的客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骑马的少年。就算偶尔有番上禁军的马队从此经过,也不可能跑到坡上来跑马,何况这些人穿的既不是戎装也不是铠甲,看年龄也不像军汉。我听咱们东家说,那姓秦的少年已经放出话来,这几日就要来白土坡圈地,这些人估计就是了。”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马上去报告东家?” “不急,先看看再说。” 两名农夫观察了一会,发现少年们骑着马在白土坡上奔跑了一会,便去了窑厂。 中年农夫对青年农夫道:“那些人已经去了窑厂,已经确定就是秦姓少年的人。你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去向东家报告。” 中年农夫说完,就快步跑下白土坡,向西面的一处农庄跑去。 其他茅草棚里的乡民见状,也纷纷派人去通知各自的东家去了。 秦威带着兄弟们进入窑厂,看望了王伯c陶师傅和窑工们,在窑厂里参观了一番,秦钺便派人来喊他们回去吃饭了。 秦钺早已让人在厅堂里摆下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羊肉c熟鸡c鲜鱼和各色菜蔬等热气腾腾的饭菜和酒水。 大家按身份高低落座,开始高高兴兴地吃喝起来。 刚刚吃到一半,忽见老仆人秦福带着一个青年男子走进门来。 这名青年男子秦钺认得,此人也姓焦,名叫焦信,是焦家村的一名年轻乡绅,家中有几百亩土地,而且就在白土坡和焦家村之间。 秦钺上次从焦遂手里接手焦家农庄时,焦遂请了几名乡绅做见证人,当时焦信也在坐。 秦钺站起身,热情地拱手道:“焦东家,你怎么有空来兄弟的农庄?” 焦信也拱手还礼道:“秦少东家,冒昧来访,多有打扰!” 秦钺道:“焦东家来的正好,不妨坐下薄饮几杯。” 秦钺说完,便让人给焦信看坐。 焦信略一迟疑,最终还是坐下了。 秦钺端起酒杯先敬了焦信一杯酒,焦信喝了杯中酒,忽然问秦钺道:“秦少东家,焦某冒昧前来打扰,是想问问秦少东家,你今天是不是想带人去白土坡圈地?” 秦钺微笑着看着焦信:“秦某正有此意。” 焦信道:“秦少东家,此事万万不可。” 秦钺让身后的春柳和夏荷为两人重新将酒杯斟满,笑道:“有何不可?。” 焦信道:“秦少东家,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白鹿原镇的里正葛仲良和焦家村的里正焦仁贵听说你们要去白土坡圈地,已经纠集了其他几名乡绅,还召集了大批乡民,带着各式农具赶去了白土坡,准备阻止秦少东家前去圈地。” 秦钺故作不解道:“秦某早已打听得明白,白土坡乃是万年县的官府辖地,又不是葛仲良和焦仁贵家的私人土地,他们有何权利阻止秦某圈地?” 焦信道:“秦少东家有所不知,葛仲良和焦仁贵等人早已把那些土地视为了他们自家的土地,如果秦少东家想要那些土地,必须出钱从他们手中买。” 秦钺笑道:“这就怪了,既然他们想把那些土地卖给本东家,本东家也派人知会过他们了,让他们去长安城里找本东家。这里距离长安城又不是很远,不论钱多钱少,也不论买卖能否成交,他们总该去城里找本东家商量一下吧!他们不去找本东家,本东家还以为他们主动放弃这些土地了呢!” 焦信欲言又止道:“这个” 秦钺看着焦信道:“焦东家有何言语,但讲无妨。” 焦信道:“秦少东家,这里面还有些隐情,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焦家村的焦姓人家虽然比较多,但却分了几大支系。那焦仁贵的年龄虽然比焦遂大,但却是焦遂的本支上的远房侄子。焦仁贵早就知道焦遂有出家的打算,一心想着等焦遂出家后能分得一些焦遂的家产,不承想焦遂却把所有家产都转卖给了秦少东家,焦仁贵只落得个空欢喜一场。焦仁贵早已对秦少东家恨之入骨,哪里还能答应把白土坡上的那些荒地出让给秦少东家?所以他就联合了葛仲良等人,想要阻止秦少东家圈地。” “这么说,就算本东家给他们钱,他们也不可能把那些地出让给本东家了?” “这倒也未必,葛仲良等人还是想卖的,就看秦少东家能出多少钱了。不过焦仁贵肯定是不想把土地出让给秦少东家的,而且焦仁贵还放出话来说,他不但不会把土地出让给秦少东家,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秦少东家不能在此立足。” “秦某能否在此立足,可不是他一个焦仁贵能说的算的!” 秦钺端起酒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随口问道:“焦东家,你在白土坡上有土地吗?” 焦信点点头道:“有,不过不多。” 秦钺看着焦信:“那焦东家此番来找本东家,是” 焦信连忙道:“秦少东家不要误会,焦某来找秦少东家没有别的意思,焦某和焦遂兄弟虽然只是同姓,并非本支近亲,但却和焦遂兄弟一向交好,我知道秦少东家和焦遂兄弟乃是莫逆之交,只是出于善意想提醒一下秦少东家,不想看着秦少东家吃亏而已!” 秦钺道:“好,秦某感谢焦东家的善意提醒。焦东家你放心,秦某心中有数,不会和葛仲良c焦仁贵他们发生冲突的。而且本东家在此表个态,不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本东家都不会强占你的土地,你的那些土地,本东家一定会给你一个相对理想的补偿的。” 焦信站起身道:“那焦某就感谢秦少东家了。不过还请秦少东家原谅,这种时候焦某来府上多有不便,既然秦少东家心中有数,那焦某这就先告辞了。” 秦钺对秦福道:“秦福,替本东家送送焦东家。” 焦信再次对秦钺拱了拱手,转身匆匆而去。 秦钺看着焦信的背影,问韩三郎道:“韩三郎,这焦信就是焦家村的里正吧?” 韩三郎不明就里,回道:“少东家,您不是知道吗?焦家村的里正是焦仁贵。” 秦钺摇摇头道:“不!本东家觉得焦信才是焦家村的里正,而且本东家越看越觉得他像焦家村的里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3章:剑拔弩张 坐在秦钺下首的黄蕴章劝秦钺道:“三郎,叔叔本以为白土坡上的那些地就是一些无主的荒地,你想把那些地利用起来也是好事。可现在出了这种事,叔叔想劝你一句,要不然就算了吧!以你现在的能力,去哪里建造酿酒作坊都不难,实在不行,叔叔还可以在黄家村附近帮你找块合适的地建造酿酒作坊,你又何必非得在焦家村这里建呢?” 现在的黄蕴章在黄家村一带很有威望,帮秦钺找块建造酿酒作坊的土地并不难。 秦钺道:“黄叔叔,您认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三郎还有别的选择吗?焦家村这里不但有三郎的农庄c土地和窑厂,而且圣上已经说了,最近还要在这里调配一些土地作为我家里的永业田,这里已经成了三郎未来的根基,如果三郎选择了退让,无异于滋长了本地那些乡绅的气焰,我将来还怎么在这里立足?” 秦钺顿了顿,接着道:“黄叔叔,我知道您在担心没什么。不过您也不用过于担心,咱们爷俩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您也应该了解我秦三郎是什么人,我可不是那种不知轻重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的人。” 秦钺说完,又对手下兄弟们道:“在座的各位兄弟也都把心放在肚子里,本东家既然敢来这里圈地,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不但要让那些乡绅把白土坡上所有的土地免费让给本东家,还要让他们把白土坡周围的土地,包括他们自家的祖产,全部出让给我。” 黄蕴章看看秦钺,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以黄蕴章对秦钺的了解,他知道秦钺并不是个行事鲁莽的少年。 吃过中饭,秦钺看了一眼桌子旁的刻漏,见时辰已经过了午时正中——也就是中午十二点多一点,便带着他手下的三十几名兄弟,还有农庄的十几名佃农,以及春柳和夏荷两名丫鬟,一共五十多人,带上圈地用的木桩c榔头c斧头c丈量土地的杆尺等器物,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步行的步行,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白土坡。 来到白土坡上,众人看到,此时白土坡上那些茅草棚前已经聚集了大批来自附近村庄的乡民,很多乡民手里都拿着铁锹c镐头c锄头c头c叉子c木锨c杆棒等农具,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上去足有上千人。 人群里还有很多老人c妇女和孩子,估计都是从附近村子里赶来看热闹的。 尤其是在通往窑厂的小路旁,站着一些流里流气的乡下少年,有的手里拿着刀叉,有的抱着膀子,有的嘴里嚼着草棍儿,一个个吊斜着眼睛看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秦钺他们,全都是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吊到不行的样子。 秦钺当然明白,这些家伙之所以看上去如此狂拽酷炫吊炸天,无非是从众心理在作怪,以为人多势众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换成一个人出门在外,估计肯定得夹着尾巴做人。 秦钺的窑厂上有四口窑,窑厂占地面积很大,除了四口依地势开挖在山坡上的窑洞,窑厂东侧还有一个大院,既是制作陶瓷胚胎的作坊,也是供窑工们居住的宿舍。 登上白土坡后,秦钺并没有带着大家直接去白土坡四周打桩圈地,而是带着大家先来到了窑洞前面一块平坦的开阔地上。王伯和陶师傅闻讯,也带着窑厂里的十几名窑工从大院里出来和大家会合到了一起。 秦钺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即便算上窑厂的窑工,他们这一方也只不过才六十几个人,而对方一下子就来了上千人,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为了稳妥起见,他觉得还是让大家待在自家的地盘上安全一些。 窑厂所在的地方地势很高,秦钺背着一只手站在窑洞前,居高临下看了看分散在白土坡上的那些乡民,然后笑着对王伯道:“王伯,你带着韩三郎等人,去窑厂作坊大院里搬两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出来,顺便把笔墨纸砚拿来,另外再给本东家沏壶茶来。” 王伯答应一声,带着韩三郎和几名窑工,去不多时便把桌子和椅子搬了来。 待韩三郎和窑工们把笔墨纸砚c茶壶c茶盏摆好,秦钺让春柳和夏荷站到自己身后,又让崔八郎c潘大虎c李嗣业c常安c曹越c武定c彭彪等兄弟手持横刀立于两侧,然后一撩锦衣袍服下摆,稳稳地坐到了椅子上。 春柳上前给秦钺斟茶,秦钺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开始气定神闲地喝起茶来。 看着秦钺坐在那里悠闲自得地喝茶,也不急着让人去打桩圈地,山坡上的那些手持农具的乡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就连秦钺手下的那些兄弟们也是一头雾水,根本猜不到秦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看着山坡上黑压压的乡民,而秦钺这边只有几十个人,站在秦钺身旁的潘大虎那张胖脸上吓得汗都下来了,悄悄地地对秦钺道:“少东家,对方来的人可不少啊!” 潘大虎以前虽然是长安城西市上的泼皮无赖头子,但手下最多时也只有二三十个兄弟,平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欺负一些商户和老百姓还行,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秦钺看了看潘大虎,笑道:“大虎,怎么,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了?” 潘大虎故作镇定道:“不怕,有少东家在,大虎没什么可怕的!” 秦钺安抚潘大虎道:“没事,大虎你不用担心,这是在咱们自家的地盘上,对方不敢过来闹事。如果谈不拢,大不了咱们不圈地了就是了,他们人再多,也奈何不了咱们!” 潘大虎连连点头道:“好,好,这样最好,大虎明白。” 尽管秦钺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担心的不是对方来闹事,而是担心对方不敢来闹事,因为怀里揣着白土坡的地契,事闹得越大对他越有利。 不过他并不想拿手下兄弟的性命当儿戏,时候不到他绝不会出手。 秦钺喝了半盏茶,抬头看看太阳,问王伯道:“王伯,现在大约是什么时辰了?” 王伯道:“回少东家的话,现在大约是午时最后一刻,马上就到未时了。” 秦钺漫不经心地朝着官道上看了一眼,然后对秦威道:“七郎,你带上几名兄弟,去把白鹿原镇的里正和其他几位乡绅给我叫来。至于那个什么焦仁贵,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用来了!” 秦钺说完,又站起身在秦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秦威虽然也不清楚秦钺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却知道秦钺已经把白土坡买了下来,心里自然比其他人有底气,马上叫上常安和几名宋王府家丁,骑着马去了白土坡西面的几间茅草棚,那里就是白鹿原镇里正葛仲良家的窝棚,窝棚前聚集了最大一群乡民。 来到茅草棚前,秦威在马上对着人群高声喊道:“哪位是葛仲良葛大财主?我们少东家叫你到窑厂那里去一趟,有事要和你商量!” 秦威话音刚落,人群中便走出几名身穿细绸布袍服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一群男男女女,看这些人的穿戴并不似一般的农夫,应该是这些乡绅的家人。 为首的两人正是白鹿原镇的里正葛仲良和焦家村的里正焦仁贵。 因为秦钺接手焦家农庄时秦威也在场,自然也认得这两个人。 秦威本来还想分头去找这些家伙,想不到这些家伙早已聚到了一起,这下倒是省事了。 葛仲良朝着秦威略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是秦少东家的弟弟秦七郎君吗?好久不见!敢问你们少东家叫我们去你们窑厂所为何事?” 秦威用双手抱着马鞭,也略一拱手,笑道:“葛大财主,你这话问得就没意思了吧?既然你们已经带着这么多手持凶器的乡民聚到了这里,我们少东家叫你们过去做什么,难道你们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葛仲良讪笑道:“为什么一定是我们过去?现在是你们少东家有求于我我们,不是我们有求于你们少东家,你们少东家要是成心想和我们谈,那就请他到我们这里来谈吧!” 焦仁贵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要谈就让你们少东家到葛东家这里来谈,我们是不会去你们窑厂那里的!” 秦威用手中马鞭一指焦仁贵,明知故问道:“你就是焦仁贵?” 焦仁贵冷笑道:“正是在下,不知秦少郎君有何赐教?” 秦威道:“赐教不敢!不过家兄说了,让你也过去一趟!” 焦仁贵鼻孔朝天,摆出一副吊得不行样子道:“看来令兄直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现在是在谁的一亩三分地上啊!他说让我们过去,我们就得过去,那我们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焦仁贵身后站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一名十四五岁模样俊秀的少女,年轻人也跟着焦仁贵叫嚷道:“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阿爷这么说话?你要搞明白,这里不是你们长安城,要撒野回你们长安城撒野去,焦家村这里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秦威笑道:“这位小哥儿的脾气好像不大好啊!不过我也要奉劝这位小哥儿一句,你脚下这片土地的主人还指不定是谁呢,你可不要把弓拉得太满,否则很容易收不了场的!” 年轻人闻言,勃然大怒道:“小子,那小爷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年轻人说完,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来和秦威动武。 “打他!” “敢来这里撒野!” “把这小子拉下马来暴打一顿!” 人群里的几个年轻人也各操家伙,跟着年轻人一起鼓噪起来。 常安大喊一声:“亮家伙,保护秦少郎君!” 秦威带来的几名兄弟都是宋王府的家丁,自然也都不是吃素的,只听呛啷啷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家丁们纷纷从刀鞘中掣出镔铁横刀,将秦威护在了当中。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一场械斗在所难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4章:登记在案 正在此时,年轻人身后的那名少女忽然一把拉住了年轻人:“阿兄,不要鲁莽!” “都给我退下!”葛仲良也喝止了几名跃跃欲试年轻乡民。 自从上次在焦遂的农庄里见到亲王之子李嗣恭后,葛仲良就已经看出了秦钺身后的背景非同一般。 他这次之所以要与几位乡绅联合起来阻止秦钺圈地,和焦仁贵想把秦钺赶出焦家村的目的完全不同,他只是想浑水摸鱼趁机把自己私自侵占的公家土地高价卖给秦钺,说白了他压根就没想得罪秦钺。就算叫来这么多乡民助威,也是为了虚张声势,并非真想和秦钺撕破脸皮。 葛仲良作为白鹿原镇的里正,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白土坡这片荒坡地毕竟是公家的土地,真要为了争地闹出人命来,就算成功阻止了秦钺圈地,他也要跟着吃官司。 喝止了几名年轻人,葛仲良对着秦威一抱拳道:“年轻人火气旺不懂事,冲撞了秦七郎君,还请秦七郎君见谅!” “好说!”秦威朝手下兄弟们一挥手,也让大家把刀收了起来。 秦威再次用手中马鞭指着焦仁贵道:“焦仁贵,你听好了,家兄能让我们来请你过去相谈,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既然你不领情,决意一条路走到黑,等一会你可不要后悔!” 也许是被嫉妒和怨恨冲昏了头脑,此时的焦仁贵可谓是当局者迷,一直以为几位乡绅和他是一条心,加之仗着人多势众,便有些有恃无恐,梗着脖子反问秦威道:“真是怪了,是你们来抢占我们的土地,又不是我们跑到你们长安城去欺负你们,本东家有什么可后悔的?” 秦威并没有再理会焦仁贵,而是在马上对着几名乡绅一抱拳道:“诸位乡绅,想必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诸位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你们的私人土地,家兄也不会来这里圈地。在下想奉劝诸位一句,家兄之所以没有马上命人打桩圈地,并非是惧怕你们,而是看在和诸位乡绅是邻居的面子上不想和大家撕破脸皮。在下来时家兄已经说过了,只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凡是没去找家兄商谈的,就视为主动放弃,我们就开始打桩圈地,到那时再有胆敢阻止我们圈地的,一切后果自负。” 秦威说完,调转马头就要带着手下兄弟们离开。 葛仲良连忙伸手道:“慢,秦七郎君请留步!” 秦威本来就没想走,再次调转马头,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提溜着马鞭,微笑着看着葛仲良道:“葛大财主,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葛仲良道:“秦七郎君,令兄真的说过此事可以商量吗?” 秦威笑道:“葛大财主,你看秦某像是撒谎之人吗?” 葛仲良想了想道:“那好,葛某可以答应令兄去你们窑厂那里谈,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带上乡亲们一同前往,如果秦七郎君能答应葛某这个要求,那我们就过去。” 秦威道:“当然可以,既然大家都是附近村庄的父老乡亲,家兄初来贵宝地安家立业,以后少不了仰仗各位乡亲的帮衬,愿意前去作个见证的,我们双手欢迎。” 葛仲良和另外几位乡绅商议了一下,其他乡绅都同意,只有焦仁贵不太乐意。 焦仁贵道:“几位东家,咱们当初可是商量好了的,共同抵制姓秦的来咱们这里圈占土地,现在你们出尔反尔要把土地卖给姓秦的,剩下焦某一个人,你们让焦某怎么办?” 葛仲良道:“焦东家,你怕什么?我们又没说一定要把土地让给秦少东家,只是过去谈谈,要是秦少东家出的价钱不合适,大家不卖给他就是了。咱们这么多人,你还怕他强占我们的土地不成?” 焦仁贵还想劝劝其他几位乡绅,不想其他几位乡绅都把头转向了一旁。 他这才明白,所有人心里都在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和他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焦仁贵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为了安全起见,几位乡绅并没有马上跟着葛仲良去秦钺的窑厂,而是各自派人去了自家私占的土地上通知各自带来的乡民,让所有乡民都赶去秦钺的窑厂。 一时间,一千多名手持农具的乡民,加上附近村庄赶来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向秦钺的窑厂汇聚,瞬间就将窑厂北面的山坡堵了个水泄不通,远远看去,场面蔚为壮观。 众人来到窑厂前的空地上,葛仲良和几名乡绅走在最前面,葛仲良一脸讪笑对秦钺拱手道:“秦少东家,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秦钺也拱手还礼,笑道:“葛大财东,想不到咱们再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面之下。” 葛仲良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道:“秦少东家,你让令弟去通告我等,说是让我们来你们窑厂商谈转让土地的事宜。既然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再说那些题外话也是无益,葛某认为咱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为好。既然我等已经按秦少郎君的要求来了,那就请秦少郎君说说你想以一个什么样的价格从我等手中买下这些土地吧!” 虽然葛仲良不想和秦钺撕破脸皮,但也不想放弃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不为利益所动。 秦钺道:“葛大财东,既然你们是卖主,理当是你们先出价。” 葛仲良也不想继续纠结下去,略一沉吟道:“秦少郎君,想必你也清楚,现在买一亩上等的农田,起码也要五六千钱。当然,这白土坡上的土地只是一些不适宜耕种的荒坡地,而且我们和秦少郎君也算是老相识了,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面子上,我们也不想要价太高,那就打个对折,每亩地你给三千钱就行了!” 无论是哪朝哪代,购买荒山的价格都不能和购买农田的价格同日而语。秦钺通过正当手续从官府购买白土坡上的这些荒坡地,每亩地才花了一百钱,可到了葛仲良这里,一亩地张嘴就要三千钱,直接翻到了三十倍,就这还说是友情价,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三千钱就是三贯钱,这样算来,秦钺要想买下整个白土坡,最少还要出六千贯钱。 不过秦钺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而是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道:“各位财东,价钱好商量,但秦某想知道的是,各位财东手中各自都有多少土地,麻烦诸位在此做一下登记,并签上自己的大名,秦某也好根据各位拥有的土地数量核算出一个总价。” 葛仲良有些不解道:“秦少郎君,土地就摆在这里,你还怕我等收了钱不给你土地吗?” 秦钺有些不好意思道:“葛大财东,秦某也不怕你们笑话,秦某家中虽然薄有家资,但要想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钱也并非易事。秦某让各位财东登记一下各自拥有的土地数量,是为了统计出一个总的数量,这样秦某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好为各位财东提前筹措银钱!” 焦仁贵斜眼看着秦钺道:“价钱都没谈好,统计土地数量又有何用?” 秦钺笑道:“各位财东,正如你们所说,土地就摆在这里,秦钺又不可能将这些土地搬走!秦某买这些土地也是要核算成本的,我连这些土地到底有多少都不知道,如何和各位财东谈价钱?” 见双方僵持不下,还是葛仲良站出来道:“各位财东,秦少郎君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只是统计个数量,大家也就别为了先谈价钱还是先统计数量这种小事纠缠不清了,葛某带个头,先把自家的土地登记了。” 葛仲良说完,就从砚台上拿起毛笔,开始在一张粗麻纸上登记自家的土地数量。 等葛仲良写完,一旁的秦威道:“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省得一会弄混了!” 葛仲良也不纠结,直接在落款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威将葛仲良写完的那张纸小心地收起来,然后又换了一张粗麻纸铺在桌子上。 见白鹿原镇的里正葛仲良都登记了,其他乡绅也不好再说什么,一个接一个地走到桌子前将自家的土地数量做了登记,并在秦威等人指点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焦仁贵无奈,也走上前做了登记。 虽然焦仁贵并不想把自己手中的土地出让给秦钺,但如果真能按每亩三贯钱的价格把自己手中的数百亩不值钱的荒坡地卖给秦钺,大大地发上一笔横财,对他来说也未必不能接受。 秦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茶盏,一边喝茶一边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些上前登记的乡绅。他发现,虽然带头的乡绅只有七八人,但真到了登记土地数量的时候,却一下子冒出了二十几人,有些只占了十几亩甚至几亩地的乡民居然也来登记了。 俗话说得好,蚂蚱再小也是肉,白捡的钱不要白不要,何况有些乡民并不是乡下的大户人家,几十贯钱就是几万钱,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个小数目。 等乡绅们做完登记,秦威把那些纸张全都交给了秦钺。 秦钺接过来随意看了两眼,又把纸张交还给秦威,并道:“把上面这些名字都登记在一张纸上,然后把这些纸收好了。” 看着秦钺的举动,乡绅们都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不是说要统计土地的总数量吗?怎么就随便看了两眼就让人收起来了? 这家伙不会傻到把几张废纸当成地契,想以此要挟大家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5章:照单抓人 葛仲良走上前,对秦钺道:“秦少东家,大家都按你的吩咐做了登记,现在咱们总可以商谈土地的具体出让价格了吧?” 秦钺站起身看了看山坡下的官道,然后面带笑容道:“不急。” 众人顺着秦钺的目光看去,只见山下长安城通往东都洛阳的官道上不时地有车马和行人经过,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正在大家张望之时,忽见从长安城方向飞驰而来一队骑兵,看上去有二三百人。 秦钺忽然收起笑容,大喝一声道:“常安何在?” 常安紧走几步来到秦钺面前,插手施礼道:“少郎君,常安在。” 秦钺道:“常安,本东家要等的人已经到了,我命你带领两名兄弟前去迎接。” 常安再次叉手施礼道:“常安遵命。” 长安说完,转身叫上两名王府家丁,翻身上马直奔山下疾驰而去。 打发走了常安,秦钺这才转回身道:“各位财东,你们不是要和本东家讨价还价吗?现在可以开始了!葛大财东,本东家的记性不太好,你刚才和本东家说的那个价钱是多少来着?本东家忘了,麻烦你再说一遍!” 葛仲良结巴道:“每亩三三千钱!” “哈哈哈”秦钺忽然仰天大笑,然后用手点指着葛仲良道:“葛大财东,你把秦某当成什么了?就这些荒山野岭,就算通过正当手续从官府手中购买,一亩地也不会超过一百钱,你居然张口就要三千钱,你当秦某是三岁娃娃还是傻子?” 葛仲良支吾道:“秦秦少郎君,既然是商谈,我们作为卖主就要出个价。如果你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咱们完全可以再协商,你何必如此说话?” 秦钺冷笑道:“商谈?商谈什么?你们要价这么高,都达到正常价格的三十倍了,本东家还怎么和你们商谈?我要是一亩地给你们十文钱,你们能答应吗?” 秦钺说完,就对手下兄弟和庄丁们道:“各位兄弟和本东家农庄上的老少爷们,大家马上开始打桩圈地,凡是胆敢阻拦你们圈地者,一律格杀勿论!” 闻听此言,还没等其他几位乡绅说话,焦仁贵忽然朝着乡民们大喊道:“焦家村和附近村庄的父老乡亲们,这里的一山一水都是咱们当地人的。这些外乡人跑到咱们这里来撒野,还要侵占咱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你们能答应吗?” 乡民们纷纷举起手中农具示威道:“不答应,我们决不答应!” 焦仁贵接着喊道:“把这些外乡人围起来,他们要是敢圈占咱们的土地,就打死他们!” 不论什么时代,不明真相的群众最容易鼓动,众乡民听了焦仁贵的鼓动,纷纷举着手里的农具,冲上来将秦钺等人围在了当中。 秦钺哈哈大笑两声,然后对手下兄弟门道:“亮刀,胆敢进前一步者,就地格杀!” 秦钺手下的众兄弟闻言,呛啷啷一片声响,纷纷从刀鞘中掣出横刀,没带刀的也顺手操起了地上的杆棒,与手持农具的乡民们对峙在了一起。 乡民们虽然人多势众,但终归是一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夫,面对一排雪亮的钢刀,无不吓得纷纷后退。 但也有胆大的,跟在焦仁贵儿子身后的那几名年轻人,还有秦钺他们来时站在路边向秦钺他们示威的那些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纷纷挺起手中的刀叉和杆棒逼住了秦钺手下的兄弟。 “驾!” “驾!” 正在此时,只听得身后马挂銮铃声响,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一队二三百人的骑兵已经呼啸着从山坡下冲了上来,马身上端坐的都是本县的三班衙役和长安城里的禁军佽飞军。 为首四人,一人身穿浅绿色七品文官官服;一人身穿浅绿色七品武官官服,外罩牛皮软铠;一人身穿深青色八品文官官服;一人身穿深青色八品武官官服,同样也是外罩牛皮软铠。 这么多战马疾驰而来,马蹄子可不长眼,要是跑得慢了,非被踏成肉泥不可,乡民们吓得纷纷向两旁避让,中间瞬间就闪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吁!” “吁!” 马队来到窑洞前的广场上,骑兵们纷纷带住马缰,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因为紧急刹停,马蹄子高高扬起,勒紧的马口铁让战马负痛,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咴咴叫声。 见到这些衙役和佽飞军军士,葛仲良立时面露喜色,急忙跑上前对着那名身穿深青色八品武官官服二十七八岁的官员叫道:“外甥,你们总算来了,这些外乡人跑到咱们这里来强占乡民的土地,你们可要为乡民们做主啊!” 那名八品武官看了葛仲良一眼,叹气道:“舅父,你做下的好大事,可害苦了外甥了!” 葛仲良一头雾水,嗫嚅道:“外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舅舅什么时候害过你?” 年轻武官并没有理会葛仲良,而是和其他三名官员一起下了马,径直走向了坐在桌子后面的秦钺。 那名身穿浅绿色七品官服的文官对秦钺拱手道:“秦大人,万年县县丞褚元泰奉万年县县令大人之命率人前来协助秦大人收地,卑职来迟,让秦大人受惊了。” 身穿浅绿色七品官服的武官也对秦钺施礼道:“佽飞军校尉关云参见秦大人。” 接着是那名身穿深青色八品官服的文官:“万年县主薄李茗参见秦大人。” 最后是身穿深青色八品官服的葛仲良外甥:“万年县县尉赵平参见秦大人。” 见几名官员上前参见秦钺,还称呼秦钺为秦大人,葛仲良等人无不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姓秦的小子不是一个商贾吗?这咋还成了官员了?关键是看万年县县丞等人对秦钺毕恭毕敬的样子,这小子的官阶还小不了! 秦钺站起身一一还礼,然后用手点指着葛仲良和焦仁贵等人道:“褚县丞,关校尉,李主薄,赵县尉,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些目无法纪的土豪劣绅不但非法侵占本官的私人土地,还鼓动不明真相的乡民,在光天化日之下手持凶器围殴本官和本官的随从人等,企图以武力阻挠本官丈量自家土地。” 秦钺说完,从站在身旁的秦威手里拿过一份名单,对褚县丞和关校尉道:“褚县丞,关校尉,这是非法侵占本官土地的人员名单,至于这些人犯的是什么罪过,我想你们应该比本官清楚。” 褚县丞接过名单大致看了一下,然后命令万年县县尉赵平道:“赵县尉,你听好了,本官现在开始点名,凡是点到名字的人,你就让弟兄们将其就地拿下,押回县衙处置。” 赵平插手施礼道:“卑职遵命!” 褚县丞开始点名:“葛仲良!” 葛仲良瑟瑟着刚刚向前走了两步,赵平看了一眼自己的亲舅舅,无奈地一挥手,立时便有两名衙役冲上前去,一人抓住葛仲良的一条胳膊,不由分说就把葛仲良按跪在了地上,其中一名衙役还伸手把葛仲良的头按了下去。 “焦仁贵!” 焦仁贵颤抖着:“我我” 还没等焦仁贵走出人群,又有两名衙役冲上前,将其从人群中拖出按在了地上。 接下来便是张三李四一干人等,凡是名单上登记在案的,全都被衙役们按跪在了地上。 直到现在乡绅们才明白,秦钺让他们登记土地数量是假,照单抓人才是真。 因为剧情反转太快,围观的乡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乡绅,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威在秦钺耳边耳语了几句,秦钺对褚县丞道:“褚县丞,这些只是主犯,刚才还有几名乡下的无赖子手持刀叉等凶器围攻本官的随从。这些无赖子穷凶极恶为祸乡里,如果不加以严惩,倘若令其做大势力,势必会造成山野动荡乡邻不安。你们应该将这些无赖子一并缉拿归案,送交有司衙门一并治罪。” 褚县丞道:“还请秦大人让人指认出这些无赖子,卑职定当对其严惩不贷。” 不等秦钺开口,秦威便朝着常安等几名王府家丁挥了挥手。 常安抢先一步,冲到人群里一把抓住焦仁贵儿子的衣领,从人群里将其薅了出来。 焦仁贵儿子早已吓得双腿打颤,不等衙役们将其按倒,就主动跪了下去。 秦威走到焦仁贵儿子面前,蹲下身看着焦仁贵儿子,冷笑道:“小子,我刚才劝你不要逞强,你不是不服吗?现在你知道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焦仁贵儿子连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知道错了!” 秦威站起身,对一名拿着绳子的衙役一挥手道:“绑了!” 两名衙役冲上前去,不由分说便将焦仁贵儿子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常安又朝人群里指点着道:“他,他,他,还有他” 本来和秦威等人发生冲突的只有几名年轻人,可常安这一指认,竟然指出了一二十人,连那些站在窑厂前土路旁朝秦钺他们示威的十几名年轻人也在其中。 这些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倒是好认,因为大多数乡民手里拿的都是农具,唯独这些年轻人手里拿的是刀叉和杆棒等凶器,而且这些家伙一直冲在最前面。 其他王府家丁,包括潘大虎等人,立马冲进人群将这些年轻人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此时的潘大虎那叫一个底气十足,伸手薅住一名年轻人的衣服前襟,一边从人群里往外拖,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嚷着:“小子,你们倒是狂啊,你们怎么不狂了?你们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腌臜泼才,不但公然侵占我家秦大人的私人土地,还手持凶器围殴我家大人。你们知道围殴堂堂朝廷五品大员是什么罪过吗?我看你们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自寻死路啊!” 潘大虎说完,抬起腿来,一脚就把这名年轻人踹倒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6章:一唱一和 葛仲良等人这才知道,原来秦钺竟然是个贵为士大夫的朝廷五品高官,一个个再看秦钺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敬畏和恐惧。 葛仲良原以为,他外甥赵平是本县主管治安的县尉,经常带领三班衙役到乡下来缉凶查案,对乡下的一些作奸犯科的不法之徒拥有生杀大权。他自己虽然不是朝廷命宫,但却是白鹿原镇的里正,按理说他们葛家在白鹿原这一方水土上也算是一方豪强了。没想到和眼前这个姓秦的少年相比,他家里的这点势力,连根毛都算不上。 此时此刻,葛仲良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秦钺有这么大的势力,给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和秦钺对着干。早知如此,就算让他把这些不值钱的荒坡地都拱手送给秦钺,他也心甘情愿,就算不能和秦钺攀上关系,也不至于得罪秦钺。现在可倒好,不但土地保不住了,恐怕他这个里正也没得干了,弄不好还要被抓到县里去吃官司。 葛仲良做了这么多年里正,心里比谁都明白“一字入公门,九牛曳不出”的道理。常言道“一农兴讼,十农违时”。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吃了原告吃被告,就算是原告,打完一场久拖不决的官司,大部分人也要倾家荡产,更别说是被告了。 潘大虎把那名年轻人踹倒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本想上前再补上几脚,不想秦钺却阻止潘大虎道:“算了大虎,别把人打坏了,把人犯们交给官差们处置就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少东家!”潘大虎答应一声,便和常安等人退到了一旁。 褚县丞再次上前:“秦大人,人犯已经全部照单缉拿在案。秦大人您是原告,还请秦大人示下,卑职等是不是现在就把这些人犯押回万年县县衙按律治罪?” 秦钺摆摆手道:“不急!” 秦钺说完,便让人给褚县丞等人看座,并让春柳和夏荷给四人倒了茶。 等四人坐下后,秦钺这才道:“褚县丞,关校尉,虽然你们已经将这些人犯缉拿在案,但本官估计,这些人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你们究竟为什么缉拿他们。你们最好当着广大乡亲的面给他们一个说法,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甘心认罪伏法。” 褚县丞道:“秦大人,这个简单,卑职现在就让李主薄根据大唐律法当众宣读一下他们的罪状。” 褚县丞说完,回身朝李主薄点了点头。 李主薄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文书,对着乡民们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为了让大家明白我等为何要缉拿这些不法乡绅,下面本官向大家宣讲一下朝廷关于侵占公私土地的律法条文,也好让大家明白他们所犯何罪。” 李主薄说完,就照着文书大声朗读道:“根据我大唐律法,凡是盗耕盗种或私自侵占公私土地田产者,一亩以下笞三十,五亩以下罪加一等笞六十,超过五亩者受杖刑一百,超过十亩者罪加一等受杖刑二百。累决笞c杖者,总数不可超过二百。倘是侵占公私土地数量巨大,笞刑和杖刑不足以抵罪者,最高可判徒刑一年半。倘是无主荒山和荒田,罪减一等,如果没有对田产造成破坏,且没有主家追究,将田中所产粮食c桑麻归公者,可不坐罪。以上所指皆是私自侵占,倘若是持械以武力强占公私田产,还要罪加一等。未杀伤人命者,按谋杀未遂论处,杀伤人命者,按谋杀论处。聚众百人以上者罪加一等,不但可以判处徒刑和流刑,甚至可以判处绞刑和斩刑。” 秦钺站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那些乡绅面前:“各位乡绅,你们可心服口服?” 其他乡绅都没有说话,焦仁贵挣扎着抬起头来大喊道:“我等不服!” “住嘴!”按着焦仁贵的两名衙役再次把焦仁贵的脑袋按了下去。 秦钺对两名衙役道:“放开他,让他说。” 两名衙役将焦仁贵的脑袋放开,焦仁贵看着秦钺道:“这白土坡是本地乡民祖祖辈辈耕种的荒山,不是我们的土地,难道还是你们这些外乡人的土地不成?” 秦钺道:“焦仁贵,你不服没关系,本官可以解释给你听。我大唐国实行的是土地国有制和均田制,除了私人的祖产和永业田,天下所有的土地和田产都归朝廷所有。即使是每名年满十八岁的丁口都能分到的口分田,人死后也要交回官府重新分配。” 秦钺说到此处,蹲下身将一只手伸到焦仁贵面前,道:“焦仁贵,既然你说这白土坡是你们的私人土地,空口无凭,那就请你拿出地契来吧!” “这”焦仁贵被秦钺问得张口结舌,转了转眼珠,旋即朝着褚县丞大喊道:“县丞大人,就算这白土坡是公家的土地,我们拿不出地契,官府要以私占公家土地的罪名治我等的罪,我等无话可说。可他姓秦的也同样没有地契,凭什么他就可以私占公家土地,而我们却不能占?既然大家都是私占公家土地,你们凭什么只抓我们不抓这个姓秦的小子?我等要求官府把这个姓秦的也抓起来治罪!” 闻听此言,其他被吓傻了的乡绅这才如梦方醒,也跟着焦仁贵纷纷叫嚷起来:“是呀,既然都是私占公家土地,凭什么只治我们的罪不治姓秦的罪,这样的判罚我们不服!” 在这些乡绅的心里,如果官府不想治秦钺的罪,就不能治他们的罪。 秦钺哈哈大笑:“好,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秦钺说完,便从袖袋里掏出了从官府购买土地的文书,挨个在跪在最前面的几位乡绅面前展示了一番,然后笑着道:“请诸位看清了,秦某手中拿的这是什么?” 焦仁贵看过文书后,大叫道:“地契?这不可能!你一个外来户,怎么可能有白土坡的地契?这地契一定是伪造的,我们坚决不予承认!” 褚县丞走到焦仁贵面前:“焦财东,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此事本官可以证明,这白土坡不但早已被秦大人从官府手中买下,而且还是圣上亲口御批的。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圣上要把这些土地卖给秦大人,就是一文钱不要直接赏赐给秦大人,我等做臣民的也无权反对。秦大人去万年县县衙办理土地购买手续时,不但我等万年县的官员在场,连户部的相关官员也在场。难不成,你还认为是圣上和整个朝廷合起伙来在欺骗你们不成?” “这”焦仁贵被褚县丞问得理屈词穷,只得无可奈何地把头低了下去。 再看那些乡绅,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也都没了话说。 这些乡绅直到此时才明白,原来秦钺早就把白土坡买了下来,不然人家也不会在来白土坡圈地之前派人通知他们去长安城里协商,还说要给他们一些补偿。 闹了半天,他们是跑到人家的土地上和土地的主人来争夺田产来了。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们不但想抢占人家的土地,还想以高价把抢到手的土地再转手卖给土地的主人,抢了人家的东西再卖给人家,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几名乡绅都已无话可说,褚县丞对秦钺道:“秦大人,既然人犯都已认罪伏法,接下来如何处置,还请秦大人示下。” 秦钺道:“至于这些人犯如何处置,等一下再说也不迟,这么多百姓聚集在本官的私人土地上也不是个体统,你们还是先让衙役和军士们把百姓遣散再说吧!” 褚县丞道:“这个不须秦大人费心,卑职这就命人将乡民驱散。” 褚县丞说完,站起身对围观的乡民大声喊道:“各位乡民,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非法侵占秦大人私人土地的人犯也已认罪伏法,你们都是受不法乡绅鼓动不明真相的百姓。现在没事了,大家都拿上自己的农具回家去吧!” 关校尉也大声道:“各位乡民,本官限你们在一刻钟内全部离开秦大人的私人土地,一刻钟后,凡是继续在此逗留妄图聚众闹事的不法分子,一律按同犯论处。” 毕竟大部分乡民都不是利益相关者,而是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听了褚县丞和关校尉的话,瞬间作鸟兽散。最终现场只剩下了不足百人,这些人不是人犯的家人就是人犯的亲戚,因为担心亲人的安危,都想留下来看看官差们怎么处置自己的亲人。 褚县丞还想让衙役和军士们把剩下的人也驱散,但却被秦钺阻止了。 秦钺对褚县丞道:“褚县丞,我想问一下,你们将这些人犯押回万年县县衙后,是以非法侵占他人土地的罪名给他们定罪,还是以谋杀未遂的罪名给他们定罪?” 褚县丞道:“他们既想强占秦大人的土地,又聚众持械围攻秦大人,这两项罪名他们都占了,且聚众超过百人,还要罪加一等。两罪并罚取其重,当然是以谋杀未遂的罪名给他们定罪。” 秦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乡绅和年轻人,故作叹息道:“那这罪名可不轻啊,只不知这样的罪名将会让他们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惩罚?” 褚县丞道:“如果按谋杀未遂且聚众百人罪加一等的罪名给他们定罪,主犯最少要处以流刑三千里,次一等的同犯,也要处以流刑两千五百里,再次一等的根据所犯罪行轻重,既可处以流刑两千里,也可处以年数不等的徒刑,至于受主犯挑唆不明真相的从犯人等,根据所犯罪行轻重,既可以处以徒刑,也可以处以笞刑和杖刑等。” 秦钺又问道:“处以流刑者,还要同时处以杖刑吗?” 褚县丞道:“当然,处以流刑者,大多要先决杖,然后才能流放。” 秦钺再次叹息道:“流刑就已是生不如死,居然还要先决杖,人犯们也是够可怜的啊!” 秦钺和褚县丞一边喝茶一边侃侃而谈,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两个茶余饭后聚在一起谈古论今的闲人一般,表情显得异常地淡定和从容不迫。 听了秦钺和褚县丞的议论,不但要对他们处以徒刑和流刑,还要对他们处以笞刑和杖刑,这可吓坏了跪在地上的一众乡绅和那些为乡绅们帮闲跟着起哄架秧子的年轻人,一个个吓得如筛糠一般浑身颤抖个不停。 这也难怪,别说是处以流刑,单单是决杖一百,也够他们受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7章:连打带吓唬 秦钺喝了一口茶,又问褚县丞道:“褚县丞,这些不法乡绅和乡间无赖子所行之事虽说可恶至极,但本官念他们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才犯下如此罪行,官府要是对他们处以严刑,本官实在有些不忍,不知还有什么变通的办法没有?” 褚县丞故作不解道:“秦大人,这些人犯不但要强占您的土地,还鼓动当地百姓围攻您和您的随从,他们如此对您,您还在可怜他们,您可真是个大善之人啊!” 秦钺叹息道:“褚县丞,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本官也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对了,本官听说根据我大唐律法,除了谋反c谋逆c谋叛c恶逆c内乱等十恶不赦的重罪,皆可以‘赎铜’抵罪,只是不知具体规定如何?” 秦钺所说非虚,唐代律法中确实有这样的规定,犯罪之人如果犯的不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可以通过向官府缴纳黄铜抵罪。 不过,普通人家不可能有大量黄铜,一般都是折算成铜钱缴纳。 褚县丞道:“回秦大人的话,的确有此规定。具体规定如下:笞刑,每罚笞刑十下者赎铜一斤,多者叠加;杖一百者可赎铜十斤,杖二百者可赎铜二十斤;徒一年者赎铜二十斤,徒二年者赎铜四十斤,徒三年者赎铜六十斤;流二千里者赎铜八十斤,流二千五百里者赎铜九十斤,流三千里者赎铜一百斤。” 闻听此言,跪在地上那些乡绅纷纷叫嚷起来:“各位大人,小人愿意赎铜抵罪!” “小人也愿意赎铜抵罪!”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唐代的一斤是十六两,一斤黄铜折算成铜钱不过一百六十钱,即使一百斤黄铜也不过一万六千钱——也就是十六贯钱,对于这些家里动辄拥有数百亩乃至上千亩土地的乡绅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当然愿意以“赎铜”的方式抵罪。 褚县丞并没有理会乡绅们的叫嚷,而是接着道:“不过秦大人,卑职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根据大唐律法有以铜抵罪的规定,但前提是被告一方必须征得原告一方的同意,如若原告一方不同意,坚持要让官府给人犯定罪,这样的规定也很难实行。” 一听这话,乡绅们立马停止了叫嚷,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秦钺。 原来秦钺才是那个拥有生杀大权的人,这些乡绅的小命终归还是捏在秦钺的手里。 秦钺看了一眼满眼都是祈求神色的乡绅们,又问褚县丞道:“褚县丞,以今日之事,如果数罪并罚,主犯可判赎铜多少?” 褚县丞道:“若是数罪并罚,杖刑加上流刑,主犯最少也要判罚赎铜一百二十斤。秦大人,您的意思是不是想让这些人犯以‘赎铜’的方式抵罪?” 秦钺沉吟良久,又问道:“只不知所罚之铜,是上交官府,还是作为原告的补偿?” 褚县丞道:“刑罚由官府执行,人犯用以抵罪的黄铜当然是上交官府充实府库。” 秦钺这次倒是十分干脆:“那还是算了吧!既然赎铜对本官一点好处都没有,官府放了他们,他们只会感激官府,根本不会感念本官的恩情,本官还平白无故地得罪了他们,那本官还做这好人有何用?” 原本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乡绅们,听了秦钺的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还是做了多年里正的葛仲良比较有主见:“秦大人,我等的身家性命皆系于秦大人一身,如果秦大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等这一回,我等情愿在向官府缴纳赎铜的同时,付给秦大人同等数量的银钱,以充我等买命之资。” 其他乡绅也跟着葛仲良苦苦哀求道:“是呀秦大人,我等也愿出钱买命,秦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饶恕小人们这一回吧!” 秦钺笑道:“各位财东,就算把你们所要缴纳的赎铜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贯钱。秦某虽然算不上巨富之家,但万贯家财还是有的,你们认为秦某会在意你们这区区一百贯钱吗?还是你们认为你们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只值一百贯钱?” 一名乡绅连忙道:“秦大人,如果您觉得这些钱不够,我们可以再加一倍。不,再加两倍,您看如何?” 秦钺对这名乡绅报以微笑,貌似有些动心,但并没有说话。 另一名乡绅道:“秦大人,小人愿出三百贯钱买小人这条狗命。” 又有一名乡绅道:“只要秦大人能饶恕小人所犯罪行,小人愿出五百两白银。” 看着眼前这些乡绅竞相抬价,秦钺颇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他前世的拍卖行,不过拍卖行里拍卖的是古董珍玩和字画,这些乡绅所要竞买的却是他们的身家性命。 还是葛仲良来得干脆:“秦大人,葛某情愿出一千贯钱赎罪!” 一千贯钱,最少能买二百亩良田,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虽然秦钺非常想落下高悬在他心里的那把拍卖锤,但因为守着几名官员和众多百姓,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笑着道:“各位财东,你们把秦某当成什么人了?秦某要是拿了你们的钱,那岂不是成了敲诈勒索?所以你们也不用继续出价了,秦某是不会要你们一文钱的。” 众乡绅心里刚才只是凉了半截,现在听了秦钺的话,直接凉透了腔。 秦钺转身问褚县丞道:“褚县丞,本官作为原告,有没有不追究人犯责任的权利?” 褚县丞道:“秦大人,侵占私人土地这种事,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此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基本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案子,因为您作为土地的主人,完全可以说您是自愿把土地交给他人使用的,所以您有不追究人犯罪责的权利。” 秦钺又转向万年县县尉赵平:“赵县尉,这葛大财东真的是你的舅父吗?” 赵平一直想找机会向秦钺开口为他舅舅葛仲良求情,只因当着褚县丞和关校尉等上官以及众多百姓的面,他作为本县掌管治安的主官,必须做到秉公执法不徇私情。 见秦钺主动问起,赵平连忙道:“回秦大人的话,这葛仲良确实是卑职的亲舅舅。” 秦钺忽然对按着葛仲良的两名衙役道:“放了葛大财东!” 两名衙役本就是赵县尉的手下,见秦钺开了口,连忙将葛仲良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秦钺对潘大虎道:“大虎,给葛大财东看座。” 潘大虎答应一声,动作麻利地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葛仲良连忙摆手道:“秦大人,各位上官,葛某乃是戴罪之身,不敢与各位上官同坐。” 秦钺道:“葛大财东,你还是坐下说话吧,本官有事和你商量,你要是不肯坐,你让本官如何开口?” 褚县丞也道:“葛财东,既然秦大人让你坐,你就坐吧!” 葛仲良推辞不过,只得半推半就地坐下了,但也只敢坐了半个屁股。 秦钺回身从春柳手中拿过茶壶,亲自给葛仲良倒了一杯茶。 因为窑厂里每天都要生几个火炉烘烤瓷胚,所以并不缺沏茶的热水。 为葛仲良倒完茶,秦钺又问褚县丞道:“褚县丞,圣上说责成吏部c户部,还有你们万年县,要在这焦家村附近调配十顷良田作为本官的永业田,不知此事可有了眉目?” 褚县丞道:“秦大人,卑职听县令大人说,您现在已经做了殿中省尚食局的职事官,朝廷不但要授给您十顷永业田,同时还要授给您六顷职分田。而且令尊大人不日也要特赦回朝,令尊大人现在虽然不是在职官员,但却是吏部名下的四品候补官员,按规定也是要授给永业田十五顷的。可这白鹿原镇属于人多地少的狭乡,一时很难调配出三千一百亩土地,恐怕还要让您等上一些时日。” 唐代的土地制度规定,不但年满十八岁的平民丁男可以获得永业田和口分田,在职官员也会根据官阶高低授给数量不等的永业田和职分田,官越大分到的田产越多,散官五品以上同职官待遇。官员的永业田既可以作为祖产世代相传,也可以自由买卖,但在职官员去职后,职分田必须交回官府。 秦钺作为在职五品高官,按规定朝廷不但要授给他十顷永业田,还要授给他六顷职分田,加上他父亲的十五顷永业田,一共三十一顷。 唐代的一顷是一百亩,三十一顷就是三千一百亩。 秦钺又看着葛仲良,明知故问道:“葛大财东,秦某听说你在这白土坡西面有一处农庄和上千亩土地,不知是真是假。” 葛仲良道:“回秦大人的话,葛某在白土坡西面确实有一处农庄和一千余亩土地,但其中只有八百余亩是有地契的,剩下的二百余亩,虽然我们葛家已经耕种了两代人,但并不在官府登记之下。” 秦钺当然明白,地方上的土豪劣绅非法侵占国有土地和集体土地,这种现象任何时代都无法从根本上杜绝,葛仲良作为白鹿原上最大的土豪,拥有几百亩黑地并不奇怪。 秦钺道:“葛大财东,你刚才说愿意出一千贯钱补偿秦某的损失,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葛仲良道:“只要秦大人不追究葛某的罪责,葛某情愿出一千贯钱赎罪。” 秦钺道:“葛大财东,秦某再次向你郑重声明,秦某不会以你们侵占秦某的土地为要挟勒索你们一文钱。但你们聚众强占秦某的私人土地,还率众围攻朝廷命宫,这已经严重触犯了大唐律法,此事绝不是随便说几句请求原谅的话就能得到宽恕的。” 葛仲良连连点头道:“葛某明白,葛某明白。” 秦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如果本官坚持要把你们交给有司衙门治罪,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你们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就算你们能挺过杖刑那一关,最终也会被被流放到偏远的不毛之地。还不是本官吓唬你们,事实上有很多人最终都没能活着回到原籍,这一点你们总不会不知道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8章:焦三娘 实际上这也不完全算是吓唬,因为秦钺所说也是事实。 唐代规定,降死一等的普通罪犯最高可被判处流期六年的流刑,先在流放地的牢城营里拘押一年并服劳役,然后附籍当地为平民,由当地官府监管五年,满六年后方可返回原籍。 虽然流刑相对于死刑,是一种相对仁慈的刑罚,但死亡率也是很高的。 先说杖刑,别说是杖刑二百,就是杖刑一百,挺不过去的人也大有人在。 一部分人还没有踏上流放之路,就已死在了棍棒之下,还有一部分人死在了艰苦的流放之路上,就算最终到达了流放地,也还会有一部分人死在生存环境恶劣的劳城营里。 就算成功地走出了劳城营,也不代表被流放者的苦日子就结束了。 因为接下来被流放者还要在流放地生活五年,而流放地一般都是自然环境极其恶劣的不毛之地,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想生存下去都不容易,就更别说一个水土不服还时刻都在当地官府监管下的罪犯了,吃不饱穿不暖还是次要,一旦生病连医治的机会都得不到。 就算被流放者能挺过六年的流期,很多普通罪犯也会选择继续留在流放地生活,而不是返回原籍。因为面对数千里的回家路,很多生活困苦并且体弱多病的被流放者,已经没有能力再次踏上漫长的回乡之路了,最后只能落得个客死异乡的悲惨结局。 自古以来流放就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对很多人来说,流放就是一条不归路。 像葛仲良这种平日里妻妾成群使奴唤婢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豪强劣绅,当然不可能愿意被流放,连忙再次点头道:“葛某明白,葛某明白。” 秦钺接着道:“如果葛大财东确有悔罪之心,秦某倒是可以为你指条明路。” 葛仲良道:“秦大人,不知是何明路?葛某愿闻其祥。” 秦钺道:“葛大财东,你刚才也听到了,朝廷准备在焦家村附近调配三千余亩土地作为本官和本官父亲的永业田,但因为白鹿原镇属于人多地少的狭乡,一时很难调整出大块的土地授给本官。所以本官希望葛大财东能为朝廷排忧解难贡献一份力量。” 闻言,葛仲良不禁有些吃惊:“秦秦大人,您是说要让葛某将白土坡西面的那一千余亩土地全部上交朝廷?这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一千亩良田价值数千贯钱,即使是对葛仲良这种家大业大的土财主,也不是个小数目。 秦钺笑道:“葛大财东,你误会了,秦某不是想让你把你名下的这一千余亩土地全部免费上交给朝廷,而是想让你和朝廷置换土地。这样不但能免除你所犯的罪责,还能为你节省下一千贯钱,这对你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你放心,若是你能同意和朝廷置换土地,本官会督促相关衙门,尽快在其他地方给你划拨同等数量的土地,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葛仲良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道:“秦大人,葛某愿意和朝廷置换土地。” 在生命和自由面前,金钱和财产总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因为对一个人来说,生命和自由远比金钱和财产更为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关键是此时的葛仲良看秦钺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可怕了,与其选择和这样一个狠角色做邻居,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还不如选择和朝廷置换土地。尽快离开眼前这个是非之地,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秦钺笑道:“很好,葛大财东能如此深明大义,秦某深感欣慰。葛大财东你放心,关于秦某所说不再追究你罪责的承诺,秦某绝不食言,等一会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一起回家去了。不过,在你回家之前,秦某还希望你能立下两份字据,一份是上交给万年县县衙关于你自愿和朝廷置换土地的文书,一份是你的认罪悔过书。你要把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全部写下来,并保证今后不再重犯,而且认罪态度一定要端正,认识一定要深刻。” 秦钺不是傻子,不拿到证据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葛仲良等人的,万一这些家伙回家后反悔了,联合起来跑到官府衙门去告状,反咬一口说他敲诈勒索,那官府衙门势必要重新立案调查。就算最后的结果对他构不成太大威胁,他也不想找这种麻烦。 让葛仲良等人写下悔过书,就等于牢牢地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想反悔都反悔不了。 事已至此,葛仲良已经丧失了所有选择余地,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按照秦钺的要求,在万年县主薄李茗协作下签署了一份自愿和朝廷置换土地的文书,并亲手写了一份认罪悔过书,秦钺便让褚县丞他们把葛仲良释放了。 葛仲良又对秦钺等人千恩万谢一番,然后便带着家人走了,吓得连头都没敢回。 接下来,秦钺照方抓药,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迫使其他乡绅也同意了和官府置换土地,就连那些给乡绅们帮闲的乡野恶少也受到了相应处罚,有祖产的置换土地,没有祖产的以铜代罪,并让他们每人写了一份认罪悔过书,然后就把他们全部释放了。 至此,现场只剩下跪在地上的焦家父子和几名焦家的家人了。 秦钺看了一眼焦家父子,然后对褚县丞等人道:“褚县丞,关校尉,李主薄,赵县尉,你们作为京兆府的地方官员和禁军校尉,能不畏强暴秉公执法,既保障了治下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还惩戒了地方上的不法之徒,维护了一方安宁,朝廷治下能有你们这样的官员,本官深感欣慰。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感谢,本官决定择日在西市上的西域风情大酒楼大排筵宴盛情款待一下诸位,到时还望诸位能赏光莅临。” 四人都拱手道:“能得到秦大人的盛情相邀,卑职们深感荣幸之至,我等深愿聆听秦大人的教诲,只要秦大人定下日子,我等定当如约而至。” 看着其他乡绅都被先后释放,而秦钺和四名官员却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似乎已经忘了还有人跪在地上,焦仁贵先是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意思是说你们先别忙着喝茶叙交情啊,这里还有人呢! 秦钺看了一眼焦仁贵,但并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盏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茶。 焦仁贵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秦大人,各位上官,小人也愿意和朝廷置换田产,以求免去小人的罪责。” 秦钺笑道:“焦仁贵,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对不起,你并不在被宽恕之列。” 焦仁贵嗫嚅道:“为为什么?” 秦钺掷地有声道:“因为你是个小人!当初在你从叔焦遂的农庄里,你小子对秦某百般恭维,秦某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谁承想到你竟然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小人,居然带头串联其他乡绅在秦某背后捅刀子!对于你们父子这种为富不仁为害乡里的不法之徒,就算你们想把家中的全部田产都拱手送给秦某,秦某也不屑一顾。为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本官决意要将你们父子送交法曹按律治罪,绝不轻饶。” 闻听此言,焦仁贵父子早已吓得体如筛糠,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焦仁贵声泪俱下地告饶道:“秦大人,小人父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秦大人的虎威。我们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恕了小人父子这一回吧!只要您能饶恕小人父子,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房产c田产c俊奴c美婢,只要是小人家中有的,您想要什么,小人都甘愿双手奉上,作为小人对秦大人的孝敬。” 秦钺再次起身,走到焦仁贵面前蹲下身,微笑着看着焦仁贵道:“焦仁贵,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秦某是个贪财好色之徒,还敢接受你的一文钱吗?实话告诉你,本官家大业大,就你家里的那点资产,本官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焦仁贵痛哭流涕道:“饶命啊,秦大人饶命啊!” 正在此时,忽然从焦仁贵家人中走出一名少女,对焦仁贵道:“父亲,你们就不要再求这个人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你们上当了,这件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不过这事也是你们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们财迷心窍,一时被利欲冲昏了头脑,又岂能落入人家早就设好的圈套中?事已至此,如果你们还算是个男人,就把腰杆挺直了,别让女儿看不起你们!” 少女的话一针见血,不但一语道破天机,话说得还如此大义凛然,颇有男儿气概。 秦钺不禁对面前这个少女刮目相看,忍不住仔细打量了打量面前这个少女。 只见面前这个少女的年龄不过十五六岁,身姿健美,生着一副姣好的面容。 但让秦钺颇为惊奇的是,这少女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不但脸上没有涂脂抹粉,纯粹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天生丽质模样,眉目间也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端庄,而且身上穿的也是一身男孩子服饰,腰扎七宝玉带,脚上还蹬了一双小胡靴。最令人称奇的是,少女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宝剑,英姿飒爽,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英气。 唐朝早期平民是不准佩戴玉带的,玉带只有三品以上的高官才有资格佩戴。但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执政的开元盛世时期,社会风气日渐奢靡,不但达官显贵子弟多有违制现象,官阶即使达不到三品也要扎上玉带,甚至不穿官服时也扎玉带,平民子弟腰间也多悬挂玉佩,甚至扎上了带有美玉装饰的腰带,只要别把玉件做得太大太明显,一般是不会有人追究的。 如果不是少女的发式和男人不同,秦钺一定以为这少女是个俊俏的男孩子。 唐朝是当时的世界中心,社会风气素以开放c大气c华贵c包容所著称,女人的社会地位也相对较高,不然也不会出了那么多名垂千古的女中巾帼,比如领兵打仗的女将军平阳公主李昭c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一代女皇武则天c权倾朝野的太平公主c称帝失败的韦皇后代女官上官婉儿c女剑客公孙大娘等。 而且唐代的女子特别喜欢穿男装,像平阳公主c武则天c太平公主c上官婉儿c公孙大娘等女子就经常喜欢穿着男装出现在不同场合之下。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唐代女穿男装的风气蔚然成风。 当然,这里所说的女穿男装,并不是人们平时常说的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和女穿男装最大的区别就是,女扮男装是女人穿上男人的衣服,目的是把自己化装成男子模样,而女穿男装是在不改变女人身份的前提下,女人直接穿男人的衣服。 秦钺原本以为唐代女穿男装的风气只在长安c洛阳c晋阳等大城市中流行,想不到乡下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中竟然也有喜欢穿男装的。 听了少女的话,焦仁贵哽咽道:“三娘啊,你说的倒是轻巧,为父要是不向秦大人和各位上官求告,就会被押到县衙里去按律治罪,那可是要被流放的,就连你哥哥最终也要被判刑押到劳城营里去服劳役,那咱们焦家不就彻底完了吗?” 此时的焦仁贵早已没了一开始那种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而是换成了一副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和女儿焦三娘的大义凛然形成了鲜明对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9章:典身为奴 焦三娘道:“父亲,您生为堂堂七尺男儿,死则死矣,何必哭哭啼啼作此儿女之态?何况你们罪不至死,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焦仁贵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女儿啊,为父情愿不做这七尺男儿,也不想被流放啊!” 见父亲如此可怜,焦三娘跪在焦仁贵面前安慰父亲道:“父亲,您不必难过,女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不能让您和阿兄脱离牢狱之灾,但不管您被流放到何处,女儿都会陪着您前往流放地,照顾您的生活,直到您流放期满返回原籍。” 唐代律法明文规定,人犯家属自愿随同人犯去流放地的,听之。 当地官府还要允许人犯家属附籍,并给人犯家属提供临时住所和赖以为生的土地。 见焦三娘不但出语不凡,而且还对长辈如此恭孝,竟然主动提出要陪同犯罪的父亲前往流放地,这种事即便是男人也很难做到,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秦钺不禁大奇之,对焦三娘心生敬佩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好感。 虽然唐代女性的地位较其他朝代有所提高,但依然没有摆脱以男人为尊的命运,依然要遵守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男人就是她们的天,就是她们的一切,很少能见到像焦三娘这种有主见的女子。 秦钺走上前,对焦三娘拱手施礼道:“这位娘子,你刚才说今天之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不知此话怎讲?” 焦三娘站起身,不卑不亢道:“这位大人,我看你这是怀里揣着明白,却在故意装糊涂!” 秦钺笑道:“秦某真的不明白姑娘此话何意,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焦三娘道:“请问这位大人,小女子的父兄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非得要将他们送交官府治罪?” 秦钺道:“强占他人土地,鼓动暴民围攻朝廷命宫。” “那我问你,天下到处都是土地,他们为什么要强占你的土地,为什么要围攻你,而没有去其他地方强占别人的土地,去围攻别人?” “这这很好解释,他们强占了秦某的私人土地,秦某作为土地的主人出面阻止,他们恼羞成怒,就和秦某发生了冲突。” “你凭什么说这些土地是你的?” “因为秦某已经把这些土地买了下来,而且有地契为证。” “既然你已经买下了这些土地,为何不提前告知他们?” “秦某在收地之前,已经派人通知了他们,让他们七日内到长安城找秦某协商,秦某还答应给他们一些补偿。但他们贪心不足,不但没有在规定之日内去长安城找秦某协商,还在私下里串联起来企图强占秦某的土地。此事秦某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所以秦某在这件事上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你说的倒是简单!那我问你,你在派人通知他们去长安城协商之时,可曾明确告知他们你已经将这些土地买下?” “这倒没有,怪只怪秦某一时疏忽,忘记了告知他们。” “就算你只是一时疏忽,可今日当你率众来到这里时,见到山坡上聚集了这么多乡民,你就该预见可能会发生冲突。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你应该马上向他们出示你的地契。可你不但没有向乡民出示地契,还一直在遮遮掩掩,并假装和他们协商,让他们把土地卖给你。可等官差赶到后,你却突然翻了脸,不但让官差将乡绅们都抓了起来,还威逼利诱让他们答应和朝廷置换土地。你说,你这不是圈套是什么?” 焦三娘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直击秦钺的要害,就像这事当初是她和秦钺一起谋划的一样。 秦钺貌似被焦三娘质问得有些张口结舌:“这” 焦三娘道:“是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你要是承认了这是你为了得到乡绅们的田产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本姑娘还承认你算个男人,如果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那你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是一个” 见秦钺理屈词穷,跪在地上的焦家父子立马又来了精神,焦仁贵大喊道:“是呀,我才反应过来,你事先并未向我们出示地契,也没告知我们你已将这些土地买了下来。我们是中了你的圈套,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没罪,我们不服!” 焦仁贵的儿子也叫道:“我们要告你,要去京兆府衙门告你,去圣上那里告御状!” 秦钺并没有理会焦家父子的叫嚷,也没生气,而是看着焦三娘笑着问道:“焦娘子,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为了自己的父兄,焦三娘本想忍气吞声,但看到秦钺如此嚣张,她实在忍不下去了:“你就是一个欺压良善的的泼皮无赖,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霸,一个心如蛇蝎鱼肉百姓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贪官!” 一旁的关校尉大声喝止焦三娘道:“大胆村妇,竟敢辱骂朝廷命宫!” 秦钺朝关校尉摆摆手,笑道:“没关系,让她骂,既然她想骂,就让她骂个够,直到骂痛快了为止,我倒要看看她能骂出什么花样来。” 见秦钺根本不在乎,焦三娘被气得面红耳赤道:“你你无耻!” 秦钺忽然正色道:“焦娘子,你骂完了吗?如果你骂完了,秦某就要逐一回答你的问题了。” 焦三娘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了一边。 秦钺道:“焦娘子,你是不是以为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正好戳中了秦某的要害,秦某已经被你问得无言以对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错了,在秦某这里,你的那些话没有一句能站得住脚,甚至是毫无道理可言!如果你不信,秦某可以一句一句来回答你。” 焦三娘转过头来,看着秦钺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就不信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你的第一个问题是?” “你为什么不提前向我父亲他们出示地契?”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父亲他们不是官差,他们没有权利跑到别人的土地上来查验别人的地契,秦某也没有义务向他们出示地契。对秦某来说,他们就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这件事,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秦某这辈子甚至都不会认得他们是谁。” “俗话说不知者不怪,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算做出了一些过激行为,也是情有可原。既然最终他们知道了土地是你的,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已经把土地还给了你,你也没有任何损失,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不肯饶恕他们?” “这你也错了,不知者不怪这个理由对他们不适用。” “为什么?” “就算他们不知道这些土地是秦某的,他们总该知道这些土地不是他们自己的吧?” 这回换成焦三娘张口结舌了:“这” 秦钺接着道:“不管土地是谁的,只要他们知道土地不是他们的,他们就没有任何理由率领数千名手持凶器的暴民冲到别人土地上来强占土地!他们的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大唐律法,必须要受到惩罚!” 原本看到一丝希望的焦家父子,听了秦钺的话,再次低下了头。 焦三娘哼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他们必须受到惩罚,可你最终还是没有把他们交给官府按律治罪,而是逼着他们交出了自家的祖产。这足以证明,你在乎的始终是你自己的利益,说什么大唐律法,说什么按律治罪,其实全都是幌子,是你的借口!” 秦钺笑道:“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不过秦某这么做,已经算是对他们宽宏大量了,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父亲和你哥哥,如果秦某现在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在牢狱和置换土地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们会选什么。” 不等焦三娘说话,焦家父子齐声道:“我们愿意置换土地,我们愿意置换土地!” 秦钺看着焦三娘:“焦娘子,既然你说秦某在乎的始终是个人利益,只是把朝廷法度当成了幌子,那我想问问你,现在你的父兄犯了法,如果我把你父兄交给你来处置,你会不会大义灭亲,会不会为了维护朝廷的法度,主动把他们交到有司衙门按律治罪?” 焦三娘无言以对:“这” 秦钺笑道:“焦娘子,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常言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秦某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有私心也属于人之常情。但焦娘子你必须要明白一件事,就算秦某有私心,秦某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在朝廷法度的允许范围内,并没有逾越雷池一步。” 焦三娘还是有些不服气,哼了一声道:“不管你说得多么冠冕堂皇,我都觉得你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秦钺笑道:“秦某再次郑重声名,这不是一个圈套,也没有任何阴谋,因为土地是朝廷的土地,朝廷有权把土地卖给任何人,你父亲他们没有任何权利干涉。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是一个陷阱,也是挖在秦某自家土地上的陷阱,如果你父亲他们不跑到秦某的土地上来侵犯秦某的利益,他们也不会落入陷阱。你刚才也说了,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焦三娘没好气道:“既然你不肯放过我父亲和我哥哥,那你还问这些做什么?” 秦钺道:“诚如焦娘子所言,在焦娘子没有站出来之前,秦某确实没想过要宽恕你父亲和你哥哥的罪行,但焦娘子站出来后,秦某的想法已经有了一些改变,只要焦娘子能按照秦某的要求做,秦某未必不能再给你父亲和你哥哥一次机会!” 焦三娘看着秦钺:“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钺道:“只要你肯典身为奴,到秦某家中做婢女,秦某马上就放了你父亲和你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0章:你做梦! 闻听此言,焦三娘直气得蛾眉倒蹙,凤眼圆睁:“你你你这个臭无赖,本姑娘说你是个大恶霸你还不承认,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不是恶霸是什么?” 秦钺十分干脆:“我不强迫你,怎么选择,全凭你的自愿。” 焦三娘也很干脆:“让本姑娘去你们家做婢女,你做梦,除非等本姑娘死了!” 秦钺道:“焦娘子,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快就拒绝秦某,还是先想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你要知道,现在只需你典身为奴,秦某就可以不再追究你父亲的罪责,你哥哥也能免去牢狱之灾,牺牲你一个却能保全你一家人,难道这不比让你父兄深陷牢狱,你随同你父亲远赴流地划算得多吗?” 焦三娘道:“为了保全我父兄的性命,本姑娘死都不怕,还怕典身为奴吗?但本姑娘去谁家做奴婢都可以,就是不能去你家做奴婢!”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人,是个恶魔,本姑娘宁死也不会给恶魔做奴婢!” 虽然唐代是封建社会,并非奴隶社会,但社会中除了士c农c工c商四种平民以外,还存在大量的贱民,比如官户c杂户c乐籍c太常音声人c私人部曲c客女c随身c官方奴婢c私人奴婢等。 在以上各类贱民中,尤以私人奴婢的身份最低。私人奴婢属于主人的私人财产,律比畜产——也就是说,私人奴婢的地位在法律层面上和猪马牛羊等牲畜的地位是一样的。 虽然唐朝为了保护奴婢的人身安全,规定主人不准随意虐杀奴婢,但因为处罚太轻,这样的规定形同虚设。 唐律规定:诸奴婢有罪,其主请官后将奴婢处死,不坐罪;不请官而擅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 这样的刑罚显然太过轻描淡写了,杀死一个大活人竟然还不如随意屠宰一头耕牛所犯的罪过大。要知道,农民随意屠宰一头耕牛那可是要被判罚一年半徒刑的,如果是盗杀官私牛马,还要罪加二等,最多可被判罚两年半徒刑。 最可气的是后面还附加了一条:奴婢犯了过错,主人在责罚奴婢时不慎将奴婢打死,或因过失误杀了奴婢,都不用负法律责任,这无异于是在纵容主人随意虐杀奴婢。 很多主人将奴婢虐杀后,只需随意编造个理由,说奴婢是因为犯错在接受惩罚时被打死的,或者说奴婢是病死的,或者说奴婢逃跑了,去官府备个案就没事了。 就算被仇人告发了,这样的小罪,也只需以“赎铜”的方式向官府交点钱就算过去了。 究其原因,无外乎以下两个原因,首先是奴婢的自身地位低下,没人会在意一个奴婢的生死。其次是能养得起奴婢的人家非富即贵,谁家还没有几个奴婢,谁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打伤打死奴婢的事谁都不敢保证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互相袒护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官府对这种事一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认真对待。 最可怜的还得说是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婢女,大部分都会沦为了男主人的玩物,她们不但要忍受男主人的玩弄和凌辱,有时还会因为遭到女主人的嫉妒,受尽女主人的百般虐待和凌辱,始终处在生不如死的悲惨境遇中。 唐代笔记小说里就记载了大量男主人的妻子虐杀婢女的案例,有被割掉耳鼻的,有被剪掉手指的,有被割掉舌头的,有用棍子敲断腿的,有用锤子击打后脑的,有拔光头发的,有用烙铁烫的,有用开水泼的,还有把和男主人私通的婢女杀死后扔进粪坑的,杀人手法各种各样,可谓是残忍至极,残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因为这些记载都是出自笔记小说,又因为笔记小说偏重于纪实,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另外,奴婢也没有固定的婚姻,如果主人想让女奴婢为家里繁殖小奴婢,一般的出发点都是想得到一些既健康又强壮的小奴婢,这样将来才能卖个好价钱。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主人会随意让家里比较强壮的男性奴婢和女性奴婢婚配,就像把两头牲口牵到一起配对一样,任其相交繁殖。而且主人随时都可以将临时结为夫妻的奴婢拆散,甚至将奴婢母子和奴婢母女分开,分别出售或者转手送人,就像对待牲畜一样。 大部分奴婢都没有姓氏,只有一个贱名,有时候女奴婢因为和不同的男性奴婢发生过关系,即便生下了小奴婢,也不知道孩子的亲爹究竟是谁。这就注定了奴婢不可能有稳固的家庭关系,也没有固定的血脉传承,更不可能有家族观念。 在大部分贵族和平民眼中,奴婢就是杂种,就是一群血缘混乱的生物,不但没有起码的人格,甚至连人都算不上。所以古代律法都严格禁止奴婢和良民通婚,娶奴婢为正妻者甚至要被判刑,就算男主人纳身边的婢女为妾室不违法,奴婢也没有抚养自己孩子的权利,只能把孩子交给丈夫的正妻抚养。 正是因为以上原因,是没有几个良家女子愿意去别人家里做婢女的。 焦三娘生长在乡下大户人家里,作为一个富人家的大小姐,过惯了锦衣玉食使奴唤婢的生活,就更不可能愿意去给别人当婢女了。 焦三娘以为,秦钺肯定是看中了她的姿色,才想让她典身为奴去秦家做婢女。 本就出生在大户人家里的她,对男主人玩弄婢女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 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出,她一旦典身为奴去秦家做了婢女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一开始肯定会沦为秦钺的玩物,日日夜夜在秦钺胯下承欢。等秦钺玩腻了,就会把她随意赏赐给家里的其他男仆,让她去和其他男仆为主人制造小奴婢。 关键是,她一旦成了奴婢,甚至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随便让秦钺摆布。 从一个乡下大户人家的小姐变成一个任人玩弄的婢女,焦三娘宁可死也不会答应。 褚县丞也走到秦钺身边,低声提醒秦钺道:“秦大人,这恐怕不妥吧?根据我大唐律法,严禁官员百姓人等压良为贱,凡是鬻良为贱者,皆以略卖人口之罪治罪。秦大人您为了一个民女以身犯险,卑职认为实在有些不值得。” 因为私人奴婢不课税,为了减少丁口流失和保障赋税,唐朝律法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严格禁止官民百姓随意将良民的身份变为奴婢。 以武力劫掠贩卖良人为奴婢者,绞! 劫掠良人为部曲者,流放三千里! 就算不是采取武力劫掠,而是诱骗c错认c妄认良人为奴婢,也要处以相应的责罚,轻则处以杖刑,重则判罚徒刑,甚至是流放两千里。 而且也不允许以逼债的方式胁迫良民卖身为奴,不但父母不能卖儿女,连自己卖自己都不行。当然,如果在不变更户籍性质的情况下,以做佣工的方式赚钱偿还债务还是允许的。 不过,律法是律法,现实是现实,唐代的平民因债而破产沦为农庄c寺庙c大户人家的依附民c部曲,甚至沦为奴婢的现象还是很严重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奴婢存在。 听了褚县丞的提醒,秦钺笑道:“褚县丞,你多虑了。本官说让焦娘子典身为奴其实只是个玩笑,并非真的要让焦娘子去秦某家里为奴为婢。秦某只是想让她到秦某家里做佣工,以此来抵消她父兄所犯罪行,本官甚至都不会剥夺她的良民身份。” 也许是故意想让焦三娘听到,秦钺并没有像褚县丞一样压低声音说话。 焦三娘十分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本姑娘去你家里做佣工?” 秦钺道:“因为秦某想给你父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要是就么轻易地放了他们,秦某又难出心中这口恶气,所以便想用这种方法对他们略施薄惩。” 焦三娘看着秦钺的眼睛:“你在撒谎,我父兄的死活在你心里根本没那么重要!” 言外之意就是,你就是看中了本姑娘的姿色,就是想以此为要挟霸占本姑娘。 秦钺笑道:“焦娘子,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一切全凭你的个人意愿。如果你同意去秦某家里做女佣,秦某现在就可以把你的父兄释放,如果你不同意,秦某现在就让官差把你父兄押往万年县县衙按律治罪。说得直白一些,你父兄的生死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一听这话,焦仁贵连忙道:“三娘,为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女儿,为了父亲和你哥哥,你就答应了秦大人吧!” 焦大郎也道:“妹妹,哥哥不想去坐牢,你就救救哥哥吧!” 焦三娘咬了咬牙,问秦钺道:“你先说说让我去你家里做什么?” 秦钺一脸的淡然:“你一个女孩子,又不可能去做那些担水c挑粪c劈柴c锄地c盖屋建房的力气活,当然是做婢女!” “你不是说不让本姑娘做奴婢吗?” “虽然身份不同,但做女佣和做婢女又有什么区别?” “具体做什么?” “婢女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端茶倒水伺候主人穿衣吃饭。对了,还有为本公子暖床!” 一听这话,焦三娘立时羞得面红耳赤,银牙紧咬道:“你做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1章:要像尊敬红妹一样尊敬焦姑娘 秦钺也不废话:“焦娘子,秦某可都是出于一番好意,既然你不肯答应,那就算了。时辰也不早了,秦某下午还要带人丈量土地,明日还要带人从那些乡绅手里接收土地,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焦娘子说闲话,那秦某就不耽误焦娘子的时间了。” 秦钺说完,又对褚县丞等人道:“褚县丞,既然焦娘子不领情,那你们就把人犯带走吧!” 褚县丞答应一声,马上吩咐衙役们道:“把两名人犯绑了,押回万年县县衙候审。” 衙役们得令,拧胳膊的拧胳膊,套绳子的套绳子,不由分说就要把焦家父子捆绑起来。 这可吓坏了焦家父子,焦仁贵挣扎着求焦三娘道:“三娘,为父求你了,你就答应了秦大人吧!” 焦大郎也道:“妹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秦钺朝着衙役们一摆手:“放开他们,让他们去求求焦娘子!” 衙役们倒是很听话,马上放开了焦家父子。 焦仁贵腿都跪麻了,慢慢爬起来,吃力地走到焦三娘面前,声泪俱下道:“三娘,为父看得出来,秦大人并不是想让你给他做婢女,秦大人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你,想让你做他的女人。只要你把秦大人服侍好了,秦大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是可怜为父这把老骨头,你就答应了秦大人吧!” 焦大郎也跑到焦三娘面前,直接便跪在了地上,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拉着焦三娘的衣襟道:“妹妹,就算你不心疼哥哥,也该心疼一下阿爷啊!他都四十几岁的人了,你总不能看着他老了老了再遭受牢狱之灾死在偏远的流放地吧?妹妹,你嫂子和你疼爱的小侄子还在家等着哥哥回去呢,你就答应了秦大人吧!不就是做女佣吗?秦大人又不会剥夺你的良人身份,这总比让哥哥和阿爷去坐牢,让咱们焦家家破人亡强吧?” 焦三娘悲痛欲绝道:“父亲,阿兄,你们不听三娘的劝告,终因贪心不足招致祸端,到头来却想靠出卖你们的女儿和妹妹来换取你们的自由,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亲女儿和亲妹妹往火坑里跳,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面对此情此景,不单单是褚县丞等几名官员,就连那些衙役和佽飞军军士都不忍再看下去了,纷纷把头扭向了一旁。 甚至连潘大虎等秦钺手下的那些兄弟都有些不理解,这也不像他们那个义薄云天的少东家能干出的事啊!就算焦家父子犯了了罪,你把焦家父子送交法曹治罪,也没人会说你的什么,可你也不能以此为要挟要霸占人家的女儿吧? 再说你又不缺女人,犯得着为了一个乡下女子让人诟病,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吗? 潘大虎他们真的无法理解,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居然是令他们崇拜的大哥令他们景仰的少东家做出来的,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彭彪自言自语道:“少东家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定也道:“真没想到少东家居然是这种人,明天我就向少东家辞工,还回终南山里做我的猎户去!” 崔八郎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一脸的凝重。 可以看得出来,秦钺那高大伟岸的形象,在兄弟们的心中已经瞬间坍塌。 秦威看了一眼彭彪和武定:“你们都给我闭嘴吧!要说外人不了解你们少东家还情有可原,难道你们也不了解你们少东家是什么人吗?” 黄蕴章也道:“孩子们,七郎说的有道理,少东家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我想少东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你们还是先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为好,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听了秦威和黄蕴章的话,彭彪和武定等人都不说话了。 焦三娘泪流满面,仰天长叹道:“父亲,你们这是卖女求荣,这是要逼死女儿啊!” 焦仁贵也跪了下去:“女儿啊,为父这也是为你好啊!你想想,如果为父和你哥哥都被官府抓去了,咱们焦家可就真的完了,那你怎么办?你娘,你嫂子,你那刚刚蹒跚学步的小侄儿怎么办?再说了,为父也不想看着你和为父一起去偏远的流放地受苦啊!” 焦三娘叹息道:“也罢,我焦三娘生为人女,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身陷囹圄而不顾?我焦三娘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民女,死都不惧,这贱躯又何足惜?女儿答应你们了,你们起来吧!” 等焦家父子起身后,焦三娘又对秦钺道:“秦大人,本姑娘可以答应你去你家做婢女,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钺道:“什么条件?” 焦三娘道:“你要当着在场的所有人向天发誓,只要我焦三娘今天踏进了你们秦家的大门,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与我父兄无关,你都不能再追究我父兄的责任!” 秦钺连想都不想道:“可以,我答应你,只要你答应去秦某家里做婢女,不管将来发生什么,秦某都保证和你的父兄无关,绝不再追究你父兄的责任!” 焦三娘道:“好!那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握在你手里,全凭你做主!” 秦钺道:“也没什么,还是依照刚才那些乡绅的例子,让你父亲和哥哥亲手写下一份认罪悔过书,他们是怎么率领暴民强占秦某土地的,是怎么率领暴民围攻秦某的,都必须写得一清二楚。再由你父亲和哥哥亲手签下一份赔偿秦某损失的文书,然后在文书上注明让焦娘子去秦某家中以做女佣的方式偿还债务,并以你们焦家的全部家产做担保。” 焦三娘道:“好!我们答应你!” 当下,在褚县丞等官员监督下,焦仁贵和焦大郎各自写下了一份认罪悔过书,李主薄又写了一份赔偿秦钺损失的文书,让焦家父子签了字画了押。 当签署让焦三娘去秦家做女佣的契约时,李主薄问秦钺道:“秦大人,年限写多少?” 秦钺征询焦三娘的意见道:“焦娘子,你看一辈子怎么样?” 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一辈子?这和卖身为奴又有什么区别! 想不到焦三娘却很干脆,咬咬牙道:“好,本姑娘答应你,一辈子就一辈子!反正本姑娘只要踏进了你们秦家的大门,就没想过要活着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把焦三娘的话当回事,都以为这只不过是焦三娘的一句气话。 秦钺笑道:“很好,焦娘子真是爽快人,秦某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契约写好后,李主薄又誊抄了一份,当事双方和中间人准备签字之前,李主薄又拿起契约问秦钺道:“秦大人,您还要不要过目一下?” 秦钺接过契约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忽然道:“再加一条,女方不准自杀!如果女方自杀了,焦家要将全部家产赔偿给秦某,焦家人不论老幼,全部净身出户,焦家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文钱一件多余的衣服都不准带走!” 焦三娘没想到秦钺还有这手,气得凤眼圆睁道:“你”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着父亲焦仁贵和哥哥焦大郎仿佛重获新生般满脸喜悦,焦三娘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含着眼泪颤抖着双手和父亲焦仁贵c哥哥焦大郎c褚县丞等保人一起在契约上签了字画了押。 秦钺拿起一份契约,旁若无人地吹干了吹干,然后折叠起来,像宝贝一样放进了怀中。 至此,一场强占土地的闹剧就算以秦钺大获全胜的结局宣告落幕了。 焦家父子和焦家的那些亲戚们先是抹着眼泪和焦三娘道了别,假仁假义地安慰了焦三娘一番,然后又向秦钺和几名官员表示了感谢,便准备回家去了。 焦三娘忽然问秦钺道:“秦大人,你相信小女子吗?” 秦钺道:“此话怎讲?” 焦三娘道:“如果你信得过小女子,就让小女子回家一趟和我母亲以及嫂子们道个别,顺便收拾一些衣物,我保证一个时辰内就赶回来。如果你信不过小女子,那就算了!” 秦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焦娘子乃是女中豪杰,秦某当然相信娘子!我不但现在允许你回家,以后只要你想回家随时都可以回家,愿意在家住几天就住几天,秦某绝不会干涉你的自由!”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主人对奴婢说的话,倒是有些像丈夫对想回家省亲的妻子说的。 关键是谁家的奴婢会有这么好的命?想回家就回家,恐怕出嫁的姑娘也没这个自由吧! 焦三娘没想到秦钺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不禁看着秦钺愣怔了一下,旋即道:“好,那小女子就随同家人回去了。” 焦三娘说完,就随同焦家人走了。 焦三娘走后,褚县丞他们也纷纷向秦钺告辞。 说实话,此刻的褚县丞等人心里都有种上了秦钺的当的感觉,都觉得自己无形中给秦钺当了帮凶,干了一件为虎作伥的坏事,都感觉有点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地。 秦钺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向褚县丞等人表示了感谢,褚县丞等人便带着衙役和佽飞军军士们上马返回长安城去了。 等外人全都离开后,秦钺坐下来,先让夏荷给他倒了一杯茶。 秦钺端起茶盏,先是微笑着看了看身边这一群低头耷拉脑袋的兄弟,然后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茶,一脸揶揄道:“兄弟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他娘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本东家这事做得很不地道,很不男人,觉得跟着本东家做这种事很丢脸,很想骂娘啊?” 见兄弟们都不说话,秦钺放下茶盏,一撩锦绣袍衫下摆,翘起二郎腿道:“没关系,本东家就给你们这次机会,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本东家保证绝不生气!对了,能骂本东家的机会可不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们可一定要珍惜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彭彪没能忍住,问秦钺道:“少东家,我们也都知道您不是那种人,可您总得和我们说说,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吧?” 秦钺笑道:“本东家就问你们一句,你们觉得焦姑娘这丫头人品怎么样?” 彭彪道:“少东家,这还用说吗?要说这焦姑娘的人品,那可比她那个不成器的阿爷和哥哥强多了!我觉得焦姑娘的人品既正值又大气,就是和很多男人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钺道:“那你们想不想经常见到焦姑娘?” 彭彪挠了挠脑袋:“那谁不想?” 秦钺道:“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本东家为什么这么做吧?” 曹越也问道:“是呀,少东家,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啊?” 秦钺道:“你们也看到了,焦姑娘骂本东家是伪君子,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霸,这是要是换了你们,你们应该怎么办?” 彭彪道:“要是换了我们,就好好和人家解释呗!” 潘大虎道:“彭彪,你这个笨蛋,人家说你是个恶霸,你就向人家解释,说你是个好人,人家会相信你的话吗,这事能解释得清楚吗?” 秦钺点点头:“还是大虎聪明!本东家就是想让焦姑娘到本东家身边来,让她亲眼看看本东家究竟是什么人。也就是说,本东家并不是如你们想的那样,是看上了人家姑娘的美貌,想霸占人家姑娘。本东家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们,本东家确实很喜欢焦姑娘,但本东家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要让焦姑娘来给本东家做婢女。” 彭彪问道:“不做婢女,那做什么?” 秦钺道:“本东家要像对待你们一样,把焦姑娘当成本东家的兄弟一样对待!而且本东家也不会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就算她不想跟着本东家了,本东家也不会难为她,她随时都可以走。” 彭彪道:“少东家,您不是说要让焦姑娘跟在您身边一辈子吗?” 潘大虎道:“我说彭彪,你小子傻啊,有给人家做一辈子女佣的吗?” 潘大虎说完,走到秦钺的桌子前,从夏荷手里接过茶壶,亲自给秦钺倒了一杯茶,阿谀奉承道:“我就说嘛,少东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卑鄙小人,你们这帮小子都误会少东家了!” 潘大虎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就像他从始至终都没误会过秦钺一样。 秦钺笑道:“大虎,我就愿意听你小子说话,听着总是让人感觉那么受用!” 秦钺喝了一口茶,忽然正色道:“各位兄弟,我可警告你们,等一会焦姑娘回来了,都给我长点眼色,都对焦姑娘尊敬点,一定要像尊敬红妹一样尊敬焦姑娘,谁要是敢惹焦姑娘不高兴,他小子这个月的工钱就甭想要了!都记住了吗?” 众兄弟都高兴地道:“记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2章:我等愿为焦姑娘牵马坠镫 秦钺并没有让人继续打桩圈地,而是让人把所有物品都搬去了窑厂大院。 经过这次抢地风波后,秦钺不但拿下了整个白土坡上的三千余亩荒坡地,还吞并了白土坡周围的三千余亩良田。这不但使秦钺名下的土地总量达到了八千多亩,也让秦钺名下的所有土地都连成了片。即使是原来焦遂家里的那些土地,和白土坡也只隔了一条官道,这更有利于整体规划和管理。 打桩圈地是为了设置边界,现在白土坡变成了地中地,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其实秦钺原本就没打算圈地,他之所以让庄丁们准备了木桩c工具等圈地的物品,把声势造得那么大,无非是做做样子,都是做给本地那些贪得无厌的豪强劣绅看的。 至于接下来丈量所有土地的事宜,秦钺也不打算自己亲自做。 现在距离来年春耕的时间还早,还有整整一个冬天的时间可以利用,他打算把丈量土地的事宜交给孙文c黄蕴章c韩三郎他们,让他们带着两处农庄里的庄丁去完成这项工作。 东西收拾好后,秦钺让一名王府家丁留下一匹性情温顺的牝马,作为焦三娘的坐骑,然后叫过秦泰和高旺c林宽,对他们道:“大哥,高旺,林宽,农庄里住不下这么多人,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农庄赶上你们的马车,带上所有没有马匹的兄弟返回长安城去了。” 秦泰问秦钺道:“三郎,你们今晚不回长安城吗?” 秦钺道:“回去,不过我们的马快,这里距离长安城只有二十余里的路程,天黑前半个时辰再动身也来得及。” 秦钺让孙文c黄蕴章c黄虎c韩三郎带着庄丁也返回了农庄,让春柳和夏荷也回去了。 打发走了秦泰c孙文等人,秦钺估计焦三娘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就让王伯和陶师傅牵着马带着窑工们回了窑厂大院,然后指着白土坡西面的一处农庄对秦威等人道:“走,咱们去葛家农庄看看。” 众人上马,呼啸着冲下白土坡,直奔葛家农庄而去。 葛家农庄就坐落在白土坡西面大约一里路的地方,距离白土坡并不算远,秦钺他们沿着田间小道一路纵马飞奔,没一会工夫就来到了葛家农庄前。 众人下马,把马拴在庄院外的几排大杨树下,留下两名兄弟看着马匹,秦钺带着众兄弟来到庄院大门前,看到庄院外面停着几辆马车和牛车,葛家的几名庄丁头目正指挥庄丁们往马车和牛车上装东西,庄院内外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秦钺从外面看了看这处农庄,发现葛家农庄比焦家的农庄还大,只是院墙是用黄土夯筑的,院子里的房屋也大多是一些用土坯垒砌的茅草房,只有一排老旧的青砖瓦房,看上去并不如焦家农庄那么气派。 秦钺估计,因为葛仲良是当地最大的土豪,葛家家大业大,不但在白鹿原上拥有好几处农庄,镇上还有轩敞的大宅院,葛家人肯定不会经常来这里住,这里应该只是一处功能单一的农庄。 秦钺知道,因为农庄的院墙和茅草房都是庄丁轮流出工垒砌的,建造这样一处简易的农庄也花不了多少钱。也难怪葛仲良同意和朝廷置换土地时,农庄的事连提都没提。 不过,为了不授人以柄,秦钺并不打算白要葛家的农庄,等腾出时间来,他打算让孙文带人去镇上找一下葛仲良,双方协商出一个合理的价格,然后再把农庄买下来。 秦钺让曹越上前叫过一名葛家的庄丁头目,问道:“你们东家在吗?” 葛家的大部分庄丁中午都跟着葛仲良去过白土坡,很多人都看到了秦钺是怎么命令官差把他们东家抓起来的,当然也认识秦钺,所以庄丁头目也没问秦钺是干什么的。 庄丁头目道:“我们东家只是来农庄看了看,就带着家人回白鹿原镇上的家里去了。” 秦钺猜想,估计此时的葛仲良也不想见到他,大概是有意回避了。 秦钺又问道:“你们东家怎么说?” 庄丁头目回道:“东家只说让我们把值钱的东西先装车运到镇上去,另外把牛c马c骡子c骆驼等大牲口和羊群c猪群都赶到别的农庄去,明天上午再来拉粮食c草料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东家说这处农庄已经卖给别人了,让我们尽快把农庄清空。” 唐时因为要靠骆驼驮运物资,骆驼不但是关中地区常见的大牲口,关东也有骆驼。 秦钺道:“你们什么时间能把农庄腾出来?” 庄丁头目道:“我们今天要干到半夜,估计明天上午就能把整个农庄腾出来了。” 秦钺十分礼貌地道:“本东家就是农庄的新主人,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庄丁头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道:“可以,不过现在里面有点乱,你们最好别进房间,要是少了什么东西,既说不清楚,我们也不好向东家交代。” 秦钺笑道:“小哥放心,我们就在院子里转转,不会进入房间的。” 秦钺说完,就带着兄弟们走进了农庄大院。 其实从院门外看过之后,院子里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无非是一些粮仓c房屋c牲口棚c大车c菜地c花圃c水井c农具什么的。 秦钺带着兄弟们在葛家农庄大院里走马观花般随意浏览了一番。 秦钺和秦威哥俩走在最前面,秦威问秦钺道:“三哥,现在咱们的土地上有两处农庄了,这处农庄你打算做什么用?” 秦钺道:“今年冬天也就这样了,让孙文他们随便派几名庄丁过来轮流值守就行了。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我打算把这处农庄整个拆掉,然后在原地建造一处花园式的别业。在别业里面建造几排漂亮的房子,不但厅堂c卧房c书房c客房c下人住的房间要一应俱全,院子里还要栽种一些观赏树木,回廊c花圃c甬道c葡萄架c凉棚c石桌c石凳等也要一应俱全,院子外面还要建造一些园林c假山c小石桥c石板路和钓鱼用的池塘等。” 秦威道:“三哥,你在城里又不是没房子住,为什么要在离城这么远的地方建造别业?建造这么大一处别业那可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你每天那么忙,又能来住几天?” 秦钺道:“不是我住。” 秦威问道:“那是谁住?” 秦钺道:“七郎,你也知道,我父亲,也就是你大伯,已经被圣上赦免,估计现在已经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了,不日就会回到长安。你大伯回来后,总是要有个地方住的。所以我才想在这里建造一处有山c有水c有池塘专门用来修身养性的别业,然后再买一些奴婢,就让你大伯住在别业里安享晚年,等叔叔和婶娘年纪大了也可以搬来农庄住。” 秦威道:“大伯不是要去吏部挂籍候补吗?一旦大伯官复原职,怎么可能来这里住?” 秦钺道:“我是不会允许你大伯继续做官的。” 秦威随口问道:“那大伯他能同意吗?” 秦钺道:“不同意也得同意,现在咱们这个家是我说的算,你大伯必须听我的。” 秦威道:“可大伯毕竟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总不能和长辈拧着来吧?” 秦钺斩钉截铁道:“别的事我可以听你大伯的,就这事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秦威有些不解:“这是为什么啊?” 秦钺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吃一堑长一智。” 秦威道:“可是三哥,俗话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文人习文,武将习武,最终不都是为了报效朝廷吗?” 秦钺看了看身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七郎,什么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那纯粹是扯淡!你这么想,可圣上却不一定这么想,只要你稍稍触犯了圣上的威严,圣上有的是办法弄死你!反正把你宰了,天下想当官的人多如牛毛,又不差你这一个!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历朝历代有太多血的事实可以证明,做官不但风险高,死亡率也高,但凡有点出路就不要做官。何况就你大伯那耿直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做官,万一哪天再得罪了什么人,再搞出点什么事来,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再说咱们秦家现在又不缺钱,又不是非得等着你大伯的那点俸禄买米下锅。” 秦威笑道:“三哥,既然你看得这么透,为什么你自己还要做官?” 秦钺也笑道:“七郎,这你还不明白吗?就我做的这个尚食局奉御,说白了就是个厨子头,既没什么实权,平时也不用天天去衙门里坐衙处理政务。而且圣上也说了,只要我把培训御厨的事做好了,也不用天天上朝,这官做了还不是和没做一样!” 秦钺和秦威边走边说话,带着兄弟们在葛家农庄里大概浏览了一番,便带着大家返回了白土坡。 远远地,秦钺便看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正站在窑厂大院门前,真是焦三娘。 焦三娘穿了一件披风,身上背了一个小包裹,王伯正站在一旁相陪。 秦钺带着兄弟们来到窑厂前,下马来到焦三娘面前,笑着问焦三娘道:“娘子,你来了?” 焦三娘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便把头扭了过去。 秦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朝手下的兄弟们一挥手,兄弟们会意,对着焦三娘一躬到地,齐声道:“焦姑娘好,我等愿为焦姑娘牵马坠镫!” 焦三娘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着大家:“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3章:当然是回去睡 潘大虎和崔八郎率领众兄弟给焦三娘请安,焦三娘不禁吓了一跳 焦三娘看了看潘大虎和崔八郎等人,发现这些人的穿衣打扮并不像一些身份低下的家奴,这不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主人身边的一个婢女,按理说眼前这些人是没有理由给一个婢女请安的,她也没资格接受大家的请安。 “你你们好!” 焦三娘回了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秦钺,心说不知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但秦钺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面带微笑地问焦三娘道:“焦娘子,你会骑马吗?” 既然已经答应了做人家的婢女,那就得跟人家走,焦三娘没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因为唐代女子不缠足,行动不受限,身体的灵活性远比后世一些朝代的女子敏捷得多,而且唐朝的社会制度也相对开放,对女子抛头露面的宽容度也高,很多女子出门都是以驴作为代步工具,会骑马的女子也大有人在。 尤其是皇宫里的那些嫔妃和宫女,还有很多王公贵族家的年轻女子,不但大部分人都会骑马,很多女子还把打马球当成一种日常娱乐,这在很多唐代文献和壁画中都有体现。 像焦三娘这种出身在乡下大户人家里的女子,不但家里有牛有马有骆驼,而且焦三娘还和一般的乡下女孩子不一样,她从小就喜欢习练剑术,会骑马就更不奇怪了。 秦钺吩咐一名年轻的窑工把那匹为焦三娘准备的性情温顺的牝马从窑厂院子里牵出来,然后对焦三娘道:“焦娘子,这只是本东家给你准备的临时坐骑,你先将就着骑,等回到长安城后,本东家再带你去西市牲口市上买一匹让你满意的。” 刚才秦钺让手下兄弟们给焦三娘请安,现在又说要给焦三娘买马,这不禁让焦三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搞不懂秦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在焦三娘心里,秦钺就是个好色之徒,因为觊觎她的美色,便以把她家人送交官府治罪相要挟,威逼她去秦家做婢女,而且还在契约里特别注明不准她自杀,连欺男霸女这种事他都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分明就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 逃又逃不掉,死又不能死,此时的焦三娘也已经认命了。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秦钺对她做什么,哪怕今天晚上就让她陪床,她也会选择默默地承受。为了家人的安全,她早就把自身的荣辱置之度外了,现在的她无非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她的人生从答应去秦家做婢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但让她不能理解的是,秦钺想干什么就直接干好了,干嘛还要给她买马? 难道他们秦家的待遇就这样,所有的婢女都有马? 焦三娘面无表情道:“你是东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女子无权干涉。” 秦钺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要本东家扶你上马?” “不用!”焦三娘认镫搬鞍,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秦钺不禁赞道:“焦娘子不愧是女中豪杰,好身手!” 秦钺说完,又对兄弟们道:“上马,回长安城!” 众兄弟都翻身上马,簇拥着秦钺和焦三娘下了白土坡,上了通往长安城的官道。 秦钺在马上问焦三娘道:“焦娘子,敢不敢跑的快些?” “驾!”焦三娘也不答话,单手一提马缰,双脚一磕马肚子,瞬间便冲了出去。 “爽快!”秦钺不禁又叫了一声好,随即也打马紧紧跟上。 焦三娘披着红色披风,秦钺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衣,一红一白并辔齐飞,煞是好看。 秦威率领众兄弟不紧不慢地跟在秦钺和焦三娘身后,一行人十几匹马一路狂奔,用了两刻钟多一点就来到了长安城东城门春明门外。 此时申时刚刚过去——也就是下午五点多钟的样子,天色还很明亮,距离长安城城门关闭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半时辰。 进了春明门,众人沿着春明门内东西大街一路向西,缓辔而行。 秦钺在马上问焦三娘道:“对了,焦娘子,本东家还没请教过你的芳龄呢?” 焦三娘冷冰冰地道:“十五。” 秦钺讨好道:“好巧,本东家今年也刚好十五,只不知焦娘子是几月的生日。” 焦三娘道:“十月。” 秦钺道:“那你的生日小,我是春天出生的,比你大了半年还多!” 焦三娘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入了东市,不一时就来到了众乐坊前。 因为林宽已经先一步回到了众乐坊,李红c杨阿柳c蒋小蛮c杨阿美和黄杏早已得到了消息,正站在众乐坊门前张望,连林晚娘也抱着囡囡来了。 见秦钺他们回来,李红等几个女孩子都高兴地跑上前来。 杨阿美一脸兴奋:“姊夫,你们回来了!” 秦钺微笑着朝小姨子杨阿美点点头,便和众兄弟下了马,焦三娘也下了马。 秦钺先为李红引见道:“红妹,这是从白鹿原上焦家村来的焦娘子,是来咱们家做来玩的。对了,焦娘子比你大一岁,以后你就叫焦娘子姐姐吧!” 因为一直在担心秦钺的安危,林宽一回来,李红就迫不及待地向林宽询问了焦家村那里的情况,自然也知道秦钺收了一个婢女的事。 虽然李红对秦钺做出这种荒唐行为有些生气,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拉着焦三娘的手热情道:“三娘姐姐好,我是三郎哥哥的异姓妹妹,名叫李红,以后你叫我红妹就行了。” 看着面前几个年轻女人,除了黄杏和杨阿美还是两个垂髫少女外,其他几个女人都盘着头,而且都是一身华美服饰,金钏玉佩一脑袋珠翠,透着无尽的雍容华贵,尤其是几个女人看秦钺时那辣的眼光,焦三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姓秦的少年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鬼,这么年轻身边有了这么多女人居然还不满足,居然还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甚至看着别人家锅里的。 但焦三娘还是道:“不敢!小女子是来做女佣的,实不敢和娘子以姐妹相称。” 李红笑道:“什么婢女不婢女的?三郎哥哥那是和你闹着玩呢,你爱听他吓唬你!” 焦三娘并没有把李红的话当真,心说闹着玩还有这么闹的?不但凭借权势威逼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签了“卖身契”,还说要让一个黄花大姑娘给一个大男人暖床! 李红当然不可能知道焦三娘在想什么,又给焦三娘介绍道:“三娘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林娘子是我和三郎哥哥的朋友,是来咱们家玩的。这两位一个叫杨阿柳,一个叫蒋小蛮,是是三郎哥哥的妾室。既然三娘姐姐来了家里,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好好消散一下心情,以后大家都以姐妹相称就好了。” 焦三娘心说,姓秦的小子这么年轻,妾室都有两个了,还说是闹着玩,不是色鬼谁相信? 看焦三娘始终板着脸不苟言笑,李红直接拉着焦三娘的胳膊道:“三娘姐姐,你就别绷着了,既然到家了,咱们还是到里面说话吧!” 秦钺让黄杏去柜上拿了两贯钱,然后对潘大虎和常安道:“两位兄弟,今日辛苦大家了,时间太晚了,本东家就不招待你们了。现在离坊门关闭的时间还早,你们拿上这些钱,带着各自手下的兄弟去找家酒店随便喝两杯吧!” 秦钺对手下兄弟从来都不吝啬,一贯钱就是一千钱,按购买力算相当于秦钺前世的三四千元钱,拿着这么多钱去普通酒店吃饭,绝对是大鱼大肉可劲造,而且还花不完。 因为崔八郎晚上还要回家照顾老母亲,秦钺便让崔八郎也跟着潘大虎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吃完饭就可以直接回家去了。 潘大虎和常安对秦钺表示了感谢,便和崔八郎一起带着手下的兄弟走了。 潘大虎等人走后,秦威也向秦钺告辞回家去了。 秦钺带着武定c彭彪c林宽走进众乐坊,看到李红c林晚娘c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都已落座,秦安站在柜台里面,黄杏c杨阿美正在给大家倒茶。 李红等人在说笑,只有焦三娘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秦钺也坐下,问李红道:“红妹,晚饭准备好了吗?” 众乐坊门外就有一间小厨房,李红等人平时在店里看店,中午一般都是自己做饭吃,有时候不爱做饭,也会从外面买些现成的吃食。 李红道:“都准备好了,你们回来之前,我还让黄杏和秦安去买了一只烧鹅和一些熟肉。” 李红说完,就站起身带着杨阿柳c蒋小蛮c黄杏c杨阿美去了厨房,一会就端来了十几样菜品,另外还有一坛子酒和一些蒸饼,在里间客厅里摆了满满一桌子。 因为一张桌子坐不开,李红便让黄杏和杨阿美把每样吃食分了一些出来,摆在了外间的桌子上,让彭彪c武定c林宽c秦安四人在外间吃,吃完就可以回菜园子去了。 彭彪等人在外间吃饭,里间里只有秦钺和七个女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吃饭时,李红问了问秦钺去焦家村圈地的事,秦钺便把大致经过和大家说了说。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秦钺还偶尔逗逗囡囡,给囡囡夹一些好吃的,气氛虽然算不上有多热烈,但也是一片祥和。 焦三娘生长在乡下的大户人家,以前吃饭时总是男女老幼一大家子,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吃饭。她看着身边几个同龄的少女都以秦钺为中心,每次看秦钺时的目光都是火辣辣的,秦钺和几个少女说话时也是一脸的温柔,一点都不像白土坡上那个欺男霸女的恶霸。 焦三娘不禁有些纳闷,心说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也许秦钺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种人?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这家伙都把自己霸占了,事实就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也许这家伙特别善于伪装,特别善于哄女孩子开心,眼前这几个女孩子大概都被这家伙英俊的模样和伪善的外表给迷惑了也未可知。 事情不到最后,焦三娘悬着的一颗心都不可能放下,她估计今天晚上就会有结论,如果秦钺确实如她所料是个好色之徒,面对她这样一个刚刚被他霸占的青春美少女,绝不可能让她安全地度过第一晚,肯定会卸下面具,暴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的。 如果这家伙真像下午在白土坡上说的那样,晚上让自己给他暖床和陪床,那这家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伪君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公子。 正当焦三娘胡思乱想之时,杨阿柳对秦钺道:“郎君,妾身和小蛮妹妹的家人来长安城也有几日了,老是在这里给郎君和红姐添麻烦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妾身和小蛮妹妹想明天就和家人一起回家乡去看看,顺便把家人送回去。” 秦钺道:“对了,你们来了众乐坊,你们家人的晚饭怎么办?” 杨阿柳回道:“吃的喝的都提前买好了,妾身的父亲和小蛮妹妹的父亲都会做饭。” 秦钺道:“你们也有好几年没回过家乡了,现在焦娘子来了咱们家,林娘子也经常来店里帮忙,店里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们回去后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过些日子我再派人去把你们接回来。” 焦三娘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禁暗自腹诽,这家伙也太不是人了,霸占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不说,还好几年不让人家回家和家人团聚 等等!几年没回过家乡?那杨阿柳和蒋小蛮那时岂不是还是两个小女孩? 这家伙不会如此没人性吧?居然连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等等!这也不对啊,这家伙几年前自己不也是个孩子吗? 还有,这家伙不是说他们秦家家大业大,是长安城里的大户人家吗?那怎么没见到他的父母,也没见到他的兄弟姐妹,更没见到他家里成群结队的奴婢,难道他所谓的大户人家就他一个人和两个妾室吗? 焦三娘越想越糊涂,想得脑袋疼了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秦钺又说道:“红妹,给阿柳和小蛮两位妹妹家人准备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李红道:“我上次给了她们钱,吃的穿的用的两位妹妹都是自己买的,明天早晨出发前,我再给她们每家拿上三十贯钱,另外每家再给两匹绸布,这些钱和衣料少说也够她们两家用上一二十年了。” 乡下人家本来就有土地,粮食不用花钱,如果每年再有个两三千钱,日子也是满够过了。 秦钺道:“也好,等他们花完了咱们还可以再给。阿柳,小蛮,你们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回去一趟也别显得太寒酸了,一定要穿得体面些,该戴的首饰都戴上,亲戚朋友家里有长辈的该送礼就送礼,见到孩子该给赏钱就给赏钱,该花的钱一定要花,决不能太小气。我明天让高旺和林宽赶着马车分别把你们送回去,另外再多派几名弟兄护送,尽量让你们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这样你们家人在村子里也能有些面子。” 焦三娘心想,别看这家伙人品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的女人还是挺不错的。 说话间,彭彪等人已经吃完了饭,进来向秦钺和李红辞过,便回菜园子休息去了。 秦钺他们吃完饭,又说了会话,秦钺道:“红妹,时候也不早了,阿柳和小蛮妹妹明天还要起早赶路,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我留下看店。” 李红和林晚娘等人都站起身来,李红道:“也好,三郎哥哥,那我们就回去了。” 焦三娘也站起身来,低着头小声问道:“那那我去哪里睡?” 听焦三娘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李红等人都有些吃惊,不禁都看向了焦三娘。 秦钺当然明白焦三娘话里的意思,连忙道:“焦娘子,你跟着红妹她们回家去睡!” 焦三娘明显有些意外:“跟跟她们回去睡?” 秦钺尴尬地笑了笑,一半认真一半玩笑道:“当然是跟她们回去睡,你一个女孩子,不跟红妹她们回去睡,难道你还想跟我一个大男人睡?” 听了秦钺的话,焦三娘立马羞红了脸,咬着下唇狠狠地瞪了秦钺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4章:又活过来了! 见焦三娘好像生气了,李红连忙笑着打圆场道:“三娘姐姐,三郎哥哥是和你开玩笑呢!” 焦三娘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我没有生气,咱们走吧!” 李红带着大家走出众乐坊,没一会工夫就来到了东市东大街和东市南大街交口处。 李红指着三个院子里拔地而起的三座小楼,不无骄傲地对焦三娘道:“三娘姐姐,这三个新建的大院也是咱们家里的产业,明年春天这里就会新添一座大酒楼和一家整个长安城最大的客栈,还有一座大院将建成咱们众乐坊的总部。” 焦三娘道:“看来秦大人祖上留下的产业不少啊!” 李红笑道:“什么祖上留下的产业?三郎哥哥祖上除了给他留了一条打狗棒,连根毛都没留下!三郎哥哥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赚来的。” “打狗棒?很值钱吗?” “三娘姐姐,你总不会连啥是打狗棒都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乞丐手里拿的那条棍子叫打狗棒,可秦大人祖上留下的打狗棒,总不能是乞丐手里拿的的打狗棒吧?”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讨饭的打狗棒!不过我这么说只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说三郎哥哥祖上啥都没给三郎哥哥留下,三郎哥哥以前是个乞丐。” 焦三娘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这这怎么可能?” 李红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和三郎哥哥以前都在大街上讨饭,我认识三郎哥哥那年我才九岁,三郎哥哥也不过十岁。你是不知道,我和三郎哥哥在大街上讨了五年饭,过上现在这么好的日子,总共还不到半年的光景!” 虽然焦三娘依然很吃惊,但却没有再问什么。 半年的时间就赚下了万贯家财,还做了五品高官,这不是传奇,这是神话! 直觉告诉焦三娘,秦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也许她眼睛里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 七个少女出了东市,进入安邑里,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进入院子后,杨阿柳的父亲c哥哥和蒋小蛮的父亲c弟弟都迎了出来。 杨阿柳和蒋小蛮的父亲都上前给李红请安:“红姑娘好。” 李红客气道:“两位叔叔不必多礼,你们明天还要起早赶路,都回房早点休息吧!” 杨父和蒋父答应一声,便带着杨阿柳的哥哥和蒋小蛮的弟弟回了客房。 李红和杨阿柳c蒋小蛮把焦三娘和林晚娘让进厅堂,几人分宾主落座,杨阿柳连忙吩咐黄杏和杨阿美去厨房提水给客人沏茶。 大家喝了一会茶,说了几句闲话,李红便开始安排今晚大家都去哪里睡觉:“阿柳和小蛮两位妹妹,今晚三郎哥哥不回来,你们的床大,就让阿美妹妹跟着你们睡吧!晚娘姐姐和三娘姐姐是客人,就去客房里睡,我和黄杏在东间里睡。” 此时的囡囡已经在林晚娘怀里睡着了,李红分派完房间,大家便去了各自房间洗漱休息。 女客房里有两张床,林晚娘先把囡囡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和焦三娘一起洗漱完毕,就各自上床休息了。 焦三娘早已从身心上做好了晚上给秦钺暖床的心理准备,虽然她打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出于一个少女爱美的本能,还是利用回家和亲人道别的机会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衣。 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事情,焦三娘躺在床上反倒睡不着了。 林晚娘也没有睡,听到焦三娘在床上翻来覆去,便问道:“三娘妹妹,你还没睡吗?” 焦三娘道:“没有,乍一换地方睡觉,我有些不习惯。” 林晚娘道:“你要是实在睡不着,那咱们就说说话吧!” 焦三娘把一只枕头紧紧地搂在怀里,点点头道:“好。” 林晚娘问道:“三娘妹妹,姐姐看你也不像穷人家的女子,咋就来秦郎家里做婢女了?” 焦三娘道:“我又不是自愿的,都是秦大人逼的。” 林晚娘有些意外:“秦郎逼的?这怎么可能?他可不是那种人!” 焦三娘道:“秦大人是不是那种人我不知道,但他今天下午就是强逼着我在‘卖身契’上签了字画了押,然后就强行把我掳到长安城来了。” 林晚娘有些不解:“三娘妹妹,你是乡下人家的娘子,秦郎是长安城里的公子,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让你在‘卖身契’上签字,就把你掳到长安城来吧?” 焦三娘支吾道:“是是我父亲和哥哥有错在先,他们带着很多乡民拿着锄头等农具抢占了秦大人家的土地,结果结果被从长安城赶去的万年县衙役和南衙禁军给抓捕了。秦大人就逼着我立下了‘卖身契’,否则就把我父亲和哥哥送交官府治罪。” 林晚娘摇摇头:“可这也不对啊,既然是你父亲和哥哥犯了罪,秦郎直接让人抓捕你父亲和哥哥就是了,你干嘛又掺和进来了?” 焦三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我” 林晚娘笑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当众辱骂秦郎来着?” 焦三娘有些惊讶:“林娘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就说你骂没骂他吧?” “骂骂了!” “你是怎么骂的?” “我我不好意思说。” “骂都骂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骂他是个伪君子,骂他是个欺压良善的泼皮无赖,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骂他是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大恶霸,骂他是个心如蛇蝎鱼肉百姓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贪官!” 林晚娘笑了:“这就对了,你都骂人家是欺男霸女的大恶霸了,人家又没办法解释,解释了你也不可能相信,当然要恶霸一个给你看看,否则不白担了这个骂名了!” 焦三娘嗫嚅道:“这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林晚娘道:“当然是你的错,以我对秦郎的了解,他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焦三娘很感兴趣:“那他是什么人?” 林晚娘轻叹一声道:“他呀就是个有时候尊老爱幼,有时候救死扶伤,有时候乐善好施,有时候扶危救困,有时候玩世不恭,有时候还有点顽皮有点小坏,让女人又爱又恨,值得女人托付一生的那种男人!” 焦三娘想不到林晚娘对秦钺的平价如此之高,不禁好奇地问道:“林娘子,他真有你形容的那么好吗?” 林晚娘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长这么大见过的不是坏人就是不好不坏的人,比秦郎人品好的人我还一个都没见过。” 焦三娘道:“他是怎么个好法,林娘子,你能和妹妹说说吗?” 林晚娘道:“要不你过来吧,我和你说说秦郎的事。” 焦三娘正求之不得,马上下床趿拉着床下的锦缎拖鞋,跑到了林晚娘的床上。 等焦三娘躺下后,林晚娘就把她是怎么认识的秦钺,秦钺怎么把他男人救出来,怎么将她从佽飞军杨校尉的手中救出,怎么帮助她们孤儿寡母的整个过程都对焦三娘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只是把她经常和秦钺偷着拥抱的事有意隐去了。 最后,林晚娘又道:“三娘妹妹,说起来你大概不信,秦郎以前有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后来他那个仇人因为犯罪被官府抓进了大牢,秦郎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主动带人去仇人家里照顾仇人患病的老母亲,最后还把仇人从京兆府大牢里救了出来。” 焦三娘明显有些不信:“这怎么可能?代仇人养母,这可是千古都难得一见的奇闻异事!” 林晚娘道:“要不是亲眼所见,别说是你,我都不会相信。但这事却是千真万确的,而且秦郎那个仇人你今天也见过。” “我也见过?那人是谁?” “就是秦郎的亲随,晚上跟着潘大虎一起去吃饭的那个崔八郎。” “看来秦大人还真是个好人!”听了林晚娘的话,焦三娘自言自语着,继而又问林晚娘道:“不过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好色之徒的事实吧?” 林晚娘无所谓道:“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好色也是人之常情,不好色那还叫男人?虽然秦郎也好色,也喜欢美女,但他却和别的男人不同。” “都是好色,能有什么不同?” “因为秦郎是个正人君子,他虽然好色,但却色而不淫!” 焦三娘有些好奇:“林娘子,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晚娘自知说漏了嘴,索性也就放开了:“我当然知道,当初我家夫君伤势特别严重,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下。秦郎不但帮我们找房子,还找来了宫里的太医为我家夫君治疗棒伤。我和秦郎曾经有过好几次单独相处的机会,那时的我很无助,经常扑到秦郎怀里抱着秦郎哭,如果秦郎真是个好色之徒,他有很多次机会把把我可秦郎从来都没有趁人之危和我做那种事,所以我说秦郎就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可是,如果他不好色,怎么会这么年轻就娶了两房妾室?” “你以为秦郎愿意啊?杨阿柳和蒋小蛮本是皇宫里的宫女,那是圣上赏给秦郎的两名妾室,圣上的话秦郎敢不听吗?再说了,秦郎就算喜欢杨柳和蒋小蛮,那也是夫君和妻妾之间的正常行为,他又没去外面欺负别人家姑娘。” 焦三娘这才知道,原来杨阿柳和蒋小蛮居然是皇帝赏给秦钺的两名宫女,难怪杨阿柳和蒋小蛮好几年都没回过家乡了。 林晚娘又道:“不过,这只是秦郎作为一个少年郎的一面,你可别以为秦郎只有妇人之仁。他眼里可向来都不揉沙子,他也有作为一个大男人果敢专断的一面,谁要是为富不仁专干坏事,秦郎也不会放过他。还有,秦郎手下的兄弟要是敢背叛他,他也不会轻易饶恕他。以前秦郎手下有个深得他信任的窑工叫钱九,就是现在农庄大管家孙文的大师兄。钱九曾经吃里扒外,将窑厂制作蟋蟀罐的工艺偷出去和洛阳的一家窑厂联合,想断秦郎的后路。” 焦三娘问道:“那秦郎是怎么处置的,不会杀了钱九吧?” 不知不觉中,焦三娘嘴里的秦大人已经改成了秦郎。 林晚娘道:“你太小看秦郎了,杀人那可不是秦郎行事的风格。” 焦三娘十分好奇:“那秦郎究竟是怎么处置钱九的?” 林晚娘道:“因为制作蟋蟀罐的工艺已经被钱九泄露了出去,秦郎在洛阳城的蟋蟀罐生意眼瞅着就做不下去了,当时所有人都建议秦郎不要再往洛阳城运送蟋蟀罐了。但秦郎却没有听从大家的意见,而是让人夜以继日地赶制出了几千个蟋蟀罐,连夜运到了洛阳城,以低价倾销到了洛阳城那些瓷器行和瓷器贩子手中,不但狠狠地大赚了一笔,还让钱九他们制作出的蟋蟀罐都砸在了手里,让他们空欢喜了一场。” “那后来呢?” “后来洛阳那家窑厂的主人非常生气,不但让人痛打了钱九一顿,还把钱九身上的钱都扣下了,钱九是从洛阳城一路讨饭回到长安的。再后来钱九回到了窑厂,想让王伯和孙文来求求秦郎,让他继续回窑厂做工。但秦郎并没有答应,只是看在王伯和孙文的面子上,让人给钱九家里送去了几百文钱,算是对钱九的救济。” 焦三娘想了想道:“这个钱九我好像也听说过,他好像就是焦家村附近一个村庄的人,后来他在本地混不下去了,老婆也不和他过了,就跑到外县的一家窑厂做工去了。” 林晚娘道:“所以啊,你别看秦郎本性不坏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也不是个轻易受人欺负的主儿,不然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焦三娘道:“这么说,秦郎并不是想让我给他做婢女了?” 林晚娘道:“我觉得肯定不是,他应该是因为你当众辱骂了他,而他既不能打你也不能骂回来,就想了这个办法想治治你,这就是我为什么说秦郎有些顽皮有些小坏的原因。” “这么说我不应该恨他了?” “你不但不应该恨他,反倒应该感谢他。” “为什么?” “你想啊,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你觉得秦郎会轻易放过你父亲和你哥哥吗?古人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免除了你父亲和你哥哥的牢狱之灾,这倒是让坏事变成了好事。” 焦三娘拱进林晚娘怀里搂住林晚娘道:“晚娘姐姐,谢谢你了!” 林晚娘道:“你这丫头,不好好说话,咋拱到姐姐怀里来了?” 焦三娘搂紧林晚娘道:“晚娘姐姐,不瞒你说,妹妹之前已经死了,可听了姐姐这番话,妹妹又活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5章:说好的一辈子 “寂寞闺阁静悄悄,庭院春深空寥寥。懒梳妆,周旋少,五陵年少去杳杳。前时被底颠鸾鸟,郎情妾意誓滔滔。痴情女,无情少,枕边言语都忘掉。待君来时须祈祷,劝尔休恋黄花妙。胸上雪,任君咬,莫叫千金去买笑” 第二天早晨,焦三娘早早地就起了床,洗脸刷牙后便坐在窗前梳妆台旁,拿起一把牛角梳开始梳头,一边梳头还在一边哼着小曲儿。她唱的是一首盛唐时最流行的教坊名曲,名曰复句《渔歌子盼郎归》。 一般人认为,唐代文人只会作诗不会作词,都以为词是宋代人发明的。 其实不然,事实上词并非宋代人发明,而是起源于汉乐府,兴起于南北朝时期的梁朝,流行于唐朝,鼎盛于宋朝。 唐代教坊歌女所唱的曲目大部分都是词,而不是诗,比如唐代诗人张志和的《渔歌子》,韦应物的《调笑令》,白居易的《忆江南》,温庭筠的《菩萨蛮》等都是词。 只是唐代文人作诗太牛,掩盖了词的光芒。 虽然焦三娘唱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吵醒了林晚娘母女。 听到焦三娘唱的小曲儿,林晚娘从床上坐起来,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这丫头这是怎么了?昨天来时还是一脸的要死要活,现在咋还唱起小曲来了?而且唱的居然还是一首描写男欢女爱的小曲儿! “待君来时须祈祷,劝尔休恋黄花妙。胸上雪,任君咬,莫叫千金去买笑” 焦三娘梳完头,先是打开梳妆台上的脂粉盒,拿起粉刷对着镜子在脸上涂了一些胭脂,然后又拿起花钿开始对着镜子往额头上贴花黄,口中始终在反复哼唱着那首小曲儿。 所谓花黄,是古代女子贴在额头上的一种额饰,也叫额黄或者花钿。 普通人家女子一般都是用红c黄c绿等颜色的彩纸剪个小花样贴在额头上,实在没钱也可以在额头上用笔画个花样甚至点个红点什么的都可以。 富人家女子贴在额头上花钿就复杂多了,差一点的先用彩纸剪成花样,然后在花样上刷上闪光的云母粉或者贴上鱼鳞片,好一点的会在彩纸花样上粘上闪光的螺钿壳或者云母片,家里特别有钱的就直接用银箔或者金箔裁剪成花样贴在额头上,甚至会在金箔上粘上小珍珠或者玉石颗粒等,看上去晶莹闪亮,特别好看。 林晚娘昨天看到焦三娘时,焦三娘还是一副男孩子打扮,脸上也不涂脂抹粉,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样子,不知为何今天却认真打扮了起来。 看着焦三娘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的样子,林晚娘笑着摇了摇头。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少女的心思没人能懂,看来这丫头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了! 林晚娘笑着问道:“三娘妹妹,你起来了?” 焦三娘吓了一跳,转回身有些不好意思道:“起来有一会了,晚娘姐姐你醒了!” 林晚娘给囡囡穿好衣服,娘俩也起了床。 她们刚刚洗漱完毕,黄杏就从门外进来道:“林娘子,焦娘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红姐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洗漱了没有,要是洗漱了就去厅堂里用早饭。” 林晚娘道:“好的,黄杏妹妹,我们马上就过去。” 黄杏走后,焦三娘坐在床上,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套女孩子的衣裙穿在了身上,下身是一条淡紫色内絮棉衬的夹裙,上身是一件绿色窄袖夹袄,脚上依然穿着胡靴。 穿上这身衣服,原本一副男孩子打扮的焦三娘立马平添了几分妙龄女子的妩媚和妖娆。 林晚娘抱着囡囡,笑道:“三娘妹妹,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 焦三娘脸一红,过来拉着林晚娘的胳膊:“晚娘姐姐,红妹还等着咱们去吃早饭呢!吃了早饭,阿柳和小蛮两位妹妹还要回家乡省亲,咱们还得帮红妹照看店铺,咱们抓紧过去吧!” 林晚娘笑道:“傻妹妹,姐姐是过来人,你告诉姐姐,是不是心里想见那个人了?” 焦三娘道:“才不是呢!晚娘姐姐,咱们快走吧,要不红姑娘该等急了!” 两人抱着囡囡出了客房,来到厅堂,见厅堂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李红道:“晚娘姐姐,三娘姐姐,就等你们了,快坐下吃饭吧!” 林晚娘问道:“阿柳和小蛮两位妹妹呢?” 李红道:“厅堂里坐不下,我让她们去客房陪她们的家人吃饭了。” 吃过早饭,高旺和林宽已经赶着马车来到了安邑里,大家把杨阿柳和蒋小蛮回家要带的东西都装上车,然后便坐着马车去了众乐坊。 此时,秦钺已经带着崔八郎c曹越c彭彪c武定c秦安等在了众乐坊门前,不但秦威带着宇文婧来了,潘大虎和常安也骑着马来了,常安还带来了两名宋王府家丁。 杨阿柳和蒋小蛮的父亲上前给秦钺见礼:“少郎君好!” 秦钺拱手还礼:“两位丈人好。” 大家见过礼后,秦钺道:“阿柳,小蛮,你们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乡了,为了你们这次回家乡能风光一些,我打算给你们每人派四名兄弟,护送你们回去。” 杨阿柳和蒋小蛮都向秦钺万福:“妾身谢过郎君!” 秦钺开始分派人手:“大虎,彭彪,武定,你们三个带上一名王府家丁,和高旺一起负责护送阿柳妹妹回咸阳县。八郎c曹越c常安,你们三个也带上一名王府家丁,和林宽一起负责护送小蛮妹妹回新丰县。这里距离咸阳和新丰县也不是很远,如果路上顺利的话,估计用不上两个时辰就能到。” 潘大虎对秦钺拱手道:“请少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将两位娘子安全护送到家。” 秦钺又叮嘱高旺和林宽道:“高旺c林宽,你们也别让马跑得太快了,千万别把马车跑坏了。路上该休息休息,该打尖打尖,记着时常停车检查一下车轴和轮子,该上油上油。重要的不是速度,而是一定要保证安全。” 唐代的马车都是木轮,车轴靠加了石墨的油脂润滑,如果路上跑掉轮子,连备胎都没有。 高旺和林宽也保证道:“请少东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李红早已为杨阿柳和蒋小蛮两家人各准备了三十贯铜钱,分别装在了六个袋子里,让彭彪等人搬到了车上。按秦钺前世的市斤计算,三十贯铜钱有二百五十多斤,分装在三个袋子里,每袋八十多斤,一个成年男子搬起来并不困难。 李红又让大家从库房里搬出四匹绸布,分别送给了杨阿柳和蒋小蛮两家各两匹,另外又给两组护送人员每组拿了两千钱,作为路上的差旅费。 杨阿柳和蒋小蛮也和秦钺c李红道了别,便和家人上车走了,潘大虎等人骑马跟上。 送走了杨阿柳和蒋小蛮等人,焦三娘走到秦钺面前,微微蹲身一个万福道:“少东家,奴家来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奴家做的,还请少东家和红姑娘吩咐。” 秦钺这才注意到,焦三娘今天换了一身漂亮的女孩子衣裙。 秦钺上下打量了一番焦三娘,故意逗焦三娘道:“焦娘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穿得这么漂亮,咋打扮得像是要和谁入洞房一样?” 焦三娘脸一红,但她这次并没有避开秦钺的目光,而是直视着秦钺的眼睛道:“少东家,三娘是少东家的暖床婢女,还能和谁入洞房?要入也是和少东家一起入,只是少东家身边美女如云,也不知少东家能否看得上三娘?” 焦三娘笑看着秦钺,脸上带着挑衅,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一旁的李红忽然问道:“三郎哥哥,你不是和我说三娘姐姐是来咱们家玩的吗?这咋还成了你的暖床婢女了?” 李红虽然知道秦钺因为和焦三娘斗气收了焦三娘做婢女,但却不知道收的是暖床婢女。 这下反倒把秦钺搞被动了,连忙解释道:“红妹,你可别当真,我那都是和焦娘子闹着玩呢!我要是真有那个心,昨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就留在农庄直接让焦娘子给我暖床了!” 李红看了一眼秦钺,一副鄙视的表情道:“三郎哥哥,你现在不但是东西两市上数一数二的大财东,还是个五品高官,身边有几名暖床丫头也属正常。我又没说你别的,你心虚什么?是不是除了暖床,你还想干点别的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秦钺本想再解释几句,可面对几个不讲理的女人,又怕越描越黑,索性直接从袖袋里摸出焦家人签下的那份契约递到焦三娘面前道:“焦娘子,我真的是和你开玩笑。你要是不信,这是你和你家人签下的那份契约,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家去了!” 没想到焦三娘并没有接契约,而是道:“少东家,我焦三娘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也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已经签下的契约,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焦家人不守信用呢!” 秦钺有些惊讶,看着焦三娘道:“焦娘子,你原来不是打死也不愿意给本东家做婢女吗?” 焦三娘道:“那是原来,现在本姑娘改主意了,说好的事岂能说变就变?” 秦钺这下可真投降了,恳求焦三娘道:“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了!你玩够了没有?要是玩够了,就抓紧拿上契约回家去吧,也省得你们家里人为你担心!” 焦三娘道:“少东家,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的家人已经把我卖给你了,我父亲和我哥哥心里只有自己,他们为了能免去牢狱之灾,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女儿和妹妹,你让我怎么回去面对他们?如果连少东家和红姑娘也不要我了,那奴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红从秦钺手里一把夺过契约:“这事我做主了,既然三娘姐姐现在不愿意回去,那就留下来好了。我也不让三娘姐姐白干活,和阿柳c小蛮一样,该有的月例钱一文钱都不会少。等什么时候三娘姐姐想开了,再回家去也不迟。” 秦钺道:“那还留着这契约有何用?干脆撕了算了!” 李红道:“那可不行,这契约必须得留着,不然万一三娘姐姐的家人告官,说咱们略卖人口,咱们一点凭证都没有,到时候可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李红说完,就把契约收了起来。 秦钺又问道:“可是红妹,咱们众乐坊这么小,已经有你和阿柳c小蛮c黄杏c林宽c秦安六个人了,有时候妙紫妹妹c林娘子c宇文妹妹还来给你们帮忙,我和手下兄弟也经常搭把手,店里哪还能用得了这么多人?” 李红嗔怪道:“三郎哥哥,这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秦钺不好意思道:“我我当时只是和焦娘子斗气,也没想这么多啊!” 见秦钺和李红如此为难,焦三娘目光有些呆滞道:“要不要不然,还是我走吧!” 李红道:“三娘姐姐,你想开了,你是打算回家吗?” “我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那你能去哪?” 焦三娘望着远处道:“天下这么大,难道还能没有我活命的地方?” 李红想了想道:“要我看不如这样吧,三郎哥哥经常外出办事,可身边都是一些毛手毛脚的愣小子,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三郎哥哥我也不放心。既然三娘姐姐你会骑马,还习练过剑术,如果三娘姐姐不嫌弃,就跟在三郎哥哥身边做个婢女吧!” 焦三娘转忧为喜:“只要少东家和红姑娘能让三娘留下来,三娘做什么都愿意!” 秦威在一旁道:“可这婢女的称呼也太不雅了吧?我看还不如直接叫亲随呢!” 李红道:“也好,婢女也好,亲随也好,反正也没人会真这么称呼三娘姐姐。那就这么定了,就让三娘姐姐跟在三郎哥哥身边做一名亲随吧!” 当下大家商议完毕,决定了让焦三娘跟在秦钺身边做亲随,大家便回到了室内。 众人在众乐坊里说了一会话,李红问秦钺道:“三郎哥哥,你什么时候去焦家村接收那些乡绅和朝廷置换的土地?” 秦钺道:“这事我已交给了孙文和韩三郎他们,估计他们今天上午就会派人去接收那些土地。不过这还只是临时接收,要想正式接收,还要等户部和万年县的正式文书下来。上午户部的主管官员都要上朝,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差头,我想下午就去一趟户部和万年县县衙,尽快把土地过户到我的名下。” 说到这里,秦钺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正好上午也没什么事,我带着三娘妹妹去一趟西市牲口市,去给三娘妹妹买一匹坐骑。” 李红道:“也好,那你们就早点去吧,别耽误了下午去户部和万年县县衙办事。” 秦钺和焦三娘出了门,秦钺牵上他的那匹照夜玉狮子,带着焦三娘徒步向西市走去。 走了一段路,秦钺对焦三娘道:“三娘妹妹,这里距离西市还有七八里路的路程,还要走很长时间才能到,咱们两个人也没必要都在地上走,要不你骑着马,我一个人在地上走吧!” 焦三娘道:“哪有婢女骑马,主人却在地上走的?” 秦钺道:“总不能我一个大男人骑马,却让你一个女孩子在地上走吧?” 焦三娘红着脸道:“要不要不咱俩一起骑马吧!” 一个女孩子都不怕,秦钺更没什么可顾忌的:“那好,我先上马,你在后面抱着我。” 秦钺说完,认镫扳鞍,一翻身便骑到了马背上,然后伸出手道:“三娘妹妹,我拉你上来。” 焦三娘红着脸把手递给秦钺,秦钺一用力把焦三娘也拉到了马背上,焦三娘顺势从后面抱住了秦钺。 秦钺一边打马前行,一边对焦三娘道:“三娘妹妹,我刚才在众乐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你要是什么时候不想在这里待了,随时都可以回家去。” 焦三娘道:“三郎哥哥,你昨天不是骗奴家说,要让奴家给你做一辈子婢女吗?还要让人家给你沏茶倒水,还要人家伺候你穿衣吃饭,还要让人家给你给你暖床!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秦钺笑了:“可你不是也在骗我吗?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那时是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到我家里你就自杀?” 焦三娘道:“结果还不是被你一句话就给打消了,害得奴家想死都不敢死!” 秦钺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那是在逗你玩呢,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焦三娘忽然把脸贴在了秦钺的后背上:“我不管,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让人家给你暖床,奴家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焦家村的父老乡亲,你让奴家将来怎么嫁人?既然你说了期限是一辈子,那奴家就要跟着你一辈子,你休想把奴家赶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6章:多国翻译 秦钺笑道:“好好好,我不赶你走还不行吗?” 看来话还真是不能乱说,一言不合就被人家赖上了。 秦钺带着焦三娘,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来到了西市,他们先去了牲口市附近的车马行。他们要去牲口市上转一转,牵着马也不方便,秦钺想把自己的马临时寄存在车马行里。 来到车马行后,秦钺只是简单地向秦泰询问了一下车马行的经营情况,得知现在车马行的经营都已走上了正轨,虽然没什么大钱可赚,但每天也能有几千钱的收入,去了人吃马喂的成本,一个月也能有三四十贯钱的结余。 秦钺对车马行的经营状况很满意,叮嘱了秦泰几句,就带着焦三娘去了瓷器行。 秦钺带着焦三娘走进瓷器行,看到瓷器行里除了赵大福和张百岁,以及先前雇的一名小伙计,还有一名他不认识的少年人和一名青年人,赵大福正陪着两名少年喝茶。 因为曹越跟随崔八郎去了新丰县,瓷器行现在由赵大福临时主事。 见秦钺和焦三娘进门,赵大福连忙站起身道:“少东家好,焦娘子好!” 昨天去焦家村圈地,赵大福也跟着曹越去了,所以也认识焦三娘。 那名少年人和青年人也站起身来,向秦钺施礼道:“秦少东家好!” 秦钺微微点头:“二位小哥不必客气,请坐下说话。” 赵大福连忙给秦钺和焦三娘让座,秦钺一撩袍衫下摆坐下,焦三娘也在一旁坐了。 赵大福又吩咐张百岁给秦钺和焦三娘上茶,然后问道:“少东家,您怎么有空来瓷器行了?” 秦钺道:“本东家闲来无事,想到西市牲口市上为焦娘子买一匹坐骑,刚刚去车马行寄存了马匹,正好路过这里,就顺便进来看看。怎么样,瓷器行的生意还好吧?” 赵大福回道:“回少东家的话,因为咱们窑厂出产的瓷器形制美观且价格低廉,加上您薄利多销的经营方法好,再加上有孙文大管家的督促和曹越掌柜在瓷器行坐镇,咱们的瓷器行现在的生意很好,每月光是零售的毛收入就有十几万钱,加上和几个胡人商队做生意,每月的总流水最少时也有三四十万钱。” 赵大福很会说话,表功的同时还不忘突出秦钺的作用,而且还带上了孙文和曹越。 三四十万钱就是三四百贯钱,就是三四百两银子。 秦钺又问道:“那要是去了成本,每月的纯收入能有多少?” 赵大福回道:“回少东家的话,虽然大福对咱们窑厂每月出产的瓷器总成本不太了解,但我曾听我师父王伯说过,咱们窑厂烧造的白瓷碗c青瓷碗等实用瓷器,每件瓷器的成本至多不会超过三文钱,而咱们每件瓷器的售卖的价格最少也在六文钱以上。现在咱们窑上有四口窑,如果满负荷运转的话,一个月大概能烧造四万件瓷器,其中有三分之一以上都是可以卖到十几文钱的白瓷。这样算来,四万件瓷器就是十四五万钱的收入。如果再去了人工c运费c市税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每月的纯收入最少也在十万钱,也就是一百贯钱以上。” 秦钺在心里大概核算了一下,窑厂和瓷器行每月的总收益按一百贯钱计算,即使是按十个月计算,那一年下来也有一千贯钱的纯收益。 他对这个收益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他的窑厂只是一家小窑厂。 问过了瓷器行的经营状况,秦钺又问赵大福道:“这两位小哥是” 赵大福道:“他们是互市上的牙郎,我上个月认识的两位朋友。” 秦钺注意到,其中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是个面相英俊的汉胡混血儿。 因为唐代的汉人大多都瞧不起胡人,一般把汉胡杂交生出的混血儿称为杂种人,比如发动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因为是康姓胡人和突厥人杂交所生,就被唐代人称为杂种胡。 秦钺问那名少年混血儿道:“敢为小哥怎么称呼,贵乡何处?” 秦钺本想问少年叫什么,是哪个民族的,但又怕失礼,便改成了问少年是哪里人。 少年连忙站起身道:“回秦少东家的话,小人名叫田七,乃是陇右道凉州人。” 凉州就是汉武帝时期设立的武威郡,唐代早期叫凉州,属于边镇,设都督府。 田七说话时明显有些拘谨,这大概是因为他本身是个身份卑微的杂种人,加上秦钺的身份太尊贵了。既然他和赵大福是朋友,肯定知道秦钺的身份。 秦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得直接问道:“我观小哥天生异相,想必不是不是汉人吧?” 秦钺本想问田七是不是纯种汉人,但又觉得这么问不太礼貌,话到嘴边便换了一种问法。 少年道:“回秦少东家的话,小人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波斯人。”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既然你父亲是汉人,那你就应该算汉人。”秦钺先给了田七一个肯定,然后又问道:“那你怎么又来了长安,还做了牙郎?” 田七道:“小人的父亲本是西蕃互市牙郎,两年前小人的父母亲跟随一个波斯商队来了长安,小人也跟着来了,从那以后就定居在了长安。因为小人除了通晓六蕃语言,也不会做别的,便随父亲一起做了牙郎。” 秦钺暗道,通晓六蕃语言,这尼玛不就是个多国翻译吗?这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秦钺对田七报以微笑,伸手示意田七坐下说话,然后道:“田七郎,不知你做这牙郎,一月能有多少收入?” 田七道:“回秦少东家的话,因为小人正式入这一行还不到一年,收入多少也没个定数,好的时候能有四五百钱的收入,不好的时候也就一二百钱的收入,如果赶上天寒地冻的季节,西蕃来长安的商队少,没有生意可做,还有可能一文钱的收益都没有。” 这个秦钺倒是能理解,虽然长安西市是整个大唐朝最大的茶马互市,每年来自各方的胡人商队络绎不绝,但像回纥c波斯c高句丽c天竺c新罗等一些蕃邦的商队都有属于自己的固定牙郎,尤其是波斯人,在西市上还设有固定的驿馆,根本不可能用外面的牙郎。 秦钺道:“田七郎,如果本东家想抬举抬举你,每月给你五百钱,让你长期跟在本东家身边做亲随,不知你可愿意?” 一月五百钱,比一个普通酒店伙计两个月的工钱还要多,而且还是旱涝保收,这在一斗米不过二十文钱的盛唐时期,已经算是相当高的工资了。 一个大馅饼忽然从天而降,而且正砸在脑袋上,田七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气砸得有点晕头转向,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秦少东家,小人又不会做什么,您要小人做做什么?” 秦钺道:“我也不需要你具体做什么,就负责给本东家跑腿办事就行,如果你愿意跟着本东家,一会本东家就去西市牲口市上给你买一匹马,从今天起你就算正式上工了。” 不但每月有五百钱的工钱,主人还给买马,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而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一头大肥猪外加一大口袋面,直接就把田七给砸蒙了! 一旁的赵大福连忙推了田七一下:“我说田七,你小子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少东家这可是抬举你,这么好的事一般人想遇都遇不上,你快点答应啊!” 田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再次站起身,躬身施礼道:“小人田七谢少东家抬举!” 秦钺摆摆手道:“田七郎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即可!” 另一名汉人模样的小伙子连忙拿起茶壶给秦钺倒了一杯茶,满脸堆笑道:“秦少东家,您身边还缺人不缺?要是缺人的话,小人也愿意跟着少东家做事。” 秦钺微笑道:“敢问小哥怎么称呼?” 小伙子道:“小人名叫张六,就是这长安城本地人。” “你也会六蕃语言吗?” “小人会说两三蕃语言,不过没有田七说的利索。” 秦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微笑道:“那你还得努力啊,等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六蕃语言,本东家保证也让你来给本东家做亲随。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好好帮着大福和胡人商队做生意。要是做得好,本东家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等到本东家手底下缺人时,没准也能给你安排一个管事的差事做做,那可就不仅仅是做个亲随那么简单了。” 张六连忙点头道:“谢谢秦少东家抬举,小人一定努力。” 秦钺站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本东家还要去牲口市买马。大福,这两天你们曹掌柜不在,孙大管家那边也很忙,瓷器行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赵大福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秦钺道:“那好,你们继续喝茶吧,我带焦娘子和田七郎去牲口市上转转。” 秦钺说完,就背着一只手走出了瓷器行,焦三娘和田七连忙在后面跟上。 赵大福亦步亦趋道:“少东家您慢走,我送送您!” 离开了瓷器行,秦钺带着焦三娘和田七来到了西市牲口市上。 秦钺问田七道:“田七郎,你身为牙郎,一定对来自西蕃的马匹价格比较了解吧?” 田七回道:“小人大概知道一些,只不知少东家要买驽马还是骏马?” 秦钺道:“当然是骑乘的骏马!这样吧,你先给焦娘子选一匹性情温顺的牝马,至于你想要一匹什么样的马随你的意,价钱也都由你来决定,本东家只管付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7章:奴婢市场 秦钺把选购马匹的任务交给田七,主要是想考察一下田七待人接物的能力。 田七倒也没辜负秦钺的期望,很快就为焦三娘选好了一匹性情温顺的枣红色突厥牝马,在征得焦三娘的同意后,便开始和卖马的突厥人讨价还价,最终以六千二百八十钱的价格和卖马人达成了一致。 所谓牝马,就是母马。古代人称母马为牝马,称公马为牡马。 价格之所以这么低,一是因为骏马大部分都是用来骑乘的,而不是用来繁殖的,身量不足的母马本身就比雄健的公马便宜,二是因为田七是通晓六蕃语言的牙郎——也就是商业掮客,很善于和各类商贩讨价还价。都是一座山上下来的道士,谁也骗不了谁,在他们这些牙郎面前,一般的马贩子也不敢漫天要价。 为焦三娘选好了坐骑,田七又为自己选了一匹青色突厥马。 虽然秦钺给了田七自主权,让他自己选马,但田七还算比较有自知之明,并没有选最贵的骏马,而是选了一匹中上乘的突厥公马,价格还不到八千钱。 经过买马这件事,秦钺不但对田七待人接物的能力很满意,他还发现田七这小伙子不但不贪心,还知道做人的分寸,应该是个可造之材。 其实秦钺对田七并不是很了解,这一切都基于他对人天生就有敏锐的洞察力。 按理说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他也不该这么快就决定给田七买马。但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一是因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二是现在的他也不在乎这区区几贯钱,如果用几贯钱就能测试出一个人的品质,他觉得还是非常值得的。 谈好价钱,因为马匹属于大件商品,秦钺他们照例带着两名卖马人去了西市市署,平准了价格交了市税,然后给两名马贩子付了银子,这两匹马才算正式落在了秦钺名下。 从市署出来,秦钺背着一只手走在前面,焦三娘和田七牵着马走在后面。 秦钺问田七道:“田七郎,你家里有养马的地方吗?” 田七回道:“回少东家的话,小人家里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没有养马的地方。” 秦钺道:“那这样吧,你也和曹越掌柜一样,每天晚上从众乐坊回来就把马寄存在咱们的车马行里代养,草料什么的都不用你们出钱,本东家都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 田七道:“那就谢谢少东家了。” 因为焦三娘是个女孩子,骑着一匹没有鞍鞯的马回众乐坊有些不太雅观,秦钺便想带着焦三娘和田七去牲口市旁卖马具的鞧辔行,直接给焦三娘和田七的坐骑配上鞍鞯。 路过牲口市南侧的奴婢市时,秦钺饶有兴趣地浏览了一下被主人拉到市场上售卖的奴婢。 唐代和秦汉时期一样,也在各地的城市中设置了很多买卖奴婢的市场,因为奴婢属于贱口,社会地位等同于牛马等牲畜,所以买卖奴婢的市场一般都和牲口市设置在一起,只是在牲口市上单独划出了一块地方而已。 长安城里的奴婢市场就设在西市上的牲口市南面。 牲口一词最早并不是单指牲畜,而是牲畜和人口的合称,因为奴婢等同于牲畜,后来牲口一词才演变成了牲畜的同义词。 秦钺注意到,被主人拉到市场上来售卖的这些奴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身上既没有绳索也没有镣铐,主人也不怕奴婢们跑了。 秦钺估计这和唐代严格实行的良贱制度有关,私人奴婢的户籍都登记在主人的户籍上,一生为奴世代为奴,奴婢们如果没有户籍,逃到哪里也没有出路,外人也不敢收留他们。 秦钺还注意到,这些奴婢因为生活困苦加上长期辛勤劳作,大部分人都很瘦弱,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破旧,头不梳脸不洗,显得十分肮脏和丑陋。 虽然其中也有体格特别健壮的青壮年男子,但所占比例非常有限。而且但凡是既年轻体格又比较健壮的男仆,为了能卖个好价钱,一般主人和人贩子都会让他们赤膊站在街边,向买主展示他们身上强壮的肌肉。 中国古代历朝历代都有人贩子存在,但古代的人贩子和秦钺前世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有很大区别,古代的人贩子大部分都不是以拐卖人口为生的人贩子,而是一些代奴婢主人售卖奴婢的中间商,性质更接近牙行主人,其实和牛贩子马贩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现在的季节已经是初冬,虽然天气还不算寒冷,但气温也已经接近冰点。看到这些光着膀子站在大街上的男仆,也许是心理作用,秦钺心里一个劲地打寒颤。 秦钺虽然算不上一个大善人,但起码能算得上一个好人,尤其他还是一个来自后世文明社会的人,看到眼前这些被人当做牲口贩卖的奴婢,心里自然不会很舒服。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奴婢都穿着破旧衣衫,也有个别生长在大户人家有几分姿色的婢女,因为主人家里破落了,或是因为其他种种原因,也被主人拉到了集市上售卖。 但凡是这样的婢女,一般主人都会给她们穿上好一点的衣服,让她们站在街上向买主们搔首弄姿,以求卖个好价钱。 此时现场就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在挑选婢女,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色鬼,一会拉过这个看看,一会又拽过那个瞅瞅,时不时地还伸手在婢女身上摸摸胖瘦,就像挑选牲口一样。 只见一个人贩子模样的男子指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婢女对中年男子道:“这位兄台,这个已经算是上等货色了,您看这丫头要身量有身量,要模样有模样,包您买回去不会后悔。不瞒您说,在下现在就是手头上的存货太多了,否则我非把这丫头留下自己先快活几天不可!” 人贩子说着,还伸手在那名婢女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虽然唐代律法明文规定,良贱不准通婚,严格禁止男主人娶婢女为妻或纳婢女为妾,但却允许男主人随意玩弄家中的部曲妻女c客女和婢女。事实上,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婢女,能不被男主人玩弄的少之又少,有些甚至还为男主人生下了孩子。 其实婢女也很愿意被男主人玩弄,毕竟她们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贱婢,就算不被男主人玩弄,也会被主人分给家里的男仆,用来繁殖小奴婢,而且生下来的小奴婢也不归她们所有,而是属于主人家的私有财产,随时都可以转卖或者送人。能被男主人玩弄,起码还可以少干点活 ,甚至能换来一时的好吃好喝好穿戴,要是遇到心地仁慈的男主人,还有可能被立为正式的妾室,从此脱离苦海。 虽然唐律不允许男主人纳婢女为妾,但却允许主人把家中的奴婢放免为良民,这就为男主人纳婢女为妾开了一个后门。大不了花点钱疏通疏通官府,先将自己喜欢的婢女放免为良民,改籍后再正式收房。 这种事几乎每个大户人家都有,官府一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较真儿。 虽然唐代玩弄婢女的男主人比比皆是,但真正能通过这条路脱离苦海的婢女却少之又少,主要是因为大部分男主人都是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婢女私通,有些甚至选择在室外或者在柴房里偷偷和婢女开房。就算婢女为男主人生下了孩子,如果遇到是一些没有良心不负责任的男主人,也不会承认孩子是他的,就更别说是登堂入室被立为妾室了。 唐代名妓霍小玉的母亲就是个婢女,因为和男主人私通生下了霍小玉,但男主人却没有为霍小玉的母亲改籍。好在霍小玉母女遇到了一个还算善良的女主人,男主人死后,女主人并没有把她们母女转卖,而是赶出了家门任她们自生自灭。要是换上狠毒的女人,就算把霍小玉母女分开卖了,她们也没地方说理去。 中年男子仔细看了看那名婢女,摇摇头道:“这丫头看上去倒是不错,就是年纪有点大了,而且腰身也不够丰盈,某还是喜欢胖一点的,我还是再看看吧!” 人贩子明显有些生气,没好气地道:“我说这位兄台,你说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最后不是嫌年龄大,就是挑肥拣瘦,你到底诚不诚心买?” 听了人贩子的话,现场围观的百姓都笑得前仰后合。 中年男子道:“谁说我不诚心买?可你也得有让我满意的货色啊!” 秦钺之所以忽然对奴婢产生了兴趣,是因为他也想买几名奴婢。 自从秦钺发了财,不但买了房子,还做了官,如今妾室也娶了两房,但家里除了从农庄里带来的秦安,还没有一个男仆和婢女,连做饭都是杨阿柳和蒋小蛮带着黄杏亲自做。 看着长安城里那些达官显贵之家,每次出门都会带着很多豪奴做侍卫,秦钺作为一个凡夫俗子当然也不能免俗,早就想买几个奴婢了。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照顾李红和两名妾室的生活,买几名青衣和婢女也是很有必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8章:公孙大娘的表妹 虽然秦钺一直想买几个奴婢,但还不想这么快就买,毕竟他现在安邑里的那个家太小了,人多了也住不开。他想等到位于焦家村西面的花园式别业建成后,再多买一些奴婢。 奴婢和牛马一样也属于私人财产,牛马多了值钱,奴婢多了也同样值钱。 唐代就有很多靠蓄养奴婢积累财富的大户人家,因为成年奴婢都是免费的劳动力,不但可以通过劳动为主人创造财富,还能繁殖小奴婢。 奴婢和牲畜一样,一般都是越繁殖越多,而且随时都可以转手卖钱,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条不错的发财路子。 而且家里蓄养的奴婢越多,越能证明这户人家的家资丰厚。 当然,秦钺买奴婢可不是为了发财,他有的是办法赚钱,还不至于靠蓄养奴婢赚钱。 他买奴婢主要是因为有这方面的需求,家里确实需要有几个使唤丫头和小厮。 再说他就算买了奴婢,也不会虐待奴婢,就算不给奴婢发工钱,也会给奴婢好吃好喝好穿戴,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对有保障的生活。虽然他没有能力改变整个世界,但从自身做起,对自己家的奴婢好一点还是完全能做到的。 他最近就准备将春柳和夏荷放免为良人,就算不能纳春柳和夏荷为妾,也要想办法给春柳和夏荷找个好人家,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先拥有的两个女人有个好归宿。 奴婢能遇到他这样的主人,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虽然看到这些站在街边等待售卖的奴婢很可怜,但秦钺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表示一下同情和怜悯,毕竟整个世界都是这种状况,他也没能力改变眼前的一切。 在奴婢市场上转了一会,秦钺便带着焦三娘和田七去鞧辔行买鞍鞯去了。 买完鞍鞯,他们又去了车马行,秦钺先向秦泰交代了一下田七寄存马匹的事,考虑到暂时也用不上田七,便对田七道:“田七郎,这两天众乐坊那边也没什么事,你先暂时留在瓷器行帮曹越和大福打理瓷器行的生意,本东家有事再派人来通知你。” 秦钺将田七收为己用,本意也不是要让田七给他做亲随,而是看重了田七通晓六蕃语言的能力,为将来去安西和胡人做生意储备人才。 秦钺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想去安西都护府开一家大型的贸易货栈,然后组建一支驼队,把大唐中原地区出产的丝绸c瓷器c茶叶c刺绣c纸张c金银器c铜镜等大宗货物运到安西去卖给胡人。这样很多来自天竺c波斯等地的商队就不用千里迢迢跑到长安来进货了。 驼队回来时,还可以把产自天竺和高昌地区的白叠花——也就是棉花,产自西方的葡萄酒c三勒浆酒c胡椒c芝麻c琉璃c红宝石c蓝宝石c玉石c大宛马等货物运回中原地区销售,两头都能获利,这绝对是一项赚钱的好生意。 这也正是秦钺雇佣田七的真正目的,因为田七不但通晓六蕃语言,本身还是凉州人,对安西地区的风土人情相对熟悉,如果秦钺将来远去安西开货栈,绝对能用得上田七。 现在去安西开货栈的计划还没有提上日程,暂时还用不上田七,但又不能白养着田七,于是秦钺便想让田七临时去瓷器行帮忙。 田七是个通晓六蕃语言的牙郎,瓷器行又经常和胡人商队做生意,正好相得益彰。 田七道:“好的少东家,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帮助曹掌柜和赵司理打理好瓷器行的生意,一定不辜负少东家对小人的期望。” 秦钺点点头:“好好干,本东家不会亏待你的。” 打发走了田七后,秦钺又和秦泰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取了马带着焦三娘回了众乐坊。 焦三娘虽然是京兆府本地人,但因为一直住在乡下,加上她又是个女孩子,以前很少来长安城,这次跟着秦钺出来不但开阔了眼界,也对秦钺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秦钺确实是个好人,所以一路上都很高兴,一直和秦钺说笑。 焦三娘道:“三郎哥哥,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拥有了这么多的产业!” 秦钺谦虚道:“无非是几家店铺和几千亩地而已,真要和长安城里的那些巨商富贾想比,我还差得远呢!” 焦三娘道:“奴家可不这么看,就算长安城里有很多比三郎哥哥有钱的巨商富贾,可那些人哪个不是靠的祖上留下的祖产起家,就算不是靠的祖产,等到积累下万贯家财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哪个能有三郎哥哥年轻?奴家觉得,以三郎哥哥现在的发展势头,用不了多少年,你就会超过那些人,成为整个长安城最大富豪的!” 秦钺笑道:“能不能成为整个长安城的最大富豪我倒是不在乎,只要三娘妹妹不再把我当成无恶不作的大恶霸,我也就知足了!” 焦三娘娇嗔道:“三郎哥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咋还提?” 秦钺道:“好好好,不提不提!对了,三娘妹妹,我很少见到有女孩子习练武艺的,你是怎么喜欢上习练武艺的?” 焦三娘道:“奴家有个姨父复姓公孙,祖籍河南道许州郾城县,年少时遍访名师学习剑术,乃当世知名剑师。我姨夫年少时曾在洛阳和长安一代游历,后来便在长安成了家,奴家小时候曾和表姐一起跟随姨父习练过几年剑术,慢慢地就喜欢上了。” 秦钺略一沉吟:“公孙?你表姐芳名叫什么?” 焦三娘道:“我表姐小字玉凤。” 秦钺道:“你知道你表姐在家中的排行吗?” 焦三娘道:“我表姐在家中行大,也有叫她公孙大娘的。怎么,三郎哥哥你见过我表姐吗?” 秦钺笑了,心说真是巧了,想不到焦三娘竟然是唐代第一舞娘公孙大娘的表妹。 秦钺道:“我虽然没见过你表姐,但却听人说起过她,都说公孙大娘擅长剑器舞,人美舞更美,只是无缘相见而已。只不知你表姐现在身在何处,芳龄几何?” 焦三娘道:“奴家的表姐今年十七岁,因奴家的姨父客死洛阳,我姨母和我表姐无处依存,去年就已随家人离开长安回我姨夫的老家许州去了。” 秦钺叹息道:“没能一睹你表姐的芳容,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焦三娘白了秦钺一眼:“三郎哥哥,你可真是个多情的种子,你身边都已经有那么多美女了,还把奴家也骗来了,每日里左拥右抱,你居然还不满足,居然还在惦记我表姐!” 秦钺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尚美之道千古遗风!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喜欢美人的男人,如果哪个男人说他不喜欢美人,那人一定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口的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 焦三娘笑道:“三郎哥哥,你可真风趣儿!不管是好话歹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有趣儿!” 在此时的焦三娘眼里,秦钺身上到处都是优点,缺点也是优点。 秦钺言归正传:“不过也没什么遗憾的,我估计用不上一年,你表姐就会回到长安。有你这个表妹在这里钓饵,你表姐肯定会主动送上门来的!” 焦三娘道:“三郎哥哥你可别那么自信,我表姐毕竟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如果她在老家订了亲,没准这辈子都不会来长安城了。” 秦钺道:“我敢确定你表姐很快就会回到长安城,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打个赌赛。” 秦钺熟知唐代历史,对公孙大娘这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不但知道公孙大娘后来回到了长安,还经常在一些达官显贵之家的酒宴上跳舞献技,后来还被大唐皇帝李隆基招进了宫里去跳舞。 焦三娘不服气道:“三郎哥哥,那你说赌什么?” 秦钺笑道:“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买一把天下驰名的名剑,如果你输了,你就帮我撮合撮合,让本东家见你表姐一面,也好一解本东家对你表姐的相思之苦,你看怎么样?” 焦三娘道:“好,三郎哥哥,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可不准反悔!”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众乐坊门前。 吃过午饭,秦钺便带着焦三娘和田七去了万年县县衙。 见秦钺来到万年县县衙,褚县丞和李主薄都很热情,不但把秦钺三人让进了县衙里的一间待客厅,还让手下吏员给秦钺他们上了茶。 看到焦三娘也跟着秦钺来了,而且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副新娘子模样,褚县丞和李主薄都有些惊奇,不禁偷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焦三娘。见焦三娘早已没了昨天在白土坡上那种气势,两人不禁都在心中暗道,看来秦奉御还真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想不到这才刚刚过了一宿,就把这个脾气火爆的丫头给收拾得熨熨帖帖了! 秦钺问了一下有关置换土地的事。 褚县丞告诉秦钺,乡绅们签下的置换土地文书已经申报到户部去了,现在有了土地,这件事又是圣上御口亲批的,也没人敢在其中作梗,只需要走个过程,估计一两天就会有结果。 为了早日将土地过户到自己名下,为此秦钺还专门去了一趟户部,找了一下户部侍郎王鉷。 李隆基答应给秦钺分永业田,当时王鉷也在场,当然不可能故意为难秦钺。 朝里有人就是好办事,在王鉷地督促下,户部的吏员们办事很有效率,秦钺当天下午就拿到了朝廷分给他永业田和职田的文书——也就是地契。 向王鉷表示了一番感谢,秦钺便带着焦三娘和田七离开了户部,去了西域风情大酒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9章:李嗣恭要定制马球杆 秦钺因为这几天比较忙,先是接待杨阿柳和蒋小蛮的家人,然后又带着玛雅和卡娅姐妹去看房子,紧接着又去了焦家村圈地,已经四五天没到西域风情大酒楼去了。 但不管怎么忙,他都始终没有忘记为皇宫尚食院培训御厨的事。 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清楚李隆基为什么如此抬举他,又是给他加官进爵,又是赦免他父亲,又是赏赐他宫女c名马c宝刀,又是给他分封永业田和职田什么的。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都是因为他有一手好厨艺。如果他没有可利用之处,天下的人多如牛毛,李隆基才没那个闲工夫关心他们父子的死活呢! 为了能让李隆基觉得他的付出物有所值,秦钺不但不能把培训御厨这件事不当一回事,反而还要加倍重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否则一旦惹怒了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连儿子都杀连儿媳妇都霸占的李隆基,那可真就是没病找病了。 要知道,皇帝可是喜怒无常的,既能因为一句话赏赐万千,也能因为一件小事杀人。 常人一怒顶多是家庭不和四邻不安,天子一怒那可是要朝野震动天下大乱的,甚至是血流成河伏尸百万都有可能。 秦钺知道这事不能拖太长时间,他决定马上就让张师傅等人开始向御厨们传授厨艺,并尽快派人进宫到尚食局帮助尚食院改造一部分灶具并建造两个烤全羊的闷炉。只有先把李隆基稳住了,让李隆基和他的爱妃们吃上美味的食物,才能不让李隆基天天惦记他,他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和心思去做其他事情。 所以秦钺从户部一出来,就带着焦三娘去了西域风情大酒楼。 来到西域风情大酒楼门前,秦钺看到御厨们依然在忙着练习掂沙子。 酒楼门前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范直长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喝茶。 “少东家好,焦娘子好!”周三和冯宝跑上前来牵走了秦钺和焦三娘的马。 见秦钺来了酒楼,范直长也连忙站起身跑到秦钺面前道:“奉御大人好!” 秦钺点点头,问范直长道:“范直长,御厨们的长进如何?” 范直长道:“回奉御大人的话,您这几天没来,御厨们的长进很快,您看他们掂沙子的动作已经越来越越熟练了,而且这已经换的第二批御厨了。” 秦钺微笑道:“很好,为了圣上能早日吃到美味的食物,大家都辛苦了!” 范直长点头哈腰道:“不辛苦,这都是卑职和御厨们应该做的。” 秦钺道:“范直长,你进来一下,本官有事找你商量。” 范直长道:“好的奉御大人,卑职一切都听奉御大人吩咐。” 秦钺带着范直长和焦三娘进到酒楼一楼大厅,此时虽然已经过了饭口时间,但酒楼里依然有一些客人在饮酒,歌台上虽然没有歌舞伎唱歌跳舞,但却有两名汉人乐师在合奏筚篥和羌笛,声音婉转动听,悠扬悦耳。 见秦钺来了,玛雅带着卡娅和曹姝迎了上来。 因为有了上次在金城里那件事,玛雅和卡娅姐妹已经在私下里和秦钺明确了男女关系,除了同床共枕滚床单,该做的不该做的基本都做了,情窦初开的卡娅再见到秦钺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三郎哥哥,你来了!” 秦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道:“卡娅妹妹越来越漂亮了!” 还是玛雅比较能沉得住气,迎上来拉着焦三娘的手道:“这是三娘妹妹吧?姐姐早就听人说起妹妹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仙子般的美人儿!” 昨天去焦家村圈地,为了造声势,秦钺让周三和冯宝也去了白土坡,玛雅早就从周三和冯宝口中听说了圈地的整个过程,当然也知道焦三娘被秦钺收为婢女这件事。 焦三娘还有些不好意思:“姐姐姐姐好!” 焦三娘并不知道秦钺还开有一家这么大的酒楼,更不知道玛雅的存在。虽然她以前来长安城时在街上也见过白种人,但却从来没有和白种人有过接触,尤其是像玛雅这么漂亮这么性感的白人姑娘,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焦三娘才知道,原来秦钺身边有这么多美女,不但有个还没正式成亲的未婚妻李红,还有两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妾室杨阿柳和蒋小蛮,还有个暗恋他的性感美少妇林晚娘,农庄那里还有两个贴身丫鬟,现在居然又冒出两个这么美的胡人姑娘来。 秦钺笑着道:“玛雅,我和范直长有事商量,你让姑娘们给我们沏壶茶来。三娘妹妹是第一次来咱们酒楼,我就把三娘妹妹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三娘妹妹,陪三娘妹妹到处看看,陪她喝点饮品,顺便品尝一下咱们酒楼的菜品。” 玛雅道:“好的三郎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招待好三娘妹妹的。” 玛雅说完,便吩咐曹姝让姑娘们给秦钺和范直长上茶,然后对焦三娘道:“三娘妹妹,走,姐姐陪你去那边喝点咱们酒楼自己制作的饮品。” 秦钺和范直长坐下,问范直长道:“范直长,圣上这几日问过培训御厨的事情没有?” 范直长道:“卑职这几日一直在酒楼这里带御厨,并没有见到过圣上,宫里的饮宴等事宜都是其他几位直长在负责,圣上问没问过卑职也不太清楚。” 秦钺道:“范直长,为宫里培训御厨的事还须抓紧进行,可不能让圣上等急了啊!” 范直长道:“卑职和御厨们都听奉御大人的安排,您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绝不敢有半分懈怠和马虎。” 秦钺道:“好,那我就把最近这几天的计划安排一下,你今天下午就选两名掂沙子掂得好的御厨师傅,让他们从明天开始去后厨学习。当然,为了精益求精,也不要太急于求成了,最好让他们每人先学会一道菜,等学会了就做给圣上品尝。另外,你明天也不用来酒楼了,去殿中省和内侍省申请三个进宫人员名额,另外再让殿中省安排几名泥瓦匠和铁匠配合咱们,我打算后天就让张全师父带两名咱们酒楼的厨子进宫去,指导工匠们帮助尚食院改造一下灶具,另外再建造两个烤全羊的闷炉。” 范直长道:“好的奉御大人,卑职明天就去殿中省为张全师傅和厨子们申领进宫的所需的腰牌等凭证,然后让内侍省给他们录入门籍,这样张全师傅他们后天一早就可以进宫去了。” 安排完培训御厨的事,秦钺又和范直长喝了一会茶,对范直长这几天所做出的成绩给予了一番肯定,并对未来几天的计划做了一番安排。 反正事无巨细,只要是有关培训御厨的事,秦钺都交给了范直长负责。 这也正是秦钺每月给范直长十两银子的原因,目的就是让范直长替他跑腿办事。 喝了一会茶,秦钺让人把张全从后厨里叫来,让张全和范直长接洽关于后天进宫为尚食院改造灶具和建造闷炉的事宜,然后便起身找玛雅和焦三娘她们去了。 此时玛雅正陪着焦三娘坐在调酒吧台前品尝饮品。 秦钺也走到调酒吧台前,在一个木制高脚凳上坐了,然后对负责调酒的一名胡姬道:“给本东家倒一杯葡萄酒。” 玛雅转过身来:“三郎哥哥,你要是想喝酒,要不让调酒的妹子给你调一杯多味的烧酒吧?” 秦钺道:“烧酒就算了,喝多了耽误正事,我喝杯葡萄酒就行了。” 看到焦三娘在手里捧着一杯冰糖梨酪,正津津有味地品着,秦钺问道:“三娘妹妹,你觉得咱们这酒楼的环境怎么样?” 焦三娘有些害羞道:“三郎哥哥,我以前和表姐一起跟随姨父习练剑术时,也曾在长安城里住过一段时间,也去过一些酒店和酒肆,可我还从来没见过设施这么特别,不但有酒台和歌台,环境还这么优雅的酒楼呢!” 秦钺笑道:“你要是觉得好,以后没事时就来找你玛雅姐姐玩,这是咱们自家的酒楼,来了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焦三娘道:“我可没时间经常来,既然红妹让我做了三郎哥哥的亲随,我就要跟在三郎哥哥身边照顾好三郎哥哥的生活,哪能到处乱跑?” 说话间,两名厨娘端来了两份黑胡椒牛排放在了吧台上,玛雅道:“三郎哥哥,你也吃点吧!” 秦钺道:“我不饿,你和三娘妹妹吃吧,顺便教教三娘妹妹怎么用刀叉。” 玛雅也没再和秦钺客气,拿起刀叉开始教焦三娘怎么吃牛排。 秦钺也没什么事,喝了一杯葡萄酒后,趁玛雅和焦三娘吃牛排的工夫,他背着手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还到厨房里看了看张师傅c张全c张全娘等人。 从厨房里出来后,秦钺见天色不早了,就带着焦三娘骑马返回了众乐坊。 刚一见到秦钺和焦三娘,李红就道:“三郎哥哥,你们可回来了!” 秦钺微笑道:“有什么事吗?” 李红道:“下午嗣恭哥哥和妙紫妹妹来了,在店里等了你一个多时辰,刚走了没多久。” 秦钺问道:“嗣恭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红道:“嗣恭哥哥说,他们过些日子要和一支来自吐蕃的击鞫球队进行一场比赛,说让咱们给他准备一些击鞫用的球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0章:宫廷马球队 听李红说李嗣恭想要一些球杖,秦钺问道:“红妹,咱们店里不是有球杖吗?” 众乐坊里确实一直在经营球杖,不但有击鞠球杖,还有锤丸球杖。 所谓击鞠,民间也叫马球。所谓捶丸,就是唐代的步打球——最古老的高尔夫球。 虽然唐代女子也喜欢打马球,但毕竟女人的身体素质远不如男人强健,能在球场上纵马飞奔的女人也相对较少,于是有心人便在马球地启发下,发明了不用骑马就可以击打的步打球。实际上就是把马球转移到了地面上,其实这时的步打球和高尔夫球还没有太大关系,倒是有些类似现代的曲棍球。 唐代的步打球规则一直使用马球规则,直到宋代步打球的规则才发生了重大改变,由原来的两队对抗改为了依次击打,球门也改为了球洞,正式成为了原始高尔夫球。 正是因为唐代人发明了步打球,也让更多的女子参与到了马球比赛中。 李红道:“三郎哥哥,你是不是忘了?因为前些日子正值秋兴节,长安城里的富家子弟都在打马球,朝廷还举办了一个秋兴赛会,外地的很多州府都派了马球队来京城参赛。因为那些日子来咱们店里买球杖的人特别多,咱们店里的球杖早就售罄了。而你这些日子又在忙其他事,也没去木工坊订货,咱们哪还有那么多球杖卖啊?” 古人喜欢在秋天进行斗鸡c斗蟋蟀c赛马c走狗c围猎等活动,人们把这些活动称为秋兴,有时候各地还会举办秋兴赛会。所谓秋兴赛会,就是官府在每年秋天组织官员和百姓进行击鞠c赛马c蹴鞠c斗鸡c走狗等比赛的日子,民间也叫秋兴节。 尤其是到了盛唐时期,因为皇帝李隆基特别喜欢玩,几乎每年秋天都会举行秋兴赛会。 熟悉唐代历史的秦钺当然知道,不单单是李隆基,唐代几乎所有的皇帝都喜欢玩。 唐代一共有十九位皇帝,其中十一位喜欢打马球,剩下的几位虽然不太喜欢打马球,但都喜欢玩斗鸡,有几位皇帝是既喜欢玩斗鸡又喜欢打马球。 在这些皇帝中,甚至还出了两个“马球皇帝”唐穆宗李恒和唐敬宗李湛。 唐穆宗李恒因在打马球时看到有人落马被马踩踏受伤,受到惊吓中风而死。 唐敬宗李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不分昼夜都要打马球,身边的近臣和侍从要是敢当面劝阻,轻则棍棒伺候重则免官流放,最后终于酿成了大祸。 李湛在一次深夜饮酒喝得酩酊大醉后还要出去打马球,身边人因为怕担责任便进行劝阻,结果李湛大怒,扬言要将手下人全部处死。李湛手下的宦官刘克明和击球军将苏佐明被吓得胆战心惊,于是便密谋杀死了李湛,并矫诏另立了新皇帝。 唐代的秋兴赛会始于初唐,那时还只是自发的秋兴,后被“斗鸡皇帝”李隆基发扬光大。 据说李隆基生于酉年酉月,是属鸡的,一直把鸡看做神物,所以特别喜欢斗鸡。 李隆基不但喜欢斗鸡,他还是个打马球的高手,做临淄王和太子时就经常和王公贵族子弟一起在长安城西北面的皇家园林梨园中打球。 李隆基登上皇位稳定住政权后,觉得只和王公贵族们在一起玩不过瘾,就把民间自发的秋兴赛会改成了由官府举办,而且是每年一度的秋兴赛会,与民同乐。 每年长安城的秋兴赛会从筹备到结束都要进行一个多月,光是正日子就有十几天。 每年秋天,不但全国各地都会举行秋兴赛会,很多外地州府还会选派斗鸡c击球c赛马等各种比赛的高手到京师长安参加秋兴赛会。尤其是马球和赛马,不但东都洛阳和北都太原两个陪都的王公贵族们会组织马队前来参赛,就连各边镇的节度使和大都督们也会派从骑兵中选拔出来的军健组成马队前来参赛,甚至连那些附庸大唐的番邦也会派马队来参赛。 各番邦来参加秋兴赛会的同时,还要向大唐进献马匹c骆驼c斗羊c鹰隼c鹦鹉等贡品,有的甚至提前十几天就赶到了长安城,等到秋兴赛会结束,沥沥拉拉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秦钺估计,秋兴赛会应该是世界上出现最早由官府负责举办的大型体育盛会。 今年的秋兴赛会也很热闹,不但寻常百姓人家家家户户赏菊斗鸡过秋兴节,达官显贵和富户人家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宫廷里的斗鸡c击鞠比赛更是进行得如火如荼,尤其是设在长安西郊的秋兴赛会主会场,来自各边镇c州府c番邦的马球队和赛马队进行的马球和赛马比赛更是争斗得酣畅淋漓,吸引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围观。 可惜的是,秦钺因为忙着为皇宫培训御厨和圈地,并没有腾出时间来去看热闹。 秦钺问李红道:“既然咱们店里没有货,嗣恭哥哥为何不去别家店里买?” 李红道:“我也不知道,嗣恭哥哥只是说,他这次只要咱们众乐坊的球杖。” “嗣恭哥哥什么时候再来?” “他说明天上午再过来。” “那就等明天上午嗣恭哥哥来了再说吧!” 见天色不早,秦钺便让秦安上了铺板,带着李红c焦三娘c黄杏c秦安回了安邑里。 在安邑里吃了晚饭,秦钺继续回众乐坊看店,秦安去了菜园子看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李红和焦三娘c黄杏在安邑里家中吃了早饭,又给秦钺和秦安带了一些吃的,便来到了众乐坊。 辰时过半,潘大虎c崔八郎c曹越c武定c彭彪c常安c高旺c林宽等人先后从咸阳县和新丰县赶了回来。 秦钺和李红c焦三娘正站在众乐坊门前和潘大虎c崔八郎等人说话,李嗣恭带着李嗣业c贾少纨和两名亲随骑马来到了众乐坊,李妙紫也带着侍女坐着马车来了。 秦钺连忙迎上前,拱手施礼道:“嗣恭哥哥,少纨兄,好久不见!” 李嗣恭笑着还礼道:“寒兵兄弟,真是一言难尽啊!哥哥这些日子因为忙着陪圣上和朝中的一些王公大臣参加秋兴赛会,每日里击鞠斗鸡走马,别说是来你们众乐坊,就是陪兄弟们喝酒的时间都没有啊!” 李红等人也向李嗣恭见了礼,秦钺和李红便把李嗣恭和李妙紫c贾少纨让进了众乐坊。 让座献茶之后,秦钺问李嗣恭道:“嗣恭哥哥,少纨兄,咱们兄弟可是有日子没聚了。要是嗣恭哥哥和少纨兄有空,我想把淳正兄c窦玉c何欢等人约来,今日中午大家去兄弟的酒楼聚一聚,开怀畅饮一番,不知嗣恭哥哥和少纨兄意下如何?” 李嗣恭道:“好啊,正好哥哥今天有空。不过在去酒楼喝酒前,哥哥还有件事要和寒兵兄弟商量,等办完正事,咱们再去酒楼喝酒也不迟。” 秦钺笑道:“嗣恭哥哥,不就是你想要几支球杖吗?这点小事,等到了酒楼再说也不迟。”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这可不是小事,因为这些球杖是圣上要的。” 秦钺不禁有些纳闷:“嗣恭哥哥,圣上也知道我们众乐坊售卖球杖吗?” 李嗣恭道:“圣上并不知道你们众乐坊售卖球杖,可上次你们众乐坊开业,你不是送给哥哥两支击鞠球杖吗?我带着那两支球杖去宫里陪圣上打球,圣上看到你们制作的球杖后赞不绝口。因为下月吐蕃王朝会派使团来长安朝见天子,吐蕃王朝每次来朝贡都会带一支马球队来和皇宫里的宫廷马球队比赛。马球赛虽小,但输赢却关系到我大唐国威,于是圣上就让哥哥来你们这里采买一些球杖,准备把宫廷马球队的球杖全部换成你们众乐坊制作的这种球杖。” 秦钺知道,李隆基看好众乐坊制作的马球杆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唐人以前打马球使用的球杆都很简单,就是用火把一根木棍的一头煨弯,再切削成月牙状。这还算好的,有的甚至直接使用竹竿作手柄的木锤,基本没什么做工可言。 可秦钺亲自设计制作的马球杆就不一样了,不但都是使用硬度适中带有一定弹性的上等橡木杆煨制而成,而且在制作过程中还参照了他前世制作红木家具的方法,经过了蒸煮c切削c打磨c抛光c浸泡桐油等十几道工序,不但外形美观光滑,握在手里也十分舒适,如果不当马球杆使用,甚至可以当做一件工艺品来欣赏和把玩。 秦越十分大气地道:“嗣王殿下,圣上看好我们众乐坊的球杖,那是我们众乐坊的荣幸。一会我就吩咐手下兄弟去木工坊定制一些球杖粗坯,然后拿回来再做一番细致加工,估计用不上十天就能交货。区区几支球杖也算不得什么,兄弟准备把这些球杖免费送给圣上,就算秦钺为圣上尽忠了。” 李嗣恭道:“如果是哥哥和朋友们要用几支球杖,寒兵兄弟你不要钱也就不要钱了,可你们这众乐坊毕竟只是一家小店,上百支球杖也不是个小数目,怎么能不给钱呢?何况圣上还一再告诫我等臣子,既不能与民争利更不能鱼肉百姓,钱是必须要给的!” 秦钺故作吃惊道:“圣上为什么会一下子要这么多球杖?” 李嗣恭道:“这还算多吗?寒兵兄弟你可以想一想,一支球队加上后补人员就有二十几个人,平时训练最少有三四支球队参加,四支球队比赛起码也得八十支球杖,加上备用的,怎么着不得一百支球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1章:准备成立百工坊 大部分人都知道,现代马球每队参赛人数只有四人,即使加上替补也不到十人。 但李嗣恭说唐代的一支马球队有二十多人,秦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因为对唐代历史比较熟悉,他对唐代马球和现代马球的区别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知道现代马球参赛人数之所以少,是因为场地的局限性。 现代马球的比赛场地很小,是一块长不到三百米,宽不到二百米的长方形小场地,也就相当于两块足球场大小,这么小的场地当然不可能容得下太多马匹参赛。 虽然他一直不知道唐代马球场地具体有多大,但却在很多唐代文献中看到过相关记载,比如唐代文学家韩愈的诗《汴泗交流赠张仆射》,其中就有这样的诗句:汴泗交流郡城角,筑场千步平如削。短垣三面缭逶迤,击鼓腾腾树赤旗。 古代人把原地站立迈出的一步称为跬步——也就是半步,完整的一步是指行走时一只脚从后向前跨出的整个距离,相当于两个跬步。 成年男子的一步一般都会超过一米二,个子高的甚至会达到一米五以上。 依此推算,唐代马球场的长度至少也在一千米以上,比现代马球场可是大多了。 至于参赛人数,秦钺以前在一些历史资料上看到过,按唐代的马球比赛规则,正规的大型比赛一般都是双方各派出十几名球员组成一队,而且双方参赛人数必须对等。 据史料记载,唐中宗李显景龙三年十一月,因为唐朝和吐蕃王朝和亲,吐蕃王朝派出一千多人的使团到长安迎娶金城公主,期间吐蕃使团派出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马球队和唐朝贵族子弟组成的马球队进行了几场比赛。 由于吐蕃人骑术精良,在与唐朝贵族子弟组成的马球队比赛中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吐蕃使团欢呼雀跃,气焰十分嚣张,让唐中宗李显和大臣们颜面尽失。 后来临淄王李隆基和嗣虢王李邕c驸马杨慎交c驸马武延秀组织了一支由四个人组成的小型马球队向吐蕃马球队挑战,这四个人都是打马球的高手。 球场上,年轻的李隆基“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带领李邕三人将不可一世的吐蕃马球队打得落花流水,彻底为唐朝马球队挽回了颜面。 另外,后世的考古学家还在发掘唐代章怀太子李贤的陵墓时发现了一幅被后人称为《马球图》的壁画,壁画中参赛的马球选手也是二十多个人。 以上的史料都充分证明,唐代的马球比赛不但场地非常宽阔,参赛人数也很多,每支球队都可以同时派出十名以上的队员参赛,绝对算得上是一项大型的体育赛事。 如果拿每支球队只有四个人上场而且场地非常狭小的现代马球和唐代马球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无法同日而语。 但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唐代的达官贵人之家平时打马球,有时会凑不出那么多人手,最少时三四个人组成一队也可以玩,如果人多,十几个人组成一队也可以玩。也就是说,唐代马球其实是一项赛制比较灵活的体育项目,并不拘泥于人数的多少,只要双方人数对等,多几个人少几个人都能玩。 大家正说话间,秦威来到众乐坊。 彼此见礼后,李嗣恭又对秦钺道:“寒兵兄弟,因为哥哥这次是为宫廷采买球杖,虽然此事已经经过圣上首肯,但也必须经过掌管宫廷事务的殿中省核准,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的球杖卖多少钱一支,也好为你们向殿中省申报费用。” 秦钺从柜台里拿了一只马球杆过来,对李嗣恭道:“嗣恭哥哥,你也知道,我们制作的球杖和其他工坊里制作的球杖不同,不但选用的是最好的木料,还经过了十几道加工工序,才制作成现在这个样子。嗣恭哥哥也经常来我们众乐坊玩,如果嗣恭哥哥留意过,肯定知道我们卖给外人的球杖是多少钱一支。” 李嗣恭接过马球杆,看了看道:“寒兵兄弟,你就说多少钱一支吧!” 秦越道:“咱们这球杖平时零售,每支是二十贯钱,但如果遇到老主顾或者是订货量特别大的客人,一般还会便宜一两贯钱,但从未低于十七贯钱过。不过考虑到是圣上要用咱们的球杖,又是嗣恭哥哥亲自出面,这就不能按卖给外人的价格了。我可以再给你们优惠两贯钱,一支球杖十五贯钱,嗣恭哥哥你看怎么样?” 李嗣恭嘴里咝咝了两声,看着手里的球杆道:“东西虽然是好东西,但花一万五千钱买一根木杆,寒兵兄弟,这是不是太贵了?” 秦钺心说,这还算贵,他前世的高尔夫球杆一支几万美元甚至十几万美元的都有,玩物这种东西是不能用材料的价值去衡量的。 但秦钺并没有这么说,而是道:“嗣恭哥哥,你也知道,我这并非是因为圣上要使用咱们的球杖就漫天要价,咱们店里平常卖的价格比这还高呢!如果嗣恭哥哥觉得贵了,我倒是还有两个办法解决。” “哪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如果圣上要求的质量不高,我也可以让工匠们减少几道工序,专门为圣上制作一些品质稍微差一些的球杖,我估计一支球杖三两贯钱也就够了。不过嗣恭哥哥也不必担心球杖的质量,咱们制作的球杖即使再差,也比外面卖的球杖质量好。” 秦钺很聪明,友情是友情,生意是生意,既然买家嫌贵我还有便宜的。 李嗣恭连忙摆手道:“那可不行,这是圣上指名要的东西,圣上用的东西可都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在质地上打折扣的”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为了让嗣恭哥哥好交代,还像我一开始说的,我可以把这些球杖免费送给圣上,就算我等为圣上尽忠了。” 李嗣恭再次摇头道:“这也不好,寒兵兄弟你们毕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哪有不要钱白送的?算了,十五贯就十五贯吧,反正皇宫里也不差这一千几百贯钱,如果圣上问起来,自有本王去向圣上解释。” “那嗣恭哥哥你什么时候要这些球杖?” “当然是越快越好,因为吐蕃使团下月来京朝贡,虽然具体比赛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但按往年的惯例,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半月,这期间宫廷马球队还要加紧演练,所以最好在一个月内就能交货。至于采买球杖的定金,我今天下午就会殿中省的官员给你们送过来。” 秦钺道:“嗣恭哥哥,咱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兄弟还能信不过哥哥?定金的事不急,为了不耽误圣上的大事,我还是先安排人手抓紧制作球杖要紧。” 秦钺说完,转头对秦威道:“七郎,你最近这几天没事吧?” 秦威道:“没什么事,三哥你要是有事的话,只管吩咐我去做就行。” 秦钺道:“那我就把制作球杖的事交给你了,你和彭彪现在就去一趟咱们以前加工球杖的那家木工坊,让他们加班加点赶制三百只球杖毛坯出来。你也不要等三百支球杖全部加工完再去取货,可以让他们分批次加工,先把嗣恭哥哥要的一百支球杖加工出来。然后把加工好的球杖毛坯运到菜园子里,到时候我会另外安排工匠完成下面的几道工序。” 秦威道:“好的三哥,我和彭彪这就去木工坊。” 秦钺又道:“七郎,中午我要陪嗣恭哥哥c少纨兄,还有淳正兄c窦玉c何欢等兄弟去西域风情大酒楼饮酒,上午你和彭彪安排完加工球杖的事,直接去酒楼找我们就行了。” 秦威答应一声,出门叫上彭彪,两人骑上马去了木工坊。 秦钺陪着李嗣恭和贾少纨又喝了一会茶,然后问李红和李妙紫c焦三娘道:“红妹,妙紫妹妹,还有三娘妹妹,我和嗣恭哥哥要去酒楼饮酒,你们要不要一道去?” 李红高兴道:“好啊,我也有日子没去咱们家的酒楼了,正好顺便去看看玛雅姐姐。” 李妙紫和焦三娘当然也愿意和李红一起去酒楼玩,于是也都纷纷点头同意了。 秦钺只把黄杏和秦安留在众乐坊看店,和李嗣恭c贾少纨c李红c李妙紫c焦三娘带着所有兄弟,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直奔西市而去。 潘大虎和崔八郎c常安等人因为去送秦钺的两名妾室杨阿柳和蒋小蛮,早晨刚刚从咸阳县和新丰县回来。为了感谢众兄弟,秦钺决定请李嗣恭等人喝酒的同时,也顺便招待一下兄弟们,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也费不了什么事。 走在路上,李嗣恭又吩咐常安带上几名王府家丁,让他们分头去通知赵诚c窦玉c何欢等人,让赵诚等人中午都去西域风情大酒楼饮酒。 长话短说,秦钺和李嗣恭等人在西域风情大酒楼饮酒,一直到下午申时方散。 一回到众乐坊,秦钺便马上开始着手准备成立百工坊的事。 南城曲池里中的那个大院已经买下有些时日了,但因为最近一直在忙其他事,秦钺始终没腾出手来筹备成立百工坊的事,现在正好趁为宫里制作马球杆的这个机会,迅速把百工坊成立起来,那样以后再制作马球杆就不用去外面加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2章:神一样的存在 第二天,秦钺通过赵诚找了一下窦玉,让窦玉帮忙找几名手艺精良的工匠。 窦玉的伯父是少府监府监,少府监的职责是掌管百工技巧——也就是管理整个大唐朝的手工制造业,并统帅东西两京百工作坊,负责为皇室制造玉器珍玩。 窦玉是少府监府监的外甥,自然认识很多少府监下级官员,找几名工匠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三天上午,秦钺和秦威带着几名兄弟去东市上采购了一些锛c刨c斧c锯c凿子c刻刀c铁砧c锤子c火钳等木匠和铁匠使用的工具,以及搭床用的木料和铺板,还有锅碗瓢盆等炊事用具。 除了工具c木料c炊事用具,秦钺还让人买了一些米面c肉食c蔬菜等食物。 东西买好后,秦钺让兄弟们把东西装上林宽的马车,分两次运到了众乐坊门前。 因为林宽的一辆马车不够用,秦钺又派彭彪骑马去了一趟酒楼,让高旺也赶着马车来到了众乐坊,并派人去东市上把赵大福的阿爷车夫老赵也喊了来。 吃过午饭,窦玉带着四名工匠来到了众乐坊。 这四名工匠,有三名是窦玉通过朝廷开设的百工坊里的工匠介绍,从民间雇佣来的。 其中两人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工匠,一个是玉匠,一个是铜匠。 还有一个是个三十几岁的叫陈忠的中年工匠,是个高大健壮的黑脸汉子,人看上去很忠厚老实。 据介绍陈忠来的那个朝廷百工坊工匠说,陈忠不但是个手艺精良的铁匠,家里几辈人都以打铁为业,石匠活和泥瓦匠活也非常精通,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个“一专多能”的多面手。 除了这三名工匠,还有一个五十多岁姓鲁的老工匠,是其中一名年轻工匠介绍来的。 鲁师傅年轻时也曾被朝廷征过民夫,不但是个干了半辈子木匠活的老木匠,还是个手艺精良的木雕匠,木雕技艺非常了得。 鲁师傅很健谈,据他自己说,他是木匠鼻祖鲁班的第多少多少代孙,家中世世代代都以做木匠为生。 秦钺对鲁师父的话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熟悉中国历史的他知道,鲁班其实并不姓鲁,鲁班的国姓是姬,氏族的姓氏是公输,本名叫公输般。只因公输般是春秋后期的鲁国人,后世之人才把公输般叫做鲁国的公输般,简称鲁般,叫来叫去就变成了鲁班。 秦钺估计,鲁师父大概是为了往脸上贴金才这么说的。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话很可能是鲁师父祖上传下来的,鲁师父没读过多少书,并不知道鲁班的历史,所以就信以为真了。 这些都是小事,秦钺并不会过于较真儿。 秦钺对窦玉为他找的这几名工匠的印象都很好,鲁师傅是个手艺出众的老工匠,两名年轻的工匠和陈忠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都是他需要的得力人手。 尤其是陈忠,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忠厚的人,不但话不多,而且还很爱干活,往车上装货物时始终很卖力气,不像鲁师父一直在一旁指挥,活没干多少,还嫌别人码放货物码放得不整齐。 尽管秦钺骨子里并不太喜欢鲁师傅这种喜欢指手划脚的人,但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像鲁师傅这种手艺精良又喜欢指挥别人干活爱挑毛病的老工匠,最适合做一个工头了,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管理好手下的工匠,为东家创造更大的利益。 如果让一个不爱说话的实诚人当工头,尽管他自己可能会比别人干活多,但肯定管理不好手下的工匠。 秦钺是个商人,他追求的是让手下的人人尽其才,尽可能创造出更大的利益,至于人的性格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都是次要的。 至于陈忠这样的多面手,秦钺也有打算,等明年春天东市上装修铺面的工地重新开工后,他就把陈忠调到工地上去协助秦威和彭彪装修房子,以后就让陈忠留在众乐坊总部做一名工程大匠,负责众乐坊今后的所有工程项目管理。 唐代的大匠,就相当去秦钺前世的总工程师。 秦钺将窦玉让进了众乐坊,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了几句。 没多大工夫,黄蕴章和韩三郎也带着临时从农庄找来的几名会泥瓦匠手艺的佃农坐着马车从乡下赶来了。农庄里就有驽马和大车,现在黄蕴章他们进城很方便。 秦钺让黄蕴章他们带着泥瓦匠进城,主要是去东南城曲池里那处大院里修房子。 现在乡下正是农闲时间,农庄上的佃农们除了轮流充当庄丁去农庄干活,平时闲着也没什么事,秦钺便让黄蕴章选了几名手艺好的泥瓦匠进城来干活了。 不过秦钺也不会让佃农们白干,每天除了管他们三顿饭,还会给他们每人发十文钱工钱——能买大半斗米,所以佃农们都很乐意来城里干活。 因为还要去南城忙筹建百工坊的事,秦钺陪窦玉喝了一会茶,便站起身道:“良石兄,我下午还要带人去南城修房子,就不陪你喝茶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只管在此喝茶,等兄弟过几天有空了再请良石兄喝酒。” 良石是窦玉的表字,良石也就是美玉的意思。 窦玉也站起身道:“寒兵兄弟不要客气,你有事尽管去忙。我下午约了一些朋友打球,也要早些回去,等过几天咱们再聚也不迟。” 秦钺道:“也好,过几天兄弟做东,好好请兄弟们痛饮一番。” 送走了窦玉,秦钺便带着兄弟们,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直奔东南城曲池里而去。 在驶往南城的路上,秦威在马上对秦钺道:“三哥,如今咱们成立了百工坊,以后经常要运送物料,百工坊离北半城这么远,没辆马车是不行的,是不是还要再买一辆马车?” 秦钺道:“当然要买。这样吧,七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你明天就去众乐坊柜上找红妹支些钱,然后去瓷器行找田七,让田七陪你去西市牲口市上买一匹驽马,再去车行再买一辆马车,交给百工坊使用。” 秦威道:“好的三哥,我知道了。” 马车的行进速度比步行可快多了,也就是不到三刻钟的时间,秦钺他们就赶到了曲池里。 曲池里是个很偏僻的里坊,坊中除了有几家达官贵人的私人园林,几乎没有任何住户,就算以前有,现在也基本上都搬走了。 进入宅院,卸了货后,秦钺先让黄蕴章和鲁师傅带着两名年轻工匠和几个来自乡下的泥瓦匠打扫出两间正房和一间厢房,正房做工匠们的临时宿舍,厢房做厨房,然后用木料和铺板搭了一个上下两层足以睡下二三十人的大通铺。 搭好床铺,秦钺又让大家从院子里搬来一些青砖,在厨房里垒砌了一排灶台,安上大铁锅后就开始烧火烘干,这样到晚上灶台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安排好这一切,见天色不早了,秦钺便准备带着兄弟们返回北城。 临行前,秦钺叫过黄蕴章:“黄叔叔,我这几天太忙了,有些事也照顾不上,只能麻烦您老多费些心了。” 黄蕴章憨厚地笑着:“三郎,你千万莫要这么说,如果不是遇到你和红姑娘,叔叔家里也过不上那么好的日子,为了你和红姑娘的事,叔叔辛苦些也是应该的。” 黄蕴章说的没错,他们父子三人跟着秦钺干活,每月都有一千几百钱的收入,早已过上了小康人家的好日子,这确实应该感谢秦钺和李红。 黄蕴章以前叫秦钺不是秦少郎君就是秦郎,现在已经改口叫秦钺三郎了,这都是秦钺和李红要求的,因为本来就是一家人,老是那么客气就显得生分了。 秦钺道:“黄叔叔,这两天还得麻烦你给工匠和乡亲们做饭。” 黄蕴章道:“这都是些小事情,有叔叔在,三郎你就不用操心了,抓紧去忙吧!” 秦钺又道:“黄叔叔,还有件事,你明天上午安排好修房子的事后,让韩三郎拉着你回一趟农庄,让孙文从咱们农庄上的庄丁家里找六七个少年人来咱们的百工坊做徒工。” 黄蕴章道:“三郎,如果你想招徒工,不用回农庄去找,叔叔在黄家村就能给你找来。” 秦钺道:“不用了,以后凡是咱们百工坊和窑厂需要徒工,一律用咱们自己农庄里的佃农子弟。” 秦钺这么做当然有他的想法,他这么做不但可以让农庄里的佃农形成凝聚力,还可以让他在佃农心目中变得更有威信,这更有利于农庄的未来发展。 秦钺接着道:“黄叔叔,你回到农庄后就和佃农们说,他们的子弟来咱们百工坊的徒工,不但有工钱,而且工钱比一般酒肆里的跑堂的还要多。” 黄蕴章道:“三郎,做徒工是为了学手艺,只要管饭就行了,就不必给工钱了。” 虽然黄虎和黄杏有工钱,但黄蕴章并不赞成秦钺给所有徒工都发工钱。 秦钺笑道:“黄叔叔,你也知道,咱们众乐坊和别人家的买卖可不一样,只要是来给咱们众乐坊做工的人,不论是大工匠还是学徒的,全都有工钱。” 黄蕴章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三郎,虽然叔叔没读过书,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但我现在就认准一个理儿,那就是凡是三郎你做的事,总是有道理的。” 黄蕴章一直都很敬佩秦钺,也许在他心中,现在的秦钺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秦钺道:“黄叔叔,从咱们农庄里一下子找这么多人,不难找吧?” 黄蕴章道:“应该不难,现在乡下正是农闲时节,眼下又不用出民夫,闲人多的是,三郎你就放心吧,不给工钱都能找到人,何况还给工钱,我明天下午一准把人给你带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3章:热闹的百工坊 第二天上午,秦威一早就来到了众乐坊,从柜上支了一些钱,然后骑马去了西市瓷器行找牙郎田七,准备去牲口市和车行为百工坊买车马。 秦钺之前让秦威委托一家木工坊加工了三百支马球杆毛坯,先期的一百支已经加工好了,今天就是木工坊交货的日子。 秦威走后,秦钺带人去木工坊拉马球杆时,顺便在东市上买了一些搭建工棚用的木料和修缮屋顶用的苇帘和鱼鳞瓦,另外还买了几张桌子c十几把椅子和一口生铁大锅,然后让高旺和林宽赶着马车拉回了众乐坊。 秦钺他们回到众乐坊不久,秦威也和牙郎田七赶着新买的马车回来了。 因为用来拉货的车,秦钺这次给百工坊买的马车不是篷车,而是一辆平板货车。 吃过中饭,秦钺和秦威带着崔八郎c武定c彭彪c焦三娘c田七c高旺c林宽拉着马球杆和物料再次来到了曲池里。 来到曲池里中的那处大院门前,秦钺让大家把马拴在门外的大树上,然后让高旺和林宽把马车赶进了院子。 进到院子里,秦钺并没有看到黄蕴章和韩三郎,估计已经返回农庄去了。 鲁师傅和陈忠正带着另外两名工匠和几名来自农庄的泥瓦匠整理院落,有的在清除花圃里枯死的花木和院子里的杂草,有的架起木梯爬到了屋顶上修理屋顶,院子里还和了一大堆黄泥,是用来修缮那两间坍塌的厢房屋顶用的。 见秦钺来了,鲁师傅和陈忠迎上来,鲁师傅指着角落里的一堆柴草满脸堆笑地对秦钺道:“少东家,我和陈师傅正带着大家清理院子,清理出来的杂草都堆放了起来,留作将来生火用。您看看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带人清理。” 秦钺背着一只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花圃里枯死的花木和院子里的杂草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屋顶上的瓦楞草也都拔掉了,移位的瓦片也都用黄泥打底重新铺好了。 那两间坍塌的厢房内部也已清理干净,就连正房前面铺着青砖的地面也已打扫了出来,整个院子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看完院子,秦钺又带着大家到所有的房子里里看了看,发现房子里面也已打扫干净了。 从房间里出来,秦钺点点头道:“很好,大家干的很好,本东家很满意。” 秦钺说完,又对鲁师傅和陈忠道:“鲁师傅,陈师傅,你们先带着大家把桌子和椅子搬进正房最东面的两间厅堂摆好,那里以后就是咱们百工坊的议事厅了。” 院子里只有八间正房和六间厢房,剩下的都是闲置的空地。 现在最西面的两间正房临时做了工人宿舍,最东面的两间正房做了议事厅,剩下中间的四间,秦钺打算临时做马球杆加工车间。 当然,这只是临时安排,秦钺计划等到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就在正房西面的空地上再建造几排房子,将整个大院分割成几个小院落,作为木器c金银器c玉器c皮具等各个工种的独立作坊,加工区c办公区和生活区也要分开,彼此互不影响。 布置好议事厅后,秦钺便让泥瓦匠们开始修缮那两间坍塌的厢房。 因为那两间厢房只是屋顶坍塌了,房屋的整体结构包括房梁和檩条都没有损坏,而且很多完整的瓦片挑出来还可以重新利用,修缮起来并不会太麻烦,只要将屋顶上铺上厚厚的苇帘,再在苇帘上铺上一层黄泥,然后再铺上鱼鳞瓦就可以了。 趁着其他两名工匠配合泥瓦匠们修房子的工夫,秦钺把鲁师傅和陈忠叫进了议事厅。 焦三娘去了一趟厨房,从火炉上提了一壶开水,拿了茶具来为秦钺他们沏茶。 有人说唐代人不喝茶,想买茶得去药铺里买。 这纯属胡说八道,中国人从上古年间就开始饮茶,到唐代茶叶种植业和加工业已经相当发达,而且茶叶还是丝绸之路上仅次于瓷器和丝绸的第三种大宗货物。 唐代茶圣陆羽的《茶经》里也有“野者上,园者次”的描述,意思是说野生的茶叶最好,种植的茶叶次之。陆羽明明是根据前人的饮茶习俗,考察了南方几十个州府,访问了数不清的茶农和村老,历经二十多年才写成的《茶经》,可有些所谓的砖家就是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愣说唐代人不喝茶。 估计这和唐代以前没有“茶”这个字有很大关系,唐代以前的“茶”都写作“荼”,陆羽的《茶经》成书后,也许是因为雕版印刷的工匠粗心大意,不小心把雕版上刻好的“荼”字弄掉了一横,结果就变成了“茶”,从那以后就有了“茶”字。 还有人说,就算唐代人喝茶,也会在茶叶里加上葱c姜c枣c橘皮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已经不是胡说八道了,简直就是放屁! 陆羽在《茶经》里确实说过有些唐代人喝茶喜欢在茶叶里加上葱c姜c枣c橘皮c茱萸c薄荷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煮了喝。但人家陆羽说的是“或用葱c姜c枣c橘皮”煮之百沸,一个“或”字就已经说明一切,意思是说有人喜欢这样喝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喝茶。有些砖家文言文都没学好,就出来写论文骗人了,真不知这些人的语文老师看了他们的论文后,会不会气得顶开棺材盖从棺材里跳出来! 不过,唐人喝茶确实大多是煮茶喝,沏茶喝完全是秦钺的个人喜好。 秦钺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用粗麻纸和炭笔画的图纸,对鲁师傅和陈忠道:“鲁师傅,陈师傅,你们都坐下,我和你们说一下咱们百工坊未来的营建计划。” 为了建造百工作坊,秦钺前几天就画好了一张平面图。 鲁师傅和陈忠坐下,秦钺指着图纸道:“这是咱们百工坊的未来营建图,不过因为季节的关系,我想等到来年春天再建造房子。咱们现在急需要做的是把圣上要的一百支球杖加工出来。我打算把剩下的四间正房作为加工木料的作坊,另外再把东面的三间厢房改造一下,最南面的两间改造成蒸煮房,用来蒸煮木料,北面的一间改造成烘烤房,用来烘干木料。你们看,这里是灶台的位置,这里是烟囱的位置,这里是烘烤房夹层火墙的位置” 秦钺对着图纸为鲁师傅和陈忠做着详细讲解。 鲁师傅有些不解:“少东家,木料为什么还要蒸煮?” 秦钺解释道:“这是加工木料的一道工序,因为木料经过蒸煮后,既可以达到除虫的效果,又可以使木料的内部质地变得更加紧密结实。” 鲁师傅明显有些惊奇:“少东家,不瞒您说,小人虽然做了大半辈子木匠,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加工木料还要蒸煮的。” 陈忠也问道:“少东家,木料放在外面就可以晒干,为什么还要烘烤?” 秦钺道:“这是因为把木料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既耽误时间又容易发生翘曲变形和开裂,而把木料放在烘烤房里烘干,因为温度高,加之木料四周受热均匀,既可以节省时间,也可以避免木料发生翘曲变形,这也是加工木料的一道必不可少的工序。” 秦钺前世的家里是开红木家具厂的,当然对木料的加工工序了如指掌。 等鲁师傅和陈忠搞明白了蒸煮房和烘烤房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人便开始研究怎样垒砌灶台c烟囱和火墙。 鲁师傅和陈忠都是老工匠,接受能力都很强,加上又有秦钺画的图纸作为参照,很快就明白了秦钺的意思,心里对蒸煮房和烘烤房的样子也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秦钺又道:“陈师傅,虽然你是铁匠出身,但我听说你还做过石匠和泥瓦匠,对土木营建诸事比较熟悉。我把这张营建图留给你,你今天下午就把建造蒸煮房和烘烤房所需要的砖石计算出来。等黄叔叔和韩三郎下午回来后,你们明天一早就赶上百工坊的两辆马车去众乐坊,去柜上找红姑娘支取材料费,然后去东市上采买砖石。” 秦钺给百工坊买了一辆马车,韩三郎从农庄赶来一辆马车,这样百工坊就等于临时有了两辆马车。 陈忠道:“好的少东家,我马上就开始计算。” 秦钺又问道:“陈师傅,你觉得两天的工夫能不能把蒸煮房和烘烤房全部建造完毕?” 陈忠道:“房子是现成的,砖石也是现成的,无非是垒砌一个灶台,一个烟囱和几道夹层火墙,咱们现在有七八名泥瓦匠,如果蕴章兄和韩三郎再从农庄带来几名徒工,如果顺利的话,我想一整天的时间就应该差不多了。” 秦钺点点头道:“好,越快越好,不过也要注意质量,别太马虎了。” 陈忠道:“少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好关的。” 秦钺正和鲁师傅c陈忠说话,院子里忽然热闹了起来。 秦威从外面进来道:“三哥,黄叔叔和韩三郎带着徒工们来了。” 秦钺站起身道:“那咱们抓紧去外面看看。” 几人来到外面,果然看到黄蕴章和韩三郎带着八名少年人回来了,每名少年都带了一卷行李。 这些少年一进入院子,就纷纷从马车上跳下来,好奇地在院子里到处张望起来。 见秦钺从房间里走出,黄蕴章连忙对少年们道:“孩子们,这就是咱们的少东家,大家快来给少东家见礼。” 少年们都很听话,都对秦钺施礼道:“少东家好!” 秦钺注意道,这八名少年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一个个看上去都很活泼。 虽然秦钺现在的年龄也只有十五岁,但他的心理年龄却是前世的二十四岁,加上又穿着华丽的衣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秦钺觉得还是唐朝好,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不但可以出门做工,还能像成年人一样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甚至还可以去当兵打仗或者入仕为官。这要是放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他这样的老板非得被劳动稽查部门当做雇佣童工的黑心老板处理了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4章:韦博文 秦钺让鲁师傅带少年们去了宿舍,先把行李安顿好。 秦钺问黄蕴章道:“黄叔叔,人好找吧?” 黄蕴章道:“好找。我和韩三郎回到农庄后,把这件事和孙文说了一下,孙文又和农庄里的庄丁说了一下。庄丁们一听做徒工还有工钱,而且工钱还这么高,便都抢着跑回家去把自己的子侄和亲戚家的孩子领了来,呼啦一下就去了几十人。” 秦钺笑道:“去了那么多人,你们一定很为难吧?” 黄蕴章道:“这还多亏了孙文,他提了几个条件,很快就把人选出来了。” 秦钺饶有兴趣得问道:“他都提了哪些条件?” 黄蕴章道“他先是把一些看上去模样清秀人比较机灵的少年挑选出来,这样一下子就少了将近一半。他接着又说读过书的优先,结果只有三个少年在村里的学堂里读过书。最后孙文又从剩下的少年里挑选了五个以前干过手艺活的少年,凑齐了这八个人。” 秦钺笑着微微颔首,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他欣慰的是,一是孙文独当一面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二是他从此有了一个招工基地。 这还只是一个农庄的庄户,如果再加上新得到的三千余亩土地上的庄户,将来他的农庄里最少也要有二三百户庄户,总人口将达到上千人。有了这个招工基地的存在,不管他将来做什么,就算是开设酿酒作坊,都不用再为招工的事发愁了。 说话间,八名少年已经安顿下行李回到了院子里。 秦钺问八名少年道:“几位小哥,你们都有谁读过书?” “少东家,我读过书。” “少东家,我也读过书。” 人丛里先后走出三名少年。 秦钺又问道:“那你们就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各自都读过几年书?”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抢着道:“少东家,我叫高贵,在村里学堂读过两年书。” 另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道:“少东家,我叫刘富,在村里学堂读过两年半书。” 最后也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青布袍衫,人看上去有些腼腆,走到秦钺面前道:“少东家,我我叫韦博文。” 秦钺不禁上下打量了打量韦博文,见这少年不但一脸书卷气,身上穿的也不是普通庄户人家少年穿的短衫,而是一袭长衫,而且听名字文绉绉的,也不像个庄户人家子弟。 秦钺不禁点了点头道:“韦博文,好!那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5章:农庄里的美少妇 百工坊走上正轨后,秦钺再次带着崔八郎c武定c彭彪c焦三娘c陈忠去了焦家村。 他这次去焦家村,是为酿酒作坊选址和成立新农场做准备。 因为这次要在农庄住三两日,临行前李红还包了几件衣服交给了焦三娘。 焦三娘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秦钺出行时身边的贴身婢女,秦钺的随身物品一般都是由焦三娘负责携带和打理。 古代男主人带着婢女出行是很正常的事,至于男主人和婢女之间会发生什么,女主人一般也都是心知肚明,世态如此,习惯成自然,女主人一般也不会太过计较这些事。 秦钺之所以把陈忠从百工坊里临时抽调出来,一是因为现在的百工坊里活还不多,一时半会也用不上那么多人手,二是酿酒作坊的选址工地上不仅需要平整土地,需要清理大量的乱石和杂草树木,平整完土地还要进行测量c打桩和施划施工线,也确实需要一名能力出众精通土木营建的工程大匠。 有了陈忠这个多面手在工地上负责监工和做技术指导,秦钺也能省心不少。 除了为酿酒作坊选址,秦钺还想把成立农场的事提上日程,因为要是等到来年春天春耕开始后再做计划,那在时间上就有些过于紧促了。 为此,秦钺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比如在粮市上和乡下收购了一批高粱和大麦种子,还委托两支经常往返于西州和长安之间的胡人商队,让他们从西州运一些葡萄苗过来。 西州也就是秦钺前世的吐鲁番地区,唐代以前称为高昌。 高昌地区距离葡萄原产地西亚并不远,虽然高昌地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种植葡萄的已经不可考,但早在汉代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时就已经发现高昌地区广泛种植葡萄。那时的高昌地区虽然也在汉朝的疆域内,隶属于凉州敦煌郡,但在当地居住的绝大部分都是胡人,中原地区的人们依然习惯将高昌地区列在西域的范畴内。 历史上,高昌地区曾多次脱离中原政权控制,也曾独立建国。 高昌国在唐太宗贞观十四年被唐朝西征大军所灭,唐朝在高昌国境内设置西昌州,辖高昌c柳中c交河c蒲昌c天山五县。 因为高昌地区在唐代已经成为唐朝的固有领土,加之盛唐时期西北边境几乎没发生过大规模战事,天下太平商路畅通,经常有汉人和胡人的商队来往于西州和长安之间。两地相距只有四千多里,驼队只需二十几天就能到达,只要肯花钱,想从高昌地区运点葡萄苗到关中地区并不是什么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6章:农场主 秦钺猜想,韦博文的母亲吃了这么多年苦却依然显得如此年轻貌美,这肯定和她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不无关系,毕竟这女人不仅底子好,年少时还读过书。 一个女人是否优秀,不只是看长相,良好的家庭教养和自身的气质也有加成。 见韦博文母亲手里拿着一块搌布,秦钺对春柳和夏荷道:“春柳,夏荷,崔娘子是咱们家的客人,你们怎么能让客人做下人的活呢?” 夏荷支吾道:“郎君,这这可不怪我们,我们也不想让崔娘子动手,可崔娘子非要动手,我们拦都拦不住!” 崔月姬也道:“秦少郎君莫要责怪两位妹妹,秦少郎君和我们母子素不相识,却能出于一片善心收留我们母子,还对犬子博文抬爱有加,我们母子又岂能在农庄里光吃饭不干活?秦少郎君如此善待我们母子,如今奴家一贫如洗,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回报秦少郎君,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聊表我们母子对秦少郎君微不足道的谢意。” 秦钺连忙道:“崔娘子不必客气,如今令郎博文在秦某手下做事,秦某岂能看着兄弟的娘亲和胞弟受苦而坐视不理?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还请崔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崔月姬道:“秦少郎君,虽说犬子博文现在在郎君手下做事,但奴家也不想在郎君的农庄里白吃白住,奴家希望郎君不要把我们母子当客人对待,有什么需要奴家做的,还望秦少郎君不要客气,吩咐奴家去做就是。” 秦钺略一沉吟,然后道:“如果崔娘子实在过意不去,秦某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让崔娘子在秦某的农庄里住得安心,也能让崔娘子助秦某一臂之力,就是就是怕委屈了娘子。” 崔月姬道:“秦少郎君有何想法但讲无妨,只要是奴家能做到的,绝不敢推辞。” 秦钺道:“崔娘子,咱们这农庄里还缺一个女管家,如果崔娘子不觉得秦某这个想法唐突,秦某倒是希望崔娘子能帮秦某打理打理农庄里的事务。崔娘子你放心,秦某也不会让你白做,除了你们母子的吃穿,秦某每月还可以另外付给崔娘子五百文工钱。” 崔月姬问道:“农庄里不是有孙大管家吗?” 秦钺道:“崔娘子有所不知,因为秦某刚接手这农庄不久,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代秦某打理农庄,便让孙文临时充任了农庄大管家一职。但这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毕竟孙文还兼着窑厂总管和城里的瓷器行掌柜两个职务,而且明年春天秦某还要在这里建造一家酿酒作坊,孙文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7章:万事俱备 听了孙二郎的话,秦钺不禁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干多干少都是一样的酬劳,谁还会卖力气干活?这就是吃大锅饭的弊病,也是后世的法国c俄国等国家搞的那些农村公社最终失败的原因。 孙二郎说的很有道理,人的本性都是贪婪和自私的,理想主义永远也不可能打败现实主义。 但秦钺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并没有说话。 听了王叔公和孙二郎的话,孙文笑道:“王叔公,孙二郎,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们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而且还是本着自愿的原则,不想为农庄积肥的我们也不强求。” 王叔公道:“孙大管家,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农庄要花钱从庄户手里收农家肥?” 孙二郎也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有钱赚大家肯定愿意帮庄上积肥,反正大家都没有土地了,要那些农家肥也没什么用了,能换些钱花当然是好事。” 孙文摇摇头,斩钉截铁道:“农庄上是不会花钱从庄户手里收农家肥的。你们也知道,少东家成立新农庄完全是为了让大家的日子更好过一些,可大家明明得了好处,却不想为农庄出力,那咱们少东家这么做还有何意义?就算农庄和酿酒作坊要雇人,雇谁不是雇,为什么非得要雇咱们农庄上的庄户?” 韩三郎也有些不解:“孙大管家,不花钱庄户们怎么可能自愿为农庄积肥?” 孙文道:“少东家已经说过了,要把积肥的事和农庄c酿酒作坊招工的事联系在一起,凡是想到咱们农庄和酿酒作坊做工的庄户,每名男丁每年必须为农庄积攒三千斤农家肥。如一户有二人以上在农庄做工的,每多一人加两千斤。” 孙文提的这个要求并不高,以一个只有一名男丁的三口之家为例,要想在一年之内积攒下三千斤农家肥并不困难,光是人畜粪便和生火做饭取暖剩下的草木灰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特意积肥。 王叔公点头道:“三千斤倒是不多,家家户户都能拿得出,人口多的五六千斤也不是问题。” 孙文接着道:“而且咱们少东家还说了,庄户们只要把自家积攒的肥料堆放在茅厕旁的大坑里就行,并不需要庄户们把肥料运送到田里,运送肥料的事都由农庄派人完成。如果这样还是有人不愿意为农庄积肥,那就是故意和农庄过不去了。不过我们也不强求,但就是有一样,这样的人家从今以后就算和咱们农庄彻底脱离了关系,农庄和酿酒作坊招工时,这些人家里的人一个都不要,他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8章: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崔月姬母子住在后院最西面的两间正房里,和秦钺的卧房和书房之间隔了一道花墙。 来到后宅,崔月姬对秦钺道:“少东家,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也和三位妹妹早点休息吧!” 现在崔月姬做了秦钺农庄的内管家,也开始称呼秦钺为少东家了。 送走了崔月姬母子,秦钺带着春柳和夏荷回到了卧房,焦三娘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 来到卧房里间,秦钺坐下,春柳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热茶,给秦钺倒了一杯茶。 秦钺看一眼站在一旁局促不安揉搓着衣襟的焦三娘,笑着道:“三娘妹妹,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你又不是下人,还是坐下说话吧!” 焦三娘白了秦钺一眼,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了下来,夏荷也为焦三娘倒了一杯茶。 秦钺对春柳和夏荷道:“春柳,夏荷,鉴于你们这些日子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本公子,为了感谢你们,本公子想送你们一样礼物。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本公子,本公子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春柳很会说话:“郎君,奴家和夏荷妹妹是您的婢女,服侍您是我们做婢女的本分,您就是不赏我们任何东西,我们也会心甘情愿地服侍您的。可您要是真心想赏给我们什么,只要是郎君赏的,赏什么我们都高兴。” 春柳和夏荷与崔月姬不同,奴婢并不是雇工,她们不能称呼主人为东家。 私人奴婢本身就是主人的财产,他们并没有拥有私人财产的权利。 换句话说,私人奴婢不管有多少私人财产,财产的所有权依然归主人所有。而且就算主人把自家的奴婢转手卖给了他人,奴婢也没有权利带走任何财产。就算有幸遇到了一个仁慈的主人,允许奴婢将随身物品带走,财产的所有权也会自动转移到下一任主人名下,奴婢依然不可能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财产,这就是奴婢悲惨命运的一个缩影。 秦钺道:“那我问你们,你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夏荷惊喜道:“郎君,您是说要把奴家和春柳姐姐的奴籍转为客籍吗?” 客籍就是私人部曲,虽然私人部曲的身份依然不能和良民相提并论,但却比私人奴婢的身份高出很多,起码主人不能随意转卖部曲,即使主人想把自家的部曲转让给他人,也必须征得部曲的同意,而且部曲还可以拥有私人财产。 从卑贱的奴籍转为客籍,是每一名奴婢人生中最大的梦想。 唐代律法明文规定,主人有权通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9章:快乐的三天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秦钺和焦三娘c春柳c夏荷三个美人在床上探讨人生真谛,一直探讨到鸡叫头遍,太都快亮了才相拥而眠,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 春柳和夏荷早就起床了,只有焦三娘还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伏在秦钺怀里熟睡,如瀑布般的一头乌黑长发散乱地铺陈在绣花枕头上,粉嫩的脸蛋上满是潮红,只穿一件红色兜肚的胸口在被子下面随着匀称的呼吸微微起伏。 看了一眼焦三娘令人迷醉的娇美面容,秦钺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见秦钺醒来,早起的春柳和夏荷连忙走到床边,春柳道:“郎君,洗漱的热水都已准备好了,您现在要起床吗?如果现在就起,奴家和夏荷妹妹这就服侍您更衣。” 秦钺朝春柳和夏荷摆了摆手,然后从焦三娘那如蝤蛴般白嫩的玉颈下抽出另一只手臂,坐起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小点声,别吵醒了三娘妹妹,让她再睡一会。” 不想焦三娘却醒来了,也坐起身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秦钺他们,笑道:“三郎哥哥,春柳夏荷两位妹妹,你们都起来了?” 秦钺伸手轻轻将焦三娘揽入怀中,温柔道:“三娘妹妹,你要是没睡够,就再睡一会吧,反正农庄里的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春柳和夏荷两位妹妹服侍我洗漱和用早饭就行了。这是在咱们自家的农庄里,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焦三娘伏在秦钺胸前,娇羞道:“那可不行,你这个做主人的都起来了,奴家这个做婢女的怎么可以继续赖在床上不起来,那岂不是坏了体统?何况要是让三郎哥哥手下那些兄弟知道了,一定会笑奴家的!” 焦三娘可不想让秦钺手下的那些兄弟知道她昨天夜里跑到秦钺床上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毕竟她当初在白土坡上的态度那么决绝,那些兄弟可都是看在了眼里。现在刚刚过了没几天,她就把持不住自己了,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非在背后笑话她不可。 秦钺道:“谁说你是婢女了?我那些兄弟谁要是敢这么称呼你,我非给他们点颜色看不可!” 焦三娘道:“那也不行,天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是起来吧!” 焦三娘说完,就开始穿衣服,春柳和夏荷也开始伺候秦钺更衣。 起床后,秦钺在春柳和夏荷服侍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春柳和夏荷本想继续服侍焦三娘洗漱,不想焦三娘却对她们道:“春柳,夏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0章:可喜可贺 回到长安城后,秦钺也闲不下来,因为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去处理。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为宫里培训御厨的事,答应过皇帝的事可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事,容不得丝毫的疏忽和大意,否则一旦惹得皇帝不高兴了,大家谁都别想痛快。 回到长安城的第二天,秦钺就派人去了咸阳县和新丰县把他的两名妾室杨阿柳和蒋小蛮接了回来。虽然和自己的两名如花美妾刚刚分开几天的时间,但秦钺心里早就想杨阿柳和蒋小蛮了,因此当天晚上就留在了安邑里过夜,和两名妾室恩爱了一番。 第三天上午,秦钺便去了酒楼见玛雅,刚好范直长也在。 三人落座后,卡娅和曹姝为他们上了茶。 秦钺先向玛雅和范直长询问了一下为宫里培训御厨和为尚食院改造灶具的进度。 玛雅道:“三郎哥哥,御厨们学习得很快,已经学会了好几道重要菜品。” 范直长也道:“回奉御大人的话,为宫里尚食院改造灶具的事也已完成,张全师傅还带人分别为尚食院总院和尚食院分院建造了两个烤全羊用的闷炉。前日圣上还带了几名大臣到尚食院视察了一番,并提出要在宫中设宴品菜,为此张全师傅带领御厨们专门为圣上和参加宴会的王公大臣以及圣上的爱妃们精心烤制了两只烤全羊,加上煎牛排c烤兔c烤鸭等菜品,再和尚食院本来就有的御膳相结合,整整烹制了几十道菜。” 这是秦钺最为关心的:“圣上和大臣们对御厨们的手艺还满意吧?” 范直长道:“圣上和大臣们吃得很满意,不但对御厨们的手艺赞不绝口,对奉御大人和尚食局官员的办事效率也很满意,为此圣上还特意降下一道旨意,着殿中省对有功人员进行奖赏,其中对奉御大人的赏赐尤为丰厚。” 秦钺饶有兴趣地问道:“圣上都赏了本官些什么?” 范直长道:“奉御大人,圣上赏给您的是,开元通宝五百贯,白银三百两,烂熟锦绫一百匹,珍玩玉器一宗,另有骏马两匹,驽马十匹,波斯骆驼五匹,犍牛二十头,以及官奴婢十人。因为您这几天不在长安城中,圣上就让人把赏赐的敕书送到了殿中省,您只要去殿中省领了敕书,就可以分别去各个相关衙门领取赏赐了。” 秦钺心说,没想到这李隆基还挺善解人意的,知道他刚刚分了那么多土地,正缺拉车犁地的大牲口,马上就赏了这么多驽马和犍牛给他,真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啊! 李隆基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既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1章:做媒 范直长带着家人来到酒楼,为秦钺介绍道:“奉御大人,这是拙荆柳氏和小女秀秀。” 一般人都知道现代女孩子起名喜欢用叠字,其实古代民间女子起名也喜欢用叠字,像什么团团c圆圆c青青c秀秀c红红c灼灼c潇潇什么的,叫这些名字的古代女子比比皆是。只是古代民间女子地位低下,嫁人后一般就不再使用名字了,而是以王氏c张氏c李氏等娘家的姓氏代称,有时甚至会加上夫姓,叫什么张王氏c周吴氏什么的,很少有留下姓名的。 范直长说完,又对妻子柳氏和女儿范秀秀道:“娘子,秀儿,这就是我经常和你们提到的秦奉御秦大人,快些给奉御大人见礼。” 柳氏微微蹲身对着秦钺施了一个万福礼:“奉御大人好,奴家恭请奉御大人钧安。” 范秀秀也含羞施礼道:“妾恭请奉御大人钧安。” 奴家和妾都是古代女子在比自己身份高的人面前说话时用于自称的谦辞,说话对象不一定非得是自己的丈夫,也没有年龄限制,就算八十岁了也可以这样说。 范秀秀虽然早就从她父亲那里听说过秦钺了,知道秦钺是个年轻有为的少年人,但却没想到秦钺的年龄居然比她还小。在面对同龄的少年男子时,正值妙龄的女孩子有些羞涩也是难免的,何况范秀秀此时面对的还是一个如此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 秦钺连忙还礼道:“嫂夫人好,娘子好。” 直接叫嫂子,秦钺觉得有些唐突,就在后面加上了夫人两个字。 虽然唐代的夫人属于女子爵位,国公的妻子称为国夫人c郡公的妻子称为郡夫人,郡夫人以下是郡君c县君c乡君等,夫人一词不能随便乱叫。但官员的妻子一般都有对应的爵位,即使达不到夫人的爵位,在表示敬重时称呼个县君夫人或乡君夫人什么的也不算违制。 秦钺的年龄还没有范秀秀大,却称呼范秀秀的母亲柳氏为嫂夫人。没办法,狗尿苔长在了金銮殿上,秦钺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他和范直长平时一直以兄弟相称,还说过范直长是他的老大哥,见到范直长的妻子柳氏当然要叫嫂子。 范直长又对妻子和女儿道:“这位娘子是玛雅姑娘,玛雅姑娘既是这酒楼的掌柜,也是奉御大人的的异姓妹妹,快些给玛雅姑娘见礼。” 范直长并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下来,早就看出玛雅是秦钺的情人了,但这种事又不好当面明说,只能含糊其辞地说玛雅是秦钺的异姓妹妹了。 柳氏和范秀秀又向玛雅施礼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2章:十名官奴婢 玛雅早就在三楼上为众人准备了一间最大的雅间,大家在楼下说了几句话,就在秦钺带领下上楼去了雅间。 众人按身份高低落座后,玛雅便吩咐侍女们上酒上菜。 今天的菜品很丰盛,不但有煎牛排c煎猪排c煎鹿脯c鱼脍c烤鹌鹑c烤鸡翅c鹅肝c煎蛋c毕罗蟹黄肉丝卷心饼c毕罗饭c胡饼,以及各式水果沙拉和各式蔬菜汤等几十样西餐菜品。 为了表示对范直长一家的重视,秦钺还专门让玛雅为大家上了一只精心烤制的闷炉烤全羊。 酒水也很丰盛,不但有产自巴蜀的剑南烧春c成都小烧等各种美酒,还有来自西域的葡萄酒c三勒浆酒,普通的清酒和酒楼自己调制的多味酒等美酒也是一应俱全。 考虑到今天的女客较多,玛雅还让侍女们上了几样酸甜爽口的饮品,有梨酪c桃酪c核桃酪c蔓生酪等奶味饮料,还有冰糖酸梅汤c冰糖橘汁c冰糖海棠汁c冰糖频果汁c冰糖山楂汁等多种果汁类饮品。 因为都是自家人,只要是酒楼里有的酒水,玛雅都让侍女拿来让大家都品尝了一番。 范直长一家都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西餐,范直长虽然是宫里尚食院的官员,天下各种美食也吃过不少,而且来西域风情大酒楼也有些日子了,酒楼里的一般菜品差不多也都品尝过了,但这还是秦钺第一次正式设宴招待他。 范秀秀本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人家女孩子,孤陋寡闻的她哪见过这样的场合,尤其是看着秦钺和身边的少男少女们谈笑风生,心里满满的都是新鲜感,这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少年人的日子还可以这么过,恨不得马上就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大家都吃喝得很高兴,宴席上的气氛也很热烈。 酒宴一直到午后未时才结束,秦钺先让高旺赶着马车把吃饱喝足的秦淮仁和七郎母亲送回了家,又让林宽和范直长一起把范直长的妻子儿女送回了家。 车马行就在西市上,离着酒楼不远,秦泰步行回了车马行。 秦钺c李红c云仙娥c杨阿柳和蒋小蛮在酒楼里又陪玛雅说了一会话,等高旺和林宽回来后,便和玛雅辞过,带着一众兄弟返回了众乐坊。 李红和云仙娥母女坐林宽的马车,杨阿柳和蒋小蛮坐高旺的马车。 云仙娥今天请了假,不需要上工,在李红一再邀请下也跟着秦钺他们去了众乐坊。 走在返回众乐坊的路上,李红在车上抱着秀儿,问云仙娥道:“仙娥姐姐,姊夫这些日回来过吗?” 云仙娥叹气道:“回是回来了,不过在家里只住了一宿,就又不见人影了。” “他上次拿走的那些钱难道还没花完吗?” “那些钱早就被他败光了。” “那他哪来的钱出去快活?” “还不是借贷,他以前就经常从放贷人手里借贷,赢了钱再还给人家。” “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回家变卖家产,卖了钱一部分拿去还债,一部分再拿去赌。” “仙娥姐姐,这样下去怎么可以?” “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反正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他卖得差不多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一处宅子和我们母女两个了,他还能卖什么?实在没钱了,估计他也就回来了。” “你就不怕他把宅子也卖了?” “不能吧?你姊夫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卖宅子吧?” 说到此处,云仙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红妹你要是不说姐姐还忘了,你姊夫这次回来和我说,他的一个朋友因为欠下赌债想把名下的一处宅子卖了。那处宅子比我们现在住的那处宅子还大还好,他想把那处宅子买下来,可手里的钱不够,就回来和我商量,说想把我们现在住的那处宅子卖了,然后再把他朋友的那处宅子买下来。他还说,等买下那处宅子,他就回来好好和我过日子,像三郎一样做点小生意,以后再也不出去赌了。” 李红闻言不禁一惊,脱口问道:“那你答应他了?” 云仙娥道:“这么好的事姐姐哪能不答应他?再说了,你姊夫这还是第一次想着做点正经营生,姐姐当然要支持他。” “那房子卖了吗?” “还没有,你姊夫说正在找买主。” 李红忽然喊了一声:“林宽,停车!” “吁!”林宽一拉缰绳,将马车停下。 一旁骑在马上的秦钺问道:“红妹,怎么了?” 崔八郎c焦三娘c武定c彭彪也带住了胯下的马匹,高旺也停下了马车。 李红掀开车帘,从车里探出头对秦钺道:“三郎哥哥,仙娥姐姐说,姊夫要把他们现在住的那处宅子卖了!” 秦钺问道:“仙娥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仙娥就把刚才和李红说的话又和秦钺说了一遍。 秦钺沉吟良久,然后道:“这是好事啊,我也支持姊夫这么做。” 李红不解道:“三郎哥哥,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分明是姊夫在欺骗仙娥姐姐,分明是他想把宅子卖了,然后拿着卖宅子的钱去还赌债和找别的女人快活!再说了,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卖了一处小宅子,还能换回来一处更好的大宅子,难道人家卖房子的是傻子吗?” 秦钺笑道:“谁说没有?咱们这几个月不是也没少赚这种便宜钱吗?” 李红真的急了:“三郎哥哥,那能一样吗?咱们赚的钱可都是正大光明赚来的,咱们盘下林娘子的瓷器行没少给林娘子一文钱,盘下汇宾楼也没少给卢财东一文钱,虽然咱们买下东市上的那处臭水坑没花几个钱,可那臭水坑当初就值那么多钱,咱们又没占谁的便宜。” 秦钺道:“红妹,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懂。既然姊夫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就要全力支持,决不能给他泼冷水。何况那宅子是姊夫家里的祖产,他想卖咱们也无权干涉。” “可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红妹,我就不相信姊夫会这么心狠,他要真是为了偿还赌债把宅子卖了,让仙娥姐姐和秀儿去哪里住?仙娥姐姐和秀儿毕竟是他的妻女,就算是畜生也不会做出这么没有人性的事来。我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胡乱猜疑为好,至于是不是真的,等到他把宅子卖了之后不就有答案了吗?” 云仙娥也道:“是啊红妹,我觉得三郎说的对,你姊夫的人品姐姐还是了解的,他也就是玩心重不喜务正业,要说他能坏到不顾妻子女儿的死活卖宅子的地步,姐姐还是不信的。” 李红气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我还能说什么?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秦钺笑道:“红妹,要不你去找姊夫谈谈,让他别卖宅子?” 李红道:“你们都不管,我算什么人,我有什么权利管?” 秦钺道:“这不得了,宅子是姊夫自己家的宅子,他有权做任何处置,就算咱们怀疑姊夫在骗仙娥姐姐,如果拿不出证据,也是没办法阻止的。” 李红没有答话,而是对林宽道:“林宽,走,回众乐坊。” 看着李红气哼哼的样子,秦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在众乐坊里吃过晚饭,崔八郎回了永安里,武定c彭彪c秦安去了菜园子住,云仙娥母女跟着李红c杨阿柳c蒋小蛮c黄杏去了安邑里住,秦钺和焦三娘留在了众乐坊看店。 让焦三娘留在众乐坊照顾秦钺的起居,是李红提出来的。 其实李红早就看出了秦钺喜欢焦三娘,要不然前几天秦钺他们去农庄的时候,她也不会主动提出让焦三娘跟在秦钺身边做亲随照顾秦钺的起居。而且秦钺他们从农庄回来后,李红也在私下里问过武定了,知道秦钺晚上是和焦三娘一起睡在农庄后院的。 她之所以问武定,是因为武定是个实诚人,不会撒谎。 有钱人家的男人哪个身边没有几个暖床甚至是通房的丫头,这种事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个男人不喜欢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不喜欢左拥右抱,李红不但能够理解,而且早就看开了,只要秦钺别像薛庆一样不顾老婆孩子的死活出去嫖出去赌,娶几房妾室身边有几个贴身婢女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关键是,李红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的三郎哥哥快乐,她还不至于吃秦钺身边一个婢女的醋。 秦钺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向李红提出要收焦三娘为妾室的事,没想到人家李红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他自然也乐得如此,等李红他们走后,马上就关了店门,迫不及待地抱起一脸娇羞的焦三娘直接去了里间,自然又是一夜的恩爱缠绵。 第二天,范直长就去大明宫里的殿中省代秦钺领取了皇帝恩赏的敕书,然后带着秦钺手下的几名兄弟和尚食院的几名杂役去各个衙门把李隆基赏赐给秦钺的银钱c器玩c牲畜c奴婢领了回来,全都送到了众乐坊。 皇帝赏赐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银钱和珍玩玉器自不必说,李红都照单收录了。 大牲口都是用来拉车犁地的,城里没有那么多地方养马,秦钺便派人把那十匹驽马c二十头耕牛和五匹骆驼都送去了农庄交给了孙文和黄蕴章安置,只把那两匹骏马留了下来。 至于那十名奴婢,因为是官奴婢,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上等货色,四名男仆个个都是模样俊秀身体矫健的少年,六名女仆都是十二岁到十五岁的美丽少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3章:小女看上了奉御大人 在这十名奴婢中,除了一名少年和两名婢女是因祖上犯罪被没官为奴的官宦人家子女,其他的要么是战俘的后代,要么祖上本来就是官奴婢。 其中一名少年名叫章武,他的祖父曾是一名北衙禁军羽林将军,因追随中宗朝太子李重俊发动兵变,犯了谋逆重罪被杀,家中十五岁以上男子皆被处死,十五岁以下男子和妇女全部被没官为奴。 两名因祖上犯罪没官的少女,一个本姓韩,名叫腊梅,一个本姓谢,名叫听雨。 腊梅和听雨都不是这两个少女的本名,而是她们在宫里做奴婢时用的名字。 唐代的皇宫里不但有宫女,还有很多伺候皇帝和妃子们甚至是干杂活的官奴婢,比如武则天和唐高宗时著名的宫廷女官上官婉儿,就是因其祖父唐高宗第一次当皇帝时的宰相上官仪获罪被杀后,随其母郑氏一起没入掖廷为奴婢的。 秦钺将章武和另一名叫邓羽的少年留下做了亲随,邓羽是汉化的鲜卑族人。 大部分达官显贵之家都是用部曲或家奴做侍卫和随从,出门时总是带着一群前呼后拥的家将和家奴,而秦钺现在身边的亲随都属于雇佣关系,他早就想有几名家奴做亲随了。 除了将章武和邓羽留在身边做亲随,秦钺又将听雨和腊梅留在家里做了丫鬟,毕竟李红和他的两名妾室杨阿柳c蒋小蛮身边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这和他现在的身份有些不符。 入乡随俗,与时俱进,既然秦钺来到了大唐朝,就要认同唐朝人的价值观,接受并融入唐朝人的生活。因为后世现代人的那些自由民主的新思想在眼前这个世界上根本行不通,除非他有能力推翻一千多年的封建统治,彻底废弃奴隶社会留下的残余。 不过,秦钺的小日子现在过得十分逍遥自在,他可不想没事找事冒着生命危险去造反。 因为安邑里的那个家太小,暂时还用不上这么多奴婢,秦钺便派人把其他奴婢都送去了农庄。毕竟来年春天他要在焦家村白土坡西面葛家农庄的原址上建造一处规模宏达的花园式别业,到时候需要的奴婢数量肯定不会少,把这些奴婢送去农庄就算为将来做准备了。 秦钺之所以不想在长安城里购置或建造豪宅,而是选择在乡下大兴土木,这并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因为长安城北城寸土寸金,一时很难买到合适的宅院或买到合适的土地建造豪宅,如果选择在地广人稀的南城建造,因为距离主城区太远,生活又不太方便。 而且朝廷对官员的住房面积也有规定,像秦钺这种五品官,住房数量堂屋不准超过五间七架,堂屋两侧的厢房单侧也不准超过三间,加起来一共只有十一间房。 这么点房子对家大业大的秦钺来说显然太少了,六间厢房要用来做客房c奴婢房c厨房c柴房c杂物间等物业用房,五间正房除去客厅和书房,根本住不开那么多妻妾。毕竟他不可能让所有的妻妾都睡在一张床上,就算杨阿柳和蒋小蛮,现在也只是临时住在一起,等年纪再大些也是要分房居住的。 虽然盛唐时期奢靡之风日盛,朝廷对官员的住房管理并不算严格,很多王公贵族都带头大兴土木建造严重超标的豪宅,但秦钺认为规定就是规定,以他现在既是官员又是商贾不尴不尬的身份,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为好,一旦引起他人嫉妒或者得罪了小人就得不偿失了。 而在乡下建房就不同了,首先农庄的土地都是自己的,并不需要单独花钱购买,其次朝廷也有明文规定,官员在乡下的园林c别业等宅院并不在官员住房限制之内,只要你有钱想建多大就建多大,谁嫉妒都没用。 而且在乡下建房还有很多好处,一是环境优雅空气清新,二是不用和左邻右舍挤在一起建房,三是乡下没有宵禁制度,出入不用处处受限制,更重要的是如果选择在长安城近郊建造宅院,就像李嗣恭家位于长安城东门外的别业,甚至比南城距离北城的距离还要近。 秦钺的想法是,明年春天先在白土坡西面建造一处花园式别业,作为他父亲秦淮烈的住宅和秦氏家族的主宅,反正他也不打算让他父亲秦淮烈继续做官了,秦家的主宅距离长安城远点也没多大关系。 等到时机成熟,他还想在长安城近郊购置或建造一处豪宅,作为他和妻妾们的住宅,另外再在长安城里按规定购置一处有十几间房的大宅院和两处小宅院。 这样他在城外就等于有了一处农庄和两处别业,而且城里也有几处住宅,加上两名外室玛雅姐妹现在住的那处小院,就算他想多娶几房妻妾也足够住了。 安置好了李隆基赏赐的财物和奴婢,秦钺便开始着手做其他事情。 首先为皇宫培训御厨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虽然今后还要继续向御厨们传授各种菜品的烹饪技法,但只需按部就班进行下去就行了,秦钺也算去掉了一块心病。 不过,为了防止李隆基卸磨杀驴,也是为了牢牢地把尚食局控制在自己手里,秦钺又专门去了宫里一趟,开始组织得力人手修订御膳菜谱。 现在秦钺已经通过权势威压和小恩小惠,把尚食局的所有在职官员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谁要是敢不听他的话和他对着干,他就会给对方穿小鞋甚至是想办法让对方罢官。 另外,他又通过手里的权利和人际关系把自家酒楼单独培训的几名厨子送进了宫里充当御厨,他现在是尚食局的主官,选聘c考核c裁减御厨的工作都必须要通过他,送几名厨子进宫根本就不叫个事。 秦钺就是想通过长期为宫里培训御厨和修订菜谱这些事,让李隆基始终觉得尚食局里有秦钺坐镇会让他特别放心,这样李隆基也就离不开秦钺了。只有这样秦钺才能达到让自家酒楼长期和皇宫尚食院保持合作关系的目的,让自家酒楼的生意长期立于不败之地。 处理好了培训御厨的事,秦钺马上带人去了位于南城曲池里的百工坊,让人把已经加工好的三百支马球杆运到了众乐坊,挑出一百支品质最好的交给了汝阳王李嗣恭。 第二天李嗣恭就让人把购买马球杆的一千五百贯钱送到了众乐坊。 除去陈忠,现在百工坊里已经有了七名工匠和七名徒工,这还不算做文书工作的韦博文和那名负责为工匠们做饭的厨娘。 既然有了这么多工匠,每天的吃喝用度加上工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就必须要生产一些产品了。秦钺是个商人,他可不想做那种光出不进的傻事。 好在秦钺早有打算,虽然众乐坊百工坊刚刚成立,还不能生产一些像象牙摆件c玉石摆件等精美的玩物,但他可以让工匠们先从制作马球球杆c马球c捶丸球杖c捶丸c镶银嵌玉的鸟笼c皮制马具c秋千等器物开始,逐渐开发新的产品。 为此,秦钺还专门找到陈忠,两人经过一番研究,利用木架子c铁轴c磨石c锋利的刨子刃制作出了两架手摇式木杆切削抛光机,这样制作起马球杆和捶杖等器物来就省工多了。 在此期间,秦钺还派人去了一趟万年县县衙,找到了褚县丞和李主薄,向万年县递交了放免奴婢春柳和夏荷为良民的申请文书。 主多大奴多大,现在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秦钺出面,手下兄弟出面就办了。 因为秦钺的势力和背景,褚县丞和李主薄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刁难秦钺,很快就为春柳和夏荷办好了改籍手续。 当然,秦钺也不可能让褚县丞和李主薄等人白出力,为此还专门在西域风情大酒楼宴请了一下褚县丞c李主薄,还有佽飞军校尉关云和万年县县尉赵平,不但为每个人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礼物,还找来了赵诚c何欢c窦玉c王会c范直长等人作陪,就算还上次在白土坡欠下的人情了。 现在的王会已经从大理寺调到了秘书省出任主管著作局的著作郎,官阶也由从五品下升为了从五品上,还经常能见到皇帝李隆基,也算验证了秦钺当初的话。 当然,这也不全是秦钺的功劳,主要还是王会有这个才能,秦钺只是为王会提供了一个进身的台阶,让王会有机会和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攀上了关系。 不过在王会的心里,这都是秦钺的功劳,没有秦钺就没有他的今天。 为春柳和夏荷脱了贱籍后,秦钺又让焦家村新任里正焦信为春柳和夏荷物色了两个不错的人家,把春柳和夏荷都嫁了出去,并为两人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尽管春柳和夏荷都愿意长期跟在秦钺身边侍奉秦钺,甚至一辈子不要任何名分也心甘情愿,但秦钺考虑到他纳春柳和夏荷为妾室的可能性毕竟不大,为了春柳和夏荷好,他还是对春柳和夏荷劝慰了一番,让两人含泪同意了出嫁。 为此,春柳还提出,要和夏荷一起再侍奉秦钺一晚,感谢曾经的主人的大恩大德。 这个要求当然可以有,秦钺当晚就留在了农庄,与春柳和夏荷尽情地温柔缠绵了一夜。 第二天,临别的时候,春柳和夏荷还跪在秦钺面前,抱着秦钺的腿大哭了一场,然后便在孙文和韩三郎等人护送下带着嫁妆嫁人了。 尽管秦钺也有些唏嘘,但他也知道,他能给春柳和夏荷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而且这对春柳和夏荷来说,从卑贱的奴隶变成良民,可以名正言顺地嫁人生子拥有固定的家庭,甚至子孙后代都脱了贱籍,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总比以后年纪大了被主人卖来卖去,甚至还要经常被迫接受不同主人和其他男仆任意蹂躏强得多。 安排好这些事情,秦钺终于可以暂时轻闲下来了。 现在的秦钺每天除了骑马去乡下的工地和百工坊看看,偶尔还会去一趟酒楼,更多的时间都是呆在众乐坊里掌控全局,如果鲁师傅和陈忠遇到技术上的难题,也会来众乐坊向他请教。 几天后,秦钺再次在酒楼里见到了范直长,两人落座,玛雅吩咐侍女上茶。 等玛雅去了后厨后,范直长神秘兮兮地对秦钺道:“奉御大人,上次您说的要给小女秀秀物色一个合适的夫君那件事,卑职已经征求过小女的意见了。” 秦钺问道:“范兄,不知秀秀相中了本官手下的哪一个兄弟?” “这”范直长欲言又止。 秦钺笑道:“范兄,是不是秀秀谁也没看上啊?没关系,要是她没看上本官手下的那些兄弟,本官可以再慢慢为她物色,总会找到令她满意的如意郎君的。” 范直长道:“看是看上了一个,只是卑职有些难以启齿。” 秦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道:“到底看上哪一个了?没关系的范兄,不管秀秀看上了哪一个,都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剩下的事交给本官就行了,如果她看上的那个兄弟不同意,咱们也好再想别的办法。” “那那卑职可说了?” “说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说的?” “小女秀秀看上了奉御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4章:不过就是个伙夫头 “什什么?” 闻听此言,秦钺险些没把口里的一口茶水喷到范直长脸上。 秦钺真是无语了,他本来想给别人牵红线,结果却是一不留神把自己给扯进去了。这就像一个男人想给别人做媒,结果女方没相中男方,却相中了媒人,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见秦钺一副被雷得外焦里嫩的模样,范直长连忙道:“奉御大人,这都是小女的非分之想,还望奉御大人不要见笑。” 秦钺从袖口中摸出一块丝巾,擦了擦嘴角,然后道:“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令嫒天生丽质加之性情温婉,能看上秦某也是秦某的荣幸。如果秦某尚未婚配,本官倒是不会在意令嫒是否嫁过人。只是秦某早已定了亲,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秦钺也真够逗的,爱莫能助居然还有这么用的。 不过听着倒是也挺合理的,的确是有爱,但不能帮助嘛! 范直长道:“小女说了,她不在意名分,就算给奉御大人做妾室她也愿意。” 秦钺摇摇头道:“那怎么行?范兄你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可以给别人做妾呢?” 范直长叹气道:“卑职也劝过小女了,可她就是一心想嫁给奉御大人。” 这种事决不能模棱两可含糊其辞,一旦让对方觉得还有希望,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秦钺干脆斩钉截铁地道:“范兄,本官可以郑重告知你,这事断然不可取!这事对秦某来说倒是没什么,无非是多了一个侍寝的妾室而已,秦某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多一张嘴吃饭。但这事事关令嫒的和范兄的清誉,秦某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此等自私的事来的。” 范直长嘬牙道:“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秦钺很感兴趣:“什么办法?范兄不妨说来听听。” 范直长道:“不瞒奉御大人说,卑职倒是相中了奉御大人的堂兄秦泰,令兄不但仪表堂堂,相貌英武,人品也没的说,只是不知令兄是否愿意娶个二嫁之女。” 范直长当然希望把女儿嫁给秦泰,这一是因为秦泰也是官宦人家子弟,而且还是秦钺的堂兄,既能给女儿找个士族子弟做夫君,还能和秦钺攀上关系,正可谓是一举两得。二是因为秦泰尚未婚配,女儿一进门就是正室夫人,总比让女儿给别人做妾光彩些。 秦钺高兴道:“范兄真是好眼光,秦某的堂兄秦泰为人本分性情淳朴,而且还读过书,如果令嫒能嫁给秦泰,秦某保证秦泰一定会善待令嫒的。至于他是否愿意娶令嫒为妻,这个还请范兄放宽心,我那堂兄向来对秦某的话言听计从,只要秦某和他去说,保证事无不谐。另外,只要此事成真,本官情愿代堂兄下聘,除了聘金和操办婚事所需花费,本官还可以额外再给二位新人十万钱作为日后居家之用,另外再赐给他们骏马一匹,健驴一头,婢女二人,保证让他们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秦钺还真是大方,这些花费加在一起,少说也得二十万钱,也就是二百贯钱。 二十万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如果按购买力计算,都能抵上秦钺前世的六七十万元了。 不想范直长却为难道:“可这只是卑职的想法,就怕小女不同意啊!” 秦钺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回去后就和令嫒说,只要她肯嫁给秦某的堂兄秦泰,就等于成了秦某的嫂子,和秦某就算一家人了,秦某一定会像敬重亲嫂子一样敬重她。如果令嫒不同意,那她就只能嫁给别人了。” 范直长狐疑道:“奉御大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能让小女回心转意?” 秦钺笑道:“能不能让令嫒回心转意,秦某也不知道,但现在咱们又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试试了。” 范直长略一沉吟,然后点点头道:“好吧奉御大人,事不宜迟,卑职这就回去和小女商议。” 范直长起身告辞,直接去门外骑了马回家去了。 秦钺在酒楼里又喝了一会茶,正准备回众乐坊去,想不到范直长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一进门就满脸喜悦地对秦钺道:“奉御大人,说来也真是奇怪,昨天卑职和小女商量,想让她嫁给奉御大人的堂兄,小女还死活不从。可刚才卑职回家去把奉御大人的那几句话和小女一说,小女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便爽快地答应了。” 秦钺心说,别看范秀秀是你的女儿,但你还真不一定有我这个外人了解你的女儿。 秦钺当然知道,范秀秀这是因为喜欢上了他,而他又不能接受范秀秀,范秀秀便退而求其次选择嫁给他的堂兄秦泰,目的无非是想经常见到他。 但秦钺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而是笑着道:“范兄,这是好事啊,说明令嫒想通了。” 秦钺担心夜长梦多,怕范秀秀再改变主意,等范直长一走,马上让人去车马行把秦泰喊了来,直接告诉秦泰范秀秀相中了他,问秦泰是否愿意娶范秀秀为妻。 秦泰已经见过范秀秀了,对天生丽质的范秀秀的印象也很好,马上就点头应允了。 从唐太宗李世民纳弟弟李元吉之妻为妃,唐高宗李治立父亲李世民的妃子武则天为皇后,唐玄宗李隆基册立歌妓出身的赵丽妃为贵妃,还册立儿媳妇杨玉环为贵妃这几件事来看,唐朝人对女人的初夜并不像后世之人那么看重,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至于这个女人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根本就不会太过在意。 何况秦泰家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能娶一个模样俊秀的官员女儿为妻也算知足了。 事不宜迟,秦钺第二天就找了一个官媒,通过官媒和范家商议好聘金多少,然后就向范家下了聘金,双方订立了婚书,把婚事确定了下来。 古代的婚书就相当于秦钺前世的结婚证,古代人是很讲信誉的,只要双方立下婚书,不管女方过没过门,都已经算男方的正式妻子了。就算在此期间女方家里犯了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重罪,已经立下婚书的女子也不在连坐之列。 秦钺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趁热打铁,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 婚事定下后,秦钺又让人找了几个工匠,把秦泰家里的房子室内重新装修了一下,把家具和物品都换成了新的,又给秦泰和范秀秀买了一匹马和一头健驴以及两名婢女,然后择了一个黄道吉日,便让秦泰把范秀秀娶进了门,之后又给了小两口一百贯钱。 秦泰结婚也算是秦氏家族的大事,为此秦钺还专门在西域风情大酒楼摆了十几桌宴席,隆重地招待了一番秦家的亲朋好友。当然,客人的礼金和份子钱秦钺是不会要的,都让客人直接交给了两位新人,将来的人情也不需要他去还。 这样范秀秀就成了秦钺的嫂子,范直长也成了秦家的亲家。 既然成了自己人,秦钺便开始放心大胆地帮范直长谋划升官的事了。 通过秦钺疏通关系,没过多久,范直长的官阶就从正七品上变成了从六品上,不但比尚食局其他四位直长高出两级,并以直长的本职权摄奉御之职。 所谓权摄,就是临时代理的意思。 这样范直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理其他四位直长了。 唐代卖官鬻爵的现象一直存在,尤其是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在世之时,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使是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执政时期,这种现象也没有完全杜绝,候补官员花钱送礼疏通关系谋求职位,低品阶官员走后门谋求高升,私下里时有发生。 当然,不仅仅是唐代,这种现象在任何朝代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甚至是在秦钺前世的现代社会,都不算什么新鲜事。 以秦钺现在的能量,帮范直长升迁个一级两级的,根本就不叫个事。 秦钺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全是为了范直长,而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 毕竟他做官只是副业,经商才是主业,根本抽不出太么多时间去管理尚食局。 有范直长在宫里坐镇,代他管理尚食局,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了。 关键是,即使范直长的品阶升高了两级,也不会威胁到秦钺的地位,毕竟范直长的官阶现在只有从六品上,和正五品下的秦钺还相差五级,两人之间的地位相差如此悬殊,范直长要想和秦钺平起平坐分庭抗礼,可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做到的。 在此期间,秦钺还抽空去宫里参加了两次皇帝李隆基在内廷举行的私人宴会。 出席宴会的有内侍省内侍监高力士,殿中省殿中监姜皎,户部侍郎王鉷等李隆基身边的近臣,有一次霍国公王毛仲c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中书侍郎苏颋等人也在座。 苏颋是历经唐中宗和唐睿宗两朝的宰相苏瑰之子,父子俱为进士出身。苏颋既是名相之后,也是唐玄宗从工部侍郎直接破格提拔为紫微侍郎的近臣,是李隆基仰仗的社稷重臣。 唐玄宗开元元年,改中书省为紫微省,中书令随之改称紫微令,中书侍郎也叫紫微侍郎,但时间只有不到五年,开元五年就恢复了旧称。 别看工部侍郎和紫微侍郎只差了一级,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到紫微省任紫微侍郎的,毕竟紫微侍郎是紫微令的副手,那可是凤毛麟角一样稀缺的职位。 程伯献祖上是开国元勋,和高力士又是结拜兄弟,李隆基对程伯献也十分信任。 秦钺和李隆基身边这些近臣的关系相处得都很融洽,一是因为秦钺会来事,做起事来有礼有节左右逢源从来不得罪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管秦钺的官做得多大,都是个管理大食堂的职事官——也就是个伙夫头,对李隆基身边这些拥有实权的官员根本构不成威胁。 就连霍国公王毛仲对秦钺的态度都恭敬有加,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他小舅子霸春曾和秦钺发生过冲突那回事,看来王毛仲这个来自高句丽的棒子还是很有头脑的。 李隆基对秦钺的表现也很满意,在宴会上多次当众褒奖秦钺。 因为对秦钺以士族的身份经商心知肚明,李隆基还在口头上特批秦钺可以不用天天上朝参加朝会,只要把尚食院的事情搞好了就行了,这也算彻底为秦钺松了绑。 其实在李隆基心中,秦钺不过就是个伙夫头,上不上朝根本无关痛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5章:准备开一家裘衣行 时间已是十一月,天气渐渐变冷,大街上已经有行人穿上裘衣了。 唐代人冬天除了穿棉衣,还喜欢穿裘衣。 唐人穿的裘衣大部分都是羊裘——说白了就是羊皮袄。 因为唐代人吃的肉食是以羊肉和鸡肉为主,不但牧区大量养羊,唐代黄土高原上的水土流失也不像后世那么严重,高原上的植被还很茂盛,到处都是森林和草场,关中和关东地区的农民也几乎家家户户养羊,羊的数量甚至比人还多。 这里说的关东地区是古代的关东,指的是函谷关以东地区。 而古代的制革业并不发达,既没有皮鞋也没有皮夹克,更没有皮包,羊皮作为羊肉的附属品,除了制作裘衣和剪下羊毛当棉絮填充棉衣,基本没有其他用途,而且一件裘衣至少能穿十几年,这就使得羊皮的价格极其低廉,一般人都能穿得起羊裘。 除了羊裘,唐代人还喜欢用兔皮c竹鼠皮c灰鼠皮c狼皮c狸皮c鹿皮c狍皮等皮子制作裘衣,甚至还有用狗皮的。品质最差的是用羊皮c鹿皮等皮厚毛短的皮子制成的重裘,质地最好价格也最昂贵的是用长有柔软长毛的貂皮或狐皮制成的轻裘。 由于貂皮和狐皮的产量太少,而且都是野生的,轻裘的价格十分昂贵,随便一件就价值几百贯钱,只有极少数达官显贵和富豪之家才穿得起昂贵的貂裘和狐裘。 秦钺早已为家人每人准备了一件披风式样的裘衣,使用的都是上好的貂皮和狐皮。 不过秦家人穿的裘衣可没花那么多钱,因为所有的皮子都是秦钺派武定等人去终南山直接从猎户手里收购的,然后带回长安找制作裘衣的店铺制作的。 直接从猎户手里收购皮子价格非常便宜,一张上好的狐皮不过两三贯钱,一件狐裘即使是加上布料也不过一百贯钱。 秦钺是个商人,自然知道怎样才能做到既省钱又能得到最好的东西。 秦钺一共让裁缝铺做了九件裘衣,其中有三件是貂皮的,他和秦威每人一件,剩下的一件准备留给他父亲秦淮烈,因为男人比较适合穿貂皮。 李红c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每人一件狐裘,玛雅和卡娅姐妹也各有一件。 秦钺原本还想给林晚娘也做一件,但又担心引起他人的误会,最后还是放弃了。 至于秦钺手下的那些兄弟,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穿狐裘,但秦钺还是为每人买了一件质地相对较好的羊裘或者狼裘。 裘衣取回来后,晚上秦钺c李红和三名妾室带着裘衣回到了安邑里的家中。 吃过晚饭,李红对焦三娘和杨阿柳c蒋小蛮道:“三娘姐姐,还有两位妹妹,咱们穿上裘衣给三郎哥哥看看吧!” 给自己的男人看,焦三娘和杨阿柳c蒋小蛮自然都乐意,于是四人都穿上了裘衣。 秦钺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心爱的女人们穿上裘衣高兴得像模特一样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还搔首弄姿做出一两个撩人的动作,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秦钺作为一个男人,不但能给自己的女人们提供最基本的吃穿,还能让她们回到家里有华屋美厦可住,出门有华丽的马车可乘,天热了有漂亮的衣裙可穿,天冷了还有裘皮大衣可衣,让她们过上富贵的生活,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成功人士了。 秦钺微笑着问李红道:“红妹,你觉得咱们开一家裘衣行怎么样?” 自从有了杨阿柳和蒋小蛮这两名妾室,而众乐坊里又用不上那么多人,秦钺一直想再开两家买卖,就算不为了赚大钱,也能让杨阿柳和蒋小蛮有事可做。 他最初的计划是想开一家绸缎庄和绣品行,但因为让林晚娘回江南筹划开设缫丝作坊和织布作坊的计划还没有成行,就算把绸缎庄和绣品行开起来,也只能从一些二道贩子手里趸货,既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也没什么竞争力,所以一直都在犹豫不决。 秦钺做生意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在条件还不成熟的情况下他绝不会盲目扩张。 现在看到了开裘衣行这个商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秦钺当然不想错过。 毕竟加工和售卖裘衣属于暴利行业,几乎卖一件就能赚两件,一冬天只要卖出去件昂贵的轻裘,就能赚到上一两千贯钱,买店铺的钱和人吃马喂的开销都能赚回来。何况要是经营得好了,一冬天也不仅仅只卖出件裘衣。 更重要的是,秦钺现在手里不但有本钱有人手,还认识那么多达官显贵和富家子,根本不用为客源发愁,而且他手里还有一家可以制作皮具的百工坊,完全具备开裘衣行的条件。 李红道:“好啊三郎哥哥,只是这裘衣只有冬天才能穿,剩下的春天c夏天和秋天三个季节怎么办,难道咱们只干一个冬天,其他季节都要关门歇业吗?” 秦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着道:“如果一个冬天就能赚到一两千贯钱,咱们还有必要考虑歇不歇业的事吗?再说了,哥哥我想做的生意,怎么会有歇业这种可能?到了夏天,裘衣不能卖了,咱们还可以卖其他季节的成衣啊!” 李红高兴道:“这样好,这样好!要是咱们自家有了衣行,以后我们姐妹穿衣服就不用花钱了,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穿多少就穿多少。” 秦钺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开始运作这件事,争取尽快把裘衣行开起来。” 秦钺又和李红她们说了一会话,就起身带着杨阿柳回众乐坊看店去了。 因为秦钺现在已经有了三名妾室,为了让三名妾室雨露均沾,他几乎每晚都会让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轮流给他侍寝,这样既能让他有新鲜感,也能让三名妾室有时间休息。 第二天,秦钺马上带人去了一趟南城的百工坊,让工匠们腾出两间房子,又通过关系雇了几名皮匠和裁缝,迅速把制作裘衣的制衣作坊成立了起来。 房子和工匠都有了,秦钺又来到酒楼,找到高旺道:“高旺,你来长安城里也有些时日了,本东家也不能让你赶一辈子马车,鉴于你做事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本东家打算抬举抬举你,派给你一个管事的差事做。你也知道,现在本东家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机会,希望你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不要辜负了本东家对你的期望。” 高旺是黄虎的表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而且为人忠厚本分,使用起来也放心,秦钺一直想找个机会提拔提拔高旺,现在正好要开裘衣行,正是用人的时候。 高旺道:“谢谢少东家抬举,不管少东家让我做什么,我都会认认真真地把事做好,绝不会让少东家失望的。只是只是除了赶车,我能做什么啊?” 秦钺道:“本东家准备提升你为商行买办。” “少东家,什么是买办啊?” “买办就是为商行采买东西的职事人员。” “您想让我去买什么?” “本东家想让你带上两名伙计去终南山里找一家比较大的镇店,在那里开一家收购皮货的收购站,负责为咱们刚刚成立的制衣作坊收购皮货。” “可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去过终南山,也没接触过皮货,我怕做不好。”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做,不会可以学,就看你有没有这个上进心了。” 说到这里,秦钺又想了想道:“鉴于你提的这两条也属于实际困难,本东家决定让武定去临时辅佐你几天。武定是土生土长的终南山人,而且还是猎户出身,不但认识很多猎户,对皮货的品质和价格也比较了解。” 高旺高兴道:“好的少东家,有武定哥哥带我们去,我们心里就有底了。” 秦钺正色道:“不过你也不能过于依赖武定,武定毕竟是本东家的亲随,不能帮你时间太长。你要尽快熟悉终南山里的情况,尽快掌握皮货生意里的所有门道儿,尽快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你听好了,因为时间不等人,本东家只能给你十天的时间,如果你不能称职,本东家就马上换人取代你的位置,那你就只能赶一辈子马车了。” 高旺连忙道:“请少东家放心,高旺就算不睡觉,也要尽快学会收皮货。” 秦钺又叫过章武道:“章武,本公子决定让你和秦安跟随高旺去终南山,你们一切都要按照高旺的吩咐做,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和懈怠。” 章武道:“请主人放心,小人们一定听从高旺的吩咐做。” 秦钺点点头道:“章武,虽然你们是本公子家里的私仆,但本公子并不想把你们当做奴仆看待。大概你也听说了,本公子刚刚为农庄里的两个婢女脱了贱籍,如果你们做得好,本公子也会在你们三十岁之前为你们改籍。而且在为你们改籍之前,本公子还允许你们娶妻生子,允许你们组建正式的家庭,允许你们拥有祖上的姓氏,每月还会给你们一定的月例钱零用。可就是有一样,本公子需要的是对本公子绝对忠心的奴仆,如果你们不好好干活,整天光想着怎么偷懒耍滑怎么怠工,或者对本公子不忠心,本公子也不会可怜你们,马上就把你们拉到集市上卖了,你听清楚了吗?” 秦钺这么说并非是在有意针对章武,历史和考古科班出身的他当然知道,历时将近两千年的奴隶社会之所以最终走向了瓦解,就是因为奴隶消极怠工c逃亡c反抗和暴动造成的。 秦钺可以对奴仆们好,但必须是建立在奴仆对他这个主人忠心的前提下。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他对哪个奴仆们好,那个奴仆却不知道感恩,一心想着怎么偷懒耍滑磨洋工,那他也没什么可客气的,虽然打杀倒是不至于,但他完全可以将其拉到集市上卖了,让其换个主人试试。 闻听此言,章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得热泪盈眶道:“只要主人能为小人改籍,就算让小人做牛做马,让小人赴汤蹈火,小人也万死不辞。” 章武不可能不激动,作为一个失去自由身的奴仆,整个人生都已经失去了希望,他从没奢望过这辈子还有成为良民的机会,还能娶妻生子组建固定的家庭,要是能遇到一个心地善良的主人,能有饭吃有衣穿,不经常挨饿受冻,不经常挨鞭子,就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奢望,是上天对他的最大仁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6章:日进斗金 等武定和高旺他们走后,秦钺马上带人去了东市南大街和西大街交汇处。 上个月他就注意到了,有一家卖幞头c鞋帽的铺面正在对外转让,商铺是三间坐北朝南高大正规的青砖瓦房,所在位置也非常理想,只是因为房主要价太高,加上秦钺当时还没想好具体经营什么,所以就没着急把铺面盘下来。 戴毡帽穿丝布,唐代男子头上不仅仅带头巾和幞头,有时候也戴帽子。 唐代文学家翰林学士李肇在他所著的《唐国史补》中说:“凡货贿之物,侈于用者不可胜计。丝布为衣,麻布为囊,毡帽为盖,革皮为带,内丘白瓷瓯,端溪紫石砚,天下无贵贱,通用之。” 一般人都有个错误认识,唐代男子头上除了戴巾帻和幞头,根本没有别的帽子。 其实不然,唐代的各种冠帽很多,像什么宽檐大帽c毡帽c帷帽c锥帽c范阳笠c鹖冠等,各式各样的帽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幞头大多是士子和官员喜欢戴的一种帽子,而且戴幞头一般都要搭配圆领袍衫,普通百姓是很少这么穿戴的。 之所以一般人会有这样的误区,主要是由于看了太多唐代的宫廷画作和官方文献——比如《车服志》等造成的。而宫廷画作和官方文献展现的大部分都是宫廷或者士大夫之家的生活场景,根本代表不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其实要想真正了解唐代的民俗,还要多看一些民间野史杂闻或者笔记类小说,最起码应该多看看出土的唐代陶俑,那些陶俑头上戴的各种帽子才是老百姓真正戴的帽子。 在商言商,自从秦钺开店做生意以来,一直在留意东西两市上的铺面价格。 虽然因为天下太平商业繁荣,长安城东西两市上的铺面很抢手,但既然是做生意,就总会有因为经营不善或者铺面主人生老病死回乡等原因需要转让铺面的,只要出的价钱足够高,想买铺面总还是能买到的。 经过讨价还价,秦钺最后以超出市场价近三分之一的高价盘下了这家店铺。 对现在的秦钺而言,重要的不是铺面的贵贱,而是稍纵即逝的商机,只要把握住了商机,盘铺面多花几十贯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卖出一件高价裘衣就能赚回来。 他之所以选择在东市上开裘衣行,而没有选择商贾云集的西市,是因为能穿得起轻裘的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之家。虽然长安城自古就有西富东贵的说法,但秦钺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富者不一定贵,但太平时期的贵者却一定富。 虽然西市上有那么多商贾,但大部分都是些中小商户,真正能称得上巨富的屈指可数,远不及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多。 长安城毕竟是大唐第一皇都,太平时期就不缺贵族和做官的。 长安城里的贵族和当官的多如牛毛,可巨商富贾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何况做生意的人一般都喜欢精打细算,而且穿着昂贵的轻裘在市场和店铺里来回穿梭也不方便,就算能买得起轻裘的一般也不会买,买了也不经常穿,商户们买一件上好的貂裘或者狐裘起码要穿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有的自己穿完还会传给子孙。 而达官显贵之家就不同了,这些人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室贵族,就是有权有势的官老爷,最不济的也是纨绔子弟或者阔太太c大小姐什么的,这些人整天使奴唤婢,既不缺钱又不用亲自干活,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哪家冬天不得买几件新裘衣? 而长安城里的大部分达官显贵之家都住在东北半城,这正是秦钺把裘衣行开在东市上的原因。 那他为什么非得把裘衣行开在东市南大街上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东市上有数千家商户,同类商品大多集中在同一条街上经营。东市上的绢布行c丝帛行c绣品行c染布行c成衣行c鞋帽行大部分都集中在东市南大街的西部,去那里买布料和买衣服的人也比较多。 卖东西并不怕扎堆,只有形成规模化的市场才能吸引更大的客流量。 盘下店铺后,秦钺又从百工坊里叫来几名工匠,把铺面简单改造了一下。 因为这家铺面以前是经营幞头和鞋帽的,室内的柜台和货架都是现成的,室内的格局基本不用做太大的改动,也就是简简单单地装潢一下,再换一块大点的匾牌就行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有了作坊,有了工匠,也有了铺面,就差制作裘衣的材料了。 秦钺先让牙郎田七带人在市场上收购了一些本地产的羊皮,又从胡商手里收购了一些出产自亚洲北方寒冷地区的貂皮和狐皮,最后又进了一些布料。 既然是开裘衣行,就不能只售卖价格昂贵的貂裘和狐裘,走货量最大的羊裘也必须要列入经营项目中,甚至还要加上兔裘c狼裘c狸裘等中档的裘衣。 为了尽可能地降低成本,秦钺又让彭彪和林宽带上家奴邓羽赶着马车去了长安城城西的乡下收购羊皮和兔皮等常见的皮货。 长安城东郊不需要专门派人前去收购皮货,让孙文和韩三郎等人在农庄那里设立一个收购点就行了。 裘衣行还需要一个掌柜的,秦钺决定让他的妾室杨阿柳出任裘衣行掌柜,除了把丫鬟听雨派给杨阿柳使唤,在杨阿柳地提议下,秦钺还让孙文从农庄里派了一辆马车,去新丰县把杨阿柳的妹妹杨阿美接到了长安城里,并从农庄里调了一个小厮做伙计,这样裘衣行的掌柜和伙计就都齐了。 此时秦钺把裘衣行开在东市南大街上的又一个好处也显现了出来,那就是裘衣行距离安邑里的家比众乐坊还近,杨阿柳她们每天从家里出来,几分钟就能走到店铺里,连马车都用不上,晚上打烊后,留一个小伙计在店里看店就行了。 秦钺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制衣业,对制作裘衣的工艺一窍不通,制裘作坊开工后,为此他还去了一趟百工坊参观了一下。 制作裘衣的第一个工序是鞣革,所谓鞣革民间也叫熟皮子,就是把已经晒干非常坚挺的生皮子鞣制成质地柔软的熟皮子,然后才能制作裘衣。 鞣革的工序又细分为浸泡c刮肉c脱脂c泡酸等工序。 秦钺发现古代的工匠还是很聪明的,虽然古代没有洗涤剂,但他们却懂得用从盐碱地里采集的碱粉为毛皮脱脂,古代也没有现代皮革厂里那些专门用来鞣制皮革的化工原料,但工匠们却懂得如何用硝石粉c食盐c明矾石c草木灰等材料调制鞣制皮革的溶液,然后倒进一排排的大水缸中,再把经过浸泡c刮肉c脱脂的生皮子放进溶液中浸泡几天,然后将皮子取出来绷在木板上晒干,就得到了可以制作裘衣的柔软熟皮子。 在鲁师傅带领几名徒工配合下,几名皮匠和裁缝加班加点地赶工,不到十天就制作出了第一批裘衣,除了上百件羊裘,还有十几件兔裘和鼠裘,以及几件貂裘和狐裘。 秦钺让工匠们制作的裘衣款式很多,既有外毛内里的裘皮大衣,也有外面罩着丝绸面料皮毛在里面的裘皮大衣,还有半身的皮袄和全身的披风,甚至连毛坎肩和女孩子喜欢穿的毛披肩也有,正可谓种类繁多样式齐全。 当第一批裘衣制作好后,武定也适时地带着章武从终南山拉了一车毛皮回来,其中大部分都是狐皮c狼皮c獾皮和黄鼠狼皮,另外还有七张豹皮和两张虎皮,就是没有鹿皮。 鹿皮虽然也可以制作裘衣,但却因为披毛太短,保暖性太差,甚至连便宜的绵羊皮都不如,关键是鹿皮要比绵羊皮贵得多,买一张鹿皮的钱可以买好几张绵羊皮,鹿皮的性价比太低,所以秦钺早就嘱咐过武定和高旺了,一张鹿皮都不要。 秦钺问武定道:“武定,你们把收购点设在哪里了?” 武定回答道:“设在南山和西峰之间山口处一个村庄里了,那里是山民出山的必经之地,进山收山货的小贩大多也从那里经过。” “你们就坐在收购店里收购吗?” “不是,我一回到山里就联络了一些小时候的伙伴,让他们走村串户去山民和猎户家里收皮货。” “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因为咱们出的价钱要比收山货的小贩高,山民和猎户都愿意把皮货卖给咱们。” “高旺和章武学习得怎样?” “他们学得很快,已经基本能分清什么样的皮子好,什么样的皮子不好了。” 秦钺很满意:“好,你最后再进山一趟,以后就不用去了。” 经过十几天的忙碌,裘衣行终于顺利地开起来了。 因为正是销售裘衣的好季节,加上秦钺他们裘衣行里的裘衣款式漂亮品种齐全,而且还是自家生产的裘衣,在价格上具有非常大的竞争优势,裘衣行的生意很好,开业的前三天就卖了几十件裘衣,虽然大部分都是低档的羊裘,但也卖了好几件中档的鼠裘和狼裘,以及一件貂裘和三件狐裘。 秦钺算了一下,三天一共卖了一千八百多贯钱,平均一天的流水就有六百多贯,即使是纯收入也有三四百贯,甚至比酒楼的收入还多。 虽然秦钺早就知道制作和销售裘衣是暴利生意,但却没想到这么赚钱,居然开业第一天就把包括买店铺在内的所有投入都收了回来。 就算卖裘衣是季节性生意,至多只能卖两个多月,但按照这样的趋势进行下去,即使去掉一部分生意低谷期,两个月也能收入一万多贯钱。 三四百贯钱有两三千斤重,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7章:便宜老爹要回来了 赚了这么多钱,不但秦钺很高兴,秦钺的妻妾李红等人也很高兴。 虽然李红还没和秦钺正式成亲,但在秦钺的心里,早就把李红当成正式的妻子了。 别说是秦钺自己,就是秦钺手下的兄弟和认识的朋友,也都把李红当成了秦钺的妻子,甚至连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c玛雅c卡娅这些秦钺的妾室和情人也都这么认为,既没人敢不把李红当回事,也没人会认为自己能取代李红。 秦钺绝不是个守财奴,赚钱就是为了花的,为此他专门为李红c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四人每人买了一套饰品。 头饰有黄金龙首龙口衔白珠的单股玉簪c黄金凤首玳瑁为枝的双股钗c黄金为凤凤口衔金链缀五彩玉珠的金步摇c镶金嵌玉的花钿c犀角篦子等。 龙凤图案是宋代以后才成为皇权的象征的,唐代民间百姓使用的器物上也可以有龙凤纹,尤其是金银器皿和金银首饰,制作成龙凤式样的比比皆是。就连皇帝的衣服上都很少使用龙的图案,叫龙袍却不一定有龙,我们今天看到的唐太宗李世民穿黄色龙袍的画像其实是明朝人杜撰出来的。 真正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唐代皇帝的袍服大多都是黑红色的,而且是那种宽袍大袖的冕服,上面使用的大部分都是云纹c山纹c火纹,几乎不用龙纹。 尽管因为赤黄色象征太阳的颜色,唐代皇帝确实规定过臣民不准穿赤黄色的袍服,但其他黄色老百姓却照穿不误。连皇帝自己都很少穿黄色的衣服,就更不可能管老百姓了。 也就是说,你在唐朝穿赤黄色袍服被治罪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穿有龙纹图案的袍服。 也许有人不信,万岁一词在唐朝都不是皇权象征,而是一个普通的祝福语,万岁可以用来祝福皇帝,也可以用来祝福普通人,甚至臣民起名字时也可以用万岁。唐太宗李世民手下就有个大臣叫张万岁,而且还是一个掌管全国畜牧业的高官。 除了头饰,金项圈c珍珠项链c金臂钏c玉镯c金戒指c玉佩c金香囊等其他饰品也是必不可少的,秦钺也为李红她们每人买了一件。 项链和戒指古已有之,古人最早佩戴项链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至于戒指,早在《诗经》中即有记载。很多人认为元代以前的古人不戴戒指,那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戒指这个叫法,而是叫指环c约指c驱环c彤管等。 另外,秦钺又去珠宝行为李红她们每人买了两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颗鸭蛋大小的蓝田碧玉珠颗拳头大小半透明的绿色明月珠,还给每颗珠子都配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这些珠宝虽然不是首饰,但平时没事时都可以拿出来欣赏和把玩。 等将来有了更多的钱,秦钺还想为他的女人们买更多的珠宝,什么红宝石c蓝宝石c祖母绿c猫眼c琥珀等,每样最少都要买一件。 衣服c首饰c珠宝都是女孩子的最爱,虽然李红等人之前就已经有了很多首饰,但女人永远不会嫌衣服和首饰多。晚上回到安邑里的家中,当李红c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从秦钺手中接过秦钺为她们新买的首饰后,四个女孩子都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得马上扑到秦钺怀里抱着秦钺亲上几口。 看着李红她们高兴的样子,秦钺比李红她们还要高兴。 既然娶了这么多女人,他就有责任让她们吃上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让她们穿上世上最漂亮的衣服,让她们佩戴上世上最昂贵的首饰,让她们过上世上最开心的日子。 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什么是比让自己的女人们过得幸福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第二天上午,秦钺正在众乐坊里和李红c秦威c崔八郎c李嗣业c焦三娘c蒋小蛮c李妙紫c林晚娘c宇文婧等人说话,门外忽然来了三匹驿马,马上坐着一名身穿浅青色九品武官官服外罩牛皮软铠的年轻驿将,身后是两名身背粗大竹筒的驿卒。 唐代邮驿很发达,全国各地设有水驿和陆驿一千五百多个,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唐疆域。 唐代主管邮驿的中央机构为兵部,主官是兵部驾部郎中。 地方管理驿站的官员由地方驻军派兵曹c司兵参军等下级武官充任,驿卒由军队里的军汉和罪卒充任,并辅以捉驿制度。 所谓捉驿制度,就是有些驿站的主官并非军队派遣,而是由地方富户充任,官府点到谁就是谁,官府有时还会为充任驿站头目的富户象征性地任命个武官官职,驿站上迎来送往的所有花费也都由本地所有富户共同出资承担。即使是有军队武官充任主官的驿站,也会存在捉驿现象,被临时拉来充任驿站头目的富户,水驿称为船头,陆驿就叫捉驿。 当然,让地方上的富户充当驿站头目,真正目的不是为了给富户们封官,而是让他们出钱,毕竟官府每年拨给地方驿站的资费有限,只有采取吃大户的办法才能让邮驿正常运转。 值得注意的是,唐代各地驿站的主官名称是驿长,全国的驿长统称为驿将,并不是有些砖家说的驿丞。唐代的邮驿由军队负责,并不存在驿丞这个官名,驿丞是明清时期的叫法。 那名驿将和两名驿卒在众乐坊门前下了马,驿将让两名驿卒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众乐坊。 秦钺他们原以为这名驿将是来长安城办事,顺便到东市上来逛街的,也许是看到这里有一家玩物店,因为新奇就想进来看看,所以大家都没太当回事。 不想这名驿将却走到秦钺等人面前,深施一礼道:“敢问哪位是秦奉御秦大人?” 秦钺站起身道:“在下就是,请问这位兵曹,你找本官有什么事吗?” 驿将不禁上下打量了打量秦钺,大概是没想到身为五品高官的秦钺居然这么年轻。 但看到秦钺气度非凡,一副富家子打扮,驿将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再次拱手施礼道:“卑职参见奉御大人。卑职是长安城城南三十里处的城南驿的驿长,昨日接到巴蜀方向快马传来的驿报,奉御大人的父亲秦淮烈秦大人将在明日下午到京。正好卑职今日要去兵部衙门办差,就顺便来向奉御大人通报一声。” 闻听此言,秦钺愣怔了片刻,然后道:“驿长军务繁忙,还能于百忙之中前来向秦某通报,秦某深表谢意。驿长请坐,本官还有些话要问你。” 听到自己的父亲要回来了,秦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因为他毕竟不是原来那个秦钺,和他那个便宜老爹也从未见过面,实在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驿长谢坐后坐了,李红连忙吩咐婢女腊梅为驿长上茶,然后让崔八郎和黄杏拿了两个凳子出去给两名驿卒坐,还给两名驿卒提了一壶茶。 秦钺问这名驿长道:“请问驿长高姓?” 驿长道:“卑职不敢言高,卑职鄙姓徐。” 秦钺又问道:“徐驿长,不知护送我父亲的车马今天晚上能到哪里?” 徐驿长道:“回奉御大人的话,据传递消息的驿卒报称,令尊今夜将在长安城东南六十里外的蓝田北驿歇马,如果明日一早起程,估计明日午后即可到京。” 古代的陆上驿站为了便于车马行走,一般都是设在官道旁,秦钺的父亲秦淮烈从巴蜀回来,肯定不会穿越秦岭山系的终南山,而是要绕道自古就有“三辅要冲”之称的蓝田县。 秦钺吩咐崔八郎道:“八郎兄弟,你即刻赶往西市通知秦泰c潘大虎c曹越c田七等人,再派人去西郊把彭彪c邓羽等人找回来,让在京所有有马的兄弟都到众乐坊聚齐,下午就随我赶去蓝田北驿,前出六十里迎接老大人回家。” 虽然秦钺和他那个便宜老爹秦淮烈没什么感情,但身为人子的他知道自己父亲回来了也不能无动于衷,哪怕是为了感谢他现在的这具躯壳,有些场面上的事该做也是必须要做的,何况现在的他也有这个条件。 崔八郎答应一声,刚要转身出门,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我也想跟你们去迎接父亲大人。” 见李红要去,焦三娘c蒋小蛮c宇文婧c李嗣业也纷纷表示要一起跟着去。 秦钺想了想道:“也好,既然你们都想去迎接父亲大人,那大家就都去好了,人多了也显得隆重些!八郎兄弟,你去西市时,顺路把玛雅姐妹也叫上,顺便让秦泰和大虎派两辆马车来。” 崔八郎再次答应一声,出门骑上马去了西市。 秦钺又对蒋小蛮道:“小蛮,你带着腊梅去一趟裘衣行,把阿柳也叫来。” 蒋小蛮和腊梅走后,秦钺让李红从柜上拿了五贯钱,对徐驿长道:“徐驿长,你们能来给本官送信,本官也没什么可表示的,这里有几个小钱,你和两位驿卒兄弟拿上去街上随意吃些酒肉,另外再买双靴子穿吧!” 五千钱可不是什么小钱,都快赶上两个成年男子一年的工钱了。 秦钺并没有说给徐驿长和两名驿卒各自多少钱,至于徐驿长具体会分给两名驿卒多少钱,那是徐驿长自己的事,秦钺根本没必要关心。 徐驿长能主动来给秦钺送信,无非就是为了巴结秦钺想得些好处,见秦钺出手如此大方,连忙站起身道:“卑职谢奉御大人的赏,卑职这就去兵部衙门办差,办完差事马上就赶回城南驿去,让属下驿卒打扫好驿馆,恭候奉御大人的车驾光临。” 钱能通神,还没等秦钺提什么要求,徐驿长就已经自告奋勇地主动要求负责接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8章:出迎六十里 秦钺也站起身来,对徐驿长报以微笑道:“那本官就在此谢过徐驿长了,既然咱们已经认识了,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本官还希望今后能和徐驿长长相往来。” 秦钺这么说并不完全是客气话,而是真心想和徐驿长交往。 徐驿长作为长安城城南驿的驿长,官虽然不大,但却掌管着一个迎来送往的驿站,秦钺是个商人,他和手下的伙计们以后少不了出城办事,难免会遇到一些马丢掌车掉轱辘天黑进不了城的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人脉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绝不能无事不烧香,事急临时抱佛脚。 徐驿长当然也愿意和秦钺这种既是高官又是富豪的人交往,连忙叉手施礼道:“卑职感谢奉御大人看重,徐某虽然不才,但也深愿为奉御大人效犬马之劳。” 秦钺点点头道:“好,如果有机会,本官一定会想办法抬举抬举你。既然你们有军务在身,那本官就不留你们了,改日等徐驿长再来长安城时,本官一定请兄弟们好好喝几杯。” 徐驿长再次表示了感谢,便提上钱袋子出门带着两名驿卒走了。 见秦钺他们有事,李妙紫便向秦钺和李红告辞,带着两名侍女回了王府。 李嗣业也跟着李妙紫回了胜业里,从宋王府骑了他的乌骓马回来。 很快,杨阿柳c蒋小蛮和腊梅也回到了众乐坊。 大约半个时辰后,崔八郎c秦泰c潘大虎c田七c玛雅c卡娅也赶到了众乐坊。 又过了不大工夫,曹越也带着彭彪c林宽c邓羽回来了。 见时候不早了,秦钺让李红带着林宽和邓羽去东市上买了些现成的吃食,众人在众乐坊里胡乱吃了些东西,秦钺换上官服,把林晚娘c黄杏和秦泰从车马行带来的一名伙计留下照看店铺,然后让秦威带人搬了一些钱到车上,便带着大家出了众乐坊,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一行人十匹马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东市南大门,向西拐上启夏门南北大街,直奔南城而去。 因为还要和驿站以及护送人员打交道,秦钺觉得还是换上官服方便一些。 大约三刻钟后,秦钺他们便出了长安城南三门中的东门启夏门,沿着稍稍偏向东南的官道一路前行,大约又用了半个多时辰就赶到了城南三十里处的城南驿。 秦钺坐在马上看时,只见这城南驿建在官道东面一侧,是一个占地十余亩的大院落,院子里成排的房屋,雕梁画栋斗拱飞檐,如果不是大门两侧的拴马桩上拴着十几匹传马,院子里高耸的望楼上驿旗飘扬,一般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个规模宏达的寺庙。 看城南驿的建筑规模,应该是个一等的大驿站。 唐代驿站根据大小共分为六等,一等大驿站有驿马上百匹,驿卒二十多人。 一般人认为,古代的驿站都很小,无非是一个小亭子,几间茅草房,几名驿卒,几匹驿马而已,其实不然。 偏远地区的小驿站可能的确如此,但有些大驿站的建筑规模其实是非常宏大的。 尤其是唐代以后的一些大驿站,不但要负责传递军情c公文和信件,还要负责接待过路的官员和转运各地向京城输送的赋税和贡品,规模小了肯定不行。 比如历史上著名的孟城驿c都亭驿c鸡鸣驿等驿站,都是规模非常庞大的驿站。驿站里不但建有成排的房屋和马厩,甚至还建有望楼c驿馆c货栈等设施,有的占地半个里坊,有些地方因为驿站的存在使当地形成了村落,有些地理位置特别重要的驿站甚至直接建成了驿城,然后不断有百姓自发地搬迁到驿城周围建立村落,甚至能形成规模庞大的集镇。 一个大型驿站的存在,会直接对地方上的人口数量和经济发展产生影响,甚至一影响就是几千年,有些后世的城市就是因为先有了驿站,之后有了村落,最后逐渐发展成了城市。 城南驿的大门外站着两名负责瞭望的驿卒,见秦钺他们的车马来到,急忙返回院子通报。 不一时,徐驿长便率领两名副手和几名驿卒迎了出来。 徐驿长来到秦钺马前,叉手施礼道:“奉御大人,卑职已命人将驿馆仔细打扫了,随时恭候奉御大人和老大人到此歇马。” 秦钺并没有下马,而是在马上道:“徐驿长,我们还要前往蓝田北驿迎接我家老大人,就不进去了。因本官并不认识蓝田北驿的官员,还要劳烦徐驿长辛苦一趟,随本官去蓝田北驿走一遭,也好从中做一下接洽。” 徐驿长非常爽快,再次对秦钺叉手施礼道:“卑职等愿为奉御大人效劳!” 徐驿长说完,就对身边一名副手道:“张军曹,奉御大人带着女眷,车马的速度比较慢,你先带领两名驿卒快马赶往蓝田北驿,去向蓝田北驿的李驿长通告一声,就说奉御大人的车驾半个时辰后就会到达蓝田北驿,让他们做好迎接奉御大人车驾的准备。” 张军曹答应一声,和两名驿卒从驿站大门两旁的拴马桩上解了马缰,翻身上马直奔蓝田北驿方向疾驰而去。 徐驿长也取了马,跟随秦钺的车驾一同赶往蓝田北驿。 话不多说,众人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南行驶,大约又用了半个多时辰,便望见了设立在官道一旁的蓝田北驿驿站。 蓝田北驿的李驿长和城南驿的张军曹早已率领驿卒恭候在了驿站大门外。 因为事先已经得到通报,也不需要特意引见,李驿长直接率领属下来到秦钺马前,叉手施礼道:“卑职等参见奉御大人,请奉御大人到驿内歇马。” 秦钺拱手还礼道:“李驿长免礼,为我家老大人的事,辛苦诸位了。” 李驿长道:“奉御大人不必客气,这都是卑职和属下应该做的,请奉御大人和家眷到驿内歇马,卑职已让属下为奉御大人备下了茶点。” 秦钺的父亲秦淮烈是兵部奉皇帝李隆基的命令由番上的军队护送回京的,沿途的驿站都负有接待的责任。 秦威在马上问秦钺道:“三哥,现在离天黑还早,咱们要不要再向南赶一段路程,也好早些见到伯父。” 秦钺看看天色,问李驿长道:“李驿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驿长回道:“现在是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如果按秦钺前世的时间算,也就是下午不到四点钟的样子。 秦钺一骗腿跳下马来,将马缰和马鞭交给前来牵马的驿卒,然后对秦威道:“咱们也不知道老大人的车驾现在到了哪里,天黑前如果接不到老大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是办法,咱们就不往前赶了,就在这里恭候老大人的车驾到来。” 李驿长道:“奉御大人,要不要卑职派几名驿卒沿官道向前哨探,等见到老大人的车驾后就立即快马赶回来报信,咱们也好及时出门迎接。” 秦钺想了想道:“也好,那就有劳兄弟们了。” 李驿长立即派了几名驿卒骑上快马,沿着官道向前哨探而去。 等李红c玛雅c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c宇文婧c卡娅c腊梅等女眷都下车后,秦钺便在李驿长c徐驿长等驿站官员陪同下走进了驿站,李红和秦威带着大家在后面紧紧跟上。 秦钺边走边对李驿长道:“李驿长,此次接待所需的一切费用都由本官负责,一会你们把费用算一下,本官让人给你们结算了。” 李驿长问道:“不知奉御大人的车驾今晚是否要在我们蓝田北驿住宿?” 秦钺道:“你们这里距离长安城太远,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本官和我家老大人的车驾就不在你们这里住宿了,本官想趁天黑前赶到城南驿去,那样明天一早就能进城去了。” 李驿长道:“那就没什么费用了,几杯茶水又不值什么钱!” 秦钺闻言,转身吩咐秦威道:“七郎,你带人去车上取三千钱来,让驿站里的兄弟们买些酒肉吃,另外再取三千钱给李驿长买双靴子穿。” 秦威答应一声,带了两名兄弟去车上取钱。 李驿长客气道:“卑职代驿站的兄弟们谢奉御大人的赏。” 秦钺道:“李驿长不必客气,些许铜钱不成敬意。如果李驿长有空,可以到长安城里找本官,本官一定会盛情招待李驿长的。” 李驿长再次感谢道:“承蒙奉御大人不弃,卑职深感荣幸,改日一定到府上拜会。” 进入驿站后,李红等女眷和秦钺手下的兄弟们都被驿卒请去了驿馆里休息,只有秦钺和秦威兄弟二人随同李驿长等驿站官员去了驿站署衙——也就是李驿长等人的办公室里喝茶。 在署衙里喝了一会茶,也就是过了三两刻钟,负责哨探的驿卒便赶了回来报告,护送秦钺父亲秦淮烈的车马已经到了蓝田北驿南面七八里处,不用两刻钟就将抵达蓝田北驿。 秦钺站起身道:“徐驿长,李驿长,请随本官去官道上迎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9章:抵京 当下,秦钺率领家眷和手下兄弟,以及两个驿站的官员和蓝田北驿的驿卒,出了蓝田北驿大门,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沿官道前出三里迎接秦钺的父亲秦淮烈。 众人在官道上等不多时,只见从南面来了一大队人马,其中还有几辆马车。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外府的番上府兵,其中还有一些是到京城办差的外府官员。 唐代早期实行的是府兵制,由各地折冲府派府兵轮番到京城宿卫。 虽然从唐高宗时起,由于有些偏远地区的州府距离京城太过遥远,番上的府兵每次番上花在路上的时间比番上的时间还要多,上京宿卫的军士逐渐改由关中地区的府兵充任,来自偏远州府的府兵可以用钱冲抵番上兵役,但这样的制度唐玄宗开元初期还没有完全取消,直到开元十一年后,募兵制逐渐取代了府兵制,才完全废除。 今天这些和秦钺父亲秦淮烈伴行的军士,就是来自南方各州府的军士。 说是护送,其实也就是由当地派几名进京办差的官差随行,再跟随汇聚到官道上的外府番上军士一道进京,说白了就是顺路保护的意思。 等那队人马来到秦钺他们面前停下,李驿长一提马缰上前问道:“请问哪位是负责护送秦淮烈秦大人进京的黔州官员?” 一名身穿九品武官官服骑马的中年男子上前道:“我等就是护送秦大人的黔州官差。” 李驿长道:“敢问官差怎么称呼?” 官员道:“在下姓白,现任黔州彭水县县尉。” “白县尉辛苦,在下姓李,是蓝田北驿的驿长。”李驿长朝白县尉一拱手,然后指向身穿大红色五品官服的秦钺道:“这位是秦淮烈秦大人府上的公子秦钺秦大人,如今是圣上身边的近臣,在宫里殿中省尚食局任正五品奉御之职。奉御大人获悉秦大人的车驾今日到京,特此率众前来迎候。” 白县尉连忙率众在马上对秦钺叉手施礼道:“卑职等参见奉御大人,恭请奉御大人钧安。” 秦钺客气道:“白县尉不必多礼,诸位官差能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护送家父返京,本官深表感谢,等明日进京后,本官必有答谢。烦请白县尉请家父下车,我等参见过后,也好趁天黑前赶到城南驿去歇宿。” 白县尉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马,和手下两名官差一起从一辆马车上搀扶下来一位身背蓝色包裹,看年纪大约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 秦钺看时,只见这名中年男子不过四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张白净的面皮,颌下三绺墨髯,头戴黑色软脚幞头,身穿一领半新不旧的青色圆领袍衫,一副文士打扮。 虽然这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但面色却显得十分苍白,看样子明显有些虚弱。 一个在流放地吃了几年苦的文人,又刚刚跋涉了数千里,身体有些虚弱也属正常。 不用猜,秦钺也知道,这应该就是他的父亲秦淮烈了。 秦钺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秦淮烈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眼含热泪道:“父亲,不孝儿秦钺迎接来迟,还望父亲大人恕罪。” 秦钺这可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动了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秦钺和面前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无论怎么说,这个男人都是他在眼前这个世界上的生身父亲,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毕竟父子连心血浓于水,不见面还好,一旦见了面,难免会动真情。 秦淮烈看着身穿五品官服跪在地上的秦钺打量多时,看样子明显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了,瑟缩着道:“你真的是钺儿,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也难怪,秦淮烈离家时,秦钺还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如今秦钺眼看就要十六岁了,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不但模样发生了改变,而且还做了五品高官,秦淮烈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秦钺道:“孩儿不孝,让父亲大人受苦了。” 秦淮烈伸手搀起秦钺,泪流满面道:“钺儿休出此言,都是为父不好,才害得你们母子流离失所孤苦无依,为父没有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你这些年受苦了吧?” 秦钺站起身,抹一把眼泪道:“父亲不要难过,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儿子再也不会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秦淮烈看向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人:“钺儿,你你娘没有来吗?” 看来秦淮烈还不知道秦钺的母亲已不在人世,估计是心里想见却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看着父亲一脸期待的神情,秦钺真不想把如此残酷的消息告诉父亲,但他也知道这种事终归是瞒不住的,还是忍心道:“还望父亲节哀,您走的那年,我母亲就过世了!” 闻听此言,秦淮烈不禁仰天而视,虽然许久都没有说话,但早已是老泪纵横。 秦钺连忙劝解道:“父亲,人死不能复生,还望父亲大人节哀顺变。” 秦钺说完,转回身用目光朝李红c秦泰c秦威等人点了点头,李红连忙率领玛雅c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c卡娅等人来到面前,纷纷跪在地上,齐声道:“儿妾等参见父亲大人。” 秦淮烈这才收起悲伤,看着李红等人,有些慌乱地问秦钺道:“钺儿,她们是” 秦钺指了指李红道:“回父亲大人的话,她叫红妹,是孩儿的未婚妻。” 秦钺又看了看玛雅等人,道:“她们都是孩儿的妾室!” 听到秦钺在自己未来的公爹面前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李红本来还挺激动的,可听到秦钺说玛雅等人都是他的妾室,不禁偷眼看向玛雅,发现玛雅也正在红着脸看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白了秦钺一眼。 秦淮烈连忙道:“孩子们,地上凉,都起来说话吧!” 李红和女眷们刚刚起身,秦泰便紧走几步来到秦淮烈面前,双膝跪倒道:“不孝侄秦泰参见叔父大人。” 秦威也带着宇文婧跪下道:“不孝侄秦威携侄媳宇文氏参见伯父大人。” 宇文婧已经和秦威立下婚书,名义上就已经是秦威的正式妻子了。 崔八郎和潘大虎也带着秦钺手下的一众兄弟上前给秦淮烈施礼道:“我等参见老大人!” “孩子们都起来吧!”秦淮烈上前将秦泰和秦威扶起。 秦钺为父亲一一做了介绍,秦淮烈看着秦泰和秦威道:“好,好,好,想不到几年不见,你们都长大了!” 秦钺看了看秦淮烈坐的马车,发现马车上还有另外几个人,就对白县尉道:“白县尉,本官自己带来了马车,家父就不坐你们的马车了。现在马上就到日落的时间了,我们还要赶去城南驿,还有三十多里的路程要赶,不知你们今夜是随我们赶往城南驿歇宿,还是在这蓝田北驿歇宿?” 本校尉想了想道:“我等还是跟随奉御大人赶往城南驿歇宿吧!” 按照行程,白县尉等人的计划是在蓝田北驿歇宿,但考虑到吃喝上跟着秦钺肯定比住在蓝田北驿强,何况秦钺还说过要对他们表示感谢,白县尉等人当然更愿意跟着秦钺走。 秦钺问道:“那你们的马车和其他人怎么办?” 白县尉道:“回奉御大人的话,番上的军士们都不归我等管辖,马车上的其他人都是顺路捎带的,马车也有专门的车夫负责,等进城后再做交接也不迟,其他人可以全部住在蓝田北驿。” 秦钺道:“那好,时间不早了,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秦钺让秦威和秦泰把他父亲秦淮烈搀扶上其中的一辆马车,让李红等女眷分乘了其他两辆马车,然后和蓝田北驿的李驿长等人辞过,便和徐驿长带着众人向城南驿进发。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秦钺他们天刚擦黑就赶到城南驿,在城南驿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又给了徐驿长一千钱作为招待费用,便动身赶回了长安城。 因为一早在路上赶了三十多里路,进入启夏门后,秦钺直接带着众人去了位于曲池里的百工坊,想在百工坊里临时休息一下再返回北城。 来到百工坊,众人进到厅堂里落座,鲁师傅带着工匠们先来参拜了老东家秦淮烈,然后便吩咐小徒弟为秦钺他们上茶。 秦钺问白县尉道:“白县尉,你们是不是还要带家父去兵部消差啊?” 白县尉道:“奉御大人,消差肯定是要消的。不过我等此次上京一是为了护送令尊大人返京,二是要去设在京城的黔州进奏院送一批文书。我等既然已将令尊大人安全地护送到京城交予了奉御大人,您又不是外人,消差的事也就不急了,等我们去进奏院送交过文书,再抽空去兵部随便打声招呼,签个字消了军令就行了。” 秦钺让秦威带人从马车上取了三十贯钱来,对白县尉道:“白县尉,你们跋山涉水,从黔州千里迢迢来京城一趟也不容易,既然来了就好好在京城里多消遣几天。本官估计你们身上也没带什么钱,本官这里有三万钱,你们拿去使用。钱不多,还望你们不要嫌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0章:那就让玛雅做外室吧! 为了感谢白县尉等人,秦钺一下子就赏了白县尉等人三万钱。 三万钱在物价极其低廉的盛唐时期,在外地州府可以买将近两千斗米。 即使是在当时的世界第一大城市大唐第一皇都长安城里,在零售价二十钱一斗米的基础上,如果是大批量购进,也能买到一千六七百斗米。 这些钱差不多相当于一个青壮年男子十年的工钱,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就算白县尉这种从九品下的中县县尉,一年的俸禄可以达到三四十贯钱,但出趟官差就能一下子得到几十贯钱的赏金,也已经不算一个小数目了。何况白县尉他们出官差官府都有额外的津贴,这些钱只是额外的收入。 虽然唐代官员的工资很高,一个正五品官员每年的俸禄和杂给,加上职田等额外收入,全部加在一起一年有一百四五十贯钱之多——也就是十四五万钱,按购买力计算,相当于秦钺前世的四五十万元。但白县尉还是没想到秦钺出手会如此大方,竟然一下子就赏了他们三十贯钱。 要知道,三十贯钱已经超过秦钺一年俸禄的五分之一了。 白县尉连忙站起身来,不无激动地道:“卑职谢奉御大人的赏。” 秦钺点手示意白县尉坐下说话,然后道:“另外,你们去黔州进奏院办完公差后,可去东市上一家叫众乐坊的店铺找红姑娘,红姑娘会安排人带你们到京城到处看看,一切花销都由本官来出,你们只管消遣就是。” 白县尉不禁有些吃惊,看眼前这少年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这么年轻就做了正五品的高官,这本来就已经让人感到吃惊了,现在看到秦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成千上万,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不禁让白县尉感到更加吃惊了,心说这少年家里不会是铸钱的吧? 可是,从秦钺和他父亲秦淮烈的对话里,白县尉早已听出秦钺这几年吃了很多苦,甚至还在大街上要了好几年饭,这么短的时间咋就成了高官和富豪了呢? 有些问题,以白县尉的智力,就算想到大脑抽筋也是注定想不明白的。 又说了一会话,因为白县尉他们还要去黔州进奏院送文书,便站起身向秦钺告辞。 秦钺让手下兄弟们把三十贯钱分装在几个钱袋子中,帮白县尉他们拿到外面挂在了马鞍桥上。白县尉再次对秦钺表示了感谢,便带着手下的官差走了。 至于白县尉他们路上带着这么多钱方不方便,要不要去柜坊兑换银子,那就不是秦钺需要关心的事了。 秦钺他们在百工坊又休息了一会,便带着他父亲秦淮烈回到了北城。 当大家回到众乐坊时,秦钺看到他的姐姐云仙娥c叔叔秦怀仁c婶婶也都闻讯赶来了。 大家见面后,自然又悲喜交集地哭了一回。 中午,秦钺在酒楼摆了几桌酒席为父亲接风洗尘,顺便招待了一下这两天一直跟着他跑前跑后的兄弟们。出席宴会的有秦钺的家人们,还有以白县尉为首的黔州官差c范直长全家以及尚食局部分官员c城南驿的徐驿长和张军曹c秘书省著作局著作郎王会等官员,连秦钺的义兄汝阳王李嗣恭和朋友奉车都尉赵诚c窦玉c何欢等人也来了酒楼向秦钺父子道贺。 现在范直长的女儿范秀秀嫁给了秦钺的堂兄秦泰,既成了秦淮烈的侄媳妇也成了秦钺的嫂子,范直长不但是秦钺的下属,还是秦家的亲家翁,这种事无论是论公还是论私,都是不能少了范直长一家的。 范直长和他老婆,不但要来出席秦钺为父亲接风洗尘地的宴会,还要帮着忙前忙后。 至于李嗣恭,那是秦钺的结拜兄弟,私下里还要尊称秦钺的父亲秦淮烈一声义父,秦淮烈特赦回京,这么重大的事情,李嗣恭当然也是必须要到场祝贺的。 宴会之上,秦钺一直在和李嗣恭等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秦淮烈已经离家多年,原以为秦家失去了他这个顶梁柱,官邸也被朝廷收了回去,儿子秦钺就算不至于衣食无着,日子肯定也会过得十分艰难,根本想不到如今儿子已经有了这么多产业,不但成了长安里城屈指可数的大富豪,还结交了如此多的官员和达官显贵子弟。 有那么一刻,秦淮烈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不过秦淮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现在这个秦钺确实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 秦淮烈在惊讶之余,不禁对儿子刮目相看,看着风流倜傥的儿子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举止得体,与一众官员和达官显贵子弟说话时不但没有丝毫的自惭形秽之色,而且谈笑风生之间尽显既风流儒雅又不失英雄豪迈的少年俊杰气度,作为父亲的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宴会一直到午后申时方散,送走客人后,秦钺便把父亲送去了安邑里的家中安歇。 在此之前,李红已经让人把她住的房间腾了出来,被褥和床帷都换了新的,这几天她准备去玛雅姐妹位于长安城西北城金城里的家中居住。 秦钺的三名妾室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也不能和公爹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李红便安排杨柳和蒋小蛮临时去了裘衣行里住,至于焦三娘,就只能去众乐坊和秦钺搭伙了。 最后,秦钺又让人去农庄接了两名婢女和一名小厮来,负责照顾他父亲的起居。 下午,秦钺和李红坐在众乐坊的里间客厅里品茶说话,李红忽然对秦钺道:“三郎哥哥,昨天在蓝田北驿南面的官道上迎接父亲大人时,我记得你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 秦钺故意装糊涂道:“红妹,你问的是哪句话?我当时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可能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别的话你可能记不住,那句话你肯定会记住的!” “哪句话?” “你为什么说玛雅姐姐和卡娅妹妹也是你的妾室?” 秦钺继续装糊涂:“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红道:“可你确实说了,而且还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的!” 秦钺挠了挠脑袋:“是吗?红妹你也知道,当时你们都跪在了一起,在那种情况下我又没办法一个个挨着介绍,也许是一时疏忽没经过仔细斟酌吧!” “那为什么宇文妹妹都没和我们一起跪下,玛雅姐姐和卡娅妹妹却主动和我们跪在了一起?” “这只能说明玛雅和卡娅比较有礼貌吧!” 李红白了秦钺一眼:“三郎哥哥,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就你的那点小心思,要说外人不知道的话还情有可原,妹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秦钺尴尬道:“红妹,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李红正色道:“三郎哥哥,你就不用瞒我了,我知道玛雅姐姐在你心里的位置,就算不要三娘姐姐c阿柳和小蛮妹妹,你也不可能放弃玛雅姐姐的!” 李红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钺:“三郎哥哥,我说的没错吧?” 秦钺不禁有些语结:“红妹,我” 李红继续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你喜欢玛雅姐姐我不怪你,说起来玛雅姐姐被七郎抛弃了,我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你能接受玛雅姐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既然你娶了这么多外来的女子做妾室我都没有反对过,我怎么会在乎你给玛雅姐姐留一个位置呢?可你要是真心喜欢玛雅姐姐,那你就和妹妹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秦钺拉起李红的一只手,一边摩挲一边道:“我们这不是在考虑红妹你的感受,怕你会伤心嘛!” 李红嘟嘴道:“可你们故意瞒着我,我才会更伤心!” 秦钺站起身来,将李红从座位上拉起拥入怀中,安慰李红道:“红妹,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保证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了,你就不要生哥哥的气了!红妹你放心,不管哥哥喜欢谁,都无法取代你在哥哥心里的位置,哥哥这辈子不管有多少妾室,都只能有一个正妻,正妻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 李红伏在秦钺怀里,一边抚摸秦钺的后背,一边喃喃道:“三郎哥哥,我相信你的话。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玛雅姐姐的。” 秦钺道:“红妹,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玛雅那次起,就已经开始喜欢玛雅了。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那时我还不了解玛雅的人品,要说喜欢也只是和别的男人见到漂亮女人一样,只是喜欢她的美貌,何况那时玛雅还是七郎的恋人,我也就是在心里喜欢一下,根本就没想过要娶她。”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娶玛雅姐姐的?”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七郎。” “既然七郎已经抛弃了玛雅姐姐,你娶不娶玛雅姐姐和七郎还有什么关系?” “红妹,话不能这么说,就算七郎抛弃了玛雅,玛雅终归也是七郎曾经的恋人,我这个做哥哥的娶了弟弟曾经的女人?就算我不在乎,你让七郎的面子往哪里放?” 李红有些鄙夷道:“可你最终还是没有顾忌七郎的面子,你还是要了你弟弟曾经的女人?” 秦钺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之所以同意娶玛雅,那可是因为七郎主动求我接纳玛雅的!” 李红不禁有些吃惊,看着秦钺道:“三郎哥哥,七郎怎么可能会求你接纳玛雅姐姐?” 秦钺道:“七郎不但求我了,因为我不肯答应,七郎还一直跪在我面前不肯起来!” 闻听此言,李红忽然用一对小拳头捶打着秦钺的胸口道:“好啊三郎哥哥,原来你们早就私下里商量好了,就瞒着我一个人了!” 秦钺笑着道:“这不是因为怕你生气嘛!” “可七郎为什么要求你娶玛雅?” “红妹,你也知道,其实七郎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玛雅。可那时的他既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心里又觉得对不起玛雅,他这么做也许是想给玛雅找个好的归宿吧!” 李红若有所思道:“看来七郎还是有心的!” 继而又问道:“三郎哥哥,那你打算怎么安置玛雅姐姐?” 秦钺想了想道:“红妹,如果你不想让玛雅进门,那就让玛雅做外室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1章:忐忑不安的崔月姬 因为担心李红不愿意接受玛雅,秦钺便提出想让玛雅给他做外室。 所谓外室,就是没有合法手续,和已婚男人同居的女人,说白了其实就是姘头。 李红抬起头来道:“那可不行,我可不想你和玛雅姐姐背着我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再说这样对玛雅姐姐也不公平。三郎哥哥,我可以答应你,不管你将来娶多少房妾室,我都不会干涉,但必须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你在外面不能养任何外室,凡是你想得到的女人,都必须明媒正娶,都必须娶回家里来放在我的眼皮子低下,不然我坚决不同意!” “可玛雅要在外面经营酒楼,要是天天回来住,是不是太不方便了?” 李红斩钉截铁道:“那也不行!” 秦钺道:“红妹,玛雅有时会在酒楼里忙到很晚,西市距离东市这么远,她怎么可能天天回来住?万一哪天一时疏忽忘了时间,误犯了宵禁怎么办?” 李红想了想道:“让玛雅姐姐住在外面也不是不可以,但三郎哥哥你必须答应我,必须名正言顺地把玛雅姐姐娶回家里来,而且等咱们将来买了大宅子,也要和你的其他妾室一样,给玛雅姐姐留一个房间,就算她不能天天回家来住,也要隔三差五地回来住一晚上。” 秦钺有些不理解:“可是红妹,同样是纳妾,住在外面和住在家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红道:“三郎哥哥,那可不一样!你不是说了吗?你只能有我这一个正妻,既然我是你唯一的正妻,那我就是这个家的主母,那我就得立个规矩,以后你的妾室们每天都要给我这个主母请安。我不管你将来娶多少房妾室,也不管你心里喜欢哪个,立下的规矩都是不能破的!” 秦钺终于明白了,李红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却在乎得要命,她就是不想让任何女人挑战她这个做主母的权威,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为了个面子。 不过李红提的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任何大户人家都是有这个规矩的。 秦钺连忙道:“好的红妹,以后咱们家内宅的所有事情,都由你来做主,哥哥我绝对不会干涉你管理内宅,你说怎样就怎样!要是哪个妾室不听你这个做主母的管教,我就打她们的屁股,直到把她们打到心服口服为止!” 李红再次白了秦钺一眼:“三郎哥哥,你可得了吧!还打屁股?你能舍得才怪!” 说完,李红又道:“三郎哥哥,那就这样定了,等安顿好父亲大人后,咱们就选个好日子把你和玛雅姐姐圆房的事操办了,这样我也就不用整天胡乱猜疑你们了!” 秦钺道:“玛雅的意思是想让卡娅和她一起嫁给我!” 李红嗔怒道:“三郎哥哥,你可真够贪心的!我能答应你娶玛雅姐姐就已经算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居然娶了姐姐还在惦记妹妹!” 秦钺笑道:“红妹,这你可错怪哥哥了。这可不是我的想法,而是玛雅的想法,因为玛雅也不想和妹妹分开。” 李红想了想道:“好吧三郎哥哥,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娶卡娅,卡娅现在毕竟才十二岁,年龄还太小了,要娶也要等过一两年再说。” 这个可以有,秦钺搂着李红道:“好的红妹,哥哥都听你的。” 下午散市后,因为担心天晚了无法赶到金城里去,李红就没和秦钺他们一起回安邑里的家中陪秦钺的父亲吃晚饭,而是让林宽提前把她送去了酒楼,在酒楼和玛雅姐妹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和玛雅姐妹一起去了金城里住。 秦钺先让崔八郎回了家,让武定和彭彪回了菜园子,便带着焦三娘c杨阿柳c蒋小蛮三名妾室回到安邑里的家中陪父亲吃了晚饭,吃过晚饭又把杨阿柳和蒋小蛮送回裘衣行,然后便带着焦三娘回到了众乐坊。 高旺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已经能胜任皮货收购点的工作了,秦钺便把武定调了回来。 因为这两天有些累,秦钺带着焦三娘回到众乐坊,两人洗漱过后只是温存了一会就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钺亲自陪着父亲在长安城里转了转,看了看他在长安城里的所有产业,在酒楼里招待了一下父亲的一些亲朋旧友,还带着父亲去郊外给母亲上了坟扫了墓,又去户部和长安县衙为父亲恢复了士籍,去吏部办理了候补官员待选文书。 尽管秦钺自己不想做官,也不想让父亲继续做官,但有些东西,比如士族户籍c候补官员等象征身份的东西他现在还不想马上放弃。 这倒不是因为他爱慕虚荣,而是因为他现在就生活在这样一个人与人之间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人的出身甚至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现实如此,他不想这么做也得这么做。 如果换成他前世那个世界,商人的地位几乎和官员的地位一样令人羡慕,他早就不要这些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还束缚人手脚的无用之物了。 在秦钺的人生信条里,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只要有钱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官员,他也能想办法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奴仆为己所用。 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普天下老百姓的天下,为国家效力可以,为百姓效力也可以,但秦钺决不想为朝廷效力,更不想为皇帝一个人卖命。 在长安城里住了几天,秦钺便决定把他父亲秦淮烈送到乡下的农庄去居住。 为此,他还征求了一下父亲的意见,问父亲还想不想继续做官。 秦淮烈是个迂腐的文人,一开始还想着继续做官。 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这也是大部分古代文人基本都有的臭毛病。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古代有那么多官员因为得罪了皇帝,被贬谪,被免官,甚至被流放,比如唐代的柳宗元c宋代的范仲淹和欧阳修等人,被皇帝像踢皮球一样贬来贬去,可他们不但不记恨皇帝,还整天哭着喊着盼着皇帝有一天能突然良心发现重新重用他们。就算遭遇再多的不公正待遇,就算吃再多的苦,一旦得到皇帝的赦免官复原职,依然会欣喜若狂地前去上任,一点记性都不带长的。 这是因为大部分古代文人都是在封建礼教下成长起来的,心里都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封建思想,封建思想的毒害已经深入骨髓,而且入仕做官也是绝大部分士子的唯一的出路,唯一能体现他们人生价值的机会。 秦钺的父亲秦淮烈既然身为古代文人中的一个,当然也不可能免俗。 但秦钺可不想让父亲继续做官,于是掰开了揉碎了,把做官的所有利弊都分析了一遍,苦口婆心地给父亲上了一堂课,这才总算让秦淮烈暂时放弃了继续做官的想法。 秦淮烈能放弃继续做官的想法,秦钺的劝说只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秦钺现在有出息了,秦淮烈可以衣食无忧安心地享受人生了,出路多了可选择的余地也就大了。 到了农庄进入厅堂后,秦钺请父亲秦淮烈坐了上座,然后让孙文和崔月姬把农庄里的所有奴婢和雇工都叫倒厅堂里来参见老东家,并逐一为父亲做了介绍。 介绍完毕,秦钺便让韩三郎带着奴婢们去后院打扫房间,为他父亲准备住的地方。 因为秦钺平时很少来农庄里住,便把他自己的房间和书房都让给了父亲。 好在农庄的后院里有很多房间,就算他以后偶尔会来农庄小住,也不至于为住的地方发愁。 秦钺为父亲介绍完农庄里的人员后,让黄蕴章和孙文在厅堂里陪着父亲喝茶,他一个人去了后院的书房,然后让人把农庄的女管家崔月姬单独叫到了书房里。 等崔月姬来到书房后,秦钺屏退了在一旁服侍的婢女,然后请崔月姬坐下。 崔月姬本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十三岁就嫁给了韦博文的父亲,十四岁就生下了大儿子韦博文,虽然大儿子已经十四岁了,但她依然是个二十八九岁的美艳少妇。 崔月姬见秦钺把自己单独叫来,还把婢女屏退了,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当她第一次见到秦钺的时候,就觉得秦钺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他发现秦钺的目光总是在她的脸上和身体上的敏感部位游移。她并不是傻子,凭着一个经历过多年巫山云雨的中年女人的直觉,她猜想肯定是秦钺这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郎心里对她这个成熟女人产生了幻想。 虽然她不但不讨厌秦钺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反而对秦钺能在不认识她的情况下对他们孤儿寡母如此照顾心怀感激,对眼前这个少年人有种莫名的好感。但此时的她心里也是矛盾的,一旦秦钺向她提出某种过分的要求,她真不知道是答应秦钺好还是不答应好。 如果答应了,让她这样一个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偷欢,她心里还真有些接受不了。毕竟秦钺如此年轻,根本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娶她这样一个人近中年的女人为妻,她甚至连做妾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背地里和秦钺做一对露水夫妻,等她年老色衰后,最终等待她的除了始乱终弃,根本就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何况人言可畏,如果她真和秦钺做出了苟且之事,背后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那她也就没脸继续留在秦钺的农庄里做管家了。 可要是不答应,她又怕失去眼前的一切,他们孤儿寡母从此又会回到从前那种衣食无着的苦日子里去。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却不能不为两个孩子着想。 崔月姬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命运抗争。 此时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秦钺会趁人之危对她提出那种要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2章:为父做媒 秦钺看了看崔月姬,对崔月姬报以微笑道:“崔娘子,农庄里的活不累吧?” 也许是心理作用,崔月姬无论咋看秦钺,都觉得秦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虽然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道:“不累,不累,奴家在这里很适应,农庄里的力气活都是由庄丁们负责,奴家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带着奴婢们打扫打扫房间,整理一下庭院,再就是做做饭洗洗涮涮什么的,奴婢们对奴家也很好。” 秦钺伸手示意崔月姬喝茶,然后道:“崔娘子,要说咱们认识也有些日子了,秦某还不知道娘子的芳龄呢?” 崔月姬回道:“奴家虚度二十八岁光阴。” 秦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娘子的夫君过世已经有些年头了吧?” 崔月姬道:“到今年已经快五年了。” “娘子带着两个孩子过活,家里也没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吧?” “苦虽说苦了些,但也还算过得去。” “娘子还这么年轻,人才又这么好,就没想过再向前走一步吗?” 崔月姬心道,怕什么来什么,还真让她猜着了,秦钺果然对她有那个想法。 崔月姬不敢与秦钺对视,低下头搓着衣襟道:“奴家从未想过再嫁的事,只想抚养夫君留下的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只要博文和叔文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奴家就是受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何况奴家也不想被人耻笑。” 虽然崔月姬的话说得很委婉,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就是想让秦钺放弃那种非分之想。 不想秦钺却道:“娘子错矣,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妻子过世了还可以再娶,而女人就必须要遵从三从四德为男人守志?再说了,朝廷的律法也没说不让女人再嫁,别说是平民百姓,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主和县主们,再嫁之人也不在少数,又有谁耻笑过她们?” 崔月姬道:“少东家真会说笑,皇室女子又不在市井巷陌里出没,怎么可能会有人笑话她们?何况奴家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又怎能和金枝玉叶的公主县主们相提并论?” 秦钺微笑道:“那娘子一定知道卓文君和蔡文姬吧?” 卓文君和蔡文姬,既是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二,也是中国古代最著名的两个寡妇。 崔月姬道:“奴家知道,卓文君和蔡文姬都是汉时的才女。” 秦钺道:“既然娘子知道卓文君和蔡文姬,就应该知道卓文君的夫君死后,卓文君又嫁给了汉代大才子司马相如,蔡文姬的夫君卫仲道死后,蔡文姬被匈奴掳去,归国后又嫁给了屯田都尉董祀。卓文君和蔡文姬都是再嫁之人,但却没有人耻笑她们。不但没有人耻笑,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相爱的故事,还有蔡文姬披发救夫的故事,还被传为了千古佳话,至今尚被人们津津乐道。娘子是知书达理之人,又岂能在意市井巷陌中的那些流言蜚语?” 秦钺把崔月姬比作卓文君和蔡文姬,无非是在拿卓文君和蔡文姬的例子开导崔月姬。 “少东家,可那卓文君和蔡文姬都是风华绝代的才女,奴家又怎能比得了?” “可在秦某心中,娘子不但才貌双全,还能以大家闺秀之身安居乡野躬耕田亩养育先夫君留下的一双孤儿,无论是论才识还是论品德,和卓文君c蔡文姬相比都毫不逊色。何况娘子正值青春年少就没了丈夫,这又不是娘子的错,娘子又何必苦了自己呢?” 崔月姬也是读过书的大户人家小姐,秦钺的话自然能听得懂。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是人就爱听赞美的话,尤其是本身就有几分姿色,又对自己的模样有几分自信的女人,一旦听到别人对她们的赞美之词,往往心里都会暗自高兴。 听了秦钺的溢美之词,崔月姬的脸上不禁一红 不过秦钺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也让崔月姬更加坚信秦钺对她有想法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喜欢美女,女人也同样喜欢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 崔月姬不但不讨厌秦钺,心里反倒还有几分喜欢,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秦钺的年龄相差太过悬殊,面对秦钺的追求,尤其是在秦钺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情况下,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直接扑到秦钺的怀中,豁出一切也要和秦钺爱个天翻地覆死去活来。 但崔月姬毕竟是个见过一些世面的女人,还曾是官宦人家的娘子,她并没有因为秦钺的几句溢美之词就像一般的小女人一样意荡神迷主动投怀送抱,因为她不但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也清楚秦钺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知道两人之间隔着一条犹如天堑般巨大的鸿沟,除了飞蛾扑火就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就算她真想嫁人,也要找一个能给他名分的男人,而不是做一对野鸳鸯。 于是崔月姬道:“回少东家的话,奴家真没想过这事,就算奴家有这个想法,奴家不过是一个丧偶的孀妇,身边又带着两个孩子,正经人家的男子哪个愿意接受奴家?如果让奴家抛下两个孩子自顾自地去寻快乐,奴家真的做不到!” 秦钺正色道:“崔娘子,那要是有人愿意为娘子抚养两个孩子呢?” 崔月姬随口道:“少东家说笑,谁会愿意为了奴家这个半老徐娘帮奴家抚养两个孩子?” 秦钺掷地有声地道:“我!如果崔娘子愿意再嫁,秦某不但愿意帮娘子将年幼的叔文养大,帮博文和叔文兄弟两个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如果博文愿意读书,秦某还可以请先生为博文传道受业,甚至是托人把博文直接送入太学。如果博文不愿意读书,那秦某也有办法帮他,我可以帮博文开一家店铺,让他们兄弟两个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太学是中国古代的国立大学,唐代叫国子监,唐代的很多进士都是国子监出身。 学子一旦进了国子监,就算将来不能考中进士,做官的几率也很大。 帮别人家的孩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这个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简直比亲爹还强。 崔月姬没想到秦钺为了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作为一个女人,能遇到一个如此喜欢自己的男人,就算让她马上去死这辈子也算值了,要说一点都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此时的崔月姬既感动又有些意乱情迷,喃喃着问秦钺道:“少东家,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得到少东家的如此厚爱?” 秦钺笑道:“因为秦某有件事想求崔娘子答应,如果崔娘子答应了秦某的请求,秦某可以对天发誓,秦某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如果违背了誓言,人神共戮!” 见秦钺不但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条件,还要指天盟誓,崔月姬不禁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心说罢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大概都是上天注定的,也许是她上辈子欠了秦钺的,是上天让她这辈子来还的。既然秦钺对她们母子这么好,她又没什么可以报答人家的,如果自己的这副躯壳真能给秦钺带来欢愉,她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想到此处,崔月姬连忙站起身道:“少东家,你对我们母子的大恩大德,就算我们母子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不管你想让奴家做什么,奴家都答应你!” 秦钺十分高兴:“崔娘子,那我可说了,如果说错了崔娘子可不要怪我。” 崔月姬有些难为情道:“少东家,你就说吧,奴家听着呢!” 秦钺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让崔娘子帮我照顾一下我父亲。” 闻听此言,崔月姬的一张粉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儿,敢情是自己想多了,原来人家秦钺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而是因为他父亲刚刚从流放地特赦回京,想以东家的身份嘱咐一下她这个内管家,让她尽心尽力地帮忙照顾一下他父亲。 可崔月姬想想又觉得不对,便嗫嚅着问秦钺道:“可是可是少东家,奴家作为农庄里的内管家,照顾老东家的生活是奴家分内的事,您为什么要劝劝奴家再向前走一步?” 秦钺道:“娘子有所不知,我父亲在外地流放多年,吃了不少的苦,我这做儿子的也没什么可报答父亲生养之恩的,而我的母亲早已过世,为了能让我父亲下半辈子能过得好些,我就想为我父亲物色一个佳偶,也好代我照顾我父亲。” 崔月姬道:“少东家,您的意思是是让奴家嫁给您的父亲?” 秦钺道:“正是。不瞒娘子说,自从秦某第一次见到娘子,就觉得娘子是个品貌出众的女子,而且你的年龄也和我父亲般配,就产生了这个想法。如果秦某唐突,冒犯了娘子,还望娘子不要见怪。” 秦钺说的不假,不管是在什么时代,大部分女人都喜欢找一个比自己年龄大几岁的男人做丈夫。尤其是在古代,老夫少妻的现象比比皆是,老妻少夫的现象却难得一见。 崔月姬已年近三十,而秦钺的父亲秦淮烈刚刚四十出头,年龄确实很般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3章:一场马球赛 秦钺想让崔月姬嫁给他父亲秦淮烈,崔月姬欲言又止:“只是” 秦钺道:“怎么,难道崔娘子看不上家父吗?” 崔月姬道:“那倒不是,只是奴家对令尊的性情还不是十分了解,还不知道能否和令尊相处得来,奴家现在真的没办法给少东家一个答复。” 其实崔月姬担心的是秦淮烈的人品,但当着秦钺的面又不好意思明说,就改成了性情。 秦钺多么聪明,马上道:“还请崔娘子放心,我对家父的人品还是了解的。家父不但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士,为人也很正派。如果他是个圆滑的人,或者是个会变通的人,当初只要托托关系花点钱,也就不会受你们韦家的牵连被朝廷罢官免职流放到不毛之地了。而且家父也不是个朝三暮四的好色之人,他一辈子就娶了我母亲一个,别说是三妻四妾,身边甚至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如果崔娘子能答应嫁给家父,我保证家父一定会疼爱娘子的。” 秦钺说的不假,他父亲秦淮烈确实是因为受崔月姬婆家韦氏家族牵连获罪被流放的。 虽然崔月姬的丈夫只是韦皇后的远房族人,但在那场浩劫中也没能幸免。 这不禁让崔月姬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和秦淮烈同病相怜的感觉,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无形中就拉近了她和秦淮烈之间的距离。 冥冥之中总有天意,古时候的人一般都相信命运,崔月姬当然也不能例外。 但崔月姬还是有些为难道:“少东家,这事奴家可不可以考虑考虑再给少东家答复?” 秦钺很干脆:“当然可以!不瞒娘子说,秦某在决定请娘子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且全凭娘子的意愿决定,若是娘子不情愿,秦某绝不会强人所难。而且秦某向娘子保证,此事除了你知我知,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娘子大可不必担心什么,如果娘子不愿意嫁给家父,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行了,娘子还可以继续留在秦某的农庄里做内管家,秦某绝不会为这事记恨娘子的。” 崔月姬问道:“少东家,你是想让奴家给你父亲做妾吗?” 秦钺斩钉截铁地道:“不!我是绝不会让崔娘子给我父亲做妾的!” 崔月姬道:“可奴家总不能没名没分地和你父亲过一辈子吧?” 秦钺道:“不会的,我是想让娘子做我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如果娘子同意了,不但从今以后娘子就是这农庄里堂堂正正的女主人了,秦钺还会把娘子当做亲生母亲一样孝敬。而且我还有个计划,明年春天想在白土坡西面的葛家农庄原址上为你们建造一处花园式别业,等别业建好了,就让你和我父亲一起搬过去,在那里开开心心地生活。” 让崔月姬做农庄的女主人,秦钺并不担心崔月姬会侵吞秦家的财产,一是因为她相信崔月姬不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女人,二是因为除了他父亲的永业田之外,农庄里几乎所有的财产都登记在了他的名下,只要他不放权,连他父亲都没有权利处分农庄里的任何财产。 在秦钺的信条里,绝不能靠个人的爱憎去判定一人的好坏,完善的制度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如果没有完善的制度,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他相信没有人能做到洁身自好。 当然,崔月姬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有些私心也是正常的,如果崔月姬想把自己积攒的私房钱留给她的两个儿子,秦钺也不会反对。何况秦钺也不缺钱,就算崔月姬有私心,私下里会接济她的两个儿子,秦钺也不会过于计较,甚至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崔月姬又问道:“少东家,如果奴家答应嫁给你父亲,奴家要怎么做?” 秦钺道:“娘子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平时只需要陪家父读读书,陪家父弹弹琴,陪家父说说话,没事时就陪家父在花前月下走走,共剪个西窗烛什么的就行了。只要你们下半辈子能过得美满,我这做儿子的也就知足了。” 唐代的文人一般都接受过琴棋书画教育,很多人都会弹琴。 崔月姬抿嘴笑道:“少东家你真会说笑,奴家和你父亲都是什么年纪的人了,怎能和你们少年人比呢?” 秦钺认真道:“我可不觉得娘子老,娘子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再说人是否活得开心活得快乐,和年龄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快乐的人即使到八十岁也一样快乐。” 崔月姬含羞垂首道:“奴家想问少东家一句话” “崔娘子,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如果没有你父亲,少东家是否喜欢过奴家?” 秦钺一愣,但他随即就明白了崔月姬刚才为什么会显得那么慌乱。 原来他和崔月姬想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想的是如何说服崔月姬嫁给他父亲秦淮烈,而崔月姬却误会成了是他对崔月姬有想法。难怪崔月姬会答应得那么快,敢情是崔月姬也喜欢他。 “这” 这还真是一个尴尬的问题,如果崔月姬答应嫁给秦钺的父亲,那崔月姬就成了秦钺的继母,继子和继母之间讨论这样的问题,的确有些不尴不尬。 说实话,秦钺也挺喜欢崔月姬的,二十八九岁正是女人最成熟的年纪,何况崔月姬还是一个如此美丽如此风情万种的女人。现在的秦钺家趁人值,倒是不介意在他的后宅里增加一个像崔月姬这样的成熟女人,也好让他领略一下不同类型女人的风情。 秦钺真的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说喜欢不好,说不喜欢也不好。 可看着崔月姬一脸期待的神情,他又不想让崔月姬太过失望。 见秦钺有些为难,崔月姬倒是很大方:“奴家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少东家不方便回答,也不要为难。” 既然崔月姬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秦钺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人家一个女人都没什么可怕的,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秦钺微笑着道:“娘子,秦某不想说谎,像娘子这般好的人才,如果说秦某对娘子一点都不动心,那肯定是在自欺欺人。如果秦某能早生几年,或者娘子能晚生几年,如果上天能让秦某在另一个境遇下与娘子邂逅,秦某就算抛却所有的荣华富贵,宁可什么都不要了,也要和娘子双宿双飞,日日蝶恋花,夜夜栖芳草。”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崔月姬感动道:“好,奴家答应少东家,愿意嫁给少东家的父亲。” 秦钺有些意外:“崔娘子,你不用再考虑考虑了吗?” 崔月姬道:“不用考虑了,有少东家这一句话,奴家就知足了。” 秦钺非常高兴:“那就谢谢娘子了。不过家父那人有些古板,此事还不能操之过急,我的想法是,想先让娘子以管家的身份照顾家父一段时间,也好让你们之间彼此增进一下了解,等一切都水到渠成了,我再去和家父说也不迟。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崔月姬含羞点头道:“奴家都听少东家的。” 秦钺又道:“娘子是冰雪聪明之人,我想就算不用秦某提醒,娘子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崔月姬脸一红:“请少东家放心,奴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令尊的!” 秦钺道:“那好,娘子你先去忙吧!” 崔月姬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书房。 看着崔月姬风离去时婀娜多姿的背影,有那么一刻,秦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要不要马上叫停这件事,然后把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据为己有。反正他又不缺钱,大不了花钱给父亲娶两房更年轻的妾室也就应付过去了。 秦钺看得出来,崔月姬已经爱上了他,只要他改变了主意,就能马上得到崔月姬,甚至不给崔月姬任何名分,崔月姬也会心甘情愿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中。 可这种罪恶的小火苗只在秦钺的意念里一闪,就被他的理智无情地浇灭了,甚至还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他是个正人君子,他决不允许自己做出此等不伦之事来。 崔月姬走后,秦钺找了本书,又在书房里磨蹭了一会,然后才假装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前厅,然后便让崔月姬和两名婢女带着他父亲秦淮烈去后宅里的卧房和书房休息去了。 在农庄里吃过中饭,趁父亲去后宅午休的时间,秦钺带着孙文c陈忠c黄虎c韩三郎等人去了一趟白土坡,视察了一下正在修建的梯田和酿酒作坊工地。 来到工地上后,秦钺发现庄丁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整个白土坡四周的梯田大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准备建造酿酒作坊的场地也已经平整了出来。 酿酒作坊的场地上已经用石灰画好了施工线,站在高处向下俯瞰,就像一张铺在地上放大了的平面图,不但酿酒作坊的院墙c大门等位置都已标注了出来,就连一排排厂房的位置也画了出来,甚至连院子里的工棚c马厩c花圃c水井等辅助设施的具体位置和需要栽种树木的地方都用石灰标注得清清楚楚,就等着来年春天破土动工了。 因为对陈忠等人的工作效率很满意,秦钺对陈忠等人做出了口头表扬。 安排好了农庄里的一切事务,当天下午秦钺就带着兄弟们返回了长安城。 回到长安城后的第二天上午,汝阳王李嗣恭带着几个朋友来找秦钺去外面的酒楼饮酒。 酒桌上李嗣恭对秦钺道:“寒兵兄弟,现在距离吐蕃来长安朝贡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为了准备和吐蕃人的球赛,下午我们要在西内苑进行一场球赛,参加比赛的都是一些皇家子弟和外戚子弟,奉车都尉赵诚也去,寒兵兄弟有没有兴趣去参观参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4章:西内苑马球场 秦钺陪汝阳王李嗣恭等人外出饮酒,李嗣恭邀请秦钺去参观马球赛。 秦钺道:“好啊!嗣恭哥哥,我听说西内苑是皇家内苑第一园林,里面不但建造了各式各样的假山c石桥c甬道c亭台楼榭等园林景观,还栽种了数不清的名贵树木和奇花异草,兄弟一直都想去看看,可始终没有这个机会,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去欣赏一下。” 其实秦钺想去看风景是假,想去看马球比赛才是真。 自从他来到大唐长安后,因为找房子也到过长安城里的很多里坊,虽然经常看到有些富人家在一些里坊园林里的马球场上打马球,也曾去看过朋友们举行的马球赛,但那些都是一些规模不大的马球赛,他还没正式看过一场皇家子弟举行的大型马球赛呢! 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他要说连秋兴赛会上的大型马球赛都没看过,肯定没人会相信他的话,所以他就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借口,以看风景的名义去看马球赛。 反正他下午也没什么事,能去看一场免费的马球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前世的秦钺是个不折不扣的顽主,可自打来到大唐长安后,不是为了生计奔走,就是在忙着赚钱,都快忘了他本来的身份了。 因为下午还要参加马球赛,李嗣恭并没有放开酒量,只是和朋友们随意喝了几杯。 酒宴结束时刚刚过午,秦钺就带着焦三娘c崔八郎c武定c彭彪c章武c邓羽跟随李嗣恭等人去了西内苑。 虽然彭彪已经被秦钺派到东市南大街的工地上负责工程建造了,但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了天寒地冻的冬季,工地上已经停工了,有临时雇佣的民夫在那里照看工地,彭彪闲着也没有什么事可做,秦钺就把彭彪临时调到了自己身边继续做亲随。 章武前些日子跟着高旺去了终南山收皮货,现在终南山那里的皮货收购站已经走上了正轨,秦钺就从农庄里另外调了一名小厮去了终南山,把章武替换了回来。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一个小小的皮货收购站,有高旺带着两名奴仆和几名终南山里的当地青少年打理就足够了,还不至于让秦钺搭上一名得力的亲随。 为了安全起见,秦钺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几名亲随,当他和朋友们在酒楼楼上饮酒时,就让焦三娘带着他的几名亲随在楼下吃饭。有焦三娘在,这些小事根本就不用他操心。 西内苑位于大唐名义上的第一正宫太极宫北门玄武门外,也就是大明宫西面。 因为从唐高宗李治以后,唐朝的皇帝们就放弃了地势较低还发生过玄武门政变的太极宫,不是选择在东都洛阳的洛阳宫里主政,就是选择在长安城东北角的大明宫主政,大明宫也成为了大唐帝国真正意义上的大朝正殿,所以位于太极宫北面的皇家园林不叫北内苑,而是依照大明宫所在的位置叫西内苑。 众人沿着皇城和太极宫西面的南北大道打马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长安城北三门中的东门芳林门前。 出了芳林门,再向东行不足百丈,就看到了位于芳林门外东侧的西内苑。 秦钺在马上看时,只见这西内苑外有一道低矮的围墙围绕,苑内栽种了许多参天大树,树丛间林立着很多高大的假山和亭台楼榭,但却不知其方圆几许。 秦钺问李嗣恭道:“嗣恭哥哥,这西内苑有多大?” 李嗣恭道:“东西长约五里,南北宽约二里。” 秦钺不禁在心中感叹,看来还是当皇帝好啊!这西内苑和大唐著名园林天台山夏宫九成宫c骊山冬宫华清宫c曲江池芙蓉园c郊外几处鹿苑等大型皇家园林相比,不过是建在皇宫大内旁的一处小型皇家园林,并非唐代最大的皇家园林,和皇帝的一个后花园也没什么区别,可占地面积竟然也达到了好几平方公里。想想杜甫等唐代著名文人连处像样的住宅都没有,甚至为了茅屋上的一些茅草和小孩打架,而皇帝的一个后花园就如此庞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秦钺又问李嗣恭道:“嗣恭哥哥,我的随从也可以进入西内苑吗?” 李嗣恭道:“没人带着肯定进不去,有本王带着就可以了。” 秦钺想想也是,这西内苑毕竟不在大明宫内,大明宫里的园林景观数不胜数,还有一个硕大的太液池,大明宫里有山有水有河流,皇帝和后妃们平时不需要出宫就能欣赏到天下最美的园林景观,根本没必要经常往西内苑跑。 西内苑的警卫级别和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再有李嗣恭这个皇帝的亲侄子带着,把门的侍卫们当然不可能故意刁难。 因为李嗣恭经常带着一些皇家子弟和朋友来西内苑打马球,守卫西内苑西门的监门卫侍卫都认得李嗣恭,根本就不用勘验门籍,甚至连马都不用下。 不过秦钺却是个守规矩的人,在进入大门时主动向门卫们出示了他随身携带的宫中行走银牌和代表官员身份的鱼符,并让侍卫们做了登记。 秦钺的这些证件连皇宫都可以进入,和汝阳王李嗣恭一道进入位于皇宫外面的皇家园林就更不叫个事了。 李嗣恭也没有为难门卫们,不等门卫们盘问,就指了指身后的随从和焦三娘c崔八郎等人对门卫们道:“这些都是本王的朋友和随从,都是来参加马球赛的,还需要登记身份吗?” 一名监门卫校尉笑脸相迎道:“嗣王殿下,既然都是您带来的,小人们哪能不放心!” 校尉说完,就命令侍卫们打开大门为李嗣恭和秦钺他们放了行。 西内苑里的马球场在梨园中的一处空地上,众人骑着马沿着一条宽阔的土路前行,又穿过一条林荫小道,三拐两绕,没一会就来到了梨园内的马球场旁。 因为中国古代还没有从欧洲引进现代苹果,只有一种叫柰的小型红苹果,所以梨就成了中国古代非常重要的一种水果,唐代的大部分皇家园林中都建有梨园。 秦钺听人说过,大明宫东侧的东内苑中也有一处梨园,虽然那里也有一处小型的马球场地,但并不以打马球为主,而是皇家的一个音乐教习场所。 因为唐玄宗李隆基精通音律,平时特别喜欢欣赏各种乐曲和歌舞,就让人从内外教坊c太常音声人c乐户c坐部伎中选出三百名既有音乐天赋模样又特别清秀的少男少女,集中在东内苑的梨园中,让伶官和乐师们负责教习,让这些少男少女学习演奏乐器和唱歌跳舞,李隆基闲着没事时也会亲自去指导一下梨园弟子们。 这就是后世称戏班为梨园,称戏曲演员为梨园弟子的由来。 当然,东内苑的梨园那里,并不单纯是一个果园,房屋等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李隆基还命人在梨园附近专门建造了一个院子,称为宜春院,从梨园中的歌舞伎里挑选出一些才貌出众的歌女和舞女充实到宜春院中,作为专供皇帝一人玩乐的内官妓。 李隆基没事时就会去宜春院中玩乐,听歌女们唱歌,看舞女们跳舞,有时来了兴致还会临幸歌舞伎们。 皇帝专用的内官妓既叫内人,也叫前头人,就是为了和后宫的宫人区分开。 来到马球场旁,秦钺看时,这是一处占地很大的标准长方形场地,东西长足有上千米,南北宽也有六七百米,三面建有防止球被击飞的矮墙,剩下的一面没有围墙,是为了方便球员们骑马进入球场。 球场内的地面非常坚实平坦,甚至平整得就像一面镜子。 这个秦钺是知道的,唐人打马球为了能让马球在场地上顺畅无阻,并不是在一般人认为的松软土地上打马球,而是在夯筑得非常坚实的坚硬场地上打马球。 唐代诗人阎宽的《温汤御球赋》中就有这样的描写:“广场惟新,扫除克净,平望若砥,下看犹镜。微露滴而必闻,纤尘飞而不映。” 意思是说,球场的地面平着看就像砥石一样平坦,俯身看就像镜子一样光洁,微小的露珠滴上去都能听到声响,纤细的尘埃飞起来也映不出形影,马球场的光滑程度可见一斑。 据史料记载,唐中宗朝的马球高手驸马武崇训和驸马杨慎交在夯筑马球场时,为了使球场的地面足够坚实光滑,就曾花费重金购买大量的桐油浇注在球场上,以求让马球场地达到更加坚实光滑的效果。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唐代的达官显贵子弟为了打马球还是非常愿意下血本的。 秦钺看到,马球场的地面上用石灰施划着笔直的白色球场边线,球场两端的边线上各竖立了两根一丈多高的球门立柱,柱头之上雕刻着金龙,柱底是石质的莲花座。 球场四周插着很多彩旗,矮墙外的鼓架上排着几十面牛皮大鼓,鼓架旁站着一排头戴红色巾帻手持鼓槌的北衙禁军军士。 另外,场地外围还建有土台c木榭和供皇帝和后妃们休息娱乐的酒亭。 此时的场地上已经有十几名身穿白色和绛色窄袖球服的青少年在纵马往来驰奔,所有马匹的鬃毛都剪成了五花形状,马尾巴也都用红绳盘扎了起来。 唐代人说的五花马,并不是马身上有五种毛色的花马,而是指把马脖子上面的鬃毛修剪成如城墙堞垛的形状,三垛的叫三花马,五垛的就叫五花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5章:皇长子 见汝阳王李嗣恭到来,站在球场边的一些年轻人纷纷上前给李嗣恭见礼,其中还有一些女孩子,云阳县主李妙紫居然也在其中。 虽然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执政时期,大唐皇族李氏家族经过武氏家族和酷吏周兴c来君臣等武氏家族爪牙的血洗,已经三去其二,但因为李氏家族的庞大,根基依然尚在。比如亲王就不单单只有李隆基的四个兄弟,还有一些老亲王和少亲王,郡王更是多如牛毛。 虽然唐代的爵位实行的是隔代递减制度,亲王降嗣王,嗣王降郡王,一代降一等,但也不乏被皇帝恩准世袭或特封的亲王,比如章怀太子李贤的儿子邠王李守礼等人按惯例就不该封亲王,但最终还是被当朝皇帝封为了亲王。 这些亲王和郡王家里也都有女儿,而大部分皇族的女子也会打马球和步打球,也经常到皇家马球场看马球比赛。 为首的是一名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少年对李嗣恭的态度十分恭敬,躬身施礼道:“大哥,你来了!” 秦钺注意到,这名少年虽然长得很英俊,但面部却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这道疤痕虽然算不上丑陋,但也已经达到了破相的程度,而且从少年脸上这道疤痕的颜色来看,受伤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年。 李嗣恭还礼道:“嗣直,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名叫嗣直的少年恭恭敬敬地道:“也刚到不久,大家都等着大哥呢!” 李嗣恭又朝嗣直身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微笑颔首道:“嗣庄弟弟,你也来了。” 通过李嗣恭的介绍,秦钺知道了名叫嗣直的少年就是李隆基的长子郯王李嗣直——也就是后来的庆王李琮,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刚刚三十岁的李隆基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秦钺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知道李隆基从小就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八岁就以娃娃亲的形式娶了王仁皎的女儿王氏做王妃——也就是后来的王皇后,十二三岁时又娶了刘氏——也就是李嗣直的母亲刘华妃,十八岁时又娶了年仅十一岁的民间歌舞幼妓赵氏——也就是太子李嗣谦的母亲赵丽妃,登基当年又娶了他年仅十三岁的小表妹武则天娘家孙女武氏——也就是后来害死太子李嗣谦等三名皇子的武惠妃。 至于在这几个女人之间,李隆基还娶了多少女人,那就没办法统计了,反正在武惠妃之前为李隆基生下皇子和公主的就有七八个,被临幸后没生下子女的就更是数不胜数了,估计没有一个营最起码也有一个连。 据说李隆基成熟得很早,十二三岁就已经深谙御女之道了。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闲谈,其实秦钺真正不能理解的是,李隆基为什么一直没有立长子李嗣直为太子。要说嫡庶,先后两任太子李嗣谦和李嗣升都是庶出,要说出身,明媒正娶的刘华妃总比歌妓出身的赵丽妃出身好吧? 虽然据正史记载,李隆基废长立幼,他给宰相等大臣的解释是,长子李嗣直因为少年时去郊外打猎面部被野兽所伤破了相,不适合做皇储,但这个借口根本站不住脚,因为李隆基直到开元三年正月才正式册立年幼的次子李嗣谦为太子,而从李嗣直的年龄上判断,那时候李嗣庄也刚刚受伤没多久,如果李隆基真想立长子李嗣直为太子,他早干什么去了? 而且秦钺现在看到李嗣直脸上的伤并不严重,唐太宗李世民都不嫌太子李成乾是瘸子,李隆基就更不可能因为皇长子李嗣直脸上有一道疤就废长立幼了。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皇长子李嗣直的母亲刘华妃是李隆基少年时娶的几个女人之一,等到李隆基当上皇帝后,身边已经有了赵丽妃c杨贵嫔c皇甫德仪c柳婕妤c武惠妃等众多更年轻的妃子,而且身边还有数万名年轻貌美的宫女和养在宜春院中的几十名能歌善舞的内官妓,估计这时候年龄较大的刘华妃已经失宠,只是因为她是皇长子的母亲,才勉强封了个贵妃。 当然,秦钺也只是在心里胡思乱想一下,至于人家李隆基喜欢哪个妃子,想立哪个儿子当太子,和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不过,秦钺还是为李嗣直感到庆幸,老子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正是因为李嗣直身为皇长子,却没有被李隆基立为皇太子,才没有遭到武惠妃等人的嫉妒和陷害而得以善终,直到天宝十一载才病死在太原牧任上。 见到秦钺后,李嗣直虽然贵为皇长子和亲王,但却一点架子都没有,热情地拉着秦钺的手道:“秦奉御,本王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早有结识之心,只是一直无缘相见啊!” 秦钺客气道:“秦钺不过是个市井凡夫,怎敢劳郯王挂念!” 李嗣直道:“秦奉御此言差矣,你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要依本王的看法,你就是当世不世出的一个少年才俊,一个少年英雄!” 秦钺连忙道:“郯王言过了,秦某实在愧不敢当!” 李嗣直道:“秦奉御,你就不要谦虚了!本王不但听说你曾经在东市上和歹人英勇搏斗,从一伙强徒手中救下了嗣恭哥哥和妙紫妹妹,还听说你在东市上动用数万民众为你填水坑,结果连一贯钱都没花出去,实在是让本王佩服啊!” 一旁的李嗣恭道:“嗣直,你知道寒兵兄弟在西市上有一家酒店吗?” 李嗣直道:“这个我当然听说过,一直都想去品尝一下,只是” 李嗣恭笑道:“嗣直,哥哥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担心朝廷律法有明文规定,不准五品以上官员入市?” 唐代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为了禁止官员与民争利,不但禁止士人经商,唐太宗李世民贞观元年还为此单独下了一道敕令,禁止五品以上官员入市,即使想买东西也只能让家人和奴仆去买。但这样的规定只是在初唐时期认真执行过一段时间,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执政的盛唐时期,由于很多王公贵族都在私下里经商,这样的规定早已名存实亡。 李嗣直道:“正是,既然朝廷规定五品以上官员不准入市,我这个正一品的亲王如果擅自到西市去饮酒,岂不是明知故犯吗?” 李嗣恭笑道:“嗣直,你想得太多了,朝廷如此规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禁止官员经商,你又不经商,只是去酒楼吃顿酒,又有何妨?再说了,圣上早就知道哥哥经常去酒楼饮酒,却从未怪罪过哥哥,圣上不但没怪罪过哥哥,还让哥哥带着圣上去寒兵兄弟的酒楼里吃过一回饭呢!” 李嗣直道:“这么说我也可以去秦奉御的酒楼饮酒了?” 李嗣恭道:“当然可以,你要是想去,哪天哥哥做东请请你!” 秦钺笑道:“郯王要去秦某的酒楼吃酒,哪能让嗣恭哥哥请客?” 李嗣恭也笑道:“是呀,有你这东家在,当然不要本王请客了!” 李嗣直道:“嗣恭哥哥,我听说你和秦奉御已经结为了兄弟,真有此事吗?” 李嗣恭道:“当然是真的,而且还是圣上当面特准的呢!” 李嗣直道:“那我可以和秦奉御以兄弟相称吗?” 李嗣恭略一沉吟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又不是太子!寒兵兄弟是哥哥的义弟,你是哥哥的堂弟,既然咱们都是兄弟,私下里以兄弟相称又不违制,有何不可?” 李嗣直很高兴:“我还不知道秦奉御今年贵庚呢?” 秦钺道:“回郯王的话,秦钺今年虚度十五载。” 李嗣直道:“巧了,本王今年也是十五!那秦奉御是几月的生辰?” 秦钺道:“我是正月生人。” 李嗣直道:“那你比本王大将近半年呢,以后我就叫你寒冰哥哥了!” 秦钺客气道:“你是亲王阁下,秦钺怎好忝居兄长之位?”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你就不要客气了,咱们既然要以兄弟相称,当然要以年龄为准,嗣直的年龄比你小,你总不能喊嗣直为兄长吧?” 当下,李嗣直又以弟弟的身份重新向秦钺见了礼,秦钺也还了礼。 李嗣恭又为秦钺介绍了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原来这少年并非旁人,而是李嗣恭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李嗣庄。 现在的李嗣庄还没有封王,两年后被李隆基封为济阴郡王,长大后曾做过正四品的太子左谕德。历史上平价李嗣庄为“文章得俊,剑术称雄”,也就是说李嗣庄不但文章写得好,剑术也很厉害。 正说话间,正在球场上纵马飞奔的十几名年轻人也策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是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边策马飞奔一边高声道:“嗣王殿下,你怎么才来啊?” 等众人勒住马缰,李嗣恭笑道:“中午和几位朋友在酒楼里小酌了几杯,故此来得晚了。” 等大家下马后,李嗣恭又为秦钺做了介绍,为首的这个青年人叫李承宏,是章怀太子李贤的孙子,邠王李守礼的儿子,和吐蕃和亲的金城公主是李承宏的亲妹妹。 见到李承宏,秦钺不禁在心里暗笑,真是什么人都能见到! 原来这个李承宏就是安史之乱后,吐蕃占领长安时被吐蕃人推上皇帝宝座的伪皇帝李承宏,后来被李隆基的孙子唐代宗李豫流放到华洲而死。 其他人不是皇室子弟,就是外戚子弟,秦钺都一一见了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6章:球马 云阳县主李妙紫也过来和秦钺打招呼:“三郎哥哥好!” 秦钺连忙还礼道:“妙紫妹妹,你也来了!” 李妙紫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看年纪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看模样和李妙紫不相上下,只是个头比李妙紫高一些,体形也比李妙紫丰满一些。 自从秦钺来到大唐朝后,他注意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大唐皇室的后代,大部分男孩子都长得十分英俊,大部分女孩子都长得特别俏丽。 其实这也很正常,李家毕竟是西汉名将李广之后,到李嗣恭这一代已历三十世。 就算李广是李唐冒认的祖先,不从李广算起,从十六国时的西凉太祖李暠算起,李家也已历经十三世三百余年。 在这三百余年中,李家世世代代不是君主就是达官显贵,代代都娶百里挑一的女人做老婆,经过这么多代的人种改良,老祖先就是长得再丑,子孙后代们也会越来越漂亮。 李嗣恭对那个女孩道:“花枝,这就是哥哥经常和你提起的哥哥的义弟秦钺秦寒兵,他的年龄比你大,以后你就叫他寒兵哥哥吧!” 李嗣恭又对秦钺道:“寒兵兄弟,这是哥哥的亲妹妹吉安县主,小字花枝。” 李花枝,这名字真够奇葩的,一不留神就能听成花痴! 秦钺一直以为,汉唐时期的公主和县主既然是皇室女子,肯定会起个文雅的名字,就算不叫娥皇c女英,最起码也得叫个骊姬c文姬c孟姜c文姜c褒姒一类的名字。 可不知为什么,唐代宗室女子不管是公主还是县主,叫的名字大部分都很土气,像什么李敬c李明达c李兕子c李下玉c李令月c李裹儿c李花山c李无上道c李虫娘c李代宗儿什么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难听,还不如民间女子叫个花啊草啊的好听。 这还不算最难听的,西汉文帝的女儿馆陶公主的名字居然叫刘嫖! 这要是放在秦钺前世的那个世界上,谁要是给女儿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女孩的父母一准会被人笑话没文化。殊不知汉唐时期的皇帝们,除了个别开国皇帝,那可是个个都很有文化,也不知这些皇帝老子究竟是怎么想到,居然会给女儿取这么奇葩的名字。 李花枝看了秦钺一眼,对着秦钺微微一个万福,面带羞容道:“寒兵哥哥好,妹妹花枝恭请寒兵哥哥钧安!” 秦钺连忙躬身还礼道:“花枝妹妹好,哥哥早就听嗣恭哥哥说起妹妹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初次相见,也没为妹妹准备什么礼物,哥哥在东市上开了一家裘衣行,花枝妹妹要是不嫌弃,可以和妙紫妹妹一起带着嗣庄弟弟去哥哥的裘衣行选几件裘衣穿。” 虽然李花枝贵为亲王之女,还是个从二品的县主,无论是身份还是品阶,都比秦钺高出很多,但秦钺管李花枝叫妹妹也是名正言顺的,因为他既然是李嗣恭的义弟,也就等于是李花枝的义兄,而且他和李嗣恭结拜还是大唐皇帝李隆基亲口提议的,古代皇帝说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律法,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秦钺前些日子一直想去宋王府拜见一下义父宋王李成器和义母宋王妃元氏,但一直没腾出时间来。后来他又从李嗣恭处获悉,李成器已于开元初年外放岐州刺史,平时很少回京城,难怪秦钺从来没有见到过李成器,就是在李隆基举行的宫廷宴会上也没见过。 因为一直没去过宋王府,秦钺至今也没见过李嗣恭的弟弟妹妹们。 李花枝高兴道:“好呀,寒兵哥哥,我早就想让妙紫妹妹和嗣业弟弟带我们去你们众乐坊玩耍了,明日我就让妙紫妹妹带我们去你们众乐坊,顺便再去裘衣行选裘衣。” 一旁的李嗣庄一听可以出去玩,也高兴道:“好好好。明天我也和花枝姐姐一起去。” 看着李花枝和李嗣庄高兴的样子,秦钺等人也很高兴。 大家正说话间,嗣越王李琳c左翊卫中郎将李昌c奉车都尉赵诚等人也相继赶到。 李琳是唐高宗李治第四子许王李素节之子,天授元年李素节被继母武则天手下的爪牙缢杀在了东都洛阳南面的龙门驿站里,李素节的几个年龄较大的儿子也同时被杀,只有李琳和其他三个兄弟因为年幼得以幸免于难。唐中宗李显复位后追封李素节为许王,唐玄宗李隆基登基后又特命李素节之子李琳嗣越王。 需要指出的是,嗣王并非正一品的亲王,而是和郡王平级,都是从一品。 赵诚还带来了一位朋友,是个十六七岁的锦衣少年。 李嗣恭也认得这个少年,笑着为秦钺引见道:“寒兵兄弟,这是左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程大将军的长子程若冰,小字玉郎,现任昭武校尉。” 秦钺看这程玉郎时,只见程玉郎身材高挑外貌清秀,头上戴着一个筒状青玉束发冠,束发冠上横插一支紫金簪,外罩一件银狐轻裘披风,内衬一件米黄色锦绣夹袄,再里面是一身月白锦绣圆领袍衫,足蹬一双白色薄底麂皮快靴,看打扮如同锦簇花团一般洒脱,看模样更是如银娃娃一般俊俏,甚至不在素有花奴之称的李嗣恭之下。 程咬金的次子程处亮娶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女儿清河公主李敬为妻,程玉郎是程咬金的曾孙,如果按辈分算,程玉郎应该和宋王李成器一辈,比李嗣恭还要高上一辈。 不过高高在上的皇室子弟可不会随随便便和外姓论亲戚,何况程玉郎还不是程处亮的亲孙子,而是程处亮少弟程处弼的孙子,李嗣恭就更不可能和程玉郎论亲戚了,平时不是以兄弟相称就是互称爵位或官职。 别看程玉郎年龄不大,但因为是大唐开国元勋之后,也靠门荫封了个官职,现任武散官昭武校尉,品阶为正六品上。因为是个散官,既不用坐衙也不用上朝,程玉郎平时也没什么事做,就是和一些王公贵族子弟在一起打打马球c赛赛马c斗斗鸡什么的。 不过这也算不上不务正业,因为这就是王公贵族子弟的生活。 既然李嗣恭可以和程玉郎称兄道弟,秦钺和程家本就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和程玉郎称兄道弟就更没有关系了,于是深施一礼道:“程兄好,在下秦钺,现在殿中省尚食局忝居奉御一职。秦某久仰程兄大名,日后还望程兄多多关照。” 程玉郎拉着秦钺的手,有些惊讶道:“秦钺?你就是秦钺?” 秦钺微笑道:“程兄,你也听说过在下吗?” 程玉郎道:“要说起寒兵兄弟的大名来,那可是如同皓月当空如雷贯耳,长安百姓有几个不知道寒兵兄弟的?家父就不止一次在愚兄面前说起过寒兵兄弟!愚兄正想找个机会让淳正兄帮忙引见一下呢,不想今日却在此见到了寒兵兄弟,真是幸甚,幸甚!” 这倒是真的,秦钺和程玉郎的父亲程伯献同朝为官,两人不但在上朝时见过面,在西域风情大酒楼里也见过面,甚至在李隆基举行的宫廷宴会中也见过面,而且程伯献对秦钺的印象还不错,在儿子程玉郎面前偶尔提过秦钺一两回也很正常。 秦钺和程玉郎寒暄了几句,又和李琳c李昌c赵诚等人打过招呼,李嗣恭和李昌便开始张罗着分队打马球。 经过一番商量,最后由李嗣恭c李嗣直c程玉郎等十人组成一队,李昌c李琳c李承宏c赵诚等十人组成一队。各队的队员不是皇室子弟,就是外戚子弟和大长公主和长公主的子孙,最不济的也是像程玉郎这种达官显贵子弟。 因为秦钺不太会打马球,就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和李妙紫c李花枝c焦三娘等人登上了马球场旁的看台,坐在如同游廊一般的亭榭里边喝茶边看热闹。 因为西内苑马球场是皇家马球场,有时候皇帝c后妃以及朝臣们也会来此观看马球比赛,所以这里的服务设施很齐全,不但有供观众看比赛的看台c木榭c酒亭等,还有专门的供奉官率领官奴婢为看客们提供酒水和茶点。 崔八郎等人并没有登上看台,而是和那些王公贵族子弟带来的随从一样,站在马球场矮墙外近距离观看比赛。 秦钺注意到,李嗣恭他们打马球时骑乘的马匹并不是他们平时骑乘的马匹,而是打马球专用的球马。球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和训练出来的,重要的不是奔跑速度,而是急停急走的灵活性。而且马匹的身形也不能太过高大,太高大了不利于球员用球杆击打地面上的球丸,所以球马一般不会选产自西域的高头骏马,而是粗脖子的蒙古马。 球马脖子上的马鬃都剪成了清一色的五花状,马尾上都用彩带打了结。 这些马平时就养在西内苑的闲厩中,有专门的驯马师负责训练。而且为了让球员和球马达成默契,比赛时这些马都是有固定主人的,球员们一般不会随意换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7章:惊险刺激的马球赛(上) 双方队员脱去外面的裘衣,在袍衫外罩上球服,一队穿白,一队穿红。 换好球服后,球员们各自取了马匹和球杖,然后分成两队从球场开放的一面鱼贯进入球场。 秦钺注意到,双方队员手中拿的马球杆正是他们众乐坊百工坊制作的马球杆。 进入比赛场地后,每队派出一名队员负责守门,其他球员一字排开立马于各自半场距离球场中心约二三百米处,等待打球供奉官——也就是裁判官入场。 唐代马球分为单球门和双球门两种赛制。 单球门就是在球场一侧立一面木板墙,木板墙下端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洞后有一个网囊,每次在远端后场发球,裁判官将球掷入场地,双方球员你争我夺将球打向球门一侧,哪一方率先将球打入网窝,哪一方就算拔得一筹,最终以先达到规定筹数的一方获胜。 单球门由于球门太小,而且是朝着一个方向打,球门前很容易造成拥挤,不但进球难度较大,而且很容易出现人仰马翻的场面,所以并不适合人数较多的大型比赛使用,最好是进行两人对抗赛,即使是进行分队对抗赛,一队一般也不会超过四人。 双球门赛制和现代马球相似,就是在球场两端各立两根柱子作为球门,双方各派一名守门员负责守门,打入一方球门一球就算拔得一筹。有时是按筹数计算胜负,比如事先设定为三筹或五筹,最终以先达到规定筹数的一方获胜。有时是计时赛,在规定时间内进球多的一方获胜。 双球门赛制场地较大,双方球员在球场上来回争夺,球的落点范围很广,有利于球员分散,不易造成拥挤,适合参赛人数较多的大型比赛使用。 秦钺他们今天看到的就是双球门分队对抗赛,是一场大型赛事。 双方球员入场的同时,两名负责唱筹的年轻禁军军士手持小红旗立于双方球门处,场外的鼓手也在鼓架旁站好,一名供奉官员将一个特制的小型漏壶放在场外的一张桌子上。一名禁军军士坐在桌子后负责监看漏壶的刻度,一名军士左手持鸣铮,右手持小锤,只等打球供奉官一声令下,球赛就可以鸣铮开始了。 虽然秦钺知道唐代的马球场地设有球门,还知道比赛分为两队,但却一直不知道唐代马球是怎么计时的,现在一看才知道,原来就这么简单,一个漏壶居然就全都解决了。 等双方球员和职事人员全部各就各位后,一名打球供奉官骑马进入场地,将一个略大于成年男子拳头涂成朱红色的木质球丸放置在场地正中间的开球点上,然后快步退出场外。 双方球员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斜提球杖,蓄势待发。 “嘡!” 随着一通鼓声响罢,一名总负责的供奉官一挥手,负责监看漏壶的那名军士打开漏壶滴水开关,手持鸣铮的军士敲响鸣铮,比赛随即开始。 只见双方各有两名球员策动胯下马匹,风驰电掣般奔向球场中心的开球点。 原来唐代马球开球时,为了避免太多马匹同时冲向开球点互相撞击发生危险,开球时并不允许双方球员一拥而上,而是各有两名球员率先出场前去争球,其他球员纷纷散开,要么负责防守,要么等待己方队员把争到的球传过来。 唐代马球开球方式表面上有点像现代足球,但现代足球是以掷硬币的方式决定哪一方发球,而唐代马球开球方式采用的是争球,倒是有点像现代篮球的争球,只不过一个是在地面上,一个是在空中。 月旗招展西风吹,战鼓阵阵声如雷。一马当先离弦箭,铁蹄轻骏快如飞。 秦钺看时,白队一方率先冲出的两匹马是弓马娴熟的汝阳王李嗣恭和昭武校尉程玉郎,红队一方抢先杀出的两名球员也不是平庸之辈,是左翊卫中郎将李昌和广武郡王李承宏,这四人都是大唐开元盛世时期出了名的马球健将。 最终还是李嗣恭的胯下马抢先一步到达击球点。 不等对方抢先的李昌拍马赶到,只见李嗣恭左手抓着马缰,右手持马球杆在马上一个探身,挥起月牙形球杖一个甩手倒击,将球回传向本方半场。 球丸正好被拍马前出的郯王李嗣直接个正着,李嗣直随即拨转球丸开始向红方场地进击,白队其他球员除了少部分跟在后面负责防守,大部分球员都在李嗣直两侧散开,快速向红队半场前进。 看到这里,秦钺不禁为李嗣恭等人的马球技术叫好,李嗣恭的击球倒是其次,李嗣直的接球动作那才叫技艺高超。要知道,唐代马球使用的球杖和球丸都是硬木制成,用坚硬的木质球杖去接坚硬的木质球丸,发力时一定要懂得卸力,否则不但不能将球丸停在可控范围内,球丸还很容易被球杖击飞。 而李嗣直不但没有把球击飞,还顺利地把球丸停在了球杖之下。 能把坚硬的木球接住而不是击飞,可见李嗣直打球的技巧有多么娴熟。 “好!” “好!” “嗣王殿下威武!” “郯王马到成功!” 见白队一方率先争到球,在场外看球的公子王孙和公主县主们,以及大家带来的随从,支持白队一方的瞬间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咚咚咚” 秦钺注意到,随着白方队员发起进攻,场外的鼓手也适时地敲响了牛皮鼓,鼓声隆隆滚滚,鼓点仿佛沙场上催促将士出征的战鼓般急促有力。 见郯王李嗣直带球疾进,红方球员嗣越王李琳急忙拍马前来拦截,不想李嗣直在马上一挥球杖,迅速将球丸传给了从左翼插上的一名己方球员。 这名球员贪功心切,也想像李嗣直一样带球疾进,不想却被调转马头急追的红方球员广武郡王李承宏干扰,慌乱之下把球打到了球场一侧的矮墙之上。 球丸弹回场地,已经不在任何一方控制之下,红白双方各有两名球员拍马疾进,开始展开激烈地争夺。 那真是“珠球忽掷,月杖争击,并驱分镳,交臂叠迹”,场面煞是好看。 这时候,场外的鼓声也放缓了节奏,鼓点开始变得不紧不慢起来。 一番你争我夺后,球丸被李承宏传给了在一旁策马紧随的李昌,红方随即发动了伶俐的攻势。 “咚咚咚” 这时候,场外的鼓声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秦钺不禁暗自叫绝,他原以为唐代马球就是一项既粗野又危险的运动,经常会有人受伤,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球员落马被马匹的铁掌踩得脑浆迸裂,甚至连善于打马球的唐穆宗李恒都受不了这种惊吓,在一次打马球时因看到有人落马重伤而惊吓过度,最终中风而死。 但秦钺没想到的是,唐代马球虽然看上去危险,但人家唐代人却把马球这项运动玩出了艺术玩出了花样,甚至连场外的鼓声都配合得如此精妙如此恰到好处,不得不令人拍案叫绝! 而且这唐代马球绝对是一项既惊险又刺激的运动,难怪唐代人如此酷爱打马球。 正当秦钺拍案叫绝之时,广武郡王李承宏已经带球杀入了白队一方的半场。 白队一方的一名球员迎上前来堵截,不想李承宏一带马缰,胯下马以一种倾斜的姿态瞬间与白队球员擦身而过,球丸也被李承宏顺势传给了另一名从右翼赶上的红队球员。 这名球员秦钺也认得,乃是嗣虢王李巨。 说起这李巨来,也是唐朝宗室,不过祖孙四代没一个好人。 李巨的曾祖父是唐高祖李渊的第十五子虢庄王李凤,也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同父异母弟弟,因为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诛杀李建成和李元吉时,李世民的大部分弟弟年龄都不大,所以并未受到株连。 李凤就是个花花公子,不但喜欢吃喝嫖赌,整日里游乐无度,还喜欢装腔作势在大臣们面前摆亲王的臭架子,就算见到他哥哥李世民手下的大臣也总是一副傲慢姿态。有一次李凤为了取乐,竟然让手下的家奴披上虎皮装扮成老虎躲在暗处吓唬人,几乎将王府一名参军给吓死,他不但不去救人,还在一旁开怀大笑。 李巨的祖父是申州刺史李茂融,世袭虢王。 唐高宗李治死后,李治的皇后武则天谋逆篡夺李唐江山,在各州任刺史的李氏亲王纷纷联合起来准备起兵讨伐武则天,结果李茂融不但畏首畏尾不敢起兵,还在暗地里出卖了越王李贞等人,致使李氏一族的大部分亲王和郡王都被武则天给杀了,不过李茂融也没得到好下场,最终还是被其党羽告发,被武则天诛杀了。 唐中宗李显复位后,为那些被武则天诛杀的李氏亲王和郡王平反昭雪,并让李茂融的儿子李邕世袭了李茂融的虢王之位,李邕就是李巨的父亲。 说起李巨的父亲李邕来,那可是唐代一个出了名的无耻小人。 李邕娶了唐中宗李显的皇后韦氏的妹妹为妻,后来韦后和女儿安乐公主准备效仿武则天谋逆篡夺李唐江山,结果被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唐隆政变给诛杀了。李邕为了对李旦和李隆基父子表忠心,竟然亲手将自己的老婆韦氏杀了,然后把韦氏的脑袋献给了朝廷。李邕的这种行为不但被满朝官员诟病,还被当时的世人所不齿,无耻程度就算赶不上后汉时杀妻款待刘备的猎户刘安,也和战国时期杀妻求将的吴起有得一拼。 李巨虽然没机会像他的爸爸和爷爷一样无耻,但此子亦善骑射能属文,且行事刚锐果决,性情狠毒刻薄,后于唐肃宗至德年间出任东京洛阳留守,以为国家收税的名义在城市桥梁间设卡收税,贪墨公款无数,引得官民怨声载道。后被官员构陷,从其家中抄没赃贿无数,被贬到遂州任刺史,结果被唐朝叛将剑南节度使梓州刺史段子璋所杀。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在马球场上驰骋的李巨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8章:惊险刺激的马球赛(中) 李承宏把球传给李昌,李昌遭遇白队球员堵截,再将球回传给李承宏。 李承宏也遭遇了白队球员堵截,顺势将球传给从右翼包抄上来的李巨。 因为白队大部分球员都在忙着堵截李昌和李承宏,因此漏掉了李巨,此时的李巨面前已是几百米的开阔地。 只见李巨带球一路疾进,眨眼间就已经深入白队半场二百余米。 大部分人都没看过马球比赛,很多人都不知道马球运动员也能像足球运动员一样带球。 马球运动员不但能通过反复击打球丸追逐着球丸长驱直进,也能用球杆拨动着球丸快速前进,而且还能通过突然变向快速突破对方的围追堵截。 但马球毕竟不是在地面上击打的曲棍球,因为骑手是骑在马上带球,必须要人马合一,想把球一直护在身下根本不可能做到,马球运动员带球大多都是先把球向前击打,然后追上去继续击打,也就是马匹一路追着球跑,当然马匹有时候也会瞬间改变方向。 秦钺注意到,这些专门用来打球的球马身体特别灵活,很少发生剧烈碰撞。 很多人都以为马只能跑直线,实际上马是一种非常灵活非常有灵性的动物,看过西班牙骑马斗牛的人都知道,马不但能急停急走能跑直线,还能倒着跑和横着跑,甚至能做出双腿直立c跨越c大跳c小跳c倾斜跑c旋转跑c瞬间四蹄横向移动c原地三百六十度瞬间转体c奔跑中急速调头边奔跑一边左躲右闪等各种高难度动作。 虽然马球比赛所使用的球马不可能像斗牛马那么灵活,但由于球马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身体灵活性远超用于骑乘和拉车的普通马匹,可以说个个都是马中的体操健将。 重要的是,经常参加马球比赛的球马已经适应了马球场上的形势,已经具备了自主追逐球丸奔跑的本能。因为打马球时,骑手不但要操控马匹,还要兼顾很多方面,如果马匹没有自我保护和自主追着球跑的意识,光靠骑手操控,骑手总有忙中出错的时候,那马球比赛的危险就会成倍增加,几乎随时都有人受伤,也就没人会愿意打马球了。 正是因为球马有自主追逐球丸的本能和自我保护意识,才会在既惊险又刺激的情况下,大大降低打马球的危险程度,才会让更多的人爱上打马球。 因为是为皇帝c后妃和王公大臣们搭建的观看马球赛的看台,观看球赛的亭榭中还设有石桌石凳,并有殿中省的官员带着官奴婢们负责供应茶点,今天来西内苑梨园马球场观看马球赛的皇族子弟和公主县主们都坐在成排的亭榭里观看马球赛,一边观看一边谈笑风生。 但秦钺并没有坐下,而是一直背着一只手站在栏杆前,身后站着他的小妾焦三娘。 因为一直忙着做生意,还要兼顾皇宫尚食院里的差事,每天忙得脚后跟打屁股蛋,秦钺这个天性喜欢玩的少年人已经很久没参加娱乐活动了,这次能有机会跟随汝阳王李嗣恭来西内苑观看一场马球赛,难得放松一下心情,自然是心情大好。 正当秦钺看得津津有味时,云阳县主李妙紫和吉安县主李花枝挽着手来到了秦钺身边。 自从经历了东市上那场生死风波,又在醉仙阁上凭栏远眺听了秦钺做的诗,情窦初开的李妙紫就一直暗恋着秦钺,不管秦钺站在哪里,都会成为她的视线中心。 李妙紫笑着对秦钺道:“三郎哥哥,我看你一直看得聚精会神,既然你对击鞠这么感兴趣,等一会到了歇息时候,要不要妹妹去和嗣恭哥哥说说,让你也下场比试比试?” 秦钺笑道:“还是算了吧,就我这水平,下场也是拖累别人,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今天秦钺披了一件纯白的雪貂裘披风,上身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绣袷袄,内衬一领锦绣月白圆领袍,足登白底黑帮麂皮靴,腰扎盘金扣碧玉巡方带,头戴乌沙幞头,两根半尺长的帽带脚自然悬垂脑后,鬓角斜簪一朵红色绢制宫花,显得既英俊潇洒又不失风流倜傥。 头上插花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唐宋时期的青年男子都喜欢戴花,尤其是一些达官显贵和富家子弟,平时着便装时一般都会在帽子或鬓角上插一朵花,秦钺这也算入乡随俗。 秦钺身上穿的白貂裘是用产自北欧乌拉尔山一带的的雪貂皮制成,特别的名贵。 虽然人类从公元前就开始把貂作为宠物饲养,但中国隋唐时期还没有饲养貂的,野生貂大部分都是杂色花貂,要么黄白相间,要么紫黑相间,很少有毛色纯正的貂,白花貂皮很难得,纯白色的貂皮更难得。在中国古代,因为貂裘太过名贵,能穿得起杂色貂裘的人很少,能穿得起紫貂裘的人更少。至于白貂裘,即使是腰缠万贯的富人,能穿得起的也是百里无一,因为这就不是有钱没钱的事,有钱你也不一定能凑够几十张白貂皮制作一件白貂裘。 唐代诗人薛逢在《侠少年》中有这样的诗句:“绿眼胡鹰踏锦鞲,五花骢马白貂裘。往来三市无人识,倒把金鞭上酒楼。” 诗中的绿眼胡鹰c锦鞲——架鹰用的内衬锦布的皮臂套c五花青骢马c白貂裘c金鞭——手柄缠金丝的皮马鞭子,无一不是富家子使用的物品,尤其是五花骢马和白貂裘,哪一样都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拥有的,可见白貂裘有多么难得。 不过这对秦钺来说并不困难,现在的他毕竟家趁人值,而且他还是开裘衣行的,为了制作裘衣,他早已花重金从西市上的胡商手中收购了大量的貂皮,其中就有一部分上等的白貂皮。近水楼台先得月,守着青山不缺柴,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对秦钺来说倒是容易些。 因为秦钺本来就是个英俊少年,加上又穿了这么一身名贵的服饰,更加显得气度不凡了,不单单是李妙紫和李花枝一直在注意秦钺,就连坐在亭榭里看球的一些皇家少女也一直在偷偷地留意秦钺,恨不得主动跑来和秦钺攀谈一番。 李花枝看了秦钺一眼,也含羞问道:“寒兵哥哥也会打球吗?” 秦钺微笑着摇摇头:“我哪里会打什么球,无非是看看热闹罢了。两位妹子,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三人落座,焦三娘为每人斟了一杯茶,然后也坐了下来,四人一边说话一边观看马球赛。 秦钺把目光重新投向马球场,此时的比赛进行得更加激烈了。 因为遭遇白队球员堵截,此时嗣虢王李巨已经把球丸传给另一名红队球员,那名球员继续带球疾进,眨眼间已经距离白队球门不足百米了。 白队的昭武校尉程玉郎见势不妙,连忙和郯王李嗣直二马齐出进行拦截。 那名红队球员也不是吃素的,左手一带马缰一个灵巧的变向,瞬间就突破了李嗣直的拦截,不想正和程玉郎碰个照面,程玉郎伸出球杆就来争夺红队球员球杆下的球丸。 红队球员见无法突破程玉郎的拦截,只得一个倒击把球回传给了后面跟上的奉车都尉赵诚,赵诚向前突了十几丈的距离,遭遇到三名白队球员拦截,便将球斜传给了从左翼插上的广武郡王李承宏。 李承宏也向前突了几丈远,因为遭遇白队重兵围堵,只得把球横传给了在右翼远端埋伏的左翊卫中郎将李昌。 因为大部分白队球员都去围堵赵诚和李承宏了,此时李昌面前只剩下汝阳王李嗣恭一个人负责防守了,而李昌的位置距离白队球门已经不足三十米了。 虽然这个距离已经在射程之内,但毕竟距离球门太远,想射门也没那么容易。 李嗣恭以为李昌还会继续突破,便做好了拦截准备,不想李昌只是带球向前突了几步,忽然将球杆抬起抡了一圈,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远射。 原来,打马球要远射时,并不是直接将球杆伸到地面上击打球丸,而是要像挥鞭子一样先将球杆抡上一圈,利用球杆产生的巨大惯性将球丸击打出去,这样既势大力沉,射程也足够远,只是需要极其高超的球技才能做到。 红色的球丸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奔白队球门远角而去。 此时,身穿牛皮铠甲防护服的白队守门员正好在球门近角,再想扑向球门远角拦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丸从球门远角射过了球门。 球门后手持小红旗的唱筹军士连忙向上挥起小旗,这就代表红队已经先下一城。 为了防止球杆脱手,球杆都是用皮带挂在腕子上的。 李嗣恭手腕上悬挂着球杆,双手鼓掌道:“四叔,好手段,佩服,佩服!” 程玉郎也上前祝贺道:“适之兄好身手!” 李家和程家是姻亲关系,李适之是唐太宗李世民曾孙,程玉郎是程咬金曾孙,程玉郎和李昌本就是一辈人,加上李昌只是李象的第四子,一辈子都没封过王,程玉郎称呼李昌为适之兄倒也不为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9章:惊险刺激的马球赛(下) 面对李嗣恭和程玉郎的称赞,李昌连忙拱手谦虚道:“大朗和玉郎谬赞,我不过是凑巧撞了个大运而已,承让,承让!” 李昌也是盛唐酒中八仙之一,这人性格有点粗线条,一向豪放不羁。 当下,有负责计筹的打球供奉官在红队一方的球门后插上一杆红旗,代表红队先胜一筹,比赛最终的结果是以获得红旗多的一方为胜出一方。 红队先入一球后,双方球员并未休息,打球供奉官将球丸放回发球点,双方重新争球。 第二次争球依然被白队一方争到,白队随即对红队一方发起攻击。 这次比赛进展得很快,一名白队球员带球一路疾进,在遭到红队拦截时将球传给了从右侧顺下的皇长子郯王李嗣直,李嗣直也是一路疾进,很快就杀到了红队一方的半场。 因为李嗣直行进的速度太快,红队球员不敢大意,分出四名球员从正面对李嗣直进行围堵。 汝阳王李嗣恭就跟在李嗣直一侧,正沿着中路疾进,但李嗣直在遭遇围堵时并没有把球横传给李嗣恭,而是一个大角斜传,传给了在左侧突进的昭武校尉程玉郎。 李嗣直的这个传球让红队有些猝不及防,因为李嗣恭就处在最有利的位置上,是个人就以为李嗣直会把球传给李嗣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嗣直和李嗣恭身上,根本想不到李嗣直会反其道而行之,把球长传给了最远端的程玉郎。 情急之下,左路和中路的红队球员纷纷朝着程玉郎包抄过去。 但程玉郎并没有贪功,而是将球传给了从中路插上的汝阳王李嗣恭。 由于红队球员都分兵去围堵位于两侧的李嗣直和程玉郎了,此时的中路已是门户大开。 李嗣恭接球之后,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将球丸向前击打,然后追赶着球丸一路狂奔,眨眼间就将双方所有球员抛在了身后,这就是马球比赛中的下快攻战术。 虽然红队球员尽力在李嗣恭身后追赶,但李嗣恭的马毕竟是先启动的,等红队球员调转马头再启动胯下马紧急追赶时,李嗣恭的马速已经提到了最高,红队球员不但没有追上李嗣恭,双方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拉越大。 就这样,李嗣恭击打着球丸犹如风驰电掣般一路狂奔,眨眼间就已经突进了三百余米,已形成单刀之势。 前面距离红队球门已经不足百米了,此时红队球门前只剩下一名守门员在把守球门。 但相对于宽大的球门来说,一个人的防守范围实在是太有限了,毕竟李嗣恭是在移动中进击,可选择的射门方式很多,这比足球比赛中的罚点球还要难防,守门员顾得上左面顾不上右面,根本就没办法将所有的进球角度都封死。 万般无奈之下,红队守门员只能弃门而出,迎上前来和李嗣恭一对一单挑。 “霜蹄千里骏,风翮九霄鹏。”“诏王来射雁,拜命已挺身。”“箭出飞鞚内,上又回翠麟。” 汝阳王李嗣恭弓马娴熟在盛唐时期那可是出了名的,据说有一次李隆基忽然想去打猎,便传诏李嗣恭一同前往郊外的皇家猎场。李隆基命李嗣恭射猎,李嗣恭箭无虚发大显身手,李隆基龙颜大悦,李嗣恭每射中一个猎物,李隆基就亲手赐给李嗣恭一锭金银,这件事还被唐代大诗人杜甫记录在了他的诗歌中。 人前显贵,鳌里夺尊,是人就有出头意,年少轻狂岂无心? 见红队门将单枪匹马上前堵截,李嗣恭岂能错过如此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只见李嗣恭右手持球杆牢牢地将球丸控制在球杆之下,不等红队门将冲到面前,在距离红队门将只有不足两丈远的地方,先是轻轻一带马缰,做了一个向右突破的假动作,待红队门将扑向右侧,忽然又向左一带马缰,胯下马忽然来了一个急速变向,来了一个人球分过,瞬间就摆脱了红队门将的纠缠。 这个动作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做起来很难把握分寸,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无法突破对方球员的拦阻,距离太近球丸又有被对方抢走或者直接击飞的可能,所以分寸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必须有一颗处乱不惊的大心脏才能做到妙到毫厘。 这也就是李嗣恭艺高人胆大,换上一般人还真难做得如此精妙如此从容不迫。 “好!” “好!” “汝阳王威武!” “大哥真厉害!” “大郎好身手!” “花奴技压群雄!” 见李嗣恭一个灵巧的变向就摆脱了红队门将,看台上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热烈的掌声。 因为辈分和身份地位不同,为李嗣恭叫好的人中有尊称李嗣恭为汝阳王的,有叫大哥的,有叫大郎的,还有直接称呼李嗣恭的乳名花奴的。 由于李嗣恭和红队门将是相向而动,李嗣恭采取的又是人球分过技巧,红队门将猝不及防,不但没能成功地将李嗣恭杖下的球丸夺下来,胯下马反而刹不住车冲过了头,等他迅速调转马头再想追击李嗣恭时,发现李嗣恭已经一骑绝尘而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嗣恭飞马朝空空如也的球门而去。 就像踢足球一样,带球突破很重要,临门一脚也同样重要,面对空门一时激动忙中出错一脚将球踢飞的足球运动员多的是。 不过李嗣恭毕竟不是普通人,久在球场上浸淫的他自然不会让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继续带球前进,在距离红队球门不足十丈远的地方,迅速抡起球杆一个大力射门,朱红色的球丸如同夜空里美丽的流星一般,划出一道直线,擦着平滑的球场地面飞速射进红队球门。 球门外手持小红旗的军士迅速向上挥舞起小旗。 “好! “好!” 看台上和球场四周随即又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热烈的鼓掌声。 李嗣恭胯下马并没有收势,而是跟着球丸一路冲过红队球门,围着球门立柱绕了一圈,然后跑回了球场。 李嗣恭左手抓着马缰,右手将球杖高高举起,在马上向看台上的公子王孙们挥杖致意。 郯王李嗣直和昭武校尉程玉郎也带着白队球员上前,高高举起球杖欢呼。 左翊卫中郎将李昌拍马上前,对着李嗣恭拱手道:“大郎,好一个单刀赴会!” 李嗣恭微笑还礼道:“四叔谬赞,承让,承让!” 广武郡王李承宏c嗣虢王李巨和奉车都尉赵诚也带着红队球员上前,纷纷拱手向李嗣恭道贺,李巨对李嗣恭逢迎道:“人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汝阳王好身手,我等甘拜下风!” 秦钺注意到,这些在场上打球的公子王孙们,既有比李嗣恭年长的,也有比李嗣恭年少的,有比李嗣恭辈分高的,也有比李嗣恭辈分低的,但无论是谁都对李嗣恭恭敬有加。 秦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李嗣恭是让皇帝之子,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里,二是因为李嗣恭家教良好,为人处世谦和有礼懂得做人的分寸,人缘比较好。 更重要的是,自从李隆基登上皇位后,每每遇到娱乐之事,总喜欢把李嗣恭这个大侄子带在身边,还亲自教授李嗣恭琴棋书画,尤其是在音律方面,李隆基更是不厌其烦地对李嗣恭进行手把手的调教。因为李嗣恭是李隆基五兄弟下一代人里的长子,李隆基对李嗣恭的态度既可以说是亦父亦兄,也可以说是师父和弟子的关系。 连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隆基都如此看重李嗣恭,别人对李嗣恭就更不可能不恭敬了。 至于李隆基为什么对李嗣恭这么好,既不让李嗣恭带兵打仗,也不让李嗣恭做高官为朝廷效力,而是经常带着李嗣恭玩乐,李隆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李嗣恭对众人拱手,谦虚道:“球赛尚未结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诸位休要如此客气!” 李昌等人对李嗣恭表示祝贺当然只是客气话,因为现在的比分是一比一,只要球赛还没结束,红队一方就不可能认输。 比赛继续进行,第三次争球被红队一方争到,红队随即对白队一方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因为争夺越来越激烈,双方的防守也变得更加严密,球权几经易手后,红队在乱战中又下一城。又经过几回合争夺,比分变成了八比五,红队暂时领先。 一名打球供奉官命令监看漏壶的那名军士暂时关闭了漏壶开关,让双方队员离场下马暂时休息一下,补充一些食物和饮水,有需要换人的也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换人。 利用休息的时间,秦钺也带着李妙紫c李花枝c焦三娘走下看台,来到球场外向双方球员表示了祝贺。 李嗣恭一边饮水,一边对秦钺道:“怎么样?寒兵兄弟,这球赛还算有趣吧?” 秦钺道:“当然有趣,尤其是看到嗣恭哥哥那个单刀赴会的球,简直太精彩了!” 李嗣恭笑道:“寒兵兄弟想不想下场一试身手?” 秦钺连忙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我从来没打过球,真要是下了场,估计连球都碰不到,还是不要去丢这个人了!”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你作为咱们大唐的子民,又是卖球具的,经常和朋友们在一起游乐,家里也不缺钱,不会打球可不行!这样吧,有机会哥哥找几个人教教你怎么打球。” 秦钺连忙拱手道:“那就谢谢嗣恭哥哥了!” 你还别说,天性喜欢玩的秦钺还真想学学打马球。 他还在打马球这件事里发现了一个商机,他不但要尽快学会打马球,还要利用打马球赚大钱,而且绝不是小打小闹卖几根球杆那么简单,要做就要做到日进斗金赚个盆满钵满! 休息过后,双方换了几名球员,比赛继续进行。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还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红队的一名球员因为落马被马匹踩伤,好在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断了一只胳膊。伤员被搀扶离场,红队换了一名队员继续比赛。 经过一番激烈争夺,当刻漏尽比赛结束时,李嗣恭所在的白队后来居上,最终以十七比十五胜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0章:我想在郊外建一个赛马场 第二天中午,秦钺在西域风情大酒楼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招待了一下昨日在西内苑球场上打球的双方球员。这也是汝阳王李嗣恭提议的,因为很多王孙公子都还没去过西域风情大酒楼,都想去领略一下西域风情大酒楼不一样的风情。 就连皇长子郯王李嗣直也放下了心里的顾忌,高高兴兴地来出席宴会了。 来出席宴会的不只是昨天打马球的那些王孙公子,还有何欢c窦玉c贾少纨等秦钺以前认识的那些朋友和玩家,还有崔宗之c范直长c王会等官员,就连太常博士贺知章和中书舍人苏晋也来了。 秦钺之所以同意了李嗣恭的提议,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主要是想趁这个机会和刚刚认识的这些王孙公子们联络一下感情,顺便和早就认识的那些朋友巩固一下关系,因为这些人里有很多人都是他将来的财神爷。 至于像贺知章c苏晋c王会这些文士,虽然没什么利用价值,但因为秦钺对他们的印象不错,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很好,秦钺就也把他们邀请了来。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宴席上有几名文士,也能平添一些格调,反正他又不在乎这点钱。 因为算上以前的那些朋友,这次来参加宴会的人比较多,为了不把大家分开,秦钺并没有选择在楼上的雅间里招待大家,而是把宴会设在了酒楼一楼的大厅里,一共摆了六桌。 这样大家既可以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饮酒的同时还可以观看歌舞伎表演歌舞,场面也能显得热闹些。 虽然是私人宴会,唐朝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制度也不像后世一些朝代那么森严,连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隆基都可以和王元宝c郭万全等长安巨商坐在一起饮酒喝茶聊天,连贺知章这样的官员都可以和李白那样的商人子弟去酒楼饮酒,但唐朝毕竟也是个人分贵贱和三六九等的社会,人们还是十分在意出身的,尤其是在有这么多皇族子弟在场的时候,身份地位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最终身为主人的秦钺和汝阳王李嗣恭c皇长子郯王李嗣直c嗣虢王李巨c广武郡王李承宏c左翊卫中郎将李昌c奉车都尉赵诚等人坐了一桌。 按理说李昌只是个正四品下的中郎将,赵诚只是个从五品下的奉车都尉,两人的身份比在座的亲王c嗣王c郡王要相差很多,在这样的场合下根本没有坐主桌的资格,但李昌毕竟是太宗朝故太子李承乾之孙,连李嗣恭和李嗣直都得尊称李昌一声四叔,赵诚是国舅爷赵常奴家的公子,是太子李嗣谦也就是未来皇帝的表哥,坐在主桌上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其他王孙公子坐了两桌,中书舍人苏晋c左司郎中崔宗之c秘书省著作局著作郎王会c尚食局直长权摄奉御范庆馀c太常博士贺知章等在职官员坐了一桌,何欢c窦玉c程玉郎等官员子弟和秦钺以前的那些朋友也坐了两桌。 大家按身份高低落座后,秦钺便让玛雅吩咐后厨上酒上菜。 今天的菜品很丰盛,不但有各式牛排c猪排c羊排,还有烧鹅c熟鸡c烤鹌鹑c烤兔c煎鹿脯等西餐,菘菜c胡葱等冬季能找到的菜蔬也是必不可少的,最后每桌还上了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闷炉烤全羊。 酒水也很齐全,不但有普通的米酒和清酒,还有产自巴蜀的烧酒以及各种水果饮料。 因为在座的大部分王孙公子都是第一次来西域风情大酒楼这种别具情调的胡姬酒楼用餐,很多人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正宗种类这么齐全的西餐——也就是胡食,所以大家都吃喝得十分高兴,彼此间一直推杯换盏相互敬酒,宴会上的气氛非常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嗣恭对秦钺道:“寒兵兄弟,吐蕃使团再过些日子就要来长安了,为了准备和吐蕃球队的球赛,我们这些日子还会在西内苑打球,既然你也想学习打球,如果你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可以天天跟随哥哥去西内苑球场。” 秦钺道:“嗣恭哥哥,这几天我就不去西内苑球场了,因为我现在对打球还一窍不通,去了不但不能下场打球,还会给你们增添很多麻烦。我的想法是想先找几位朋友,找一处私人球场先练习练习,等我具备了一定的打球基础,你再带我去内苑球场打球也不迟。” 李嗣恭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凡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那你就先和兄弟们习练着,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打球,咱们再一起切磋球技。” 秦钺又道:“嗣恭哥哥,我还有件事想求哥哥和在座的各位兄弟帮忙。”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来,咱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还说什么求不求的?” 秦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一直觉得去内苑打球,又是门禁又是勘验门籍的,出入很不方便,就想自己出钱建造一处球场,那样咱们的这些兄弟,不管身份高低,平时就都有地方打球了。” 李嗣恭有些不解:“寒兵兄弟,咱们这些朋友中,很多人家里都有球场,你要是想打球的话,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何必要自己花钱再建造一个球场?” 秦钺道:“嗣恭哥哥,虽然长安城里有很多私人球场,但我发现那些球场大多都是一些小球场,我是想建造一处像西内苑梨园马球场那么大的球场,既可以同时容纳几十个兄弟打球,也可以容纳很多人看球,那样大家闲暇的时候就可以经常聚在一起打球了。” 赵诚插话道:“这是好事啊!寒兵兄弟,咱们毕竟有这么多兄弟和朋友,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内苑打球。要是有一处能让大家经常聚在一起打球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旁的李昌也道:“奉车都尉所言极是,别说是你们,就是我们这些皇族子弟每天去内苑打球都觉得不方便,如果外面能有一处像西内苑梨园那么好的球场,大家来去自由,谁还愿意去内苑里打球啊!” 李承宏也插话道:“这事容易得很,只要有人挑头,随便在长安城里买一处私家园林,然后在园林里建造一处大型球场就可以了。” 旁边桌子上的程玉郎也端着酒杯凑过来道:“广武郡王说的是,我也觉得这件事寒兵兄弟挑头最合适不过了。” 李嗣恭笑着问秦钺道:“寒兵兄弟,在南城买一处能建造马球场的私家园林至多也就几百贯钱,你又不缺这几个钱,你为什么还说要有求于我们?” 秦钺道:“因为我并不想在长安城里建球场。” 这倒是让李嗣恭有些意外,问道:“寒兵兄弟,咱们大家都住在长安城里,你不在长安城里建球场,那要去什么地方建?” 秦钺道:“我想去长安城东城门外靠近通往洛阳城官道的地方建。” 李昌问道:“为什么要去城外建球场?” 秦钺道:“因为我要建造的这处球场不是一般的球场,名义上是一处球场,实际上更像是一处跑马场,地方小了根本建造不开。” 嗣虢王李巨饶有兴趣地问道:“秦奉御,什么是跑马场?” 秦钺道:“跑马场就是赛马场。” 郯王李嗣直也问道:“寒兵哥哥,球场不打球时也可以用来赛马,难道这还有什么区别吗?” 秦钺道:“嗣直兄弟,我要建造的这处赛马场可不是一般的赛马场。” 李嗣直不解道:“赛马场就是赛马场,还能有什么不同?” 秦钺道:“嗣直兄弟,你们平时见到的都是直道赛马场,而我想建造的是一处大型的环形赛马场。也就是先在场地中间建造一个正规的球场,球场四周建一圈半人高的围栏,然后再在围栏外面建造一圈赛马专用的环形跑道,最后再在跑道外围建造一圈至少能同时容纳上万名观众观看比赛的高大看台。这样咱们的赛马场平时不但可以用来打球,还可以用来赛马,甚至可以用来斗兽。” 不论是中国还是外国,古代人都喜欢观看斗兽比赛,尤其是像古罗马等一些欧洲国家,还建有大型的斗兽场。虽然中国古代民间斗兽活动并不算昌盛,除了斗鸡c斗狗c斗牛这三样,民间几乎就没有斗猛兽的,但这主要是因为普通百姓不具备那样的条件,也不代表上层社会的人不喜欢观看斗猛兽比赛。秦钺就知道,中国古代很多朝代的皇室都有观看斗猛兽的爱好,大部分朝代的皇室还建有斗兽坊,王公贵族们经常去斗兽坊观看斗兽比赛。 听了秦钺的话,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嗣虢王李巨问道:“能容纳上万名观众的球场,那占地岂不是至少要一个里坊?” 秦钺道:“所以我才要去郊外建造赛马场。” 李嗣恭道:“寒兵兄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帮忙在长安城东门外给你找个地方?” 秦钺道:“正是,我就是想让大家帮我打听打听,长安城东门外有没有适合建造赛马场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