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来势汹汹》 第001章:孩子 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片刻便传来了隆隆的雷声,一个娇小的身影急匆匆的从校园内跑出来,急的连一把伞都没拿。 夜已经深了,校门口没什么车,她咬咬牙一口气跑了一大段路,才拦到出租车,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整个人差一点儿就冲到出租车的跟前去。所幸出租车司反应快,迅速的停了车。 她莽莽撞撞的上了车,说:“去医院!第三医院!师傅麻烦您快一点!” 司机侧目看了她一眼,大半夜急匆匆去医院,看样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行。”司机应了一声,就一脚踩下油门,车子便飞驰在这雨夜之中。 所幸在这样的雨夜,大晚上没什么车,很快车子就到了医院大门口,她甩了张一百,不等司机师傅找零,就迅速下了车,着急忙慌的进了医院。 夜里的住院部十分安静,vip病房门口三三两两站了几个人,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冲着眼前的几个人摇摇头,说:“去见最后一面吧,尽量满足他的心愿。” “我来了!嘉树怎么样?”程旬旬浑身湿答答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管不顾的挤了进去,白皙的脸上全是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医生。 “根本就是丧门星,结婚才三个月!嘉树的病情就开始恶化!一定是她克了嘉树!”话音未落,一个双目通红的女人一步走到她的跟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说:“你就是个骗子!是你害了我儿子!” 程旬旬想辩解,可医生已经先她一步,阻止了她们的争吵,“有这个时间吵,不如进去多陪陪他,时间不会太久。” 程旬旬想进去,却被江如卉一把推了出去,指着她的鼻子说:“我不准你这个丧门星靠近我儿子半步!”说完,病房的门就在她面前嘭的一声关上,其他人均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呆呆的立在门口,只能通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口往里头看,却始终不能看到周嘉树的脸。 三个月前她和周嘉树结婚,当时她就偷偷的去问过医生,周嘉树还能维持多久,医生给的答案是半年,但她没想到竟然只有三个月,她有点始料未及。她抬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脸,擦掉了脸上的水珠,整个人趴在门上,探头探脑的像个见不得光的人。 “站在门口做什么?” 半晌,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低沉婉转,富有磁性,似乎还透着一丝温和。程旬旬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猛然转头,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她稍稍愣了一下,心中一颤,连忙往一侧退开,低头叫了一声,“五叔。” 他神色如常,轻点了一下头,抬手握住了门把,又侧目看了她一眼,问:“不进?” 她抬眸,眼睛微微发红,摇摇头,又低了下去,满腹委屈。本想着也许他还会问点什么,然而回应她的不过是一声关门声,门打开的瞬间,里头传出了江如卉悲痛欲绝的哭声。这哭声让程旬旬有些心惊,那种揪心的难受慢慢席上心头。 已是深秋的天气,过堂风一吹,程旬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体抖了抖,周家的人一个个的来,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她被关在门外,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楚楚可怜的隔着门缝看人。 在她打了第n个喷嚏之后,眼前的门终于开了,江如卉冷着一张脸,双眼通红,对她说:“嘉树要见你。” 她展露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搓搓手,说:“谢谢,妈。” 许是回光返照,周嘉树此时此刻看起来精神很不错,他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周嘉树对着她笑,片刻又皱了眉,抬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又捏了捏她湿透的衣服,说:“外头雨那么大,怎么不拿把伞?都那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让我怎么放心?” “这不是着急见你么?你看我衣服扣子都扣错了。嘉树,你吓着我了。”她笑嘻嘻的扯了扯身上湿答答的衣服,笑的单纯又无害。 “旬旬,对不起。太短了,我的时间太短了。”他久久的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 程旬旬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舍,她张了张嘴,喉咙一下像是被什么哽住一般,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确实太短了,她没想到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什么都做不了。 他紧紧的捏了捏她的手,片刻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她的手里,说:“我能给的只有这么多了。” 程旬旬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瞠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笑的十分无谓,“好好照顾自己,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嘉树……” “旬旬,你说雨会停吗?你说我能看到日出吗?旬旬,我想回家,想去我和你的婚房。”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紧了紧,缓缓转头看向了窗外,眼中满是不舍。 程旬旬的鼻子微微发酸,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忍了回去。 太阳升起的时候,周嘉树笑了,笑的特别灿烂,他转头看向程旬旬,轻轻的说:“旬旬,再见。” …… 周嘉树在旬旬身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她哭了,哭的特别伤心,自她十四岁到周家,唯独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周嘉树,太久太久没人对她好了。世界那么黑,没了你,我又成了一个人,所有的光都被没收了。 程旬旬哭到最**的时候,晕了过去,她发烧了,湿衣服穿了一整夜,在这样深秋的季节,想不发烧都不行。 大叔来势汹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在医院里躺着,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怒意的江如卉。程旬旬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将一张检验单子甩到了她的脸上,厉声说:“谁的种!” 这三个字,让程旬旬十分茫然,纸张打在她的脸上有点疼,她缓缓抬手,捏住了那几张纸,一张一张的看完,但没看懂。干笑了一声,说:“妈,我不太明白,这……这是什么?” “不明白?自己干的好事儿,你还不明白?好!我问你,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程旬旬抿了唇,眼珠子转了转,心思一动,又回想起江如卉前一句话,瞬间就明白了!难道,她怀孕了? 江如卉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冷哼一声,说:“想起来了?” “我……”她支撑起了身子,神色慌乱,连脑子都乱了!看江如卉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可孩子?哪儿来的? 江如卉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戳着她的额头,说:“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嘉树的!他的身体,如果能让你生孩子,如今就不用躺在棺材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2章:似梦非梦 “你这孩子怀的可巧了,你跟嘉树结婚到现在三个月,这孩子满打满算也快三个月了!程旬旬,看不出来啊!嗯?小小年纪竟然是个荡妇!亏得嘉树还这么护着你!”江如卉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真是有良心,你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是想让他死不瞑目是吗?” 程旬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砰砰跳的飞快。脑海里时不时的闪现一些片段,正是三月前她跟周嘉树结婚那天。 那天,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布置精美的台子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和司仪殷切的期盼里,深情款款的对着周嘉树说:“我愿意。” 鸽子蛋套上她无名指的那一瞬间,百感交集的她落下了幸福而又绝望的眼泪。 她记得,周嘉树对她的笑,干净纯粹而又美好,目光里透着四个字,我喜欢你,是切切实实的那种喜欢。也记得,周嘉树在婚礼进行不到一半被送回了医院,她独子一个人撑起了婚礼,结果太开心,喜宴过半,她就喝醉被人送回了周家。 难道是那一场梦? 对,新婚之夜,她做了一场梦,一场限制级的梦。 梦里面那人压着她,有一种别样的狂热,仿佛迫不及待。 她记得那个吻,许是吻的特别逼真,每个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唇舌纠缠时,她几乎能尝到对方嘴里的酒味,吻的她心旷神怡,只觉一朵朵的桃花在她眼前盛开,美的不像样。她喜欢那个吻,只是时间并不久,却让她心跳加速,似是有羽毛在心上轻轻拂过,痒痒的,撩动人心。 她甚至还记得那人在她耳畔说的话,简短两个字。 他说:“张开。”他的声音很沉,略有些暗哑,似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却又充满了磁性,蛊惑人心。 一夜春梦了无痕,她喝多了,一切似幻似真,真切又不那么真切。 程旬旬记得看过的爱情里表述这种场面时,用过欲仙欲死这个词。在那个梦里,她算是体会到了这个成语的深意,真的是要死要活。 因为感觉太过于真实,所以她至今还记得。 如今再细细回想起来,也许那并不只是一个梦!她依稀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是有点乱,床铺也是乱的…… 她的脸越来越白,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凉的她透彻心扉! 所以,她是在新婚之夜被破处了!还他妈一招中!最好笑的是,她会以为那是个梦!如果用这一番说辞来解释她对这件事的一无所知,大概不会有人信,连她自己都不信。 “老爷子,这事儿您看怎么处理?”江如卉没再看她,只转身看向了正襟危坐的周景仰。 周景仰是极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周家人低调,上上下下从不在报纸上博版面,就算是财经杂志都没有他们周家人的身影。 这是周老爷子明文规定过的,正面报道都不行,就更别说是负面了。当然他也很注意底下子孙的修养,以及男女关系,这种乱七八糟的晦气事儿,想来老爷子这一生都没撞见过一回,这年过半百了,倒是让他长见识了。 这老爷子狠绝起来是六亲不认的!更何况,她程旬旬连六亲都算不上。 病房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周景仰的脸色并不好看,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如鹰的目光扫了程旬旬一眼,说:“这件事谁都不准提不准说,等嘉树的葬礼办完,再一并解决。” “我不准她参加嘉树的葬礼!” 程旬旬瞬间挺直了腰杆,周嘉树的葬礼她必须参加,可是现在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份。 “你是想让人看我们周家的笑话?”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这本来就是个笑话!谁都知道程旬旬就是给嘉树冲喜的……” “你给我住嘴!”周景仰的口气严厉,手杖用力的敲了一下地面,“所以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印证这个笑话?嘉树娶旬旬是因为他喜欢!给我牢记这一点!” 周衍松立刻过来,暗暗的扯了一下江如卉的手,严肃点头,说:“父亲说的对,旬旬来家里的第一天,嘉树就表示过喜欢这丫头,不然当初我们怎么会让这来历不明的丫头进咱们周家的门。如卉是伤心过度,糊涂了。” 江如卉眼泪汪汪的看他一眼,终了还是忍下了脾气,不再吱声。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对上了周景仰森冷的目光,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低了头,有些心慌气短,活像个做亏心事的人。 程旬旬怀孕这件事知道的大概就他们三个,如今,周家上上下下都在准备葬礼的事儿,为了不走漏风声,程旬旬当天就回了周家。她待在自己的房间内没出去,一来是江如卉不想见到她,为了避免江如卉情绪崩溃,老爷子让她先待在自己房间里,等到客人上门再下去。二来,她的感冒还没好,连高烧都没褪。 因为怀孕了,也不能乱吃药,就只在额头上贴了退烧贴,混混沌沌的睡了一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3章:葬礼 程旬旬做了个噩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儿,还梦到被周嘉树当场被捉奸,江如卉查清楚了她的来历,把她打回原形,送回了那个小村子里。她大叫着睁开眼的瞬间,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身上粘糊糊的全是汗。 半天才回过神来,眼前开始出现东西,一张脸映入眼帘,初初见着,她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猛地往边上缩,眼中满是惊恐。 立在床边的男人看到她的样子,冷冷的哼笑了一声,说:“怎么?做亏心事了?把我看成我哥了?” 程旬旬没说话,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像一块黑曜石。 周嘉遇最讨厌她用这种眼神看他,楚楚可怜,却总是迷惑人心。 周嘉遇是周嘉树同母兄弟,两人其实长得并不一样,但又神似,刚刚程旬旬看到他的一瞬间,确实是以为自己看到了周嘉树。人,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她是真的被吓着了,就算现在知道他是周嘉遇,她还是不太敢正眼看他,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是看到了周嘉树。 他拧了眉头,稍稍弯身,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程旬旬又条件反射的躲了躲。他便不耐烦的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说:“你怕什么?” “你……你别在这里待着,被人发现了,说不清。”就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跟任何一个男性生物待在一块。 “嗬。”周嘉遇冷哼,表情却缓和了不少,站直身子,说:“吃药了吗?” 她摇头。 “为什么不吃药?” 她抬了一下眸子,抿了抿唇,“睡一觉就好了,你……你还是快出去吧。”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得走了,是我妈让我来叫你的。” 程旬旬闻声,没多想他的话,迅速的从床上起来,撕掉了额头上的退烧贴,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拉开橱柜,找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出来。她的目光变得坚定,仿佛一下来的精神,立在周嘉遇面前,说:“我知道了,我整理一下,马上就下去。” 周嘉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程旬旬松了一口气,进了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将头发盘了起来,换上衣服就匆忙下了楼。 人都差不多走了,只有清嫂在等她,门口的车子已经准备好。程旬旬上车之前,清嫂给了她一瓶水和一盒药,说:“别忘了吃药,二少爷让准备的。他说让你别给他们添麻烦,葬礼会很忙,不想看到有人倒下。” “噢,我知道了,谢谢清嫂。”程旬旬接了过来,就上了车,她将药盒紧紧的捏在手心里,只喝了水,没有吃药。 周家的地位摆在那里,葬礼已经很低调了,但还是来了不少人,均是闻讯赶来的,自然也有记者暗藏在这些人里,进来祭拜。 程旬旬一直跟在江如卉的身边,偶尔还是会掉眼泪,因为高烧一直不退,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苦闷,一副凄凄惨惨,伤心欲绝的样子,看着还真是有种真爱的感觉。程旬旬得到了不少同情的目光,有些个年长又感性的女人,会拉着她的手说一些宽慰的话。 江如卉听到‘有情有义’这四个字的时候,恨不得上去拆穿一切,可她还是忍住了,为了名声,必须要忍住了! 夜里,需要守夜,灵堂内寥寥几人。程旬旬站在水晶棺边上,看着周嘉树清俊的容颜,默默的流泪,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这大概是她长大之后流泪最多的一次。 “你离我儿子远点!贱人!不要脸的东西!”江如卉压低声音,一把将她从水晶棺边上扯了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嘉树去世前,你对他干了什么!等葬礼结束,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给我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程旬旬被赶出了灵堂,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周围的人对她视若无睹,她出去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眼泪被风给吹干了,她也再哭不出来。 外头下起了细雨,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阴晴不定的,这时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衣黑裤的人摁灭了手里的烟,转身走了回来。经过她面前时,稍停了一下步子,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入了灵堂。 一嫁大叔桃花开 /// 那一眼,看的程旬旬心里毛毛的。 葬礼共三天,前几天一切相安无事,直到出殡那天,出了点意外。 这意外来的突然,让周家的人皆是措手不及。葬礼结束,周家一行人笼着沉闷的气氛纷纷下山,出了墓园门口,一家子的悲伤气氛还未消散,江如卉还哭的不能自己。忽然就有一群记者围拢过来,目标人物是程旬旬。 “周少奶奶听说您怀孕了,对吗?根据消息,您嫁给周大少爷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请问您怀的是谁的孩子?”问这个问题的记者,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讽刺和嘲笑。 程旬旬听的出来,周家的人更听的出来。 “周夫人,您儿媳妇怀孕的事情,您知道吗?据了解,您的儿媳妇并没有做过人工受精的手术,所以您可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江如卉脸都发青了,别说是江如卉了,这时候最暴躁的应该是周景仰,这事儿才几个人知道?怎么会传到记者的耳朵里去!这明显是有人要故意针对周家!毁其名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4章:三天时间 这一行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记者越来越多,将他们重重围住,闪光灯四起。在这种时候,出这样的新闻可真真的丢尽了周家人的颜面。 周家,商业巨头,一直以来自诩名门望族,从未有过这样的丑闻。如今看来,可真是一场笑话。 程旬旬低着头,记者手里的录音笔都快戳到她脸上了,所有人都往她这边挤,所有的矛头都在她的身上,连带周家的人都若有似无的往她这边看。 周景仰昂首挺胸的立在中后侧,沉着脸,手杖重重的戳了一下地面,说:“把这里所有记者的名字和报社记下,等明天让律师一家一家寄律师信过去。现在,让他们闹,让他们拍,拍的越多,我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家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程旬旬身上的烧还未退全,整个人还有些昏晕晕乎乎的,被挤的头更晕了,眼前都开始出黑点儿了。 她的腿稍稍软了一下,一矮身,身后有一只有力的手撑了她一下,再次挺直了她的腰杆,紧接着身后一个人挤了上来,她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手臂被人牢牢的钳住,整个人便被护在了身后,旋即便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口吻颇为严肃,说:“你是哪家报社的?把工作证拿出来!” “你抓着我,站在后面别动。”他扭头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她的余光正好瞥见了江如卉,现下的情况她全看在眼里,那目光冷的,让她后脊发凉,不由缩了缩脖子。 周嘉遇见她没有反应,轻掐了她的手臂,“听见没。” “好。”她低垂着眼帘,抬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安安静静的立在他的身后。 他们被记者围堵了十多分钟,墓园管理人员才召集了保安过来,这才得以脱身。 程旬旬同江如卉和周嘉遇同车,车内死一般的静寂,没有人说话。江如卉沉着脸,侧目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程旬旬,又看了看坐在副座的周嘉遇,脸色越来越差,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胸口微微起伏着,似乎气的不轻。 首发 程旬旬侧头看着窗外,行道树从眼前晃过,余光一瞥,在前面的后视镜里看到了周嘉遇的脸,他似乎正在看她,表情晦暗。 五六辆黑色的奔驰行驶在公路上,肃穆而又庄严,仿佛即将奔赴的是刑场,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周家大宅内,所有人都在大厅内,或站或坐,表情都异常严肃。周景仰坐在正位,腰杆笔直,沉着一张脸,面色铁青。片刻之后,忽的一抬眸,如鹰般的眼神,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这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大多相同,均低垂着眼帘听他发话。 他缓缓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说:“程旬旬怀孕了。” 此话一出,男人都没有半点声音,倒是几个女眷,忍不住出了声,但很快就静了音,再无人说一句话。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要有个人出来给我一个交代。包括,今天记者的事情。” 落下这两句话,老爷子便兀自上了楼。大厅内寂静了几分钟,才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由着江如卉还在场,也没有敢大声说什么,毕竟这女人发起脾气来可不是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5章:乌鸡变凤凰的梦 程旬旬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暗角里,低垂着头,然而这种时候,就算她找个地洞钻进去,也逃不过这些人充满讽刺的目光,如芒在背。 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到一丝不善,从这些目光中而来,她暗暗的抬了一下眸子,却没有寻到那目光的主人。倒是对上了周嘉遇晦暗不明的眼神,目光很冷,她能清晰的发现他眼里的一丝厌恶,很快他就转开了视线。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低下了头,不声不响的站在那儿,对四周围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半晌,周衍松才站了出来,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旬旬你跟我过来。” “好。”程旬旬应声跟了过去。 周衍松领着程旬旬到了偏厅,这偏厅有点像小型会议室,安置了几把单人沙发,平日里他们商量事情多半会在这里。 周衍松立在沙发前,弯身从桌几上拿了包烟,取了一根抽了起来,厅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他吸了几口烟,才转身看向了程旬旬。 “现在没有别人,你老实告诉我,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是你自己在外面胡乱惹下的祸端,还是另有隐情。” 程旬旬沉默。 周衍松等了几分钟,一直没有等来任何回应,皱了眉,眼底结了霜。 “旬旬,一直以来嘉树对你不错,我也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孩子那么看,让你在我面前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只要你跟我实话实说,我可以替你求情,给你留好后路。嘉树生前那么疼你,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只要你承认,对我坦白,之前怎么生活,你之后的人生还是如此,不会有任何变化。”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听着他的话,程旬旬不免在心里笑了一下,她年纪确实不大,但不代表智商就低,‘不会有任何变化’这句话就是空头支票。 程旬旬抬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干净,模样看起来单纯无害,她抿了抿唇,说:“我没有,在学校我只有两个女性朋友,我除了上课,就在寝室待着,不信您可以去查。” “那你来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凭空而来吧!”周衍送的耐心显然不好。 “我不知道,要说异样就是结婚那天晚上,我……”她有些难以启齿,默了一会,才吸了口气,说:“那天晚上也许有人进了我的房间,但当天大家都知道我喝得烂醉,婚宴没结束就被人送回来了。”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因为第二天没有太大的异样,所以我也没说,我以为是自己做梦,爸爸……” “爸爸这个称呼,从今以后就不要再叫了吧,既然你不肯配合,那等这件事查出来之后,你就不要怪我不近人情了。”周衍松彻底变了脸,往前走了一步,冷睨了她一眼,冷声说:“别以为嘉树偷偷把手里的股份给你,你就真的能拿走了,乌鸡变凤凰的梦,做一段就够了。” 谈话不欢而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6章:你在做什么 程旬旬在偏厅待了好一会才出去,等她出去的时候,大厅内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起码那几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叔伯都走了,就余下几个妯娌还在聊天。虽说这些人大多都看不起程旬旬,但她还是礼貌的同她们打了声招呼,才上楼回去休息。 “哎,这人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她平日里看起来那么乖巧听话,嘴巴还甜,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外头来的野丫头能好到哪里去,嘴巴不甜她能有甜头吃?能把嘉树哄的服服帖帖么?这不就是她最拿手的本事么?” 程旬旬还没走远,她们便毫无顾忌的说了起来,还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过她们取笑的是江如卉。程旬旬没有理会这些,她兀自回房间想要好好休息,这两天她都没怎么睡,葬礼结束,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管。 然而,她才刚刚伸手,房门却从内打开,程旬旬抬眸,门内的人吓了一跳,然而下一秒,还不等程旬旬质问,对方就扬起手,先发制人想给她一巴掌。好在她反应快,抬手迅速的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说:“瑜娜,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周瑜娜是周嘉树的妹妹,说是周家的大小姐,其实也不算是真的大小姐,谁不知道这大小姐是当初江如卉日行一善领养回来的孩子,她自己也知道。不过她的大小姐脾气倒是一点没少,在外头对人都是趾高气昂的,在程旬旬面前更是。 “我是来替嘉树哥哥教训你的!” “走吧,你找不到你想要的,你也没有资格来教训我,真要教训也等到三天后,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你再来教训我也不迟。” 她的话音刚落,周瑜娜就甩开了她的手,随即便啪的一声,一巴掌还是落在了她的脸上,程旬旬的脸色很冷,咬牙侧着头,垂着眼帘。 “我怎么就没有资格教训你!嘉树哥哥是我亲哥哥!他现在尸骨未寒,你却搞出这种事儿!亏得他生前把什么好的东西都留给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恶心的野丫头!根本就不配在我们周家待着!”她双手抱胸,微昂着下巴,冷凝着她。 程旬旬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左脸,哼笑了一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出不出来?” “哼,你以为我很想待在你这肮脏的地方?可笑。” 周瑜娜刚一出来,程旬旬就走了过去,两人擦肩时,程旬旬重重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那一瞬间,她的眼里带着怒和狠,然而这种情绪稍纵即逝,再次转头时,她的眼眸依旧平静,转身已经站在房门内,对她笑了笑,不等她说话,迅速的关上了门,上了锁。 程旬旬是真的累了,一沾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这大概也有发烧的功劳,让她睡的更深更沉,就算做了噩梦,也醒不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全是怪力乱神的。醒来的时候,房间内是黑的,一点光都没有,她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分手妻约 /// 伸手开了灯,看到这熟悉的摆设,才知道这不是梦,只是天黑了而已。她看了一下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她做了起来,看到梳妆台上放着吃食,但已经凉了,额头上贴着东西,她抬手摸了摸是退烧贴,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水,还有几颗药。 看样子是有人进来过了。 她做了一会,肚子就叫了起来,饿了,而且很饿。她下床看了看梳妆台上的吃食,不知道放了多久,看着没有半点食欲。 她想了想,就端起了盘子,出了房门下了楼。 这个点,周家大宅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该入梦了,程旬旬只开了餐厅的一盏壁灯,就进了厨房捣鼓找吃的。 她找了半天,最简单最快速的就是泡面了,她刚拆开,一道声音传来,吓的她手里的面都掉在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7章:大家都会对我好 程旬旬回头,见着来人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抿唇浅笑,低垂了眼帘,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五叔。” 她就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面,轻轻吹了一下,就直接丢进了已经煮沸的水里。 周家五爷周衍卿,平日里很少能在周家大宅内见着,据说前几年他跟家里人闹翻自己独立出去,自己创立了公司,还做的有声有色,虽比不上周家,不过在s省也算是百强之内,在周家的压迫下能做到这个地步,有多少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今年他才开始回家,跟家里人的关系缓和。 程旬旬专心致志的盯着锅里的面条,一副心无杂念的样子,这时身边发出了一点声音,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这人竟然已经到了她的身侧,从橱柜里拿出了杯子,倒了杯开水,喝了一口,说:“等人都睡了再出来自己煮面吃,倒是难为你了。” “啊?”她怔了怔,刚退烧,脑子还有点钝,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眼里尽是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笑了一下,说:“噢,不是,我刚睡醒清嫂送进来的吃食都凉了,我想吃点热了,才下来弄的,不是为了避开任何人。” 话音落下,耳边便只余下锅内沸水的声音,身边的人似乎没有走的意思,程旬旬不由的蹙了一下眉,扭过头看向了周衍卿,他的神情异常淡漠,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这是程旬旬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以往都是隔得远远的,或者擦身而过,他不会看她一眼,更不会有任何停留。她甚至怀疑他会不会记得她的名字。 他只着一件黑色的衬衣,领口敞开着,黑色衬得他的肤色更显白皙,他的眉眼极好看,睫毛密而长,垂而顺,看起来特别乖顺的样子,从这个角度看的特别清楚。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他的唇上,许是喝过水的缘故,他的唇上沾染了点点水渍,在灯光下,闪烁着点点的光泽。 这时他忽然舔了一下唇,程旬旬便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立刻转开了视线,说:“这么晚了,五叔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 周衍卿闻声,轻挑唇角,笑的有些讽刺,侧目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双手抱臂,笑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挺淡定。听大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面已经熟了,程旬旬只放了一点盐,就直接捞了出来,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问:“五叔,你要吗?”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他没回答,只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程旬旬就心领神会了。 “谢谢,五叔。”程旬旬满足的笑了笑,直接把面都倒进了碗里。 程旬旬捧着面坐在了餐厅内,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周衍卿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厅内十分安静,只有她吃面的声音,明明是寡淡到不能再寡淡的面,可看她吃的样子,周衍卿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饿了。 周衍卿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发出一声轻响,程旬旬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目光扫了一眼玻璃杯。 “做人要识趣,有自知之明,明白吗?你很聪明,懂得给自己找靠山,但太过于激进,只会适得其反。最后,落个人尽可夫的下场,却依旧让人厌恶。”他的声音很平静,似是长辈给晚辈的忠告。 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冷然,“以后会怎样,完全看你自己怎么做。” 他刚说完,程旬旬也咽下了嘴里的面,筷子不停的搅着碗里的面,撇了撇嘴,用一种特无辜的口吻,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可嘉树的股份是他自愿给我的,他说有了这个,大家都会对我好。五叔,你告诉我,嘉树有没有骗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8章:我相信他 “五叔,你告诉我,嘉树有没有骗我?”程旬旬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仰头看向了周衍卿,与他的目光相触,没有丝毫避闪,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 周衍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暖黄的灯光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透着丝丝寒意。他抿着唇,微微眯缝了眼睛,审视的意味更浓了。 片刻,程旬旬就转开了视线,不再等他的回答,歪了一下头,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嘉树不会骗我的,他从来都不会骗我,我相信他。” “五叔,晚安。”她说着,又拿起了筷子,搅合了一下碗里的面,继续吃了起来,胃口很大。 周衍卿立在原地,低垂了眼帘,单手放在了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仿若在逼迫她一般,打的是心理战。然而,程旬旬却不为所动,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的面。 半晌,他轻挑了眉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食指和中指轻弹了一下杯壁,发出叮的一声,说:“麻烦你收一下。” “好的,五叔。”她抬头礼貌的冲着他笑了笑。 周衍卿斜了一下唇角,眼中带着一丝戏谑,转身,很快就没入了暗处,只看到他的身影上了楼梯,脚步声渐远。 程旬旬抬着头,直到再听不到脚步声,她才慢慢落了笑容,目光落在眼前的玻璃杯上,抬手擦了擦嘴巴,碗里的面在他的注视下,竟不知不觉吃完了。她在餐厅内坐了好久,才站了起来,将那只杯子也跟着一块收拾了。 @ —大叔来势汹汹 程旬旬不知道她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一整天都待在房间内看书,倒是没人来打扰她,早餐和午餐都是清嫂送进来的。清嫂对她不错,平日里也算是对她照顾有加,中午来送餐的时候,在房间内跟她说了一会子话。 也是劝她老实交代,别等他们把‘奸夫’抓出来,到时候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程旬旬的胃口不太好,清嫂弄的菜她都不喜欢,也不想吃,可到底也不能饿肚子,所以还是勉强的扒拉了两口。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缺心眼儿呢,本来好好的,安安分分的,就算是守寡,这周家人也不能亏待了你,你这一辈子还能差到哪儿去。现在倒好,竟然闹出这样的事儿,这怀孕快三个月了,你就一丁点儿的感觉都没有?你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程旬旬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清嫂一眼,说:“清嫂,您还是赶紧出去吧,现如今跟我走的近,讨不到半点好处,没准还惹得一身腥臊。您是个好人,我不想连累您。” 清嫂叹了口气,回头往房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弯身凑到程旬旬的耳边,轻声说:“大爷他们是一门心思抓你的奸情,想把嘉树少爷给你的股份拿回来。这要是坐实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旬旬你斗不过他们的,还是老老实实把股份还给他们吧,这样说不定还有好的结果。” “清嫂,没有的事情,我不会承认,他们也拿不走这股份,就算他们随便找个人来诬陷我也不可能。”程旬旬侧头对着清嫂微微一笑,说:“谢谢您关心我,一切就等明天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9章:让你给我哥陪葬 清嫂低叹了一口气,目光在她肚子上扫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去了。程旬旬夹了一块茄子放进嘴里,忽然就泛起了一阵恶心,片刻嘴里的东西便全数吐了出来,然后胃口全无,再吃不下半点,也不觉得饿。 她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就起身走到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来,继续看书,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惬意。她将书放在膝盖上,身子往后靠,微微眯起眼睛,仰头看向窗外,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湛蓝的天空,干净而又纯粹,美的让她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如这天空一样美好。 她微微勾了一下唇,捏着书本的手稍稍紧了紧,旋即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变得澄澈而又恬静。 这一天,她依旧待在房间内,哪儿也没去,连门都没出,免得碍了他们的眼。她需要养精蓄锐迎接明天,也不愿跟任何人说话,免得稍有不慎出现什么纰漏,让他们抓着漏洞,歪曲事实。 晚上九点多,程旬旬洗完澡,刚上床,放在床头柜上的就震动了起来,她擦拭着头发,立在床边,低眸看了一眼,是一串号码,她没有备注,但看着并不陌生。她知道是谁,不由皱了一下眉,擦头发的手慢了下来,就这么看着不停的震,没有半点接的打算。 对方显然比她想象的要执着,一直震动了很久才停止,然而没一会,它再次震动了起来,同一个号码。 她吸了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将毛巾丢在了一旁,伸手将拿了起来,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将放在耳侧,抿着唇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开口,周遭静寂无声,片刻能够听到对方缓慢的呼吸声。程旬旬转身坐在了床上,目光落在了房门上,脸上的表情莫名有些严肃,仿佛门外站着什么人似得。 半晌,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开口,说:“那个男人是谁?” “周嘉遇,这跟你没有关系,你现在越界了。” 周嘉遇立在房门前,三楼的走廊上没有开灯,他低着头,唇角微挑,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扭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哼笑了一声,说:“没关系?越界?”他低笑一声,口吻变得有些冷,“你说的对,确实没关系,但你好像忘了周嘉树是我亲哥!你觉得我会让我哥受到这样的辱没吗?程旬旬,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让你给我哥陪葬!” 话音未落,程旬旬就听到嘭的一声,房门震了一下,她不由直起了身子,捏着的手紧了紧,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她只是感觉好像门外有人,真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站在外面!她用力的咬了咬唇,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喉咙像是被哽住了,有点出不了声。 “你想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但能感觉到他压制不住的怒气。 程旬旬抿了抿唇,继续说:“要我开门让你进来,掐死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你的目标是谁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周嘉遇一直没有说话。程旬旬心里发紧,她怕周嘉遇冲动起来真的会破门而入,这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招惹了人过来,这周嘉遇可能就脱不了干系了。毕竟有些想要撇清关系的人,最愿意看到的就是冤大头。 然而,程旬旬不想让周嘉遇做这个冤大头。 周嘉遇平日里对她冷冷淡淡的,实则很多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可谓是无微不至,月月的生活费,平日里学校有什么事儿,多半是他出面来处理的。早前考大学的时候,他都帮了不少,程旬旬不是个迟钝的人,有些感情她多少能察觉到一点,但也不太确定。 毕竟他们之间真正交流不多,没事儿从来不打照面,周嘉遇一直同她保持着距离,即便是照顾她,也都是用周嘉树的名头。 她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本不想多说什么,但对象是一直以来对她不错的人,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好坏都会深刻的记在心里。 “周嘉遇,你们都好,你就当我没良心,无论今后如何,你都不要管我。” 说完,她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将埋到了枕头底下,无论它响多久,她都不再接听。只讷讷的坐在床边,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脖子上,水珠湿透了她的睡衣,黏在皮肤上有些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锁忽然响了一下,程旬旬心里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正好周嘉遇推门而入,动作极快,房门被迅速掩上。 程旬旬脸色一白,皱起了眉头,口气不佳,说:“你做什么!马上出去!”她快步的过去,想要拉开门把他推出去。 然而,手才刚刚碰上房门的把手,手腕被他一把扣住,用力一扯整个人就被他拉到了胸前。程旬旬奋力挣扎,眼中是慌乱的,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冷声说:“你想当冤大头吗!你现在是你妈唯一的儿子,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 周嘉遇的目光极冷,周身散发着戾气,她的话音刚落,他倏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一下摁在了墙上,“那你的目标是谁!程旬旬!你还想巴结谁!我的地位还满足不了你?” 他的手指收紧,指间能够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 程旬旬只觉整个脑袋充血了一样,涨得难受,脖子也疼。她皱眉,看着近在眼前清俊冰冷的脸孔,一句话都没说,只闭上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点也不反抗。 周嘉遇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有一腔的怒火无处可法。当程旬旬感觉眼前发黑的时候,脖子上的手徒然一松,她刚吸了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嘴唇就被人堵住。她几乎来不及反抗,他的唇舌已经探入她的口中。 程旬旬骤然睁大了眼睛,正欲反抗,房间的门再次被人猛地推开。江如卉气呼呼的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差一点儿气的晕过去,一把将周嘉遇给扯开,二话不说扬手就要打人。 程旬旬条件反射就抬手给挡下了,她用力的擦了一下嘴巴,说:“请出去,免得事情闹大!” “你这个丧门星,害完一个又一个!害死了嘉树,现在还想连累嘉遇,真是个贱人!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咽不下这口气!”她到底也怕,声音压的很低。 江如卉再度扬手,这一次被周嘉遇一把拉住,往后一扯。侧目狠瞪了立在门口的周瑜娜一眼,她一下收敛了眼中的戏谑,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这人一定是她叫来的。 ☆ 江如卉看着周嘉遇,简直是痛心疾首,“你是疯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是哪根筋搭错了!跑上来疯!二十八岁的人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心里没准吗!” 周嘉遇拧了眉,暗看了程旬旬一眼,说:“哥不是把股份给她了吗?那我认了,这股份不还是我们的!” 江如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你想毁了你自己是吧!给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去!明天你要是敢乱说半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让老爷子把你们赶出去!” 说着,她就把周嘉遇用力的推了出去。 行至房门口,江如卉转头,瞪了程旬旬一眼,说:“你行!” 程旬旬没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她的心里有些发悚,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咬了咬牙,始终无法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靠着房门站了很久,不知想到什么,忽的转身拉开了房门,出去的瞬间,看到楼梯口站着的人,一下停住了脚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晚安 程旬旬倒吸一口气,立在那边的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斜倚在墙上,侧头看着她,说:“找我?” 她顿了顿没有说话,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松开,一只手死死抠住门框,所幸她之前把指甲给剪掉了,否则的话现在恐怕指甲都断裂了。 她张嘴,却始终没有蹦出半个字。他隐在暗处,程旬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很多事情她不能确定,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她是在豪赌,而她的赌注就是她自己的未来。 “我……” 他忽然站直了身子,踏上最后一阶台阶,转身与她面对而立,说:“周嘉树没有骗你。” 话音落下,周遭安静的落针可闻,她的双手垂落在身侧,他的眼睛没在夜色之中,她看不清也看不透。她不由的往前走了一步,他又开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犹如那一夜在她耳畔的短短二字。 不过这一次是,“晚安。” …… 这一晚,程旬旬整晚都没有睡着,即便有他这句话,她依旧无法安眠,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灯发呆。天边泛起鱼肚子的时候,程旬旬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小眯了一会。清嫂敲门进来时,她整个人盘在沙发上,卷缩成一团,眉头深锁,一张脸埋在膝盖里,也看不到表情。 “旬旬,下去吃早餐,老爷吩咐的。”清嫂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怜悯,仿佛这一顿早餐会成为她在周家最后的一顿饭,充满了同情。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没有半点困倦之意,目光清明,似乎根本就没有睡。她抬了一下手,搭在了沙发背上。 “清嫂,拉我一把,卡住了。”眼见着清嫂要走,程旬旬立刻挥了挥手,窘迫的求救。 清嫂看着她的样子,噗嗤一笑,摇摇头说:“你这孩子。”说着就将她拉了起来。 程旬旬松了口气,双腿都麻了,卷缩的太久,身子骨都疼了。她坐了一会,才匆匆进了卫生间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将头发扎了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跟着清嫂下了楼。 很难得在早餐时间,一大家子齐聚一堂,谁都没动筷子,似乎就等她了。程旬旬快步走过去,她的位置在江如卉的身侧,右手边是周瑜娜,几刚好把她跟周嘉遇隔开了。 周景仰看了她一眼,就拿起了筷子,说:“动筷吧。” 这顿早餐,吃的沉闷,每个人的心思各异。程旬旬整日都呆在房里,也不上网,不知道这三天,外面的情况如何。不过,看周景仰的脸色,应该不会太糟糕。 饭后,一行人便去了大厅,唯独周景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搭在手杖上,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都没人打算开口?” “这应该算是大哥的家室吧,程旬旬可是他的儿媳妇,究竟怎么回事应该问问他吧。而且是程旬旬怀孕了,人也在这儿,直接问她不就好了。爸,你是老糊涂了吧,还这么大费周章的要把我们叫回来。”讲话的是周景仰的三子周衍坤,生性放浪不羁,一天到晚也不干正经事儿,也没什么脑子。 “多明显的事儿啊,小姑娘守不了活寡,上外头找小伙子了呗,还有什么可查的,浪费时间。” 周景仰哼一声,笑说:“是啊,你可真忙!” 周衍坤耸了下肩膀,就闭嘴不说话了。 立在周衍坤左手边的是二爷周衍柯,抬手拍了一下周衍坤的肩膀,说:“老三说的也没错,这事儿也确实算是大哥的家事,我们这些人也不好插手,万一冤枉了,大哥可是要怨恨上我们了。” = ][] 周景仰脸色微沉,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抬手虚指了她一下,“你出来说。” 程旬旬将之前跟周衍松说的话,又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结婚那天有人进了你的房间,是吗?自家人?”周景仰反问了一句。 程旬旬抿了抿唇,轻点了一下头。 这时,江如卉倏地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你还想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的奸夫我们都抓到了!事到如今你还想骗人?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周景仰听到这话,没有丝毫动容,只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眼神讳莫如深。 “老爷子,我们已经查到了,她在校外偷交了个男朋友,一直有发生关系。就算跟嘉树结婚了,两人也一直没分,这等于婚内出轨!要不是她不小心怀孕了,咱们可能还发现不了呢!”江如卉说的斩钉截铁,睥睨了她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程旬旬抬起眼帘,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舔了一下唇角,说:“您有证据吗?”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如今骗走了我们嘉树手里的股份,现在又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污蔑给谁?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我们周家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嘉树对你也可谓是掏心掏肺!你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江如卉眼眶泛红,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要不是当年程瞎子说你的命数跟嘉树的合,能给他转变命运!你真当以为自己能进得了这个家门!现在倒好,你不但不怀着感恩的心,对嘉树一心一意的好,竟然在外面找男朋友,现在还妄图用肚子里的野种来找靠山,以为这样就可以安枕无忧继续做周家的人了?” “旬旬,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究竟哪里对你不好,你要做这样的事儿!” 程旬旬挺着背脊,用余光扫了周景仰一眼,发现老爷子脸上半点反应都没有,心下不免咯噔了一下。吞了口口水,说:“我没有,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说我污蔑,可到现在我究竟污蔑谁了?” 江如卉冷笑,仿佛痛心疾首,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看向了老爷子,说:“老爷子,话我就说到这里,当初这人您是交给我的,只怪我没能力去转变一个人的人心。嘉树生前糊涂把手里的股份给了程旬旬,但她婚内出轨,这东西她就没有资格接受!” “您放心,我和衍松会通过律师将股份一分不少的拿回来,周家的家业怎么也不能流到外人的手里。” 江如卉的话音刚落,周衍松就走了出来,看了程旬旬一眼,唇角一挑,目光如霜,旋即看向了老爷子,说:“凡事都要有人证物证,物证,旬旬那么聪明一定不会留下半点破绽,但人证她就没办法了。我们周家一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他上前一步,将免提放在了茶几上。 做了个请的手势,“爸,您可以亲自问,如果您要当面见,也可以把人叫过来。” 周景仰沉吟着没有说话,交叠搭在手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抬起眼帘,目光在自己这几个儿子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深深的看了周衍松一眼,垂眸看了看茶几上通话中的,唇边的笑带着一丝讥讽。 “旬旬,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声音对程旬旬来说很陌生。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旬旬,虽然我没周家那么有钱,但我还是能养的起你。不如……” 程旬旬不愿再同他对话,双手握拳,斩钉截铁的对周景仰说:“爷爷,如果可以请把这个人请来周家,我想当面对质!” “旬旬,你若是让我的孩子姓周,那你不如趁着他还没出生,把他打了吧,我见不得我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程旬旬终是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这人可真是个演技派,听那口气说的跟真的似得,她咬了咬牙,忍下了心里的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一点,说:“唯一的办法,生下孩子验dna,证明我跟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爸妈,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就应该把嘉树的股份无条件还给你们。可是这是嘉树给我的,我答应过他一定要留着,我们都是一家人,在我名下是一样的。你们想拿股份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能接受你们用这样的方式来诬陷我!” 她的话音刚落,周遭就响起了轻蔑的笑,笑声很轻,但极其刺耳,还夹杂着细碎的私语。 “那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最好能证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嘉树的!”江如卉此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脸色铁青,冷哼一声,说:“你要是不能证明,就别用诬陷两个字,你背叛嘉树,这是事实!不是我们要拿,是你根本就不该得!你是什么身份,拿周家的股份安的又是什么心?啊!” 老爷子终于动了动,冲着周衍松摆了摆手,示意他把收起来。片刻,才开口,说:“记者那边是怎么回事,查到了吗?” “我去第三医院查过,给程旬旬检查身体的医生说什么都不知道,有可能是给蹲点的记者听去了。要么就是被有心人知道,刻意透露出去了,具体的也没查到什么。这事儿我猜有没有可能是商场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想利用这种丑闻打击来我们周家的势头?”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周家在栾城,甚至于s省内,可算是商业巨头,无人能压,也没有企业能超过,周家近几年垄断了好几个行业,断了好些企业的财路,结仇的自然不少,想损他们的人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件事太巧了,巧的仿佛家里有内贼。 “周爷爷……”程旬旬还想说两句。 然而,周景仰却抬手制止了她,说:“旬旬,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 此话一出,程旬旬一下就怔住,然而在场诧异的人不止她一个。 “我……我真没有……” 周景仰站了起来,冷然一笑,说:“无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们周家都容不得你这样的人,不忠不义,到最后非但不认错,还妄图狡辩。做错事就要认,旬旬,你让我很失望。” “你肚子里的种不能留,我会安排人给你打胎,出于道义,我会给你一笔钱。识趣一点,嘉树给的股份,你自己拿出来。从今往后,你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跟我们周家没有半点关系。这件事,到此为止。” 程旬旬摇头,原本她以为周景仰是是非分明,可她终究是想错了,他姓周,就算他知道内幕,他要包庇的也是周家的人!他向来注重名誉,他怎么可能让周家蒙上这种丑闻。她双手紧攥成拳,脸色煞白,眉心微微蹙了蹙。 四面八方的嘲讽声钻入她的耳朵,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景仰。 周景仰不动声色的说:“那么,你是准备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走?” 程旬旬摇头,眼里含着点点泪光,依旧坚定,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 周景仰并不打算让她说下去,冷了脸,一挥手,说:“让人安排出去。” 此时此刻的程旬旬正当是百口莫辩,如何辩?他们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了,就算事实并非如此,又如何?他们已经给了她罪名,她就是说破了嘴,都没用。所以,她就要被这样丢出去? 此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进来的是周景仰身边的助理,动作可真快,程旬旬看着来人,不由的皱起了眉。所有人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乎都在等着看她当场撒泼的样子,没有人同情她,更没有人会出来帮她说一句话。大家不过是想看一场好戏,她闹的越起劲,看客便越兴奋。 至此,她就是个水性杨花,不甘寂寞的荡妇,还是想攀富贵,变凤凰的乌鸡!一切像是拍下惊堂木,落实了罪名,等候处决。 江如卉双手抱臂,转身与她面对而立,眼中带笑,低声说:“活该。” 周嘉遇站在程旬旬的后侧,双手紧握成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转开了视线。到底是没有往前走一步,一步都没有。 分手妻约 /// 程旬旬咬牙,正欲开口时,忽的有人走到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缓缓抬头,正好对上周衍卿的目光。他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于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幽幽的说:“我的。” “什么!”几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皆是满目震惊,反倒是老爷子显得沉稳很多,只是眼里多了一丝厉色。 “老五,你在说什么!”周衍松用力的扯了一下周衍卿的手臂,脸色极为难看,这他妈不是明摆着跟他对着干,拆他的台么! “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楚,那气场,竟让不断嚼舌根的妯娌们不由的停了话头。 这一次,程旬旬倒是看清了他的目光,那眼里明明带着讥讽,却依旧伸出了援手。 这一刻,她心悸,却无从选择,即是万丈深渊,当下也不得不跳。 然,她明白她必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周衍卿合适,再合适不过,所以她跳的心甘情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她是第一次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她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整个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她一直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睛。 一时之间,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皆被这个消息给怔住了,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法想象,这周衍卿竟然会跟程旬旬有一腿,简直劲爆。 周衍坤噗嗤一笑,说:“想不到啊老五,我这人算是没谱了吧,你比我还没谱,这程旬旬长得是水灵,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侄子定下的女人,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上啊。老五,你牛,你真牛!三哥我佩服你。” 周衍松夫妇此刻脸色铁青,周衍卿这么斩钉截铁的一句话,生生是打了他们的脸,这不间接的说明了他们刚刚一唱一和的是在演戏么!这谎言,还没过夜就被人给拆穿了,可真是丢尽了脸面。 周衍松的脸色阴沉,瞪视了周衍卿一眼,又看了看江如卉,多年的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她一个踉跄,抬手摁住了自己的额头,像是被气的站不稳,手都在发抖,说:“好啊好啊,真是看不出来,你这私生活可真是够乱的,外面搭上个人就算了。这周衍卿是你什么人!你进门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嘉树的童养媳!你竟然!你!” 江如卉气的说不上话来,咬牙瞪圆了眼睛,两步上前,扬手就想打人,却被周衍卿扣住了手腕,手掌堪堪在她的脸颊上停下,程旬旬几乎能够感觉到掌风。 “老五你疯了,你竟然维护她!她私生活这么乱,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就那么确定孩子是你的?”江如卉拧了眉头,眼底闪现了一丝对周衍卿此举的不满。 好歹他们才是一家人,若这孩子真是他周衍卿的,他们现在做的难道不是帮他撇清吗?他现在的行为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拿程旬旬手里的股份?江如卉抿唇,表情有些不善。 他微扬了一下唇角,稍稍一用力,将她从程旬旬的身侧拉开,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他转身挡在了程旬旬的身前,余光瞥了一眼周衍松,又看了看四爷周衍臻,从头至尾他还未曾说过一句话。 “那天她是第一次。”他说的面不改色,侧目看了江如卉一眼,笑说:“大嫂应该不会再愚蠢的问我为什么确定她是第一次吧?” 程旬旬不由低下了头,脸颊布上了一层红晕,这种事情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终归是很羞耻的事情。 她的脸皮不薄,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别扭,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江如卉皱了皱眉,因为刚刚的事情,多少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这事儿该心虚的应该是他们吧!她心虚什么! “老五,你知道程旬旬是你什么人么!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要脸么!啊!”江如卉冷笑了一声,说:“你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真是想不到这‘奸夫’还是自己家里的人,还是长辈!” 周衍卿的姿态依旧坦荡的很,点点头,说:“刚刚大嫂还斩钉截铁的找了个奸夫出来,也让我挺长见识的。” “你!”江如卉一时气结,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周衍卿,便将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程旬旬身上。 趁着周衍卿不注意,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你行,你可真行!原来你这主意是打在这儿了!” “大嫂,你动她没什么问题,可动了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我可是要跟你急的。”他瞥了她们一眼,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容轻蔑,那语气叫人听着心里怪不舒服的,包括程旬旬在内。他并不认真,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那种轻蔑和讥讽,听着好像是对江如卉,可仔细一听,似乎还对着她。 程旬旬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的侧脸,挂着轻笑,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好像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江如卉真是要气的吐血了,这现在到底是谁有理,厉声说:“这孩子的存在,就是丢我们周家的脸面!这孩子不可能留下来!程旬旬这种人也不可能留在我们周家!” 周衍卿唇角一挑,稍稍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拉住了程旬旬的手腕,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到了身后,将其护了起来,说:“既然是我的孩子,那就我说了算。” 大叔来势汹汹: 江如卉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抿着唇,半晌才讥讽的笑了笑,大概是想到了他打的深没注意,冷嘲道:“老五,你别以为你认下了,她手里的股份就归你所有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她婚内出轨,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她把股份吐出来。嘉树是我的儿子,这股份也该是归你大哥的。怎么着,你现在这架势是打算争啊?” “还是说,你是真看上这丫头了?我想不能吧。” 周衍卿笑笑,说:“这究竟是谁比较看重股份?我不过就敢作敢当承认个事实而已。大嫂你想到哪儿去了,你现在这样子可真有点狗急跳墙啊。” 立在一旁一直沉着脸的周衍松,终是开了口,说:“老五,我看这件事你还得问问爸的意思吧。先不说股份的事儿,就你这种行为,有没有考虑过周家的颜面?有没有考虑过嘉树是你的谁!我还是不是你大哥!” “老五啊老五,你这样可不道德啊,你三哥我再混,这关系可是拎得清清楚楚,也讲究个道义啊情谊啊什么的,都说了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还是咱自己的侄子。人家才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哦,而且你下嘴的时候,嘉树还在呢吧……”在场的人里头,最兴奋的莫过于三爷周衍坤了,这人最大的兴趣就是女人,最爱的就是男女关系。现下这种关系,听着就刺激,周衍卿又这么说,更是觉得有趣,不由啧啧了两声,开始口无遮拦,上来凑热闹。 “你给我闭嘴!”周景仰的疾言厉色,吓得周衍坤一下子就怂了。 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事儿是老五犯的,冲着我吼什么,我又没碰自己的侄媳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4章:家法 周景仰此刻已经给气的脸色发青,好在身子骨硬朗,要不然今天就得倒在这儿了。周景仰一发话,自是没人再敢多言。默了片刻,他的目光在几个儿子脸上扫了一圈之后,捏在手里的拐杖重重的蹬了一下地面,说:“你们几个都跟我去书房!” “这里谁再给我乱嚼舌根,传到我耳朵里,后果自负!”说完,他就兀自走开了,随即助手便紧随其后,跟着他一道上了楼。 周衍坤心里头可不高兴,老爷子一走开,就开始嘟囔,侧头跟二爷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干嘛非拉着我们一块说?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有什么意思!老五都已经承认了,就拎着他两上去不就好了……” 二爷调笑,断了他的话头,笑说:“这话你一会跟老爷子提议一下,看他扒不扒了你的皮,老爷子现下不管你,你倒是上杆子让老爷子恼,难不成还真皮痒?少玩一天,掉不了你块肉,上去吧,估摸着有好戏看,看看也无妨。” 二爷笑着用余光瞧了周衍卿一眼,越过周衍坤,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似笑非笑的说:“你也真是的,大哥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还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在外头浪荡了这么几年,这性子还没磨平呢?你这么做,不但是打了大哥的脸,老爷子脸上都挂不住。你啊你……”他没再说下去,眼底带着一丝笑,俨然是有点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架势。 周衍卿笑了笑,这会也松开了握着程旬旬手腕的手,礼貌的搭了一下周衍柯的背脊,说:“二哥好好看着,这事儿里头还有事儿。” 周衍柯眉梢一挑,没再说什么,只虚指了他一下,就收回了手,同老三老四一块走开了。 周衍卿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扬了扬下巴,说:“先上去。” 程旬旬只暗暗看了看他,一句话也没多说就上去了,周衍卿转过了身子,走到周衍松的身侧,抬手搭上了他肩膀,笑说:“大哥,这件事咱们得站在一条线上。” 周衍松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一句话没说就叫了江如卉上楼了,态度不是特别友好,周衍卿依旧保持着搭肩膀的姿势,面上的笑容浅浅。片刻,才收回手插进了裤兜内,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稍稍侧头正好捕捉到了周嘉遇的目光,虽然他避开的很快,但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唇角,也跟着上去了,他是最后一个进书房的门,程旬旬就站在门边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一进来,她就侧头,两人目光相撞。周衍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很快就转开了视线,走了过去。 周景仰的书房很大,老爷子颇有点老派学究的架势,因此对书房的摆设和装修都很讲究,还摆风水阵。周景仰背着他们,在宽大的书桌前负手而立,掌心里拿着两颗棕红色的揉手核桃缓慢的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响动,气氛有点肃穆。 周衍卿径直走到了四爷周衍臻的跟前站住,目光淡漠带笑落在他的身上,说:“其实这件事说复杂挺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他的话未完,就被老爷子发出来的声音给打断了,他将揉手核桃扣在了桌面上,很显然是有话要说。周衍卿眉梢一挑,侧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背影,笑说:“看来,这件事爸您是知道了,您不会又要包庇吧?” 周景仰没说话,只是往书柜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的目标很明显,是放在架子上的马皮鞭。 他转身往书房的中间虚指了一下,说:“你过来。”语气倒是很平稳,但那拿着鞭子的模样,显然是要动家法了。 那鞭子的滋味,在场的人哪个没尝过。周衍坤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皮一阵阵的发疼。 此时,周衍卿的神色终于变了变,回头再次对上周衍臻的目光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挑衅的笑。他微微抿了抿唇,转身走了过去,立在中间。 老爷子说:“你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爸,您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这样定罪了?” ~# 老爷子没有说话,只冷着一张脸,目光冷冽的看着他,似是在等什么。周衍卿咬牙,但还是动手自行脱掉了身上的外套,丢在了一旁,然后是衬衣,扣子一颗一颗的扭开,脸上的笑容满含了讽刺。 黑色的衬衣就被他随意的丢在了一旁,眼神漠然,转过了身。下一刻,便听得啪的一声,程旬旬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身子,一抬眸正好就看到了鞭子落在他的身上,听着声音就知道下手特狠,背上皮开肉绽,留下了一道血印子。她不由眯了一下眼睛,不再多看一眼,明明鞭子也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却觉得疼,真的疼。她以前听周嘉树说过老爷子这家法,但从来没有这样亲眼看过。 比想象中还要狠,难怪老爷子这几个儿子都对他服服贴贴的,一个个的在他面前都规矩的很。 周景仰一共扬了十鞭,这十鞭子下来,周衍卿一声不吭,咬牙就这么了忍下来。然而,这一顿家法,并没让老爷子的脸色有所缓和。 将鞭子往地上一掷,说:“你这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你做这种混账的事儿,我不点破,任由你大哥的法子处理,你倒好还要跳出来说!你是嫌我这老脸丢的不够,还是想活活气死我!” 周衍卿动了动身子,暗蹙了一下眉,弯身捡起了地上的衬衣,直接就穿上了,皮料擦到伤口,火辣辣的疼,像是把皮都擦起来似得。他抿着唇,慢慢的扣扣子,冷笑说:“您当初不是教育过我们要敢作敢当,勇于承担责任么?难不成,您是觉得我做的不对?我原本以该表扬我,仔细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挺无辜的。” 他哼笑一声,侧头看向周衍臻,说:“如果我不来喝这喜酒,或者说我永远不回周家,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对吧四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5章:做了就承认,有了就承担 “对吧,四哥。”周衍卿挑眉,额头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脸色微白,背上的伤口应该是疼的厉害。他又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外套,随意的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一会儿工夫这衣服又穿的整整齐齐,仿佛刚刚那一顿鞭子根本就不存在。 周衍臻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老五,我可是这里最希望你回来的人,你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衍卿抿唇,默了一会,忽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再看他,再度将目光落在周景仰的身上,对上他满是怒意的眼睛,笑说:“您也相信我会干这种事儿?” “老五,你这话说的可真是矛盾,刚刚在楼下是谁站出来承认这孩子是他的!现在又说这话,有意思么!你周五爷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江如卉冷笑,对于他刚刚在楼下的态度算是耿耿于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大嫂,在周家有一定的地位,当着那么多人落她的面子,简直不能忍!这日后说话还有人听? 这时,周景仰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单手捂住了胸口,估计是真的被气到了。江如卉眼尖,一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搀住了老爷子的手,替他顺气。老大周衍松一家子是跟老爷子同住的,平日里她对二老可谓是照顾有加,周景仰的妻子窦兰英就很喜欢这个媳妇,家里头的事儿都交由她来做主。 所幸,她也把家里头打理的仅仅有条,老爷子对她也不错。 “老爷子别气,为这事儿也犯不着,我看一定是程旬旬那丫头故意给老五下套了。老五也是糊涂,就这么站出来,即便都是自家人,人多嘴多,特别是老二媳妇嘴碎,这咱也管不住。传来传去的……哎,老五你也真是的,有担当是好事儿,可你得看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不是。”江如卉一番话,听着像是宽慰,实则就是火上浇油。 周景仰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周衍卿的鼻子,说:“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当时我喝的酒没有问题,酒醉三分醒,即便是喝醉了,她光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碰她一根汗毛,但如果是酒里面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那我就不能保证了,恐怕这事儿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法子保证吧。更何况这女人不反抗也不叫,想有个人来拦着都不可能。”这话说的讽刺,程旬旬听了心里像是戳了根东西,难受又觉得瘆的慌。 “不过既然有人想让周家难看,行啊,我成全他就是了。是我酿成的大错,那程旬旬就交给我了,我来承担。”他的目光往四下扫了一圈,说:“我想你们应该都不太想在看到程旬旬,包括我。那我就带她出去住,免得碍你们的眼,让你们心里膈应。等过阵子,大家适应了再回来也可以。” 他就这么决定了,模样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江如卉多少有点沉不住气,“人你要带走没问题,先让她把股份还回来!我们周家的股份怎么能落在外人的手里!更何况还是个野丫头!” “外人?”周衍卿嗤笑一声,“大嫂,您可别弄错了,她若是跟了我,照样是周家的人,不算外人。” 周衍卿态度太过于认真,似乎是要定了程旬旬。现在别说是周景仰要气吐血,连江如卉都要气吐血了,“周衍卿你没病吧!不管是名义上还是法律上,程旬旬还是你侄媳妇!嘉树尸骨未寒,你做这种事,道德么!”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也许是气到了一定程度,老爷子反倒是沉住了气,双手交叠紧紧的握住了拐杖,眼底结了一层霜。 “男人就要有担当,这不都是父亲您教的吗?我照做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他笑着,忽然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忘了,您是想要保住周家的名誉,可您认为隐瞒或者暗中打掉孩子将人丢出去,就能保住名声了?程旬旬是个活人,有嘴巴有脑子,您能保证她在外头不会乱说?不会报复?真要保住名誉,我建议您把她杀了得了,毕竟只有死人不会乱说话。” “你!”这回还真给周老爷子气着了,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倒下,亏得江如卉站在边上,将他稳稳当当的扶住。 这种时候,身为老大的周衍松自然是要站出来说话,“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程旬旬跟嘉树结婚的时候来了多少人,谁不知道程旬旬是嘉树的老婆!你现在把人带走,是让大家一起来看周家的笑话,是吗!” “笑话?试问这个笑话究竟是谁制造的?大哥,这事儿怨不得我,我顶多是男子汉顶天立地,做了就承认,有了就承担,犯错就挨打,仅此而已。”周衍卿双手插在裤兜内,微微扬了下巴,笑的极其坦然。 周衍松一把揪住了他衣服领子,瞪圆了眼睛,也是满肚子的气,他们这几个兄弟,皆是貌合心不合,如今老爷子年过古稀,争权夺利的事儿自然就多了。当初周嘉树手里的股份,可是江如卉日日在老夫人面前为了周嘉树的事儿哭哭啼啼的博同情,老夫人在老爷子耳边吹了吹风。 就划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到了周嘉树名下,正好他手里就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么算起来周衍松是占了点小优势的,他有两个儿子,就算没了一个,但股份还是他了,谁能想到打好的算盘,竟然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 这周嘉树竟然会背着他们两夫妻把股份转给了程旬旬!这么一来事情就棘手了,原本就怕老爷子把股份收回,现在倒好,杀出个周衍卿。 之前他回来,两人原本还想着合作项目,谈都谈好了。他也是想着给自己找个帮手,周衍卿的能力强,能助他,有些事情一个人做起来有难度,需要与人联手,而这个人一定要能够为他所用,由他控制。 老二老四都不是省油灯,老三一直都很听老二的话,老六手里没东西,拉拢了也没用,老四这人阴的很,他把握不住。各方面来说,周衍卿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好了!一切免谈!他可不想养虎为患! 周衍松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这是要给人做嫁衣了!还没利用上,就给反咬了一口! “人是你睡的,孩子是你的!还怨不得你了?这事儿就两个方法,要么就按照我的方式处理,你要是执意要承担要负责,也行。你跟周家脱离关系,把属于周家的统统都还回来!你要怎么承担,就怎么承担,想怎么负责就怎么负责!但你要留在周家,还要把自己的侄媳妇放在身边,让她生你的孩子,免谈!我们周家丢不起这个人!”说着,周衍松就用力的将他一把推开,倒是忍住了拳头,没落在他的脸上。 “你自己选吧!”周衍松整了整衣服,面色铁青,退后几步就站在了周景仰的身边,像是代表了老爷子的立场,说的这番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6章:未婚 周衍卿低笑,淡然的看了周衍松一眼。还未开口,一直站在门边没有说话的程旬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看样子是有话要说。这会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了,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 此刻,她的脸色惨白,加之浑身上下都是黑色,脸色就更显苍白了。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抿了抿唇,微微抬头,眼中没有半分惧色,目光扫过周衍松,江如卉,最后落在周景仰的身上。 她说:“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种话,但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说,嘉树教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被人欺负了都不吭一声的受着,总要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毕竟人生是自己的,被别人控制了主权,那就不叫自己的人生,那是别人的人生。” “你现在还有脸在这儿提嘉树!我想他要是在场,估计就被你活活气死了!”江如卉怒极攻心,这会又想起周嘉树,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呜咽了一声,就怎么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我们嘉树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从小身子就没好过,这一辈子身边也就一个女人,临了还给他戴绿帽子,不但是被骗了感情,连钱都被骗走了!竟然把什么都给了她……” 话到此处也够了,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老爷子,就没再说话,只小声的嘤嘤哭泣,听起来是真的伤心欲绝。 “我没有,对待嘉树我从来都是认认真真,问心无愧。”程旬旬吞了口口水,‘问心无愧’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她不免心里颤了颤,其实她问心有愧。只是说谎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家常便饭,十句话有一句是真的那便谢天谢地。 她对着任何人说谎都没问题,在她的世界里,谎言可以保护自己,或者让自己过的更好,所以她也习惯了,习惯了看人脸色,也习惯了说谎讨好。唯独在周嘉树的事情上,她不愿意说谎,可不得不说谎。嘉树不会原谅她,而她也不求原谅。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周爷爷,嘉树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即便我知道他身染重病,不可能陪我很久,我也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给他守寡的准备。婚礼举行之前,我们说好了一块出去领结婚证。” “然而,我们只是在民政局内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办。到现在我的户口本上还是未婚,他说他不想耽误我,他说我的人生还很长,爷爷教过的,要与人为善,做人要正直,他不自私,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谁都知道冲喜根本没什么作用,只是大家都舍不得他,想为他做事儿。他说让我别怨爷爷,爷爷是很好的人,他不在了爷爷一定会保护我周全,他说他不会让我跟一个死人绑在一块。”程旬旬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只是觉得喉咙难受,像是被人塞了一块海绵在里面,发声有点困难。 “可我还是对不起他了,如果那天我不喝得烂醉,我能有一丝的清醒,我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嘉树的事,然而……”她的话到这里就止住了,也足够了。这一番话,不但是说给周衍松和江如卉听,还有周景仰和周衍卿。 “什么!”周衍松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他们一直没有太过于在意,本身就是冲喜而已,这种小细节没多少人会在意,那会他们一直在筹备婚礼的事情,要不然就是忙碌的工作,忙着夺权争位,谁都不会在意这个。 就是在意,也只在意仪式而已。当时的仪式办的很喜庆,白天中式晚上西式,也算是办的隆重。补个中式也是老思想,觉得红彤彤的喜气,冲喜就该如此,大伙也很开心,很有面。 登记完之后,江如卉还问过周嘉树,她记得自己是看到结婚证的,当时还是周嘉树自己在看,见着她进来就把结婚证塞进了枕头内。就一眼,但她看的出来是结婚证! 说实在的,周嘉树对这小丫头是真的好,也是真的打从心里喜欢她的,想起当时周嘉树塞结婚证那喜滋滋的样子,再看现在的程旬旬,江如卉心里就像是隔着一块石头,难受的不行,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皮。 越想江如卉心里的怒气就越旺盛,终于达到了一个极点,嘭一声爆炸了,顿时拍案而起,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再说一遍!你有脸再说一遍!你以为我没见过你们的结婚证吗!啊!你在这儿骗谁!或者说,你说这话,你想暗示什么!亏得嘉树对你这么好!你有没有良心!” ~%%@ 江如卉的眼泪止都止不住,真是气的牙痒痒,又生气又难过!这不就在间接告诉他们,这股份送了就是送了,别指着再要回去,什么婚外情,什么婚内出轨,根本没有的事儿。现在即便是走法律途径,她程旬旬不愿意还回来,这股份他们谁都别想着拿到。 若是程旬旬一个人还有法子,现在周衍卿护着她,自然也是要护着她手里的股份了,这下子还真复杂了。 “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再去翻翻嘉树的遗物,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真的结婚证。要说那天在民政局里头,我们其实也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拍照。”程旬旬说的淡然,许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泛起了一丝很浅的笑,眼里还带着泪。 正好这一丝笑,被转过头看她的周衍卿瞧见了,他的目光幽深,让人看不透彻。不过程旬旬并没有看他,或者说她此刻谁都没看。 因为她的目光内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柔,闪着微光。她是想到那天跟周嘉树拍照的情形了,周嘉树真的好,是真的很好,这十多年在路上,她从未遇到过对她这样好的人。可为什么好人都不长命呢?他这么好,她这么坏,她想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满口胡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嘉树怎么可能会骗我!”江如卉摇头,怎么都不肯相信,“我不信,我不信!我现在就去找出来!今天,我非把你扫地出门不可!”说着,她就不管不顾的冲出了书房。 此时此刻,周衍松整个脸都黑掉了,抿着唇一时没有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7章:我只是负责,而她也愿意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书房的门慢慢关上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动,在场的人均回过神来。 除了周衍坤之外,几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严肃,好像这件事一下就复杂了。现在程旬旬手里拿着周氏的股份,她这架势应该不会自动把股份吐出来,这人自然是要留下了。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太膈应人了,即便她在法律上跟周嘉树算不上夫妻,可名义上就是! 周景仰这心里跟磕着石头那么难受!一时也没有发话,就这么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景仰才挪动了一下步子,站在周衍卿的面前,这人像是一下苍老了好几岁,盯着他,缓缓开口,说:“你非要这孩子不可?一定要把程旬旬留在身边?你是打算跟她结婚?” 周衍卿的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为什么不要?”他笑着反问。 “周衍卿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周衍松压制不住怒意,有些沉不住气,口吻有点气急败坏的,“你真要跟她在一起!就脱离周家!跟周家断绝来往!从今以后,都别让我看见你们两个!” “大哥,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怎么不算!不管怎么说程旬旬都还是我的儿媳妇!现在她怀孕的事儿都闹到媒体那里了,总要有个交代!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对外称之前程旬旬接受过试管婴儿的手术,伤心过度孩子流产了!程旬旬也可哟继续留在周家,她反正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嘉树守寡,那就守着,我们周家也不缺这一张嘴!只求稳妥不闹事儿就行,这是最好最妥当的法子!”他侧头看向周景仰,口吻颇硬,说:“爸,这件事我希望您能给嘉树做个主!” “要让程旬旬生下这个孩子,跟着老五,这事儿我不能接受!绝对不接受!”他说的决绝,怎么可能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股份拿不回来,那就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周衍卿笑了,“我刚才说过了,我的孩子我说了算。大哥,嘉树都不让程旬旬给他守寡,你这样嘉树会难过的。” “让程旬旬跟着你!他就不难过了?”周衍松黑着一张脸,目露厉色。 “他不是希望她能被保护么?我可以。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算起来也有三个月了,都成型了,虽然没出生也是一条命。我们周家人向来心善,父亲吃了大半辈子的素,这种事儿怕是做不得吧。” 周衍松还想说什么,周景仰就将他一把扣住,往回一拽,又往前走了一步,冲着周衍卿点了点头,说:“说的冠冕堂皇,但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扭!你自己想清楚,你要留着她留着孩子,后果你要自己担着。” “你说可以保护她,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带着她,才是真正害了她,女人的贞洁比男人的声誉更重要。这真的是保护?究竟是保护还是要彻底毁掉她的名声?” 周衍卿微眯了眼睛,笑说:“我只是负责,而她也愿意。” 周景仰沉默了,两父子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片刻之后,目光微斜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程旬旬。 “程旬旬,你要跟着他可以,那么今后你的身份永远不能被曝光,永远不被承认,包括你的肚子里的孩子,这样你也愿意?” 程旬旬心怦怦跳,这是她能料到的事儿,要跟着周衍卿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承认身份的。可她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留在这里,这辈子就真的只能是程旬旬了,周家童养媳,花几十万买回来冲喜的,便宜的很,她也无所谓总比跟着程瞎子要好。 守寡她不怕,但她千辛万苦逃出来,走到这一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吸了口气,无声息的轻点了一下头。 啪的一声,她的脸颊顿时就传来火辣辣的疼,连耳朵都跟着嗡嗡直响,耳边传来周衍松的怒骂,明明他就在眼前,可程旬旬却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远,或者说是有点轻,耳朵里像是被塞了耳塞似得。 他打的太重,牙齿磕破了肉,嘴里冒出了一股血腥味,有点恶心。 “我们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让嘉树死不安宁!不是说要守寡吗?我现在让你守!”周衍松终于勃然大怒动了手,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的动作很快,上来就是一下,躲都躲不及,只得这么生生的挨着。不过程旬旬也没什么怨言,这一下就当作是她还给周嘉树的,也不是太疼。 程旬旬被打了趔趄两步,站稳之后,不但一句话都没有,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就这么低着头,静静的站着,不躲不闪。她越是这样,就越叫人生气,周衍松的火头噌噌往上冒,气的忍不住再次扬手。 刚要落下,就听到周景仰一声喝斥,“住手。” 然而,周衍松没有停下的打算,啪的一声,在同一个地方又扇了一巴掌。程旬旬下意识的闭眼,双手握拳,有了心理准备再挨这一巴掌倒是稳当多了,一动不动站着,只偏了一下头,依旧一声不吭。 周景仰皱了眉,说:“行了,她若是不愿意,你现在就是打死也没用。”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模样看起来十分疲惫,周衍松还想说什么,立在一侧的周衍柯伸手拽了他一下,示意他忍着点。 周衍松憋着口气,一张脸给气的黑红黑红的,瞥了老爷子一眼,咬咬牙也就忍了下来,走到一边不再说话。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屋子内再度陷入了沉寂,过了一会,周景仰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拧着眉头,抬眸在周衍卿和程旬旬身上扫了两眼,旋即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似是示意他们出去,半句话都没说。 周衍卿也不多话,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转身,目光在程旬旬红肿的脸上看了一眼,过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脊,说:“走吧。” 程旬旬抬了一下眸子,轻点了一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就这么跟着周衍卿出去了,没再多看任何人一眼。出了书房关上门,周衍卿便对着她扬了扬下巴,“先去收拾东西,一会我过来叫你。” “你要带我走?去哪儿?” 周衍卿只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的含义很明显,程旬旬立刻点了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回房收拾东西。” 说着,她就立刻上楼回了自己房间。周衍卿依旧立在书房门口,背上的疼痛真是闹心挠肺的。他摸了摸口袋,没带烟。 他只在门口站了一会,书房的门便再次打开,周衍松率先出来,随后的是老二老三,周衍臻被老爷子留在了里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8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大哥,我们聊两句。”周衍卿留在这里,是刻意等周衍松的。 周衍松现在在气头上,自然是不想跟他说话,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撇开头,说:“我得去看看如卉,嘉树的死已经让她很难过了,这几天一直都有点神经衰弱。这下子好了,估计是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可真是拜你所赐。” “上个月身体检查,我这心脏也不怎么好,老五你要觉得我还是你大哥,就少出现在我眼前,让我少生点气。”说着,他就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周衍卿微蹙了眉,余光瞥见周衍柯的目光,便收敛了神色。 “老五,这次你也太扭了,至于嘛,为了个程旬旬跟大哥闹翻。不过仔细想想,这程旬旬手里捏着百分之十的股份,肚子里怀着一个,这毕竟是周家的种,万一是个男孩,这老爷子也不能让自己的孙子没名没分的,说起来这好处,还真是不少。”他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周衍卿的肩膀,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算不算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衍卿哈哈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二哥你真会开玩笑,这‘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我肝都颤了。好在大哥走了,这大哥要是在,这心脏指定受不了,万一来个心肌梗塞,这罪名又得赖我头上了,那就真要置之死地了。” “我现在算是臭名远扬了,二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他嘶了一声,抬手摁住了周衍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拍了两下,说:“二哥,我这儿有伤,老爷子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疼。”他拧了眉头,做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周衍坤在一旁耐不住了,“那什么没事儿,我就先走了,二哥有事打电话。”说着,又笑呵呵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刻意拍了拍他的背脊。 然而,周衍卿以前在部队待过,有几下子。周衍坤还没走两步,就被他给踹了一脚,没大没小的。 程旬旬要拿的东西不多,最多的大概就是书本了。垒了半个皮箱,又塞了几件衣服。她收拾的认真,尽量把该拿的都拿走,等生活用品都收拾全了,她才开始翻床单,坐在床头用力的扒拉着床垫,她的手比较纤细,一些缝隙钻进去不是难事儿。 她用力的将自己的手塞了进去,简单的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指间触碰到袋子的时候,她不由扬了一下唇,由着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便又嘶了一声,随即她就将之前塞在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周嘉树去世的前一个晚上给她的东西,股份转赠书。她用塑料袋仔细包好,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塞在床垫子里面比较安全,她躺在上面心里也踏实。 她拿着袋子一转身,就看到虚掩的门缝外头似乎站着个人,正透过门缝往里看。她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刚刚匆匆忙忙的竟然忘记把门关上了,她不动声色的将东西藏在了背后,然后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说:“谁在外面?” 她还未靠近,门就被推开了,周衍卿双手抱臂,立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是我,不用紧张。” 程旬旬见着他,稍稍松了口气,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又忍不住疼嘶了一声,由此脸上的表情就显得特别怪异,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 随即,就迅速的走到皮箱边上,用最快的速度将袋子塞进了衣服堆里,说:“快好了,稍等一下。” “不急,你慢慢来。”周衍卿伸手推了一下门,房门缓慢打开,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瞄了一眼她的皮箱,看到大半个皮箱的书,不由蹙了一下眉,说:“一会自己拿行李。” “噢,我知道。”她没有抬头,只点了点头,从口气上来看,她应该也没想过要别人帮她拿行李,但这小不点没想过大半个皮箱的书有多重吗? 周衍卿上下扫了他一眼,背脊上的疼痛让他没有太多的心思再去管她拿不拿的动这个问题,兀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会子也只有她这儿还算清净一点,楼下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烦的很。 周衍松现在还在气头上,脑子不够冷静,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也就不费口舌,等人冷静下来,再谈也不迟。 他坐在梳妆台前的软椅上,程旬旬只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就一直低着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在房间内转了两三圈,又添了几本书,还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看起来十分专业单反,放在了床上,随即蹲下身子将皮箱扣了起来。 刚拎了一下,她没预计到重量的问题,一个趔趄,差一点儿就趴在箱子上了。周衍卿闲着没事儿,一直在看她走来走去收拾东西,刚刚那略显狼狈的样子,全数落在他的眼里。不由噗嗤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了句风凉话,“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这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程旬旬在心里骂了句娘,这次是有了准备,使出了蛮力,将箱子拎了起来,推到门边。随即又整理了一下背包,一个肩膀背着包,一个肩膀背着单反,面向周衍卿,说:“我好了。” 周衍卿扬了扬下巴,“走吧,你先走,我跟着。” ~%%@ “噢。”她这会有点阴阳脸,左边脸颊又红又肿,嘴角都给打裂开了,连血迹都没擦掉,还挂在嘴角,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像是被人家暴的样子。而且她的模样看着只有十八岁的样子,到时候带出去被人见着,误会虐待未成年可不好。 他已经惹了一身骂名了,可不想再惹一身莫须有的罪名。 正要转身,周衍卿就出声叫住了她,“你等下。” 程旬旬侧身,扭头看了他一眼,“做什么?” “出门前,能收拾一下自己吗?把嘴角的血擦一下,顺便把自己脸弄一下。” 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起初有点茫然,见他指了一下左脸,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挨了几巴掌,一张脸一定是不好看。说实在,周衍松下手忒狠了点,她的耳朵到现在还有嗡嗡声。她想了一下,觉得化妆太麻烦,也未必能遮掉。 想了想,就从抽屉里拿了个口罩出来,戴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他的面前,说:“这样可以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9章:装的跟真的似得 程旬旬凑到周衍卿的面前,微微弯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把自己挪到他的面前,让他检查是否能够通过。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漆黑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半点避闪,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 光看这一双眼睛,会觉得她是个特别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然而看人永远不能只看外表。周衍卿几乎可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他轻扬了一下唇角,抬手扯了一下她嘴上了口罩,说:“捂严实点。” 程旬旬有些条件反射的避开,不过他的动作更快一点,捏住了口罩,她整个人又无条件的往他眼前凑了过去,生怕这口罩要掉下来。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随即他又松了手,口罩弹在了她的鼻梁上,她不由的眨了一下眼睛,还没来得及站直了身子。 周衍卿已经站了起来,两人差一点就撞到头,不过他堪堪避开,显然是有准备的,而程旬旬就显得有些狼狈,避开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被什么勾到了,踉跄了几步,撞在了一旁的柜子上,隔着腰挺疼的。她只嘶了一声,也没喊疼。 周衍卿用余光瞥她一眼,唇角一挑,走到她身侧时停了一下步子,说:“躲那么急,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程旬旬微蹙了眉,这语气里满是戏谑和嘲讽,像是故意捉弄她,让她狼狈。她暗暗的瞄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周衍卿看着她浅笑,抬手,手指触及她的脸颊,虽然隔着口罩,但程旬旬还是躲了躲,忍不住皱了眉,这举动带着一点侮辱的意味,程旬旬十分排斥。 他笑出了声,单手插回了裤袋里,冷声说:“装的跟真的似得。” 说完他就走了,程旬旬回头看他出了房门,才吐了口浊气,走到镜子前面把脸上的口罩拉扯了一下,遮掩好了,才再次拿起了背包和单反,快步跟上。等她推着箱子到楼梯口的时候,周衍卿已经兀自下楼了。 她提了口气,双手用力拎起了皮箱,一步步的下去,她的力气有限,不能完全的将箱子悬空提起,所以时不时的会发出嗙嗙的声音。到最后几个台阶的时候,她几乎没用什么力气,直接这么拖了下来。由此,他们的动静闹的挺大,还留在大厅的人,都闻声望了过来。 那些目光就这么**裸的在程旬旬和周衍卿的身上来来回回的徘徊,自然也是看到了程旬旬手里的行李。 二爷的老婆容萍也不是个善茬,她跟江如卉是死对头,两人貌合心不合,今个出了这种事儿,她自然是高兴,就怕这事儿闹不大。 目光瞥见程旬旬手里的行李,笑说:“哎呦,旬旬这是要走啊?不住到嘉树头七再离开?”话音未落,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摇摇头,目光瞥了一眼走在程旬旬前头的周衍卿,继续说:“你看看我这记性,刚刚说过的事儿,没几分钟就给忘干净了。这是打算跟着老五过?” 程旬旬抿了唇,这话调笑的意味很浓,很明显是在逗弄他们。所幸这会她是戴着口罩,遮住了脸皮,她又低着头,谁都看不到她的脸。 “这怎么还戴上口罩了,见不得人?放心吧,咱们周家的丑闻是绝对不可能上报纸的,不会有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怀了自己丈夫叔叔的孩子,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咱们嘴巴紧,保准不会乱说。倒是你自己,可别跑出去四处乱说,坏了咱老五的声誉。” “二嫂嘱咐完了吗?”周衍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走过去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顿时她的脸色就微微一变,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再没有声音了。 周衍卿只用眼神示意了程旬旬一下,就直接走向了别墅大门。她走过大厅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仅用余光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周嘉遇望过来的目光。那一眼还真是触目惊心,赶紧收回了视线,这回周衍卿都已经走到几步开外了。 她正欲追上去,周嘉遇还是开口了,“程旬旬,你确定你要跟着五叔走?” 周衍卿大概也听到了他的话,好端端的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唇边泛起了一抹浅笑,旋即就径直的出去了。他那意味深长的笑,程旬旬自然是看在眼里,眼看着他出了别墅大门,她心里多少有些着急,她是摸不透周衍卿的心思,平日里从未接触过,并不知道他的脾性。 他有多少耐心来对待这件事,她捉摸不透。 她只稍稍侧了一下头,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快步的跟了出去,那模样像是生怕周衍卿会丢下她似得,急急忙忙的就这样走了,连头都不回。 周嘉遇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冷笑。 她刚一出门口,江如卉就从楼上跑了下来,目光扫视了一周,看向了周嘉遇,问:“程旬旬人呢?” “走了。”周嘉遇的脸色很难看,目光冷如霜,周身散发着一丝戾气,连一直靠着他站的周瑜娜,都不自觉的往边上走了一步。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他一眼,眼里充满了不甘,心里头有些愤然。 江如卉闻言,迅速的冲了出去,所幸手里什么都没拿,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像是要把人活剥生吞了。 周衍卿上楼找程旬旬之前,已经吩咐了清嫂让人把他的车子开过来,江如卉到门口的时候,这两人正好上了车。周衍卿开的是路虎,车型尤为高大,程旬旬爬上了后座,见着江如卉出来,迅速的关上了车门。并死死的拉着把手,俨然是不想被江如卉拉出去,或者说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跟这个人纠缠。 “快走,快走,她要搜我的行李。”她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还是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一丝焦急。 周衍卿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就坐在车门边上,两只手牢牢的拉住车门的把手,他伸手摁下了中控,程旬旬自然是听到了声音,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原本耸着的肩膀缓缓的松弛了下来。然后就这么侧头看着车门外用力拍打窗门的江如卉,目光依旧平静无波,跟站在车门边上不停拍打车窗,像个疯子一样的江如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旬旬,你给我下来,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你从周家带任何东西走!这些都是我给你的!你一样都不准拿走!要走就给我光身离开!” 车子的密封性不错,江如卉吼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可车内能听到的声音并不太响。 分手妻约 /// 江如卉还在骂,后面已经有人跟出来看热闹了,程旬旬等了一会,发现车子还没动,不由的转开视线,看向了坐在驾驶室的周衍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五叔。” “周衍卿你不准开车!”这时江如卉转变了方向,走到了副座的车窗边上,用力的拍了两下。 周衍卿倒是把车窗给降下来了,那尖锐到刺耳的声音一下就传了进来,不过周衍卿只开了个小缝,方便说话。 “老五,你人可以带走,东西一样都不行!她已经不是周家的人了!周家的东西她一样都不准拿!一样都不行!”这江如卉显然是知道了点什么,这会连也周衍松走出来了。 为了股份,这两夫妻也是满拼的,还真是难缠的很。周衍卿叹了口气,说:“大嫂,我就说最后一遍,只要我还姓周,她程旬旬就是周家的人。再者周家也不至于那么小气,连几件衣服,几本书都舍不得送。大嫂,我知道你勤俭持家,但这样就显得小气又抠门了。大不了,我回头给你打钱就是了。” “那我们先走了。” 他冲着江如卉抿唇笑了一下,就挂了档,刚要踩油门,这江如卉就跟疯了似得整个人扑向了车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0章:势不两立 周衍卿反应还算挺快的,但这人是自己冲过来的,自主性强,就算他事先知道想避,也根本避不开。而这车子的油门又十分灵光,轻踩一下车子就动了,所幸是周衍卿反应快,够沉稳,迅速踩了刹车,就是踩猛了点,坐在后面的程旬旬整个人往前倾了一下,差一点儿就撞在前面的椅背上。 而车子外头,江如卉不知怎么就摔在了地上,听起来似乎是摔的不轻。周衍松迅速的过去,扶住了她的手臂,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你疯了,怎么能这么闹!” 江如卉看了他一眼,眼泪簌簌而下,坐在地上没动,周衍松这一句低声的喝斥,让江如卉心里不是滋味,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周衍松,这会还被他冷斥,心里能好受就怪了。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斜了他一眼,低声说:“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嘉树么!” 周衍松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看她把自己弄的像个疯婆子似得,折腾了那么多天脸色憔悴了许多,也就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苛责。 低叹了口气,说:“起来吧。” “我的脚给压着了。”她说。 这人是扑到周衍卿车上的,他自然是要下去看看,女人撒泼起来,还真都一个样,不管这女人平日里看起来多么高贵。他拧了眉,停了车子,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说:“坐着别动。” 她点了一下头,他就开门下了车,这会周衍松已经把江如卉从地上拉了起来。 “大嫂没事吧?” “就差没给你撞死了,你说有没有事!”江如卉话不饶人,脸色铁青,此时此刻连头发都有些凌乱,整个人靠在周衍松的身上,相较刚才倒是安静了不少,估摸着周衍松是安抚过了。 这会低垂着眼帘,抿着发白的唇,安安静静的,跟刚才那泼妇样真是判若两人。 周衍卿上大打量了她几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周衍松的身上,说:“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大嫂但凡是有个什么病痛,大哥你就给我打电话,心理医生我也认识几个,大嫂的情绪若是一直这么不稳定,我是建议让心理医生来看看,给她调节一下。万一严重到神经出了问题,就不好办了。” 江如卉闻言抬眸瞪了他一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就是出问题,也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害的!” 周衍松暗暗的捏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少说话。 “你说你能不能把程旬旬的行李拿出来?”周衍松这会倒是很平静,说的不紧不慢,那架势像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周衍卿当然知道程旬旬行李的重要性,那里头有股份转赠书,她本人应该还没去办理相应的手续,转赠书一旦毁掉,等于白搭。他往前走了一步,凑到周衍松的耳侧低声说:“大哥,老爷子现在在书房,不知道这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依照程旬旬的态度,她是绝对不会把行李拿出来的,二哥就站在后头看着呢。老爷子最忌讳什么,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别的我不多说,这件事你和我都算是受害者,但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把事情闹大闹开了,就算你从程旬旬手里把股份抢回去了,日后在老爷子面前形象可就不同了。” “有些事情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会吃亏的。大哥,你好好想想。” 周衍松抿了抿唇,斜了他一眼,倚靠在他身上的江如卉,这会又要发作,被他用力的摁住,并用眼神示意。江如卉这才不甘不愿的撇开了头,咬咬牙不再说话。 他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老五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我之间日后没情分!你们两个短时间之内,就别回周家了,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你们这么刺激和折腾。有点良心的话,就给我有多远躲多远,最好是别回来了,连公司都别去!”他说的中气十足,语气严肃,站在门口看好戏的人均听到了他的话。 这下,他们两兄弟算是正式交恶,周衍松的姿态明显是要跟他势不两立。 周衍松不再看他一眼,抬手抚开他的手,扶着江如卉转身走向了别墅大门,立在门口的人立刻分散开,表情变得肃穆。周衍柯不痛不痒的出声劝说了两句,周衍松理都没理他,径直的走了进去。 周衍卿立在原地,表情倒是挺坦然的,撞上周衍柯的目光时,他也只是无谓的耸肩笑了笑,表示无奈。 他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开车出了周家的范围,这一整片园林都是周家的。当初建造的时候,周景仰专门找风水师来看过,房子的朝向结构均是按照风水大师的要求,周景仰住的这一栋算是主屋,建造的气派又不失韵味,几个儿子的房子则分别以不同的风格建立在主屋的四围,不远也不近。 这一片园林据说是风水宝地,位置隐秘,有健全的安保系统。由此,周家大宅至今没被曝光过。 出了周家范围,程旬旬才暗自松了口气,原本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也慢慢的松弛下来,软软的靠在椅子上,忽然就觉得身心俱疲,又累又饿,只想吃顿好的,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 这几天她压根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就算年轻,这么折腾也到了极限了。 余光瞥见正在专注开车的周衍卿,她又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 虽然摆脱了周衍松和江如卉,可眼前还有一个周衍卿,很明显他比周衍松和江如卉更难对付,毕竟她不知道他对她手里的股份有多感兴趣,野心又有多大。 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此时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抿着唇,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脸色微白,鬓发处有一滴细小的汗珠。视线落在前方,正专注的开着车子。 程旬旬想了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想来想去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说错,她如今是寄人篱下,周家不会再有第二个周嘉树,会那样无条件的保护她,所以她只能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这些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约莫一个多小时,车子才驶入市区,车流量变多,车速也相对慢了起来。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外面阳光正好,深秋的阳光不刺眼,照在身上倒是暖融融的。 程旬旬不知道他们要往哪里去,更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在哪里。她现在只知道自己饿了,而且这肚子还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在这安静的车内显得尤为响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1章:我怕找不到你 程旬旬刚刚小眯了一会,现在精神头不错,就是觉得饿,还是那种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的饿。这会子,肚子又叫了一声,她第一次觉得戴着口罩是那么棒的一件事,就算当下干了什么丢面子的事儿,都觉得很坦然,反正她的脸都遮住了,丢不到哪儿去。 周衍卿置若罔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很专注的开车,恰好这会遇上红灯停了下来。他微皱了一下眉,身子一动不动,就这么直挺挺的坐着。程旬旬看了看他的背脊,回想起书房内的一幕,这才恍然他为什么开车的时候坐的那么端正。 “五叔,你还好吗?”她稍稍往前凑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 周衍卿抬了一下眼帘,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痛的没什么心情说话。 程旬旬眼巴巴的等着他接话,想着一来一往的,慢慢的可以提到吃饭的事儿上,可是很显然,对方压根就不想跟她一来一往的聊天,甚至于根本就不想理她。 然而,程旬旬这人最受不了挨饿,越饿就越发的粘人,脸皮都跟着变厚,为了一口吃的简直是无所畏惧,无所不能。她双手抱着肚子,挪动了一下位置,坐在了中间,整个人往前倾了倾,凑过去说:“五叔,你要是疼的话就说出来,这样可以转移疼痛感。当然,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不想跟我说话。呐,我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转移疼痛感。” 周衍卿微微的蹙了一下眉,斜了她一眼,虽说她现在戴着口罩,可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明显此时此刻口罩的背后是她的一张笑脸。就她这样子,不用说周衍卿也知道她的意图,他侧了一下头,单手抵住了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红绿灯,说:“我不想知道。” “就是吃东西,真的特别有效果,你不信我们去试试看,这儿过去好像有个美食城,我陪你去。有些地方你不愿意出面,我可以帮你跑腿,哪儿的小吃真的很好吃,麻辣烫,烤串什么的……” 程旬旬一边说一边咽口水,已经完全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她感觉自己可能要撒泼打滚了。就是给她两个白面馒头,她都可以吃的津津有味。 周衍卿咳嗽了一声,可程旬旬显然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跟打鸡血似得,说的很有激情。可惜的是,周衍卿对她嘴里说的那些玩意儿一点不感兴趣。 正好这会红灯跳转,绿灯行,他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唇,用余光淡淡瞥了程旬旬一眼,已交踩下了油门,程旬旬没注意,整个人往后一倒,撞在了椅背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人又踩了刹车,她整个人差一点儿扑到前面去。 好在反应没有被狗吃了,双手迅速的抵住了前面的椅背,暗暗的说了一声,“吓死我了。” “没死吧?”他口吻充满了玩味,这时车速已经平稳。 程旬旬侧头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由此这一双眼睛的存在感就显得特别强,而且她的眼睛生的又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水灵灵的,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甚至还有点影响到他开车了。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用极为严肃的口吻说:“回去坐好。” “五叔,你是不是被我说心动了?刚刚太激动了。”她眨巴着眼睛,殷殷期待。 “坐好。”周衍卿斜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 “五叔,我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坐好。” “我……” 程旬旬还想说什么,周衍卿直接就打断了她,说:“不坐好就饿着吧。” “噢。”随后,她就迅速的坐了回去,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五叔,我们去吃什么?那个我给你说……” “闭嘴。”程旬旬还没说什么,周衍卿就直接封了她的嘴,倒是没看出来原来她还挺聒噪的。 程旬旬努了努嘴,也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双手不由自主的往口袋里摸了摸,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巧克力都吃完了。周嘉树离开之后,她的巧克力就好像全部都消失了一样,一颗都不剩了。 程旬旬最喜欢吃巧克力,讨厌一些苦的东西,但凡是带着苦味的,她是坚决不吃的,一口都不碰,就是饿到极致了,她也是不吃的。平日里她都会带几颗巧克力在身上,大概是怕挨饿,身上放几颗糖,饿的时候可以充饥。她这人是挨不住饿,除非是自己不想吃,否则是一点儿都忍不住。 这一句话之后,程旬旬显得十分安静,还真是一句话都不说了,闭嘴闭的很彻底。周衍卿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其实他自己也饿了,原本现在就已经是午餐时间了,之前那顿早餐,看着丰盛,实则他当时根本就没吃多少。只是现在背上的疼痛,将饥饿感给压下去了,才没什么感觉。 周衍卿原本是想去档次高一点的餐厅把午餐搞定,结果下了车,刚要踏进餐厅大门,程旬旬就拉住了他的衣角,往里头看了两眼,然后无声的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小步,由着周衍卿比她高一个头,她点了一下脚尖,发现还是凑不到他的耳朵边上,就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稍稍低下头。 周衍卿皱眉,略有些不耐,但还是低下了头,到底在外面,作为男人面子还是要的。 分手妻约 /// “五叔,我这个样子,在这么好的餐厅里吃饭,会给你丢脸的。” 她的目光看起来很真诚,似乎是真的为他考虑,周衍卿忽然觉得有趣,唇角一斜,双手抱臂,说:“那你想怎样?” 程旬旬是认真的想了一下,扭头往四周看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眼角眉梢染上了一丝笑意。双手在口袋内摸了又摸,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张开手掌,说:“五叔,你给我五十块钱,我去附近吃,一会我吃完了就在车边等你。” 周衍卿轻挑了眉梢,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皮夹,他还是很大方的,给了她两百。 “收好。记住,我不会等你。”他说着,就将两百块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他淡淡的笑,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进了餐厅。程旬旬立在原地,看着手心内的两百块,深深一想,倏地心里一紧,迅速的跟了过去,一下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笑呵呵的说:“五叔,我们还是在一块吧,别走散了。栾城那么大,走散了,我怕找不到你。”她偷偷的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如果刚才她没有反应过来,是不是就要被甩掉了呢?她低了头,长吁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2章:五叔,谢谢你 周衍卿找个相对比较角落的位置,程旬旬的脸确实是过于精彩了一点,现在是饭点,餐厅内的人比较多,好在这间餐厅,每桌之间都会有装饰物相隔,有几个位置的隐蔽性相当好。 两人坐下之后,服务生就递上了餐单,周衍卿瞧了她一眼,说:“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好。”她乖顺的点点头,然后开始认真的看手里的餐单,多数是看旁边的照片,哪个看起来好吃,就点哪个,反正她从来没到这种地方来吃过饭,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决定不下来的时候,还会问问服务员有什么特色菜,那模样极为认真,还跟服务员聊了起来。 周衍卿不由的再次抬眸看了她一眼,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是带了个小屁孩子出来吃饭,可明显眼前这人跟小屁孩千差万别。他背脊上的疼痛,让他的食欲下降到了零点,看到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合上餐单放在了一旁,就让她来决定好了。自己则伸手拿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水。 十多分钟之后,程旬旬终于点完菜,双手将餐单递还给了服务员,并说了声谢谢。 等服务生将菜都上齐了,程旬旬的目光往四下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口罩取了下来。周衍卿看到她的脸,不自觉的蹙了一下眉,程旬旬正好看到了他这一细微的举动,拿着筷子先夹了一块肉放进自己的小碗里,然后说:“五叔,你放心,我很快就吃完,马上就把口罩带回去,不会给你丢脸。” 周衍卿皱眉,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乍看她的脸,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这可能就是叫做恻隐之心。即便他不怎么喜欢她,甚至有点厌恶的情绪,但他心里也清楚她只是人家一颗棋子而已,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最终只是他们斗争里的炮灰,自然是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再者,男人对于弱质女流,通常都会表现出惊人的怜悯之心,周衍卿不喜欢女人,但同情心还没被全部吞噬。 “不用多想,你慢慢吃。”他低垂了眼帘,拿起了筷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他吃的不多,对面那个倒是吃了很多,这里应当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吃的津津有味,除了嘴角裂开的伤口影响了她的发挥之外,其他都挺好。高档次的餐厅果然是不一样,起码味道是有保障的,程旬旬对吃食没有那么讲究,稍微好吃一点,对她来说都是好东西。周衍卿倒也不是想看她吃东西,实在是他们坐的位置太偏了,除了看看,看来看去也就只能看眼前这个活物了。 别说,看她吃东西的样子,他也会忍不住伸手去加一点吃吃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影响,之前一直觉得这家餐厅的味道很一般,会过来也是顺路而已,今天反倒觉得还不错了,他想应该是换过厨师了。 路上,程旬旬又去了一次药店,这次她自己拿了包包,将之前餐厅门口他给了两百块钱递了回去。 周衍卿低眸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说:“怎么?你打算独立了?以后我不用给你生活费了,是这个意思吗?” 程旬旬微微一愣,想了想就收回了手,问:“所以,你不会就这么丢下我就离开,对吗?” “嗬。”他冷笑,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回头看了看她,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要丢掉她的话,他用的着挨一顿鞭子把人带出来吗?他是脑子有病,还是缺心眼?他眉梢轻挑,点点头,认真兮兮的说:“有点忧患意识也挺好,继续保持。所以,千万不要做我讨厌的事儿。” 程旬旬在药店买了一大堆东西,他只瞄了一眼,没有多问。 车子又开了几十分钟,便驶入了住宅区,车子入内前,程旬旬看到了名字,瑞景。是栾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从外观来看就足够气派。周衍卿停好车子,就带着她上了楼。 他住十楼,从电梯到家门,全部需要指纹识别,也就是说如果是她程旬旬单独过来,别说是家门了,连电梯都进不了,必须由主人家亲自下来接人。程旬旬一直默默的跟着他进电梯,坐电梯,出电梯。然后站在门前等他开门,进门。 房子很大,一个人住两百多平的房子,显然是太大了。房子的装修是现代简约风,偏冷色调,绝对的男性气息,一看就是个单身。程旬旬刚偷瞄了一眼他的鞋柜,里面全是男式的鞋子,包括拖鞋在内,就没准备其他的,看起来他这里似乎是不招待客人的,无论男女。 他换了拖鞋就兀自走了进去,艰难的将外套脱了下来,丢在了沙发上,眉头紧锁。余光见着程旬旬还站在玄关处,说:“这两天你暂时住在这里,我会给你重新找住处。” ~%%@ 程旬旬脱了鞋子,幸好她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也不会觉得很凉,见着他脸色不好,她便迅速的拿起了放在地上的袋子,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说:“五叔,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药我都买了。” 周衍卿看她扬了扬手上的袋子,目光真诚,而这里除了他自己,就是程旬旬,再没有第三个人,他背上的伤也真的已经痛到了极点了,要他自己处理也没这个本事,他实在是没必要折腾自己。看了她一眼,就点了一下头,走向了客厅,脱掉了衬衣,随意的丢在了地上,整个背脊展露在眼前,触目惊心。那一道道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水,感觉像是要化脓了。 程旬旬看着就觉得疼,她将袋子里的东西通通拿了出来,瓶瓶罐罐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上。简单处理伤口程旬旬还是会的,周衍卿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她则蹲在沙发边上,将那几瓶东西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刚刚药店的人都跟她讲过,她也记得清楚。 随后,她去洗了洗手,就回来给他清理伤口。 屋子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程旬旬很专注,并十分的小心翼翼,很快茶几上就多了好多带血的棉球,整个过程中,程旬旬都是小心翼翼的,时不时的就会问他疼不疼。周衍卿这么个硬汉子,就是疼死也不会说一声。 因此,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动手,下手根本就没有轻重可言!感觉像是在报复他! 处理完伤口,程旬旬的手上都沾染了点点血迹,她从自己包里翻出了一片湿巾,将自己的手指擦的干干净净,看着他的背脊,想了又想,低着头,轻声说:“五叔,谢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3章: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周衍卿闻声,转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她还在不停地擦自己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那么擦,特别仔细把每一根手指都擦的干干净净,似是有点洁癖。他微挑了眉梢,默了片刻,忽的起身弯腰捡起了丢在地上的衬衣,进房间拿了件白色的上衣套上,又在开放式厨房倒了两杯水。短短几分钟时间,程旬旬已经把茶几上的物品都收拾干净,并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戴着口罩。 还挺懂事的。 周衍卿将玻璃杯放在她的面前,又虚指了一下她的脸,说:“这里没别人,不用一直戴着。” “噢。”程旬旬摸了一下嘴巴,其实这么捂着还挺难受的,暗暗的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把口罩给取了下来,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 “说说看,你知道什么。”周衍卿弯身坐在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单手抵着额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说。 程旬旬愣了愣,一口气还没吸完,就被他说的话给怔住了,口罩被她捏在手里,折叠再折叠,最后折叠成小小的一块。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她低垂着眼帘,抿着唇,好半晌才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衍卿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头,说:“可以,你可以不说。但你要明白,我可以把你带到这里,也可以把你丢出去。当然也许你背后还有一个靠山,只不过对一颗已经无用的棋子,你猜他会不会再保你?至于你手里的股份,现在恐怕还不能说是你的。” “我说过,日后你要走什么路,全看你自己怎么做。” 程旬旬心口一紧,喉头轻微的滚动了一下,吸了口气,背脊挺的更直了一些,抬起了眼帘,对上了他的目光,说:“我只有周嘉树,没有靠山。五叔,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被丢出去,还是想方设法的留下?”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结婚那天,我看到四叔在暗角跟人说话……” “所以你将计就计?故意把自己的灌醉,就是想让四哥的奸计得逞?你还真敢说自己只有周嘉树!” 她蹙眉,“我只是说我看到,他们说话我没听见。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四叔陷害了你,我并不确定。而我并没有故意把自己灌醉,当时嘉树回了医院,我不想一个人撑着婚礼,才选择喝醉,早早离开。” “是吗?所以你已经醉到有人压着你都没感觉了?”周衍卿说的讽刺,“那么床单上那点血迹呢?你自己没看见?” 她抬了一下眼帘,“看见了,我清理了。我不傻,当事人都溜了,我这样的身份,把事情泄露出去,那就是自寻死路。”她说当事人溜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嘲讽。 “嗬,别以为你这说我就相信你是无辜的,那孩子呢?真要息事宁人,这孩子就不会留三个月之久。你的什么目的?”周衍卿的目光如炬,神色冷了几分,眼里的厌恶也多了几许,“周嘉树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对不起。”她倒是说的老实,却避开了他问的目的,“可是五叔,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有人设计陷害你,你觉得我们逃得掉吗?我很感谢嘉树为我做的,没有他,我想我一定已经被你们周家的人拉上手术台,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了。” “你们如今忍我容我,不过是因为我手里有一份你们都想要的东西,我知道只要有它,你们都会对我好,否则我这样的野丫头,能得到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你们周家花钱买回来的冲喜丫头,身份低贱到谁都看不起我。周家重声誉,可做的事情呢?有用就留着,没用就丢掉,有多远丢多远。我是人,明知道嘉树去世之后我的下场是什么,我连自保都不能吗?”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眼波流转,笑的讽刺,说:“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只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周嘉树。所以我没想过以后要过幸福的生活,我知道自己不配,也得不到。而且,五叔你这样跳出来帮我,不可能真的因为是好心,想要负责吧。没有好处的事儿,您真的会做?” 她唇角一钩,露出了一个与她年龄十分不符的笑容。 周衍卿冷凝着她,手指轻抚嘴唇,眉梢轻挑,眯缝了眼睛,“那你觉得我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五叔的心思,我怎么能猜得到。” “听你的话,周家的人似乎十恶不赦,可你好像忘了,我也姓周。你这样跟着我,就不怕我拿了你股份,打掉你的孩子,割掉你的舌头,把你丢进大山里,让你永远都见不得天日。”他的笑容冷然,说的半真半假,身子轻轻的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 程旬旬一愣,眼里多了一丝警惕,看着他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这一点她还真的没想到,“那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 周衍卿闻声,噗嗤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笑的一发不可收拾,露出一口白牙,还挺好看的,抬手摸了摸鼻子,说:“你这样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还挺有趣的。” 程旬旬自然是没有开玩笑,如果最后她还是要被丢到山里,一辈子不见天日,她真的会杀了他。她瞪视着他,没有说话,模样万分认真。 半晌,周衍卿侧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还这么绷着,稍稍侧头,一只手抵着下巴,笑说:“刚刚还说你乖,现在是要造反?” “我没有。”她垂了眼帘,闷声闷气的说:“是你先说要把我买山里去的。” “还是买一赠一?那人贩子可是要偷着乐了。” 程旬旬抬眼,那样子看起来像个充满怨气的女人。 周衍卿没再跟她扯皮,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袋内,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说:“你是说你结婚那天,亲眼看见四哥跟人暗地里说话,对吧?” 她点点头。 “行。”他抬手往左边的方向指了指,说:“那边最里间的房间空着。” ~%%@ 程旬旬闻声,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简单的应了一声。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没事别出去。” “那个,我要回学校了。”她迅速的站了起来,“我只请了三天假,已经旷课三天了。” 周衍卿回头,勾了唇角,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说:“你确定你这样要回学校?” 他想了想,扬了扬下巴,说:“把你的给我。” 程旬旬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才从包包内找出了自己的,然后递了过去,他伸手接过,指尖相触的时候,程旬旬立刻缩回了手。现在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特殊。 周衍卿拿着,低着头不知道在弄什么,神情淡然,没了刚才那种逼迫感。手指在上滑动着,程旬旬看了他一眼,莫名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耳根子一下就热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4章:金屋藏娇 程旬旬有点走神,周衍卿把递给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讷讷的站在那里,两只耳朵红彤彤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衍卿看了她两眼,扬了扬手里的,说:“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你做什么?”她猛然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看了一圈,才在通讯录内看到了他的名字,周衍卿。 “把你平时在用的银行卡号发给我,方便给你打钱,学校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你现在怀孕,你还打算上学?” 程旬旬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说实话她怀孕的反应不大,就是比平常时候更容易饿,而且有点挑食。不过大学在管理学生上比较宽松,没那么严苛,她倒是不至于没的吃。她也不想停下学业,在学校内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很充实。她更喜欢校园里的生活,简单干净,热血阳光。她主修的是金融管理,空余时间她还学了传媒方面的知道,课余时间堪称丰富。 她还喜欢拍照,什么都拍,拍风景拍人,还会拍一些在街上遇到的小事。她的相机就是周嘉树给她买的,平日里她只要拍了照片,就会兴致勃勃的拿给他看,给他讲那些他看不到的故事。 “上。”她说的坚定,“一直到遮掩不住为止。” “随你。”周衍卿没再多问半句,就拎着自己的西装回了房间,房门关上,整栋屋子都显得静悄悄的。 程旬旬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客厅前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由此整个屋子都显得十分明亮,待在这样的屋子里,连心情都会变得亮堂起来。程旬旬转头望向窗外,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唇边泛起了一丝浅淡的笑。片刻,她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走到玄关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就拉开了鞋柜,从里面取了一双男式拖鞋穿上,然后拿了皮箱,就进了他刚刚指明的那个房间。 男式拖鞋很大,她脚又小,一路过去,塔拉直响。 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和简易的衣柜,是客房,但明显只是摆设。她将皮箱放在角落里,将箱子拉开,从衣服堆里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拿了出来,文件里面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号码,也是周嘉树专门留给她的。 “喂,您好,请问您是齐岸吗?”程旬旬拿着,站在窗户边上。 “程旬旬吗?”周嘉树应该是都安排过的,这人显然一直在等她的电话,虽是问句,但他的口吻已经确定了。 程旬旬点了一下头,说:“是我。” 下午,她睡了个午觉,结果一睡就睡到了天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都黑漆漆的,因为没洗过澡,她整个人黏糊糊的特别难受。她起身出去,周衍卿正坐在餐厅打电话,等她走近了,他这通电话也就打完了。 餐桌上,只有一块简单的三明治,他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有一抹淡淡的清香,头发也没有全干。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的扣子是解开的,她只瞥了一眼,就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处有一滴透明的水珠,从他的脖颈处一路滚落下来。 他现在的穿着看着是要出门。 程旬旬睡了一觉,整个显得尤为邋遢,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那形象怎一个脏字了得。周衍卿只看了她一眼,就把手里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给扔了,瞬间没了胃口。 “就吃这个吗?”她坐在了他的对面,抓了抓头发,算是整理了一下。 “嗯。”他拿起了一侧的湿巾擦了擦嘴巴和手,随手丢在一旁,说:“我出去一趟,卫生间的热水器没有问题,你适当的洗个澡,顺便再照照镜子,看看还认不认识自己。” “五叔,我要吃烤鸭。”程旬旬一定是睡傻了,她几乎没多想,在周衍卿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伸长了脖子,冲着他挥挥手,特兴奋的说。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呵呵一声,说:“好,你等着。”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撂下这句话,他就出门了。当时程旬旬的脑子里只有烤鸭,也没特别注意周衍卿的表情和语气,那天晚上她还真的等,她先洗了个澡,又仔仔细细的给自己的脸颊擦了点药膏,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等她烤鸭,她也不知怎么就是想吃,结果她等到睡着,等到第二天起来,别说是烤鸭了,连周衍卿的影子都没看见。 那天之后,程旬旬则一直待在瑞景,周衍卿倒是没找她的麻烦,反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第二天他中午回来的时候,带了个保姆,姓徐,周衍卿叫她徐妈,程旬旬便也跟着叫。徐妈应该是周衍卿专门找来照顾她的,因为自徐妈出现之后,她就再没在家里见过他。 她给学校请过假了,打算等脸上的伤口好一点了,她再回去上课,否则的话被向冉或者陈枷枷见着又要问长问短了。学校里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包括她这两个好朋友也不知道,她一直称自己是孤儿,家里头的是养父养母,感情并不亲厚。因着她们也就不会再多问关于她家里的事儿了。 这天中午吃饭,程旬旬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周衍卿的去向,不过徐妈并不知道,也是徐妈只是专门来照顾她的,怎么可能知道周衍卿上哪儿去了。吃完午餐,她在客厅内看了一会电视,来回走了几遍,这才进了房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出门。 “徐妈,我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啊?你要上哪儿去,我这在给你洗车厘子呢,不吃了?”徐妈闻声,关了水龙头,从半开放式的厨房内走了出来。 “一会回来再吃,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下楼了,再不出去走走就要长毛了。你放心好了,栾城我熟悉的很,不会走丢的,您就在家里等到,到时候还指着您给我开门呢。”说完,她已经换好了鞋子准备出门了。 “等等,要不然我还是跟你一块出去吧,你现在怀着孕,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放心,万一出事儿,周先生要骂人了。” “不用了,我不走远,就在这里附近,跟朋友一块。徐妈您跟着不方便,晚饭之前我就回来。”她没再给徐妈多问的机会,就匆匆出门了。 出了瑞景,她就给齐岸打了电话,两人约了地点碰头。 程旬旬走后,徐妈想了又想,还是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报备了一下。 周衍卿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下飞机没都久,机场门口,已经有人等了他十多分钟了。 “我大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容政站直了身子,单手打在车顶,笑说:“没什么动作,韩溯那边的事情搞定了?” “搞不定,女人应该是能搞定了,得做个新身份出来。”周衍卿揉了揉额头,显得有几分疲惫,“让你帮我找的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容政是周衍卿的战友,以前在部队里面认识的,两人算是臭味相投,以前在部队里老是争锋相对,后来退了,这关系反倒成铁哥们了。容家在栾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前几年周衍卿跟家里闹翻,出来单干,容政算是非常讲义气,出钱又出力。 成绩是干出来了,却根本就压不倒周氏,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现在倒是看清楚了,周家在商场的地位,基业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压倒的。 。 更新快 在外头这几年,倒是给了他很好的机会沉淀,整个人比当初要沉稳冷静很多。他的变化很多人都看在眼里,有为之开心的,自然也有畏惧的。 容政说:“橡树湾,符合你的要求。” 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默了一会,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拳头捶了过去,说:“金屋藏娇的圣地!你找揍呢!” 他一拳挥过去,容政堪堪避开,笑说:“你难道不是金屋藏娇?你要藏的是个女人,还是个不能被媒体发现的女人,不是藏娇是什么?对着兄弟你矜持什么?你自己算算你单了多久了?圈子里都传你周五爷。不是不行就是喜欢男人。” “难不成你还真不举了?” “我今天不揍你,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周衍卿!”周衍卿脸色一沉,一把揪住了容政的衣领。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温文尔雅,口吻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周衍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5章:好久不见 “周衍卿。” 原本还在准备打架的两个人一下就停住了,周衍卿是背对着机场的大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缓缓松开了手,就这么直直的站在原地,身子微僵,单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握成拳,抿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的打算。只垂了一下眼帘,眉心不易察觉的蹙了蹙,心情似乎一下降到了最低点。 此时此刻,连容政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就消失殆尽了,唇边勾起了一抹冷嘲,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侧了一下身子,拉开了车门,一手搭上周衍卿的肩膀,笑嘻嘻的说:“走,把你新进的那位‘阿娇’带出来,今晚吃喝玩乐我全包。” 他的声音响亮,像是刻意说给谁听,周衍卿看了他一眼,战友之间的默契自然是有的,容政的意图,他一眼就明了了。心里骂人幼稚,可表面上,他什么也没说,只简单的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了车,他甚至于没有往后看一眼,连余光都不曾往那个方向瞥。 上了车他就拿出了,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弄他的,装作很忙的样子。 容政见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特别不爽,怎么都忍不住想要刺几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过了这么几年,这人倒是出落的更为标致了,看样子这几年过的很好嘛! 他挑了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说:“好久不见啊,安昕。” 她淡淡的扫了坐在车内的周衍卿一眼,眼里多少有点失落,眉眼之间却依旧含着一抹温和的笑,对上了容政的目光,轻笑着点了点头,说:“确实很久不见了,没想到刚回国就在这里遇见你们,很开心” “我也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会有这样的孽缘。早知道刚才就,马上走了,真是晦气的不行。”容政挑挑眉,眼里带着一抹戏谑,往四下看了一圈,摸了摸下巴,说:“怎么?没人过来接你啊?这么可怜。” 她微微的笑着,没有半分恼怒,说:“有的,只不过我习惯了等人,所以把时间调晚了二十分钟。” 容政还想刺她两句,坐在车内的周衍卿忽的推开了车门,说:“磨蹭什么,我还有事儿,走了。” 说完,周衍卿就直接把车门甩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关上门的瞬间,他的目光还是扫到了安昕,两人的视线相撞。他顿了顿,礼貌的勾了一下唇角。她还没来得及回报一笑,他已经关上了车门,终究是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噢。”容政耸了耸肩,对安昕说:“那就再见吧,不不不,还是不要见了。”他笑呵呵的冲着她挥了挥手,便绕过车头上了车。 安昕立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叫住容政,车上的人也从始至终都没再转头,她抿唇,握着拉杆箱的手紧了紧,不由微微低了头,努力的让唇角上扬。 她的长发松垮垮的束在后面,身上穿着白色宽松的衬衣,墨绿色的长裙,一双平底鞋,衣着简单而又随性,她本就生的高挑,人有点偏瘦,穿什么都显得好看,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她就站在边上,脸上挂着淡笑,看着车子启动,慢慢的从自己的眼前驶离,最后消失在了眼前。风吹起了长裙,那一抹绿色,尤为显眼,即便人来人往,也能够一眼就看清楚,那么夺人眼球,让人无法忽视。 她回来了,就这么回来了。走的时候那么隆重,回来却是简简单单,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她仅仅只是去出了一趟远差。可时间告诉我们,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包括感情。 周衍卿收回了视线,抬手揉了揉额头,容政正欲开口说话,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收敛了笑,迅速的接起了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对方讲话,周衍卿这会有点走神,因此并没有看到容政脸上变化的表情,只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略有些失神。 容政安静的听完,让对方稍等了一下,将放在腿上,用余光扫了周衍卿一眼,“阿衍。” 他的语气慎重其事,周衍卿立刻回神,“怎么?” “你大哥有动作,还是大动作。” 周衍卿闻声,拧了眉。 车子远去,连带着安昕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消失。她在机场等足了二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宾利才缓缓的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点掐的刚刚好,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安昕见着,稍稍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但还是淡定自若的把行李放上了车,拉开了副座的门坐了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怎么有空亲自来接我?” “正好有空,这次打算留几天?”他问。 首发 安昕抬头看向前方,吐了口气,端端正正坐好,说:“如果我说我准备留下呢?” …… 程旬旬同齐岸约在望江路见面,瑞景位于城东,望江路在城南,距离有点远。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打车,不但方便还安全,就是费用高了点。她翻了翻皮夹,有五百块,够用。然后她就放心大胆的拦下了出租车。 望江路段有点偏,街道上没什么行人,附近大多是一些厂方单位,沿路寥寥几家店面。大约半个小时,出租车在路边停下,程旬旬付钱下车。站在绿化带边上,往四周看了看,远远的倒是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大树下,边上还停住一辆车子,看着像是在等人。 程旬旬往那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想来想去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比较好,免得认错,她刚掏出,立在那里的人,似乎是看到她了,冲着她招了招手,并叫了她的名字。这是认出她来了?程旬旬并不认识齐岸,连名字都没有听过,但既然是周嘉树安排好的,她就信。 她很少那么相信一个人,即便是对周嘉树的那份信任,也是日积月累自然而然产生的。一个人可以对你一时的好,但长长久久一直都对你好,直到生命结束,那是真的好。这样的人,值得人相信,反正程旬旬是信的。 片刻,程旬旬便挥手示意了一下,旋即就往那人的方向走。她正欲穿过绿化带往里走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忽然就停在了她的身边,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拖上了车子,车门嘭的一声关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6章:五叔,你来救我了! 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程旬旬被人摁在座椅上,嘴巴里迅速的被塞进了一块东西,让她无法出声。在她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头上已经被套上了黑色的头套,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没有反抗,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们把她的手绑起来,记忆的片段在刹那间刷刷的从脑海里闪过,很模糊也很清晰,断断续续的。一切就好像历史重演了一样,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她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哇哇哭着喊妈妈。 有人用麻袋套住她,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她一哭就对她拳打脚踢,到最后她连哭都不敢哭了。她忘记自己在那个麻袋里待了多久,只记得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妈妈救了她。她拉着她在狭小的山路上跑,她摔了无数次,却一次都没有哭闹,紧紧的抓着妈妈的手,不停的跑啊跑。 可忽然她又被套进了麻袋,在套进去之前,她看到那些坏人抓了她的妈妈,用石头一下一下的砸她的脑袋,一直到她的脸变得面目全非,不堪入目。妈妈抬着的手一点一点落下,她就这样睁大眼睛看着,一直看着,直到自己再也看到为止。 那时候她太小了,小到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人,唯一的能力就是哭喊。可是哭喊一点用都没有,真的,哭是世界上最无力的行为。 程旬旬死命的睁大眼睛,身体变得僵硬,明明没有睡着,整个人却像是进入了梦魇,仿佛再次身临其境,身体还有痛感,那时候不懂得什么是绝望,现在懂了。她很绝望,绝望的想死,她瑟缩着身子,开始发抖。 车内的人见状,小声询问:“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别管那么多,咱们只要把人送到目的地就行了。” “噢。”那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一路上,程旬旬犹如一个死人,不但不吵不闹,连动都不动。就是她口袋里的响了三四声,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不没收她的通讯工具。 车速一直都很快,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有人在跟着他们,并且很难甩掉。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停了下来,周遭静悄悄的,莫名还能听到鸟叫声。车门拉开,紧接着就听到他们说:“下来。” 程旬旬咽了口口水,慢慢的坐了起来,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但双脚是自由的。很快手臂就被人拉住,似乎是在牵引着她下去,还提醒她小心撞头。这让程旬旬有些错乱,不是绑架吗?绑匪有那么礼貌的?不对劲啊。 她被一路牵引,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走了十多步之后,经过他的提醒上了台阶,过了一会她就听到开门声。进门之后,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是踩在地砖上,一会又成了地板。这时,拉着她的人,说:“坐下吧。” 她乖乖的坐下,竟然是沙发!那人将她送到这里之后就走了,她能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不多时,周遭就陷入了沉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的瘆人。程旬旬直挺挺的坐在沙发声,等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抬脚往前踢了一下,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响动,应该是茶几。 她的嘴里塞着东西,讲不了话,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然而没有丝毫回应,这屋子里好像没有。她有些茫然,甚至是一头雾水,这是要做什?难道不该有个头目出来跟她说两句话吗? 程旬旬蹦跶了半天,确定没人之后,才终于消停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不再动弹。她戴着头罩,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时间,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就这么听天由命! 不行!她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了,她可以自救!她要想个办法把手上的绳子解开! 所幸绳子绑得不紧,现下又没有人,她自己慢慢摸索这解绳子,全神贯注,一时竟忘记了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绳子已经开始变松,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耳边就传来了开门声。 她心理不由一紧,手上的动作就快了一点,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更加紧张了,整个人挺的笔直。脚步声停下的那一刻,手上的绳子也解开了。她心中一喜,却依旧一动不动,她要来个出其不意。 ~%%@ 这人在江湖走,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一点的,比如说直捣黄龙那种,让男人痛的死去活来。她屏息,竖着耳朵仔细听动静,她能感觉到这人越来越近,衣服摩擦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对方似乎捏住了她的头套,她心中一喜,说时迟那时快,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摸准方位,脑袋直直的冲着那人的脸过去,下一秒双手已经挣脱了绳子,正要抬脚蹬人家要害的时候,双手一下就被人扣住,膝盖一疼,竟然被对方抢了先机,紧接着,整个人一转,脑袋一下被摁在了沙发上。 双腿一曲,差一点儿就跪在了地上。她挣扎了几下,嗯嗯了几声,用屁股去撞对方的身子,还试图挣脱他的桎梏。可惜一点用都没有,撞着撞着,屁股就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随即,摁着她头的手更加用力了一点,说:“再撞,小心撞出祸来!” 下一刻,套在她头上的套子就被用力的扯掉了,顿时眼前一亮,嘴里的东西也被取了出来。她扭头一看,就看到周衍卿站在她的身后,沉着脸看着她,两人的姿势别提多奇怪了。 程旬旬被他反剪着扣住双手,脑袋摁在沙发上,屁股高高的撅着,顶在他的腹部。明明是搏斗,怎么斗出了点颜色来了? 程旬旬倒是没反应过来,见着周衍卿的瞬间心里头说不出的激动,动了动身子,扭了扭屁股,看着他,笑说:“五叔,你来救我了!有人要绑架我!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刚刚我以为是绑匪!” 她刚扭完屁股,周衍卿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异常,眉心微蹙,低咳了一声,侧过了身,说:“救你个鬼!是我让人带你到这里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7章:不越界 这一盆冷水泼的程旬旬有点懵,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周衍卿说的话,只愣愣的坐在沙发上。说实话,在刚刚头套被摘掉,看到周衍卿的那一瞬间,她觉得他就好像救世主一样,周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从苦难中救出来。 她甚至于有那么一刻的错乱,时间空间都乱了,她以为她和妈妈都得救,满心的欢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清晰。这会,她才彻底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在别墅内,装修简洁而又精致,外面天已经黑了,屋内的灯光亮如白昼。 她坐了一会,才白着一张脸,站了起来,问:“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口气不太好,不仔细听倒是听不出苛责来。 “大哥他们已经找过齐岸了,这个人你不能信。”他也不同她绕弯子,弯身拿起了丢在茶几上的烟盒,拿了一根塞进嘴里,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打火机,他现在看起来有点烦躁。 “不会的,我相信他。就算大爷他们找过他,他也不会背叛嘉树的。” 周衍卿挑眉,觉得好笑,拿下了叼在嘴里的烟,说:“为什么?” “既然嘉树找他了,就说明他可信。”她说的认真,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躲避。 周衍卿乐了,这还是在责怪他的意思了,他将手里的烟往茶几上一丢,弯身坐了下来,扬了扬下巴,说:“你认识齐岸?他那么可信,你当初怎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帮你,赖着我做什么?” “我……” “你敢保证大哥把你跟我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说,齐岸作为嘉树的好朋友,还会帮你这个给嘉树戴绿帽子的女人?” 此话一出,她便抿了唇。 “嘁,聪明的时候挺聪明的,蠢起来跟猪似得。我就不该救你,让你在我大哥那儿吃点苦头,长点记性。”他又将香烟塞到了嘴里,看到烟头皱了眉,有点不耐烦的把烟给抛了出去。 程旬旬立在那里,一下子没了底气,根本就没法子反驳,毕竟这一趟是瞒着他出去的,她是想着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股份的后续手续都办了。现在看来是别想了,谁都虎视眈眈的看着,甚至于谁都不能相信,唯一能信能靠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周衍卿好像是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单手抵着额头,懒懒的瞥了她一眼,说:“你手里的股份我暂时拿不过来,转赠书上是你的名字,文件毁掉了,也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防着我没用。”他勾了一下唇,“就算我想要,也许有一天你会主动把它给我,我不急。该着急害怕的只有你自己,毕竟你手上的筹码就只有这么点。你这肚子,孩子没出来之前,是得不到周家任何一个人肯定的,甚至于还会想方设法的让你打掉,毕竟这孩子有辱家风。” “你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不给我找麻烦,有事也应该找我,而不是别人,我周衍卿要养个人不难,养你一辈子也无所谓,唯一的要求是听话不闹事,明白吗。这一次,我当你无知,再有一次,我就不会再管你了。明天我亲自带你去办手续。” 程旬旬暗暗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异议,点头说了声好,也确实没有其他选择了。只有股份真正到她的名下,她才能安心。 这会,她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坐下的时候,余光正好瞥见了茶几下面露出的打火机,想到他刚才叼着香烟找东西的样子,连忙弯身捡了起来,递了过去,说:“五叔。” 周衍卿现在有些心绪不宁,刚刚被她惹起的火,到现在还在。大概是吃素太久,被这么个小毛孩蹭蹭就有反应,也是够了,这一刻他竟然莫名想起那晚的事儿,越想这火就烧的越旺。 他倏地站了起来,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打火机,又弯身将茶几上的烟盒揣上,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徐妈明天就会过来,有事电话,没事别找事。” “你要走了吗?”程旬旬看他转身,不由多嘴一问。 “怎么?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打算邀请我?第一次是无可奈何,再有第二次那就是我脑子有问题。” 程旬旬给他说的一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张张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周衍卿走了几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她,说:“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要有。” “噢。”程旬旬听的似懂非懂,只应了一声,周衍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茶几上放着袋子,隐隐有香气飘出来,程旬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片皮鸭,一盒蔬菜,一盒白饭,特简单。只是这鸭子来的有点晚,她今天不想吃,而且看着好腻。 后来吃饱饭,程旬旬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觉得她会爱上他?程旬旬这么一想就乐了,一个人在床上笑了半天,就笑不出来了,双手抱着肚子,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她有点想周嘉树了。 隔天,周衍卿亲自带着她去办了手续,倒是没有碰上周衍松他们,一切都异常顺利,周衍卿专门找了律师,他全程陪同,像个大家长一样在旁边监督指导,她傻乎乎找不到位置签字的时候,会出声提醒。 之后,好像是遇到熟人了,就走开跟人说话去了,只远远看着。这手续办的比想象中复杂,跑了几个地方,但好在很顺利,没有什么阻碍,一切顺理成章,她终于拿到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 程旬旬抱着文件袋出了工商局,露出了笑,说:“五叔,我请你吃饭吧。”她是真高兴,阳光底下她的笑脸像是在发光。 周衍卿瞥了她一眼,“饭不用请,会知恩图报就行。” 程旬旬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随后周衍卿就将她送回了橡树湾,下车之前,周衍卿同程旬旬说了几句话,他说:“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会对你负责,总归身边这个位置要有个人,谁都一样,那么你也可以,只要你安分守己,不给我惹麻烦,不越界,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名分,一辈子无忧。你对我最好不要存别的心思,到时候受伤我不负责,明白吗?” 她微微一笑,“我明白。” @ —大叔来势汹汹 “嗯,回去吧。”他点点头,就冲着她挥了挥手。 她下车,车子就开走了,没有丝毫停留。程旬旬看着渐远的车子,心想她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可这并不是她的初衷。 过了这个双休,程旬旬就回了学校,徐妈要送,她推拒再三,但徐妈坚持,理由是她是个孕妇,没法子,最后还是叫了司机送她去了a大。 她没让车子停在大门口,而是在不远处就停下了。徐妈还是不放心,拽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说:“都怀孕了还上什么学,让先生给你休学不就行了,你也可以安心在家里养胎。母凭子贵,这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儿。” 程旬旬想了想,笑说:“那可不行,五爷那么优秀的人,我得多读书才能配得上。当花瓶迟早有一点是要被丢出去的,如今有了儿子不要老婆的人多了,有钱人更是。徐妈,我还是得多读书,不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么?我正在改变命运呢。” 徐妈给她说乐了,摇摇头,说:“现在是嫁个好老公改变命运,你现在算是成功一半了,周家可是名门,你该对先生多下点功夫。” 说起周衍卿,那天把她送回家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8章:损色 程旬旬走回校园才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她先回了寝室,这个点她们应该都在上课,四人间的寝室空荡荡的。几天不在,她的书桌都成了她们摆放杂物的地方了,程旬旬在同学间倒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因此,同学关系还算不错,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不会产生那么多无关紧要的矛盾了。 陈枷枷回来的时候,程旬旬正在打扫卫生,整理自己的床铺。 “程旬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丫可算是回来了!老实交代干嘛去了!”陈枷枷甩了手上的书,一脸欣喜。 “冉冉呢?”程旬旬没回答她的话,往她身后瞄了一眼,“上班去了?” “是啊,没准你明天才能见到她。”陈枷枷拉过椅子在自己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怎么?” “噢,前阵子她换了份工作。”陈枷枷说的含糊,弄了两下电脑,就起身去把寝室门关上,扯住她的手小声的说:“她去万宝工作了,这几天有可能搬出去住,这事儿我劝也劝了,没用。前两天,我两还吵架了。旬旬,这事儿你就随她去吧,说多了她跟你急。” “陪酒?”程旬旬倒是很淡定。 “应该是。”陈枷枷叹口气,低声说:“去万宝有两个结果,要么成有钱公子哥的情人,要么就成小姐。” 陈枷枷默了一会,干笑了一声,补了一句,“其实结果都一样。” “向冉不会的。”程旬旬说,向冉的家境不好,所以她上大学之后就开始拼命打工,下面还有个弟弟,一家子从外地来,现在定居在栾城。向冉家里穷归穷,但志气还是有的,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卖肉的事儿。 程旬旬记得向冉以前志气高昂的说过,她要好好读书,等大学毕业了,她要进丰裕,这是栾城最大也是待遇最好的公司,但非常难进。正规的简直像是事业单位,要考试又要面试。而丰裕属于周氏企业。 向冉一直都是个积极向上的姑娘,程旬旬倒是不担心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万宝这种地方,一个女孩子在里面总归是不太好,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了。 “我也知道向冉不会,可是你能保证那些客人不会?那都是有权有钱的人,人看上她了,你觉得她逃得掉么?”她敲了敲桌子,一脸严肃的说:“别怪我没提醒过,万宝里头鱼龙混杂,就向冉那道行,不吃亏我就跟你姓。” 程旬旬斜了她一眼,“跟我姓,你还叫程枷枷,算盘打的个精巧。” 陈枷枷嘻嘻一笑,勾住了程旬旬的肩膀,说:“哎呀,我这不也是为了她好么?上次话说重了,她现在都不理我了。我也拉不下这个面子,你记得好好劝劝她。” “知道了,顺便替你说好话。” 话音刚落,陈枷枷就不由分说在她脸上亲了口,笑说:“好姐妹,晚饭我请。” “那太好了,我最近正好胃口大开。” “纳尼,你爷爷不是刚去世么?你应该难过的吃不下去。” “化悲痛为食欲。” …… 隔天下午上课,去三教的路上遇到了好些个校方领导,程旬旬这些日子不在学校,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校领导这种生物一般时间是看不到的,这个时间点上课的人多,程旬旬和陈枷枷走在人群里,远远就看到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格外显眼。 程旬旬张望了几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不过距离有点远,她想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人群涌动,前面一些女的,忽然就激动了起来,议论声渐渐散开。 程旬旬不由好奇的问:“学校要请明星么?” 陈枷枷说:“请明星多俗啊,这是咱们亲爱的资本家发善心捐了一栋图书馆给学校,过几天还有个感谢仪式,学生会都忙疯了,正好能一睹资本家的风采,据说是挺年轻的好像还挺帅的。你啊你,应该等这噱头过去了再回来。” “当初不让你参加学生会,你不听吧,不听就等着吃苦吧。不就一个生意人么,这架势隆重的像是接待国家主席似得,受不了。”陈枷枷说着,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撞了撞她的肩膀,笑眯眯的说:“是我愚昧了,咱们学校传媒系的那些个妖精们,这几日可是日日修炼妖术,打算在感谢仪式那天把人家资本家一举拿下呢。说是个钻石王老五,旬旬,你看我要不要也试试?” “试啊,干嘛不试。”程旬旬也跟着开玩笑,“记得穿的特别一点,回家问问你奶奶有没有没用的花色床单,往身上一裹,保准你成为那天的焦点,咱们的钻石王老五,必须对你过目不忘,然后念念不忘,非卿不娶。” 陈枷枷笑着抬起拳头捶了她一下,学着宋小宝翻白眼的样子,说:“损色。” 程旬旬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两人又有点发愁,因为向冉没有来学校,电话也打不通。 陈枷枷这乌鸦嘴那叫一个灵光,程旬旬的课还没上完,文娱部部长就发来电报让她赶紧去帮忙,布置策划一大堆事儿。程旬旬拍照技术不错,也就是因为拍照技术不错,才在学生会谋了个职位,但由于太过空闲,现在差不多成部门里的后勤了。 @ —大叔来势汹汹 这不,他们开完会分配完任务都走了,程旬旬没什么要做的,就留下来扫尾,也就是打扫卫生。部长走的时候,还专门提点了几个重点位置,需要着重打扫,比如说黑板黑板擦,每张桌子的抽屉等等。 人走之前,还夸了程旬旬两句,真真是恩威并施,她程旬旬想造反都没理由。打扫完垃圾,她就拿着黑板擦去了外面的窗户口拍粉笔灰。 程旬旬屏住呼吸,侧着头,重重的拍着,夕阳余晖之下,粉尘漫天散开,她还拍出了节奏感。 一切都挺好的,快拍完的时候,程旬旬不知怎么手一软,黑板擦就这么掉了下去,她哎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了楼下传来啊的一声。 “是谁啊!?”这儿是行政楼二楼,楼下的声音能够清晰的传上来,传入程旬旬的耳朵里。 这,这应该是老师吧!程旬旬站在窗边不敢探出头去。 “周总,你不要紧吧?走走走,你先去我办公室清理一下,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个交代,让人亲自给你道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9章:行为比嘴诚实 程旬旬没处可跑,这‘血案’不出一个小时就破了。程旬旬被教导处主任领着去了校长办公室,进去之前教导主任对她多番叮嘱,连道歉的草稿都给她打好了,说:“态度一定要诚恳,学校还指着他来修个学生宿舍呢,你想不想住条件更好的宿舍了?全指着人出钱呢。” 程旬旬在心里翻了个小白眼,心说她都大三了,再一年就可以毕业了,就算新的宿舍楼再好,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应着,说:“知道了。” “赶紧进去,礼貌点,懂事点,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这种恶作剧!砸着谁不好,偏偏砸着那么重要的人物。” “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一失手……” “我信你没用,要人家信你才准,进去吧进去吧,留着力气跟人家解释。”教导主任摆摆手,一脸你这个猴崽子的即视感。 程旬旬无奈,早知道当时就不逃跑了,现在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结果砸着大金主了,最近真的是倒了血霉。她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里头的人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声请进,她就推开了门。 校长办公室的环境极好,超大的办公桌,光线充足,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套看起来档次挺好的会客沙发,一侧还有一扇紧闭的门,大概是休息间,潘校长正坐在沙发上,见着程旬旬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就是你把黑板擦丢下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正在打扫卫生,一不小心失手了。” “既然不是故意的,当时为什么要躲起来?做人一定要诚实,我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态度良好自然是不会苛责你。可是你躲起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在出事之后躲起来,就像你这样的,想不到还是个女生。”潘校长一脸严肃。 话音刚落,一侧紧闭的门啪嗒一声开了,一个人甩着头发从里面出来。程旬旬稍稍侧头,见着来人,一下就愣住了。这大金主竟然是周衍卿! “小周真是不好意思,你看你难得有空过来,还碰上这档子事儿。你也别推辞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好的给你赔不是。”潘校长闻声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给程旬旬使眼色。 程旬旬迅速回神,低着头,毕恭毕敬,拿出了最最真诚的态度,说:“周总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是手残了,不知道您在楼下,也没想到那么准就砸在您的头上了。真的很对不起。”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周衍卿甩了甩头,总觉得那粉笔灰还在眼前飘,被这么无端端的砸了一下,心里自然有些恼怒,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对象如果是程旬旬的话,那就是故意的! “手残?不是吧,应该是脑残吧?我想故意都没那么准,你说你瞄了多久?”周衍卿显然是没想放过她,单手插着裤子口袋,冷眼看着她。 “我没有,周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跟你很熟吗?”周衍卿的态度强硬,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程旬旬抿唇,侧头看了潘校长一眼,他大概也没想到周衍卿会这样较真,显得有几分尴尬。干笑了几声,拍了拍周衍卿的肩膀,说:“小周啊,别跟年轻人计较这些,我看她态度还挺好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她一次,我也让教务处公开批评她,给个处分惩罚一下算了,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女孩子,脸皮薄。” “她的脸皮可不薄。” “啊?你们认识啊?”潘校长有些茫然。 “不认识,看行为就知道了。” 程旬旬低着头,想了想,还是毕恭毕敬的说:“周总,真的对不起。” “故意的人说对不起没用。” “那要怎样您才能消气?” 周衍卿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下去,我也不小心手残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也跟你一样准。” 潘校长也没想到周衍卿会那么较真,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见着气氛不好,上前打了个圆场,笑说:“小周,你可真会开玩笑。”随即就让程旬旬先出去了,所幸周衍卿也没有刻意为难。 出了校长室,程旬旬没有走远,就站在行政大楼门口的花坛边上。天边已经泛起了暖黄色,陈枷枷给她打了个电话,催她回去吃饭,程旬旬找了个借口给拒了。刚挂了电话,一转头就看到周衍卿跟潘校长一块出来,周衍卿看着好像不生气了,唇边还噙着一抹浅笑,对潘校长的姿态还算恭敬。 程旬旬站的位置很显眼,出了行政大楼的门一眼就能看到,而且这个时间点周围也没有什么学生,大伙都吃饭去了,她一个人站在这里自然就显眼了。 潘校长见着她不由拧了眉头,程旬旬想了想,还是识趣的转身走了。 潘校长说:“你看看她还是很自责的。” 周衍卿挑眉,低笑说:“是吗?” “真不去吃了?我都叫人把餐厅订下了。” “不了,下次我请您吧,今个我还有别的事儿。”周衍卿浅笑。 “好吧,好吧,知道你忙,那我就不强求了。不过下周末的演讲你可要抽空过来,给那么毕业在即的学生指导个方向,也正好你在我们学校有项目,下次再请你就不知道请不请得到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从我们学校出去的精英人士,就给我个面子,来说几句,好吧?” 潘校长都亲自这么说了,周衍卿也不好再推辞,这个提议已经有好几个人跟他提过,他一直都推辞,谁知道学校那么坚持。 潘校长的车子就停在车附近,周衍卿的车子则停的有些远,很快潘校长就开着车子走了。周衍卿一个人绕到行政楼后面的停车场,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片刻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稍顿了一下步子,抬手吸了最后一口烟,就将手里的烟头给弹开了。 一嫁大叔桃花开 /// 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干什么?” 道路空寂,他的声音毫无阻碍的传入身后人的耳朵里,很快那脚步声就清晰了起来,下一刻人就到他身边了。 “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连楼下是谁都不知道。如果知道是你的话,我就算从楼上跳下来,也要接住那块黑板擦。”她侧着身子,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特真诚的说瞎话。 “嗬,黑板擦不够狠,打算跳下来,亲自砸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衍卿停下了脚步,侧目看了她一眼,忽的抬手碰了一下她的唇,程旬旬自然是要往回躲避,然而周衍卿却一下捏住了她的嘴唇,将她拉了过来,说:“我说过,是不是故意看行为就知道。而你的行为比你的嘴诚实太多了。” 说着,他又张开五指,一下罩住了她整张脸,轻轻一推就将她给推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0章:维修中 程旬旬往后退了一步,但又立刻迎了过去,说:“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来学校捐图书馆啊。要不然,就按照你说的,我站在楼下,你丢我一次扯平,好吗?” “扯平?程旬旬,咱们之间扯得平吗?别忘了你现在还被我豢养,就冲这一点,不可能扯平。” “那等以后你老了,我养你不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饮水思源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是恩将仇报那种人,真的,所以真不是故意砸你的。”她说的小声,但还是被周衍卿听见了。 正好他伸手拉开了车门,一下就停住了动作,真是给她气乐了,转身看向她,笑说:“你用什么名义养我?”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难住程旬旬了,她想了又想,说:“无论用什么名义,总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说的认真。 周衍卿微眯了眼睛,轻轻一推将车门关上,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程旬旬倒是没多想走了过去,刚一走近,他忽然长手一伸,一下就将她抵在了车身上,整个人凑的极近,程旬旬几乎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已经超过安全距离了,程旬旬一下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的低了头。 周衍卿倏地伸手摁在了她胸部以下的位置,程旬旬条件反射的握住了他的手,抬眸瞥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笑的那叫一个邪乎,笑的她心砰砰乱跳。 他的脸颊已经凑到她的耳根处,她的余光只能看到他的嘴,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她的耳朵上,紧接着就听到他轻轻的说:“我养的是女人,不是女儿。不需要你给我养老,报恩可以,但我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个……” 程旬旬的呼吸开始不稳,掌心内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若有似无的蹭着她,那种痒痒的感觉,一下就传入了心里,手上不觉起了一丝鸡皮疙瘩。侧过头想要避开他的气息,吞了口口水,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的说:“我……我怀孕了。” 话音刚落,周衍卿就笑了起来,那种暧昧的气氛一下就消散了,他双手抱臂,看着她粉红的脸颊,调笑着说:“唯独缺个儿子。” “噢,那如果是女儿怎么办?”她松口气,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周衍卿本来就是纯属逗逗她而已,谁想她竟然会搭话,结果把他给噎住了。 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没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起色不佳,想来可能是说错话了,立刻转开了话题,“我请你吃饭吧。” 周衍卿本想拒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而又答应了下来。 程旬旬原本打算就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一顿就好了,可上车之后,主动权就不在她这里了,她在旁边叽叽喳喳了半天,周衍卿一句都没听,车子出了校园的大门,就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 路上,他回了一趟瑞景,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西装革履的。 她压根就没想到他会带着她去参加饭局,车子停在sc酒店门口时,她愣了一下,说:“五叔,我现在身上只有两百块。” “没让你请,一会见着人你只要微笑点头就行。下车。” “可是……” 周衍卿一皱眉,程旬旬就闭了嘴,门童已经过来给她拉开了车门,程旬旬下了车,这一身的穿着,在周衍卿身边真的是格格不入。但她只得跟在他的身边上了三楼,在服务生的的引导下,进了包间。 他们来的有些晚,一进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们,程旬旬吸了口气,抬头挺胸微笑,就算她现在穿的是白衬衣蓝色的牛仔裤和帆布鞋。 容政看到周衍卿进来就有点诧异,再看到跟在他身后的程旬旬更是愣了一下,原本他以为周衍卿是不会来的,毕竟要谈的项目,是安昕抛出来的橄榄枝。这橄榄枝抛出来了,要不要接就是他们的事儿了,但安昕没有找他们,而是直接摸到了他们公司的股东那里,这么一来就不得不接。 既然是安昕接的头,她自然是要在中间牵线。 今天算是两方第一次坐下来吃饭,场面还算融洽。周衍卿过去拉开了容政身侧的位置,笑说:“陈董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坐在主客位置上的陈培礼,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反正我们还没开动,不算迟。” 这边只有一个空出来的椅子,再没有多余的位置给程旬旬,她站在后面多少有些尴尬,周衍卿招呼了服务生加了椅子和碗筷。在场多数人的目光都带着探究看着程旬旬,其中包括坐在陈培礼身侧的安昕。 程旬旬暗暗的看了一圈在座的人,看样子都是非福泽贵的人,扫到安昕的时候,两人的目光相撞,程旬旬迅速的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怎么好像有敌意呢,不对这人看着有几分的眼熟。 程旬旬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转开了视线。 “周总不介绍一下身边的人吗?”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显然在场的人对程旬旬也十分好奇,纷纷附和。 “就是啊,周总介绍了我们才知道该怎么敬酒嘛。” 周衍卿淡笑,伸手有意无意搭在了她的手背上,说;“她的酒都归我喝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也就明了了,这是他周五爷护着的女人。 ◎ 结果一餐饭下来,周衍卿喝了不少酒,正事儿也没谈几句。周衍卿的脸已经有些红了,喝下最后一杯茅台,他拿湿巾擦了一下嘴,对陈培礼说了一声,就起身去卫生间了。程旬旬倒是吃的很好,sc酒店的大厨都是顶级的厨师,她也算是饱口福了。 整桌的人,大概就只有她在专心致志的吃菜,吃到特好吃的,她还会悄悄的夹一点到周衍卿的小碗里。不过他一直忙着跟人聊天喝酒,也没功夫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偶尔拿起筷子把小碗里的菜吃掉。 这么一来,他吃的菜大多都是程旬旬夹给他的。 不巧的是包间内的卫生间不能用,他出去好一会都没回来,坐在程旬旬左手边的大概是周衍卿的秘书,轻轻的撞了撞她的手臂,扫了一盒药给她,低声说:“周总今天喝多了,你出去看看。” 而在这之前,安昕也出去上厕所了。 “噢。”程旬旬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起身的时候,也同陈培礼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程旬旬问了服务生卫生间的方向,就找了过去。结果走到门口,发现男厕所的门关着,门口还放着一块维修中的牌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1章:一时情起 程旬旬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可刚刚问服务生的时候,并没有提起这一层的卫生间不能用啊,照道理如果不能用的话,应该会提前说才对。她想了想,又转头往女厕看了一眼,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又看了看紧闭的男厕大门,眼珠子转了一圈,凑了过去,正想伸手搭上门把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行为,“你要干什么?” 程旬旬闻声猛然转头,只见周衍卿侧身靠在墙上,领带已经被他扯开,衬衣的扣子也被他扯开了几颗,脖子有点红,西装外套被他捏在手里,周身还弥漫着一丝烟雾,想来是在哪儿刚抽完烟过来。 “你……我以为你在卫生间里……” “没看见维修中吗?”他指了指那个竖在门前的牌子,那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程旬旬自然不会告诉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跟那个安昕在里面偷情。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立刻扬起了笑脸,将秘书交给她的药递了过去,说:“我,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周衍卿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盒,并没伸手,“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啊,没想什么。”程旬旬有点紧张,她发现自己在周衍卿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什么心思都被他看透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我在想你,刚刚喝那么多,有点担心。” 周衍卿肯定不会相信她的鬼话,正欲伸手之际,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那语气里透露着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喜悦。周衍卿听见了,程旬旬当然也听见了。 然而,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只觉得手上一紧,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撞在他的胸口。紧接着面颊一暖,他单手捧住了她的脸,拇指摁在她的唇上,旋即他的唇就压了下来,程旬旬登时瞪大了眼睛,抵在他胸口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呼吸停滞,连心跳都停了。 程旬旬整个人都被他笼在身前,上一次她喝醉了,意识尚存,但也是模模糊糊的,似梦非梦的感觉。而现在她是清醒的,再清醒不过,两人的唇间虽然隔着他的拇指,但还是若有似无的能够碰到他的唇。 又软又烫,他的气息全数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引得她的脸都觉得有些发烫,程旬旬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心跳乱了节奏,而且特别大声。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他,周衍卿倒是很淡定,慢慢的半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离,却没有丝毫情绪,就这么看着她。 那一瞬间,程旬旬觉得自己像个玩物,第一个感觉就是想把他推开。可是他犹如一堵墙,牢牢的将她顶在身前。她用力的挣扎,他却一把握住了她抵在他胸口的手,狠狠的顶在了墙上,像是在警告什么。 “周总,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程旬旬闻声心里一惊,这才想起里,这儿不止他们两个,这下子挣扎的更用力了,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周衍卿没再继续钳制她,她只稍稍一挣,他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浮现了一丝戏谑的笑,目光依旧落在程旬旬的脸上,将她掉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旋即站直了身子,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抬手擦了一下唇角,转头看了安盺一眼,唇角一挑,说:“多谢安总提醒,刚刚一时情起没忍住,不好意思。” 周衍卿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啊了一声,说:“这儿没别人,我得跟四嫂您说声谢谢,对我的公司那么上心。” 程旬旬一顿,不由看向了站在几步开外的那个女人,难怪她会觉得有点眼熟。四叔结婚的时候她还在上高中,封闭式的,一个学期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并没有参加到。所以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那时候唯独觉得奇怪的是,四叔结婚之后还是一个人,这个四嫂显得特别神秘,而且周家的人也不提这个事儿。 好像他根本就没结过婚一样。 她为此还问过周嘉树,他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但程旬旬知道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大戏,而且四叔结婚之后,周衍卿就跟家里人闹翻了。 电光火石之间,程旬旬忽然就想起来她之前在哪里见过安盺了!周衍卿带她回过家的! 她脸上的神色突变,猛地转头看向了周衍卿。 安盺低笑,一身职业装,那淡定的神色,可以看出来她有多么干练,她看着周衍卿,说:“这次的项目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陈董是什么身份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现在有这个意向跟你合作,你应该珍惜。” “噢。如果我说我不想珍惜呢?”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安盺挑眉,余光扫了一眼程旬旬,勾了一下唇,说:“因为我?” 他正好打开火机,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眸看了她一眼,松了手,打火机的火头灭了,没理会她的话,“走了。”他伸手勾住了程旬旬的肩膀。 两人从安盺身侧走过时,周衍卿停住了脚步,笑说:“四嫂,你是不是差一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这么跟出来找我,好像不合适。” 说完,周衍卿就揽着程旬旬离开了。 安盺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慢慢的泛起了一丝苦涩,连带着眼眶都有些红了。 程旬旬被他夹在臂膀之间,闷不作声,他应该确实有点醉了,这会是完全把她当成一个拐杖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程旬旬依旧咬咬牙,不说话就这么承受着。 走到酒店门口,周衍卿才问:“会开车吗?” ☆ “会,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把车钥匙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自行坐上了车子后座。 程旬旬会是会,但她还是纯新手,驾照到手之后,一直都没上过路的。她在原地站了半天,眼前的车门打开,周衍卿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还不走?” “噢。”程旬旬迅速的上车,坐在驾驶室一时之间有点茫然,咳嗽了一声,正想问,周衍卿就在后面把操作简单的说了一遍。 自动挡相对来说没那么复杂,就油门和刹车,挂上档就可以开了。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硬着头皮上,一脚油门下去没个轻重。人是高档车,油门自然灵光的很,这一脚下去车速过快,程旬旬吓了一跳,又迅速的狠踩了油门。 只听得嘭的一声,所幸周衍卿还存着一丝神智,反应够快,伸手迅速的顶住了前面的座椅,这才没撞上去。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坐了回去,声音冷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2章:你是专门来折磨我的吗 “不是不是,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就是好久不开,有点生疏了。”程旬旬老老实实的说,可身后的人却没有反应了。 她刚回头,就被后面车子的车灯光刺的睁不开眼睛,紧接着就传来急促的喇叭声,程旬旬没法子,只好再继续硬着头皮开。开个车,应该是难不倒她,大不了开慢点。 然而,这一路上到底还是不安生,急刹的次数很多,周衍卿悔的肠子都青了,能躲过一次两次,却没办法次次都躲过,稍有不慎就装上去了,最后他不得不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本来还不想吐的,被她这个一搞,这胃里简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所幸是平安无事的开回了瑞景,比较近。程旬旬将车子稳妥的停在停车位上,大大的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刚刚紧张的小腹都有点疼了。她正在兀自感慨的时候,周衍卿已经下车,跑到花坛边上吐了起来。 她迅速的下车,顺手在车上抽了几张纸巾,快步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给他拍背。等他吐的差不多了,才把纸巾塞到他的手心里。 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开,脸色铁青,声音听着有些虚弱,却带着一丝怒意,说:“你他娘是专门来折磨我的吗?” “我扶你上楼。” “不用,你离我远点。”他甩开了她的手,不过程旬旬还是好心好意的跟着他上楼,把他扶进房间扔在床上。 程旬旬有点累,便坐在床沿上休息,周衍卿这会倒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头,默了一会,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次持续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还不动声色的往前挪动了一下位置,可以看的更清楚一点。 他长得真挺好看的,在周家几个兄弟里,他的长相应该是最为出众的一个,感觉父母把最好的都遗传给了他。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他的额头微微发红,想来是路上被撞了好几次,当时她都不敢往后看,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见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难怪刚才在楼下他会恼羞成怒。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唇上,莫名有些悸动,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因为她想到了安盺。回想起刚才在酒店的举动,程旬旬的八卦之魂忽然就燃了起来。就冲刚刚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大有一种余情未了的架势。她有点好奇,为什么最后安盺会成为他的四嫂。 她稍稍的凑了过去,据说人在喝醉的情况下,都是问什么答什么,特别听话。她想了想,先去卫生间拧了一块热毛巾过来,又帮他把鞋子脱了,给他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 “五叔,五叔。”她轻唤了几声。 “别吵。”他皱了一下眉。 “五叔……” 她刚开口打算问一点犀利的问题,这人忽然挣脱了她的手,长臂一抬,一下就将她压在了床上,侧着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人就这么面对面躺着,看着彼此,他的眼里竟然莫名的闪现了一丝柔和的光,连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他墨色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说:“乖,别吵,我很累。” 语落,他忽然凑过来,她条件反射的避开,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嘴角。旋即,他就将她拥入怀中,很紧,仿佛生怕她要逃走一样。 程旬旬不笨,知道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并不是她程旬旬,她不恼,但也不开心。挣扎了一下,他却抱的更紧,想了想也就不再挣扎了,等他睡着了,自然会松开。 她对周衍卿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他们有过那么亲密的举动,而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由此他在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下巴,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慢慢的,连他身上那股难闻的烟酒味都闻习惯了。 一个晚上,周衍卿的手都没有松开,程旬旬熬不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宽大的床上就只剩她一个人。房间内亮的刺眼,程旬旬闭着眼睛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她初初醒来,有点呆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在周衍卿家里。这时她口袋里的震动了起来,是陈枷枷。 她刚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刚吼了一句就没了声音,“喂?怎么不说了?” 程旬旬喂了两声,才发现没电了。 卫生间的门打开,周衍卿光着上半身从里面出来,头发半干。程旬旬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差一点儿就从手心里滑落,然后迅速的转开了视线,咽了口口水,脸颊有点热,干干的说:“五叔,早啊。” “嗯。”他应了一声,显得异常淡定。 = ][] 程旬旬有点发木,拿着坐在床上一时没有半点反应。 周衍卿见她发呆,提醒一声,“去洗漱。” “噢,好的。”她立刻起身,匆匆的走进了卫生间,想都没想就拿起了洗手台上的牙刷,挤上牙膏,直接放进了嘴里。 刚刷了几下,就听到周衍卿在外面说:“旁边收纳盒里有新牙刷。” 程旬旬一听,猛地咽了口口水,把嘴里的泡沫全部咽了下去,紧接着卫生间里就传出了呕吐和咳嗽的声音。 周衍卿拧了眉,一边穿衬衣,一边走过去想看看她在搞什么鬼,还未走近,只听得嘭的一声,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程旬旬拿着周衍卿的牙刷,一张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似得,她匆忙的将牙刷洗干净放回了牙杯里。旋即又从一旁的收纳盒里拿出了新的牙刷,重新刷一遍牙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3章:天煞孤星还是福星? 程旬旬等自己的脸色恢复到正常色,才出了卫生间,整个人已经精精神神的了,头发扎了个小髻。她的皮肤好,只洗了个脸,这儿没有她可以用的护肤品,到底是年轻,不用也没关系,就是稍微干了点,还能忍受,也看不出什么。 周衍卿已经穿好衣服了,西装笔挺,正站在床边戴手表。 听到动静,他便顺口问了一句,“上午有课吗?” “有。五叔,你能送我去学校吗?” “按照你昨天开车的技术是不能,但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能。” 他转身,正好就对上了她灿烂的笑容,“谢谢,五叔,你真的超好,超帅。” “别拍马屁,昨天踩了几次刹车,我都记在心里。” “五叔,我老实告诉你,昨天我没撞车已经是我开车的最高技术了,拿到驾照之后我可是第一次上路,我已经尽力了,真的!我发誓。”程旬旬依旧笑嘻嘻的,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屁颠屁颠的跟在周衍卿的身边。 周衍卿冷笑了两声,斜了她一眼,说:“那我还要感谢你没把我撞死咯?” “不是,我就是想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话程旬旬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他两每次撞在一块,她似乎每次都这么说,然而受伤的总是周衍卿。 他忽的停下脚步,程旬旬一下没刹住车,走过了两步,又迅速的退了回来,立在了他的后侧,模样毕恭毕敬的。 他瞧了她一眼,冲着她摆摆手,说:“再往后。” 程旬旬顿了顿,睁大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他挑眉,再次摆手,“别装傻。” 她顿时恍然,往后退了一步,他再次摆手,她就再退一步,一连退了三步,他才双手抱臂,转身面向了她,说:“以后就跟我保持三步的距离,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明白?” 她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明白,那偶遇呢?” “转头就走。”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玄关处。 “可是五叔,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她一下子又冲到了他的身侧。 “三步。”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程旬旬立刻收益往后退了三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等她站定,周衍卿才说:“不会,我两犯冲,我不想受伤。” “噢。” 周衍卿又走了两步,倏地又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疑虑的上下看了她一眼,说:“没记错的话,当初那算命的说你是福星,对吧?” 程旬旬一怔,立刻又跑了过去,点点头,说:“是啊,程瞎子说我是天生的富贵命,旺夫旺子旺全家,特别好。” 他呵呵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将她顶开,“骗子。” “程瞎子说的,他算命特别准,是真的。” “那你可能是不知道,程瞎子把你卖给周家后的一个星期,出车祸死了。嘉树的病情反反复复,医生曾经说过治疗的好,嘉树可以活到中年,然而他年仅二十八岁。程旬旬,你说你究竟是天煞孤星还是福星?”他面带微笑,就冲她竖起了三根手指,提醒她三步的距离。 程旬旬愣住,程瞎子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她一直认为他得了那几十万应该是吃好喝好,生活潇洒。原来,他竟然死了!可没有人告诉她。 她呆呆的立在原地,周衍卿已经走到玄关换上皮鞋了,余光一瞥,发现她还站在原地,表情木讷。 “五叔,你说程瞎子死了,是认真的吗?” “是。” 她抿了唇,低垂了眼帘,气氛一下变得低沉。周衍卿挑眉,正想开口缓和气氛,这人又忽然笑着抬头,指了指放在一侧的那双帆布鞋,说:“五叔,麻烦你把鞋子丢给我,谢谢。”她站在三步开外,半分都不靠近。 看样子她是当真了,程瞎子意外死亡是真事儿,周嘉树的病情反复也确实如此,不过周衍卿还不至于迷信到真的认为是程旬旬把他们克死。 他没理会她,推开门出去,程旬旬才过去穿鞋子。 电梯门开,他走了进去,在里面等了半天也不见程旬旬的影子,电梯门都快关上了,这人还不过来。他只得摁住开门键,出了电梯门,发现她还站在门边,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你干什么?” “你先下去,我自己去学校就好了。”程旬旬说,态度特别认真。 “过不过来?” 她摇摇头。 “过来。” “可是,我过去就超过三步了啊。” 周衍卿与她对视了一分钟左右,就转身进了电梯,进去之前,提醒了一句,“没有我,你根本就用不了这部电梯,也下不了楼。” “噢,对了,我不会天天来这里,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就进去了,在电梯门将要关上的瞬间,程旬旬冲了进去,她对着他灿然一笑,说:“五叔,我这周末去山上给你烧香,让菩萨保佑你一生平安。” “谢谢。”他斜了她一眼。 出了电梯,程旬旬又退到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出了大楼,程旬旬没有跟过去,对着他的后脑勺,说:“五叔,那我走了啊。” “你周末不是要烧香么?还走什么走,别心疼钱再多烧几柱香就行了,反正用的也是我的钱。”周衍卿没有回头,不过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达到了程旬旬的耳朵里。 程旬旬想了想,就跟了过去,一本正经的说:“五叔,你放心我会用自己的钱的。” 周衍卿不置可否。 路上,周衍卿带着她去吃了一顿营养早餐,还旁敲侧击的问了她关于昨晚的事儿,大概是怕自己喝醉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过昨天他只做了一点不该做的事儿,不该说的话倒是没说。 “没有,你昨天什么也没说,也没做什么,没发酒疯。我后来是太累了,自己爬到床上睡的。”她咧嘴一笑,说:“五叔,你的床睡起来很舒服,我本来是想躺下试试看,没想到一躺下就再没起来,一下就睡着了。” 周衍卿对后半截的内容,记忆比较模糊,早上起来看到怀里的程旬旬时,还是吓了一跳,就像上次醒来看到衣衫不整的她一样惊讶,吓的就差没从床上掉下去。所幸这次她的衣服是整整齐齐的,手上还捏着一块毛巾,整个人蜷缩着,小小一团。 他还是将信将疑,程旬旬的话多半是不能信的,不过她说没有就没有吧,若是有了,还能怎样? “不管有没有做什么,你都不要当真,那不是对你的,明白?” “明白。”程旬旬点点头。 默了一会,程旬旬转头看向周衍卿,问:“五叔,你知道程瞎子葬在哪里吗?” “不知道,干嘛?他把你卖了,你还想去拜祭他?” “他对我虽然不太好,可是他也养了我这么多年,有他一口吃的,就有我一口,我应该感谢他没有把我丢掉。而且他从来不打我,就算我闯祸他也不打我。拜祭他是我应该做的,他没有亲人,我勉强可以算是他的亲人了。再说,他把我卖了,还让我过上好日子,我更应该感谢他,每年清明给他上柱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程旬旬说的认真,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伤。 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说:“我帮你问问,但不一定打听的到。” “好。” 周衍卿将她送到校门口,程旬旬同他说了声再见就要下车,周衍卿却拉住了她的手,说:“你等一下。” “什么?” 周衍卿拿出皮夹,将里面的现金全数拿了出来,塞进了她的手里。 “五叔,我还有钱。” “拿着吧,迟早要用。”周衍卿转回了头,将空了的钱包放回了口袋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等着她下车。 程旬旬想了想,还是收下了钱,揣在口袋里下了车。 她站在路边,看着周衍卿的车子驶远了才进了校门,早上有两节课,程旬旬已经迟到十多分钟了,所幸是大课,人多。她从后门悄悄的溜进去,幸好这陈枷枷是个学渣,人家都抢前四排的位置,而她专门跟男生抢后四排的座位,方便补觉。 今天她很给力坐在最后一排,还是门边的位置,简直太棒了。 ~# 程旬旬进去的时候,陈枷枷正在睡觉,刚坐下,她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程旬旬,立刻挺直了背脊,“你丫昨天干嘛去了?夜不归宿,电话不接!老实交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还有,我怎么听说你要吃处分啊?怎么回事?” “小事小事,老师点名了吗?”程旬旬摆摆手,不以为意。 “没点。你别岔开话题,快说昨晚干嘛去了?我跟你说,昨天有个男的,一直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你,等了好久才回去。” “啊,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长得挺好看的,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这得问你啊。程旬旬,你不厚道,有帅哥不分享。” 程旬旬缄默,压根就想不到谁会到女生宿舍楼下来找她,还是个男的,并且是校外的。怎么可能,一直以来她在男女关系上都处理的很干净决绝,所有追求过她的男生都知道她在拒绝人方面有多狠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4章:我干爹是周衍卿 陈枷枷还在絮叨,不过程旬旬已经听不进去了。好在陈枷枷不是个会刨根问底的人,对于昨天一夜未归的事儿,她只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 然而,三天后,学生会里忽然传起了一则八卦,而八卦的主角就是程旬旬。陈枷枷这种活跃分子,学生会的干部她都认识,在学生会挂个闲职,有好处就拿,有活动就躲,好在是跟干部混的熟,再者这人出手又大方,也没人跟她计较这些。 之前还跟学生会长谈了场恋爱,更加无法无天,她这人就是大大咧咧,整日里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天,程旬旬干完活,刚回到寝室,陈枷枷就一脸严肃的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叫了出去。向冉还是没有回来,电话倒是打通了,说是家里有事,也不说清楚就匆匆挂了,这么一来她两也没辙。宿舍里还有个寝室长在,要避着外人说,那是挺秘密的事儿了。 “旬旬,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陈枷枷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这一出口就给程旬旬惊着了,但她这么严肃,这话必然不是空穴来风,程旬旬还是笑,笑的特别无辜,说:“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 陈枷枷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上次你一夜未归去哪儿了?” “回家了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程旬旬说的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的。 陈枷枷摇了摇头,满眼失望,说:“程旬旬,你知道吗?有人看见你那天早上从一辆路虎揽胜上下来,还看到里面的人给了你一叠钱,照片都有!” 路虎揽胜,那不是周衍卿的车么! “那个……”程旬旬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脑子飞速转动,“你看过照片了?” “你说呢?”陈枷枷双手抱胸。 看样子是看过了,陈枷枷是个护短的人,不是证据确凿,是绝对不会来问的。 陈枷枷见她不说话,就问:“那人有老婆吗?” “没有。” “有其他女朋友吗?” 她顿了一下之后,才说:“没有。” “大概几岁?” “三十出头吧。” “你们是约炮,还是?” “正常关系。” “长相呢?” “还行,不丑。” 陈枷枷盯着她看了半天,旋即松了口气,怅然一笑,勾住了她的脖子,说:“那我就放心了,老娘明天就帮你去澄清一切,什么老头子,都放狗屁!那些个女人一定是嫉妒你,还非说你对象是一身油标的中年男人,你说坏不坏?都没看清楚就瞎逼逼,一群长舌妇。” 程旬旬只呵呵的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陈枷枷还想问什么,程旬旬就推了她一把,说:“好啦,明天就是周六,有好多事要做,我要早点休息了,咱们下次再细说。” “对啊,明天内个什么伟大的资本家有讲座,你去不去?” “不去。” “去吧,我也去。” “明天再说。” …… 隔天,程旬旬还是被陈枷枷拉着去了礼堂一睹资本家的风采,她还专门花了一个小时打扮,然后花枝招展的出门了。她们来的有些晚,谁知道礼堂内竟然坐满了人,她们进去已经没地方可坐,就连站都有点困难。 程旬旬不喜欢拥挤,可陈枷枷却拉着她的手不放,这么挤着挤着竟然挤了进去。 她们站在礼堂的尾端,看不太清楚那位资本家的脸,声音倒是听的清楚,感觉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站在台上的人不是周衍卿又是谁?他的语调平平却不失幽默,看样子手里还有大纲。 陈枷枷只听了一会,就拉着程旬旬从最左侧的过道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台前,她是专门来看脸的,走近之后就听到她骂了句娘,说:“这老爷天不公平啊!有钱就算了,没道理长成这样啊!” 她暗暗的扯了一下程旬旬的袖子,转头面向她,“你看看我怎么样?” “挺好。” “有机会吗?”她指了指上头的人问。 程旬旬默了一会,正欲开口,陈枷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别说了,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程旬旬笑,转过头看向立在台上风光无限的人,略有些出神,这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魅力,沉着稳重而又自信,还有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气质。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周衍卿,有那么一瞬,竟也被他的样子迷惑住了。 她们就站在台阶边上,周衍卿下台的时,程旬旬躲避不及,就掩藏在了陈枷枷的身后,偷摸着看了他两眼。他目不斜视,同潘校长寒暄了两句,就跟他们一道出了礼堂。 程旬旬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从陈枷枷的身后走出来,与她并肩而站。 陈枷枷戳戳她的手臂,说:“程旬旬我有一个恶毒的想法。” “什么?” “我要诅咒他喜欢男人。” “……” 晚上的感谢晚会,周衍卿也参与了,由此来参加这场晚会的学生很多,程旬旬比较靠后,人头攒动,看个表演都费劲。程旬旬看了一会,觉得闹腾就去上厕所安静一下。 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程旬旬接到了向冉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噪杂,向冉在哭,话还没说完,就占线了,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向冉打来电话是让她照顾她妈的,很明显她可能是出事了。 程旬旬是凭着一股血气,直冲到了万宝大门口,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在她眼里,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不是她这种人能来的起的。这是有钱人醉纸迷金的地方,看着富丽堂皇,却也肮脏不堪。 程旬旬站在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打算进去,却被门口的人给拦了下来,竟然不准进。 “小姑娘,这儿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最低消费两千,你有钱么?” 竟然瞧不起人,她昂首挺胸,瞪视了他们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干爹是周衍卿!你说我有没有钱!”说完又从口袋里拿了三百块钱甩在了那人的脸上,“别以貌取人,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信不信我拿钱砸死你!” 程旬旬这话说的跟真的似得,而且气势逼人,那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戏。愣是将这人唬住了,大摇大摆的进了万宝金碧辉煌的大门。 这里头很大,跟迷宫似得,程旬旬转了几圈,问了好几个服务生,一个个的都说没听过向冉这人。最后,还是听到两名侍应生在讨论某包间发生的事儿,这才顺藤摸瓜找到出事的包间。 包间门虚掩着,程旬旬先是拿出拨好110,然后不动声色的推开门,里头人多,而且闹哄哄的,倒是没人注意到她的潜入。这时,向冉被人强行摁在地上,坐在沙发上单手捂着头的男人,厉声说:“给我把衣服扒了!跟老子装处女是吧!老子让你装!” 包间里有好些个男男女女,皆是站在一边看好戏,并没有人出手相助。向冉跪在地上,哭闹着挣扎,但是手劲敌不过男人,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已经很暴露了,这么一扯差点儿露点。 “你们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程旬旬一下挤了进去,想都没想一脚踹在了扒向冉衣服的男人的要害处。 那男人反手要打人,程旬旬有防备一下就躲开了,这会她才看清楚这包间里有多乱,茶几上简直一片狼藉。还有一只被砸碎的啤酒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满头是血。 “旬旬?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向冉抬头,一张脸又红又肿,额头嘴角带着血和淤青,显然是被人打了。 “又来一个?报警是吧?报啊!你有本事报!”那满头是血的男人站了起来,态度特别横,显然是被惹恼了,并且已经到了极限。 程旬旬见过比他更凶悍的人,并不是特别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可以找警察,说:“识趣点就放我们走!等警察来了,有你们好看!” 一嫁大叔桃花开 /// “是吗?”他说着,忽然拿起了一个完好的啤酒瓶,手起瓶落,嗙的一声,那啤酒瓶砸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头上,只听得一声惨叫,那男人的脸上登时染上了鲜血。 男人砸了手里的啤酒瓶,啐了一口唾沫,大手一挥,道:“给我报警!” …… 周衍卿还在学校看无聊的节目,出于礼貌,他还聚精会神的看。过半的时候,响了起来,他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 “五爷,什么时候收了个干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说人话。”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说:“有个自称是你干女儿的人,在我这儿闹事得罪人被警察抓了,我就想来问问是不是你五爷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5章:给你保障 周衍卿觉得无厘头,他才几岁,要认也认个干妹妹还差不多,干女儿亏他想的出来。 “陆靖北。看在咱两是发小的份上,我当你这通电话是想我了。我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我靠,程旬旬你可真有本事,上个厕所,直接上到公安局去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吧。你等着,我想办法来救你们。” 周衍卿一顿,侧目看了一眼匆匆从他身侧跑过去的女人一眼。电话那头的陆靖北讪讪的笑了声。说:“行吧,正经人家的孩子,那这事儿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挂了。” “等下北子。” “干什么?”陆靖北不耐。 周衍卿咳嗽了一声。说:“我……我可能还真有个干女儿。” 程旬旬和向冉被关在看派出所内,里头三三两两还有好几个人,各自占据一角。她两进去的时候,这些人只抬眸看了她们一眼。程旬旬揽着向冉的肩膀。抱着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也不拘小节直接坐在了地上。 并用自己的外套把她的身子牢牢的裹住,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这才好好的看了看她的脸,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这一张脸都没法子看了。程旬旬到底是忘记了一件事,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这个社会的法制很多时候是给有钱人设立的,跟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没半毛钱关系。所以明明错的是那个龌龊的男人,可被关进来的却是她们,怎么闹怎么说都不管用,所谓伤人在先。 “我给枷枷打过电话了,她应该会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她轻拍向冉的背脊,宽慰道。 向冉侧头,一双眼睛含着眼泪,轻点了一下头,说:“旬旬。你不该过来。” “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 向冉笑了,吸了吸子,转开了视线,目光有些失神,说:“也许这样我就能豁出去了。” “向冉,你是不是打算退学?真要进这风月场所?” 向冉擦了一下眼角,咧了一下嘴,“我在万宝上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个行当是来钱快,而我最需要的就是钱。旬旬,我很想坚持住,可我发现有时候不是我坚持了就一定行的。” “我想把书念完,拿文凭,我还是相信这个社会是有公平的。但是有时候生活会把你逼到一个死角,它告诉我,坚持是没用的,我的坚持撞不碎眼前的墙,我没有其他路可以走。我妈的病需要钱,我弟需要读书,我是这个家的支柱,你能明白吗?” “不会只有这一条路的。”程旬旬还是笑着,拍拍她的背脊,伸手轻轻抹掉了她脸颊上的眼泪,除了这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时候想想一个人比一家子好过,像程旬旬这种就属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她也苦,但从没尝试过向冉这种苦,因为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她可以没有钱,她无所谓吃什么,只要温饱;她甚至可以睡大街,只要安全。所以她可以很洒脱,只是人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向冉没再说话,只将脸颊埋在臂弯间。程旬旬也有些累了,歪头靠在了她的身上。 天气凉,程旬旬坐在地上屁股就有些凉,时间长了连肚子都觉得凉凉的,而且她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跑来跑去,一整天就没停过脚步。她吸了口气,只微微皱了一下眉,默不作声的陪着向冉。 陆靖北站在派出所大门口,指间夹着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场子。半晌,一道强烈的车灯光照射了过来,刺的他不由闭上了眼睛,不过这灯光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听到了开门关门声。 再睁开眼睛时,周衍卿已经到了他的跟前,阴沉着一张脸,说:“怎么回事?” 陆靖北吸了口烟,悠悠然的吐出一口烟雾,笑问:“小冉,有印象吗?” 周衍卿微微蹙了眉,默了一会,神色微微有了变化,陆靖北轻轻一笑,说:“她闯的祸,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而你那干女儿,英勇无比的给她出头,然后两人就都进了派出所。我探了一下口风,孙少爷打算恶整一个。” “谁?” 陆靖北抬手吸了最后一口烟,旋即就松开了手指,烟头自然掉落在地上,回弹了一下,冒起了一丝火星。旋即便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衍卿,高深莫测的,周衍卿莫名跳了一下眼皮,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了开门声,程旬旬闻声立刻抬头,就看到一个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拘留所内的光线不太好,等那人站在铁门前,她才看清楚了来人,倏地站了起来,脸上扬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 向冉也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看了过去,紧接着她也站了起来。 锁着的铁门打开,警察站在一侧,对周衍卿说:“哪个?” 周衍卿扫了一圈,视线落在了程旬旬和向冉的身上。 程旬旬张了张嘴,结果耳边响起的却是另一个称呼,“五爷……”这声音是从她身边传过来的。 她转头,只见向冉眼圈泛红,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卿,眼中有遮掩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她愣了一下,不由的问:“你认识的?” 向冉点点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如同紫霞仙子看到身披金甲圣衣,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英雄一样。 程旬旬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小冉,你过来。”周衍卿没走进来,只站在门口对着向冉说。 向冉闻言往前走了一步,程旬旬还愣在原地,她回头看了她一眼,叫了她一声,“旬旬?” “噢。”她猛然回神,赶紧跟了过去。 然而,程旬旬刚站定,周衍卿就发话了,“她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都是我惹出来的,为什么她不能出去?不能出去的应该是我吧!”听到他这么说,向冉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可等她质问完了,又明白自己失态了,眼前这人哪儿是自己能这样质问的。在万宝工作的这些日子,她的脾气早就被磨平了,她学会了低头,学会了妥协,奉承。她拧了眉头,双手紧紧的交织在一起,不停的搓着。 默了片刻,她才开口,软了语气,说:“要不然,就让旬旬出去吧,这件事她实在是无辜的,真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孙少爷是我……” “先出去再说。”周衍卿打断了她。 向冉自然不依,摇摇头,拉住了程旬旬的手,说:“不行,我不能把旬旬一个人丢在这里。” 程旬旬此时的脸色很白,她一直不敢去看周衍卿,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而他压根连余光都没瞥她一眼。这样她反倒松口气,反手握住了向冉的手,说:“能出去一个是一个,既然你能出去就先出去,别忘了你妈还在家里等你。你也知道我,反正是一个人没什么牵挂,也不会有人牵挂我,在这儿待几天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儿冷,要是能供条毯子就好了。” 她呵呵的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其实她现在就是有点不舒服,让她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以前也待过的,这儿有时候比外头安全多了。 周衍卿瞥了她一眼,目光不善,向冉开始还不乐意,不过说到她母亲,她就开始动摇了。想了想还是出去了,走的时候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了她,周衍卿还算绅士,顿了数秒才脱下了身上的西装,搭在了向冉的身上,说:“走吧。” 向冉出了铁门,警察再次将门关上,程旬旬就站在铁门前,冲着向冉摆摆手。周衍卿只回了一次头,那眼神阴沉的让她不由的哆嗦了一下,笑都笑不出来了,感觉好像是她闯下了什么大祸似得。 程旬旬的肚子有点难受,等他们走了之后,又回到那个角落,这次没坐,就蹲着。没多久,刚刚那警察又回来了,开了门把程旬旬叫了出去,找了个单人间让她待着,而且还真给了她一条毯子。 程旬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把毯子裹在身上,靠着墙壁准备睡一觉。 …… 周衍卿带着向冉办了手续,签了个字,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可以离开了。周衍卿拧着眉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前面,向冉裹着他的西装,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后。她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他的身侧,说:“五爷,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旬旬救出来?孙少爷的头是我打破的,旬旬是我好朋友,她只是来帮我……” “她要强出头,就让她好好接受一下教训,看下次要不要这么莽撞,给人找麻烦!”周衍卿的口气很差。 向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五爷,你认识旬旬?” “不认识!所以我为什么要救她?跟我没关系。”他停了一下步子,紧皱了眉,有点不太高兴。侧目看了向冉一眼,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我安排了人送你回去。” “我……我现在不想回去,我等人过来想办法救旬旬。”她朝周衍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谢谢五爷今天帮我,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 “随你吧,不过你别忘记自己打破了孙少的头,能脱身就别上杆子让他来找你麻烦。就像她说的,出来一个是一个。而且我认为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如还是先回去整理一下比较好,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周衍卿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好心的提醒了一下,他是不想再有人惹麻烦。 向冉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挺对,借用了他的给陈枷枷打了个电话,就坐着周衍卿安排的车子先回家了。 周衍卿在车边等了一会,陆靖北才从里面出来,递了根烟给他,说:“打点过了,单间,给了毯子。不过孙少这人有多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仗着自己老爸是市长整过的人可不少,而且谁的面子都不卖,真可谓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你打算怎么办?” 周衍卿深深的吸了口烟,吸第二口就有点不耐烦,将吸了一半的烟丢在了地上,撵了几下,说:“谁知道,他总有怕的人和事。只不过跟这种人结梁子,就等于被恶鬼缠身,要甩掉太难。” “这倒是,要不然就让你这干女儿受几天苦?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舍不得。这妞你到底什么时候找的?青城带回来的?” 说起这个,周衍卿就一肚子气,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抬手顶开了陆靖北,“不帮忙就给我滚远点。” “哎,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英雄救美么,而且我还没怪她砸了我的场子呢,那些个东西你赔吗?” “赔你个鬼!” 周衍卿拉开车门上了车,陆靖北则站在边上笑的贱兮兮的。他降下车窗,说:“你在这儿等消息,我先去找孙杰,解决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你把她送回去。” “好。”陆靖北说着,伸手搭在了车窗上,挑了挑眉,说:“你又重拾信心了?不过年纪会不会偏小了?” 周衍卿斜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拍掉他的手,就开车走了。 周衍卿到医院的时候,孙杰正好从医院内出来,头上绑着白色的绷带,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他闪了两下车灯,孙杰自然是感觉到了,收回了开车门的手,抬手挡住了那刺目的光。微微眯缝了眼睛,下一秒灯光就灭了。 “孙少,好久不见。”周衍卿下了车,分外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孙杰看清来人,唇角一勾,放下了手,“周五爷啊,真是好久不见了,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 程旬旬是被肚子痛醒的,她这小腹今天一直都有点不舒服,刚刚在地上坐了一会,就更不舒服了,隐隐觉得有点疼,像是痛经那种疼,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似得,她有点害怕。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灰白的墙壁,连个窗户都没有,周围静谧的落针可闻,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抱着肚子,整个人没来由觉得凉,毛毯裹在身上都没用。她皱了皱眉头,有点想上厕所,可又不想动。她侧目往外看了看,有守夜的警察。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正想开口,外头却传来开门声。 片刻,就有警察开了她这边的门,跟着警察进来的人她没见过,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带着一点点警惕,问:“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你可以出去了。”警察站在一侧,淡声道。 程旬旬转了视线,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两人对视数秒,他忽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程旬旬不认识他,但莫名觉得这人不像是个好人,倒不是说他长得多凶悍,皮相是挺漂亮的,唇红白,用美如冠玉都不为过。 但他的美中带着一股邪气,让人不安。 他说:“听说周衍卿是你的干爹?” 程旬旬心里一紧,这话她是随口说的,当时只想着要搬个大人物出来,想来想去周衍卿的名字就脱口而出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怪怪的,照理说周家人那么低调,就算报上名讳也未必有人知道。 可她却大摇大摆的进去了,这不就意味着周衍卿是那里的常客? “是……是他让你带我走的?”程旬旬问,对于他的问题避而不答。 陆靖北点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就是想看看破格让周衍卿多管闲事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 “那他人呢?”程旬旬依旧坐在位置上不动。 “他还有点事,你恐怕见不到他。”陆靖北见她的样子有点异常,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你没事吧?” 程旬旬捂着肚子,抿了抿唇,知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冲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近一点。陆靖北蹲在了她的跟前,这会才发现她的脸色非常差,一张脸白的有点吓人。 “怎么了?” 她凑过去,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却那样勾人心魂,她说:“你能不能帮我叫个救护车,我可能出事了。” 最后,还是陆靖北把她从派出所背了出去,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就近的医院。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一个孕妇竟然这么折腾,陆靖北也是服了。 她被医生推进急救室的时候,拽住了陆靖北的手,说:“你别告诉周衍卿。”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我自己说。” 然而,陆靖北并没有答应她。 周衍卿接到陆靖北电话的时候,正在盘山公路上待着,他的车子被撞烂了。孙杰这帮狗崽子,都他妈没人性,就算是道上的人,玩飙车也是规规矩矩的,跟他玩飙车,就是在拿自己命在开玩笑。 刚才险些被他逼的冲出山崖。 但,周衍卿还是赢了,孙杰不服就想耍赖。周衍卿也没想过他能愿赌服输这么听话,刚刚飙车的过程中,孙杰撞他的过程,他都用拍下了视频,车子废成这样也是物证。 不管怎么说,他周衍卿是周家的人,周家如今的地位,连市长都要礼让三分,周衍卿能在这里陪他玩,任他撞,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周衍卿从被撞烂的车上下来,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额角撞破了点皮,他举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忽的咔嚓一声,闪光灯一亮,竟是在自拍,旋即转过了,说:“交换,放了程旬旬,我也就不计较你撞我了。” 孙杰挑眉,笑说:“没搞错吧,我什么时候撞你了!就你这模模糊糊的视频,你当我傻呢?还是当人家人民警察是傻子?”孙杰就是披着官二代皮的无赖。 对付无赖自然是要用无赖的方式,周衍卿勾了一下唇,拍了拍差不多要报废的路虎,说:“我说你撞了,你就是撞了。” “想坑我?”孙杰看着他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旋即又猖狂的笑了起来,说:“看样子周五爷是很在乎这个程旬旬啊,想让我放了她,这还不容易么。跪下来求求我,求的爷高兴了,爷二话不说立马就让人把她放出来。但爷要是不高兴了,那爷就整到她求饶为止!” 周衍卿嗤笑,摇了摇头,说:“孙少爷,这么多年了,怎么只长年龄,智商没见长啊。” “操!你找打是不是!” “可以啊,你打了我,证据就更充分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孙少仗势欺人?”他行至孙杰的面前,视线在他的脑袋上扫了一圈,抬手轻触了一下他的脑袋,手指还没碰上,孙杰就条件反射的躲了躲。 周衍卿举着手,笑说:“怕啊?” “老子会怕你!” “你觉得我们周家的人,会让你随意整弄吗?偏偏那么不凑巧,你想整的这个人,是我们周家的媳妇。你想怎么整随便,我想公职人员家属触犯法律上头条的话应该会很有趣,你猜你老爸能不能保你平安无事。” “孙少爷做过多少好事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就不用我一一举例了。”他垂了眼帘,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 孙杰变了脸色,恨的牙痒痒,“你好样的!咱们来日方长,周衍卿你不可能次次都赢的!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爷今天头疼,等爷的脑袋好了,爷让你求死无门!” “好啊,我等你让我求死无门。” 周衍卿跟孙杰之前就有过节,只能说周衍卿无赖起来,比孙杰更无赖,当初孙杰被周衍卿整的那叫一个惨。现在他收敛了,孙杰倒是更猖狂了,心心念念是想找他报复来着,他不愿意惹事儿,就一直躲着。 万万没想到,这程旬旬竟是给他惹好事儿了。 陆靖北听完全过程,低低一笑,说:“也就只有你能对付他,主要你够无赖,耍无赖,谁能耍的过你周五爷啊。孙杰的这种蛮横,在你这儿就是冰山一角,你这人横起来,更让人头疼。” “别废话了,找个车来接我,等着呢。”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干女儿怎么样了?”陆靖北调笑,站在病房门口,透过小窗户往里看了看,程旬旬已经睡着了。 “她还能怎么样?派出所的人还能虐待她?” 陆靖北啧啧了两声,说:“你也是真不心疼,你不知道她怀孕了?” “知道,怎么?” “差点没了。”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只有呼呼的风声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漠然的应了一声,也没多问什么。 这下子,陆靖北就不懂了,周衍卿也没给他懂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 周衍卿倚靠在车子上,从车内摸了包烟出来,半夜三更,这盘山公路上很偶尔才会过一辆车子,半山腰上,更深露重,倒是清静。清静了,脑子也跟着清楚了。 程旬旬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小腹还有点疼,倒是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了,她吐了口浊气,这次终于是意识到自己有多莽撞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孕妇。 傻不愣登的单枪匹马就过去了,万宝的客人哪一个是她这种人惹得起的。回想昨天周衍卿的眼神,她想她大概又做错了,还有周衍卿跟向冉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他特意过来把人弄出去的,应该不是一般的关系吧。木坑在亡。 而且向冉看他的眼神也很不一样,程旬旬忽然有点头疼,那如果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感情的话,那她要怎么办? 向冉要是知道她肚子里怀着周衍卿的小孩又会怎么样?程旬旬想的出神,连徐妈进来都没听见。 “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你是个孕妇,不能太过劳累,要多注意休息,吃的东西也要注意。你怎么能那么不注意呢,就算年轻也不能这样啊,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程旬旬回神,对着一脸焦急的徐妈笑了笑。 “还是别上学了,回家好好安胎吧,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程旬旬没说话,默了一会,才扯着徐妈的袖子,问:“看到周衍卿了吗?” “先生没来,他早上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出了点事故,让我过来照顾你。” “噢,他还有说别的吗?” 徐妈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再想起周衍卿那么冷漠的态度,多少是有点心疼,“先生说让你好好休息,他忙完就来看你。” 程旬旬将信将疑。 徐妈眼神飘忽了一下,说:“出那么大事儿,先生肯定会来看你的,怎么说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他的呢。自己的孩子还能放任不管啊。” 程旬旬在心里回答她能,连她都没放在心上的事情,他周衍卿就更不会放在心上。这个孩子,就像是一缕空气,他存在,但不被人期待。 到底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程旬旬忽然有点心疼,可她依旧是有点茫然。 徐妈一边给她整理洗漱用品,一边唠叨,说:“都快要当妈妈的人了,还那么莽撞,这孩子出生可怎么办……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不懂事……” 她听着,有片刻的失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来她要当妈妈了,真特么不可思议! 程旬旬在医院待了三天,周衍卿一次都没出现过,程旬旬好几次想给他打个电话,连要说什么话都已经打过草稿了,可到了拨号这一步就停滞不前了。想来想去,一通电话也没打。 周衍卿没出现,周嘉遇倒是来过一次,他出现的时候,正好是徐妈回去给她准备晚餐的时间。程旬旬见着他,着实吓了一跳。 周嘉遇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拉开了床边的椅子,弯身坐了下来,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大眼瞪小眼,病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他说:“怎么样?” 程旬旬没有开口,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三个字。 他又说:“高兴吗?”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人心里膈应的难受。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旬旬皱了眉,在他的目光下她有些无措,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最近过的高兴吗?你还记得周嘉树长什么样子吗?跟了五叔之后,你是不是就觉得高正无忧,心安理得了?”周嘉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他的语调平淡,可程旬旬还是能够察觉出他对她的恨意。 她垂了眼帘,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说:“你不用提醒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周嘉树的,也不会忘记他才刚去世不久。我跟着五叔并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这样你是不是就高兴了?你现在是代表周嘉树来讨伐我的吗?还是说,你对我手里的股份不死心,想打感情牌逼我交出来。” “程旬旬你究竟想要什么?嘉树给你的还不够你未来生活无忧吗?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依靠,为什么非要是五叔!” “反正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周嘉树的同胞兄弟。” 周嘉遇沉了脸,片刻才嗤笑一声,说:“那周衍卿还是周嘉树的长辈,他就可以了?你不那么想攀个地位高的么?程旬旬你怎么不爬爷爷的床呢!” “周嘉遇!” 他笑,笑的讽刺,“怎么?你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周家上上下下地位最高的就是爷爷了,爬他的床,应该更有利吧。我说的不对吗?” 程旬旬深吸一口气,努力的不让自己动气,说:“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个,那不好意思,我现在身体有点虚弱,万一生气动了胎气,对胎儿造成影响,你恐怕不好跟五叔交代。我要怎么样,要找谁,都是我的事儿,不用你来给我操这份心,请你离开。”她撇开头不再看他一眼。 周嘉遇没动,他忽然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我可以养你,可以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脱离周家,离开s省。去哪儿都可以,凭我的能力,到哪儿都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他紧攥着她的手,无论程旬旬如何挣扎,他都没有松手的打算,可她的态度也很决绝,“我不愿意!”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手上的力道更重,简直像是要把她的手骨捏碎一般,疼的程旬旬不由吸了口气,“你放手!” “程旬旬,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 “因为我不要!因为你的能力远不及周衍卿!我有了他的孩子,我这一辈子都可以高正无忧,我要母凭子贵!我要做人上人,你懂了吗!”程旬旬睁大眼睛,表情狰狞。 “程旬旬,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周嘉遇激动的站了起来,程旬旬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恨,满满的恨和厌恶。 可她不明白,周嘉遇明明已经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她不明白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她更不明白一个人可以讨厌你但也可以很爱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不懂,一点也不懂。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 “可以了周嘉遇,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病房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欣赏了多久。 周嘉遇停住了动作,不甘不愿的松开了手。周衍卿缓步走了进去,站在床尾,瞥了程旬旬一眼,笑说:“消息很灵通,哪家侦探社的。” 周嘉遇没说话,连礼貌的招呼都不打,只看着程旬旬,丝毫不做掩饰,说:“你重新考虑,考虑好了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他就走了,别说是跟周衍卿说话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完全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病房的门被他关的震天响,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都荡起了波纹。程旬旬现在的情绪有点不稳定,脑子也乱乱的,脸色很差。低着头不敢看周衍卿,她刚刚用来刺激周嘉遇的话,他想必是都听清楚了。 “不用慌,你跟周嘉遇只要不背着我干坏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我没有,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依旧低着头,立即反驳了他的话。 周衍卿双手搭在小桌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脸上挂着浅笑,眼神讳莫如深,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笑说:“他未必就比我差,将来的事儿谁能说的准?我倒是认为你选择他更好,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喜欢你,势必会听你的话,掌控起来很容易。” “不会,他很讨厌我。” “是吗?是他讨厌你,还是你不舍得毁了他的前途?”周衍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幽深的目光,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让她无所适从。 程旬旬有点烦,索性就直接转开了话题,问:“你跟向冉是什么关系?” 这是她这几天来,最想问周衍卿的问题,本来打算是旁敲侧击,迂回的问,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向冉是我朋友。” “那又怎样?我说我们有关系,你会因为她而离开我吗?”他说的直接而又讽刺,他们两个之间,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平心静气的说过话。他很讨厌她,她知道。 她直直的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根本就不用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周衍卿冷笑,说:“程旬旬,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的所作所为,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用来捆绑我的,现在成功了,就不要再说这种没用的话。人的感情,你有吗?” 她的眼眸微动,转开了视线,沉默着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她突然笑了笑,说:“幸好我没有,所以我不可能那么伟大到因为不想毁掉周嘉遇的前途而放弃他。也幸好我没有,万一我喜欢你的话,五叔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周衍卿微顿,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思维倒是敏捷,而且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跟他较劲。她这人看似听话,可从来就没有真正听话过。周衍卿瞪她一眼,她就笑笑。 她说:“谢谢你,谢谢你顺道把我从派出所弄出来。无论你跟冉冉是什么关系,总归我是托她的福。” “这是次的事情,你长记性了吗?” 程旬旬点头,认真的说:“长了。” “下次你还做不做这种强出头的事了?” 她摇头,“不做了。” “还说不说我是你干爹了?” 程旬旬扭头,显得特别无辜,说:“他们看不起我,不让我进,我就是顺嘴一说,没想到他们信了。” 周衍卿忍着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觉得好用,所以以后还要继续说,是不是?” “不是,下次直接说你是我叔叔。”程旬旬说的认真,周衍卿差点没给她气死。 她还一副很正经的样子,靠坐在床头,有点木然,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话音落下,病房内就变得十分安静,程旬旬的情绪有点低落,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徐妈来了,周衍卿就走了,程旬旬吐了一口浊气,可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她没想到惹个周衍卿,竟然会滋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可事到如今,她连退后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现在要是离了他,周衍松他们一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程旬旬在医院里待了四五天,就回橡树湾继续休养。期间向冉和陈枷枷都给她打过电话,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她已经说了无数的谎话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过,骗人骗多了,情感上也就麻木了。所以她对着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也可以谎话连篇,连草稿都不用打,那是一种习惯,很难改。恐怕也改不掉,只是终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个恶习,而苦不堪言。 …… 程旬旬在床上连着躺了两个多星期,徐妈才让她下床,因为这事儿,她错过了周嘉树的头七。周嘉树回来看不到她,一定非常失望。噢,也许他并不想在看到她。 在家里养了一个月,程旬旬胖了不少,这肚子也开始显怀了。周衍卿很少过来,应该说几乎不过来,程旬旬整日里闲着没事,就从网上买了些手工小玩意儿,没事就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的做手工。 在徐妈的眼里,程旬旬实在太可怜了,忍不住就会给周衍卿打个电话,打着汇报近况的幌子,想劝说周衍卿过来看看。 然而,徐妈不知道,程旬旬这些日子过的多么自在,她也是想明白了,既来之则安之,她现在首要的任务应该是跟周衍卿打好关系,不能再这么争锋相对下去了。所以她现在乖的很,偶尔会问问徐妈周衍卿来不来。 大概就是她这偶尔一问,让徐妈觉得她很惨。 为此还专门找了了个机会,安慰了她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惨,都是攀上富贵下场惨淡的故事。程旬旬听着听着,莫名就被她给说害怕了。 当天晚上,主动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笑容谄媚。 “五叔,你在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电话那头还挺安静的。 “五叔,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没空。” 程旬旬也是没话找话,想了半天,竟然把徐妈给她讲的故事给周衍卿讲了起来,神奇的是周衍卿没有直接挂断,竟然很有耐心的听完了,甚至于中间都没有打断她,更诡异的是,他好像还听进去了。 他问:“你想说明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这故事有趣,才跟你分享嘛。”程旬旬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摆弄着她今天完成的手工小屋,里面的沙发小床都是她亲手缝起来的,还有电路也是她自己接的,挺好玩的。 “是吗?你是怕我会翻脸不认人把你甩了是吗?” “没有,我没这么想。” 周衍卿轻笑,说:“保障还不简单吗?明天星期几?” “星期五。” “嗯,你拿好户口本。” “啊?要户口本干什么?”程旬旬一时没转过弯来。 “不是要保障吗?把结婚证领了,就有保障了。”他说的无畏,似乎结婚在他眼里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程旬旬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她正欲开口的时候,电话却忽然就挂断了,她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占线了。 周衍卿站在娱乐会所的包间门口,整个人有些微醺,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然而他的已经被人砸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他抬眸,收回了手,插在了裤子口袋内,唇角一挑。 “没干什么,不小心的。”安盺挺直了背脊,斜了他一眼,说:“你最好还是快点进去,他们都等着你打牌。” 说完,她就打算转身走开,周衍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将她扯到了身前,并抵在了墙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就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而他能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 “安盺,你说你想干什么?想出轨么?”他抬手,手指轻轻的触碰着她的嘴唇,语气轻浮。 安盺抿唇,别开了头,说:“你想多了,我……我只是想补偿你,这笔生意,就当做是当年我利用你接近衍臻的补偿,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我不想再去国外了。” “你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跟大哥闹翻了,你现在既然回到周家,总不能四面树敌,老爷子已经有了退的意思。你可以利用这笔生意跟大哥重归于好,这样你回去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安盺依旧自说自话。 周衍卿手指一紧,强行将她的头转了过来,与自己视线平,安盺仰着头,喉头滚动,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他都腰上,他们的唇离的很近,近的只要稍稍动一动,就能碰上。 “周衍卿……” 他嗤笑,轻挑了眉梢,说:“我在你眼里看到了**和期待。安盺,你这样四哥知道吗?”他用力的擦了擦她的嘴唇,另一只手覆上了她搭在他要上的手,笑道:“是四哥不给力,让你那么想我吗?” 他说的戏谑,松开了手,整了整衣服,捡起了地上被她砸烂的,回了包间。独留安盺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满满的都是痛苦。 …… 隔天,周衍卿出现的时候,程旬旬还在睡觉,她最近是睡惯了懒觉,不到十点不肯起床。每天的早饭,都是徐妈送上去的,她吃完就继续躺着。 徐妈开门看到周衍卿站在门口的时候,简直像是被冷落很久的妃子看到皇帝那样激动,噢,不对,她顶多算个嬷嬷。 “先生,你先坐,我去叫旬旬起来。” 周衍卿点头,就兀自去了客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徐妈就领着程旬旬下来了,她还有点睡眼惺忪的,身上的衣服很宽松,整个人看起来就更是小小的了。 她在楼梯口站住,双手用力的揉了揉脸颊,然后笑嘻嘻的走了过去,说:“叔叔,你来啦。” 在徐妈面前,她称呼他为叔叔。 周衍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皱了眉,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说:“哪儿来的?” ㊣ “怎么了?这是徐妈前两天给我买的新衣服。” 徐妈是把她当成小孩看的,给她买衣服的时候,风格自然是非常幼稚的,她现在的样子,说她未成年,也有人相信。 “你满21周岁了吧?” “当然了。”程旬旬觉得好笑,这不是废话吗! 他摆摆手,说:“去换一件衣服,简单一点就行,别整这种花里胡哨的,顺便拿上户口本。” “啊?”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要保障,我就给你,去领证。”周衍卿对她这种白目的状态很不耐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6章:你不知羞耻的吗? 昨天的那通电话挂的那么突然,程旬旬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且他昨天的状态完完全全就不正常啊。她怎么可能会当真!而他怎么可能会是认真的!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站在不远处的徐妈可算是急死了。 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由皱了眉,说:“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 “不是啊……”程旬旬正想问他是不是受刺激了,谁知徐妈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一边将她往楼上拉,一边在那儿絮叨。 “我说旬旬,你是不是傻?先生要和你扯证,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有了这证,从今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能认祖归宗了。就算周家的人不喜欢你这个人,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一定会接受你的。”徐妈拽着她进了房间,一脸喜气。拉开衣柜就给她选衣服。 徐妈是挺喜欢程旬旬的,多半是把她当成自己女儿那么看待,之前听徐妈说过,她以前有个女儿。如果还在的话,应该跟程旬旬差不多大了。只是很可惜,那孩子小的时候走丢了,就再没找到过,徐妈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可这个女儿始终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 再者,程旬旬是孤女,徐妈对她是充满了怜悯,多多少少把对自己女儿的那份感情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对她特别好,可谓是尽心尽力。可是徐妈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这证就算扯了,这个周太太她也当不痛快。 徐妈拿了件红色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一想拍照的话背景是红色的,就喃喃自语的又把衣服给挂了回去。最后想来想去,还是给她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程旬旬换好衣服。按照徐妈说的又给自己上了个淡妆,整理了一下头发。 拉开房间的门,站在徐妈面前,问:“这样可以吧?” 徐妈是个感情充沛的中年女性,程旬旬上了点妆,整个人一下成熟了不少,颇有一种有女初长成的样子,没来由就红了眼眶,唇角上扬,伸手拉住了程旬旬的手,拍了两下,说:“好好好,特别好。旬旬啊,你可不能再这么傻乎乎到了,对先生你要下点功夫才行。你长的漂亮,又年轻,最重要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你比别的女人优势太多了。但你也不能仗着这些优势,就一直端着,毕竟年轻小姑娘是一抓一大把,按照先生的条件,想要一个不难的。对待男人得收放自如,明白吗?” 这话,徐妈有意无意的说过好几次了,程旬旬大多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知道了,徐妈你跟我说过好几遍了,快下去吧,估摸着他都等的不耐烦了。” 徐妈乐呵呵的,拦着程旬旬的手就下楼了。周衍卿百无聊赖之下,正在把玩程旬旬的小物件,一样一样的整整的摆放在了茶几上,那些小沙发,小抱枕等物件,在他手里显得更小了。 “好了,先生。”徐妈把程旬旬推到周衍卿的面前。 “徐妈,你不是要出去买菜么?”程旬旬对于徐妈的热情洋溢,在周衍卿的面前有点儿小尴尬。 徐妈很识趣,应了一声,就回房间拿了自己的手袋就出门了。 “有话要说?”徐妈走后,周衍卿才抬头打量了她一眼,这一身倒是顺眼很多。 “五叔,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给我倒杯水。”他往后一靠,仰头靠在沙发背,程旬旬这才察觉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宇间染着一抹疲倦,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青色,身上隐约带着一股酒味。 这会仔细一瞧,程旬旬才细心的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褶皱的有点厉害,衬衣的领口也不整,没系领带。这模样看着像是一夜没睡,周衍卿睁开眼睛,发现她还站在边上,拧了眉,说:“还不去?” “噢,好。”程旬旬立刻转身去了厨房。 她弄了被温水,出来的时候,周衍卿还是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好像是睡着了。她拿着杯子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侧,小声的说:“五叔。” 他没有反应,程旬旬又叫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她看了看手里的水杯,想了想,就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中间大概隔着一小步的距离。橡树湾别墅区的环境清幽,每一栋别墅之间都隔着一个小型的花园,因此谁都不会影响谁,特别清静。 程旬旬等了一会,周衍卿依旧一动不动,她有点无聊,现在九点半都不到,今个她算是起了个大早。这么静静的坐着,没一会她就趴在了沙发扶手上,不过她也睡不着了。近期她的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晚上十点半之前就睡了,早上八点醒,现在天气凉,身子犯懒就不愿意起来,就在床上赖两个小时。 她又发了一会呆,就拽了个抱枕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绣,是个钥匙扣,图案是一朵依米花,挺好看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绣了起来。 周衍卿是被一个电话给弄醒的,铃声响起,他就睁开了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一下坐起了身子,双手抵在膝盖上,垂着头,脑子略有些混沌。 忽的手背一暖,稍一侧头,就看到程旬旬拿着杯子抵在他的手背上,灿笑着说:“五叔,你的水。” “嗯。”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初初醒来喉咙确实有点不舒服。他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 铃声还在继续,周衍卿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取出来,看了一眼,倒是没有避讳,直接接了起来,说:“你让我办的事情已经都妥当了,接下去就看宋灿打算什么时候走。”他低低一笑,忽的换了一种口吻,“或者说,你什么时候舍得放手让她走。” 他说着,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淡淡的,隐约露出白色的牙。程旬旬怔了半晌,当他的余光扫过来的时候,她迅速的转开了视线,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动了一下,吞了口口水,眼观鼻鼻观心,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十字绣。 周衍卿扫了她一眼,她那些个细微的举动,全数都落在他眼里,略微收敛了笑意。那一瞬间,他有点走神,韩溯在电话那头说了两句,他一句都没听清楚。片刻,才反应过来,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起身去了外面的院子。 程旬旬眨了眨眼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暗暗转头瞄了他的背影一眼,正好看到他抬脚想要勾上拉门,不过失败了,他又尝试了一次,拖鞋都给他蹭掉了。程旬旬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下。 他转身,她就迅速的低头,仅用余光观察这他的动向,只见他跳着脚,把拖鞋勾了回来,顺道伸手关上了拉门,然后就转身坐在了院子里摆放着的椅子上。 程旬旬终于收回了视线,慢慢的抬手捂住了自己左边的胸口,心跳有点乱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一点点热。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不可想!不可看!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集中注意力,开始绣花。 周衍卿同韩溯只说了几句就挂了,但他没有立刻起来,就坐在椅子上,单手抵着额头,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发愣。他是背对着窗户的,半晌才缓缓的转头,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屋内的人正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捣着她手里的玩意儿。 似乎并没有将他说的领证这件事放在心上,这程旬旬的心思说浅挺浅的,说深又挺深,反正到了今时今日他也看不透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想要的,应该不是想要傍着谁。若真要傍着,她对他的表现不该是这样。 他说要领证,她应该是最开心的一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有心思绣花。甚至于之前不顾自己有孕在身,跑去救她的朋友,还险些失了孩子。他的手指附上了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 轰隆隆一声,看样子似乎要下雨了。 “五叔,下雨了,别在外面坐着了。”她的声音忽然自上而下传入他的耳朵。 周衍卿转头,客厅里已经没人影了。 “五叔,我在这里!”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衍卿仰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笑脸,整个人趴在栏杆上,正冲着他挥手。她是上来收衣服的,衣服收完往下一看,就看到周衍卿还坐在那儿,懒洋洋的。 起初她并没有打扰的意思,直到一滴雨水砸在她的脑袋上,她才回过神来,想都没想就出声叫了他。 “你在上面干嘛?”周衍卿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就这么仰头看着她,同她说话。 “我收衣服啊。” “噢。”他应了一声,片刻才收回视线,进了屋子。 程旬旬抱着衣服进了衣帽间,将衣服都归置好。正打算出去,周衍卿却转身走了进来,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侧身站在边上,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慌。她不知道周衍卿跑上来干什么,这儿应该没有他要的东西。 “五叔。”程旬旬等了一会,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跟前,小声的叫了一声。木岛每划。 “嗯,让一下。” “噢。”程旬旬闻声,立刻往边上挪动了一步,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鼻子,眼神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周衍卿拉开了壁橱的门,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男士衬衣,程旬旬顿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往壁橱内看了一眼,里面竟然全是他的衣服,里头大半是衬衣,还有一部分是一些休闲衫。颜色以稳重为主,倒也有几件很骚包的衣服。 不过他的衣服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过。 “秘书以为我要住在这里,就给我备了一柜子的衣服。” “噢。”程旬旬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五叔,你秘书真好,连内裤都给你买。” 她只是想看一看抽屉里有什么,结果拉开一看,是各式各样的内裤,花色因有尽有,她仰头,正好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顿了一下,立刻站直了身子,笑道:“我……我先下去了。”她说完,就打算埋头出去。 刚走到门口,周衍卿长臂一伸,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他摁进了壁橱内,一屁股坐在了衣服上,她条件反射的拽了一下挂着的衬衣,可惜一点用都没有,倒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手胡乱的往前一划,拍到了一只手臂,转而双手紧紧的抓着,双脚往前一踹,似是踢到了什么,最后她还是倒了下去,后脑勺稳稳的撞在壁橱上,她吃痛低呼了一声。 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周衍卿的脸近在咫尺,他单手抵在柜壁上,臭着一张脸。壁橱内是有灯光的,但他们两个埋在衣服里,这灯光就变得影影绰绰的。连带着他的脸也是一会阴一会阳的,程旬旬看着他,吞了口唾沫,双手还牢牢揪着他的衣袖,都给捏皱巴了。 她立刻松开了手,抚摸了两下,笑说:“五叔,你要跟我说什么?其实你说一声,我就会站住的,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我还是很听话的。”她整个人半躺在衣橱里,双手放在身侧,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往下滑,整个人缩头缩脑,抬眼看着他,有点傻乎乎的。 “你这是在勾引我。”他继续保持原有的姿势,似乎还不打算起来。 程旬旬摇头,笑说:“五叔,你不用想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勾引你。即便有这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让你上钩啊。” 周衍卿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目光都是淡漠的,真要说她程旬旬勾引,那也是失败的,反正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兴奋点,而且也确实没什么好兴奋的。 他两人就这样埋在衣柜里,周衍卿此刻双脚张开,跨在她的身上,从后面看,这姿势别说多**了,是个人看了都该想入非非了,这真是刺激,小两口都闹衣柜里去了。 半晌,周衍卿微微挑了一下唇角,程旬旬只觉得腿上一沉,不知被什么压住了,紧接着周衍卿便慢慢的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变近,近到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顿时,她的心跳又开始乱了节奏,而且特别大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下缩,都快要躺平了。 周衍卿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制止了她的身体继续往下滑。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抬起了她的下巴,两人的鼻尖若有似无的轻触了一下,就那么一下,程旬旬感觉自己像是触电了一样,整个人又不自觉地缩了缩,可他的手牢牢的捏住她的下巴,根本不给她龟缩的机会。 程旬旬瞪大眼睛看着他,都不敢大喘气,嘴唇紧紧的抿着,她刚刚在徐妈的吩咐之下,擦了点口红,此刻她的唇显得特别红润。她喉头微动,看到他低垂了一下眼眸,终是受不了,开了口,结结巴巴的说:“五……五叔……” “程旬旬,要解决生理需求,有时候并不一定只有一种方式。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所以你未必就没有那个能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说着,手指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嘴唇,一直划出她的嘴角才停住。 片刻,他才微微一笑,松开了手,伸手抵在了拉门上,一下就从衣柜里退了出去。他就这么消失在眼前,衣服纷纷往她脸上打了过来,旋即整个人被埋在他的衣服里。那一瞬间,程旬旬心里莫名有些失落感,就感觉这衣柜里刚刚明明就是亮的,可他退出去了,竟连着灯光都一块带走了,留她一个人留在这暗角里。 可明明就是他先把她拽进来的,他却先她一步出去了。 她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半躺在衣柜里愣神,周衍卿拿了换洗的衣服,这人还横在那里,露出半个身子。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刚刚那一脚踹的那么用力,他的小腿到现在还疼,开个玩笑整整她而已,不至于吓傻吧? 他踢了一下她的脚,说:“你干什么?”说着,又过去,刚一伸手扫开那些衣服。眼前一团子黑影袭来,周衍卿没有防备,那速度快的简直让他避无可避,只往后退了一步,下巴猛地被人撞了一下,紧接着感觉到胸口一疼,这人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周衍卿踢她那一下,程旬旬就回过神来,已经准备好要起来了,谁知道两人还配合的挺好,她刚起来,他正好给她把衣服拉开。只是周衍卿站的近,她猛地起来,两人就撞上了。程旬旬是差一点儿给弹回来,所幸立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这才稳稳当当的站住。 她抱的很紧,两个人几乎是无缝隙的贴在一起,周衍卿手里还拿着换洗的衣服,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她也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步。他双手垂在身侧,刚被她撞了下巴,咬着舌头了,疼的要死。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头看了一眼还缠在他身上的人,冷声道:“你打算抱多久?” 程旬旬闻声顿了一下,旋即慢慢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相触,程旬旬很快就避开了,迅速的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干干一笑,说:“抱歉,起猛了。” 周衍卿现在舌头疼,也没心思跟她斗嘴,只摆摆手,就转身出去了。程旬旬跟出去,见他要进自己的房间,立刻出声,说:“五叔,那是我的房间。” 然而,周衍卿没理她,直接推门就进去了。程旬旬立刻尾随到门口,正好看到周衍卿在里面脱衣服,这回她倒是没有出声,但也没有走开,就站在门口。 周衍卿脱了西装,然后开始解衬衣的纽扣,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双手叉腰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冲着她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程旬旬起初没多想,还真的往里走了两步,走到一半,顿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又跑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住,转身对着周衍卿咧嘴一笑,说:“五叔,我帮你把门关上,你好好的啊。洗澡的时候,注意别滑倒哦。” 说完,她就立刻带上门,出去了。 周衍卿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就这么被生生的堵在了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程旬旬在门口站了一会,片刻倏然一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忽的像是想到什么,又推开门,只钻进去一个脑袋,说:“五叔,白色瓶子的是沐浴液,黄色瓶子的是洗发露,黄色瓶身黑色头的是护发素……” 已经脱掉裤子的周衍卿动作一顿,一转身,程旬旬已经很识趣的又关上了门,最后还嘱咐他千万不要搞错。周衍卿也真是被她给气乐了,真不知道她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徐妈买完菜回来已经十一点多了,程旬旬正在看电视,听到声音就放下了手上的遥控器,过去准备给徐妈拿东西。徐妈见着她有些诧异,她身上还带着雨露,站在门口,一边拍身上的雨水,一边说:“你们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不一块在外面吃呢?这领证也算是结婚,应该一块吃顿好的,我还以为你们不在家吃,我都没买什么菜。” 徐妈说是,往她身后张望了两眼,发现客厅内没人,不由问:“先生呢?不会走了吧?” “没走没走,他在楼上洗澡。那徐妈我们中午吃什么啊?”程旬旬更关心吃什么,她现在想吃的东西好多,“徐妈,我有点想吃猪蹄哎。” “这先生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你去看电视,我自己想办法。”徐妈也是个聪明人,她手上留了不少酒楼的电话,挑了一家档次高一点的酒楼打了电话,点了几个菜,程旬旬想吃的猪蹄也有了。 等外卖的过程中,周衍卿一直都没下来,徐妈趁机就向程旬旬讨要结婚证看。 “没有,我们早上没出去。”程旬旬轻拍了一下她的掌心,不以为然的说。 “啊?那你们在做什么?” 程旬旬愣怔了一下,想起他们趴在衣柜里的情景,吞了口口水,干笑一声,说:“没干什么啊。”她笑着耸肩,徐妈还想问什么,她却忽的站了起来,“他是不是摔倒了,洗了好久啊。” 说完,她就自顾自的往楼上走,徐妈看到她红彤彤的耳根子,不由笑了起来。 周衍卿这个澡确实洗了很久,就一直没下来过。程旬旬站在房间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转而抬手打算敲门。可她的手悬在半空好一会,都没有敲下这个门,一直在犹豫,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半晌,她才轻叩门板,里面没有反应,她想了一下,还是摁下了门把走了进去。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室的黑暗,窗帘紧闭,房间内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个人,那自然是周衍卿了,他竟然就这么在她的床上睡觉了!没有洁癖么?像他们这样的人,不都有洁癖的么? 她愣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发现他还睡的挺熟的,他侧身背对着门躺着,程旬旬绕过去,借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打量着他。她忽的伸手想碰一下他的鼻子,然而她的手指还没触碰到他的鼻尖,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程旬旬被他给吓了一跳,正要收回手,周衍卿一把捏住了她的手,猛地一扯,程旬旬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床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至于撞到他的身上。 “你……你不是睡着了么!” “没有死。”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想来应该是刚醒没多久,掌心的温度有点高,程旬旬被他握着手,手心都冒汗了。 “噢,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周衍卿微挑了唇,将她的手压在了床上,单手支起了自己的脑袋,说:“程旬旬,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嗬,这句话说的还真是顺。不过程旬旬我有必要告诉你,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别忘了我是个男人,要动起真格来,无论什么方式你都只能受着,知道吗?你不介意,我自然也无所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有需要,我倒是可以满足你,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总要充分利用起来,不然也是亏了。”他的态度很轻佻,说着便抬起了手,单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指腹轻轻的摸了摸。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有反抗,她笑了笑,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钻进他的掌心,轻轻捏住,笑说:“等我把孩子生出来再咱们再好好谈,现在起来吃饭啦。” 周衍卿的表情微微一僵,幸好此刻光线很暗,他嗤笑,说:“程旬旬,你不知羞耻的吗?” “啊?五叔你希望我害羞啊?那我们重来一遍。” “滚。”周衍卿撇开头,再也不想跟她说话了。 程旬旬没走,而是拉开了窗帘,开了窗户。顺道还把他丢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又摸出了口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说:“五叔,东西都放在这里了啊。” 周衍卿已经坐起了身子,上半身没穿衣服,就这么坐在她的床上,头发有些凌乱。大概还没适应光线,眼睛半睁半眯的。鼻间全是她的味道,包括他自己身上也是。 程旬旬走到门口,周衍卿忽然开口,问:“你到底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还没想好,等想好了我告诉你。” 周衍卿摸了摸下巴,讽刺的勾了一下唇,掀开被子下床。 等周衍卿收拾好下楼,徐妈已经摆好了碗筷,见着他下来,立刻站在一侧,笑道:“先生,正好可以吃饭了。” 他点了一下头,程旬旬早就已经坐好了,要不是徐妈阻止,她早就已经开吃了。她转头,冲着周衍卿招招手,说:“今天的菜超级好,快来!” 周衍卿一边弄着衬衣的袖子,一边走了过去,在程旬旬的对面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确实很丰盛,不过为什么他这边全是蔬菜,而她那边都是荤菜,那盘猪蹄已经完全就在她的饭碗边上了好吗! 他冷睨了她一眼,可手上的袖扣简直就是在跟他作对,怎么都搞不定。而程旬旬显然已经忍不住要开始吃了,“你过来。” 程旬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要干什么?” “要你过来,那么多废话。” 程旬旬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身边,笑道:“什么事?” 周衍卿抬手,说:“帮我把袖扣弄好。”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察觉出他是认真的之后,才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袖扣,仔仔细细的给他弄上,手指有意无意的碰上他的皮肤。不知怎么,这饭桌上忽然就冒起了一丝莫名的暧昧,在配上一旁徐妈暧昧的笑,弄的周衍卿都觉得好像哪儿怪怪的。 忍不住侧目看她一眼,看神情她倒是很淡定,弄完之后,就露出了一个笑脸,说:“好了。” 随后,周衍卿就开始重新摆放桌上的菜了,对此程旬旬只是张张嘴,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桌上的几盘菜,倒是也忍住了。 “吃吧。”周衍卿换完最后一盘菜,便轻轻松松的说了两个字。 吃完这顿饭,程旬旬再也不想跟周衍卿同桌吃饭了,不痛快!规矩多!她不能对猪蹄大快朵颐,心中满是怨念。然而,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周衍卿什么时候最斯文,吃饭的时候最斯文,让人赏心悦目。不过他的规矩,也是周家人的规矩。程旬旬虽然在周家生活了八年,可她的一些习惯,并没有因为周家严苛的教育而改变。 但不得不说,这八年的时间,多少还是将她身上那股子江湖气给磨的差不多了。她现在的状态大概是那种能高能低,能屈也能伸。不是纯粹的豪门出生,也能像个大家小姐。 下午,周衍卿带着程旬旬出门,还真是说到做到,带着她到了民政局。车子停下,程旬旬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时没有动作,而周衍卿也没有。他只解开了安全带,开了一点车窗,本想抽烟,刚打算点上,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打火机丢在了一旁。 那根香烟在他指间把玩,民政局内进进出出的人不算多,想来今天不一定是个好日子,出门没看黄历,也不知道是否宜嫁娶。 “不想嫁?”他侧目,程旬旬的反应依旧是平平无奇。 她怔了怔,转头看向他,这时候到时候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五叔,你真的要娶吗?” 他轻笑,说:“不娶,我挨那顿鞭子把你留在身边就没有意义,而且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总归是要有这么个人,你倒是很合适。” 他的表情十分淡然,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某个位置,程旬旬摸不透他的真实情绪,但她有点心慌,莫名其妙的心慌,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其实只是领证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最多是她给他生孩子变得合法了,她可以保障自己的权益了。 从今以后,他置办的那些房产等东西,成了夫妻共同财产,会有她的一半,法律上她是他的妻子,就这样而已。可她在心慌害怕什么呢?她转开头,看向了别处,车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两人各有心思。 沉默了半晌,周衍卿伸手从储物格内拿出了自己的户口本,说:“下车,不用考虑了。” 他下了车,程旬旬迟钝了几秒,才匆忙从车上下来。快步跟在他的后面,进了民政局。 其实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进这里,只是上一次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做罢了。今天大概真的不是个什么特别好的日子,登记处没有人排队,两人把户口本拿给办证人员,还真是一点回旋和犹豫的余地都没有了。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的户口本,又抬眸扫了他们两人一眼,说来好笑,这两人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要结婚的人,反倒是更像在办理离婚证。男的看起来冷漠,女的战战兢兢的。 “你们是商量好,自愿要结婚的吧?” “是。”周衍卿回答。 那工作人员又转向了程旬旬,她轻点了一下头,说:“是的。” 大概是程旬旬的表情太憋屈,那工作人员也是好心,说:“小姑娘,这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一定要心甘情愿知道吗?这打上了证,再来一次就是二婚了啊。” 这属于好心提醒,可对于周衍卿来说就觉得特别没面子,他挑眉,侧头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很委屈吗?” 程旬旬还没说话,他就冷哼一声,说:“要不是你看上我的钱,陷害我,用孩子威胁我,我会娶你?你委屈,我比你还委屈。”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一僵,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目光,有那么点盛气凌人。 工作人员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再次在他们两个身上扫了几眼,问:“这证你们到底打不打?” “打。” “打。” 难得两个人异口同声,周衍卿听到她开口,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程旬旬察觉到他的目光,忽的上前勾住了他的手臂,笑说:“不要生气啦,我又没说不嫁给你。”她这话说的十分妥当,旁人听了以为是女的不肯嫁,男的非要娶,小情侣闹不愉快。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周衍卿生气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办好手续,两人就去拍了照片,拍照的时候,程旬旬的表情绷得特紧,周衍卿则一直蹙着眉心,眉头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了。 “你们两个能笑一个吗?”摄影师看不下去了。 两人倒是很听话,同时扬了唇角,笑的都很奇怪,很僵硬。 摄影师拿着镜头对了半天,还是看不下去,说:“你们两个能笑的自然一点吗?” 两个人又尝试的笑了笑,但还是不自然,摄影师还想说什么,周衍卿就拧了眉,催促道:“快点。” “这照片可是要在结婚证上贴一辈子的啊,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然而,无论摄影师说什么,最后拍下的那一幕,他们的笑容依旧是僵硬的,严肃的,紧绷的,没有一丝喜气。 程旬旬拿着结婚证,里里外外,翻看了好几遍。照片上了她咧着嘴笑的僵硬,怎么看怎么丑,而周衍卿只是淡淡的扯了一下唇角,笑容很浅,虽然过于严肃了一点,但拍出来的样子比她好看很多。 这,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个合照了,程旬旬觉得有点神奇,不久之前他还同她定下三步之遥的距离,半个小时不到,她就更了他的合法妻子了。 程旬旬正低着头看照片,并没有发现身侧人的异样,周衍卿不知道看到了谁,表情微沉,捏着结婚证的手紧了紧,旋即便露出了一丝灿笑,单手插在了口袋里。 “走吧。”他抬手轻推了程旬旬一下。 程旬旬应了一声,收起了结婚证,周衍卿顺道把自己的也塞到了她的手里,让她一并保管了。 走过一辆白色保时捷跑车的时候,程旬旬用余光往车内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她认识,那是安盺。程旬旬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指,片刻又松开,侧头暗暗的看了周衍卿一眼。 自出了民政局,周衍卿的情绪就不太好,一路上都没说话,程旬旬也不开口。他将她送回了橡树湾就走了,没有做任何停留,程旬旬站在边上,看着他的车子远去,这才转身回了别墅。 程旬旬有点好奇,安盺到底做了什么,能刺激的周衍卿跟她领证。他们两个领证,好像只有徐妈最开心,比他们本人还要开心。 夜晚,程旬旬洗完澡坐在床上,从包包里将拿两本结婚证拿出来,并排摊开放在眼前。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摸了摸照片上的人,片刻,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那笑意入了眼。 周衍卿坐在万宝vip包间内,整个人窝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搁置在跟前的茶几上,容政坐在他的身侧,茶几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容政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情况,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他,说:“今个一整天都没来公司,干什么去了?千万别告诉我在家里睡觉,我鼻子灵的很,你身上有一个女人的味道。” 周衍卿嗤笑一声,拍开他的手,默了片刻,才淡淡的说:“我今天结婚了。” 容政一口酒进去,差点没全部喷出来,正想问什么,包间的门被敲响,下一刻外头的人就推门进来,是个女的。容政打量了两眼,摆摆手,说:“这里不用,出去吧。” 那女的有些踌躇,依旧站在门口,双手搓了搓,说:“我……我找五爷。” 容政闻声,不免打量了她几眼,在她的脸上扫了两眼之后,焉得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招了招手,说:“进来吧。” 周衍卿捏着酒杯,闻言侧头看了一眼,眉心略微蹙了一下,问:“陆靖北怎么还不来?找搭子要那么久?” “急什么,这不是有个找你的么。”容政笑着冲他挑眉,说:“这就是北子说,被你点了三次以上的那姑娘吧?北子说有三分像,我看着有五分,灯光再暗一点,恐怕就是七八分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我说老五,都过了四五年了,至于么?不就是个女人,比她好的多了去了,你干嘛那么死脑筋,一棵树上吊死,错过一片森林。” 周衍卿笑,点了点头,说:“对啊,不就是个女人么,其实谁都一样。” 他单手抵在沙发扶手上,抬眸正好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是向冉,她今天的打扮走的是清纯路线。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坐。” 向冉冲着他笑了笑,低着头走了过去,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周衍卿喝了一口酒,侧头看着她略带羞涩的脸,问:“找我有事?” “我听别人说五爷你来了,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好好的谢谢你,后来我再去派出所看旬旬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我想也只有五爷有这样的能耐,真的很感谢你。”她说的真诚,目光灼灼,在灯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嘴唇,说:“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光说谢谢恐怕不行吧。” 向冉有些局促,双手紧紧的交织在一块,吞了口口水,低垂了眼帘,脸颊微热,说:“五爷你说,只要不犯法,我一定做到。” 周衍卿噗嗤一笑,“犯法?我看起来像是坏人吗?” “不……不是。” “还没出过台是吧?”他转开视线,喝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问道。 向冉一怔,微微蹙了一下眉,轻点了一下头,说:“没有。” “那不如今晚我带你出去,怎么样?” 向冉微微瞠目,手指攥的更紧了一点,怔怔的看了他半响,不等她开口,周衍卿就笑了,放下了搁置在茶几上的脚,将酒杯放在了茶几上,抬手擦了一下嘴唇,说:“开个玩笑,不用放在心上。不喜欢这种场子,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工作?” “因为钱。”她倒是坦诚。 “噢。”他点头,换了一种红酒,说:“在我们这种人身上拿钱确实挺快的。” “我……” “会打麻将吗?”他并没有听她多余的解释,倒了酒之后,又拿了跟烟点上。 向冉抿了抿唇,点点头,说:“会的。” “那行,那你留下来陪我们打麻将吧,正好三缺一。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今晚能赚多少钱,就看你自己了。”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端了酒杯去了麻将桌那边,顺道对容政说:“给北子打个电话,不用他找了,就让他带足了钱就行。” 容政瞥了向冉一眼,立刻起身,跟着走了过去,不知道在耳语什么。向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的落了下去,唇边泛起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四个人打了半宿的麻将,周衍卿大概是霉运当头,整整半宿,他一把牌都没胡过,不但没胡,还不断的放炮,这钱一把把的输出去,他眼皮子都不跳一下。最大的赢家是向冉,她打的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就没怎么输过。 牌局结束,向冉想把钱给周衍卿,她也不装,自己留了一半。 “不用,都拿着吧。” 大叔来势汹汹: “我已经拿了我应该得的了。”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吐了口烟雾,勾了一下唇,那笑容在灯光下满是邪气,却撩拨人心,他扬了扬下巴,说:“这钱大部分都是你们老板的,真要还,你还给他好了。” 怪不得,他连着输,眼皮都不炸,还越玩越大。 陆靖北哼笑了一声,收起了自己的钱,说:“周五爷,今天这一笔账我可都算着呢,等年底咱们一块清算。” 向冉拿着钱,一时无所适从。陆靖北对她摆摆手,说:“你赢的就是你的,五爷要给你,你就收着,你可以下班了。” “那谢谢了。”向冉将钱收拾好,道了谢就出去了,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三个人依旧围坐在麻将桌前,容政这会终于有机会问了,“你真结婚了?跟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我们住在一起 “你真结婚了?跟谁啊?”容政掐了手里的烟头,拿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说:“你小子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干什么都跟玩儿似得。到底谁啊?” 陆靖北垂了眼帘,喝了一口茶,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上一顿,抬眸看了周衍卿一眼,笑说:“不会是她吧?” 容政看了看陆靖北那一脸调笑的样子,感觉自己像个傻逼,顿时就不爽了,“你两要是再跟我打哑谜,老子可就掀桌子了!” 陆靖北斜他一眼,笑说:“是个小姑娘。嫩的很。看模样挺乖巧的。看样子,那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 “我靠,孩子都有了!这到底是谁啊?能让禁欲那么久的周五爷临幸,还怀了孩子没被打掉。那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容政是真的被惊到了,默了一会,摸了摸下巴,说:“噢。我知道了,橡树湾那个吧?” 周衍卿从头至尾就没个表态,香烟抽了一根有一根。容政实在看不下去,在他掐灭一根,又想拿一根的时候,摁住了他的手腕,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正经的说:“老五,你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死了老婆。不会是安盺做了什么刺激到你,你才这么随随便便就跟人结婚了?” “我说你至于么?” 周衍卿挑开了他的手,烟盒内只剩下一支烟了,他点上只夹在指间没动,“不至于,反正迟早都要结婚,跟谁不都一样么?我根本没把安盺当回事。是你们太把她当回事了。” “装,继续装。为了那个女人,你干的蠢事还少么?要不要我帮你罗列一下?就冲刚才那个什么冉的,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女人,你才多看几眼的?” 周衍卿皱眉,睨了容政一眼。容政才不吃他这一套,说:“为了她,你就他妈没差去自杀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嘭的一声,周衍卿砸了手里的酒杯,整个人燃起了一股难掩的怒气,“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让我再说一百遍,我也这么说。周衍卿老子这一股气都憋了四年了……” 陆靖北没让容政说下去,继续说指定要打架,“你两可以了啊,要打架出了万宝再打,别在我这儿闹事儿,砸烂了东西一个两个都不负责赔,什么都让我来善守,没事儿找自己爹玩去,我不负责!” 周衍卿嚯的站了起来,陆靖北和容政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要发疯,这人坏情绪一来,喝醉酒发起疯来,那可是留情不认,逮着谁都要打。这人揍起人那叫一个狠绝,当年的周五爷,那跟霸王差不多,蛮横无理,道理都是他说了算。 高兴的时候,什么事儿都好说,不高兴了,根本就没你说话的份,更没道理可言,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但他的纨绔里,又带着一点儿纪律性,做什么都有个度,不会太过。想想那时候还蛮潇洒的,现在却变了样。 周衍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周五爷了。 “杯子的钱记在账上,我先走了。”旋即他有侧目扫了容政一眼,吸了口烟,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摁灭在烟灰缸内,笑说:“当年是我太认真,以后再也不会了。” “噢,忘了告诉你们,我娶的那个,之前是周嘉树,也就是我大侄子定下的老婆。” 容政刚一口酒入了嘴里,一下全数喷了出来,幸亏陆靖北反应快,迅速的避开,但还是被喷到了一点。他分外嫌弃的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背和手臂,说:“容政,你就不能沉稳点?大惊小怪什么。” “之前关于周家的那则丑闻竟然是真的!怪不得之前你让我看着你大哥的动向了!所以那个女的竟然是你的侄媳妇!” “不算。她跟周嘉树只办了婚礼,没有领证,法律上不算。” 陆靖北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不会又跟家里闹翻了吧?” “差不多吧,老头子气着了。你们也知道他多要面子,这种丑事,他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容不下我,生怕我回去抢他的东西,想用这种方式来挑拨我跟家里的关系。那行,我成全他咯,他是太小看我的承受能力了。”他微微勾了一下唇,眼中带着戏谑,“要争权夺势,我就看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容政不解,“可你这么做,不也是惹了一身腥臊么!不值啊,你还娶她,这不是乱上加乱么!而且她也没什么来头,对你也没帮助,怎么想的?” “她手里有百分之十周家的股份,你说值不值?这事儿我承认了,负责了,我问心无愧,老爷子才会想去找罪魁祸首,让他暴露,你说值不值?我要让他自食恶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拨弄了一下麻将牌,重重的砸在麻将桌上,整张桌子都抖动了一下,说完就摆摆手走了,只留下陆靖北和容政两个人面面相觑。 …… 程旬旬回学校那天,去墓园看了周嘉树,她一个人在那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徐妈对程旬旬回学校这件事是反对,不过这次程旬旬回去倒不是为了读书,她打算想个借口,然后办理休学。 现在肚子也稳定了,她打算把学生会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职务都辞了,平日里上课其实没那么辛苦,之前是因为事儿赶事儿赶上了,她自己又不注意,才会搞的差一点流产。她年纪轻,身子骨好,怀孕到现在差不多四个月,她倒是没有特别难受的时候。 陈枷枷看到她先是激动,然后拉着她到一旁,说:“老实交代,请假一个月,不是家里有事,是跟你那金主出去玩了吧?” “瞎说,真的家里有事。向冉呢?” “出去打水了,一会还要去上班,怕回来的迟没有热水用。” 程旬旬皱眉,“她怎么还去啊?” “放心,听她说工作性质换了,不会太晚。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谁罩着了,说句实话,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包了。说是上班,每天六点去,九点不到就回来了。才三个小时,按照她自己说的情况,钱够用么?”陈枷枷说的小声,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程旬旬心里不由沉了沉,想起之前在派出所,向冉跟周衍卿之间的互动,多少有些不安。陈枷枷看她出神,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忽的伸手要去碰她的肚子,所幸程旬旬反应快,一下子就挡开了,明显是吓了一跳,说:“你要干嘛?” 陈枷枷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笑说:“旬旬,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发生了一点变化。” “什么?”程旬旬有点紧张。 “你胖了啊,看看你这小脸,以前是尖的,现在是圆的。”她笑着摸了一下程旬旬的下巴,搭上她的肩膀,说:“还穿那么宽松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呢。” 她们正说着,向冉回来了,看到程旬旬她自然也很开心,说:“旬旬你终于回来了!真的担心死我了,我多怕连累你。” “怎么会,咱们要相信警察。要不然,这个世道还有王法么!” 向冉扯了扯她的休息,低声说:“这个世道有时候还真的没有王法,我得罪的那个人,是市长的儿子,不好惹。也幸亏有五爷,不然咱两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枷枷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儿,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她们讲,也不插嘴,神态特别认真,估摸着是抱着八卦的心态在这儿听故事呢。所幸,陈枷枷这人虽喜欢八卦,但她的嘴巴还是很紧的,特别是对待自己的姐妹,很讲义气。 程旬旬倒是不觉得什么,向冉好像有点不太愿意让她在这儿听着,她是觉得少一个人知道就少惹点麻烦。那些人真的是她们这些人得罪不起的。 程旬旬刻意观察了一下向冉说到五爷时的表情,真的不是她想多想,是向冉的表情完完全全的出卖了她的心思,显然她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掩藏的很好。程旬旬顿时有些无措,她想了想,说:“我觉得五爷这人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而且像他们这种有钱人脾气都很古怪啊,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助你,我觉得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那个,万一他有女朋友呢?万一他的女朋友特别凶悍,跑来找你麻烦怎么办?小冉,你还是离万宝那种地方远点吧。真惹上点什么事儿,对你不好。” 向冉顿了顿,倒是没有生气,程旬旬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忽然就脸红了,笑容有些腼腆,还有一点羞涩,说:“旬旬,你真会开玩笑。我知道自己跟他的距离,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他……他更不可能会喜欢我了。” “小冉,不会喜欢上这个五爷了吧?”这话是陈枷枷说的。 “没有。”向冉的脸更红了,娇嗔着打了陈枷枷一下,说:“你们都不要乱想,我跟他没什么的,就是跟他喝过几次酒,他挺照顾我的,给我的小费特别多,别人都喝的特别惨,他却给我放水。”向冉的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是真的很开心,能看的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 “而且,他从来都不对我动手动脚,你们应该知道那种地方,来的客人没有一个是不动手的。我也不是没被人卡过油,吃过豆腐。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他比那些人更有修养,也挺绅士的。” 陈枷枷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旋即特别笃定的说:“对你那么特别,那是看上你了。” 向冉一双眼睛亮了亮,旋即她的笑容就淡了一点,深吸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说:“不知道。但就算他喜欢我又怎么样呢?我这样的身份,哪儿能配的上他这样的人,而且他从来没有表示过,应该不会。” 她摇摇头,又自语的说了一声不会,感觉像是在灭了自己心里的期望。 程旬旬一直抿着唇没有说话。 陈枷枷难得的励志,拍拍向冉的肩膀,说:“别想的那么悲观嘛,冉冉你要相信真爱无界限,你的身份怎么了?等大学毕业之后,找个正经的行当,工作出色,怎么就配不上了。只要他真的喜欢你,可以的。” “还是不要有什么期望了,你又不知道那个五爷是什么底,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老婆。而且这种有钱人喜怒无常,就算喜欢又能喜欢多久?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他看着是优秀,但对待感情未必就像他表现的那么好。”程旬旬难得正经。 那认真的模样,把向冉和陈枷枷都吓了一跳,两人看着她,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向冉的神色微变,但还是微笑的点头,说:“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这种白日梦我不会做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跟他的差距,就算我用跑的,也追不上他。我明白……”她低了头,默了一会之后,幽幽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程旬旬,笑说:“听枷枷说,你交男朋友了。还挺有钱的,是吗?” 程旬旬怔了怔,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这茬,寝室里就她们三个人,顿时这气氛变得有点僵,程旬旬和向冉面对而站,两人的气场莫名有点怪怪的。 陈枷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哈哈的笑了笑,伸手一拳砸在了程旬旬的胸膛上,说:“对啊,什么时候把你的男朋友带给我们看看啊,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嘛。开路虎揽胜,应该很男人吧!” 程旬旬的眉头轻蹙了一下,笑了笑,说:“等他有空吧,他是做生意的,总是往外跑,有空的时候不多。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长得又不好看,而且我跟他未必能走的长。” “你这是什么话。” 向冉只扬唇笑了一下,说:“那等他有时间,记得请我们吃饭,我们也好帮你把把关,真的好的话,你就好好珍惜。毕竟能碰到这么好的人,也不容易,在男朋友方面,总要有点追求,不能太委屈自己了。”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晚上有什么要我带回来的,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差不多九点下班。”说完,她就拉开衣柜换了一身衣服就走了。 程旬旬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神色不太好。陈枷枷跑到窗口,张望了两眼,看到向冉的身影出了宿舍楼,这才跑了回来,拉了自己的椅子凑到程旬旬的身边,说:“程旬旬,你怎么回事儿?干嘛泼向冉冷水?她这人敏感着呢,你看不出来她很喜欢那个五爷么?” “看的出来。”程旬旬吐了口浊气,说:“可我也是为了她好,才这么说的。那个五爷真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喜欢向冉的。” “嗯?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陈枷枷觉得奇怪。 程旬旬低笑,“你以为是啊?他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要到这风月场所里找真爱,而且……”程旬旬侧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不说了,摆摆手,说:“算了,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哎,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旬旬你有没有想过,这话谁都能说,就你不能说。” “为什么?” 陈枷枷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说:“因为你是有金主的人,你自己都傍着大款,又凭什么去说向冉呢。” 程旬旬恍然,却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她要是告诉陈枷枷,她的金主就是向冉喜欢的五爷,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当然,她也不会那么傻缺的说出来,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事儿永远都不要被她们知道。 向冉是个敏感,自尊又有点自负的人。这层窗户纸要是捅破了,很有可能她们之间的友谊也就此结束了。程旬旬摆摆手,说:“那就当我没说吧。” 程旬旬想来想去,觉得这罪魁祸首还是周衍卿,可她也没立场去说什么。不对,她现在应该有个立场!作为他的合法妻子,让他少去外面勾搭祸害妹子,应该是可以的吧? 程旬旬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一点。 之后的几天,她们三个之间谁都不提感情的事儿了,三个人还是像以往一样,相处融洽,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向冉每天回来,时不时的会给她们带点吃的,都是从万宝的厨房拿的,东西那叫一个精致,味道也特别好。 程旬旬一下就爱上了他们那里的脆皮蛋挞,蟹壳黄,还有芙蓉糕。几乎天天都让向冉带回来一些,在学校待了几天,向冉和陈枷枷都发现了她的胃口比平时好了许多,而且有点挑食。有天程旬旬换衣服,正好被向冉见着了,发现她的小腹微凸,就好心提醒,说:“旬旬你该减肥了,晚上不给你带吃的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向冉还是乐此不彼的给她们带,她现在在厨房工作,接触到好多她平日里都吃不到的甜点小吃,味道好的她就想着给程旬旬她们分享,然后回来给她们讲那些有钱人的是非八卦,不过她最爱听的还是那种,有钱人看上陪酒小姐那种。 这其实潜意识里,她是渴望跟五爷发展的。 程旬旬对此不再发表什么意见,听过就算了。因为她已经另有打算了,准备从周衍卿入手,那才是最有效的。 程旬旬在学校待了一个多星期,周五那天她回家了,下午上完两堂课回去的。不过,她没有想到会在家里碰上一个不速之客,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面善,但看起来很精明。她从没见过,还没来记得说话,放在口袋里的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周衍卿,她又暗暗的看了一眼站在客厅内的女人,迅速的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听徐妈说你去学校了,要回来的话先给我打个电话,橡树湾那边你暂时先让出来……” “我已经回家了。”程旬旬没让他说完,直接就打断了。 周衍卿顿了一下,片刻才说:“那好,家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友好点,别乱说话。要么回房间待着,别随便出来。” 程旬旬默了一会,又暗暗的打量了那个女人一眼,轻点了一下头,说:“知道了。” 随后,她就挂断了电话,将放回了口袋里。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换了鞋子,发现徐妈不在,竟然将客人单独留在家里,而且连一杯水都没倒,看样子关系匪浅,程旬旬去厨房转了一圈倒了杯水给她,她倒是十分友好,说:“那什么,我是周衍卿的朋友。” 程旬旬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正好就看到她绣了一半的依米花被丢进了垃圾桶内,伸手将其捡了起来,轻轻的拍了两下,笑道:“姐姐你坐,我先上楼了。” 程旬旬又对着她万分友好的笑了笑,旋即就上了楼,进了房门,这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将手里的十字绣丢在了床上,不由拧了眉头,不由在心里腹诽这周衍卿,真是看不出来他这么花心,身边的女人是一个接一个! 这还带到她这里来了,不是说这儿是给她住的么?难不成是要让位了?程旬旬在窗边站了一会,纠结了半天,发现自己的纠结都是多余的。他带谁回来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更可以理直气壮的跟他说向冉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倒是开心了一点,坐回了床上,十字绣上染了一点污渍。没来由心里又觉得堵得慌,这一定是周衍卿扔的,也就只有他会干出这种事儿,刚刚那女的看着不像会随便丢人家东西的人。她心里多少有点气,这栋别墅她都住了这么些日子了,真要让出来,心里自然是有点不痛快的。 她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中间实在闷的厉害的时候,偷偷摸摸开门出去,在楼梯口张望了两眼,正好周衍卿回来,还拿着大包小包进来,她蹲在拐角处,偷窥他们,隐约能听到他们说话,但不是很清楚。 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挺亲密的。她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发现他们根本没人想要搭理她,也就默默的回了房间,穿上防辐射的衣服,打开电脑玩游戏,看电视,打发时间。 夜幕降临,徐妈敲开了她的房门,给她端了饭菜上来,笑嘻嘻的说:“旬旬,吃饭了。” “噢。”程旬旬转头看了一眼,将桌子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空出一块地方能够吃饭。 徐妈暗暗的看了她两眼,似是在观察她的情绪,最后将筷子递到了她的手里,说:“我看那个宋小姐,应该只是先生的好朋友,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偷偷的听了几句,那关系不像是男女关系。旬旬,一会先生找你的话,你可要心平气和的说,别太急啊。” “我一点也不急。”程旬旬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淡淡的说,旋即就开始认真的吃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这孕妇都喜欢胡思乱想,程旬旬年纪小,要是闹起来,又没个轻重,到时候动了抬起可不好。她想了想,就坐在了床边,说:“旬旬,你要相信这房子是你的,先生也是你的……” 徐妈这话刚一出口,程旬旬吸了口气,饭粒呛到了器官,给她咳的死去活来,肚子都疼了。又忍不住想笑,因此这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十分怪异。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毛躁呢,吃个饭都能呛着。”徐妈立刻起来,给她拍背顺气,过了一会,立刻下楼去给她倒了杯水上来。 她下去的时候,宋灿到边上接电话去了,周衍卿看了徐妈一眼,见她急匆匆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 徐妈停住了步子,见着周衍卿关切的样子,交握着放在身前的手,不由紧了紧,眼珠子转了一圈,咬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似得,往餐桌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暗暗的往宋灿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旬旬心情不太好。” “怎么?谁得罪她了?” 徐妈眼巴巴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么,道:“估计是在房间里闷坏了吧,先生你一会去看看她。” “我看她就能好?恐怕不能吧,随她去,自然而然就好了。”周衍卿摆摆手,显然没打算管程旬旬。 徐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一句话,匆匆进了厨房倒了杯温水就上去了。 晚上,程旬旬洗完澡出来,周衍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梳妆台前,单手支撑在梳妆台上,正低头看着。听到动静,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顿了一下,这人竟然穿着吊带睡衣。 两人面面相觑,程旬旬愣在原地,同他对视了数秒之后,迅速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没想到周衍卿会在这个时间点进来,她连胸衣都没穿,而且好巧不巧的她穿了一件丝质的睡衣,胸口的风光若隐若现。 这才是最能勾人**的,周衍卿轻眨了一下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视线,低垂了眼帘,继续看。 她迅速的过去,把放在床上的丝质外套穿上,然后紧紧裹住身子,拧着眉头,说:“你……谁让你进来的?你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周衍卿没有抬眸,目光直直的盯着屏幕,哼笑了一声,低咳了一声,说:“这是我的房子,为什么不能进?再说我敲过门了,你自己没听见而已。” 靠,她在卫生间里洗澡,怎么可能听见! 这会,他忽的勾了一下唇,抬眸瞥了她一眼,将放在梳妆台上,笑说:“肚子里都有我的孩子了,用不着这么纯情吧,反正……反正也不是没摸过。” 程旬旬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样,各种火球在脑子里脸上炸来炸去,炸的她整个脑袋都热了!热的把电路都烧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噼噼啪啪的都烧断了!这次不是短路,是他妈断路了!系统黑屏了! 她一张脸已经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了,连脖子都红了,感觉再红下去,是要被煮熟了!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程旬旬单纯,也可以说不单纯。十四岁之前跟着程瞎子在社会上混,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多少都懂。 可这种事儿,这么说出来,她还是有些害羞,也会脸红。毕竟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调侃过她,这种感觉不是耍流氓,耍的让人厌恶反感,而且恶心。 这是一种暧昧不清的感觉,像是拿了一根羽毛在你的脚底心挠痒,让你难受,可又忍不住想笑。这会让她感到害羞,还有无所适从,甚至与手足无措。 有一种害羞,不是对着任何人都有的。而程旬旬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觉得陌生,又不陌生。 程旬旬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抿了抿唇,默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那位姐姐睡了?” “噢,不清楚。”周衍卿晃动着小腿,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丝毫动容。 她吞了口口水,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那你来找我有事啊?想让我搬出去?给她腾出空间啊?五叔,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她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夹杂着一丝怒意,周衍卿扫了她一眼,唇角一挑,说:“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不过五叔你既然有那么多女人,能不能放过向冉?她的性格可禁不起你的玩弄。而且她还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关系变得那么乱。” “我看你是嫌关系不够乱,想再乱一点。你怀着我的孩子,当着我的合法妻子,嘴上还叫我五叔,你一点都不别扭吗?”他轻哼了一声,不屑的说:“对嘉树也没那么忠诚,不用再顶着嘉树老婆名义,再叫我一声五叔。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立牌坊,没用。” 程旬旬一愣。 “当然,你要是嫌弃这关系不够乱的话,你可以继续叫,我没问题,也无所谓。”他耸耸肩,说的风轻云淡,没有半分情绪上的波动。 程旬旬有点气,没来由的气,双手抱胸,低头坐在床尾,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周衍卿才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换衣服,跟我走。” “去哪儿?要丢了我啊?我现在是合法的,你也丢不掉,丢掉了,警察也会带着我过来找你,我现在是你户口本上的人!”程旬旬仰头,挺了挺胸,拿出了自己的气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说:“我现在作为你的合法妻子,算半个监督人,你找谁我都不管,但我不准你去勾搭祸害向冉,听见没有!” 周衍卿眨巴了一下眼睛,抬手扫开了她的手指,垂眸看了她的胸一眼,忽然上前一步,程旬旬吓的往后,脚后跟却踢在了床上,身子不由的往后倾,有点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木呆木技。 谁知道这周衍卿一点定力都没有,就这么拽了一把,两个人竟一起倒在了床上。周衍卿双手抵在床面上,恰好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趴在她的上方。 “你拉的我。” “是你害的!” “我怎么了?我动手了吗?从头到尾都是你碰的我,我连碰都没碰你一下,你说我害你?”他说着,目光在她抵在他胸口的手上看了一眼。 程旬旬注意到他的目光,迅速的松开了手,抿了抿唇,别开头,这完全就是无赖,是碰瓷,说:“我不想跟你说话,反正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无辜的!我换衣服,跟你走就是了。” 他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别蹬鼻子上脸。你的向冉,我从没打算碰过,我还没说她勾搭我,你倒是来兴师问罪了。”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转身走向了房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动作快点,我在楼下等你。” 程旬旬依旧躺在床上,一动没动,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坐了起来,把所有她知道的脏话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她换了一身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拿了背包就下了楼。 她刚下楼,周衍卿就掐灭了烟头,已经十点多了,客厅内只开了一站壁灯,幽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他起身,伸手挥散了眼前的烟雾,走了过去,说:“走吧。” “那徐妈呢?”程旬旬忍不住问。 “留在这里照顾她。” “那谁照顾我?”程旬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的问。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说:“我照顾你,行了吧?” 程旬旬自然不信,但不信也只能跟着他走,一边跟在他的屁股后头,一边问:“你会做饭么?” “会。” 她抬眸看了一眼他的后脑勺,依旧不信,又问:“那你会陪我聊天么?” “没空。” “那过几天产检谁陪我去啊?”程旬旬忽的想起来,立刻停下了脚步,说:“要不然我还是住在这里吧,我又不可能欺负她,她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啊。”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不想让她知道你的身份,可以了吧?又不是什么特别光荣的事,用不着谁都知道。”周衍卿有些不耐烦,他已经换好鞋子站在门口了,转身皱着眉头看她。 程旬旬顿时语塞,再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跟着他出了别墅。 宋灿的身份特殊,接触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惹上麻烦,橡树湾的保密系统很好,把她安置在这儿比较安全。而程旬旬时常去外面蹦跶,身份也特殊,容易被人跟踪调查,自然是要把两人分开了。 程旬旬不知道宋灿的身份,自然是不知道里头还有这么一层。 路上,程旬旬开了点车窗,外头风凉飕飕的,吹在她的脸上,倒也是挺清醒的。她侧头看了周衍卿一眼,他开车很专注。 “那我之后住在哪里呢?我得告诉你,我准备休学了,肚子要遮不住了。” 他说:“暂时就跟我住在一起,她不会呆很久的。” “我们住在一起?”程旬旬对此有点不可置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我们住在一起?我们?” “嗯。”他应了一声,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程旬旬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看了无数眼之后,发现他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才相信他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车子一路开到了瑞景,因为车程有点长,程旬旬睡着了,她现在基本是不会晚睡的,通常九点多就上床,十点半之前肯定睡着了,都是徐妈培养的好,使得她近段时间,睡眠质量妥妥的好。 周衍卿挺好车子,就发现她整个人歪在座椅上,并且一点一点的往下滑,那脑袋都快触碰到他的手臂了。睡的还挺熟,周衍卿解开了安全带,顺手帮她的也解开了,然而身子凑过去的时候,这人像是有感应一样,整个人直接贴到了他的胸口,似是找到了一个舒服的靠山,脸颊在他的胸口上蹭了两下。 一张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臂弯间,像是一只小狗一样,埋进去就不动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的行为是故意的,一个睡着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主观的意识,她这是在勾引他。还真是润物细无声的,默默的,不动声色的勾引,这才是最高境界吧。 “醒来了,到了。”他动了动手臂,提醒道。 程旬旬没动,整个人依旧趴在他的身上,双手软软的捶在腿上。周衍卿动一动,她也就跟着动一动,简直就是赖在他身上了。 周衍卿自然是不会陪着她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伸手摁住了她的胸口,然后坐了回去,再看她歪头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他一松手,她的身子就往他的方向倒,他便伸手顶一下,没一会功夫她又会斜过来,如此反反复复。周衍卿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拍了拍她的脸,说:“程旬旬,醒了。” “噢。”她应了一声,但没有任何反应,明显没有醒来的迹象。 周衍卿又连着叫了三四声,她才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眼神呆呆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周衍卿,眼里带着一丝迷茫,说:“这是在哪儿?” “在火星。” 程旬旬没说话,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愣,慢慢的脑回路就正常了,知道现在身处何地。她跟着周衍卿下车,进楼,进电梯。这小区也是安静,他住的地方居住环境都很适宜,两人站在电梯内。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你不会一直把我关在楼上吧?” “不会。” “噢。”她放心的点了点头。 周衍卿只负责带她过来,却没有给她准备好相应的日用品,比如说房间内的床单,上次她过来住了一次,离开之后,周衍卿就让打扫卫生的阿姨把床单和被子都扔了。而家里头没有多余的被子。 他一个男人自然是不会管这些东西,他雇的清洁阿姨把一块都包揽了,所以他的被子和床单,定期都有人给他换,也用不着他自己操心这生活上的琐事。 由此,当程旬旬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光秃秃的一张床时,他才反应过来,好像没什么准备。而且他这里一点儿女性物品都没有,再者程旬旬什么都没拿,单纯把那个未完成的十字绣带了过来,等于说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程旬旬脚上套着男式拖鞋,问周衍卿,“我晚上怎么睡呀?” “沙发。”片刻之后,他又说:“算了,你去我房间睡吧。” 程旬旬笑笑,说:“让你睡沙发那多不好意思啊,谢谢五叔,那我先去睡了。”她来过一次,知道周衍卿的房间是哪一个,而且那房间她也睡过,已经熟门熟路了。 趿拉着拖鞋,就进了房间,还关上了门,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看样子就是故意的,看着抗拒,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周衍卿嗤笑一声,跟着走了过去,推了一下门,发现竟然反锁上了。他抬手敲了一下门,没一会,就听到啪嗒一声,紧接着门就开了,程旬旬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说:“什么事啊?” “我要洗澡。”他说着,就直接推开她走了进去,拿了换洗的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程旬旬还木然的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实在等不住就躺床上等,原本是想等他洗完澡,看着他出去再睡,结果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肚子准时准点的饿了。她又赖了几分钟床,这才起来,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出了房间,准备去吃早餐。 然而,她想的太美了,别说是早餐了,厨房里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周衍卿也是刚起来,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她在厨房转了一圈,喝了杯温水,就出来坐在单人沙发上,同周衍卿大眼瞪小眼,礼貌的说一声早安。 周衍卿人高,一个晚上缩在这沙发上自然是不舒服的,更可怜的是他连被子都没有,只在衣帽间里找了块毯子,整晚没睡好,就意味着他起来会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脾气极大,说什么都不好使,说什么他都生气。 程旬旬刚张嘴,周衍卿就特不耐烦的说:“你烦不烦。” 她都还没说话! “没事坐在这里干什么?离我远点,别让我看见你。”他拧着眉头。 程旬旬顿时哑然,坐了一会,就站了起来,可想了想她得吃早餐啊,就又坐了下来,说:“五叔,家里厨房什么都没有吗?那我下去买早餐,一会你来接我一下,行吗?” 周衍卿终于抬眸,一眼看过去,那眼神凶神恶煞的,“要么就饿着,要么下去了就别回来。”说完,他就起身进了房间,房门被他关的震天响,程旬旬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有点儿莫名其%%@ 阿姨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还帮他们换了床单和被套,下午周衍卿的生活助理罗杏,带着几个人拿了好多衣服进来,还有一些女性的日用品,衣物全数放在衣帽间内,衣服不多,穿插在周衍卿的衣服里。 还准备的鞋子和拖鞋,罗杏站在一旁看他们收拾妥当,全数出去之后,才走到程旬旬的身边,说:“周太太还有什么需要,请第一时间通知我。”说着,她就从手拿包中拿了一张名片出来,递给了程旬旬。 “谢谢,罗姐。”她接过看了一眼,咧嘴露出了灿烂而又友好的笑容。 罗杏看起来挺严肃的,只勾了一下唇,稍稍低了头,说:“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程旬旬把人送出去之后,才跑去衣帽间看了看,衣服全是孕妇装,鞋子全是孕妇穿的豆豆鞋,尺码全是中号。看衣服上的logo,应该不便宜。 再进卫生间,洗手台上多出了一套女性用品,还有鞋柜,在清一色的男鞋里,夹杂了几双女鞋。 程旬旬有点恍恍惚惚,他们这是真的要住在一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8章:命运要靠自己争取 晚上,周衍卿回来,程旬旬正坐在餐厅里,双手捂着肚子。侧着头趴在桌子上。整个屋子只开了餐厅餐桌上方的筒灯,而程旬旬就坐在灯光下,一动不动的趴着。 周衍卿开了灯,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搭在了沙发背上,在程旬旬身侧来回走了一圈,她依旧一动不动的趴着。 他敲了敲桌面,说:“你在干什么?”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看到周衍卿,瘪了瘪嘴,说:“你知道饿着一个孕妇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你没空管我。好歹找个阿姨照顾一下我行吗?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你知道吗?” 周衍卿皱眉,看她的样子是快要哭了,委屈的不行了。脑袋刚刚抬起了一点,又啪嗒一下趴在了餐桌上。气若游丝的说:“我要吃饭。” 忽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摇晃了两下,说:“我要吃饭。” “知道了。”周衍卿不耐烦的甩开了她的手,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冰箱内的食材不多。周衍卿的厨艺还算不错,不过这几年他都很少下厨,应该说很难得才会走进厨房。他不动手,但厨艺还在,这手艺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忘。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做起来,就容易勾起回忆。好的,不好的,统统都被勾起,由此他才不愿意下厨,更不会为任何人下厨,除了自己。 程旬旬在餐厅里赖了一会,转过头,就看到周衍卿围着围裙站在灶头前的背影。会做菜的人最帅了,程旬旬在心里这么想。顿时之前对周衍卿所有的怨气都一扫而空了,她决定要去拍点马屁,这样周衍卿才会多做点给她吃。 她是需要投喂的,程旬旬其实也会做菜,但她没有厨艺可言,单纯把食物煮熟可吃就行。以前对吃的东西没那么挑,然而在经过徐妈一个多月的投喂之后,她开始挑食了,并再也不会自己下厨了,因为她做的东西根本就没办法吃,做出来了也吃不下。 她起身挂着灿烂的笑容进了厨房,周衍卿正在切菜,程旬旬笑嘻嘻的靠了过去,看着他熟料的手法,说;“原来你真的会做菜啊,好厉害啊。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你这么熟练。” 周衍卿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也没打算接她的话。 程旬旬依旧站在他的身边,笑问:“五叔,我们吃什么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超市买点零嘴,以备不时之需,这样就不用饿肚子了。而且,家里还是没有我可以穿的拖鞋……” “让开。”周衍卿放下手上的刀子,推了她一下,走到水槽前洗菜。 程旬旬偷偷摸着看了看他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周衍卿只做了三个菜加一个汤,菜色很简单,炒鸡蛋,青菜,一盘牛肉,和一碗番茄鸡蛋汤。虽然简单,但颜色看着很漂亮,一下就让人食欲大增。 程旬旬吃的挺开心的,大概确实是饿了,她连着吃了两碗饭,直接就光盘了,周衍卿不得不承认,看她吃饭能增加人的食欲。 饭后,程旬旬特别主动的收拾了碗筷,并自觉地把碗刷的干干净净。甩着手出去的时候,周衍卿正在看电视,整个人斜倚在沙发上。 “五叔,带我去超市吧。” 周衍卿没动,只侧目看了她一眼,说:“你可以给罗杏打电话,要什么都跟她说,你们应该见过了。” “可我想自己去,那么琐碎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她了。” “噢,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做这种琐碎的事,所以你尽管麻烦她吧。”他淡淡的回答,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最后,两个人各坐沙发一头,默不作声的看着电视。 周衍卿揉了揉额头,过了一会,才关掉了电视,站了起来,说:“走吧。” “去哪儿啊?”程旬旬仰头看了他一眼。 “超市。” 程旬旬心里一喜,迅速的站了起来,笑说:“五叔,其实你挺好的。”程旬旬的嘴,从来都不吝啬于夸赞别人,但她嘴里的夸赞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最好是不要去深究。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挺好的。”他顺手拿了车钥匙和烟,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衬衣就出门了,西装也没穿,看起来十分随意。 周衍卿带着她去了市中心,最大的超市,栾城是个不夜城,越晚街上的人就越多,越热闹。栾城人的夜生活很丰富,这座繁华的城市,到了晚上就充满了无数的诱惑。周衍卿光停车就花了几十分钟,停在了露天停车场,足足转了三四圈,周衍卿准备换地方的时候,正好碰上一辆车开走。 程旬旬身上挎着小包,夜里风有些大,刚一下车,头发就吹乱了,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皮筋,将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旋即站在一侧,等周衍卿过来。 “走吧,这个时间点人比较多,你跟紧点。” “噢,那你走慢点,别走太快,我腿短跟不上。”程旬旬走在他的身侧,一边将散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一边说。 周衍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径直的往前走。程旬旬跟在他的身侧,心情还挺好的,左看看右看看,往左边过一条街是栾城最大的商场,购物中心。程旬旬无论是跟着程瞎子的时候,还是在周家做童养媳的那八年,真的从未踏进过这些商厦。 这里是栾城购物一条街,最大的商厦,最大的超市,包括各种专卖店,全在这几条街内。其中当然也分档次,其中有一条街,两边几乎全是奢饰品牌的专营店,就好像香港的港岛铜锣湾一带。 程旬旬以前跟着程瞎子闯荡的时候,在这里走过几回,有钱人多半迷信,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给有钱人算命看风水,特赚钱。程旬旬跟着程瞎子的时候还小,很多东西都不懂,程瞎子教过她风水命理,但她不明白,一直都一知半解的。 后来,有一天,程瞎子拿着他的积蓄带着她到了这里,花了点钱,给自己买了一身正装,又给她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那应该是她穿过最好的衣服,那天她很高兴,然后他就把她卖给了周家。 程瞎子这辈子干过最大的买卖,大概就是把她这颗福星给卖了,得了一大笔钱,准备把这项事业做大,做出名,这个想法程瞎子信誓旦旦的跟她说过。程瞎子的那些所谓的理想,大概也只有程旬旬会给他捧场了,所以他嘴上虽然总是说不喜欢程旬旬,觉得她是个累赘,但他的行为,还是挺疼爱她的。 那时候,天下之大,他们不过是互相依靠,这样才不会显得那么孤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你什么都没有时,还有人愿意对你好,那是真情意。程瞎子对她是真情意。 把她卖掉的那天,他曾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命运要靠自己争取。” 程旬旬看着这繁华的街市,竟有些恍惚,仿佛时间倒流,她看到自己穿着破旧的衣服,跟在穿着长袍的程瞎子身后,穿梭在那些衣冠楚楚的行人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周衍卿往前走了几步,稍稍侧头往后看了一眼,才发现程旬旬没跟上,“傻站着干什么?” 程旬旬闻声迅速回神,快步的走了过去,笑说:“我还没来过那么高档的地方,确实是看傻眼了。”她扬唇微笑,笑的很浅薄。 周衍卿多看了她两眼,多少能看出来她的异样,但他也没有多此一问,只叮嘱她跟紧,就继续往前走。 程旬旬走了几步,忍不住问:“五叔,你上次说的帮我找程瞎子的墓,嗯,有找到吗?” 这事儿,周衍卿开始还记得,不过后来被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搅合就给忘记了,毕竟不是记挂在心上的事儿,总是容易被遗忘的。 周衍卿顿了一下,说:“还没,他孤家寡人一个,要找哪儿那么容易。” “噢。”程旬旬应了一声,那声音里自然是有掩饰不住的失落感,不过她的失落也就那么一瞬间,很快就看不出来了。 两人进了超市,周衍卿拿了个推车给她,让她走在前面,自己则跟在后头。他自己很少来超级市场,他的所有日用品都有人定期帮他补给,因此他基本不需要来这里,也没那么多时间来。一个人更不会来,所以他的人生也是少了一大乐趣。 程旬旬进了超市跟小孩没什么区别,这个也要,那个也要,但真正放进购物车的寥寥无几,她在拖鞋架子前站了好一会,给自己挑了两双拖鞋,一双凉拖一双棉拖,并且是那种辨识度很高的鞋子,均是卡通头像。木纵双血。 栾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程旬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嘉遇和周瑜娜。四个人几乎是迎面碰上的,程旬旬当时正在拿卡通的抱枕,正想给周衍卿看看,一转头就对上了周嘉遇那阴郁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不过现在按照辈分来算,应该是周嘉遇主动给周衍卿打招呼才对,毕竟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在周家人眼里,辈分这东西是很重要的。 然而,周嘉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别说是叫人了。 “五叔。”周瑜娜倒是还将就个礼貌,主动叫了一声,旋即又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笑说:“旬旬,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啊。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在栾城看见你了呢,呦,肚子渐长啊,怎么样?孩子健康吗?能健康吗?” 周瑜娜脸上带着戏谑笑,那语气里满含了讽刺。程旬旬笑了笑,倒是半分都不恼,说:“是啊,真是太巧了,我难得出来一趟,就遇见你们,感觉应该去买彩票,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儿啊。一会回去就买。” 周衍卿对于她们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拌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须后水,就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说:“我过去拿瓶须后水,聊完过来找我。” “奶奶住院了,五叔您知道吗?”周瑜娜微挑了眉,周衍卿还没走开,就丢了个重磅炸弹下来。 “噢,是吗?”周衍卿一顿,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会周嘉遇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冷嘲,说:“两天前的事情,五叔要是真为了奶奶好,千万不要去看她,她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嘉树的死已经让她很伤心了,还没完全缓过来,又受了某些人的刺激。医生说她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五叔,您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他说着,抬眸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是呀,你们可千万不要去骚扰奶奶了,奶奶见着你们指定要受刺激,特别是旬旬的肚子,那可是孽种。这带着肚子过去,不诚心想气死奶奶么!这种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早就一头撞死了,能活着并好端端养着胎的人,这心得多大啊。”周瑜娜低叹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悲痛的表情,说:“最惨的还是嘉树哥,程旬旬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嘉树哥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这样背叛他,给他戴了那么大的绿帽子,你良心过的去么!” “瑜娜,你说话要注意分寸,注意场合。就算你身上流的不是我们周家人的血,但好歹是在周家长大的,身为周嫁人,大庭广众之下,你的修养呢?”周衍卿沉了脸,拿出了长辈的姿态。 周瑜娜撇撇嘴,实在气不过,说:“五叔!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出来么!你干嘛这么护着她!你真的想气死奶奶么!像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应该有多远扔多远,五叔你可不能糊涂啊,别被她这一张脸给迷惑了,而且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像她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干净,嘉树哥已经被她给坑了,五叔你可千万别再被她骗了,来个喜当爹!” 周衍卿看了周嘉遇一眼,他只阴沉着一张脸,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刚想开口教训,程旬旬却抢在他前面开口了。 “瑜娜,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五叔那么聪明睿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我骗呢。就算你不相信嘉树的智商,难道也看不起五叔的智商吗?”程旬旬依旧笑着,并直视周瑜娜。 周衍卿仅用余光扫视了程旬旬一眼,眉梢一挑,笑说:“噢?瑜娜,你是在说我蠢?蠢的连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在骂我啊。”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目光冷冽的看了周瑜娜一眼。 周瑜娜被他这么一瞪,一下慌了心神,不管怎么说周衍卿也是长辈,她也得罪不起,连连摆手,说:“没,没有!程旬旬你不要污蔑我!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你现在骂程旬旬,不就是间接的骂我吗?看样子,我在你们眼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他淡淡的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够了,瑜娜说的没错,是非曲直就摆在这里。程旬旬你别忘了,手里还拿着嘉树给你的钻戒,即便没有领证,婚礼上的誓言,难道就不算数了吗?当然,你们要怎样,谁都管不了,我跟瑜娜更没有资格来管五叔的决定。爷爷和爸妈都不能扭转五叔的决定,我们这些晚辈又怎么可能呢,那五叔您就负责到底吧。一会我们还要去看奶奶,就不聊了。”周嘉遇垂了眼帘,礼貌一笑。 旋即就推着手推车往前走,经过程旬旬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侧目看了她一眼,深黑的眸子,比海深,眼底似是有什么在翻涌。不动声色的往她的身侧挪了一步,稍稍低头,在她耳侧说:“程旬旬你别指望能得逞,想做人上人不是你这样的。就算你坐上去了,我也一定会把你打回原形,这是你报应!” 程旬旬双手紧握,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蜗内,引得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低垂了眼帘,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笑说:“再见。” 他两是耳语,周瑜娜和周衍卿都没听到周嘉遇跟程旬旬说了什么,周瑜娜全副心思都在周嘉遇的身上,自然是没有察觉到程旬旬脸上的表情,然而周衍卿倒是看清楚了。 周嘉遇冷睨了她一眼,漠然的扬了扬唇,转开视线快步走开了,周瑜娜瞪了程旬旬一眼,快步的跟了上去。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依旧,默了一会,才转头对周衍卿说:“五叔,你刚刚说要买什么来着?噢,是不是那边的须后水啊。” 说完,她就笑着推着购物车走了过去,周衍卿双手插在裤袋里,眉梢轻挑,在原地站了数秒,才跟了过去。他站在架子前,一边看须后水,一边说:“周嘉遇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程旬旬双手支撑在推车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双脚轻轻的点一下点一下的,“奶奶那边,你还是去看看吧,只要我不过去,她的刺激应该小一点。” “我知道。”他依旧双手插在口袋内,仰头一排一排的看。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五官立体,因此这侧脸看起来也很好看,而且他挑东西的样子很认真。这时,他终于伸手从架子上拿了一瓶下来,低头看了看瓶身上的字。 片刻就转身,程旬旬也极其自然的转开了头。 “嗯,你有没有看出来瑜娜喜欢周嘉遇啊。”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僵,程旬旬想了想,就找了个话题来打破这种僵硬的气氛。 “看出来了。” 周衍卿的表现显然是并不八卦这件事,而且他的样子也没什么心思跟她说话,程旬旬想了想,也就识趣的没再说下去。两人继续逛超市,不过程旬旬已经没了兴致。 …… 周嘉遇的步子很快,周瑜娜被他甩开好远,“嘉遇哥,你等我一下啊!”她在后面叫,可他依旧不停,周瑜娜不高兴了,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站住了脚步,说:“周嘉遇!” 他们已经到了停车场了,周嘉遇闻声停了步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周瑜娜见他停下,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快步的走了过去,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别走那么快嘛,我都跟不上了。嘉遇,别再为程旬旬那种人生气了,不值得……” “放手。”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嘉遇就冷声打断了她。 周瑜娜一愣,心里一紧,挽着他手臂的手稍稍松开了一点,但还是不甘心松手,干干一笑,说:“干什么啊?” “我不想再听到关于程旬旬一句坏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里瞎传什么,程旬旬现在也算是公司股东之一,别说她现在还没进公司,就算她仅公司,你就这样抹黑她,不等于是在抹黑周家吗!有没有脑子!若让我再听到一个字,我就让你扫地出门。”周嘉遇说的冷淡,并伸手狠狠的扯开了她的手。 “周嘉遇,到底是我没脑子,还是你没脑子!这事儿是爸妈让我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五叔和程旬旬在公司没有说话权!到了现在你还要维护程旬旬,周嘉遇你没毛病吧!别说她现在跟五叔纠缠不清,还怀了孩子,就算没有这事儿,她作为你的大嫂,你也不该有什么想法!连想都不能想!”周瑜娜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的笑容也全数落下,沉着一张脸,盯着他的后脑勺,语气十分强硬。 周嘉遇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默了一会,周瑜娜才稍稍缓和了神色,往前走了两步,再次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语气温和了不少,说:“程旬旬有什么好呢?贪婪不知足,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勾搭长辈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她有什么好!好到让你这样。嘉树糊涂,你不该这么糊涂啊。” 是啊,程旬旬有什么好呢?可有些人说不出她哪里好,但就是忘不了,能怎么办呢?他侧目斜了周瑜娜一眼,片刻低低的哼笑了起来,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全数包裹在掌心内。 周瑜娜心一跳,周嘉遇什么都还没说,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情感,就将她的心思全数暴露了。他转身,与她面对而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你……你想说什么?”周瑜娜的心砰砰直跳。 他忽然走近,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周瑜娜有些条件反射的低头,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吞了口口水,说:“你……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不知道。”她依旧低着头。 他又慢慢低头,凑了过来,唇的距离越来越近,周瑜娜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稍稍抬起了下巴。然而,周嘉遇却停住了,唇边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周瑜娜才睁开眼睛,看到周嘉遇的表情,微微一愣。 “周瑜娜,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这份心思告诉我妈,你会有什么下场?” 周瑜娜微微皱眉,嘴唇紧抿,还未开口,周嘉遇便轻轻一推,将她从身前推开,阴沉了脸,说:“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是我妹妹,永远都是,所以不该有这种想法,想都不该想!你要是敢动程旬旬一下,我一定让你滚出周家。” 说完,他就走了,将周瑜娜丢在了这里,不管她怎么叫,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 程旬旬他们买了三大袋东西,几乎全是吃的,路上路过寿司店时,程旬旬专门下车去买了三盒。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周衍卿看着她乐呵呵的上车,淡淡的说了一句,“应该问,在你心里有什么事儿能让你不痛快的吗?” 程旬旬知道他意有所指,不慌不忙的关上车门,打开袋子,从里面拿了一盒寿司出来,打开用筷子夹了一个,递到了他的嘴边,说:“没有,你不是说我没有人的感情么,自然没有什么事儿能让我不痛快了。你尝尝,这家寿司店的寿司做的很好吃。” 周衍卿拧了眉,转开了头,说:“不要。” “真的很好吃,我不骗你的。”程旬旬举着筷子,又往他的嘴边凑了凑。 “系好安全带,我要开车了。”他推开了她的手。 程旬旬没再勉强,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神情依旧坦然。 周衍卿只把她送进了电梯,没有上楼,估摸着是要去医院看看窦兰英。程旬旬心里有数,也没多问,说了声路上小心,就自己拎着三袋子东西回了家,把拖鞋端端正正的坐在玄关处。等收拾完了,她才洗了个澡,回房间睡了。 周衍卿回来已经快十二点了,程旬旬早睡着了,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玄关处的灯亮着,客厅里也亮着一盏地灯,连餐厅的筒灯都开着,将桌子上的东西照的清清楚楚,是她在路上买的寿司,留一盒。 他将手里的钥匙丢在柜子上,去一趟医院要应付的人很多,不过倒是见着老母亲了。周衍卿作为窦兰英最小的儿子,她自然是最为疼爱的一个,不过他做了这档子事儿,老太太也是被气的不轻。 原本家里人都是瞒着的,老爷子也是怕她受刺激,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好,嘉树的事情已经让老太太很伤心了,周衍卿和程旬旬这事儿,一家子也是很有默契的三缄其口,谁都不提,起码在老太太面前不提。 可是谁都没想到有两个胆大包天的佣人,在厨房里嚼舌根,被老太太全听了去,一口气没上来,就倒在了厨房门口,可是把他们都吓坏了。 周衍卿过去的时候,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安盺,他刚停好车子下车,旁边的车门忽然打开,“周衍卿。” 她总归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以前好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周衍卿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四嫂。 安盺迅速的从车上下来,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不谈公事,私事的话,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不是吗?我还要去看妈,就不奉陪了。”他笑着回头,说:“来都来了,你怎么不上去?” “你明知道老太太不喜欢我。”安盺站在原地,夜色之中,他们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也是。”他转回了头。 正欲离开,安盺不由往前走了两步,说:“你不该跟程旬旬在一起!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开,马上跟她离婚。” 周衍卿停了步子,嗤笑一声,慢悠悠的转过了身子,与她面对而站。与她对视片刻,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的跟前,一抬手,重重的摁在了她身后的车窗上。安盺不由整个人靠在了车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你忘记自己的婚约了吗?你这么做是在毁掉自己的地位!” “我的事儿,用找你管?” “我是为了你好。” 他笑,笑的讽刺,“我好或者不好,你这么关心?喜欢我啊?” 安盺抿了抿唇,正要开口的时候,一个男声打断了他们,“她是你四嫂,当然关心你。”周衍臻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到。 安盺顿时低了头,伸手一把将周衍卿给推开了,说:“我只是不希望你给周家惹麻烦,好心提醒而已。”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转头周衍臻已经到了身侧,面带微笑看着他,说:“老太太还在气头上,你最好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没事,来都来了,还气着看到人还能打几下解解气,见不着人生闷气,更不好了。”周衍卿抬手擦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看起来暧昧至极,旋即就将双手擦在了裤袋内,说:“那我先上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了他们,笑说:“谢谢,四嫂好意提醒。” 安盺微蹙了一下眉,却依旧淡定自然,转身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周衍臻的眼神讳莫如深,站了一会也跟着上了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安盺没说话,只侧头看向了窗外。 周衍松也在医院,见着周衍卿自然不会给好脸色,起初还把他拦在病房外面,所幸是老太太听到动静,摁了护士铃,专门让护士把周衍卿叫了进去,由此也制止了他们两兄弟的争吵。 老太太精神不太好,周衍卿进去的时候,她让护士帮她把床摇了起来。周衍卿拉过椅子,坐在了床边,说:“妈,你没事吧?” “你小子是要气死我,真真是想气死我!你就不能给我安生一点,之前四年都不回来看一眼!好不容易回来,又给我闹这么一出!你是不是嫌弃我命太长了!”老太太别过头,睨了他一眼,不过看样子这气头是过去了。 周衍卿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放心,这次我指定不走。” “是是是,你不走,你爸是打算把你扫地出门了。”她叹了口气,终是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他,说:“这事儿,你大哥都跟我说了,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犟呢?你认了也就算了,咱们把孩子处理了,把人打发了也就没事了。” “你说你现在把人养在身边算是怎么回事?你这不是给你爸心里找不痛快吗?而且你这样也等于是毁了你自己的前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喜欢那丫头?不能吧。” 周衍卿默了一会,很显然他的好大哥并没有说的太明白,大概只着重讲了事后他是如何维护程旬旬的。他想了想,就将整个事儿笼统的说了一遍,老太太脸色变了变。 周衍卿说:“其实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就没什么不痛快的。程旬旬本来就是周家的童养媳,就当是给我养的媳妇不就好了。反正她跟嘉树也没有领证,也算清白,而且她的肚子都已经四个多月了,孩子都成型了。” “都四个多月了。”老人家的关注点往往会被孩子所吸引,特别是老太太,到了一定的年纪,其实也是看的多了,有些事情倒是能看开了,没那么顽固,她一下挺起了背脊,一双眼睛亮了亮,说:“那该有胎动了吧,旬旬那孩子年纪不大,会不会怀孩子啊?有没有人照顾?怎么说也是周家的种,真要生,也不能马虎。” “有人照顾,您放心。” 老太太点点头,片刻忽然又反应过来,重重的打了一下周衍卿的手背,说:“放心什么呀放心,这孩子倒是好说,可这旬旬的身份,你真要娶过门,是真的膈应人啊。想想她之前跟嘉树的关系,最重要是他们都办过婚礼了。没办婚礼到好说,现在这种状况,只能留小的,大的留不得。” “不如就……” “妈,这事儿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周衍卿打算了她的话,依旧笑的温和。 老太太叹口气,脸上的神色有些严肃,身子又缓缓的靠了回去,说“看样子是有人容不下你。” 周衍卿唇角微挑,伸手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您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安心养身子吧。”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母子两又聊了点别的,等老太太累了,周衍卿才回来。过来陪夜的是二嫂,见着他笑嘻嘻的,还寒暄了两句。 …… 周衍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伸手打开了盒子,里头一共六个寿司,看外表确实做的不错。旁边还放着配好的酱油和芥末,周衍卿看了一会,才拿了一个放进了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夜深人静,周衍卿慢条斯理的吃着寿司,忽的啪嗒一声,最里间的房门忽然打开,紧接着就传来了趿拉的声音,他转头就看到程旬旬顶着凌乱的头发跑出来上厕所,她的房间里没有卫生间。 半晌,卫生间的门打开,这一次她的动作就缓慢了一点,那趿拉声明显变慢了。周衍卿拿起最后一块寿司放进了嘴里,耳边伴着那趿拉声。 倏然,周遭又安静了下来,程旬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站在房门口转头往客厅这边看了看,又往回走了几步,旋即就看到了坐在餐厅内的人。正好周衍卿也侧过了头,两人的目光相撞。 恍惚间,周衍卿有一种错觉,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那些笑闹声仿佛就在耳边,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程旬旬睡眼惺忪的,见着他愣了几秒,然后笑了笑,说:“五叔,你回来了。” 周衍卿默然,片刻才转回了头,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应了一声,“嗯。” 她站了一会,兀自进了厨房倒了杯水,将杯子放在了他的手边,随即拉开椅子,在与他间隔一位的地方坐了下来,抬手揉了揉眼睛,说:“奶奶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他看了一眼手边的杯子,淡声道:“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 程旬旬点点头,说:“那就好,没事就好。” 其实老太太同程旬旬关系是不错的,在周家那些年,程旬旬乖巧听话,虽活泼好动,但很有分寸。她本来嘴巴就甜,态度又恭敬,而且耐心很好,老太太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很有耐心的陪伴,无论是否真心,她也总是一副做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由此老太太倒是很喜欢让她陪着,看着高兴。 话音落下,两人就没了言语,过了好一会,程旬旬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说:“那五叔晚安,早点睡。” “嗯,过两天去产检的时候,顺便去看看老太太,她想见你。” 程旬旬愣了愣,片刻才点了点头,说:“好。” “晚安。”他拿起了一旁的杯子,浅尝了一口,温的,微暖。 “嗯,晚安。”程旬旬回了房。 周衍卿又在餐厅内坐了一会,一口一口的将杯子里的水喝完,独居那么久,这身边忽然多了个人,多少是有些不适应。他将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抬头揉了揉额头。 …… 周衍卿是一个人住习惯的人,因此两人同居的开头几天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并还未意识到家里多个人。比如说,第二天早上,周衍卿洗完澡就穿个裤衩就出来了,程旬旬还迷迷瞪瞪的,从厨房里倒了杯水,一出来就见着他这个样子,刚入口的水,全数喷了出来。 脸一下子就红了,目光不自觉的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而某个位置,颇有一种裆部藏雷的感觉。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两只耳朵,都变得血红血红的。 她迅速的瞥开视线,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抬手擦了擦嘴巴上的水,咳嗽了一声,说:“五叔,早……早啊。” 周衍卿是出来拿须后水的,穿着裤衩,整个人别提多自然了。等他余光扫见不停喝水的程旬旬,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穿着好像是有点暴露了。嗯,不是好像!是真的非常的暴露! 他顿了一下,身上还滴着水珠,轻咳了一声,表面依旧淡定,说:“昨天买的东西呢?” “啊,我收起来了。”程旬旬吞下嘴里的一口水说。 “把须后水拿给我。” “噢。” 说完,周衍卿就转身进了房间。 程旬旬一仰头,把被子里的水全部都喝完了,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连着喝了两杯之后,才冷静下来。找出了须后水给他拿了过去,这一次倒是穿的整整。 她把东西递了过去,周衍卿一伸手,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一瞬间,程旬旬就猛地缩回了手,那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双手轻轻的摩擦了两下,笑了笑,说:“那我去做早餐。” 随即,她就落荒而逃了,直接钻进了厨房。 周衍卿梳洗完毕,出来的时候,程旬旬还在厨房里站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过去站在流理台前,看了她两眼,说:“我走了,不会做你可以下去买,我已经跟物业那边说过了,你可以自由进出。” “噢,好的。”她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 周衍卿也没再说什么,程旬旬竖着耳,听到外面大门关上,她才松了口气。丢了手上被她撕的粉碎的土司面包,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用力的拍了几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耳根子到现在还没有退热。 那裆部藏雷的画面,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早餐程旬旬是没心思吃了,就吃了两块面包解决。中午,有家政阿姨过来给她做饭,倒是不用担心。 他们住在一起这件事,过了大约三天,程旬旬才慢慢的适应了起来。来之前,周衍卿说是会照顾她来着,但住了三天,她才不得不承认,相信男人的一张嘴,母猪都能上树。周衍卿平日里其实挺忙的,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间程旬旬都是一个人待着。 中餐和晚餐会有阿姨上门来做,不用程旬旬动手。 。 更新快 她嫌少出门,就算出去也只是在小区里晃荡。瑞景是高档的小区,小区内部的绿化做的很到位,里头还专门设置了幼儿园,小型诊所,还有相应的娱乐设施,健身器材。小区的中心有一个大型的露天泳池,当然在健身馆内,还有一个室内泳池。 三天时间,程旬旬算是把整个小区都摸透了,每天饭后她都要出去散散步,下楼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日子过的倒是惬意平静。 这天晚上,程旬旬坐在沙发上,绣依米花的最后部分,电视开着,整个屋子安静的只剩下电视的声音。程旬旬时而抬头看一眼,这时她放在茶几上的忽然震动了一下,她只看了一眼。 片刻,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伸手过去拿起了,是一条微信,陈枷枷发过来的,不是在她们三个人的微信群里,而是单独发过来的。 是一张照片,看样子就知道是偷拍的,距离虽然有些远,并且里头还有无不名的路人乱入,但程旬旬和周衍卿的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因为照片里就只有他们两个露脸了,而且还是站在一起,程旬旬正对着他在笑。 照片的背景是在超市里!陈枷枷甩了这么一张照片之后,就没有反应了。 程旬旬顿时心里一紧,手里的十字绣都给她丢在了一边,顿了数秒之后,她便迅速的拨通了陈枷枷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9章:行不行? 程旬旬给陈枷枷打电话,这心里多少是觉得有些紧张和不安,偏偏这人还半天不接电话,把她急个半死。陈枷枷不知道这其中复杂的关系。而且她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在朋友之间分享事情。她拍下这张照片,恐怕就是要拿出去给向冉分享的吧!甚至可能会作为帮她辟谣的工具! 按照程枷枷的性子,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而且,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她现在才发照片过来,这中间三天她在做什么?听着耳边的嘟嘟声,程旬旬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几天一直都没跟她们联系过,三个人的微信群也是静悄悄的。 而且,那天在超市里她还碰上了周瑜娜他们,不知道陈枷枷看到多少。又听到多少。不过这些她都还能应付,主要是周衍卿。她紧张的手心发凉,肚子隐隐抽了一下,里面像是有什么动了一下似得。程旬旬愣住。伸手抚上了小腹,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又来了一下。 很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顶了她一下。这感觉十分奇妙。怀孕至今,程旬旬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体质的关系,她连妊娠反应都不怎么有,因此说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她总是有点恍惚。上次出血,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多了一条生命,也是从那一次开始重视起肚子里这个小生命。 那一次是害怕,那么这一次就是奇妙。就感觉里头的孩子能够感受到你的情绪,他这么动一下,仿佛是在跟她这个母体交流似得,程旬旬有点新奇,又有点激动。 电话接通好一会,陈枷枷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反应。 “咦,这是怎么回事。坏了?怎么电话接起来没有声音的?旬旬?程旬旬?”陈枷枷在电话那头自言自语。 “程旬旬!你在不在!不说话我就挂了啊!”她抬高了声音,口气颇重的冲着吼了一声。 程旬旬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回神,笑着说:“啊,枷枷啊。” “你干什么呢,电话接起来也没个反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她小小抱怨了一下,随后就换了一种语气,刻意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问:“噢,对了,刚刚发给你的照片,看见了吗?”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那天你怎么没叫我?干嘛要偷偷拍照。”程旬旬佯装不快。 陈枷枷打了个哈哈,说:“我这不是不想打扰你们么,而且那天我也有事儿,不方便,就不跟你打招呼了呗。程旬旬,真是没想到啊,你勾搭上的金主竟然是给我们学校捐图书馆的资本家!他捐图书馆不会也是为了你吧?” “怪不得演讲那天,你会笑的那么一脸欣慰!原来是自己的男人!程旬旬,你不厚道啊!都不告诉我,老实交代,那天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的嘲笑我来着?咱两这友谊看来是要到尽头了,伤心,太伤心了。”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听着玩笑的意味更浓一些。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觉得没什么值得说的,你看他当时不也没理我么。”程旬旬想了想,继续道:“你想他这样的人,将来未必会跟我结婚生子,现在也就是有好感,你就当我是一时糊涂,被他优秀的气质所迷惑了。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我觉得也没有必要示众,你跟向冉是我最好的朋友,要带给你们看的必然是以后会一起到老的人,一个连未来都无法确定的男人,我觉得没有必要带给你们看。” “再说,他不喜欢见人,脾气也不好,嘴巴很毒,对谁都不留情面。”程旬旬提着胆子说。 也就说了他两句坏话,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周衍卿就进来了,扯了扯领带,随意的将手里的钥匙丢在了一旁的柜子上。今天他回来的还算早,才九点多,前两天一直都是十一点之后回来的,程旬旬都已经睡着了。 而电话那头的陈枷枷是兴奋了,那架势是打算跟她煲电话粥了,兴致勃勃的说:“是吗,是吗。那他是不是对其他人都不待见,就待见你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旬旬,你这几天又不来学校,不会是都跟他在一块吧?” “那你可小心点,避孕措施一定要到位,不小心怀孕的话,伤的可是你的身子。”陈枷枷好心提醒,大家都是成年人,关系有那么密切,这种事儿也不避讳。 这时候,周衍卿已经走到她跟前了,只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打扰她打电话。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酒气,估计是刚从饭局上回来,西装随意的丢在一旁,看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他弯身坐在沙发上,伸手从茶几上拿过了遥控器,开始不停的换台。 程旬旬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说:“这个你放心吧,不会的。” 这么一尊佛杵在身边,程旬旬都不方便说话了,可就这样起身走开,又有点不太好,感觉自己是在背着他做什么坏事似得。周衍卿对她的信任感本来就是零,而且还挺讨厌她的,她要是再搞的神神秘秘的,就更没有信任感可言了。 “那个枷枷,我现在有点事,先挂了啊,我们微信。”说完,不等陈枷枷有什么话,她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陈枷枷一句话还没得及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她将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不由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抬头对着坐在餐厅内吃面的男人,说:“看样子是确实在一起了啊。” 程旬旬还是用余光扫了一侧的周衍卿一眼,此时此刻,他只侧着身子,单手抵着下巴,眉心微蹙,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只当她不存在。 没一会,陈枷枷的微信就过来了,所幸她调了静音,只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陈枷枷只发过来一个发怒的表情。 程旬旬:‘真有点事儿,不方便说话,发微信也一样。’。 陈枷枷这回发了一个傲慢的表情。 程旬旬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她是否把这件事告诉了向冉,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程旬旬斟酌了半天,一句话的事儿,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次,才发出去。 程旬旬:‘对了,这照片你给小冉看了吗?’。 陈枷枷过了好一会,才回信息过来,‘怎么?不能让她知道啊?’。 程旬旬:‘都是些没影子的事儿,再说她现在不是喜欢那个五爷么,我怕……’。 陈枷枷:‘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没给她看过。不过,这种事儿纸包不住火,等哪天让她看见了,恐怕会生气。’。 程旬旬皱了眉头,‘我知道,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说的。’。 发完这一条,程旬旬本想就此结束对话,谁知陈枷枷开始得理不饶人了,发了一连串问题过来,还都是些带点颜色的问题。程旬旬忍不住想笑,又不由偷偷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他还在那里心无旁骛的看电视,连余光都没有瞄她一眼。 看来他是真的当她不存在了,程旬旬这么一想,就放下心来,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跟陈枷枷聊天,并开始信口开河,不遗余力的抹黑周衍卿。 聊到兴奋处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起来,双脚踏了一下步子,这整个人已经歪倒在沙发上了。程旬旬也是狗胆包天,胆敢当着周衍卿的面,说他的坏话,还说的那么开心愉快,估摸着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敢这样猖狂的人了。 而周衍卿怎么可能会不注意她,就冲她总是侧目过来偷看他,就很有问题。刚刚他一进来,她就挂了电话,现在又抱着聊了那么久,看样子很有猫腻。她那些个小动作,小表情,一样不落统统都落在他眼里。 “程旬旬。”他终于丢了手上的遥控器,叫了她一声,听语气没什么异样。 程旬旬最后一句话还没发出去,就一下把塞到了身后,迅速的坐直了身子,道:“什么?” “给我去弄个醒酒汤。” “啊?噢,好的。”她想都不想就应下了,可等站起来,才猛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什么醒酒汤,一下就站住了脚跟,手里还捏着,说:“嗯,那个我好像不会。”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说:“冰箱里应该有西红柿和豆腐,还有点瘦肉和青菜。”他吸了口气,揉了揉额头,继续道:“先把两碗水烧开,再把豆腐倒进锅里煮开,豆腐煮开后把西红柿和青菜,瘦肉等一起放进锅里稍煮片刻,最后放盐和味精调味。会了吗?” 他说的很慢,程旬旬听的仔细,点了点头,说:“我尽量,但不一定能做好,你等我一会。” 她本想把揣在身上,可遗憾的是,她今天穿的睡衣没有口袋,这么一来她就有些踌躇。 周衍卿看她那样子,摸了摸嘴唇,笑说:“里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怕我看见,非随身带着不可?”他的语气淡淡的,不急不缓,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神色淡漠,没有丝毫波澜。 程旬旬抿了唇,思忖了一下就把放在了茶几上,匆匆的进了厨房,她本以为周衍卿是不会看她的的,所以她还蛮放心的,并且也表明了自己的清白。然而,她却想错了! 半晌,周衍卿才坐起了身子,不动声色的伸手将程旬旬放在茶几上的拿了过来,正好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了一条微信信息,陈枷枷发了三个惊恐的表情,后面跟着三个字,不会吧。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原来中看不中用啊,那你……’信息只显示了一半。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尝试着开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连密码都没设。他勾了一下唇角,很快界面就跳到了微信,跳出了程旬旬和陈枷枷的对话框,他逐字逐句逐条的看过去,程旬旬说的每一个字他全看在眼里。 回想起她刚才那开心的样子,眼里多了一丝戏谑。 程旬旬没有发出去的对话框内写着两字,短小。陈枷枷的后半句话是,那你岂不是一点都不性福!我原本还以为这种人应该很强才对,原来里都是骗人的,长得的好看的未必就好用啊,你赶紧甩了他,找个有用的。 周衍卿往上翻,翻到陈枷枷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为止,手指停住,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好一会,就将丢了回去。 程旬旬在厨房里捣鼓了好一会,所幸操作简单,她花了十几分钟,一次就成功了。凑近闻了闻,还蛮香的,主要是有肉味。 她端着碗走了出去,将醒酒汤放在了周衍卿的跟前,说:“五叔,你尝尝看行不行。” “你说行不行?”他抬起眼帘,目光冷冷清清,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也看不出真实的情绪,淡淡然的,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程旬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顿了一会,才笑了笑,说:“我觉得行。” 周衍卿眼里生了一丝笑,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又问:“真的行?” 他的语气听着奇奇怪怪的,程旬旬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说:“你喝喝看不就知道行不行了么?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她也识趣,见着情况不对,先撤为妙。 当她伸手想去拿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被挪了位置,顿时心下一慌,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为什么那么古怪了,还有那句行不行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然而,等他意识到已经为时已晚了,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跑来跑去,还不是在他的地盘里么!她的手还没触碰到,就已经被周衍卿牵制住了手腕,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跌在了他的身上,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程旬旬挣扎了一下,他却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由此她整个人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个热就这样重叠着陷在沙发里,两人的双腿交错着,他的脸近在咫尺,只要一侧头,就能碰到他的脸。程旬旬挣扎了一下,侧目看了他一眼,说:“五叔,你这是干什么?” 他缓缓转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低眸看了她一眼,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耳朵。程旬旬仿若触电一般,猛地往边上一躲,与他拉开到最远的距离,拧了眉,说:“我很重,会压着你的。” “还好,不是很重。”他淡淡的笑,手臂一收,程旬旬整个人又被拉近,他的气息再次压过来。那混着酒味的气息喷在她的侧脸上,引得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那么一刹,呼吸都骤然停止了。 “我……你……”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脑子在这一瞬间是空白的,感觉像傻了一样,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深浅不一的在她耳侧呼吸着。 程旬旬整个人都紧绷着,僵着一动不动,他不说话,她自然也就不出声了,不出声更好,她现在脑子乱的很,乱的根本就应付不了这人,长这么大,她还没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却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衍卿看她呆愣的样子,唇角微扬,扣住她手腕的手,直接握着她的手一块搭在了她的肚子上,顿时她的身子更紧绷了一些,他稍稍往上坐了一点,由此程旬旬整个人就像是被他从后面抱住,并搂在怀里。 看着到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不用那么紧张,就陪我说说话,不会让你做别的。”周衍卿笑说,最后那几个字,他是附到她耳侧说的,气息全数喷在她的耳蜗里,略有些痒,似是有一道电流窜了上来,引得她整个身子麻麻的。 此时此刻,程旬旬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就算是反抗,周衍卿诚心要抓住你,又怎么可能反抗的了,那不过是浪费力气而已。 半晌,程旬旬才稍微平静了一点,但脸还是觉得热,手心全是汗,不知道是周衍卿的体温过高还是怎么,程旬旬总觉得自己身上的体温在不断升高,心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仿若自己置身在一个火炉里。 她稍稍侧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说是要聊天,可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她稍稍动了动脑袋,索性就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仰起头侧过脸,艰难的看了一眼他的脸,本想观察一下他脸上的表情。 却发现根本就看不到,旋即就转过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看着客厅的顶灯,说:“五叔,那个醒酒汤要凉了,你趁热先喝了吧。”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丝毫动作。 程旬旬等了一会,嘟了嘟嘴巴,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略有些兴奋,身子稍稍动了动,整个人又斜了一点,再次仰起头,说:“五叔,你知道吗?就在刚刚啊,你回来前几分钟。我肚子里的小孩动了一下,他竟然会动了哎!那种感觉好神奇,感觉我就是个房子,身体里还住着个小小的人儿。他是完完全全依靠着我长大,你说他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他既然能动,我跟他说话的话,他是不是也会给我回应?” “这种感觉好奇怪,我忽然就很期待他慢慢长大,然后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她再次将目光落在周衍卿的脸上,“我真的可以把他生下来吧?” 这应该是程旬旬第一次这样渴望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想亲眼看着他出生,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渴望这个世上有一个不会弃她而去的人,永远都不会。 说真的,就算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但程旬旬依旧没有办法保证,她能百分之百的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她甚至都摸不透周衍卿的心思。他在人前会维护她,但私下里和明显他并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生或者不生,留或者不留,他都显得无所谓,那么他就不会用心去保护这个孩子。 程旬旬一双澄澈的眸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然而周衍卿依旧没什么反应。她不死心,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会让我安全的把他生下来的吧?生下来之后,你可以不管,不想认,也可以不认……”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嘴上一软,后面的话就全数没入了他的口中,在程旬旬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周衍卿忽然低头,准确无误的对上了她的嘴,一口含住了她的唇。程旬旬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屏住了呼吸,条件反射的抬手搭住了他扼住自己脖子的手。 她本就没有防备,而周衍卿这个吻来的突然,没有给她丝毫阻挡的机会,唇舌一下没入口中,程旬旬在这方面还是有些青涩的,特别还是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她是无措的。两人的唇舌纠缠,而她只会躲避,却避不开。 他吻的略有些用力,姿势也逐渐的在转换,程旬旬整个人几乎陷在了沙发里,而周衍卿则半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依旧牢牢的环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抱住她的腰,固定住她的身子。 逐渐的两人的气息开始变得有些紊乱,程旬旬的理智一点一点的在抽离,慢慢的沉沦在了这个深吻中,感觉有点缺氧。她心里有些悸动,感觉有一双小手在她的心眼里挠痒痒,很难受,却又很想笑,竟是止不住的高兴,可为什么高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对感情是有些懵懂的,谁真心对她好,她就喜欢谁。 在她的认知里,喜欢谁就对谁好,而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而她自认为唯独喜欢过的,就只有周嘉树了,她一直觉得那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可究竟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她可能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者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想她大概是醉了,尝了他舌尖的酒精而醉。 当周衍卿的手摁在她胸口的瞬间,程旬旬终是反应过来,伸手迅速的扣住了他的手,并睁开了眼睛。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微垂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他抬起了眼帘,那漆黑的眸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停了动作,稍稍抬头松开了唇。顿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他们的距离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彼此的脸上,程旬旬的胸口微微起伏,他的手掌依旧覆盖在她的胸膛上,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唇色有些红,微微泛着一丝光泽,她抿了一下唇,吞了口口水。 这细微的动作,全数落在周衍卿的眼里,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的看着对方。半晌,周衍卿忽的挑了一下唇角,说:“什么感觉?” 这问题问的太过于突兀,而且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戏谑,这让程旬旬心里略有些不舒服,别开了头,说:“没什么感觉,就一股酒味。” “是吗?”他说着,目光往她的胸口扫了一眼,说:“可惜它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程旬旬皱眉,却忽然有些词穷,明明自己挺会骂人的,这会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修炼的那些个道行,简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她正欲伸手扯开他的手,周衍卿却先她一步抽出了手,站了起来,站在沙发前,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抬手抹了一下嘴唇,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那笑容充满了嘲弄,这特么是**裸的在耍她玩吗! 程旬旬双手抵住沙发,支撑起了身子,抿唇看着他,默了一会,说:“你偷看我的了。” 他轻笑一声,弯身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了起来。程旬旬整个人撞在他的身上,但很快就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眼里带着警惕和不快,抬手用力的擦了一下嘴巴。 周衍卿倒是不耐,侧目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醒酒汤,停顿了片刻,伸手拿了起来,喝了一口,尝了尝味道。盐放多了,程旬旬依旧拧着眉头看他,估摸着是有些生气了,倒是难得有这样明显生气的时候。 他分三口把碗里的汤都喝了下去,然后将碗放回了茶几上,顺手拿起了放在一侧的,往前走了一步,程旬旬则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便再往前走一步,她不停的退,与他保持距离,而他则不停的往前紧逼,直到两个人在客厅内转了个圈。 周衍卿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扯了过来,她便低了头,倒是不反抗,只抿着唇不说话。 他将放在她的掌心里,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要当着我的面,说我那么多的坏话,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来承受我对你的惩罚。” “说我不行,说自己没感觉,不试过你怎么知道?我这人最讨厌被污蔑,任何一样都不行。”他抬手摸了摸她略有些肿的嘴唇,抬眸看向了她的眼睛,说:“以后不要对自己没尝试过的事情,乱下定论。就算要下定论,也该先试过,才有权利说。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他就松开了手,从她身侧走了过去,并抬手揉了揉额头,回了房间。 程旬旬握着的手紧了紧,又忍不住抬手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反反复复,结果把自己的嘴巴擦的又红又肿。真是个混蛋,大混蛋!她实在气不过,拿起,删掉了输入框内短小二字,恶毒的打了三个字,‘他早泄!’。 那天,她还反复刷了四五次牙,刷的牙龈都疼了,才放下了牙刷。其实也没什么好气的,也是活该倒霉说了坏话被他给发现了。可她就是气,大概是气自己在那一刻竟当了真,甚至没有反抗! 晚上程旬旬睡觉的时候,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亲她,笑话她的样子,结果这一晚上,她失眠了,脑子乱乱的,睁着眼睛到天亮,脑子累的终于想不动事情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电话声给吵醒的,她睡得迷迷糊糊,本不想接,但打电话的人实在是太坚持了,在铃声第四次响起,程旬旬终于是熬不过了,闭着眼眼睛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没摸到,最后在枕头下面摸到。木团以血。 看也不看迅速的接了起来,实在是太烦了。 “喂。”她的声音低低沉沉,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耐烦,一丝恼怒,感觉只要对方说错一句,她就一定会让对方好看似得。 “在哪儿?” “天堂。”她随意回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数秒,语气严厉了几分,说:“程旬旬。” “在床上!”她吼了一声,“你他妈有完没完了!我干什么了,你还要查我,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出镜率能不能少点!已经不让人好好睡觉了,你现在还不准我好好醒着啊!” 程旬旬有一肚子的气要出,又不能出,因为那么一个玩笑之吻,昨天一个晚上睡不着不说,好不容易累的睡着了,这梦里头还是这件事,还是周衍卿那张满是戏谑的脸,一双无情冷漠的眼睛。现在醒过来,这耳边出现的第一个声音,竟然还是他周衍卿的! 程旬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周衍卿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就再没有打过来,程旬旬自然是不会打过去的,所以她开始一直不知道周衍卿打这通电话干嘛。而等她起床,熟悉完毕,开始等家政阿姨上门来给她做午餐,她看了一下时间,就开始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甚至回忆起来,铃声作响的时候,外面好像还有门铃声,是双重奏来着。 结果就是她没等到家政阿姨,也根本就等不到,因为周衍卿已经让人回去了。然后,她就开着门,站在门口,倚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电梯的方向,饥肠辘辘。但她也没有下楼,就单纯的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头脑慢慢的冷静下来,长长的吁了口气,蹲了下来,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周衍卿是个危险的人物,要在他的身上得到一丝好处,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她只要谨记这个就够了。 这个门,她迟早有一天都要出去的。 她蹲着,往外一跳,整个人从门内跳了出来,就成了屋外的人,其实她从来就没有成为这屋子里的人过。 她微微的笑,正欲起身回去的时候,电梯门隆隆打开。她闻声转头,就看到一条腿从电梯内迈出来。没一会,整个人就站在了她的跟前,程旬旬缓缓仰头,见着对方的脸,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才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迅速的回了屋内。 “四叔,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五叔的吗?”程旬旬单手握着门框,略有些惊慌,不是说这里闲杂人等是上不来的么?可为什么周衍臻却上来了。 “不用慌,我不会伤害你,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周衍臻笑容温和,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番。 程旬旬同样笑了笑,客套的说:“谢谢四叔还愿意来探望我,我还以为周家再不会有人愿意见到我了。” “怎么会,其实自从上次,老五把你从周家带走,我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来看看你,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时机。他们不愿意见你,却不代表我不愿意见你,这里没人,在我面前不必装腔作势。”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笑容收敛了几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噗嗤一笑,笑的灿烂而又无害,一脸的茫然,说:“我不太明白四叔你的意思。” “我们换个地方聊,如何?”他并不理会她脸上那种茫然无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退也不近,就这么站在门前看着她。 程旬旬握着门框的手微紧,心里一沉,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吧,我跟四叔出去,万一被旁人见着了,这事儿就解释不清楚,我这人名声不好,跟着四叔单独出去,怕是要毁了四叔的名誉。我这样的人,四叔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再者我跟四叔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单独聊的事,我想就没必要换地方了吧。” “是吗?”周衍臻轻挑了一下唇角,缓缓的往前挪了一步,微微弯身,在她躲避之前,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笑着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我倒是觉得我们之间很有话说,其实只要我一句话,一个简单的表态,那么在老五的眼里,我们之间就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你也算是忙了我一个大忙,都能帮我献身了,这关系想想都是非同一般了。” “我倒,你也倒,你信不信。” 他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威胁,纵使语气温和,却还是感觉的出来其中的寒意。程旬旬抿了唇,脸上彻底失了笑容,心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需要有一样东西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很显然她现在没有,但她可以制造。 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四叔你稍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 “不用,你这样就挺好,走吧。我的时间从来都不浪费在等待上。”他微笑着松开了手,又退到了与她相隔一步之遥的位置。 程旬旬最终也没能换一身衣服,带了包包和就跟着周衍臻出去了。 周衍臻似是知道程旬旬还没吃过午餐,带着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馆,菜馆的位置比较偏,大白天门口空荡荡的,只有稀疏几辆车子停在门口,看上去没什么人。 程旬旬跟着他下车,刚刚在路上他已经打过电话了,进了餐厅大门,就有经理过来招呼,“四爷,这边请。”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而且这件餐馆只设立了包间,并没有公共场合,里头的装修带着古韵,十分雅致,进门便有一股木香迎面而来,不知道是生意清冷呢,还是他们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里头十分安静。 经理带着他们拐了几道弯,才推开一道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包间是个两人间,餐桌不算大,窗户边上还设了个炕座,中间还有一张小型的桌几,上头还摆放着茶具,一左一右放着软垫子,其实也是多此一举,估摸着也就当个摆设,不会有什么实用。 周衍臻也算绅士,侧过身子让程旬旬先进去,等他们两人坐定,经理帮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便问:“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周衍臻喝了一口茶水,似是又想到什么,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问:“有什么想吃的,自己说。” 程旬旬低垂着眼帘,双手放在腿间,摇摇头,说:“四叔说了算。” “那就弄一道孕妇适合吃的菜吧。”他说完就摆了摆手,经理十分识趣的走了出去。 他是这儿的常客,口味喜好,餐厅内的人自然是了如指掌,通常过来都不用亲自点菜,除非是当天有什么特别想要尝的菜色,才会提一句。他们这样的人,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嘴刁,但也吃的麻木了。 包间的门轻声关上,程旬旬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了口袋内,在出门之前,她借口上了个厕所,已经偷偷的设置好了界面,现在只需要按一下开始键就可以了。 周衍臻兀自喝着茶,包间内异常静谧,程旬旬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低着头,眼观观心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前的茶杯冒着丝丝热气,茶是好茶,可惜程旬旬不懂,再好的茶到了她这里,只是变了味道的水而已。 这儿上菜很快,没多久,菜就上了,两个人吃竟然来了十几道菜,这是够奢侈浪费的,程旬旬很饿,可眼前这人让她十分不安,即便是一桌子的满汉全席,她这会都不敢吃。 两人默不作声的坐了约莫一分钟左右,周衍臻才开口,“怎么不吃?” “啊,我已经吃过午餐了,不是很饿。” “是吗?我看你一共吞了五次口水,应该是很饿吧。你不会是怕在我这饭菜里做手脚吧?”周衍臻挑眉,说的半真半假。 程旬旬尴尬一笑,说:“四叔你真爱说笑,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她就伸手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东西很好吃,不过程旬旬还是克制的很好,吃的慢条斯理,不像是在周衍卿面前那样狼吞虎咽。 周衍臻一直都没有开口,多数时间都在看着她吃东西,偶尔还会告诉她那道菜味道好,让她尝一尝,这么一来二去,饭桌上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那感觉就好像他们只是出来吃个饭而已。 …… 周衍卿正跟容政在商量对策,最近公司遇到了一点麻烦的事儿,稍微有点棘手,政府出面的事儿,多少是有些难办,好在现在新闻媒体没有爆出来,还没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容政皱着眉头,掐灭了手上的烟头,说:“我听说你上次去惹了那个孙杰了,是不是?” “是。”周衍卿倒是不避不闪,还回答的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的心虚之感,歉疚之意。 “你脑子有泡吧!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路数吗?当然,你要是不跟家里那老爷子闹翻,你爱怎么整怎么整,没人管你,人家也动不了你,可你现在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这事儿百分之百是孙杰那混账搞的。”容政甩了手上的文件,那叫一个气。 周衍卿倒是淡定,公司一出事儿,他就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那些个公务人员油盐不进,跟他们打太极,就知道是要故意整他们了。 “看样子这事儿找一般的人是搞不定了,你跟孙杰本来就有点过节,他不找你麻烦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能主动去招惹这种二世祖?你倒是说句话啊,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我可不给你抗,实在不行你回去求你家老爷子,也只能乖乖的去。” 周衍卿依旧不说话,容政这一拳头又是砸在棉花上,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他只得抽起了闷烟。 这时,周衍卿放在桌子上的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他闻声侧目看了一眼,还是一条彩信,片刻他才伸手拿过了,点开看了一眼,一张照片,照片内的两个人他都认识,照片的背景是在一间私房菜馆的门口。那餐厅他也去过几次,接待的全是达官贵人。 短信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等周衍卿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想必这人是打算‘做好事不留名’,他想了想,还是将号码转发给了陆靖北,随即附上了一条消息,‘去帮我查一下,用这个号码给我发信息的人是谁。’。 其实不用查,周衍卿也猜得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对方既然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么就不会留下丝毫蛛丝马迹,他倒是挺好奇,是谁那么好听,给他通风报信,甚至还有点期待。 大叔来势汹汹: 他勾唇一笑,目光再次落在了屏幕上,照片上的程旬旬笑的还挺灿烂的。 容政看着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吐了口烟,说:“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没什么。”周衍卿笑着将丢在了一侧,继续跟他商量对策。 …… 程旬旬吃到再也吃不下去了,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 “嗯,还挺能吃的。”周衍臻喝下了最后一口茶,站了起来,说:“走吧。” 程旬旬一怔,怎么就走了?什么都还没说就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0章:那不如就…… 程旬旬坐在位置上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完全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啊,他这样上门来找她,不可能仅仅只是找她吃个饭那么简单啊。程旬旬仰头与他对视半晌。才猛然收回了视线,轻咳了一声,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怎么?是还没吃饱?”周衍臻单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微动,笑说:“要不然再点个甜点,不用害羞,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不用客气,这顿饭是我应该请你的,不用拘束。” 程旬旬干笑。还是露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四叔,我不是特别聪明,真的不知道你话里的意思。你请我吃饭是我的荣幸,至于所谓的应该。其实我跟四叔之间,一直以来也没什么过多的接触,这一个‘应该’真的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而且,我一点儿也没想到四叔会亲自上门来找我。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拿起了手袋,往前走了一步,说:“谢谢四叔今天的款待,等下回再有机会,我一定回请四叔你一次。” 周衍臻轻浅一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跟前,“其实这里也没有别人,你没必要一直不停的跟我撇清关系,就算你撇干净了,谁会知道呢?” 程旬旬笑,说:“我怎么会跟四叔撇清关系,我跟四叔之间,一直都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四叔不嫌弃我,我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撇清跟四叔的关系呢。自打我进了周家的门以来,我就一直把自己当成周家人,而周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你们都愿意承认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去跟你们撇清关系呢。” 周衍臻抬手弄了弄衬衣的袖子,唇角一勾,抬起了眼帘,目光与她对视。程旬旬倒是沉得住气,眼中带笑。 “这种话说一次两次,我当你是可爱,但次次都这样,那就是不识时务。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无知,我知道那天酒店里你听到我们说话了,本来我还以为会费一番波折,倒是没想到你竟然玩了一个顺手推舟。不但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帮我瞒住了,还把自己给灌醉了。” 他笑着,目光慢慢往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说真的,当时我本来打算收手了,不过看到你那么配合我的份上,我还是成全了你,其实我也是很想看看你究竟会怎么做。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大胆,并且还会在嘉树的葬礼上曝光这件事,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程旬旬,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老五会站住来呢?”他在她的面前来回走了一圈,包间内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够听到皮鞋踏着地面的声音,踢踏一声停住,他回头眼中带着一丝浅笑,说:“平日里看起来不起眼的人,倒是把很多事情默默都看在了眼里啊。不过,旬旬啊,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柳暗花明,找了个更好的依靠,你说呢?” “我……” “所以啊,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算是咱两共同促进而成。所谓一荣俱荣一亡俱亡,聪慧如你,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我撇清,是不可能的。” 程旬旬皱了眉,脸色白了几分,抿了抿唇,一时之间被他的这番理论给混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挺起了腰杆,说:“我不明白,结婚那天我是太开心了,多喝了几杯才醉的……” “那你敢说你没有看到我跟别人在暗角说话?” “我没有。”程旬旬不自觉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周衍臻逼近了一步,她便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靠的太近会没有安全感。 “你有。”他说的淡淡的,可那口吻却十分笃定,完全是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 “我没有。”程旬旬的声音有些发颤,但看起来还是足够冷静,但心里已经开始乱了。 他的看着她,闭上了嘴巴,双手背在身后,又往前走了一步,程旬旬猛地往后退,后脚跟踢在椅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程旬旬猛地回头,扶住了椅子,没让它倒下去,回头的瞬间她皱了皱眉,眼神飘忽了一下。 对付这些人,她的道行是远远不够,她将椅子摆正,一步跨到了椅子的另一侧,冲着周衍臻微微一笑,说:“四叔,我是真的没有在婚礼上看到你跟什么人说话,而且四叔你这样说的话,这件事原来是你给五叔和我下的套!原来是你给五叔下了药,然后让人把他弄到我的房间里的,你怎么能这样做,五叔是你弟弟,嘉树是你侄子。就算你不把我当家人看,也不能这样做啊!这不是陷我们于不义吗!” 程旬旬慢慢的蹙起了眉头,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而周衍臻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抬手摸了一下唇角,一只手搭在了椅背上,身子稍稍往前倾,笑容里带着一抹揶揄,说:“旬旬,你可能不知道,酒店是有摄像头的。而你,正好就入了镜头,你说你到底有还是没有呢?” 程旬旬闻声脸色一白,整个人像是被人无情的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她双手紧紧捏住包包,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周衍臻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臂,眉梢微微一挑,笑说:“旬旬啊,你演戏倒是不错,看样子应该是个撒谎高手了。”他低垂了眼帘,看到手臂上落着一根发丝,轻轻一吹就将其吹开了,“也不能怪你,毕竟你的出身就摆在那里,跟着骗子混生活,怎么能指望你会有实话。刚刚那表情,倒是演的惟妙惟肖的,我都差一点要当真了,很棒。” 他说着,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程旬旬这会整颗心都凉了,默了一会,才干笑了一声,说:“四叔说的对,我就是满口谎言,那么请问就算那天我说出来了,又有谁会相信呢?毕竟是没影子的事儿,谁会信?四叔你随便一句,我就成罪人了,毕竟在你们眼里我依然是个外人,光凭我一句话,谁会信?我想可能连嘉树都不信我,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傻乎乎的去说?” “所以你干脆就把自己灌醉了?好让我肆意下手?旬旬,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想从中撇清,就冲你明知道会遭人算计,可还是把自己灌醉这一行为,就不可能撇干净。归根结底,倒是我被你利用了一把,你却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但是呢,我也不会那么愚蠢,一个人把这事儿扛下来,不然对我可不公平,其实我觉得我也挺无辜的,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你而已。” 话音未落,他忽然靠了过去,程旬旬条件反射的往后,周衍臻却快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将她往自己的身前一拉。程旬旬猛地抓住了椅背,由着他的力道很大,脚站不住倏地往前,膝盖重重的撞在了椅子上,紧接着便连任带椅子往前倾了过去。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差一点儿,程旬旬的脑袋就要撞在他的胸口上了,所幸是稳住了。他也稍稍用了点力气,帮她稳住了重心。 程旬旬站定,想要挣脱开他的桎梏,可他的手就像是枷锁一样,根本就挣脱不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同刚刚一样,噙着浅谈的笑,就这么看着她挣扎,看着她伪装起来的表情一寸一寸的裂开,露出惊慌失措的真实表情。 “你放手,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才是受害者。”她再度挣扎,但依旧只是像个小丑。 半晌,他忽然伸手,程旬旬挡了一下,然而他的手却径直的伸向了她的口袋,她心里一急,一把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手,许是因为紧张,她的力道很重,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他却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梢,侧目看了她一眼。 她眉头深锁,眼中是难掩的惊慌,连声音都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说:“你要做什么!” “不干什么。”他微微一笑,眼神一冷,下一秒程旬旬就吃痛的叫了起来,他竟然强行扭过了她的手腕,那一瞬间,程旬旬几乎能听到骨关节相撞的声音,痛的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一下就松开了手,再没有力气去阻止他的行为,他的手伸进了她的口袋里,将里面的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唇角上扬,将屏幕转向了她,说:“想用这个录音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想彻底的撇清?想做受害者啊?” 程旬旬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怒意,恶狠狠的瞪着他,说:“这本来就是你的计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受害者!不用想!” 周衍臻松开了手,摁下了停止键,并将这段录音保存了下来,然后开始重放,没一会,里就传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程旬旬捏住了自己左手手腕,刚刚他一点儿也没有手下留情,她都怀疑自己有可能被他弄骨折了,实在是太疼了。 她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他们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程旬旬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偷偷的扫视一眼周衍臻,看着他手里的,不由暗暗的咬了咬牙,想找个机会将抢过来,然后逃跑。 她乖乖的站在原地,吸了口气,说:“四叔,你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别跟我卖关子了,我这样的小喽喽,根本斗不过你,也根本就猜不到你话里的意思,不如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咱们都不要猜来猜去了。” “你今天来找我,总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吃饭,或者说试探我,这都没必要。” 周衍臻并没有摁停录音,耳边依旧伴随着他两的对话,听着就阴阳怪气的,而她的话里也是漏洞百出。 “我倒是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了,而你也不可能不明白,当然你若要是这样执意的装下去,倒也无所谓……” 程旬旬趁着他说话分神的空档,猛地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用力的扯了两下,却没能从他的手里把抢回来,两人一下就僵持住了。他幽幽的侧头,目光与她相对,片刻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将放在了她的掌心里,继续道:“反正你只要知道,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了,我若是遭殃,你会比我更惨。” “放心,这东西我不跟你抢,也不删。你想哪去给谁听都没问题,只要你敢。”他说完,就松开了手,双手插在了裤子口袋内,神情是那么坦然,一丝危机意识都没有。 程旬旬将紧紧的捏在手心里,抿着唇不说话。 包间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好一会,她才一屁股坐了下来,将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拿过了桌子上的茶杯,仰头一口就喝完了,然后重重的砸了回去,说:“我不敢,我怎么敢,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自毁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敢。” 周衍臻走到她的身侧,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弯身凑到她的耳侧,说:“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牢牢记住自己究竟是谁的人。” 程旬旬没有说话,只低垂着眼帘,紧紧的捏着茶杯,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不说话也表示是默认了。 周衍臻侧目看了她一眼,站直了身子,摁了一下服务铃,没一会经理就亲自过来了,轻叩了两下门,旋即就推门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问;“请问还要上点什么?” “再来一份甜点,至于口味你问她。”他说着,抬手虚指了一下程旬旬,随即便走向了窗户边上的炕座,过去之前,还不忘在程旬旬的肩膀上重重的摁了一下,像是在警告什么。 那经理走到程旬旬的身侧,同样恭恭敬敬的,问:“请问小姐想吃点什么呢?或者有什么偏好?” 程旬旬抬眸,微微一笑,说:“没有特别的偏好,好吃就行。” “好。”她稍稍低了一下头,就退了出去。 出去之前,周衍臻还吩咐她泡一壶茶进来。 没一会,经理就送了茶和甜点进来,是一枚芝士蛋糕。包间内再次陷入沉寂,程旬旬拿着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吃着,而周衍臻则兀自品茶。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竟然显得意外的和谐。 离开的时候,周衍臻对她说了句话,他说:“你要是有能耐骗的周衍卿一无所有,把他手里的一切都变成你的,那才是你的成功。” 程旬旬嗤笑,回道:“四叔真会开玩笑。” 周衍臻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说:“我没有开玩笑,这是我让你做的事,不用急于求成,慢慢来,反正日子还长。” 她敛了笑,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四叔,你可真看得起我,可惜我的骗术还没来得及出师,就被师父卖到你们周家了。骗术不精,这么有难度的事儿,恐怕是做不到。” 他只是笑,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她的背脊,提醒道:“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用事。” …… 周衍臻只开车送她到了市内交通方便的地方,程旬旬解开了安全带,毕恭毕敬的说:“谢谢四叔请我吃午餐,我吃的非常好。”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 “我会的。”程旬旬点了点头,旋即就推开车门下车,同他说了一声再见之后,就关上了车门。 周衍臻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就开着车走了,很快车子就没入车流。程旬旬站在街边,看着眼前这车来车往的城市,心里头冰冰凉的。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手指触到微微隆起的小腹,愣了一下,慢慢的伸手覆盖在了小腹上,难得她的世界里,还有那么一个能够让她稍微开心一点的人。 即便他现在还很小很小。 程旬旬在街边站了一会,看了看附近的建筑,发现了附近竟然有一家母婴店,心念一动,程旬旬就在店里逛了好一阵。店面还挺大的,里面一应俱全,小宝宝从出生到两三岁可以用的东西,这儿全都买得到。 而且每样东西都小小的,特别可爱。程旬旬这性子里本来就有小孩的一面,她这个年纪称为少女也不为过,自然也很喜欢这种小小的玩意儿,再加上她现在还怀孕了,作为一个女性,在这种时候不论年纪,自然而然就充满了母性。 程旬旬还在店里碰到了一个孕妇,已经七八个月了,肚子很大,也是一个人出来的。两个人凑在一块看下孩子的衣服,没一会就搭上话了,一来二去两人倒是聊热络了。并各自询问了一下肚子的情况。 孕妇比程旬旬大好几岁,而且现在怀着的是第二胎,知道的自然是比她多,然后就给她讲了好多怀孕时候要注意的事情。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身走到了程旬旬的身侧,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程旬旬愣了一下,两个人毕竟是刚刚认识的,再怎么一见如故,忽然上手总是有些不习惯的。程旬旬条件反射的避了一下,笑了笑,说:“怎么了?” “四个多月是吧?” “是啊。” 她闻声,贼兮兮的笑了起来,一下将她扯到了一角,凑到她的耳侧,轻声说;“你们这些小年轻,那方面一定特别强烈。现在四个多月,你倒是可以让你老公适当的释放一下,就是别太疯狂就行了,还有记得带避孕套。” 程旬旬一听,脸颊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笑的尴尬。 “不用害羞,又不是第一次,这都嫁人了,还那么害羞呢。不过你可能是年轻,到了我这个年纪啊,就不会了。” 说着,她就拉着程旬旬去看别的了。 程旬旬提着大包小包回到瑞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推开门,玄关处亮着灯,旁边还整的放着一双男式皮鞋。她顿了一下,提着东西进门,顺手关上了门,往客厅看了一眼,就发现周衍卿坐在沙发上。 他竟然那么早就回来了,她换了鞋子走了过去,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了沙发边上,整了整衣服,坐在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甩了一下头发,说:“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周衍卿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堆在一旁的东西,笑说:“出去逛街了?” 程旬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买回来的东西,点了点头,说:“是啊,家政阿姨中午没过来,我等了很久,实在等不住就出去了。” “噢。”他轻点了一下头,转开了视线,没再问什么。 可程旬旬却莫名觉得有点不安,总觉得周衍卿应该会知道点什么,可周衍臻若是真的要找她合作,按照他的能耐,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来找她。两个人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她一个也得罪不起,可她终究是要得罪一个的。 她侧过身子面向电视,片刻又转头看了厨房一眼,这才发现家政阿姨正在里面做饭,这会的气氛安静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默了一会,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没话找话,说:“五叔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今天晚上没有应酬,下班就早点回来休息了。” “对,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劳逸结合嘛,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前两天看你都很晚才回来,还喝酒,很伤身的。” 周衍卿闻声,唇角泛起了一丝极浅的弧度,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也是,怀孕了就不要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一伤就伤两个,我会心疼的。”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一滞,这周衍卿此刻的画风有点不对啊,这一句心疼,程旬旬感觉头顶上打了一声响雷,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劈。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并没有转过头,但大概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双腿一抬,交叠着搁置在了茶几上,说:“看什么看?” “你好看啊。” 周衍卿单手支撑着下巴,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抬手冲着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程旬旬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侧,“怎么了?” “买什么了?” “噢。”说到买的东西,她倒是有些小开心,将袋子扯了过来,把里面的小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给他看,说:“我逛街路过母婴店,就进去逛了逛,虽然我知道还很早,但还是忍不住买了一些。你看这些衣服,超级可爱有没有!” 说着,程旬旬就开始跟他聊起家常了,一边把那个孕妇大姐说给她的小常识跟他说了一遍,还把从大姐那儿听来的八卦趣闻也分享给了周衍卿。其实都是一些家常小事,程旬旬也没想太多就给他说了,也没考虑他是否感兴趣。 “噢,对了,还有一件特搞笑的事儿。话说少妇是不是都特别开放?或者说是结过婚生过小孩的女人都特别奔放?你猜那个大姐跟我说了什么?” 周衍卿依旧单手支撑这脑袋,目光从电视屏幕上转到了她的身上,说:“什么?” “她竟然提醒我,怀孕四个多月可以啪啪啪,你说是不是很好笑!你说我找谁啪啪啪去?就算能啪啪也没人跟我啪啪啊。”程旬旬一边说一边笑,说完还没过半分钟,她就一下停住了笑,转头看清楚了坐在身侧的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周衍卿依旧保持这原来的姿势,就这么深深的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神经病。程旬旬咳嗽了一声,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明知故问,“不好笑吗?” “你觉得呢?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 程旬旬没理会他后半句话,收起了笑容,迅速的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脸,说:“嗯,不好笑。” 紧接着就丢了手上的婴儿服,摸了摸肚子站了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好饿啊,阿姨能开饭了吗?” 周衍卿看着她的背影,哼笑了一声,余光瞥见她丢在一旁的衣服,将手里的遥控器放在了沙发扶手上,伸手将那衣服提了起来,这衣服小的感觉只有他一个手掌那么大,布料很软,摸在手里十分舒服,他又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袋子,真是买了一大堆小玩意儿,连玩具都有。看样子,她是准备自己先玩一阵。 他嗤笑了一声,就将那小衣服丢在了一旁。 家政阿姨做完饭就走了,餐厅内吃饭就他们两个,程旬旬多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周衍卿自然是看的出来她的异样,但并没有拆穿,只安静的吃饭,偶尔夹菜到她的碗里,让她荤素搭配,别只吃荤菜。 程旬旬吃的有点慢,没一会这碗里就起了个小山包,她咬着筷子看了周衍卿一眼。 正好被周衍卿看到,他夹了一块肉到她的碗里,说:“吃完再看,我暂时跑不了,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看我的脸,不急于一时。” 程旬旬听他这么说,一时没忍住噗嗤一笑,就开始低头吃饭。才吃了几口,心思又不在饭碗上了。周衍臻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两个人里她必须要选择一个,表示忠心。这一脚踏两船,迟早是要翻船的。 而且她自认没那么好的本事在中间当夹心饼,并且还能够全身而退,再者周家的情况那么复杂,那么明战暗斗一触即发,就他们的疑心病,不表现出百分之百的忠心,恐怕也得不到他们的信任。 想把两个人玩弄于掌,两边利用,她程旬旬还太嫩,显然是做不到的。 她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的偷看周衍卿一眼,心思几转。饭后,程旬旬收拾碗筷,然后洗碗。 晚上,两人又十分和谐的坐在客厅里,周衍卿看电视,程旬旬则一边看电视一边做她的手工活,绣十字绣有一个好处,不用动脑,能想别的事儿,还不被人发现。 两人各做各的事情,谁都没有打扰谁。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的响了起来,是陆靖北来的电话。他一边接了起来,一边起身走开了,程旬旬只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继续假装认真做自己手上的事儿。 周衍卿走进书房,关上了门,说:“怎么说?没查到?” 陆靖北低笑一声,说:“那么小看我,要让你失望了,我查到了。”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这是他没想到的事儿,“是谁?” “安盺。” 周衍卿抿了唇,一时没有说话,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陆靖北等了好一会,都等不到周衍卿开口,便笑了笑,说:“怎么?她匿名给你发短信了?这架势是想跟你复合啊?” “不是。” “说真的,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安盺跟你四哥离婚,回头要跟你在一起,你还会跟她在一起吗?”陆靖北问道。 周衍卿几乎没都没想就说:“没有如果。” 陆靖北说:“假设,别说没有假设。” “不会。” 陆靖北瞬间松了口气,他这个举动很明显,连电话这头的周衍卿都听出来了,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容政骂娘的声音。 “那我打赌啊?” “没有,作为兄弟关心你嘛,我跟容政一致认为你不能吃着回头草,但怕你执迷不悟,人家安盺勾勾手指,你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 周衍卿没让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将丢在了书桌上,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包烟,拿了一根抽了起来,转身站在了窗前,看着这墨色的夜空,今晚的月亮还挺亮的。 …… 深夜,程旬旬开了房间的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周衍卿的房间门口,挺直了背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叩门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大半夜说,她只知道这件事不能隔夜,过了一夜就不一样了,必须速战速决,不然这一个晚上她都别想睡觉了。 程旬旬站在门口等了一会,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犹豫了一下再次敲门,这一次敲的重了点,可依旧没有人回应她。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应该是睡觉了,估计就算听见敲门声,他也不乐意起来开门。 她想了想,又跑回了房间拿出了,就凭着一股子劲,毫不犹豫的拨通了周衍卿的号码,但依旧是没人接听。程旬旬不死心连着打了两次,一次都没通。她捏着,愁容满面,身子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 抬眼的瞬间,她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进她房间的男人,两人隔着一张床,面对而站。周衍卿穿着烟灰色的长袖汗衫,袖子挽到臂弯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与她静默对视了数秒,才开口,“你找我?”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多久了?”程旬旬有点紧张,“你……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噢,你找我什么事?”他并没理会她的话。 程旬旬站直了身子,双手捏着放在身前,低垂了眼帘,刚刚找他找的那么急,现在他站在面前了,她反倒是有些语塞了。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有些幽暗,因为他们也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程旬旬并没有注意到周衍卿的神色有些异样,他的出现其实并不突然。当她猛地从房间里冲出来,他就看到她了,自然也听到她敲门了,还有她打的两个电话。 其实他并没有在房间内,程旬旬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客厅喝了好一会酒了,客厅的茶几上此时正摆着几个空瓶,还有一只剩下一半液体的杯子。震动起来的时候,就放在他的跟前,不过他也仅仅只是看着,看着程旬旬的名字在上跳动,然后停止。 他已经有点醉了,但程旬旬并没有发现,她正在绞尽脑汁的重新组织语言。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的时候,周衍卿忽然弯身坐在了床上,长腿交叠,身子靠在了床头,整个动作那么自然而然。程旬旬愣了一下,看了他好一会没有出声,周衍卿等得有些不耐,皱了皱眉,侧目看了她一眼,“说。” “噢。”她一下回神,低垂了眼帘,吐了口气,下定决心般的说:“我今天下午其实是跟四叔在一起,午餐也是他请的,那地方很高档,而且大厨的厨艺很好,每一道菜都做的很好吃,我吃了很多。” 周衍卿微挑了眉梢,仅用余光看她,并未开口表态。 程旬旬默了一会,抬起眼帘看向了他,说:“五叔,以后你带我去吃吧?啊?” 周衍卿唇角一挑,虽然她语意不详,但他还是听的出来她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吸了吸鼻子,酒喝多了,有点儿口渴,“帮我倒杯水,我有点渴。” 程旬旬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一声,出去给他倒水,从他边上过去的时候,她敏锐的闻到了一丝酒精味,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低着头正在揉眉心。在他即将抬头之际,她才快速的走出了房间。 行至客厅的时候,她伸手开了灯,灯光将客厅内的状况照得清清楚楚,周衍卿的拖鞋都还在这里,一只垫子落在地摊上,茶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酒,就放在酒杯的边上。她不由转头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来他也没睡。 程旬旬原本还想再煮一次醒酒汤,却发现厨房里没有食材了,食材虽然没找到,但她发现了一罐蜂蜜。据说蜂蜜水也能解酒气,她想了一下,就自作主张的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 回去的时候,还顺手把他的拖鞋也拿了过去,那叫一个殷勤。 周衍卿正闭着眼睛,听到声音他就睁开了眼睛,眼神多少清明了一点,侧头正好看到她弯身将他的拖鞋放在地上,然后将杯子递到他的面前。 “谢谢。”他伸手接过,喝了一口,略有些浑浊的液体入了口中,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人。 “那个,我在客厅看到好几瓶酒,所以我想……”程旬旬看到他的目光,本能的解释。 周衍卿收回视线,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那杯蜂蜜水也只喝了一口,“想的挺周到,但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是不是想要你这样的周到?” 程旬旬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没什么说话的权利,低了头,说:“对不起,那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她转身走到门边的时候,靠坐在床上的大爷又发话了,“别人想不想,接不接受我不知道,但我倒是挺愿意接受的。” 这下子程旬旬是闹不懂了,这特么还是在耍她? 程旬旬不愿再跟他打哑谜,转身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四叔威胁我,让我站在他那边,不然就要跟我一荣俱荣,一亡俱亡。可我从来都是站在五叔这边的,跟四叔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在我成为众矢之的时,是你站出来帮我,我统统都记在心里,怎么能背叛你,恩将仇报。” “而且,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四叔设计陷害你的。本来我已经录音了,可是被他发现,没保存下来。” 周衍卿慢条斯理的将杯子里的蜂蜜水一口一口的喝完,手指轻轻的在杯壁上摩挲,笑说:“是吗?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还你清白的咯?”木女医圾。 程旬旬缄默。 他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说:“程旬旬,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考虑了那么久,我比四哥强在哪里,让你最终选择我?”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似乎这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可是在程旬旬眼里,这却是对她一种不信任的问题,他像是已经洞悉了她的心思,问的那么笃定,就一定觉得她是在两人之间斟酌考虑过的。 她做对比了吗?其实并没有,她花了那么多时间考虑,只考虑了一个问题,就是想着该怎么让周衍卿相信她,改变一下印象也是好的。可是很显然,不但没有改观,反而更笃定了。 “不用想太多,也不必在隐瞒心思,这样你更得不到我的信任。坦诚一点,我倒是还可以相信你。” 程旬旬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沉默了半晌,吸了口气,说:“那我从最初选择的就是你,我这人有时候还蛮死脑筋的,既然选择了一个人,就没有中途换人的道理。而且你对我还不错,又给了我保障,我就更没有必要去选一个只会威胁我的人。” “如果一定要说那点比他强,那大概就是你单身,他已婚吧。” 他闻声抬了眼帘,唇边挑起了一抹揶揄的笑,眉梢轻挑,说:“怎么?你这话是还有点别的意思?” “也不对,严格说起来你已经不是单身了,你也已婚,但正好你已婚的对象是我。能当周五爷的太太,我又为什么要去冒险,自寻死路?我看着真的那么笨吗?” 他笑说:“看着单纯,实则心思深沉的人,更可怕。” “那五叔,你怕不怕?” “你说我怕不怕?”他眼中带笑。 程旬旬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的像是想到什么,走了过去,在床边蹲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仰头看着他,说:“那我怕,我怕四叔要拉我下水。爷爷现在对我的印象一定很坏,奶奶又被气进医院,你的态度摆在这里,家里头肯定会查吧?如果不是因为家里要查,四叔应该也不会贸然来找我。” “他会不会拉我当替死鬼啊?” 周衍卿低头,脑子倒是很灵光,这事情一条条一件件都理的很清楚,可脸上却又是一副无知茫然的模样。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光线又这样幽暗,而他的周身还弥漫着酒气,那么她这样一张脸就是诱惑,**裸的诱惑。 大叔来势汹汹: 男人嘛,内心深处都是喜欢这种小白兔的。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轻的捏了一下,说:“你是周五太太,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道是光线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程旬旬莫名觉得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泛着水光,竟是那么温柔,甚至于他的语气里好像都带了一丝宠溺。 原来他的掌心也那么暖,很少有人会这样摸她的脸,在她的记忆里也就三个人,一个是她妈妈,一个是程瞎子,还有一个则是周嘉树。现在又多了一个。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原本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在这一刻终是安定了下来。程旬旬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 周衍卿已经扣住她的手臂,一下将她拉了起来,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的脸凑的极近,鼻尖若有似无的轻触着。 程旬旬睁大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像是堵上了什么,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只能吞了口唾沫,心砰砰乱跳。 “之前你说四月个多月可以是吧?那不如就……”他的声音在这夜色里,透着一股魅惑和温柔,似幻似真,诱惑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1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那不如就……”周衍卿的话到了这里就停住了,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静默的看着她,似是而非的。引人浮想联翩,却又不说个清清楚楚。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便又陷入了沉默,房间内的温度莫名升高,程旬旬有点胸闷气短,呼吸不顺。他两各自身上穿的衣服不多,就是两个人加起来也就薄薄的两层,彼此的体温透过这单薄的布料,感染着彼此。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她点燃了他身上的火,还是他身上的体温感染了她。程旬旬的双颊慢慢染上了一层粉色。这白里透着粉。像一颗水蜜桃,让人有一种想要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她就这么乖乖的趴在他的身上,目光盈盈的看着他,程旬旬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么的清晰。她咽了口口水,抿了抿唇,眸光不自觉的往下扫了一眼他的唇。脑子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画面在脑子里乱窜。 不过好在她的脑子里还存着一次理智。并在这短短几秒之内,做了一场激烈的心里斗争,她在想自己到底是该顺从还是拒绝。照道理,周衍卿是不会乐意碰她的,然而此刻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似乎不如他的意。 程旬旬趴在他的身上,这一次自然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那个‘凶器’。只是她又摸不透周衍卿的性子,真真假假也看不出来,再者之前不就被他玩弄过一次么,万一这一次又是他的试探呢? 之前是因为说他坏话,那么这次就真的可能是试探了,白天她还跟周衍臻见过面,按照常理,周衍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刁难?这不正常,一点儿都不正常。 她正想着,他忽然侧了一下头凑了过来。低垂了眼帘,那样子俨然是要过来亲她的架势,程旬旬不由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堪堪一秒,他的唇即将碰上她那一瞬间,她迅速的撇开了头。 而就在这一刻,周衍卿也适时的停止了动作,他的唇距离她的脸颊仅一厘米。周衍卿缓缓抬起眼帘,由着距离近,他几乎能够看清楚她颤动的睫毛,眉心还微微的蹙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抗拒。 他微微挑了一下唇角,说:“怎么?不愿意?” 程旬旬缩着脑袋,侧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吞了口唾沫,说:“不……不是,我是没准备好。而……而且,而且刚刚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我……我吓了一跳,他……他可能是害怕了。怕你,怕你顶到他。” 周衍卿抿了唇,往后靠了回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他的气息一下远离,程旬旬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看了半天,程旬旬只用余光偷偷的看了他几眼,抬手梳理了一下落到前面的发丝,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整了整有些凌乱的睡衣,说:“真的,孩子刚刚真的动了。” 他笑说:“所以你这意思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在提醒你,别做不该做的事儿。他告诉你,做了会伤害他?那可真是个神童啊。”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伸了过来,所幸程旬旬眼疾手快,用双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干什么?” 周衍卿半分不恼,笑了笑,说:“感受一下,我的孩子是怎么反抗的。怎么?还不能碰了?” 程旬旬捏着他的手稍稍松动了一点,与他对视了半晌,才慢慢的松开了手,低头看着他的手,说;“能碰,当然能碰了。只是他不是次次都动的,次数不多,要看运气。” 他的手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那模样看着似是真的在认真的感受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的话她是瞎说的,肚子并没有反应,才四个多月,胎动也不会那么频繁。之前动了一次之后,就再没有动过。 她屏气敛神,一直盯着他的手背,目光一转不转。他的手掌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久了,程旬旬就觉得肚子有点热,还能感觉到他手掌的移动,幅度很小,但她此刻的关注点全在他的手上,感觉自然是比平时要敏锐很多。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似乎都在等着这肚子里的小东西来点反应,然而人孩子要睡觉,根本没工夫跟他们玩闹。 “如果他刚刚不动,你就愿意?”周衍卿似乎还在想这个问题。 程旬旬没有看他,只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脸颊,笑说:“我知道五叔你是开玩笑的。” “怎么说?” 她转头对上他的目光,脸上挂着笑,此时此刻她的神情轻松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双脚悬空晃动了一下,笑说:“难道五叔想跟我有点其他纠葛吗?我认为那样东西你不会想要,但是五叔,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样的行为,也许在你眼里没什么,但在别人的眼里就未必没什么。” “就好像向冉,她喜欢你,但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喜欢你了,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心生向往有所误会。不然像五叔你这样的人,哪儿是我们这种人能肆意染指的?恐怕就算是想,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他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幽深,默了片刻才勾了唇,收回了手,轻轻的推了她一下,程旬旬便顺势站了起来,立在了一侧。周衍卿起身坐在床沿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轻点了一下头,抬眸看了她一眼,然而那眼里却带着一丝戏谑,说:“你这话究竟是为了你那向冉说的呢,还是为了你自己?” 程旬旬也不避讳,一脸认真的说:“都有。”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有点意思,看来你的脑子一直都很清醒。”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的身侧,忽的转身从后侧环住了她,一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再次覆盖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在她耳侧说:“看样子,你还想全身而退。可是程旬旬,你可别忘了,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不想有纠葛?那么,请你在打算全身而退时,要做到不要这个孩子,记得那个时候别来求我,这事儿我不管,也不会管。” 他松开手,无声的笑了笑,走到房门口忽的停下了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该产检了。明天我陪你去,顺便去看看老太太。早点休息,晚安。” 随后,身后就响起了关门声,程旬旬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心里略略一沉。缓缓抬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她原本以为他们是不要这个孩子的。 周衍卿猜对了,她确实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长久的留在他的身边,甚至一辈子依靠他。其实就算想,人家未必愿意一直给她挡风遮雨,本来周衍卿就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厌恶,怎么可能会让她一直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他也是会让她走的啊。 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她拧了眉,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大概就是护犊之情,即便这个孩子是阴谋下的产物,可他是确实存在的一条小生命,是孕育在她身体里的小生命。 程旬旬躺在了床上,盯着床头灯看了半天,才伸手关上了灯。 周衍卿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着,身体的反应竟然会持续到现在!这持久力让他有点蛋疼,难不成还要去冲冷水澡!不!他才不会这么自虐! …… 隔天早上,程旬旬起迟了,还是周衍卿给她打电话把她给吵醒的,从门内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像一缕游魂慢慢的移动到卫生间。 周衍卿弄完早餐,就坐在餐厅一边吃一边等她。 程旬旬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出来,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坐在了他的对面,伸手拿起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说:“五叔,早。” 周衍卿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他的规矩是食不言,除了应酬,饭桌上从来不多话,吃东西也是慢条斯理的。有时候程旬旬都吃下一碗饭了,他还有半碗没吃完,还在不紧不慢的吃菜,动作无比优雅。 程旬旬每次跟他吃饭,都要等好久,一顿饭里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看他吃饭,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都看的太过于细致,现在她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吃饭是个什么样子了。而且他吃饭还有个奇怪的癖好,吃三口饭之后必然要喝汤,起初程旬旬以为是巧合,后来他每次都这样,就发现这是习惯。 而且他不吃青菜,不吃蛋,也不吃辣。水果里面不吃苹果,不吃榴莲。 最关键的是脾气古怪,乖戾,喜怒无常,还总是无端端调戏人。 程旬旬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盯着他看,双目无神,没有焦距,显然是还在游神状态。但吃东西倒是不耽误,她慢慢的吃掉一个包子,就伸手端起了边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她吃下两个包子,一杯牛奶就饱了,旋即就双手捧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装优雅给谁看的男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毫不掩饰。 周衍卿也是习惯了,对于她的注视,已经有抵抗力,不过今天有点不自在,想到昨天晚上那破事儿,他就不愿意见着她的脸。他翻了翻报纸,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表情格外冷酷,说:“有话想说?” “你今天不上班吗?”她说。木共长圾。 “请假了。”他转回了视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程旬旬舔了舔嘴唇,说:“专门请假陪我去产检吗?” “是啊,开心吗?” “开心。”她点点头,他则无情的瞥了她一眼,谎话精。 默了一会,她又开口道:“五叔,你其实并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周衍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报纸上,片刻才将手里最后一点馒头塞进嘴里,咀嚼了一会才吞了下去。合上了手里的报纸,折叠好之后,放在一侧,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错了,从来都不存在喜欢或者不喜欢,本身他的到来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不喜欢的是孕育他的人,和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可既然有了,你想生,那就生。” “孩子早晚我都得生,想来想去你还算懂事,要的东西我还能给,让你生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儿,这也算是等价交换了。而且这孩子身上流的是我们周家人的血,又是我第一个孩子,老太太是不会允许你带着周家的孩子离开的。”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程旬旬,很早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未来要走什么路看你自己的决定。那时候你能选,但现在你不能。”他弯身,整个人凑了过去,倏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脸,程旬旬往后一躲,却躲不开他的手。 “我没有义务一直为你保驾护航,包括让你安全脱身。”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用力的擦了一下她的嘴角,随即就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说:“嘴边还沾着牙膏。” 她闻声又抬手用力的擦了擦嘴巴,微微一笑,说:“谢谢。” “不客气,收拾收拾出门了,已经不早了,人都等着。” “好。”她点头。 程旬旬没再继续纠结那些没影子的事儿,未来的事儿谁都没有把握,说是想要全身而退,不纠缠在这周家的家族斗争里,可真的能不能全身而退,这也不是她说了算的事情。周衍卿说的没错,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在这条路上遇到的任何事情,她都必须自己承担。 可程瞎子说过命运要靠自己争取,那么对于这个孩子的归属问题,她一定也可以靠自己来扭转。总归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杞人忧天也没什么卵用。 程旬旬这么一想,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乐呵呵的收拾了餐桌,又去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就跟着周衍卿出门了。她今天穿的比较艳丽,站在人群里也尤为显眼,到底是年纪轻,再加上她皮肤白,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穿身上,并且不会显得艳俗,反倒是挺好看的,跟朵花似得,果然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老太太住的是私立医院,周衍卿在来之前已经跟医生打过招呼了,给程旬旬做检查的是妇科中的权威人士。 程旬旬怀孕至今,一次产检都没有过,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查的比较全,每一项都做了详细的检查,年轻人的体格自然是好的,没什么大的问题。 她还做了b超,从b超室出来的时候,程旬旬显得异常兴奋,哒哒跑出来拉着周衍卿的手臂,说:“五……不是,我感受到孩子的心跳了!医生说很健康,五个月之后可以来做彩超,据说可以看到小孩子的脸。” 所幸私立医院相对来说人少一些,程旬旬这样蹦蹦跳跳,一脸喜悦的样子,估计是兴奋过头,就一时没了分寸,说话的声音特响,排队做b超的人都不由往这边看过来,然后掩嘴轻笑。 倒不是嘲笑,大概是觉得这小姑娘有趣,朝气蓬勃的,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大庭广众之下,周衍卿自然是好耐心,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说:“注意自己是个孕妇,别乱蹦。” “噢。”程旬旬立马就乖乖站好,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减退。 他们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做完了各种检查,孩子健康正常,母体也健康正常。 随后,周衍卿就带着程旬旬去了餐厅吃饭。他们吃的是那种医院食堂小厨房做的菜,有专门的小包间提供。 周衍卿坐下之后,表情严肃的说:“一会去看老太太。” 程旬旬点头,一边用纸巾擦桌子,顺道把周衍卿那边的也擦干净了,说:“我知道了。” 他扫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是一副淡然无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不是普通的见面。” 她停了手上的动作,“什么意思?上刑场?” “你只需要装无辜,这是你最擅长的事儿。” “噢。”程旬旬后知后觉,但他这么说,她也用最快的速度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难怪老太太要见她了,难怪周衍臻会来找她了,看样子二老是真的在查这件事,而周衍卿最想看到的,不就是这个场面吗? 程旬旬忽然咧嘴,低头无声的笑了笑,仿佛像是想通了什么,笑的一脸了然。 午餐过后,周衍卿就带着她出了门诊部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然下去了雨,淅淅沥沥的,出门的时候还是阴天呢,这会竟然下雨了。然而,即便是下雨,这医院里头依然是人来人往,分外热闹,就是有些湿哒哒的。 这家私立医院占地面积很大,这儿有两栋住院部,中间相隔了一片较大的林园,另一端更是为静谧的住院大楼,里头全是vip。上下两层,设立的房间并不多,每一间都是一间小型的套房,什么都有。 程旬旬对这里并不陌生,之前周嘉树就是住在这里,她也算是熟门熟路。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周衍卿说完这句话就走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伞,“走吧,也不是很远,走十分钟就能到。” “噢。”程旬旬没有什么意见。 周衍卿弄过来的伞不大,两个人同撑一把自然就显得更小,而这雨势比想象中的要大,程旬旬只能侧着身子走,这样才可以避免被雨淋到。林荫道上,除了偶尔开过的车子,就只有他们两个行走在这雨幕中。 周衍卿走的心无旁骛,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则擦在裤子口袋里,伞举在中间,做到了公平公正,不偏向任何一方。 程旬旬则双手背在身后,紧跟着他的步子,可他到底腿长,步子又大,他走一步,她大概要走两步才能跟上。而且他还越走越快,遇到水洼从来不绕道,直接跨过去,要知道他能轻松跨过去的水洼,程旬旬可是要用蹦的。 伞在他手里,主导权都在他那儿,程旬旬起初还紧紧跟着,大不了是走快点,遇着水洼大不了就不躲了,直接踩过去就是。然而,她终究是想的太美了,跟是跟上了,可她这样跟淋雨有什么分别? 半个身子都在雨里不说,现在连鞋袜裤子都湿了。 她稍稍缓了步子,两人就成了一前一后,而周衍卿也没有丝毫要慢下来的意思。程旬旬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他撑着雨伞的手,稍稍一想,就直接上前,伸手一下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紧紧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周衍卿终是停下了脚步,侧头看了看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脸,白净的脸颊上挂着几滴雨水,连头发上都沾染了雨珠,这要是生病了,又有的烦了。他今天一直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话不多,也不越界。反倒是她自己,没事儿就往他身上蹭。 “五叔,我跟不上你,拉着行吗?” 又来了,又是这么一副无知又楚楚可怜的样,周衍卿转开了视线,说:“随你。” 说完,两人就继续往前走,这一次程旬旬得到了一半的主导权,远远见着水洼,就拉着周衍卿往一边走。周衍卿被她拽来拽去的,铁青了脸色,但一句话都没说,忍着。 结果,两个人都淋了个半湿。 他们到的时候,病房内还没什么人,只有清嫂陪在身边,正在伺候老太太吃饭。程旬旬低着头跟着周衍卿的身后走了进去,多少是有些紧张的,以前她以为周景仰是个刚正不阿,并且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人。 所以当时她放手一搏,结果她错了,若不是周衍卿自动站出来,恐怕她的下场会十分惨淡,极有可能会把她送出国去,永远都回不来。 在这之前,她也挺喜欢老太太的,觉得她可爱又慈祥,真的跟亲奶奶一样。她本就渴望亲情,在周家八年,她也曾把他们当过亲人,只是在他们眼里,她甚至比家里的佣人还不如。 “妈。”周衍卿站在桌子前。 程旬旬则站在他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怯生生的朝老太太看了一眼,轻轻的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多少还是有些生气,喝完一口汤就甩了勺子,说:“不吃了。” 银质的勺子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程旬旬一下抿了唇,默不作声的将自己掩藏在了周衍卿的身后,清嫂劝了一句,“您都还没吃多少呢,再吃点吧。” “不吃了,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儿,我哪儿还有心情吃饭,不吃了!”老太太往后一靠,双手抱胸,一副绝对不会再吃一口的架势。 程旬旬伸手扯了扯周衍卿的衣服,低声说:“要不然,我还是先出去吧。” 周衍卿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也好,记得找个地方坐,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程旬旬仰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竟然还在这个档口提孩子的事儿,这不是成心了给老太太心里添堵么。不过看着他的笑容,又觉得像是刻意提起的。 她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先去出去。” 话音未落,就听到老太太说:“这带着我的孙子要去哪儿啊?这来都来了,还打算往哪儿躲?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 周衍卿转身微微一笑,说:“您老人家不是没胃口吃饭么,这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了,又该怪我了。” “甭跟我整激将法,你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那心思么。要出去你出去,旬旬留下。”窦兰英说着,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点,冲着程旬旬招了招手,说:“还不过来,躲在他身后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呢。” 程旬旬没想到老太太会是这样的反应,而且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场面,她还以为今天会见到很多人,就像上次在周家那样,可显然她又想错了。她愣了片刻,看了周衍卿一眼,这才走过去。窦兰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就往病床的方向走。并冲着周衍卿和清嫂挥了挥手,说:“你俩出去,我要单独跟旬旬说几句话。” 周衍卿没有什么异议,转身就出去了,清嫂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衣服都有些湿,出去之前从柜子里拿了两块干毛巾,一块递给了程旬旬,另一块她则拿了出去给周衍卿。 窦兰英坐在床沿上,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对着程旬旬说:“过来坐,不用拘束,我没老头子那么严肃,用不着紧张,放松点,就像以前一样。” 程旬旬用毛巾擦了擦衣服和裤子,依旧是怯生生的看了窦兰英一眼,手里捏着毛巾,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弯身坐在了床沿上,背脊挺得直直的,沉默不语。 窦兰英将她检验的单子一张一张都看了过去,病房内则只剩下了纸张翻动的声音,老太太看的很仔细,慢慢的脸上就浮现了点点笑容,将手上的几张单子放在一侧,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倏地伸手抚上了她的肚子,程旬旬吓了一跳,紧紧捏住了毛巾,没动。 程旬旬暗暗抬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眉眼之间全是笑意,心里头略略松了口气,怪不得上午在家的时候,周衍卿说老太太也不会同意。看样子,这老太太是同意把这孩子生下来了。 “你以为我也会劝你把孩子拿掉啊?” 程旬旬一愣,干巴巴的笑了笑,又低下了头,轻微的点了一下头,说:“我以为这个孩子是不被大家认可的,连爷爷他也……其实我也能明白,这个孩子确实不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窦兰英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一脸正经的摇了摇头,说:“你别以为他在你肚子里还小,就什么都不知道。这种话不可乱说,你呢,连想都不要想,他是能感觉到的。每个孩子都是好孩子,都是善良而又无辜的。我们大人的错,不能让孩子来承担,他现在虽然还在你的肚子里,但他也是一条生命,既然如此,就该对他负责。” 程旬旬微微怔了怔,默了一会,才轻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只是爷爷他们……” “他们这方面,你先不用管,老五不是让你生么?有他护着不会有事。已经四个多月了,有什么感觉吗?”窦兰英表情温和,手掌轻抚了一下,认真询问。 “前两天他动过了。”程旬旬说起这个,就有些兴奋开心,大概每个做母亲的都是这样,从孩子还是一颗受精卵开始,他的成长就同她息息相关,这第一次的胎动,肚子慢慢变大,都代表着孩子的成长。 而这些对程旬旬来说,都是奇妙而又新奇的过程。她用自己想得到的词汇,把那种感觉描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皮,笑说:“我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 “不会,我怀老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第一次嘛。”窦兰英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儿,就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其他有的没的就不要再去想了,知道吗?怀孕期间,最重要的就是心情好,这样孩子才会好。学校也先别去了,等孩子生完了,你有的是时间去学习,到时候想去外国深造都没有问题。” “老五平日里太忙,肯定是照顾不到你,要不然你搬回来,我亲自照顾你,还有清嫂。我们两个都是过来人,肯定能把你照顾的妥妥当当。而且有我在你也不用怕他们会欺负你,谁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我这老太婆年纪是大了,但眼不瞎耳不聋,她们那几个有几个心思都逃不过我老太婆的眼睛。” 此话一出,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一些,这话听着好像是完全接受她了,可不知为什么程旬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难道不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从周衍卿身边拉开? “这个……”程旬旬垂了眼帘,浅浅的笑了笑,说:“这个还是要问过五叔吧,是他把我带出来的……” “他是我的儿子,自然是要听我的。而且,这是一件好事啊,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都是。”窦兰英笑眼盈盈的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 程旬旬还想挣扎一下,可老太太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摆摆手,苦口婆心的说:“旬旬,你也知道自己之前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周家的,嘉树那孩子命不好,就算你们没有领证,可已经办过婚礼了,当时宴请的客人都知道你是嘉树的妻子。” “你也应该知道,如卉现在有多痛恨你,甚至还把嘉树的死都算在了你的头上,你可不知道她这些日子过的有多苦。现在老大跟老五不和,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跟他们的眼中钉一样,保不一时冲动,他们会做出格的事儿。我这几个儿子,除了老三另外几个,一个个都是有手段的人。” “而你这事儿,我们做父母的也插不上嘴帮衬,你人在外面我不好保护你。你要是留在我的身边,我倒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让你的孩子平安落地。否则的话……”她没有把话说完,最后只用摇头来暗示,她肚子里的孩子未必能保住。 程旬旬缄默不语,只低着头,半晌才慢慢抬起头,目光中满含了真诚,问:“奶奶,我能问问您为什么愿意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 窦兰英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旋即微微笑了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说:“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他虽然在你的肚子里还没有落地,但也是一条生命,那就该对他负责,你说呢?他都会动了,不是吗?” 两人的目光相触,就这么对视了数秒之后,程旬旬主动转开了视线,轻点了一下头,说:“您说的对,这件事我过两天再答复您,可以吗?” 窦兰英抿唇浅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可以。” 仅两个字,听不出什么语气,可程旬旬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压迫,她又伸手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那这周日你跟老五一块过来接我出院,顺便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 她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窦兰英才将周衍卿和清嫂叫了进来,清嫂在一旁收拾桌子,程旬旬的目光在老太太和周衍卿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就主动起身去帮清嫂了。窦兰英也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去。 清嫂先是阻止了一下,余光瞥见老太太的目光,也就默然了。 等程旬旬跟着清嫂去外面的洗手池洗碗,窦兰英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我还是那句话,孩子能留,大人留不得。老五,这件事不能任由你来,我们且不说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是谁,就由你本身出发,你要是跟她一直这么纠缠着,耽误的是你的前途。” “唐家那边已经打算退婚了,这事儿估摸着你是大哥在背后捅。你也应该明白唐家跟我们周家那是老交情,以前本来就说好了要结成亲家,可惜一直没成。好不容易到你这儿成了,再等几年未晞毕业就结婚,你要知道这唐未晞可是唐家日后的接班人,你娶了她对你是有好处的。” 窦兰英牢牢捏住了他的手,低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自己的公司出了点问题,被人咬着不放了。” 周衍卿闻声,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微微皱了一下眉,侧目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窦兰英摇摇头,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你这孩子,什么眼神!我可是你妈,关心你还不行啊。” “您到底想说什么?”他的眉头又紧了紧,最讨厌人碰他的头了,老妈也不行。 “我就想告诉你,我跟老爷子都是偏向你的,你别因为要跟老四杠,毁了自己的前路。而且这件事也未必就一定是老四,你就没想过是旬旬吗?这孩子看着年纪小,可我看的出来她的心思跟她的年龄不符啊。” “你想想看,作为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学生,生理常识会不懂?她若有意要隐瞒住这件事,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存在,而且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咱们还得生下来还能算,知道吗?”窦兰英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捏着他的手,格外用力。 周衍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讳莫如深,沉默了许久,他才勾了一下唇角,轻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但这件事必须在大家面前说清楚。” “行了,这周日我就出院了,你回来吃晚饭,到时候就给个说法,但其他你得听我的,知道吗?” 周衍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窦兰英就当他这是默认了,旋即就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听说唐老爷子昨晚进医院了,就在这里,你过去看看,态度好一点。”她说着,抬手轻抚了一下发髻,脸上浮现了满意的笑容。 周衍卿依旧坐在哪儿没动,窦兰英就用脚踢了他一下,说:“还不去。” “空手怎么去?”他一摊手,显然并不想去。 “东西都在柜子里,我早让清嫂准备好了。” 看样子老太太让他们今天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想把这件事搞清楚,很显然他们已经是商量好解决的对策了,现在只是通知他一声而已。周衍卿站了起来,按照她的指使打开柜子,将里面准备好的礼品拿了出来。 随后,他就出了病房。 程旬旬和清嫂洗完碗筷回来,正好看到周衍卿拿着东西从病房出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程旬旬以为他要走,不由上前两步,正想喊他的时候,清嫂拉住了她的手,说:“五爷这是有事儿要去办,你先跟着我回病房跟老太太聊会天吧。” 大叔来势汹汹: “嗯?我没听他说今天有事儿啊?”程旬旬看着他的背影,在走廊上渐行渐远,看着像是要去二楼,办事要去二楼?手里还拿着东西,那是办什么事儿? 清嫂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事儿咱们就别管了,也轮不到咱们管啊,你也一样,少管一样少点麻烦,知不知道?” 程旬旬转头看了清嫂一眼,她的眼神看起来意味深长,程旬旬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就跟着她走到病房门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却停住了,说:“我去上个厕所,一会要是五叔迟迟不回来的话,在奶奶面前,我连厕所都不敢上。” 清嫂没好气的笑了笑,说:“里头有卫生间,老太太哪有那么恐怖。” 程旬旬摇摇头,说:“不不不,清嫂你不会懂的,我还是去外面上吧,让我再放松几分钟。” 清嫂没多想,她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挺怕,点了点头,说:“行,别太久了,到时候老太太要担心的。你这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程旬旬吐了吐舌头,就转身去厕所了,她走的很慢,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才回头看了一眼,清嫂已经进去了。她又走了两步,这才迅速的加快了步子,去追周衍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2章:我只相信你 程旬旬迅速的赶上去,上了二楼正好就看到了周衍卿的身影,她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的躲了起来。一格一格的数了门,记住了他进去那间病房的位置。等了一会,才慢慢的走过去,光明正大的。 长廊上很安静,两个护士都没有,她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走路的声音,米黄色的地砖擦的锃亮,干净的都能倒影出她的身影。她缓步靠近,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房间门口,门上有标注住院人的姓名,唐仕进。 她往前走了一步。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张望了几眼,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有身影偶尔晃动一下,程旬旬等了一会,也不见周衍卿从里面出来。只得先回去。 下楼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个人,年纪很轻,看起来跟她年纪相仿。两人擦肩而过,程旬旬的步子慢了下来,下了最后三阶台阶,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好走到拐角,继续往上,很快就消失在楼梯上,并没有注意到程旬旬站在楼下看她。 程旬旬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回了病房。 周衍卿坐在病房内的沙发上,他来的不是时候,唐老爷子这里正好有几个贵客在,他有不好就此离开,只得等着。唐仕进的助理给他泡了杯茶,同他寒暄了两句,便又走回了老爷子身边。 唐老爷子从头到尾就对着他点了一下头。连一句话都没有,这态度很明显是对他有点看法,眼神淡漠,并不是很想理会他。 周衍卿倒是不恼,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兀自喝茶。在唐老爷子这里喝茶,也算清静,没那么多烦心的事儿,他们的对话,他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这茶喝的也是心无旁骛,泰然自若。 唐仕进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头就更不高兴了,对方原本快要告辞了,他又刻意挑起了话头,让他们多留了一会,故意把周衍卿晾在那里。 他们正聊得高兴,病房的门敲响,紧接着房门就被人推开,一个清丽的女孩子走了进来,笑容灿烂,还没见着人,就听到她甜甜的喊了一声,“外公。” 唐仕进闻声便停了话头,转头就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未晞啊。” 唐未晞笑嘻嘻的走了过去,明眸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十分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叔,原本还没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周衍卿,经过助理目光的提醒,才侧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坐在沙发上神情自若的周衍卿。 大约是察觉到对方望过来的目光,周衍卿抬起了眼帘,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旋即微微一笑,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打招呼。两家人关系好,按照辈分的话,周衍卿是比唐未晞高一辈的,怎么说也该叫一声五叔了。 唐未晞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笑起来那眼睛便像是一轮弯月,特别好看,长得白白净净,感觉这长相同程旬旬是一个类型的,而且这两人好像连年纪都一样。周衍卿看着她,脑子里不由浮现出程旬旬白里透红的那张脸,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都长着个样子。 唐未晞被他看的有些害羞,脸颊也微微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同样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转回了头,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笑说:“外公你怎么样?你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就让爸爸去做吧,别总是那么亲力亲为的,累坏了身体怎么办?” “没事的,老毛病了,是医生小题大做了,让我留院观察几天。你看我现在精神多好,他们这些医生就知道吓人,你不要担心。外公还没看到你长大,独当一面,舍不得走。” “那你更要好好养身体,一定要听医生的话。” 唐仕进哈哈的笑,笑都十分开心,点了点头,说:“好,听你的。” 谁都知道唐仕进这外孙女五六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一直到了前两年才找回来,由此这唐老爷子对这外孙女是分外的疼爱,要什么给什么,并一心要把她培养成唐氏未来的接班人。现在就已经开始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了,虽然唐老爷子从未在嘴上说过这唐未晞是未来的接班人,但这行为已经很明显了。 所幸是唐未晞已经有婚约了,不过她就算是婚约在身,追求她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访客也是识趣,只待了一会就告辞了,很快这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唐仕进是诚心不想理会周衍卿,一直同唐未晞说话,把他当成了一缕空气。 还是唐未晞不停的侧目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以此来提醒老爷子,这儿还有一个需要招待的人。 “那个,外公你说了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吧,我给你泡杯茶。我告诉你哦,我泡茶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了,爸爸也说我煮的茶很好喝。”说着,她就看向了周衍卿,笑问:“五叔,你要不要试试看?” 周衍卿闻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转过头,又看了老爷子一眼,点了一下头,说:“好啊。” 唐仕进也没说什么,这自己的外孙女都主动把人招呼过来了,他自然也要有长辈的样子,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扬了唇,笑说:“哎呀,你看我这老糊涂,老五一直在这里,竟然给忘的一干二净了,真的是不得不服老了。你也真是个实诚的孩子,就坐在那儿,一声不响的,若不是未晞丫头说到你,你就这么一直干坐着?” 周衍卿站了起来,态度依旧恭敬,笑说:“唐叔不发话,我怎么干多嘴插话。” “嗯,老周教的儿子倒是一个个都很有家教的样子,可这家教啊,可不能只是在长辈面前装装样子的才好。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可要不得,知道吗?”唐老微眯了眼睛,语气意味深长。 他点了点头,说:“唐叔说的是,我一定牢记在心里。” 唐未晞在病房内转了一圈,手里拿着茶叶,忽的叫了一声,然后一拍脑袋,嘟了嘟嘴,说:“那个我忘记了,这里没有泡茶的工具呢。” “没事,让家里的佣人送过来就是了,今个既然过来了,就陪我这老头子一块吃个饭。你也不是天天有时间,今天就允个时间给我这老头,行不?反正你也不会有什么约会。” “外公!你这是在间接讽刺我交不到男朋友吗?”唐未晞一跺脚,竟是急眼了。 唐仕进哈哈的笑,心情颇好,余光扫了周衍卿一眼,说:“我这是在夸你洁身自好。”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周衍卿听的,旋即又看向了他,似笑非笑的问:“你呢?晚上有没有时间,也陪我吃个饭?” “有时间,陪唐叔吃饭可是我的荣幸。”周衍卿笑嘻嘻的,对于这种暗讽,半分都不在意。 “未晞呢?” “好呀,我今天本来就是过来专程陪外公的。”唐未晞手里拿着茶叶,微微的笑。 随后,唐仕进就让助理亲自去家里拿那套泡茶的工具,周衍卿则同唐未晞并肩坐在一块,跟老爷子聊天,两人偶有交流,均是客客气气的。这两人之间虽有婚约,但从未培养过感情,双方的家长也不着急,特别是唐仕进,毕竟唐未晞还小,而且才找回来,他自然是希望能在身边多留些时日。 周衍卿一直陪着唐仕进他们吃过饭,又陪着聊了一会天,最后还负责把唐未晞护送回家。两个人到底是有些陌生,不过唐未晞的性子比较开朗活泼,耐不住沉默。上了车没多久,她就转头,用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扬了扬下巴,说;“你就没话要说么?” “说什么?”周衍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淡声回应。 “咱两不是有婚约吗?” “嗯。”他点头。 唐未晞笑了,说:“难道不该在结婚之前先联络一下感情?对了,我能不能不叫你五叔,感觉怪怪的。不如叫你五哥吧,行不行?” “随你,怎么叫。” 唐未晞挑眉,忽的凑了过去,“那叫你周衍卿,行吗?” “你要是敢,你就叫。” “这么高冷?以后还怎么好好过日子?”唐未晞嘟了嘟嘴,片刻又笑嘻嘻的看了看他的脸,说:“幸好你长得好看,不然嫁给你我委屈的都想哭。” 周衍卿说:“那就哭吧。” 她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然而安静的不到十分钟,唐未晞又开始发问了,问他的身高三围,还有各种喜好。结果她把问题都问完之后,又说:“那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简直就是在面试,周衍卿挑了一下眉,刚刚已经很配合的把什么都回答了,这自我介绍完全是多余的,“女士优先。” “我?我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啊,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想知道什么?” 唐未晞狡黠一笑,说:“听说你干了一件特劲爆的事儿,是不是?” 周衍卿没理她,她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侄媳妇怀了你的孩子,这孩子以后要过继给我吗?那感情好,一结婚就能当妈,省了那么多步骤,这样也不错,不用再生孩子。生孩子可疼了,其实这是好事儿,不知道为什么外公那么生气,反正又没感情。” 她说完就沉默了,侧头靠在车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 程旬旬陪了窦兰英一个下午,期间二嫂跟三嫂过来探望,见着程旬旬都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起先眼里还带着戏谑,这两位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而窦兰英字字句句都十分维护程旬旬,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们的态度自然而然就变了。还乐呵呵的同她聊了聊孕期的那些事儿,这气氛显得十分融洽,颇有点妯娌之间的闲聊。 程旬旬到底是年轻,跟她们的年纪有一定的察觉,而且她对她们略有提防和看法,多数时候是倾听,也不怎么说话。 一个下午她都有点如坐针毡,时不时就往门口瞧,心里头一直念着周衍卿怎么还不回来。她这一个下午的表现,全在老太太眼里瞧着,夜幕落下,周衍卿还没回来,程旬旬在第n次看了看门口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奶奶,五叔去干什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不会已经走了吧?” 窦兰英喝了口茶,笑容慈祥和蔼,说:“没准去约会了。” 程旬旬顿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笑说:“不用担心,他要是一直没回来,到时候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我说老五很忙吧,而且他这人根本就不会照顾人,你看看这会不是就把你忘在这儿了吗。幸好是在我这儿,我能照应着,万一是在外面呢?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你哪儿跟得住他。” 程旬旬没有反驳,只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随后,程旬旬陪着老太太吃了顿晚餐,又看了一会电视,快十点的时候,老太太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啧啧了两声,指了指手表,说:“你看看这孩子,果真是把你给忘了。行吧,时间也不早了,清嫂车子准备好了吗?” “好了,老夫人。” “嗯,那你把旬旬送回去吧,看着她上楼再回来。”她说着,就摆了摆手,“我也累了,要休息了,你一会进来脚步轻点。” “好。” 程旬旬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那奶奶我回去了。” “嗯,别忘记下次要答复的事儿,好好想清楚。”她依旧笑的温和,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很听话很懂事,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程旬旬笑了笑,就转身跟着清嫂一块出去了。 清嫂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跟她说,程旬旬自是注意到了,伸手勾住了她的手臂,说:“清嫂,你有话就直说嘛,别遮遮掩掩的,你也知道我嘴巴紧,你跟我说了,我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清嫂往四下看了一圈,旋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旬旬,你还是听老夫人的话吧,现在大太太简直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也只有老夫人能护着你了。能离开的话,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这周家水深,人心复杂。你一个孤女,没背景没身份又没靠山,就是有五爷护着你,在这周家你也立不了足。” “这豪门呐,看着好,其实哪儿有那么好。自己没半点本事,吃穿全拿家里的,真没那么自由。旬旬,我相信你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好好的听话,老夫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程旬旬的目光清亮,半晌才笑问:“奶奶是不是想等我生完孩子之后,把我送出去?是不是我以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清嫂微微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清嫂到底是在周家待的日子长了,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否则也不可能得到老太太的信任。平日里她可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仅仅只忠诚于老太太一个,旁的事儿哪个都不管。这会,倒也是真心的劝告她,清嫂对这孩子也是好感十足,确实是不想看她受苦。 “旬旬,你只要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做,准是没错。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而且你要是肯回来,老夫人会寻个由头让大太太他们一家子搬回自己那儿住,所以你可以放心,到时候不会有人刁难你。”清嫂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是个知道好坏的孩子,这件事要怎么选择才是好的,你心里一定明白。” 程旬旬只是微笑,旋即点了点头。 两人刚说完,周衍卿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叫了一声,“旬旬。” 程旬旬闻声转头,正好就看到他风尘仆仆而来,走近了才发现他身上还沾染了雨水,她忽然就笑了起来,稍稍侧了一下身子,就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站在自己的跟前。 “你来接我啦,我刚要走,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有点事儿,就晚了一点。”说着,他便将目光转向了清嫂,说:“清嫂,你回去照顾老太太吧,人我接走了,你放心。” “好,交到五爷的手里我也放心了,那你们路上小心,开车慢点。” 随后,程旬旬就跟着周衍卿走了,清嫂将他们送到了医院门口,外面还在下着雨,雨夜天空显得特别黑,周衍卿的车就停在门口。 回到家后,程旬旬就扯住了周衍卿的衣服,说:“奶奶让我搬回去住,一直住到孩子出生为止,你知道她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吗?”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程旬旬皱了眉,捏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说:“你……你也同意让我回去?” “我有不同意的理由吗?”他回头懒懒的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有点着急,猛地往前走了一步,将其一步逼到了鞋柜上,“你不能同意。” 周衍卿笑了笑,伸手想要将她推开,程旬旬迅速抬手牢牢揪住他的衣服,那姿势看起来像是抱着他,准备耍无赖。 “放手。” “我只相信你。”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的特别认真,“我说过我跟了你就不会轻易改变,我一定不会回去的。” 她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低垂了眼帘,说:“五叔,晚安。”说完,她就转身,挺着背脊不急不缓的走回了房间。 周衍卿依旧站在原地,半晌才嗤笑一声,这话怎么听着跟表白似得。不过,这倒是越发让他好奇,她这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为什么非是他呢。 之后,程旬旬依旧安安分分的绣她的花,吃吃喝喝睡睡,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眼看着快到周日了,一切依旧风平浪静,程旬旬再也按捺不住,去了一趟学校。 这次回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站在312寝室门口,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叩了一下门板。 “谁啊?” 程旬旬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再次敲了敲门,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里头的人才慢悠悠的开了门。对方见着她,不由的皱了皱眉,问:“请问你找谁?” “我找你。”程旬旬看着门内的唐未晞,一本正经的说。 唐未晞闻声,脸上那抹友好的笑容渐渐的落了下来,站直了身子,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浅浅一笑,说:“请问,我们认识吗?”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笑道:“我叫程旬旬,这样不就认识了吗?” 她默了片刻,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噢,我知道你是谁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能换个地方说话吗?”木估呆血。 唐未晞想了想,说:“行,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那麻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咯。” 程旬旬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唐未晞笑着关上门,二十多分钟后,她才出来,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简单的打扮,这样一来,站在她身侧的程旬旬就逊色了一筹。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那么久,我有选择障碍,所以每天换衣服是我最头疼的事儿。那么你打算带我去哪儿谈呢?那不如就我带你去吧,好吗?” “可以。”她点了点头。 唐未晞灿笑,“那走吧。” 两个人离了校园,打车去了市区,唐未晞带她去了一家街角的甜品店,程旬旬主动让服务生带她们去了独立的包间,唐未晞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程旬旬只要了一杯温水,唐未晞则点了一些吃的,要了一杯冷饮。合上餐单的时候,她不免又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不点些什么吗?” “不用。” “那没事,我要了好些,一会咱两一块吃。”她笑笑,将餐单递给了服务生。 在等东西的过程中,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一问一答,倒是挺友好的。程旬旬唇边含着一抹浅笑,视线从头至尾就没有离开过唐未晞,这种注视这让唐未晞心里感到不舒服,但她仍然挂着笑。 东西上之后,程旬旬终于动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微微一笑,说:“看样子你好像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啦,你跟周嘉树结婚的请帖我看过,不过很可惜,你们结婚我没来,有重要的课程不能缺。不过我外公爸爸和哥哥都去了,少我一个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她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皮,用一脸纯真的模样,看着她说:“不过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跟你说一声恭喜,还是节哀了。” 程旬旬挑眉,不跟她拐弯抹角,说:“我希望你主动提出跟周衍卿解除婚约。” 唐未晞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她刚吃了一口牛奶沙冰,差一点儿都喷出来了,程旬旬将纸巾递了过去,她看了一眼,笑着接过,擦了擦嘴巴,笑说:“我怎么觉得咱两的角色好像对换了似得,这种话难道不该是由我来说的吗?你好像是弄错了自己的身份。” “是吗?可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连结婚证都领了,你觉得你们的婚约还有什么意义吗?嗬,难不成你想当第三者?还是说你想喜当娘啊?” 唐未晞顿了一下,旋即抬手抵住了下巴,神色如常的看着她,笑道:“那又怎么样呢?结婚证也可以变成离婚证啊,喜当娘也没什么不好,我是挺乐意的。你想啊,你千辛万苦的把孩子生下来,可孩子叫我一声妈,你觉得我是赚是赔呢?” 程旬旬抿了唇,脸上没了笑。 唐未晞微笑的同她对视了数秒,才收回了视线,再度拿起了勺子,轻轻的刮着牛奶沙冰,说:“程旬旬,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就让周衍卿来解除婚约啊,这种事儿不该让男人来出面吗?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跑到我的面前来叫嚣,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说着又抬起了眼帘,笑容里暗含了讽刺,“其实我还蛮好奇,他究竟是为什么才上了你,童养媳……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惊叫着站了起来,整杯水瞬间泼了过来,又准又狠,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一脸一身的水了,连头发都湿了。她张着嘴巴,片刻才用力抹了一下脸颊,睁开眼睛的时候,程旬旬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并伸手一下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强行的摁在了椅子上。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毛巾,弯身将她脸上头上的水擦干净,旋即就是脖子,程旬旬在擦的时候,唐未晞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配饰被扯了出来,程旬旬趁机摸了一下,而这时唐未晞已经十分恼怒了,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开,并拿起了手边的冷饮,毫不犹豫的狠狠泼了回去,旋即将杯子砸在了地上,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的指着她的鼻子,说:“区区一个童养媳,凭你也想欺负我!” 唐未晞实在气不过,一步过来扬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然而程旬旬快她一步,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手腕,脸上身上均是浅黄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的缘故,程旬旬的脸色很白,那眼神看起来冷的可怕。 唐未晞被她看的一下没了底气,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她的手,而程旬旬的力气越来越大,简直是想把她的手骨给捏碎,指甲嵌进她的肉里,传来一阵刺痛。 “你放手,你给我放手!你信不信我告诉周爷爷,让他收拾你!”她的眼中满是慌乱,甚至于有点害怕,步子缓缓的往后退。 程旬旬没有说话,依旧死死的盯着她看,将她逼到椅子上,一下就坐了下来。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婚约是长辈定下的,你该去找周爷爷,而不是我!”唐未晞急了,脸上的那份淡定早就维持不住了。 “我要找的就是你!你这个骗子!” 唐未晞一愣,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慌,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咬牙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狠狠的将她推开,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说:“程旬旬你给我记住!今天这事儿,我一定会找你算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程旬旬没有说话,也没有还手,只仰着头凝视着她,那眼神里满是笃定,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她笑了笑,说:“好,我等你,唐未晞。”最后三个字,她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然而程旬旬说出这三个字却不像是在叫眼前这个人,而是单纯的念一下名字,那语气说不出的怪异。 唐未晞脸色发白,眉头深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神经病。”丢下这三个字后,她就拿起自己的包包走了。 包间的门被她甩的震天响,程旬旬站了一会,便走过去弯身坐了下来,脸上还滴着冰冷的水珠,模样极其狼狈,可慢慢的,她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笑容,会心一笑。 她回了一趟橡树湾,她从周家搬出来时拿的东西全数都在这里,之前走的匆忙,大晚上就被周衍卿带走,结果什么都没带,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统统都放在了这里。 徐妈见到她的时候,脸上一喜,可这仔细一瞧,眉心就拢了起来,说:“你这是怎么搞的?”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还黏糊糊的。 程旬旬显然不在意这些,直接推开了徐妈,“徐妈,我一会跟你说。” 宋灿这会正好从楼上下来,两人在楼梯口撞见,程旬旬还是礼貌的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便急匆匆的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橱里将自己的皮相取了出来,在里头翻出一个盒子,然后将盒子里的东西全数倒在了地上。 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最后飘出一张剪报,她拿起来,将上面的报道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复杂。 “哎呀,你个小祖宗怎么能坐在地上呢,地上凉赶紧站起来。这才几天啊,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徐妈看她有些异样,不太放心就跟了上来,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拧着眉头,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说:“你这是做什么了?身上是什么东西啊?不会又跟周先生吵架了吧?” 程旬旬回神,回头看了徐妈一眼,笑了笑,整个人靠了过去,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说:“没有,我没事。徐妈,我今天很高兴,特别高兴。” “你这哪儿像是高兴的样子,你等着我去给先生打电话。” 程旬旬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别,不要给他打电话,他那么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要打扰他了。我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就好了。” “真不打?” 她摇头。 “旬旬,你要是受欺负了,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别自己扛着,藏在心里,先生若是不管你,徐妈会管你的。” 程旬旬笑的灿烂,说:“真没有,只要我不愿意,我就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的。” “这说的什么话,哪有人会心甘情愿的让人欺负。好了,赶紧起来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徐妈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并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给她,徐妈伸手想要拿她手里拿着的剪报,一边说:“我给你把东西收拾收拾。” 然而,程旬旬却一下将手背在了身后,“不用了徐妈,我自己会弄的,你别偷偷给先生打电话,好吗?” 徐妈扑了个空,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识趣的点了点头,说;“好吧,那你赶紧洗澡,别生病了。” “知道。”程旬旬依旧笑的灿烂,重重的点了点头。 ☆ 徐妈最后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帮她把房间门给关上了。程旬旬往后退了几步,弯身做在了床上,将手里的换洗衣服放在了一边,半晌她伸手拽过了枕头,侧躺在了床上。 她是有点累了,不想再动,就想睡一会。不消多时,她还真是睡着了。 她只睡了十多分钟,可这一觉她却觉得好像睡了很久,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有点晕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回橡树湾了,她的皮箱还横在那里,地板上是一些她舍不得扔掉的小东西,那张剪报还在她的手里牢牢的攥着。 程旬旬发了一会呆,才起身将东西收拾好,那张剪报被她扫在盒子底部,连带着那些小玩意儿一块收起来,放在了她自己的包包里,然后把皮箱放回了原处,拿了衣服就进卫生间洗澡了。 徐妈原本是想留她在这里吃晚饭的,连宋灿都好意的邀请了一下,不过程旬旬还是回绝了,她得回去,看看情况。也不知道那个唐未晞有没有告状,想想她离开时候那气呼呼的样子,应该不会忍气吞声吧。 既然是她先招惹的人,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程旬旬看的出来,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善,俨然不是个善茬,这人心和外表往往是不相称的,有些人就是拥有天使的面容,魔鬼的心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3章:我喜欢你 程旬旬刚回到家,正好就碰到了家政阿姨过来,她今天来的有些早,见着程旬旬便笑了笑。说:“哎呀,运气好,没有白跑一趟。” “阿姨今天怎么那么早?” “这不是你怀孕了么,我弄了只鸡,想着早点过来炖给你吃。刚才路过水果店的时候,买了些苹果,甜橙和梨子。”阿姨乐呵呵的扬了扬手上的袋子。 “谢谢阿姨,让你劳心了。”程旬旬微笑着上前开了门。 随后,阿姨便进了厨房忙活,程旬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神色无异。阿姨做好饭就走了。程旬旬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肚子虽饿,却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吃饭。眼前的菜再怎么好吃,都会变得索而无味。 她拿起碗筷,用筷子戳了戳那碗刚好够她一顿饭的鸡肉,看着那金灿灿的鸡腿。竟是一点儿也不想吃。忽的就想起了周衍卿,想起他在吃饭时,冷冷淡淡的样子,他的食量不大,又非常挑剔,吃饭的时候还那么多规矩,不准她吧唧嘴,不准她发出半点声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程旬旬以前在周家那几年,饭桌上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不用旁人交代,自己看样学样,也能做到吃饭静悄悄的。 可是在周衍卿面前,竟是半分规矩都没有了,放开了肚子尽情的吃。周衍卿虽有不快,倒也纵容。除了瞪她两眼,并不会刻意的让她纠正过来。 她戳了戳碗里的饭,又看了看面前空空如也的位置,自嘲的笑,就开始吃饭了,这一次她吃的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吃三口饭,喝一口汤。 晚餐过后,程旬旬洗完盘子,依旧如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绣她的花,已经是最后几针了。 最后一针的时候,程旬旬扎到了手指,正好这个时候,骤然响起,她吓了一跳,十字绣就掉在了地上,她也没管伸手拿过了看了一眼,是周衍卿打来的,她顿了一下,通常来说,周衍卿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难不成这唐未晞真的那么迅速已经告状了? 愣了几秒,她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她小心翼翼的出声。 然而电话那头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好,请问你是程旬旬小姐吗?” 程旬旬怔了怔,默了一会才说:“是,我就是程旬旬,请问你是?” “噢,周总喝醉了,他里只有少数几个号码,我打了几个,只打通了你的。可能要麻烦您来一趟,把周总带回去。” “他没有带着助理吗?”程旬旬问。 “没有。” 程旬旬想了想,笑说:“噢,那好吧,你把地址给我,顺便拍个照片给我看看,我现在就过来。” 对方闻声,先了默了一会,又低低一笑,说:“好。” 挂了电话,对方就把地址用短信的方式发了过来,随后又发了张照片,而照片上确实是周衍卿没错,闭着眼睛,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看起来确实是喝醉了。程旬旬看了看对方发过来的地址,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换了一身衣服出去了。到了酒店,她并未在门口看到人影,又进去再酒店大堂转了一圈,找到了照片里的位置,可是坐在沙发上的人早换了。 并没有看到周衍卿的身影,再给他打电话过去就没人接了。 正当她茫然无措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身侧,毕恭毕敬的说:“请问是程旬旬小姐吗?” 程旬旬闻声转头,上下看了他两眼,退开了两步,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说:“是的。” “那您是来接周衍卿周总的吧?” 程旬旬点点头。 “那就是了,刚刚有位先生给了我一张房卡,吩咐我交给一位叫做程旬旬的小姐,并让我告诉你,他还有事等不到你来了,所以给周总开了个房间,是钟点房,钱他已经付了,您上去把人带走就好。”他说着就将放给递给了程旬旬。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房卡,冲着对方笑了笑,说:“谢谢。” 大堂经理领着她到电梯口,并帮她摁好了楼层,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旬旬站在电梯内,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都还能从缝隙里看到他的身影,这服务还真是十分到位。 到了十楼,程旬旬按照房间号找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用房卡开了门。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她将房卡插在插卡处,瞬间房间内的灯一下就亮了起来。里头静悄悄的,她将门开到最大,往里张望了两眼,只能看到床尾处的两只脚。 她慢慢的的走进去,顺手关上了门,随即就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人,他和衣躺着,一动不动的,似乎是睡着了。领带已经被他扯开,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好几颗,连头发都有些乱了,显得有些颓然。 程旬旬再靠近一点,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精味,她走到床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看着他微红的脸颊,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很快就又缩了回来,抵在嘴巴上。默了一会,她才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轻轻的叫了一声,“五叔,五叔你还能起来吗?” 周衍卿应该是没有醉死,只见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眼皮微动,却没有睁开眼睛,只吐了口气,声音低沉,“不要吵。” “五叔,我带你回去,好不好?”她又轻轻的摇了他两下,却没有半分动静。 程旬旬去卫生间拿了块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刚擦了两下,他就抬手抓住了她的爪子,眉头拧的很紧,缓慢的抬起了眼皮子,目光没什么焦距,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看了她好会,才忽的甩开了她的手,喃喃自语,“靠,怎么会出现这种幻觉。” “五叔,我是真的,不是幻觉,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她说着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并凑了过去,说:“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是真的,不是幻觉。” 她的脸骤然放大,那清澈的双眸里倒映着他的脸,气息逼近,她的身上总有一种莫名好闻的香味,说不上是什么气味,但确实好闻。 周衍卿皱眉,伸手扣住了她的脸,将其推开,说:“走开,离我远点,你这个灾星。” 程旬旬被他推的往后一仰,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及时揪住了他的衣服,猛地又扑了回去,结果一头撞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周衍卿十分无力的哀嚎了一声,这么一撞倒是被她撞的有了几分清醒,但现在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头疼又头晕,十分不耐的吼了一句,“你到底要干嘛!” 程旬旬索性跪在地上,嘟嘴揉了揉额头,说:“没想干什么啊,我过来是接你回家的,你喝醉了,又没人送你回去,我总不能看着你流落街头吧。” 周衍卿又倒了回去,翻了个身,特冷酷的说:“滚。” 程旬旬也不恼,起身绕过床尾,走到了另一边,由着是大床,她直接爬到了床上,说:“五叔,咱们先回去,好吗?这是钟点房,时间到了就要走的,我怕一会你睡着的话,我背不动你啊。” 周衍卿闭着眼睛不说话,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看表情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程旬旬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感觉他的脸色好像难看了许多。她不由伸手戳戳他的脸颊,说:“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又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他的脸颊,然而,周衍卿只躺了几分钟,就忽的下床,摇摇晃晃的跑进了卫生间,随即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听着特别惨烈。房间内的卫生间是用磨砂玻璃隔开的,隐隐约约能看清楚他的身影,一团黑。 程旬旬爬下床,只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怕恶心,也就没有靠近。一直等他吐完,冲了马桶,她才走了过去,将毛巾递了过去,说:“你擦擦嘴。” 周衍卿靠着浴缸坐在地上,抬眸看了她一眼,胃里难受的厉害,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擦了擦嘴,就将毛巾丢在了一旁,冲着她伸出了手。程旬旬先是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用意,迅速的过去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由着他人重,就差一点儿程旬旬就一头栽下去,所幸他自己也使了一点力气,这才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并伸手扶住了洗手池,漱了一下口,又洗了个冷水脸。脑子倒是有点清楚了,就是这胃火烧火燎的难受。 程旬旬会察言观色,立刻就递上了干毛巾,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稍微擦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在盛丰酒店?” “我也不知道是谁,应该是你朋友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你喝醉了,找不到其他人,就让我过来接你,然后我就过来了。”程旬旬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忍不住问:“五叔,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吧?”程旬旬是真的挺担心的。 “你想让我有什么事儿?你不来我可能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正说着,房间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程旬旬看了周衍卿一眼,他挑了挑眉,说:“看什么看,还不去开门。” “噢,那你扶稳了。”等周衍卿双手扶住洗手台,程旬旬才出了卫生间,站在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幸亏她看了一眼,这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向冉,程旬旬一下愣住。木台叼弟。 迅速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惊慌,这向冉怎么会在这里! 周衍卿靠在卫生间的门上,眯着眼睛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说:“干什么?看到鬼了?” 程旬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房间的门响了一下,门把动了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迅速的冲进了卫生间,迅速的拉上了卫生间里的帘子,旋即掩在周衍卿的身后,紧紧的捏住他的衣服,低声说:“是向冉!”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开了,而程旬旬整个人慢慢的往下缩,一点一点的挪进了淋浴室。周衍卿侧头,视线往后瞥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勾,便转回了头。 他依旧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歪着脑袋,那模样像是连脑袋都背不动了,眼睛半睁,懒懒的看着眼前这个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姑娘。 她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惊,自然也有清晰可见的喜。 “五……五爷。”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扫了两眼,略略皱了一下眉,说:“酒店清洁工?” 向冉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赧然一笑,说:“是啊,这两天刚找的工作。刚刚有人通知我过来照顾一下,没想到是五爷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晌都没有出声,向冉被他盯的红了脸,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去扶住他的手臂。周衍卿反应还算快,在她即将碰到他的瞬间,迅速的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说:“你要干什么?” 向冉顿了顿,抿唇微笑,说:“我把你扶到床上去躺着,我一会再给你弄点醒酒汤过来,应该会舒服点。” 她笑的温和,周衍卿喝多了,存留的理智不多,连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未必都是真的,虚虚幻幻,让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那不用了,我挺好的,不用照顾。”周衍卿摆摆手,并转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她一眼,也再没那么多心思去应付眼前这人。 向冉张了张嘴,双手紧紧的捏住衣角,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她的内心是激动而又喜悦的,明明是那么难遇见的两个人,这样都能碰上,这算不算是老天爷给她的一次机会?他们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了,她以为就算没有交集,那么只要留在万宝,总还能看见她。 可自从那天打完麻将之后,周衍卿却再没有在万宝出现过,她总是心心念念的等,每一次端点心上去的时候,都渴望着能够见到他,可每一次满怀希望的打开包间的门,带给她的总归是满满的失落。 慢慢的,她心里的那意思希望,也就幻灭了。他不在出现,就代表着之前的一切都是泡影,不过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感情。向冉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者以她的身份,周衍卿若不是主动现身,这辈子能在见到他的机会,恐怕是微乎其微。 然而,在她要彻底绝了心思的时候,他却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打开房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向冉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此时此刻,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说,不管会是什么结果,一定要说出来,这样才不会后悔。可她的自卑感又深深的压制着她的这一股子冲动,由此这双脚就像是被钉在地面上,怎样都无法挪动。 周衍卿抬手揉了揉眉心,瞥了向冉一眼,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说:“怎么?还有事?” 向冉连忙摆摆手,说:“没有,不过五爷你真的不要紧吗?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太好,要不要……” “不用了。”他连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绝了,“你去做你自己的工作吧。” 向冉抿唇,眉心微微的蹙了蹙,但很快又扬起了笑容,点了点头,说:“那好吧,那我出去了。” 周衍卿点点头。 向冉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了门口。 躲在淋浴间的程旬旬总算是松了口气,正欲站起来的时候,外头忽然就传来了向冉鼓足勇气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儿怯意,但又毫不畏惧,那是一种为了争取幸福的勇气。 她说:“五爷,我喜欢你。” 周衍卿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看她涨红了一张脸,目光坚定的样子,有个记忆里的影子竟然跟她重叠了起来,竟是有几分好笑。而他还真是勾唇笑了一下,无知无觉,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那笑容里带着宠溺,无奈,还有一种淡到极点的忧伤。 向冉自是看到了他的笑容,那笑容让她的心再次悸动,她再次走到他的跟前,小心翼翼的抬手,又小心翼翼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说:“我知道我可能是有点痴心妄想了,像五爷你这么优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可我愿意努力,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可以更久,我一定会努力的成为更好的人,可以配得上你的人。” 她说的很认真,握着他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低垂了眼帘,“即便是最后你娶了别人,也没关系。” 周衍卿没动,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褪去,侧过头,看向了别处,眼里多了一丝讥讽,笑说:“出去吧。” 向冉微微愣了愣,握住他的手一下就松开了,却舍不得放手。 “我不想再说第三次,要努力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自己好好努力就是了,你的人生是你的,从前与我无关,现在与我无关,将来也与我无关。”他说完,便将双手垂在了身侧,而向冉的双手依旧交叠着悬在半空,手有些微微发颤。 这算是彻底的拒绝吧,彻彻底底的拒绝,现在无关,将来也无关,真真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留。她勾了一下唇,手指微动,半晌才收回了手,掌心滚烫,她能感觉到掌心还存留着他双手的温度。 手指微微动了动,慢慢的便紧握成拳,吞了口口水,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她又微微抬了一下眼帘,终究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最后咬了咬牙,就出去了。 房门关上,周衍卿一回头,就看到程旬旬站在他的身后,眼神看起来有些复杂,表情不太好看。他笑了一下,说:“怎么?我是不是不该拒绝她?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程旬旬回神,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唇角,笑说:“没有,五叔你看错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去床上躺着。”他拧了眉,表情严肃起来。 “噢,好的。”程旬旬快步的过去,伸手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说:“走吧。” 她低着头,周衍卿挣脱开了她的手,长臂一伸直接勾住了她的肩膀,将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说:“走吧。” 程旬旬整个人往下垮了一下,差一点就被他给压倒了,不过还是咬紧了牙关,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扶到了床上坐了下来,想了一下又赶紧去给他弄了点开水。 周衍卿脱了外套,将其丢在一旁,胃还是感到十分不舒服,他有胃病,还蛮严重的。他这人早前喜欢吃喝玩乐,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后来烟酒不忌,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喝酒抽烟。 本身不靠周家自主创业这一步就走的很艰辛,再者当初故意整弄他的人不在少数,喝酒喝到烂醉睡大街,也是有过,后来又一次还胃出血,也真真是拼了命的要闯出一片天,而他的目标就是周氏企业。 现在倒是想明白了,不折腾了,可还是撂下了病根,这胃是养不好了。 他来回找了半天没找到,就没什么耐心了,“程旬旬。” “啊,怎么了?”程旬旬闻声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的呢?”他问。 “我给你找找。”程旬旬翻来覆去找了一会,也没找到,“嗯?五叔,你不会喝醉酒把丢掉了吧,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算了,不用找了,我们回去。”周衍卿摆摆手。 程旬旬来这里原本确实是为了把他接回去,可现在她忽然就不敢出这个房间了,她怕向冉就在附近看着,一出去就会被她撞见。她实在是不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道她跟周衍卿有关系,这感觉像是捉奸一样。 周衍卿见她没什么反应,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发呆,还是一副特别纠结的样子,眉头紧紧的蹙着,两根手指拧在一块搅啊搅的。 “你这么怕被她发现你跟我的关系,不如就跟她绝交吧。” 程旬旬一张口,话还没出口,周衍卿就继续说道:“朋友之间有所隐瞒,你认为这种友谊值得继续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两个朋友,知道你多少事,而你在她们面前究竟撒了几个谎,还是该问问你说了几句实话?” 此话一出,程旬旬便哑然了。 “也对,我本来也就不该有朋友,反正等以后毕业了,应该就不会再联系了。那为什么就不能保留着最后一丝美好呢?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心实意的结交了两个朋友,你说的没错,我对她们确实说了很多谎话,但我对她们的友情都是真的。”此时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咧嘴一笑。 “再说了,你根本就不喜欢向冉,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跟她怎么样,把她放在心里。这件事如果实在瞒不住,我一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亲口告诉她。但其实我马上休学了,我想等我生完孩子再回去的时候,我们早就各奔东西了。”其实她心里是太明白这件事要是捅破的话,她们之间的友谊很难再继续维持下去,这件事她解释不了,也无法解释,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友情破裂。 友情这东西,说坚固很坚固,说薄弱有时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更何况是这样的隐瞒和欺骗呢。 “嗬,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跟她怎么样?”周衍卿有些支持不住,往后一倒,就躺在了床上,抬手压住了自己的眼睛,弱弱的说:“那你想怎样?” 程旬旬往四周看了看,同样往后一倒,侧过身子,单手支撑起脑袋,看着他说:“五叔,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前台,就说你要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再回去,好不?” 周衍卿没说话,手臂压在眼睛上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嘴唇抿着,喉结微动。过了好一会,他挪动了一下手臂,将手臂搭在了额头上,稍稍侧了一下头,看向了程旬旬,那双墨色的眸子此时平静如水,再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程旬旬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低垂了眼帘,手指轻轻的在床单上画着圈圈,小声的说:“你就帮我一次吧,我难得有两个朋友,不想因为这事儿闹掰。纵是我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周衍卿吐了口气,说:“我就知道碰上你没好事,你先去把电话拨通。” 程旬旬心里一喜,猛地抬头,“这么说你答应啦。” “我不答应,你会走吗?” 程旬旬高兴极了,忽的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不会,我会把你绑起来。”周衍卿瞪她一眼,不过她已经迅速的爬下床,并没有看到他凶狠的目光,走到床头柜前,拨通了前台的电话,然后扯了一下电话线,将座机放到了他的身边,自己则蹲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他。 随后,程旬旬便十分认真的照顾周衍卿,酒店还送了药上来,程旬旬只开了一条缝,把药拿了进来,草草的说了声谢谢就迅速的把门关上了,顺便还上了锁。 周衍卿吃完胃药,却没什么效果,依旧觉得难受。程旬旬关了所有的灯,只余下窗边了一盏台灯,灯光幽暗不刺眼,也不会影响人睡觉。 程旬旬一直忙前忙后的,再加上她还怀着孩子,特别容易累。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先是准备躺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可很显然这沙发是单人的,整个人根本就伸不直,只能蜷缩着,而且非常不舒服。 最后的最后,她终于还是把目标集中在了那张偏大的床上,周衍卿睡在左侧,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足足可以在躺两个人都不成问题。程旬旬抬手摸着嘴唇,在考虑了五六分钟之后,终于还是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站在床边,看了周衍卿一眼,他是面对着这边而躺的,这么当着他的面搞小动作,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睡着了,喝过酒,应该睡的更死,她放心大胆的掀开了被子一角,转身撅起屁股慢慢的坐了下去,难得在这么好的酒店睡觉,五星以上的酒店果真是好,就算是普通的大床房,这床垫子简直比家里的还要舒服。 她轻轻的拍了一下枕头,慢慢的躺了下来,盖好被子,这样才舒服嘛,她心满意足的笑了,又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躺在另一边的周衍卿一眼,微微抿了一下唇,其实他对她还蛮好的,起码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伤害过她,有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见死不救。 也许真的可以信任,也许是时候告诉他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说出来他会不会相信。 她想了一会就不再想了,正欲转头闭眼睡觉的时候,眼前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程旬旬吓了一跳,脑袋猛地往后一靠,结果后脑勺硬生生的撞在了床头柜上,嘭的一声,还挺响亮,看样子是撞的很重。 她叫了一声,迅速抬手捂住了后脑勺,拧着眉头,说:“你……你怎么醒了?” “我没睡。” “噢。”程旬旬坐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说:“我……我是来看看你怎么样的……” “所以认为我睡着了,就偷偷的躺在旁边,想要跟我同床公正是吧?”他说的平静,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没有,我……我就是有点累,就是想躺一躺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走开的,没想要跟你同床共枕,而且我们两的是两个枕头,也不算是共枕啊……”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了喃喃自语,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听的清楚。 周衍卿没那么多精力去仔细听她在说什么,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你过来。” “干什么?我真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不会趁机对你做什么的。”程旬旬估计也是撞傻了。 周衍卿没说话,只用眼睛看着她,程旬旬想了一下,慢慢的挪了过去。他又示意她躺下,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躺了下来。 脑袋刚一沾着枕头,他的手就忽然伸了过来,一把圈住了她的腰,紧接着她整个人就靠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说:“我倒是忘记了,既然都开房了,总该要做点什么。” “程旬旬,我告诉你我现在想做,你做不做?今天你这胎还动不动?”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程旬旬是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痛苦,当然他的痛苦之源统统来自于他的胃,不知道他们买回来的药是不是假的,吃下去竟然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这胃难受起来真当是要人命,药不管用,他就只能找其他方式来缓解这种挠人的难受。这不,这方法不就自动送上床了吗。 程旬旬抖了两下,没动,也没有任何回应。 “你要是肯,我就把你留在身边,谁要你我都不放手。” 程旬旬闻声,猛地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张嘴正欲说话的时候,他就迅速的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他吻的特别用力,压的她都有些喘不多气来,几次程旬旬都觉得自己的舌头要被他咬断了。 他解开了她衣服的扣子,吻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肩膀上,以及锁骨。两人身上还盖着被子,这房间内的气温随着他们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攀升,程旬旬特意留的那盏灯,此时此刻,反倒是给这场景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气氛。 程旬旬是个年轻人,同样是血气方刚,再者这也不算是初尝禁果,要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攥住了他的衣服,他的唇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身上,刺激着她身体的每一个感官。 她的心跳早已失了频率,双脚不由自主的去勾他的长腿,原本攥着他衣服的手,转而环住了他的脖子。不知周衍卿是不是有所感觉,他忽的抬起头,凝视着她的脸,两人的距离很近,整个人房间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 胸口起伏,心跳的厉害,程旬旬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唇,片刻猛地抬起了头,嘴唇准确无误的碰上了他的唇,微微张嘴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周衍卿心里一紧,然而程旬旬也只是咬了他一下,就往后倒了回去,脑袋即将落到枕头上的瞬间,他一伸手将她的头又推了回来,唇舌再次纠缠在一块。特么的他竟然还以牙还牙咬回来了,还咬的特别用力。 疼的程旬旬差点要哭了,接下去,这周衍卿大概是小狗附身了,动不动就张嘴咬,而且咬的还没轻没重的。 这不,竟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咬的特别用力,而且一时半会竟然不松口,程旬旬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给咬断了,疼的她忍不住抬脚一下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也是被疼的,这一脚下去没轻没重,直接就上了吃奶的劲头,一下就把他给踹开了。并一下就将他踹下了床。周衍卿的反应迟钝了一点,只揪住了被子,随即连人带被就滑下了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程旬旬坐起来,抬手捂着脖子,轻轻的擦了一下,看了看掌心,竟然看到了血丝,他这是要人命啊! 被他这么一咬,身上所有的感觉都跑光了,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扣好了扣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说:“你是吸血鬼啊你!” 周衍卿依旧坐在地上没什么反应,程旬旬盘腿坐了一会,想了想自己刚刚那一脚踹的挺用力的,慢慢的爬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肩膀,说:“五叔,你没事吧?你怎么不骂人呢?” 这么一脚把他踢下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点儿也不想他周五爷。不过被她踹了这么一脚,这疼痛倒是有所缓解了,真不知道这胃是个什么毛病,可能是想挨打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又折腾,他这酒气倒是出了不少。 周衍卿紧着眉头,揉了揉额头,说:“我不想打孕妇。” “那你刚刚咬的也太狠了,我都出血了你看。”程旬旬说着,便伸长了脖子,将那血红的印子给他看。 周衍卿侧目看了一眼,这糟糕到极点的心情,在看到那个牙印的时候,忽然就好了。果然啊,快乐是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周衍卿觉得这话有道理。 程旬旬转过头,正好就撞见他笑了,还笑的挺开心,还理所当然的说:“你活该。” 说完,他就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走过去到了杯水喝了几口之后,就进了卫生间,很快就听到了放水了声音。这卫生间虽说是拉了帘子,但还是能看到里面人的身影,能看到他脱衣服,甚至于是洗澡的动作,还真是充满了情趣。 这帘子一拉开,在里头洗澡的人不就若隐若现了么。 程旬旬看了一会,就扯过被子躺了下来,双手捂了捂微微发烫的脸颊,竟然看到个身影就浮想联翩了,不想不想。 等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程旬旬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已经很晚了,让一个孕妇折腾到这么晚也是不厚道。周衍卿走过去坐在了床边,本想抽根烟来着,刚要点上,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这一翻倒是准确无误的翻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看样子睡的还挺舒服,他嘴里叼着烟,低眸看了一眼,恰好就看到了她脖子上那血红的牙印。他不由伸手,手指在那个印子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倒是敏感,竟缩了缩脖子,不过没醒。 周衍卿很快就收回了手,拿下嘴上的烟,吁了口气,坐了一会就关灯睡了,顺道将她的手给甩开了,乱碰!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隔天早上,程旬旬醒的时候,周衍卿正在穿衣服,就穿了个内裤,站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穿。程旬旬看了一眼立刻闭上了眼睛,假装继续睡觉,片刻又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一条缝隙,心中默念我什么都没看,什么都看不见。 等他穿好衣服,程旬旬才装模作样的起床,打了个哈欠,笑说:“五叔,早啊。” 周衍卿应了一声,说:“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洗漱,现在已经不早了。” 程旬旬闻声立刻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刷了个牙,五分钟都不到,那叫一个草率,嘴角还有牙膏渍,周衍卿十分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整了整衣服,两人就一道出了门。 程旬旬想,这个时间点向冉肯定早就已经下班了,白天她要上课,一定是不会上班的。所以她便大大方方的跟着周衍卿,还同他聊天。 等他们两个走到电梯口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间布草间虚掩着的门慢慢打开,程旬旬刚刚走过这间布草间的时候,还转头看了一眼。 此时,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掩藏在门框内,探出了半个脑袋,偷偷的往电梯的方向看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4章:开除 程旬旬转头往这幽静的长廊望了一眼,这时电梯门打开,周衍卿率先走了进去,程旬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周衍卿等了一会。电梯门快关上了,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周衍卿就这么看着她,直到电梯门快上。 程旬旬才猛的反应过来,迅速的冲了上去,双手用力的拍了两下电梯门,说:“哎,怎么不等等我啊!” 她撇了撇嘴,在心里骂了声娘,这一声娘刚刚骂完,眼前的电梯门就打开了,程旬旬一愣。就看到周衍卿斜倚在电梯一侧。伸手摁住开门键。程旬旬是愣了半分钟,就迅速的冲了进去,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臂。 笑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丢下就走了。” 周衍卿扯开了她的手。冷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程旬旬看他眉头皱了皱,便不再多话了,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侧。随后。两人去酒店的餐厅吃了早餐,程旬旬胃口不错,点的多吃的也多。 “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啊?”周衍卿总算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每次看她吃饭总觉得眼前这食物像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般,可明明也就一般。她却吃的开心又愉快,一脸喜滋滋的。 程旬旬吃的虽多,但一定会留一份给周衍卿,由此桌子上所有的碟子都在周衍卿那边。 程旬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笑说:“也有这个可能性,我开始跟着程瞎子的时候,每天都饱一顿饿一顿的,我曾经尝试过三四天没吃一口饭,光喝水。后来饿的两眼发昏,蹲在人家饭店门口,人老板娘是个好人。看我可怜兮兮的,就给了我一碗白米饭。你知道吃到饭的那一瞬间,尝到了什么味道吗?” 周衍卿身子往后一靠,仅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窗外,微微眯缝了眼睛,并不接她的话,反正就算他不回应,他也知道程旬旬会自己说下去。她本来就是个话唠,饭桌上最开心,话也很多。 他立过规矩,可惜也封不住她的嘴。 “鸭肉的味道,还是烤鸭。”程旬旬咧嘴一笑,说:“那会我就觉得这饭怎么会那么好吃,竟然有鸭肉味。” 她单手捧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他,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照射在他的身上,周身像是布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西服和衬衣都有些褶皱,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发青。 那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扑闪扑闪的,感觉像是扫在她的心上,总有种毛茸茸的感觉。 周衍卿忽的笑了一下,笑的程旬旬一下就愣住了,心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用力的撞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心里冲破出来。程旬旬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迅速低头,抬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 眉头深锁,连带着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周衍卿默了一会,忽然发现程旬旬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这耳根子清静下来,竟然有点不习惯了。转回了头,正好就看到程旬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还很开心呢,像个傻子似得,才几分钟的功夫,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周衍卿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将手上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单手抵在扶手上,手指抵着脑袋,就这么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就看她合适会反应过来,或者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猫腻来。 两人之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程旬旬低着头,缓缓伸手拿过了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口之后,就握在了掌心里,整个人依旧有些呆滞,脸上偶尔会露出一丝疑惑。而周衍卿整个人懒懒的窝在沙发里,手指轻柔着额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在窗外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这样的画面竟是那样美好,两个人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好像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刚一抬头,就撞上了他的目光。她不由瞪大了眼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明显是被吓到了。她抿了一下唇,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我……我脸上有花啊?” 周衍卿扬了一下头,用手抵住了下巴,手指抚在唇上,笑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啊?”程旬旬露出了一脸的茫然,哈哈笑了笑,说:“没想什么啊,我能想什么啊。我就在想还要吃点什么,来一次不容易,要多吃点才好。”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不该想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他说着虚指了一下她的脸。 程旬旬愣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脸颊,眼神略有些飘忽,干干一笑,用力了揉了揉脸颊,笑嘻嘻的说:“啊,我那不是怕你给我吃么。” 说完,她就立刻抬手将服务员招呼了过来,噼里啪啦又点了一大堆甜点小吃,然后便心满意足的将餐单递还给了服务员,仅用余光偷偷的打量周衍卿脸上的表情,吞了口口水,生硬的将话题给转开了。 “嗬。”周衍卿勾了一下唇,瞥开了视线,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淡淡的说:“吃完,我不喜欢浪费。” “噢,那是一定的,我也不喜欢浪费。”程旬旬暗暗的松了口气,不过等餐点上来了,她就后悔了,这是她头一次有了一种食不知味的感觉,那感觉真是糟糕透了,看到那些精致的糕点,她竟然想吐。 由着她点了太多,刚刚又承诺要吃完,而周衍卿显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又向服务员要了一杯茶,就这么慢慢的品茶,然后看她吃东西。 程旬旬塞了最后一块糕点,终是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双手牢牢的捂住嘴巴,拧着眉头,略有些埋怨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忍着眼泪用力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下又一下,味同嚼蜡。 “看什么看?我什么也没说啊,一直在放任你吃东西,还不好?怎么?没吃够?那再叫……”他说着,假意举了一下手。 程旬旬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惶恐,猛地摇头,想说句话,可嘴里的东西塞的满满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她只能伸手用力的对着他晃啊晃的,周衍卿看着她的样子,抿了唇,强忍住了笑,耸了耸肩,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表情。 “不要了啊?那好吧。” 她嚼了好半天,才勉强的,用力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她感觉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再吃饭了,现在连水都不愿意喝一口了,吃下去的东西都快要到喉咙口了,胃被塞的满满的,有些胀痛。 她胡乱的擦了一下嘴巴,用力的吞了几口口水,连打了几个饱嗝,又拍了拍胸口,说:“五叔,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你看我都感动哭了。”她说着,伸出两根手点在眼睛下方,用力的往下一拉,趁机做了个鬼脸。 周衍卿伸手,用力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走了。” 程旬旬嘶了一声,皱了皱鼻子,偷偷的瞪了他一眼,迅速的跟了过去,抬手揉了揉额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大堂,他去前台付钱的时候,程旬旬就站在酒店门口等着,好一会之后,一辆保时捷开了过来,堪堪停在大门口,下来的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毕恭毕敬的过来,看了程旬旬一眼,很快就瞥开了视线,往她的身后看了过去。 “五爷,车钥匙” “嗯。”周衍卿正好行至程旬旬的身侧,伸手接过了车钥匙。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周衍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的走向了车子,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程旬旬扫了一眼,眼前这车子,是跑车。一直看惯了他越野车,忽然换了一种倒是有点不习惯了,她顿了一下,快步的走了过去,拉开车门迅速的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笑说:“五叔,你不开越野啦?” 周衍卿没回答她的问题,猛地踩下油门,车子飞快的驶了出去,很快就上了正道,驶入车流。他将她送回了家,顺道上去洗了个澡,换了一声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程旬旬正抱着肚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像个没头苍蝇。 拧着眉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周衍卿走过去拿腕表,低头便看到了腕表边上放着的钥匙扣,里头绣着的花看起来颇为熟悉,花有四片花瓣,一个花瓣一种颜色,红、黄、蓝、白,煞是娇艳绚丽。 周衍卿觉得挺特别的,戴好腕表,就顺手拿了起来。程旬旬站在床边做消化运动,转身这才看到他,叫了一声,周衍卿条件反射的将这钥匙扣握进了手心里。 “我走了。”他单手插进了口袋里,顺手把那钥匙扣放在了裤袋里。 程旬旬走过去,说:“那五叔,你路上小心。” 她一边说,一边将他送到了门口,看着他进电梯才回了屋子。 周衍卿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办公室内早就坐着一个客人了,手里捧着茶杯,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他的轮廓刚毅,五官异常清俊,一颦一笑,均充满了魅力,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之人,气质出众,还带着几分贵气,举止优雅。 听到动静转过了头,见着来人顿时笑了起来,“周总,公司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姗姗来迟,可是有点说不过去啊。不管怎么说,在你手底下混饭吃的,也有百来号人吧。虽是比不过你们周家,但你对着百来个人也要负责啊。” 他说着,就端着杯子走到了茶几边上,弯身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顺势坐了下来,并翘起了二郎腿,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就这么看着他微微的笑。 周衍卿站在门口,目光瞥了一眼他杯中的茶,对秘书说:“陈总的茶都喝完了,你是怎么照顾的?” “我马上去换。”秘书闻声,立刻转身就去了茶水间重新泡茶。 周衍卿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笑着走到了沙发前坐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拿了一根递了过去。 “不抽,最近打算戒了,医生给我检查说我的肺啊,黑的快看不见了。”他皱着眉,啧啧了两声,一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是在找肺部在哪儿,结果找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旋即笑呵呵的撞了一下周衍卿的手臂,说:“哎,你说这肺是哪边来着?” “陈聿简,你少在这儿给我鬼扯。你说说看,你昨晚明知道我喝多了,还把丢在酒店里,咱们之间还要不要朋友了?”周衍卿依旧将烟丢了过去,陈聿简迅速的接住。 他拿着烟,放到鼻尖闻了闻,说:“好烟,可我真不能抽。”她说着,就将烟放在了茶几上,“爷可不是你,爷惜命,忌烟酒。” 周衍卿点上烟,吸了一口,缓缓的吐了出来,笑说:“别以为你岔开话题,我就不会再追究昨天的事儿了。我的呢?” “我这不是来归还你的了么,昨天走的着急,连带着你的也一块带走了。喏,还给你,我还帮你把电充上了。” 话音未落,周衍卿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嘴里叼着烟,扬起了拳头,“你最好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是有天大的事,昨天把我丢在酒店里,而且还找了一个最不该找的人来照顾我!你故意的吧!” 陈聿简忍着笑,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轻轻的拍了两下,说:“有女人约我,我当然马不停蹄的过去了,你说是不是天大的事儿?再说了,我这是帮你跟你这小媳妇增进感情么?陆靖北和容政都跟我说了,我呢,还顺便看了一眼,长得不错,最关键是年轻。” 周衍卿还是一拳头砸了下去,不过被陈聿简躲开了,笑呵呵的说:“别气了,你看你这脸色,再气下去,我多怕你一口血吐出来。这一大早,溅我一身血,多不吉利,我才刚回来,你对我好点。” 陈聿简一边笑,一边拍他的背脊,说话也没个正经,显然是并不怕周衍卿的拳头。 “滚。”周衍卿再度拍开他的手,倒是不再跟他纠缠,松开手,整了整衣服又坐了回去。正好这个时候,秘书泡了两杯茶进来,一杯放在周衍卿的面前,另一杯则放在陈聿简的跟前。 陈聿简还是很礼貌的说了声谢,周衍卿胸口窝着一团子火气,抽烟便抽的凶了一点,没一会,一根烟就抽完了。还要拿第二根的时候,陈聿简伸手阻住了他的手,说:“行了,你的胃已经坏了,现在连肺都不想要了?抽那么多,也不补,还使劲抽。真是烟酒不忌。” “呦,听着还真是关心我,还在在意起我的身体来了,昨天饭桌上把酒都推到我身上的人是谁?我喝醉了把我丢在酒店的又是谁?不用说,我的助理都是被你给支开的吧。陈聿简,做你的朋友,还真是憋屈啊,我看咱两不如割袍断义算了。” “别别别,我这衣服我可喜欢的紧,给我割了我可不乐意,还没穿几次呢。”陈聿简依旧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周衍卿丢了手上的烟,又要过去揍人。陈聿简用手挡下,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闹了,昨个是真的有点事儿,再加上我确实是挺想看看你那个侄媳妇的,顺便就把人叫出来了。” “我说你生气个什么劲,又没给你扔大街上,昨天我也是看到你那侄媳妇到了我才走的,说到底照顾人这事儿,男人不如女人。我这样还叫做没义气?老五,你可别不识好歹啊。”陈聿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梢一挑,转过头看向早已经平静下来的人,嘿嘿了一声,说:“怎么?是昨天发生了什么,让你今天这么迁怒于我。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嘛了?” “能干什么?”周衍卿斜睨了他一眼。 “能干的事儿多了,比如……”陈聿简刚要说,脸上的表情忽的顿住,旋即就哈哈笑了起来,一脸歉疚的说:“对不起啊,真是对不起,我忘记她是个孕妇。辛苦你了,不过反正你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定力方面你应该很强。” 周衍卿没理他,嘴里叼着烟,站了起来,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说:“谈正经事。” 陈聿简敛了笑容,点了点头,拿着茶杯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这事儿,看样子需要让你家老头子出个面了。陆靖北说,这孙杰很有可能是查到了点什么,才半分都不顾及周家,对你下手。” “谁惹的祸,谁来摆平,而且你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再那么大费周章呢,反正你现在也已经回周家了。就算你和你侄媳妇的事情做的有点过头,你家老爷子的脾气你也清楚,诚心认个错,他肯定是会原谅你这小犊子的。”他说着,扬了扬下巴。 周衍卿瞪了他一眼,这陈聿简也是他们的合伙人之一,新和是以周衍卿为核心,陈聿简和容政为辅助,三个人共同努力地结果。 他们三个的感情都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因此这关系还蛮铁的,说话也不必兜着。 陈聿简忽的凑了过去,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说:“话说,你前几年不是说从此不近女色么?以前陆靖北在你身边尝试着放过几个女人,人都要脱光了,你也不为所动。这次怎么了?忽然之间开窍了?还一招中,话说你那么厉害,当初对安盺也该这么做,没准你们现在都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能不能不谈私事?”周衍卿只微蹙了一下眉。 “这是公事啊,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侄媳妇而再次招惹这二世祖的么?也就是说让公司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女人,怎么能说不是公事呢。这么难得有个让你肯出头的女人出现,你要是满足了我心里的好奇心,我也就不怪你让我损失的那些钱了。能走出来,是好事,整天抱着一个女人不放,可不像个男人。”陈聿简终究还是点了一根烟,悠悠的抽了一口,缓缓吐出来,没心略蹙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正经了起来,挑了挑眉,问:“安盺这篇终于翻过去了?” 周衍卿再次皱了眉,“早翻过去了。” “噢……”陈聿简拖长了尾音,显然是不太相信。 周衍卿也懒得理他,直接转开了话题,将话题移到了他的身,“这次在美国待那么久,有什么收获么?” “没,我就是累了,出去放松放松,之前跟着你高强度的工作,总要让我休息一下吧?我们这种搞投资的,费脑子。你看,我这一回来就跟着你出去应酬,你还没给我接风洗尘呢,今个一上来还要打我,简直没良心。” 陈聿简整个人往后一靠,唇角一勾,青白色的烟雾,从嘴和鼻子里喷出来。 周衍卿呵呵的笑,说:“你这人就是欠揍,等事情解决了再请给你洗尘。” “好吧,到时候叫上你侄媳妇,咱们也认识认识。” 周衍卿只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 程旬旬举着小镜子发愁,看着脖子上那难看的牙印,还有嘴角不知道哪儿来的伤口,心里没来由的烦躁,嘴角的伤口还好说,可这脖子上的牙印,还有吻痕根本就没法子解释啊,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咬这个地方。 能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痕迹的人,一定不简单,定是要引人浮想联翩,家政阿姨来的时候,目光瞥见她脖子,程旬旬立马就感受到了她有些暧昧的眼神,像是在说这小年轻,怀孕了还那么激情。真是能把她给尴尬死,害的她只能找个丝巾把脖子包住。 而且这东西一时半会还褪不掉,程旬旬觉得很烦,过几天她得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啊,到时候要怎么见人,这种天气围个围巾会不会很奇怪? 这该死的周衍卿,都是他的缘故,哪儿不能咬,偏偏要咬在她脖子上,一定是故意的!程旬旬将镜子用力的扑倒在了桌面上,脸上写着一个大写的囧字。 这两天,她在家里一直围着丝巾,周衍卿看了两天,第二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在饭桌上问她:“你有病?” “你有药?”程旬旬对他的怨念很深,这两天都不怎么跟他说话,之前一进门就能听到她响亮的叫一声五叔,这两天进门都安静的出奇。 周衍卿被她这么给呛回来,自然是不快的,板了一张脸,也不说话了,直接上手,手长就是好,随随便便一伸手就扯到了她脖子上的丝巾,一点儿都不费力气。脖子上的丝巾一下就被他给扯歪了,程旬旬不高兴了。 挎着一张脸,放下筷子,连忙把丝巾摆正,说:“你有病啊。” “你有药?”周衍卿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了她。 程旬旬拧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可转念一想,这儿是他的地盘,而且她也没有什么任性的资本,想了想,就露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巾,惨兮兮的说:“五叔,你就不要耍我了,我已经够烦的了。” 刚刚扯了一下丝巾,周衍卿倒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个牙印,到现在一点儿都没有褪掉,看着十分明显,“你整日里都待在家里,谁来看你?你围着个丝巾,不更让人浮想联翩么,多此一举。” 程旬旬撇撇嘴,只低叹了口气,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褪掉。” 程旬旬本来想等这牙印褪掉了,她再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顺便再请陈枷枷和向冉吃一顿,也算是告别,她的身份,还是少跟她们见面比较好。 然而,让程旬旬没想到的是,隔天下午,她便接到了陈枷枷的电话,火急火燎的,在电话那头连着说了三个不好了,却愣是没说出关键。 程旬旬皱了眉,说:“你先冷静点,好好的说,到底什么事儿。” 陈枷枷吞了一口口水,说:“学校要开除你和冉冉,你先赶紧回学校吧!” 程旬旬一愣,干笑了一声,“陈枷枷,你给我别搞恶作剧,我跟向冉做错什么了,要开除我们,就算要开除,总该有个理由吧。而且学校要开除我,怎么可能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一点预示都没有呢,不可能的。”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我搞什么恶作剧啊搞,旬旬你先来学校,冉冉现在已经去校长办公室了!如果可以,我觉得你可以让周衍卿出面,他给我们学校捐图书馆,总该是有点说话的权利了。你不知道,向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就要崩溃了,我劝不住她,你快来。”陈枷枷的语气里充满了焦急,言之凿凿,显然不是在搞恶作剧。 陈枷枷没那么好的演技,通常搞恶作剧,说不上三句话就破功了。程旬旬也听的出来,这事儿是真的,是那个唐未晞终于出手了?可为什么还要搭上向冉呢?她举着半天没有反应,陈枷枷还以为她不信,在那儿急的跳脚,说:“旬旬,我真的没有恶作剧,我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她正说着,又一个电话进来了,程旬旬看了一眼,是班导。她吸了口凉气,打断了还是絮叨的陈枷枷,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你说向冉已经去校长室了,是吗?” “是啊!” “你拉着她,在行政楼等我过来。” “好。” 说完,程旬旬就挂了陈枷枷的电话,立刻将班导的电话接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说:“班导。” “教导处下来通知,你触犯校纪校规情节严重,要做开除处理,你准备一下。” 这话再从班导口中说出来,程旬旬才感觉到事情的真实性,竟然真的要被开除了!她默了一会,在班导要挂电话的时候,程旬旬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班导,你知道我犯的是什么事儿吗?”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做过什么事。” 程旬旬没再问,挂断了电话,将紧紧的捏在手心里,坐了一会之后,才猛地站了起来,去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拿了包包,迅速的出了门。 到学校行政大楼门口的时候,陈枷枷正在同向冉拉扯,向冉很激动,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能平静下来就怪了。她这么辛苦打工赚钱,家里都那样了她也不放弃学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拿到了文凭等着改变人生吗! 开除两个字,等于是在打碎她的未来。 程旬旬快步的走过去,伸手一把拉住了向冉的手,说:“别慌,相信学校不是不讲道理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根本就没有理由开除我们。” 向冉的眼眶通红,倒是没有落下眼泪,听到程旬旬的声音,整个人稍稍冷静了一点,缓缓的转头看向了她,沉默了一会,笑说:“是吗?真的讲道理的话,就不会忽然说要开除了!” “我们现在去找校长。”程旬旬拉着她的手,目光坚定,说:“肯定不会被开除的。”她说的斩钉截铁,但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向冉只抿唇看着她,余光瞥见她脖子上贴着的创可贴,虽遮掩了一半,可还是看的出来那是被人咬了的痕迹。她不由紧紧回握住了她的手,眼眸微微的动了动,却是一句话没说,只点了点头。 “枷枷,你在外面等我们吧。这件事有点问题,最好是不要再牵连你了。”说着,程旬旬便拉着向冉上了校长室。 两人站在校长室门口,程旬旬挺了挺背脊,抬手轻叩了门板,不等里面的人说话,她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办公室内坐着几位校领导。见着程旬旬和向冉这么闯进来,不由皱起了眉头,说:“怎么那么没有规矩和礼貌?让你们进来了吗?” 程旬旬这个时候倒是很无谓,一步冲到了潘校长的面前,说:“潘校长你好,我是程旬旬,也就是你们决定要开除学籍的学生。”她说着,又将向冉拉了过来,继续道:“这是另一位,向冉。我们两个现在过来,就是想问问清楚,为什么要开除我们?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严重要到被开除的程度?” 潘校长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目光在她们两个的脸上扫了一圈,说:“你们两个的行为败坏了学校的校风,学校自然是不能留你们。原本我还想着,你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脸皮薄,再者声誉对于女孩子来说很重要,我们经过商量决定,给你们两个几分颜面。” “现在到好,你们倒是反过来质问起我来了。是觉得学校冤枉了你们,是不是?可你们永远要记住一个道理,纸包不住火。你们做过的事儿,出入过的地方,总有一天会传到学校里来,也回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们这是百年老校,一直以来注重校纪校风,绝不允许有败坏校风的学生存在。” 潘校长站了起来,面容异常严肃,抬手指了指她们两个,说:“身为女孩子,就要懂得洁身自好,做事检点自律。而你们两个的行为,简直是对不起父母对你们的栽培!” 这字字句句钻入向冉的耳朵里,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在说给她听,不由攥紧了拳头,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程旬旬却依旧挺直了背脊,昂着头看着潘校长,那姿态明显是不服,潘校长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凌厉,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眉梢微微一挑,说:“一个多月之前,你们在万宝闹过事吧?当时还把人的脑子给砸伤了是吗?” “经人举报,当时你两都嗑药了,一时兴奋就把人给砸伤了!甚至还在万宝出台,作为一个大学生,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万宝那是种什么场合,是你们学生应该进去的吗?啊!还在那里出台,究竟是怎么想的!未来大好的前途,全被你们自己给毁了!” “没有!我没有出台!我也没有嗑药,我只是在那里打工,端端啤酒的!你们是听谁说的!那是诬陷!”这话是向冉说的,她有些激动。 “嗬。”潘校长冷漠一笑,说:“你要是家里困难,学校不是没有对贫困生的资助,这件事学校一直都做的很好。你要真的那么困难,大可以申请,学校心甘情愿的资助。一个女生去那种地方打工,只是端端啤酒那么简单?这位同学,校长我还没有老到老糊涂。” “反正我没有出台没有嗑药!打破头那次,是他们要强奸我,我自保而已!潘校长,你既然不是老糊涂,就不该这么轻信于人,然后草率下定论,把我们给开除了。我辛辛苦苦熬到了今时今日,眼看着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我不想什么都没拿到就被开除!”向冉终于哭了出来,上前一步用力的抓住了潘校长的手臂,情绪有点失控。木尽吉亡。 这会的程旬旬倒是很冷静,冷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看着潘校长,那目光实在太过于犀利,感觉像是已经看出了什么,惹得潘校长都有点不自在了,用力的扯开了向冉的手,冷哼一声,说:“人证物证都有了,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不用再多说了,这件事已经决定好了,这几天就离校吧。现在马上出去。” 向冉还想说什么,程旬旬已经拉着她出去了,并礼貌的说了一声,校长再见,出了校长室程旬旬顺手关上了门。向冉依旧激动,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手,瞪着眼睛,说:“为什么不让我说!他说的那些我们根本就没有做过!我们应该解释清楚,你不是说学校很公平吗?这算哪门子的公平!” “我们先回宿舍。”程旬旬上前,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十分用力,像是在暗示她不要再闹了。 向冉看着她,片刻没来由的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很奇怪,很快就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先回宿舍。” 陈枷枷看到她们出来,迅速的迎了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程旬旬说:“先回宿舍再说吧。” 她又看了向冉一眼,见她神情冷漠,眼角带泪,便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 随后,她们三个就回了寝室,寝室长见着她们三个一块回来,就识趣的拿了书本就去了自习室,把空间留给她们三个。 向冉一进门,就拉开椅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她们,整个人显得十分阴郁。 程旬旬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胸口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的也是难受,她走过去,站在她的后侧,说:“这件事一定是有人要恶搞我们,看样子上次的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那个孙少还在记仇,这一次就算是我们说破了嘴皮子,潘校长也是铁了心要开除我们的,既然是有人授意了,就没什么道理可言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向冉不由攥紧了拳头,笑说:“就这么被开除?就这么任由着被他欺负?” “当然不是,可是……” “旬旬,我们一起去找五爷吧,上一次我们进了派出所,就是五爷把我们弄出来的,五爷一定有办法!”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向冉就打算了她,猛然转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抿了抿唇,说:“还是不要了吧,如果这个五爷真的那么厉害,这孙少也不可能再卷土重来,隔了一个月多,竟然还记着这仇。” 向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神讳莫如深,不知道在想什么。程旬旬回看了她一眼,她却迅速的转开了视线,唇角微微一勾,说:“不找?好,那就不找,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学籍!”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像是暗含了一丝讽刺,还有失望。 程旬旬吸了口气,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去找孙少。” 向冉哼笑了一声,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说:“好,我们去找孙少,只要你不怕出事。” 然而,这孙杰也不是她们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当天晚上她们三个在万宝等了几个小时,也没等到人来,顺道也打听了一下孙杰这人。这时候,她们才意识到自己是碰上了多么难缠的霸主。 第二天就是周日了,程旬旬要和周衍卿一块去医院接老太太,程旬旬没把学校要开除她的事儿告诉周衍卿,结果事情确实接二连三的来,一则新闻头条,把周家炸开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5章:丑闻 这条丑闻先是由网络上而起,如今网络发达,许多丑闻事实很多时候都会率先在网络上被爆光,相对来说网络新闻比纸质新闻要难控制很多。有时候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就算事后将所有消息一并删除干净,可在这网络里,每个人都有发言权。 你能删掉始作俑者的新闻或者帖子,但你无法控制网民的言论,越压就传的越离谱,丑闻就更大化。而且在网络上传开的丑闻,波及影响的范围更广。所谓的丑事传千里,到这里就成了丑事传千里万里了。 而网络上关于程旬旬和周衍卿的事儿,是在一个大型的论坛里,由一个帖子引发而起的。然而传到了微博上。再然后就是被几家媒体引用,一下子就火了起来,然后愈演愈烈,原始贴内是没有标注真实人的姓名。发上去的照片,也都是半马赛克的,只能看到照片上人的身型,脸是看不清楚的。 这帖子火起来之后。帖子内就有个匿名的小号,爆出了故事中两位主角的名字和身份,顿时就引来的了一片哗然。因为这个帖子是以女主角的角度写的,讲述她的爱情故事,禁忌之恋。 可当他们的身份背景都曝光,还爆出女主是背着老公跟老公的五叔发生关系,老公死后就立刻跟五叔在一块,之后这帖子内原本的祝福声,鼓励声,都成了极尽的谩骂和攻击,然后事情愈演愈烈,越闹越大。这不就一夜的功夫,栾城的所有媒体记者都知道了,自然也惊动到了本尊,从那帖子开起来到现在,大约是半个月左右。可能还没有。 总之爆起的时间非常之短,能做到这样不动声色的将周家的丑闻引爆,很明显这幕后是有人指使的。 周衍卿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带着程旬旬到了医院,他的就差被打爆了,一个一个接连不断的进来,不过他只挑了重要几个人接了一下。 首先得到消息的是陆靖北,他这人想来消息灵通,知道这事儿第一时间就给周衍卿打了电话。 “老五,这下子你真是要栽了。”他说的十分严肃。 周衍卿一下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默了一会,说:“什么意思?” 程旬旬走在后面,见他忽然停下来,便走到他的身侧,仰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骤变,看起来十分严肃,还有那么一点儿凶。程旬旬仿佛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不动声色的往边上退了一小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随即就一直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等着。 陆靖北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想来这事儿在网上闹了有一阵了,你们的身份和背景是后来才爆出来的,爆出来没两天就闹大了。这很明显是有人在刻意操作,先用一个大号讲述爱情故事,还附有照片,等热度高了,再来个大反转。” “老五,这事儿既然传到我这里了,估计你们家老爷子那里也是瞒不过去的,看样子是有人还逼着老爷子把你赶出周家,你自己小心点,别硬碰硬。” 周衍卿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好,我知道了。” 说完,周衍卿就挂断了电话,刚挂点容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皱了一下眉,想必也是要说这件事了。在他掌心里震动着,缓缓吸了口气,就再次接了起来,这一次是边走边打,说:“网络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在医院,要接老太太出院,这事儿稍后再说。” 容政想说点什么,可周衍卿已经果决的挂断了电话。他不由皱了皱眉,抬手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聿简,无奈的耸了耸肩,说:“他已经知道了,你说这谁人会是谁干的?” 陈聿简带着金丝边的眼镜,唇角含着一抹浅笑,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搁置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眼镜有反光,从容政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到他的眼睛,仅能看到他镜片上倒映出来的电脑屏幕。 他的模样十分专注,容政略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往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问:“你看什么呢?” 陈聿简抬眸看了他一眼,笑说:“当然是看那条火爆的帖子啊,还真是有趣的很。” “噢?原帖还在?怎么可能,我刚刚找过了,已经被删掉了。” 陈聿简勾唇一笑,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放在了桌子上,递到了容政的面前,说:“那是你自己没好好找,这帖子在一周之前就爆过一次,当时还是匿名,只是带点禁忌的爱情故事。但凡是火爆的帖子,除了原帖自然还有很多复制贴,存在于各种类型的论坛里,微博上也能找。” “到现在想删的干干净净,恐怕是要点时间。你快点看,没准一会就被删掉了,写的还蛮有趣的。”陈聿简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放在了桌子上,抬手轻轻的揉了揉眉心,盯着电脑的时间久了,眼睛有点疲劳。 从停车场走到住院部,周衍卿接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均是来说这件事的。最后周衍卿直接把给关机了,眉头紧紧拧着,行至大门口忽的停住了脚步。 程旬旬一路过来,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并竖起耳朵听他讲电话。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儿,可他一脸接了几个电话,回答的都大同小异,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弄的她现在心里毛毛的,见着他停下,程旬旬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也跟着停了下来。 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默了好一会,她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侧,仰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小声的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衍卿闻声转过了头,目光冷然,那双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竟是看不到半分波澜,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转开了视线,笑了笑,说:“我想一会你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不过这么一闹,不知道对你是有好处呢还是有坏处,但我想不管怎样,这么一闹,你暂时是不用回周家了。” 程旬旬依旧有些茫然,啊了一声。 周衍卿笑说:“咱两的‘好’事儿,恐怕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接下去,就两种可能,一种你和我一块被赶出周家,断绝关系;另一种就是你被送出去待产,生完之后孩子回来,而你继续留在国外。” 他说着,转过头看向她的眼睛,问:“你说你想要哪一种?” 程旬旬愣了愣,慢慢的便反应过来,‘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意思是他两的事儿被人爆出来了?这怎么可能呢,周家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丑事外扬!那老爷子岂不是气死! 她干笑了一声,说:“五叔,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可小了,经不住吓的。” 她呵呵的笑,可慢慢的就笑不出来了,周衍卿就这么看着她,不怒不笑,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明显了不像是在开玩笑。程旬旬慢慢敛了笑容,微微皱起了眉头,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臂,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周衍卿扫开了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向了病房,程旬旬在原地站了一会,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会是谁呢!到底会是谁呢!她有预感,不出意外,周家的人一定会选择后一种,把她送走。 程旬旬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快步的跟了过去,这一次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周衍卿没有防备,她的速度很快,纤细的手一下就钻进了他的掌心之中,紧紧的握住。转过头看向他,说:“你说过的,你不会把我送走。” 周衍卿抬了一下手,只见她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半分都不放开,并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周衍卿笑,说:“可惜当时该做的没做,不是吗?” 说完,他就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径直的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程旬旬愣怔了片刻,才迅速的走了过去,跟着进了门。他两来的早,其他人还没来,窦兰英坐在床上,一身的唐装,手里拨弄着念珠,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头还专门簪着一根花样别致的簪子,上头镶嵌着色泽极佳的翡翠。 她闻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各自扫了一眼,脸色并不是太好,想必也是知道网络上那事儿了,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了沙发,说:“来了。” “妈。”周衍卿站在一侧,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程旬旬则站在他的身侧,低着头,吞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才弱弱的叫了一声,“奶奶。” 窦兰英听到这个称呼,倏地停住了脚步,缓缓转头,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睛看向了程旬旬,轻笑了一声,说:“奶奶?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叫我奶奶的?” 片刻,不等程旬旬回答,窦兰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想起来了,你之前是跟着嘉树一块叫我的。不过你两个不是都私下领证了,你已经是老五名正言顺的媳妇了,还叫我奶奶?这恐怕是不合适吧?应当跟老五一样,叫我一声妈。” 程旬旬愣了一下,老太太竟然连他们领证的事儿都知道了,看样子这次的曝光应该是曝光的很彻底,想必是连他们两个的结婚证都扒出来了吧!她一时没了言语,老太太的语气不太好,听着多半是讽刺的意思,程旬旬自然是不敢多说一句。 “妈,你已经知道了,想不到这消息那么快就传到你的耳朵里了。”周衍卿说的漫不经心,仿佛这件事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窦兰英此刻是一肚子的气,最气的还不是丑闻曝光,最最可气的是他两竟然领证了!没有这一纸结婚证还好说,这有了结婚证,按照唐仕进对孙女的宠爱,恐怕是不可能再让唐未晞嫁给周衍卿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忍下了憋着一口怒气,轻笑了一声,说:“是啊,我这当妈的也真是当的不够称职,自己的儿子结婚也有些日子了,这消息竟然还要经过别人之口才传到我的耳朵里。” 她轻笑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向了周衍卿,“老五,你说我这老妈当的称不称职?不不不,我应该问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妈!”她的目光冷厉,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她缓步走到他的跟前,问:“我就问你,如果不是有人私自爆出来这些事,你是不是要隐瞒到底?” 周衍卿倒是淡定,抿唇浅笑,低垂了眼帘,说:“满不到底的,毕竟我不想犯重婚罪,本来今天就想告诉你,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那就不用我亲自说了。” 窦兰英的脸色整个黑了,她依旧忍着一口气,问:“你就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妈,我有什么可悔的?我做的,只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如果我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的话,我想我也成不了大事,而且我并不认为我的前途跟女人有什么关联,我不靠女人,我只靠我自己。”周衍卿说的淡然。 窦兰英最后看了他一眼,转开了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冷淡一笑,转身走向了沙发,弯身坐了下来,茶几上放着清嫂泡好的茶,她伸手拿了起来,轻抿了一口,说:“说的轻巧,靠自己没错,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娶妻当娶贤,能够帮助自己的更好。你真当所有成功的男人真的完全就是靠自己吗?你去看看,哪一个成功人士背后没有一个好的女人帮衬着自己?” “你这样随随便便几给我娶了个人回来,老五,在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妈!你父母尚在,婚姻大事竟然不来家里商量,你这样的行为把我和你父亲置于何地!”窦兰英说着,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茶几上,杯中的茶水倾倒了一半,全数洒在了她的手上。 清嫂见着,默不作声的递上了帕子,老太太伸手接过,缓缓的擦拭了一下手,面上的表情依旧冷静自持。 程旬旬缩了一下脖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深深的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绝对不出头当枪靶子。 周衍卿缄默,然而脸上依旧噙着浅笑,丝毫没有悔意,和认错的意思。 “这事儿,你现在不给我一个交代,等回了宅子,你父亲也是让你给个交代!老五,你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气,现在家里的丑事被曝光,你父亲向来是个极重名誉的人,这一次,不是你任性出走,而是会被逐出周家之门!你明白吗!”窦兰英说的十分严肃认真,而她这隐藏的台词似乎在要求周衍卿拉拢她。 谁都知道,在周家能够说动周景仰的人,只有窦兰英。 周衍卿笑了笑,说:“既然当初四哥能娶,并安然不恙的依旧待在周家,我怎么就不能呢?” “说来说去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老五,你怎么到了今天还是那么任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今天毁掉自己的声誉和婚约,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在这方面你远不如老四!” “您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如四哥,我到今天这个地步,不也是败四哥所赐吗?他确实有能耐,下三滥的能耐,我自认比不上。”周衍卿点头,直接换了敬语。 窦兰英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瞪了他一眼,不再开口说话。病房内顿时陷入沉寂,气氛有些沉闷。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下便打破了他们几个人的僵持。 来人是周家老六周衍善,他进门见着周衍卿倒是没有太多的诧异,轻点了一下头,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五哥。” 他应当是周家心思最为干净的一个,也是唯独没有参与到家族企业里的人,他没有从商,而是选择了从政。性子淡薄,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 周家的人都知道周衍善并非周老爷子的亲子,他是周老爷子兄长的孩子,七八岁才被周老爷子养在身边,并告诉所有人,周衍善从此便是他周景仰第六个儿子。周家上下皆是不信这周衍善是真的不争不抢,即便他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拿过周家的半分资产,即便他早就已经弃商从政,疑心病重的周家人依旧不信,处处提防。 周衍善无可奈何,却也只是一笑了之。 这么多人中,大概也只有周衍卿看的清楚,他两年纪差不多,倒是挺聊得来的,周衍卿在外头自己打拼的这几年,周衍善也帮过不少忙,他这人在政绩上一直都很突出,这两年大有被提升的可能性。 “妈,出院手续都已经办妥了,我们回家吧。” 窦兰英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由清嫂扶着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就率先出了病房。周衍善转头看了周衍卿和程旬旬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低声提醒,“你最好先不要回去,老爷子现在正在火头上……” “怎么不回去?老五今天必须跟我回去。”窦兰英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模样严厉,“他既然做的出来,那势必该知道后果是什么!他自己都不怕,老六你替他怕什么,回去!” “噢,好的。”周衍善笑的尴尬,轻点了一下头,等老太太走开了,又暗暗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只见他抿唇浅笑,并耸了耸肩。 他报以一笑,就出了病房。 周衍卿要出去的时候,程旬旬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他转头沉默着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开口,便先一步说:“结婚证是长期有效,并有法律保护的,这就是你的保障。” 说着,他便挣脱开了她的手,长臂一扬,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揽着她出了门。 路上,程旬旬用上了一下网,搜索了一下,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找到一些,并看到了大部分的照片。连他们一块来医院产检那天都有照片,还有一块出酒店的!又看了看那些文字叙述,虽是用第三人称,但大部分是以女性视角来写,也就是说是用她的角度来写的。 最让人佩服的是,有些单人照片,拍出来的效果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偷拍!但是奇怪的是,证明他们已经领取结婚证,是一张截图,感觉像是民政局泄露出来的个人信息。 本来按照前面那些偷拍的照片,到了后面爆出已经领证,也该是偷拍到他两一起进民政局才对,可到了这里画风却不一样了,竟然会拿出这种截图来! 程旬旬拧着眉头,说:“这……这是有人故意谋划好的,这段时间竟然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 周衍卿没说话,神情淡然,只专注的开车。程旬旬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吗?” 车子遇着红灯停了下来,他单手抵在车窗上,侧头看了她一眼,笑说:“现在就算知道是谁搞得鬼,还有什么意义吗?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问题,至于幕后黑手,之后有的是时间去找。你现在该想的是,到了周家要怎么面对他们。” 他说着,抬手揉了揉额头,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显得有些疲倦。程旬旬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打扰他。 他们的车子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周衍善的车,约莫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子才驶入了周家范围,穿过林荫道,拐了两次弯,最后停在了大宅前。程旬旬隔着挡风玻璃往外看了一眼,收敛了笑容,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周衍卿下了车。 家里头的气氛不太好,一进门就觉得有点死气沉沉的,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窦兰英有心缓和气氛,说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老太婆病重快没救了呢。” 二嫂闻声,立刻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说:“妈,您可真会开玩笑。本来想去接您出院,您却不让,一路过来累了吧,快坐下我给你去泡茶。” 窦兰英往四下看了一圈,反手握住了二嫂的手,说:“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 二嫂往周衍卿和程旬旬的方向瞧了一眼,脸上的笑容落了一点,还未开口,坐在沙发上的老三抢了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笑说:“老爷子气的不轻,现在正在书房,大哥大嫂正在给他出主意呢,至于二哥四弟还没过来,应该是在处理网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和新闻吧。” 二嫂随即跟着说:“大嫂可激动了,一收到消息就过来了,整个人跟疯了似得,非让老爷子给个交代。妈,有机会您好好的劝劝大嫂,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自从嘉树去世,旬旬和老五又……总之她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我怕她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疯的。想想大嫂之前是多识大体的一个人,现在……”二嫂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窦兰英睨了她一眼,回头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一眼,说:“你们两个跟我上去。” 随即,他们三个便上了楼,隔着门都能听到江卉如的哭闹声,窦兰英不免皱了一下眉,抬手轻叩了一下门板,说:“景仰,是我啊。” 哭声渐弱,紧接着就传来了周景仰稳重的声音,“进来。” 窦兰英伸手推开了门,只见江卉如站在一侧正嘤嘤哭泣着,看起来十分伤心,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叫了一声妈,态度还算正常,等看到后面跟进来的程旬旬,那眼里顿时充满了戾气,猛地抬手指向了程旬旬,说:“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面进周家的门!这次的事,一定是你搞出来的吧!你以为你这样,周家就会承认你了?承认你肚子里的野种了!你简直痴人说梦!你哦这个贱人,我要打死你!” 江卉如说着就要冲过去,窦兰英一把便拉住了她的手腕,面容严肃,态度冷硬,说:“行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既然是嘉树送给她的,你就认了吧。她不肯拿出来,你怎么闹都没用。而且你说她肚子里的是野种,这是间接在骂老五也是野种咯?” “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也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要她把从嘉树那里得到的东西统统都还回来,你们要她生孩子,要她跟老五在一起,我都没有任何意见!我只要她把从嘉树那里骗走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要怎么样?继续不停的闹下去?卉如,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的不识大体,为了点股份竟然把自己变成这种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两心里在想什么?程旬旬拥有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不为过,她十几岁来到周家,一直给你们家当童养媳,你把她当丫鬟那么使唤,别以为我不知道。” “嘉树这孩子生性善良,他瞒着你们把股份给旬旬是为什么,我想你心里也清楚。既然他会刻意瞒着你们,这就说明了,他确实是自愿把股份给旬旬的。要回来?你现在有什么理由去要回来?是不是看老爷子快退下来了,拿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稳操胜券了?”窦兰英一边说一边走到老爷子的身边。 江卉如被说的哑口无言,周衍松拧着眉,说:“妈,我知道您一直以来就偏向老五,可这次的事儿可都是老五作出来的。您不能不分是非到这种程度!如果旬旬真的对嘉树一心一意,在嘉树去世之后,继续守寡,我跟卉如也不会那么生气。可现在呢?就算嘉树当初是心甘情愿的把股份给旬旬的,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嘉树还不知道旬旬做了这么出格的事儿!他如果还活着,您觉得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窦兰英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真是怀疑嘉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两个的心思加起来都没有嘉树半分的好。嘉树为什么不跟旬旬登记结婚,你们知道吗?” 周衍松和江卉如均闭了嘴,她便继续道:“嘉树本身就没有打算要让旬旬给她守寡,就算嘉树今天还活着,看到这样的事情,他只会心痛!心痛咱们周家原来是这么的一个家庭,兄弟之间算计,陷害!为了利益和权利不择手段!心痛旬旬无辜成为炮灰,你们做父母的,真的明白嘉树的心思吗?” “嗬,他一早就看出来,等他离开之后你们两个一定不会善待旬旬,一早就拜托过我,等他去世之后,要我好好的照顾旬旬,不让她受到伤害,一直培养她到毕业有稳定的工作,再脱离咱们周家。” “不可能!妈!您说这些没用,谁都知道您一直以来都偏心老五,但真的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您竟然还这样是非不分的去帮他!嘉树肯定是被程旬旬给教唆了,才会做这种傻事!爸!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我不能让嘉树死不瞑目!”江卉如忽然叫嚣起来,满心的不服。 周景仰脸色铁青,目光掠过周衍松和江卉如,哼了一声,说:“你们说了那么多,最想要回的就是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好,那我说我现在就弥补给你们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们还追不追究?” 周衍松一时哑然,刚才谈的还好,经过窦兰英这么一番话,周景仰现在显然是冷静了很多。 “这话也不能这样说,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子女都好,现在嘉树都不在了,我们只是想让他能够瞑目。”江卉如的语气一下子就缓和了一下来,声音再度哽咽起来。 “给我出去哭!”周景仰一摆手,江卉如被这么一喝,一下就没了声音,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好。 周景仰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落在了周衍卿和程旬旬的身上,说:“你给我过来!” 周衍卿倒是淡然,行至了书桌前,周景仰一时气不过,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想砸过去,所幸窦兰英眼疾手快给摁住了,顺他的气,说:“刚刚我已经骂过他了,冷静点。” “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什么时候都自作主张,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结婚!你不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吗!还带去结婚了!老唐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我清楚这心里是窝火的很!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个畜生就是想活活气死我!”周景仰是真的生气。 窦兰英依旧笑嘻嘻的,说:“哎呀,怎么能说是畜生呢?你这不但是骂了我,还骂了你自己呢。好了,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事情也解决不了。这丑闻被压下去了吗?” “压?压的下去吗?据说是传了好几天了在网上,开始都是匿名,后来才爆了真实身份,这还怎么压!我们周家的门风都被这个畜生给败坏了!”这不说还好,一说周景仰更气了,吹胡子瞪眼的。 “你看看,你又来了,都说了对着自己的儿子不能骂畜生,那是骂咱们自己。”木叉匠号。 周景仰瞪了她一眼,却也只是抿着唇,撇开了头。 这时候,周景仰放在书桌上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唐仕进来的电话,他瞪了周衍卿一眼,顺了口气,就接起了电话,缓和了语气,笑说:“老唐啊,怎么样,未晞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我让她自己跟你讲。”唐仕进将递给了坐在身侧的唐未晞,眼里满是心痛。 唐未晞却微微的笑,伸手接了过来,将放在耳侧,温和的说:“周爷爷,我是未晞。” @ —大叔来势汹汹 “未晞啊,是周爷爷教子无方,让你受委屈了,这个婚约……” “其实这个婚约还是可以继续的,我明白这个婚约的重要性,外公心疼我,不愿意让我嫁。但为了大局着想,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嫁。只要他们两个离婚,你们把程旬旬送去国外,让她永远都不能回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愿意养,那毕竟是周家的种,从奶娃娃开始养,那他就是我的孩子,我是他唯一的母亲。” “至于舆论方面,我相信周家有这个本事扭转舆论的走向。反正程旬旬是要离开的,而我们都要在这座城市居住,那么把所有负面推到她的身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事情都解决,我想我跟周衍卿之间的婚约还是可以继续的。您说呢?” 唐未晞说的不紧不慢,而这边,周景仰全程是开免提的,因此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程旬旬。 她紧紧抿着唇,所以这是唐未晞出招了?这事儿是针对她而来的?程旬旬唇角一挑,泛起了一抹冷嘲,看样子她是心虚了。 周景仰又同唐仕进寒暄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旋即看向了周衍卿,说:“听见了吗?” 程旬旬突然昂起了头,笑说:“离婚可以,要我生孩子给你们养也可以,我要周衍卿净身出户!他手里所有的财产都要归我,包括周氏的股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6章:不仁不义不孝 “我要周衍卿净身出户!他手里所有的财产,包括周氏的股份都要归我!”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周景仰的眼睛,同他对视,半分都不躲闪。眼中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坦坦荡荡的,竟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怔,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江卉如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窦兰英,抬手指着程旬旬的鼻子,说:“妈!你自己看!你好好听听这程旬旬说的是什么话!她就是个贱人!让老五净身出户!亏你想的出来!做人怎么能做到你这么不要脸的程度!骗了一个又一个!” “嗬,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怎么一早就没看出来你的这份心思!”江卉如冷笑,这几个人里就她说话最响亮。并且十分刺耳。 然而。不管她说的有多么激动和**,程旬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景仰,目光一转不转。脸上还噙着浅笑。 窦兰英脸上的表情略微严肃了起来,眸色微沉,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程旬旬的脸上。反倒是周衍卿最为冷静,唇边还挂着一抹晦暗不明的笑。也不知道他这心里在想什么。 周景仰吸了口气,低低沉沉的说:“旬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旬旬微笑,那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单纯无害,眉眼盈盈,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说:“我既然能说出来,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爷爷,我不是工具,不是玩偶,几十万块你们买走的是那八年的自由,买走的是我嫁给嘉树的承诺。如今我的承诺已经兑现,这么今后的人生,应该是由我自己来选择的,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来决定我的人生,限制我的自由。您说呢?” “你们若想要限制我终生的自由,又让我生孩子。据说你们还要制造舆论撇清关系,那势必我这张嘴,你们也要管。那么……我的这个要求,应该也不是很过分。而且五叔不是要娶唐家大小姐吗?舍弃一棵树,就能换取整个森林,我想也不亏吧。” 她说着,便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两人的目光相触,程旬旬很快就转开了,暗暗的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继续看向了周景仰。 “你还真是会自说自话!你在周家的这几年,都是白住的吗?你的学费又是谁给你交的?每个月又是谁你的生活费?这些你倒是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啊。”江卉如哼哼的笑,上前用力的扯了一下她的手臂,强迫她面对自己,然后指着她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有什么自由可言,更别说是什么人生了。自我们把你买回来开始,你这辈子的人生就不是你自己能够做主的了!” “还想谈条件?你可真是痴人说梦!你就别说是想要老五手里的财产了,就是你从嘉树手里骗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要你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江卉如那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龇牙咧嘴,又哭又笑的。 还真像个疯子。 程旬旬不愿同疯子计较,跟不愿意跟疯子争辩,因为没用,那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她冲着江卉如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江卉如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生气,再加上她一直含着笑,心里头的火噌噌往上冒,终是受不了,猛地扬起了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卉如!”窦兰英见状,及时喝住。 老太太到底是有威信的,这一声呵斥,江卉如就停了手,气的直跺脚,有些怨念的说:“妈!” “够了,到一边站着去,之前看你挺稳重的一个人,看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啊,这些个事儿一放到自己身上,竟是连半分理智都没了!一切问题动手骂人就能解决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吵闹,哭,有没有脑子!”窦兰英对江卉如这次的表现感到非常失望,以往看她处理一些家庭琐事倒是井井有条的,真正闹出个什么事儿来,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江卉如一下白了脸,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看了老太太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周衍松的身后,低了头不再说话。 窦兰英睨了江卉如和周衍松一眼,转回了视线,正好对上了程旬旬的目光。她抿了唇,微微眯缝了眼睛,再一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女孩子,之前只是觉得这孩子明事理,懂得看人脸色,善于讨好他人,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好处,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不会吃什么大亏。 现在看来,这程旬旬远远不止是有点小聪明,她的心思深沉到连她这个老太婆都有点忌惮,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说:“旬旬,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分寸,明事理。刚刚那话,我当你是气话。虽然你只是我们买回来当童养媳的,但这八年来,我对你怎样,嘉树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应当很清楚。” “嘉树去世之前,还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保证了你将来的生活。这一份恩情,你承不承认?” 程旬旬微蹙了一下眉,默了片刻,才轻点了一下头,说:“承认。” “那你觉得你在周家这八年里,我这个老太婆对你怎么样?” 她吸了口气,再次点了一下头,“奶奶对我很好。” 窦兰英弯了一下唇角,缓步走到了她的身侧,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再问:“那么就看在嘉树对你的这份恩情上,看在我这老太婆对你不错的份上,这件事由我们来安排,或者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没个亲人,我们周家大门大户,也不愿意做那种恃强凛弱的事儿。好歹你也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些日子,养了你那么多年,就算是一条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咱们大家可以一块想个双赢的法子,你看怎么样?” 窦兰英最擅长的便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循循善诱,让你在道理上无法反驳她的话,也间接提醒了她,真要对抗起来,她是得不到半分好处的,毕竟她是一个人无权无势,而她要对抗的是整个周家,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但耍无赖,她还是会的,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偷偷的上网查过资料了。 一方不同意离婚的解决方法,如女方在怀孕期间、分娩后一年内或中止妊娠后六个月内,男方是不得提出离婚的。再者提起诉讼之后,也要有充分的证明两个人感情破裂,法院才会判两人离婚,而他两的情况,要证明感情破裂,大概必须分居两年,或者两年以上,才能证明。 由此,其实她只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最短一两年内是不可能离婚的,只要她不答应,不签字,他们周家也没有办法。 程旬旬侧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苦笑了一下,说:“奶奶,您说的都好,都对。可我并不认为我提的要求有什么过分,我要的只是钱财。既然你们想要完全控制一个人的行为,总要有所付出。嘉树对我有恩,我必会报答,但报答的前提是我要有足够的能力去回报他对我的恩惠。奶奶您对我好,我也记在心里,有朝一日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来回报您。” “周家养我八年,供我吃,供我穿,还供我读书。所以我愿意以后为周氏企业效力,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就算周氏的股份到了我的手里,一样是周家的。董事会有任何变动,我必定是站在周家这边,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其实你们不同意没关系的,等过个三四年,你们可以单方面提起诉讼,跟我打官司离婚,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等。” 窦兰英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转而目光变得十分冷厉,轻笑了一声,说:“看样子,咱们是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是吗?” 程旬旬没说话,但态度挺坚决的。 周衍卿垂着眼帘,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内,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程旬旬的后侧,脸上一直挂着笑,一言不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老五,你自己看看你惹下的祸!”周衍松在一旁以大哥的身份,严厉的责备了一句,说实话,他现在可是幸灾乐祸。 周衍卿唇角一挑,耸了耸肩,笑道:“我并没打算离婚,就现在的舆论来看,不离婚骂名全在程旬旬身上,我一旦离婚,不得遭人唾弃么?这不但被掏空了财产,还毁了名誉,不太划算啊。” 话音未落,周景仰已经站起来,狠狠的将那水晶烟灰缸砸在了地上,烟灰缸碎成了两半,连带着地板都被砸坏了。在场的人猛地一怔,均是被吓住了,连窦兰英都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给老爷子顺气,说:“算了算了,孩子都长大了,咱们就别管了。事到如今,这事儿咱们管也是管不住了,就随他们去吧。至于老唐那边,咱们找个时间大家一块吃个饭,让他们两个亲自给他们赔不是。” “是啊,爸,您别生气了。其实当初订下婚约的时候,也是有些草率了,未晞跟老五的辈分,其实想起来也不合适啊。反正老五跟未晞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这婚约的事情还好处理,这不最近未晞跟嘉遇关系还蛮不错的……不如……” “你给我少说两句,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说这个!”周衍松的话还未说完,窦兰英就直接打断了他。 正在气头上了周景仰倒是听进去了,看了周衍松一眼,说:“不错!我当初是糊涂了,才跟老唐提了这个畜生!现在想起来,嘉遇确实更好!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很好!现在给我周家染上了一个那么大的污点,我周景仰眼里最容不得沙子!行,既然这丑闻都已经爆的人尽皆知了,那么行!从今以后,你们两个就再也不是我们周家的人,周衍卿今天起,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不会再干涉你了!” “哎呀,你这老头子说的什么话!这丑闻被爆出不去又不是他两自愿的,是有人诚心挑事儿,就想看着你跟自己的儿子断绝关系,你怎么能中了人家的圈套呢!再说了,他两的事儿,还不是都有原因的么!这婚离不成,也跟你儿子没关系!你现在迁怒到他的身上也没道理!”她说着狠瞪了周衍卿一眼,示意他过来说几句好话。 周衍卿抿了唇,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说:“这事儿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了,但我觉得我并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承担了我该承担的责任,这难道有错?您那么注重声誉,讲究名声,难道仅仅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吗?” 周景仰还要发怒,窦兰英赶紧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你爸在气头上,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你爸气的是你自作主张就把结婚证给领了,婚姻岂是儿戏?就算你现在已经三十二了,可你的父母健在,你就不该这样,明白吗?” “下周一我要去白塔寺还愿,要在山上住几天,他两就跟着我一块去,去禁闭室关几天当做惩罚。现在都给我出去,谁都别多说一句。” 周衍卿没再说多,只轻点了一下头,就出去了,程旬旬自然是跟着一块走了。周衍松还想说几句,却被窦兰英给瞪了回去,便也只能悻悻然的出去了。 四个人在楼梯口碰上,窦兰英不在,江卉如自然是没有什么顾忌,几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程旬旬的衣服,将她给拉了回来。她都已经下来三阶台阶了,被这么一扯,差一点儿就摔倒了,这一下摔下去,后果是不堪设想啊。 好在程旬旬反应够快,迅速转身,两步又回了楼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她一边说,一边扬起了手。 那一巴掌即将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一下就停住了,程旬旬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掌风,她避之不及,已经准备挨下这个耳光了,她睁开眼睛,只见周衍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并准确无误的扣住了江卉如的手腕。 “老五,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你没听见吗!你跟她上床,她怀孕,这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她是想抢我们周家的财产,你不但跟她结婚给了她机会!你现在还帮着她!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谢谢大嫂关心,至于我有没有脑子,我自己清楚就行了,您就不必为我操这份心思了。”周衍卿笑的礼貌,手上的力道半分都不减轻,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压了回去。 “你……你真是被她灌**汤了!”江卉如气不过。 周衍松过来,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厉声说:“行了,别人的事儿咱们管不着,也不归我们管,管好自己就成。” 周衍卿但笑不语,退开了一步站在了程旬旬的身侧,让出了一条道,让他们两夫妻先行过去。周衍松对着他两轻蔑一笑,便拽着满心怒气的江卉如下去了。 “刚不是挺横,现在连个巴掌都躲不掉了?”周衍卿斜了程旬旬一眼。 她侧头,嫣然一笑,说:“躲不掉。”她这话听着似是别有深意。 周衍卿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身下了楼,程旬旬紧随其后。到了大厅已经来了好些人了,原本窦兰英是想一大家子高高兴兴的一块吃顿饭,自打周嘉树去世之后,这家里头就一直死气沉沉的,烦心事儿一桩接一桩,想着能轻松点,顺道把事情一并解决。 没成想,竟是越来越糟。 他两一出现那几个讲是非的就立刻停了嘴,转了个话头讲到别的地方去了,程旬旬本以为周衍卿会带着自己离开,毕竟刚刚老爷子的火气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他现在压根就不想看见他们两个,更何况是一块吃饭了,到时候火气一上来,指不定是要掀桌子。 不过他却带着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竟若无其事的跟他们聊起了天,特别是刚刚在嚼舌根的那几个,他是看的清清楚楚,便主动过去搭话,那两个都是小辈,其中一个是二哥的女儿,以他的辈分自然是可以教训。 这说着说着,差一点儿给他说哭了,二嫂见着立刻过来打圆场,说:“老五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二嫂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跟她随便聊聊。再说了,娅男也有二十五了,跟孩子应当是有区别的吧。” 这周娅男被二嫂容萍惯出了一身的小姐脾气,受不得半分的委屈,如今二十五了,这性子跟十五岁没什么分别,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性子极闹腾,有时候任性起来连二嫂都拿这个女儿没法子。 周衍卿在这些晚辈的眼里,一向是不好惹的主,从小对他都是畏惧三分,这容萍不出声还好,周娅男还算忍气吞声,就是委屈的不得了,都不能哭,就一直忍着。结果这容萍一出面,她顿时就有了底气和靠山,哇一声哭了起来,拽着容萍的衣服,委屈万分的喊了一声,“妈。”这一声妈后头的潜台词是您要替我做主啊,那架势有模有样的,估摸着是宫廷大戏看多了。 旁边几个人见状均暗笑,想来是有闹剧可看了,连带着一旁的程旬旬都忍不住乐了。周娅男虽是有小姐脾气,可闹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活宝,每次都把人整的哭笑不得。 周衍卿自然不会跟她认真,有样学样的说:“二嫂,你也要为我做主,刚刚你家这二十五周岁的大孩子,竟然学会了在背脊里嚼舌根,说长辈坏话。你可要好好教具,别等到四十五岁的时候成了长舌妇了。” “我才没有嚼舌根呢,网上都在说这事儿,我只是跟三哥四哥随便聊聊而已,而且那些话我只是读了一下网友的评论,根本就不是发自我内容说的。五叔,你可别冤枉了我!我真的是好委屈啊,我就是上个网,我也不想看到关于五叔您的事儿啊,可谁让五叔您这么厉害,您要生小孩这事儿整的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全国十几亿人口指不定都在嚼您的舌根呢!干嘛偏偏拿我撒气,刚刚三哥四哥也说了,您怎么不说他们,我不服。”周娅男眼睛湿漉漉的,扬着下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是吗?那你就更是错上加错了,人家评论骂我,骂的可是你亲叔叔,你是不是应该开一百个小号骂回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骂我,你作为周家人就不该说半句,应该去跟着全世界的人对抗到底,明白吗?”周衍卿微微的一笑,旋即换上了严肃的脸,说:“所以你说,你自己错的没有?” 周娅男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半会也说不上话,容萍立刻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你也别上网了,一天到晚也不干点正经事儿,在家上网出来还上网,好好坐着,别闹了啊。一会奶奶就下来了。” 周娅男还是挺怕老太太的,当即就不出声了,坐了一会之后又开始玩,这次玩的那叫一个专注。后来,程旬旬偷偷的瞄了一眼,才发现她还真的是开了小号把那些负面评论一条条都骂回去了,看样子战斗力很强的样子。 这让程旬旬有些错愕,原本她还挺讨厌这个千金小姐的,以前老是玩那些特别无聊的恶作剧,通常只一眼程旬旬就看出来了,所以每次她都能躲过去。而这千金小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然后开始了轮番攻占,似是非要整她一次才甘心。 程旬旬觉得她有点烦人,就故意上当了一次,让她得逞一次,这样应该甘心了吧,然而她却想错了。这大小姐依旧是尽心尽力的想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整蛊她,傻乎乎的,没什么脑子。 然而不知为什么,此刻看到她这样的行为,程旬旬忽然就不讨厌她了,反倒觉得她才是这个周家最可爱的人。周娅男大约是感觉到了程旬旬的目光,迅速的抬手将埋在胸口,猛地一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不要脸。” 程旬旬灿烂一笑,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当我是傻子啊!你看你笑的,明明就看见了!”她整个人靠到了边上,一脸警惕,她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露出了一抹贼兮兮的笑,这会周衍卿出去打电话了,他转头往外看了一眼,就凑过去,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小声的问:“喂,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五叔啊?很早就开始喜欢了吗?是不是一直暗恋他来着?” 程旬旬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而且她的眼里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问她是否喜欢那么简单而已,从事情发生到今天,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她这样的问题,谁都不会认为程旬旬是因为感情。程旬旬看着她,默了一会,突然就特别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又特别认真的问了一句,“怎么样才算喜欢?” “啊?”周娅男被问住了,她自己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但看过很多言情,并特别向往里的感情,前些日子还真是看到一篇小叔跟侄媳妇相爱的故事,情节特别虐,还给看哭了。木休来技。 这眼下身边竟然有真事儿,她自然是有很多事情想问,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里的那些话,就说:“嗯,应该是只想跟对方在一起,待在他的身边,他开心你也开心,他不高兴你也不高兴。如果分开的话,会特别难过,有了他之后,其他都成了将就,大概就是这样吧,一生一世一双人。” 程旬旬笑了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挺喜欢的,我确实挺想待在他身边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衍卿正好回来,她这无心之说,也自然是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周娅男顿时露出了一副怜悯的样子,说:“那你一定很纠结,当初嘉树哥还在的时候,你心里肯定特别煎熬,对不对?你跟我说说,你跟嘉树哥结婚那天,五叔坐在下面看着,你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程旬旬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周娅男的脑回路,顿时觉得跟她交谈真是个错误,她后悔了。 正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是周衍臻回来了,这一次身边还带着安盺。在坐的几个长辈看到来人皆是惊了一下,均转头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安盺自嫁进周家,几乎从未参与过周家人的集体活动,而且她这几年也一直都在国外,几乎不回来。 就算是回来,也不会露面,谁都知道老太太见不得她,一见她就会生气,这两人撞在一块,就别想过安静的日子。 江卉如见着,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里多是充满了讽刺,“哎呦,今天可是要下红雨了,看看这是谁来了?这可是咱们的老四媳妇,算算日子这是多久没见了,嫁进来之后,就没露过面吧。” “老四,你这保护媳妇儿可是保护的有点过了啊,咱们这些嫂子难不成是会欺负她,你要这样把人藏起来。还是说,这个家里还有弟妹见不得的人啊。”江卉如这话说的刻意,除了小辈,其他人都知道安盺不出现在周家的原因,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周衍卿听的了。 不过,周衍卿神情淡定,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程旬旬的身侧,拍了拍周娅男的肩膀,示意她走开,便坐了下来。 在场没一个人搭话,有点儿冷场,这让江卉如很没有面子,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不自然,低低的咳嗽一声,就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走到安盺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行至厅内坐了下来,笑说:“难得回来,这几年做什么去了?” 安盺其实跟江卉如没有熟悉到可以这样拉手交谈的程度,这厅内的气氛如何,一走近她就感觉到了。再者,网络上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平息,因着他们一进行删帖,就更是坐实了那个小号的爆料,这舆论的势头就更猛了。 她原本是不想来了,可周衍臻压根就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带了回来,这家里有周衍卿同程旬旬这一对就够乱了,再加上她,简直就是乱上加乱。而这江卉如显然是在幸灾乐祸,不嫌事儿小,就怕这事儿不够大的样子。 安盺可没这个心思跟她假惺惺的说话,出于礼貌只简单的跟她应对了几句,想当初她第一次来周家的时候,第一个对她热情相待的就是江卉如,不过这人势利的很,旁敲侧击的打听完她的家室之后,那股子热情就淡了。 因此一直以来就没什么好印象,江卉如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直以来就眼高于顶,碰上比自己好的,便阿谀奉承,攀好关系,碰上不如自己的,就摆出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但还是会保持友好的姿态。 只是有些气势,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感觉得出来。 程旬旬拿起茶杯假意喝茶,实则偷偷的看了安盺一眼,又忍不住暗暗的瞥了周衍卿一眼,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目光平静,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程旬旬一时有些走神,举着杯子的手半天没有放下。 两人的位置很近,周衍卿仅用余光就看到了她的眼神,起初是没理她,过了大约一分钟,才微微皱了一下眉,伸手将她手里的茶杯拿了下来,说:“你喝的是我的杯子,还有孕妇就不要喝茶了。” 程旬旬吓了一跳,下一秒杯子就从自己的眼前拿开了,脸颊不由的红了一下,干笑一声,说:“啊,不好意思啊,拿错了。” 坐在他们身边的周娅男竖起耳朵听着,然后笑嘻嘻的附身趴在了周衍卿的腿上,特意扑过去看程旬旬,程旬旬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的,这脸就更红了一些。 周衍卿伸手一把将她推开,说:“好好坐着。” 周娅男笑嘻嘻的,这少女又开始浮想联翩了,之后在那些评论里,就有了一条条捍卫真爱的言论了。 周衍臻在厅内坐了一会,等二爷回来了,两人才一道上楼去找老爷子交代事情,他们上去之后,窦兰英就下来了,见着安盺脸色就变了变。 江卉如和容萍立刻就起身让了位置,安盺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还是礼貌的叫了一声,“妈。” 窦兰英侧目看了她一眼,只沉着一张脸,简单的应了一声。 随后,这厅内的气氛就显得十分沉闷,谁都不说话,只有电视机发出一点儿声音,显得有些生气。这所有人里,大概也只有周娅男特自在了,她注册了几十个小号,轮番的回击,然后喜滋滋的到周衍卿这边邀功。 然后周衍卿也特豪放的打赏了几百块钱给她,让她自己去买好吃的,还真是跟打发小孩子似得。周娅男拿了钱更开心了,她的愉悦没有被这大厅内古怪的气氛所影响,容萍看着她的样子,内心是焦脆的,看样子平日里是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保护的连一点心机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晚上七点,一家子围坐在一块吃晚餐,按照辈分大小依次排的位置。男一边女一边,由此程旬旬便跟安盺坐在了一块,她略有些拘束,想起上次在酒店吃饭,周衍卿跟安盺的对峙,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劲。 而且她总觉得安盺一直在若有似乎的打量着她,程旬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眼神中的不善,她对她是有敌意的。程旬旬转头,正好就撞上了她目光,旋即便冲着她微微一笑,并轻点了一下头,低低的唤了一声,“四嫂。” 。 更新快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阐明了她的身份,一直以来她都是跟着周嘉树叫人的,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用周衍卿老婆的身份,去称呼身边的人。 安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扬了一下唇角,轻点了一下头,旋即便坐了下去,而程旬旬则是等她坐下之后,才拉开椅子入座。 周衍卿就坐在她的对面,她抬起眼帘,冲着他浅浅一笑。周衍卿却低垂了眼帘,没再看她。 这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吃饭的时候,竟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每个人都吃自己的饭,一声不吭,连夹菜都是小心翼翼的。谁都看的出来老爷子还在气头上,谁也不愿意当炮灰。 一顿饭大伙都吃的战战兢兢的,面前摆着的一桌佳肴,压根没怎么动,在这样的气氛下吃饭,再饿都没什么胃口了。老爷子率先放下碗筷,窦兰英紧随其后,逐渐的大家也跟着放下了碗筷,毕恭毕敬的坐好,知道是老爷子要说话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想必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关于老五和旬旬的事儿,我本想私下里解决算了,只是很可惜有人不想让我私下解决息事宁人。既然已经摆到台面上了,那么今天我们就一件件一桩桩的把它都解决干净。”周景仰拿纸巾擦了擦嘴,神色冷然,视线在老大,老四,老五的身上各转了一圈。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青白,沉着气说:“事情是如何起的,老四最清楚,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亲兄弟,是不义!事情发生之后,老大咄咄逼人,为了股份绞尽脑汁的闹,想要害程旬旬,是不仁!老五,不经过父母同意擅自与人领取结婚证,是不孝!不仁不义不孝,你们三个认不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7章:我怕打雷 “不仁不义不孝,你们三个认不认?”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周景仰的这一番话,引得在座的人各个都紧绷着神经。这老爷子平日里看起来不动声色。什么事儿都不管,以为他看不见就等于不知道。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任何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并了如指掌。 周衍卿难得当了回乖乖儿子,微扬了一下唇,头一个应声,说:“我认。” 他侧目看了身侧的周衍臻一眼,从侧面看过去,他倒是没有半分的动容,仅仅只是默不作声的坐着。不声不响。似乎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周景仰瞥了他一眼,看那表情,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但还是生生忍下了,“你们不回答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你们回答,既然我能够说出来。这就说明我根本就不需要向你们验证什么。那些事情,你们有没有做过,我心里一清二楚。” 他说着,转头看向了周衍松,说:“嘉树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们不许再提,既然嘉树已经把股份给了程旬旬,就按照嘉树生前的意思去办。别让我知道你们暗地里再动手脚,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得不偿失。” 周衍松张了张嘴,眉头紧紧拧着,终了还是一句话没说,铁青着一张脸,低了头,说:“知道了。” 江如卉心里着急,一时没忍住,心里的不服还是冲口而出。“怎么可以这样!这完全不公平!程旬旬都能说出刚才那样的话了,爸,你怎么可以让她就这样得逞呢……” 窦兰英一个眼风扫过去,江如卉不得不闭了嘴,咬了咬牙,忍不住哼了一声,随即就别开了头,气的眼睛都空了。 “老四。”他轻唤了一声。 周衍臻闻声稍稍侧过头,低垂着眼帘,应了一声。 然而,这老爷子却没有及时说下去,只微扬起了头,目光幽深的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默了好一会,才说:“你没有话想说吗?” 此时,程旬旬不自觉的抬眸看了周衍臻一眼,多少有些心慌,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过了好一会,周衍臻才开口,说:“没有。” 等老爷子用这样的态度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必要去反驳了,他必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给一个人定罪,现在这种时候,再跳起来反驳,那才是真的愚蠢。 周景仰轻点了一下头,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了,从明天起,你就不必去裕丰上班了,我记得城西有家小厂子经营不善一直在亏钱,我原本是打算把它卖了,不过看那边的员工都还挺积极的,下派了几个人过去重新管理,但一直都没什么成绩,你的能力我也清楚,相信你能让工厂起死回生,所以我准备派你过去,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明天过去上任即可。顺便去静静心思,好好想想清楚自己的心思该放在哪里。” 这话明面上听着是在说他能力强,实则是把人直接踢出了总公司,发配了边疆。周衍臻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微笑着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窦兰英不免多看了这个儿子一眼,说句实在话,在这么几个儿子里,周衍臻的性子是最沉稳的,能沉住气,也能隐忍,就是手段卑劣了一点。这人品行若是能够正值一点,恐怕她会更喜欢这个儿子。 可有时候想想,作为一个商人,没点阴手段也是不行的,要人人都像周衍卿这样任意妄为,做什么都不瞻前顾后,再大的产业也会被败光的。而这次的事情,老四虽有错在先,老大的方式虽然陷害了程旬旬。 只是真正想一下,牺牲一个程旬旬,换来的是各方的安稳,最有利的还是他周衍卿自己。可这人偏偏就是要站出来,美其名曰负责!然而知道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故意把事情闹大,非要把周衍臻揪出来而已,只是这个代价有点大,虽说这程旬旬手里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可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怎么比得上整个唐家?这不就因小失大了么! 由此,周景仰才格外的生气,原本以为他自己在外面打拼了那么久,总会沉稳些,做事也该有些分寸,这几年他做出来的成绩,周景仰也看在眼里,这才决定要好好培养他,给他充足的机会。 结果倒好,这人还是随心所欲的解决问题,半分都不懂得以大局为重,老爷子对此也算是失望透顶了。这次的事儿,反倒成了一种考验了,一个两个都暴露除了弊病。 他盯着周衍卿看了许久,抬手摁住了额头,眉头深锁。 “我记得爷爷曾经说过,谁要是给周家的名誉蒙羞,就要被逐出周家,不知爷爷是否记得。”这话是周嘉遇说的,他这忽然出声,倒是让在座的人始料未及。 连带这周衍松都惊讶万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这个档口,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周景仰微微一怔,眉梢一挑,迎上了周嘉遇漆黑的眼眸,片刻,他忽的一笑,说:“爷爷不会是要偏心了吧?” 周娅男闻声,一时没忍住,不由抱怨,说:“二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干嘛要提醒爷爷!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两个人相爱难道有错吗?” “娅男!什么时候要你说话了!给我闭嘴!”二爷闻声,厉声训斥。 这种场合下她倒是不撒泼,不得不闭上了嘴巴,而周嘉遇是半眼都没看她,只冷眼看了程旬旬一眼。不过她却一直不动声色的低头坐着,从始至终也不说一句话。 周景仰沉了脸色,说:“这件事,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老五。而且网络上爆出来的丑闻,很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是有人故意要针对我们周家,或者说是想要针对老五。但不管什么缘由,这件事由老五自己决绝。” “你母亲刚才跟我说了,你的公司最近一直被人恶搞,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指望我会出面帮你摆平,如果丑闻这件事跟你得罪的人有关系,那么请你一并解决干净,别因为你个人的事,而影响了整个周氏企业。若是解决不好,你以后就不再是我周景仰的儿子!” “事情若是解决好了,就跟着兰英一块去白塔寺,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周景仰站了起来,依旧拧着眉头,摆摆手,说:“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今天过后,谁都不准到我面前再来提这件事,包括股份的事情!” 周嘉遇倒是没再说话,但还是哼笑了一声,程旬旬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她紧抿了一下唇,很快就转开了视线。 周景仰皱了一下眉,沉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没理他,就走开了。 窦兰英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都别给我假模假样的坐在这儿了,该干嘛,干嘛去。真是眼不见心不烦,把你们生出来,就是给我找气受的。清嫂,陪我出去走走,顺顺气。你们想闹,等我走远了再闹!” 清嫂闻声,快步的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了窦兰英的手,刚走了两步,又忽的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江如卉一眼,说:“我的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以后的家务事,全部交由容萍来打理,如卉精神欠佳,还是安安心心养身子吧!” 江如卉登时脸色一白,眼中虽有不服,但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抿了抿唇,别开头,一言不发。 “容萍,替我好好照看着孕妇。”老太太说完就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坐在餐桌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心思各异,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波涛暗涌。最终还是江如卉沉不住气,她是冤死了,也气死了,猛地站了起来,说:“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容萍一会你跟妈说一声。” “行了,妈肯定理解的,大嫂你可要好好休息,早日康复才好。”容萍微微的笑,那姿态简直气的江如卉牙痒痒,随即就一言不发的愤然离席了。 “四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害人害己啊。”周衍卿点了支烟,吸了一口,转过头缓缓的吐在了周衍臻的脸上。 他却淡然一笑,“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了对付我,你也算是损失惨重了,何苦呢。你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永远是我的老婆,无法改变,就算我被打到了低谷,依旧是。” 周衍卿微眯了眼睛,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笑声有些瘆人。 “衍臻,我们回去吧,我有点不舒服。”安盺站了起来,笑容温和的说。 “也好,那我们先回去。”周衍臻起身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周衍卿的肩膀,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扫过来,这气氛紧张的好像一枚炸弹,导火索已经快要全书燃尽,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爆炸。 周衍臻走之前,附身在周衍卿耳侧说了句话,声音很轻,就算是坐在旁边的周衍善都没怎么听清楚,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周衍卿的脸上。他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只安静的听他说。 周衍臻在他耳侧说:“你会后悔你今天的决定,我被下放属于锻炼,而你失去的,是永远不可挽回的机会。老五,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那么喜欢安盺,就算过了四年,你依旧这么念念不忘。你大可放心,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毕竟她可是我弟弟喜欢的女人,我这个做哥哥的,有义务在任何方面好好的照顾她。” 周衍卿微笑,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谢谢。” “不客气。” 周衍善一直看着他们,生怕周衍卿一时冲动起来会打人。 然后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一道离开了,而周衍卿依旧坐在椅子上抽烟,面带笑容。 这样的气氛,谁都坐不住,不消多时,这人就走的差不多了。等窦兰英散步回来,这屋子里就只剩下周衍卿和程旬旬,还有二爷一家了。周娅男现在特爱跟程旬旬黏糊在一块,几分钟之前,她还陪着程旬旬去院子里转了一圈。 她捧着下巴,深深的思考一个问题,然后转头看向程旬旬,说:“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好呢?叫你五婶吧,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怎么说我都比你大三岁呢,可让你叫我姐姐吧,辈分也不允许。要不然,我就叫你旬旬吧,行吗?” “那要不,你也直接叫我周衍卿好了。”周衍卿坐在一侧,淡淡的说了一句。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呢,那我就不客气了。”她笑嘻嘻的正准备喊出口,容萍就不声色的踹了一下她的脚。 旋即又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再这么胡来,我可真要把你送国外进修去了啊。” “别别别,老妈!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不能崇洋媚外!你必须相信,就算把我送到外国去了,素质也不见得比现在好!我这么爱国的人,从小连英语都不学,你把我丢外国去,你忍心么你!”周娅男揉揉额头。 程旬旬见着忍不住叫笑了一下,周衍柯看了看程旬旬,见着她去上厕所,就转头看向了周衍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就这样了?这老四虽说是被你整出了总公司,可你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够大,值得么?” “想来你是不知道大哥的野心,前些日子一直跟唐家的人来往紧密,还私下里一块吃过饭,估摸着是想捡个漏。” 周衍卿浅笑,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谢谢二哥提醒,不过这事儿都已经曝光了。而且程旬旬也不愿意离婚,她不签字,我们也不可能强迫。” “这还不是你给的权利么?都三十二了,做事还那么莽撞,也不想想后果。” 周衍卿但笑不语。 窦兰英进来,两人正好聊完,“我还以为都走了呢,回来能清静清静,怎么着,你们这是特意等我回来呢?”窦兰英一边说,一边冷眼看了周衍卿一眼,说:“忽然这么乖,倒是让我有点不太习惯了。” “礼数还是要的,父亲那儿我不方便露面,免得气坏了他的身子不好,就只好等着老太太您回来道一声晚安再走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说:“你怕老爷子气坏了身子,你倒是不怕我气坏了身子。算了算了,都早些回去吧,旬旬是孕妇,熬不了夜,都走吧,老太太我眼不见为净,你们也给我安生点,让我和老爷子多活几年,行吗?” 程旬旬正好上完厕所回来,见着窦兰英,张口就想叫奶奶,可转念一想,这奶奶两个字又被自己给咽了下去,无声的笑了笑,所幸就不开口了。 随后,周衍卿就带着程旬旬回去了,路上两个人均各怀心思,程旬旬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一路上,车子难得吃了个红灯。周衍卿伸手从收纳箱内找出了一包烟,找的过程中,从里头甩出了一个钥匙扣。 程旬旬就看了一眼,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她便顿了一下,正好周衍卿找到了烟,拿了一根,说:“介意吗?” “不介意。”程旬旬摇头,伸手捡起了落在脚边的那个钥匙扣,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再确定这是她绣的那个。之前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还想着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原来是到了他的手里。 。 更新快 她的余光瞥见档位处放着他的钥匙,便顺手拿了过来,把这钥匙扣扣在了钥匙上,还挺合适的。木夹广技。 周衍卿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程旬旬将要是放回了原处,说:“谢谢你的保障,不过你这样放弃唐家大小姐,就一点都不后悔吗?你明知道自己有婚约,为什么还会真的跟我领证呢?” “安静点。”此时此刻,周衍卿可没闲工夫想值不值得的事儿,总归他有自己的道理,而这道理,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他现在只想解决了孙杰!还有就是找出制造舆论的幕后黑手。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程旬旬洗完澡就准备回房间睡觉,走过周衍卿房门口的时候,缓缓的停下了步子,不由便想起了周衍卿之前不知真假的那句话。她想着想着就转身面向了这扇门,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眼前的门忽然就自行打开了。 周衍卿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站在门口,一开门就见着门口杵着个人,着实是吓了一跳,蹙了眉,说:“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那个,那个我怕打雷,我想今晚跟你一块睡。” 话音落下,程旬旬感觉周衍卿的头顶好像飞过了一只带着省略号的乌鸦,她迅速的低了头,窘迫的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打个毛线雷,别说打雷闪电了,外头连一丝风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8章:你这个骗子! 周衍卿穿着睡袍,刚洗完澡有点口渴,本就是想出来喝个水,没想到这程旬旬会自动上门来找睡。倒是停直白的。周衍卿双手抱臂,侧身倚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浅浅一笑,什么也不说,也不表态。 程旬旬等了半天,等的耳根子都红了,眼前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莫名就泄气了,一抬头就看到他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忽的伸手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说:“等着。” 说完。他便侧了一下身子,从她身侧走了过去,径直的往厨房走过去。程旬旬不由咬住手指,转头看着他背影。心怦怦直跳。正准备进房间的时候,从自己房间内传来了铃声,她顿了一下,便迅速的转身进了房间。看了一眼,是陈枷枷打过来的。 这个点打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程旬旬迅速的接了起来,“怎么了?” “那个孙杰出现了!” “那向冉呢?” 陈枷枷支支吾吾了一会,旋即哎呀了一声,说:“我刚刚一直拉着她,说是等你过来再说,可她偏不,就自己冲进去了。我……我不敢,所以就没进去,这可不是我不讲义气,我就是在门口守着,但凡都半点动静,我立刻叫帮手,不然就全军覆没了。也没人给你打电话了。” “知道你的想法,你们现在在哪儿?还是万宝吗?” “不是,我们在栾城俱乐部,就最高端那个,入会费都是以上万来算的,普通人进不来的那种。”陈枷枷形容的非常详细。 “那你们怎么进去的?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孙杰在栾城俱乐部的?”程旬旬一边问,一边已经开始在找衣服了,想想栾城俱乐部那地方,得穿的稍微好一点才行,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她之前的买的那件最贵的秋装,不管怎么样,去谈判的话,总要有点气势才行,可怜巴巴对那种人是没有效果的。 如果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怜悯,这开除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 “之前,我们不是一直在万宝守株待兔么?今个等的时候,万宝的一个小姐,见我们整日里在这儿傻等,正好她有消息,就告诉了我们。别说这消息还挺准的,我们在栾城俱乐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向冉真看到了孙杰。不过我们进不去,在门口闹了好一阵,最后是里头来人,说孙杰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进来了。” “旬旬,你赶快过来,我去门口接你,你可不知道向冉那样子,我怕她会干傻事。她如果真出点什么事儿,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而且我自己也挺怕的,我从来就没来过这种地方,你快来。”陈枷枷的声音很轻,听起来还真有点怕的样子。木夹在技。 “好,等我到了我给你电话,你照顾好自己就是。”说完程旬旬就挂断了电话,正好就翻出了那件秋装,只是很可惜是一条长裙,宝蓝色的。程旬旬想了想,就在里面穿了一条中裤,然后就将衣服换上了。 整理了一下头发,拿了包包和,就准备出去。 刚一出房门,就看到周衍卿端着杯子走过来,上下瞄了她一眼,说:“要去约会啊?” “嗯,差不多吧,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不睡了?”他挑了挑眉,说的半真半假。 程旬旬干笑了一声,说:“下次再说吧,我先走了,五叔晚安。”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的跑向了玄关,周衍卿皱了一下眉,都已经十点半了。程旬旬刚要开门,周衍卿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真的不准备说你这么晚出去要做什么吗?” 程旬旬本就着急,头也不回,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确定你能回来?而不是又让我跑派出所保你出来?” 程旬旬一顿,门已经开了,人也已经站在门口了,转过头看向了站在屋内的周衍卿,笑说:“五叔,你这是在关心我啊?” 周衍卿沉了脸,说:“好好说话。” “嗯,好好说话就是,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我。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说完,她抿唇笑了笑,不等周衍卿再说什么,就关上了门,匆匆的走了。 周衍卿看着紧闭的大门,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对着空气,说:“最好是不惹麻烦。” 他刚回了房间,放在床头柜上的就响了,来电是陆靖北。 程旬旬出了小区,走了几步路才打到车,等车子快到栾城俱乐部的时候,程旬旬才打通了陈枷枷的,说:“我到了,你快出来接我。” 程旬旬付了钱,迅速下车,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门口的人根本就没有阻拦她,她直接就进去了。陈枷枷从电梯内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惊了一下,说:“你怎么进来的?” “他们根本就没拦着我,先不管那么多,你先带我上去。” 陈枷枷往她身后张望了一眼,拧了眉,不由捏了捏她的手,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没把你的金主带来啊?看他的样子挺有来头的,没准就跟这个孙杰有点关系,说不定还能帮忙不是,这么好的帮手不带,竟然一个人就过来了。” “你没听别人说这孙杰的脾性吗?我不想连累别人,走吧。一会你把我带到门口,你就先回去吧,这种人脾气古怪,到时候惹到你身上就麻烦了。”两人一道进了电梯。 “这样不好吧,咱们三个是朋友,我这样走了,也显得太不够义气了,你好歹要我在门口等着。万一有个什么情况,我还能解救你们不是吗?就你们两个,这实在是太以卵击石了。” 程旬旬看着她,想了想,便点了一下头,说:“好吧,那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我们通着电话,我要是把电话古挂断了,就说明有问题,你再采取措施,好吗?” “好,你电够吧?” “没问题。” 随后陈枷枷就将程旬旬带到了房间门口,两人通了电话,她将放在了包包后面的袋子里,没拉拉链,这样会比较方便。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叩了一下门板,很快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是个女人来开的门,虽然不认识,但程旬旬还是礼貌的对她笑了一下,这女人打扮的十分性感,嘴唇上抹着大红色的口红,微微勾了一下唇,侧过了身子,甩了一下头,说:“进来吧,大伙可是等很久了。” 程旬旬不动声色的跟了进去,里头的空间很大,就像是独立的套间一样,不过这里面分的是区域,有桌球,牌局等娱乐休闲设施。屋内玩乐的人很多,应该都是孙杰的狐朋狗友。这个女人一路过去,跟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程旬旬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向冉的人。 此时孙杰正坐在沙发上,跟人**吹肥皂泡泡,他的余光瞥见一抹蓝色,松开了身侧的女人,微微一笑,说:“来啦,我就说怎么还少个人,像你们这种姐妹情深的人,应当是同进同出才对。” 他笑眯眯的,翘着二郎腿,仰头看着她,一张脸上就写着狡诈两字。 “向冉呢?” 他侧目往人多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这个时候,那边传来了阵阵叫声,再一看,那一群都是男人,程旬旬一惊,迅速的冲了过去,奋力的推着那些人,却怎么都推不开,但她隐约可以看到他们好像是在撕衣服。 程旬旬在旁边叫了半天一点作用都没有,她现在还要顾及自己孕妇的身份,也不好硬来,猛然转头就看到孙杰在那儿笑的前俯后仰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迅速的走了回去,站在他的面前,说:“马上让他们停手!” “可以啊,你代替她脱,脱的一件不剩,我马上让他们停手。”孙杰坐直了身子,伸手勾了一下她的裙摆,程旬旬往后一退,裙摆立刻从他的指尖滑落,他耻笑了一声,说:“怎么?不是姐妹情深么?这种时候不敢了?那这么看起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嘛。”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说:“恐怕我脱或者不脱,在你眼里我们的姐妹情根本就不值一提吧。我觉得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儿上了,我知道你有能耐,我们这种小市民弄不过你,但现在言论自由,在网络上曝光一些现象,我还是可以做的。你怕不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官的最注重形象,而网络的影响力有多大,说不准还真有人出来管呢?毕竟孙少爷,您的父亲也不是国家主席。” “哎呀,我真是好怕娅。不过说起来,你也不算是市井小民吧?你可是堂堂周家周五爷的老婆,怎么会是市井小民呢?我记得网上爆出了一个新闻,写的就是你跟周五爷吧?我看过了,可真是感人,你还死了个丈夫对吧?丈夫死了才跟五爷在一起了是吧。” 他啧啧了两声,说:“女人狠起来真是可怕,你那丈夫不会是你给活活气死的吧?” 程旬旬硬生生的将心里的那股气压下去! 孙杰斜了唇角,招了招手,说:“来来来,赶快坐下,你可是周五爷的人,周五爷哪儿是我敢得罪的呀。不过我也是奇怪了,你怎么没把你老公叫来,这么单枪匹马的过来,就当真一点都不怕?” 程旬旬正欲开口,向冉的声音却从她的身后传来,“周五爷的老婆?原来你已经是他老婆了啊。” 程旬旬猛地转头,发现向冉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身上的衣服有些暴露,将她的身子包裹的琳珑有致。她也没多想笑了一下,快步过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总之你没事就好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进来呢!” “你以为什么?”向冉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笑容,甚至眼神都有些冷漠。 “没什么没什么,我被误导了。” 程旬旬的话刚说完,向冉忽的挣脱开她的手,迅速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那目光是那么决绝,并指着她的子,冷笑道:“你这个骗子!你到了最后还不肯跟我说实话!你早就已经认识五爷了!你甚至还是五爷的老婆!可你竟然还鼓励我去表白,去追求!程旬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你就是想要看我出丑吗!” “对!你就是要看我出丑!上次在盛丰酒店,你,你啊你,就在房间里!我给他表白你全部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听到他拒绝我,是不是特别痛快?程旬旬!程旬旬!我们是朋友!我这么真心实意的拿你当朋友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对我和枷枷,到底说了多少谎话!” 程旬旬单手摸了一下包,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脸,干干的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拉向冉的手,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她扑了个空,手指微微动了动,旋即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了她,整个人显得异常冷静,说:“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这件事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可以吗?” 她勾了一下唇,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压根就没想过要解决,明明你只需要把五爷叫过来,一切就可以搞定,可你偏不!你就是想狠狠踩碎我的未来,或者你就是想看着我沦落风尘,行啊!我让你看,我已经答应孙少陪他一个晚上,他就不会让学校开除我了。以后会给我钱养着我,我再也不用打工了,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这应该就是你想要吧。” “你真的是疯了!我可以接受你气我骗你,我知道你喜欢胡思乱想,可你这样也太偏激了!向冉,我为什么要针对你?我有什么理由来针对你呢!”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向冉没看她,只径直的走向了孙杰,程旬旬一把拽住了她,猛地将她扯了回来,指着孙杰的子,说:“你说,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除了陪你睡!” 孙杰吸了口水烟,眯着眼睛,侧目看了她一眼,说:“据说你是孕妇,不知道你玩不玩得起。” “你说!我陪你玩,奉陪到底,死了还能上头条不是么!值当!” 向冉用力的甩开她的手,说:“我不要你来帮我!” “我这不是帮你!我这是在给自己解决问题!你真以为这种人,只要你张开双腿,他就能放过你了吗!你他妈以为自己是天仙呢!他这样的人要睡什么女人没有,你让他睡一觉,他要真放过你,我就跟你姓!”程旬旬说的很直接。 孙杰听了,顿时觉得有趣,起身过来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笑说:“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啊。到底是五爷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别说我还挺喜欢,长得也不错。” 程旬旬呵呵的笑,说:“孙少口味真重,孕妇都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9章:他对我特别好 “孙少真是重口味,连孕妇都喜欢。”程旬旬微微的笑,不动声色的想将他隔开,这种人不能当众落了他的面子。即便是反抗也该给他面子,而向冉得罪他,则是反抗的在过于用力,竟然就直接用上了酒瓶子。 就算碰上的不是孙杰,也会得罪人。有句话说的好,真的要做婊子就不要立牌坊,既然都已经进了这一行,总要学点手段来保全自己,明知道得罪不起,还用这么强硬的方式把人的头打破,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 程旬旬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变得这样正义感十足的不顾危险来解救一个人。即便她的力量是那么薄弱。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打从心里不愿意失去向冉这个朋友,能与她交好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她一直就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碰上两个。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愿意失去。 更不会见死不救,冷眼旁观一切,有些人是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保护的,她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软在地上。无能为力。现在她有能耐了,但凡是她想要保护的人,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到伤害,更何况这麻烦她也躲不掉。 她紧紧的捏着向冉的手。 孙杰也没多说废话,带着她出了俱乐部,出去的时候倒是没有看到陈枷枷的影子,可能是听到动静就先躲起来了,程旬旬也没多想,只跟着孙杰,上车之后,孙杰就用黑色的布带捂住了她的眼睛,程旬旬倒是没有反抗,顺着他的意思走。 她被捂了双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中途好像上了电梯,再然后就被人推进了一扇门。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似乎还有上锁的声音,眼睛看不到东西,心里便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这会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迅速的摘下了眼罩,然而周遭却是一片漆黑,一点儿光都没有,感觉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她皱了皱眉,站着没动,不知道这大少爷搞什么鬼。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在这黑暗处,还有一丝特别微弱的红点,那似乎是摄像头。 而监控室内,孙杰坐在了主控的位置上,而向冉则跟着他的后面,看着镜头里的程旬旬,眉头深锁,栓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都泛白了,指甲一点一点的嵌进肉里。 孙杰点了支烟,看着镜头里那张似鬼的脸,转头看了向冉一眼,笑说:“你觉得她是傻,还是太讲义气?胆子倒是挺大的,两次都是单枪匹马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找个可靠一点的帮手,还真是愚蠢啊。” 向冉没有回应他的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程旬旬不让周五爷帮忙,明明有可以依靠的人,为什么还要自己来!她如果带着周衍卿一块过来,不是更能羞辱她吗? 向冉紧紧抿着唇,好一会之后,才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玩个游戏,不用那么紧张,你看连她自己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说完,孙杰就摁下了开关,紧接着房间内的灯就亮了起来。 不过光线不亮,还闪的厉害,制造了灯坏的假象。 “一共四关,你若是逃出来了,我就放过你,每一关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分钟,若是超过的话,会有相应的惩罚设置。”孙杰嘿嘿的笑,说:“我很期望看到你受到惩罚的样子。” 孙杰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在这样的空间里,显得挺诡异。程旬旬借着这微弱的光,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是个密室,角落里竟然还蹲着个人,周围的环境有点乱,可这种乱里面还有一丝规矩,正前方是一扇门,是密码锁。 这,这难道玩的是密室逃脱,每一个关卡三十分钟,过了三十分钟就会有相应的惩罚。程旬旬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那个人,也不知道真假,不过程旬旬是不敢走过去看了。 她冷静了一下就开始找线索,所幸前阵子她在上玩过这种游戏,不过她还是智商有限,只过了一两关,其他都是上网搜索的。现在忽然身临其境,她还是有些无措的。 她将整个房间翻查了一遍又一遍,找到了几样关键的东西,可她根本就找不出什么关联点,而且没有数字!她蹲在地上一遍遍的看,一遍遍的想,终究是一无所获。 然而,一切不过是她想的太过于复杂了,其实答案就在眼前,已经**裸的写给你看了,可每个人往往觉得这密室逃脱一定很复杂,才会视而不见。程旬旬也不止一次看到那串数字,只是没想到会那么**裸的就给你写出来! 最后,她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随便试试,结果竟然成功了!这还真是把人当傻子那么耍! 而且后面的没一关都十分好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就是场景做了恐怖了一点,最后一个房间里,竟让放着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是僵尸,头上还贴着符,看着跟真的似得。程旬旬觉得自己不是在玩密室逃脱,而是在玩鬼屋。 当程旬旬打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心里莫名一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这一切都来的太过于容易了。正当她思考问题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动静,等她转头,那个本来躺在棺材里的‘僵尸’竟然起来了,并且近在眼前。 程旬旬吓了一跳,但反应还算快,可再快也没有这个‘僵尸’快,一把就将她给推了出去。没想到这扇门是往外开的,程旬旬就这样被推了出去,等她看清楚脚下的场景时,那扇门已经被关上了。 她竟然站在了一块玻璃上,玻璃是透明的,脚下是繁华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车辆,一切都缩小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处几楼,只觉得下面的人和车子都像是缩小的玩具!风吹过来,吹起了她的裙摆,吹乱了她的头发。玻璃的四角都用结实的身绳子牢牢的吊住。 她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这简直就是将她推到了绝境,她想跑回去敲门,可很显然那门是绝对不会再给她开了。片刻她就一下就坐了下来,腿软了。程旬旬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这玻璃就动了起来,程旬旬条件反射的趴倒,双手牢牢的扒拉住玻璃表面。 这玻璃也真是干净极了,这么看下去,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悬浮在空中似得,那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反正她只想爆粗口。 玻璃慢慢的移动,慢慢的她就看到孙杰一行人,站在楼层内,一脸嬉笑的看着她,像是在看笑话。玻璃停下,程旬旬咬牙,尝试着站了起来。 孙杰笑呵呵的看着她,说:“好玩吗?看你那么认认真真找线索的样子,可真是漂亮的一塌糊涂啊。你看看我是不是很怜香惜玉?每一关都是把答案送到了你的面前,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呢?” 程旬旬这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是故意的! 这时,孙杰往前走了一步,伸脚用力在玻璃上踢了一脚,紧接着整块玻璃都晃了起来,程旬旬立刻蹲下,呈趴伏状,倒是挺沉稳的。但程旬旬其实很害怕,她现在恨透了孙杰,要是等她下去,她一定要把孙杰拽上来。 在孙杰身边的人,拿了一台,镜头对准了程旬旬。 “来吧,对着镜头好好的说说周衍卿对你干的那些畜生的事儿,说的好了,能让他身败名裂,没准我一开心,就放过你们了。其实我对你还算不错了,网络上的帖子你看过了吗?编的好吧?”孙杰微微的笑着,双手抱臂。 “那是你搞的鬼?”程旬旬有些诧异,完全没想到网络那事儿竟然是他搞的。 孙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来吧,好好说。” “那我要是不说呢?”程旬旬问,目光一直落在这玻璃晃动过程中,玻璃同楼层的距离,总会有一个距离最近的点。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了孙杰一眼。 “不说啊?不说的话,我会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刺激。”他说着,又踹了一脚,力道拿捏得当,这玻璃怎么摇动都不会撞上楼层,就是会靠近。 程旬旬真的是要吓尿了,可不知怎么,等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她就变得十分冷静,脑子不停的转着,不停想着办法要怎么逃脱这种困境。人在绝望的困境中,总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而程旬旬是有这种绝处逢生的韧劲,她遇到过太多的困难,也碰到过太多的伤害。 如果碰到困境和苦难就绝望的话,那她一定活不到今天。 她屏气凝神,等适应了这种摇晃,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说:“好!我说!” “周衍卿……”她小声的念了一下他的名字。 正好这个时候,周衍卿同陆靖北一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周衍卿看到被挂在半空的程旬旬,脸色极冷。 陆靖北轻哼了一声,说:“这孙杰还真是能玩,也不怕闹出人命。” 周衍卿没说话。 陆靖北正打算过去,周衍卿却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说:“不用过去。” “嗯?”陆靖北不解,转头看向他。木状讽亡。 大叔来势汹汹: “她那么有能耐自己跑过来,就让她自己解决好了,你把这段拍下来,咱们看好戏就可以了。”他挑眉,眼里尽是默然,收回了手,双手插进了口袋里。 程旬旬这会已经找准了机会,抬眸看了孙杰一眼,唇角微微一挑,在玻璃晃动的瞬间,程旬旬一咬牙,大叫了一声,说:“周衍卿他对我特别好!”她叫的特别大声,简直响彻了整个楼层。 她说着,就迅速的跑了过去,正好是在钢化玻璃同楼层的零界点最近的一瞬间,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然后猛地扑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撞到了孙杰的身上。 孙杰大概也没想到这人会那么大胆,竟然就这么扑了过来,刚刚还生气呢,结果被她这么一扑,连带着怒气都给扑忘记了,有点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她的腰身,程旬旬的冲力很大,一下就把孙杰扑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撑住地面,手心火辣辣的,应该是蹭破了皮了。 “孙少,你没事吧!”旁边狗腿的人迅速的围过来。 向冉也挤了进来,一脸惊慌的看着他们,看到程旬旬没事,也是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孙杰的脑袋撞到地面,疼的不行,而身上的人正一脸恶意的看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0章:其实我什么都怕 程旬旬是被旁人强行拉起来,不过她被拉起来之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的挣脱开了他们的手。并眼疾手快的将旁边那个人手中的小型摄像机抢了过来,孙杰刚坐起来,她就迅猛的上前。抬脚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胸膛上,那凶狠的样子,简直是要杀人。 她把镜头对着孙杰,说:“你要让学校开除我是吗?你想利用我来害周衍卿是吗?你以为你搞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会怕吗?” 孙杰低头看了一眼她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脚,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拽她的脚时,她却迅速的收回了脚,伸手一把将孙杰从地上拉了起来。旁边已经有人过来想要逮住程旬旬。被她狠狠的砸了脸。 孙杰一把嵌住了她的手,哼笑一声,说:“想不到你胆子那么大……” “不,我胆子还不够大。我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胆子大!”她说着又拿手里的摄像机去打人。 这时悬在半空那块玻璃又荡了过来,他们本来就离的特别近,程旬旬一咬牙,用尽全力将他猛地推了过去。孙杰避之不及。下一秒,人就滚到了玻璃上,滚了一圈,就差一点儿就要掉下去了。 孙杰其实是有点恐高的,他一上去就开始怪叫,这玻璃一晃一晃的,更是让他止不住的尖叫,整个人趴在玻璃上,已经完全没了形象。 所有的人见着都在尖叫,程旬旬则站在一边,在这样的夜色里,也看不出来脸上的神情,她只冷眼看着趴在玻璃上的孙杰。 “快快快!马上叫人停下来!不让这东西晃了!”孙杰指着这些个狗腿,说:“你们还不把我弄下来,傻站着干什么!等着爷死呢!一群没用的东西,就只会叫!叫鬼啊叫!” 他骂了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操作台。程旬旬又往边上走了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竟然又一步跨了过去。 向冉见了条件反射的伸手过去,想要去拉她的手,却扑了个空,终究是忍不住大吼,“程旬旬你疯了!快回来!” 孙杰也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回来,整个人趴在玻璃的中间一动不敢动,也不敢低头看,晃动的幅度已经越来越小了,程旬旬紧紧抓着一旁的绳子,等玻璃稳住了,才慢慢的一点点的移动到了他的跟前。 孙杰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抬头看向她,额头上全是汗,心跳快的简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程旬旬听蹲了下来,一张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夜风吹动她的裙子,也吹乱了她的头发。他就这么由下往上看着她的脸,她的脸看起来有点白,小小的,明明就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想不到这胆子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你……你看什么看!”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自己竟然那么害怕,有点好笑。我以为你能想出这种方式来整人,自己应该不会害怕,原来你这么怕啊。”她微微的笑了笑,伸出手,说:“要不要借你拉拉手,也许会不那么害怕。”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笑颜盈盈的看着他,孙杰恶狠狠的哼了一声,撇开了头,程旬旬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笑说:“不要吗?我可是好心好意看你害怕。其实你算是我碰见的坏人里,最不像坏人的,你可能是坏人里的好人。真的坏人不该是你这样的,真的坏人会打我,会关我,不给我饭吃,把我当畜生看。” 这特么跟骂他有什么分别,坏人里的好人!那是个什么鬼! 程旬旬依旧蹲着,双手捧住了下巴,目光望向了远处,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高是高了点,不过站的高看的远,而且风景还很错。住在负一层的人,永远都看不到这样的美景。” “负一层是车库。”孙杰说的愤愤然,不过他却伸手一把拉住了程旬旬的手,那手心里全是汗,手也冰凉冰凉的,明显不是一点两点的害怕,是真的非常害怕。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一时没忍住竟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拿手里的摄像机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我说的是人!人丑就要多读书,知道吗?” “靠,你哪只狗眼觉得爷长得丑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会等爷上去了,一定弄死你!”孙杰用一张害怕到了极点的表情,来说这一段狠话,还真是有趣。木木乒划。 程旬旬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半晌整个人身子猛地动了一下,并用力的甩了一下手,结果这孙杰吓的,伸手一下就将她给抱住了,然后在她耳边一个劲的骂人,“你他妈有病吗!你真当这个不会掉下去是吧!妈的!这群狗崽子怎么动作那么慢!找死啊!” “你他妈还是不是个女人了!这么高,你就一点都不怕么!” 程旬旬笑,说:“怕呀,其实我什么都怕,但你们要是用这些来威胁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我知道只有我不怕,你们才会害怕!” 孙杰顿了顿,微微侧头,只看到她的耳朵,小小的,竟然看的人有点心痒。靠,都什么时候了,这心思竟然歪了! “你如果一定要开除一个人解气的话,你就让学校开除我好了,反正我有周衍卿,不上学也没关系,孕期在不影响胎儿的前提下,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玩。” “靠,你这是在小看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让开除你们就开除你们,没有任何还转的余地。爷他妈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小丫头了,你给我等着!”他的话音刚落,整块玻璃就动了起来,慢慢的往楼层靠不过去。 孙杰显得很高兴,程旬旬趁着他因高兴而分心的时候,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压,再次将他扑倒,正好整块玻璃也停住了。 程旬旬正打算来硬的,周衍卿的声音却幽幽的从身后飘了过来,他说:“孙少这么有闲情雅致,跟一个孕妇这么吊在半空睡觉啊,还真是玩的一手好浪漫。” 程旬旬闻声,猛地转头,就看到了周衍卿,双手抱臂站在那儿,他的身后则跟着陆靖北,面带笑容。程旬旬顿了数秒,才迅速的从孙杰的身上起来,匆匆的跑了过去,安全着陆,站在了周衍卿的面前,说:“你……你怎么来了?”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笑道:“过来看你表演啊,挺好的,跟猴子似得,这么跳进跳出,是不是特别好玩?” 程旬旬没说话,微微低了头。 孙杰这会也被人扶着从玻璃上走了回来,两条腿还是软的,只是在周衍卿的面前,他总该拿出点威势来,挺了挺背脊,伸手整了整衣服,笑说:“哎呦,周五爷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都没看见呢?” 周衍卿面带浅笑,目光往他的裤裆扫了一眼,戏谑道:“就在孙少差一点吓得尿裤子的时候。” “你!”孙杰的脸一下子就青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将憋在胸口的那股子气生生的压了下去,余光瞥见立在一侧十分安静的程旬旬,眼眸微微一动,忽的伸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笑的十分痞气,说:“是啊,我刚刚跟旬旬一块在上面谈人生呢,旬旬还说站在高处看风景特别美。” 他的动作十分暧昧,程旬旬侧目看了他一眼,皱眉抬手将他给推开了,说:“谈人生?你在上面连话都说不清楚,满嘴的牲口,谈什么人生了?至于风景,你真的敢看吗?” 孙杰倒是不恼,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周衍卿的跟前,扬了下巴,笑说:“周五爷最近应该很烦,工作和生活都不安生吧。不过真是想不到周五爷会干这么出格的事儿,连自己的侄媳妇都下的了嘴。如果没记错的话,周老爷子好像是很注重名誉的啊,这么一来,父子关系都不好了吧?嗯?” 他一边说一边笑,轻拍了一下周衍卿的肩膀,笑说:“我就奇怪了,这程旬旬究竟是周家谁的媳妇,竟然让周五爷亲自出面来救人。嗬,这到头来原来是自己的媳妇儿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开始还以为五爷喜欢的是那个叫向冉的丫头呢,原来不是。” 周衍卿低眸扫了他一眼,无声的扬起了唇角,说:“真是想不到孙少还有炒作丑闻的手段,挺厉害的,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别说,我还真有点害怕呢。” 孙杰哼哼的笑,侧目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眉梢轻挑,说:“五爷,我忽然发现这程旬旬是个挺有趣的人,不如你让她陪我一晚,只要一个晚上,咱两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看这个提议如何?”他说着抬手摸了摸嘴唇。 程旬旬只微微动了动眉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想周衍卿应该不会答应的。 “这人不是已经自动上门了吗?孙少不用经过我的同意,我只是上来打个招呼,顺便接向冉走。程旬旬跟我没什么关系。”周衍卿侧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向冉。 程旬旬闻声,不由瞪大了眼睛,抬头却只看到了周衍卿的一张侧脸,他已经伸手招呼了向冉,旋即就准备带着她离开。程旬旬忍不住出声,说:“周衍卿!”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连名带姓的叫他,不顾周衍卿根本就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反倒是向冉转过了头,看了她一眼。 孙杰也有些诧异,没想到周衍卿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轻笑了一声,说:“看样子,他并不喜欢你啊。” 程旬旬二话没说就跟了过去,孙杰的几个狗腿想要上前去拦人,却被孙杰叫住,说:“随她去。” “爷,就这样放过他们啦?这个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孙杰白了他一眼,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们他妈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吃喝玩乐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像条,真有什么事儿了,一个两个都成虫了!我要你们做什么!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程旬旬跟着他们进了电梯,陆靖北刚想去摁关门键,周衍卿伸手阻住了他的动作,说:“出去。” “啊?”陆靖北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 “程旬旬,出去。”周衍卿又完整的说了一遍。 她就站在电梯的一角,这电梯也不大,这声音自然是清楚的传入了程旬旬的耳朵里,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她双手紧紧交织在一块,低垂着头,抿着唇一声不吭。 电梯内静悄悄的,电梯门关上,可电梯却一动不动,没一会电梯门又打开。周衍卿忽然就走了出去,陆靖北立刻就跟着他出去,向冉自然也就跟着出去了。程旬旬猛地抬头,眉头深锁,却依旧只看到周衍卿冷漠的侧脸,带着他们去乘坐另一部电梯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又迅速的走了出去,在他们的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硬生生的挤在了中间,所幸是陆靖北动作快,不然她是要被电梯夹住了。 “你疯了啊?”陆靖北十分惊讶,向冉则也是一脸慌张的看着她,电梯内的灯光是白色的,将她的脸照的惨败,没有一丝血色,只有眼眶是通红的。 程旬旬只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一眼都未看她的周衍卿身上,她说:“你干嘛这样?” 周衍卿并不回答她的话,只说:“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不早了,谁都要回去休息。” “我……” 周衍卿没那个耐心听她说话,忽然上前一步将她给推了出去,然后直接摁下了关门键,她还要过来,他就直接伸手给她推开了。 连着两次,最后程旬旬没再冲过去,只看着电梯门关上,她知道再过去恐怕是会夹着周衍卿的手了。她看着紧闭的电梯门,默了一会,才冲进了另一边的电梯,正好孙杰过来,两人就这么撞在了一块。 程旬旬已经往死里摁电梯键了,可孙杰还是窜了进来,他一进来电梯门就关上了。程旬旬拧着眉头,兀自站在电梯一角,孙杰则站在电梯中间,倒是没跟她搭话,仅从电梯门上看到她极模糊的影子。 片刻,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笑说:“怎么?就这样周衍卿就不要你了?” 程旬旬抬眸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不想跟他搭话。 他嘿嘿的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她的身侧,双手插在口袋里,说:“那不如你今晚就跟着我走。” “谢谢你的好意,我也不是没地方去。孙少若是真的那么好心,那麻烦您就不要再找我和向冉的麻烦了,真有本事,你就直接去找五爷的麻烦。” 孙杰往后一靠,松松垮垮的倚靠在电梯壁上,侧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冤有头债有主,谁惹我我整谁,我很公平的。” 程旬旬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回想起这阵子,周衍卿一直以来看起来都很忙碌,而且还频频一身酒气的回来,偶尔听他打电话的口气也不怎么好,看样子遇到的麻烦应该是这孙少爷弄出来的。 默了一会,孙杰又问:“你真的什么都不怕?” “我什么都怕。”程旬旬说。 “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怕。”说着,他忽然转身,将程旬旬锁在了电梯的角落里,整个人凑的很近,程旬旬能够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和脂粉味。 她皱眉,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说:“你干什么啊!” 他没说,直接上手,猛地低头,程旬旬条件反射的低头,整个人几乎都缩成一团了,侧过头,用力的推着他,说:“你他妈有病啊!我是周衍卿的合法妻子,你碰我一下,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呵呵的笑了起来,脸压的更低了,程旬旬几乎是用头盯着他的胸口,这样子把脸埋起来,他倒是亲不到了,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此时电梯已经到了,电梯门也缓缓的打开。 程旬旬的声音一下就传出了电梯,而周衍卿他们只比他们两个快了一步而已,走出电梯没多久。她这闷声闷气的声音,自然是传到了他们三个的耳朵里。 陆靖北和向冉几乎是同时停了步子,转头便看到孙杰压着个人,看着像是在耍流氓。而被他压制住的人是谁,这显而易见了。 周衍卿置若罔闻,陆靖北转头看到他还在走,过去一下搭住了他的肩膀,说:“你真不管她了?不管怎么说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也不能怪她鲁莽,毕竟年纪轻,你自己也年轻过,那时候也天不怕地不怕的么。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我跟你说啊,这孙杰是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要真喜欢,就是孕妇他也照样能上。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 周衍卿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然,说:“那么你有没有让人提醒过他们孙杰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们几个都知道孙杰是什么样的人,还能做出这种行为,那么有什么后果,她们都得自己承担。我没这个义务,去救一个自己往陷阱里跳的女人,就该让她受点教训。” “而且,那么麻烦的人,我已经后悔被她带在身边了,现在丢了又如何?”说完,他又走也不回的出了大厦的门。 陆靖北转头,往电梯内看一眼,又看了看向冉,就跟着周衍卿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没一会向冉也跟着出来了,他们的车子停的有点远,他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转头,见着来人,顿了一下,说实话,他刚刚听到那一溜小跑的声音,还以为会是程旬旬。 胸口堆积的一口气,蓄势待发。 结果一转头,看到的却是向冉。 向冉没想到他会忽然停下来,结果一头就扎在了他的胸口,等反应过来,就迅速的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揉了揉额头,低着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忽然停下来,我追的太着急了。” “你追我做什么?” 向冉怔了怔,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说:“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还有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 “之前,你一直叫我陪你喝酒,又给我那么多小费,也没有要我喝多少酒。是为什么?”她低着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程旬旬是同学?” “我开始不知道。至于为什么要点你喝酒,嗬,你的脸正好长得很像一个我讨厌的人。”他哼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低眸看着她,笑说:“我真是替程旬旬感到可悲啊,大晚上接个电话,立刻出门来帮助你的是程旬旬,我基本什么都没做,你现在却来谢谢我,你说她可不可怜,现在还被个混蛋纠缠,你作为她的朋友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然后跟着我出来。”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弯身,凑到她的耳侧,侧过头,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你说她有你这样的朋友,可不可悲?” 向冉低头再低头,再也不敢看他一眼,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变得极汤,脸颊还是红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鼻子微微发酸,一颗心不停的往下沉。他的语气十分讽刺,感觉她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大叔来势汹汹: “我……”她的声音在喉头翻滚,拳头紧握,指甲嵌进肉里。 周衍卿冷笑,说:“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吗?” 向冉咬唇,半晌才猛地抬起头,说:“那你呢!你还是她的老公呢!她都怀孕了,你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明知道她出来是对付孙杰,你为什么不跟着!你有老婆还撩拨别人,你也不是什么善类!” “我……我会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暗示我么!”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笑的讽刺,并不愿同她多说什么,摆摆手,说:“滚。” 向冉抿了抿唇,猛地转身走了,走了一半就开始往大厦大门口跑过去。 陆靖北看完全过程,走到他的身侧,说:“这么说一个女孩子,你是不是残忍了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1章:拆伙 周衍卿冷笑,转头看了陆靖北一眼,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的。” 陆靖北耸耸肩,不置可否。默了一会。见他转身,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程旬旬你不管了?” “我为什么要管?她那么能耐,自己还摆不平?你没看出来她其实并不需要我吗?我不想多此一举。”说完,他顿了数秒,才继续往前走,陆靖北也没多言,只笑着摇头跟了过去。 程旬旬被孙杰压着,动弹不得。 “孙少,你这样有意思么?你今天把我上了我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当是给猪拱了。只是孙少你为了让我害怕。用这种手段,是不是太次了一点,你是认为每个女人都会受不了侮辱是吗?如果我说我不怕呢?”她缓缓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清冷,没有丝毫波动。 孙杰微微一顿,低笑了一声,说:“怕不怕。试过才知道啊。”他一边说,一边整个人压了下来,这一次程旬旬倒是没有躲避,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们的唇还相距一厘米的时候,耳侧忽然传来了咔嚓声,并伴随着闪光灯,程旬旬眨了一下眼睛,稍稍动了一下,嘴唇不小心就碰到了孙杰的唇,程旬旬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是很细微的一下,她已经转过了头,不过来人她却不认识。 这会孙杰已经默不作声的退开了一步,神情有点古怪,抬手碰了一下上唇,又转头看了一眼来人。木斤大巴。 “孙少。看起来还挺深情的啊。”陈聿简看着里的照片,眉眼之间全是笑意,旋即将屏幕转向了孙杰,笑说:“真是看不出来,孙少也有这样一面啊。” 孙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伸手猛地夺过他手里的,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程旬旬一眼,迅速的删掉了照片,指着程旬旬的鼻子说:“我今天就放了你,你这么挑衅我,你给我等着,爷整不死你!”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陈聿简出声阻止,道:“孙少,我的。” 孙杰头也没回,直接把丢了过去,陈聿简眼疾手快,迅速的接住。 等孙杰走远了,陈聿简才收敛了笑,低头看了一眼,将其放进了口袋里,转头看了程旬旬一眼,问:“你没事吧?” 程旬旬细细的打量了他几眼,问:“你是?” “噢,我是老五的朋友,我叫陈聿简,你好。”他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友好。 程旬旬自然是知道这个老五指的是谁,忽然就回过神来,伸手同他握了一下手,就迅速的跑了出去,那样子着急忙慌的。陈聿简微笑着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程旬旬跑出大厦的时候,撞上了向冉。 两人一下就停了下来,向冉上下看了她一眼,拧着眉头,眼眶微红,问:“你没事吧?” 程旬旬看着她,心里不自觉的沉了沉,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低垂了眼帘,摇头说:“我没事,你呢?之前孙杰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微微怔了怔,嘴唇紧紧的抿着,过了一会,才摇摇头,说:“没有,他没把我怎么样,就像你说的,其实他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若真的跟他上床,也不过是被他给玩弄而已。程旬旬,你是对的,你都是对的,是我错了。” “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就跟你没有关系,你是为了我被牵连进来,我该跟你说一声感谢,谢谢你。”她说着,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程旬旬心里不是滋味,说实话刚刚看到她就这样跟着周衍卿他们走了,她心里是不舒服的。 片刻,向冉才站直了身子,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头,说:“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至于学校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你不用再为了我跟这个孙杰有什么牵扯,大不了就不上学了,也就这样,生活已经这样了,还能差到哪里去?至于你,应该不会很在意这些。” “原来,我们两个从始至终都不是同类人,而且永远都不会成为同类人。”她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她笑着擦了一下眼泪,低垂了眼帘,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忽的停了脚步转过头来,给她只了个方向,说:“五爷往那边走了。”向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那最后一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蕴含了很多种情绪,程旬旬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她走远。然后迅速的往她指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她紧赶慢赶,周衍卿已经上了车,并启动了车子准备离开。 正好车子是往她这个方向开过来的,程旬旬几乎没多想,一下就冲了出去,张开双手挡在了车前。幸好周衍卿眼疾手快,迅速的踩下了刹车,车头堪堪在她的跟前停下。程旬旬笑了笑,走向了副驾驶,拉了拉车门想要上车,可惜车门锁着,她根本拉不开。 她敲了敲车门,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摁下了车窗,只开了一半。 “五叔,你开门啊。”程旬旬若无其事的说。 “理由。”他仅看了她一眼,就没再看她,目视前方。 “我们一起回家呀,你出来不就是来接我回家的么?”程旬旬弯着身子,侧着头,看模样似是想把脑袋塞进来。 周衍卿哼笑,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又哪儿来自信我是来接你的?程旬旬,哪个是你的家?你有家么?” 这时,他忽然转过了头,脸上的表情异常的认真严肃,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跟我没有任何瓜葛,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你手里的股份按照市价卖给我,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过来抱走,当然也不会少你一分钱。” “程旬旬你既然那么大的能耐,那么一切就靠你自己吧,我对你,包括你藏着的事儿没兴趣了。不,应该说从来都没什么兴趣,除了你手里的那点股份!当麻烦比兴趣还大的时候,我可以选择抛掉。” “不不不,五叔你一定会对我有兴趣的!我保证!”程旬旬知道他这是打算拆伙了,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生气,他的模样很认真,程旬旬多少是有些慌的。 可周衍卿完全不理她,车窗缓缓的关上,她伸手去掰,却夹住了手,哇哇叫了两声,周衍卿才开了一点,程旬旬迅速的缩回了手。下一秒,他就开着车走了,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没影子了。 程旬旬捏着自己被夹疼的手,站在原地,拧着眉头,片刻耳边又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车速很慢,程旬旬挺到动静,就往边上挪动了一步,车子缓缓的过来,在她身侧停下。程旬旬看了两眼,见车子还是不动,并且还降下了车窗,不由弯身往里看了一眼。 她微微的笑了笑,态度友好的说:“您好,五叔会过来,是不是您给他打的电话?” 陆靖北勾唇一笑,说:“怎么?怪我多管闲事?” 程旬旬摆摆手,笑说:“没有没有,怎么会,感谢您还来不及。只是好像惹五叔不高兴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抱歉,不能。其实你若是诚心要跟着他,那么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应该跟他说一声,而不是这样我行我素。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得罪人了,最终给你埋单的一定是老五。你若提前告知,他还能有个准备,就算不帮你,他也可以避开你给他惹的麻烦。” “可现在呢?你若跟他没什么关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闯祸也跟他没什么关系,谁都牵扯不到他身上去。可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你无论做什么,你们都是息息相关的,万一碰上什么有心人,老五会被你害惨的,毕竟你是他的身边人,也算是离他最近的人。”陆靖北脸上的笑容渐淡,“有多少人是死在身边人手里的。”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程旬旬听不真切,不由问:“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陆靖北立刻换上了笑容,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 程旬旬双手搭在车门上,特真诚的说:“你……你能不能送送我?” “这个……恐怕不能。” “噢,那好吧。”程旬旬松开了手,并没有强人所难。 随即,陆靖北就开车走了。 程旬旬希望陆靖北带自己走是有原因的,因为这边算是城郊,而且这个点,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基本都是一些私家车,出租车是不会往这边来的。程旬旬站在路边,等了没一会,一辆白色的车子停在她的面前,车窗降下,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刚刚在电梯里帮她解围的人。 “上车吧。”他冲着她招了招手。 程旬旬想了想,还是上了车,本来她就打算拦私家车了,希望能碰到好心人带她进市区。 “去瑞景?”陈聿简也没有跟她绕弯子。 程旬旬一边拉安全带,一边细细想了想,说:“不,去橡树湾。” “噢。”陈聿简应了一声,倒也没多问,只启动了车子。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说:“谢谢你。” “不客气。”陈聿简笑着摆摆手,说:“你一个孕妇大晚上的跑来跑去做什么?那个孙杰可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主,你这胆子倒是挺大,竟然还任他摆布,跟着他来这种地方,万一要是发生点什么,这老五头上可是要长绿草了。” 程旬旬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疑虑和警惕。 陈聿简继续说:“我在俱乐部看到你了,还记得盛丰酒店吗?” “啊,那天给我电话的人是你啊?” 陈聿简轻笑一声,点头,说:“是我,所以我其实见过你,所以就跟过来看看,我刚看到老五他们也来了,他怎么就这样把你丢下了?” “噢,他有点生气。” “怎么着生气了,还能把你一个女人丢下,不是怀孕了么,这孩子是不是他的,竟然也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陈聿简用余光瞄了她一眼,问:“故意不去找他,是不是?” “啊?”程旬旬顿了一下,稍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他现在在气头上,我不便去打扰他,等他气消了再说。谢谢关心啊。” “看样子你还挺了解他的,知道他火气上来的时候,六亲不认。” 其实程旬旬不是了解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过去肯定是要吃闭门羹的,想想自己到底是个孕妇,不好再这么折腾了,才会选择去一个会有人给她开门的地方。 随后,他们便不再说话,程旬旬靠在车门上休息,陈聿简放了点舒缓的歌,倒是让她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他只能送到橡树湾的大门口,他不是这里的住户,车子也开不进去,程旬旬也没让他开进去,对他说了声谢谢就下车了。陈聿简一直看着她进小区大门,直到看不见人了,才开车离开,路上拨了一下周衍卿的号,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把电话拨出去。 程旬旬来的晚,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她没有直接摁门铃,只给徐妈打了个电话,连打了两个,徐妈才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听说程旬旬在门口,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连忙出去给她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程旬旬摇摇头,说:“徐妈先别问了,我想休息,咱先睡觉好吗?” “行行行,快进来吧,我不问了。”徐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了进来。 徐妈陪着她上楼,看着她在床上躺下来,这才满是担忧的出去了,离开的时候,程旬旬不忘嘱咐她,让她不要给周衍卿打电话。徐妈也闹不懂他们这两口子,不过在周衍卿和程旬旬之间,她倒是更倾向于程旬旬,由此程旬旬说什么,她也就照做了。 隔天清晨,程旬旬九点多就醒了,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放在柜子上的响了起来,是寝室长打来的,说是有她的东西,她去拿包裹的时候,顺道就给她带回来了。 程旬旬问是谁寄的,她说:“周嘉树。” 昨天,她拿出的时候,她跟陈枷枷的通话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按照时间推算,好像是她被孙杰带出俱乐部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人后来去了哪里,也没有半个电话联系。 程旬旬想了一下就准备亲自去学校一趟,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的那个朋友正在外头弄花草。她想了一下,就走了过去,拉开推门,宋灿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见着程旬旬略有些惊讶。 “您好。”程旬旬对她笑了笑,站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同她打招呼。 宋灿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有话要说,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说:“有事?” @ —大叔来势汹汹 程旬旬也没有拐外抹角,轻点了一下头,说:“嗯,我知道姐姐您跟他关系挺好的。” 宋灿自然知道她嘴里的那个他是谁,她点了一下头,“还好,怎么?” “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 下午,程旬旬就去了学校,不知道周嘉树寄了什么东西给她,又是什么时候寄出的,而他究竟在她的背后做了多少事情。 出租车在校门口停下,程旬旬付了钱,正准备下车的时候,余光往外瞥了一眼,眼尖的看到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她都认识,只是一直不知道她两竟然关系那么好。 一个是陈枷枷,一个则是唐未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2章:视频 程旬旬攥着钱愣了一下,司机师傅拽了两下,便苦笑,说:“姑娘。你这钱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啊?” 程旬旬闻言,顿时回神,赶紧松开了手,干笑了一声,说:“噢,不好意思。” 司机师傅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把已经准备好的找零塞进了她的手心里。程旬旬下了车,倒是没有刻意去回避她们,不过她还是看见陈枷枷是看到她了,起初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程旬旬转开视线准备装作没看见就这么过去了。 陈枷枷这人本来就交友范围广,跟唐未晞认识也算正常,她现在看到自己没过来打招呼。想来应该是昨晚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她就算再怎么大大咧咧,被骗总归是不高兴的。 “旬旬。” 她闻声停了步子,转头就看到陈枷枷走了过来。经过昨晚,两人之间也多少产生了一丝尴尬,反正程旬旬是觉得有点尴尬,她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说:“出去逛街啊?” “嗯,打算去一趟书城。你们没事了吧?向冉到现在也没回来,那个孙杰还不放过你们吗?昨天晚上,我……” “昨天晚上没事,后来周衍卿过来帮我们了,至于学校里的事情,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等等吧。如果到最后还是开除,那就没法子了。”程旬旬往唐未晞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陈枷枷笑了笑,说:“你快去吧,别人还等着你呢。不用管我。我回来就是来拿样东西,很快就走了。” “那好吧,那我就不陪你了。”陈枷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扬起了笑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说:“我想那些事情,你不说总有你自己的原因,你有你不说的权利。虽然这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但也不至于到决裂的程度,在我这儿还好,就是向冉那边有点……她可能会需要点时间。” 程旬旬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有机会我会跟你们说的。” “那我走了啊。” 她点头,随即就看着陈枷枷走向了唐未晞,神情有点复杂。 陈枷枷行至唐未晞的身侧,笑说:“走吧。” “你们关系很好啊?”唐未晞笑了笑,余光扫了一眼走进校门的程旬旬。 “关系不错,我们是室友,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们打车去吧。”唐未晞摇摇头,伸手挽住了陈枷枷的手臂。 程旬旬到了寝室,空无一人,四个人的床铺都整理的整整齐齐,程旬旬同向冉的床就挨在一块,想想以前晚上两人头对头睡的日子,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一样。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子边上,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大大的白色信封。 她拿出来掂量了一下,很轻,她拆开看了一下,里面就一个u盘,其他什么都没有。程旬旬没在学校逗留太久,很早就回去了。 回到橡树湾,进门就听到宋灿在给周衍卿打电话,而徐妈则在厨房里准备今晚的晚餐,宋灿见着她回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不扯别的了,你今晚有空吗?”宋灿问。 周衍卿这会正烦着呢,昨晚回到家之后,竟然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起来开了三次门!对,三次!开的自然不是房间门,而是大门,可每一次外面都是空空如也。 人性,周衍卿还是有的,他到底还是记得程旬旬怀了孩子,把她丢在城郊显然不是个号的行为,但他太硬气,话都扔出去了,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没空。”他吸了口烟,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有应酬?” 周衍卿觉得有趣,说:“怎么?你这么想见我?这事儿韩溯知道吗?” “别废话,你来了来?难得想请你吃顿饭,我亲自下厨,聊表心意,你还推三阻四的。没有应酬的话,麻烦你周五爷赏个脸,行吗?” 周衍卿被她给逗笑了,想了想,说:“行吧,我当过来替韩溯看看你。” “好,那我去准备,挂了啊。”宋灿二话不说,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旋即转头看向了程旬旬,比了个ok的手势,说:“搞定了,到时候等他来了,我就去楼上。” “谢谢你啊,灿姐。” 宋灿想了一下,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痒痒,忍不住问:“你……你跟周衍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一个大男人大晚上就然把你一个小姑娘给赶出来,吵架了?” 程旬旬抿唇,看了她一眼,低垂了眼帘,说:“这个,你还是问他吧,我怕我说错话,他会不高兴的。你们关系那么好,他若是愿意说,他就会告诉你,如果不愿意让你知道,我说出来了,他会生气的,我不想让他生气。” 程旬旬的态度十分真诚,这么一来弄的宋灿有点不好意思了,显得自己有点八卦,干笑了一声,说:“那好吧,有机会我亲自问他。” 随后,程旬旬陪着宋灿在客厅坐了一会,就兀自回了房间,拿了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里头有两个视频,一个是给程旬旬的,另一个是给江如卉和周衍松的。 这是周嘉树自己拍的视频,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拍的,背景好像是在医院里。 “旬旬。” “嗯,我在。”明明是提前录好的视频而已,周嘉树轻唤一声,程旬旬便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句,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低头,竟然有点不敢看视频里的周嘉树。 “你在哭吧?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是不在了,你会哭吧,以前从来就没见你哭过,即便是摔倒了,不管轻重,你起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笑,你好像真的很开心。不知道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哭。” 程旬旬点头,说:“我会的。”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内容并没有什么主旨,好像是纯粹的聊天。程旬旬擦掉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才有那个勇气抬头看视频里的周嘉树。 他们明明只是隔着一个屏幕,却已经隔了一个世界。 周嘉树在笑,整个人也异常的苍白,他录视频那天的天气一定非常好,光线很足,把他照的很白很亮。他说了好多话,中间程旬旬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应,感觉他们是在视频通话,一来一往,而周嘉树每句话也留了一点时间,像是刻意给程旬旬留下的。木斤布划。 视频的时间有点长,长的程旬旬都有些迷糊了,她恍惚间以为周嘉树还在,他并没有躺在那冰凉凉的棺材内,他还是活,还会笑,还会说话。 视频内的周嘉树沉默了一段时间,一双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镜头,就像是在看着电脑前的程旬旬,她等了好久,还以为电脑卡了,或者没了,心里顿时没来由的慌张,迅速的去移动了鼠标,手指刚碰到鼠标,周嘉树倒是说话了。 他说:“旬旬,我知道你心里有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想对你来说应该挺重要,而且这件事恐怕很难办,起码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的。也许你会做一些让人家误会的事情,呵呵,或者还会是有愧于我的事。你只要觉得那是对的,值得的,并且不会伤害自己的,你都可以去做,不用顾忌我。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只有他足够坚定,只要你相信他会保护你,我会支持你的,在另一个世界。” “旬旬,我只希望你不要太快忘记我,可以吗?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也挺想保护你的,只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转了一下头,下一秒,视频就停住了,停在了他的侧脸上,就这样永远的停住了。 程旬旬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眼泪不停的夺眶而出,她笑,心里有点痛。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两个视频应该不是同时拍的,后一个视频显得比较暗,病房内还开着灯,应该是在晚上。他整了整衣服,看向镜头,表情有些严肃。 沉默了一会,才说:“爸妈,还有爷爷奶奶,我希望我录的这段视频能够有用,你们看到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所以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听我的,很有可能我这个行为有点多此一举,毕竟我已经死了,就算你们不听我的,我也不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制止你们的行为。” “妈,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旬旬,也不喜欢她,更不想让她跟我结婚。但我要告诉你,这二十八年里,跟程旬旬在一起的这八年我活的真挺开心的,我有病,多半是个废人,可是在她身边,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挺有用的,还有能力去保护一个人,让一个人开心。跟她结婚,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也是最痛苦的一天,婚礼上的那些承诺誓言,我一样都做不到,明知道自己活不久,还要跟她结婚,这是我的自私。” “我爱她,可惜永远也给不了她未来,所以我把自己能给的东西统统都给了她。你们若是愿意尊重我这个死人,就请你们不要为难旬旬,好吗?我给她的,就是她的,你们谁都不能代表我去收回。” “还有,我不需要她给我守寡,她还年轻有自己的选择的权利,她陪伴了我八年,已经足够了,接下去就让她过自己的生活吧,无论她选择谁,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怪她,永远不会怪她。我们是无名无实的夫妻,那场婚礼只不过是她给我完成的一个梦,也算是此生无憾了,我该谢谢她,即便她是你们买回来的,但在我眼里她并未我的玩具,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有权利有自由。” “爸妈,爷爷奶奶,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再见。” 视频不长,一段话说下来,他停了两三次。程旬旬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这种恩情她要怎么还呢! 周嘉树太好,好到让她做一点点对不起他的事,就算是不伤害的利用,都觉得满心愧疚。程旬旬将两份视频都拷贝到了电脑上,并将u盘上把周嘉树对她说的那段视频给删掉了。 这段视频,也许可以将网络上的丑闻给压下来。 晚上,周衍卿倒是按时按点的过来了,还带了一瓶红酒过来,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宋灿听到动静,就让徐妈上楼通知程旬旬一声。自己则起身给周衍卿开门。 “来啦,还带酒了,可是我不能喝。” “没让你喝,就让你看着我喝,韩溯不在,我们两孤男寡女的怎么可能让你喝酒,不然我的清白不就被你夺走了么。”周衍卿调笑,拿着酒瓶进了门。 宋灿冷笑,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放心吧,还有徐妈呢,不是孤男寡女。再说了,就你这样的还清白?别跟我开玩笑了。” 周衍卿进门,宋灿便旁敲侧击的问:“之前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听着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出事啦?” “宋灿,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周衍卿行至餐厅,将手里的酒放在了餐桌上,看了看这一桌子的菜,笑说:“还挺用心啊,有良心。” 正说着,程旬旬就跟徐妈一块从楼上下来了,周衍卿闻声转头看了一眼,脸上原本还挂着笑,转回头看了宋灿一眼,片刻脸上的表情一僵,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再次转头,这一次程旬旬已经下楼了,正往这边走过来。 宋灿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暗暗的笑了笑,走到程旬旬的身边。 周衍卿眉梢一挑,伸手拉开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说:“什么意思?” “你们好好谈谈,我和徐妈先回避。” “程旬旬,有能耐啊,知道我不想见你,你倒是利用起人来了。” 程旬旬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跟你坐下来说说话,如果……”她顿了一下,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宋灿,想了想,说:“如果不是我身体不方便的话,我也愿意去门口等你,等几天都没有问题,可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所以我只能求灿姐了。” 宋灿这会已经识趣的走开了,原本还想说几句来着,可想了想,她一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乱说,还是走开的好。 很快,餐厅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周衍卿微微张嘴,程旬旬抢先一步开口,说:“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重新来一次,我肯定会先跟你说,绝对不会我行我素。我不知道自己会连累到你,本来是不想给你惹麻烦,可结果跟我想的好像不一样。” 周衍卿冷哼,瞥开了视线,说:“请问你做了那么多,惹了一身腥臊,到最后你那个向冉有感谢你吗?” 程旬旬咬了咬唇,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浅浅一笑,说:“五叔,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以后什么事儿我都会提前跟你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程旬旬蹲了下来,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双手扒拉在桌面上,露出两只眼睛,说:“不然你惩罚我也可以。” “没兴趣,别给我装模作样的,坐好!”周衍卿看着她这表情就烦,呵斥了一声。 程旬旬立刻就站了起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模样毕恭毕敬的。 “以后不准你随便找宋灿,知道吗?” “噢。”她点点头。 默了一会,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卿,他这会正在开红酒。 周衍卿瞥见她的眼神,蹙了眉,略有些不耐的说:“说。” 程旬旬垂了眼帘,抿了一下唇,仿佛是下定决心般,说:“有个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她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她一直存放在着的剪报,伸手递给了周衍卿。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剪报,手上一用力,啵的一声,酒瓶开了。他放下开酒器,伸手接了过来,只扫了一眼,就将剪报放在了一侧,说:“怎么?这跟你有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 ㊣ 周衍卿笑,笑的轻蔑,说:“别告诉我说,你才是唐未晞。” 程旬旬抬起眼帘,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轻轻的点头,说:“如果照片上的那个铜钱挂件是真的,那我就是唐未晞。” 周衍卿依旧笑,到了小半杯红酒,抬手冲着她招了招手,说:“拿来我看看。” “什么?” “铜钱挂件啊,你既然这么说,就代表你也有,不是吗?”周衍卿唇角一勾,抬眸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咬咬牙,低了头,说:“我丢了,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丢了,但我记得。这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东西,我一直都牢牢的记得上面的纹路,这是独一无二的。” “既然这样,你干嘛不去唐家认亲?他们找了很久,你不知道吗?”周衍卿整个人往后一靠,靠在了椅子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手里拿着酒杯晃动着,目光落在别处,也捉摸不透他的态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3章:旬旬,再见 程旬旬低着头,半晌才慢慢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浅薄的笑容,说:“五叔。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说等五个月后,我的孩子出生,你会做亲子鉴定吗?” 周衍卿没回答她的问题,但也知道了她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既然是名门,对上门来认亲的人,第一看物件,第二则是做亲子鉴定,任谁都不可能是凭物件看人,而且像唐义森这样的人。更不可能就这么贸贸然认下女儿。要知道这女儿回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唐家亦是名门望族,这亲子鉴定岂会不做,可既然做了,这唐未晞却依旧成了真的唐未晞。那是为何? 程旬旬手里没有物件,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她仅凭一张嘴,谁会信?估计连做亲子鉴定的机会都没有。这里头若有什么阴谋的话,她贸贸然冲出去,就有可能会害死自己。这脑袋倒还算清明,估摸着是在周家待久了,尔虞我诈的东西看多了,学了几分警惕和慎重。 周衍卿浅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心思微沉,唐氏内部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要吃掉唐氏这块肉,也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想那唐义森处心积虑在唐家多少年,唐老爷子看似还抓着主权,可唐义森也不傻,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当年年幼的唐未晞被歹人抓走绑为人质,唐老爷子的独女唐雅文独自去交付赎金的时候出了意外。据说是跌入山崖,尸骨无存,而唐未晞就此消失,生死不明。那年,一时之间,唐老爷子一下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心痛万分,病根也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 唐雅文一死,唐家内部开始起了纷争,那三四年内,唐氏集团开始走下坡路,内忧外患,家宅不宁,家庭纷争闹的十分厉害,也让旁人有机可乘。但老爷子也硬气,最后将那些蹦跶不停的跳蚤一个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安了,事业也就开始蒸蒸日上了。 再加上唐家和周家一直是世交,两家人在生意上一直有来有往,互帮互助,相辅相成。如今又要结成姻亲关系,自然是想让两家人能够亲上加亲,将这种友好关系一直延续下去。 两个老爷子有自己的想法,唐未晞是未来唐氏的接班人,那么周景仰物色出来的人,自然也是未来周氏的接班人了,这样两个人一结合,唐周两家未来必然是势不可挡,无人能够侵犯。 “五叔,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程旬旬好意提醒,“你的胃本来就不好,没事还是少喝点吧。” 周衍卿笑,晃动着酒杯,说:“所以你是想让我替你证明身份?帮你回归唐家,可是你又凭什么让我来相信你?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的说辞有多可笑吗?” “只要你帮我,我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以无条件的给你,即便事实证明我并不是唐仕进的外孙女。但如果事实证明我是,那么五叔能得到的好处,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你比我更有机会接近唐义森,是或者不是,找个机会验一下就知道了。无论如何,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亏,不是吗?”程旬旬没有说别的,就算她把她小时候的经历都说一边,恐怕都没有这几句话来的有效果,作为商人,要的是利益,博同情这种事儿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 程旬旬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眸清明而又干净。 周衍卿慢慢敛了笑,吧嗒一声,酒杯轻轻放置在了桌面上,这看似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儿,可这程旬旬说的要是真的,那么那个唐未晞能够安然无恙的在唐家待三四年不被人发现,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 这个忙,真要帮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要斗的人,也绝非是善类。程旬旬大概就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不敢贸贸然的行动,更是对谁都闭口不说,这一份心思,同她的年不符。 但无论怎样,这件事对他倒是有好处。他微微一笑,说:“如果我说,我连带着整个唐家都要,你给还是不给?” 程旬旬闻声,猛然抬头看向了他,这会周衍卿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好像是哭过,神情里淡淡的染着一丝悲凉。 程旬旬只与他对视了数秒,说:“如果你愿意维持夫妻关系,这唐氏不等于就是你的吗?” 周衍卿看着她,敛了笑,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变化。片刻,程旬旬就低垂了眼帘,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u盘,递到了周衍卿的面前,说:“这是嘉树给我的,我想这个应该对解决那则丑闻有一点帮助。”话题就此中断。 周衍卿并没有及时接过,程旬旬举着手好一会,即便手臂微酸,也是一动不动,而他好像是故意一般,细细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原来她的那一抹淡淡的悲凉是来自于周嘉树。 他转开了视线,笑说:“丑闻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这东西你若不想拿出来,不必勉强。” 程旬旬愣了一下,稍稍起身将u盘放在了他的手边,说:“没有勉强,这本就是嘉树留给家里人的,你就代我转交给他们,这毕竟是嘉树的一番心思,我不想看到他们最终叫嚣起来的样子。” 这气氛莫名沉重了起来,程旬旬的心情欠佳,眉目之间带着一点疲倦。 “你是孕妇,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最清楚。有些事情,你没有那个能力完全摆平,就不要掺合。帮人没有错,但你要看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如果她说她并不后悔呢?当然程旬旬不会这么说,周衍卿的态度很明显,他不喜欢她给他惹是生非。她带给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点头,说:“我知道了。” “去把人叫下来吃饭。”周衍卿摆摆手。 程旬旬点了一下头,就上楼敲开了宋灿的房门,让她下了楼,而程旬旬则回了房间,没再下去。宋灿说了两句,程旬旬坚持,她也就不再多说,随她去了。 徐妈本想端些吃的上楼,被周衍卿给阻了,这餐饭吃的略有些沉闷,周衍卿明显是有点心事,而宋灿本来也没打算跟他吃饭,两人没什么话,这饭很快就吃完了。 周衍卿让徐妈重新准备了一份菜,然后亲自送了上去。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程旬旬在睡觉,房间内没开灯,周衍卿随手开灯,只见她侧身躺在床上,手里捏着,耳朵上还挂着耳机。 看样子睡的挺熟,并且没有醒来的迹象。周衍卿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顺手关上了门,缓步进去,将手里的饭菜放在了桌子上。旋即又行至床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近了才发现她的睫毛上沾染着水珠,眼角还挂着泪痕,已然从手心滑出。 周衍卿弯身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拿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连带着耳机也一并扯了出来。程旬旬只微微皱了一下眉,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经过上次的教训,程旬旬倒是学乖了,给设了个密码,周衍卿这次也看不了**了,不过他也不好奇,整理了一下耳机线,就将放在了床头柜上。 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一直没有醒的迹象,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说:“起来,吃饭了。” 程旬旬没动,只微微蹙了一下眉,缩了缩身子继续睡。周衍卿又拍了她两下,这一次她竟然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眼睛依旧闭着,低低的说:“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 程旬旬不是不醒,是不想醒,她做了个梦,梦到周嘉树了。这是他去世之后,她头一次梦到他,梦里的嘉树很健康,面色红润,高高瘦瘦的,站在她的面前,笑的特别灿烂。他们一块跑,一块闹,特别的开心。 他还将她高高的举起,在空中转圈,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他们的笑声,风景美如画。 周嘉树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他说:“旬旬,我要走了。” 她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微微喘着气,天真烂漫的问:“你要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笑着挥手,说:“旬旬,再见。” 他一步步的往后退,慢慢的消失在了这一片天地之中,她不停的往前跑,想去抓住他的手,可总是在唾手可得之际,又变得遥不可及。顷刻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她大声的喊,反反复复的叫着周嘉树的名字,可他再也没有出现。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在这个地方,世界仿佛没有尽头,也永远看不到前方的路,她停了下来,往四周看了一圈,一望无际,一个人都没有。她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她没有哭,唇角泛起了一丝浅笑,他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好一会,眼前的事物才开始慢慢的变的清晰起来,很快她就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眼睛,她愣了数秒,才回过神来,迅速的坐了起来,松开了手,轻轻的揉了揉眼睛,说:“五叔。” “起来吃饭了。”周衍卿没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跟周嘉树有关的,她刚刚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睁开眼睛的瞬间,落下了两行眼泪,他是看的真真切切。 她对周嘉树,竟是真的有情。 程旬旬往梳妆台上扫了一眼,正好肚子有些饿了,轻浅一笑,说:“谢谢。” 随后,程旬旬便下了床,去卫生间洗了脸,出来的时候,周衍卿已经不在了,她松了口气,坐在梳妆台前,抬头看了看镜子内的自己,眼睛红肿,刚刚在卫生间她用冷水敷了好几遍,一点效果都没有。所幸周衍卿不在了,那就不用管了。 她吁了口气,开始吃饭。 这天晚上,因为周衍卿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他们便留在了橡树湾,他让徐妈准备了客房,一个晚上算是相安无事。 隔天,周衍卿先把程旬旬送回了瑞景,就回了公司,u盘上的视频他昨晚已经看过了,用是可以用,但还是要经过相应的处理,与公关部经理商量了之后,决定以真爱的名义来挽回形象。 既然事情是由网络上起的,那么就在网络上解决,公关部草拟了好几份稿子,一一都交给周衍卿过去,他从中挑选了一篇最为合适的,当做了他的申明发在了网上。至于那个视频,经过处理加工之后,也放在了网络上,这么一来,倒也算是给他们洗了个半白。 再动用一些手段,自然而然,就由黑转红了。 稿子和视频发布后没几天,媒体就爆料了当红女明星的一则隐藏极深的情史,更是曝光了她还有一个私生女这种劲爆的消息,周衍卿和程旬旬毕竟不是演艺圈内的人,知名度也不高,很快他们的这侧社会类丑闻,就被娱乐圈的绯闻给掩盖下去,再没什么人提起。 这丑闻处理的无声无息。 这天,他回了周家一趟,正好周衍松也在,既然是放在网络上的,那么关于周嘉树的视频他们一定都看见了。他们都认为那是周衍卿的手段,里面的人因为打了马赛克,看不到脸,所以就算声音很像,他们还是一致认定那是假的。 周衍卿当着周景仰的面,将u盘交给了周衍松,说:“这是嘉树生前留给你们的,网上的是经过处理的,这个才是完整版。” “嘉树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你这里?”周衍松不信。 “应该是他生前安排好的,东西是寄给程旬旬的,这个也是她给我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窦兰英让周衍善拿笔记本电脑来,厅内就他们几个人,没什么可避讳的。 十分钟左右的视频,看完之后,整个人屋子便陷入了沉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窦兰英默默擦了擦眼泪,轻哼了一声,白了周衍送一眼,说:“嘉树其实比谁都看的明白,你这做父亲的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 周衍松无话可说,更无从反驳,只抿着唇,脸色微白。 “这东西你带回去给如卉好好看看,别整的好像是我跟老头子偏心欺负你们似得,她是不是还给娘家人嚼舌根去了?前两天江老夫人可特意找我喝茶了,这茶可真是喝的我一肚子气。”窦兰英不快,她是个有修养的人,对方说话刺耳,她心中有气,但从始至终没有外露一丝,总不好当场跟人撕破脸。 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人家江老爷子还是讲理的人,再者两家能结成姻亲,自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必要把关系闹僵,忍忍也就过去了,不跟他们计较,也有个好名声不是。 “你那媳妇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要是再这么任由她搞下去,咱们周家的脸面迟早被她给丢光了!” 周衍松低垂眼帘,轻点了一下头,铁青着一张脸,说:“我知道了。” 周景仰默了一会,就将目光落在了周衍卿的身上,问:“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 这丑闻没出之前,也许还好解决,周家在政界的关系网还是挺大的,周衍卿自然也有,只是孙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孙傲这几年的仕途道路可谓是一帆丰顺,孙家一族除了这个孙杰一天到晚无事生非之外,其他均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没有丑闻之前,还有些忌惮,这丑闻一出,圈内大部分人都认为周衍卿一定会被赶出周家,周衍卿脱了周家这个外壳,这面子自然是不够足了,想要摆平来自政府的有意刁难,商不与官斗,亘古不变的道理。 老爷子也不拐弯抹角,说:“裕丰收购信和,你有没有意见?” 此举倒是比说什么都管用,周衍卿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出手相助,看了他一眼,说:“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周景仰点点头,“最好不要想太久,去白塔寺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是啊,记得叫上旬旬,你们造的孽,都跟着我去菩萨面前赎罪,免得日后这孩子出生了遭罪。” 周衍卿默然。 程旬旬这些日子一直在瑞景带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见,除了见周衍卿。学校那边一直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开除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没收到通知,应该是不了了之了吧。期间程旬旬还接到了孙杰的电话,程旬旬起初并不知道,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起初还是好声好气的说话,等听到孙杰报上自己的名号,她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再打过来,她就不接了,一个都没接。 然后这少爷开始发短信了,每个十分钟发一个,开始全是威胁的话,程旬旬只随便看了两条,就没再管,谁知道一天过去,这上显示的便是无数个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都快没电了。 最后一个短信是,‘你丫的接个电话会死吗?’ 这语气看着仿佛他们两个很熟悉似得,可明明他们一点都不熟,程旬旬把短信全删了,顺便把这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结果不到两天,应该说24个小时都没过,又一个崭新的号码出现在了她的上,程旬旬开始还没想到,电话一过来就接了,结果就听到孙杰在电话那头牛逼哄哄都是说:“你他妈以为把老子拉黑了,老子就没办法了吗!有本事这个你也拉黑啊,拉……” 黑字还没说出来,程旬旬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特别听话的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孙杰再拨,果然是打不通了,他一气之下,将砸在了地上,冲着身边的人说:“再来一个!” 如果没有孙杰电话骚扰,程旬旬这几日过的还算平静,再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偶尔会捧着,盯着她们三个的微信群发呆,但哪怕是一个表情她都不敢发。也许有一天,这个群聊组里,会只剩下她一个人。 自那天之后,周衍卿一次都没有再问关于她身世的事儿,程旬旬也不问,觉得他挺忙的,就想着等他不忙的时候再问。这不,这几天连家都没回。 周衍卿最后决定让信和成为裕丰的子公司,容政和陈聿简都没什么异议。 容政问:“那这样你算不算是正式进入裕丰了?还真是进的潜移默化,不动声色。看样子老爷子还是看重你的,我是指定不能进裕丰的,你倒是可以带着阿简,正要斗起来,你身边得有自己人。我是不方便,你也知道我大姐嫁的是你们二爷,我这立场实在做不到明晃晃的支持你,你能理解吧?” “怎么?这是要去战斗啊?听起来很严肃的样子。”陈聿简打趣,他连连摆手,说:“给老五帮忙可不是什么美差,上次我把他那小娇妻送回去,事隔两天这人还来怪我了,你说我冤不冤?好心好意送人回家吧,不但讨不到一句好话,还被他骂了一顿。” 他啧啧了两声,说:“兄弟难当啊真是。” “你还有脸说,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家小娇妻不让我告诉你。”陈聿简感到很委屈。 陆靖北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笑道:“我说这话题真是拐的没边了。” 周衍卿敛了笑,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说:“那就这么着吧,明天我要跟着老太太去白塔寺,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陈聿简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噢,放心去吧。”陈聿简拍拍他的肩膀,陈聿简这人看着嬉皮笑脸,认真起来这能耐也是不容小觑的。容政的意见,周衍卿便也记在了心里。 周衍卿又同他们喝了几杯,九点多就回去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程旬旬还在客厅内看电视,她听到动静迅速的坐直了身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玄关处,看到周衍卿进来,才起身,说:“五叔,你回来了。” “嗯。”周衍卿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他换了鞋子,将手里的钥匙丢在了柜子上,手里还拿着样东西,径直的走到客厅,将你在手里的本子递给了程旬旬。 她看了一眼,瞬间愣住,半点都没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伸手接过,只愣愣的看着。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一脸诧异的样子,就把本子放在了茶几上。木他有亡。 “反正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大四大部分时间也是让你们出来实习的,不如就直接把毕业证拿了。” “这……这也行?可是……可是我还有很多课没上啊。”程旬旬看着那个毕业证有点恍然,伸手将那毕业证拿在手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是有点回不过神来,“你跟校长说的?” “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么做他两边都不得罪。喏,还有向冉的也在,是你自己亲手给她,还是我让人转交?”周衍卿扯开了领带,弯身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程旬旬想了想,只犹豫了几秒,就伸手将向冉的那份毕业证书那了过来,说:“我给她吧。” 周衍卿但笑不语,坐了一会之后,便又开口,说:“唐家的情况复杂,你的事情需要一步步来,你先安心养胎。只要你兑现承诺,并且听话,我自会帮你。你不着急吧?” “不着急。”她摇头,默了一会,又说:“听说唐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我……” “不用担心,他身边医生很多,没那么容易倒下。”周衍卿一眼就猜透了她的心思,浅浅一笑,说:“你现在都还没完全确定你是不是唐家的人,不用那么快就担心这个,万一不是呢?” 程旬旬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毕竟单凭一个铜钱项链,证明不了什么,过去那么多年,也许你记错了呢?要不然,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我不可能记错的,那是唯一能让我找到家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记错。”程旬旬说的坚决,片刻又低垂了眼帘,神情冷然,笑说:“不会不是的,就凭唐未晞紧张的态度,她就是假的。” “你找过她了?”周衍卿皱眉。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以你老婆的身份去找她的,想让她跟你取消婚约。顺便确定了一下她脖子上的铜钱项链,我说的模棱两可,但她确实很慌张。” 周衍卿微微眯缝了眼睛,神色微冷,“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事?” “就这一件。” “最好就这一件。” 说完,周衍卿便起身打算会房间洗澡睡觉,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只见程旬旬还在研究那两本毕业证书,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正好这时她也转过头来,她问:“五叔,这个真的能用吗?我是说去应聘。” “废话。” “噢,能用就好。”她一边自语一边又转回了头。 首发 “晚上收拾一下行李,明天要出一趟远门。”他说完就兀自进了房间。 程旬旬过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问:“要去哪儿啊……”她转头,人已经不在后面了。 随后,程旬旬就把两本毕业证书收了起来,准备了简单的行李,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两人一道出门,楼下已经有车等着了。一共两辆商务车,窦兰英和清嫂一辆,程旬旬便跟周衍卿同坐一辆。 司机拉开了车门,程旬旬先上去,周衍卿去同窦兰英说了两句话,这才上了车。 周衍卿坐好,见她还没系安全带,便附身过去给她系上,一边系一边说:“路程比较长,一会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立刻跟我说,每过一个小时会在路上休息一下,到时候你就下车去走走。” 他凑的很近,侧脸近在眼前,鬓发的位置皮肤非常白嫩,低垂眼帘,认真给她系安全带的样子,有点迷人。程旬旬不由吞了口口水,挺直了背脊,能避的远一点,就尽量远一点,并侧头看向了窗外,磕磕巴巴的嗯了几声。 片刻,他就坐了回去,车子启动,程旬旬还有点迷糊,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4章:我该怎么称呼他呢? 车子开了一会之后,程旬旬回过神来,转过头,周衍卿正在闭目养神。程旬旬凑过去看了他一眼。刚凑过去,这人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程旬旬吓了一跳,立刻坐了回去,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在睡觉。” “嗯。”他随意的应了一声。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程旬旬看着窗外,问了一句。 “白塔寺,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周衍卿闭上眼睛,淡淡的回了一句。 程旬旬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这一路上两挺安静的,司机开车很平稳,不多时倦意袭来。程旬旬想调个座位。结果弄了半天也没找到调座位的地方。 她整个人转来转去的,周衍卿余光瞥见,一眼就洞悉了她的意图,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说:“别动。” 程旬旬倒是很听话,转头看他,说:“五叔,调椅子是哪个?”车子太高级。她弄不来。 “靠着。”周衍卿指示她,紧接着他便凑了过去,程旬旬很自觉的靠在了椅背上。 两人的脸距离凑的有些近,程旬旬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的喷在她的脸颊上。木他记才。 他靠那么近,程旬旬不自在,便侧过头去看他的手,小声的问:“是哪一个啊?这椅子是有按摩功能吗?设置那么多按钮。” 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是你自己笨。” 程旬旬嘟了嘟嘴,凑过去想看个仔细,这么一动,头发若有似无的擦在了周衍卿的下巴上,痒痒的,周衍卿略蹙了一下眉,看她探头探脑的模样,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唇角。 有股淡淡的清香钻入他的鼻间。倒是挺好闻的。 他伸手摸了两下,片刻椅子的靠背就开始动了起来,程旬旬整个人随着椅背往后倒下去。椅背一动,她就扬唇笑了,一下就乐了,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周衍卿单手撑着一侧,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程旬旬躺好,感受了一下,感觉舒服了,连连道:“可以了,这样就好了。” “嗯。”周衍卿停了手,顿了一下,才坐了回去。 程旬旬道了声谢谢,侧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盯着看了一会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周衍卿看了一会,用余光看了她几眼,半晌才伸手从后面的收纳盒内找出了一条毛毯,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车行一个小时,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停了下来,程旬旬已经睡熟了。这时,程旬旬搁置在小桌板上的忽然震了起来,周衍卿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程旬旬显然是被吵到了,这时司机已经开了门,周衍卿立刻伸手拿起了她的,下了车,接起了电话。 “程旬旬,你好样的,你拉!你继续拉!”孙杰在那儿哇哇叫。 周衍卿微微皱了一下眉,说:“孙少,什么时候迷上打骚扰电话了?” 电话那头顿时禁声,周衍卿笑了笑,继续道:“孙少应该知道程旬旬是我的合法妻子,孙少有什么事大可以给我打电话,旬旬现在需要静心养胎,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孙杰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衍卿一下就挂断了电话,并直接把丢在了旁边的花坛里。 “哎,你干嘛扔我啊!”程旬旬不知道什么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他把自己的丢掉了,立刻跳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程旬旬立刻下车,要过去把捡回来,周衍卿立刻就拉住了她的手,将其扯了回来,“干什么?” “捡回来啊,还很新,丢了做什么。而且里面还有”她的话到了这里就停住了没再说下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周衍卿理会她的话,面容有些严肃。 程旬旬的注意点全在上,挣扎了好几下,说:“我先把捡回来。” 周衍卿没打算放手,两个人都闷不做声的挣扎了好几下,窦兰英下车就看到他们两站在车边拉拉扯扯的,周衍卿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凶。 她拧了眉头,说:“你们干嘛呢,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老五你也是,旬旬是个孕妇,你让着点不行啊?” 程旬旬见着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立刻就有了胆识,并条件反射的告状,说:“五叔扔了我的。” 窦兰英听着她的称呼有点不悦,脸色变了变,“你两给我分开!” 周衍卿皱了眉,看了窦兰英一眼,又睥睨了程旬旬一眼,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 更新快 程旬旬得了自由,立刻跑到花坛边上,伸手进去把捞了出来,将擦了又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松了口气,将揣在了口袋里,又走了回来。 周衍卿的表情很臭,程旬旬走近了一点,就缓了步子,冲着他干笑了一声,窦兰英觉出了他两之间似乎有点矛盾,上前挽住了程旬旬,说:“坐了那么久的车,身子骨都难受了,你陪我走走。” “好。”程旬旬微笑,随后就跟着窦兰英一块往另一边绕了过去。 程旬旬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周衍卿,正好看到他看过来,程旬旬吓了一跳,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心无旁骛的跟窦兰英说话。 两人走了几步,窦兰英说了些旁的话,片刻她侧目看了程旬旬一眼,手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说:“旬旬啊,你现在已经是老五的妻子了,这五叔这个称呼已经不能在叫了,知道吗?你私底下叫倒是没什么问题,你们两自己知道,可在外人眼里,你一口一个五叔,这听在旁人的耳朵里,你让他们怎么想?” 程旬旬立刻收敛了笑容,低着一脸诚恳,张了嘴,差点一句奶奶就从嘴里蹦了出来,所幸是及时反应过来,生生将奶奶二字吞下,说:“您说的对,是我错了,一时之间改不过口。在我心里他一贯都是长辈,所以所以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嗯,您说我该这么称呼他啊?”程旬旬问的认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5章:世间只此一枚 她们在服务区休息了大半个小时,程旬旬一直跟在老太太的屁股后头,那叫一个寸步不离。周衍卿也不走近,兀自站在一处抽烟。 休息够了。准备继续上路,窦兰英说:“旬旬就跟我们同车吧,你一个大男人也照顾不好,还一身的烟味。” 周衍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站在车边,深邃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看了站在窦兰英身后的程旬旬一眼。那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程旬旬看懂了,他在说你过来。 程旬旬其实挺愿意跟窦兰英一块坐的,可深深一想她又不好得罪这尊大佛。虽说她手里有点筹码。但总归要培养点感情才好。她到现在也没忘记四爷跟她说的话,周衍卿感情用事,这是缺点,可在有心人眼里。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优点。 “怎么?看你这模样是不同意,还是担心我这老太太会背着你欺负她啊?”周衍卿那小眼神,怎么可能逃得过窦兰英的法眼,怎么说也是她生养长大的。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她还不清楚么。 周衍卿当即垂了眼帘,抿唇浅笑,毕恭毕敬的说:“这个,看旬旬自己的意思,她若想跟您一块,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那旬旬,你怎么说?”窦兰英转了目光。 程旬旬干笑一声,心想这有选择的余地吗?并没有。 最后,她还是跟周衍卿同车,两人上车之后,气氛一度有点紧张,等车子驶出服务区,周衍卿才冲着她摊开了手掌,说:“给我。” 程旬旬攥着,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丢掉她的,便装傻充愣。“什么啊?”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摊着掌心,一动不动,就等着她把拿出来。程旬旬自是不肯,上还放着嘉树给她的那段视频。 “你是打算让我亲自动手,是吗?” 程旬旬看着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想来想去还是把递了过去,正想说点什么,只见他似是早有打算,将卡拔了出来,不消片刻又回到了程旬旬的手里,而那张卡,则被抛出了车窗。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你对任何一种男人都是这样的态度?”他的语气听起来淡薄的很,听不出喜怒。 程旬旬没说话,只是握着。 “不迎合,不接受,但也不拒绝。态度模棱两可,给人留下一点期望,步步引诱,你对周嘉遇也是这个态度吧?” 程旬旬算是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五……”她想了想,还是转了口,说:“你误会了,他的电话我从来没接过,偶尔两次也都是不小心接起来的。我想他可能是心里还窝火,才这么不分昼夜的给我打骚扰电话,我不回应,等时间一过,他应该会失去兴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天回来之后的第二天。”程旬旬如实回答。 周衍卿回以冷笑,说:“扳着手指头数,已经有五六天了。” 程旬旬哪儿会去数日子,她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实在烦了,就会静音,塞在垫子下面,等她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被整没电了。唯一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些个二世祖还真是有病,整日里闲着没事儿干打电话玩。 所幸程旬旬也没什么朋友,平日里电话也不多,以前还会有向冉或者陈枷枷的来电,现在是一个都没有了。这卡扔了也就扔了吧,程旬旬也不恼,不扔就成,她笑笑,说:“现在好了,清静了。那你也不生气了吧?” 窗外阳光照进来,她便不由的眯起了眼睛,冲着他微微的笑。周衍卿张开五指,伸手一下盖住了她的脸,稍稍用了点力气。程旬旬便往后一仰,啊了一声,就倒在了椅子上,做出了一副被他打倒的样子,感觉像是在逗小孩,闭着眼睛,囧着一张脸,抬手摁着自己的额头,咯咯的笑。周衍卿懒得理她,调整了一下椅子就开始闭目养神,片刻程旬旬还在笑,周衍卿伸手不偏不倚的搭在了她放置在膝盖上的手。 这一招,很有效果,程旬旬一下子就不笑了,半点声音都没了,只轻微的咳嗽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看他伸过来的手,就这么直勾勾的盯了一会,见他没有挪开的打算,就默默的转开了视线,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 他的掌心微暖,程旬旬多少是有些不自在,手指动弹了一下,没有丝毫作用。 时间一长,程旬旬从精神奕奕到萎靡不振,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太阳晒着,太容易打瞌睡了。 车内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他们的手依旧交叠在一块,没有任何纠缠,就只是这样搭在一块,阳光落在他们的手上,指尖泛着红,手指交叠,竟显得意外的和谐。 从栾城到白塔寺中间不停的话,大概需要五个小时,高速上三个小时,下了高速之后还有两个小时的山路。白塔寺位于x县,寺庙坐落于山间,三面环山,正前方能够看到海湾,称得上是风景胜地,不过白塔寺并不规划于风景区内,但香火依旧旺盛,寺内的方丈同商界圈内人士的关系处的极好,广结善缘,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因此不缺香火。 这样一来反倒是给白塔寺披上了神秘的面纱,甚至很多人觉得白塔寺内的菩萨佛祖比其他地方灵验很多,反正窦兰英是这么认为的。 一路上停停歇歇,车子上山路之前,周衍卿让司机在县城内找个看起来不错的餐馆先吃一顿好的,这上了山之后,恐怕是吃不到什么好的东西了。窦兰英允了这个提议,程旬旬已经有点晕晕乎乎的了,精神不是特别好。 司机在市区内转了半天,最后停在了五星级酒店门口,周衍卿看了看程旬旬的状态,就同窦兰英商量,说:“不如今晚现在酒店住一晚,休息好了明天再上山,如何?” 这会程旬旬才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窦兰英看了她一眼,“也是,旬旬是孕妇坐太久的车子吃不消。可是我跟法师都已经说好了,今天一定会到,时间也还充裕,顺利的话七点多应该能够进山。” “要不然,我跟清嫂先去,你们两个明天再上来。或者,让清嫂跟着你们,我自己先去。” “不用,您跟清嫂先去,我照顾旬旬足够了。”周衍卿想了一下说。 窦兰英看了他一眼,不放心的询问,“你真可以?” 周衍卿笑,说:“您什么时候对她这么上心了?还怕我欺负她不成?” “还说呢,你都跟她领证了,还让我怎么样?就算我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你说她肚子里的是你的种,我还能怎么样?当父母的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子女,真闹僵了,难受的还不是我自己么。真到了那个地步啊,我不但没了孙子,连儿子都没了,我又何苦?几十岁的人了,多想想也就想通了,吃斋念佛这些年,总归是通透多了。至于旬旬这丫头……”她转头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识趣不靠近的程旬旬,说:“能让嘉树为她做那么多,必然有她的可取之处,就是心思太深,能单纯点更好。” 窦兰英笑容温和,眼里充满了慈爱,仰头看了周衍卿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我最大的心愿是你们都好,几兄弟和和睦睦的,富贵如浮云,到最后两腿一伸,什么都带不走。” “嗬,说是这么说,可多少人能想的明白。就是你父亲,到了今时今日也想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选择有多错,你以为让你娶唐未晞,就真的只是结亲,让关系亲上加亲吗!” 周衍卿默然。 窦兰英吁了口气,摆摆手,笑道:“算了,不说了。进去吧,简单吃一点我就要上路了,也不能太晚,太晚山路不好走。” “妈,当初唐家是怎么找到唐未晞的,你知道吗?” “怎么?”窦兰英转头。 周衍卿浅笑,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听说这人丢了十多年,想不到还能找回来。” “那个铜钱项链世间只此一枚,非常贵重。”窦兰英微微眯了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句。 周衍卿跟在窦兰英的身后,顺手往程旬旬的方向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过来。没一会,他就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们要了个中型的包间,窦兰英一直都是素质主义者,已经连着好几年没吃荤了。一桌菜以素食为主,窦兰英吃了个半饱,看了一下时间,叮嘱了几句就同清嫂一块先走了。 窦兰英一走,程旬旬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了下来,开始按照自己习惯的节奏吃饭,周衍卿胃口一般,吃的差不多就停下了筷子,无所事事之下就看她吃饭,偶尔还会拿起筷子给她夹。程旬旬大快朵颐了一番,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吃完后擦了擦嘴,问:“还要坐多久的车啊?” “我们今天不进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去。” 程旬旬闻声松了口气,坐了那么久的车,她确实有点不太舒服了,现在听到皱衍卿这么说,自然是很高兴的。她笑着点点头,还晃了晃脑袋。 “吃饱了?” 程旬旬点头。 “那走吧。” 司机已经替他们开好了房间,住的是豪华房,周衍卿分了房卡,两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程旬旬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电视。晚饭吃的太早的结果就是不到九点就饿了,她原本想就这么忍忍算了,可这饿起来还真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在床上滚了几圈,就整了整衣服准备下楼去买点吃的,刚走到电梯口,好巧不巧竟然碰上了司机。两人撞个正着,程旬旬想躲就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打了声招呼。 “太太您这是要去哪儿?” “啊,我觉得有点闷,想下去走走,你不用管我。放心吧,我不会走远的,就在这酒店周围,你也别同五爷说了,免得他心烦担心我。”程旬旬呵呵的笑,语气明显的底气不足。 司机大哥依旧毕恭毕敬,手上还拎着袋子,程旬旬就瞄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装的倒是挺好。她想她可能是太饿了,怎么闻着周围有一股子食物的香味。 “您是不是饿了?”程旬旬正在闻那香味的来源,谁知这司机大哥竟然一下就戳中了她的心思。 她依旧呵呵的笑,笑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也看的出来啊,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她笑的尴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司机抿唇浅笑,说:“是五爷吩咐我的,说太太您这个时间点可能会饿,让我准备点心上来,想不到我刚一上来,就碰上您了,正好就撞在了您的饭点上,恰到好处。”他说着,就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程旬旬愣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有点不可置信,问:“你是说,这是五爷让你给我送上来的?” “是这个意思。”说着,他就把袋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程旬旬咬了一下手指,默了好一会才伸手将袋子拿了过来,笑了笑,说:“谢谢啊,辛苦你了,让你跑上跑下的。”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么太太应该不想再下楼散步了吧?如果还想的话,我可以陪着您。” 她摆摆手,干笑了几声,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不想了,你明天还要开车,赶快回去休息吧,我回去吃东西了,呵呵,真的是挺饿的。哪儿还有力气散步啊。” “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明天见。”程旬旬站在门口,冲着他摆摆手,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电梯门关上为止,才收敛了脸上的笑。 回到房门口,开门之际,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掂量了一下袋子的重量,感觉还挺沉的,相比东西不再少数。想来想去,她还是转身敲响了周衍卿的房门。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才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咔一声,眼前的门就打开了。周衍卿的样子好像是好好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给她开了门就转身往里走,一边头一边甩头发,像小狗似得。 程旬旬提着袋子,蹑手蹑脚的进去,顺手关上房门,一路尾随他到房内。身上挎着小包,双手提着袋子,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看着他坐在床沿上擦头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乌黑的头发被他蹂躏的乱七八糟,可还是很柔顺的样子,程旬旬觉得他可以去代言洗发水,一定很棒。他随意擦了几遍,就将毛巾丢在一侧,用手拨弄了几下,又甩了甩头发,这才抬头看向她,问:“有事?” 程旬旬一时没回过神来,就这么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出神,眉心微拢,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衍卿轻声咳嗽了一下,只见她眸子一动,显然是回过神来,立刻低垂了眼帘,提起了手上的袋子,说:“刚刚司机大哥送上来的,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就想着过来跟你一块吃。” “谢谢你啊。”程旬旬说着,就兀自走向了窗边的小圆桌前,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将里头的食盒一样样拿出来,均是些小点心,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玉米粥。程旬旬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竟都是她喜欢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周衍卿走到她都是身侧,伸手拿了一个蟹黄包吃了一口,笑说:“这世上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有啊,我不喜欢吃臭豆腐,也不爱喝咖啡。”程旬旬说的煞有介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动筷。 “为什么?” “一个臭,一个苦。” 周衍卿坐在了小圆桌的另一边,面对着落地窗,单手低着脑袋,没再说话。 偶尔用余光瞥她一眼,说:“记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太太,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有分寸,就算是吃饭也要注意姿态,知道吗?” 程旬旬手上的动作一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关于吃饭,私底下可以不那么严肃吗?” “不在我的面前可以。” 周衍卿的表情严肃,“我对你要求不高,怀孕期间,不要给我惹麻烦,做任何事要提前跟我商量,安分守己,不归你管的事别管,不该理会的人不理,做得到吗?” “可以。”程旬旬点头。 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一句,程旬旬吃饱喝足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还主动将所有的食盒都收拾好带了出去。 隔天早上,两人吃过早餐就进山了,两个小时的车程,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才到。白塔寺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处的位置犹如仙境,空气特别好。昨晚她离开的时候,周衍卿嘱咐她让她第二天多穿点衣服,山上会冷,程旬旬点头应下了,但没有照做。 这一下车,就感到阵阵凉意袭来,可寺庙的位置他们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这一段路是必须步行,车子是开不进去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路,先过了一座吊桥,司机拿着行李走在最后。今天的阳光很大,入了林,影影绰绰的洒在他们身上。 程旬旬本以为走一段路应该会热起来,可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了,除非了做点剧烈运动,否则的话一般是感觉不到热的,所以她越走越冷,山林里的水汽很重,空气虽好,就是冷了点。 所幸她年轻气盛,也不冷,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心情也挺好的。 他们拾级而上,上了山门,周衍卿过去拉了一下她的手,掌心内迅速传来一阵凉意,周衍卿不免多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这会窦兰英已经出来了。 “总算是上来了,怎么那么久?旬旬不要紧吧?有没有晕车?”窦兰英快步过来,一拉她的手,就皱了眉,又捏了捏她的手臂,看了一下她身上的衣服,说:“手那么凉?怎么不多穿几件?” “老五,你是怎么回事?旬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山上这温度有多低啊?” 说实在,程旬旬的行李里面也没带几件厚一点的外套,这一点真要怪周衍卿,他根本就没管,也没提醒。 “不是不是,周衍卿已经跟我说过了,是我自己没听,不怪他。” 周衍卿只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一眼,推了窦兰英一下,说:“先进去再说吧。” “对,先进去,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带你去见法师。”窦兰英挽着她的手,进了寺院。 白塔寺,寺内还真有一座通体白色的塔,就位于整座寺庙的后侧,整座寺庙的建造规格同普通的寺庙是差不多的,分三个殿宇。他们从一旁的长廊径直去了后面的禅院,程旬旬跟着窦兰英在长廊内穿梭,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穿越到了古代。 连带着他们住的房间都是古韵十足,窦兰英同清嫂一块跟着程旬旬进了她的房间,而周衍卿则被寺内的小僧拎着去了他自己的房间,其实挺近的,程旬旬进屋的时候,往他的方向探了一眼。 她们进了房间,清嫂便拉开了程旬旬的皮箱,看了一眼,不免皱了眉头,也是免不了责备,道:“旬旬,你带的这些衣服,在这山上可不够。”木扔帅巴。 “没关系,我多穿几件就是了,也冷不到哪儿去。再说了我年轻,血气方刚,不会有事的。”程旬旬笑。 窦兰英沉着脸,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双手,口吻严厉,说:“旬旬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知道吗?你现在的体质跟以往不同的,怀孕期间千万不能感冒,要真感冒了,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程旬旬抿了抿唇,窦兰英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穿我的外套。” “那您怎么办?” “我有,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是准备齐全的。行了,一会我让清嫂拿几件衣服过来,现在你好好休息吧。”说着,窦兰英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就同清嫂一块出去看周衍卿了。 住在寺庙的日子是寡淡而无味的,当天程旬旬没见法师,在窦兰英的带领下在寺院内转了几圈。 第二天清晨,他们起的很早,程旬旬裹上了窦兰英的外套,衣服一上身整个人老了有十岁,再加上还盘了个头,再往上叠加十岁也不为过。 周衍卿看到她的时候,差一点叫了她一声妈,光看背影还真是像。唯独的区别就是老太太的头发发色偏浅,还夹杂着几根白发,再者其实老太太的身板比程旬旬要直的多。 程旬旬关上门,转头就看到了周衍卿,晨曦的光穿透薄雾洒过来,他站在院落中,衣着休闲,扫去了一身的浮华,看上去温文尔雅,清俊干净,像个清心寡欲的君子,程旬旬心里莫名就冒出了美好二字。 她迅速的转开了视线,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早啊。” “嗯。” 两人一块去了善堂,窦兰英和清嫂已经在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去,分别入座,在这儿就别想沾着一点油水,吃食清淡到了极致,周衍卿是不怎么喜欢,早前他碰着窦兰英来过一次,就一次,便再也不愿再来了。 在寺院的日子,清淡又枯燥,当时待了有半个月,周衍卿差点没疯。 不过这次再过来,心境就不同了。 下午,程旬旬才见到法师,她没想到法师那么年轻,估摸着也就三十来岁,虽然光头,但也遮掩不住法师的好相貌。在程旬旬的认知里,这些个主持方丈,都应该是留着白色胡须的老头子,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笑容腼腆的年轻人。 大雄宝殿修的气势磅礴,在固定的时间里面会有小和尚诵经念佛,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在拍电视,因为这些情景多数是在电视上看见的,程旬旬也算是长了见识。 法师还带着他们去了藏经阁,里面有很多经书,程旬旬翻翻看看。法师看她有点兴趣的样子,笑说:“如果有兴趣,可以拿回去看看,有时候抄写经书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法子,你可以试试看。” 程旬旬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谢谢。” 随后,法师便同周衍卿闲聊去了,这两人好像认识,窦兰英只转了一会,就兀自五拜佛了,她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拜佛为主。 这么一来,这藏经阁里就只有程旬旬一个人在转悠了,她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了一本《心经》和《地藏经》,藏经阁又专门的小僧管理,程旬旬拿了经书自然是要登记过的,跟城市里的图书馆一样,小僧将两本经书的名字登记好,就从抽屉里拿出了笔墨纸砚,一整套递给了程旬旬。 他给程旬旬指了个方向,说:“施主可以去一旁的禅室。” 看样子也有人专门来这里抄经书的,程旬旬笑了笑,说:“想的还挺周到的。” “什么东西想的挺周到?”周衍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她的手上的经书,笑说:“你心烦啊?” “没有,就看着眼熟才拿的,就想试试抄经书是什么感觉。” 。 更新快 “毛笔字,你会吗?” 别说,程旬旬还真会,十四岁之前她是半个文盲,什么也不会,坑蒙拐骗偷倒是会。自十四岁进了周家,她是拼了命的学习,什么都学,只要他们肯花钱让她学,她也不怕辛苦,还真是硬生生的把自己学成了半个千金,琴棋书画,她都会,就是不精。 毛笔字也会,但写的不好看,字丑。 程旬旬去了禅室,周衍卿也较有兴趣的跟着她进了禅室,不过程旬旬看的出来,他这是想看她出丑。 “我给你磨墨。”周衍卿站在桌子的一侧,给她研磨。 程旬旬摊开了纸张,将《地藏经》放在一侧,周衍卿瞥了一眼,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程旬旬坐姿端正,正等着他研磨。 他笑说:“你这是想给嘉树超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6章:周衍卿 周衍卿研墨的手势十分规范,倒水的量都把控的恰到好处,墨锭研磨面平置砚面,用力均匀。速度均匀,一个方向研磨。明明是一个极简单的动作,周衍卿却做的极好看,仿若成了一道风景线。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又修剪的整整,指节处虽有伤痕,但并不妨碍他这双手的好看程度,反倒是添了几分刚毅,不会太像女人的手,那么纤细。 墨香散开。程旬旬转开视线。翻开了《地藏经》的第一页,说:“我有这个心,但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周衍卿磨的差不多了,就将墨锭放置在了一侧。双手负在身后,扬了扬下巴,说:“写吧,我看看。” 他这么一说。程旬旬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她自己写吧,也没什么,字丑点就丑点,无所谓,反正是给自己看的。可这周衍卿往身边一戳,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就好像写作业的时候,老师站在旁边一样,紧张兮兮的,生怕写不好。 “嗯,他们说抄经书的时候,最好是一个人心无旁骛的抄,这样才有用。” “没关系,你就当我不存在,我也不会妨碍你。写吧。”周衍卿的目光落在纸上,神色淡定,似是很有兴趣看她写字。 不过也是,在这寺院之内,大概也就看她写写字有点趣味了,总不可能让他跟着窦兰英去诚心拜佛吧。那法师怎么就走了呢,干嘛不一直陪着他聊天,多好,这样他就没工夫管她了。 程旬旬咬了咬笔头,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门外,正绞着脑汁儿想法子支开周衍卿,她微微抬头,正好就看到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脸,眼眸里含着极浅的笑,轻叩了一下桌面,说:“写啊,怎么不写。” “法师呢?法师去哪儿了?” “他有点事要去处理,一时半会回不来,写吧,你再不写墨都要干了。” 程旬旬知道自己逃不过去,想了想还是挺直了背脊,端正了坐姿,沾了墨,开始抄第一段。程旬旬的毛笔字确实不好,握笔姿势也不太对,写的倒是中规中矩,但怪丑的。程旬旬写第二句的时候,听到了很轻微的一声嗤笑,程旬旬一下停了笔头,手微微一抖,墨便在宣纸上散开。 她皱眉,有些不高兴了,这《地藏经》她确实是想抄给周嘉树的,就算字不好看,诚心就好,他这么一笑,就显得特别不正经。程旬旬心中微微有些恼怒,放下手里的毛笔,仰头看他,一本正经的说:“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字好像快从纸上飞出来了?”周衍卿唇角一挑,伸出两根手指将纸张拿了起来,举在眼前,脸上泛着笑。 程旬旬一把将纸张抢了回来,说:“不要你管。”她将纸张摊平,抚了一下又一下,只在心中腹诽。 周衍卿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程旬旬嘟了嘟嘴,再拿起笔的时候,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毛笔拿在手里,久了,墨汁便滴了下来,啪嗒一声,滴在了纸上,也算是彻底写不下去了。 半晌,周衍卿又折返,手里拿了一叠纸,说:“重来,你握笔的姿势不对,之前学了多久?” “大概一年多吧,十八岁的时候学的,就学了点皮毛,后来也没时间练习,就废了。” “那你还写?专门让人笑话?” 程旬旬不高兴了,说:“说的你好像是书法家似得。” 周衍卿浅笑,没说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走开。程旬旬看他的样子是要示范,很自觉地就走开了,也是想看看他的字有多好。 周衍卿的姿势很随意,但写字却十分认真,神态专注。周家的人,无论男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窦兰英对子女的培养那可谓是精心精力,由内而外,无论是修养,气质还是内涵,一样都不落下。 由此,周家的人出门,一个个都人模狗样,又深藏不露的。 这若不是周衍卿动笔,程旬旬都不知道他竟然会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是那种可以往墙上挂的那种。写的是行书,大小相兼,收放结合,疏密得体,浓淡相融。 程旬旬莫名起了一种崇拜的心理,她从左边转到右边,周衍卿只抄了一页,就没了兴致,站直了身子,将毛笔递给了程旬旬,说:“你来。” “要不然,你帮我吧,你的字好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有这个想法,就说明根本就不在乎字丑的问题,用心足矣,难道不是你的想法?” 程旬旬被他戳了心思,敛了笑,接过了他手里的毛笔,说:“那你写什么写。” “衬托一下美和丑,顺便让你也感受一下。”他说着,还刻意将她写的那张拿了上来,放在了一侧,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旬旬那叫一个气,但看在他字漂亮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却依旧下不了笔,因为旁边的人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的心无旁骛的写。 她正想说点什么,这人忽然走到了她的身后,轻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侧撑在桌面上,一边纠正她拿笔的方式,一边把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第一个字。 鼻间满是墨香,程旬旬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听到他在耳侧轻声提醒,“专心。” 程旬旬立刻收回了视线,稳了心神,专注于笔下的文字。她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一笔一划,皆是二人共同完成,屋外院内池塘水光潋滟,如此旖旎风光,让人有些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男的温润如玉,女的出尘绝艳,还真有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原来在这儿啊。”法师的声音骤然响起,坏了这一室的暧昧。 周衍卿停了动作,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笑道:“净虚,你这一壶茶,可是找了很久,莫不是陈年老茶吧?” 净虚浅笑,“是不是陈茶,喝过才知道。是在这儿,还是?” 周衍卿挥挥手,说:“去别处吧。” 净虚走时,多看了程旬旬一眼,正好对上她干净的眸子,便清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开了。刚刚撞破这两夫妻的闲暇时光,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也自然是识趣的给他们两个留足了空间说话。 周衍卿倒是没别的心思,刚才也是实实在在的教程旬旬写字,只觉得她有这样一份心思挺好,看她字丑,好意提点罢了。 “你写吧,有事儿自己叫人。”他说完就走了,追净虚去了,心想着这秃驴竟然等都不等他,这么大的院子窜来窜去谁找的到他! 程旬旬的一声‘好’也就说给她自己听了,禅室内一下就变得十分寂静,虽是称了她的心意,却不知怎么竟有点孤寂。 她呆愣了一会,才开始继续静心抄写,然而没了周衍卿,她的字就变得不受控制,前面还是好好的,后面就成了螃蟹了。不过程旬旬还是坚持写了下来。 …… 周衍卿离开之前,将信和上上下下的事务全部交给了陈聿简,裕丰要收购信和的事情,自然也都落在了陈聿简的身上。周衍卿离开后的第二天,周景仰就约见了他,容政没有出面。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陈聿简两点半的时候开车到了裕丰楼下,停好车子,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透过后视镜,看着裕丰宏伟的大门。轻轻吐了口烟,这时放在一侧的响了起来,来电是容政,他唇角微挑,伸手接了起来,笑说:“怎么?你还不放心我啊?” “也不是不放心,这老头子精明的很,找你过去,必定是想试探试探你,你也应该懂那个意思。总之你要沉住气,不管怎么说老五身边需要有信得过的人,你要能过了老头子那关,就说明你也能跟着进裕丰。否则,收购这种小事,哪儿用他亲自出面,授意就行了。” “我知道。”陈聿简吸了口烟。 “我也是听我大姐说的,周家内部如今是不安生,分了好几股势力。不过一切还是等老五回来了再详谈,这么几年,总归也不是白忍的。” “容政,我发现你真是老五的真爱,跟老妈子似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暗恋老五很久了?没事,咱们是兄弟,你说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滚蛋。” 陈聿简咯咯的笑,一派轻松。 两人又逗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陈聿简敛了笑,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弹了出去。关上车窗,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因为没到预约时间,他等了二十多分钟,然而预约时间到了,又因为周景仰在见客,秘书带着他在旁边的休息室内又等了半个小时。一共喝了三四杯茶,陈聿简倒也沉的住气,坐了一会,就站起来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裕丰顶楼,一眼看过去,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果然是有要称霸的野心,即便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依旧是不满足吧。 陈聿简足足等了有一个小时,秘书才过来请他进了办公室。周景仰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当初裕丰大厦建立之初,他请过三个有名的风水师,每一个都是花了大价钱过来看,终究才挑中了这里。 他要的不是一时的风水,他要的是一世的好运,总公司的设立,就更是慎重又慎重。如今家宅安宁,事业顺风顺水,与这风水秘术也是密不可分,起码周景仰是信的。由此,连他的办公室内也摆了风水阵,不过办公室的装修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但陈聿简也不是个土包子,眼见犀利着。 办公室内的几个摆件,和那套红木座椅,少说都要上百万一件。周景仰这人素来严肃,不苟言笑,见着陈聿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 陈聿简也不拘谨,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比周家更有钱的人他也见过,自然是不会怯场,礼貌一笑,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 “周老,您好。” 周景仰往后一靠,轻点了一下头,说:“你说。” 要说的自然是信和的事情,陈聿简简单的将整个公司的运营和涉及的产业进行的了概述,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周景仰不动声色的观察,陈聿简说到一半,他便坐了个停止的手势,说:“听说你的家庭普通,你跟老五是在部队里认识的?家庭普通的人,能做到你今天这个位置,倒是挺不容易。不打听还不知道,一打听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眼光独到,第一桶金是在股市内赚来的,再用这第一桶金做了投资,钱生钱。据说,你从第一次迈出投资这一步开始,就从没失利过,此言当真?” 周衍卿身边的人,应该说但凡是接近周家的人,哪一个不是被查的清清楚楚,就差要把祖坟挖出来了。周家人猜忌心重,生怕靠近他们的人一个个心怀鬼胎,要财要命。 有钱人嘛,总归是有点癖好的,陈聿简摸了一下鼻子,轻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叫您一声伯父,可以吧?” 周景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也算是默认了。 “那些都是我运气好罢了,您就说吧,明明投资跟赌博是一样一样的,可每次我去澳门走一遭,势必是两袖清风就回来了。说我运气好吧,其实也不好,起码在赌场上我是逢赌必输,无论大小,就算是跟人打麻将,完牌九,进去的时候,皮夹子里满满都是钱,出来就空了。屡试不爽。”陈聿简笑,说话语气格外的轻松,长叹了一口气,说:“闹的我现在都不敢赌钱了。” 周景仰看着他,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很浅,说:“不用谦虚,投资并非投机取巧,其中要做多少事,我心里清楚,你并不是全靠运气。你要真全靠运气,老五也不会选择你了。” “伯父您过奖了,我跟老五是兄弟,他讲义气,发财也想着我。” 周景仰挑了一下眉,周衍卿是他的儿子,在用人方面是个什么心思,他会猜不到?一个容政,一个陈聿简,正当没了这两个人,如今的信和也不可能会发展的那么迅速。周衍卿在用人方面,老爷子还是十分认可的。 片刻,周景仰便抛出了一份计划书,说:“你看这个项目,是否可行?” 陈聿简翻看了一下,是政府扶植的市场项目,也就是投资市场,项目还挺大的,去年在城西方向,大面积拆了房子,就是准备做市场,各种各样的市场,是想在栾城建起s省规模最大东西最全的批发市场。 好了,自然是能推动经济,投资者也能捞到大笔好处;但若失败了,那填下去的钱等于打了水票,说是政府扶持项目,盈利了对政府有好处,亏损了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再想别的办法拉动经济。 这项目是政府亲自给裕丰抛过来的橄榄枝,有点骑虎难下。 “一半一半吧,您应该也知道s省内,并不缺市场,除非有法子将他们聚拢到栾城,否则也难做。项目过大,而且现在网络发展迅速,倒不如可以开拓一下这方面的生意。当然,这都是我的拙见,您背后的团队应该比我了解的更为清楚,毕竟我也才刚回国,经济趋势,时时在变,我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观察。” 周景仰微眯了眼睛,微微一笑,倒是觉得挺投缘的,周景仰喜欢人才,而裕丰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为它赚钱的人,看了看时间,说:“有时间一起吃饭吧?” …… 程旬旬在禅室一待就是一天,午间有小僧送饭菜过来,累了她就出门走走,窦兰英过来看过她一次,不过程旬旬抄的太过于专注,没看见,而窦兰英也只是在门口看了几眼,就同清嫂一块走开了。 “这么看,这丫头还是挺好的,也坐的住,听说这一天都在这儿呢?” 清嫂点了点头,说:“是啊,早上从藏经阁出来,就一直在里头抄书。” 窦兰英若有所思的点头,片刻才说:“一会晚餐叫她出来吃,晚上就别抄了,眼睛不好。” “嗯。”清嫂应了一声,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其实旬旬这孩子是挺好的,听话,也挺善良的。你对她好一分,她示意百分百的还给你。” 窦兰英侧头看了清嫂一眼,淡淡一笑,说:“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你说过谁的好,还真是难得。可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么死死扒着老五是为什么?嘉树是自愿给她的股份,可她也收的理所当然,要说她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我是怎么都不信的。但我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人都是要往上爬的,有这个机会,谁会不愿抓住,你说是吧?” 清嫂低垂了眼帘,微微一笑,说:“我不管这些,只是这八年来跟她相处下来,觉得不错,一个人的性格可以装一时,但装不了八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执着的东西,您说的那种是圣人,旬旬不是,她有私心,但我觉得她的心还是好的。” 窦兰英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给灌迷药了。” 禅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程旬旬终于停了笔头,将毛笔搁置在了笔架上,这心情是难得的宁静,她收拾了一下,将经书和抄好了经文放置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旋即就出了禅室,关上了门。 天色渐暗,她在寺院内走来走去的,一路过去,只碰上了几个小僧,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周衍卿在哪里。她没法子,就只好乱转,想着总能碰上。 谁知道转到了天黑,她也没碰上她要碰上的人,这地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怎么就那么难碰上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缘无分吗? 就像向左走向右走,明明住的那么近,可一辈子都不会碰上。程旬旬所幸就不走了,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休息一下。 大雄宝殿的方向很亮,程旬旬看过去,半晌就看到窦兰英跟清嫂出现在大殿门口。程旬旬正准备起来,后侧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一回头就看到周衍卿从黑暗中而来。 他的口气不太好,说:“乱跑什么?” “我找不到你们啊。” “不是让你待在禅师的吗?抄完了?” 程旬旬也老大不高兴了,说;“我又不是罚抄,干嘛要抄完了才能出来。” “吃饭头找不到人,大家都等你一个人,好意思吗?” “不好意思,但我也不是故意的。”程旬旬说完,就闷头往他来的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衣服领子就被他给拉住了,稍稍用力,就将她拉回了眼前。程旬旬皱眉,也没个好气,说:“干什么,大家都等着,还不快回去。” 其实周衍卿找她也是废了点力气,其实看到她好几次,可每次距离甚远,寺庙之内又不能大声喧哗,等他过来了,这人就跑没影子了。这么一来二去,就像是捉迷藏似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周衍卿当然就有些恼了。 这人果真是要人看着,一时不见就要乱跑,这还委屈上了。 周衍卿也懒得教训她,说:“往这边。” 程旬旬在这儿跟路痴差不多,这些个长廊迂回曲折的,除了中间几座殿宇有明显的不同,其他地方都差不多,她走来走去总觉得自己在原地绕。而且作为寺庙,她觉得这些个院子造的也太复杂了。 到了善堂确实大家都在等着她,正好窦兰英跟清嫂也回来了,见着她不免要问她一句,去哪儿了。而程旬旬哪儿都没去。 程旬旬不说话,周衍卿则在旁边戳她,“捉迷藏去了,稚气未脱呢。” “行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只应了一声,就坐了下来,说了声对不起,就乖觉的吃饭。 寺庙没有夜生活,吃完晚餐,聊了一会子天,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程旬旬抄了两天经书,周衍卿便喝了两天茶,净虚要打理寺院,自然没那么多时间与他作陪,跟着窦兰英除了拜佛就是拜佛,没什么意思,最后觉得难得有点意思的也只有程旬旬了。 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她抄的很专注,周衍卿就有点无所事事,事儿抵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程旬旬起初是有点不习惯,但不知是经文发挥了作用还是什么,慢慢的她也能做到心无旁骛,专注在里头,半分不会被他打扰。木讨杂技。 这么一来,周衍卿就更无聊了,每天除了打几个电话,处理外面的事情,他就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无聊到钓鱼,用的是直钩。 程旬旬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能看到他老僧入定办的坐在池塘边上,几次都一样,她便好奇的过去,一切都静悄悄的。 她忍不住凑过去看,发现他是睁着眼睛的,就又迅速的缩了回来,自语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别吵。” 程旬旬想了想,突然就来了兴趣,不知道上哪儿搬来一把小椅子,坐在他的身边,看他钓鱼。这两人也坐的住,一坐就坐到了太阳下山,周衍卿伸了个懒腰,收了鱼线。 程旬旬这一看才发现他用的是直钩,噗嗤一笑,说:“你在学姜太公啊?五叔,你没病吧?” 憋了几天,这五叔还是脱口而出,一出口,她就惊的捂住了嘴巴,左右看了一圈,连连拍拍胸口,幸好没人。周衍卿将她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轻哼了一声,说:“干什么?” “没什么。那个,我以后叫你周衍卿的话,你会介意吗?” “会。” 程旬旬没想到会吃个闭门羹,但‘周衍卿’这个称呼,在她看来是最适合的了,周衍卿没理她,拿了钓鱼竿就准备走。程旬旬看着他的背影,默了许久,忽然开口,“周衍卿。” 他倒是应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就看到程旬旬冲着他挥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感觉像是奸计得逞似得。他感觉心情有点复杂,有一种被坑的感觉,拧着眉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他说不准叫,可她叫了,他还是应了,不是吗。 在寺庙的第四天,净虚大概也觉得这两个年轻人会很无聊,吃过午餐,就来了禅室,正好两个都在,程旬旬在观赏自己的成果,周衍卿坐在炕坐上,瞥了一眼,说了一声真丑,就自顾自的看棋盘。 他这是无聊到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今天带你们上山看景。” “这深山老林有什么景。”周衍卿没什么兴趣,他心里清楚这再上去没有人工开采过的痕迹,纯山路势必不好走。 大叔来势汹汹: “有,人间仙境。”净虚说的神秘兮兮的。 程旬旬倒是很有兴趣,可她是孕妇,可怜巴巴的问:“我能去吗?” “可以,山路不难走。” “那太好了,我也去。” “我没说要去。”周衍卿依旧低着头,扫兴。 “那我也去。” 最后,周衍卿自然是不得不去,得照顾孕妇啊,而且孤男孤女,一个和尚也不方便是吧,他也是迫不得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7章:相遇,缘起 这一次,净虚同程旬旬一块走在前面,周衍卿则跟在后面。大部分时候都是净虚在说话,程旬旬在一旁安静的听。净虚学识渊博,他也不会一直待在这山门之中,其实要碰到他在寺内,也属于一种机缘。并不是每次来都能碰上他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去外面游历,国内国外都有。 程旬旬是个俗人,好奇的也就一个问题,为什么他长这样还要出家。不过这个问题,程旬旬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自然不会傻不愣登的问出口。 出了山门。净虚便引着他们往左侧的羊肠小道而去。虽说是山路,但确实不难走,这周遭一圈的树木并不是那么浓密,显然是常年有人在管理的。 三人一路往上。这道路时而平直,时而向上,路上满是落叶,时不时也会有落下飘下来。落在他们的头上,肩膀上。净虚今天身着白袍,枯黄的叶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十分显然,他在说话没有注意,程旬旬余光瞥见,看了一会,见那叶子依旧一动不动的落在他的肩膀上,便顺手将其拿了下来。 她的动作引起了净虚的注意,停下了步子,转头看了她一眼。程旬旬依旧捏着那片落叶,见他停下来,便冲着他挥了挥手上的落叶,笑说:“它粘在师傅衣服上了。” 此时此刻,她的笑容是干净纯洁的,净虚伸手接过了她手里那片枯黄的落叶。微微笑了笑,双手合十,将落叶合于掌心之中,说:“有缘。” 周衍卿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他们之间的互动自然是看在眼里,程旬旬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挺喜欢跟净虚聊天。在往里走,地上的落叶就更厚了,踩上去都是沙沙声,程旬旬不由跑了两步,一转头,笑容一顿。 “怎么了?”净虚见她脸色一变,也跟着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本跟在后面的周衍卿,竟然不见了。 “衍卿呢?” “他怎么不见了?”程旬旬皱了眉头,哒哒哒又往回跑,往四周看了一圈,似是自语一般,说:“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去的?一点都没注意到啊。” 正想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就传来了他的声音,“净虚!” “周衍卿?”程旬旬不知道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过来的,大叫了一声。 “在这里。”依旧只有声音。 净虚站在一旁一直没做声,默了片刻,就伸手抓住了程旬旬的手臂,自然是隔着衣服的,说:“这边。” 程旬旬跟着他过去,往回走了一段之后就离了正道。脚下就变得一深一浅的,很快他们就站在了一个深坑边上,程旬旬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就发现周衍卿就在下面,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的。 程旬旬蹲了下来,说:“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这儿怎么会有个坑?”她说完,想都不想就伸手,“我拉你上来。” 净虚在旁边笑了笑,这坑有点深,还有点大,周衍卿刚刚试图自己爬上去的,然而尝试了几次都失败,更好笑的是,这两个人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他不见了,也是没谁了。 周衍卿仰头看了程旬旬一眼,没理她,对净虚说:“你找个长一点粗一点的树枝,稍微拉一下我就能上去,不难。” “好,那你等着。” 程旬旬原本也想去帮忙找,净虚刚要说话,蹲在坑里的人,就吼了一句,“你给我站着别动。” “这里附近这样的陷阱很多,你肚子里怀着孩子,还是站在这里最安全,这里我还熟悉,我去找,你就陪衍卿聊天吧。”明明能好好说话,偏生有些人就是不会。 “噢,我知道了,那你小心。” 净虚点了点头,就走开去找树枝去了。程旬旬便站在坑边,往四周看了一圈,又往下看看,周衍卿就站在坑的中间,双手抱臂,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不过不用看,程旬旬也猜的到他现在应该很懊恼。 程旬旬有点不厚道的幸灾乐祸,默了一会,又蹲了下来,冲着他挥了挥手,说:“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走到这边来啊?” 周衍卿不说话,也不抬头,一副不打算理她的模样。 程旬旬又往边上挪动了一下,拿了片枯叶,试图去弄他的头发,不过只扫到一点,周衍卿自然是有感觉的,他的敏锐度那么高,程旬旬凑过去时,树叶沙沙响他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皱眉一转身,谁知他只是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也没怎么样,她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扑了下来。 所幸周衍卿反应够快,伸手托住了她的腰,她猛地扑下来,他往后退了几步,背脊撞在了沙土上。程旬旬的尖叫声十分响亮,惊走了许多山鸟。 “你干什么!就不能好好待着?” 程旬旬自知有点理亏,刚刚就不该试图去作弄他,此时她整个都靠在他的身上,头上也沾着一片树叶,仰头看了他一眼,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说:“我吓了一跳。” “我也吓了一跳!”周衍卿知道她是想耍无赖,便跟着她说了一句。 程旬旬抿了抿唇,余光瞥见他身上的尘土,伸手替他拍了两下,笑呵呵的说:“你看,我是想跟你同甘共苦来着,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坑里待着啊,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下来陪你的。” 周衍卿真是给她气乐了,将她一把推开,说:“少来。” 程旬旬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尘土,又拍了拍自己的头发,做出一副特诚恳的样子,说:“我是认真的。” “是,特别认真的给我找麻烦,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就复杂了。” 程旬旬被他噎的不再说话,看了他一眼,就仰头往上看,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了一声,说:“净虚师傅,我也掉坑里啦。” 净虚没有回应,但想必也是知道了,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坑内,谁都没有说话。程旬旬想了想,还是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他的身边,瞄了他一眼,说:“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周衍卿这会大概只想静静,就没这么倒霉过,竟然还能掉坑里,长到三十几岁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不过到了如今还有什么是他没碰上的?掉坑这种事,也不过是另一种不一样的经历罢了。 “对不起啊。”程旬旬仰头看着上面那一小方小小的天空,说:“我不是故意要掉下来给你添麻烦的,刚刚脚上一滑,我已经做了补救了,但是没用。” 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看了看这个坑了高度,突的站直了身子,摆摆手,说:“你过来。” “干什么?”程旬旬茫然走过去,按照他的指示站在他的面前。 周衍卿说:“两个人好办一些,我把你举起来,你应该能爬上去。你行不行?”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程旬旬点头,拍拍胸口,说:“这个小意思。”等说完了,她又想起来自己是特殊人士,现在她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不由咬住了手指,看着他问:“不会伤到肚子吧?” “你自己注意一下,我在下面拖着你,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现在知道自己的肚子了?刚刚扑下来的时候,是一点儿都没过脑子啊。麻烦精。”周衍卿扯了一下她的手臂,让她转过身去。 程旬旬按照他的意思转过了身,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腋下,数了一二三,稍一用力,将其往上高高举了起来。程旬旬一下就探出了头,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这些个事儿倒是难不倒程旬旬,跟着程瞎子的时候,什么事儿没干过。爬坑都是小意思,她双手扒住了边缘,周衍卿一转手拖住了她的屁股,将她往上一送。 所幸程旬旬不重,周衍卿没费什么力气,再加上程旬旬也很机灵,半个身子探出洞口,就抬起了脚,他又用力的将她往上一推,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推了上去,成功出坑。 程旬旬上去之后,滚了一圈,正好就滚到了净虚的脚边,他手上拿着一根粗壮的树枝,笑容温和,摇了摇头,弯身将她扶了起来。 顺手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和枯叶,关切的询问:“没事吧?” 程旬旬仰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摇摇头,说:“我没事,快去把他弄出来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这坑里没有伤人的东西。”净虚微笑,笑容达到眼底,约莫是觉得程旬旬这人挺有趣,他让程旬旬站在一旁,自己走过去,将树枝递给了周衍卿,“来,我拉你。” 片刻,周衍卿就上来了,他今天难得穿的干净,结果变得灰头土脸的,程旬旬比他稍微好一点,净虚看看他们两个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说:“你两一块跟在我后面,别再乱走了,这里附近有好些这样的陷阱,附近有个村落,用这些来抓野野猪的。”净虚走在前面,把树枝递给了周衍卿,瞥了一眼他的脚,倒是没多说什么。 程旬旬察觉到他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周衍卿的脚,左边裤脚破了,有点点血迹。 “你脚伤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别一会伤口感染了。”程旬旬握住了他的手腕。 “没事,不快到了么,走到门口回去,算怎么回事。” 净虚什么都没说,径直的往前走,程旬旬这会紧跟在周衍卿的身边,想扶着他,却总是被周衍卿给推开,心中存着一股闷气,也不知道是冲着谁。 程旬旬再没顾得上问他怎么会跑到那边去,周衍卿也再没提起,不过在那坑底,有一朵被踩烂的白色花束。程旬旬掉下去的时候,没往底下看,自然是没看到。 三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穿过了一片密林,钻进去的时候,周衍卿让程旬旬走在前面,他便在后面用树枝将那些压下来的枝蔓推开,如此一来倒是护住了程旬旬。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视野就开阔了,有种柳暗花明,误入仙境的感觉。 这是山间的一处天然的池子,水很清,周遭一圈都是密林,就池子的周边是青草,看起来像是被人工修剪过的,还专门种植了杜鹃花,风景美如画。 池子的对面有一个简易的木质小屋,应该也是后期造的,很简陋,但特别应景。程旬旬站在此情此景之下,竟然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感觉自己好像是穿越了。 净虚冲着他们摆摆手,说:“来。” 程旬旬与周衍卿跟着他绕过池子,净虚从衣服内拿出了一把钥匙,开了木屋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进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看你的伤口。” 程旬旬扶着周衍卿进去,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桌子和椅子,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周衍卿坐在椅子上,净虚弯身将他的裤脚撩了起来,看了一下,说:“皮外伤,不要紧。” 程旬旬在屋子里待了片刻,就待不住了,跑出去转了一圈,池子的水很清,绿油油的,能看到池底,里面还有鱼。 这地方若是开发成景区人流量一定很大,程旬旬挺开心的,自顾自的玩的很愉快。 周衍卿坐在屋内,正好能看到门外的景物,净虚则坐在他的旁边,老僧入定般的一动不动,桌上放着两碗清水。外面时不时便传来程旬旬的笑声,净虚的唇边缓缓便泛起了一丝浅浅笑。 “你的妻子挺好。”净虚睁开眼睛,伸手拿起了拿碗茶,浅尝了一口,碗是屋子里的碗,水是外面池子里的水,天然的,喝起来还有点甜。 “麻烦。”周衍卿没动手边的碗,看着外面拿着拍照的人,微微皱了皱眉,想想自从跟她扯上关系一来,麻烦就一直没有断过,好?好在哪里?就是长得挺好。 这是程旬旬转过了身子,举着对着木屋这边,脚步一会往前一会往后的移动着,大概是在找角度。 周衍卿转开了头,不想入她的镜头。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性子,很难得。能在禅室抄一天经书的女孩子,屈指可数。相遇,缘起;缘灭,也不过是你一念之间。” 周衍卿没心思跟他聊这个,往这周围看了一圈,说:“费心费力造了这么个境地,你就没打算把这儿申请成景区?若申请成功了,你这寺庙日后的香火,不要太旺。” “不了。”净虚找到这处地方是个缘,用心将这里造成‘仙境’是他的喜好,就像白塔寺,多数地方的结构也是按照他的喜好建造。 “嘁,总比你每年亲自去外面游历来的容易。” 净虚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山泉,说:“讲究一个缘。” 周衍卿嗤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也说不通,净虚若是有意愿将这里你变成景区,就不必等到今天了。市政府的人也不是没来提议过,不过被他给拒了。 程旬旬玩累了,拍够了,才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木板被她踩的哒哒响。 房里就两个碗,她有些口渴,站在桌前,瞄了几眼周衍卿手边的水,就挪到周衍卿的身边,说:“我有点口渴。” 周衍卿知道她的潜台词,他侧目看她一眼,“喝吧,水凉,少喝点。” “谢谢。”她说完,拿起来喝了一口,入口清甜。脸上立即就扬起了满足的笑容,完全的孩子心性,只一点好就让她十分满足了。 他们三人在木屋里坐了一会,净虚看了看天色,说:“早些回去吧,看天色是要下雨了。” 回去的时候,程旬旬多少有些不舍,这样的地方,世间难得,不过这种地方也只有净虚这样的人,能够待的住。真正的归隐,是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的。 她跑到净虚的身边,双手背在身后,说:“日后,我还能再来吗?” “当然,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 他们回了寺院,天就暗沉了下来,不多时就下起了小雨,山上一落雨,雨声就显得特别响亮。湿气更重,笼着雾气,气温也更低了。 第五天雨势变大,程旬旬的衣服不够,出门就觉得特别冷,哆哆嗦嗦她都怀疑是不是冬天提前来了,吸入一肚子的凉气,连带着肚子都凉了。 这天晚上,雨更大了,还打雷闪电,夜半程旬旬被一道闪电给亮醒了,猛地睁开了眼睛,风声夹杂着雨声,在这山间像是鬼叫,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间屋子,程旬旬莫名有些害怕,而且她觉得有点冷。 紧随闪电而来的是雷声,第二个雷声响起的时候,特别响,程旬旬裹着被子,躺了一会之后,迅速地爬下了床,拿了外套,裹在身上,出了房门。这种古色古香,很有年代感的房间,程旬旬总觉得有点恐怖。 大叔来势汹汹: 她说过她什么都害怕,那是真的。只不过她常常表现出什么都不怕的样子,那是为了让人家怕她罢了,一个人的时候,只能靠自己,不是吗? 她准备跟清嫂去挤一挤,可这里的房间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程旬旬凭着记忆去找,因为雨大,雨水都飘到了她的身上,程旬旬缩着脖子,嘴里数着数,随即站在了一间房门前。其实她不是很确定,这就是清嫂的房间,但大致上应该就是。 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夜空又划过一道闪电,她便伸手一推,房门没锁,就这么推了进去。她立刻关好门,接着闪电的光,走到了床边,刚好整个屋子又陷入了黑暗,程旬旬摸了摸床铺,说:“清嫂,我今天跟你挤挤。” 说完,她就躺了下来,她忘记带被子过来了,“清嫂,我没带被子,我跟你一块盖吧。”木讨以技。 躺在一侧的人没动,程旬旬侧过头,伸手去拉被子时,正好一道闪电又划过了夜空,眼前的人忽然就转过头来,程旬旬恰好就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吓的往后一挪,差一点滚下床去。所幸这人及时伸手,拦住了她的腰,顺手就将她拦进了被子里。 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他低低沉沉的声音,伴随着雷声传入她的耳朵,“我哪里像清嫂?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8章:雷雨夜 “我哪里像清嫂了?嗯?”周衍卿被吵醒,本来就因为雨声吵的睡不着,山间又冷,这被子不够。周衍卿粗糙的时候。挺粗糙,金贵起来,别提有多金贵了,一个不舒服,能放几天的脸色,这不下雨还好,一下雨他的脸色也跟这天气似得,阴云密布。 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的,换谁都会不高兴。他也不是净虚,心无杂念。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考虑。他在这里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接下去要走的路子,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这才是第一步,之后还有许多步。而必须步步为营,不能行差踏错。 但同样也是给了别人充足的时间去想怎么对付他。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幸运的,毁掉同唐未晞的毁约又如何。他要一个傀儡唐未晞,不如一个听他话的唐未晞来的更有优势。只是万万没想到,这真的唐未晞竟然会出现在他们周家,却无人知晓。 想必连周景仰都不会想到,自己家里端了那么个宝贝,却眼拙无人识。 他缓缓睁开眼睛,她带着一身湿气而来,入怀之时带着丝丝凉意,电闪雷鸣之下,这气氛显得有些怪异,惨白的光忽明忽灭。眼前这张脸也跟着时显时隐,程旬旬顿住了,她刚才分明数清楚了,怎么会走到周衍卿的房间来! 她睁大眼睛,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一时半会竟回不过神来。不过被他这么抱着。那入骨的寒意倒是慢慢的褪去了,他整个人好像一个暖炉,引得程旬旬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走错了,是吧?”他的声音有些黯哑,低低缓缓的再次在她耳侧响起,揽住她腰的手,稍稍紧了紧,两个人的身体便贴的更紧了一些。 耳边传来一阵闷雷,程旬旬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想要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说:“我……我可能是数错了,这里的客房都一模一样,我……我是真的走错了。” 程旬旬挣扎了两下,周衍卿就松开了手,她猛然坐了起来。 周衍卿笑了笑,又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幸好你走错的是我的房间,万一走着走着走到和尚的房间去,你也这样直接躺倒床上拉被子盖,那就了不得了,反正这里的房间都是不上锁的,想闯哪一间就哪一间。” 程旬旬一下就坐住了,被窝很暖,外面依旧电闪雷鸣,半晌程旬旬又躺了回去,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我怕打雷。” 犹记得某一次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天晚上没有下雨,更没有电闪雷鸣,而那天晚上她说完这句话,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跑的没影子了。 而这一句‘我怕打雷’仿佛成了某种暗示,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低低一笑,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室内忽然又亮了一下,两人能够清晰的看到彼此的脸,程旬旬一下便看清了他脸上的调笑,程旬旬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往那一层想,上次的话她早就忘记了,此时此刻她不过是真情流露罢了。 现在看他这别有深意的一笑,程旬旬一下就想起来了,这打雷的含义是什么。这么一说,她又蹭一下坐了起来,“不是,不是不是。”紧张的连说了三个不是,程旬旬想了想,多说无益,感觉越描越黑,不如就不说了。 “我还是回去吧。”说完,她就准备下床。 她刚转身,周衍卿长臂一伸,勾住了她的脖子,稍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又被拽进了被子里,入了他的怀,这么一起一落的,原本暖暖的被窝,这会灌满了凉气。 程旬旬有点吓到了,稍稍挣扎了一下,说:“你……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那么意思,这里可是佛门清静之地……” “我又不是和尚。”周衍卿有点无赖,打断了她的话,下巴在她的脸上蹭了蹭,说:“清不清静与我何干?” 他的下巴上有胡渣,擦在她的皮肤上,微疼,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头滋生。程旬旬缩了缩脖子,将脑袋定在了他的脖子上,肌肤相触,竟莫名点燃了火头。他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微不可察的往上移动了一下,衣服随着他手的动作同样跟着往上。 紧接着,程旬旬便能感觉到他的指尖触触碰到她的皮肤,那一瞬间,程旬旬整个人微微颤栗了一下,他的指尖有点凉,引的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有点条件反射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一紧,钻进了他的掌心之中,指甲顶到了他的肉。 “我不信你是走错。”他停了手,脸颊忽然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用的是气声,很轻很轻,但程旬旬却听的特别清楚。他继续道:“扰人清梦就想跑,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说完,便退开了一点,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却埋的更深了一点,像只小猫一样,越埋越深,简直像是要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去,还挺好笑的。他的脸虽然挪开了,但那温温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蜗内,痒痒的,耳朵一下就烧了起来,热的发烫,慢慢的整个脑袋都热了,脑子嗡嗡响。 那痒痒的感觉从耳蜗传到脸颊,再一点点直入心脏,扩大到整个身子,整个人有点发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手稍稍动了一下,想要挣脱开她的手,然而她的手依旧死死的揪着他的手,不但没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指甲都快嵌进他掌心的肉里,微疼。 他又动了动,旋即反手将她的手握进了掌心之中,并将其强行的拉倒了自己的腰上,说:“松手。” 程旬旬不为所动,依旧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抬一下,一声不吭,乱蓬蓬的头发有点扎人。 周衍卿抬起手,程旬旬也跟着他抬起来,往左她也跟着往左,往右她也跟着往右,总之无论怎样她都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不放。周衍卿觉得好笑,张开五指,结果这人的手已经紧紧的抓着他的,没有半点松手的打算。 半晌,周衍卿再度握住了她的手,往侧一翻,手一抬,就将其压在了身下,单手支起了身子,两人握在一块的手被他定在床板上。程旬旬的脸被迫脱离了他的胸口,仰躺在床上,露出了一张脸,头发乱糟糟的,横七竖八的散在脸颊上。 周衍卿伸手拨开了她脸上的发丝,让她的脸颊完完整整的展露在眼前,程旬旬抿着唇,只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心砰砰乱跳,她知道她现在的脸颊已经空的像个猴屁股一样了,不过她好像忘记了,夜色之中,别说是脸色了,就连她脸上的表情,周衍卿也未必能看的清楚。 佛门清净之地的偷欢,像是初尝禁果那般诱人,又带着一种别样的刺激感,就这么一步步的诱人犯罪。安静了许久之后,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夜空,室内犹如白昼,恰好这个时候,程旬旬缓缓抬起了眼帘,明亮的目光堪堪对上他的。 那一瞬间,周衍卿心头微微一滞,默了片刻,周衍卿缓缓低头,两个人的唇靠的很近很近,程旬旬微微抿了一下唇,喉头微动,眼帘动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她身上有淡淡的香,仿佛有一种蛊惑人心之力。 明明是佛门之地,他的心里竟有鬼滋生,缓缓往下,最终贴上了她的唇,程旬旬再次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手,这一次她的指甲攻破了他的皮肉,深深的嵌了进去。 周衍卿吻她的时候,唇角缓缓泛起了一丝弧度,那笑容很浅,浅到没人能够发现。 屋外依旧风雨肆虐,雷声雨声交加,似有愈演愈烈之势,一声闷雷炸开。屋内,一室暧昧,寒意不再,衣衫褪尽,程旬旬攀上了他的肩膀,双手紧紧的扣住,闷不做声的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忍着疼,脸颊埋在他的胸口上。 她整个人极烫,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心跳的速度像是要炸开一样,雷声阵阵,时时刻刻刺激着她的神经,像是一声声的提醒她,这样做事错的,大错特错。在这样的地方,做这种事,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她牢牢抱着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周衍卿还算克制,动作一直是柔和的,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背脊,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不过程旬旬可以并没有多少感觉,她只是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之间,她尽量克制自己不可发半点声音,但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在他的耳侧萦绕不散。 不知过多久,程旬旬嘤咛了一声,周衍卿呼吸略有些急促,一阵雷声过后,一切似乎趋于平静,两人没再动弹,只相拥着躺在床上,微微的喘着粗气。 女人,只要有了情,才能任其取之用之吧。 程旬旬依旧埋首于他的胸口,闭着眼睛,能够听到他逐渐趋于平静的心跳声,还有自己的,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只是他可以那么快就平静,而她却一时半会无法平复自己的心。同样是禁忌,上一次与这一次是不同的。 上一次她喝了酒,酒壮怂人胆,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而这一次,她足够清醒,非常之清醒,周衍卿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程旬旬忽然觉得有点后怕,这种感觉像毒药,容易上瘾。 程旬旬的身上还布着细细的汗,身体的温度还很高,心中的那团火似乎还没有彻底散掉,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睫毛轻轻的扫在周衍卿的皮肤上,他感觉到了。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佛祖会惩罚我们的。”她的声音很轻。 周衍卿听不真切,只听到惩罚二字,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说:“他没空。” 话音未落,雷声再度传来,声音很响,仿佛真的触怒了神灵,这一道雷声是在回应周衍卿的没空。程旬旬缩了缩身子,便没再多话。 那是那个深夜最后一道雷声,随后便只剩下沙沙的雨声了,逐渐两人的呼吸声都趋于了平稳,深浅不一,程旬旬就这样缩在他的怀中,睡的十分安稳。 清晨,天空依旧灰蒙蒙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两人睡过了头,窦兰英他们用完早餐还不见这两人,程旬旬也就算了,毕竟有孕在身,想多睡一会也没什么,再者天气凉,她带的衣服又不够,待在房间里也没什么。等八点多让清嫂送点早餐进去就行了,可这周衍卿是怎么回事,周家的儿子想来严于律己,即便在寺院的日子清闲,也不该这么没规矩。 窦兰英在善堂又坐了一会,还不见人来,便站了起来,对清嫂说:“走,跟我去看看。” 净虚劝说了两句,窦兰英对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坚持,也是听不进去,随即就同清嫂一块去了周衍卿的房间。先是扣了两下门,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反应,她又拍了两下,说:“老五,我进来了啊。” 里面的人还来不及阻止,窦兰英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结果这一进去,老太太差一点气的吐血,清嫂虽然也是吓到了,但第一时间还是回身关上了房门,立在了门口,防止别人推门而入。 情急之中,程旬旬套错了衣服,不管不顾把周衍卿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等发现过来,要脱下来重穿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推门进来了,她的衣服撩了一半,听到动静立刻又拉了下去,坐在床上背对着大门口的方向,一个劲的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周衍卿这会坐在床沿,裤子已经穿好了,光着上半身,被老太太看到,自然是有几分尴尬的。 “你们……你们两个……”窦兰英抖着手,指了指他们两个,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们真是要气死我!这是什么地方,没分寸吗!啊!更何况旬旬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说你……” 老太太一甩袖子,也是说不下去了。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睛,这才沉住气,说:“给我把衣服穿好,再出来给我个解释!”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出去,同清嫂一块出了门,出去的时候,就听到窦兰英吩咐她去旬旬的房间拿一套整洁的衣服过来。 程旬旬用双手捂着脸颊,耳朵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周衍卿看到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简直像是套在小孩身上一样,显得特别大,看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起身从自己的行李箱内,拿出了一件衣服套上,一边穿衣服,一边提醒说:“下次别乱打雷了。” 程旬旬整个人一顿,稍稍侧头,露出了一只眼睛,眼中满是怨怼,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周衍卿的心情倒是还不错。 清嫂进来送衣服的时候,看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笑,那笑意弄的程旬旬满心的不好意思,脸颊一红再红,跟熟透的苹果似得。 二十分钟之后,房门打开,两人整整的出现在了老太太面前,窦兰英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冷声说:“跟我过来!” 他们走后,清嫂就进去帮他们整理了一下床铺。 窦兰英带着他们两个到了禁室,一个罚跪,一个罚抄,两个隔着一块屏风。这禁室是罚寺院内违规的小僧的,窦兰英专门请净虚带他们过去,丑事不可说,到了禁室窦兰英便找了个借口将净虚支开了。 三人进屋,窦兰英关上了门,她坐在椅子上,沉着一张脸,冷厉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沉默了片刻,就拿起了桌上的书,冲着周衍卿砸了过去,压低声音说:“就这么忍不住?才几天而已,啊?再忍两天能死,是不是?” 书本砸在周衍卿的身上,他纹丝不动的站着,也不说话。程旬旬侧目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双手交织在一块,放在身前,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挣扎的很,其实会这样,有一部分也是她的问题,如果当时她决绝的走出房间,也许就没有这样的事儿了。 可是她没有,她也没有反抗。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啊!这点克制能力都没有,你的规矩呢?精虫上脑,就这么不管不顾了!我看你是真的想气死我,真真是气死我了!给我在这儿面壁,里屋跪着去。”说着,她又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缓和了语气,说:“你是女孩子,面皮薄,我就不说你什么了。相信你也是个懂事,知道分寸的孩子,在这里好好静思己过吧。” 说罢,窦兰英就站了起来,大步的出了禁室,并关上了门。 大门关上,程旬旬才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抿着唇也不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对不起吧,觉得对自己不好,毕竟这事儿她比较被动,错不在她。可又觉得好像跟自己有点关系,内心有点纠结,纠结了半天,出口却成了责怪,“都是你。” 周衍卿心情还不错,哼笑了一声,说:“对,都是我,我怕打雷。” ‘打雷’两个字一出口,程旬旬一张脸刷的一下红了,连带着耳根子也红透了,梗着脖子,嘟嘴说:“你……” 这‘你’了半天,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脸倒是涨得通红。周衍卿就这么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耳朵上扫了几眼,唇角一挑,伸出一根手指拨弄了一下她的耳朵。 程旬旬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往后一靠,抬手迅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说:“你干嘛?” “像兔子。”他说完,就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程旬旬鼓起了脸颊,被他碰过的耳朵,这会正滋滋烧着,很热也很痒,特别难受。程旬旬用力的搓了两下,才转身走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先是发了一会呆,然后才开始研墨,研了半天,才开始提笔抄《心经》。 只是这次,她再也无法静心了,脸上的温度倒是推下去了,可两只耳朵依旧红红的。她抄几句就停一会,目光不自觉的会往屏风那边看过去,想看看周衍卿在做什么。本来字就写的难看,这样分心,字就更丑了,歪歪扭扭的,大小不一。 脑子里时不时会闪现昨晚的画面,程旬旬懊恼的要死,敲了两下脑袋,就拿着经书念,跟小和尚念经似得。 念着念着,旁边就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笑,禁室很安静,程旬旬本就竖着耳朵在听屏风那头的声音,即便笑声很轻,程旬旬也听的清清楚楚,她啪的将书本放在桌子上,说:“笑什么笑。” “静心抄书的人,不该是心无旁骛的吗?看样子,你是时时刻刻在关注我啊。”周衍卿似笑非笑的说。 两人这样隔着屏风都被他戳中心思,程旬旬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说:“别吵。” “好,我不吵。”他今天难得的听话,而且是听话的不得了,不吵就真的不吵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可越是这样,程旬旬这心里就更是按捺不住,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真的老老实实的跪在佛像前忏悔吗?程旬旬抄了一会,就忍不住转头,盯着屏风看,一直看了很久,“你在干什么啊?” 这话一出口,程旬旬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她竟然就这样无意识的问出了口,她一下捂住了嘴巴,不等那边的周衍卿回答,就自言自语的说:“那什么我没问你啊,我在问我自己。” 那头的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程旬旬等了半天,一颗心从嗓子眼渐渐的落下来,然后沉到了肚子里。随后她就开始认认真真抄经书了,慢慢的便心无旁骛起来,全神贯注到,禁室的门被打开她也没有察觉。 一直到有人将午餐放在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一抬头竟看到了净虚含笑的脸。程旬旬顿了一下,报以一笑,见他亲自送饭过来,昨晚他们还做了那种大不敬的事儿,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说:“谢谢净虚师傅。” 净虚笑了笑,就去了屏风那头,同周衍卿聊了几句,两人听起来关系还不错。净虚叹息,说:“原本今天有空想跟你对弈一局,谁知道你却关了禁室,老太太执拗非关你们两个一天不可,我也没法子。” 周衍卿从地上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说:“我来这里本就是受罚,老太太还算心疼我,今天才关我禁室,本来这七天,我天天都得待在禁室里,算不错了,就关一天。” 净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有些话也不必说白了,就冲老太太那生气的样子,多多少少总能猜到他们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他虽是个出家人,但在这世间游历,也并非懵懂无知,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净虚坐了一会就出去了,两人在禁室待了一整天,中间隔着屏风,井水不犯河水。程旬旬抄了数页的宣纸,耳根子渐渐恢复了正常,心境也终于恢复如初,平淡无波。 吃过晚餐,夜色渐深,窦兰英才推门进来,看他们两个表现不错,这才顺了气,让他们各自回房睡觉。 程旬旬伸了个懒腰,周衍卿从里头出来,正好就看到她那没形象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程旬旬闻声,斜了他一眼,用眼神说你笑什么笑!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各自撑着雨伞,程旬旬连着打了数个喷嚏,今天在禁室的时候,周衍卿就听到她喷嚏不断,还老吸子,听着有点感冒的征兆。这会听到她又打喷嚏,停了步子,转头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低着头走路,一边走一边揉子,没察觉到周衍卿停下了脚步,雨伞一下戳在了他的脸上,雨伞上的水珠全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衣服上,程旬旬连忙后退,说:“对不起啊,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见他衣服上沾染了雨水,便想伸手去帮他擦,然而周衍卿却忽然伸手,手掌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两人的雨伞低落下来的雨水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没入他的衣服。程旬旬举起的手,悬在半空,一时半会有点没反应过来,其实她今天的脑袋一直都有点晕晕的,热热的,有点不太正常。 她想一定是昨晚的事情闹的,留下的后遗症。 程旬旬木木的看了他一会,正想把他的手拍开,说点什么的时候,周衍卿却收回了手,说:“晚上盖好被子,一会我让人弄一壶热水给你,记得多喝,忍忍后天就回去了。” 他说的严肃而又认真,夜色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天上的星,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程旬旬愣愣的,仰头看着他。 周衍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叫了一声,“旬旬,听见了吗?”声音温和,眉心却微微的蹙起。 程旬旬恍然回神,心头微动,立刻扬唇一笑,说:“听见了。” “嗯,回去吧。” “好。” …… 程旬旬回屋子的时候,房门开着,她进去正好就看到净虚将被子放在床上,转身就看到程旬旬回来了。他微笑,说:“雨天降温,山上气温低,你是孕妇保暖工作要做好,免的生病。” “谢谢你啊净虚师傅,还麻烦你特意送被子过来。” “你们是贵客,前几天有些事忙,怠慢了,我该说一声抱歉才是。” 两人寒暄了几句,净虚就告辞了,出去的时候还帮她关好了门窗。程旬旬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被子,软软的,还有晒过太阳的味道,旁边还放着一件长衣,挺厚的,应该也是净虚给她准备的,也是挺细心的。 程旬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刚周衍卿摸了一下,感觉好像还余留着他手上的温度,暖暖的,又凉凉的。程旬旬用手指摸着额头,不自觉的抿唇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清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旬旬,方便进来吗?” “方便方便,清嫂我给你开门。”她说着,迅速的站了起来,快步的走了过去,打开了门,清嫂双手拿着热水壶,面带笑容。 “还好你还没睡,我怕水煮开了,你睡了把你吵起来不好。” 程旬旬侧开身子,清嫂走了进来,将两个热水壶放在床尾,从桌子上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说:“五爷说你可能是着凉了,让我过来照顾你,今个晚上我留在这里陪你睡,不嫌弃我吧?” “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程旬旬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手指触及杯壁,有点烫,但程旬旬不怕,握在掌心里,暖了一身一心。 她坐在床边,抬手喝了一口,说:“五爷找你啦。” “是啊,刚刚特意到我房里吩咐我的,幸好我还没睡下。”清嫂看了一眼床铺,见着床上的两床被子,说:“你这儿有两床被子啊,那我就不用回去拿了。” “嗯,净虚师傅给我拿来的。” 清嫂笑了笑,说:“旬旬,你该是有福气了。” 清嫂这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程旬旬顿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干笑了一声,说:“清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什么意思,你这心里还没数吗?早上你跟五爷那一幕,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清嫂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说:“肚子里这个可能是个意外,造人设计。可这一次,佛门清净之地,没有酒精,没有算计。那便是有情吧?” 程旬旬一愣,有情,是情吗?说真的,昨天怎么就一蹴而就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来了,她不排斥,便接受了。这是因为情吗?程旬旬不说话,清嫂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低声说:“事已至此,你就注定是要成为周家的人了,那么就要为自己做打算,在这样的家庭里,不单单是要处好妯娌的关系,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维系好跟自己男人的关系,那才是你强大的后盾,知道吗?” “真能让五爷捧在手心里宠着,那旬旬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受到苦了。” 程旬旬双手捧着杯子,抬手喝了一口,整个人渐渐的暖了起来,她笑了笑,说:“清嫂,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五爷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也是好奇周衍卿以前的事儿。 然而,清嫂没说,她只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笑道:“总之你就好好跟五爷培养感情就好了,一定没错的,五爷这人也是极其护短的人。他若真把你当自己人,自是有好处的。但首先你必须要一心一意的对他好,能掏心掏肺更好,让他相信你。只是这一点可能有点难办,不过没关系,慢慢来,你还有个孩子,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程旬旬看的出来,清嫂不是随便嚼舌根的人,有些事情不管怎么问,不能说的她一定是不会说出来的。她现在能跟她说那么多已经很好了,程旬旬将头靠在清嫂的肩膀上,说:“谢谢你啊清嫂,我一定会好好的。” “嗯。” 这天晚上,程旬旬从打喷嚏演变成了咳嗽,还挺厉害的,晚上好几次清嫂都起来给她倒热水喝,又给她盖被,可谓是无微不至,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然而,程旬旬还是感冒了,还有点发烧的迹象。 第二天没让起来,让她躺在床上睡觉休息,清嫂在旁边照顾着,期间窦兰英,周衍卿都过来看过她,周衍卿来的时候,程旬旬睡的迷迷糊糊的,所以并不知道。而周衍卿也没有待很久,只在旁边看了一会,摸了摸她的额头,叮嘱了清嫂几句就离开了。 而窦兰英来的时候,程旬旬偏巧就醒来了,结果就被老太太半是训斥半是关心的唠叨了好久。 下午,程旬旬有了点精神,清嫂忙别的去了,程旬旬穿上了长衣,从架子上拿了她之前抄好的《地藏经》去了大雄宝殿。 她的脸颊有一抹异样的红,殿内建造的十分宏伟,进去的瞬间就让人肃然起敬,程旬旬不自觉的双手合十,站在佛祖面前拜了拜,随后又跪了下来。 她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她头顶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严肃里带着一丝浅笑,“睡着了?” 程旬旬有点恍惚,吓了一跳,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殿内没人啊,刹那间她还以为是佛祖显灵了,猛地抬起头,转头一看,原来是净虚。 “听说你病了,怎么还出来走动?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几日,别又受凉了。” 程旬旬觉得这病一定是佛祖给的惩罚,只是为什么偏偏罚的是她,而周衍卿却平安无事,她有点不服。这么一想,又猛地打了个喷嚏,她连忙捂住了嘴巴,揉了揉子,有点抱歉的看了净虚一眼,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啊,我离你远点。” 说完,她就往后退了一步。 净虚笑了笑,往里走去,坐在了一旁的桌台前,那位置好像是帮人解签的。 程旬旬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过去,将手里抄的经文递给了他,说:“我……我想给一个人超度。” 净虚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手里的纸张接了过来,翻看了一遍,微微一笑,轻点了一下头,说:“可以,给我他所有信息。何时生,何时去。” @ —大叔来势汹汹 程旬旬思忖了一下,说了个大概。 虽然是个大概,但净虚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其实已经做过了,老太太一来就跟他说了,而程旬旬抄的这个经书并没什么用,不过净虚并没说,只是答应了下来。木系岁划。 程旬旬坐在椅子上,往后面的台子上看了一眼,贴着红色的签文。程旬旬双手捧着下巴,笑说:“净虚师傅,你会算命吗?”她想到了程瞎子,觉得会解签的,一定也会算命。 “会手相。” “是吗?那你给我看看。”程旬旬似乎很有兴趣,吸了吸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递到了他的面前,明明是病怏怏的,还那么兴致勃勃的,脸色有些白。 净虚微微一笑,轻点了一下头,手指点在了她的手指上,低头看她的掌纹。两人凑的挺近。 殿外,不知何时周衍卿站在了门口,往里走的步子停住,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9章:修心一听命,天地自相保 殿外不知何时,周衍卿已经站在门口,抬眼就看到了殿内的两个人,程旬旬摊开手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跟净虚凑的很近,她跪在椅子上,样子特别认真,等着净虚给她看手相。 周衍卿原本已经一步跨进寺内,这会又退了回来,就立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们,并侧耳听他们说话。 净虚的神情异常专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掌心,手指轻轻的点着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似乎有什么规律。程旬旬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净虚脸上的表情,默了好一会,微微一笑。用一种极其轻松的口吻,说:“净虚师傅,你就老实说好了,没关系的。其实我养父是半个算命的。他之前说我命不太好,你就实话实说好了,我能接受。” 净虚闻言,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要看进她心里一般,程旬旬有点怵,但她还是强颜欢笑,对着他笑的灿烂,低了头,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横穿掌心的那根线,说:“别人说断掌命很硬,会克六亲,对吧?” 她笑了笑,喃喃自语,“对我好的人,好像都不在了。”她的语气里带着笑。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片刻又眼巴巴的看着净虚,问:“那我是不是命特别长?” 净虚终于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淡淡一笑,说:“真正能算到命数的人,并不存在,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断掌未必就克六亲,那些都是老思想,你不必当真。” “那你说呢?”程旬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的期盼。净虚望着她,良久之后,才说:“命实造于心,吉凶惟人召。信命不修心,阴阳恐虚矫。修心一听命,天地自相保。” 程旬旬不是很明白,单手拖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净虚,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然而净虚却一言不发,起身去一旁的烛台前拿了几柱香,递给程旬旬一半,点上在佛像前拜了拜,上香。 程旬旬站在一旁看着,等他做完了,就按照他的样子一模一样做了一遍。 她一转身,就看到净虚要走,想都没想,猛然上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袍子,说:“师傅,你还没给我解释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命运如何,全在你的心。”净虚浅笑,并未回头,目光瞥见殿外门边上的身影,微微一笑,叫了一声,“衍卿。” 程旬旬闻声,立刻松开了手,刚一抬头,就看到周衍卿出现在了门前,面带笑容,目光落在净虚的身上。程旬旬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动了一小步,将自己掩藏在了净虚的身后,这和尚的身高同周衍卿差不多,身上穿着袍子,倒是能帮程旬旬遮蔽几分。 也不知道在门口站多久了,一直也不出声,刚刚她跟净虚说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去。 “你们慢聊。”净虚走开了,外头的光线一下照在了程旬旬的脸上,竟有点刺目。 她低着头,抿了抿唇,暗暗的抬眸看了一眼立在殿外的人,眼珠子转了一圈,片刻便扬起灿烂的笑容,猛地一抬头,招了招手,说:“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啊。” 她的眼睛泛着水光,在光线下显得亮晶晶的。 周衍卿伸出一只手,冲着她招了招手,说:“过来。”说完,又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依旧立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 程旬旬顿了一下,乖觉的走了出去,站在他的面前,细着眼睛,仰头看他,“什么事啊?” 今天的雨变小了,天格外的亮堂,乌云浮动,时不时会露出刺目的光线,整个寺庙被照的亮闪闪的。 “一块走走吧。” “噢。”程旬旬点头。 周衍卿转身,她便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这迂回曲折的长廊中漫步,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廊檐上低落的水滴串成了浅,滴滴答答落在石板上。雨后的山间,空气里带着一股清新之气,能让人的脑子愈发的清醒。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在长廊中漫步,程旬旬起初还有些拘束,逐渐的也就放松了下来,如今再看这寺院内的景致,竟是别有一番感受。 “跟净虚聊了些什么?” 周衍卿问的忽然,程旬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隔了三四步的距离,程旬旬没听清,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他的身边,问:“你说什么?” 周衍卿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很喜欢净虚?” “啊?”程旬旬有些茫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吓的脸色都白了,立刻双手合十,神神叨叨的说:“阿弥陀佛,人家是出家人。五叔,你不好这么开玩笑的。” 他微蹙了一下眉,停了步子,转身往她的面前走了一步,程旬旬自然而然的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后退,周衍卿上前,而她则不厌其烦的后退,两人之间,总归是保持着一步的安全距离。 退了数步之后,周衍卿忽的伸手握住了她双手合十放在身前的手,使得她退无可退。只得干笑了一声,说:“你做什么?”木池史弟。 “你躲什么?” “我有病。”程旬旬老实说,当然这是借口。 “你知道人家是出家人,不能用喜欢二字。那你知道道德伦常吗?” 程旬旬愣然。 “你现在还把自己当成是我的侄媳妇?把自己当成是嘉树的老婆?那么前天晚上你的行为,算什么?” 程旬旬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有些不知所措,周衍卿的样子有点凶。啊,对了,她刚刚又无意识的叫了他五叔,其实这跟嘉树没什么关系,程旬旬只是觉得自己年纪辈分都小,叫他的名字总觉得有点不习惯。刚刚情急之下,就脱口而出了。 “我……”她刚想解释,莫名鼻子一痒,一时没忍住,就对着他的脸打了个喷嚏。她的双手被他捏在掌心里,程旬旬想用手挡一下都不行。 周衍卿闭了眼,松开了手,脸色铁青。程旬旬连连伸手去擦他的脸,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突然鼻子一痒,我实在忍不住。净虚师傅应该会有药,一会你记得吃,别被我传染了。” 周衍卿瞪了她一眼,啪的一声,用力的打掉了她的手,特重,程旬旬的手背一下就泛起了一块红。她缩回了手,摸了摸被打红的手背,脸上还是挂着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露出一副委屈的表亲,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 “你每次都不是故意的。” “那你说怎么办?”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之后,眼泪汪汪的,感觉像是要哭似得,脸色也不太好。 周衍卿吸了口气,沉住了心口的一股气,说:“回去休息,生病了别到处乱跑,就不能消停一会?” “能。”程旬旬点头,抬手揉了揉鼻子,鼻头被她揉的红彤彤的。 周衍卿对着她也是没辙,随即就把她送回了房间,程旬旬坐在椅子上,殷勤的给周衍卿倒了杯开水,这一行为简直像是在间接的让他留下来陪她。 不过让程旬旬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也确实很无聊,之前睡了好久,现在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程旬旬盘腿坐在炕坐上,连着喝了好几杯热水,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周衍卿,刚刚他说的话,她还记着呢。 “那个,我叫你五叔,不是因为我还觉得自己是你的侄媳妇,认为我是嘉树的妻子,其实我从来都没把自己当做是嘉树的老婆。只是你比我年长好几岁,辈分又摆在那里,所以有时候我改不过口。” “意思就是我特老。”周衍卿转着杯子。 “不是不是,你要不说你今年三十二了,光看脸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大呢。五叔,说真的,你长得特年轻,而且还特好看。”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抬手喝了一口茶,说:“叫名字。” “啊?”程旬旬自然是挺清楚了,只是有点惊讶。 “我并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在**,你叫我名字,不说明了我跟你一般大吗?”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程旬旬点了点头。 随后,程旬旬就拿玩,可惜她的没有卡,也就说明没有流量,没有流量那就说明了,不能上网。 “你有游戏吗?” “没有。” “能上网吗?” “不能。” 程旬旬歪着头,凑过去,说:“能借我玩一下吗?” 周衍卿没说话,只瞥了她一眼,程旬旬说:“你把我卡拔了。” 他依旧没有反应。 “你把我卡拔了。”程旬旬反反复复就一句话,听着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可里头含着满满的埋怨。 你把我卡拔了,我就没有流量,就不能上网了,好无聊,无聊。 “是让你来玩的吗?”周衍卿受不了,敛了眉,一脸严肃的说。 程旬旬不快,说:“净虚师傅都有,也上网。我又不是来做苦行僧的。” “那你去找净虚要,我走了。”周衍卿起身,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陪她坐了两个小时了。 程旬旬见他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在他的身侧。周衍卿停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用你送。” “我没送你啊。”程旬旬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抬头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指了指她现在的行为,说:“那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去找净虚师傅。”程旬旬说的自然,说完就想兀自出去。 这还没迈出门槛,衣领就被周衍卿一把抓住,下一秒这人就给拽了回去,跟拎小狗似得,一把就拎了回去。 程旬旬挣扎了一下,衣领被他拎的高高的,她转头笑嘻嘻的说:“你要嘱咐我什么啊?” “你一个女人,总是找和尚,合适吗?” 程旬旬觉得这话不对,蹦跶了两下,挣脱开了他的手,整了整衣服,说;“我又不是去干吗,你这话的意思,只要是个女的都不能找净虚师傅说话啦?可现在信佛的差不多都是女的,寺庙难道还要禁止女施主进门?” “而且,出家人哪儿有那么多心思,就算你想勾引人家,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啊。” “什么?”周衍卿问。 程旬旬没说话。 周衍卿笑着点头,转身面向了她,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说:“你还真是怀了这样的心思啊,你真喜欢净虚。程旬旬你胆子可真大,还百无禁忌啊。” 他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面上的笑容一点儿都没了。 程旬旬疼的皱了眉,伸手捏住了他的衣服,晃动了一下,说:“我就是打个比方,我不喜欢净虚,我喜欢你啊。我才不会做一切明知不可为的事情。” 周衍卿来了兴趣,将其抵在了门上,笑道:“那你觉得喜欢我是一件可以为之的事情咯?那么自信啊?” “没有没有,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并没有说你也喜欢我啊。那什么,在佛门之地,还是六根清净有点比较好。我还是去找净虚师傅念经吧。” 程旬旬心里乱跳,猛地转身想要出去,还真想去念经了,明明是那么清净的地方,可程旬旬怎么越待,心里越乱了。自那夜之后,她心里一直都乱乱的,有时候这心思明明挺平静的,没来由就会起波澜。 之前睡觉,竟然也做了一个不该做的梦,梦里头她跟周衍卿缠绵缱绻,跟真的似得,所以当她猛然惊醒看到窦兰英坐在面前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原本微红的脸颊,一下就变得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了,感觉像是偷了什么不该偷的东西。 现在这话语间的暧昧,又让她的思绪有点乱,心慌。只得背过身,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不过周衍卿摁着门,她稍稍开了一丝缝,他就摁了回去,门又严严实实的合上了。 “别总是麻烦净虚,他是和尚,不是妇联。” 程旬旬双手依旧牢牢的握着门把,低着头,说:“噢。”应是应下了,却站在原地没动,指甲扣着木头。 “知道了还不回去躺着,你想让感冒更严重,麻烦所有人吗?” 程旬旬总觉得他靠的很近,脖颈之间有若有似无的气息喷洒过来,痒痒的,惹的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一动不动,用力的吞了口口水,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回头,站了一会之后,才慢慢的挪动了脚步,一点一点往边上走,走出他的怀抱,逃离他的气息。 感觉他的体温远了,她便迅速的走向了床铺,躺在了床上,看起来特别听话,乖巧。 周衍卿笑了笑,收回了抵在门上的手,背在身后。程旬旬本以为他会走,可没想到他竟然拿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程旬旬用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她眨巴了两下,满眼好奇的看着他,说:“你还不走啊?” “你感冒我也有点责任,所以我会照顾你,到你病好为止。” 程旬旬一时没了话,顿了好一会,才摆摆手,说:“不用,小感冒而已,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要跟我待在一起,我把感冒传染给你自己办?” “不会。”他一口否决。 程旬旬还想说点什么,可周衍卿的眼神分明在说你给我闭嘴,无可奈何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屋子里特别安静,程旬旬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怪,就闭上了眼睛。 可她总是忍不住要睁眼看看,旁边坐着个人,她也根本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周衍卿则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看了一会之后,就拿出了,很偶尔才抬眸看她一眼。几次三番之后,程旬旬才转过了身子,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我想喝水。” 周衍卿的视线从上挪开,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给她。程旬旬喝了两口,就把杯子递给了他,周衍卿只用余光瞟了一眼,伸手接过,然后拿在了手里,淡淡的说:“闭上眼睛,睡。” “你想让我睡觉啊?” “睡着了安静。”周衍卿说。 程旬旬想了想,说:“那你给我讲故事。” 周衍卿一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滑动的手指忽的停住,抬起了眼帘,扫了她一眼。片刻,垂下了手上的,说:“得寸进尺,是吧?” “不是,我认真的。我睡了那么多,一时半会肯定很难睡着,不过给我讲故事这一招很好用,以前每次失眠的时候,嘉树就会给我讲故事,什么故事都行。通常你还没讲完,我就已经睡着了。很早的时候,程瞎子嫌我闹腾,也这么干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招对我特有用,屡试不爽。”程旬旬说的认真。 她努了努嘴,目光落在他的上,说:“你不是有吗?百度一下不就好了,又不用你自己想。” 周衍卿看着她,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又拿起了,说:“爱睡不睡。” 随后,程旬旬就躺在床上玩自己的,周衍卿则一直坐在床边当他的低头族,另一只手上握着水杯,程旬旬口渴了就会自己拿过来喝,喝完了就又塞进他的掌心里。无所事事之下,躺在床上也没什么可看的,看着看着她就将目光落在了周衍卿的脸上。 这一看就看到了睡着,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结果周衍卿又入了她的梦里蹦跶,在梦里她总有一种又开心又难过的,交错不清的感觉。 净虚坐在自己房间内,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笔墨纸砚,想了想,便将手里的书本放在了一侧,抽出了一张纸,拿起钢笔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 写完最后一个字,房门被人推开,他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将手里的字条翻了过来,压在了书本下面。 抬头,周衍卿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微微一笑,说:“有急事?” 周衍卿耸耸肩,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副歉意,说:“抱歉啊,不请自进了,刚忘记敲门了。需不需要重来一次?” 净虚摇摇头,并未放在心上,站了起来,走向一侧的炕坐,又在架子上拿了一盒茶叶,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坐吧。” “今个是最后一天了,来了这七天,还没跟你下过棋,就想着过来与你对弈一局,有时间吗?” “当然。”净虚笑着点头,先给他泡了杯茶,随后才拿出了棋盘。 两个人的棋艺不分高下,一局棋下了许久,最后还是净虚胜了。 “还是你厉害。”周衍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净虚一边拿棋子,一边说:“不是我厉害,是最后你有点分心。说吧,有什么事。”净虚将白子一颗颗放回盒子内。 周衍卿没动,只看着他将棋盘上的白子都拿掉,只剩下黑子。 他只说了三个字,“程旬旬。” “你在门外应该听的很清楚,应当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净虚不动声色。 周衍卿没说话,同样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净虚笑了,手上的动作不停,说:“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了?” “净虚,你有没有想过还俗啊?”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连一个和尚的醋都要吃,是不是有点过了。” “你想多了,我是看你挺喜欢她的。反正你也是可以不当和尚的,不是吗?” 净虚笑容不变,说:“你可真爱说笑。” 周衍卿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又下了几局,天色就暗了下来,小僧进来叫他们去吃饭了。 夜晚,净虚整理书桌的时候,那张纸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他看了一眼,弯身将其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就将字条夹在了书本里,并整的放在了一侧,关了台灯,走向了床铺。 那纸张上写了四句话,分别是: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命途多舛,情路坎坷。 …… 隔天,窦兰英他们一行人吃过早餐就准备下山了,程旬旬的感冒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又是咳嗽又是鼻噻的,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裹着长衣。吃早餐的时候刻意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光喝白粥,一点儿菜都没夹。还是周衍卿注意到了,夹了一些到她的碗里。程旬旬抱着碗,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笑,表示感谢。 窦兰英将这些个举动都看在眼里,也是默不作声的吃饭,也不说话。饭后,才关切的询问了一下程旬旬的病情,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说:“好些了,回去再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窦兰英听她说话,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你这叫没事儿?你听听你的声音,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昨个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清嫂,这怎么回事?” “昨晚我没跟旬旬一块,她怕传染给我,让我回去休息。她很坚持,我也没办法。” 老太太这会又忍不住瞪了一旁的周衍卿一眼,想起前两天那事儿,心里有事一团子火气,不过还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吸了口气,说:“跟我回周家。” “妈,不用了,我会照顾她的。”程旬旬还没说话,周衍卿就站了出来。 窦兰英睨他一眼,说:“你照顾?你怎么照顾?这人病了,还不都因为你的不分场合地点,干了不该干的事儿!” 这会边上也没别人,窦兰英也是忍不住,一个孕妇感冒可大可小,又不能乱吃药,这万一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周衍卿咳嗽了一声,程旬旬不自觉的就往他的身后躲了躲,双手捂着嘴巴,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我会注意的。” “怎么着你还不放心让她跟着我了?我难不成还会害她?这才几天功夫,就这么维护上了,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放心了是吧。”窦兰英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刚刚吃饭的时候,看周衍卿那样子,还挺关心程旬旬的。 那种关心,窦兰英一眼就看出来了。想来自那件事之后,周衍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表现了,能放下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这程旬旬是不是良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旬旬的身份特殊,周家她也不是没待过,当初待着是什么身份,不用我说你也清楚,现在回去又用什么身份。这样的变化,定是少不了闲言碎语,还不如就让她跟着我,我没空可以叫阿姨照顾,一定能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窦兰英紧了紧眉,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行,到时候让清嫂过去,这样你总不反对吧?”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九点多的时候,净虚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山门,程旬旬一直有些晕乎乎的,步履虚浮,周衍卿跟在她的身边,总觉得她随时随地就要摔倒似得,山路湿滑,他想了想,就过去伸出了手,说:“拉着吧,免得摔了。” 窦兰英他们走在前面,她听到声音,不由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清嫂也跟着她停了下来,转头往后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距离已经拉开这么远了,窦兰英仿若自言自语,说:“你说这老五是认真的么?” 清嫂微微笑了笑,说:“年轻男女的感情,谁说的准。五爷要真一点儿都不喜欢,怎么会留下个孩子来牵绊自己呢?” 窦兰英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归还是不太高兴的吧,毕竟程旬旬算不得什么理想的媳妇儿。眼里反倒是滋生出了一丝忧愁,也不知道在愁什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说:“走吧。”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咳嗽了几声,摆摆手,扯着嗓子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周衍卿没让她继续别扭下去,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就往下走。还真是幸好拉着,走下坡路的时候,程旬旬差一点儿就滑倒,好在周衍卿就在身侧,及时扶住了她。 程旬旬本想说谢,结果被咳嗽声给打断了。 上车的时候,程旬旬扯了一下周衍卿的衣服,小声的说:“我一个人坐吧,你跟我一块万一传染了,会影响你工作的。” “不会,上车。”他说着,往后侧退了一步,抬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催促她上了车。 周衍卿上车之前,过去同窦兰英他们说了一声,让他们自顾自走就是了,不用刻意等他们,程旬旬身体不适,车子必须要稳,势必也不能太赶。 窦兰英沉着一张脸,说:“我心中有数。” 他们在路上花了一天的时间,中途在隔壁的县城找了个酒店住了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到栾城。程旬旬一回到家,就趴下了,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她坐车还是头一次晕车了,特别难受,吐了几次。 周衍卿找了私人医生过来,看了一下说是没什么大碍,暂时不用用药,多喝水,物理降温,如果还没有效果的话,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再开药。 所幸第二天清嫂就过来了,周衍卿一回来就要处理工作的事情,没那么多时间照顾。裕丰要收购信和的消息一出,这信和的危机倒是自动解除了。 陈聿简见着他回来,看他面色红润的样子,不由打趣道:“老五,你这样子一点儿不像是从和尚庙里回来的,怎么看都像是从怡红院出来的,那叫一个精神气爽,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啊。” 周衍卿嗤笑一声,神色没什么变化,十分淡定,说:“你这话要是让老太太听见了,势必是要气死了。佛门清净之地,让你说成烟花之所了,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电梯,今个回信和也算是处理后续事情的,两人立在电梯内,默了片刻,陈聿简才收敛的笑容,说:“你要求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你家老爷子还是挺好说话的,收购变注资,也算是给了你面子。”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目光落在那跳动的数字上,抬手摸了摸下巴,转过头看着陈聿简,笑道:“他本来就没打算收购,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看不起信和吗?并且对信和也没有什么兴趣,在他眼里,裕丰旗下的任何一个子公司都比信和强。” 陈聿简没有说话,双手抱臂,靠在电梯壁上,唇边含着笑。 “怎么样?你这个人才,他欣赏吗?” “投资顾问。”他回答。 周衍卿唇角一挑,轻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 …… 晚上,容政组了饭局,说是要给周衍卿补补身子,在寺庙吃了七八天的素菜,今个一定要给补回来。饭店都订好了,却没想到周衍卿给拒了。 “怎么?才去了七天,你还真皈依佛祖了?”容政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指尖点着一根烟,听他拒绝,吐了一口烟,眯了眼睛打趣道。 “本来就已经吃素多年,这次不会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吃素了吧?”陈聿简坐在办公桌对面,用打火机敲了敲桌面,笑问。 周衍卿一边签着文件,头也不抬,说:“晚上有点事,过两天再补。” “有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陈聿简继续刨根问底,总觉得有料。 周衍卿依旧不动声色,签了名字,停了手上的动作,将文件丢在了一旁,抬头看了陈聿简一眼,说:“我就不能有点私生活了?说起来我吃素这么多年,也是有原因的,你跟容政老是围着我转,我还开什么荤?” ◎ “难不成日后我跟人上床,还得提前跟你们两汇报吗?” 话音落下,这两人几乎是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周衍卿的身上,而周衍卿却转开了视线,继续低头签文件,离开七天,这文件堆积的有点多,有些事情还非得他亲自签字。 这两人还算识趣,没再继续问下去,只笑嘻嘻的互相看了一眼,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周衍卿准时下班,三个人在公司楼下分道扬镳,周衍卿没有做任何逗留,直接回了家。清嫂给开的门,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好。 他皱了一下眉,说:“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东西都不想吃,开始还好,还有退烧的迹象,刚刚又不太好了,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孕妇生病最麻烦了,不能乱用药,能不用最好是不要用。明天再不好的话,就去医院吧。”清嫂说完,就赶去了厨房,她煮了姜汤。 周衍卿脱了身上的外套,推门进了房间,里头开了一盏灯,空气有点浑浊,程旬旬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有点烫,但不是很严重,应该不是高烧。看她的样子额头有汗,脸颊红彤彤的,估计是被子捂的。 他伸手探入被子里摸了一下,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他的手掌有些凉,贴在她的背脊上,程旬旬本身就觉得热的难受,他凉凉的手掌贴上她的背脊让她觉得很舒服,转过身一把抱住了他的手,正好他的手掌堪堪摁在了她的胸口之上,最重要的是她还没穿胸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0章:抱 程旬旬捂在被子里很热,可掀开被子又觉得特冷,整个人忽冷忽热的特难受,忽的有一双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的身体上。感觉像是沙漠上的一汪清泉,沁人心脾,让她觉得好受了一点。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有一丝凉意,就想牢牢的抓着抱着,以此来缓和身上的难受。她将脸颊贴在他的小臂上,蹭了两下就不动了,唇角泛起了一丝极浅的笑容,皱着的眉头也逐渐的松开,似乎真的很舒服。 周衍卿弯身立在身侧,掌心传来那种柔软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僵了一下。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片刻,才迅速的回神想要抽回手,可程旬旬握的特别紧,他稍稍动一下。她就条件反射的抱的更紧了一些。 嘴里低低的念着‘不要’。 正好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清嫂端着姜汤走了进来,见着他们僵持在那儿的动作,抿了一下唇。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低垂了眼帘,走了过去,将端过来的姜汤放置在了床头柜上,说:“五爷,麻烦你照顾一下旬旬,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 周衍卿紧着眉,点了一下头,并未多说什么。清嫂又看了他们一眼,就此退了出去,还帮着关上了房门,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周衍卿坐了下来,又尝试着抽回手,这一次他强硬了一点,结果这人差一点儿要哭了,明明是睡着的不该有什么反应。可她的反应却十分强烈,好像抽取的是她特宝贝的东西。用双手牢牢的抓着他的手,甚至还露出了一副要哭的样子,她是真的用了极大的力气去抓他的手,可有些力不从心,周衍卿只要再用力一点,还是能够轻轻松松的就抽离出来,没有丝毫难度。 然而,就在两人的手快要分离的时候,周衍卿忽然又不动了,程旬旬大约也是感觉到那股抽离的力消失了,又连忙将他的手拉了回去,牢牢的抱在怀里,整个人往他这边靠了靠,大概又觉得有点冷,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周衍卿调整了一下位置,靠坐在床头,程旬旬顺势就往他的身上凑了凑,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没再动弹一下,似乎又睡着了。房间内极安静,能清晰的听到程旬旬的呼吸声,时而粗重,时而浅显。 估摸着是身体不舒服,偶尔还会嘤咛两声,像小猫叫似得,总归没少发出声音来。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房间里就点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并不那么刺眼,倒是有些昏暗。 他的手被她紧紧的捏着,一刻都没松开,还死死的摁在自己的胸口,像是抱着什么特宝贝的东西似得,还得放在心口上。周衍卿好歹是个男人,让他这么一直摸着胸,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太明目张胆的勾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半晌,这人又往他的身上拱了拱,手背在她的胸口上蹭了几下,周衍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低眸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叫了一声,“旬旬。” 程旬旬没什么反应,只是皱了皱眉,整个人快要赖到他的身上去了。 说真的,他今天才认认真真的感受到,程旬旬还是挺有料的,平日里也没觉得她胸有多大,这会实实在在的摁在她胸口上,感觉似乎比想象中要大点。周衍卿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算是个和尚,手里捏着的就算是小笼包,也做不到还能坐怀不乱,就这么淡定的捏着吧。 虽说这中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关键在于薄薄的,这不是更诱惑人心么,弄的人心痒难耐。周衍卿也是对她没法子,看程旬旬的表情,他不动她看起来挺享受,他一动这表情看起来天都要塌掉了一样。 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或者说她现在入了怎样的梦境,在梦境里她又是抱着谁不愿意松手。 周衍卿没那种耐心,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若上一身火了,程旬旬倒是没什么影响,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受苦受难的还是他。 随即,周衍卿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自己的手,程旬旬哼哼了两声,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双手举在半空,盖在身上的杯子被掀开,露出了大半个身体。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其强行摁了下去,并盖好了杯子。 正准备起身去卫生间拧一条湿毛巾过来的时候,程旬旬忽然嗯哼了一声,像是忍了很久很久,实在受不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不大,但像个小孩一样,哭的那般委屈难过。她恍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坐起了身子,伸出了手,也不说话,就是哭,一直不停的哭。 那种哭声不会让人烦,却足以让人揪着心,疼的难受。周衍卿停了步子,转头就看到程旬旬睁着一双泪眼,半抬着手,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眼神没有焦距,就这么可怜巴巴的哭着,像是谁欺负她了。 周衍卿有点来气,说:“能不能好好养病?作什么作。”他走回床边,沉着一张脸,很凶的瞪着她。 程旬旬抽抽搭搭的,眼泪还在掉,她缓缓放下了手,仰头看着周衍卿,依旧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周衍卿是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装可怜的,他觉得作,并且很假。不过就是一场感冒而已,有这么严重吗?严重到神智都不清楚了? 像程旬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被小感冒打倒,之前不是也感冒了一次吗?要不是突如其来的感冒,他们之间怎么会那么快走到这一步?当时不是好的挺快吗?也从没像现在这样病的稀里糊涂。 那么这次她想做什么呢?引诱?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悯,充满保护欲,一来二去到也是容易产生感情。 周衍卿低眸与她对视,半晌,他倒是柔和了神情,缓和了语气,说:“既然醒来了,把姜汤喝了。” 他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递到了程旬旬的面前,示意她喝掉。程旬旬还有点哽咽,眼泪都还没有止住,眼泪水挂了一脸,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邋遢,头发乱七八糟的,精神也不好,脸色又难看。 确实是病的不轻,她吸了吸子,低头呆呆的看了看他手上的碗,眉头皱了一下,明显是不喜欢这个姜汤。她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一会,并没有伸手接过了的打算,默了片刻,她又抬头,直接忽略了他手里的姜汤,冲着周衍卿张开了上手,说:“抱。” 周衍卿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看向了别处,冷着声音,说:“把姜汤喝了。” 程旬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蹦出一个字,“抱。” 她这架势显然是要耍无赖了,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但她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就看不懂他的眼神,只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大概是哭过的缘故啊,此时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冷若冰霜的脸。 那眼神是那样的纯粹,是那么倔强的向他索要拥抱。 “先把姜汤喝了,乖。” “抱。” 两人僵持许久无果,谁都没有要退一步的意思,程旬旬也非常的执着,就这么举着手,也不觉得酸。 周衍卿没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冷冷的,仿佛在考验她能坚持多久。而程旬旬却异常执着,每隔几分钟就叫一声‘抱’,跟复读机似得。周衍卿很好奇,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人是谁。 最后的最后,周衍卿妥协了,他吸了口气,将手里已经有点凉的姜汤放了回去,程旬旬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周衍卿往前挪了一步,张开了双手,将她抱进了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摁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摸了一下。程旬旬如愿以偿的靠在了他的肚子上,双手牢牢的圈住他的腰。 她脸上的涕眼泪全数擦在了他的衬衣上,但却变得极其安静,特别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周衍卿对她还真是没法子,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脑袋,吐了口浊气。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忽然开口,问:“程旬旬,我是谁?” 程旬旬没说话,他的声音从他的肚子里传入她的耳中,声音闷闷的,却十分清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黑亮的眸子,此时此刻俨然有了焦距,整个人显然已经清醒了不少,她稍稍动了动脑袋,脸颊在他的衣服上蹭了两下,眼中有一丝不舍。 不等她开口,房间的门被人敲响,紧接着清嫂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五爷,晚餐做好了。我给旬旬顿了粥,现在端进来可好?” 程旬旬这会已经松开了手,自然而然的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仰头看了周衍卿一眼,小声说:“我饿。” “进来吧。” 周衍卿说完这三个字,房门就应声打开,清嫂端着粥走了进来,行至周衍卿的身侧,说:“五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先去用餐,旬旬这里就交给我好了,你忙了一天,也怪累的。” 程旬旬这会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整个人靠在床背上,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这会倒是不吵也不闹了。周衍卿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周衍卿走到门口,程旬旬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头,生怕他会忽然转头。不过周衍卿并没有这个举动,他直接就出去了,没有丝毫停留。 “好了,五爷已经出去了,用不着这么绷着。”清嫂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看了一眼一动未动的姜汤。 程旬旬反应有点慢,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干笑了一声,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了,五爷也挺惦记你的,一下班就回来了,一回来就直接过来看你,别的什么都没做。”清嫂微微的笑,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支温度计。消了一下毒,就递给了程旬旬,说:“吃饭之前先量个体温,看看有没有好转。” “张嘴。”清嫂直接递到了她的嘴边。 程旬旬听话的张嘴,然后咬住温度计,清嫂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浅笑,那笑容看的程旬旬怪不好意思的。她坐了一会,就去卫生间弄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出来,时间差不多了,才拿掉她嘴里的温度计,又将湿毛巾递了过去,说:“擦擦脸。” 毛巾温温的,擦在脸上挺舒服。她将整个脸颊都埋在毛巾内,脑袋还是有点晕晕的,不是很舒服。 清嫂看了一下温度计,三十八度,还是有点烧。她拧了一下眉,说:“一会得给你物理降温,一直这么烧着可不是事儿。一直以来你的身体都不错,今年好像特别容易生病啊,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偏生还挑在你怀孕的时候,怀孕最机会生病了,对孩子不太好。” 程旬旬抓了抓头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扬了一下唇,笑说:“对啊,怀了孩子之后,好像变得有点金贵。已经两次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身体特别好,就算是淋雨也不会生病。”她笑的无奈,低垂着眼帘,摸摸自己的头发,怯怯的看了清嫂一眼,“对不起啊,麻烦你们了。” 清嫂将温度计放在了柜子上,拿起了亲手熬的鸡汁粥,说:“麻烦什么,你又不是铁人,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说什么对不起,生病这种事儿,难不成还是故意的?这人要生病,你自己也控制不住啊。病来如山倒,你也别想那么多。” “来,知道你应该是没什么胃口,但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程旬旬本想拿过来自己吃的,她只是感冒发烧,也没有断手断脚,吃饭还是会的。但清嫂坚持,非要亲手喂她。一来二去,程旬旬也没法子,只能接受。这一口一口的,整碗粥都吃了下去。 “还要吗?能吃的话,再吃一碗,好吗?你今个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这粥也不饱肚,而且你还怀着孩子……” “清嫂,我还能吃。”程旬旬打断了清嫂的话,应下了。 清嫂很高兴,乐呵呵的出去盛粥了。程旬旬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微湿,心里莫名有点酸涩。好久好久没有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了,她心里很暖,但又有点酸。脸上一直挂着笑,眼泪掉下来的瞬间,迅速的擦掉了。 她有点想妈妈。 晚上,清嫂给她用酒精擦了身子,程旬旬趴在床上,头发束起,盘成丸子状,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一些,脸色看着也好了不少,同清嫂有说有笑的。清嫂还给她开了电视,房间内的气氛很好,程旬旬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期间,周衍卿进来了一次,进来拿换洗衣服的,当时清嫂在给她擦背,身上没穿衣服。 周衍卿一声招呼不打就进来了,程旬旬有点尴尬,原本还在笑,一下闭了嘴,将脸颊埋在了枕头里,伸手不停的去扯被子,想盖住自己的身体。可清嫂老跟她作对,她刚盖上,清嫂就给她拉开了。 她低着头,咬着唇,脸颊有点热,偷偷的看了周衍卿一眼,他倒是很淡定,不动声色的进来,拉开衣橱的门,拿了换洗衣服,什么也没说,静静的进来,又静静的出去了,中间只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等他出去,程旬旬才娇嗔的叫了一声清嫂。木来上圾。 “怎么了?”清嫂笑眯眯的看她,明知故问。 程旬旬转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没说话,脸颊红彤彤的,清嫂笑的暧昧,摇摇头,说:“本来就是夫妻,怎么还害羞了,淡定点。” 清嫂一边给她擦身,一边还给她按摩,不知不觉程旬旬就睡着了。清嫂给她擦了三遍身子,才帮她穿好衣服盖好被子,转身就看到周衍卿站在门口,穿着睡衣,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清嫂吓了一跳,很快就恢复了常色,说:“旬旬睡着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看了清嫂一眼,说:“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 “嗯,晚上只能让五爷多照顾着点了。” “嗯。”周衍卿应了一声。 清嫂便识趣的出去了,等周衍卿进去,清嫂就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周衍卿掀开被子坐了进去,顺手摸了摸她的身子,凉凉的。他靠着床背坐着,伸手拿了遥控器,不停的换台看电视,余光时不时的看一眼安稳睡在身侧的人,他看了一会电视才关了灯睡觉,他给她盖了一下被子,才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这一个晚上,周衍卿睡的不深,程旬旬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会醒过来,夜里她的咳嗽有点厉害。她一咳,周衍卿就去拍她的背,起初还好,咳几声就没事了。 慢慢的就听她越咳越严重,周衍卿不管怎么安抚都没用,而且很明显她应该是醒了,他伸手开了床头灯,询问:“要喝水吗?”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温温的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的那样,这喉咙也确实是吃不消,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喉咙特疼。周衍卿出去弄了杯热水进来,递给了她,程旬旬坐了起来,拧着眉头,接过杯子连着喝了三四口,一杯水一下就喝完了。 热水下去,喉咙倒是舒服了一点,程旬旬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抬手擦了一下嘴,将空了杯子递给周衍卿,哑着嗓子说了声谢。 周衍卿又出去倒了一杯进来,程旬旬这会已经不咳了,就躺在床上看着他进来。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遮掩,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显得特别清明,看起来也很清醒。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弯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想说什么?” 程旬旬坐了起来,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啊,吵着你休息了,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呢?” “谢谢你照顾我。”她说的认真。 周衍卿轻挑了一下唇,轻哼了一声,弯身坐了下来,掀开被子坐了进去,说:“你以后少跟我说对不起,说了也没什么用,不如就别说了。” 程旬旬低头干干一笑,有些无奈,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给他惹麻烦,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跟他扯上关系之后,好像频频出问题。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明明可以很乖的。她无奈的弯了一下唇角,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其实他挺好的。 “还要喝水吗?”默了好一会,他转头,对上程旬旬的目光。 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灯光下,周衍卿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柔和,不知道是不是她病糊涂了,程旬旬竟然在他的眼里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丝关切,她的心底忽的冒出了一丝暖意。此时此刻,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张棉被,这说明了什么呢? 他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呢?做真夫妻吗?程旬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数秒,程旬旬扬唇,摇摇头,转开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停的搅啊搅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乱,有点虚,对手那么强大,这一场夫妻之情,处处是险,胜负难测,说:“不用了。” 她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忽然身子一歪,脑袋靠在了周衍卿的肩膀上,说:“我以后不跟你说对不起了,再也不会说了。”周衍卿不说话,目光落在床铺正前方的电视机上,黑色的屏幕上倒映着他们两的身影。 见他不说话,程旬旬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她扬了扬唇,“刚刚清嫂给我擦了身子,感觉好多了,你放心吧,我身体很好,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太担心我。日后我一定尽量不给你惹麻烦,不当你的麻烦精。” “但愿如此。” “我们拉钩。”程旬旬坐直了身子,笑嘻嘻的冲着他伸出了手指。 周衍卿斜她一眼,嗤笑一声,并没理她,说了声‘幼稚’就关灯睡了。 房间内一下全黑,程旬旬还坐着,片刻之后,她只觉手臂一紧,紧接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侧躺在了床上,隐约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两人的距离似乎很近。 “睡觉。”他说。 程旬旬仰着头,面朝着他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紧接着她便听到了翻身的声音。程旬旬睁着眼睛好一会,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慢慢看到周衍卿隐在黑暗里的侧脸,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周衍卿是仰躺着的,睡姿规规矩矩的。 她侧躺着看了他好一会,才侧了一下身子,同他保持了同样的睡姿,仰躺着双手交叠搭在肚子上,手指轻轻的在手背上点了点,时不时的转头看他一眼,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丝笑容,觉得挺好笑的。她在心里吸了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才入了梦乡。 周衍卿再没过问那天程旬旬失常的向他索取拥抱的时候,眼里看到的人是谁。 之后的几日,在清嫂和周衍卿两人细心的照顾之下,程旬旬的感冒日渐好转,也没有吃药,慢慢就好了,就是喉咙还有点异样,声音还没有恢复过来。不过整个人已经精神很多了,清嫂怕她整日里在家会被闷坏,这几日出去买菜,天天都把她带在身边,也是想让她多出去走走,见见人,别老是闷在家里。 孕妇本就情绪不稳,老是一个人闷在家里的话,心理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生病期间,程旬旬特听话,他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也不反抗,也没有任何异议。清嫂让跟着出去,她就跟着出去,周衍卿这几天每天都早早的回来,跟她一起吃饭,日子过的出奇的融洽。他们之间的互动,清嫂全看在眼里。 清嫂看见了,就表示窦兰英看见了。 这天,清嫂在打扫卫生,程旬旬坐在客厅里无所事事,看着清嫂忙活,就怎么也坐不住,去阳台拧了块毛巾,擦擦柜子什么的,收拾茶几的时候,才抽屉里看到了两本毕业证,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把向冉的毕业证给她呢。 这么些天过去,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想了想,决定现在就出去一趟,把这毕业证给向冉送过去。 她的卡被拔到今天,周衍卿还没给她补个新的,整个人跟与世隔绝似得,这会连丢到哪儿去都不知道了。 程旬旬丢了抹布,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清嫂见着,问:“要出去啊?” “是啊,忽然想起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你先等等,我给你叫个司机过来,让司机跟着你去。”清嫂停下了手上的活,也不管程旬旬同不同意,拿了就开始打电话安排司机。 程旬旬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随她去了。只问了一下清嫂自己的放在哪儿了,等找到,用微信联系了一下向冉,不过她等了好一会对方都没有反应。程旬旬又连着发了好几个,均是没有丝毫反应。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陈枷枷,她两的关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倒是给她问着了,向冉在学校收拾东西。随后,程旬旬让陈枷枷拖住向冉,她很快就过去。陈枷枷只说尽量。 清嫂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车,出了楼道就看到车子已经停在花坛边上了,司机立在车边,看到程旬旬毕恭毕敬的冲着她笑了笑,并替她开了车门,叫了一声,“周五太太。” 程旬旬到的时候,向冉已经收拾好了,正准备走,程旬旬开门进去的瞬间,她正好走到门口,两人正面碰上。自那天分别之后,她们之间就再没有联系,程旬旬走的有点急,这会正微微喘着粗气,站在门口,于向冉对视了数秒,才微微扬起了一丝笑,说:“幸好赶上了。” 开门的瞬间,向冉吓了一跳,这会已经恢复了常色,脸上带着一抹疏离的表情,挺直了背脊,看着她,说:“你找我?” “这个,你的毕业证书。本来早就该给你了,只是之前我有事不在栾城,回来之后又感冒发烧,所以就搁置了,对不起啊。”程旬旬说着,将手里的毕业证书递给了向冉。 向冉眼眸微微动了动,她似乎还不知道,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诧异,目光缓缓的移到她手上的毕业证书上,眉头微动。默了许久,才吞了口口水,伸手接过,翻开看了一眼,终是露出了一丝笑。 向冉抿了抿唇,手指紧紧的捏住手里的毕业证书,三个人站在寝室门口,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微妙,又有点尴尬。三个人之间,曾经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了。 程旬旬看着她们,中心有些挣扎,默了许久之后,终是鼓起勇气开口,咬了咬牙。 谁知道,她们三个却同时开了口。 程旬旬:“我请你们吃饭吧?” 向冉:“谢谢。” 陈枷枷:“先进来坐会吧。” 话音落下,三个人互看了一眼,紧接着噗嗤笑出了声。 已经是傍晚了,差不多快到饭点了,笑完之后,程旬旬又说:“我请你们吃饭吧,好吗?” 一嫁大叔桃花开 /// 陈枷枷看了看向冉,想了一下,笑嘻嘻的过去挽住了程旬旬的手,说:“好啊,我们三个很久没有一块吃饭了,你们两个现在提前毕业了,日后能聚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了,这饭一定要吃的。向冉,是吧?” 向冉看了要她们一眼,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嗯。” 程旬旬见她点头,吁了口气,扬起了一丝笑。 陈枷枷打算换身衣服,三个人正要进寝室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横插进来。 “枷枷。” 三人闻声同时转头,程旬旬见着来人,脸上的表情微僵,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唐未晞站在门口,笑容腼腆的扫了她们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陈枷枷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1章:所谓友谊 程旬旬深深的看了唐未晞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装得像个没事人似得,进了寝室。既然过来了。她也顺道收拾了一下东西,这学校恐怕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回来了,现在连毕业证书都下来了,也算是提前毕业,入社会了。 只是学识方面,她总觉得还是不够,还可以让自己更扎实一点。 陈枷枷对于唐未晞的忽然出现也有些惊讶,呆了数秒才回过神来,说:“哎,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啊?” “噢。我是过来想叫你一块出去吃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唐未晞立在门口,笑容温和,目光往寝室内扫了一眼,笑说:“是不是不太方便?琪琪她们都有约会。我不想当电灯泡,想着你最近好像是单身,就想来碰碰运气,不过看样子。你好像也不方便啊。” 陈枷枷回头看了一眼,这时程旬旬十分专注的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而向冉则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自己的毕业证书,似乎对她的这位朋友并不感兴趣。 她想了想,目光在程旬旬的身上停留了一会,这才转过了头,对着唐未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抱歉啊,我得给我这两个室友践行,所以……”后面的话她就用笑容掩盖了。 唐未晞的笑容依旧保持不变,轻笑着点了一下头,目光若有似无的在程旬旬的身上扫了一眼,转身的瞬间,忽的停了下来,转回了头。这次的目光是直直的落在程旬旬的身上的。没有半分避讳,“程旬旬?”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儿疑惑,装的特别像,就好像她刚刚才认出来,反应过来似得。程旬旬停了手上的动作,眉心微蹙了一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做任何表态,仅仅只是看着她,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样子。 向冉这会终于动弹了一下,回头望门口看了一眼,目光在唐未晞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又看向了程旬旬,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陈枷枷也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笑问:“你们认识啊?” 唐未晞挑了一下唇角,往里走了一步,站在了陈枷枷的身边,微笑着看着程旬旬,说:“何止认识,我们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是吧旬旬。既然那么难得在这里碰见了,不如就一块吃饭吧,我请客,如何?” 程旬旬看着她,不知道她此举意欲何为,放下了手里的书本,转身面向她,笑说:“下次吧,今天不是很方便。” 唐未晞挑了一下眉,“大家都是同一所学校,还是同系的,不过就是不同班,怎么会不方便呢?你现在占了最大的优势,怎么不敢跟我一块吃饭了?其实我没什么恶意的,你不用这样防着我。” “而且我跟枷枷是很好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因为你撬了我的墙角,而心生怨恨的。毕竟以你的身份撬这块墙角,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我是真心佩服你,真的。”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程旬旬微微皱了眉,这会陈枷枷和向冉都看着她,那眼神晦暗不明。程旬旬暗自吸了口气,笑了笑,走到她的跟前,微微扬起下巴,说:“走吧,我跟你出去说。” 唐未晞挑眉,并没有半分要避讳的打算,双手抱臂,直挺挺的立在门口,视线在向冉和陈枷枷的脸上扫了一眼,旋即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说:“怎么?你的朋友难道不知道?别告诉你,她们甚至还不知道你是周家的童养媳,也不知道你结过婚,死过丈夫,肚子里还怀了丈夫五叔的孩子。” 她用最无辜的语气,说了一番极度讽刺人的话,她是故意的。 程旬旬抿着唇一时没有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可辩驳的,她说的没错。简单概括一下,她的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既然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就是气氛有点僵,这样一来就有点不太愉快。连陈枷枷都皱了眉,但终归是没出来说一句。 “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这话虽不好听,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她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凑了极近,唐未晞穿着高跟鞋,明显比程旬旬高处了一点。她垂眸看着她,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目光在程旬旬的脸上扫了一眼,便落在了她的发顶之上,轻抚她脑袋的动作停了下来,指间忽然用力,说:“做人呢,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才好,时时刻刻保持头脑的清醒,对自己没有坏处。” 程旬旬只觉得头皮一阵刺痛,感觉头发被她揪下好几根,疼的她不由吸了口气,下一秒唐未晞已经收回了手。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抬眸看了唐未晞一眼。 只见她眼中带笑,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耸了耸肩,说:“既然旬旬不希望我参与其中,那我就不厚脸皮了。那枷枷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好了,回去了,拜拜。”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这一次没有丝毫停留,只余下她们三个面面相觑,气氛十分尴尬。程旬旬低垂了眼帘,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转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书桌,将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塞进箱子里,淡淡的说:“她没有说错。” 陈枷枷还站在门边,向冉仍然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有程旬旬在那儿上上下下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笑说:“我确实是个孤儿没错,就是运气好点进了大户人家而已,但我从来不是千金小姐,从来就不是,也就是比佣人稍微高一个档次,其实也差不多。” “她说的周家,就是裕丰集团的周家,是吗?她嘴里的那个五叔,就是周五爷?”向冉看似在向她求证,可这语气已然是肯定了这两个答案。 “我并不是想刻意隐瞒什么,其实情况同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都差不多,就是换了个背景而已,他们养着我,却从来不管我。我是被卖进周家的,身份和地位可想而知,而我的作用对周家来说算是一种污点,周家人向来注重名誉,我来这边读书给学校的家庭背景资料也都不是真的,这样的背景真的没什么可分享的。而我以为我的身份,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除却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其他我从未欺骗过你们任何,起码相处过程我是认真的。”她低着头,说话语速缓慢,淡淡然的。 陈枷枷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那你打算跟我们做几年的朋友?” 程旬旬一怔,这句话一下戳中了她的心思,让她有些无措。 陈枷枷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说:“毕业就断的关系,对吗?所以今天这餐饭,算不算是对我们的一种告别?然后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只是你在大学时候解闷用的,是这个意思,对吧?” 她拧了一下眉头,她其实只是想简单的交个朋友而已,让自己也简单一点,当时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营造一个普通人家的感觉,简简单单没那么多复杂的事儿。 话音落下,向冉站了起来,神情冷然,一只手拉着行李箱的拉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说:“既然如此,就不必那么麻烦了,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就不要做这种矫情的事儿了,显得特多余。”木豆史划。 “不过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还因为我惹了孙杰这个麻烦,这份人情,我不得不还,虽然我没什么钱,但请你吃一顿饭的钱还是挺充足的。所以今天这餐饭,我来请,就当是还你这份人情了,咱两日后谁都不欠谁的,我呢也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总归是互不打扰吧。正好也满足了你毕业就断关系的意图。” 程旬旬仰头,对上她的目光,抿了抿唇,喉咙口像是塞住了一团棉花,一点儿声音都发布出来。她其实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谊,她从小就没有朋友,也渴望着有一天自己身边能有一个掏心掏肺,可是倾诉心情的朋友。 然而,这好像被她给搞砸了。 “旬旬,我不懂,在你眼里友谊到底是什么样的?即便你是周家的童养媳,即便在你身上发生了这样那样不堪的事情,那又怎么了?那是你的家事,其实跟我和向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只会站在你这边,如果你足够信任我们,真的把我们当做是朋友,根本没什么可忌讳的。我们也不会害你,当然,也可能是我们的感情还不够……” ◎ 陈枷枷停了话头,松开了手,也站了起来,苦笑了一下,说:“算了,这饭我不去吃了,就像小冉说的,没什么意思,挺无聊的,矫情又恶心。小冉欠你人情,我没有,所以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这两天有考试,我还是在学校里复习吧。” 随后,寝室内就安静了下来,没都没有在说话。 程旬旬停顿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始往箱子里塞东西,依旧是有条不紊的,一样一样的整理好,然后妥妥当当的将物品放进箱子内。寝室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沉闷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程旬旬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像个没事人似得,对着向冉和陈枷枷说:“走吧。” 陈枷枷没动,向冉倒是率先走了出去,程旬旬将行李拖到门边,笑着走到陈枷枷的身边,弯身凑到她的面前,说:“走啦,吃饭去了,你不饿吗?” “不去。”陈枷枷绷着一张脸,明显是特别不高兴,眼眶还红红的,看着像是要哭了。’ 程旬旬笑,一把勾住她的脖子,笑嘻嘻的说:“你这么爱我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比失恋还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2章:你自重点! “你这么爱我呀,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失恋还难过。”程旬旬脸上挂着笑,单手支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搭在陈枷枷的肩膀上。整张脸凑到她的面前,笑嘻嘻的,语气轻快,仿佛刚刚充斥在她们之间的沉闷和不快,半分都不存在。 陈枷枷低着头,伸手用力的推了她一把,说:“你走开。” 程旬旬没动,一只手还是牢牢的捏住陈枷枷的肩膀,笑容依旧,说:“好了啦,不要生气了。你就说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行不?别生气了。” “用不着,难不成我还缺那么几餐饭?程旬旬,我一点儿都不跟你开玩笑。我是把你当真朋友。就算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问题,我可以接受,总归那是你的事儿。想不想说取决于你自己,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好你坏,与我何干?”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样的身份,就算一早告诉我了,我也没什么可图的。毕竟你不是真正的周家大小姐,想从你身上得好处,拉关系,恐怕挺难的吧?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考虑的问题都是多余的。”陈枷枷难得如此认真的说话,平日里她都是大妞,很少生气,几乎不会生气。 碰上什么事儿,都是笑哈哈的就过去了,半分不过心。就算是失恋,头一天晚上还痛哭流涕。骂人是孙子呢,第二天肿着个核桃眼,又满血复活看帅哥去了。她这人天生充满了真能力,任何事儿到了她这儿都不叫事儿,睡一觉就过去了。 这还是程旬旬头一次看她生气,说话带刀子。 所幸程旬旬是颗钻石心,一般的话是伤不到她的,而且她们反应越大,不就表明了越在意她们之间的友谊么,从这一点来想,应该开心。 “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你就这么开心?”陈枷枷看着她笑,有些懊恼,自己出了一击重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这真真是最窝火的事儿了。 “嗯,我的婚礼是不会办了。那我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你给不给红包啊?”程旬旬歪着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陈枷枷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顿住,这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程旬旬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这是间接否认了,毕业就断联系的说法,更不是戏耍她们。 两人对视了数秒,程旬旬嘟了嘟嘴,说:“你不会是舍不得给吧?那你可别指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叫你一声干妈了啊。”她站直了身子,说的半真半假。 陈枷枷给她闹的没了脾气,抬手狠狠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臂,愤愤的说:“老娘要跟你绝交,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嗯嗯嗯,好好好,我们去哪里吃饭?”程旬旬点点头,迎合了她两句,那模样简直像个长辈,彻彻底底的包容了陈枷枷耍小性子,弄的陈枷枷都有点哭笑不得,实打实算起来,她可是比程旬旬大几个月呢。 “烦人!”她摆摆手,从柜子上拿下了自己的化妆包,给自己抹了点口红,就起身跟她一块出去了。 向冉一直安安静静的等在门口,程旬旬也没把她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只不过在这件事上,陈枷枷比向冉要好搞定很多,向冉这方面主要是横插了一个周衍卿,这友谊跟感情一掺和,那就复杂得多了。 再者,从性格上来说,陈枷枷也比向冉好弄得多,向冉性子沉,很多事情都放在心里,不问也不说,这么一来就容易积累矛盾,等积累到一个程度,爆了,也就完了。 下楼的时候,陈枷枷帮她拿了行李,司机就等在楼下,见着程旬旬手上有行李,就迅速的过来接了过去,自动自觉的放在了车上。程旬旬也不别扭,吩咐了司机去楼上拿剩余的行李,她们三个则在楼下等着。 在周家手底下做事儿的人,各个都麻利的很,没一会那司机就把剩余的行李一并拿了下来。程旬旬把钥匙给了宿管阿姨,三个人正准备上车的时候,一辆车子忽然直冲了过来,堪堪停在了她们的跟前,三个人均被吓了一跳,程旬旬连着退了两步,双手条件反射的掐住了陈枷枷和向冉,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是真的给吓着了,因为没个防备,而且这车子来的非常突然,它不是由远及近,这车似乎一直停在附近,伺机而动。周围好几个学生都被吓到了,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儿是女生宿舍楼,来来往往自然是女生偏多,这一个两个的分贝可不小。 再者眼前这辆车子十分拉风,不管是标志,还是车型,都彰显着开这车的男人有多个性,多骚包。这会已经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有惊叹声,自然也有咒骂声,真是声声入耳。 这时,副驾驶的门应声打开,从里头伸出一条长腿,皮鞋锃亮,穿着卡其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天都快黑了,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超黑,站在她们三个的跟前,唇角微微一挑,顺手关上了车门,冲着程旬旬招了招手,说:“好久不见啊,程旬旬。” 程旬旬拧了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由着这人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程旬旬一时竟忍不出这人是谁,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嗬,才几天功夫就把我给忘了?”他挑了眉梢,抬手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欠揍的脸。 二十分钟之后,程旬旬,陈枷枷,还有向冉三个人直挺挺的挤在孙杰的跑车上,三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一丝笑容都没有。孙杰倒是挺开心的,转头扫了她们三个一眼,说:“干嘛一个个的把脸板的跟一副扑克牌似得,爷请你们吃饭,还不高兴啊?给爷笑一个。” 三个人均没有鸟他,向冉和程旬旬看都不看他一眼,唯独陈枷枷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孙杰倒是不恼,扭过头去看坐在他后面的程旬旬。她们三个之所以会上孙杰的车,都是被他给威胁的。 程旬旬是没什么,对抗也是可以的,只是向冉和陈枷枷惹不起,没法子也只能上了车。孙杰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打量了好一会,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扬了扬下巴,说:“不高兴啊?” 程旬旬脸上没什么表情,侧头看着窗外,他的手在她眼前一晃,她便蹙了一下眉,仅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说:“还行。” “我说周衍卿是不是囚禁你了?你这一天到晚的待在屋子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人,你不难受啊?” 向冉和陈枷枷闻声,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动了眼眸,齐齐的看向了孙杰。说实话,今天的孙杰同以往有些不同,向冉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从未见过他如此打扮,以前那样子一看就是个横主,不好惹。 衣着方面也不讲究,什么颜色都敢上身,而且非常喜欢穿颜色艳丽的衣服,有时候看着就是个土豪,没什么修养,也不修边幅。这今天从车上下来,就算是摘了眼镜,向冉见着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孙杰,从没见过他如此斯文的模样,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得,穿的干干净净。 孙杰这人皮肤不错,不能说帅但挺耐看,身高大约178左右,身材还行,这么一打扮倒也是人模狗样的了,看着不像之前那么讨人厌就对了,但仅限于他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 程旬旬没说话,并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孙杰等了一会,见她无动于衷,不由伸手去戳她的脸颊,程旬旬没想到他会动手,手指戳到她脸颊的时候,她的反应有点大,猛地往边上一躲,结果一头撞在了车子上,这一头撞的还挺用力的,程旬旬低呼了一声,拧了眉头,露出了一不快,说:“能不动手动脚吗?” 这已经不是孙杰第一次动手动脚了,刚刚在宿舍门口的时候,那手就不怎么安分,老是想抓她的手,搭她的肩膀。周家的司机就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程旬旬避了又避,最后只得把司机叫了过来,交代了他几句,就让他先回去,跟清嫂说一声,她今天跟朋友在外面吃饭。木叼岛才。 不过这司机没那么听话,毕竟他的直属主子不是程旬旬,也不是周衍卿,恐怕是窦兰英。 “清嫂交代过,让我一直跟着您。” “跟什么跟?她是犯人吗?出来一趟还得让你这条狗跟着,滚回去。”程旬旬还没说话,孙杰就冲着司机耍横,态度十分恶劣,直接一步站在了程旬旬的面前,将其护在了身后。 这举动让程旬旬有点反感,不过司机并没有理会他,仅仅只是将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似乎是在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知道老子是谁吗?别说是你们周五爷了,就算是你们周老爷子都要让我三分,怎么着我请周五太太吃个饭,你有意见啊?有意见行啊,你回去跟周老爷子说,让他亲自来告诉我,他有意见。” “你先回去,晚餐结束我给你打电话,你把你的号码给我。”程旬旬一把将孙杰推到了一旁,司机大概是知道孙杰这人不好惹,也没有执拗的留下来,把印有号码的名片递给了她。 程旬旬跟着他走到车子边上,压低声音说:“这事儿你就不要跟清嫂他们说了,免得惹麻烦,孙杰是市长的儿子,不怎么好惹,就吃个饭而已。真有事儿,我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说也不迟,好吗?” 这个司机大约四十来岁,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好,那您小心。” 说是这么说,但程旬旬并不确定这司机会听她的话,当真什么都不说。 程旬旬从上车到现在,心里都慌慌的,想想之前周衍卿生气的样子,她就有点慌。这事儿要是又传到他耳朵里去,恐怕又要生气了。 本来心里就不高兴,这会孙杰又动手动脚的,她就更不高兴了。拧了眉头,冷睨了他一眼,依旧不想说话。 孙杰见她懊恼的样子,倒是很开心,笑容变得更灿烂了,转身从收纳箱内拿了个盒子出来,随手就往程旬旬的怀里一丢。她条件反射的接住,一看是一部,崭新的,程旬旬立马又丢了回去,说:“我有。” “你没有。”孙杰的态度很强势,直接抓过了程旬旬的手,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向冉和陈枷枷就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一声都不吭。 程旬旬自然是注意到她们的视线,心中窝火,但也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只得将拿在了手里,暂时收下了。 随后,孙杰倒是消停了,乐呵呵的坐在副座上,心情大好。 …… 孙杰带着他们到栾城比较有名气的酒楼吃饭,车子挺稳之后,孙杰先下了车,翻到了副座的椅背,然后特别绅士的站在车子边上,冲着程旬旬伸出了手。 她自然是不领这个情,自己扶着车门出去,可孙杰并没有让她如愿,她刚起来,他就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程旬旬挣扎,他所幸伸出了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出去。 大叔来势汹汹: 程旬旬拧眉,这脑子再迟钝也知道他这是个什么用意了,更何况程旬旬也不笨,她出了车子,立刻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然而孙杰却一下收紧了手臂。两人一下子贴的更紧了,程旬旬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压低声说:“你自重点。” 孙杰挑了一下唇角,无赖似得问:“自重什么?” “我是已婚妇女,还是个孕妇,您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孙杰笑的开怀,依旧没有松手的打算,抱着她的腰,说:“对啊,你是孕妇,我这不是怕摔着你么。” 程旬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放手!” 两人挣扎的时候,忽的一道刺目的强光照射了过来,将他们的行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程旬旬闭了眼睛,孙杰倒是体贴,转了个身子,让她背着车灯光,自己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停在眼前的车子,看不清来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3章:一触即发 司机开车回了瑞景,给清嫂打了个电话,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将程旬旬给他说的那番话。给清嫂说了一遍,“清萍,你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我看那个孙少,跟五太太之间的关系,有一点儿不同寻常。”这司机直接将这个说与不说的问题抛给了清嫂。 她冷冷的斜了他一眼,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正好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她拿着程旬旬从学校里拿回来的行李走了出去,一句话也没说。 直接开了门,司机把手上的行李一件件都拎了进去,她才开口。说:“这事儿就别跟老太太说了。你也别见风就是雨的,孙杰可是市长的儿子,旬旬跟他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咱们都不知道。你不是说她是跟朋友一块去吃饭吗?那很有可能这孙杰也是她的朋友之一。” “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同寻常’这四个字都不能说,知道吗?你一个开车的,就安安分分的开车。他们的事儿可不是咱们谁都能嚼舌根的,就咱们的身份,咱一个都得罪不起。老利,你心中要有数,在周家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改不过来这随便乱说话的习惯。就算实打实的有了证据,这种事儿也不是咱们能管的。” 老利低着头,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我也就是跟你这么一说。” “嗯,那你先回去吧。” “好。” 老利点点头,正准备出去,清嫂又抓住了他的手臂,顿了好一会,才问:“有多不寻常?” 老利回头,默不作声的看了她半晌。才转回了身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将看到的情形,一丝不落的都给清嫂说了一遍。清嫂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特别的镇定,老利的话还没说完,清嫂的就响了起来。 就握在手上,低头一看,来电是周衍卿。她抬头看了一眼老利,说:“行吧,我心里有数了,这件事你也别乱说,还是没谱的事儿。叫五爷听到了不好,影响人家小夫妻的感情。” “我知道,不说不说,我也就是跟你说说,那我先走了。”说完,老利便识趣的离开了。 清嫂立刻接起了电话,“喂,五爷。” “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她今天怎么样?” “噢,旬旬挺好的,除了说话嗓音还有点异样之外,都挺好的,已经不咳嗽也不流涕了。算是彻底好了,这两天要陪她去医院产检,保险起见顺道再检查检查身体。” “嗯。” 周衍卿倒是没问别的,默了一会,他才说:“那没事了,我挂了。” 清嫂紧紧抓了一把衣角,急匆匆的说:“那个五爷,还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 “什么?” “旬旬今天去了趟学校,把学校里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嗯。”周衍卿只应了一声,听着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 清嫂抿了抿唇,继续道:“她应该是在学校碰到朋友了,所以晚上跟朋友一块出去吃饭了,没有回家。”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便沉默了,过了一会,才传来周衍卿淡淡的声音,“我知道了。”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清嫂看了一眼屏幕,深吸了一口气,将放在了口袋内,就径直的进了厨房。 …… 孙杰侧了一下头,微眯着眼睛,这开车人的素质也确实低下,还刻意开了远光灯,这灯光简直能亮瞎人的眼睛。这时候,陈枷枷和向冉才从车上下来,他们的车子停在停车场门口,可以说停的十分霸道,而孙杰跟程旬旬又刚好站在路的中间。挡住了人家后面的车辆,孙杰是个特横的人,走路都恨不得横过来走的主,怎么可能由着人用远光灯故意射他。 这车主估计也是个挺执拗的人,向冉跟陈枷枷下车之后,孙杰的人已经把车子开走了,旁边明明有康庄大道可以走,这人偏偏就是要停在他们的跟前,似乎非逼着他们让道。 程旬旬挣扎了两下,孙杰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身后的车灯光又亮的出奇,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这强光照的已经开始发热了,心里头闹的很,抬头狠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闭着眼睛,脸上那种享受似得表情,让程旬旬恨不得给他一拳。 然而,她还真给了他一拳,不过并不是打在脸上,而是打在他的肚子上,暗搓搓的打,也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当然也是碍于他的身份,前些日子她才说过不给周衍卿惹麻烦,自然是不能做的太过分。 “你是不是有病!” 她下手不重,但孙杰还是做出了一个极为夸张了动作,眯着眼睛看着她,竟然还有心思跟她耍流氓,说:“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这两个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车灯光下,这么纠缠不清,孙杰不但不松手,还越抱越紧。程旬旬连着打了他三拳,他无赖似得说:“打吧打吧,打一下就给我抱三分钟,现在已经累计九分钟了,继续。” 程旬旬被这一个疯子缠着也就算了,这后面开车的那位也真是奇葩,要不是他一直这么照着,想必这孙杰也不会这么执着的抱着她站在这里,这特么跟谁较劲呢! 陈枷枷终于是看过眼,走了过来,一把扯住了程旬旬的胳膊,想把她跟孙杰分开,奈何这孙杰抱的也是够紧的,怎么拉都拉不开。陈枷枷也是上了火,冷道:“我说孙少爷,您要点脸成吗?您这么做是能给自己长脸,还是给旬旬长脸呢?大庭广众之下,人还看着呢,能不能矜持点?再说了旬旬是有夫之妇,您这样的身份,干撬墙角这种事儿,恐怕是不太合适吧!也有损您这样英俊潇洒的形象吧!” “哎,别说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么做就是在给旬旬长脸呢。让大伙都知道程旬旬是被我罩着的,谁还敢惹她?所以呢,她该感谢我才对。给她机会,让她攀附凤。” 程旬旬笑了,挣扎了一下,说:“那真是感谢您了,不过我已经攀上大款了,并且觉得挺好,也不想再往上攀了。所以,您还是去拯救其他姑娘吧。” 孙杰笑呵呵的,偏不松手,忽的凑了过去,程旬旬条件反射的避开,却被他扣住了脑袋,两个人凑的特别近。孙杰在她的耳边说:“我偏要拯救你。” 这人也是真够不要脸皮的,碰上这种无赖,也是没辙。 陈枷枷在一侧看着,被后面车子的灯光刺的她眼睛都不舒服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也是有病。旁边好端端的大路不走,偏偏停在他们屁股后面这是闹哪样! 她本就愤愤然,可碍于孙杰的身份,她得罪不起,不好爆粗口,随后就将这愤懑倾注到了身后这脑残车主身上。松开了手,猛地转身走了过去,行至车边,仔细一瞧,发现这车子档次颇高。 她弯腰,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往墨色的车窗内张望了数眼,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光,怎么也看不清车上的人,她敲了敲车窗,对着里头的人指手画脚了一阵,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正当她骂骂咧咧的时候,车窗忽然就降了下来。 等陈枷枷看清楚驾驶室上坐着的人时,瞬间就闭了嘴,并猛地站直了身子,有点儿慌张,诧异。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灯光下纠缠不清的男女。 周衍卿坐在车内,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坐姿十分随意,侧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怎么说?” 陈枷枷的脑子有点空白,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侧过身子,指了指旁边的空路,说:“你……你可以往这边。” 周衍卿扯唇笑了一下,抬手抵在车窗上,手指支撑着脑袋,目光落在了前方,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说:“没关系,我不赶时间。” “可……可是这样会有碍交通啊……” “反正阻碍交通的又不是我。” 正说着,开车跟在后面的容政也觉出了怪异,下车走了过来,瞥了一眼陈枷枷,便问:“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停在这里干什么?陈聿简都已经进酒店了,打电话问我们在干嘛呢。” 周衍卿拿了一支烟,点上,缓缓的吸了一口,说:“你先上去,我看一会戏,这么凑巧碰上了,不看完不好意思。”他说着,就冲容政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容政皱了眉,看周衍卿的表情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儿,目光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了一眼,只见强光下站着一男一女,还拥抱在一块,看那样子像是在闹别扭。周衍卿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更不会那么无聊,还专门停车来欣赏情侣吵架的戏码。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对‘情侣’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旁若无人一般的站在道路中间,那必然不是常人。 陈枷枷抿了抿唇,刻意提高了音量,说:“哎呀这么巧啊,竟然能在这里碰上周先生。您好您好,我是a大的学生,我听过你在我们学校的演讲,特别有魅力!” 程旬旬闻声,几乎是条件反射抬脚就直接踢了孙杰的要害部位,孙杰这会是没个防备,一下被她踢中要害,瞬间就松开了手。她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低声说:“你陷害我!” 孙杰这会疼的脸都发青了,可还是挂着笑,说:“陷害?”他一边说,一边挑了眉,猛地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扯着她避开了车灯光,没入了一旁的暗处。 他一下子堵上她的唇,程旬旬挣扎,他却又松开了手,说:“这才叫陷害。”他抬手擦了一下唇,又用舌头舔了舔,唇角一勾,“好了,这就当做是你刚刚踢我那一下的补偿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种位置可不是能随便乱踢的,若是一个不凑巧,被你给踢废了,这往后的日子,你恐怕是要给我守活寡了。” 程旬旬用力的不停的反复擦着嘴巴,嘴唇都被她擦的又红又肿。 孙杰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笑说:“其实就算你把嘴巴擦烂也没什么用,周衍卿真在意,他这会还能这么淡定的坐在车子里看好戏?有什么意思。” “他怎样那是他的事儿,但我既然已经是他的老婆了,安分守己还是懂的,只要我跟他的结婚证还在,这种行为我也只能跟他做。”程旬旬甩开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想要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我知道你跟五爷之间有过节,但你也知道你这样做并不能激起五爷半点怒气,那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这是纯粹的在整我的话,那你是成功的,这一次我真的被你整到了!” “旬旬。”程旬旬刚说完,身后就响起了周衍卿低沉而又平稳淡定的声音,她猛然回头,便看到他就站在四五步开外的地方,指间的烟丢在了地上,轻轻踩灭,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冲着她勾了一下手指,说:“过来。” 她只愣了一下,就快步的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身后。 周衍卿将双手插在裤袋里,抬眸看向了孙杰,笑道:“真是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孙少,真是巧的很。来这里必然是来吃饭的,既然这么巧,那大家就一起,我请客,如何?” “你问旬旬呗,我是跟她一块的,她觉得可以我自然也没话说。听她的。”孙杰的目光依旧落在程旬旬的身上,这语气听起来可是满满的宠溺,仿佛他只听她的话一样。 程旬旬懊恼的很,这摆明了就是在整她,就算周衍卿对她没意思,但像他这样的人,极要面子,也曾再三说过不要给他惹麻烦,要她安分守己,好好听话。可如今这事儿一出接一出,没个消停,程旬旬也是怕他恼。 所幸这会周衍卿在身边站着,她倒是有了几分底气去反驳孙杰的话,她说:“孙少您这话说的可是太抬举我了,是孙少您太过于热情了,而且您要请我们三个吃饭,这也算是我跟枷枷还有小冉天大的运气,这不才跟着您一块来的这里。真要按照我荷包的情况,怎么也不会来这种高端又上档次,价格又漂亮的地方。我们三个人一块高兴就成,也没那么多讲究的。”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周衍卿一眼,光线昏暗,程旬旬也看不太真切。 孙杰闻言微微一笑,说:“行,你爱怎么说都行,我没什么意见。那你这意思是想换个地方,还是?” “周衍卿来了,我自然是跟着他的。”程旬旬主动伸手挽住了周衍卿的胳膊。 “那也成,我跟五爷似乎从来没在一块正正经经的吃过一顿饭,想不到今个还让旬旬当了回和事老,让咱两也有机会心平气和坐在来一块吃饭,不简单啊真不简单。” 周衍卿淡笑,“好,那孙少要稍等一会,我去停个车,旬旬你陪我。” “噢,好的。”程旬旬立马接上,看孙杰张嘴想要说话,立刻抱住了周衍卿的胳膊,推了他好几下,说:“快走,你的车子那样停着妨碍交通了都,你看看管理员都过来了,赶紧去开掉。” 说着,她便扯着周衍卿走开了,所幸孙杰没再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举动,两人顺利的上了车子。她上车之前,还同陈枷枷打了声招呼,向冉从头到尾就没什么反应,只站在一旁看着,仿佛这一切跟她无关。 “那个,我去学校是想把向冉的毕业证书给她,没想到会碰到孙杰。”程旬旬解释。 周衍卿没什么反应,只看着窗外,找停车位。 程旬旬侧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侧脸,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也许是知道你也会来这里,才故意把我弄过来的,又故意做那些举动给你看……” “行了。”程旬旬的话还未说完,周衍卿便打断了她的话,下一秒车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动,感觉像是车子搁到了什么东西。周衍卿皱了眉,挂了倒车档,车子速度的往后一退,调整了一下车身。 程旬旬往外看了一眼,这儿是个停车位,位置还是挺宽敞的,紧接着车子就顺利的开了进去。程旬旬有注意到他皱了一下眉,稍微有点战战兢兢的,也不敢问刚才是什么声音。 周衍卿伸手从收纳箱内找出了一张纸和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姓和号码,随即下车就将那纸条插在了车门上。刚刚他没有把握好车距,油门踩的又重,车身刮到了人家的车屁股,还蛮严重的。 容政刚才就跟在后面,自然就看到这一幕了,这会他也停好了车子,走了过来,说:“你怎么回事儿?” “没事,走吧。”周衍卿的态度很冷淡,也摸不清他的心思。 容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安静站在车尾的程旬旬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点了一下头,说:“我已经给陈聿简打过电话,包间已经换好了。” “好。”周衍卿点头,他侧目看了程旬旬一眼,说:“走吧。” 程旬旬点头,立刻跟上,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身后,容政时不时的会瞄她一眼。他们容家跟周家事姻亲关系,他的大姐容萍偶尔会娘家的时候,多少会忍不住会说一些关于周家内部的事情,这程旬旬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 上次周嘉树的婚礼,自然也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印象不深,现在再见,感觉自然就不同了。 “你好,我是老五的兄弟容政,也是你二嫂的弟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点头说:“记得,我是程旬旬。”并伸手同他握了一下手。 两人的手就在周衍卿的眼前握了一下,而周衍卿也不理会他们,目视前方,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孙杰他们已经站在酒店门口了,等周衍卿出现,大堂经理就亲自出来迎接,带着他们上了五楼。陈聿简就坐在包间内的沙发上,抬着脚,正在玩,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容政刚刚已经打电话给他说过情况。 因此,也是有些准备的,他微笑着上前,伸出了手,“孙少,好久不见。” 孙杰并不赏脸,只扫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笑说:“也不是很久嘛。”说着,就侧身从他的身侧过去,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陈聿简脸上的笑容不变,耸了一下肩膀,容政拍了一下他的手心,算是给他下了个台阶。旋即他就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脸上,冲着她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 程旬旬抿唇,冲着他礼貌的笑了一下,余光扫到身侧的人,便侧了一下身子,将向冉和陈枷枷拉了过来,简单的做了一下介绍。 陈聿简是非常配合,一一同她们两个打了招呼,并十分绅士的给她们安排了座位,说:“不用太紧张,放松点,吃个饭而已,我们这些大人是不会欺负小姑娘的。”他轻拍了一下陈枷枷的肩膀,随即就拉开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么一来容政就被挤去招呼孙杰了。 周衍卿是请客的人,自然就坐在主位之上,程旬旬坐在他的左手边,正好另一边是向冉,这样一来既跟孙杰隔开了距离,还能照顾好向冉和陈枷枷。 入座之后,陈聿简就同服务员说了一声,开了两瓶红酒。他们几个都是自己开车的,今个本来是他们几个的私人聚散活动,倒是没想到会遇上孙杰和程旬旬,这计划一下子就给打乱了。 菜快上齐的时候,陆靖北才姗姗而来,包间内安静的出奇,也没人说话,周衍卿一直都在摸酒杯,神情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座除了孙杰,估摸着各个都提着一颗心,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周衍卿看着正常,实则非常不正常。 陆靖北一进去就察觉到了气氛有点异样,见着在场的几个人,就大致知道了这其中的情况。 “抱歉啊,有点事耽搁了,来迟了。”他说着就同在座的几个人一一打了招呼。 一直坐着没什么反应的周衍卿总算是来了点反应,拿起了酒杯,对着孙杰扬了一下,说:“孙少请随意。” 孙杰单手捧着脸颊,从刚刚坐下到现在目光就从没程旬旬身上挪开过,此时此刻脸上就写着六个字,我要抢你老婆,就这么简单,甚至于没有半点避讳。 程旬旬一直低着头,纵然已经极力的去忽略他的目光了,可孙杰的目光太直白了,直白到有点**裸,这让她特别不舒服。想跟向冉说两句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吧,向冉也没什么反应,并不乐意跟她交流。 这让她更加尴尬,也让气氛更加严峻,火药味有点重。 “今天不想喝酒,我也想喝牛奶。” 这里就程旬旬是喝牛奶的,周衍卿的酒杯还悬在半空,孙杰真当是半分面子都不给他,再者他这种窥视别人老婆的行为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似乎完全就不把周衍卿放在眼里。这气氛就更紧张了,要知道周衍卿也不是个那么好惹的主。 众目睽睽之下,落他的面子,而孙杰的地位还不至于让他卑躬屈膝,忍气吞声的境地。他抿了唇,孙杰已经兀自叫了服务生过来给他换牛奶,服务生走近的瞬间,周衍卿将手里的杯子甩了出去,嘭了一声,堪堪砸在了服务生的跟前,她要是再多走一步,这杯子恐怕是要砸在她身上了。 暗红色的液体溅在了服务生的小腿上,服务生被吓了一跳,连连退后了两步,并低呼了一声。片刻,她立刻镇定了下来,说:“抱歉抱歉,我立刻收拾干净。” 酒杯落地,包间内莫名更安静了,孙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做出轻松的样子,强作镇定。 程旬旬吸了口气,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在场的人大概就只有她最为紧张了,紧张的肚子都抽出了两下。她舔了一下唇,暗暗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 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唇边含着一丝浅笑,说:“既然孙少今天不想喝酒,想喝奶,那我也陪孙少喝奶好了。今个,我一定是奉陪到底。” 程旬旬眼珠子转了一圈,眉头一皱,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暗暗的扯了一下周衍卿的衣服,白着一张脸,侧头看他,轻声说:“我肚子疼。” 周衍卿闻声,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无形中带着寒意,让程旬旬肝颤了一下。 “我肚子疼。”程旬旬又说了一遍,然后露出了一个特疼的表情,身子扭动了一下,小声的说:“我刚刚吓了一跳,会不会是动胎气了?” 她这温声温气的样子,像极了撒娇,一边说还一边扯他衣服。 周衍卿盯着她,片刻才问:“真的疼?”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真的疼。” “多疼?”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特别疼。” “好。”周衍卿点了一下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臂,紧接着便站了起来,一下将她从位置上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 由着动作比较大,还踢翻了桌子上的杯子,弄湿了桌布。他这行为来的突然,程旬旬没有防备,被他抱起来的时候,膝盖还撞到了桌子,特疼。 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在座的人几乎都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个个的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程旬旬的脸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只手揪着他的衣服,满目惊恐的看着他。 “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怀孕了还随处乱跑,诚心想让我担心,是吗?” 程旬旬眨了眨眼,像是在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下次不准一个人单独出来。”他转开视线,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容政,说:“容政,你陪着孙少,我稍后就回来。” 说完,他就拽着程旬旬的包,就这么抱着她出去了。程旬旬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他。周衍卿仅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低声说:“抓紧。” 程旬旬木木的,他说什么,她便照做,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出了包间,一直到进了电梯,接受到电梯内其他人的目光,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个公主抱的举动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她一下松开了手,挣扎了一下,小声的说:“放我下来。” 周衍卿直挺挺的站在电梯中间,说:“你不是肚子疼吗?难道现在不疼了?”他转动了一下眸子,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两人视线相撞,程旬旬一下撇开了头,小声的说:“还没有疼到不能走的地步啊。”她说的没有丝毫底气,弱弱的,明显是心虚的样子,她伸出手指挠了挠额头,低垂着眼帘,也不敢乱看。 周衍卿只哼笑了一声,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就这么抱着她出了酒店大门,直接将她丢进了车里。 上车之后,周衍卿转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握着档位,问:“到底疼不疼?” 程旬旬与他对视了数秒,这才低下了头,说:“不疼。” “连孙杰你都要护着?”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起冲突。” 周衍卿冷哼,转开了视线,说:“起冲突?为什么?为了你吗?程旬旬,你得记住,生活不检点,对你没好处,你只会一无所有。” 程旬旬沉默,好一会,才坐直了身子,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孙杰要找我麻烦,不是我能控制的。说来说去,他要针对的是你,这次的事儿是他惹给我的,我想你应该有这个责任,帮我挡掉,也算是给自己解决麻烦。” “我肚子虽然不疼,但刚刚确实紧张的有点抽搐的感觉。本来我就是跟自己的朋友私下聚餐,好端端的搞成这样,我也不高兴。这事儿,你不能怪我。” 话音未落,周衍卿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稍稍一用力将她扯到了眼前,唇角一勾,说:“孙杰是谁惹的?你告诉我。” 程旬旬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告诉你,他根本不敢惹我,这次他的目标是谁,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大庭广众之下他抱着你,你反抗了吗?他亲你,你又反抗了吗?一个女人若不是给了对方暗示,他会这么肆无忌惮?嗬,看到两个男人为你争锋的样子,心里头高兴吗?你这嘴还真是谁都能亲,看着都恶心,这次能亲,下次就该上床了。”他手上加重了力道,程旬旬的下颚被他捏的生疼。 他的神色极冷,眼底有什么在翻滚,程旬旬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有一种想要一只手捏死他的感觉,眼中有极度的厌恶。 程旬旬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抬手想去扒开他的手,可是周衍卿却没有给她触碰他的机会,一用力,就将她给推了出去,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她给丢开了。程旬旬一下撞在了车门上,猛地一声脑袋撞在了车窗上,有点疼。 周衍卿拿了张湿巾,擦了擦手,又随手一丢,扔在了程旬旬的身上,那种感觉是真的完完全全的把她当成了垃圾来看,说:“滚。” 他这一个字,包括这一个动作,像一把刀,直戳她的心窝子,那么耻辱,感觉被人踩在了脚底。程旬旬在外面混了那么些年,很多时候自尊心是什么她都不知道,能活着能温饱就够了,并不理会别人怎么对她。 很多时候她确实不怎么在乎,以前偷人东西当场被抓的时候,那些人的嘴脸比现在的周衍卿难看一百倍,可她不在乎,就是被扇耳光有点疼。但人家打她,对她也有好处,这样的话眼泪来的更快,那她就可以装可怜,博同情了。那时候她年纪不大,人家骂完之后会心生恻隐,然后就丢钱给她,也算是有收获,有钱就行,有钱才是王道。 人嘛,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根本不顾上什么自尊心。没钱没地位什么都没有的人,就不配有自尊心! 那时候,她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她会一步一步让自己拥有一切,包括这可笑的自尊心! 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微微扬起了下巴,侧过头看着周衍卿冷漠的侧脸,笑说:“你觉得我脏啊?你到底是觉得我脏呢?还是四嫂脏?你是不是想起四嫂了?” 周衍卿一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更深了一点,周身散发着戾气,车内的气氛十分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大叔来势汹汹: “程旬旬,说话要考虑后果……” 他的话还未说完,嘴唇一疼,程旬旬几乎是抓准了时机,在周衍卿转头的瞬间,她猛地撞了过去,双手一把摁住了他的头,嘴唇猛地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上唇。周衍卿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程旬旬没有闭眼,她的眼中闪烁着笑意。 他抬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字一句的说:“放手。” 程旬旬没动,眉眼一弯,忽的闭上了眼睛,灵巧的舌头迅速的窜入了他的口中,整个人压了过去。周衍卿想要推开她,而她手指一紧,牢牢的揪住了他的头发,他将她推开,她就死死揪他的头发,那力道就差没揪下他的头皮了。木低欢弟。 她很执着,几次三番堵上他的唇,一次又一次,整个人站了起来,力气上压不过周衍卿,就只能用整个人身体去压他了。周衍卿恨不得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可她是孕妇,做什么都要收着力。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被她压在了身下,被其强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你都可以告诉我 程旬旬倒是吻的很认真,不再似之前那样生涩和被动,这一次可谓是主动而又充满技巧,总是用舌尖去挑弄他舌头后面的位置。这简直就是**裸的挑逗,可又会发狠的咬他,不过是个简单的吻,却带着强烈的情绪。 半晌,程旬旬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周衍卿从始至终都冷眼看着她,可他眼底起伏的情绪,程旬旬却是瞧的清清楚楚,她转开了目光,看了看被她搞乱的头发,抿了唇。松开了揪着他头发的手。稍微帮他整理了一下。 笑说:“恶心吗?就算恶心,你也照样得留着我。周衍卿,我对你唯命是从,是因为你帮我。我感恩,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心甘情愿的当你的发泄工具,你的那些感情过往那是你的事,我不会掺和。也不想掺和,但也麻烦你清醒一下,别把对另一个人的情绪,安到我的身上,我没有这个义务!” 说完,她就松开了手,抵在椅背上,打算坐回去。 然而,她才刚刚退开了半分,周衍卿手上一紧,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一下子将她拉了回来,眼中带着森森寒意,唇角一勾,低眸扫了一眼她的唇,伸出一根手指。轻抚着她的唇畔。指尖微凉,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程旬旬不动,同样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喉头微动,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片刻之后,周衍卿抬起了眼帘,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车窗忽的被人敲响,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话,但这车子的密封性太好,不怎么听得清楚,程旬旬闻声侧目往窗外看了一眼,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不怎么清晰。她稍稍挣扎了一下,想着趁机挣脱他的爪子。 周衍卿像是没有听到,掐着她的脖子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打算,直视着她的眼睛,稍一用力,将她直接摁在了方向盘上,程旬旬此刻的姿势本就挺怪异的,被他这么一摁,背脊搁的生疼。 “程旬旬,我想你应该弄清楚一点,我和你之间,是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你信不信,就算你真是唐未晞,我也可以让你的身份永远不得曝光,你永远都只能是程旬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可以继续做恶心我的事儿,继续挑战我的底线,你看看我会不会把你留在身边。” 他唇角一勾,眼底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说:“欢迎你来挑战。” 说着,他忽然低头,猝不及防之下,程旬旬的下唇被他一口咬住,随即两人的口中均是蔓开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车外的人依旧在坚持不懈的敲车门,嘴里骂骂咧咧,估计是喝了点酒,整张脸都贴在了车窗上,约莫是看清楚里面有东西在动,顿时就来了脾气,恶狠狠的踹了一下车门,往前走了两步,扑在了车头上,透过挡风玻璃往里看,伸手砸了一下,大声的叫嚣着什么。 程旬旬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被他给咬下来了,终是忍不住下去,伸手抵住了他的下颚,想要将他推开,急急的说:“他们要砸你的车。” 话音刚落,还真的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这声音先是在头顶声响起的,紧接着又是一声,这一次是砸在挡风玻璃上的,周衍卿一抬头,就看到眼前的玻璃炸开了一朵花,但并没有碎。程旬旬吓了一跳,没想到外面的人会这么生猛,竟然真的砸车。 周衍卿松开了手,程旬旬迅速的坐好,看了他一眼,舔了舔下唇,不免吸了口凉气,还真是疼。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仇家?” 周衍卿没理会她的问题,“你在车上待着。”说完这句话,他就开门下了车。 砸车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膀大腰粗的,一张脸看着凶神恶煞的,步履虚浮,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酒劲上头,在这儿发神经呢。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三个同他体型差不多的男人,听着动静纷纷转过头来,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其中那个手拿铁棍的男人,往前挪动了一步,抬起手上的铁棍指了他一下,说:“就是你撞坏了我的车?” 周衍卿的神色淡然,转头看了一眼,边上这辆车的车屁股,扫到那凹陷的位置,轻点了一下头,说:“是。” “呦呵,还挺老实的。”他笑着又将手里的铁棍砸在了他车子的车前盖上,一下又一下,说:“说吧,你打算赔多少?” “原本我确实打算要跟你理赔,也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的助理去办了,不过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恐怕应该是我来问你,你打算赔多少了。”他随手关上了车门,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内,微微仰头看着他们,没有丝毫怯意。 这几个人也是喝高了,并且看那样子估计是暴发户,穿金戴银的,有几个钱就无法无天了。铁棍在车前盖上滚了一圈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手上的铁棍,片刻便拖着铁棍,一步步往前,耳边是铁棍拖着地的声音,听着有些瘆人。 周衍卿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有跳一下,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跟前。 “那你的意思是撞了我的车,这钱还得我赔给你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砸了我得车。”周衍卿一字一句的说。 对方歪着头看着他,片刻之后哼哼的笑了两声,侧头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抬手摸了摸嘴唇,轻轻的哼笑起来,转头同他自己的人对视了一眼,旋即发出了极端嘲讽的笑,抬手指了指周衍卿的子,对他们说:“他说我砸了他的车,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没有。”那三个人,连连摇头。 这人呵呵的笑,转过头来,十分无奈的对周衍卿耸耸肩,说:“可惜没人看到呢,你要钱是吧?想让我赔钱对吧?” “行,那我就连带着你的送葬费一块给了!你他娘的撞了我的车还有理了!” 说着,他便举起手上的铁棍,冲着周衍卿的脑门直直的砸过去。铁棍在距离他脸颊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周衍卿抬手一把接住,旋即猛地一抬脚,恶狠狠的踢在了对方的肚子上。他的力道特狠,这一脚下去,对方整个人都被他给踢飞了,趴在地上,哇的一下吐了一地的泔水。 这些人的战斗力都为零,就算是全部围上来,也不是周衍卿的对手。当然,这里的情况必须是一个个都正大光明的来,偷袭暗算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一共四个人,一个个的情绪颇为高涨,看样子是要以多欺少了。被周衍卿踢趴下的人,眼睛都红了,指着他的子说:“看我今天不打残你!” 随即四个人一块围拢过来,周衍卿往后退了几步,这四个人错落着分开而站,一步步的靠近。刹那间其中两个人忽的靠拢过来,周衍卿刚要出手,却没想到对方竟来了个声东击西,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腿上被人狠狠打了一下,差一点儿就要跪倒。 所幸身子倚在车身上,不至于倒下,这种情况倒下恐怕就没有还手余地了。周衍卿敛眉,好嘛,既然是主动送上门的沙包,那就不该手下留情。 他没有管身后的人,而是用最快的速度,眼疾手快,迅速握住了眼前人手里的铁棍,令一只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手指一挑,狠狠一用力,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对方手一松,铁棍就入了他的手。 他头也不回,捏着铁棍,猛地往后一甩,随即又传来一阵惨叫。 程旬旬坐在车子里,时不时的就听到车子发出‘嘣‘的一声,还有一声声的惨叫,听得人十分刺耳。她往外张望了几眼,就发现外面乱作一团,也看不到周衍卿的身影,慢慢的人影就远去了。 就在她打算掏出报警的时候,车门忽然被人拉开,她猛地转头,手腕已经被人钳住。她整个人往外一倒,差一点儿就要被拽出车门,所幸她反应还算快,一手迅速的揪住了安全带,并在手腕上转了好多圈。 那人用力的扯了几下,见扯不下来,爆了句粗口,说:“老子他妈的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女人了!你不出来是吧?行!老子就在这儿干了你!” 说着,这人便低头,想要钻进来,另一只手已经摁了过来,不免不已就压在了她的胸口上。迎面扑来一阵浓烈的酒气,这人看样子是喝高了,程旬旬倒是一声都不叫唤,双脚一抬,狠狠的踢在了对方的肚子上,特别狠,一下又一下。 那人要去抓她的脚,程旬旬趁机抬了起来,整个人向后一趟,长腿一伸,鞋底一下踩在了他的正脸上,又狠狠的蹬了他一脚。这一脚实打实的踢在他的门面上,只觉得子一热,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他顿住,一只手牢牢的牵制住她的脚腕,另一只手抹了一下子,低头一看全是血。刚刚他被周衍卿踹了一脚,手指被掰到骨折,本就满肚子的火。他的兄弟全去对付周衍卿了,他原本也是要过去的,可忽然想到车内好像还有个女人。 顿时起了邪念,伸手试着一拉车门,竟然开了,而且里面还真坐着个女人。只是没想到,这女人会那么野。 他眼睛一瞪,二话不说原本扣住她脚踝的手一路向上,一下就蹭到了她的大腿根部。位置敏感,程旬旬心里一冷,还想再踢他的时候,双腿被他强行分开,庞大的身躯,硬是挤入她的双腿之间,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的摁在座椅上,龇牙咧嘴的样子,甚是恶心。 程旬旬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做刚刚那小子对你做的事儿!” “你确定要在这里?”程旬旬依旧冷静,没有过多的挣扎,在这种人面前,挣扎反抗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有可能会伤了自己,不如心平气和,还能拖延时间。 他抬手擦掉了子上的血,哼笑了几声,用沾染着血的手,捏住了她的脸颊,笑说:“你这女人还挺上道的,模样也长得不错。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是只鸡,碰到这种情况还要假惺惺的像个贞洁烈女一样挣扎一番呢,你以为我会上当?” 他说着,忽的俯下身来,一只手掐住她的腰,慢慢的一点一点往上。程旬旬的喉头微微动了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这男人的最很臭,他呼出来的气息全数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酒味,某个部位已经开始发生变化,程旬旬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当他的手掌摁住她的胸口,当他的脸颊又凑近了一点时。 她猛地抬头,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子,咬的特别重,那种狠劲,简直是想一口咬掉他的子。男人疼得猛地直起了身子,起的太猛,就一头撞在了车门上,这一下子也不轻,男人一下就蒙圈了。 程旬旬趁着他反应迟钝的档口,找准时机,直捣黄龙,伸手用力的捏了一把对方的要害部位,很硬。那男人原本还在哼唧,估计也是没想到程旬旬会有这么一出,登时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蹙眉,明显手上的力道不够,身子往后挪了一下,这一次直接上脚,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在了他的命根子上。这一脚拼了她的全部力气,那男人一下就被她给踢飞了出去,撞在停靠在一旁的车子上,抱着自己的命根子嚎叫。 “你个臭婊子!” 他还想起来,程旬旬已经迅速的伸手拉上了车门,然后摁下了中控,锁了门。 她坐在位置上直喘气,有点被吓到了,左手不停的抖动着,掌心痒痒的,感觉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胃部一阵阵的反酸恶心,嘴巴也是苦的。她只呆坐了数秒,就连忙爬到了驾驶室,周衍卿并没有将车钥匙拿走。 她摸索了一下,启动了车子,挂了倒车档,回头看到后面还纠缠在一块的几个人,周衍卿大概是被围在其中,程旬旬没找到他的身影,她猛地摁下了喇叭,给了他们躲开的时间,旋即便踩下了油门,车子猛地往后一退,那几个自然是很快就分开了,有几个躲避不及的,直接就被车子撞倒在了地上。 所幸程旬旬的刹车也是踩的恰好到处,不管怎么样也不会伤到人。周衍卿也算是反应快,程旬旬开了中控,他就拉开车门上了车,外套已经没了,衬衣被扯的乱七八糟,不过被他们围了那么久,身上倒是没什么伤。 程旬旬只粗略的扫了他一眼,换了档位就迅速的踩下油门,开出了停车场。 孙杰他们下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他们的车子开了出去,速度非常之快,等反应过来车已经驶远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程旬旬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这一路过来,车不好开,车前的挡风玻璃是碎裂的,视野不太好,好几次差一点就要撞到前面的车,幸好周衍卿那边的视野还算清楚,快要撞到的时候,他会出声提醒。 可每次他都提醒的太晚,两次都给程旬旬吓个半死,还引来后面车主的骂声。 车子停好,程旬旬才彻底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身体也跟着松弛了下来,心跳有点紊乱,长长的吐了口气。 默了好一会,才忽的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由转头看向了坐在副座的周衍卿,夜色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程旬旬伸手开了车内的灯,周衍卿大约是感觉到了灯光,微微皱了皱眉头,睫毛颤动了一下,下一刻就睁开了眼睛。 这会程旬旬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黑着一张脸,也不怎么高兴。当然,碰上这种事儿,谁都不会高兴的。 “你没事吧?是不是被他们打了?有没有伤到哪里?”程旬旬趴在方向盘上,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周衍卿淡漠的瞥了她一眼,除了腿有点儿疼,其他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那些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是劫财吗?要不要报警?” 程旬旬拧着眉,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的说,周衍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颊上的血迹,刚才在应付另外四个人的时候,有听到惨叫声,当时几个人围着他,一时之间分不开身,因此也没有注意她的情况。这会见着她脸颊上的血迹,倒是想起来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可后来围着他的只剩下了四个,那么还有一个去了哪里?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动作来的突然,程旬旬一下停的话头,转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干干的笑了笑,说:“怎么了?” 周衍卿蹙着眉,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手指轻抚了一下她脸颊上的血迹。程旬旬不自觉的躲避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躲开他的手。 “哪儿来的?”他侧过了身子,另一只手也附上了她的脸颊,两只手同时揉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程旬旬不知道自己的脸颊上沾染了血迹,整个人蒙蒙的,眼里满是不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脸颊都被他揉的生疼了,实在忍不住,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说:“你干什么?” 他微微抬眸目光与她相交,停了手指的动作,过了一会才说:“你不知道你脸颊上带着血吗?”他说完,就松开了手。 “啊?”程旬旬一下反应过来,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回想起刚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儿,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开了视线,抿了抿唇,说:“这样啊,我不知道啊。” 程旬旬并不想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周衍卿,生怕他要问下去,便迅速的转开了话题,说:“哎,那现在怎么办?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叫人过来拖车,顺便把我们送回去?这车子被砸成这样,应该是不能开了,挺危险的。” 周衍卿盯着她看了一会,收回了视线,只‘嗯’了一声,旋即从屁股后面拿出了一只,举到眼前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孙杰一张放大的笑脸,并跳动着杰哥二字。 “孙杰送的?”他扬动了一下手上的,问道。 程旬旬侧目看了一眼,这才记起来,那男人开车门的瞬间,她是准备拨110的,可是手不够快,只得将塞在了屁股后面,之后这么一闹腾,她差不多也就忘记这的存在了。 程旬旬是不知道,当她把塞到屁股后面的时候,误打误撞拨通了孙杰的电话。这里头只存了孙杰一个人的号码,所以当时她跟那男人的对话,差不多都被孙杰给听去了。 她伸手想去夺,周衍卿却一转手避开了,使得她扑了个空。 下一刻,就被他给丢出了车窗外,淡声说:“我不管孙杰是什么用意,是为了故意针对我也好,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也罢。面对他的骚扰,我麻烦你用最强烈的态度反抗,后果我会给你承担,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会给我惹麻烦。” 说完,他才掏出了自己的,给陆靖北打了个电话,并开门下车,在周围转了一圈,这下程旬旬明显的看到他的脚好像出了问题,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之后,他就伸手搭住了车身,站稳了身子,目光往四周看了一圈,讲了几句就挂了。他下车的时候,顺手拿走了香烟和打火机,这会取了一根点上,转过身靠坐在车子上,缓缓的抽起了烟。 周身莫名的染上了一丝忧郁的气质,从背后看过去,带着几分落寞。 程旬旬开了车窗,只坐在车上没有下去,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比较好。 陆靖北他们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就到了,容政负责把陈枷枷和向冉送回去,来的只有陆靖北和陈聿简。 “这是闹的哪一出?碰上仇人了?”陈聿简下车看了看车子的惨状,不由打趣道,他站在车门边上,敲了敲车窗,对坐在车内的程旬旬说:“还不下来,一会想跟着拖车走啊?” 程旬旬点头,立刻下了车,陆靖北在做善后的事儿,周衍卿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竟没有一个人过去跟他打招呼。陆靖北没有,陈聿简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 他只站在她的身侧,上下扫了她一眼,问:“你没事吧?”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周衍卿,又转了回来,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有事儿的人在那边。 不过陈聿简没什么反应,目光在她的下唇上扫了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问:“这里是?” “啊?”程旬旬猛地一抬手,摸到了下唇上那个牙印,一下没了声音,眼神躲躲闪闪的,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咬的,刚刚太紧张了。” 陈聿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没事就好,先去我车上坐着吧。” 程旬旬有点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背对着他们的周衍卿,旋即抬头深深的看了陈聿简一眼,他闭了一下眼睛,轻点了头,似是在告诉她我知道了。程旬旬想了想,他们是多年的兄弟,了解的自然是比她透彻多了,这些事儿应该不用她来担心。 不过她仍然没动,双腿并拢靠在车身上,她抬手冲着陈聿简勾了勾手指,脸颊微微有点发红。陈聿简低头凑了过去,她小声的说:“我裤子破了。” 陈聿简闻声顿了一下,片刻便低低一笑,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了她。 程旬旬吐了一下舌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啊。” 她低头用他的衣服抱住了下半身,然后就转身走向了陈聿简的车子,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周衍卿丢了手上只抽了一半的烟,轻轻踩灭,余光正好看到刚刚被他丢出来的那只,弯身将其捡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陆靖北打完电话,看他抽完烟,这才走过来询问。 周衍卿低头看着,报上了一个车牌号,说:“找到这个车主,我出钱,你叫人给他一点教训。土豪是吧,我要让他变成土鳖!” 他站直了身子,目光森冷。 程旬旬刚上车不久,周衍卿就过来拉开了车门,坐了进来。单刀直入的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啊?” 周衍卿刚刚虽然背对着他们而站,不过她跟陈聿简悄悄说的那几句话,他是听的一清二楚,裤子破了,什么情况下裤子才会破。他转头看向了她,气势逼人,眼底带着一丝薄怒。 “没做什么,我现在不是没事么。”她依旧笑着,并不打算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 “裤子怎么破的?”他问。 “反正肯定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需要担心的,可能是他自己。” 她说完,微微扬了下巴,缓缓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眼里带着一丝浅笑,笑容里带着一抹寒意。半晌,才收回了视线,摸了摸肚子,说:“好饿呀,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噢,对了,你的腿没问题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不如担心你自己。” 程旬旬咧嘴一笑,吐了一下舌头,耸了耸肩,说:“我什么好担心的,就是裤裆破了,有点难堪。” 周衍卿抿了唇,目不转睛的看了她许久,才收回了视线,默了一会,说:“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你都可以告诉我。” 此话一出,程旬旬不由转头看那了他一眼,仍然什么也没说,只低了头。 “听见了吗?” “听见了。”程旬旬点头。 …… 随后,他们去了陆靖北的别墅,家里头住着清嫂,这清嫂等于是窦兰英的眼睛,就这么回去恐怕是不行的。陆靖北那儿地方大,还有顶尖的私人医生,正好可以给周衍卿看看腿上的伤。 陆靖北是捞偏门的,也有自己的公司,这几年生意做的很大,住的地方尤为隐秘,安保系统比周家还要严密。据说他算是社团最年轻的一届大佬,曾是上一届大佬陆老最得力的手下,陆靖北是陆老的养子,十几岁的时候跟在陆老的身边。几年前,陆老被人暗杀在卧室内,真凶在现场也自杀了,所以至今没有找到幕后黑手。 陆靖北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位置,而社团在他的经营下,日益壮大,大有黑白通吃的势头。但做他们这一行的,仇家多,身边的保镖自然是不能少,否则哪天在路上就被人暗杀了。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住,没有佣人。这大厨是陆靖北在路上打了个电话,让人叫过来的。 等他们到了别墅,餐点也都准备好了,私人医生也已经在别墅内候着了。 周衍卿身上没什么伤,最厉害的也不过是腿的,幸好没有骨折的现象,能行走,说明没什么大碍,对方下手的时候,还是收力的。身上,脸颊上有几处小的擦伤,稍微处理一下就行。木上团号。 菜上之后,四个人便入桌吃饭,程旬旬吃的最香,周衍卿他们吃饭都比较斯文,程旬旬喝了一口汤,觉得周围有点异常的安静,才不由停下了手,目光在他们三个男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呵呵的笑了笑,挺止了背脊,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冲着他们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变得斯文起来。 大叔来势汹汹: 饭后,陆靖北带着他们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上楼去换衣服,周衍卿把程旬旬当拐杖那么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引得她走路都有些不稳,晃来晃去的。 三个人走在走廊上,廊上的灯光幽幽的,可能是别墅装修的色调偏深,程旬旬总觉得这别墅有点鬼气森森的。 今个她跟周衍卿是准备住在这里了,陆靖北先把他们带到各自的房间,随后才送了衣服过来,让程旬旬诧异的是,他这里竟然有女人的衣服,而且看起来并不是新的。 他将衣服放在床上,说:“你试试看,如果不合适的话再跟我说,我再让人给你送过来。” “噢,谢谢啊。”程旬旬点了点头,充满了谢意。 陆靖北笑了一下,就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程旬旬将衣服拎了起来,看了看,脱了裤子换上,没想到正好合适。 她在房间里待了一会,才想到清嫂那边还需要个交代,便起身跑了出去,周衍卿的房间就安排在她的旁边,门没关紧,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头的谈话声。她一下收住了脚步,站在门口,一只手握着门把,一动未动,微微侧了一下头,慢慢的凑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5章:你要适应我的存在 周衍卿坐在贵妃椅上,指间夹着一支烟,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是陆靖北的。两人身材差不多,正好合适。 “你今天有点失常。”陆靖北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支撑着脑袋,笑说:“你已经很久没那么失态了,孙杰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越是这样,他蹦跶的就越厉害。这种人能不理就不理,不理他难受的是他自己,他就愁着找不到你的弱点。现在你自己跳进这坑里。日后就没完没了了。” “对这种人你也不好下狠手,不下狠手,就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身上的牛皮糖还少吗?”周衍卿吸了一口。片刻才缓缓的吐出来,烟雾缭绕,他侧目瞥了陆靖北一样,笑的颇为无奈。说:“多他一个也不算什么。” “这个程旬旬,你是什么打算?” “听话就放着,不听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陆靖北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周衍卿立刻闭了嘴,坐直了身子。陆靖北起身,正欲出去,就听到陈聿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旬旬?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周衍卿听到动静,唇角微微挑动了一下,冲着陆靖北摆摆手,说:“让她进来。” “啊,我就想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程旬旬微笑,迅速抬手轻叩门板,这陈聿简也是来的突然,走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她也没听到什么,就听到他们说了两句。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却戛然而止了。 “进来,门没关。” 程旬旬应声推开了门,陆靖北已经站起来,见着程旬旬进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愣了一下,眼眸微动,这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沉寂,谁都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周衍卿等了一会,才觉得有些异样,转过头就看到陆靖北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 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程旬旬被他盯的头皮发麻,不自觉的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咳嗽了一声。 “靖北,我刚在你的酒架子上看到了几瓶极品佳酿,难得来一趟,赏不赏脸请我喝一杯啊?”陈聿简率先打破了僵局,过来一把勾住了陆靖北的脖子。 陆靖北恍然回神,可视线依旧黏在程旬旬的身上,脸色有点难看,片刻便低垂了眼帘,勉强一笑,说:“当然。” 随即,这两人就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陈聿简松了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刚刚失态了。” 陆靖北笑的勉强,并不多做解释,扬了扬下巴,“喝酒去吧。” 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立在原地想事情,刚刚陆靖北那眼神,看着怎么有点悲伤呢。 “站着做什么?过来。”周衍卿背过身,继续看着窗外,烟头已经摁灭在了烟灰缸内,并将其放到了附近的柜子上,驱散了烟雾。 其实周衍卿还是挺体贴的,他有烟瘾,但从来就不会在程旬旬的面前抽,在家的时候,几次都看到他抽烟特意进卫生间,出来,身上就多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程旬旬挪过去,坐在贵妃椅的末端。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清嫂那边还没交代,我一个晚上不回去的话,她会担心的。” 周衍卿闻言,从柜子上将拿了过来,解了锁,手指在上面划拉了两下,便无声的递给了程旬旬。 她看了一眼,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的就是清嫂的号码,程旬旬想了又想,转过头看他,问:“我该怎么说?” 周衍卿往后一靠,笑了笑,说:“编故事,你不是最在行吗?还需要问我?” “需要啊,我刚才被吓到了,现在什么也想不出来。我怕我心一慌,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了。” “老老实实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很有可能你会被领回周家。老太太本来就很不放心我照顾你,正好就有了借口。这样也好,有老太太管着你,我也就不用操心你给我惹什么幺蛾子了。”周衍卿抬手摁了摁额头,眼睛半睁着,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目光落在窗外,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波动,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窗外,这会才发现这里的夜景很美,有点点荧光漂浮在这夜色里,草坪的中间还有一座复古的玻璃花房,通常能够在童话的故事里看到,花房的附近有秋千椅,石凳。花房内栽满了鲜花,中间还设置了一汪池水,在灯光的映照下,这一切显得美轮美奂。 这一切仿佛就是从童话书里搬出来一样,若不是精心布置,程旬旬不认为陆靖北一个人住在这里,会搞这种有的没的,总不可能陆靖北心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吧。 “好漂亮。”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女人都喜欢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木亚扑血。 “所以好打发啊,花钱可以办到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我倒是更乐意把这些变成钱,直接打包送给我好了,这样我会更喜欢。”程旬旬笑了笑,的屏幕黑了,自动落了锁。 程旬旬反应过来,就将递了过去,说:“你给清嫂说吧。” 周衍卿依言给清嫂打了电话,刚一拨通,清嫂就接了起来,估摸着是一直等着呢。尊了老太太的命令过来照顾人的,自然是不好有什么闪失。 “旬旬和我在一起,今晚不回来了,你不用等门,早些休息吧。” 听到旬旬跟五爷在一起,清嫂也算是松了口气,笑说:“好好,我知道了。” “那没什么别的事,我就挂了。”他什么也没解释,两句话之后就挂了。他是五爷,他自然是不用给清嫂解释那么多,没有那个义务,所以这种事儿由他来说最好。 他将放在一旁,说:“好了。” 程旬旬知道自己该出去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此时此刻他并不想有个外人在身边待着。 “那我先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她起身,挪动了一下步子又停住,想了又想,转过身,说:“对不起啊。” 周衍卿闻声抬起了眼帘,“对不起什么?” 程旬旬这个对不起是针对刚刚口不择言戳他痛处而说的,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我和你之间虽然没有感情,但是不是也可以和平相处?我想争锋相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你实在讨厌我的话,不是必要的情况下,我可以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不出现?”周衍卿挑了眉,笑容里带着一抹轻微的嘲讽,“怎么个不出现法?” “就是不在你眼前晃啊。” 周衍卿嗤笑一声,对于她这番言论不置可否,手指轻抚嘴唇,说:“去楼下,帮我拿瓶酒上来。” 程旬旬本想劝说,但想想还是少说两句,应声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楼下,陈聿简和陆靖北坐在吧台前喝酒,安安静静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诡异。程旬旬在大厅里转悠了两圈,才找到他们。 陆靖北余光瞥见她那瞬间,手里的杯子差一点儿就掉下了,所幸反应及时,稳稳握住。 “周衍卿要喝酒,我下来帮他取。”陆靖北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程旬旬便挑了面善一点的陈聿简。 陈聿简闻言,扬了扬下巴,说:“你自己过去挑,给他拿瓶红酒得了,他胃不好,能不喝酒尽量就别让他喝酒了。” “一会我让人给你送一套新衣服过来。” “噢,好的,麻烦你了。”程旬旬仅用余光瞥了陆靖北一眼,此时他的神色还算正常,目光相撞时,他还露出了一抹淡笑。 随即,他还起身亲自挑了一瓶酒和酒杯递给了她,“让他少喝点。” 等程旬旬走开,陆靖北在坐回了位置上,掏出打了个电话。 陈聿简单手低着脑袋,微微眯着眼睛,笑说:“想妹妹了?” 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旋即淡笑,什么也没说,只抬手喝了一口酒。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寂寞吗?” “一个人才安全。”他勾唇,低眸看着杯中的液体,轻轻的晃动了两下。 “你说老五对这程旬旬是什么意思?换做以前早就一脚踹老远了,我可不认为老五是怜香惜玉,并且还是个敢于承担责任的好男人,这几年他对待女人的态度你也是看见了。跟唐未晞的婚约就这样吹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和整个唐家相比,孰轻孰重,我不信他不知道。” 陈聿简转动了椅子,背靠着吧台,指间捏着酒杯,双手手肘抵在吧台上,眉目含笑,说:“要说是看上那小丫头了,怎么看都不太像。这事儿,你怎么看?” “他这样做总有他的理由,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的很,你别忘了,他最终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慢慢往下看,有时候看似输了,未必就真的输了,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呢?”他的手指轻轻的在杯沿上打转,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的,明明是笑着的,周身却散着寒意,眸色渐深,似是陷入到了某种回忆里。 片刻,才转头对上了陈聿简的目光,笑说:“很多时候不到最后,连敌友都难辨,有多少人是死在身边人手里而不自知的呢。” 陈聿简勾了一下唇,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该相信老五的能力。” …… 程旬旬将红酒和酒杯放在了贵妃椅前的小桌上,想着嘱咐两句就走,周衍卿抬手示意了一下,说:“帮我打开。” 那指使人的样子,脑门上就写着理所当然四个字,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手,还真是什么都动不得了。程旬旬撇撇嘴,但还是蹲下来,帮他开酒,“他们说你胃不好,能不喝酒就尽量不要喝了。” 周衍卿没说话,只看着她艰难的拧开瓶盖,倒了小半杯给他,顺道还帮他醒酒,旋即递了过来。他伸手握住杯子的时候,手指不偏不倚的覆上了她的手,程旬旬躲的很快,迅速收回了手,并将手背在了身后。 她收的太快,差一点儿杯子就落地了,周衍卿淡笑,瞥了她一眼。 “那我回房去了,你慢慢喝。” “刚刚不还很硬气吗?扑过来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犹豫,现在怎么那么怕我了?”他抿了一口,口感还不错。就知道陆靖北手上不会有差的东西。 “那个,我年纪轻嘛,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受不住,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啊?” “没有没有,没有下次了。”程旬旬摆手,脸上堆满了笑,顺手还抓了抓头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程旬旬说完,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他扣住,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跌坐在了贵妃椅上,周衍卿一转手,顺势便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依旧稳稳的捏着酒杯,杯中暗红色的液体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陪我聊聊天。”他说。 她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落地窗上倒映着他两的身影,这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程旬旬略微挣扎了一下,周衍卿便暗自收紧了手。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喝了口酒,淡声提醒,“我们是夫妻,你不用拘束。” 程旬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真当是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低头便看到了他搭在她肚子上的手掌,“噢。” 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静寂,周衍卿慢吞吞的喝着酒,覆盖在她肚子上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程旬旬整个人都紧绷着,对于他的亲昵举动,程旬旬还不能完全适应,也适应不了。 “快五个月了,怎么肚子也不见长?” 程旬旬也跟着摸了摸肚子,说:“大了好多,衣服遮着你看不到而已,我都重了。” “是吗?” “是啊,身边有人照顾,整天给我炖这个炖那个的,不可能不胖啊。” 周衍卿点点头,忽然手一伸,窜进了她的衣服下摆,掌心贴上她的肚子,摸了一圈,又捏了捏她腰上的肉,轻微一笑,说:“还真是胖了。” 程旬旬脸颊一红,只干巴巴的笑了笑,不自觉的扭了一下身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番,这特么不是吃豆腐是什么! 余光瞥见他杯中的酒没了,程旬旬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拿过了他手里的酒杯,本想起身去给他倒酒,顺便逃离他的魔抓。然而,周衍卿却没有给她挣脱他的机会,才刚刚拿开,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不喝了。” 旋即,便将酒杯从她的掌心内取了出来,放在了小桌上。 他像是摸透了她的心思,将手拿了出来,顺道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唇角微微上扬,说:“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你要适应我的存在,既然已经娶了你,我也没想过再折腾,反正没有你,还会有别人,没必要换来换去。所以从今以后,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周衍卿的妻子,有些人有些事,你不用忍,你的身份不需要忍。忍了,只会让我难堪。” “你乖,你听话,对我一心一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更不会换掉你。”他说着,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梳理她的头发,指间轻轻拂过脸颊,最后落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捏住,稍稍一用力就转过了她的头,他的目光从她的唇上移开,慢慢往上对上了她的视线,说:“我允许你贪婪,允许你任性,允许你依靠我,允许你在我身上索取你想要,你可以把我当成亲人,但爱情不行。” “你可以不爱我,但必须忠诚,这是我对你唯一也是仅有的要求。” 他的声音悠扬,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指也松开了她的下巴。 程旬旬愣愣的,手指抵住嘴唇,默了一会,才问:“你的意思是……是我们以后都不分开,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 程旬旬对这个‘以后’没什么概念,但那一瞬间她心里是高兴的。 “有意见吗?”他问。 程旬旬摇头,“没有。” 两人许久没有再说话,周衍卿整个人窝在贵妃椅上,没个坐相,而程旬旬则坐的笔直,还在消化他的这一番话。不知何时,他歪了头,将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淡淡的说:“累了。”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淡淡的笑。 陆靖北拿衣服上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便是周衍卿靠在程旬旬的肩膀上睡着了,程旬旬歪了一下头,快要撞到他脑袋的瞬间,一下就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陆靖北,目光没什么焦距,半晌才回过神来,见着他淡淡一笑。 程旬旬一动,周衍卿自然也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沉静了数秒之后,才抬起头,眼神已然清醒了过来,抬眸看了陆靖北一眼,问:“有事?” “噢,我给程旬旬拿衣服过来。” “嗯,是该换下来,免得你看错。”周衍卿低垂着眼帘,抬头揉了揉额头。 陆靖北干笑,放下衣服就出去了。 这天晚上,两人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周衍卿都这么说了,便也没有必要再扭捏,有证,有孩子,周衍卿愿意让她一直留在身边,无论从什么方面,这对程旬旬来说,都没什么坏处。 有时候没有爱情,反而更能相濡以沫。 隔天清晨,周衍卿早早的就起来了,程旬旬夜里睡的迟,摇醒了之后,整个人犯懒就赖床了。周衍卿洗漱完了,这人还趴在床上起不来,他过去拍了一下她的头,说:“楼下等你。” 程旬旬没回答,背对着他,牢牢抱着枕头,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周衍卿下楼时,陆靖北早就已经起来了,在厨房弄早餐,他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周衍卿端着报纸坐在餐厅里当大爷。 “旬旬呢?还没起?” “嗯,昨晚没睡好,就起不来了。我已经叫过了,应该很快就下来。”他翻到了财经版面。 “昨晚那些人我查到了。”陆靖北将盛着三明治的碟子放在了周衍卿的手边,唇角含着笑。 周衍卿侧目看了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说:“怎么?” “这事儿恐怕人家一家子都要找你麻烦了。” “哦?” 陆靖北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说:“那玩意儿坏了,人家前不久才抛弃糟糠娶了个年轻小姑娘,这还没快活几天,东西就没用了。你说人家不找你们麻烦,找谁?说起来,这程旬旬也是够狠,一下就给人整的断子绝孙了。” “据说还报警了,人家扬言不要钱,就要告你们坐牢。”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笑的极冷,“什么背景?” “搞建筑的,发家不久。” “不要钱是吧?行,那就一分都不要给他了,至于坐牢,谁坐还不一定。”周衍卿咬了一口三明治,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微微皱了一下眉,又回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说:“我今天要去就裕丰,不能迟到,一会你帮我把旬旬送回去,我先走了。” “嗯,腿没事了吧?” “不要紧。” 随后,周衍卿就走了。程旬旬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陆靖北跟陈聿简在餐厅吃早餐,环顾一圈也没见着周衍卿的身影。 “老五上班去了,一会我亲自送你回去。”陆靖北倒了杯牛奶从厨房出来,将牛奶放在了她的手边。 “噢,谢谢啊。”程旬旬立即收回了视线,冲着他微微一笑,便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旋即便默不作声的吃早餐。 最后,这人是由陈聿简送的,反正他也顺路。陆靖北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陈聿简主动揽活,他也是乐的轻松,就把这差事扔给陈聿简了。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瑞景小区内,程旬旬解了安全带,礼貌的道谢。 “用不着客气。我跟老五是兄弟,你是老五的老婆,我跟老五一般大,也不能让你叫我哥哥。咱不能做兄妹,做朋友也是可以的。以后对我不用这么见外。” 程旬旬笑了笑,说:“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走路小心,别摔着。”他打趣,程旬旬笑着下车,走到一旁,看着车子驶离,正欲转身进去的时候,目光瞥见停在附近的车子,车门打开,窦兰英从车上走了下来,面容严肃,一点儿笑容都没有。 程旬旬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挺直了背脊,转身面向了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勉强的扯起了唇角,看着老太太缓步过来。 等她走到台阶前,程旬旬主动下去,伸手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说:“我扶您。” 老太太倒是没有拒绝,只侧目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扶着进了楼道,行至电梯前。 “一大清早就出去?” “啊,我刚回来,昨天晚上我跟五爷一块在外面住,没回家。”程旬旬实话实说。 “是吗?可我刚看了,送你回来那辆车并不是老五的,车上的人也不是老五。” “那是五爷的朋友,陈聿简。五爷事儿忙,一早就去裕丰了,专门吩咐了他送我回来。” 话音落下,电梯的门正好就开了,两人一道进了电梯。 “且不说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敏感时期,不方面跟着老五走动,就算你这身份光明正大,怀着孩子也不合适跟着男人跑来跑去。女人要做贤内助,别成了绊脚石。” “是的,我知道了。”程旬旬不便反驳,老太太这是在教育她,怎么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这间接也是说明了老太太已经认可她的存在。 窦兰英看她的态度不错,想想这程旬旬在周衍卿面前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这问题估摸着还是出在老五的身上,又忍不住拧了眉,说:“你也不能凡事都听老五的,比方说房事这一块,你得守住了,别任由老五胡来,伤着孩子怎么办?” 程旬旬的脸一下就红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略有些尴尬的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些方面都是要靠女人来引导的,要是内外都由男人主导,那这女人还有什么用?放在身边当摆设呢?” 两人说话间,电梯就到了。 程旬旬开了门,让窦兰英先进门,玄关处放着两双皮鞋,看样子家里有客人。程旬旬进去顺手关了门,清嫂见着窦兰英进来颇为惊讶,老太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过来看看,因此没有通知任何人。 客厅内坐着三位不速之客,真正的不速之客,其中两个穿着警服,另一个则西装笔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见着来人三个人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其中一名警察出声询问:“这位就是程旬旬小姐吧?” 程旬旬愣了一下,心里不免打起了鼓,被警察找上门,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她点了一下头,说:“是,我是。” “关于昨晚祥生酒店的停车场所发生的斗殴事件,其中有一名伤者正在医院内接受治疗,我们需要向您做一份详细的笔录,希望你能配合。” 窦兰英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旋即微笑的看向了两位民警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斗殴这种事怎么也不可能跟她有关系吧,毕竟她是个孕妇。” “明白,我们是经过周衍卿先生的允许才过来的。您只需要将昨晚的整个经过叙述一遍,伤者的生殖器官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失去了重要的功能,现在要告你们故意伤人,斩钉截铁的说是你们仗势欺人。”警察同志简单的阐述了一下情况。 窦兰英的脸色都变了,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清嫂立刻过去扶住了她的手,面带着笑容,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旬旬你先过来,过来坐下慢慢说,五爷的律师也在这儿,你就把昨晚的事儿说一遍就好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程旬旬应声走了过去,整个人倒是挺冷静的,坐在民警的面前,微微一笑,说:“警察叔叔,您说一个女孩子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去踢男人的命根子?” 民警没说话,一个认真的做笔录,一个则严肃的看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 “还真是想不到,这人还能厚颜无耻到恶人先告状的地步,他若是规矩,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了。我是孕妇,这种斗殴的场面自然是避而远之的。”随后,程旬旬不紧不慢的将整件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说完,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穿黑西装的男人,询问:“你是?” “我是周先生的律师姓苏。” “好,我要告他强奸。”程旬旬点头,一字一句的说,语气极其坚定。 …… 晚上,周衍卿回家,窦兰英还在家里,面容严肃的坐在沙发上,听着动静,余光瞥了他一眼,说:“回来了。” 周衍卿倒是没料到窦兰英会过来,顿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说:“妈,您来了。” “是啊,你肯定是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呢,您难得这么主动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周衍卿换了鞋子,跛脚走了过去。 窦兰英扫了一眼他的脚,用子哼了一声,说:“你们两夫妻也真是有出息,一块出去打架,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旬旬怀孕,你还带着她在外面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要?” “这是意外。” 一嫁大叔桃花开 /// “行了,甭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今晚我就带着旬旬回周家,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跟着我回周家住。其他免谈。” 周衍卿顿了一下,抬了眼帘,目光扫了程旬旬一眼,正好她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 “妈……” “别跟我说有的没的,就这么决定了。”窦兰英今天过来的意图本就是想带程旬旬回周家,原本还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能把人带回去,现在正好,他们自己整出了一个理由来,让她名正言顺的带人回去。 周衍卿听的出来老太太的决绝,低叹了口气,说:“好。” 程旬旬闻言,不自觉的蹙了眉,紧接着就听到他说:“那我也回去,我身为丈夫,没理由不陪在身边。” 窦兰英的眼神讳莫如深,眉心不自觉的蹙了一下,哼了一声,说:“以前让你回来住你偏是不肯,现在带着你的老婆走,你倒是屁颠屁颠的跟着来了,真是白疼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6章:我要嫁给他 周衍卿淡笑,低垂了眼帘,说:“妈,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分开么?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回家去住,看着碍眼么?” “你个臭小子。” “旬旬,你去收拾一下。” 程旬旬闻声立刻站了起来,点了一下头,说:“好。” “我来给你搭把手吧。”清嫂也跟着起来,目光扫了窦兰英一眼,她轻点了一下头,清嫂便同程旬旬一块去了房间。 窦兰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拿帕子擦了擦嘴,睇了周衍卿一眼,说:“就那么不放心?还怕我会亏待了她?这人你是真想护着。还是怎么?” “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护着,我不护着,谁来护着呢?” “我亲自照顾她,你都不放心?” 周衍卿微微的笑。说:“不是不放心,只是怕旬旬会给你添麻烦,她这人事儿多,由我看着点比较好。” 窦兰英盯着他的眼睛。数秒之后便转开了视线,手指捏住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的转了转,说:“你的腿怎么样?有没有看过医生?” “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已经不怎么疼了。” “你也真是的,碰上这种人你硬碰硬做什么?” 周衍卿点了一下头,说:“有些冲动了,回想起来确实不应该。” “既然出来了,我请你去吃上海菜,一直想找个机会带你去,结果事情一出又一出的,总是找不到时间。今个正好,你也难得来找我一次。现在回去也赶不上晚餐,不如就在外面吃,你看怎么样?” 窦兰英想了想。“也行,我给家里去个电话,让他们别等我了。顺便让佣人收拾一下你的房间。” “嗯。”周衍卿应了一声,坐了一会才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窦兰英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周衍卿的身上,微微蹙起了眉,眉宇之间染上了一丝愁。 程旬旬站在卫生间内,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她先收拾自己的,再收拾周衍卿的。清嫂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偶尔提醒她两句,多数时候就站在一侧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程旬旬自然是觉出了她的异常,也不点破,只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周衍卿需要的东西她也拿不定主意,看着顺眼就带着。清嫂在一旁看了一会,又瞥了一眼敞开的房门,半晌才走过去虚掩了房门。程旬旬出了卫生间,就看到了清嫂此举。 清嫂转身时,她已经若无其事的蹲下整理东西了。 “旬旬,我问你啊,你昨天到底做什么去了?” “就是跟朋友一块吃饭啊,然后碰上五爷了,就一起了呗。昨天不回来,原本是不想让你见了担心,谁知道我们还没找他算账,那赖子就先找上门来了。”程旬旬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床上,四下看了一眼,抓了抓头皮,说:“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拿的了。” “该有的大宅里都有,你们真搬回去了,老太太自然是会给你们都准备好的,这点不用操心。”清嫂的眉头依旧拢着,斟酌了片刻,才道:“旁的我也不多说,旬旬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大少爷性子好,从不干涉你的社交生活。但今时不同往日,五爷的脾性跟大少爷是不同的,你现在是五爷的合法妻子,从今往后就要跟其他男性保持相当的距离。” “男人在这方面是极小气的,而且周家是大户,人多口杂,各方面消息也灵通的很。周家的宅院内最不缺的就是闲言碎语,我知道了,可以不说,但对方的来头不小,若行事乖张,迟早是会传到有心人耳朵里的,我不说自然会有人说的,你明白吗?” 清嫂这一番话说的既隐晦又直白,程旬旬一下就想到了昨天跟着她的那个司机,一定是在清嫂的耳边嚼舌根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说,毕竟当时孙杰对她的举动确实是有些过了,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是她看见了,也会浮想联翩。 这男人有多小气,程旬旬昨天已经见识过了,即便是没有感情,这眼睛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程旬旬点了点头,干干一笑,说:“想不到他还是告诉你了,那老太太也知道了?” “老太太这边我不清楚,老利一直以来是老太太的专属司机,我有吩咐他不要乱说,至于他会不会听我的,我也不清楚。老太太是忽然过来的,事先并没有知会,所以今个我看你们一块出现,心里也有些诧异的。”清嫂拉开了衣橱,伸手挑了几件衣服出来,放在床铺上,认真折叠。 程旬旬微微一笑,勾住了清嫂的胳膊,说:“谢谢你啊,一直帮着我。” 清嫂拍拍她的手背,“其他的还得靠你自己。” “嗯。” 收拾完了,一行人便出了门,周衍卿腿上有伤不便开车,便叫了司机过来,程旬旬与他同坐一车,窦兰英的车子跟在后面,到了餐厅便有人出来迎接,周衍卿已经提前打好了电话餐厅已经准备就绪。 窦兰英祖籍是上海人,菜色方面也是偏爱上海菜,近些年用这方面来套近乎的人很多,倒也是把老太太的嘴巴给养叼了。这两年一直都找不到中意的厨子,就算是从上海来的厨子,她也觉得不对味。 去年还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专门跑去了上海,这才心满意足,一连在上海的公寓内住了大半个月才回来。当然那阵子也是跟周景仰发生了一点分歧,一方面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一方面也是跟老头子冷战。 窦兰英今个的心情一般,全程脸上的表情都淡淡的,服务员上一道菜都会简单的介绍一下。周衍卿拿了公筷,加了个红烧狮子头放进了窦兰英的碗碟内,说:“这儿的红烧狮子头味道挺正宗的,你尝尝看。” 窦兰英咬了一口。 周衍卿放下公筷,一直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片刻才问:“怎么样?” “还可以,确实比别家做的要正宗许多,你也算是有心了,还记着我这老太婆的喜好。” 周衍卿只笑不说话。 这一餐饭下来倒是挺和谐的,颇有一种母慈子孝的感觉,气氛开始还有些僵,慢慢的在周衍卿的引导下,倒是缓和了下来,聊些有的没的。窦兰英一直以来比较挂心的就是慈善事业,自行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每年都要做几个慈善项目。 周衍卿将话题往这个方向引,老太太慢慢也就打开了话匣子,随后又聊了些家常,末了还是免不了要说到这怀孕的事儿,一说怀孕,自然这话题就要落到程旬旬头上了。这周家时隔几年,又要引来新生儿,也算是一桩喜事。 周嘉树的离世,让整个周家都蒙上了一层灰暗,这一茬,也是时候要过去了。 “这周家也是有几年没添孩子了,也是时候来个孩子了。”窦兰英放下筷子,拿起了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菜也吃的差不多了,清嫂递了张湿巾过去。 窦兰英接了过来,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笑说:“旬旬,你看起来有点拘束啊,是怕我?还是说你不愿意回周家?” 这会周衍卿刚刚盛了一碗枇杷银耳汤给她,刚喝了一口就被点名,差一点儿给呛着。程旬旬舔了一下唇,放下了勺子,端端正正的坐好,扬唇一笑,低垂了眼帘,说:“没有。” 她的喉头微动,舔了舔唇,磕磕巴巴的吐出了一个‘妈’字,余光悄悄的瞥了坐在一旁的周衍卿一眼。他的神色淡然,眉眼没有太多的波动,兀自夹着菜吃。 窦兰英闻声,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僵,旋即很快就扬起了笑容,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周家对我有恩,我自然是很乐意回去,我只是怕我这回去会给您带来麻烦,让您为难。一直以来您就特别照顾我,我自小就没有亲人,在周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早就把您们当成是我亲人了。” “只不过……只不过我怕家里人见着我难受,心里膈应。”她低着头,整个姿态卑微到了骨子里,连抬头正眼看一眼窦兰英都不敢,“我不想您因为我跟大嫂有隔阂。” 窦兰英脸上的笑容渐落,默了好一会,才开口,“不用想这么多,你好好养你的胎,其他事情不用管。我跟老爷子都答应了,他们那些个小的谁还有闲言碎语的,就别跟咱们呆一屋子就成。”木以丸弟。 “而且,上次你让老五带回来的关于嘉树的视频,已经很有说服力了,再者你跟老五的事儿也是被人陷害,身不由己罢了。开端是难堪了点,但我们周家的人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家庭。你肚子里怀着周家的骨肉,又是老五合法的妻子,我带你回去怎么了?他们不乐意,首先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一切都不用多说,你也不必理会。” 她笑了笑,又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唇,睇了周衍卿一眼,说:“再说了,这不是老五也陪着你一块回去么,有他在你还怕什么,真受了什么委屈,你不便跟我说,总能跟老五说吧?放心吧,没人能欺负了你。” 程旬旬抿唇浅笑,没再多说什么。 晚餐结束,回到周家已经九点多了,厅内没人,佣人说周景仰在书房,其他人吃过饭就各自回去了。窦兰英点头,回头看了这两人一眼,说:“你们两个,回房之前先上去给老爷子打个招呼。” 周衍卿将手里的行李递给了佣人,随后便伸手拦住了程旬旬的腰,两人便一道上了楼。窦兰英没跟着,只看着他们上了楼,这才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走向了大厅,让佣人把今晚家里的状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清嫂去房间泡了一壶安神茶过来,弯身将茶壶放在了茶几上,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清嫂过来的时候,窦兰英的话也问完了,摆了摆手就让人下去了。 她抬头看了清嫂一眼,这一眼看的别有深意,这一眼让清嫂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窦兰英伸手拿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品味了一下,笑说:“还是清萍你泡的茶最好,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还真是不习惯了,别人泡的茶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明明都是你手把手教过的,可偏生就是泡不出味道来。” “清萍,你说说看你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她将茶杯搁置在了掌心内,手指轻抚茶杯杯沿,目光落在某一处,眼中含着笑,并未看清嫂一眼。 “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原来已经二十年了,时间这东西还真是可怕,一晃眼竟然都过去二十年了,难怪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似得,看来我是太习惯你了,有时想想这习惯真是可怕。但转念再一想,有多少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还要离婚呢,这习惯也不是不能改的,你说对吧?”窦兰英说着,微微侧头,抬眸看向了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清嫂。 清嫂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并未开口说话。 “我看你是真的挺喜欢旬旬这姑娘的,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清嫂垂着眼帘,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就觉得她怪可怜的,吃了那么多苦,心思还那么正也是难得。所以……” “所以就想帮帮她?” 清嫂的话还未说完,窦兰英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颇冷。清嫂一下闭了嘴,眼观观心,再不多说一句。 “帮着她隐瞒一些会让我生气的事情,也是难得,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早把你当成是我半个妹妹那么看,我那些个媳妇,哪个没讨好过你?她们一个个都知道你在我这儿是有说话分量的,这么多年来你的品行我都看在眼里,很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 “我愿意听你一句,是因为你总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我一些意见,你做事有分寸,也惯常站在我的立场上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还能帮我看我看不到的东西。结果这次你竟然让老利帮忙隐瞒旬旬跟孙杰的事情!” 清嫂将头低的更低了一些,暗暗吸了口气,说:“不会有下次。” “你也不用责怪老利,昨天晚上我看他一直站在车库门口,手里捏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一问之下他就全部说出来了。” 窦兰英看着她,半晌之后,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伸手一把握住了清嫂的手,将其扯到了身边,拉着她坐了下来,说:“清萍,她是旬旬不是汛汛。” 清嫂心头一紧,窦兰英握着她的手更是紧了一些,“我知道汛汛的死对你来说打击很大,汛汛的事儿也一直以来也挂在我的心上,我也很难过。可旬旬跟汛汛是不一样的,旬旬在进入周家之前一直就是个流浪的小孩,你别看她的样子单纯无害,还傻乎乎的,脑子精明的很,也会看人脸色。” “她若真是单纯,她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你明白吗?” “明白的。”清嫂点点头,神情淡淡的。 …… 周衍卿同程旬旬站在书房门口,她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紧张。周衍卿只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脊,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抚,旋即伸手敲响了书房的门。 片刻,书房内便传来了周景仰的声音,“进来。” 周衍卿应声开门走了进去,周景仰坐在书桌前,梁上架着金丝边的眼镜,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坐直了身子,摘下了脸上的眼镜放在了一侧,抬手捏了捏眉心,说:“回来了。” “爸。” 程旬旬抿了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才弱弱的跟着周衍卿叫了一声‘爸’。 周景仰初初听到这称呼自然是有些别扭,可她现在这种身份,若是再叫爷爷,也别扭。他微微皱了皱眉,轻点了一下头,看了周衍卿一眼,问:“听说今天有警察来找过你?” 今天是周衍卿到裕丰上班的第一天,他的手头上公用两位秘书两位助理,皆是周景仰亲自挑选给他的。既然是老爷子挑的,等于说这四个人都是老爷子的人,那么他今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老爷子自然是清清楚楚了。 “是,昨晚出去吃饭的时候,出了点事儿,我只是配合警察调查。”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有人要告你们两夫妻啊?”周景仰用子哼了一声,笑说:“你们两个也真是有趣,出去吃个饭还能干出打架这种事儿,都几岁了,还干这么没有分寸的事儿,更何况旬旬还是孕妇。我是该夸你们伉俪情深,还是夸你们团结一心呢?” “是,昨晚是我冲动了点,不过打架这事儿是对方先动的手,砸了我的车子,还对旬旬图谋不轨。” 周景仰摆摆手,显然是懒得听他多说,“行了,这事儿你自己处理干净,别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早点休息去吧。” “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 程旬旬转身出去的时候,偷偷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就一眼正好撞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高深莫测,程旬旬迅速的转开了视线,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抹浅笑,冲着她点了一下头。 “晚安。”程旬旬心里一抖,也跟着扬了一下唇。 两人回了房间,周衍卿的房间在二楼左边最里面,房间颇大,分里外间。程旬旬一直低着头跟在周衍卿的身后,即便两人进了房间,程旬旬都没有回过神来,紧紧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周衍卿停了脚步,一转身,程旬旬便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上。她猛然回神,往后退了一步,四下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房间。抬手抓了抓头皮,干笑了一声,说:“抱歉啊。” 周衍卿只瞥了她一眼,弯身坐在了沙发上,说:“你就安安分分的住下,不用想太多,安守本分就好。时间不早了,洗澡休息吧。” 程旬旬点了一下头,踌躇了片刻,还是退了回来,坐在了他的身侧,转头看着他,说:“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啊?”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淡淡一笑,说:“就算奇怪又能怎样?住下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让老太太看着你,省心。” 程旬旬嘟了嘟嘴,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不等她开口,周衍卿就阻住了她,说:“听话,去洗澡。”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眸十分沉静,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这眼神仿佛在告诉她安心。程旬旬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就起身去了内间。他们的行李佣人已经帮他们都收拾出来,她拉开衣橱,一眼看过去里面全是周衍卿的衣服,整整,而程旬旬的衣服则淹没在其中。程旬旬想拿个换洗的衣服都有点无从下手,她傻站了好一会,才开始伸手翻衣服。 五六分钟之后,她才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睡衣,进卫生间洗澡了。 周衍卿听到关门声,这才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烟,点了一根之后,就夹在指间。旋即行至窗边推开窗门,外间的窗户前有个地台,上面铺了软包,还丢了几个垫子,周衍卿赤脚站在上面。 一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握着,在地台上来回渡步。半晌,只听得‘叮’得一声,发出了一声轻响,他正好吸了口烟,随即站住了脚步,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烟雾四散开去。他看了一眼屏幕,唇角一勾,便接起了电话。 “喂。” “三天前周董私下请唐董吃了顿饭,听意思唐家那边对这门婚事,笃定了要您。” “好,知道了。”周衍卿挂断了电话,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吸了最后一口烟,伸手将窗门关上,赤脚下了地台,摁灭了烟头。 唐仕进因为周衍卿对丑闻一事的声明,搞的火冒三丈,那等于是直接单方面毁掉了他们之间的婚约,更气的是他们竟然连提前知会一声都没有,若是能提前知会一声,他们唐家大可以不那么被动。 而且这外孙女可是他的心头肉,被人这么拂了面子,他可是比唐未晞本人还要生气。虽说他们两家订婚的事儿并没有对外公开,但这在圈子已经是公开了秘密了。这一遭丑闻不单单是影响了周家的声誉,连带着唐未晞的名声都一块搭进去了。 他唐仕进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儿不能不气,连带这周景仰也会气进去了。出事之后,周景仰给他打过无数通电话,甚至还通过秘书预约,他是死活不见,就给一句话,取消婚约,从今后来周唐两家不再有任何婚约协议。 唐仕进是半分都不想让这失而复得的外孙女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然而,就在周景仰给唐仕进打电话的前两天,唐未晞第一次在唐老爷子的面前提了周衍卿的事儿。 当时一家子正在吃晚餐,唐未晞吃的很慢,整个人恹恹的,不是很高兴。 唐仕进自是察觉到了异常,这几日唐未晞一直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唐老爷子让周遭的人谁都别提周家的事儿,家里的人一个个守口如瓶,连‘周’这个字都不提。 “未晞啊,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唐仕进微笑着夹了一块鸡肉到她的碗里,关切的说:“我看你最近都瘦了,脸色也不太好,在学校碰上不高兴的事儿了?” 唐未晞用筷子戳着米饭,抿了抿唇,抬眸看了唐老爷子一眼,唐义森坐在一侧,微微蹙了眉,说:“外公跟你说话呢。” “你别说她,没看见她心情不好么。” 唐义森笑了一下,摇摇头,说:“爸,你不好这么宠着她的,长辈面前不能没大没小的,给长辈脸色看,这是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我就是纵容我外孙女怎么了?我都没说什么,你瞎教育什么。未晞在外头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还不都是因为你这老爸当的失职么!” 唐义森干笑,低垂眼帘不再多话。 唐未晞像是恍然惊醒过来,连连摆手,说:“外公,爸爸说的对,他也是为了我好,我是唐家大小姐,该有的规矩一样都少不得。要不是爸爸一直在我身边指导教育,我恐怕是要给唐家丢脸了。” “说什么胡话,丢什么脸!我说你好,谁还敢说你半句不是?就我们唐家的地位,谁敢笑话你?”唐仕进是疼极了这外孙女,真当是半分委屈都不愿意让她受,在他眼里,这个外孙女受的苦太多了,如今她回来了,就要好好的养着宠着,怎么金贵怎么养,宠的无法无天也没所谓。 唐未晞红了眼睛,眼泪落下的瞬间,迅速的低了头,紧紧抿着唇,深吸了几口气,才起身走到了老爷子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臂,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说:“外公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你是我唯一的亲外孙女,不对你好,对谁好?你丢了那么多年,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也都要给你补偿回来。”唐仕进微微的笑,放下了手上筷子,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 唐未晞的心里微微往下沉,心口发酸,捏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再也不会离开了,谁都不能赶我走。” “谁要赶你走,外公我第一个出来打断他的腿!” 唐仕进的表情特夸张,她看了不由噗嗤一笑,片刻之后,她才稍稍收敛了笑容,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老爷子,犹豫了一会,说:“外公,是不是我想要什么,您就一定会满足我什么?” “是。” 唐未晞低头笑了笑,揉了揉子,说:“我以前呢,渴望有一个家,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一家人整就好。现在……”她说着,露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现在,我希望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希望外公能看着我跟他结婚生子。只是……” 唐仕进多少能猜到她嘴里这个喜欢的人是谁,她这会一下哽住,眼眶通红,就更能知道这人是谁了,他捏了捏她的小手,说:“说下去,只是什么?别怕,说下去。” “外公,我……我想跟周衍卿在一起,我就想嫁给他,其实我喜欢他很久了。” …… 窦兰英安抚了清嫂便上楼敲开了书房的门,周景仰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她随手关上门,走过去伸手拿下了他手里的烟,说:“少抽点,也一把年纪,有些事情看淡一点比较好。”她将只抽了半根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内。 周景仰吐着烟,转身跟着过来坐在了红木沙发上,问:“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只是我现在摸不准老五的态度,他看起来确实是想护着旬旬,他若是真护着,这事儿就难办了。”窦兰英拧了眉头,也跟着坐了下来,愤愤然的说:“你说这唐家丫头怪不怪,之前也没见她对老五上过心,现在倒好巴巴的非老五不可,这叫什么事儿?唐仕进也真是纵容,小丫头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可你说要让嘉遇跟她结这门亲事吧,又觉得不太妥当,总归是两头难。一个程旬旬可真是搞的头都大了,你以前还帮衬老四,觉得老五冲动。现在呢?若不是老四,这事儿能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周景仰神色未变,手指轻敲扶手,说:“这样不是正好吗?唐未晞非老五不可,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不管老五是真的上心还是假的上心,事情都必须往我们安排好的方向走。” “知道了。”窦兰英揉了揉额头,明显是觉得有些心烦。 周景仰瞥了她一眼,见着她脸上的疲惫之色,面上的表情一柔,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将她的手紧紧的攥入掌心之中,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说:“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据说你们慈善基金会要承办慈善晚宴?” “是啊,你这耳朵倒是挺灵的。” ◎ 他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说:“周家的好名声有一半都是靠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靠不靠的。” …… 夜里,程旬旬在床上辗转反侧,总归是有些睡不着,她翻身n次之后,身侧的人忽然伸手,一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旋即轻轻往前一摁,她的头一下顶在了他的身上。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影响睡眠。” 床很大,两人原本是各站一边,这会忽然一下拉近了距离,程旬旬斜躺着,被子捂住了半张脸,他的手依旧摁在她的后脑勺上,似乎是防止她再动。 过了一会,程旬旬稍稍动了动,他的手一下就收紧,声音略有些疲惫,说:“我明天要上班。” 意思是别再折腾了,程旬旬抬头,想看看他的脸,却什么也看不到。最后只得低头,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7章:存在感 一夜安眠,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周衍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程旬旬半分印象都没有。只是恍恍惚惚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了窗外的好天气,蓝天白云,十一月的天气转冷,着实是赖床的好季节。 程旬旬又睡了二十多分钟才起来,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下了楼。屋子里比想象中的清静,不过这个时间点,基本上也该去上班了。 楼梯口遇上的清嫂,“起床了,我还想上楼叫你呢。过去吃早餐了。” “嗯。”程旬旬点头。随着她一块去了餐厅。 “五婶,早上好啊。” 看到周亚男,程旬旬有点惊讶,清嫂在一旁笑说:“丫头是蹭吃蹭喝来了。” “哪有。昨晚我听老妈说五婶和五叔搬回大宅了,你看我也不上班,就过来陪陪婶子,解解闷嘛。”这时候佣人已经端了早餐出来。程旬旬是孕妇,早餐自然是丰盛,清嫂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食谱,一周七天,每天都不一样。 这一口一个‘五婶’叫的,程旬旬老觉得自己一下年长了十几岁,听着多少有些怪怪的,毕竟周亚男还比她大上三岁呢,而且之前她可是一直叫周亚男姐姐的! “你还是叫我旬旬吧。” 周亚男贼兮兮的笑了笑,说:“那怎么行,辈分摆在这儿呢,叫你旬旬让奶奶听见了,又要说我没有规矩,没礼貌了。” “说我什么呢?一大清早就听见你叽叽喳喳的声音,闹腾的。”老太太正好晨练回来,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 这下子可把周亚男着着实实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看到老太太一身休闲,缓步而来。倒是没理会周亚男这小妮子,只看着坐在一侧的程旬旬,问:“怎么样?昨晚睡的好吗?还习惯吗?” 她弯身坐了下来,清嫂已经拿了水过来。 “挺好的,这儿本来就是我的家嘛,哪儿会不习惯。” “奶奶你这个问题问的没水准,有五叔在,五婶能睡的不好么?要真不好,也一定是五叔闹的。” 这话说的,怎么听都让人有点浮想联翩,程旬旬随手拿了个包子,直接堵了过去,说:“你好好吃早餐。” 周亚男不恼,反倒是笑的更欢了,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吃早餐,我不说话。”说是这么说,可那眼神却是**裸的,还挑了挑眉头,一点儿都不避讳在场的窦兰英。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说:“亚男,不许胡闹。旬旬虽说是你五婶,可年纪上你比她大,要知分寸,都二十五了,还跟孩子似得,想什么话。过两天,我让你爷爷给你安排个职位,别整天赖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干,就知道吃喝玩乐。” 老太太说完,就起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程旬旬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看了周亚男一眼,小声说:“你别拿我寻开心了,老太太都不高兴了。” “一家人嘛,有什么不能说的,奶奶早就习惯了。刚那话她也就说说,从我毕业到现在说了不下百遍了,你看我不还在家里么?”周亚男昂着头,咬了一口包子,说;“我才不要去公司上班呢,空降兵哪有那么好当的。而且那些人的嘴脸,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太复杂了,我受不了,有空的时候还不如去福利院帮帮忙,照顾照顾孩子。” 她说着转过头,冲着程旬旬扬了扬下巴,问:“你有兴趣吗?有兴趣我带你去。” 程旬旬其实没什么兴趣,她的爱心从来就没有泛滥过,也不会泛滥,毕竟她自己的遭遇就在那里,她实在是腾不出那么多的空位来可怜别人,也没有资格去同情可怜别人。同情心这种东西,也不过是生活优越的人才会拥有的东西。 而周亚男的生活确实非常优越,甚至连挫折都碰不到吧。 她微微一笑,说:“好啊。” “那好,过几天我安排一下,到时候我通知你。” 之后的几天,周亚男索性就住在了大宅内,同程旬旬的关系也是日渐攀升,两人年纪近,又天生乐观,因此也算是投缘。窦兰英有个慈善基金会要管,多数时间也挺忙的,不能时时刻刻都顾着她,不过这对程旬旬来说,是一件好事儿。 她本身不是很希望,身边有个长辈管着,太过于拘束,所以大部分时间程旬旬是自行打发,也不怎么出门。在周家的第五天,周衍卿也算是大发慈悲给她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包括一只崭新的。 那天他没回家吃饭,周嘉遇倒是过来吃饭了。程旬旬回来之后,这算是她第一次跟周嘉遇碰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整顿饭下来,气氛也有些沉闷,对这方面嗅觉异常灵敏的周亚男,一下就感觉出了异样。今个周景仰不在,家里头就剩女眷了,这周嘉遇可算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了。 江如卉知道程旬旬回来,就再没出现过,连基金会她都没再露面,一直称身体抱恙,需要休息。对此窦兰英心中自然是不快的,“嘉遇,你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周嘉遇一直低垂着眼帘,安安静静的吃饭,这问题他来之前就有准备,说:“还是不太好,主要是精神方面,医生让她保持心情畅快,不要有什么压力。您知道大哥去世对她来说打击不小,这件事带给她的心理阴影,恐怕一时半会也走不出来。” “妈,她也知道快到年末了,您一定会打算办慈善晚宴,只是这次她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万一精神崩溃,给您添乱不好。出不了力,一定出钱。” 窦兰英哼了一声,笑说:“出钱?江家来出?” “那是自然。” “那感情好,我也是拭目以待了,好好看看江家现在还能出多少钱来。”窦兰英放下了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说:“你回去记得告诉你妈,好好养身子,在这儿实在养不好,回娘家也行的。毕竟嘉树是在周家长大的,处处留有回忆,她这样一定触景伤情,不如回娘家养着,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好。” “吃饭吧。”窦兰英摆摆手,明显是对江如卉这次的态度表示不满,小性子耍两天就够了,这一直摆着脸色,到底是给谁看! 江家这几年都快家道中落了,江如卉卡了多少油,周家帮了他们几次,竟然还摆谱!窦兰英一下就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离席了,自行去了佛堂静心。 老太太一走,程旬旬是松了一大口气,吃饭就跑回了房间,一刻也不停留,也算是避嫌。 程旬旬前脚刚回房,周亚男后脚就跟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葡萄,装的跟个小宫女似得,作揖道:“小婶子,侄女我给你送葡萄来了。” 周亚男老开她玩笑,程旬旬也是习惯了,说:“怎么让你送上来了?清嫂呢?” “清嫂忙啊,哎呦,你这是不待见我呢,我这心可真是拔凉拔凉的。”她一边说一边窜进了房间,这是她头一次进周衍卿的房间,要知道他的房间是不准进的,偷摸着都不行,这会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的参观一番了。 程旬旬不管她,捧着盘子坐在沙发上,看书吃葡萄。 这人在外间晃荡了一圈,就跑内间去了,里头有一面照片墙,上头挂着周衍卿不同时期的照片。周亚男站了好久,出来之后,便一脸严肃的坐在程旬旬的身边,做思考状,过了好一会,才抬手撞了撞她的手臂,说:“你就没发现这房间少了点什么吗?” 程旬旬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头也不抬,回答:“没有啊,不都挺全的么?” 说完,身边的人也没反应,忽的像是发现了什么,蹭的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只听她叫了一声,“旬旬。” 程旬旬闻声抬头,随即便听到‘咔嚓’一声,闪光灯一亮,程旬旬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周亚男站直了身子,捧着单反看照片,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说:“少点你的东西,还有你们的合照。” “你不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很低吗?要不是你本尊坐在这里,我都怀疑这儿是五叔一个人睡的。好歹你现在是他的枕边人,好不容易名正言顺了,你给自己多点存在感怎么了?”她单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木讷的程旬旬,说:“你不能让他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感觉到你的存在,你得要让他时时刻刻都感觉到你的存在,就算你不在身边,也要让他有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不不不,‘阴魂不散’这词用的不好,应该是魂牵梦萦的感觉。” 程旬旬嗤笑一声,吐了籽,笑说:“干什么,我又不是狐狸精,干嘛要让他魂牵梦萦啊。” “不是啊,我总觉得五叔对你特冷静自持,没有那种感觉,他看着你的目光是柔和的,但没有那种宠溺的感觉,你懂么?” “他对我挺好的啊。”程旬旬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变化。 “好是好,但不觉得有点……有点那个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旬旬伸手要去拿相机,周亚男一下躲开。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抱着相机坐了下来,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说:“爱啊,就是爱啊。你两不远不近的,这无形中像是隔着一块玻璃似得,你没觉得么?” “没觉得。”她伸手扒住了相机,执着的把照相机抢了过来,看了看她刚刚拍的那张照片,不由皱了眉,说:“拍的好傻啊。” “傻吗?”周亚男探过头去,程旬旬想删掉,被她一把制止住,又抢了回来,说:“多可爱啊,男人就喜欢这种,你不会懂的。” 她默了一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程旬旬被她看的发毛,笑了笑,说:“你干嘛?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毕竟你们两个这种关系难得能名正言顺,你喜欢五叔我也看的出来……” 周亚男后面的话,程旬旬没听进去,愣了好一会,周亚男摇晃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她,条件反射的问:“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五叔的?” “看眼神啊,不过你也挺克制的。也是,你们之间就算是名正言顺了,有些东西也不能太过于外露。人家看了会不舒服,比如说周嘉遇,我看他是恨不得把你吃咯,但他的这种恨有点过,估计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你记得避开点。” 周亚男说完,忽的像是想到什么,瞪了眼睛,说:“你的注意点怎么在这儿啊?我跟你说安盺,你没听见吗?你都不好奇,不难过吗?我跟你说,你得努力一点,让五叔爱上你,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救赎了。” 这种事儿,何其困难,程旬旬没说话,连着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手指戳着下巴,反反复复的想,她喜欢周衍卿吗? 周亚男走的时候,把她的相机拿走了,说是要给她把照片洗出来。程旬旬劝说不得,只得让她把相机拿走。 再晚一点,佣人端了补品上来给她喝,是专门给她安排准备的。 周衍卿回来时,她坐在地台上,双手捧着脸颊看着窗外。他回来已经十一点多了,身上带着淡淡的烟酒味,程旬旬大约是在发呆,周衍卿进来,她都没有反应,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没什么反应。 他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放在了茶几上,说:“还不休息?” 程旬旬闻声恍然回神,转头,周衍卿已经脱了外套,挽起了袖子,在盘内拿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那是她吃剩下的。 “等你呀。” “孕妇该早点睡觉,以后都不用等我。”他说着,又拿了一颗葡萄。 “噢,好吧。”程旬旬点点头,转过身,看他又拿了颗葡萄,将她剩下的几颗葡萄都吃完了,不由的问:“好吃啊?要不然我下楼去帮你洗点?” 这两日,周衍卿总是帮她扫尾,每次佣人端水果上来,程旬旬吃一通之后,他回来就会把剩下的吃掉,看起来怪可怜的。 “不用。” “噢。”程旬旬坐在地台上,也没站起来,就这么仰头看着他。 周衍卿吃完最后一颗葡萄,扯掉了领带,一边解扣子一边往里走,走了一会,才想起什么,转头往地台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就对上了程旬旬那直勾勾的双眼。她已经从刚刚一直盯到现在了,他挑了眉,转过身,双手插着腰,问:“怎么?有话要跟我说啊?” “额。”程旬旬立刻收回了视线,抬手抓了抓头发,笑说:“没有。” “睡觉了。”他冲着她挥了挥手。 程旬旬立刻起身跟了过去,周亚男走了之后,她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那句喜欢,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程旬旬已经躺在床上了,背对着这边,靠她那边的灯已经全暗了。他关了卫生间的门,看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看躺在一侧一动不动的人,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程旬旬的呼吸声很轻,轻到就算是躺在身边,都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周亚男说的没错,在这个房间里,程旬旬的存在感太低,低到只有他伸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身子,他才恍然原来他的身边多了个人。 其实这样挺好的,若是麻烦可以再少一点,也许更好。 想到孙杰的话,他不免有点恼火。这牛皮糖也分两种,一种是闹腾型的,无时不刻不提醒着你,他正死死的黏在你的身上,还有一种则是安静型的,黏在一个不起眼地方,也许要等他自动掉下来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你的身上。 孙杰是前者,而程旬旬则是后者。 周衍卿今天回来晚,是因为应酬完了之后,又多见了一个人,那就是孙杰。两人约在茶吧,清静而又典雅,说实话,这并不合适孙杰的风格。但听说他最近在修身养性,连风月场所都不去了,人人都觉得他可能是脑子被门夹了一下,行为诡异,甚至还有人说他这是鬼上身了。 外壳还是孙杰,但里头的魂已经不是孙杰本人了。 周衍卿过去时,孙杰已经等候多时了,难得的耐心十足,还一身的正装,西装领带一打,这看起来到是有几分样子。 “来了,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我还以为我要被排到年后呢,想不到五爷那么给面子,这么快就愿意见我了。” 周衍卿坐了下来,孙杰立刻就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态度倒是恭恭敬敬的,处处体现着友好,还处处体现了他的涵养,装的挺像。周衍卿没喝,只侧身坐着,单手搁置在桌子上,说:“有话直说,不用客套。孙少,什么时候也学起这种客套话来了?”木役共技。 “人嘛,总是会变的,像五爷你不是也变了么。变的这般稳重,淡定。” 周衍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是懒得跟他在语言上一来一回。 “喏,这是孙少的,之前落在旬旬身上了,她一早就让我还给你,不过最近事儿忙,就给忘了,今个正好趁此机会把还给你,下次可记得收好了,别再乱丢了。”助理专程去外面车内拿了过来。 孙杰笑了,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说:“这可不是我不小心落在旬旬那儿的,那是我送给她的礼物,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我自然是没有道理拿回来的。五爷还是帮我还给旬旬吧,我想她最近应该会需要这个的,人嘛总要跟外界的人多联系联系才好,不然是会跟社会脱节的。旬旬还这么年轻,恐怕也坐不住吧。” “五爷如今这么圈禁她,知道的是说五爷您是爱妻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囚禁呢。当然啦,你有你的方法藏着她,我也有我的办法把她找出来。” “你专门找我,就是为了想说这个?”周衍卿抬眸,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孙杰耸耸肩,笑说:“也不全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看上你老婆了,并且要跟你澄清一点,我对旬旬做的任何事情,并不是想要整你而做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的以为,我是为了你,才缠着旬旬的。” 他低眸瞥了一眼周衍卿身前的茶杯,热气已经消散,他却丝毫未动。 周衍卿礼貌一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这个你随意,只是不我得不得提醒孙少一句,你的父亲如今仕途大好,你还是少惹点是非比较好。官运这种东西,来的时候千万珍惜着,万一有一天没了呢?” 他往孙杰的方向走了一步,站在桌子的一侧,伸手捏住了放在桌子上的,拿起来之后,轻轻的拍了一下,说:“我很难想象,有一天孙家在政界消失的时候,孙少又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孙杰脸上的笑容不减,松开了捏着茶杯的手,伸手将放在一侧的拿了过来,举到眼前左右看了看,微微敛了笑意。 …… 隔天,一直到中午午睡起来,程旬旬才发现周衍卿放在茶几上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好从内间出来,拿起来看了一眼,谁知道刚拿起来它就响了,着实把程旬旬给吓了一跳,手指一松,就掉在了地上。 程旬旬已经有一段时日没用了,整个人清静的不行,这会忽然听到铃声,反倒是有点不习惯了。她弯身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屏幕上正在跳动的是周衍卿的名字,三个硕大的字,清清楚楚的映在她的眼睛里。 她伸手将捡了起来,懵懵懂懂的接起了电话,看着接通好一会,才将放在耳边,半天也没有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听着,而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还是周衍卿先开口,‘喂’了一声,说:“你在做什么?” 周遭安静,他的声音从听筒的那端传来,传入她的耳朵,就好像这人就在身边。程旬旬不免坐直了身子,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是睡的多了,整个人也有点傻傻的,声音也是软软的。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呵呵的说:“刚刚醒过来,睡了个午觉。” “嗯,是给你的,方便联系,免得你一出门,谁都找不到你。” “噢。”程旬旬点头,随后又补了句谢谢。 “没别的事,我挂了,你继续睡。” “我已经起来了,不睡了,最近睡好多,感觉自己除了在睡觉就是在吃东西。”程旬旬说,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她又忍不住踏上了地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树叶和草坪都黄了,程旬旬知道有一条通往大宅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银杏树,一道秋季,那条路上就黄灿灿的,微风一吹,银杏树飘落,特别好看。程旬旬忽然特别想拍照,可是单反被周亚男拿走了,也不知几时候能还回来。 周亚男拿走相机之后有三天没有出现,而这三天程旬旬一直跟着窦兰英一块品茶学艺。她的相机里起码存了上百张照片,各种各样的,人物照大概是以周嘉树的为主。周亚男把里面的照片全部翻了个遍,看完之后就蒙在房间里哭了一场,据她了解,周嘉树身前是不喜欢拍照的,所以他遗留下来的照片不多,大多都是小时候还健康的情况下,后来开始生病,他就嫌少拍照了。 而程旬旬的拍照技术太好,总是抓住那不经意的瞬间,因此这每一张照片,周嘉树都显得特别有生气,就算苍白,可笑容还是那么好看,仿佛他一笑便能温柔了整个时光。从这些照片里,她似乎也能够感觉到程旬旬对周嘉树的那种感情。比爱人更好,比亲人更亲。 周亚男还相机那天,眼睛还是肿肿的,整个人变得十分沉静,用一双核桃眼这般认真的看着她,让程旬旬心里十分挣扎,她的样子很好笑,可她透露出来的气氛又有点沉重,想要又不能笑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了。 “你怎么了?”程旬旬喝完了每天都要喝的补品,拿了两颗蜜饯,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一颗塞进周亚男的嘴里。 周亚男咀嚼了两下,抬手揉了揉鼻子,说:“你好像很喜欢拍照,里面有好多照片。” 程旬旬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里头还有很多周嘉树的照片,又见她红红的眼睛,大致是猜到了什么,说:“你看到啦?” 周亚男没有回应她的话,只伸手将放在一侧的袋子拿了起来,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相框,递给了她,说:“呐,这是我按照里头照片墙的大小做的,你可以挂上去。” 相框做的很精致,里头照片就是上次周亚男拿相机随便拍的,怎么看都觉得很傻,手里还捏着一颗葡萄,仰着头。 “很漂亮。”程旬旬笑说。 周亚男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本相册,同样是那种极其精致的做工,她捏在手里,沉默了好一会,将相册递了过去,她的样子难得的认真严肃,说:“这是我私自做的,也没经过你的同意,但我觉得大哥走了,做一本这样的相册也没什么,他生前什么也没有留下,连照片都很少,少到大家都快要遗忘他的样子了。” “说真的,自从大哥生病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那种笑容了。旬旬,其实我觉得你一直挺有心的,即便我妈老是说你心思深沉,对谁都没有真心,踩着大哥往上攀,骗股份什么的。但我觉得你是有心的。” 周亚男没有坐太久就走了,程旬旬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相册,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她都忘记了,但每一张照片她都还能够清晰的想起这照片背后发生的事儿,她喜欢拍照的原因,大概也是如此吧,记录下那一瞬间的影响。 就算时间流逝,这些照片依旧还在,记忆也在。 程旬旬看完照片,觉得有些闷,拿了披肩就出了房间。 这个时间点别墅内十分清净,程旬旬走到楼梯口时停下了脚步,抬头往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便上了楼,周嘉树的房间就在楼上,那房间如今应该已经尘封起来了。 三楼没有灯光,走廊上黑漆漆的,看起来有点阴森,程旬旬裹着披肩,一步步的走到了周嘉树的房间门前停住。 分手妻约 /// 她抬手握住了门把,轻轻摁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开了,没有上锁。她走了进去,里头扑面而来一阵潮气,程旬旬伸手摸了开关,开了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室的白,房间内的摆设全部用白色的盖住了。 周衍卿回来,推门进来却只看到茶几上的相框,今天的水果是冬枣,她留了大半,不知道是因为不喜欢吃,还是专门留给他的。 他拿起相框看了一眼,先是一顿,随即便是无奈一笑,那种傻气浓浓的从照片内流露出来。不过她人呢?今天他回来的并不是晚,照道理她应该是坐在这里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虽然他说过不让她等,可她次次都等。 其他什么都在,可她却不在。 他去里屋看了一眼,床铺整整的,并没有她的身影。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拿出打了个电话,结果那熟悉的铃声却在室内响起,她并没有把带在身边。 周衍卿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照片,顺手将相框放在了柜子上,他坐了一会,盯着茶几上的照片和这一盘子冬枣,半晌忽的站了起来,开门出去了。周家很大,说实在要找个人还是挺麻烦的,也容易迷路。 后来,周衍卿才觉得自己出去找人的举动是多此一举的,他忘记了程旬旬在这里待过八年,根本就不会迷路。大概是被那张傻乎乎的照片给迷惑了,以为她傻傻的,可能是出去走走,结果就在这宅院内迷了路,找不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8章:相思鸟 程旬旬将那本相册放在了周嘉树房间,床头柜下面的抽屉,她在那个位置蹲了许久,才站了起来。关灯出了房门。 她下楼,刚下去就听到了自下而上的脚步声,她往下看了一眼,是周衍卿,只见他眉头深锁,眉宇之间染了一丝愁容,不知在为什么发愁,程旬旬隐在暗处,率先看到他,瞬间就起了玩心,停下了脚步。默不作声的藏在那儿。 等周衍卿上来。走向房间的时候,程旬旬脱掉了脚上的拖鞋,就这么赤脚走了过去,在靠近他的瞬间。一下子加快了脚步,本来是想从后面扑了过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吓他一跳也是好的。 然而。周衍卿的敏锐度太高,洞察能力又那么强,程旬旬刚一抬手,还没来得及靠近,手腕就被他给掐住了,旋即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往前飞了出去,但最后还是被周衍卿一手揽了回来。 她有点惊魂未定,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从怀里推开了。 “你做什么?”周衍卿拧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披肩也落在了地上,身着无袖长裙,在家待着还穿的那么隆重,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光着脚丫子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明显的兴奋未退。 他弯身将地上的披肩捡了起来。又回头往四下扫了一眼,才发现她放在阶梯上的拖鞋,又抬头往三楼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身过去,将她的拖鞋拿了过来,丢在了她的脚边。 程旬旬提着裙子,穿上,笑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呀,结果反倒成了给我一个惊吓,你下次就不能假装迟钝一点吗?在家里又不会有人袭击你,反应那么快做什么。” “你去过三楼?”周衍卿将披肩甩在了她的身上。 “嗯,是啊。”程旬旬将披肩裹了起来,同他一块回了房间,这会她才特别注意到周衍卿好像不是刚回来的样子,他此刻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已经松散开了。她用手指戳着嘴唇,歪头看着他,问道:“你干嘛去了?不会是去找我了吧?” 程旬旬不过是开个玩笑,谁知道此话一出,周衍卿瞬间黑脸,黑的那叫一个措手不及,一个眼风猛的扫过来,那一眼瞪得程旬旬笑都不敢笑,条件反射的立正站好看这里。 “怎么?你这是在试探我?”他转身一步步的逼近,程旬旬后退,很快就退无可退抵在了门框上,周衍卿在两人相距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说:“一个问题,你去三楼做什么?想嘉树了?” “没有。” “那就是在试探我?” 程旬旬盯着他的眼睛,忽的往前走了一步,笑说:“那你真的去找我了吗?”这话好似间接的承认了她的企图,但不管怎样,总比她承认自己上了三楼去缅怀过去要好。 他说过的忠诚,她倒是还记得。 周衍卿无言以对,眼眸微微动了动,转身不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更不想去深究她刚才上三楼是做什么,其实不深究他心里也清楚。然,那人是他的侄子,他们朝夕相处八年之久,看看又何妨?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片刻就转开了视线,转身往离走。 这下换做程旬旬不依不挠了,跟他在的屁股后面,不停的问:“你是不是去找我了?你去哪儿找我了?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站在衣橱面前,准备拿换洗的衣服,可他此时的思绪是混乱的,这一声声的‘你是不是去找我了’传入他的耳,穿进他的心,有个声音想要否定,可若不是,刚刚他花了大半个小时,几乎走遍了整个周家,又是为了什么? 程旬旬站在他的面前,笑意满满,仰头看着他,眉眼之间全是笑,可那笑容并没有深入眼眸,那笑容底下分明就掩藏了另一种情绪。那是什么?他倒是很想扒开了去看,然而何需去扒?一目了然的事情,又何需要扒开。 这笑容何其虚假,他不喜。 他冷言:“走开。” 程旬旬察觉到了他身上的丝丝寒意,那是猝然而生的,他恼了。程旬旬敛了笑,识趣的退开,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周衍卿站了一会,便弯身拿衣服,可这明明是他的地盘,不知什么时候这衣橱内原本寥寥几件的女式衣服,如今竟然同他不相上下,混合在一块,连颜色都差不多。他拿了几次,几次都拿错,心头更是恼怒不堪。 差一点儿手撕了程旬旬的一件睡袍,衣橱被他翻的混乱不堪,程旬旬进房间准备睡觉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几件衣服被无情的丢在地上,她过去拉开橱柜,顿时受到了惊吓。再一转头,周衍卿只着一条内裤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嘴巴又张大了一点。 拾起来的衣服再次落地,身材真好,数秒之后,才猛地低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从缝隙里看到了挂在衣橱角落的一件黑色丝质睡袍,她迅速的拿起来,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递了过去。 程旬旬这人,纯情的时候特纯情,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混的时候又特混,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上嘴,像个看透风月的女人,精分的厉害。不过她的小纯情,小羞涩,至今为止只在周衍卿的面前发挥的淋漓尽致。 周衍卿今个不愿见着她在眼前晃悠,结果她手里的睡袍,穿上,说:“你睡吧。”说完,他就出去了。 程旬旬这跳动的小心脏还没完全平复呢,这人就出去了,还拉上了门。一室的暧昧就这样消散的无影无踪,程旬旬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怔怔的,他今天的心情好似不佳。 夜间,过了十二点,周衍卿也没有进来,程旬旬瞄了一眼拉门,底下的门缝还亮着光,他还在外面坐着。刚躺下就听到‘嘭’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程旬旬不知道他把什么打翻了,就是缩了缩身子,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心里沉沉的。 能让他心情这么不好的人,应该就只有安盺吧? 周衍卿丢出去的是镶有程旬旬照片的相框,他一丢出去就有点后悔,捡起来的时候,上面的玻璃裂开了,把她的脸分了好几块,不过这么一看,他的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他恼的是他的恼,怒的是他的怒,总而言之他生气的是自己的生气,与程旬旬有关,又无关。 隔天,程旬旬再找那个镶着自己照片的相框,就找不到了。 自此,程旬旬也算是正式住下了。 周家很大,依山傍水,有花园,有温室花房,还有果园和后山。这人住下的也就住下了,闲言碎语又如何,佣人见着她还不得低头闭嘴不言么?窦兰英对她的维护,周衍卿对她的好,人人都看在眼里,今时今日谁有敢在她的面前蹬子上脸,给她看脸色。 就是江如卉也不能,那天之后,周嘉遇应该是把话带回去了,隔了两三天,江如卉就主动上门来了,整个人看着确实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像是上了年纪的林黛玉。程旬旬与她碰了面,报以一笑,叫了声,“大嫂。” 江如卉那叫一个胸闷,可无论多闷,也得应下来,干巴巴的笑了笑,说:“旬旬啊。” 程旬旬也是识趣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她是周嘉树的母亲,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能避开就避开,她在的话,她就回房间不出来便是,不让江如卉胸闷。 如今她在周家的生活,比之前那八年活的有底气多了,她不常出门,但外界所有的新闻她全部都时刻关注,比如唐氏,唐氏的经营范畴中,其中化妆品产业这一块做的最为突出,旗下不单单有自己的品牌,其中还包揽了国外顶级品牌的代理权。 最近似乎要出新品,并由唐未晞来做形象代言人。二嫂同人闲聊的时候,程旬旬不小心听了个墙角,据说唐未晞快要生日了,唐家那边要给她举办一个生日宴,还真是风光无限。 对于唐家那边,周衍卿至今还没有丝毫动作,不单单是唐家,连自己这边他也没有半点动静。大爷二爷一个个都积极的很,只有他悠悠闲闲的。而且他看起来不慌不忙,除了开头几天看起来比较忙之外,之后挺长一段时间他看起来都特别闲,甚至还有双休日。每到周末,程旬旬睁眼便能看到他的脸,并且非要睡到日上三根了才肯起来。 明显周家这几个男人里,他周五爷最为清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兴致,买了一对相思鸟回来,挂着窗前,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程旬旬心有怨气,且不说这小鸟儿叽叽喳喳吵着她睡觉,他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正值事业高峰期,他有什么闲情雅致逗鸟玩。 这回了周家,怎么越来越像个纨绔子弟了,当然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 程旬旬是个孕妇,情绪多变,但从不在周衍卿面前表现,他不在的时候,时常拿那两只小鸟出气。这相思鸟是一对的,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秀恩爱。 程旬旬闲着没事儿,被叫烦了,就爱拿棍子戳他们,并暗戳戳的说周衍卿坏话,骂他有病,骂他脑残,骂他的生活习惯和癖好简直就是非人类。 骂着骂着就开心了,他两现在属于人前相敬如宾,人后两看相厌。都说两个人不能长住在一块,时间一久,啥都暴露无遗。程旬旬是,周衍卿自然也是。 程旬旬喜欢咬指甲,闲来无事不自觉就会把手放在嘴上啃,有一回周衍卿无意中瞥见,就这么看着她啃,等她把手放下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她的指甲短了,还整整的,他便忍不住盯着她的嘴瞧。 期盼这她能从嘴里吐出点什么来,然而等了半个小时,程旬旬啥都没往外吐。他就眯了眼睛,问了一句,“指甲好吃吗?” 她先是愣了愣,旋即哈哈一笑,说:“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程旬旬还喜欢抠脚,坐床上扣,这种天气皮肤干,她也不天天洗澡,隔两三天洗一次,周衍卿对此已经非常嫌弃,她还坐在床上抠脚,抠一床的皮肤屑,那简直不能忍。有时候扣完还不洗手,周衍卿那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强忍住踢她的冲动。 他不抱怨,他忍耐,但实在忍不住了,他就开始制止,不是打人就是骂,但不管用。那是癖好,说一百次都没用。 就像他周衍卿晚上睡觉非把脚搁在她腿上,任何物品都要进行排队,是一样的。周衍卿还有洁癖,但他的洁癖十分奇怪,他的洁癖全在别人身上,身边的人必须干净整洁,衣着整,而他对自己还是挺纵容的,懒在家里的时候,多半是不会刮胡子的,就让它放肆的生长。 程旬旬是见过他最最颓废的样子的,但好在皮相好,这么好的皮相,就算是颓废依旧是好看的,甚至那种颓废,还有点儿性感。 程旬旬的相机里存了照的,周衍卿不知道,那会他正在睡觉。 不过周衍卿这人天生警觉,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是机警的。程旬旬要很小心才能不被他发现,当然也可能是周衍卿懈怠了,或者说他对程旬旬的那种防备一点点的消失了,所以有时候,程旬旬在他睡着时耍得什么小动作,他全然不知。 她小孩子心性,耍的恶作剧多半是在他脸上抹个口红,刷个睫毛膏什么的。她还是个女孩子,周亚男老拿些吸引少女心的东西过来,比如说指甲油,唇彩等她现在都不能用的东西过来。 她留下了,但不能用,好嘛,这房间里谁能用呢?那就只有周衍卿能用了。 周末,周衍卿大多数时间都闲在家里,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大眼瞪小眼的吧,没事儿程旬旬就找他玩。打牌,做游戏,各种无聊,但过程中程旬旬是很开心的,周衍卿是很无奈的。程旬旬是机灵的,就算她怀了孩子,反应稍微有点慢了,但她还是聪明的,做小游戏,打牌,她是很拿手的。 周衍卿跟她玩,本来就不用心,自然就次次就输给她。输了就涂指甲油,有时候他一时疏忽,就带着一只红色的指甲上班去了,被助理看见自然是一顿笑。 然后问上一句,“周副总,家里来孩子啦。” 孩子?哪儿来的孩子,就一个大孩子。 周衍卿在公司的形象还是不错的,手下的人都觉得他够亲和,不严肃,好说话。但周衍卿也知道,背后也有人说他就是个空壳子,无实权,无用,纨绔子弟而已。 对这一切,他都不予理会,该怎样还是怎样,每天乐呵呵的,心情甚好,仿佛对现状挺满意,并觉得自己还挺有用。 陈聿简也看见过一次,笑趴下了,摸了摸他的手指,翘起了兰花指,说:“小卿卿,你变了。” 对于这些,周衍卿是无可奈何的,打不能打,骂又没用,能怎样?忍着呗。 家里的人,对他的这种清闲,没有人说一句,周景仰也不说。唯程旬旬最受不了,明明已经入了裕丰,可他明显比之前闲多了,她不懂,旁敲侧击的提醒过几次,但周衍卿明显是不予理会。 只回一句,“你养你的胎,乖乖听话,自会帮你拿回身份。” 程旬旬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也只能憋着,憋着憋着也就习惯了。就像周衍卿忍她,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肚子到了第五个月,就开始显怀了,不过程旬旬也不觉得怎么累,在周家待了近一个月,整个人倒是胖了一圈,脸看起来肉嘟嘟的,肥嫩的很。程旬旬本就是一副萝莉的样子,稍微肥点,整个人就显得萌萌哒。 周亚男爱捏她的脸,她忍不住感叹,说:“五叔,你每天早上起来心情一定很好。” 他问:“为什么?” “因为旬旬那么可爱。” 他一口水差一点儿喷出来,哼笑了一声,说:“猪也很可爱。” 周亚男白他一眼,拖着下巴,用手指戳程旬旬的脸,啧啧了两声,说:“一脸的胶原蛋白,羡慕,嫉妒!” 周衍卿用余光扫了几眼,程旬旬特傲娇的摇头摆尾的,模样憨厚而又可爱,他忽的伸手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脸颊,手劲稍微大了点,程旬旬哎呦一声,想去打他,他却松开了手,同样啧啧了两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说:“一脸的猪油,恶心,嫌弃!” 周亚男一听,嘴里的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抱着肚子笑个不停。程旬旬气的牙痒痒,片刻,忽然凑了过去,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脸牢牢的贴住了周衍卿的脸颊,蹭啊蹭的,说:“抹你一脸猪油!” 周亚男笑岔气,窦兰英的一声咳嗽,吓的程旬旬一下松开了手,老老实实的坐好,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揉了揉,脸颊通红,而又尴尬。 周衍卿反倒十分无畏,抬头看了窦兰英一眼,微笑的叫了一声妈,也没什么避讳。 那一次之后,他也捏上了瘾头,总是找各种由头捏她的脸,捏完了自己就笑,约莫是觉得她挺可爱的。 陈聿简同容政吃饭,容政就纳闷,说:“老五最近怎么那么难约?很忙吗?” “忙啊,忙着回家带孩子。” “啊?程旬旬生了?”说完,又觉得特好笑,说:“你唬我呢,才五个多月,生什么生。” 陈聿简笑了,说:“程旬旬不是孩子么?最近一门心思逗她呢,修身养性,没空跟我们聚。” 容政也跟着笑,摇了摇头,说:“这样也好,跟自己的老婆谈恋爱也不犯法,名正言顺的。” 陈聿简笑而不语。 这天下午,程旬旬发现周衍卿的一对相思鸟奄了一只,她拿起小棍子,戳了两下,两只爪子蹬了蹬,翻了个白眼,没有什么反应。 “卿卿。”躺下的是只母的,程旬旬给它取名为卿卿,叫了半天没反应,而那只公的,在一旁上蹿下跳,似乎急的跳脚。 程旬旬又弄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这下子就着急了。这可是周衍卿近期的‘挚爱’,每天出门都要跟她嘱咐一遍,如何投喂,投喂多少,并且让她没事儿别碰。 然而,他说不碰就不碰吗?程旬旬每天都碰,碰的不亦乐乎。 她急匆匆的抱着鸟笼冲了出去,正巧就撞到清嫂了,打翻了她给她送来的补品。 “对不起,对不起。清嫂我得出去一趟。” 今个是周末,晚上是家族聚餐,清嫂正忙活着呢,这不抽空才上来给她送补品,这一下子给打翻了,不免有些许的恼怒,微微皱了一下眉,弯身收拾残局。依旧是好声好气的说:“什么事儿啊,这么毛毛躁躁的,怀孕了别乱跑,知道吗?” 程旬旬急的不行,说:“卿卿要死了,我必须要出去一趟,我要去看兽医。” “什么卿卿啊?”清嫂抬头,就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鸟笼。 …… 傍晚,大宅内陆陆续续来了人,逐渐热闹了起来,周衍卿回来的时候,特别不凑巧,碰上了周衍臻和安盺。周衍臻如今算是被发配边疆,但他看起来依旧是容光焕发,意气风发的,心情似乎不错。而立在他身侧的安盺,打扮得体,笑容浅淡,只用余光看了周衍卿一眼,脖子上系着丝巾。 若是不知道安盺脾性的人,自然不觉得什么,但偏不巧,周衍卿知道,安盺最不喜围围巾,丝巾也一样。不管天气有多冷,她的脖子总是光秃秃的露在外面,他以前问过,她便笑嘻嘻的说:“因为我的脖子好看。” 说完,就窝进他的怀里,说着好冷。 “好久不见,老五。听说你最近住在大宅里?” 周衍卿将目光转向了周衍臻,微笑的点了一下头,说:“是啊。四哥真是对我关爱有加,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我的动态。” 周衍臻微笑,“关心弟弟是应该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屋子里闹哄哄的,周衍卿过去一一打了招呼,环顾了一圈才发现程旬旬竟不在其中,照理说这种场合她是不应该躲在房间里的。周亚男在跟小孩子玩,他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旬旬呢?”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就没见着她,也不在楼上。刚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清嫂说她想一个人待着,一会就回来,也没告诉我这人在哪儿。” “噢。”周衍卿点了一下头,便没再多问,只过去同他们聊天了。 不多时,外头竟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周衍卿眼尖看到了清嫂拿了雨伞兀自往后头走,他快步过去,在走廊上,摁住了清嫂的肩膀。 她一回头,眼神闪烁,“五爷。” “她人呢?” “应该在后头的院落里散步,雨大了,我得给她送伞过去,不能再着凉了。” 周衍卿伸手将她手里的伞接了过来,说:“我去吧,你忙你的。” “这……”清嫂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 周衍卿正准备走,清嫂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说:“五爷,任何事儿,咱们都好好说,心平气和的说,旬旬那丫头其实挺难过的。你也别问我什么事儿,一会你见了她,她自己会告诉你的。” 周衍卿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也没多说,只看了清嫂一眼,就拿着伞出去了。气温日日降,一日比一日冷,这雨一下,就更冷了。周衍卿出去的时候,正巧周宅内的灯光亮了起来,路灯一排排的亮过去。 雨幕中的周宅,也是别有一番景致。周衍卿一路过去,院落里没找这人,花房里也没有,游泳池附近更是不会有,随即他就去了果园,离别墅挺远,这儿种了几亩草莓,撘了棚的。栅栏门开着,周衍卿便知道这人在这儿了,里头没有灯光。 “是谁?清嫂吗?”程旬旬的声音从其中一处棚内传来。 “是我。”周衍卿一边说,一边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本以为她还会多说几句,然而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程旬旬一下就没了声,一句话都不说了,周衍卿皱了一下眉,站住了脚步,说:“在哪儿?” 没反应,周衍卿还是耐着性子,说:“你出个声,我好辨别。”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出声。 周衍卿微恼,“不出来就别出来了,我走了。” 正欲转身,裤腿忽然一紧,一只手从跟前的塑料棚内伸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裤子。周衍卿一把扯开了盖在口上的塑料布,程旬旬就蹲在那儿,脚上全是泥巴,仰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出来。” 程旬旬应声慢慢的挪了出来,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吸了吸子,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 周衍卿领着她出了果园,到了路灯下,才发现她的眼角湿湿的,眼睛也有些红,看着好像是哭过,这会正不停的揉着子。特乖巧的站在他的面前,时而低头,时而看看别处,就是不看他。 鞋子上全是泥巴,手上也有,屁股那个位置的地方也有,连脸上都有点儿。周衍卿有点看不下去,从口袋里拿出了帕子,用力的擦了擦她的脸,擦掉了她脸上的泥,又给她掸了掸身上的,还真像个玩了一天泥巴的孩子,让人操心。 程旬旬也反抗,总归是看天看底,也不看他的脸。 “行了,回去吧。一会从后楼梯上楼换一身衣服再下来,丢人。” 他说完就准备走,程旬旬一下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说:“有个事儿,我要跟你说一下。” “说。”他举着伞,转过身与她面对而站。 程旬旬抓了抓头发,嗯了两声,眼珠子转来转去的,说明是有点心慌,“那个,那个你那个相思鸟,是在哪儿买的?” 周衍卿脸色一沉,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个,那个死了一只,怎么办?”她的声音极小,底下了头,说完之后,忽然没头没脑的一下抱住了他,特用力,大概是想锁住他的双手,“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真有很用心帮你养的,它快不行的时候,我已经很迅速的带它去看兽医了,可是兽医说不会看!我跑了好多地方,差一点就去人民医院了。最后,它还是死掉了。“ “鸟呢?” “我把它给葬了。”她抬头,眼珠子黑漆漆的,眼里带着一丝慌张,看着他,说:“你要去看吗?我插了一根小木棍,应该还能辨别的出来,我带你去。” 她说着,松开了手,正要转身,周衍卿便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给拉了回来,说;“不用了,死都死了,我看一眼难不成还会活过来么?” “你放心吧,我会还给你一对一模一样的。” 他勾唇一笑,往前走了一步,说:“那这一对被你给弄死了,怎么办?” “没有,就死了一只,公的还在。” “相思鸟,我买回来本就是一对的,母的死了,你认为公的还活的下去吗?” 程旬旬看着他,说:“能啊,我再给它找个母的回来,不就好了。” 周衍卿嗤笑一声,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说:“就算你找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也不是原来那一只了,自己的‘老婆’,难不成它还感觉不出来真假么?这种鸟,很专一的,一辈子只认一个。” 他在笑,笑容很浅,但程旬旬还是能感觉除他在笑她,他的目光很柔,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开了视线,望向了别处。 不知怎得,程旬旬心里头有些不高兴,这话也许周衍卿说的无意,但程旬旬听着却饱含深意,说:“我偏不信,这些都是人口传说而已,没有依据,我就不信它好好的还会死掉。我也不信,它就认一只雌鸟。” “别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对我的鸟做了什么。” “啊?快开饭了吧?今个人那么多,别让他们等了,我们快回去吧。”程旬旬装傻。 周衍卿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拉了回来,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挑眉,说:“没关系,等就等吧,我的鸟死了,我现在可伤心着呢。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买的吗?你就这么给我整死了,以为还留着一只,我就会原谅你了?” “我会还给你的,最多三天,三天我就还给你。”她举手比了个三。 “少来。”周衍卿一把将其摁下。 “那要怎样?一只鸟而已,难不成比我还值钱啊?总不会要我陪葬吧,好歹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那到没那么严重,你亲我一下,算是安慰。”他低眸看着她,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玩味。 程旬旬抿了抿唇,吞了口唾沫,正想凑上去的时候,他又用手挡住了她的脸,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还真信,你这吻不值鸟价。”木吗吗亡。 程旬旬特糗,周衍卿拧了一下她的脸颊,转身,道:“走吧,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惩罚你,才对得起我那可怜的鸟。” 她跟在他的身边,撇撇嘴,心中虽有怨气,但还是忍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回去了。家里头正在找他们两个人,程旬旬从后楼梯上去了,周衍卿进了大厅,将手里的伞递给了佣人,走过去说了声抱歉,“旬旬淋湿了,我们先入座,她换一身衣服马上就下来,不用等。” 今个是个好日子,一家子全在,周景仰和窦兰英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发脾气,窦兰英对清嫂说:“清萍,去给旬旬煮碗姜汤,别倒是又着凉了。她这怀个孕,接二连三的感冒可不好。” “好。”清嫂应声,就去吩咐厨房了。 一家人三三两两的入了桌,程旬旬洗了个脸,换了身衣服,扎了个丸子头就下楼了,整个人显得十分清丽可人,身着娃娃装,盖住了她的肚子,乍一看还真像个未成年的孩子,砰砰跳跳的跑了过来。 因着走的快了点,周衍卿怕她刹不住车,不自觉的伸出了手,程旬旬见着,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还真被他给猜中了,她刹不住车,跑太快了。 大叔来势汹汹: “旬旬这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越长越回去了,这脸比以前还嫩。”容萍笑眼盈盈的说了一句。 其实程旬旬的脸有点白,并不是很红润,窦兰英看着,不免皱了皱眉,说:“说的是,都快当妈的人了,还那么毛毛躁躁的。下雨天还跑出去,胡闹,一会又感冒,有你受的。” 程旬旬吐了一下舌头,一一叫了人,这才坐了下来。 安盺同周衍臻坐在对面,周衍卿的举动,他眼里不自觉闪现的笑容,全数看在她的眼里,她不自觉的抬手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周衍臻余光见着,微微一笑,低头凑到她的耳侧,说:“热的话,拿下来也没关系。” 安盺看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说:“不用了。” “抱歉,昨晚一时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江如卉眼尖,早就注意到安盺脖子上的丝巾,挑了挑眉,笑说:“老四,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9章:你在生气? 江如卉早就看见了,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针对的是谁。在座的人有目共睹。只是这一回,谁都惊到了,偏偏周衍卿最为淡定,注意力全在程旬旬的身上,问了一句,“在外面待了多久?” 他问的很轻,不过是夫妻之间的耳语,却是被在座人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其实连程旬旬都被江如卉的问题吸引了注意,他附到她的耳侧说话时,程旬旬愣怔了一下。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半晌没有说话。 “嗯?”他挑了一下眉,表情没有什么异样。 她干笑,说:“不是很久。” 她刚说完,安盺就开口了。回答了江如卉的问题,“顺其自然吧,孩子这种事情也讲究缘分的,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急不来。” “老四呢?” 周衍臻侧头看了安盺一眼,说:“她说的对。”那眼里是包含着宠溺和纵容的。 安盺低头,只抿唇微笑。 江如卉依旧不依不挠,说:“没记错的话,安盺都三十了吧,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说起来你两结婚都四年了,这小夫妻恩爱也够了,该添个孩子了。妈,你所是不是,老四都三十好几了,有个孩子会更好。” 窦兰英对这件事倒是看的很淡,只淡淡一笑,说:“你不知道安盺是女强人吗?自己公司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有闲心思生孩子?随他们去。孩子大了,我这个当妈的哪儿管的了。想生自然是好的,不想生我也不强求。” “倒是老六,年纪也不小了,你们这些做嫂子都上上心,给他物色个好姑娘,才是正事。”窦兰英适时的转开了话题。 容萍立即接了话茬,点了点头,笑说:“就是啊,没记错的话周麟的孩子都已经快五岁了吧,人周麟才28岁吧,你说你们这几个当叔叔的,都没人家当侄子的动作快。跟老三一个性子,二十郎当岁就把传宗接代的事儿都给办的妥妥当当的了。” “我是挺羡慕沈桦的,那么早就当上奶奶了,看看我家这两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可急死我了。” 周麟是三爷的私生子,并非三嫂沈桦的亲生,沈桦跟周衍坤处对象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三爷在18岁那年睡了自己学校的校花,睡就睡吧,这校花却怀孕了,怀孕那就打了呗,可这校花不甘心啊。 她知道周衍坤的家室,就想利用这孩子嫁入豪门,而且这个注意还被家里人认可了,这下好了,弄了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最后的结果是校花不但损了名誉在学校待不下去,还被周衍坤狠心抛弃,打死不认。 至于这孩子是怎么回来的,这校花后来嫁人了,也是个生意人,有钱,比她大好几岁。后来生意上出了问题,走投无路之下,欣喜的发现校花的孩子是周家老三的。当时周衍坤已经在跟沈桦处对象了,家里头安排好的,周景仰已经下了死令非娶不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他就花钱把孩子买了回来,藏了一阵子之后,婚也顺利的结了。后来,因为那校花老过来看孩子,两人因为这孩子又接触上了,这下子好了,一来二去就来了火花。两人都婚内出轨,偷了几个月的腥,被校花的老公发现。 原本是可以花钱摆平的事情,可校花这个时候又有了私心,多少是对周衍坤这男人念念不忘,又时常听他对自己老婆的抱怨,自然是想趁虚而入一次。二奶一旦有了上位的心思,这正室想不知道都难。 那时候为了这事儿闹了好一阵,但沈桦的家室摆在那里,谁动得了?连周景仰也是帮着沈桦的,周麟算是认祖归宗,但碍于沈桦,他从来也不参与周家的任何家庭活动。以前之这周麟是沈桦心里的一根刺,而现在这周麟则是沈桦的耻辱。 跟周衍坤夫妻那么多年,以前年轻被他骗,发现出轨这种事儿她还会伤心,现在已经不会了,只要他不把女人往家里带,而那些女人识趣点不到她面前来晃悠,一切都好说,她也能忍。 毕竟当初周景仰为了安抚她,给了她百分之五的股份,而他们结婚,也不完全是因为感情,这中间也参杂了很多利益关系。沈家一家子都是当政的,沈老爷子虽退了,势力看起来是大不如前,但影响力还是有的,他的几个儿子怎么也不是吃素的。 容萍这话明显是来刺沈桦的,她们几个女人之间也是少不了暗斗,江如卉现在是失势,容萍早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这不是听说沈桦的二哥被降了军衔,家里出了事故,老爷子都给气进了医院。 “不过说起这周麟也真是不安生,花花新闻那么多,这不前两天又被爆出来跟哪家的明星同进酒店么。他自己娶的什么老婆他自己也应该清楚,听说是在闹离婚了,那孩子放在家里都没人管。” “沈桦,这事儿你知道吗?”这也算是正事儿,不管怎么说,周麟身上流的是周家人的血,既然是公开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让他在外头那么闹腾。 今个的聚会是轻松的,他们说什么,周景仰也不干预。 “怎么回事?老三。” “我……我不知道啊,家里的事儿全是沈桦做主……” 沈桦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说:“你那儿子不归我管。” 周衍坤脸色一白,心里头那叫一个气,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周麟压根就没人管,他这当老爸的除了给钱之外,从来就没管过他。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好赖周麟如今也叫你一声妈,你多少还是要管管吧。”江如卉出来插了一句。 沈桦抿了抿唇,抬起眼帘,看了安盺一眼,说:“周麟的老婆是安盺公司的著名主播,据说跟他一块去酒店的明星也是安盺公司旗下的艺人,安盺这件事前因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你看能不能劝劝尤茜,别把事情闹大。” “这个,我不太清楚,公司里的艺人并不是我亲自管理的。”安盺微皱了一下眉。 “你是公司老板,你说的话,她还能不听?再者,两个女人都是你公司的人,这也算是内部矛盾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管一管?”沈桦的语气强硬,淡淡一笑,道:“而且,周麟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不管好自家的女艺人,日日上这种八卦头条,恐怕对你的公司也没什么好处吧?” “别人也就算了,搞到自家人的头上来,是不是有点过了?我是已经习惯了,若哪天你自己养的女明星爬上你老公的床,你作何感想?” “你……你说什么呢!”周衍坤心里一虚,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了沈桦一眼。 沈桦轻浅一笑,满目讽刺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行了,今个这种日子就别提这些个不愉快的事儿了,吃饭。”窦兰英见情况不对,立刻就打断了他们的话。 沈桦也是沉得住气的人,窦兰英一出口自然就不再开口,只看了容萍一眼,笑了笑,说:“想不到二嫂这么关心我们,真是万分感谢,不过希望以后可以私底下跟我说,我会更感谢你的。” 容萍的笑容微僵,干笑了一声,点头,说:“那是自然,这不是忽然想起来了么。所幸,这人都是安盺手底下的人,这就好办多了,是吧安盺。” 这球又踢给了安盺,她不喜这种场合,但既然回来了,就必须要面对这一切。周家水深,妯娌之间明争暗斗的厉害,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来,曾几何时,坐在斜对面那个给程旬旬盛汤的人,曾经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当周家的媳妇不容易,但只要你嫁给我,我就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可现在呢?她真的成了周家的媳妇,却不是他的老婆,他如今护着的人,也不是她了。 她的眼眶泛着水光,微微一笑,转开了视线,看向了二嫂,说:“我会好好处理的,三嫂你放心。” 沈桦并未咄咄逼人,只垂了眼帘,笑了笑。 程旬旬最近酷爱吃虾,人家刀光剑影的,就她很专心的剥虾仁,一只只剥干净了放在碗里,啥都不参与。只是说到安盺的时候,会忍不住看周衍卿一眼,然而他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剥了两颗虾仁,丢在她的碗里。 这话题过去,就聊写轻松的,多半都是小字辈的几个婚嫁的事儿,还有就是工作的事儿,大约都离不开这几个话题。 “老三,周麟的儿子现在谁在管?”一餐饭快结束的时候,窦兰英始终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这事儿周衍坤确实是不知道的,周麟跟老婆闹离婚,他也是今个听容萍说起才知道的,他那小孙子谁在管,他怎么会知道。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上话来,窦兰英终是恼了,轻拍了一下桌子,说:“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孙子!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做事还那么不靠谱!明天,去把你孙子给我抱回来!” “啊,抱回来?抱回来做什么?” 窦兰英真的能被这个儿子气死,“那是我们周家的孩子,你说抱回来做什么?怎么着他们要是真离婚了,你打算把你的孙子丢给别人不成?”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周衍坤一脸为难,目光在沈桦的身上瞥了两眼。 周景仰放下了筷子,说:“抱回来,我们周家的孩子,不准跟别人姓。你没时间养,就放在周宅,总归比放在别出要安心。等他们小夫妻吵完了,闹完了,有了结果,再来谈这孩子的事。” 老爷子都发话了,谁干不从,周衍坤虽不愿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我明天有时间就过去看看。” “三天之内,我必须要看到人。”窦兰英给了期限,这人要是不给期限,必定是一拖再拖,没完没了。 饭后,一群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各有各的活动。程旬旬同周亚男较好,两人便坐在一块聊天,程旬旬本也不想去跟那几个妯娌交流,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灯。三个人这会一唱一和的把老太太哄的挺高兴呢。 安盺兀自坐在一角喝茶,话不多,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容,做传媒这一行的,交际能力一定不会太差,那一张嘴也一定很能讨好人。只不过窦兰英对她心里有疙瘩,如今做什么,也讨好不了她了。 “安盺,你跟我上楼拿东西。”窦兰英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要到楼上去拿。 安盺刚刚走了一下神,自然也没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只站了起来,点了点头,笑说:“好的。” 她毕恭毕敬的跟在后面,周衍卿刚从卫生间出来,恰好在楼梯口碰到了她们。窦兰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的上了楼。安盺不自觉的顿了一下步子,一抬头却只看到他的侧脸,周衍卿就这样若无其事的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她吸了口气,淡淡一笑,便跟着窦兰英上楼了。 安盺跟着她进了储物室,里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很多东西看起来就十分珍贵。窦兰英是来给她们几个拿血燕的,她拉开抽屉,将那一盒盒的血燕拿了出来,说:“我知道你事业心很重,但一个家庭里面,放着两个强者,这个家也是不可能和谐的。老四的性子,我了解,你若是想跟他一直走下去,我想你应该先把事业放一放,如卉说的没错,你这个年纪,也是时候该有个孩子了。” 安盺接过那一盒盒的血燕,安静的立在一侧,默不作声。 拿的差不多了,窦兰英便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了安盺,脸上没什么笑容,说:“老三家里那档子事,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不要让我发现,是你在搞鬼。我虽然不参与生意上的事儿,可区区一个传媒公司,我要插手,还是很容易的。” “做我们周家的媳妇,我通常都不赞成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我不说你,不代表我就真的纵容你。你正常做事业,我不反对,但若心思不正,我就容不下你。”她说着,就将一半的血燕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安盺的脸色微变,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抬眸看了窦兰英一眼,笑说:“这件事我会去做详细的了解,您可以放心,我是做传媒的,周家的任何丑闻,我都会用我所有的关系压住,绝不会透露变点。” “至于孩子,衍臻愿意,我自然也想生。” 窦兰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笑的高深莫测,往出走,笑说:“这要不要生孩子,能不能生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女人说了算。你真想生,自然是能生的。” “您说的是。” 她们下去的时候,周衍卿和周衍善被容萍拉着一块打牌,江如卉没有参与,她现在是膈应程旬旬,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处就了,她的爆脾气也忍不住,但现在忍不住也得忍着,程旬旬是老太太罩着的人,找她麻烦,不等于是找老太太麻烦么。 之前的做法有点过了,窦兰英跟周景仰对她都有点意见了,她现在只能慢慢一点点把关系补回来。 周衍卿一般跟女人一块打牌就没什么兴趣,打了两圈就让了位置,让程旬旬来。 “你来。” “我不会呀,而且我也没钱。”程旬旬一片茫然的说,并摆摆手,麻将她还没学透呢。 “我出,你随便打。”他说。 程旬旬想了一下,就坐了下来,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算是练手,周衍卿则坐在一旁看着。周衍善出去上了个厕所,见着安盺无所事事,就说:“三嫂,你带我去打牌吧?” 安盺本想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坐在一旁的江如卉就发话了,笑说:“是啊,去玩会吧,我看你一直坐着也怪无聊了,毕竟还那么年轻,跟我们坐在一块也无聊。” 安盺推脱不得,将手里的几盒血燕放在了茶几上,就去了棋牌室。 她进去的时候,周衍卿正在给程旬旬讲技巧,他们两个是背对着门坐的,因此没看见。容萍是一眼就看到了,先是顿了一下,旋即笑道:“老六让你来的?” 在座的人闻声都转头看向了门口,她笑了笑,说:“是啊,非让我过来,那我就替他来打几圈吧,你们让让我,我不怎么会。” 她笑着走过去,这位置正好在程旬旬左侧,而周衍卿也坐在左侧,也就是说她就坐在周衍卿的身边。 她一进来棋牌室内就显得有些安静了,程旬旬依旧笑着,但也不说话了,牌局开始,这室内便只剩下了,搭牌的声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有紧张的,有看好戏的,周亚男站在程旬旬的身后,眼珠子转啊转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旬旬也不怎么会,正当她犹豫的时候,耳边传来周衍卿的声音,“打一筒。” “一筒吗?”程旬旬有点犹豫,因为打了一筒就拆牌了,但周衍卿说了,她也就打了出去。 这一筒打了出来,周亚男就戳了一下她的背脊,小声的说:“你怎么乱打呀。” 程旬旬茫然,正欲转头看周衍卿的时候,就看到安盺也打了一个一筒出来。她顿了一下,忽然有点想笑,原来这一筒不是跟她说的啊。木围协血。 她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只见他皱了一下眉,抬了眼帘,正好就对上了她的目光,然后扬了扬下巴,说:“你自己打,不用问我,输了也不要紧。” “噢。”她转回了头,忽然就没了兴致打牌,但又不能立刻放脸色,只能忍着,恍恍惚惚的打了几圈。 每次周衍卿的声音在耳侧想起,她就条件反射打出他说的牌,然后就一直输,一次都没赢过。不是放炮,就是他们有人自摸,对了,安盺也自摸了一局。 其实安盺也没有主动的问过周衍卿,但程旬旬是看出来了,安盺不知道怎么打的时候,会有一个摸耳朵的手势,那应该是她不自觉的小动作,而周衍卿应该是知道,所以才开口提醒的。 他们那时候的感情有多好,有多深,谈了多久,程旬旬不知道,但从这种小细节上来看,他们的那时的感情应该深厚的,起码到现在周衍卿还没忘记她的小举动。 程旬旬有点恼,坐久了也有点不舒服,打完最后一局,她就站了起来,说:“亚男你来吧,我坐久了不舒服,出去走走。” 程旬旬说完就出去了,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正好撞上了周嘉遇,她点头打了声招呼,周嘉遇没理她,程旬旬也识趣,正准备避开。周嘉遇却没有忍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当周五太太,跟过去比如何?” 这附近没别人,程旬旬没有反抗,反抗起来才容易引人注目,她笑说:“比过去好,你看你妈,现在是不是不敢找我茬了?” “心里高兴?” “怎么不高兴呢?终于有人把我当人看了,怎么会不高兴。” 周嘉遇哼笑一声,松开了手,“最好是能一直高兴下去。” 程旬旬走过去,看着大厅内的人,又往棋牌室的方向看了几眼,忽然觉得这儿好像没有一处她方便待着的地方。她要回唐家,那一刻这是程旬旬最强烈的想法。她站了一会,才走过去,对窦兰英说了一声,就回房去了。 鸟笼子被她放在茶几上,笼子里只剩下一只公鸟,也不怎么叫,看起来好像是心情有点低落,没什么心情。程旬旬坐下来,逗它,它也不理。 逗了一会,它忽然转过了身子,把屁股对向了程旬旬。她嘟嘴,丢了手上的小木棍,说:“臭小子,怎么说也是我一直喂养你,你竟然这么对我!你死了老伴,我会给你找回来,我心情不好,你倒是安慰我一下啊。” 小公鸟依旧不理她,程旬旬也不鸟它了,回了里间,拿了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棋牌室内,程旬旬走了之后,周衍卿就抽了两支烟,坐了一会他就想起身出去,安盺发现他的举动,在他还未起身的时候,忽的伸手摁住了他的膝盖。笑说:“老五,你先别走啊,我不怎么会,你走了,我不得输光了。” “我去叫四哥。” “别吧,他跟爸在聊天,就别打扰了。”她笑的坦荡荡的,说:“你帮一下四嫂,还不行么?” “旬旬不舒服,我要去看一下,你们慢慢。” “哎,五叔,你留点钱给我呗。”周亚男想卡油。 周衍卿拿着自己的钱,笑了笑,说:“你输的一千二我记在账上,记得还给我。” “啊,你之前没说要还啊!”周亚男哀嚎,哭丧着脸,说:“再说了,我这是提小婶子打的呢。” “她输可以,你输不行。二嫂今天手气那么好,你向她要呗。”周衍卿说完,摁灭了手里的烟,走了出去。 “讨厌!”周亚男拱了拱鼻子,然后转头看向容萍,可怜巴巴的摊开手,说:“妈。” “钱可以给,去上班我就给你。” “靠。”周亚男暗骂一声,一下收回了手。 “好了,打了差不多了,就这样吧,散了。” 安盺捏了捏手里赢回来的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那笑容周亚男看在眼里,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是有点多管闲事,棋牌室内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安盺的动作不快,周亚男则故意不动。等人走光了,安盺站起来,她才伸手摁住了安盺的手,捏住了她手里的钱。 “怎么?”安盺依旧带着笑,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疑问。 周亚男站了起来,她们两个差不多高,她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钱,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笑说:“这些钱都是靠五叔赢的吧?” “老五好心,多亏他指点一二,不然我一定输的很惨,打麻将其实我怎么在行。” “是真的不在行,还是假的不在行,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微微的笑,抬眸对上了安盺的目光,笑说:“说不在行,你张的开口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上市公司的老总,你说你不会打牌,说出去谁信?” 安盺脸上的笑容不减,眉梢微微一挑,口气依旧温和,说:“谁说上市公司的老总就一定要会这种棋牌类的东西?亚男,你没出去工作,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 “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找个清闲的职位也可以,做女人一定要有工作,这样大家才会真的尊重你,相信你说的话。但你现在呢,整天闲置在家里,就算你说的再真,也没人会听,没人会信的。”她稍稍一用力,就将钱从周亚男的手里拉了出来,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就走了出去。 到了大厅,周衍臻也出来了,她主动走过去,与他站在一块,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周衍臻看了看她手里的钱,唇角一勾,“有进步啊,以前不是一直说不太会么?” 她笑了笑,说:“运气好。” “运气好,还是有人相助啊。”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们又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开了,上了车,安盺就把丝巾给解开了,将其丢在了一旁。周衍臻侧头,忽的伸手摸上了她的脖子,手指在那个暗紫色的痕迹上轻抚了两下,说:“你的皮肤还真是嫩,都几天了,还没退下去。” “所以拜托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不喜欢围丝巾。” “你不如直接说,你不喜欢我碰你。”周衍臻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老五跟你说话了?” “怎么会,不喜欢你碰我,我就不回来了。”她转过头,看着他微笑,说:“我回来,不过是因为你来看我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把我一个人抛在国外,你也舍得。” 周衍臻抿唇不说话,浅浅一笑,启动了车子,“你今天心情很好。” “恰恰相反,我心情非常不好,吃饭的时候,你没听出来最后的矛头都指向了我吗?而你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缓缓启动,外面还在下雨,不过已经是毛毛细雨了,一点点的落在挡风玻璃上。周衍臻哼笑,说:“你是在怪我?” “没有,我怎么会怪你,你从来就不管我,我又怎么会指望你在那个时候出来帮我说一句话。” “需要吗?需要你可以跟我说。” 安盺转过了头,目光落在窗外,默了一会,才回答,“不需要。” 周衍臻唇边含着笑,忽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说:“你做的很好。” 安盺没动,周衍臻却握着她的手,搁置在了自己的腿上,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单手把着方向盘,笑容浅浅淡淡的,在这夜色里显得好深莫测。 他的掌心微热,渐渐的那种热量就传到了她的掌心里,安盺有些抗拒,片刻就挣脱开了他的手,说:“你好好开车,雨天视野不好,你专心点。” “好。” …… 周衍卿回到楼上,程旬旬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他拉开推门往里看了一眼,里头只开着一盏床头灯,灯光极暗。床上的人背对着这边躺着,一动不动,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周衍卿关上了门,转身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鸟笼,他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两下,弯身将落在地上的小棍子捡了起来。 程旬旬其实没睡,她一直睁着眼睛,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打牌的事儿。周衍卿在外面坐了一会,才轻手轻脚的进来,洗完澡上床,关灯睡觉。 什么话都没有,连看都没看她。 程旬旬气,可气到了极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他说的那些话,什么都给,却不会给感情。他已经说过了,她也早就知道的,那她现在气什么?又有什么可气? 她翻了个身,说:“我想见唐仕进。” “我以为你睡了。” “我也没说我睡了,我想见唐仕进。” “暂时没有这个机会,你的身份不方便,也不合适。”他说。 她说不气,可心里还是气的,口气有点不好,说:“那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见?你究竟什么时候帮我恢复身份?” “噢,对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程旬旬侧着身子,一本正经的,口吻很严肃,说:“当初拐带我的那些人原本想把我也害死,但那个人没有杀了我,他把我丢在了人多的地方,让我自己跑,还让我千万别回去。但我那时候太小,他把我丢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根本不回去。结果我就被人贩子拐了,至于后来……后来就不用说了,反正最后我跟了程瞎子,然后辗转到了周家。” “我那时候虽然小,但这件事我记得还算清楚,印象很深。我不能见唐仕进,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拜祭一下唐雅文?我想看看她的照片。” “嗯。”他只应了一声,没有太多的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敷衍她。 程旬旬蹭了坐了起来,“你如果不想帮我,早点跟我说,我好想别的办法。或者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信我?”她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合适,立刻说道:“你当我没说,我出去喝口水。” 程旬旬本来想摸黑出去的,周衍卿给她开了灯,提醒她,“孕妇别喝凉水,再恼火也别喝。” 她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她还真打算喝冷水来着,可摸了摸肚子,想想还是算了,就烧了热水,喝了两杯才回去。 站在拉门前,犹豫了数秒,最后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她得冷静冷静,今天有点不冷静。她坐了一会,就走上了地台,推开了窗门,踮起脚尖,整个人趴在了窗台上,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有点冷,但足够清醒,挺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门推开,程旬旬这会坐在地台上,怀里抱着抱枕,窗户开着,风吹动了窗纱,一动一动的,屋内充斥着凉气。程旬旬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没动,依旧低下了头。 周衍卿几步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手抱臂。片刻,上前一步将窗户关上,又退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说:“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睡不着,有点热,凉快凉快。”程旬旬将下巴抵在抱枕上,头也不抬。 。 更新快 现在是什么天气,她那么点衣服,热?真是笑话。 “你急什么?我若不信,你就不可能待在这里。只是现在,唐家内部的情况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假的唐未晞能在唐家待那么久,她自由她的能耐。你也说了,当初你差一点被弄死,那么如今贸贸然行动,被有心之人发现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是还想再被害一次?”周衍卿低头看着她,看她瑟缩的样子,眉心微拢。 口气不佳,说:“你好好养你的胎,别给我找麻烦,睡不睡?” 程旬旬抿了抿唇,她说的都对,可她气的又不是这个。片刻,她猛地抬头,咬了几次牙,表情有点狰狞。周衍卿微微眯了眼睛,忽的弯身,凑近了她的脸,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两圈,说:“你在生气?气什么?” 他忽的凑近,让程旬旬有点无措,瞪大了眼睛,目光往他的唇上瞥了一眼,心神一晃,片刻迅速的转开视线,生怕被他洞悉了心思,眼珠子转动了一圈,一低头,猛地站了起来,一头撞在了他的嘴巴上。她的动作极快,当然这其中也有报复的心里,周衍卿躲避不及,被她撞个正着。 牙咬到了肉,疼的要命,低哼了一声,“你!” 程旬旬裹着睡衣,动作迅速的跑回了房间,说:“睡了睡了,冷死我了,要感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0章:睡吻 程旬旬蹿上床,一下将被子盖过头顶,再不发出半点声响。 周衍卿摸着嘴巴,看着被褥下安静不动的人。浅淡一笑。关了灯,躺在床上睡了,并没有追究。面对她偶尔的毛躁,周衍卿已经习惯了,若次次都要生气的话,他也太累了,自然也没有这个必要。 打牌事件就这样被程旬旬吞到了肚子里,没再提起,也没什么可以提的,她不方便,也没有这个资格去质问什么。有些事情。周衍卿已经很明确的说过了。既然说过了,她也听见了,那么她就应该看不见,什么都看不到。 那天之后。程旬旬便开始刻意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相处方式从融洽变成了客气,肢体上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周宅有两三个书房,其中一个是周景仰专用的。没有周景仰的允许是不可能进的。 还有两个就没那么多规矩了,里面有很多藏书,闲暇之余谁都能进去。程旬旬这两天就惯常跑书房,有时候一进去就是一整天,佣人会按时给她送水果茶点进来。 她这样安安静静的,话不多,存在感有不强,窦兰英对她的好感度倒是日渐增长。立在书房门口看了一会,才摆了摆手,示意清嫂把门关上,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点了点头,说:“挺好,自律性强,不用人操心。过两天教她茶艺吧,插花也行。整日里看书对眼睛不好。” “好。”清嫂应了一声。 窦兰英瞧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说:“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 下午,程旬旬接到一个电话,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出了书房,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脸上含着笑,看模样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她用手指敲了敲鸟笼子,说:“等着啊,我给你去把你的另一半带回来。” 她下楼环顾了一圈,在外头的院子里找到了清嫂。 “旬旬?找我啊?”清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要出去?” “是啊,出去有点事儿,晚饭之前肯定赶回来。” “好,我给你去备车。” 程旬旬点头,就跟着清嫂一块出去了,这次的司机是个年轻人,老太太出门了,老利自然要跟着老太太的。清嫂嘱咐了两句,就将程旬旬送到了车。 “去南街。” 年轻司机就有一个好处,不会倚老卖老,并且会完全听你的话,不会多说一言。更是小心谨慎,不管是该看的还是不该看的,看过就全忘记了,毕竟只是一个司机而已,得罪的了谁,都没有好下场。 车子开到南街街口停住,程旬旬下了车,街市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程旬旬往四周看了一圈,微微蹙了眉头,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正想拿打电话的时候,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很清晰,就在附近。 程旬旬闻声抬起头,猛然转头,一个男人从一间咖啡厅内出来,一身的休闲又不失风度。而程旬旬对于他的这种变化,已经有点适应了,毕竟不算是第一次看见了,她带着鸟疯跑宠物店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 当时,乍一见,她几乎都认不出来,这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男人,会是孙杰。她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或者说是孙杰被雷劈了,程旬旬搞不懂,原本一个俗到极致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变的好像……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甚至可以在他身上贴上儒雅二字。 当然,这种儒雅仅限于他不要说话,或者说别说太多的话,说多了就漏。 那天见到他的时候,一身正装,感觉像是从哪个酒会上出来的。但他怀里莫名抱着一只吉娃娃,跟他当时的形象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然后就是巧遇,他的狗病了,碰巧在这里碰上了程旬旬,就这么简单。 那会‘卿卿’正好咽气死掉了,程旬旬特痛苦,连着说了三声完了。 孙杰的狗被医生抱走,闲着无聊就走过来看了一眼,说:“银耳相思鸟啊?看品种应该不便宜。” “是吗?很贵吗?有多贵?”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虽说有之前的坏印象先入为主,程旬旬已经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但他当时的形象太过于正人君子,程旬旬多少是有点被迷惑了,再加上当时鸟死了,她急的要死,注意力全在这小鸟的身上,这么一来二去,倒是跟孙杰搭上了话。 孙杰轻笑,双手支撑在台子上,抬起一只手逗了逗仅剩的一只,笑说:“看鸟笼就知道,这鸟的精贵程度,不懂的人看什么都是一样的,但拿这鸟当心头好的人,就不一样了。看样子这对鸟应该不是你的。”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默了好一会之后,就打算抱着鸟笼离开。还未走出门口,孙杰就开口,说:“你难道不想补救一下吗?” “补救过了,但还是死了,难不成你还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孙杰双手抱臂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侧,拍了拍鸟笼,努了努嘴,说:“这里面不是还有一只吗?你不打算救这只了?” “需要救吗?不还活蹦乱跳的?” “你这个笨蛋,买回来就是一对的,一只死了,你觉得另一只还会活很久吗?” 程旬旬拧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然后呢?” “你需要给它找个伴。” 她嘟了嘟嘴,低头看着笼子内躺着的那只‘卿卿’,默了一会,又转过头,说:“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应该能,我可以找人帮忙看看,等我拍个照片。我朋友圈子广,有几个特别喜欢玩鸟,这种品种应该不难找。”孙杰正要拿出,想了想,一下就忍住了,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了笑,说:“当然,这要看你的意愿,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你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程旬旬咬了咬唇,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眯起了眼睛,忽然觉得有点猫腻。怎么就那么巧,那么巧合在这里遇见孙杰!而且他还那么积极。 “嗯,据我了解,弄坏了五爷喜爱的东西,那下场还蛮惨的。事后补救及时的话,还能平息他的怒气。五爷喜欢这对相思鸟,必定是这对相思鸟足够好,那么找一对比这还好的,是不是就能将功补过呢?” 程旬旬依旧眯着眼睛看人,孙杰一时有点心慌,差一点儿沉不住气。半晌,瞬间转了一种姿态,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脸,身子一斜,靠在了墙壁上,耸了耸肩,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是好心,看你这样子估计是想多了,我孙杰要什么女人没有?别说是我要,我随便勾勾手指,就有各种各样的女人爬上来。” “你真以为我对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啊?别傻了好吗?你不但是别人的老婆,最关键你还带球,我要女人都是往床上扑的,你这种……”他抛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说:“看着就没有想吃的**,我的口味还没重到这种地步,不喜欢上孕妇。所以,你也别自作多情,我呢最近是被家里那老头子训话了,让我想办法跟周五爷修补关系,不把这关系搞好了,就要把握扫地出门。” “这不,你是周五爷的老婆,那么巧让我在这里碰上,咱们之前也有点过节,我想帮你也不过是想弥补一下之前对你做的事儿,没别的意思。” 孙杰长篇大论说了那么多,心里头多少是有些恼的,恼的是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了,说多了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说完之后,他就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站直了身子,说:“算了,周太太不领情就算了。” 说完,孙杰就转身往里走,心里那叫一个煎熬。 不多时,程旬旬便叫住了他,问:“真的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吗?” 孙杰张嘴笑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又换了一副严肃脸,说:“当然。” “那好,那麻烦你帮我找找。” “号码给我,等找到了我给你电话。”他拿出了,过来给笼子里的鸟来了个大特写,然后将塞到了她的手里,说:“把你的号码存一下。” 程旬旬只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这个号码至今估计也就周衍卿知道,至此又多了一个。 孙杰狐朋狗友多,这方面确实是有路子的,而且他也确实很上心,两天之后就看到了差不多的,直接就给程旬旬打了电话。这一次他是挺谨慎的,虽然无数次想给她打电话,但都忍下了,不乱发短信,也不乱打电话。 一切都慢慢来。 孙杰有这种变化,也要谢谢他的同胞妹妹,真是从头到脚让他脱胎换骨了一次,当然仅仅只是外形。孙雯对于他要追一个孕妇,表示戳之以鼻,但他说追的是周衍卿老婆,她则举双手双脚赞成。 至于原因么,可想而知。 孙杰今天的衣着也是孙雯亲手给他搭配好的,程旬旬看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他这穿衣风格,跟有个人特别相似,那个人就是周衍卿。 不过这两人的长相不同,所以传出来的感觉也不一样。 司机从车上下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说:“周五太太,需要我跟着吗?” 程旬旬想了想,说:“跟着吧。”这样显得坦坦荡荡,也算是有个目击证人,要是传出什么来,也有人证明她跟孙杰之间根本没什么。 司机姓张。 “那您稍微等一下,我去停车。” 程旬旬点头,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小张应声,迅速的上车,把车子开走了。车子驶离,孙杰就冲着她招招手,说:“你过来,别站在路中间啊。” 程旬旬过去,冲着他友好了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才到没多久,没等。那我们过去吧,我的朋友在街市里。” “噢,再等一下吧,等我的司机过来。”程旬旬说。 孙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点点头,说:“好,好。” 两人站在路边,程旬旬多少还是有些避讳的,同孙杰隔着一臂的距离,孙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立在原地,时不时的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就往她的方向小小的挪动了一步。他的步子很小,程旬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她也是在家里待久了,出来一趟,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南街是一条步行街,街道交错,里头很热闹,什么都有。所幸不是双休日,学生党少了,就没有周末那么拥挤,但依旧热闹。 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这么热闹的街市来了,再者今天天气蛮好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身上很舒服。卖糖葫芦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孙杰很明显的看到了她舔唇的动作,几乎没多想,上前一步就叫住了卖糖葫芦的人。 买了两串,过来全数塞进了程旬旬的手里。 “啊,我不要。”程旬旬推了一下,他刚刚冲过去的时候,程旬旬就有点奇怪,现在把糖葫芦塞到她的手里,就更是有点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小孩,说:“而且,我现在不能乱吃东西的。” “那就扔了。”孙杰将双手插在裤袋里,半分都没有想要接过的打算,脸上的表情特臭,有几分的不爽,他已经忍的挺好了,但不能指望他一直能忍下去,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外表能变,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程旬旬抿了唇,想了想,还是将糖葫芦拿在了手里,抬手抓了抓头发,不再看他。 “你这司机动作怎么那么慢。”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孙杰就拧了眉头,本来他想好的就是跟程旬旬两个人单独逛逛南街,拖的差不多了,再去找他朋友就行了。 现在还要带个司机,他自然是不爽的,本来就不爽了,现在又等了超过五分钟,他就耐不住性子了。 “嗯,不过这里不好停车,再等等吧,再不过来我给他打个电话,就不等他了。” 孙杰一听,心中一喜,这会态度强硬了一点,说:“就等五分钟。” “好。”程旬旬是没多想。 五分钟那司机还没来,程旬旬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旋即两人就进了南街。 孙杰抿着唇,强忍着笑,双手背在身后,跟在她的身侧往前走。街道内人多,且杂,走了一会,孙杰摁住了她的肩膀,说:“你走里面,这儿人多,你是孕妇,要是撞到你了可不好。” “噢,好的。不过,你那朋友在哪儿啊?” “你跟着我走就好了。”他将人挪到了自己的右手边,依旧走在她的后侧。 程旬旬起初还挂心着鸟,慢慢的就被周围摊子上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了,孙雯说的没错,小女孩来这里都会被吸引的。无论程旬旬怎么早熟,这心里头还是住着一个小姑娘的。 不过,孙杰还是忘了,程旬旬跟别的小姑娘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怀着孩子,走不了太久,久了会累。累了之后,她的注意力还是会自然而然的转到她最初的目的上,再者她这人又特别自律,看到小吃虽然嘴馋,但一定不会去尝试。 清嫂说过,她现在怀孕不能乱吃东西,万一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呢?这话她听进去了,有时候实在嘴馋了,就会问问清嫂,她是过来人,而且程旬旬也信她,她说可以,她才吃。 “要不要喝点什么?或者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程旬旬摆摆手,说:“不用了,不如快点找到你朋友。” 孙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似乎不是特别好,不自觉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说:“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啊?” 程旬旬立刻挣脱开,笑道:“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孙杰想也不想,一把握住她的手,就进了就近的一家奶茶店,店面不大,但里面有位置可以坐。 “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我出去一会就回来。”说完,也不等程旬旬开口说什么,他就转身出去了。 程旬旬叫了他一声,没有半点反应,稍稍一想,自己也确实有点累了,便也不再执着,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捧着下巴,看着外面街道上来往的人,默了一会,她忽然挺直了背脊,回想一下她跟孙杰都快逛完大半个街市了,可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的朋友,而且这鸟,不该是去花鸟市场看的么? 为什么会来这里?程旬旬拧了眉,正想着店里的服务员给她送了一杯牛奶过来,说:“这是鲜奶,放心喝。” 程旬旬抬眸看了她一眼,对方只对着她笑了笑,“是你老公吩咐我们拿给你的,放心吧,孕妇可以喝的。” ‘老公’两个字听的程旬旬脸都绿了,正欲辩驳,这人就微笑的走开了,隐隐的还听到这人夸奖了一声,说她老公细心什么的。 程旬旬这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苍蝇了,程旬旬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当了,当时鸟死了她也确实有点慌,多少是想补救的,一心急就跳坑了。所以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 程旬旬舔了一下嘴唇,低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鲜奶,蹭得一下站了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孙杰从门口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袋子,见着程旬旬还冲着她笑了笑。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那两家店的队伍实在排的太长了,有几个人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插队,所以就等的久了一点。这些东西你就放心吃吧,秘制鸡翅,南瓜饼,都是可以吃的。” 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兀自坐了下来。 程旬旬没有坐下,站在位置前,瞪着他,忍着怒气。周围还坐着好几个人,她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乱说,落了他孙少的面子。落了他的面前,估计又是一堆是非,可转念一想,她是周五太太,周衍卿说过的,有些人不需要给面子,给了面子,等于给他落面子。 “孙少,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东西你自己吃吧。” 孙杰一愣,脸上的笑容微僵,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坚决。他微微一笑,说:“吃完休息一会,我就带你去见朋友了,你急什么呢?” “真的有那所谓的朋友吗?”程旬旬尽量保持好的态度。 “那不然你以为呢?我走了那么多路也挺累的,这东西也不全是给你买的,我也想吃。”他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笑容带着一丝玩味,说:“你不会以为我专门空出这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是为了陪你逛这无聊的南街?真要对你怎么样,我就不带你上这儿了,直接去酒店多方便。” 程旬旬依旧没有坐下的打算,孙杰不动声色的伸出脚,阻住了她唯一可以出去的道路。孙杰拿出一块鸡翅咬了一口,味道不错,果然是对得起那么多人排队,说真的他刚刚去插队的时候,差点是要跟人打架了,这一个鸡翅可是花了他千把块钱的。 可惜他花了心思,人家却半分不领情,看那样子那么决绝,一副非走不可的样子,孙杰心里多少是有些气的。并决定,她要是敢走,他就用强的。 “坐下巴,到底有没有朋友,一会不就知道了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这样帮你,你陪我吃点东西怎么了?很委屈吗?”孙杰抬起了眼帘,模样十分严肃,那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在说,你敢走试试。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说是朋友也不为过,对吧?而且,说起来我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你的事情,现在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我总不可能在这里做害你的事儿吧?你怕什么?或者说你是在心虚什么?”他唇角一勾,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打理整齐的头发,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 孙杰笑嘻嘻的打断了她的话,笑说:“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有夫之妇。真的坦荡,就坐下来,一会如果没有那个朋友,你再发飙也不迟。等到那个时候,还有理有据的,现在看起来就是无理取闹,知道吗?”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什么话都被他说去了,程旬旬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了也不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这孙杰说话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孙杰三下五除二吃掉了手里的一只鸡翅,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指,然后伸手用力的拉了她一下,迫使她坐了下去,说:“吃吧,味道不错。” 他说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鸡翅推了过去。 鸡翅很香,程旬旬闻着咽了口口水,盯着看了一会,拿起手边的温牛奶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住诱惑,拿起了鸡翅吃了起来。味道确实很好,她将剩余的鸡翅全部都吃掉了,又把南瓜饼给吃了。 孙杰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支撑着下巴,抿着唇笑,她一抬头,就摆着一张严肃脸,并迅速的转开视线,一眼都不看她。 等她吃完,又坐了一会,两人才出了店门。这回孙杰没再拖着她,直接带着她去了另一条街,专门卖古玩的街道,带着她进了一间铺子。他报上了名字,店员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这二楼的摆设古韵味十足,窗边坐着以为穿着马褂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比孙杰要大一些,不过孙杰看到他,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过去就拍肩膀,叫了声:“老胡。” 程旬旬则礼貌一些,“胡老板好。” 老胡看了看孙杰,又看了看程旬旬的身段,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成的家?你这臭小子,结婚也不请人的啊。” 孙杰还未说话,程旬旬就先一步解释了,“您弄错了,我不是孙少的妻子,我跟孙少只是朋友而已。” 孙杰抿了一下唇,睇了程旬旬一眼,然后笑着点头,说:“是的,他是周五爷的老婆。” “啊,周五爷。”老胡挑眉,别有深意的看了程旬旬一眼,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那就是周五太太了,快坐快坐,我叫人泡茶。”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今天过来是因为孙少说他找到了一样的银耳相思鸟,我就过来看看,亲自跟您谈谈价钱。” “这个不着急,来都来了,茶还是要喝的嘛。你是孕妇,我叫人给你泡花茶好了,周五爷的太太大驾光临,怎么着都要好好的招待一下。你也别急着走,坐会,让我这小店也粘粘喜气。”老胡说着,就下了楼。 程旬旬拧巴的很,瞪视了孙杰一眼,他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正好看到她望过来的视线,耸了耸肩,说:“别这么看着我啊,跟我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就有鬼了,她不自觉的嘟了嘟嘴,转开头看向了窗外,一动不动的站在哪儿,也不知道跟谁赌气。 孙杰觉得可爱,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她自己站着,站一会无可奈何了还是会坐下的。 老胡上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鸟笼,里头只有一只鸟,程旬旬听到鸟叫声,转头看了过去,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老胡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厮,手里端着茶。 程旬旬同孙杰坐的特远,老胡笑了笑,就同程旬旬坐在了一块,将鸟笼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说:“你看看,行不行。” 这会程旬旬脸上终于挂了笑容,点了点头,说:“像,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啊。” “这世上呢,是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的,只是看着像,但仔仔细细的看其中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听说那一对死的是母鸟,正好我这里死的是公鸟,也算是给他们凑成一对了。孙杰的照片我也看了,确实很像,也算是缘分了。” “您说多少钱。”程旬旬是欣喜的,说真的,那对相思鸟,周衍卿买回来之后,与其说是他的心头好,不如说是程旬旬的玩物。 大多数时候,都是程旬旬在把玩,洗澡喂食的什么的,也差不多都是程旬旬在做。所以程旬旬对那两只鸟的熟识程度,应该比周衍卿要深。她说像,那是真的像了,所以她很开心。她真的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回去,她就不信,那只小公鸟还会死。 “你说吧,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最后,程旬旬用了一个合适的价格把鸟买了回去。 离开的时候,太阳正落山,夕阳余晖之下的南街别有一番精致,街上的人也少了,估摸这要等到七点之后才会再热闹起来。程旬旬提着鸟笼同孙杰并肩走在街上,心情颇好。 这一次,也算是对孙杰改观了,主动同他说了几句话,话虽不多,但孙杰自己也能够感觉到,程旬旬对他的敌意少了。想不到孙雯说的方法还是有用的,孙杰一边想,一边微微扬起了下巴,感觉自己挺牛逼的。 出了南街,程旬旬一眼就看到了小张站在车子边上正等着她,她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了孙杰,冲着他笑了笑,说:“这次谢谢你帮忙,嗯……我为我开始对你的态度说一声对不起,确实是我想多了,抱歉。” 她耸耸肩,歪着头,上下看了他一眼,笑道:“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是不是被人洗脑了?” 孙杰闻声哈哈笑了起来,片刻便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那你说,是现在的我比较好,还是以前的我比较好呢?” “那肯定是现在比较好了,像个正经人。” “那就好。”他低头暗笑,轻轻的说了这三个字,汽车的喇叭声盖住了他的声音,程旬旬没听清。 “啊?你说什么?” “噢,我说确实是被人洗脑了,洗的还算成功。”孙杰抬头,也对着她笑了笑。 程旬旬笑着点头,默了一会,道:“那我回去了,再见。” 她转身要走,孙杰迅速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又飞快的松开,那笑容竟然带着一丝憨厚,目光闪烁,说:“那什么,你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嗯,发短信也行,算是报平安吧。” “噢,行。” 他又忍不住伸了一下手,不过这次他没有碰到程旬旬,她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笑了笑,说:“如果不是在整我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 孙杰露齿一笑,摇了摇头,说:“不整你,是朋友。” 程旬旬这次再没有转身,径直的走到车边,上了车。小张什么也没有问,安安静静的启动了车子,调转了车头驶离了南街。 车子调转的时候,程旬旬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了孙杰投射过来的目光,也不管他是否看见,扬唇笑了一下。车子转了方向,渐渐驶离南街,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落下。 这样有权有势的朋友,交上一个,不会有错的。 她回到周宅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清嫂看到她拿着鸟笼回来,抿唇笑了笑,说:“原来是记挂着五爷的鸟呢。” “是啊,算是我弄死了五爷的心头好,总要赔他一只的。正好我有个朋友这方面有路子,也是我运气好,竟然能给我找回来一只一样的,清嫂你看,是不是一样?”她说着把鸟笼举到了清嫂的面前。 清嫂看了一眼,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一模一样。出去了大半天,累不累啊?” “有点,那我上去休息一会。”这不说还说,一说还真是累了。 “嗯,上去吧。” 程旬旬回了房间,先坐下来,把买回来的那只母鸟,同公鸟放在了一块。小心翼翼的把它从笼子里抓出来,笑说:“你看看,我说到做到了吧,帮你把‘卿卿’找回来了,你说吧,你要怎么感谢我!”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鸟放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鸟笼的门。 很快两只鸟就凑到了一块,程旬旬脸上带着笑,看着它们,笑说:“也不要你报答我了,就好好的活着,活的越久越好,这样就算是报答我了。”她说着拍了拍鸟笼子,又那棍子逗了逗它们,就起身拿起了鸟笼,将笼子挂到了窗前。 随后,她就去床上躺了一会,下楼吃饭之前洗了个澡。 晚上,周衍卿没回来吃饭,这两天他倒是有变忙的趋向,日日都有应酬。吃过晚饭,出去散了一会步后,她又窝进了书房,书房的贵妃椅上的毯子和书,还是她下午离开时的样子,没人动过。 今个估计是真的有些累了,她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趴在贵妃椅上睡着了,清嫂进来看了一次,叫了两声叫不醒,就换了一盏台灯,又给她添了一张毯子,就出去了。 周衍卿十点多回来的,同周景仰一块,他回了房间没见着程旬旬的人,倒是也不奇怪,这两天她老是窝在书房里他是知道的。他说过两次,她不听,也就由着她去了,而且自那天家庭聚餐之后,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骤减,这两天两个人聊天次数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周衍卿开了房间内的灯,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想着这人今天估计又在书房,都十点多了,还待在书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微微有些恼,一个孕妇整天不知道早点睡觉,没日没夜的泡在书房里,胎教也不是这么做的。 说的时候满口答应,却半点也不改,真是给人一肚子的气。 他进了内间,拧着眉头站在衣橱前面拿衣服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特别清晰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很明显是两只在叫。他忽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点,站了一会,才慢慢的转过头,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只跳来跳去的鸟。 周衍卿微微愣了一下,这么看过去,好像那只母鸟起死回生了一般,相思鸟又成了一对,相亲相爱,日日在眼前秀恩爱。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衣服丢在了床上,缓步走了过去,站在窗户前,双手叉腰,看着笼内的两只鸟。 “还真是找了只一模一样的回来。”他逗弄了一会,心情好了一些。 洗完澡出来,已经十一点了,可程旬旬还没回来。他没有立刻就睡,通常这人最晚十一点半应该就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等。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快逼近十二点,这人还没回来。 周衍卿不由皱了一下眉,看了看时间,拿了根烟点上,回想了一下这两天程旬旬的表现,是不是在躲着他? 他只抽了一半的烟,就将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挥了挥眼前的烟雾,站了起来,出了房门,下楼恰好碰上了披着衣服从房间内出来的清嫂。 “五爷。” “去看旬旬?”周衍卿问。 清嫂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无奈,说:“看样子还没醒,今个应该是真的累着了,出去跑了一下午,就为了找个鸟,也不知道自己怀着孕,这鸟哪有她自己重要,这傻孩子。” 周衍卿抿了抿唇,默了片刻,问:“睡在书房了?” “是啊。”清嫂点点头。 周衍卿皱了一下眉,转而微微一笑,说:“清嫂你回去休息吧,旬旬就交给我了。” “噢,这样也好,那我回去睡了。”清嫂裹了裹衣服,浅浅的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周衍卿一直看着她回了房间,才走向了书房,伸手轻轻的推开了门,里头的灯光不强烈,应该是开了点暖气,不冷不热刚刚好。他的动作很轻,侧身进了门,又轻轻的将门关上。 程旬旬侧身躺在贵妃椅上,睡的挺沉,怀里的书已经掉在了地上,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她吃剩下的水果,她吃的不多,还剩下了很多。连补品都没有全部喝掉,还剩了一半。 他走过来,弯身捡起了地上的书,翻看了一下,看的竟然是金融,他勾唇笑了一下,看样子这心里的野心应该不止是单纯回唐家那么简单啊。他将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坐在了贵妃椅上,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旬旬。” 程旬旬没反应,他又叫了两声,程旬旬便特别不耐的扯开了他的手,拧了一下眉头,十分不快。小手牢牢的捏住了他的手指,似乎是防止他在拍她的脸。 她的掌心很热,周衍卿稍稍动了一下,她就攥紧了几分,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已经醒了,但自己不想醒。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柔和的灯光下,程旬旬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温顺,当然她一直以来看起来就很温顺,只是她的温顺里,还带着一种倔强,一种警惕和防备,而现在她却只有温顺。 看的人心里一片柔软,不知是不是灯光坏境的缘故,周衍卿此刻的心里也跟着柔了起来,想到房间里那对相思鸟,想到刚刚清嫂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这时她忽然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是无意识的动作,然而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周衍卿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微微一动,仿佛一片羽毛在他的心上拂过,那种痒痒的感觉,从心口慢慢的遍布全身。 。 更新快 心底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旋即一波又一波袭击过来,似是要冲破他的心房,彻底的喷涌而出,让他不自觉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大,程旬旬的手偏小,大手握着小手,手指轻抚她的手背。 他稍稍往前挪了一点,与她凑的更近了一点。身子缓缓的往前倾,慢慢的靠近她的脸。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痒痒的,热热的,引得他心里徒然窜起一丝火头,愈演愈烈。 心跳乱了频率,他今天是喝了酒的,喝的不多,脑子一直都保持着足够的清醒,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这身体里的酒精窜上了脑袋,让他变得有点不清不楚,连带着理智都被那一丝酒精给惹得一点点的抽离。 手指轻轻的触上她的脸颊,又软又嫩,手感极好。 程旬旬依旧无知无觉,还皱了一下鼻子,约莫是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酒味了,多少有点不舒服。而且这身上像是压着什么了,有些难受,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侧了一下身子,头稍稍抬了一下,不偏不倚这鼻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到了他的。 就在那一瞬间,周衍卿的脑子空了一下,几乎没多想,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微微张嘴,轻轻抿住了她的上唇。他只是浅尝,并未深入,舌尖轻舔她的唇瓣,她的嘴上竟然带着一抹甜味,不知道睡着之前吃了什么。木扑女号。 明明这亲吻的对象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睡的还十分沉稳,可周衍卿却无端端起了反应,他觉得是酒精在作祟,但他放纵这酒精推着他的神智继续他此刻的行为,他的唇舌想要撬开她的唇时,程旬旬嘤咛了一下,他才稍稍反应过来,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思,只亲亲的吻了吻她的唇瓣,没再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1章:为什么她可以? 周衍卿退开了身,视线在程旬旬的唇上扫了一眼,眉心略微蹙了一下,心里那股莫名而来的烈火。还在噼里啪啦燃着。程旬旬却依旧无知无觉,抿了抿朱唇,光影之下,她的唇亮晶晶的。 周衍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唇边泛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抬手摁住了额头,轻轻的揉捏了两下,眉头依旧无法松开,看着程旬旬那无知无觉的模样,不但烦躁,更有一抹无名火从心底滋生出来。 片刻。他便挣开了她的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低眸看了她一眼,便出了书房,去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连着喝了三杯才稍稍压下心里冒出来各种各样的无名火。他双手抱臂,倚靠在琉璃台上,低头看着干净透亮的地砖,上头还倒映着他的影子。 厨房内的窗户开着。微风丝丝吹入,拂在他的脖子上,钻入他的衣领,慢慢的帮他灭了身上不该有的火,帮他驱散上脑的酒劲。 周衍卿回到书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程旬旬依然换了个姿势,整个人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毯子里,看过去成了小小一只。他行至她的跟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扯了一下毯子,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纯粹而又美好。 他微微抿了抿唇,站了起来,弯身握住她的双手,让其抱住自己的脖子。旋即将她抱了起来。程旬旬只皱了皱眉,呢喃了一声,声音太轻,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过,她这人倒是挺能适应环境变化的,只稍稍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弹,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还轻轻的蹭了两下,半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口,服服帖帖的。 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关了灯,出了书房。上楼的时候,程旬旬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周衍卿停了步子,低头正好看到她睁开眼睛,她应该是支撑不住眼皮,只睁了一下,就垂着眼帘,半眯着眼睛。 她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睛留着一条缝隙。 周衍卿手上用了点力气,将她整个人往上耸动了一下,她的脑袋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他抬脚上了台阶,两步之后,怀里的人忽然呵呵一笑,在这静谧的夜色之中,她的笑声显得异常清脆。 她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低头,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脖颈之间,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声音很轻,似乎没什么力气,低低的说:“做梦了……” 这三个字周衍卿倒是听的清楚,扬唇一笑,并未说什么,只将她抱上了楼,稳稳的安放在了床上,并替她掩盖好了被子。那一对相思鸟还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夜深人静的时候,这鸟叫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银耳相思鸟的叫声是格外动听的,他当初会买回来,也是因为这叫声听着有趣,不过此时此刻,时间不对,再好听都变得不好听了。 “臭鸟……”程旬旬呢喃了一声,就用被子盖住了头。 周衍卿笑,明明就不喜欢鸟,却还劳心劳力的找回来一只给自己增加烦恼,他从未说过要让她赔,不是吗?自那只母鸟死后,他也从未责怪过她一句,不是吗?就算她不找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将鸟笼子拿了出去,在外面坐了一会,才回来躺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他却怎么也睡不安稳,她明明睡的很远,可他老觉得她的呼吸声就在耳侧,挥之不去,一点点的钻入他的耳朵,让他心神不宁。 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闪现刚刚在书房他们亲吻的画面,唇齿之间仿佛还留着那一丝甜味,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某方面的**实在强烈,多少是有些把控不住了。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过禁欲时间太久,有时候**来的那一瞬间,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以前但凡是有点**,想想当初的事情,就像是被当头泼了冷水,心里的欲火瞬间就被浇的一干二净,看见女人还觉得恶心。说真的,以往有一段时间他是真的看见女人就觉得格外恶心,连碰都不愿意被她们碰触一下,那段时间也是苦了他手底下的女秘书,偏见太深,只要是个女人他都容不下。 为此他是看过心理医生的,这种也属于是心理疾病,然而并没什么用。他依旧讨厌女人,也不愿意碰。 他的心理不正常,但他的生理还是正常的,会有反应,但其实是有障碍的,这一点他从未跟人说过,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他以前试过几次,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没了兴致,特别是越是主动的女人,他的兴致就败的越快。 由此,如果不是药物的作用,他是绝对不可能会碰程旬旬的。他碰了,就好像忽然冲破了障碍一般,有了第一次,就会在这个人身上寻求第二次,所幸他们之间的相处不算是特别亲密,再者程旬旬是带着球的,所以相对来说那**点会降低。 实则,很多时候他是不愿意靠近的,靠的太近,容易发生在白塔寺时的情况。但要问发生关系之后高兴吗,实话实说还挺高兴的。**得到满足,终于能够满足的时候,怎么会不高兴。 周衍卿靠坐在床头,床头灯开着,调到最暗的程度,他侧头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睡的安稳的程旬旬。不由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的摸了两下,眉头时而蹙紧时而松开。 他想他的这些异常,不过是因为时隔四年开荤后的错觉;他想他的心理疾病应该已经好了,对谁都没有障碍了。 …… 隔天清晨,程旬旬醒来的时候,周衍卿已经不在了,她翻了个身子,迷迷瞪瞪的,挣扎了好一会才坐了起来。好半晌,她才慢慢的清醒过来,记忆慢慢拉回,犹记得昨日她好像是在书房里睡着了的,这一觉醒来竟然回到房间了。 她坐了一会,才下床进了卫生间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楼,刚一走下楼,恍惚间就看到一团影子往她这边冲了过来,还未反应过来,这一团影子就撞在了她的腰上,随即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哎呦’了一声,紧接着啪的一声,这人就摔在了地上。 好在程旬旬一只手拉着扶手,不然就他刚才那冲力,很有可能就被他撞摔倒了,程旬旬及时稳住了身子,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倒在了地上,开始还没什么反应,脸上多是茫然,片刻之后大概是感觉到疼了,一仰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哎呦,我的小小少爷,你别乱跑了。”这时佣人赶紧跑了过来,将孩子从地上扶了起来,蹲在他的身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 这小小少爷的哭声特别响亮,而且很明显这是在假哭,程旬旬观察了他半天,都没看到他眼睛里挤出半滴泪水来,可那哭声却哭的特别像,想来这种哭法以前没少哭。程旬旬扬了唇,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事吧?哪里疼?” 小小少爷暗搓搓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推了她一把,一边哭一边指着她,说:“是你都是你!疼,屁股疼!”他说着就开始撒泼了,又是甩手又是跺脚的。 程旬旬说了几句好话,可惜这孩子根本就不听,越说闹的越凶,俨然是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孩子。程旬旬不由拧了眉头,照顾他的保姆也没法子,这少爷哭闹起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清嫂听到这哭闹声走了过来,问那保姆,“怎么回事?小小少爷怎么哭的那么厉害?” 保姆站了起来,面露难色,余光瞄了程旬旬一眼,说:“刚刚我陪小谦少爷玩捉迷藏,才开始没多久,就听到小谦少爷的哭声,过来就看到他坐在地上。” 这时,这小谦少爷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保姆的腿,还是哇哇的哭,指着程旬旬说:“是她,是她害我摔倒的。” 保姆干笑了两声,她是今天跟着小谦少爷来到周宅的,好些人她都不认识,所以她也不知道程旬旬是谁,但看她的穿着,就知道是不能得罪的祝,可这小谦少爷油盐不进,什么好话都不肯听,还越哭越大声,她一个当保姆的只能哄着,骂不能骂,打也不能打,这不就把人招惹过来了么。 清嫂看了小谦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用眼神示意保姆一眼,所幸她还是会看眼色,立刻将小谦少爷抱了起来,带着他出去玩了。 “不用管他,小孩子一会就好了,你先过来吃早餐吧。”等哭声远去,清嫂才收回了视线,扬起了一抹浅笑。 程旬旬点了一下头,就跟着她去了餐厅,她安坐在餐桌前,清嫂将营养早餐端出来。她笑着说了声谢谢,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孩子就是三爷的孙子吗?” “想不到你还记得。就是三爷的孙子周子谦,早上叫人送过来的,不过看样子是偷偷送过来的,没准什么时候那女人要过来闹呢。”清嫂立在一侧,一边帮她布菜,一边说。 程旬旬有些好奇,问道:“不是说爸妈都不管孩子吗?怎么还是偷偷送过来的。” 清嫂笑着摇摇头,说:“你说这世上有那个当妈的会不管自己孩子的?那个尤茜我见过,也看过她主持的节目,是个挺自强的女人,看模样脑子也正常。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要。” “否则三爷也不会那么为难了,就是知道这孩子拿回来不容易,周麟这位大少爷的脾性跟三爷是一模一样的,自然是不会管孩子的好坏,就别想着孩子会愿意跟他,但周家是不会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落在外姓人手里的。所以可想而知,这尤茜要么就忍受周麟,要么就只能骨肉分离。” 程旬旬安静的听着,清嫂布完菜,放下了手上的公筷,笑说;“不过我想像尤茜这样要强的人,还是会不自量力的跟周家人斗一番,但她最终会明白,只要是周家想要的,就必定是势在必得,不会让任何人抢了去,而且尤茜这样的人哪儿有能耐跟周家抢东西。” 程旬旬低头默默吃饭,她今天起的有些迟,早就已经饿了。 “其实当初她要嫁给周麟,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要男人还会回家,忍忍不就过去了么,这好赖是有名有份,身边还有个孩子傍身。她这么作,等周麟不耐烦要跟她离婚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清嫂说完,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巴,笑说:“那好好吃,我去看看那小少爷。” “嗯,你赶快去吧,看看他有没有真的摔倒哪里,刚刚那一下撞的还蛮厉害的。”程旬旬抬头,冲着她温和的笑,旋即又抬手摁住了她的手腕,问道:“清嫂,昨天晚上是你把我扶回房间的吗?” “不是我,是五爷。你怀着孩子,我哪儿敢乱动你呀,要是磕着绊着怎么办?你也真是的,竟然睡在书房里,要不是昨晚五爷下来看你,那这是要在书房睡一晚了么?”她笑着摇头,抬手摸了摸程旬旬的头,说:“五爷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小鸟死了,你好好同他说就是了,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就是一只鸟罢了。你这么躲,也躲不过的。” 程旬旬抿唇浅笑,握着她手臂的手没有松开,片刻又抬头看向了她,想了又想,说:“那……那昨晚是五爷把我抱回房间的啊?” “这个……”清嫂眯了眼睛,笑的贼兮兮的,伸手覆盖上了她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说:“这你就别明知故问了。” 程旬旬这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丝模糊的画面,画面里周衍卿抱着她回房,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原来是真的。她低垂着眼帘,稍稍有些愣神。 清嫂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哦,对了,今天下午有茶艺师傅过来教你茶艺,是老太太吩咐的,今个就别泡在书房里了。老太太喜欢喝茶。” 程旬旬听到最后一句,不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清嫂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拂开了她的手,嘱咐了两声就走开了。 周子谦闹了好一阵,程旬旬吃完早餐去看了看,还是哭闹,听着嗓子都哑了。她本想过去,可看他闹腾的样子,还是默默的走开了,这样的孩子实在是不可爱。 下午茶艺师傅过来,两人进了茶室一待就是两个小时,期间程旬旬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孙杰的短信,那短信的内容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他问:回到家了吗? 茶艺师傅在讲话,她想了一下,还是回了个信息过去,顺着他的问题说:已安全到家。 没一会,他就发了几个表情过来,哭脸里夹夹杂着几个破口大骂的表情,程旬旬没回,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他的短信又进来了,说:我昨天等你的电话等到天亮,今天开车差点撞到人,怎么办? 因着她的震动有点频繁,茶艺师傅已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不过也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程旬旬自然是听到了,抬头冲着老师抱歉一笑,说:“最后回一个,抱歉啊。” 老师停了话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程旬旬立刻发了条信息过去,说:现在没空,稍后再说。 约莫只隔了一分钟,孙杰就回了短信,说:好,一会再说,我等你,别忘了! 程旬旬只看了一眼,没回,直接将放在了桌面上,认真的看老师示范。 …… 下班前十几分钟的时候,陈聿简给周衍卿打了电话,铃声响起时,周衍卿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边的落日出神。一响,他就回过神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喂,有事?”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事,怎么样?今晚没有应酬吧?” 周衍卿默了一会,抬手摸了摸唇,不等他说话,陈聿简就先他一步开口,说:“说真的,你再不出来见人,我们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他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跟你不是天天见吗?” “哎,不是我啦,最想你的就是容政了,每次见面三句都离不开你,你说你把他抛在一边,怎么忍心啊。”这话玩笑的意味很浓,不过容政确实时常提到他。 “好,晚上哪里?” 他忽然答应,惹得陈聿简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问你晚上哪里。”木丽以号。 陈聿简报上了地址,晚上下班的时候,周衍卿刚出办公室,就看到陈聿简从电梯里出来,看样子是亲自上来接他的。 他没有过来,只站在电梯边上,双手抱臂倚靠着墙壁,抬手冲着他招了招手,脸上满是笑意。周衍卿同秘书说了一声,就走了过去,陈聿简一拳砸了过去,被周衍卿稳稳接住,“干什么?还那么大费周章的上来接我啊?” 陈聿简收回了手,摁下了电梯键,两人一道进了电梯门,说:“如今要约你多难啊,我这不是怕你又反悔么,你也不是没干过放鸽子的事儿,所以必须上来接你。” 周衍卿哼笑一声,没说什么。 晚上,他们四个吃过饭就去了陆靖北的会所打麻将,偌大的包间内就他们四个。 容政说:“听阿简说,你在裕丰还挺清闲的。” 周衍卿拿掉了嘴上的烟,弹了一下烟灰,笑说:“早就料到了,有什么可好奇的。” “我好奇的是你每天那么按时回家做什么?陪老婆?” 周衍卿甩出一张牌,“有什么不对吗?” “胡了。”陆靖北拿了他甩出来的那张牌。 他不由皱眉,推翻了竖在眼前的牌,说:“你他娘的有本事自摸一次,专门点我放炮你故意的吧。”说着,拉开抽屉丢出了几张钞票。 陆靖北笑了笑,将那几张票子拿了过来,说:“我没那么大的野心。” 周衍卿连着抽了两口烟,然后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等着机器洗牌。陈聿简瞥了他一眼,喝了口茶,说:“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燥啊,平日里打牌想赢你还挺难的。怎么?有心事?说出来,咱们给你参谋参谋。” 他嗤笑,睇了陈聿简一眼,说:“能有什么心事,我就是奇怪为什么那么大的包间,就我们四个男人打牌,那么枯燥。” 这里是陆靖北的地盘,这话自然是说给陆靖北听的,他挑了眉,笑道:“这不是为了照顾你吗?我们四个人里,就你是已婚,咱们几个倒是无所谓,你的话一会还要回家,到时候带着一身的脂粉味回去,总说不过去吧。” 洗完牌,陆靖北投了筛子,周衍卿开始拿牌,他冷嘲,说:“谁说我今天要回去了,再说我带着一身的脂粉味回去又怎么了?” 陆靖北抬眸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会,试探性的问:“那……要叫人过来?” 陈聿简同容政同时看向了周衍卿,而他的注意力全在牌面上,拢着眉,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随后,陆靖北就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就陆陆续续的进来一批人,周衍卿挑了两个,其他各要了一个。多了几个女人,这包间内便顿时热闹了起来,烟雾缭绕,醉深梦死,确实十分助兴。 …… 程旬旬今个没有进书房,周衍卿晚上没有回来吃饭,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说明,窦兰英问她的时候,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就说是有应酬。结果饭后不久,周景仰就回来了,而周衍卿还没回来。 窦兰英旁敲侧击的问了两句,就知道周衍卿今天是按时下班的,并没有应酬。 周景仰上了楼,窦兰英就坐到了程旬旬的身边,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电视,说:“老五没跟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其实没给我打电话。”程旬旬实话实说。 窦兰英点了点头,脸上电视神色淡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那他应该是有别的事儿,男人在外头忙起来有时候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也是正常。老五如今刚进裕丰,要处理点事有很多,也不能一直依靠着他老爸做事。你可能不知道,老大老二老四进公司都是从低做起,一步步上去的,唯有老五跨度很大,直接上任副总。” “这对他来说压力一定不小,能力强做出成绩来了,人家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但若稍微有个差池。”老太太微微一笑,“那就落人话柄,日后想让人家听命于他,是很难的。所以他越忙现象就越乐观,我们但妻子的,在这种时候不能给他负担,当然适当的时候也要打个过去问候一下,表示关心,给他动力。” “对男人别管的太死,说句实在的,这男人啊,你真的想管,也是管不住的,全靠自觉自律,你说呢?” 程旬旬暗暗的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说:“我明白了。” “我想你是会明白的。”她笑着伸手,拍了拍程旬旬的手背,默了一会之后,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关切了几句。 程旬旬在客厅坐到十点多才回了房间,等洗完澡出来,周衍卿还没有回来。老太太说的话,她全数听进去了,她坐在床沿上,默了一会才拿起了,翻出了周衍卿的号码,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有拨通那个号码。 下定决定打算打出去的时候,孙杰的电话打了进来,而她的手指正好触上屏幕,恰好就接通了。 她看着屏幕上孙杰的名字,愣了好一会,才把举到了耳边,木木的说:“喂。” “喂什么喂啊,你这个骗子。” “啊?”程旬旬依旧有些木讷。 “你忘记短信的事儿?你还说稍后再说,结果我又等了你几个小时,结果呢?今天都快过去了,你的稍后还没来,还想让我等通宵么?”孙杰在电话那端愤愤的说。 程旬旬愣了数秒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了下午他给她发的那些短信,干笑了一声,说:“噢,我后来还是有些忙,所以忘记了。” “骗子,一点诚信都没有。” “那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电话那端的人默了数秒,旋即特理直气壮的说:“我撞车了你知道吗?” 程旬旬就这么跟他胡扯了半个多小时,就扯他撞车的事儿,反正是要有多严重就有多严重,可程旬旬听他的语气是中气十足,一点不像是撞车受伤的样子,“那你伤哪儿了?” “腿啊,骨折了!我现在还住院呢。” “是吗?”程旬旬将信将疑。 “不信,你来医院看我啊。”孙杰说着,语气一下就软了下去,好似变得有点虚弱,说:“说来说去,我会撞车也都是因为你,就算不是因为你,你身为我的朋友,是不是应该来看看我?送点水果啊,鲜花什么的,我住院都没人来看我,想吃点水果都没有。” “骗三岁小孩呢?你是什么身份,真住院了,还不满屋子的鲜花,吃不完的水果和补品。好了,你别调侃我了,我要睡觉了。” “哎,我说真的呀,不信你来看我一次,我要是骗你,我就……” “你就什么?” 孙杰支吾半天,说:“我要是骗你,我就裸奔。” 程旬旬噗嗤一笑,她是真的有点困了,不愿再与他扯犊子,懒懒的说:“好好好,有时间我就来看你,行了吧。我要睡了,再见。”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晚安。” 随后,程旬旬就挂了电话,之前要给周衍卿打电话的事儿全数抛在了脑后,关了,就躺下睡了,时间也是不早了。今个太集中精神学习茶道了,也是累的,一躺下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会所内的牌局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半才结束,周衍卿把口袋里的现金全输完了,都说风水轮流转,这一个晚上,这风水始终没有轮到他这里。 陆靖北看他喝了些酒,说:“你别自己开车了,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她不是没喝吗?让她开。”她说着,便扯过了站在他身侧的女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皆是一惊,“你要带她出去?”陆靖北问。 “怎么,不行吗?”周衍卿拿起了放在一侧的皮甲放进了口袋里,冲着那个女人扬了扬下巴,说:“走吧。” 说着,他就在几个人诧异的目光中,同那个女人一块离开了。 容政转头看了陈聿简一眼,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陈聿简耸了耸肩,摊手说:“我怎么知道,他从来不跟我说私事,再说了他什么时候说过他的私事了?” “这难不成又被安盺刺激了?” “不会吧。”陈聿简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明所以。 周衍卿将车钥匙抛给了那个女人,等抛出去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叫什么?” “旬旬。” 周衍卿拧了一下眉,冷笑,说;“怎么不叫找找,非叫旬旬。” “五爷您真爱开玩笑。”说着,两人便上了车,姑娘坐好,转头看向周衍卿,问:“五爷,那咱们上哪儿啊?上你那儿呢,还是去我那儿,或者是上酒店?” “去你那儿吧。”他单手抵着车窗,侧头看着窗外,能说出‘上我那儿’的小姐,通常住所都不会太差,必然是高档小区。 路上,周衍卿问:“你接过几次客?” “要是我说我还没开过苞,五爷您信吗?” 周衍卿笑,指间把玩着香烟,说:“随便找个车少的地方停车,车震吧,有点意思。” 姑娘一声娇笑,细着嗓子,说:“哎呦,五爷,我真的是第一次啦,这样我会害羞的,还是去家里吧。” 周衍卿没有说话,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拿了火机将手里的烟点燃,降下了车窗抽了起来。片刻,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看了看,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短信,什么都没有。等烟抽完了,这姑娘也把车子好好的停在了车少人更少的地方,还没有路灯。车子熄了火,这姑娘就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靠在了周衍卿的身上,手指一点一点的摸上了他的手,手指钻进了他的掌心,指间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蹭。 “五爷,你看这里怎么样?今晚天上的星星好亮。” 他弹掉了指间的烟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猛地转身,用了极大的力气把她扯了过来。他半分都不怜香惜玉,力道很大,姑娘被他扯的生疼,却一声都不吭,脸上还挂着笑,艰难的跨了过去,同他一块挤在副座,还露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 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的胸口,说:“五爷您轻点嘛,人家被你扯的好疼。” 周衍卿脸上没什么笑,一只手抵着座椅的后背,垂着眼帘看着她,默了许久也没有动弹一下。时间一长,气氛就有点僵,姑娘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暗暗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就凑上了自己的唇。 然而,她的唇刚凑过来,周衍卿就转开了头,她的唇堪堪的擦在了他的脸颊上。 “讨厌啦。”姑娘娇嗔。 周衍卿皱眉,说:“脱衣服。” “啊?”姑娘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不知道这主玩的是哪一出。 “我说脱衣服。” 她扭动了一下身子,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嘟了嘟嘴,说:“不要嘛,你给我脱。” 周衍卿有反应,却不想上,觉得脏,觉得恶心。曾经那种感觉又蔓了上来,可是为什么程旬旬可以,别人就不可以?他不信,强压下心里的不适。 他伸手摁在了她的胸口,猛地低头,可是嘴唇在距离她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住,眉头紧蹙,半晌他开了车门直接跳了出去。 姑娘还坐在椅子上,双手悬在半空,睁开眼睛车内已经没人了,转头周衍卿就站在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五爷?”她坐直了身子,脸上一直扬着笑。 周衍卿转身从车内拿了笔和支票本,写了一张支票丢给了她,说:“走吧。” 。 更新快 姑娘拿着支票,好一会没有回过神来,还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一片茫然。 “走啊。”周衍卿皱眉,“听不懂人话吗?” “噢,噢,好的,那我走了。”他的眼神很冷,姑娘被吓到,迅速的拿起了自己的包包,攥着支票迅速的走了,一边走一边扯身上的衣服,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他。 周衍卿坐回了驾驶室,又点了一支烟,拿了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多了,上依旧什么都没有。他哼笑了一声,笑容含着讽刺,他真是有个好太太,就算彻夜不归,也可以不闻不问,真的很好。 他回到周宅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别墅内极其安静,连那一对重新组合的相思鸟都睡了。 程旬旬是怎么被弄醒的呢?是因为喘不上气,下巴被人钳住,口腔内有异物搅动,迫使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周衍卿近在咫尺的脸,睫毛根根可数,特别清楚。 她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片刻才瞪大了眼睛,被他的举动吓到,双手一下抵住了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开,“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2章:该罚 程旬旬条件反射的反抗,想都不想瞬间就要紧了牙关,正好就要住了周衍卿灵活的舌头,迫使他停住动作。他单手支撑着身子。手掌就支撑在她的耳侧,手背的青筋微凸,气息混乱,带着一身的烟酒味,隐约还有一股香水味,极淡,若是不仔细的闻,也闻不出来。 而此时,程旬旬的鼻间只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她不喜欢这个味道,怀孕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极讨厌这种烟酒的气味。周衍卿还算自觉。若是应酬回来。他第一时间一定是先回房洗澡。然而,他今天却是反常的,先不说这一身浓重的烟酒之气,就说这回来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了,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程旬旬温顺,但不代表没有脾气,没道理做出气筒不是吗?再说了。她现在还是个孕妇,折腾不起。 她拧着眉头,眼里充斥着明显的不快,用力的推了他两下,示意他从自己身上起开。然而,周衍卿纹丝不动,缓缓抬起了眼帘,那眼神里竟然还充斥着一种叫做怨怼的情绪,程旬旬想他这是把她当成谁了? 她与他之间,哪儿来的怨气。 周衍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捉摸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你干什么?”程旬旬终是忍不住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牙依旧咬着他的舌头,姿势何其暧昧。 他依旧不动声色,片刻才出声。“松嘴。” 程旬旬眼中带着一丝警惕,见他脸上的神情有所缓和,才缓缓的松开了牙。周衍卿起身,程旬旬也跟着坐了起来,双手护在胸前,房间内十分亮堂。这会,她才看清楚了他此刻的样子。 西装滑落在脚边,领带早扯没了,衬衣的扣子开了几颗,领子很乱,完全没什么形象可言。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我……我去给你倒杯水。”程旬旬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也不管他是否需要,踢踢踏踏就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这人倚靠在床头,指间把玩打火机,烟盒被他丢在床头柜上,盒子的边上还躺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程旬旬在门口站了一会,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这会回来,周身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让她有点不敢靠近。 正当她犹豫着不敢进去的时候,周衍卿忽然侧过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站着干嘛?” 程旬旬闻言,干笑了一声,快步的走了过去,行至他的身侧,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打火机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发出了‘啪嗒’声。这一声响,仿佛打在程旬旬的心上,让她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就紧张了起来。 仿佛一不小心,两人之间就会蹭出火来。 周衍卿伸手握住杯子,手指有意无意的搭在了她的手指上,程旬旬的心不由往上一提,抬眸看了他一眼,迅速的收回了手,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轻轻的搓了两下,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侧。 低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摒除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莫名念头。水是凉的,这大概是程旬旬用来浇熄他心头之火用的,只是这把火若是那么容易浇灭,刚刚那个吻就不会存在,而她现在也不会那么拘谨的站在她的面前。 他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将水喝完,房间内十分安静,安静到只剩下他喝水的声音。程旬旬一直站在旁边,时不时的偷偷看他一眼,偶尔还抬手将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周衍卿此刻所占的位置,是她的。 床是同一张床,可位置,他们从回到周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划分好了的。她在左,他在右,井水不犯河水,中间有一道无形的三八线。 周衍卿将空了的玻璃杯拿在手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杯壁,气氛有些诡异。 “你难道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他低沉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安静。 程旬旬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干笑了一声,说:“那个,我当然有问题想要问你,只是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赶紧洗澡睡觉吧。我明天再问。” “我给你拿换洗衣服。”她正想走开,周衍卿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迫使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一下就环住了她的腰。 程旬旬拧了眉头,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牢牢的摁在身上,挣脱不得。她转过头看向他,眼里透着一丝疑问,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神情明显实在问:你这是做什么。 周衍卿抬手温和的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不动声色的低垂了眼帘,说:“我要你现在就问。” 他掌心的温度有些异常,程旬旬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瞥开了视线,片刻才问;“你……你今晚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有应酬。” “噢。”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话音落下,周遭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周衍卿攥起一缕发丝,一圈一圈的绕在指间,然后松开,再绕,一次又一次。 “然后呢?老太太没问你什么吗?” “问了,问你做什么去了。” “你怎么回答的?” 程旬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问这些无谓的问题,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半夜被这么弄醒,心里头多多少少会有点气的。现在他有不分场合时宜的问这些个无聊的问题,程旬旬便有些不耐,说:“我说你去应酬了。” “你又说谎,我并没有去应酬。” 程旬旬转头瞪他,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唇边反倒是泛起了一丝浅笑,手指爬上她的脸颊,旋即轻轻的捏住下巴,笑着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去应酬,你为什么要说我去应酬?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误会吗?” 程旬旬觉得他这是在故意找茬,都大半夜了,在这么折腾下去,天都要亮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刚刚是你自己说的应酬吧?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没有在你身上装gps,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去做什么了?”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好歹我现在是个孕妇,你能不能别耍着我玩?” 周衍卿没说话,她一挣扎,他就加重手上的力道,程旬旬暗自挣扎了数下,终于是败下阵来,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说:“你到底……” 话还未完,他便忽然扑过来,堵住了她的唇,顺势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不给她逃离的机会。程旬旬双手摁住他的胸口,由着他的吻来的突然,她也没有半分防备,因此便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她用力地推他,双手却被他箍住,动弹不得。手上没法子用力,那就只能在嘴上下功夫了。她今日是全身心的排斥,便屡次咬住他的舌头,可他偏偏用强的,无论她怎么咬,就算唇之间有淡淡血腥味散开,他依旧没有松手的打算,反而越来越浓烈。 仿佛她的一次次反抗,不但没有败坏他的兴致,反而愈发的挑起了他的兴趣,唇舌纠缠间,程旬旬差一点喘不过气来,他吻的太有用,让她有点承受不住。 慢慢的,她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整个人缓缓的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微喘着气,眉头深锁,看着他说:“你……你想做什么?” 他轻轻的在她鼻尖亲了一下,语气充斥着魅惑,在她耳侧轻声道:“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打雷了。” 程旬旬的眼眸微微一动,身子一下紧绷了起来,目光与之相对,微微张了张嘴,却只说了一个‘你’字,再没了下文,因为嘴巴再次被他封住,由浅转深,缱绻旖旎。 有那么一刹那,程旬旬被他那温柔的眼神给蛊惑了,几乎忘记了反抗,当他的手指探入衣间的时候,她又条件反射的摁住了他的手,并猛地躲开了他的唇,转过来头,说:“不,不行,我是孕妇。你……你走开!” 她伸手去推去,却被他一把扣住,用力的摁在了床上,手上的力道极大,他低头,她躲避,反反复复好多次。周衍卿终是失了耐心,一把捏住了她的脸,迫使她面向自己。 程旬旬拧着眉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抗拒。周衍卿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说:“程旬旬,你点的火,就必须由你来负责熄灭。今时今日,你已经没有说不的权利了。” 话音落下,他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暖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承托的十分温馨柔和,连同床上纠缠着的两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和谐,仿佛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衣带尽落,程旬旬从始至终都是抗拒的,可惜一点用处都没有,周衍卿就像个恶魔一样,用尽手段一点点的吞噬掉她的理智,慢慢的将她拉到地狱,让她甘愿置身其中,醉生梦死。他是**高手,他知道对她不能太过于暴力,毕竟她如今的情况特殊,但他又非要不可,便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让她臣服,让她无力反抗。 缠绵落幕,周衍卿从后面抱住她,低头在她的耳朵上吻了吻,轻声说:“做妻子的对丈夫不闻不问,该罚。” 程旬旬微喘着气,此时此刻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心俱疲。脑袋也已经短路了,连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一个人躺在床上,被褥遮掩住她的身体,一只脚露在外面,闭着眼睛,此时此刻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床头的灯依旧开着,静寂的夜色之中,有稀稀疏疏的水流声从卫生间内传出来。 不多时便戛然而止了,恍恍惚惚之间,程旬旬感觉到有人动了她的身体,随即钻入鼻间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微微睁了一下眼睛,看到的是一双低垂了眼帘的眼睛,还有那长长的睫毛,十分好看。她想伸手去拨弄一下,却没什么力气,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并呢喃了一句为什么,再然后她就没有意识了,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的双腿有些酸涩,脑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只慢慢的睁开眼睛,然后呆呆的看着顶灯。过了许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昨日的记忆一点一点的窜入脑海之中,那画面十分清晰,一幕一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倒带。 她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在,她睁开眼睛,那些画面依旧在,缠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外面相思鸟的叫声叽叽喳喳,然而今天听在耳朵里,竟然觉得有些动听。她慢慢的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半晌才下床进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颊微红,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波流转,竟隐隐含着一丝妩媚之色。心里那种感觉程旬旬形容不出来,但就是挺高兴的,就是高兴。身上的睡衣乱七八糟的挂在身上,扣子也没扣对,这衣服不是她自己穿的,昨晚她是身心俱疲,做完之后她就不愿再动弹一下了。 当然,这中间有自暴自弃的成分,昨晚多多少少是周衍卿用的强,她从头到尾都是不愿意的,为此她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所以这衣服,是周衍卿给她穿上的。 她出去拿了一套衣服,便洗了个澡,梳洗干净之后,她就拿起了洗衣篓里的衣服,周衍卿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全在这里,这原本不用她来操心,等她下去吃早餐的时候,自然会有佣人上来打扫。 不过,程旬旬今天的心情不错,打算当一回贤妻,虽说是用不着她亲手洗衣服,把衣服亲自拿去洗衣房也是可以的,她伸手捡起白色衬衣的时候,往衣服上扫了一眼,真的只是一眼而已,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眼神太犀利,还是那个唇彩印在太过于明显,总之她是一眼就看到了,衬衣领口上的唇彩印子。 程旬旬顿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微微僵住,片刻之后,就将衣服丢回了洗衣篓内,站在洗手池前,洗了洗手,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出去了。她面上的笑容依旧,只是比之刚才,少了一点情愫。 她倒是忘记了,昨晚周衍卿回来的时候,那状态奇奇怪怪的,明显是不对劲的。他这么忽然大半夜把她吃干抹净,总归不会是精虫上脑那么简单。 程旬旬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几乎快挂不住了。 “昨晚睡的可好?”清嫂看她恍恍惚惚的样子,笑眯眯的问。 “还好。”她浅浅一笑,并未抬眸去看清嫂,只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牛奶,喝了一口,神色淡然,还有些走神,也没有注意到清嫂脸上的表情。 清嫂依旧笑着,今个早上周衍卿是在周宅内吃的早餐,而他的好心情,不光是清嫂看出来了,连带着窦兰英和周景仰都察觉到了,而他的唇角还有一个极明显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咬的。 至于这种**裸的伤口,是谁的咬的,答案显而易见。 窦兰英为此还旁敲侧击的小小警告了一番,清嫂将小米粥端出来,放在程旬旬的面前,笑说:“还是觉得累的话,吃完早餐再回去睡一会。昨个五爷回来的晚,再折腾折腾肯定闹的你很晚才睡,你看看你这样子,疲惫两个字就挂在脸上,眼圈也有点严重。” 程旬旬起初还没意识到她这是话里有话,一边喝粥一边摸了摸眼睛,吞下了嘴里的粥,说:“真的吗?黑眼圈很严重吗?我刚才照镜子觉得还好啊。” 清嫂笑了笑,说:“有点哦。不过旬旬啊,下次要咬人的话,记得咬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五爷每天要见那么多人,嘴巴上带着个伤口总是不好看的。” 程旬旬刚刚吃了一口小米粥,清嫂这么一说,她差一点儿呛着,勉强的将嘴里的粥吞了下去,咳嗽了两声,抬眸看了清嫂一眼,忍不住皱了眉,娇嗔道:“清嫂!” 清嫂笑的灿烂,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说:“好了好了,清嫂不调侃你了,你好好吃早餐,真的支撑不住,就回房间补交。今天要是不愿意上课,我就给老师打个电话,让他今个别来了。” 程旬旬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已经睡到十点,够本了。” 说不用是假的,下午老师来的时候,程旬旬打了无数个哈欠,注意力也集中不起来,单手抵着脑袋,老师在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脑子被困倦之意填满,除了想睡,再没有别的想法。 期间老师出去上了个厕所,程旬旬就是想趴一会,结果就一会,这人就睡着了。老师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熟了,他叫了一声,没反应,也就不叫了。只坐满了两个小时,就出去了,并告知清嫂周五太太睡着了。 …… 近期裕丰准备投资建造主题公园,项目已经通过董事会,而他们划出来的位置,涵盖了两个村子,因此需要拆迁,投资力度挺大。会议上,周景仰将这个项目交给了周衍卿。 周衍松对这个项目跟的极紧,做什么都十分积极。本以为这个项目一定会交给他来做,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周景仰竟然把项目交给了周衍卿,让他做主要负责人,而周衍松自然是不甘心的。 下了会议,便跟着周景仰进了办公室。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眼中满是怨怼。周衍卿只对着他笑了笑,无视了他眼里的怒意。 陈聿简跟着他回了办公室,挡了秘书,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说:“你还真舍得把这计划了一年的项目给裕丰啊。” “你也说计划了一年,都一年了还什么动作都没有,说明这个项目真的要做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原本我以为这个项目可能会落在大哥或者二哥的手上,谁知道最后还是落在了我自己的手里,看样子老爷子也是看到了其中的不可行性。”周衍卿弯身坐在了老板椅上,笑说:“看似偏心,实则刁难。” “你做了什么障眼法?” 周衍卿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他单手支撑着脑袋,目光落在别处,说:“他什么也不舍得让我做,我总要拿个大项目来奠定一下我在裕丰的基础吧?现在有了,不管用了什么法子,总归是顺理成章的拿到了,不抢风头,老爷子自愿给的。” 陈聿简浅笑,也没多问,片刻便转了话题,目光落在她的唇角上,说:“你这嘴巴上的伤口还挺严啊,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咬伤你?” 周衍卿闻言敛了笑,用手指摸了摸嘴角。 “小媳妇咬的吧?”他什么也没说,竟然就这么被陈聿简猜到了,陈聿简笑,不等他开口,说:“被我猜到了吧,动心了?终于把安盺忘了?” “滚。” “哎呀,都是好兄弟,你害羞个什么劲,真动心了也是正常的事儿。别说你那小媳妇长得可不比安盺差,最主要的是比安盺年轻好几岁,又嫩又鲜,整天住在一个屋檐底下,多多少少肯定有点感情的。说真的,你要真的把安盺这茬翻篇了,我们兄弟几个还为你高兴呢。” 陈聿简往后一靠,笑嘻嘻的说:“这要是让容政知道了,估计是要放鞭炮庆祝了。” “陈聿简,你什么时候能不满嘴放炮,我昨天带着谁走的,你不知道吗?” “带着谁走不一定就跟谁啊?”他挑眉,不等周衍卿说话,立刻抬手制止,说:“行行行,我不说了,我不说还不行么。喏,这个需要你签字,签完我就走。”说着陈聿简就将文件递了过去。 周衍卿签了字,陈聿简就识趣的出去了,他不由抬手摸了摸唇角,淡然一笑。 董事长办公室内。 周衍松拧着眉,坐在办公桌前,说:“爸,老五从头到尾就没接触过这个项目……” 周景仰一笑,瞥了周衍松一眼,说:“他究竟有没有接触过这个项目,不是你光眼睛看到的就能作数的。” “爸,你纵然是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啊。不管怎么说,从这个项目提出到现在,我一直花了心思的。” “你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好好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别总想着不劳而获。真想着邀功的话,也多做做功课,出去。”周景仰皱眉,冲着他摆了摆手。 周衍松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周景仰却率先打断了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那这个项目做什么,江家的事情你少管,免得牵连了裕丰,败坏了名誉。” 周衍松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点头出去了,但心中依旧不甘。 …… 程旬旬恍然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捏着茶杯,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动静,便抬眸看了她一眼,扬唇一笑,说;“你醒了,听清嫂说你学到一半就睡着了,既然那么困,干嘛还要逞强,不如回房间睡一觉多舒服。” 她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阳已经落山,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半边天呈暖黄色,天空显得很漂亮。她整个人看起来木木的,侧头看着窗外开始发呆,愣是不把周衍卿放在眼里,仿佛这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刚刚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话。 半晌,周衍卿才收回视线,将杯子放在了卓几上,说:“你来煮茶,看看学了多少。” 程旬旬皱了皱眉,衬衣上的唇彩印,她还记忆深刻。此刻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简直如鲠在喉,难受的紧。 “我才刚开始学,什么都不会。”她将双手放在身前,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没有关系,试试看,就当是练习。” 程旬旬转过了头,略有些不耐烦,说:“我不想练。” 两人的目光相撞,夕阳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周衍卿的神色淡然,眼眸几乎没有波动,他微微一笑,说:“好,不想练,那就不练了。” 他说着自行拿起了茶具,手法熟练的开始煮茶,程旬旬看着他,尝试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沉不住气,说:“我希望昨晚那样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发生了。” 周衍卿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唇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弧度,笑问:“有什么不妥吗?” “我是孕妇,不方便。你周五爷也不缺女人,若真忍不住也不缺女人给你暖床,何必折腾一个孕妇呢,你说是不是?”程旬旬停止了背脊,轻浅一笑,说:“而且,你也说过给不了感情,那又何必要做那么亲密的举动?你就不怕我爱上你吗?” 周衍卿依旧笑着,放在了手上的镊子,抬起眼帘看她,“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别的女人?” 程旬旬抿着唇,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心里冷笑,他周五爷要找别的女人,还需要经过她的同意吗?真真是可笑。他就算是不找,也跟她没有关系! “你确定吗?” “这跟我没关系,那是五爷你的生活,你的生活我不会干涉。”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希望五爷你不要再折腾一个孕妇了,万一宝宝出什么事儿,到时候也不好交代,你说是不是?” 她说完,也不听他再说什么,就兀自走出了茶室,独留周衍卿一个人坐在茶室内,脸上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意,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不多时茶煮好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来抿了一口,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眉头紧锁。 放下了手上的杯子,从抽屉里取了一包湿巾,将嘴里的茶全数吐了出来,真当难喝。这是生气了?他抬手抹了一下嘴唇,轻轻的哼笑了一声,在茶室内坐了一会,才起身出去。 刚一出去就听到了吵闹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周衍卿皱了皱眉头,关上了茶室的门,走了过去,才发现家里来了两位客人,也不算是客人,应该说都是自己人,一个是安盺,一个则是尤茜。木余乐圾。 只见尤茜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正在质问程旬旬,指着她的鼻子说:“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吗?孩子摔倒了也不扶一下,就看着他坐在地上哭,你好意思吗!” 程旬旬不愿意跟她们吵,也不看这个尤茜,只将目光落在安盺的身上,说:“老太太快回来了,你们等老太太回来再说吧。小谦摔倒跟我没什么关系,他不喜欢我,不愿意让我扶,也不愿意听我说话,越说越哭,为了不让他哭哑了嗓子,我才不哄的。” “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小谦摔倒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我不是没看见……” “你看见了是吗?那正好,你作为小谦的母亲,是不是该教他日后在屋子里别老是跑来跑去的,这样很不安全,撞着人也就算了,要是撞到柜子或者桌子,磕着碰着伤到了,痛的是他,心疼的是你自己。”程旬旬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欲走,尤茜却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 安盺见着情况不好,摁住了尤茜的手,说:“好了,别吵了,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吵吵闹闹,你还想不想带着小谦回去了?而且旬旬怀着孩子,她是老五的老婆,怎么着你都还要叫她一声五婶,你现在这种态度,像什么样子!” 尤茜气不过,但还是松开了手,一转头眼睛就红了,下一刻眼泪就掉了下来,抬手擦了擦眼泪,抬手摸了摸小谦的额头,说:“小谦不疼不疼,今天妈妈就带你回去,不让你受委屈。” 程旬旬不想同她们多纠缠,转身正想回去的时候,忽的有人摁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揽了回去,“既然知道自己是小辈,就冲你刚刚的态度,让你说句对不起,不过分吧?” 周衍卿揽着程旬旬的肩膀,面容严肃的看着尤茜。 “还有,小孩子懂不懂事要看做母亲的教的如何,小谦的脾气和行为,很好的印证了,你从来就没有好好的教过这个孩子,又在这儿装什么慈母?”周衍卿说的十分冷漠,一点儿余地都不留,也不给尤茜半分面子。 尤茜咬牙切,眼圈发红,牢牢抱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小谦,一时没忍住,冲着周衍卿吼道:“既然你们那么看不起小谦,那么不喜欢他,就让我把他带回去,不碍着你们的眼,行不行?” “就是因为你教的不好,留在你身边日后难免为成为第二个周麟,所以必须留在周家,让老太太好好的管教管教,日后必定能成材。毕竟周家是名门,都是有涵养的人,和戏子到底是不同的。我当初就不同意周麟娶娱乐圈里的人,娶回来除了惹是生非有什么用?” “你……” “好了,你安静点,让小谦别哭了,还不够烦吗!我今天带你过来,是让你来吵的么?还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还要闹是不是?”安盺一把将人扯了回来,转而又看向了周衍卿,说:“老五,你也少说两句,尤茜也是爱子心切。” 她刚说完,程旬旬就挣脱开了周衍卿的手,说:“谁都不用跟我道歉,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你们谈吧,我回房间去了。” 说完,她就转身上了楼,连头都不回一下。 大叔来势汹汹: 周衍卿手悬在半空,他出手相助,她竟然不领情。他转头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才转回了头,冷着一张脸看了她们两个一眼,正好这时候窦兰英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小谦哇哇的哭声。说起来这孩子的性格很有问题,原先这周宅还挺清净的,自从小谦来了之后,就显得特别吵闹,时不时的就能听到他的哭闹声。 问起原由都是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一点小事就闹腾的不停,也确实很烦。 “妈,您来了。”安盺见着老太太,立刻调整了姿态,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并暗暗的撞了尤茜两下。 “小谦怎么又哭了?让保姆待下去,等不哭了再回来。”她拧着眉头,侧头看了清嫂一眼。 清嫂闻声立刻过去,毫不犹豫直接将小谦从尤茜的怀里抱了过来,尤茜条件反射的紧紧的抱住了小谦,而此时清嫂特别铁面无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冲着站在一侧的保姆使了个眼色,两人联合着就把哭闹的小谦抱走了。 周衍卿没多留,对于这种抢孩子的戏码不感兴趣,稍微坐了一会就上楼了,不过到了楼上却没有看到程旬旬的身影,她不在房内,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不到一分钟,就拿出打了个电话,然而对方没接,明显是故意不接的。周衍卿皱起了眉头,这架势是气的不轻啊,都敢不接他电话了。他又打了几个,依旧不通,再打那头却在通话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3章:金银珠宝 程旬旬回来是手里多了一串冰糖葫芦,模样淡淡然的,走过去将那串冰糖葫芦放在茶几上。 刚刚她是去车库那边了,司机小张给她打了电话。说是有东西落在车上了,程旬旬本就觉得待在房间里闷的慌,也不管自己是掉了什么东西,应声就过去了。周衍卿打来的电视她自然是看见了,没接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沟通。 脑子乱糟糟的,为了不让关系变得更僵,还是先不要沟通了。她到了车库附近,却没见着小张,便又打了个电话询问。刚拨通不久,就看到小张从车子底下钻了出来,挂了一张笑脸。说:“您好。” 她落下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两串糖葫芦,之前去南街时,孙杰给她买的那两串。当时她一直拿在手里,从老胡店里出来的时候。倒是忘记了,但孙杰替她急着呢,也就顺手带了回来。 然后就落在了车上,这小张也确实是憨厚质朴。就这么两串冰糖葫芦,换做是老利一定自作主张自己吃了或者擅自丢掉了,也就小张还要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当然,也有可能是小张私以为这糖葫芦对程旬旬来说挺重要的。 他笑容憨厚的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她,还用干净的毛巾裹着,他的手有些脏。程旬旬将糖葫芦接了过来,他笑着搓了搓手,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说:“其实孕妇最好还是不要吃山楂。” 程旬旬看着手里红红的糖葫芦,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将其中一串递给了小张,说:“那给你一串吧,这串就给我当摆设看,也不好白跑一趟。” 小张低着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说:“对不起。这样的小玩意儿,我还要打电话给您过来取,是我考虑不周到。” “没关系,你也是谨慎而已。”她笑着将手里的糖葫芦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小张抬头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闪烁,嘴唇微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程旬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那你做事吧。” “那个,五太太恕我冒昧问一句。”他捏了捏手上的糖葫芦,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程旬旬停了步子转头,终是发现了他那种闪烁了那种异样的光,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并未说话,只等着他开口。 他默了好一会,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小声的说:“您还记得张村吗?” 程旬旬没动,片刻才轻笑一声,神情依旧淡然,笑说:“就算你来周宅不久,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姓程不姓张。别说着世上有那么多个张村,就算我知道有张村,咱两说的也未必就是同一个了,你说呢?” “那您是否还记得张翠这个名字。” 此话一出,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就没了,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的脸,良久之后,才转身进了车库,站在车子边上,目光落在车身上,绕着车子转了一圈,最终立在了小张的面前,说:“车子坏了?” “好像是有点问题,我正在查看。” “你还会修车?” 小张笑着点点头,她忽然转了话题,心知肯定是不简单,捏在手上的毛巾反反复复的擦着自己的手。 “你应该明白周家的人一个个都金贵的很,这些车子都是他们平日里代步用的,有任何闪失你都担不起这个责任。现在车子无缘无故出了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这……”小张也不蠢,自然听得出来程旬旬话里的意思,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那么说来,你就是张翠了。” 程旬旬紧紧的捏了捏,挺直了背脊,目光冷然,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 “你的左耳耳后有一个很深的疤痕,那是你第一次逃走,得到的惩罚。是我抱着你去医院缝针的,你忘记了吗?” 程旬旬咬着牙,目光里全是寒意,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竟然一眼没有认出来他!她竟然没有把他认出来!她应该将那一家子的脸孔全部都牢牢记住才对,怎么会忘记!他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想来抚开她的头发,以此来证明他没有说谎。 程旬旬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耳后的这个疤痕藏在发丝之间,他是怎么看到的!她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冷着脸说:“请注意你的言行!”那是她不愿意想起的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的很远了,可怎么都想不到,已经过去很久的人,她都已经换了两个身份了,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那个村子的人都十分野蛮,里面大部分的妇女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村子位于大山内,似是与世隔绝一般,可在程旬旬眼里,那更像是一个屠宰场,一场噩梦,人间炼狱。 程旬旬看到过去的人出现在眼前,内心是恐惧的,可今时今日她早就已经从那里逃离出来了,又何须害怕?她现在是程旬旬,是周家五太太,而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司机而已,能怎么样? 小张的眼里并没有一丝威胁的痕迹,他收回了手,说:“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我并没有指望你会承认,只是看到你还活着,我挺高兴的。” 程旬旬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的走了,离开之前还放下了一句狠话,说:“你若是敢在背后造我的谣,你区区一个小司机,我还是能够对付的。” 小张没有说话,程旬旬也没再等他多说一言,就径直的离开了,手心内布上了一层冷汗,所幸一路回去并没有遇上任何一个人。她之前是从偏门出来,这会又从偏门回去,客厅内尤茜还在挣扎,听那声音楚楚可怜,凄惨的不得了。 程旬旬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尤茜跪在老太太的面前,求着老太太把孩子还给她,然而老太太却只是挺着背脊,一动未动的坐着,甚至都没有上前扶一把。程旬旬觉得尤茜愚蠢,若真打算跟周家断绝关系,一早就应该有所防备,而不是事到临头上门来丢人现眼,最后依旧带不走孩子。 程旬旬只驻足了一会,转身走的时候,不偏不倚对上了安盺的目光,她愣了一下,旋即就冲着她微微一笑,算是一种无声的招呼。安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再看她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转到了别处。 这热脸还真是硬生生的贴在了冷屁股上,不过就这一眼,程旬旬倒是感觉到了安盺对她的敌意,有些莫名,但十分强烈,不知道为了什么。是对周衍卿还余情未了吗? 那这两个人也真是够好笑的,对彼此都有情,那折腾个什么劲?可转念一想,他们不这么折腾,她这周五太太又怎么来呢?她应该谢谢安盺的折腾。 这会她的心境倒是十分平和,再没有那莫名其 ][] 程旬旬顿了一下,说:“好,那我回房间洗个澡,换个衣服。” “嗯,那挂了。” 挂了电话,程旬旬又在花房内坐了一会,才解了身上的围裙,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干花,回了房间,精心的挑了衣服,因为不好化妆,但不化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精神,想了想就抹了点口红,简单的刷了一下睫毛。 就这么点了点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是靓丽了不少,而且她挑的衣服还蛮有女人味的,虽然身段圆润,但也不失风情。木帅华弟。 等她打扮好,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下楼就看到小张等在那里,见着她毕恭毕敬的低了一下头,说:“五爷吩咐我送去你过去。” 程旬旬同清嫂说了一声,就出门了,小张给她开门,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小声的问:“你是五爷的人?” 他垂着眼帘,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4章:心动 程旬旬停了步子,捏着衣服的手紧了紧,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片刻缓缓的站直了身子,说:“五爷让你把我送到哪里?” “您上车就知道了。” “那我亲自给他打个电话。” 小张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抬眸看了她一眼。说:“您还是上车吧,不然就晚了,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你越是这样惊慌,越是容易被人发现猫腻,依照你如今的身份,你应该淡定点,上车吧。”他说的很轻,也听不清楚他的语气。 但他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说是巧合,说没有意图,程旬旬不信。她本不愿意去回忆在遇到程瞎子之前的那些事情。可这些天那些记忆又一点一点的冒出来,那般清晰,仿佛她还陷在里面。 夜里还做了几次噩梦,梦里的她有些肮脏,身上衣服也灰扑扑的,深更半夜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从门内出去,门没锁,因为有人做了手脚,刻意没把她锁起来。她出门,一步步的走向柴房,那儿的门虚掩着,里头有黑影闪动。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叫了一声‘爸爸’。 紧接着,门动了动,一只粗糙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扯了进去。里面很黑,稻草上铺着一块棉布。小小的身子一下被压倒。 血液飞溅的瞬间,她便惊醒了,身侧的人依旧睡的安稳,她却再也无法安眠。她暗地里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佣人,连清嫂那里她都是探听过。她人微言轻,就算在这周宅待了八年,却也没能笼络一个心腹。 说到底,是她的身份不够,人家要跟着她,也得得到保障不是么?就她当初那么身份,跟她空聊几句可以,但真正有实质性的东西。人家知道了也不会多透露半句的。 而她又不能打听的太过**。因此得到的资料不错,只知道这小张的本命叫做张锐霖,虽说是个司机,但学历却不低。怎么进的周宅,倒是没人知道,连清嫂都不清楚,这些事儿也不归她来管。 以前处理家里这些琐事的人是江如卉,如今是容萍,因此这人进来,也是经过容萍同意的。要当周宅的司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几经删选,调查背景,清清白白的才能进来。 当然,张锐霖的身份不会不清白。 既然学历不低,还跑到周宅来当个区区司机,说是没有其他用意,打死她都不信!她都已经逃的那么远了,连身份和姓名都换了,可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还能找到她!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弯身坐了进去,张锐霖脸上的表情未变,只看了一眼站在门内看着的清嫂,微微一笑,便上了车。 程旬旬紧捏着手拿包,薄唇紧抿,低着头。包包是漆皮的,她的指甲扣的包包上都是一个个的指甲印。张锐霖开了车载音乐,瞬间轻柔的音乐声响起,这时,程旬旬也缓缓抬起了眼帘,她坐的这个角度,只能从后视镜内看到他的嘴巴。 “你说。”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整个人保持住绝对的镇定,这既然来了,逃是逃不过了,那就只能面对问题,然后解决。 “什么?”张锐霖反问,问的那样茫然不知。 程旬旬冷笑,说:“你不用装了,你们家花那么大的力气找到我,究竟想做什么,你说就是了。但最好不要太过分,毕竟你们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我是怎么到你们家,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太过分的话,我会让你们得不偿失。” 张锐霖微微皱了一下眉,旋即轻轻一笑,说:“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我没有!”程旬旬瞬间反驳,眼底有难以抑制的愤怒,还有一丝难掩的惊恐,她的指甲用力一扣,竟被她给抠破了。也是因为太过于用力,指甲都断了,指甲盖内呈现暗红色,倾出了点点血迹。她有些失态,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沉了声音,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你又是谁的人?” “我只是个司机。” 程旬旬冷笑一声,转过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笑说:“一个司机?嗬,好一个‘只是’,那我劝你赶紧可以找下家了,我想你这个司机不会做很久的。” 张锐霖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的笑了笑。程旬旬也不再开口,万一他正的是别人安插在周宅的人呢,不管是谁安插的,就算是周衍卿的人,她也不能大意。怕就怕他若真是周衍卿的人,那么她过去的事情,他是不是全部都抖出来了? 可如果不是周衍卿的人,似乎更糟糕。 她拧了眉头,脸色微白,侧着头看着窗外,不言不语。程旬旬虽然不愿意见到张锐霖,但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张家的那几个人里,对她最好的就是这个张锐霖了,他救过她好多次。她缓缓的抬手摸了摸耳后的那个疤痕,眼眸微微动了动,他比她大五六岁的样子,那时候也不过是个未成年,身板小小的,却背着她跑了好多路,送她去医院。 医药费还是偷家里的,好像因为就是他拿钱帮她治伤,这种浪费钱的行为,也遭到了他父亲的一顿毒打。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要说运气好,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可要说运气不好,每次她陷入绝境时,又会碰上好人相助。 恼怒归恼怒,程旬旬的理智还是在的,慢慢的那股子气也就没了。路过商城的时候,她叫了停,旋即就进了商城准备买个小礼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但总觉得带个礼物过去会好一单,她在各式的专柜之间走来走去,张锐霖就跟在她的身后。 “你说男人喜欢什么?” 张锐霖顿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程旬旬会主动问他,毕竟刚刚在车上他们之间的氛围那么僵,她看起来那么恼怒,应当是不会想跟他说话的。 程旬旬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问你话,你听见了吗?” “噢。”他恍然回神,立刻收回了视线,说:“这要看个人喜好,或者他缺什么。” “缺什么?他什么都不缺啊。”程旬旬自言自语,看着橱柜里的名表。 最后,程旬旬还是买了一块腕表。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张锐霖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你放心,你过去的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也不会伤害你。” “谢谢。”程旬旬说的没有感情,就算曾经张锐霖助过自己,她也不信,怎么可能会信。他们姓张的人,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若不是恨的深,又怎么可能过了那么多年,还出现在她的面前。 都这么多年了,他们仍旧没有放弃想要把她找回去,找回去赔命吗? 车子在酒楼前停下,张锐霖下车给她开了车门,程旬旬下了车,径直的走进了餐厅。她报上了周衍卿的名字,便有人过来亲自带着她上楼,推开了一扇包间的门,周衍卿就站在窗边,听到声音便转过了头,笑容温和,说:“来了。” “嗯。”程旬旬转换了一种情绪,露出了灿烂的笑,说:“路上耽搁了一会,没有等很久吧?” “没有,我也刚到一会,我请你吃饭,自然要先到,没有人女孩子等人的道理。”他最近真是体贴的可怕,给她一种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纵容的错觉。当然,程旬旬还不会犯浑到彻底掉进他的温柔漩涡里去。 周衍卿过去替她拉开了椅子,程旬旬坐了下来,问:“你还请的谁?先跟我说一下,免得一会出丑了。” “没有,就我们两个。” 这包间可是大圆桌啊,是那种十几个人吃饭的大圆桌啊,两个人来吃饭,要不要搞那么大一个包间!程旬旬刚喝一口水,随即就全部吐了出来,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虽说吐的很快,但还是呛到了器官。 周衍卿拿开了她的水杯,伸手轻拍她的背脊,也不说什么,只示意旁边的服务生换一杯水过来。 程旬旬咳了一会,才稍稍缓和过来,通红着一张脸,冲着他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了。”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两个人坐一张圆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而且依照你的胃口,吃一桌子也不成问题。”他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巴,顺势抹掉了她唇上的口红。 太艳丽了,小孩子打扮的那么艳丽做什么。 程旬旬哭笑不得,这周衍卿还真是把她当成是猪了啊,她拍开他的手,强调说:“我是爱吃,不是能吃。” “嗯,以后自己上街,不准吃别人给的东西,被拐走了可没人救你。”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周衍卿用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勾了一下唇,说:“肚子饿的时候,跟三岁没什么区别。谁给你吃的,你就能喊人家爹。” “是的,爹爹。”程旬旬低头,细着嗓子回了一句。 这一句‘爹爹’也是**裸的雷到了周衍卿,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下,不等他发怒,程旬旬就立刻岔开了话题,将放在身后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移到了他的面前,说:“送给你的。” 周衍卿睨了她一眼,“嗬,这么孝顺?” “刚刚路过商城,想了想你这几天一直给我带吃的,我也应该有点表示才好。不过你什么也不缺,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来看去还是送手表比较实在,你也常用。你看看,喜不喜欢。”程旬旬不理他的调侃,冲着他扬了扬下巴。 周衍卿打开了盒子,是石英表,款式自然是漂亮的,不过周衍卿习惯带机械表,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石英的。他点了一下头,就盖上了盖子,说:“不错。” 对方喜欢或者不喜欢,程旬旬自是拿捏的出来,然,周衍卿并不喜欢。 “喜欢就好。”程旬旬笑着转开了视线,余光在他的手腕上瞥了一眼,也算是看出来自己错在哪儿了。 不多时,服务生就开始上菜,一道道的上来,连续不断,竟一脸上了十多道菜,荤素结合,十分丰盛,可这一顿饭也就他们两个吃,用得着点那么多吗? “菜都上了,祝您用餐愉快。”说完,服务生就出去了。 程旬旬喝的是牛奶,周衍卿也没有喝酒,两个人坐在偌大的包间内,大眼瞪小眼。程旬旬总觉得自己说一句话都有回音,周衍卿说:“动筷子。” 她拿起筷子,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动,这些菜她都喜欢,也是她根本就没有不喜欢的东西。真是挺好对付的一个人,程旬旬举着筷子,久久没有落筷。周衍卿看了她一眼,主动夹了菜刀她的碗里,说:“他们这里做的红烧肉味道不错,不腻,里面的鲍鱼也不错。” “噢。”程旬旬收回了手,先把碗里的红烧肉给吃了,味道确实不错。 “想吃什么就吃,不用那么拘谨,这里又没别人。” 不知为什么,程旬旬老觉得这一餐饭像是鸿门宴,就算不是鸿门宴也像是最后的晚餐,心里头不得劲,怪怪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反正从周衍卿的表情来看,还是很正常的。 周衍卿找了两个轻松的话题,慢慢的松懈了程旬旬心里的警惕,也让她开始放开了吃。但她也不能吃很多,孕妇要少吃多餐,不好吃的太饱。她的自制力还是很好的,破天荒的吃了半分饱就不再动筷子了。 撇撇嘴,说:“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不能吃太多,你还点那么多菜。” “等你生完孩子,再来一次不就好了,急什么,酒楼不会跑。” 程旬旬笑嘻嘻的转过头,说:“你也不会跑吗?” 她也是顺嘴那么一说,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感觉十分突兀。但话都出口了,就算现在收回来,也没用了。 周衍卿吃了一块三文鱼,便放下了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说:“不跑。” 程旬旬抿唇一笑,笑的十分隐忍,她不愿意展露太多,但每次面对他这种若有似无的挑逗,她好像总是忍不住笑,一笑就把所有都暴露了。 “快生日了吧?”周衍卿摁了服务铃,让服务生泡壶茶进来,再弄点餐后甜品。 程旬旬闻声脸上的笑容落了一点,缓缓抬起头,身子往后一靠,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应该是吧,你好像是在明知故问。唐未晞的生日宴那么隆重,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周衍卿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唐未晞的话题,说:“想要什么礼物?” “啊?”程旬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周衍卿没有再说一遍,只是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盯了好一会,程旬旬主动转开了视线,抿唇浅笑。想了好一会,她在思考的期间,服务生上了茶和甜品,她又慢条斯理的将甜品吃完,擦了擦嘴,敛了笑,转过头,一脸正经的说:“我能不能不要礼物,我想去参加唐未晞的生日宴,我就想去看看唐未晞的生日宴是什么样的。” 周衍卿端着茶杯,轻轻的在杯口吹了口气,浅尝了一口,低垂着眼帘,说:“好好想想,还有几天的时间,想到了就告诉我。” 他这个回答很明显,她不能去。 “你会去吗?”程旬旬看着他问。 他又喝了一口茶,就将手里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吃饱了吗?” 她点了一下头。 周衍卿便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侧,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脊,说:“走吧,我陪你去商场,今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啊?可是我没有想买的东西啊。”程旬旬愣然。 周衍卿却完全不理会她的话,低头说:“要我抱你起来吗?” 这特么能不能正常的对上一句话!这么自说自话,还能不能好好的交流了!程旬旬仰头盯着他看,片刻,周衍卿就弯腰,张开双手一副真要抱她起来的样子。程旬旬立刻就站了起来,撇了撇嘴。 周衍卿满意的笑了笑,拿好了她送的手表,两人便一块出了酒楼。他的车子已经被泊车小弟开过来停在门口了,周衍卿拿过车钥匙,先给程旬旬拉开车门,等她坐好,他才自行上了车。宏冬序弟。 程旬旬现在是孕妇,能买的东西有限,化妆品不能买,买了也没用,买衣服也只能是孕妇装。珠宝钻石她虽然喜欢,但也不好意思挥霍,在商场里转悠了一圈,什么都没买。 最后到了母婴专柜,她才终于来了兴趣,在里头转了许久,买了好多东西,其中有两样是需要自己拼接的。她还顺手采购了好些玩具,周衍卿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后面,是个很好的陪同者。 程旬旬询问,他也会给点意见。 说实在,站在这一堆婴儿用品中间,周衍卿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触动。这肚子里的到底是他的孩子,不可能真的无动无衷。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两人从商城出来,手里均是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程旬旬站在车边,看着周衍卿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里,然后一样一样的地给他。让她上车去坐着,她也不听,硬是要站在旁边看着,像是怕他把东西偷偷丢掉似得。 本以为逛完商场就要回家了,但并没有,周衍卿开车上了山顶,路上还是甜品店打包了吃的,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开了天窗。 程旬旬抱着打包来的食物,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外面的万家灯火。这是位于城中的一座高山,有一条公路能够直接到达山顶,这山顶上还有个观景台,也有营业的餐厅,咖啡厅等。也算是栾城的一处约会圣地,这里还设置了专门下山的缆车,十分方便,所以上来的人也很多。 不过现在天冷,晚上上来的人不多。周衍卿下车,忍了很久,终是忍不住抽了一支烟,程旬旬一直等到他抽完了,才下车。 周衍卿冲着她招了招手,说:“来。” 程旬旬绕过车头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转头往观景台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走,这里晚上的景致比白天更好看。” 他说完,就转身往观景台走去,程旬旬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不远不近隔着一步的距离,这儿竟然还有夜跑的人。噢,对了,刚刚车子开上来的时候,有看到几栋别墅豪宅。 其实要开车上来还挺考验车技的,这里的弯道多,而且大部分时候路都特别陡。山上的气温有点低,程旬旬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没一会两人就到了观景台。站在这里,几乎将整个栾城一览无遗。 程旬旬走过去,站在他的身侧,双手插在口袋里,笑说:“真漂亮,想不到这座城市那么漂亮。我还没来过这里。”这应该是约会吧,程旬旬偷偷的笑,暗暗转头看了他一眼。 周衍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内,微微眯缝了眼睛,沉默着没有说话。 程旬旬很开心,冷风一吹,倒是把江如卉跟她说的事情给吹了出来,慢慢的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她终究还是有些踌躇,工作方面的事情,她是不方便开口的,更何况她也真是的没有什么立场去帮江如卉他们,除了一个周嘉树,她真的没有任何理由。 正当程旬旬在愣神的时候,身体忽然一暖,周衍卿竟从后面将她揽入了怀中,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巴。她扬了一下唇角,微微低了头,没有说话。 “山上还挺冷的,互相取暖。”他说,这话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程旬旬忍不住嗤笑一声,正欲转身,却被他暗暗扣住,她不解,说:“做什么?不是要互相取暖吗?” “你有肚子,不舒服。” 程旬旬不屑的嘁了一声,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未落,别说还真的挺暖的。 过了好一会,程旬旬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好一会,说:“听说你最近在做主题公园的项目?” “是。”他回答的简短,很明显是没打算跟她聊公司的事儿。 “什么主题公园啊?” “还在策划,怎么?有兴趣?” 程旬旬笑了笑,说:“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主题公园,看网上的介绍,感觉挺好玩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主题?” 程旬旬说:“童话啊,有谁不喜欢童话呢?越是美好的东西,大家就越是向往。” 周衍卿没说什么,默了一会,程旬旬稍稍挣扎了一下,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转过身,看向了他,模样十分认真,说:“大爷那边,你有没有想过要缓和关系?” 周衍卿双手撑着栏杆,将她圈在身前,目光落在远处,并未看她,淡声道;“你有什么想法?” “听说这次的项目是你一个人负责,那你有没有想过,让大爷跟你一块负责呢?这样一来,既可以缓和你们两兄弟的关系,又可以给自己找个帮手,你觉得呢?”程旬旬低垂眼帘,淡淡的说道。 沉默半晌,周衍卿站直了身子,轻浅一笑,说:“大嫂找过你了?” 程旬旬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头抬了起来,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山上的灯光幽暗,程旬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倒是能够看清他眼里倒映着的璀璨的光。那光影看起来明明是温柔的,但程旬旬还是能感觉到那隐隐的寒意。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她自己是不该说的,毕竟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管他生意上的事情,若是涉及唐家,她倒是还有立场去说一句,而周衍卿也有那么义务跟她交流。可眼下这件事,真的跟她半分关系也没有,硬要扯上关系的话,周衍卿也很清楚,她是为了周嘉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周衍卿心里窜上了一股无名火,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她觉得疼,骨头都疼了,可她却一声不吭。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低垂着眼帘,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你……你听过就好了,不一定要回答我。” 周衍卿松开了手,唇角微微扬了扬,什么也没说。只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她的身侧,目光落在远处,一声不吭。 然而,两人之间和谐的氛围,算是被程旬旬彻底的给破坏掉了,她偷摸着看了他几眼,他却没在转头看她一眼。程旬旬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这样做她也不后悔,起码为了周嘉树她也尝试过了,努力过了。 会不会同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周衍卿插在口袋内的手紧了紧,眉心时不时的蹙了蹙,最后也只得泄了心头这一股气。那是他侄子啊,他能怎样呢?他稍稍侧头,程旬旬这会正拧着眉头看着远处,那表情看起来有些懊恼。 他默不作声的偷看了很久,直到她转过视线,他才迅速的转开了目光,神态自若的看向别处。 两人在观景台站了一会,就回了车上。然而,周衍卿却没有开车离开,而是降下了座椅的椅背,躺了下来,天窗开着,这样就能清楚的看到星辰。 程旬旬瞥了他一眼,拿出想看看时间,谁知道就此震动了起来。来电是孙杰,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挂断了。她有点心惊肉跳的,暗暗的回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没有半分异常,才轻轻吐了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了,从这里回到周宅,恐怕要开两个小时的车,等到了周宅估摸着是要凌晨了。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腿,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今天不回去了。” 话音未落,程旬旬的又震动了起来,所幸她没有开声音,不然的话躲都躲不开,她又迅速的挂断,然后直接把关机了。 “是谁?” 她刚刚关机,周衍卿的声音就忽然响了起来,她微微一笑,说:“不知道是谁啊,应该是广告电话,号码也是乱七八糟的。” “是吗?”周衍卿瞥了她一眼。 程旬旬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说:“是啊,不然还有谁会给我打电话啊,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啊。” 周衍卿没再质疑,过了一会,他忽然坐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扑了过来,程旬旬整个人猛地贴在了椅背上,他的脸凑的很近,程旬旬眨巴了两下眼睛。嘴唇轻轻的抿了抿,低垂了眼帘,唇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这么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全数落在了周衍卿的眼里,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一只手摁下了调整椅背幅度的按钮,另一只手轻推了一下椅背。 一瞬间,程旬旬整个人就随着椅背倒了下去,她应该是没有准备,着实吓了一跳,还叫了一声,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双手捂住胸口,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周衍卿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一脸调笑。 “你……你笑什么笑。”程旬旬结结巴巴的,他这眼神像是看穿了什么,让程旬旬有点无所适从,刚刚她想入非非了,他凑的那么近!又那么暧昧!她还以为他那是要亲下来呢! 程旬旬觉得脸颊很热,好在现在车内光线不足,应该是看不清楚她脸红的样子。 周衍卿躺了下来,侧目看了她一眼,笑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程旬旬直勾勾的看着天幕,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片刻才恶狠狠的转头瞪了他一眼,说;“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么?吓了我一跳!孕妇不禁吓的!” 周衍卿哈哈笑了起来,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孕妇很坚强,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能在几十层高的钢化玻璃上跳来跳去去的,也就只有你了。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够坚强。” 她没说话,只将双手搭在了微凸的小腹上,轻轻的用手摸了摸肚子,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丝笑,说:“你保护的好,没有你的话,不管是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存在了。” “我这么好啊?”周衍卿反问。 程旬旬点点头,说:“你很好。” “有多好?” 她说:“非常好,很好。”程旬旬顺着说,说的真诚。 周衍卿说:“哪里好?” 程旬旬不由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也看出什么,怎么就这么不依不挠了,她‘嗯’了一声,想了好一会,才说:“就……就哪儿都好啊,反正对我很好。” 周衍卿笑了,片刻转头看向了她,说:“既然知道我对你好,你是不是该回报一下?” 程旬旬闻声转过了头,眼神有些茫然,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了视线,咬咬唇。看那模样似乎是有点犹豫,过了好一会之后,她忽然撑起了身子,慢慢的凑了过去。 周衍卿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小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而她的每一个小举动,就像一只小手,不停的挠他的心,让他有些按捺不住。可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淡定,没有丝毫波动,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一点点的凑过来。 她缓缓的扑到他的身上,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程旬旬被他盯的有些害羞,皱了皱眉,说:“你……你闭眼。” 他笑了笑,倒是挺喜欢看她这样无措又害羞的样子,唇角一挑,他便闭上了眼睛。程旬旬看着他的脸,心里的那种悸动那么明显,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法忽视了。她缓缓的低下头,一点一点的凑近,快要吻上的时候,程旬旬闭上了眼睛。她凑近的同时,周衍卿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心跳,那种心跳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他无法忽视,也没的忽视,他知道这叫做心动。 在程旬旬的身上,这种心动,其实不止发生过一次。 她一皱眉,最后这吻还是落在了他的唇角,并只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就迅速的退了回去,心怦怦直跳。她单手压在左边胸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程旬旬还未反应过来,周衍卿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她瞪大了眼睛,说:“你干嘛?” 周衍卿淡笑,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子,说:“你以为这样就够了?” ~# “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已经堵住了她的唇,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周衍卿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慢慢的他的舌头便钻入了她的口中。 这个吻由浅转深,程旬旬被他捂住眼睛,那样感觉是异样的,是心动的,她不自觉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睡在车内,然而却只有周衍卿看到了日出,很美,那种感觉充满了希望。他没有叫醒程旬旬,因为不忍,她睡的很好,还牢牢握着他的手,那是一种依赖,这一个晚上她都没有松开。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慢慢的掰开了她的手,又给她掩盖了一下身上的大衣,就启动了车子,下山了。 她还真是在哪儿都能睡的好,就算是孕妇,适应能力还是那么强,吃得了苦头。程旬旬醒来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车内,车子已经不在山顶了,她坐起身,往四周看了看,拉开车门下去舒展了一下筋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刻她觉得好像有人在拍照,猛地一转头,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只在不远处看到几辆停着的车子,这么看过去,车内并没有人。她看了一会,便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5章:定心丸 “旬旬。” 程旬旬刚要走近,周衍卿便叫住了她。不过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也是能看到车内的情况的,若真有人,躲是躲不掉的,除非有隐身术。程旬旬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回去。 “在看什么?”周衍卿往她过来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眼中带着一丝疑问看她。 程旬旬耸耸肩,笑说:“没有。缩在车上一个晚上,手脚都麻木了,就下来走走。”她淡淡的笑,双手背在身后,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抬手看了看时间,“要不然,我们还是进餐厅坐下来吃吧。距离你上班还有一个小时,不急。” “你似乎没把送你回去的时间算在内。”他此刻只着一件白色衬衣,衣袖挽到臂弯间,晨曦的阳光迎面照过来,引得他眯起了眼睛,眉头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我还是很好打发的,你不用亲自送我回去。”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点了一下头,便依着她的话,进了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人一道吃了早餐。气氛融洽。餐后,周衍卿亲自送她回去。 她推拒了两次,周衍卿纹丝不动的坚持,她也就不再拒绝,弯身上了车。 他解释说:“我需要回家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程旬旬扬唇,笑着打趣。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姓周。” 说虽简单,但周衍卿自然是听的出来她话里的含义,唇角微微一斜,点头说:“确实是很好理由。” 她转头,微微扬起下巴,问:“你看到日出了吗?” “看见了。”他的目光专注于前方,并未看她一眼。 “那你也不叫醒我,岂不是白白折腾了一个晚上吗。”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抱怨,是那种小女孩自带的小性子,虽不明显,但还是存在。 周衍卿但笑不语。 明明是冬天来了。这天早上程旬旬却有种错觉。仿佛她迎来的是春天,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只是她很清楚,真正的春天,怎么会来的那么容易?而她这样的人,真的能拥有春天么? 窦兰英对他们彻夜不归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她是担心程旬旬的肚子,身份孕妇就该好好的待在家里头,安心养胎。这周宅那么大,要什么有什么,她也给安排了好些活动给程旬旬解闷。这整日里老往外头跑不好。 周衍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窦兰英就叫住了他。 “妈。” “昨晚带旬旬上哪儿去了?”她问。 周衍卿浅笑,说:“妈,你最近怎么越管越宽了。” “你该知道她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那场丑闻还没彻底过去,你们两个最近不好一同出现在公众面前,等他们都淡忘了才好。再说了,旬旬现在怀着孩子,待在家里最合适,你有什么不能在家里解决的问题,非要把人带到外面去。” “妈,你这是囚禁人呢?” 窦兰英一下敛眉,挺直背脊瞪视了他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知道,我会注意的,但总是让她待在家里难免孤寂。孕妇情绪多变,这日复一日的,我也怕她会抑郁。旬旬看着活泼,其实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开心,想的事儿也挺多,适当时候该出去接触一下人群。”他坐在单人沙发上,说的淡然,连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窦兰英的手背,说:“今个事儿忙,我要赶着回公司去了。你放心,我比你更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本人。” 说罢,他就站了起来,低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程旬旬上午补眠,下午就自己窝在房间里看电视,喂鸟。 再开机,上就蹦出好几个未接来电,自然是孙杰的。周衍卿这个时间段,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正准备打一个回去的时候,周衍卿的电话进来了,刚刚还想着他不会打电话给过来,这会就打过来了。程旬旬无奈一笑,接起了电话。 “喂。” “起来了?”周衍卿明显有些惊讶。 程旬旬嗤笑一声,说:“现在都几点了?不起来,躺尸啊?” “嗬,好好的人,非要当尸体,就只有你了。”他这话听着怪严肃的,旋即就说:“以后类似躺尸这种词汇就不要出现了,在做什么?” 程旬旬觉得这人有病,但看在他年纪大了的份上,就不同他计较了,说:“看电视。你不忙吗?” “忙,要开会了,挂了。” 程旬旬刚提了一口气,想当个贤惠的妻子,说一句贤惠的话,这人却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压根不等她有半点回应。程旬旬一句话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最后只吐了一口气,笑着把放在了一旁。 时间差不多,程旬旬就提着鸟笼子遛鸟去了,路过泳池时,路上一滩滩的水渍,过去询问才知道水管出了点问题,正在修。 程旬旬没过去,地面湿滑,容易摔跤。 走到花园,见到小谦和保姆正在那儿玩,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并未走近,自然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小谦在玩弹珠,也不怕脏,一会蹲着,一会坐着,一眼没看见,这人就趴在了地上。 保姆陪着他玩,这么看起来还是蛮乖的。估计也是被老太太关怕了,现在学乖了不少。老太太原本想关他三天的,是周景仰说的情,只关了一天就放了出来。 这两日,窦兰英在给小谦物色老师,想找个好一点的家教老师,好好的对他的言行进行教育和纠正。周景仰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说:“小谦还小,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五岁的孩子爱玩爱闹是天性,孩子还那么小,你就由着他去吧。” 周景仰这么一说,窦兰英明面上不说,心里头是不高兴的。这么一来,给小谦找家教老师的事儿也就搁置了下来,慢慢挑吧。 不过经过上次那一顿哭,他这动不动就哭闹的毛病倒是改了一点,没那么容易会哭了,只是看他的眼神,好像对周宅内的每一个人,都不怎么待见,看见谁都是气呼呼的,还瞪眼。也亏得是个孩子,没人同他计较这些。 程旬旬只坐了一会,就准备离开,刚一起身,只听得啪的一声,一颗弹珠弹了过来,慢慢滚动,在她的跟前停了下来。只要一抬脚就会踩上,而程旬旬也正好抬了脚,不过因为发现及时,脚尖还未落地,就收回了脚。 小谦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跑过来,用小小的胳膊推了一下程旬旬的腿,说:“你走开,别碍着我。” 程旬旬自是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保姆弓着背脊跑过来,抱歉一笑,说:“五太太,对不起啊。” “不要紧,你好好陪着,这些弹珠玩完了,记得要一颗不少的捡回来。万一夜里老太太要过来散步,摔倒了可不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保姆连连点头。 程旬旬看了趴在地上的小谦一眼,就拎着鸟笼子走了。刚走开没几步,只觉屁股上一疼,紧接着就听到啪嗒一声,她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颗弹珠弹进了草丛里。再去看小谦,这人已经跑开了,保姆是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程旬旬略蹙了眉,很快又展开了笑容,遛完鸟就回去了。 隔天,程旬旬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周衍卿的背影,昨天他又晚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总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按照常理来说,她每天都是九点多醒的,通常是看不到周衍卿起床的。 但今天她看见了,他**着上半身,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衬衣,他背对着她,套上身,然后低着头系扣子。过了一会又推开了另一侧的壁橱,里面排列着他每天要戴的配饰,有各色的领带,袖扣,手表等等。 他看了一眼,取出其中一款袖扣,随后便转身走到床头拿手表的时候,余光往程旬旬的方向扫了一眼,浅浅一笑,说:“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在床背上,看着他说:“你怎么还在?” “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周衍卿觉得好笑,将手表戴上,扣好。他今天似乎不系领带,有些随意。 “能呀,只不过今天也不是双休日,这个时间点看见你还挺奇怪的。” “暂时没有双休日了,趁着现在多看几眼,日后不见得能每天看到我。公事太多的话,我可能要回瑞景住一段时间。” 程旬旬啊了一声,连带着背脊都挺的笔直,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像是无措。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小白兔,需要人时时刻刻的护着。 他笑说:“我说可能,不用那么紧张害怕,我又不是丢了你。” “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转身从橱柜里拿了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又抬手看了看表,说:“二十分钟够吗?” 她依旧是茫茫然的,但看周衍卿那肃穆的表情,就立刻坐直了身子,点点头,说:“够了。” 洗漱加上换一身衣服,程旬旬只用了十五分钟,这二十分钟还多余。两人一道下楼,一块吃了早餐才出门,老太太不在,周衍卿同清嫂说了一声,就带着程旬旬出去了。 路上程旬旬忍不住好奇,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去的地方。”周衍卿卖了个关子。 程旬旬看他那样子,估计也不会说,想了想就不再多问了,双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侧着看着车窗外稍纵即逝的景物。 车子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便到了栾城如今最贵的墓园,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依旧枝繁叶茂。程旬旬往外扫了一眼,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她捏着安全带,子稍微有点酸,眼睛也有点热。 好一会都没有动弹一下。 “坐着干什么,下车。”周衍卿解了安全带,自行下了车。 程旬旬却依旧愣愣的坐在车内,唇角微微的抽搐了两下,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她动作机械的解开了安全带,开了车门走了出去,双手空空的。 “我……”她转身正想对周衍卿说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关了后备箱,手里多了一束鲜花。 “走吧。”他迎着她的目光走过来,扬了扬下巴,伸手轻推了一下她的腰。 程旬旬依旧有点愣愣的,反应也有点迟钝。她一直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然后往前走,也不看路,就看着他,仿佛他就是路。 “看路。”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程旬旬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直直的看着他,结果下台阶的时候,因为没看路,差一点儿就摔倒了。周衍卿都已经及时提醒她了,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所幸周衍卿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单手将其牢牢包住。 眉头一紧,说:“看着点路,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路吗?” 程旬旬笑,眼睛红红的,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就是我的前路。” 这算不算是一种隐晦的表白?只是这表情,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周衍卿转头看她,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情复杂,竟然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她这句话。 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语气格外严厉,说:“能不能好好走路?不能我就带你回去了。” “能。”程旬旬立刻站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松开了捏着他手臂的手。 周衍卿松开了手,整了整衣服,说:“正经点。”说完,他就径直往前走路。 程旬旬却有点茫然,什么正经点?她一直都很正经啊,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他走了几步见程旬旬没跟过来,拧了眉头,又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她,说:“还站着干什么?过来。” 他说着,还伸出了手,眉眼之间却全是不耐烦,催促了一声,“快点。” 程旬旬回神立刻快步的走了过去,伸手正想拉住他的手,手指刚触碰到他的掌心,还没抓住呢,他就收回了手,直接就插进了口袋里,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程旬旬扑了个空,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然而,周衍卿却未看她一眼,神色淡定缓步往前走,仿佛刚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程旬旬看了他一会,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抿了抿唇。却没有发现,周衍卿唇边泛起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笑容很浅,不易察觉。 他们进去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三个人自此擦身而过,周衍卿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看着有些眼熟,但并未打招呼。程旬旬抬头的时候,正好那人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周衍卿脸上扫过,最后落下程旬旬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停下了步子,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程旬旬抬眸,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见着他也在看自己,并且长得也还算和蔼,便对他报以一笑,算是一种礼貌的回应。他顿了一下,程旬旬已经从他身前走过了。 周衍卿回头伸手揽过了程旬旬,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人也回过头,视线撞上,两人的目光皆是冷冽的,片刻才互相报以一笑。程旬旬再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看那人的模样,从衣着品味,到走路姿态,应该也是非富则贵的人。 “你们认识吗?”程旬旬抬头看向周衍卿。 他淡淡一笑,低眸看她一眼,说:“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生意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程旬旬眨巴着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 周衍卿带着她到了唐雅文的坟墓前,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是郁金香,看样子好像放下不久。周衍卿鞠了个躬,才弯身将手里的花束同郁金香放在了一块。程旬旬一直愣愣的站在一侧,像是被人施了术法,定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她没见过唐雅文的照片,唐氏那边刊登报纸,从未登过唐雅文的照片。现在看到,程旬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记忆中妈妈的脸是模糊不清的。 照片里的唐雅文是年轻漂亮的,笑容温和,五官周正。对程旬旬来说,这样一张照片,陌生大于熟悉。因为照片只有一个表情,它不会动,它也没有感情,它只是冰冰冷冷的一张照片而已。 程旬旬挺直背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眶微红。 周衍卿退回来,站在了她的后侧,双手背在身后,默不作声的站在那儿,半分都不打扰她的思绪。 半晌,她才慢慢的蹲下来,同墓碑上的照片齐平,看着那张笑脸,心口像是压着什么,让她有点沉闷。心里头私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空空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时候她太小,还没记事。她能深刻记住那件事,是因为那一幕幕对她来说是有心理创伤的,所以才能记得深刻。可她也只记得这个,再以前的事情就没有半点印象了。 对于母爱,她只看过别的小孩,在妈妈的身边,看起来都特别开心幸福。而她呢,曾经也许也是母亲手里的宝贝,只是她不记得,不记得就等于没有。但她始终相信,母亲是很爱她的,很爱很爱。 如果不爱,就不会因为她而死了。 “妈……”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涩,她的声音很轻,很短,若不是这周围安静,几乎没人能够听见,连与她站的最近的周衍卿都未必能够听到。宏状布亡。 她不敢叫,她忽然想,如果她跟唐家没有关系那该多好,那是不是能说明,她的母亲很可能侥幸活了下来,起码还有一个念想,不是吗? 墓碑不会说话,墓碑没有表情,它是冷冰冰的。程旬旬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指尖所触,一片冰凉。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深深鞠了个。 转头看向了周衍卿,说:“谢谢你,谢谢你带我过来看看,谢谢。” 她连着说了三个谢谢,一次不一次轻。 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也不催促。程旬旬站了好一会,才转过身,说:“走吧。” “好。” “手借我牵一下呗。”他刚转身,程旬旬便开口要求,没脸没皮的,半分不害臊。 周衍卿闻声停了一下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原地,咧嘴看着他笑,抬起了手,像个孤独又无助的孩子。明明这里只有一条路,可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请你带着我,不然我怕我会迷路。 周衍卿还在沉默,程旬旬已经主动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心冰凉,掌心紧紧的贴在他的手掌心上,不过是一次简单的牵手,周衍卿却能够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半晌,他才稍稍收紧了手指,回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一块离开了墓园,坐上了车,程旬旬才常常吐了口气,感觉像是失了力气,连脑袋都歪了。车内气氛微沉,周衍卿启动车子掉了车头,笑说:“我以为你会高兴,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对她没有记忆是吗?” 程旬旬愣了一下,她的头靠在车窗上,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眼神也没有焦距,整个人有些出神。直到周衍卿开口,打算了她的思绪,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眼眸动了动,转头看了他一眼,笑说:“有的,只有一点点,而且挺模糊的。” “如果能看到更多照片就好了。”她呵呵的笑,抬手屡了屡发丝,说:“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如果还活着,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你说是不是?” 她转过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卿,刚刚站在墓碑前的时候,还没有深刻的感觉,这会她这心里却难受的紧,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捏住,感觉再用力一点,这颗心就要被捏爆了,捏的血肉模糊。 周衍卿在开车,不能分心,因此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她看了他好一会,才恹恹的转开了头,看向了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一排排密集的行道树,看的久了,眼睛就有点花。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手背上一暖,旋即两只手被他牢牢的包在掌心里,程旬旬回神,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慢慢的又转头看他。随即,便听到他开口说:“你若乖乖的,哄得我开心了,不管这事情有多复杂,我都会帮你摆平。” “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做的便是我要做的。”他终于是抽出空来,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啥都看不出来,程旬旬还想仔细深入的时候,他已经转开了视线。 片刻,手背上的温度也随之消失干净了。 程旬旬摸了摸断裂的那个指甲,心里有些挣扎,其实她不如想象中的干净,她可以不惹麻烦,可她却满身都是麻烦。她轻轻的捏了一下那根手指指尖,旋即就传来一阵疼痛,差一点出口的话,被她生生的吞了回去,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轻点了一下头,也没说话。 他们回到市区已经是中午了,周衍卿明显已经是安排妥当了,很有目的性的开车到了酒店。今天吃饭,不单单是他们两个,还有陆靖北。 说真的,她还没好好跟周衍卿这三个兄弟正式的认识过,跟这个陆靖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衍卿只叫了他一个。 程旬旬问了,但周衍卿只是笑笑,说:“容政跟陈聿简都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怎么?你想他们?” 这话说的怪怪的,程旬旬打了个哈哈,说:“哪里,我跟他们都不熟,连长相都记不住了,怎么想。” “是吗?”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到的时候,陆靖北一个人坐在包间内喝茶,听到动静也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说:“来了,我等了足足半个钟头,怎么算?” 周衍卿轻笑,替程旬旬拉开了椅子,让她坐下,说:“跟交通局去算,路上堵车在迟到的。” 程旬旬闻声,暗暗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周衍卿也是个撒谎精,说起瞎话来,一本正经的。不过,陆靖北哪儿有那么好骗,他也懒得计较,站了起来,走过来,目光在程旬旬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就叫服务生上菜。 他很识趣,坐在他们两夫妻的对面,也算是划分的界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靖北看起来真是孤苦伶仃的厉害。 “你就不看看菜单?我点的可都是我自己爱吃的。”陆靖北说。 周衍卿耸了耸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说:“没事,反正这顿饭本来就是我请你。” 陆靖北微微勾了一下唇,抬眸扫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随后,三个人便安安静静的吃了顿饭,一餐饭下来均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程旬旬还对着陆靖北重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是那种友好又正式的,弄的陆靖北哭笑不得,看着她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忍不住扫了周衍卿一眼。 见他没有反应,正要站起来回握她的时候,周衍卿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并将她的手拉了回来,迫使她坐下来,说:“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用得着那么客气么,敬杯旺仔牛奶就好了。” 程旬旬眼睛一亮,还真是倒了一杯旺仔牛奶,冲着陆靖北举杯。陆靖北嗤笑一声,点点头,说:“行,我用红酒跟你干,算是有诚意了吧?老五。” 周衍卿不置可否,程旬旬已经做好了架势,饭桌上的礼仪她倒是懂,碰了杯之后,她就把旺仔牛奶给干了。陆靖北无奈的笑,也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 放下酒杯,陆靖北拿了湿巾擦了擦嘴巴,说:“别再卖关子了,今个特意找我出来吃饭,不单纯只是让我来看你们两个秀恩爱的吧?” 程旬旬脸颊一红,想反驳,可根本就无处可反,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程旬旬是唐家失踪多年的唐未晞。” 周衍卿这话一出,陆靖北一口水差一点儿就喷出来,艰难的将嘴里的一口水吞下去,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旋即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目光从程旬旬身上挪开,最后落在周衍卿的身上。 他又拿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水渍,说:“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你说程旬旬才是唐未晞?证据呢?” 周衍卿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在说我说她是她就是,明显就是还没有证据。 陆靖北轻笑一声,说:“你说那个唐未晞是假冒的,不太可能吧?那丫头才多大?能骗过唐仕进那只老狐狸?不切实际吧。”笑完之后,表情又僵住了。 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默了好一会,才说:“所以你认为这个是唐义森的手段?” 周衍卿露出了一丝笑,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不过想把这件事弄的清清楚楚,恐怕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总绑架案上,那是整件事的开头,要掀开,也该从那绑架案上开始。等真相曝光的时候,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周衍卿倒是淡定,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里含着一丝冷意和坚定,说:“你觉得呢?” 陆靖北又将目光移回了程旬旬的身上,那眼神分明是不信的,程旬旬看的出来。 “这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周衍卿没有理会陆靖北脸上那一抹质疑。 “你想让我去查?” 周衍卿点了一下头,说:“我不太方便出面,我若跟的太紧,会被唐义森发现。而且这方面,你的野路子多,能查到的事情肯定比明面上要多。” “先不要管程旬旬是唐未晞这件事,我们首先就查当年的那件事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 陆靖北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说:“好,我帮你去查。”他说是这么说,但很明显那模样是不太赞同。 气氛一下有些不太好,程旬旬去上了厕所,等卫生的门关上,陆靖北才压低声音说:“是她跟你说的吧?” “是。” “难关你跟她结婚。”陆靖北皱了一下眉,继续道:“你做过验证吗?有没有找机会去做亲子鉴定?” “没有。” 陆靖北一声冷笑,明显是在嘲讽他。 “你只管查,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坏处,你可以放心。她是或不是,我都没有损失。” “不是因为感情?” 周衍卿嗤笑一声,冷睨了他一眼,说:“爱上一个人那么简单吗?笑话。” “最好是这样。”陆靖北低低一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想想也挺矛盾的,其实也挺希望你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的,这样你就不会再受安盺的影响。可想想你对感情那劲头,又觉得你还是不要爱上人了,挺恐怖的。” 他啧啧了两声,周衍卿将手里的湿巾丢了过去,以示警告,陆靖北笑呵呵的接住,摆摆手,说:“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女人最介意的就是前女友了。我不会跟旬旬说的。” 话音刚落,程旬旬就从卫生间出来了,正好就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不会跟我说什么啊?” “啊,没什么。”陆靖北笑,这刚刚略沉闷的气氛,因她上了厕所而消散的一干二净。 当然,这卫生间,程旬旬也是故意上的,为的就是给他们两个单独说话的时间。她刻意在里面多待了一会才出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就散了,三人一道行至酒店门口,周衍卿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程旬旬先上了车。他关上门,才转身看向陆靖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容政和陈聿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旬旬会有危险。” “行吧,希望她是真货。”陆靖北笑着点点头,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扬了扬下巴,说:“走吧,我的车子也过来了。” ◎ 周衍卿点了点头,便绕过车头上了车。 陆靖北往后退了两步,弯身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程旬旬隔着车窗同他招手,随后车子就驶离了酒店。 这算是周衍卿给她的定心丸,这一颗定心丸,想来之前那些日子算是他对她的考验是吗?这算是通过了?不管怎样,程旬旬是轻松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其实她也挺怕的,周衍卿说陆靖北调查的手段很强,路子很多,隐藏在深的事儿,他都能挖出来。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她的事儿,也会被一并都挖出来。但是现在程旬旬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把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周衍卿会无条件的包容她,她想她在他心里还没有重要到能无条件纵容的地步,如今的关系刚刚好起来,他也开始帮她做事,她不愿意去破坏。 …… 之后的几日,周衍卿很忙,因着周宅太远,不利于他的休息,他便住回了瑞景,有空会给程旬旬打个电话,一天里一定会有一个电话。 这天晚上,他要收一个邮件,便开着电脑坐在书房内等着,然而他却先等来了一封匿名的邮件,标题是程旬旬三个字。他皱眉,点开,是一个压缩包,解压之后,是一个照片的文件。他刚点开第一张照片,就响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6章:想你 这照片拍的跟画报似得,还有角度,光纤,一男一女站在街边,看起来还真是登对又美好。周衍卿的脸色微冷,铃声还在继续。他又看了几张,才停了手上的动作,低眸看了屏幕一样,眉心微蹙,随后才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语气冷淡,片刻,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再次落在电脑屏幕上,口吻更是冷了几分,说:“这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我这是在帮你,你可以利用这些照片。你不该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 “嗬,你觉得你自己能左右我的决定?我自由我的打算,不用你来教。”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照片并不多,但关键在于张张都是极其亲密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孙杰的手就是在程旬旬倒是身上。 再看表情,笑的还挺开心的。 他一张张慢慢的往下看,每一张几乎要停留三到五分钟,仿佛要将这照片看透看穿,角角落落都看的仔仔细细的。像是得了强迫症一样,一直看到最后,而看到最后两张时。他的怒火几乎到了极致,嘭了一声,鼠标被他砸了出去。 他讨厌女人,最讨厌女人!女人是没有心的,无论对她多好,都是没有心的!他倒是忘了,一个一心要找靠山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就听他一个人的话,并安安稳稳的待在他的身边。她可以从周嘉树的童养媳,变成他周衍卿的妻子,那也可以笼络这官二代的心! 也许她是等不及了,又或者她觉得孙杰比他更有能耐帮她?真正是笑话! 他蹭了一下站了起来,动作极大,身后的椅子被他弹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出了书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包烟,点上一支抽了起来,心烦。 脑子里时不时的闪过程旬旬的笑脸,真像个卖笑的,对着谁都能笑的那么灿烂。她这般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孙杰对她的意图?很明显孙杰是借机接近她,而她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就那一张看起来天真烂漫的脸,谁都会觉得她其实并不知道,她只是单纯! 但她真的就单纯吗? 越想心里就越燥,烟抽的很猛,四五口就抽完了,烟灰落了一地。连着抽了四五根,心里头依旧是膈应的难受。手里的烟还没点,就被他狠狠的掷了出去。 真他妈是觉得他周衍卿很好说话吗! 程旬旬接起电话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能把电话接起来实属不易,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这么胡乱的哗啦了一下,倒是给她接起来了。她默了一会,才沉沉的喂了一声,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勉强的睁开了一直眼睛,看了看,发现还在通话中,脑子在空白的状态,自然是没有看清楚那个名字,就模模糊糊的一团。她又把放在耳边。喂了一声,这次她的声音更轻了一点,听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然,电话那头的人依旧不说话,片刻之后就挂断了。程旬旬觉得莫名其 不多时,周亚男跟孙雯就回来了,周亚男几乎是跑回来的,无论孙雯怎么拖都没用。 原本说好了是周亚男请客吃饭的,最后成了孙雯请客,说是许久没有跟周亚男聚了,还有就是想认识认识程旬旬。 晚上,周衍卿驱车到了海盛酒店,车子刚停下,便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接了起来,“说。” “太太下午三点半离开福利院,然后去了医院。” “医院是吗?哪家?是不是慈心?” “是。” 周衍卿闻声,不由轻哼了一声,说:“知道了,不用给我汇报了。”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7章:吵架 程旬旬她们三个陪着孙杰慢悠悠的把晚餐吃完,三个人才一道出了医院,孙雯为了方便,就同程旬旬她们同车,到时候再把她送回医院就行,既方便又刚好顺路。 孙雯提前打过电话。订好了位置,地点在海盛酒店顶层,座位靠窗可观景。她们坐的是独立包间,灯光幽暗,环境良好,餐桌边上便是一面极大的落地窗,氛围特别浪漫。不过她们三个女人过来,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孙雯同孙杰不同,两个人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这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孙雯温柔大方讲道理。谈吐幽默风趣,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风格,但又比大家闺秀要豪放一些,总归性格很讨喜。一餐饭下来,程旬旬便觉得这人挺有趣,同周亚男在一块,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用餐期间,程旬旬几次被她们两个逗的笑岔气,不过也可以看出来,孙雯的心思要比周亚男重一些,讲话很有分寸,不似周亚男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话说回来。谁那么大胆子敢打孙杰啊?看他那样子很明显是有人寻仇啊,竟然给打成这幅样子,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这是惹上黑社会了?” 孙雯一边切牛排,一边说:“谁知道,你还关心他啊?是不是有点心疼?不过很可惜啊,最近他有喜欢的人了,以前我可是一心一意的想让你做我嫂子的。”她笑着。将切下来的一块牛排放进了嘴里。 “吃饭呢,你能不恶心人么?孙杰这人,就这么说吧,谁被他喜欢谁倒霉,我为被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感到悲哀,同时祝她好运,再同时对她表示感谢。我终于能脱罪了。”周亚男放下刀叉,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动作。 程旬旬不知怎的,眼皮突突跳了跳。 “别说啊,他这次可是认真的。” 周亚男嘁了一声,说:“请问他哪次不是认真的?” “不一样啊,以前他看上谁都不会改变自己,之前耐心最大的就是对你,但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可这次他是率先改变了自己,你是没见过之前他的样子,我保证你长那么大还没见过他那样子。”孙雯说的眉飞舞色,余光暗暗的瞥了一眼。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她们讲话的程旬旬,继续道:“我可不是因为他是我亲哥才这么说的啊,其实我哥要斯文起来,也是很有魅力,当然了,跟你五叔还是差很多,少点内涵和阳刚之气。但这个慢慢培养就有了,也难得他这么用心,总算是开窍了。” “呐,最近还打算考公务员,别提多认真了,虽然有点晚。但他自己倒是有个安排,一边考公务员一边做生意,你说说以前的孙杰有这觉悟?” “那你们全家真是要感谢那姑娘了,得包个大红包。”周亚男依旧不屑,皮笑肉不笑的扬扬唇,谁都清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周亚男眼里孙杰也就一时兴起而已,等兴趣多了,腻味了,他还是以前那个孙杰。 孙雯淡淡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你要看我哥有没有这个本事,把人追过来了。” “他都做那么大的改变了,对方还不知足?” “这次不是他改变大就能追得到的。”孙雯又暗暗的看了程旬旬一眼,这一眼正好被程旬旬捕捉到。 孙雯倒是不尴尬,冲着她温和一笑,尴尬的反而是程旬旬,那眼神明显是意有所指,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话的意思他这是要追有夫之妇啊?”周亚男也是随便一说,万万没想到是被她给说中了。 孙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只说:“你可真爱开玩笑。”她总不能说是的,并且还是你的五婶吧。免得她在继续追问下去,随即孙雯就转开了话题,说:“周衍卿真不打算办婚礼了?那你不委屈吗?这嫁人一辈子就一次,连个婚礼都没有,那多遗憾啊。” “之前那丑闻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就算没有世纪婚礼,不愿被媒体拍,去国外也行啊。旬旬你也真是太好说话了,这女人越是好说话,男人就越不懂的珍惜,你该有点要求。”她的目光往程旬旬的手指上扫了一眼,笑说:“怎么连戒指都没有?亚男你五叔也太小气了吧,连一枚区区的戒指都不准备?” 程旬旬倒是一直没在意过这些小细节,看了一眼自己干净的十指,笑说:“是我不习惯带,戒指是有的。至于婚礼,五爷也同我说过,要给我办一个,我给拒了。婚礼就是个仪式,怪麻烦的,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适合办婚礼。” “丑闻这事儿虽解决了,但没记错的话,仍然有大部分人在批判这种不伦的行为,现在办婚礼无异是雪上加霜的事儿。作为周家的人,首要是顾全大局,而且我大着肚子也不想折腾,真要办的话,等孩子出生会走路了,再办也不迟,到时候还有小花童,也挺好的。” “说的也是,是我没考虑周全,就一心为你想了。”孙雯有些悻悻然。 周亚男这会倒是没多话,只深深的看了孙雯一眼,打了个哈哈就把这个话题过去了。程旬旬多喝了几杯水,说了两句就起身出去上厕所了。 包间的门掩上,周亚男才叹口气,说:“你这又何必呢,五叔已经结婚了,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你就别想了。” “我没想,你家那丑闻出来的时候,我就没想了。”孙雯说的无谓。 周亚男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说:“那是最好,我也不想泼你冷水,就算没有旬旬,五叔也是有婚约的。而且你们家同我们家的关系没想象中那么好,联姻的机会也不大。而且五叔现在对女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条件这么好,肯定是能找到更好的人,别钻牛角尖。” “知道了,你怎么变得那么婆婆妈妈的了。” 程旬旬上完厕所出来,在走道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见着服务生便停住了脚步,程旬旬往前走了几步,也跟着停了步子,这儿正好有一个大的盆栽。她一侧身,便掩藏在了盆栽的后面,那人侧了一下身子,程旬旬透过几片树叶看过去。 虽说只是一个侧脸,但程旬旬还是看清楚了,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安盺。其实她也没必要躲,总归是没有避开的必要,但程旬旬却没有走出去。这个位置倒是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话,只听到安盺说:“去同后厨说一声,牛排太熟,酱料太浓,重新再上一份,周先生的口味,我不是提前跟你们的经理交代过吗?为什么还是不对?一会上来的甜点,记得不要太甜。” “好的,安小姐。”服务生依旧毕恭毕敬的,也不多说一言。 安盺应了一声,微微侧了一下头,说:“同你们经理说一声,若是再出错,她这个餐厅经理就不要做了。” 说完,不等服务生开口,她就走开了。 程旬旬见她走远了一些,才从盆栽后面走出来,服务员过来见着她,礼貌的停下脚步毕恭毕恭毕敬的点了一下头,程旬旬冲着她笑了笑,本想问点什么,却终究是一句话没说,看着她从自己身侧走过,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她转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好奇,这‘周先生’是谁,这样清楚对方饮食口味,那应该是四爷吧? 她回到包间,周亚男和孙雯还在谈笑,说的是各自碰到的趣事。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吃过甜品才准备离开。专门负责她们包间的服务生亲自将她们三个送到电梯门口,三人前后进了电梯。 正要关门的时候,外面忽然闪现了一个人,迅速的摁下按钮,电梯的门再次缓缓的打开,随后出现的人,让电梯内三个人都惊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周亚男第一个反应过来,眼里全是惊喜,说:“五叔,你怎么在这里?” 周衍卿的目光在她们三个人的脸上均扫了一眼,旋即便抬脚走了进去,转身站在了她们三人前面,说:“跟人吃饭。” 他整了整衣袖之后,将双手垂在身侧,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程旬旬,说:“早点回家,大着肚子就不要在外面随意乱跑了。” 程旬旬低垂着眼帘,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周亚男却率先开口了,说:“五婶跟着我一块,五叔你还不放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婶今天出来是做什么的,那可是有意义的事儿,也是间接的帮了你。” “就是跟着你才不放心,毛毛躁躁的。公益的事儿,等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做,不急于一时。”他转回了视线,微微抬眸看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 周亚男撇撇嘴,也未多说什么,毕竟这儿还有外人在。孙雯站在他的后左侧,能看到他的侧脸,从进电梯到现在,就开头时扫了她一眼,周衍卿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下,也不是不认识,竟是连一个眼神上的招呼都没有,别说是眼神了,就没多看她一眼。 孙雯心里自是不快的,但孙雯也有自己的傲气,又是在程旬旬的面前,自然是不会主动打招呼,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出了酒店大门,程旬旬他们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司机见着周衍卿,礼貌的唤了一声。他请轻点了一下头,嘱咐了一句,“回去的路上开车稳当一点。” “是。” “五叔,你若那么不放心,就直接带着五婶走呗。算算日子,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周宅了,看你这样子接下去肯定没应酬了,那么难得在这里遇上,你亲自送五婶回去,顺便在周宅留宿一晚。”周亚男说着,暗暗的推了程旬旬一把,将人往周衍卿的方向推了一把。 程旬旬这会有些心不在焉的,周亚男不过轻轻一推,她便踉跄着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周衍卿条件反射的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引得她站稳。程旬旬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抬眸看了他一眼,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了刚刚在餐厅内碰见安盺时她说的那几句话。 他来这里吃饭,若真是跟人约了,可为什么出来的是他一个人,另一个同他约的人呢?程旬旬看着他愣了数秒,才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与他隔了一步的距离,低垂了眼帘,笑说:“亚男你别闹,五爷最近几日事务繁忙,等忙过了这一阵,自然就回来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她说完便转身,目光往酒店大堂内扫了一眼,正巧就看到了那个烟灰色的身影,程旬旬想她应该是出来的,只是远远的看到他们就转了方向避开了。程旬旬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周亚男的身边,转身微笑着看向周衍卿,说:“那我们先走了,你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周衍卿单手背在身后,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此刻的程旬旬看起来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惠妻子,很懂事。他唇角微微一挑,轻点了一下头,说:“嗯,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她笑着应声。 周衍卿过去,亲自拉开了车门,程旬旬弯身上了车,他弯身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说:“再见。” “再见。”程旬旬点了点头,看着他关上了车门。 他转身看向了周亚男,说:“以后这些好事儿,就不必想着你五婶了。” 说完,他便打算离开,周亚男想了想,迅速的跟了上去,一下揪住了他的衣角,低声说:“五叔。” 周衍卿微微皱了一下眉,脚步未停,说:“回去。” “我就说一句话就回去。” 他停下了脚步,侧目看了她一眼,“说。” “五叔,你是不是忘了一样东西。”她说的不是问句。 周衍卿没说话,只是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周亚男抬手,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戒指,就算没有婚礼,也该有个戒指啊。”她说完就走开了。 周衍卿回头,周亚男已经上了车,他冷然一笑,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程旬旬一直心不在焉的,周亚男同她说话,她也均是敷衍了事,情绪不高。周亚男以为她是因为孙雯说的那几句话闹的,然而程旬旬并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戒指和婚礼,她从未想过。 她在意的是周衍卿和安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间餐厅内。 程旬旬她们回到周宅已经是九点多了,老太太坐在客厅内,程旬旬见着就过去打了声招呼,“妈,我回来了。” 窦兰英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程旬旬走过去,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 “听说今天去福利院了?” “是啊,亚男带我一块去的。”程旬旬说。 窦兰英点了点头,默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你也是想出一份力,你的心意我看到了,不过日后你想做这些事情,直接同我说就行了,若是见不到我,跟清嫂说也可以,我会帮你安排,以你的名义捐赠一批物品过去。你不必亲自过去,你现在最主要的任何,还是以安心养胎为主,知道吗?” 程旬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说来说去,老太太是不想让她过多的抛头露面而已,就算是做这些有意义的事情,也不可以。他们大概是希望她怀孕期间,就不要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噢,对了,生产的医院我已经物色好了,过两日我有空亲自陪你过去做个产检,看看我这小孙子这些日子长的好不好,等**个月的时候,就去医院待产,免得要生了措手不及。”她说着,伸手覆上了程旬旬的肚子,轻轻的摸了两下,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也该六个月了吧,这肚子是不是有些偏小了。” “不过这肚子大小因人而异,有些人五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很大了,肚子越大越累。晚上睡觉有抽筋的现象吗?现在老五也不在你身边,若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没有,这段时间清嫂一直都有吩咐厨房给我顿各种补品,钙片也在吃,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您放心。” 窦兰英笑了笑,说:“到底是年轻人,怀孕比较轻松,我当年怀老五的时候,那真叫一个辛苦。记得那会好像四十多了,这老五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在肚子里的时候就特闹腾。真的是从在我肚子里开始,就没让我这个当妈的省心过。你现在应该也能感觉到胎动吧?” 程旬旬抿唇浅笑,说:“是啊,有时候动起来,我都觉得他是在我肚子里打滚,开始有点不适应,现在都习惯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程旬旬便陪着窦兰英上了楼,扶着她回房休息了。 …… 这天气阴沉了足足三天,第三天旁玩时,这雨终于下了下来,许是憋久了,雨势颇大。夜幕将至,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司机打了把伞下车行至后座,拉开了车门,伸手将雨伞递给了过去。 车内的人走了下来,站直了身子,扣上了西装的一颗扣子,才伸手接过了司机手里的雨伞。低声同身边的司机说:“半个小时后在门口等我。” “是。”这司机一半的身子站在雨幕中,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快步的回了车上。雨很大,短短几步路而已,淋了个半湿。 孙杰躺在医院里,把玩着手上的手机,一条短信而已,他前前后后修改了无数次,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都没发出去。孙雯坐在边上,冷睨了他一眼,说:“你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短信而已,随便怎样都可以啊。” “你懂什么。”孙杰斜了她一眼,说:“我不能让她看出来我的意图。” “嗬,我猜她一定早就看出来了,现在是故意吊着你,不拒绝也不接受,很明显程旬旬并不是一朵白莲花。”孙雯双手抱臂,就昨天周衍卿的态度,她现在还耿耿于怀呢,并且对程旬旬充满了醋意,话里话外全是对程旬旬的讽刺。 孙杰起初还忍着,这会就忍不下去了,冷了脸,说:“那你这朵白莲花就别在这儿碍我眼了,回去吧,我不用你陪着我。” “我不陪着你,谁陪着你?你可别指望爸妈会来看你。我看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下,昨天我也观察过了,程旬旬这人可不像她那张脸看着那么单纯无害,心眼多着呢,不是什么好女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开始是周衍卿侄子的童养媳,后来才爬上周衍卿的床,没准周嘉树就是被她给气死,或者故意害死的。你小心被她给利用,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嘁,你不就是嫉妒她吗?说到利用,你这么热情的帮我,难道不是想利用我?比起来你更可恶,你还是我亲妹妹呢,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利用了?她要真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你管得着吗。自己没能耐勾搭不到周衍卿,就少酸,也别在我面前装好心,是人是鬼我会分,不用你多嘴。”孙杰的口气不太好。 孙雯哈了一声,脸也沉了下去,说:“孙杰,你没毛病吧!你这么说我!行,以后你别找我帮忙,就你的程旬旬最好!神经病!”说着,她就蹭了一下站了起来,拿了包包冲出了病房。 猛地拉开房门,她的步子一下就顿住了,看到眼前的人,不由瞪圆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半晌才回过神来,合上了嘴巴,微微的抿了唇,脸颊微红,说:“周衍卿,你……你怎么来了?” 周衍卿身着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水珠沿着伞架缓缓滑落,地上已经聚了一小滩水渍。他抿唇微微一笑,说:“听说孙少住院,特意过来看看。” 孙雯愣在原地,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来,周衍卿挑了一下眉,笑说:“怎么?孙少不见客?” “小雯,你让他进来。”孙杰自然是听到了动静,删掉了未发的短信,将手机放在了一侧,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周衍卿进来。 孙雯这才反应过来,侧过了身子,让出了一条道让周衍卿进来。 周衍卿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谢谢,随手将雨伞放在了门口,往里走了两步,倏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还立在门口的孙雯,笑说:“我倒是一直没发现,原来孙小姐还有两副面孔。昨个见着,我还以为你跟旬旬是好朋友,原来不是啊。” 孙雯脸色一白,很明显他这是听到她跟孙杰的谈话了,刚刚因为有点争执,所以讲话的声音没有控制住,说的有点响。她抿了一下唇,旋即哼笑了一声,说:“周五爷您还是好好看着自己的老婆,千万别到时候头上绿油油的,还蒙在鼓里。”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没做丝毫停留。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不变,顺手关上了房门,缓步走了进去,在距离病床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孙杰,笑说:“要不是在门口碰到孙雯,一时还真认不出来你了。”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怎么说?” 孙杰冷笑,脸上的表情却异常搞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打我的那些人士谁安排的吗?而你周五爷今天站在这里,就已经坐实了我的猜想。”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摇摇头,说:“我今天是好心过来探望一下孙少,没想到我这一番好心,在孙少的嘴里倒是成了黑心了。不过我也好心奉劝孙少一句,规规矩矩做人,不该有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跟我公平竞争一次。” 周衍卿闻声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半晌才收敛了笑,摇了摇头,说:“公平竞争?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竞争的吗?我以为没有,周家从商,孙家从政,我同孙少你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既然如此又何来的竞争?即便我想同你争一回,也是无事可争。” “你不用跟我拐外抹角,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是孙少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说的是程旬旬!” 周衍卿嗤笑一声,一脸茫然,“旬旬?旬旬是我妻子,孙少你是不是说错了?” “没错,我喜欢程旬旬。”宏夹页巴。 周衍卿没说话,只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弯身凑到他的耳侧,低声说:“孙杰仗着自己父亲位高权重,数度逼良为娼,并胁迫有夫之妇出卖**,你说这些罪行,够叛你几年?” “谁都有底线,其他事情随你怎么搞,但你若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会让你明白,曾经我整你的那些事情,都是小意思而已。我对背叛我的人,从不手下留情,包括女人。” …… 晚上九点多,程旬旬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就起身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她刚进去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推开,周衍卿带着一身的水汽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补品。 他将补品放在茶几上,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他慢慢站直了身子,转头看了挂在窗前的鸟笼一眼,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缓步的走了过去,立在鸟笼前,目光冷然的看着笼内相亲相爱的一对鸟。 半晌,伸手将鸟笼拿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逗了两下,转身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将鸟笼放在了茶几上。正好这个时候,程旬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余光一瞥,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孙杰的名字。 他划开,却看不了,需要密码。对于这个密码,他没有丝毫头绪,尝试了两次,就将手机放了回去。 程旬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不声不响的坐在沙发上,有袅袅的烟雾缭绕在他身侧,外面雨声很大,她在里面洗澡,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今天他一整天都没有给她打电话,这么大的雨天,他回来,倒是挺诧异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走过去。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吐了一口烟,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坐。” 他的神色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他今天忽然回来,而且是这个点,估摸着是要留宿的样子,这倒是有点奇怪,主要是外面还下那么大的雨。程旬旬去给他倒了被水才走过去,将杯子递给了他,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没喝直接放在了茶几上。程旬旬弯身坐在了他的身侧,见着他身上沾染了雨水,说:“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衣服都湿了,会着凉的。” 她手上正好拿着毛巾,便顺手给他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她没擦两下,周衍卿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转头看向了她,神情淡漠,脸上没什么笑,眼眸深邃。 “怎么了?”程旬旬笑了笑,笑容有些尴尬。 皱衍卿说:“上次忘了问你,这个鸟是在哪里买的?清嫂说你有个朋友有路子,什么朋友?陈枷枷还是向冉?” 程旬旬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很沉,这一眼仿佛直看到她的心里,让她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脑子空了一下,被他这么看着,竟然有些心虚。 “我……” 程旬旬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松开了手,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了程旬旬,说:“你有个短信,先看看吧,看完了你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抿着唇,脸色不怎么好看,抬手接过了手机,吞了口口水,解了锁,映入眼帘的便是孙杰的短信。刚一点开,周衍卿就不由分说把手机拿了过去,让她措手不及。 “你小心保护自己,周衍卿知道我们的事了。”他举着手机,一字一句的将短信的内容读了出来。 程旬旬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不是!” “不是什么?这鸟不是你跟孙杰一起买的?还是昨天去医院看他的人不是你?我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两个的关系原来是那么的好。”他说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黄色袋子,从里头拿了一叠照片出来,往她的身上一甩。 无数照片,在她的身上散落下来,程旬旬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了几张,定睛一看,全是她跟孙杰的照片,还有昨天她去医院的照片。 “你,你找人跟踪我?”她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诧异。 周衍卿对此不置可否,哼笑了一声,说:“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对我那么忠诚。程旬旬,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是,这鸟是孙杰帮我找到的,但整个过程我跟他都是清清白白,我们之间并没有越矩半分……” “清白?”周衍卿打断了她,将手机举到她的面前,旋即用手机轻拍她的脸颊,说:“这就是你说的清白?没记错的话,那天你出去了整整一个下午,既然已经找到了,需要一个下午吗?你们究竟是找鸟呢?还是以找鸟的名义约会呢?” 程旬旬倒也冷静,伸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说:“我给他打电话,我们对峙就是了。” 他没说话,只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当她将手机举到耳边的时候,他忽的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梢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眼前,伸手从她的手心里把手机抠了出来,把电话给挂了。 “不用对峙了,我已经去找过他了,他承认对你有意思。”他冷笑,目光森冷,掐着她下颚的力道更大了一些,低眸看着她,说:“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孙杰对你有想法。你明知道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明知道他这么做是故意接近你,你还让他得逞,是为什么?是不是在你眼里,孙杰比我有能耐?是因为我满足不了你,你觉得他更好,想换人了?难怪能那么不知廉耻的任由他对你动手动脚,还能对他笑的那么灿烂!程旬旬,你还真是能牺牲自己啊,为达目的,不要名誉,连清白都可以不要,这样的你就算回到唐家,你觉得这样的你还能当唐家大小姐?” “简直比妓女还不如!”周衍卿是怒极,看到她没有半点知错的样子,就更怒。 程旬旬皱了皱眉,说:“我没有,我那时候只是想把那只鸟买回来,我是想让你开心,并没有想别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我卖笑咯?那孙杰让你卖身,你是不是也卖了?我周衍卿那么不济,要让自己的老婆出去卖笑卖身吗?你觉得我多稀罕这只破鸟?”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旬旬皱眉,他捏的她很疼,看了他一眼,说:“你松手好好说,我们好好说,你别生气。” 他猛地一用力,直接将她扣在了沙发上,低着头看她,目光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我忽然就怀疑,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跟你只做了一次,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对你这具身体并不是很在意,那么为了怀上这个孩子,没准跟别人还补了几次吧。” “你可以亲子鉴定。”程旬旬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这是不可理喻,心理有病!她平静的说:“我们好好说行吗?这件事并不复杂,也不难解释。我跟孙杰之间没什么,我要买鸟,他有途径,他帮我,最后得到好处的是我。鸟也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买回来想让你高兴的,而你也确实很开心。而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你又何必要这样?” “嗬,没有背叛?”程旬旬这样冷静的模样,周衍卿心里更是恼怒,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照片,举到她的面前,说:“这都不算背叛的话,是让我捉奸在床,才算是背叛?” 程旬旬略有些恼,发现这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人话,他要求那么多,可他自己做的有多好?程旬旬还记得之前他的衬衣上带着口红印,还记得打麻将的时候他可是当着她的面教安盺,甚至于昨天他还疑似跟安盺私会!这些她一个字都没说过,这是不是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她连灯都没点!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孙杰之间没什么。”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就这么深深的看他,片刻,才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的眼神仿佛是在刺探什么,周衍卿微蹙了眉,心里竟然一虚,猛地将她推开,转过身,拿了烟,可火机好像出了问题,怎么打都打不出火。程旬旬坐在一旁,脸颊上有他捏出来的指印。 她默不作声的过去拉开了抽屉,拿出了另一只打火机,递了过去,“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你若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我躲着便是。” 周衍卿猛地侧头剜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过她手里的打火机,说:“你的嘴向来都不缺少保证,可你做的和嘴上说的,从来都不一样。你自己好好反省!若让我再看见一次,后果自负。” 他说完,猛地站了起身,耳边鸟叫声叽叽喳喳,此刻听着尤为烦躁,他一把扫开了茶几上的鸟笼,连带着那碗给程旬旬拿上来的补品都一并扫开了。 ‘呯’的一声,瓷碗落地碎了,里面的液体溅在了程旬旬的腿上。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的怒气会那么大,猛地往后坐了一下,整人紧紧的贴在椅背上。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旋即转头看他,说:“你要去哪儿?” “我看见你心烦。”说完,他就摔门走了,没有做半分停留。 那对相思鸟受到了惊吓,叽叽喳喳叫的更用力,在笼子内跳来跳去的,显得聒噪。程旬旬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毛巾,弯身擦掉了地上的液体,又收拾了一下被打破的瓷碗。丢进了垃圾桶内,随后又过去捡起了倒在地上的鸟笼,那两只鸟依旧跳来跳去,看来是吓的不轻。 程旬旬拍了拍鸟笼,笑说:“别怕,没事了。” 随后,她就给孙杰打了个电话,不等他开口,便说:“恭喜你,这一次你成功了整到了我,照片,短信,很好。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煞费苦心,谢谢。”说完这句话说,她就把电话挂了,再没接孙杰打来的电话。 雨夜,医院的高级病房内,爆发了一场兄妹之间的战争,医生和护士都进去劝了又劝,谁都劝不下来,一个个的都只能守在门口,见着事态严重,外头的人就鱼贯而入,将两个人拉开。 一次又一次,直到孙母过来,两人才终于停了手,一左一右的坐在孙母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8章:自以为是 孙雯的头发被抓的凌乱不堪,两边脸颊都红红的,眼眶也微微发红,整了整歪七扭八的衣服,一脸怒气,说:“我哥有病!妈。你赶紧给他找个好一点神经病医院关起来!别让他再出来丢人现眼!” “你他妈才有病!你他妈才应该去神经病医院!孙雯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还挺有心机的啊,这都算计到你老哥头上来了!我当你那么好心呢,这么全心全意的帮我,还帮我保密。原来都是骗人的!你这是既挑拨了我跟旬旬的关系,又挑拨了旬旬跟周衍卿的关系,真是一箭双雕!怎么那么聪明呢你!啊!”孙杰抬脚狠狠的踹了眼前的椅子一脚,直接就踢飞了,伸手就想揪她的耳朵,被孙母施如芳及时拦住。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孙杰的手背上,厉声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这一条腿骨折还不够,想两条一块骨折是吧!她是你妹妹。你看看她给你打成什么样子了!她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孙大少爷那么恼火,都要搬起椅子砸人了,啊!你告诉我,她做了什么!” “她不但骗我,还利用我!” “妈,你知道哥多离谱么!他看上一个有夫之妇,还是怀着孩子的妇女!最近一心一意就想撬人家墙角,这是准备当现成的老爸呢!”孙雯一把挽住了施如芳的手臂,噘了嘴巴,吭气了两声,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说:“我好说歹说都劝不住他,那自然是要用点手段,让他知难而退了。你说吧,他喜欢普通人家的少妇没怀孕的那种,也就算了,就他这霸王的性格,强了就强了,也没人敢怎么他。妈。你知道他这次看中的是谁吗!” 施如芳这会的脸色已经黑青黑青的了,死死抿着唇,明显是在忍着怒气。不等她说话,孙杰便又叫嚣了起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孙雯的鼻子,说:“你说!你要是敢说。我他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见谁一次打谁一次!”施如芳瞪圆了眼睛,原本端庄贤惠的她,这是额头都冒青筋了。 孙杰到底还是有点怕自己的老母亲的,见着她愤怒到极点的眼神,抿了抿唇,吞下了胸口的一股气,坐了回去,抬手狠狠的在墙壁上砸了一拳,心里那叫一个愤怒。刚刚他就是去上了个厕所而已,再回来,还考虑着要不要给程旬旬打个电话说一声。她的电话就进来了。 这还是程旬旬头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但他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一上来就是这么几句话,还不等他解释,她就把电话给挂了,再打过去,就再也不接了。 “说。”施如芳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了孙雯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说。 “他这次看上的就是周家周五爷的媳妇。” 施如芳哼笑一声,又转头看了自己儿子的脸一眼,说:“所以这脸也是周五爷给打的是吧?” “可不么,我哥是疯了!那个程旬旬根本就不是个好货色,不知道给我哥下了什么药,妈,你看他现在还为了那个女人打我!你看我的了脸都给他打肿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怎么出去见人啊我!”孙雯说着,就低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孙杰心内憋着一股气,听着她嗡嗡如蚊子般的哭泣声,差一点忍不住又想过去打人!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他终是受不了,连自己老妈都不买账,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这床都差点给他们吵的掀翻了,这会也离了原先的位置,横在病房中间。宏状阵弟。 他不管不顾跳了上去,愤愤然的说:“你们出去,我要休息了!谁都别打扰我休息!我也不想听你们任何一个人说话!谁都别管我!” “妈,你看呀!你看哥是不是疯了!” 施如芳现在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连带着都觉得这女儿也变得异常聒噪,转头瞪了她一眼,说:“我看见了,你少说两句,还不够乱,不够丢脸,是不是!你要是早点跟我说,至于变成这样吗?别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哥身上去,你的心思我还看不明白?你自己对那个周衍卿最好也是绝了心思!” “会说你哥,就先做好自己!” 孙雯被训的没了话,瘪嘴低了头,一声不吭。 施如芳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铁青着脸,紧闭着眼睛的孙杰,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跟孙傲平日里都忙,嫌少有时间管这一对兄妹,孙雯她倒是经手教育过,孙杰出生的当口,他们两夫妻都是拼事业的时候,做什么都积极进取,因此特别忙,也没时间去管他教育他。 除了纵容,就是纵容,这才养成了他现在这种性格,说来说去也怪她这个当妈的不上心,让他在歪路上越跑越远。施如芳红了眼睛,低头抹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冷着一张脸,说:“人要脸树要皮,你做什么都应该想想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我允许你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儿,就算是胡作非为也要有个度。” “周家是大户人家,媒体关注度高,你要真干了缺德的事儿,你信不信第二天就被曝光?我们孙家跟周家不是同一路的人,真要让他们抓着把柄,你真以为他们重声誉,不会曝丑闻吗?那是要看着丑闻最后伤的是谁!你爸现在正是上升阶段,顺利的话明年就能去中央。” “你要是还认我们这一对父母,这一段时间别再闹事儿了,真闹出个事儿来,没人给你擦屁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都三十岁了,你究竟还想荤到什么时候!我不求你有什么大出息,让我跟你爸争光,可你能好好做个正常人吗?我就这一个要求,没别的了,孙杰。”她的口气不重,可这字字句句却都是重话。 不过这些话施如芳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说的多了,孙杰早就麻木了,从来也没有改变过,他恨,也十分讨厌这种家庭。可这一次,他却难得的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甚至眼睛有点酸。 施如芳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说:“我已经让医生给你安排新的病房了,等你冷静了让护士带你过去。至于你这一身的伤,这一次你恐怕也是没有理由去告周衍卿了,不过你要是想,我会帮你,但这是最后一次。” 随后,孙杰的耳边就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那急促的叩叩声,显得她走的是那么着急,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孙雯看了孙杰一眼,咬了咬牙,快速的跟着施如芳走了。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孙杰一个人了,就这么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周遭一片凌乱,耳边只剩下沙沙雨声。医生和护士都候在门口等着。 他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缓缓的坐了起来,睁开酸涩的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目光停在了被他砸在地上的手机上,他慢慢的下了床,这会才感到了疼痛。他慢慢的走过去,缓缓的蹲了下来,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摁了好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屏幕也已经全部碎裂了,应该是砸坏了。他吐了口气,手垂落了下来,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过了好一会,病房的门再次打开,脚步声渐近,片刻他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他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孙雯一张红肿的脸。 “我们讲和。” …… 周衍卿的车子,急速穿行在雨幕中,速度极快,最后止于万宝门口。他将车子停在正门口,连火都没熄,就直接开了车门,就这么进了雨幕之中,连车门都没关,万宝的小厮都是认识他的,见着他这样过来,等拿到了伞,周衍卿已经进了大门。 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车。 两个小厮,一个出去停车,一个招呼周衍卿进去。周衍卿要了个包间,没叫任何人,就一个人坐在包间内喝酒。陆靖北不在,万宝的经理金甜过来招呼,还精心挑选了几个女人过来,倒是没有让人进去,只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包间里很安静,连音乐都没开,周衍卿坐在沙发上,隐在暗处喝着闷酒。听到动静,便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五爷,今个北哥不在,刚给他打了电话,一时半会可能是赶不回来,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说,就是您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您摘下来。”金甜笑嘻嘻的打趣,刚小厮跟她说了,周五爷今天看着不高兴,心情不好。这不就得哄着么,哄高兴了,没准还有好处呢,甜言蜜语什么这些,她在行。 “星星?”周衍卿哼了笑了一声,戏谑的说;“动物园里的猩猩?” 金甜闻声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五爷您可真会说笑。” “想逗我开心?”他扬了扬下巴,半眯着眼睛,因着整个人都隐在暗处,谁都看不清此刻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听他说话的语气清清冷冷的,也觉不出有什么情绪,这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 这周五爷也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高兴的时候见谁都顺眼,嬉皮笑脸出手阔绰,要碰上不高兴的时候,费尽心思一个晚上,也无法令他笑逐颜开,不出什么纰漏到还好,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便不用在万宝待着了。 金甜紧了紧皮,灿烂一笑,见他杯中的酒已空,笑嘻嘻的走过去拿起酒瓶,谄媚的给他斟满,笑说:“五爷上这儿来,不就是为了高兴吗?咱们这些人,就是为了哄五爷您开心而存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盼着五爷您能展颜一笑,开开心心的进万宝,更是开开心心的离开。” 她坐在周衍卿的身侧,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万宝上上下下谁都知道,不经过他本人的允许,任何女人都不可靠的太近,免得受伤。金甜跟着陆靖北有几年了,陆靖北身边的几个朋友的性子,她均是摸透了的,自是知道面对谁,该如何伺候妥当。 因此,这周衍卿一进门,服务员小厮一个个的都着急忙慌的找她过来,陆靖北不在,也就只有她能将这尊大佛,伺候的妥妥帖帖,更何况这尊大佛,一进门就带着满腔的怒气而来,谁都不敢凑近,就是送酒的小姐进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金甜笑着,将倒满的酒杯递到了他的手边,周衍卿瞥了她一眼,墨色的瞳孔内充满了鄙夷,对女人的鄙夷。他勾了一下唇角,低眸扫了一眼她举在眼前的酒杯,半晌都不动弹一下,金甜举的手酸,但也丝毫不敢动弹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默不作声的举着酒杯,就等着他心情舒畅了亲手接过。 许久,周衍卿松开了翘着二郎腿的双脚,将手里空了的酒杯放在了跟前的茶几上,伸手用两根手指捏住了杯沿,将酒杯从金甜的手中取了过来,笑说:“毅力不错,果然是北子亲自培养出来的人,也确实,要讨人欢心就该有这样的毅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是对着自己的讨厌的人,也要时常陪笑,并对于对方的咸猪手还要甘之如饴。” 他说着,伸手一把捏住了金甜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说:“对,就跟你这笑容一模一样,你倒是说说看,你对多少人这么笑过。女人的忍耐力,还真是不容小觑,为达目的,能屈能伸,厉害啊。”说完便收回了手,转开头,抬手喝了一口酒。 “哎呦,五爷您觉得我这笑脸每天都一模一样,但其实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周衍卿倒是难得的耐心。 金甜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这儿是不一样的,五爷感觉不到,是因为五爷您从未认真的看过我的笑容,又怎会体会到我的用心呢。五爷您这么说,我这就伤心了啊,你看看这笑,是不是苦了许多啊。” 这风尘之所的女人最懂的揣度客人的心思,一颦一笑都是经过训练的,如今万宝新进的姑娘,多数都是这金甜教出来的,那么试问这笑中带苦又有何难。至于真心,这里的女人对谁都是真爱,只要有钱。 “北子该给你加工资了。”周衍卿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哎呦,五爷我是认真的,对着五爷咱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见着五爷您开心啊,咱这心里是比五爷更开心,这都是因为咱们喜欢五爷啊。可我们这些个风尘女子,怎又入得了五爷您的眼呢,自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五爷您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姑娘,有几个对你着迷的很,就说之前有个姑娘吧,就给你递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您的手,您猜后来怎么着?”金甜这会能确定的是,五爷今日不宜近女色。 周衍卿不动声色,但还是同她对话,说:“怎么着?” “这姑娘愣是有一个月没洗手啊,客人也不接,就抱着那只手啊思春,见着人就说她同您拉手了。您说说是不是疯了?” 周衍卿没什么反应,默了一会,金甜本想着转个话题,还未开口,他却好似忽然回神,说:“后来呢?” “后来啊……”金甜顿了顿,没想到他还会往下问,这不过是她信口胡诹的,笑说:“您知道的,咱们这万宝不养无用之人,就让她回家慢慢思春去了。” 话音落下,又静默了半晌,金甜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张的不行,只盼着陆靖北赶紧赶回来,自己也好交差。正当她揣摩着要如何收尾的时候,周衍卿却兀自笑了起来,就这么无端端的笑啊笑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这世间若是有这么痴情的女人,那金甜你可是铸了大错了。” “啊?” “你该带着她来见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不要她呢?万一我要呢?那岂不是亲手拆了一段姻缘吗?你说,你是不是有错?”周衍卿说的分外认真,听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金甜心中一紧,干巴巴的笑了笑,眼珠子转了转,暗暗的看了他数眼,仍然分不清他这是玩笑,还是认真,或者是找茬。 “是是是,五爷您说的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我责罚一杯。”她说着就伸手过去拿了一只干净的杯子,开了一瓶洋酒,倒满,然后兀自饮尽。 周衍卿一句话未说,可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样子,便莫名想到了几个小时之前,程旬旬那一脸忍耐的模样。对,她是在忍耐,不管他如何的恶语相向,她依旧好言好语,甚至没有脾气。不,她是有脾气有自尊的人,可她就是生生忍下了,为什么?不是心虚,就是不敢,因为她心里清楚,她还有求于他,她还要利用他去恢复自己的身份,查寻当年的真相。 她需要靠山,所以她忍。 回神时,金甜已经将一杯酒全数饮尽,一滴不剩。她笑着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酒杯还未触及桌面,周衍卿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金甜一脸茫然的回头,这会倒是看清楚了周衍卿脸上的表情,那笑容看的他心里瘆的慌,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口中还滞留着一抹酒味,和着唾液吞下。 周衍卿眉梢一挑,唇角一勾,随手拿了桌上一瓶酒,亲自给她倒满,说:“你不是想讨我欢心吗?” “是……是啊。”金甜说的磕磕巴巴的。 “那就喝吧,我让你停才能停。”他收回了手,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眉眼之间带着戏谑的笑,很明显是想看她的好戏。 喝酒金甜不怕,怕的是他这一句说停才能停,就是千杯不醉,过了这千杯,不还是要醉吗。金甜喉头发紧,还来不及说话,周衍卿就忽然伸手扯住了她的嘴角,力道极重,拧住她的皮肉,狠狠的往上扯了扯,说:“记得笑,用心的笑。” 他这一句话里,蕴含了怒意,所幸还算克制。他拧的用力,金甜很疼,却是不敢吱一声,脸上还维持着灿烂的笑容。他松开了手,她的嘴角便泛起了一丝红。 随后,金甜就开始喝酒,一边喝一边对他笑,后来周衍卿还多了个要求,就是说好话,不能重样,必须每一句都不同。幸好金甜是出了名的嘴甜,甜言蜜语对她来说是小意思,一句又一句,还真不重样,把周衍卿从头夸到尾,从里夸到外。 陆靖北赶回来的时候,金甜已经醉了,坐在地上,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两只手皆握着酒杯,神智已经不怎么清晰了,可这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好话,可惜舌头捋不直了,叽叽喳喳说半天,也听不清楚一句。 周衍卿仿佛没看见一样,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喝自己的酒,心头的那股子气,却是被她夸的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散的趋向,心里头烦闷的很。陆靖北开门的瞬间,他正好扬手,狠狠的砸了手里的杯子。 金甜是喝醉了,置若未闻抱着酒杯继续喝,继续说。 陆靖北微微蹙了眉,赶的着急,处理完事情连衣服都没换,就迅速的赶了过来,身上沾染了不少的雨水,乌黑的头发微湿,黏在白皙的脸颊上,脚上还带着泥点子。招呼了小厮把赖在地上的金甜带了出去,自行走了过去,看了看桌子上大部分已经空了的酒瓶,又看了周衍卿一眼。 微笑着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说:“金甜做了什么蠢事得罪你了,你竟是把她这个千杯不醉的人都灌醉了,也是够狠的。” 周衍卿抬手抹了一下嘴角,侧目看了陆靖北一眼,哼笑了一声,说:“自以为是。” “噢?怎么自以为是了?不妨说来听听。” “她想逗我开心,我便让她逗。很可惜,我还没觉得开心呢,她就倒下了。北子,你这万宝没人了,关了得了。” 陆靖北随手拿了几瓶酒都已经空了,最后只得摁下服务铃,让人收拾一下,再重新送一批酒进来。这才亲手又给他倒了酒,笑说:“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谁,其实我挺高兴的。是你的人自以为的认为我不高兴,自己贴上来非要干点事儿来哄我开心。她真以为自己那么能耐,能揣度人心?笑话。” 这自欺欺人的劲头,怕是又犯病了,不知道谁触了他的底线。陆靖北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说:“是啊,真是个笑话。现在人也醉成那样了,心里畅快了吧?” “不畅快。”这会倒是坦诚。 “那我陪你喝,如何?” 周衍卿转头看了他一眼,陆靖北已经递了酒杯过来,他低眸看了眼,却是无尽的心烦,这酒吧,喝着心烦,不喝更烦。而他的症结,无人可解,恐怕是越解这结就打的越死,无门。 他想了想,伸手接过了陆靖北手里的酒,吐了口气,冲着他摆摆手,说:“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都忙完了,长夜漫漫,不如就陪你喝酒,挺好。” 周衍卿余光一扫,低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杯子举了过去,轻轻扬了扬。陆靖北也跟着一笑,同他碰了一下杯子。 长夜漫漫,程旬旬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书,这样坐着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却是一页未翻,一字未看。外头的风雨声惹的她心神不宁,也是有些烦躁,本想看会书冷静一下,可压了又压,心境依旧无法恢复如初。 恼怒有,委屈有,无可奈何亦有之,最终不过全然化成一口气,重重的吐出,却依旧无法排遣这无数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眼睛酸涩,她终是合上了书本,将其放在了床头柜上,转头入眼的便是安静的躺在上面的手机,还有那一叠整理好的照片。 这一切巧合的就像一个局,从她在宠物店碰上忽然出现的孙杰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跳进了这个局中。周衍卿多疑,不轻易信人,对女人更是缺乏信任,无论她跟周衍卿是什么关系的存在,失了信任,等于说失了全部。 而这个做局的人,就是要破坏他们之间本就十分薄弱的信任。 片刻她便起身去外面把垃圾桶拿了进来,坐在床边,将那些照片一张张都撕的粉碎,撕完照片,程旬旬又伸手拿过了手机,犹豫了许久,才拨通了周衍卿的号码,结果可想而知,不接,不过也没有直接掐断。程旬旬连着打了三个就没再打了,想了想还是发了个短信过去,自是一通解释,然后又是真真切切的道歉。 她对周衍卿心里自然是有气的,可归根结底,她如今的状况还是寄人篱下的,她如今在周家的地位,说到底有一大半是周衍卿给予的,失了他,她的处境会比之前更糟,第一个不放过她的,就是江如卉一家。 所以她就算有气,也只能忍着,就算没错,该道歉的人也该是她。 程旬旬的来电,周衍卿是看见了,不过他没接,喝自己的酒。陆靖北看到了,随即便多多少少猜到了周衍卿今天这幅样子的症结在哪里。 “这程旬旬干什么了?竟然能把你气成这样,也是不简单。” 陆靖北的话音刚落,周衍卿就放在了手里的酒杯,收起了手机,站了起来,说:“走了。” “我派人送你。”陆靖北也没有强逼着他说,随后就将他送到万宝门口,周衍卿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亲自将他送上车,看着车子没入夜色之中,这才回去。 …… 那日之后,周衍卿便没再出现过,也不给程旬旬打电话了,更别说是短信。他的手机好像报废了一样,程旬旬打过去永远都没人接,发短信也是石沉大海,不过她仍然坚持,每天的短信不会超过三条,每天的电话也不会超过三个。 短信的内容从道歉和解释,变成了慰问和关心,每天的内容都不一样,满满的皆是诚意。 每一件事她都做的很有分寸,懂的适可而止,可她大概是不知道,她做的越是规矩,越是妥帖理智,周衍卿心里的怒意就越是难平,越发的不愿意见到她。程旬旬自然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这些日子她看着仿若没事人一般,可心里到底是不快的。 而她的不快,清嫂看在眼里,雨一连下了好几日,这天才终于放晴,程旬旬在屋子里闷了许久,换了身厚一点的衣服就去了院子里,清嫂作陪。程旬旬什么都不说,脸上依旧噙着笑,同清嫂聊聊家长里短。 “是不是同五爷吵架了?” 那日的垃圾袋是程旬旬自己倒的,就是不想让佣人发现碎了瓷碗,更不愿意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清嫂这么一问,她心里边不由咯噔了一下,停了脚步,转头看向了清嫂,干干一笑,说:“没有啊,清嫂你听谁说的?” “还用人跟我说吗?我日日伴着你,你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我还是分辨的出来的。而且这都多少日了,五爷一次都没回来过,连电话都不曾有。上次雨夜回来,又匆匆而走,走的时候正巧被我看见了,脸色不佳,不是吵架又是什么?” 程旬旬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笑了笑,说:“确实是争执了几句。” “你就这么等着五爷自己消气回来找你啊?” 她没说话,转开视线看向了别处。 “五爷本就忙,现在又住在外头,天天也见不到面,这样的冷战很容易出问题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可你们都不在同一张床上,谁都不低头,这怎么和的起来。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别藏在心里,终究是要两个人坐下来面对面的谈,才有可能解决。你这么等着,日日发几个短信,是没用的。真想跟他和好,去见他一面,好好谈谈,这才能解决问题。” 程旬旬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询问,清嫂拍拍她的手背,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可以。 第二天傍晚,程旬旬就出门去了瑞景,她一个孕妇,当然不会傻到在门口等,原本以为可能走不进去了,没想到还能进。她让司机明天中午过来接她,自己就上了楼,来了路上还买了些吃的,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她出门没赶上晚餐,因此只能在外面买。 然而,她在瑞景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等到周衍卿,实在撑不住了,才进了主卧睡觉。清晨转醒的时候,被窗外强烈的光线照的睁不开眼睛,她记得昨晚睡觉之前她是把窗帘拉上的。她抬手挡在了眼前,缓缓睁开眼睛,看过去时,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那张沙发上,看不清楚脸,像是幻觉。 她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适应了光线,慢慢的坐了起来,再看过去时,已然清清楚楚,沙发上坐着的是周衍卿,西装笔挺,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脑子里唯一的困倦之意都没了,整个人一下清醒了过来,眉宇之间染了笑容,说:“你回来了。” “谁让你过来的?”他站了起来,绷着一张脸,眼里有明显的不快。 “我过来看看你,你好多天没有回家了,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见了吗?” “现在看见了?”他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等她开口,便道:“可以回去了。” 他说完就准备走,并且没有丝毫停留的打算,更没有跟她多说一句的**,程旬旬连忙下床跟了过去,说:“一起吃个早餐吧,顺便你听我说几句话。” 她刚抓住他的手臂,周衍卿就迅速的隔开,“没空。” “你总要给我个机会解释,我……” 她还没来得及说,手机铃声就打断了她,迫使她噤了声,周衍卿行至玄关,也不知道打来的是谁,只听他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程旬旬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他,周衍卿看都不看她一眼,换了鞋子就转身准备离开。程旬旬抬起脚步,正欲过去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要出差一周,15号你再过来跟我谈。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要随便上来。” 说完他就走了,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脸上的表情,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不舒服,她等了那么久,等累了才睡觉的,可他却连一餐早餐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还说什么不经过他的允许,不要随便上来!她有机会问吗?根本就没有! …… 程旬旬本不去找周衍卿倒还好,可她这么主动的出去找了一次周衍卿后,宅内一些佣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那眼里明显带着嘲笑。有两个佣人在厨房聊她跟周衍卿的事儿不小心被她给听到了,内容那叫一个离谱,至此她才发现她跟周衍卿闹不和的事儿,在宅子内已经传开了,而且传的很夸张的,说她失宠什么的。 为此,周亚男还特意过来慰问了,这传播速度,竟连多日不来主宅的周亚男都知道了。不过她要知道也不难,她的母亲容萍总是往这边跑,佣人之间传的那么疯狂,主人家怎么会不知道。 估摸着江如卉是知道的比较晚,等她知道后,已经是两天后了,喜滋滋的来了一趟主宅,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还专门拉着程旬旬说了一堆话。 这么一来,程旬旬不管是笑,还是愁眉苦脸,人家背后都有一套说辞,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程旬旬心烦,但又无可奈何,但这日子还是要过,就当没听见好了。被人取笑挖苦,也不是第一次了,曾经还是嘉树的童养媳时,比现在厉害多了。 只不过那时候有嘉树的安慰和关心,而现在那个给她地位和自尊心的人,却根本就不管她,这才是真正让她心里不痛快的。 唐未晞的生日宴将至,家里的女人开始各自准备起来,从自己出席要穿的礼服,到要送的礼物,成了近期家里的第一要事。程旬旬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而且很明显她应该是不能出席的。 这不,饭点将至,程旬旬从花房回来,就看到容萍和江如卉坐在客厅里聊天,已经很久没见这两人坐在一块聊天的情景了。她过去打了声招呼,见着餐厅还没有开饭的迹象,就准备先回房躲避一下。 然而,江如卉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挖苦她呢。 “快开饭了,还回什么房间啊,躲的那么急,是不想看见我这大嫂,是不是?上次的事儿,我也跟你道过谦了,要不然我再跟你道一次歉?”她说的戏谑,自是笃定了程旬旬不敢造次。 容萍说:“这几日你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几次过来只在饭桌上看见你,这会难得见着,过来一块聊聊天,增进一下咱们妯娌之前的感情嘛,你这心里要是有什么委屈啊,也可以同我们说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她们这样热情,程旬旬想推都推不掉,只得硬着头皮过去坐了下来,话也不多,就听她们说,然后附和着应几声。 “啊,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唐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了,你的礼服准备了吗?”容萍问道,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程旬旬是不信这二嫂会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参加这次的宴会。 张嘴正想说话的时候,江如卉就轻拍了一下容萍的大腿,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却还要强板着一张脸,说:“容萍,你忘了么,旬旬不参加宴会的。老太太说她怀着孕不方便,而且你忘记之前的事儿了,也忘记不久之前她还办过一场婚礼呢。原本这宴会的焦点应该是唐家大小姐的,旬旬一出去,怕是要抢了人家风头了。” 容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你看我这个记性,这几日事儿太多了,脑子都不够用了,对不起啊旬旬,你可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要忘记的。” 程旬旬淡淡一笑,低垂着眼帘,摇了摇头,说:“没事,二嫂平日里那么忙,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 “话说这老五是有多忙啊,忙到连回个家的时间都没有,我听二爷说他手里的那个项目已经基本上上了轨道,照理说应该要空闲一些了。这有时间竟然都不回家来看看你这个孕妇,这叫什么事儿,你别急啊,我给你二哥去说说,让他帮你说说好话,让老五回来看看你。这怀孕的时候,丈夫不在身边就算了,还不闻不问的,多可怜啊。” “这晚上要是抽筋,身边都没个人安慰。”容萍说着,伸手拍了拍程旬旬的手背,一脸关切的样子,可眼里却少不了幸灾乐祸。 程旬旬微微一笑,抬眸看了她一眼,说:“谢谢二嫂的关心,不过最近二哥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帮我说好话了,五爷出差了,周五才回来。” 容萍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即哈哈笑了起来,说:“是吗?那就等老五回来,再让你二爷去说。” “就是,再怎么不喜欢回家,也别用工作的借口啊,他们几兄弟都在一间公司,真忙假忙一看便知。这么骗人,岂不是让旬旬下不来台么。”江如卉迎合了一句。 谈话间周亚男和周瑜娜过来了,入座之后,不知是谁起的话头,这话题又扯到了唐未晞生日宴上,这话题程旬旬也插不上嘴,就算是迎合都显得可笑。毕竟这个宴会,周家的人全部出席,而她身份周家的人,却不能出席,要一个人留在家里。 现在容萍和江如卉又强拉她在这里聊天,等于说是间接嘲讽她。周亚男不怎么开口,容萍刻意问她,她也不回答,一脸不耐烦的。而周瑜娜则说的十分热络,讨论的很兴奋。 “亚男,送给唐未晞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容萍没个人接她的话,自是不快,便又把话题抛了过去,就想着她这女儿能开窍一次。 结果周亚男却不耐烦了,蹭了一下站了起来,说:“妈,你好烦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唐未晞也不熟,这个宴会我不想去,很无聊的好不好!礼物我过两天去珠宝店买一串钻石手链,你帮我带过去好了,宴会我就不去了,我有别的事。” 周亚男这么一说,弄得容萍十分没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江如卉在旁边看着,笑的十分隐忍。容萍正想教训几句,周亚男便拉了程旬旬的手,说:“五婶,你陪我出去走走,今天去福利院,那里的孩子有东西让我送给你。” “是吗?”周亚男说的认真,程旬旬信以为真,还挺惊喜的,毕竟她只去过一次,没想到有人会记得她。 两人出了大厅,程旬旬摊开手掌,说:“什么礼物啊?” 周亚男看了看她的手掌,噗嗤笑了一声,抬手拍了她一下,说:“骗你的啦,就是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也让你透透气,不好吗?” 程旬旬略有些失望,收回了手,笑说:“谢谢你啊,不过你这么跟你妈说话,不太好吧?” “没关系,我妈都习惯了。你跟五叔还没和好啊?有什么大事儿,能让他气那么久,好歹你是个孕妇,跟着他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的,他就不能让着点?什么脾气啊!以前我看他对那个安盺可纵容的很!”周亚男说完,就有些后悔,干干一笑,说:“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有什么了,你别多想啊。其实五叔对你也挺好的,真的……” “没事,你别慌,我不会多想的。”程旬旬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温和的笑了笑,“他应该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他出差了嘛,就算想回来,也不可能就这么回来啊,对不对?” 周亚男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说:“是的,等他出完差,就该回来了,再不会来你就去奶奶那里告状,看他回不回来。” 程旬旬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窦兰英肯定也知道她跟周衍卿闹不和的事儿,可她的样子看起来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此不闻不问。窦兰英本就不希望周衍卿跟她有过多的感情,现在这种状态,才是她最想看到的,原本最初的时候,她也只是想让程旬旬回来养胎,并没有要求周衍卿回来住。 ~# 周五那天,程旬旬打电话问了罗杏,周衍卿大概中午回来,公司有事,下飞机就直接回公司。程旬旬准备去公司门口等周衍卿下班,不管怎么样,定是要争取一个晚饭的时间回来。 下午三点多,程旬旬洗了个澡,挑了一件得体端庄的衣服换上,她洗澡的时候有佣人上来送补品和甜点,就放在外间的茶几上。今个她披散着头发,还拿出了之前周衍卿送她的一枚发卡,别在了发间。她左右看了看,可能是洗澡洗太久有点累着了,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白,想了想便抹了点胭脂,抹完之后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的缘故,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舒服,有时候觉得小腹坠坠有些难受,但也没什么异样。过几日就要去产检了,若还是不舒服,到时候便做个全身检查,或者去看看心理医生,调节一下,没准是每天都想的太多考虑的太多抑郁了。 她坐了一会,便出去将那碗补品喝了,又吃了几块糕点,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拿了外套准备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肚子忽然绞痛了一下,就是那种好像吃坏肚子的那种疼,但并没有想上厕所的**。程旬旬一下停了步子,只觉身子一凉,她抬手捂住了肚子,拧了一下眉头,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等身子缓过来了,才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宅内很安静,她一边往下走,一边叫清嫂,却没有人回应。她一步一步的往下,双手捂着有些不适肚子,今天的宅子似乎特别的安静。这时,楼下忽然传来嘭的一声,紧接着就响起了小谦的痛哭声,这只闻哭声不见其人,让程旬旬一惊,刚刚那嘭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碎了,再加上小谦哭的那么惨,也没有听到保姆的声音。 她便不由加快了步子,谁知才走了几步,忽的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整个人猛地一滑,失去了重心,来不及自救,就重重的摔在楼梯上,直接滚了下去,滚到了底。 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她一动不动的躺了一会,疼痛感慢慢袭来,耳边传来参差不齐的‘噔噔’声,她咬牙想支撑起身子,手上无力,竟一时起不来,耳边的‘噔噔’声还在继续,她皱眉,转头往楼梯上看了一眼,一颗透明的弹珠刚好跳到了她的眼前,还有无数颗弹珠一颗一颗的从上面跳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9章:不放心 小谦的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不知是不是程旬旬的听觉出现了问题,整个宅子在这一刻安静的诡异,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余下那弹珠跳动的声音,尤为诡异。一下又一下,直接撞击在程旬旬的心里,疼痛感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啪’的一下,一颗小小的弹珠打在了她的脸上,程旬旬不由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那些弹珠似乎变得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朝她袭来。她仿佛能看到那些弹珠有了眼睛鼻子和嘴巴,一个一个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张大了嘴巴,直直的朝她扑过来。仿佛要过来一口一口的吞掉她。 “清嫂……”她颤抖着声音轻唤,一遍又一遍,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有茫然,有无措,更有无数的害怕。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清嫂,额头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冒出来,脸色即便是上了胭脂都无法遮蔽住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清嫂!”这最后一声她喊的撕心裂肺,可仍然没有人回应她,整个宅子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她躺在地上。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她,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没人过来拉她一把,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谁都盼着她死。 对!谁都盼着她去死,她若是死了,他们所有人都会高兴,都会畅快。她侧了一下身。微微一动就觉得疼,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在疼,但就是疼,好疼。她仰头看着设计精美的吊顶,眼眸微动,这时她忽然眼睛一瞪,缓缓抬手覆上了隆起的肚子。嘴唇微动,她终于知道哪里疼了,是肚子疼。 下身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而此时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么的安静,她这个母体发生那么大的动静,他在里面却没有丝毫反应!她的双手不停的在肚子上摸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没有半分动静。 程旬旬皱了眉头,眼眶微微发红,片刻便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她的心一沉,眼里充斥着恐惧和后怕。这一瞬间。她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越掐越紧,使得她整张脸都憋的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眼里布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弹珠……有人要害她,是有人故意要害死她!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片刻之后,她狠狠一咬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支起了身子,并爬了起来,左脚用力的瞬间,传来一阵刺痛,她紧咬住下唇,忍住了。一只手紧紧的捂住隆起的肚子,额头,脸上,鼻梁上都带着伤口。 眼泪掉了两滴就没再掉了,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异样的坚定,仿若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连死都不怕。 “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救你,我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她低眸看着隆起的肚子。 抬眸的瞬间,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小谦,眼前是碎裂的花瓶,那是古董,窦兰英的喜爱之物。小谦看着她,数秒之后好像是受到了惊讶,猛地转身跑了。程旬旬勉强的支撑着身子站在原地,往四下看了一圈,整个屋子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平日里这宅子里虽然也清净,但偶尔还是有佣人出来晃荡一下。而她摔了这么跤,闹出的动静不小,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还有小谦的保姆呢?小谦在这里,却不见保姆,这难道不奇怪吗!清嫂呢?为什么连清嫂都不在! 程旬旬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既然她还能动,她就可以自救!随即迅速的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先是给周衍卿打了电话,并一步一挪的往门口走去。然,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周衍卿也没有接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心是凉的,不自觉又落了一滴眼泪,不偏不倚就落在了手机屏幕上。程旬旬瞪大眼睛,靠在墙边,用手擦掉了屏幕上的水滴,打了120,程旬旬报上了地址,可周宅离市区那么远,就算是最近的医院到这里最少也要半个小时,她等不了,她不能等!一刻都等不了。 她颤抖着手,不停的反反复复的看着她寥寥无几的通讯录,最后将目光落在小张的名字上,这个时候她没的选,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几乎没有犹豫,拨通了张锐霖的手机号码。 只响了两下,张锐霖就接起了电话,程旬旬沉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在哪里!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周宅,你怎么了?”张锐霖察觉到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你在哪里?” “马上开车过来,我在门口等你!立刻马上过来!”程旬旬几乎尖叫起来,一张脸竟是扭曲起来,十分恐怖,她伸手猛地拉开了门,阳光一下射了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可程旬旬现在只觉得冷,冷的彻骨。 张锐霖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车子就停在了门前。他迅速的下车过来,一把扶住了她,看着她脸上的伤口,皱了眉头,说:“你这是怎么了?” “你先别多问,送我去医院,用最快的速度,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要你陪葬!”她反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指甲一下便嵌入了他的肉里,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狠劲。 张锐霖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迅速的将她安置在车子后座,还替她系好了安全带,程旬旬的脸色越来越白,张锐霖要出去的时候,她忽的抬手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说:“不要去窦兰英给我安排的那个医院,去别的医院,最近的医院,不要浪费时间在路上。” 她的眼眶很红,这时看着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哀求。 张锐霖轻抚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说:“你放心,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程旬旬抿了抿唇,正欲开口的时候,张锐霖已经出去了,迅速的关上了门,上了车,侧过头,又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迅速的启动车子,用最快的速度驶出了周宅。 张锐霖用导航定位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程旬旬一直都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手掌搭在肚子上,安静的可怕。她的手慢慢往下移,片刻又慢慢的移回来,手指微微抖动,慢慢的摊开,她吸了口气,缓缓低眸,看到指尖的血迹,她的眼眸微动,嘴唇紧抿,迅速的攥紧了手。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程旬旬便被送到了医院,进急救室之前,她牢牢拉着张锐霖的手,说:“先别给他们电话,等我出来!一定要等我出来!” “好。” 等他应声,程旬旬才松开了手,被推进急救室之前,她又不放心的往外看了一眼,直到急救室的门关上,她才收回了心神,一把握住了医生的手臂,说:“医生,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了!他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你尽量保持轻松。” “好好,我全听你们的。”程旬旬松开了手,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丝毫闭上的打算,目光一直停留在身边几个医生的身上。 这是其中一个医生余光扫到她的脸,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温气的说:“放心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好了。”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她才尝试着闭上眼睛,其实她很累,非常累,可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她怕闭上眼睛自己就会睡着,她怕一觉醒来,什么都失去了。她一定要死死的盯着,这样才能放心。 可她又害怕盯着,她害怕眼睁睁的失去这一切,却没有能力去挽回,只能看着他离开自己,永远的离开。她其实坚持了很久,只是最后抵挡不住那刺目的光线,也抵不住身体的虚弱,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渐渐模糊了知觉。 她做了个梦,她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蹲在马路边上哭,乞求着身边的人帮助自己,期望着有人能帮助自己,带自己回家。她相信了主动相助的阿姨,擦干了眼泪,心怀感激的跟着她上了车。 可结果呢?带给她的是什么? 曾经她想依靠别人逃跑,可结果呢?不过是一次次的另有所图而已。 车子远去,她转头,发现刚刚那个位置又站了一女人,身边还牵着一个水灵的孩子,眼睛大大的,脸上挂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最奇怪的是那女人长着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站在那里绝望的哭着,哭的悲恸,哭的绝望,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也许是因为她长着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程旬旬看她哭的那么伤心,竟也跟着难过起来,缓缓的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问:“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又为什么在这里哭?” 她依旧哭,越哭越伤心,那双眼睛带着悲伤和绝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程旬旬心里怪怪的,不自觉的转开了目光,低头看向了乖乖站在她身侧的孩子,心下顿时一片柔和,看着他大而乌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粉粉嫩嫩十分可爱。 不知怎么,程旬旬却分辨不出这孩子究竟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好像一下失去了分辨了能力,但这孩子真的很漂亮,看着他小嘴动一动,她的心都要化开了。她不敢再去看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便弯身逗这孩子,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笑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没有说话,只转头看了身侧的人一眼,旋即又转头看向了程旬旬,抿了抿唇,嫩声嫩气的说:“妈妈。” 程旬旬一愣,他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忽的身后,小小的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黑曜石般的眼睛闪闪发着光,又叫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来的突然,可她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觉得心口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一阵阵对刺疼。眼泪落的毫无预兆,她猛地站直了身子,摇摇头,说:“不,我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了。” 此话一出,她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心里也更难受了,仿佛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又害怕又难受,本想挣开孩子的手,可只要稍稍动一下,她的心就会痛,很痛。只本能的握住他嫩小倒是手,再也不愿意放开。 “可以把他还给我吗?”程旬旬对着眼前这个不停哭泣的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女人没有说话,却渐渐停止了哭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程旬旬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这时她却笑了,唇角一扬,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无害,她说:“我就是你啊。” 程旬旬皱眉,觉得荒唐,却依旧紧紧抓着孩子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忽然失声了一样,明明嘴巴在动,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笑了笑,忽的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说:“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相信,除了你自己。” 紧接着,她又将孩子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保护好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只有他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伤害你。” 程旬旬的眼泪落了下来,紧紧的握住了孩子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放开,良久她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嗓音,问:“你是谁?”宏木庄扛。 她一勾唇,说:“大概是你最后的一丝天真吧,天真的还会相信别人,最后被害的遍体鳞伤。抱歉,差一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们终于该相信,在这个世上谁都靠不住,唯有自己才靠得住,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不会陷害自己,更不会把自己卖了。对伤害你的人,绝不要手下留情,那只会害了自己。”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张脸竟然开始腐烂,脸上的头一块块的往下掉,程旬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了数步,并一把将身前的小孩抱了起来,最后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往后倾倒下去,她怀里抱着孩子,自是不可能松手去自救,只用力的牢牢护住孩子。 身子即将落地的刹那,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室的雪白,白的刺目。 片刻,耳边就传来一个男人压制兴奋的声音,他说:“你醒了!” 程旬旬脸上没有表情,连眼神都没有焦距,神思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荒唐的梦里,慢慢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幅幅的画面,一张张的面孔,或狰狞,或慈祥,她辩不出那一张脸是真的,那一张脸是假的,更分辨不出,这里面究竟是哪一个要害她! “旬旬?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医生说你的孩子暂时是保住了,但因为你的情况有点复杂,往后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张锐霖坐在床边,自她转入病房,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从事发到现在,他也没有给周家任何人打过电话,不久之前,程旬旬的手机响过,来电是周衍卿,他犹豫了很久,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放下来手机,任由手机震动,然后停止。 程旬旬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鼻翼微动,被褥之下,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抚摸上自己的肚子,起码还在,幸好还在。她的喉头动了动,好一会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稍稍侧过头,眼神已经有了焦距。 视线落在张锐霖的脸上,目不转睛的看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你可以帮我叫医生过来吗?我想仔仔细细的问一下情况。” “好,你等一下,要不要先喝口水?” 程旬旬的眼眸动了动,吞了口口水,喉咙确实干涩,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说:“也好。” 张锐霖连忙站了起来,过去兑了一杯温开水,见程旬旬要动,立刻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说:“你别乱动,医生说这两天你尽量不要动,我帮你把床摇起来一些。” 程旬旬其实只是动了一下手,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动作,她点点头,“谢谢。” 张锐霖将床调了个适度的角度,便走到她的身边,将水杯递了过去。程旬旬又道了一声谢,接过来喝了一口,张锐霖停留了片刻,才出去叫医生。 很快,医生就跟着过来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是个男医生,面目清秀,站在床尾看着她,问:“现在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其实到现在她还有些心慌,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上所有的感官都是放大的,特别是肚子。她缓缓抬起眼帘,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也不等他解释和宽慰,直接问:“现在,我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几率有多少?” 医生愣了一下,竟是被她此刻的表情怔的有些不知所措,感觉他要是说错一句,这人嘴里就会吐出毒汁来,要了他的命似得。明明这张脸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屁孩,最大也不过是二十出头都有样子吧,可此时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竟让他这么个大男人,有点后怕,真是不像话啊。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正想开口,这人却又抢在他的前面发话了,“我要百分之一百的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如果你做不到,请给我安排一个更好的妇科医生。这孩子对我很重要,请你再三考虑之后再回答我。” “若你现在答应了,可最后我却不能顺利生下孩子,会有什么后果,你尽管往最坏的地方想。” 程旬旬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可他也没法子反驳,未出生的孩子也是一条命,她作为母亲自然是视这个孩子是珍宝一样。所幸这医生脾气还算不错,转念一想,像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能如此这般的重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少见。心里虽不舒服,但也不怪她口不择言。 微微沉着脸,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小桌板上,看了她一眼,便低头看了看资料,说:“你能跟我配合好,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机会。其实你如果不是乱吃东西,这一跤,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坏就坏在,你吃了孕妇最不该吃的东西。看你的样子对孩子那么重视,怎么对自己的饮食那么不小心?家里的长辈都不提醒你,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吗?而且看你的衣着打扮,家庭条件应该很富足。”他说完这里,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环顾了病房一眼,说:“出那么大的事,没有家里人过来吗?” 程旬旬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他说的饮食上,放在身前的手紧紧的交织在一块,许是太大力了,指尖泛白,喉咙口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好一会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吃了什么?”许久,她才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的说出这五个字,抬起眼帘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她的声音很明显是压抑着万般的情绪,不过简单五个字,却说的十分艰难,连声音都在颤抖。医生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对视数秒之后,医生说:“我们验到你身体里有藏红花的成分。” 程旬旬对着方面是不了解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继续道:“藏红花吧,其实是非常好东西的东西,一种十分名贵的中药材,生理活性很大。具有活血化瘀、凉血解毒、解郁安神等功效。而且对女人来说,这东西非常好,拿它来泡水喝,能调节内分泌,治月经不调,还能美容养颜,甚至还有防治心脑血管疾病。” “但是,这种药材对孕妇来说,就跟致命毒药是一样的。” 程旬旬一颗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一曲,指甲在手背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她吃的那些补品糕点,全是清嫂安排的,难不成竟是连清嫂都不能信了吗? “从报告单上看起来,你应该不止一次误食含有藏红花的食物了,所以情况才会那么危险,若是再拖一段时间,或者说再继续误食下去,你这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现在你心里要有两方面的准备,一方面是很有可能保不住,另一方面就是孩子顺利生下来但是有可能不会健康。” 医生一边说,一边时刻注意着程旬旬的情绪,“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调整情绪,尽量保持好的心情,积极向上一点,不要太过于悲观。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能感觉到你的心情的,你若是对他没有信心,整日里悲悲戚戚的,他便也没有信心了,明白吗?孕妇的情绪也很重要,你要相信自己的孩子其实没有那么脆弱,他是很坚强的,不然他就留不到现在。” 程旬旬的手脚冰凉,心也是凉的,眼圈发红,却一滴泪都没有落下来,只牢牢的盯着医生的脸,“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信我,觉得我不够专业,我也可以帮你联系更权威的医生。” “我需要更权威的医生,也希望你帮我。关于我差一点滑胎的原因,我希望你可以给我做一个详细的报告来证明我误食了藏红花,并给我一份。” “可以。”医生点了点头,说:“你现在好好休息吧,有任何不适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我会的。” “保持好的心情。” 程旬旬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个极为苍白的笑容。 医生又询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便离开了病房,等病房的门关上,程旬旬才拿出了放在被褥下的手机,摁下了暂定键,然后保存。随即转头看向了张锐霖,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紧接着一行人,便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窦兰英,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担忧焦急,目光在扫见病房内的张锐霖时,登时就燃起了一股怒意,狠瞪了他一眼,说:“出那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们!” 她看似指责的是张锐霖,但其实不过是隔山打牛,实际指责的是程旬旬而已。 “若旬旬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锐霖立刻站了起来,退后了两步,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低着头也不说话,等老太太教训完了,才低声下气的说:“抱歉,是我疏忽了,五太太的样子太吓人,我一时有些无措害怕,乱了心神,所以没想到,对不起。” 清嫂这会已经走到了床边,一把握住了程旬旬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见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眼眶微微发红,低声说:“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就出去了一趟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程旬旬的神情一时之间有些转换不过来,来的可真快,其实也不快了,这天都快黑了。她从周宅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挂着太阳呢。 她脸上没有表情,红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清嫂,就这么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 “是啊,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容萍和江如卉一并都来了,几个人三三两两的都围了过来,一张张脸孔无不带着担忧之色,反反复复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行了,你们都别吵安静点,没看见旬旬现在气色不好吗?都给我散开点,别影响她休息。”老太太一发话,大伙便都噤了声。 程旬旬这会终于落下了眼泪,无声无息,这样的眼泪才更让人心疼,只是在这些人里,究竟有谁会真真切切的来心疼她,或者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窦兰英上前了一步,拧着眉头,一脸严肃,语气却带着一丝温和,说:“我现在不问你什么,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什么都不要想,既然你是我带回周家的,我也曾保证过一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出任何岔子。” “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若这只是个意外,那也怨不得人,只能怨你自己不小心;若是有人存心设计,那我必定不让这人再待在周家,我们周家不留这种心思邪恶的人。” 程旬旬一句话不说,只泪眼婆娑的看了窦兰英一眼,抖了抖唇,片刻便扑过去抱住了老太太的腰,轻声啜泣起来,脸颊牢牢的贴在老太太的身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泪止都止不住,老太太单手抚上了她的脑袋,轻轻的摸了两下,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脊,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她的面色凝重,薄唇紧抿,能够感受到程旬旬的身体在发抖,也能体会到她的恐惧和无助。这会站在边上的容萍和江如卉均暗暗的观察程旬旬的肚子,她此刻的姿势也看不出来这孩子还在不在,而她们最关心的也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清嫂,你留下来照顾旬旬,一些洗漱用品我会让家里的佣人送过来。”窦兰英宽慰了程旬旬一会,便松开了手,让她躺会床上,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在她肚子上摸了一下。程旬旬的状况看起来太差,所以她一开始不敢提这孩子的事儿,这会摸到肚子,心里也略略松了一口气,摸了摸程旬旬的脸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说:“好好休息安胎,其他什么都别想。” 她依旧不说话,仅点了点头,便又闭上了眼睛,大概是累了。 窦兰英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才铁青着一张脸,无声的抬手招呼了一下清嫂,扫了容萍和江如卉一眼,等清嫂走到她的身侧,扶住她的手才转身走了出去。容萍和江如卉各自说了一声安慰的话,就跟着老太太出去了。 容萍和江如卉这会谁都没有多嘴,只默不作声的跟在窦兰英的身后,张锐霖让医院安排的是高级病房,这是家私立医院,而这医院设立的位置靠近富人区,接纳的病患也以富人为主,因此医疗设施还是有保障的。走廊上没什么人,只有她们四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眼看着快到电梯口了,窦兰英倏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容萍和江如卉一眼,说:“你们两个先回去,不用跟着我。容萍,你回去之后,召集家里所有的佣人,老爷子问起来,你如实说就好,所有人都在大厅内等我回来。” “知道了。” 窦兰英点了一下头,转回头的时候,用余光暗暗的扫了江如卉一眼,旋即拍了拍清嫂的手背,说:“走,带我去找医生。” 江如卉和容萍便止步于此,立在原地看着老太太走远,窦兰英刚才的那一眼,容萍是看见了,她转头看了江如卉一眼,只见她拧着眉头看着老太太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极浅的笑,那一丝笑意稍纵即逝,说:“走吧大嫂,看样子今天是有的折腾了,先回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江如卉闻声回过神来,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点了点头,说:“说的是。” 随后,两人便离开了医院。 窦兰英找了程旬旬的主治医生,询问了情况之后脸色就更差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到离开医院,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清嫂将老太太送到医院门口时,忍不住说:“主宅内根本就没有人用藏红花,旬旬怎么可能有机会误食呢。” 老太太没有说话。 “旬旬平日里吃的那些补品什么的,都是我亲自安排检查过的,我再糊涂也知道孕妇是不能吃藏红花的……”她顿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一个懊恼的表情,说:“我应该亲力亲为的!” “你不用自责,那人既是有心想弄掉旬旬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你亲力亲为也没用。而且你为什么不亲力亲为,我心里有数,真要怪起来还得怪我,是我不想让你太把旬旬当回事。这事不提了,你也别往自己身上揽事儿,所幸现在是保住了,只是这孩子……”窦兰英欲言又止,默了片刻便摆摆手,说:“我先回去,你留在这里照顾旬旬。” 清嫂低了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将老太太送上车,直看到车子驶远,她才回了病房。张锐霖知道避讳,等她们都出了病房,自己便也出去了,只守在门口。 “是你送旬旬过来的?” “是的,五太太原本就打算出门去找五爷,我开着车子到门口,五太太从里面出来脸上就带着伤了,然后她让我送她去最近的医院。说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张锐霖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叙述他所知道的事情。 清嫂静默着看了他一会,才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进了病房。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清嫂过去拉上了窗帘,然后便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觉的程旬旬。 …… 周衍卿看到未接电话的时候,已是傍晚了。他记得出差之前跟她说的话,自然也会遵守约定,给她说话的机会,不,应该说是给她一个逗他开心的机会。他让秘书在餐厅订好了位置,这才往回拨了一个,却是无人接听。 他笑了一下,就将手机放在了一侧,没再继续拨第二个。 他本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跑去瑞景等他,然而等他忙完所有事情,回到瑞景,却没有看到他以为会看到的人。他也不急,应该着急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结果,他才瑞景等到过了饭点,程旬旬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直到八点多的时候,周亚男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才知道程旬旬出事了。出的还是大事,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六个多月的孩子差点保不住。 周亚男是个直性子,说话也直来直去的,自是少不了一通责怪,可周衍卿到底是长辈,几次差点爆粗,给她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不,窦兰英在家里训话,她知道程旬旬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进了医院,便不管不顾的来了医院,谁知道最该出现的人,不但没有出现在周宅兴师问罪,同样也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对程旬旬加倍照顾。她简直比程旬旬本人还要生气,她知道的也算晚了,没想到周衍卿这个当老公的,比她知道的还要晚! 甚至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当然,这也要怪程旬旬,是她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公务繁忙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周衍卿赶到医院时,周亚男和清嫂正在里面陪她说话,张锐霖依旧守在门口,见着周衍卿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并欲伸手替他开门。周衍卿及时扣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说:“不急,你先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下。” 刚才周亚男只顾着抱怨了,只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但并不完整,他需要更完整的。 张锐霖看了他一眼,随即两个人便一道走开了,寻了个露台,周衍卿兀自点了根烟,默不作声的听他叙述。张锐霖从怀里拿了一份报告单出来,递给了周衍卿。 等周衍卿他们回来的时候,周亚男已经走了,病房内只剩下清嫂一个人了,站在床边替程旬旬掩了掩被子。他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去,只虚掩了门,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无声的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程旬旬苍白的脸上。 清嫂替她掩好被子,抬头才发现周衍卿,他来的无声无息,清嫂着着实实给吓了一跳,低声轻唤了一声,“五爷。” 周衍卿双手背在身后,轻点了一下头,并未说话,只站在原地,神情冷然。清嫂只站了一会,就寻了个借口出去了,那虚掩着的门就是给她准备的。等她出去,周衍卿才缓步走到了床边,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病房内极是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周衍卿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暖黄的灯光掩饰不住他周身散开的寒意。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终于忍不住开了金口。 然而,程旬旬没有丝毫反应,似乎睡着了,连眼皮都没有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没有睡,现在只有我在,你不用装了。” 程旬旬依旧没有反应。 “旬旬。”他又耐着性子唤了她一声。 看着她恬静的脸,周衍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心底不由窜起了一股无名的火头,说:“不需要我?你确定吗?” 五分钟后,程旬旬依旧没有反应,周衍卿点了一下头,站了起来,小腿蹬开椅子的时候,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然而却终是引得程旬旬开口,她皱了一下眉,并未睁开眼睛,说:“我想休息,你便看在我今天元气大伤的份上,容我休息一下。你今天出差刚回来,相比也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暂时没事。” 紧接着她只听到关门声,那轻微的一声,却引得程旬旬心头一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只剩下了空空的椅子。她这是失望吗?可她明明没有期望什么,又从何而来的失望呢?也许,也许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希望他有一点情,若是连一点儿的情都没有,那么之前那些礼物,那些亲密之举,又代表着什么呢? 她吐了口气,这会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之际,她似乎看到清嫂回来了。原来,她一直支撑着精神,是在等着周衍卿来,他来过了,她便也放心的睡了。 清嫂在卫生间洗漱了一下,铺好了小床,准备躺下了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又开了,只见不久之前离开的周衍卿,又回来了。她坐在小床上,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已经吩咐小张了,你们两个先回去。” 清嫂站了起来,说:“老太太吩咐我留下来照顾旬旬,五爷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周衍卿没有走的意思,态度很坚定,说:“回去吧。” “可是旬旬现在这个情况不好乱动,上个厕所都得让人帮着,我留下来照顾会方便一些,交给医院里的护士看护,我也不放心。而且是老太太让我留下来的,我也有这个责任照顾她。” “清嫂,连我都不放心吗?”周衍卿转了眼,对上了清嫂的眼睛。 清嫂顿了一下,片刻就低垂了眼帘,笑说:“五爷你还不放心我么?” = ][] “不放心。” 周衍卿说的太过于直白,惹得清嫂表情一僵,半天说不出话来。周衍卿也不等她说话,径自走到了小床前,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弯身坐了下来,旋即便躺了下来,周衍卿长得高大,躺在这小床上,很显然长度不够,并且也不舒服。他将西装搭在了身上,一只手枕着头,闭着眼睛,说:“清嫂离开的时候,记得帮忙关好门,谢谢。” 清嫂表情尴尬的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躺在小床上的周衍卿,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才点了一下头,说:“那好吧,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被褥在沙发上,是家里带过来的,干净的。” “谢谢。” “那我走了。” “好。” 清嫂离开后不久,周衍卿就坐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儿,看样子应该是睡熟了,连脑袋都歪了,这才是睡着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0章:除障碍 周衍卿扭着头看了程旬旬许久,脑海里不自觉的勾勒出一幅幅画面,她一个人在家里,‘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寻求帮助无人应,便靠着一股子拼劲。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打电话求救,甚至于在这样的时刻,还能保持冷静,在进入急救室之前交代张锐霖先不要惊动家里。她必须先所有人一步,将整件事了解清楚。 她考虑的很周到,万一先通知了家里,被有心人提前知道,过来跟医生通个气,那么她误食藏红花的事恐怕就不存在了,大家都会认为她这次的滑胎。只是因为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造成了。至于弹珠嘛,大家一定会以为是小谦顽皮,在楼梯上玩过弹珠忘记收回去,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谁会责怪一个小孩子?就算孩子真的没了,顶多也是骂几句,教训一下,整件事就此不了了之了,再过一段时间,便在无人记得。孩子没了,程旬旬必然也不可能再留在周家,她会被送走,然后从此以后。周家再没有周五太太。 关于程旬旬的一切,会被抹的干干净净,周家依旧是名门望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正妇顺。没有什么罔顾道德伦常的事儿,程旬旬便成了记忆中的人,不。连记忆都没有。 谁又会真正去追究这件事是谁做的?是谁害了程旬旬肚子里的孩子?周家上上下下,谁会在意这个?除了程旬旬,谁会在乎?就算是窦兰英,顶多不过叹一声可惜,便再无后续。 她在周家唯一的一丝温暖,早就随着嘉树的离开而消失了。 周家人一个个看着热心真诚的样子,可他们的心比谁都冷。比谁都硬! 她必然是看透了这一切,才拉着张锐霖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只是周衍卿在想,倘若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了,她又会怎么做? 她才二十二岁,能有这样的心思,直叫人惊讶又觉得可悲,多少是少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早早的理解这个社会有多黑暗,人心有多复杂险恶,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周衍卿伸手,用手背轻抚她的脸颊。她的脸颊有点凉,可能是周衍卿的手温比较暖,程旬旬竟不自觉的动了动脑袋,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周衍卿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勾了一下唇角,然而这个笑容稍纵即逝。 片刻,就敛了眉,眼神沉了几分。 他正打算收回手的时候,程旬旬似是有只觉一般,忽的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明明盖着被褥,可她的手还是那么凉,没有什么温度。她皱了皱眉,嘴巴动了动,呢喃了一句。周衍卿没听清,竟不由自主的问道:“你说什么?” 明明对着的是一个熟睡的人,这一问不过是多此一举,她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他稍稍挣扎了一下,想从她掌心里挣脱出来,然而他只动了动,她便握得更紧了一些,并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嘉树,你等等……你再等等……” 这一次,周衍卿倒是听清楚了,听的清清楚楚。只片刻,他就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一眼。 他本想出去抽根烟的,可想了想还是不去了,拿了被褥躺了下来。奈何他人高马大,躺在这样的小床上,完全不能收放自如,就算是卷缩起来,也不舒服。他刚出来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下飞机就回到公司处理事情,好不容易处理的差不多了,却又发生这种事儿,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好在之前他在家里等程旬旬的时候,洗了个澡,期间还小憩了一会。说真的,这整整一周,他都没睡多少时间,大部分时间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路上。现在好不容易能躺下来了,却是这样的环境,他这会也是被搞得没了脾气。 翻了个身子,仰躺着,稍稍一侧头,便能看到程旬旬垂在床边的手,手背上有一条新鲜的伤口,看样子像是被人挠的,而且这伤口还不浅。她的手不大,小小一只,却不似别的女人那般嫩白精致,她的手上细小的伤疤很多,指间还有老茧,摸起来有些粗糙。倒是半分不像是个二十出头小姑娘的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触上了她中指的指尖,程旬旬这会睡的正熟,自然是无知无觉,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这小小的触碰。 …… 清晨,程旬旬是被一阵莫名的响动给吓醒的,她是真的被吓到了,那声音来的突然又突兀,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她睁开眼睛,随即传来的是一阵低低的咒骂,听声音颇为熟悉。 她转头,正好看到周衍卿从地上站了起来,而他的跟前放着一张被翻到的小床,还有落在地上的被褥和西服。周衍卿的表情很难看,看起来十分恼怒,程旬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记得自己睡着之后,最后看到的人是清嫂,还看到张锐霖带着被褥进来,这会怎么就成了周衍卿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她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也不主动开口询问什么,他现在明显带着一股子的起床气,谁碰谁倒霉,程旬旬现在可没那么多精力去应付他。为了给他点面子,便默默的转过了头,不再看他,只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周衍卿也确实觉得十分丢脸,从床上摔下来,能不丢脸吗?见她转过头去,倒是松了口气,可这心里却不那么舒服,看着她没有表情的侧脸,生生压下心里头的恼怒,弯身将折叠床扶了起来,动静闹的挺大,明显是蕴含着满满怒气的,等收拾好了他便兀自坐在了沙发上,也不说话。 这病房内顿时陷入了沉寂,谁都不说话,程旬旬不说,周衍卿也不说,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谁。 期间周衍卿起身去上了个厕所,程旬旬趁机转了一下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眼中闪现了一丝焦灼,像是在等什么人。 卫生间的门一开,程旬旬便又迅速的侧过了头,表情依旧冷静。周衍卿扫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径自又坐了回去,这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现在时间还早,看了程旬旬一眼,便又闭目养神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程旬旬的内心是焦灼的,她希望来个人,来个护士也好,可偏偏她醒的太早,不但房间里静悄悄的,连外头都静悄悄的。她咬了咬牙,又坚持了好一会,可终究是坚持不下去,转头往周衍卿的方向瞄了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睛, 想了想,便动了动身子,想去摁护士铃。然而,当她的手指快要触到护士铃的时候,闭着眼睛的周衍卿忽然就开口说话了,“你做什么?” 程旬旬顿了一下,但还是摁下了护士铃,“有点事需要护士帮忙,清嫂呢?” 他闻声睁开了眼睛,转过了头,看脸上淡淡然的表情,想来刚刚从床上滚下去而带来的怒火已经差不多消了,“昨晚我让她回去了,你倒是还放心让她在你身边?” “不然呢?让你留下来照顾我并不现实。” “可现在不是实现了吗?”他挑了一下眉梢。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便被敲响,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护士带着甜美的笑容从外头走了进来,程旬旬也是看出来了,这个医院的护士颜值都很高,甜美可爱御姐等等类型应有尽有,倒是挺赏心悦目的。而且,这一个个的态度都很好,不但看着舒服,听着也舒服。 “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我……” 程旬旬只蹦出了一个字,周衍卿就打断了她的话,冲着护士摆了摆手,说:“没事,她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护士铃,没什么事儿。” 护士过来看了看程旬旬的病例,点了点头,说:“好的,九点多会过来给你打点滴,尽量少走动,好好躺着就行,那我先出去了,有任何事包括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通知。” 程旬旬拧着眉头,还想说什么,周衍卿已经站了起来,微笑着说:“知道了,谢谢护士小姐。”随即,还十分礼貌的将人送出了门口,半分都不给程旬旬说句话的机会。 等他关上门回来,便径直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所以你找护士有什么事?” 程旬旬气红了脸,“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她拧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仍旧耐着性子,说:“你又不是医生。” “那我现在就去叫医生,护士来回跑一趟,多浪费时间,你早该跟我说。”他说着,直接掏出了手机,“而且,我这里有医生的电话,更快更方便……” “算了,我没事。”程旬旬青着一张脸,愤愤的说。 “真的没事?” 她摇摇头,闭上了眼睛,说:“醒的太早,再休息一会。我想他们暂时不会对我怎样,你先忙你的去吧,总不能让你丢下公司的事情,专门在这里照顾我。” “现在还早,不急。”周衍卿看着她紧拧着的眉心,淡淡一笑,便又转身走了回去。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之后,程旬旬逐渐淡定下来之后,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周衍卿放大的一张脸,心头不由一惊,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臂,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程旬旬现在也不敢过多的挣扎,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从床上抱了起来,一只手牢牢的揪住他的手臂,猛地晃动了两条腿,说:“你要干嘛呀!” 周衍卿此刻的脸色并不好,不知道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冷睨了她一眼,说:“你这么动,就不怕尿裤子吗?” 程旬旬脸颊一红,抿了唇,眉头深锁,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闹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她想上厕所的,她表现的很明显吗?可他也没看她呀。正兀自琢磨呢,周衍卿已经抱着她进了卫生间,将她放下之后,说了声‘好了叫我’就出去了,顺手还给她关上了门。宏斤乐才。 等她上完,顺便漱了一下口,她没出声,周衍卿就自行开了门就进来了,程旬旬连连抗拒,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周衍卿抱着她出了厕所,正好这时,罗杏带着徐妈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他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见着这一出,罗杏跟徐妈都怔住了,眼中满是惊讶,旋即又识趣的低了头。 周衍卿并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只扫了她们一眼,说:“来了。”随后便抱着程旬旬走向了病床,小心翼翼的将人安放在床上,又亲手替她盖上了被子,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会程旬旬的脸颊微红,眼神飘来飘去的,看起来有几分害羞。 “我找徐妈过来照顾你,周宅带来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要吃,就算是清嫂亲自拿来的,也不要,知道吗?”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轻点了一下头,并未说话。 随后,周衍卿便拿过了罗杏手里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徐妈快步过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伸手捏住了程旬旬的手,盯着程旬旬看了好一阵,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幸好没事,没事就好。昨晚上接到先生电话的时候,吓死我了,都六个多月了,要是没了得多疼啊。” 程旬旬的笑容有些疏离,只浅浅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我给你带了吃的过来,我亲手做的,你放心吃。”她说着就将床铺摇了起来,放下了小桌板,将她亲手炖的营养粥拿了出来,将调羹递到了她的面前,笑说:“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旬旬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了徐妈递过来的勺子。周衍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旬旬手里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徐妈站在一旁一脸疼惜的看着她,可看她的表情,倒像是徐妈在逼迫她吃东西一样。周衍卿过去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罗杏,并用眼神示意她出去等着,罗杏跟着周衍卿做事也有几年了,一个眼神就了然于心,想了想便唤了徐妈一声,带着她一块出去在门口守着。 周衍卿一边整着衣袖一边走到床边,拉过了椅子坐在她的面前,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不知道在等什么,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程旬旬搅动营养粥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医院里有给我准备餐点的,你也该知道这家医院的标准,餐点绝对不会比家里的差多少,而且……” “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保障,是吗?”周衍卿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程旬旬所幸就放下了手里的调羹,靠在了床上,侧过头看向了窗外,唇边勾起一丝笑意,说:“可以这么说吧,我现在的情况要是再吃错东西,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了,我的孩子,我只能自己护着。” “连我也不信?” 她轻挑了一下眉,并未说话,其实不用她亲口说,徐妈熬的这碗营养粥她一口未动,就说明了她不信。 周衍卿笑,笑容里含着嘲讽,说:“医院你就值得相信?真的值得相信吗?医院的食物经手的人更多,你真的觉得它会比徐妈亲手做的东西更安全?” 程旬旬依旧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明显阴沉了下来,她在忍,他是知道的。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对他半分恼意都没有。 周衍卿等了一会,抬手看了看时间,便站了起来,拿起了小桌板上的瓷碗,用调羹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放到嘴边用唇抿了一下,温度刚刚好,随即便将勺子递到了她的唇边,说:“我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真要害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拉着你来医院走一遭更方便,你说呢。” 勺子已经顶在了她的唇上,这一举动显然是非要她吃不可,程旬旬抿着唇,侧头斜了他一眼,而他却扬着笑,像是哄孩子似得哄道:“乖,我喂你吃完就去上班了。” 她不动,他亦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约莫僵持了一分钟左右,周衍卿收回了手,但脸上的笑容不变,说:“你确定不吃?那我便用我的方式来喂你了。”他说着,便吃了一口粥,然后将手里的瓷碗放在了小桌板上,整个人靠了过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这特么是要对嘴对喂啊!所幸程旬旬的双手还是自由的,当他的唇即将要覆上她的唇时,她迅速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终是妥协,说:“我吃,我自己吃。” 周衍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吞下了含在口中的粥,也没有立刻扫开程旬旬的手,说:“我喂你。” 见他说话,她便拿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并顺手拉开了他捧着自己的脸颊的手,拧着眉头,说:“我自己会吃。” 然而,周衍卿根本就不听她的,抬手擦了一下嘴唇,先一步拿起了瓷碗,亲自喂她。程旬旬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来喂,一声不吭的一口一口将粥喝完,喂完一碗,周衍卿还觉得不够,见保温瓶内还有,便全部都倒在了瓷碗内,继续喂,自然不会管程旬旬还要不要。 “徐妈跟了我有几年了,可以相信,罗杏也一样,我会让她也跟着留下来照顾你,之后我还会给你找两个保镖,这样你便可以放心了。还是那句话,我若不想要这个孩子,无论你怎么防,都留不到现在。要不要信我,你自己看着办,其实你现在就算不信我,也只能信我,你认为呢。” 喂完了程旬旬最后一口粥,将勺子放在碗内,顺手还擦了一下她的唇角,转身走到茶几边上,将空了的瓷碗放下,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指,说:“好了,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 话未完,他便兀自戛然而止,哼笑了一声,说:“也不指望你会给我打电话,走了。” 说完,他便出去了,正好就碰上了早早过来的清嫂,手里还拿着食盒。他侧头对罗杏说了句话,便微笑着看向了清嫂,顺势就拿过了她手里的食盒,说:“这一定是带给旬旬的早餐吧?” 清嫂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周衍卿会有这么个举动,干笑了一声,说:“是啊,是我亲手做的,全程一刻都没有离开厨房,安全的。” 周衍卿点了点头,但并未将食盒还回去,笑说:“有劳清嫂了,只不过旬旬已经吃过了,恐怕也吃不下这第二份早餐了,刚好我肚子正饿,清嫂一番心意也不好浪费,那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清嫂不介意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怎么会介意呢。本来就做了两份的,里头有五爷的一份。” “那更好,昨晚没吃晚餐饿了一整个晚上,今个早上能全部补回来了,真好。时间不早了,那我先走了,谢谢清嫂了。”说着,便冲着清嫂扬了扬手里的食盒,脸上噙着笑,而清嫂也只得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容。 周衍卿留下两个人便走了,清嫂看了徐妈和罗杏一眼,微微一笑,倒也是十分友好,说:“是五爷吩咐你们留下来照顾旬旬吗?” 罗杏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叫罗杏,您可以叫我小罗。” 徐妈和清嫂看起来差不多大,不过连周衍卿对清嫂都带着敬意,徐妈便更是毕恭毕敬,说:“我姓徐,您叫我小徐就好。” 清嫂抿唇笑了一下,随后便同她们一块进了房间照顾程旬旬。 周衍卿在公司遇到了二爷周衍坤,昨晚老太太跟审犯人似得审了家里的每一个人,程旬旬从楼上摔下来这事儿,自是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了。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内,周衍坤面带笑容,侧头看了他一眼,说:“旬旬怎么样了?昨个老太太在家里大发雷霆了,把周家上上下下都折腾了一遍,连晚餐都没顾得上吃。你瞧瞧,老太太对你的儿子多在意啊。” 周衍卿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目视前方,“老太太对每个孙子都这么在意,不奇怪。再说了,老太太眼里不容沙子,十分在意周家子孙的品行,在我们堂堂周家内部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情,怎能不恼火?这不是败坏了门风吗?难道二哥不觉得奇怪,旬旬怎么就无缘无故从楼上摔下来了。” “更有趣的是,谁都没看见,她还是自己上的医院。她若是弱一点,等着人来救助,那这孩子恐怕早就没了。” 周衍坤点头,“这事儿昨个到有人承认了,是小谦在楼梯上玩弹珠,玩儿完了就走开了,保姆正好不在身边正在厨房给小谦说吃的,没来得及把弹珠收起来。也巧了这个时候旬旬正好准备出门,匆匆下楼,这不那弹珠是透明的,她也是走的太急没看到就摔下来了吧。这换任何一个人踩着都会摔下来。” “小谦本就顽劣,也有可能是故意撒了一地的弹珠想整人,总归不管是有意无意昨个是被老太太狠狠教训了一顿,那屁股都被打肿了,现在又被关在屋子里。” 周衍卿微微眯了眼眸,并未接话,周衍坤暗暗看了他一眼,笑说:“这小谦是哪尤茜的孩子,这尤茜又是老三他媳妇公司的人,我记得前些日子那安盺带着尤茜来过一次周宅,听说还单独同小谦处了一阵,还特意支开了保姆。现在的小孩子,都听妈妈的话。” “嗬,二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周衍坤抬手拍了拍周衍卿的肩膀,笑道:“你明白的,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再告诉你一个事儿,你就更明白了,老四现在接受的那个厂子,经过他的管理,开始有起色了。好像还接了个单子,不但能给公司赚不少钱,据说还有垄断的趋势。若是这一块的制作他能垄断成功,你觉得老四在裕丰的影响力会增高多少?” “你是想说旬旬这事儿是四哥在背后搞鬼,对吧?可是二哥,你似乎忘记了,四哥应该是很高兴我娶旬旬的,又为何要害这孩子呢?” 周衍坤微微一笑,说“我说的可不是老四,我说的是安盺。” 周衍卿转头对上了他高深莫测的笑,他们对视了数秒,他便转开了头,收回了手双手背在了身后,继续道:“不过旬旬好像还误吃了藏红花是不是?今个早上容萍跟我说,前些日子她听闻大嫂买过藏红花,听着还挺巧的啊。说起来大嫂一直对旬旬有偏见,因为嘉树还有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对旬旬可谓是恨之入骨,这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想想以往她在周宅的地位,现在呢?因为老太太罩着,她见着旬旬还得赔笑,她这心里自然是不服的。不久之前,两人不还闹了一次矛盾,大嫂还甩了旬旬一耳光,你不知道吗?旬旬没跟你说?” 周衍卿没说话,正好这个时候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开,周衍坤便整了整衣服,往前走了一步,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皱了皱眉,说:“其实谁都知道没了程旬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你是有好处的,其实我很好奇,究竟是谁那么好心,要那么吃力不讨好,替你‘除障碍’呢?老五,我还真是嫉妒你,好像谁都在帮着你似得。” 说完,周衍坤勾了一下唇,便出去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周衍卿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 …… 窦兰英坐在茶室内,她今天自己煮茶品茗,容萍毕恭毕敬的坐在她的对面,低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叠放在腿间,暗暗的瞄一眼老太太的脸。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旁边站着照顾小谦的保姆和平日里给程旬旬顿补品的佣人,两个人均是战战兢兢的,眉宇之间染着一丝紧张。 茶室内香气四溢,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相比昨天,今天的老太太平静多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容萍又暗暗的看了她一眼,不由的紧了紧皮,暗自吸了口气。 昨天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正是带着满腔的怒火而来,并冲着所有人放了狠话,还让人通知了老爷子,然后全家人都面面相觑的坐在大厅内等着老爷子来。 老爷子相对冷静一些,有条不紊的处理这件事,不过窦兰英性子有些执拗,老爷子劝了许久,她才松动了一些,不然昨天这一大家子都要饿肚子。最后一家子熬到快凌晨,老爷子才终于把人劝回了房间,由此一家子才散开。 然而,这一个晚上又有谁睡的好呢,每个人都在想,这人究竟会是谁呢? “你也觉得这藏红花是如卉干的?”窦兰英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了茶壶斟满。 容萍尴尬一笑,说:“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 “只是证据都指向了她,说不是都觉得牵强。”她说着,侧头看向了站在一侧的佣人,目光深沉,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时,茶室的门被敲响,江如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窦兰英应了一声,旋即门就开了,江如卉从外面进来,见着里面站着的几个人,当下心里就一沉,步子顿了顿,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站在了窦兰英跟前,说:“妈。” 窦兰英抬眸看了她一眼,面容沉浸,江如卉被她看的发毛,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块,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干笑了一声,说:“旬旬的事儿又头绪了吗?究竟是谁那么狠心。”她说着,便用余光看了容萍一眼,然而容萍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窦兰英喝了一口茶,身子往后一靠,笑说:“我也想问问她,究竟为什么那么狠心,自己也是当妈的人,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此话一出,江如卉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终于是抬眸看了窦兰英一眼,老太太的眼神十分锐利,只一眼江如卉心下便凉了,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要争辩一下。 “如卉,过了一天一夜,想明白了吗?” 江如卉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想明白什么?妈,我怎么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是真的不明白呢,还是到了现在还不愿意承认,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想瞒是瞒不住的。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再装下去,撕破脸就不好看了。”窦兰英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眉心微蹙,眸光淡淡地。 “妈,您还是不要绕圈子了,我没那么聪明,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窦兰英的目光瞥向了一直站在边上的佣人一眼,扬了扬下巴,说:“这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江如卉转头,正好那佣人也抬头看向了她,两人的目光相触,江如卉便皱起了眉头,冷然一笑,说:“你别告诉我,你是我的人。” “大太太,我已经都跟老妇人说了。对不起,我不想坐牢。” 江如卉哈哈的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了窦兰英,指着这佣人的鼻子,说:“妈,你不会相信她的话吧?我虽然笨,但还不至于那么笨,整个周家的人都知道我跟程旬旬不和,我极讨厌她,又怎么可能冒着风险还做手脚呢?我有病吗?” “你确实有病。你说的不错,但恰恰是这样,你才大着胆子做这件事,因为你已经想好了要嫁祸给容萍,藏红花是你托她帮你买的,对吧?而她最开始说的是容萍,并不是你。可惜,你跟她暗地里见面的事情,早就被人撞见了,你以为避开外面的摄像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吗?” 那佣人深深低下了头,小声的说:“大太太,您就别狡辩了……”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你统共见过几次?讲过几句话,你自己心里清楚!”江如卉终归是沉不住气,“妈,你现在是认定了这事儿就是我做的是吗?” “不但是藏红花,连着小谦也是在你的算计之内吧。” 江如卉表情一僵,片刻便哈哈笑了起来,这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摇了摇头,转头看了那个保姆一眼,抬手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说的?” 。 更新快 保姆看了她一眼,迅速的底下了头,这个反应很明显,是她说的。 “这是想让我做替罪羊了,老太太这就是你的公平吗?这就是你说的一定要查出真相吗?这是真相吗?” 老太太仍旧镇定,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瞥开了视线,说:“你可以不认,但我绝对不会允许我儿子身边留着这么一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江如卉一惊,猛地瞪圆了眼睛,一口恶气猛地窜了上来,“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你想让我跟衍松离婚?”她不可置信。 这时,茶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外头的人没有说话,直接开门走了进来。窦兰英皱了一下眉,侧头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周衍卿面带浅笑走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1章:所谓结果 “妈,大嫂,二嫂。”周衍卿十分礼貌的唤了在座的人,窦兰英的脸色并不好看,容萍也笑的很勉强。 江如卉更是一脸愤懑,微微仰着头。透露出一种坦荡之感,这种时候倒是有一种清者自清的感觉,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淡定自若。 茶室内的气氛有些僵,周衍卿淡笑,行至窦兰英的身侧坐了下来,说:“怎么看起来我来的好像并不是时候。”他的样子看起来嬉皮笑脸的,似乎程旬旬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于并不在乎那个暗害程旬旬的人是谁。 窦兰英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立在眼前的江如卉,拍了一下周衍卿的腿,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在说旬旬的事儿,孩子也是你的,你现在过来想必也是想过来要个说法,既然赶上了,我现在便给你一个说法,也算是安了旬旬的心,不能让她白白受这样的苦。” “这么快这事儿就有结论了?我还以为起码要查个两三天呢,原来那么简单啊。这个蠢货是谁?”周衍卿面上一直挂着笑,伸手拿了一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老太太添了茶,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之后,发现桌上仅仅只有三只杯子。 他抬眸看了江如卉一眼,微微一笑,顺手又倒了一杯茶,往江如卉的方向移了一下,说:“大嫂怎么不坐?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吗?” 江如卉哼了一声。满目讽刺,“我怎么敢坐,我现在可是成了千古罪人,我这样心肠歹毒的人,怎么配跟老太太,跟容萍坐在一块。是吧,老太太?” “大嫂你好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所幸旬旬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住了,你好好认个错,大家会原谅你的,毕竟因为嘉树的事儿,你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做出这样的事儿,也是情有可原。你就别再犟了。”容萍微蹙着眉头,好言相劝。 可她越是这样,江如卉心里就越是窝火。在她的眼里只觉得容萍是在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恨不得当下就冲上去撕破她的脸皮。半晌,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猛地转头看向了容萍,冷哼了一声,说:“好你个容萍,这事儿是你干的,对不对?是你故意要嫁祸给我的,是不是!” “我跟你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把我整出周家?死儿子的是我,被人摆一道的是我,娘家落难的也是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还要这么落井下石!你跟老二如今顺风顺水,为什么你还不给我一条活路!是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吗!”她龇牙咧嘴,抬手指着容萍的鼻子,声声讨伐。 容萍当下脸色一冷,连带着眼里最后一丝怜悯之情都消散的一干二净,猛地拍开了她的手,说:“我还没责怪你刻意来陷害我,你倒是叫嚣起来了!江如卉你做事没脑子是你的事儿,事情既然败露了,就别在这儿假惺惺的装好人了。谁不知道前不久就在这茶室内,你跟旬旬起了冲突,甚至还甩了她一巴掌,口口声声说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在周家再没有立足之地!” “佣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被我听见了,我还帮你说了几句,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多嘴,多此一举呢!我也想问你,我跟你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害我!你自己在周家的地位不如从前,是我害的吗?老太太让我打理家里的大小事务,你心有不甘,我心里清楚,可这一切并不是我决定的,老太太也说过等你的精神好一些之后,这权利还是会交换给你,你又急什么呢!”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模样一个比一个无辜,周衍卿默不作声的坐在一侧,端着茶杯看戏,唇边还噙着一抹浅笑,不时低头尝一口茶,面上的表情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坐在旁边的窦兰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情,片刻周衍卿忽然转过头来,微微拧着眉头,眼中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问道:“妈,这罪魁祸首究竟是大嫂呢,还是二嫂?我怎么看着谁都不是,又好像谁都是,可你说这人究竟是谁呢?” 窦兰英对上他的目光,心头难免一滞,片刻便转开了目光,将视线落在江如卉的身上,微微抿了抿唇,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严肃,冷道:“都给我闭嘴。” 容萍眼眶微微发红,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张了张嘴,终了也只是无声的低下了头。江如卉此刻傲气的很,微扬着下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轻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江如卉,你不必再强词夺理了,承不承认是你的事,但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心胸狭隘的人继续留在周家。” “噢,原来是大嫂你做的呀?为了嘉树?”周衍卿显得分外惊讶,啧啧了两声,说:“那您也真是太愚蠢了,真要报复也不该用那么明显的手段啊,这不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是我干的么。” “难不成你本就已经做好了要跟旬旬同归于尽的准备?可也不应该等到现在啊,直接放手干不就行了,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莫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吧?”周衍卿笑嘻嘻的,这一番话明着像是在讽刺江如卉,实则便是在嘲笑指定江如卉是罪魁祸首的人。 江如卉起初没觉出来,被周衍卿气的红了眼睛,厉声道:“你们只管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就是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还不是因为我娘家出了事儿,没了靠山,生怕会连累了你们,你们就变着法子坑我害我,想把我赶出周家!” “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跟衍松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只要我不做对不起他的事儿,你们就休想找借口让我们离婚!我也绝对不会跟衍松离婚的!老太太,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要包庇容萍你便包庇着吧,老五若只是简单的要一个交代,不讲究真伪的话,我也无所谓你们陷害我。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便回去休息了。” “你以为旬旬的孩子保住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我已经问过律师了,你这样的行为属于故意伤人,是犯法的。所以这件事,我并不打算私了,我想旬旬也不会愿意私了。有什么,咱们到时候法庭上说便是。”老太太说的不急不缓,态度却异样坚决。 江如卉一怔,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约莫是没想到这老太婆竟然这么狠。不等她开口,窦兰英便摆摆手,说:“行了,都出去吧,这件事就交给法律去管,一切按照法律来判。” 容萍闻声便站了起来,冲着老太太低了一下头,便转身出去了,没有做任何停留。江如卉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瞪着窦兰英的脸。 “怎么?你不是坦坦荡荡的吗?我们交给法院去判,你应该感到高兴,这对你来说也是公平。难不成你不敢?”窦兰英挑了一下眉。 “我有什么不敢……” “那便不必多言,回去等传票吧。”窦兰英摆摆手,微微拧了眉头,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不愿再跟她多说一句。 江如卉心里堵着一口气,可终究也只能愤愤的转身出了茶室,保姆和佣人自是识趣,早早就出去了,并关上了茶室的门。 江如卉出了主宅大门,便看到容萍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人,而且等的还是她。正好此刻心里憋着一口怒气无处可发,她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她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站在了容萍的面前,猛地一扬手,落下去的时候,便被容萍握住。 她冷笑一声,用力的挣脱开了她的手,说:“怎么?专门等在这里看我的笑话?想看看我有多落魄,多狼狈?” 容萍脸上没什么笑,眼里透着一丝失望,摇了摇头,说:“江如卉,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你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那般冲动!既然知道是有意针对,你为何不忍?” 江如卉盯着她的脸瞧了半晌,旋即噗嗤笑了起来,说:“容萍,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太太既然认定了你是凶手,无论你怎么狡辩,怎么挣扎,你都是凶手,你明不明白!” “那怎么着?她认定我是,我就一定要承认了?我为什么要替你背这个黑锅?凭什么!你要真那么好心,为什么不承认呢?既然都已经嫁祸给我了,你现在装什么好人!风水轮流转,容萍别以为你现在得了老太太的欢心,就能够高枕无忧了,你得保佑你娘家千万别出事儿,否则的话一样没你好果子吃,如今有我给你顶罪,今后你便自求多福吧!”江如卉说着,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容萍的胸口。 “江如卉,你这脑子还真是简单的厉害!”容萍打掉了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声说:“你用你的脑子好好的想想看,程旬旬有什么能耐让我亲自去对付她?更何况她还是老太太重点保护的对象,就算她跟老五吵架失宠,可她有肚子!你也知道老太太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肚子,这种时候我去算计她,我这不是找死吗?” “再说了,让程旬旬流产,对我有什么好处?不但对我没有好处,对二爷也没有好处!你难道不知道唐家的大小姐非要嫁给老五不可,他们的婚约到现在还在!那我为什么要除掉程旬旬?我倒是希望程旬旬能够像一颗牛皮糖一样永远的黏在老五的身上。”容萍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底的怒气,白了她一眼,“没了程旬旬和孩子,对老五有利,你懂吗?” 江如卉紧抿着唇,不可否认容萍说的有理,可这么一来便想不通了,难不成是老五干的?总不至于是老太太干的吧?她平日里看起来挺关心程旬旬的,也一直很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着不像。 可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窦兰英这人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丈夫和家庭,啥事儿干不出来呢。 …… 茶室内,母子两静坐了许久,周衍卿已经换了位置,坐在了老太太的对面,喝下两杯茶之后,周衍卿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低笑着说:“妈,你说旬旬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吗?或者该问,您是真的想要这个孙子吗?” 窦兰英眸色一凛,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轻浅一笑,浅尝了一口茶,说:“我当然想要这个孙子,这次的事儿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旬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怪我无可厚非。幸好旬旬坚强,孩子保住了,这说明这个孩子是注定了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自然是能够平安出生的。” “是吗?我还以不喜欢这个孙子,不希望他出生呢。” “怎么会,一直以来我都是希望旬旬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周衍卿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说:“就是可怜了大嫂,当了回替死鬼。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江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用这一招跟江家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也不会被有心人说是无情无义了,是吧?” “老五!”窦兰英冷了脸,瞪视了他一眼,片刻又收敛了神色,柔和了眼神,叹了口气,说:“江家的事情,我们也是爱莫能助,那是原则性的问题,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只能说如卉那大哥心术不正,心肠太黑。” “至于如卉做的事儿,我倒是也能理解,嘉树的事儿搞得她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上次也不知道旬旬说了什么刺激了她,两个人还起了冲突,估摸着就是那次的事儿,把如卉给刺激着了,才会做出这种偏激的事儿。幸好是没造成严重的后果,若是旬旬或者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就……” “那就皆大欢喜了呗,本该是一箭双雕的事儿啊,只怪我的旬旬太坚强,愣是保住了孩子。”周衍卿接了话,斜着身子,单手支撑着下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里充满了玩笑的意味。 窦兰英却被他这玩笑呛的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镇定自若,瞪了他一眼,说:“都快当爹的人了,怎么说话还那么不着调,这种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我知你是开玩笑,万不可当着旬旬的面说,知道吗?她这会心里一定很敏感,连清嫂都不信了,估摸着是被藏红花给吓到了。” 周衍卿浅笑,“是啊,她现在就信我了,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很正常,这是被吓着了,换做是谁都会被吓着。一会我同你一块去医院,这事儿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也好让她放心,安心吃喝。整日里要缠着你,也不是个事儿,公司事多你总不能放下手里的工作专门照顾她吧。事情既然都清楚了,宽慰几句也就没事儿了。”窦兰英抬手看了看表,便站了起来,说:“我去厨房让他们做一顿丰盛的营养餐一会带过去给旬旬。” 周衍卿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了窦兰英,笑说:“不用了,我找了人专门照顾她饮食,日后这事儿就不必麻烦清嫂了,清嫂还是继续留在您身边照顾着比较好。” “这是什么意思?”窦兰英微微皱了眉头,明显是对他这个举动表示不满,“你这是在怀疑清嫂,还是在怀疑我?” 周衍卿耸了耸肩,收回了手,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说:“谁都不怀疑,但我想亲力亲为,这事儿旬旬还是有些气我的,我总要做点什么,让她宽宽心。虽然不能把她整个人别在裤腰带上带着走,但在其他方面我还是想给她一些安全感。” “等她能出院了,我决定让她跟着我回瑞景。” 窦兰英正欲说话,周衍卿便过去,伸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说:“妈,这一次不可没有说不的权利。我可以任由你给我个所谓的交代,所谓的罪魁祸首,但你不能阻止我把旬旬留在身边,毕竟这一次你食言了,说不失望,一定是假的。”他的双手摁着她的双肩,一边说一边推着她往门口走。 话音落下,两人正好站在了门口,窦兰英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他依旧笑着,眸光平静无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更琢磨不透他这脑子里在想什么。 窦兰英第一次发现,他竟然看不透这个儿子了,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周衍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这事儿先不说了,让厨房随便做点吃的,吃完了我还得赶去医院喂旬旬吃饭。” 他说着,伸手开了门,旋即站在一侧,做了个请了手势。窦兰英深深看了他一眼,暗暗吸了口气,便走了出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那是当然,您放心。”周衍卿说着,便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 窦兰英还是让佣人准备了点心水果,让周衍卿亲自看着,随后两人便去了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张锐霖,这个人是程旬旬主动跟周衍卿提的。 他倒是也没多问,就把人从周家调了出来,让他日后就跟着程旬旬。窦兰英看到这架势,不免多看了周衍卿一眼,笑说:“怎么?你还怕有人会把旬旬绑走不成?” “以防万一嘛。” “我看是有些多此一举。”窦兰英明显有些不高兴。 周衍卿笑了笑,说:“有这个能力,多此一举又何妨?”他说完,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正好赶上程旬旬装备吃饭,都已经准备动筷子了,周衍卿却生生的制止了她的动作,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径直的走了过去,夺过了她手里的筷子,亲自喂她吃饭。 这样已经两天了,他不但每日留下来守夜,只要他在身边,程旬旬基本上就不用自己吃饭,她拒绝了好几次,可他依旧是我行我素,他想怎样就怎样,不给她选择的权利。 程旬旬被抢了筷子,正想骂人,一抬头余光瞥见了窦兰英,便一下收住了嘴,礼貌的冲着她笑了笑,叫了一声妈。 周衍卿将拎着的袋子递给了站在一侧的徐妈,说:“这里是一些甜点和水果,一会等吃完饭,过了一个小时后再提醒旬旬吃。” 徐妈伸手接过,说了声是,就将袋子放在了一旁的窗台上。 周衍卿看了看眼前的几道菜,先是夹了一筷子蔬菜喂进了程旬旬的嘴里,看她吞下,便又送上了米饭,服务周到,简直体贴入微,羡煞旁人。 这会窦兰英在,他仍旧如此,程旬旬便有些不自在,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仰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不停都给他使着眼色,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想把他手里的筷子抠出来。病房内十分安静,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周衍卿挑了一下眉,伸手抚开了她的手,说:“听话些别闹,老太太看着呢。” 就是因为老太太看着呢,才拜托你别闹!程旬旬皱了一下眉,手指在他手背上滑了两下,可最终还是被他生生扯开,然后继续喂食。 程旬旬侧目看了窦兰英一眼,清嫂已经站到连她的身侧,这两天清嫂天天都来,不过天天都帮不上忙,多数时候都站在一角,每每她想上前帮忙,徐妈和罗杏便都拦着她。而她们两个总有一个人是留在病房内陪着程旬旬的,绝不让她有单独待着的时候。 清嫂每每想同她单独说几句话,愣是没有机会,便也只好作罢,程旬旬也不管,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话很少,就算徐妈跟她聊天,她回应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多数时候都是听着,不是微笑就是点头附和。 窦兰英看了一会,便兀自坐在了沙发上,罗杏泡茶,并开了电视,也算是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随后罗杏就先出去了。程旬旬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的瞪周衍卿一眼,嘴巴蠕动的速度很快,吃的很着急。 周衍卿倒是不急,站在边上看着她吃,见她吃的太着急了,便提醒一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程旬旬看着他,有一种想掀桌子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下了,随即想想这样也好,让老太太好好看看她儿子对她的重视程度。然后她便慢了下来,还提要求了,要吃肉。可周衍卿偏不给她吃,她指的是肉,他就是给她夹蔬菜,十分讨厌。 旁人看着他好似很宠她,什么都依着她,其实呢?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在主导的。 吃完饭,周衍卿就把瓷碗和筷子递给了徐妈,她收拾了碗筷,便出了病房,周衍卿收起了小桌板,拿了温水给她喝,权当是漱口。 周衍卿的一举一动,老太太全数看在眼里,见她吃完饭,这才站了起来,清嫂上前一步,率先替她拿过了椅子,放在了床边。 “身体怎么样?现在能下床走动了吗?”窦兰英弯身坐了下来,目光温和的看向了她。 程旬旬一手搭在肚子上,摇了摇头,说:“还不能,情况有些严重,事情发生到现在才过了一天,还没那么快。医生说这一周内最好是躺在床上,一周之后再检查,看看情况如何。” 窦兰英点了点头,说:“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还以为已经好几天了,原来才过去一天。事情太多太烦,总觉得一天过的很漫长,像是过一年似得。” 程旬旬但笑不语。 “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如卉做的,有人证。无论是你吃食里的藏红花,还是楼梯上的弹珠,都是如卉安排好的。你也应该明白,嘉树死了之后如卉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想法通常都很偏激,而且行事变得越来越冲动。” “你跟她之间的恩怨,我便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有因就有果,有时候这些事儿也怨不得人,在嘉树这件事上你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事已至此咱们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你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如卉此举自然是大错特错,无法原谅。事儿是发生在你身上的,要不要追究到底,由你说了算。” 窦兰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目光深邃,让人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程旬旬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病房内只余下电视的声音,这个时间点新闻联播刚刚开始。 “我询问过律师,你可以通过故意伤人告她。” 程旬旬心中冷然,她也不傻,自然清楚这件事不可能是江如卉做的,她不过就是个替罪羔羊而已。她缓缓抬头看向了立在一侧的周衍卿,他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他本就是从周宅过来的,对于这件事的定论他自然是比她先知道,那边说明他对于此事的结果并没有任何异议。 “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想法吗?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做主,你就按照你自己心里想的去做,不用顾忌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说要告,我一定帮你告到底。”窦兰英脸上浮现了一丝疼惜之色,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说:“这次是我愧对于你,让你来周宅的是我,我也说过一定会保你没事,也保证过会让孩子平安出生,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儿,是我的疏忽,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对你下这样的毒手。本以为你待在家里就没事,我是做梦也没想到如卉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做这样的事儿。” 窦兰英说着,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眼里布满了失望。 程旬旬看着她的脸面,心里没有多少感觉,其实她也没指望过他们能给她一个真实的真相。她沉默着,良久之后才说:“让我想想吧,想清楚了我便告诉您决定,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程旬旬浅浅一笑,便不再多说一句,片刻转开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电视机上,专心致志看起了新闻联播。 播到一半的时候,三爷的老婆沈桦带着一些补品和一束鲜花进来了,她不住在周宅,消息便晚了一点,等传到她耳朵便马不停蹄的过来了,毕竟惹事儿的是她所谓的孙子,她自然要过来,就算这事儿跟她无关,礼数上她也要过来看看。 “妈。” 窦兰英点了一下头,说:“嗯。” “我今个才知道旬旬出了这样的事儿,听说是因为小谦的缘故,才造成旬旬从楼梯上摔下来,是我没教育好,这小谦就由我带回去管教吧。对不起啊,旬旬。”沈桦十分温柔,语气里的愧疚之意不假。 周衍卿接过她手里的礼品和花束,笑说:“三嫂破费,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多礼数。” “要的要的,我问过这些东西对孕妇都是好东西。” 窦兰英微微一笑,“老三有你这么个懂事的老婆是福分,很少有女人想你这般懂事,顾全大局,也让我省心。不如就搬回周宅,或者来基金会帮我,如何?” 沈桦并未应承,只巧 ][] “从出事到现在,你还没有说过一句关于这件事的话,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仍然不说话。 “你真的不打算说?也不打算问?” 程旬旬还是不吭声,不过摁遥控器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周衍卿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里的遥控器。她挣了一下便皱了眉,目光转向了他,一脸不满,说:“放手。” “我在跟你说话。” 程旬旬挣扎,周衍卿握得很紧,两人挣来抢去,程旬旬脸上依旧露出了恼意,终是忍不住,用力一扯,说:“你想干什么!” 她本想就这么扯一把发泄一下就松开,谁知道这时候周衍卿也松了手,结果这遥控器就被她给甩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周衍卿怔了一下,微微蹙了眉,刚一起身,程旬旬便忽的挺直了背脊,仰着头怒视他,怒道:“你想要我说什么!啊?请问我说些什么对于这件事的结果会有任何变化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2章:你在说你自己吗? 刚刚挣扎之间,不下心把电视音量开大了许多,程旬旬说的虽大声但在电视机的映衬下反倒是变得有些弱了。可她的怒意是那么明显,瞪着大而圆的眼睛,仰着头直直的看着周衍卿,像一只被激怒的病猫。周衍卿稍稍顿了一下。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这么淡淡一瞥便收回了视线,绕过床尾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遥控器捡了起来,将声音调到最轻。 整个过程中,他并未多看程旬旬一眼,态度是那般的冷淡,竟然对一只发怒的病猫视若无睹。可这只皮球,难道不是他亲手戳破的吗?程旬旬看着他淡漠的脸,心头就更是恼怒,“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看着我这样无力的挣扎,你会开心吗?” 周衍卿将遥控器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旋即侧了一下身子,就这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看起来挺认真的。黑曜石般的眼睛,在这暖黄的灯光下。闪着点点的光辉,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那模样仿佛是在包容她的所有,仿佛在告诉她,在他面前无需伪装,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可以发泄出来,像一座高山,可以用来依靠,也是坚强的后盾。 有那么一瞬,程旬旬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像爸爸。但很快她的脑子就清醒过来,如果坐在医院里还不能让她脑子清醒的话,也许下一次她会横在铁板上,再后悔都没有用了。顿时便窜起了一股子怒火。微微歪头斜视他,冷哼了一声,说:“如果我说我要一个事实的真相你肯不肯给?我知道你肯定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跟江如卉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再蠢也不可能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周衍卿依旧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程旬旬等了许久,眼泪都等出来了,无知无觉的从眼角滑落,周衍卿看见了,抬起手手指还未触及到她的脸颊,就被她狠狠的打开。眼里那零星的一点期许毁灭的干干净净。周衍卿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被她打开,依旧坚持想要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而程旬旬便一次又一次的打在他的手背上,一次比一次重,像是在宣泄什么,直到察觉周衍卿的手背被她打的血红一片,程旬旬扬起的手才久久没有落下,满目疑惑的看着他,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眸色沉沉,安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再次伸手过来,程旬旬便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还是不愿让他碰。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知道你讨厌我,也讨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愿时时看见我。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我也没有约束你,更没有约束你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对我。我想要的很简单,要回身份,回家!只要你能够让我回到唐家,当年的真相我可以自己去查,只要我回到唐家你就可以自由了,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任何事情,你还可以免费得到百分之十的股份。孩子你不要我可以自己养,我甚至不要求你认!只要熬过这一段,你可以当做从未认识过我,日后远远见着你,我可以躲开,保证你不想见我的时候,永远都见不到我!” “我只是暂时要了这个周五太太的身份,我没想过要一辈子占有,我更没想过要再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我一样都不要,我不要你们周家的任何东西。若我能够顺利的回到唐家,你对我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必定倾囊相助。我给你所有的我能想到的好处,你究竟还要我怎样?啊?你说我做就是了!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能回家,就是那么简单而已,我究竟是碍着谁了。要这样一次次的欺我,害我。” 程旬旬看着他,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眼泪簌簌而下,眼里却透着冷漠,笑容包含着数不尽的自嘲,声音有些涩意,说:“周衍卿,你食言了你知道吗。” 他轻挑了一下眉梢,说:“你真的不要周家的任何东西?” “是。”程旬旬说的斩钉截铁。 他扬了一下唇,稍稍一用力便挣开了她的手,手指触上她的脸颊,程旬旬避了一下,便不动了,却不自觉的低了头不再看他。他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笑的没有丝毫感情,接下去的话同样不带感情,说:“那你肚子里的也是周家的东西,你也不要,对吧?” 程旬旬眉头一拧,猛地扬起了头,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这会又蹭的一下冒了起来,这是周衍卿已经收回了手,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神情看不出喜怒。 “他不一样!你们本就不要他不是吗!用那么阴毒的手段来害我!就算你不肯说是谁害我,我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嗬,我倒是听想问问你,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道,任由事情发展。” 周衍卿闻声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抬手摸了一下鼻子,说:“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可惜没有道理,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把孩子生下来,对我是有好处的,我若一早就知道了,你今天就不可能坐在病房里。” 他笑着伸手过来,程旬旬不由往后躲了一下,然而他手长,而且程旬旬现在这身子骨想躲也躲不开,只得被他扣住了脑袋,摁在了他的肚子上,并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安抚似得,说:“相信我,你一定猜不到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当然你也不用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但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会让这个人亲口承认一切。” 程旬旬仰起头,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却只看到他的下巴。 “有一点你说错了。”他倏然低头看她,正好看到她挂着眼泪仰头看他的模样,傻乎乎的,倒是有点可爱。 “什么?”她抬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给自己做一个支点,不至于倾倒在他的身上,仰着头看他。 两人如此对视片刻,程旬旬耐心的等他回答,然而在她眨眼之间,他却忽然弯身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他的唇很软,明明也没见他吃什么,程旬旬却莫名尝到了一丝甜味,稍后回忆才觉出来那好像是口香糖的味道。 他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程旬旬都来不及发怒挣扎,他就停止了,手指摁住了她的唇,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笑说:“你似乎忘记了,我跟唐家大小姐是有婚约的,等将来你恢复了身份,你认为你有什么理由跟我分道扬镳?更别说我不想见你,你便不出现在我眼前。” 他笑着站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笑道:“先别把话说的那么满,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怕你什么都想要。”他这是话中有话,眼里还带着一丝调笑。 程旬旬坐在床上微微发愣,唇齿之间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这个吻代表什么?她想了半天,这可能是一种间接的安抚,男人对女人的一种安抚。 随后,他去卫生间拧了一块热毛巾回来,亲自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说:“这次确实是我疏忽,让你受到了惊吓,要打要骂,就算你口不择言,我也不会说你半句不是。不用一直压抑在心里,医生说怀孕心情很重要,怕你有抑郁的倾向,以后心里有什么事,你觉得跟徐妈和罗杏说不放心,可以给我打电话跟我说。”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但程旬旬的五官还是因此皱了起来,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她双手拉住了他的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毛巾,说:“我自己来。” 擦完脸,她就把毛巾递了回去,周衍卿接过顺手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把手也一并擦干净。她靠在床头,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等他仔仔细细的将她的手擦完,程旬旬才开口,说:“你干嘛对我那么好?你不是还在生气的么?” 周衍卿将毛巾折叠了一下放在床头柜上,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我对你好,你还不高兴了?” “你是想要我做什么,是不是?”程旬旬黑黝黝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眼中有很明显的防备。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就是想,你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啊,想有什么用?” 程旬旬眉头一紧,数秒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登时脸色就变了变,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很认真。”周衍卿开始倒腾他的折叠床,不在理会她莫须有的神经质。 周衍卿弄完,发现程旬旬还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才不由苦笑一声,说:“你要盯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程旬旬半天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她才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了,直接把周衍卿晾在了一边,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半晌,他便收敛了笑意,看着她紧闭双目睡觉的模样,不觉皱了一下眉头,看样子需要给她找个心理医生来看看,需要调整一下心理。 之后的一段日子,来探望她的人络绎不绝,连带着陈聿简和陆靖北他们都过来探望了一眼。程旬旬的心情有些阴晴不定的,时好时坏,不管是谁带来的吃食,她表面上微笑着手下,等他们走了,便叫徐妈他们一概都扔了,别说是碰,就是看都不想看见。对周家以外的人还行,但凡是周家的人带来的东西,她连看都不想看,更别说是吃了。 就算是周亚男,她也并不是全然放心。大部分时候她是不愿意见人的,可这些人却又不得不见,比如小谦,在她出事的第四天过来跟她道歉,他说的很诚恳,可他越是诚恳,程旬旬的心就越是硬一分。 窦兰英说了这件事最后要怎样由她说了算,容萍来看她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暗示过程旬旬这件事跟江如卉没有关系,程旬旬倒是觉得挺好笑的,曾经这两个人斗来斗去的,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照理说这种时候容萍不该落井下石才对吗? 程旬旬搞不懂她们的心思,只笑说:“二嫂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看的出来这件事恐怕不是我能做主的,最后大嫂能不能脱身,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人微言轻,也是爱莫能助。” 这件事明面上是由她这个受害人说了算,要不要告江如卉全凭她一句话,时至今日程旬旬都没有做任何表态,但从容萍的嘴里可以听出来,这件事老太太已经交给律师了,也就是说这官司是打定了,说起来便是她程旬旬要追究到底,老太太又可以撇的干净,可真是老谋深算。 这一点容萍肯定也想得到,叹了口气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程旬旬待在医院内,并不知道周家如今算是鸡飞狗跳了,江如卉那性子,闹起来能把人烦死,自收到律师函起,就连着闹了三天,足足闹了三天,周衍松如今连家都不要回了,觉着烦。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日日上演,看着都烦了。她忍着脾气,低三下四的去求老太太,老太太只给了她一个选择,就是离婚。 她气不过差点把主宅给掀翻了,闹得特别凶,她也上门来找过程旬旬,不过被挡在外面了,周衍卿吩咐过张锐霖,江如卉不见。她来时闹出的动静,程旬旬在病房内肯定是听得见的,不过她并没有理会,那人闹的久了,她就不耐烦的摆摆手,让罗杏叫保安把人拉走,她嫌烦。 江如卉日日又哭又骂,老公不在身边,便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周嘉遇的身上,而江家那边又给她压力,这精神状况就越来越不好了。周嘉遇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寻了老太太谈及此事,老太太便说要给旬旬一个交代,否则就太委屈她了。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又加上江如卉在抱怨的时候,也提到了程旬旬对她避而不见十分狠绝。 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程旬旬在从中作梗。 这天,周嘉遇便找上了门,原本也是被挡在门外不让进的,当时程旬旬正在吃徐妈炒的栗子,听到外面有点闹腾,便让罗杏出去看看是谁。听到周嘉遇的名字时,她沉默了数秒,便点了一下头,说:“让他进来好了。” 程旬旬坐正了身子,徐妈递了杯水给她,又拿了纸巾给她擦手,刚刚她自己剥了两颗炒栗子,手指都黑了。她在医院养了这么些天,到了今天气色才好了一些,并且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周嘉遇来一趟自然也少不了礼品,罗杏给他泡了茶,程旬旬就寻了个借口让她们两个出去了。徐妈有些犹豫,不过程旬旬坚持,便也没法子只得出去。 “找我什么事?”程旬旬直接略过了寒暄,直入主题,笑说:“如果是为了你妈的事情,我想你是找错人了。” 周嘉遇仿佛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自顾自的说:“就算看在嘉树的份上也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吗?” “我从未怪过她,又何来的原谅呢?”程旬旬不由嗤笑一笑,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笑说:“你也觉得是你妈害我的?” “她说不是,但我自己亲自去查了一次……”后面的话自是不必说了,查出来的结果定然是江如卉无误,那些证据,那些佣人说的话都太真了,而且他是最清楚江如卉对程旬旬有多恨的人,一念之差做出这种事情其实真不奇怪。他紧了紧拳头,说:“她这一次确实有些过分,但还不至于非要告她坐牢不可……” 程旬旬笑了笑,断了他的话,按照她现在的心思,她一点儿也不想江如卉坐牢,更不愿意江如卉离开周家,因此她从未想过要追究,只是老太太并不愿意顺着她的意思来。她慢慢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略有些刺目的阳光,笑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没有想要追究她任何责任,不是她害的,我为何要追究她?” “你说什么?”周嘉遇略有些惊讶。 程旬旬却笑的灿烂,说:“我说这件事你该回去求你的奶奶,老太太是最清楚的人。” “你什么意思?” 程旬旬耸了耸肩,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只笑嘻嘻的说:“你放心吧,虽然老太太是非告不可的态度,但若是我这个当事人若是真的不愿意告她,这场官司打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她是嘉树的母亲,就是为了嘉树,我也不会让她去坐牢的,再说我现在好好的,你放心便是。回去告诉大嫂,让她安安心心的住在周宅,她这一辈子,生是周家的人,死亦是周家的鬼。” 周嘉遇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陌生,仿若不认识眼前这人一般,她明明是笑着的,可刚刚她说的话,听着好像带着阴笑。 程旬旬并没有理会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坐了一会便问:“你还没追到唐未晞吗?难怪你妈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有这么难追?要求很高吗?” 周嘉遇顿了一下,他不愿意在她面前提,抿着唇没有接话。 “为什么追不到?”程旬旬对这个话题似乎十分感兴趣,就算他沉默不语明显的摆出了一副不愿说的姿态,她依旧不管不顾的追问,难得周嘉遇能这么低姿态的坐在这里同她好好说话,“是你没用心吗?” 他依旧不说话,但程旬旬今天是非要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来,笑着打趣说:“你莫不是还在等我吧?”上圣反划。 周嘉遇眉目一拧,不喜听到这种打趣,说:“她心里有别人,就算用了心,也未必能追到。” “有人?周衍卿?” “怎么?你怕她跟你抢?”周嘉遇冷哼了一声。 “是啊,我就怕她跟我抢,她若真要跟我抢,那我岂不是连渣渣都不剩了么。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奶奶他们有多喜欢这位唐家大小姐了,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哪儿轮的到你去追唐未晞,嗬,你们姓周的全家都不喜欢我,但周嘉遇你就算讨厌我也还是要谢谢我的,若不是我,你没有这样的机会接近唐未晞。所以为了咱两都好,你要好好看着唐未晞,我便好好守着五爷,给你机会一飞冲天。” 周嘉遇冷笑,“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喜欢这种机会呢?” “不喜欢也得喜欢,说句实话,但凡你或者你的父亲在周家有说话的权利,你如今就不会坐在这里,求我放过你母亲了,而且你还求错了人。周嘉遇,你以为保护一个人,单凭一腔的爱意就够了吗?感情这种东西抓不住摸不到,你指望它能带给你什么呢?饿了,不能吃;渴了,不能喝;冷了,还不能当被子盖。” “我便问你,如果今天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怎样?走是不能解决一切的,那是没有胆量承担一切的人才做的事。” 周嘉遇没有说话,他不傻,自然知道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人总要站到一定的高度,说出来的话才有分量。就像当初周家上下都知道我是嘉树的未婚妻,可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冲喜丫头,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嘉树在场也一样不把我放在眼里。而如今我成了周五太太,所有人都把我放在眼里了供着敬着,这其中的理由,我不说你也该明白。” 周嘉遇冷笑,说:“听着好像是为了我,你才这样牺牲自己似得。” 程旬旬不理会他的嘲讽,只笑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必要闹的那么僵,跟仇人一样。” 他微微皱眉,唇角往下。 “你追她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一点儿用都没有?她就一点都不喜欢你?明明你比周衍卿年轻,也比他有活力,就算是思想也是你更先进一些吧,她怎么就喜欢周衍卿不喜欢你呢?”程旬旬说这话的时候,并没发现病房的门动了动,旋即露出了一丝缝隙。 “很奇怪吗?你自己不是也选择了五叔,没有……”话到了这里戛然而止,旋即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说:“我倒是并没有感觉到她有多喜欢五叔,但就冲她非五叔不嫁的决定,又好像很喜欢。” “是吗?”程旬旬摸了摸下巴,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说:“她会不会还有别的喜欢的人?” “不知道。”周嘉遇回答。 “你要追一个人,连情敌都不打听清楚,喜好也不知道,难怪追不到了。” 周嘉遇说:“你想让我帮你摸她的底直说就是了,何必要这样拐弯抹角。” 程旬旬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低低的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怕周衍卿被人勾引了去么,而且我现在大着肚子,有好多事情唐未晞能做,我却不能做。我们两个又是同岁,她长得还漂亮又得人心,万一周衍卿被勾搭了去怎么办?到时候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成孤儿寡母了,而且……” 她说着顿了一下,降低了音量,说;“而且唐未晞若真的把周衍卿勾走了,你父亲最后一步棋都失败了,那就真没有翻盘的余地了。虽然我们目标不一样,但最后希望的结果是一样的,让唐未晞看上你,这样一来,你放心我放心,大家都放心,你觉得呢?” 周嘉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觉得挺好笑的,也觉得很陌生。不得不承认,程旬旬变了,或者说她其实从来没有变过,之前的一切都是她伪装的,把本性牢牢的掩藏了起来。现在的她,哪儿还是他曾喜欢过的程旬旬呢。 两人对视了很久,程旬旬表情未变。 片刻,门口传来一丝动静,紧接着周衍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略带着惊讶,说:“嘉遇在啊。” “五叔。”周嘉遇闻声,立刻站了起来,还算礼貌的叫了一声,可脸上却不自觉的显现的几分心虚,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大约是刚刚想了不该想的,这会周衍卿忽然出现,他就心虚了。 程旬旬倒是很坦然,看了看时间,确实是他下班该回来的时间了,冲着他笑呵呵的说:“今天来的有点早。” “五叔五婶,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先走了。” “我一来你就走,是我打扰你们聊天了?只觉得我年纪大,聊不到一块尴尬?没事儿,你们不用理会我。”周衍卿挑挑眉,似笑非笑的说。 程旬旬刚刚在喝水,他这句话一出,刚喝进嘴里的水,全数都吐了回去,抬手擦了擦嘴巴,暗暗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只见他说的一本正经,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端着长辈的架子。周嘉遇正欲解释,周衍卿便摆摆手,说:“开玩笑的,你去吧,知道你们家里最近事儿多,好好安慰安慰你妈。” “知道了。”周嘉遇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 等他出去,程旬旬才收敛了笑,把手里的杯子放回了床头柜上,略有些尴尬,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在门口站了多久?” “不是很久,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倒是都一字不差的听到了。”他站在床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颗橙子,低头在手里把玩。 “那我就不用重新说一遍了,我只是想更多了解一下唐未晞,很多资料都是官方的比较表面,我想知道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说她身边接触的人或事,若是能找到什么把柄软肋的话……” “你为什么觉得唐未晞会喜欢周嘉遇而不喜欢我?”程旬旬正说着,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打断了,而且这个问题跟她在说的事情,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程旬旬现在是正正经经的在说事,她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在唐未晞的生日宴上做点什么。她皱了一下眉,说:“如果能抓着软肋的话,可以引她出来……” “你还没回答。”他再次打断她的话。 程旬旬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为什么。” “我看起来很老?” “不老。”程旬旬摇头。 “你觉得我的思想很古板迂腐?” 她皱眉,“没有,你挺潮的。” “噢,那我是那方面没让你满足?” “没有,挺满足的。”程旬旬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很仔细的去想他话里的‘那方面’是哪方面,就顺嘴回答了。结果刚回答完,一分钟后,她就反应过来了,猛一抬头,就看到周衍卿含笑的脸,脸颊蹭一下就红了,说:“你坑我。” “没有啊,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逼你。”他说着,就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用湿巾擦了擦手,就亲手剥开了橙子,一边剥一边说:“唐未晞爱慕同父异母的哥哥唐叙,唐叙是唐义森的私生子,是唐氏的销售部经理,唐叙虽然没有进唐家的门,不过唐老爷子也算是默认了,不然他也进不了唐氏工作。” “你都知道?” “嗬,所以日后想知道什么,不用那么麻烦要从别人的嘴里套,直接问我就可以了。” 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正好手里的橙子也剥好了,自己吃了一块,觉得甜便掰了一瓣送到了她的嘴边。程旬旬适时的张嘴,她现在已经是完全适应了他的喂食,而且两人配合的还十分有默契。 程旬旬皱了眉头,说:“这么说来,她怎么都不可能会背叛唐义森,更不会背叛唐叙。感情这种东西,能用钱买通吗?” “你觉得呢?”他抬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那就等于说,唐未晞这里牢不可破咯。” “未必,要看她对唐叙有多喜欢,要知道她若是坐实了唐未晞这个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唐叙在一起的。这就要看她是更喜欢物质还是感情。” 周衍卿说的没错,可从唐未晞现在的表现看来,她应该是选择了物质。再说了,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默了许久,两人分食完手里的水果,周衍卿擦了擦手,说:“你打算放过江如卉?” “江氏建材的事情你知道吗?”程旬旬没有说话,他又开口询问。 她知道一些,江氏提供的建筑材料全部有质量问题,而且就在一周之前,有人请了专家过来检验,确定这些都是有安全隐患的。这么一来,江氏便永无翻身日了,与其合作的建筑商,这会都被这事儿搞的头大的,这不单单是江氏遭殃,但凡是跟江氏有合作的人都是会遭殃的。周江两家是姻亲关系,很容易被有心人写成是狼狈为奸,这么一来的话,周氏随时有可能会被拉下水,裕丰旗下造了多少房子?若那些业主全部揪着隐患问题要求赔偿的话,那还了得! “怎么?你想让我也告她?你知道我不能。”程旬旬说。 “是因为嘉树不能,还是因为你就想利用江氏来搅的周家不宁。” 程旬旬不语,撇开头。 “如果是前者,无可厚非,我代你出面。但如果是后者,你该好好想想你自己现在身处周家,周家不宁,你也不会安宁。你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你心中有怨我明白,但现在不是时候。” 程旬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这事儿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跟我说,反正我从头到尾都不用再出现就是了,我不管。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到唐家,不掺和在你们的家事里。” 周衍卿淡淡的笑,“委屈吧?” “不能更委屈。但想想江如卉的下场,我这又算不得什么,起码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说呢?”程旬旬也笑。 “男人不够强,才连自己的女人也留不住。” “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常色,笑说:“我说的是大哥。”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那浅浅的弧度里含着一丝很浅的嘲讽,周衍卿自然是看到了,他微微皱了眉,“我让你受委屈你便这般的埋怨,当初留在嘉树身边时,受的委屈更多,你还不埋怨死他?” “一样吗?” “都是姓周,有什么不一样。” 程旬旬嗤笑一声,有什么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好吗!连辈分都不同!转开了视线,说:“他对我的那种好,可以让我忽略所有的委屈。” 周衍卿抿了唇,脸色不佳,低低的哼笑了一声,最大的不同应该是有心和无心的区别吧,她对嘉树有心,因他而受到的委屈便算不得什么。这么一想,周衍卿心里就憋了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就堵在中间,十分不爽。 病房内忽然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静寂,正好这个时候,徐妈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食盒,笑说:“不好意思,我来迟了,饿坏了吧。” ◎ 徐妈过去放下了小桌板,将菜一样一样放好,然后将盛有米饭的瓷碗和筷子递给了周衍卿,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接过,只站了起来,说:“自己吃吧。” 徐妈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周衍卿就出去了。她转头看着紧闭的病房大门,又回头看看坐在床上的程旬旬,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怎么会吵架。给我吧,本来就该我自己吃的。”被他纵容了一些日子,现在被他这么抛下,心里竟然怪不是滋味的。 徐妈看着她埋头吃饭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劝诫了一句,说:“其实先生这段日子公事挺忙的,但是再忙还是抽出时间过来陪你吃晚饭,晚上还来陪夜,那床哪儿是他那个身材的人能睡的,就没一天是睡好的,你看他那脸怪憔悴的。” “是吗?”程旬旬并没有去注意他的脸,但他睡的不好,她倒是知道,因为晚上她总是能听到那种从床上跌落的声音。 但说实话,她看到这个场景,心里是痛快的。可现在经徐妈一说,心里竟然有一种微微的疼酸痛,顿时失了胃口,想把人叫回来好好看看,哪儿憔悴了。 正想着,病房外面便传来了动静,程旬旬抬头,病房的门正好打开,然而进来的人并不是她想好好看看的周衍卿,竟是安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3章:把你身上的暖气关了吧 程旬旬见着安盺愣了一下,旋即便露出了一丝灿笑,礼貌的唤了一声,“四嫂。” 来医院探望病人肯定不能空着手,安盺大方,带来的东西看那精致的包装便知道一定不便宜。手里还捧着一束百合,程旬旬不喜欢百合,更不喜欢百合的香味。但她还是笑着接过来,闻了闻,说:“谢谢啊四嫂,让你破费了。”她说着,就把花束递给了徐妈。 安盺作为周家四太太,周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人都住院了,礼数上自然是要过来探望的。她面上含着温和的笑,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还挺好闻的。妆容精致。扎了个马尾,那种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强人,她应该是刚从公司过来的,即便有妆容遮蔽,但眉宇之间还是染着一抹淡淡疲惫。 “你四哥他最近在谈垄断的事,这几日一直在当空中飞人。一星期都未必能见到他的人。你的事儿我跟他说了,本想等他抽出时间一起过来的,不过他一直都抽不出空,那我便自己过来了。” 程旬旬陪笑,说:“不要紧,工作比较重要,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伤的不算严重,而且幸运的是孩子也保住了。” 安盺浅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是没了不但伤心还伤身。幸好是保住了。” 她应了一声。便没了话。徐妈出去洗碗了,罗杏便站在病房内,安盺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以前她同罗杏的关系还不错,是能拉着手一块说话的人,但自从她跟周衍卿的关系崩裂之后,两人就算是见面都不会点头微笑了。罗杏是崇拜周衍卿的,也是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帮他做事的,但从来不越界,安盺有时候不免在想,罗杏有可能是喜欢周衍卿的吧。 不然按照她两当初的关系。她应该跟着她,而不是跟着周衍卿。只能这样解释,而安盺也是这么笃定的,她从不想自己的做法是多么龌龊让人不齿,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认同她的这种做法。更何况那时候,周衍卿是怎么对她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罗杏便是这样一个人。 安盺这模样像是有话想要单独跟她说,但程旬旬总觉得她们两个的关系,并没有单独说话的必要,她说的她不爱听,她讲的她更不会想听到。就算她跟周衍卿不是真感情,可是跟前任面对坐在一块。总觉得哪儿怪怪的,而这个前任还是三嫂,不得不面对。 “罗杏,你能出去一下?”安盺终于主动发话了,语气温和,如沐春风。 罗杏原本就站在角落一直都没有出声,当她不存在即可,这几日相触下来,程旬旬知道罗杏这人嘴巴紧的很,而且话不多,但照顾人十分细心,周衍卿带过来的人,还是可信的。 话音落下,罗杏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个雕塑一般,仿佛刚刚并没有人说话。这让安盺多少有些没面子,不由干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了程旬旬,笑说:“是老五让她来看着你的?” “不是,是五爷让罗杏姐姐来陪我的,不是看着我。”程旬旬纠正她,笑嘻嘻的说:“四嫂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了,罗杏姐姐不是个多话的人,没关系的。” 安盺淡笑,看着程旬旬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冷意,很浅一眨眼便没了。她笑着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罗杏的嘴最紧,跟她说任何秘密都很放心。旬旬,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该怎么办?往后的事情有考虑过吗?”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还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果然是女强人,做起事情来都是速战速决的,不知道在抛弃周衍卿这件事上是不是也速战速决。她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说:“四嫂,你能说的再明白一点吗?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什么叫做我生下孩子之后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老五不能因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而毁掉了前程。就算他现在肯,你该清楚周家二老也不会肯,他们看着满口仁义道德,但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也不允许做的。六个儿子,试问哪一个娶回来的老婆对周家无利的?你不该天真的以为,生了孩子,有了一张结婚证,你就真的是周五太太了。周五太太这个名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你这样执意的生下这个孩子,对你并没有好处,孩子的母亲可以有很多个,并不是非生母不可,明白吗?” 程旬旬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肚子,点了点头,说:“没想到四嫂这么我的未来,真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大家都是女人,我也不想看到你以后过的太惨,或者说我想你能够看清楚现实,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这不切实际的梦指的是什么?”程旬旬眯起了眼睛。 “不该有的想法,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总会有些天真烂漫的想法,比如说灰姑娘的水晶鞋,做梦可以,但你要承受住梦醒之后带来的痛苦。老五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当明白,短短六七个月的时候,还不足以让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那么容易得来的爱情那一定不是真的。” “更何况是周衍卿,对吗?” 安盺勾了一下唇,说:“你明白就好。” 程旬旬从来没有过什么天真烂漫的想法,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感情,又怎么可能会以为仅凭一份情便能控制一个人的心。不过她却不喜欢安盺对她说这番话,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其他,她都不喜欢,那姿态仿佛这一辈子周衍卿再不会喜欢别人,那样子好像自己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周衍卿,好像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谁都无法插入的,就算他已另娶,她已另嫁。 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情深意切,让程旬旬觉得有点胸闷,更觉恶心,她笑了笑,说:“可是,可是周衍卿说过,他并不介意跟我过完这一辈子,有没有爱我不知道,但他并不排斥我,对我也挺好的,我想一个男人应该不会对一个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的人,做出这般举动吧?我年纪小,不太明白情情爱爱的事儿,只知道男人对女人通常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如周衍卿这样的人想找个女人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又为何还要扯着我这个大肚婆做点有的没的,还日日抽出时间来陪我,逗我。那四嫂,你说这代表了什么呢?我不懂,便只好问你了,不瞒你说我很喜欢周衍卿的,要我离开他有点难。”程旬旬笑呵呵的看着她,亲眼看着她脸上那种淡定的神色露出一丝裂痕,程旬旬心里是愉悦的,但又是酸楚的。 安盺微抿着唇,片刻之后便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说:“你若这样的觉得那便是吧。有时候喜欢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要让他为了你放弃一切。爱是付出,并不是索取。” 多么伟大的说辞,程旬旬笑说:“那当初四嫂离开五爷,也是因为付出吗?” 安盺微微一顿,侧了一下头,余光瞥了站在一角的罗杏一眼,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只反问:“你以为呢?” 程旬旬紧抿了唇,强忍着笑意,默了许久,才说:“那四嫂便放心吧,我一定会代替你帮助五爷走上人生的巅峰,等到那时候四嫂便欣慰的看着就是了,我会替周衍卿感谢你的付出。” 安盺一怔,旋即便哼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笑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若执迷不悟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现在笑的那么开心,到时候就哭的有多惨。” “谢谢四嫂关心了。” 安盺喝了半杯茶就起身告辞了,走的时候看了罗杏一眼,然而她却依旧未看她一眼,深情冷淡,甚至于脸上还染了一丝厌恶之意。安盺提了口气,紧了紧手上的手提包,便走了出去。关上病房门的时候,还是无知无觉的低落了一滴眼泪,她没什么朋友,曾经在她心里罗杏是她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她站了起来,才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整了整衣服,昂首挺胸的走了。 病房内,程旬旬不动声色的看着电视,仿佛安盺的话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反倒是罗杏放在身前的手紧紧的拧巴在一块,似是在纠结什么。然而,她纠结了很久,一直到周衍卿回来,她都没有说上半句话。程旬旬倒是不纠结,这些话传到周衍卿耳里也没什么。 周衍卿回来,倒是让程旬旬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走了呢。不过等他走近,程旬旬原本想挤出来的笑容,一下就没了。她仰头看了他一眼,笑说:“你没觉得病房里有所不同了吗?” “多了束百合和礼品。”他脸上没有笑容,就站在一旁,把拧来的热毛巾递给了她。 程旬旬接过来,自己擦了擦脸,说:“你怎么不好奇是谁来过了,连问都不问一下。” 周衍卿睨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唇,说:“不好奇。” “是真的不好奇,还是其实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应该在楼下碰到了,两人还抱在一块聊了会天吧。” 周衍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说一对没脸没皮的前情人,余情未了,忽然碰上就**了。既然有情,当初分什么手,有意思么?没事儿瞎折腾,是觉得日子太平淡,非要整点刺激的出来不可,所以来了一处**,现在终于感觉到有多爱彼此了,可惜身份不对啊,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小叔子,怎么搞?”程旬旬的话说的异常刻薄,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这舌头是不听自己使唤了,什么话难听,就捡着什么话来说。 周衍卿越听脸越黑了,终是受不了,捂住了她的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谁,皮痒?” 程旬旬用力的打掉了他的手,擦了擦自己嘴,说:“你回去。” “我只跟安盺简单聊了两句,没有抱在一起,你乱想什么。” “你回去。”程旬旬说,还抬手指向了门口,一副要把他赶出家门的样子。 “你适可而止。” “可我现在并不想看见你。”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周衍卿皱起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遂又缓缓的吐了出来,说:“不管安盺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我跟她之间是绝对没有可能了,就算是有来往也只跟利益有关。你这么生气,吃醋?” 程旬旬心里咯噔了一下,没说话,只抬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仔仔细细的瞧着他眉眼,鼻子和嘴巴。越看越烦躁,所幸就别开了头。 “所以你在利用她的感情?” 周衍卿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弯身坐在了床沿上,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上次在酒店遇见你,当时你是不是约了她一块吃饭?你们两个是不是一直在暗地里保持着某种关系?你告诉我。” 周衍卿并未说话,只安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简单吐出两个字,说:“过了。” 两人视线齐平,程旬旬就这么静静的与他对视,他也不避开,眼里有几分的冷意,程旬旬想从里头看出点什么,可终究是白费力气,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过了’两个字说的恰到好处,确实是过了,过分的关注了他,更是过分的想要知道他脑子里所有的计划和想法。 她点了点头,说:“对,过了,你也过了。” “什么?” 程旬旬没说什么,只用脚踹了他一下,说:“睡觉了。” 夜里,两人均是仰躺着,程旬旬双手搭在肚子上,而周衍卿单手枕着脑袋,眉心微拢,显然是真的不舒服。而他眼底淡淡的乌青,程旬旬看见了,她也终于瞧出了他的憔悴。细细想来,这几日周衍卿对她确实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早上睁眼是他的脸,晚上闭眼之前也是他的脸。 而且,他不但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她,甚至还容忍她的脾气,这么些日子下来,除了刚才两人言语不和,他是真的有些生气,连饭都不喂就走了。很多时候,他都是由着她发作,直到舒心为止。这样的纵容,却使得程旬旬的脾气越来越坏,甚至都有些忘形了,而他也不提醒。 这样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过吗?她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是他对这次事件的愧疚之心,她理应心安理得才是,也确实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一切。他已然做的足够到位,能给了他都给了包括温柔和耐心给了,真的都够了,不需要更多了,再继续下去,程旬旬怕是也要被那不切实际的梦给吞噬了。 她分辨过对嘉树和对周衍卿的感觉,嘉树对她的好是让她暖心,而周衍卿对她的好却让她心跳悸动,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同,明明都一样为什么周衍卿就不同呢?也许是那一层膜起了作用,周衍卿跟周嘉树终究是不同的存在,也是不一样的感觉。 幸好安盺适时的出现,扒光了那些外观美好东西,露出了他的本心,安盺就是他的本心吧。提醒她有些事是不可想,也不可能的。他的纵容,他现下所做的一切与情爱无关,至于跟什么有关,程旬旬只能想到利益。 所幸的是,这种感觉应该不深,割掉还是很容易的吧。再多见几次安盺,大概就可以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病房内开着暖黄的床头灯,灯光很暗,不影响睡觉。周遭很安静,程旬旬不过是动了动脚,便能听到被褥的声音。 “以后你就不用特意过来照顾我了,医生也说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即可,有徐妈和罗杏在我身边照顾着,还有两个保镖,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出什么事。我知道公司事多,你最近也是挺忙的,你留在这儿不但你睡不好,每天晚上要被你惊醒一次,我也睡不好。” “我知道你对我好,特意来陪我,可是现在不但你睡的不好,我也睡的不好,这心意我不如心领了,咱们各自安好,如何?” 她这一番话来的忽然,就这么凭空冒了出来,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显得有几分冷漠,还夹杂着一丝排斥,对他的排斥。 周衍卿闭着眼睛,单手枕在后脑勺,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没睡,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明天我会跟徐妈说,让她跟罗杏轮流陪我便是,再过几日我就可以出院了,你没时间不用亲自过来接我出院。”她淡淡然的继续说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周衍卿我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有些举动其实没有必要。” “比如。”他问。 “比如……”程旬旬顿了顿,回忆起这短短几个月之间的相处,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对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吧,硬是要说,也只是少了些厌恶,多了点忍让,还有些纵容,“比如像现在这样,你说我过了,难道你就不过吗?” “想让我不过的最好办法就是你别太过,咱们都往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安盺若是你的人,你便应该看好了她,别让她在我面前说一些让我倒胃口的话,我也没什么心思跟她斗这门子的气。若真是惹恼了我,到时候心堵的怕是她,她若是难受了,你心疼了,转头再跑来怪我,这就成了一个怪圈,我本就不该在你们两个的感情之间。我不愿同你吵架,也不想跟你冷战,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你我之间又何必要为了些莫须有的事情吵闹伤了和气?本就没什么感情,吵架和冷战又有什么意义?商人之间会斗气吗?应该不会吧。” “我不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和感情,你作为一个男人要面子,我全给你,只要我还是周五太太,我便对你忠贞不二。但你能不能稍微的替我挡掉这些无谓的麻烦?藏红花的事儿,我不怪你,也没资格来怪你,要跟着你就必须要承受住这种伤害,而我从始至终也并非你自发愿意保护的那个人,你自然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 “我想这事儿如果换做是四嫂,结果应该不是这样的吧?”程旬旬说的很平静,心平气和的,像是跟他在谈心事,“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阻碍你们在一起的,我不喜欢当恶人,也不想成为你们真爱的牺牲品。所以,把你身上的暖气关了吧。” 周衍卿自然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就是太过于明白她的意思,他倒是半分都不恼,甚至还有一点儿喜悦。他想他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脑神经错乱了才觉得她说的这些话比那些个讨好人的言语,更动听,起码听得出来是认真的。她想避开的不是他,而是她对他萌生的感情。 他勾了勾唇,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程旬旬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话。 之后的日子,如程旬旬所愿,周衍卿没再过来,只罗杏和徐妈轮流着陪她,连带着出院周衍卿都没有现身。程旬旬没有回周宅,而是去了橡树湾,之前别墅内的客人早就已经走了,屋内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好像楼上多了一间婴儿房,里头放着好些婴儿用品,徐妈说这是周衍卿吩咐她做的,里面的东西有一部分是她从瑞景带回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周衍卿拿来的。 房间还没来得及布置,因此还有些乱糟糟的。回了橡树湾之后,这日子便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再不用面对那些人的嘴脸,自是轻松了不少。只有周亚男还是会时不时的打个电话过来询问一下情况。 程旬旬便从她的嘴里打听了一些周宅的事儿,自然还是江如卉的事情,听说周嘉遇跟老太太吵了一架,闹的还挺凶,但周嘉遇到底只是个小辈,哪儿有说话的份,最终是周景仰苛责了周衍松,周衍松私底下苛责了周嘉遇而不了了之。而这场官司,并没有因为这一闹而停止。 想来也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周亚男还告诉她,江如卉越来越像个疯子了,每天起早贪黑的跑去主宅骂人,有时候又哭又求的。周亚男说:“其实她做了这样的事情是罪有应得,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我又觉得她特别可怜。有时候我都忍不住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做过害你的事儿。” 程旬旬没说话,周家要除掉的人,再怎么可怜都没用。如斯一想,她便摸摸越来越大的肚子,算算时间,也该是要给自己留后路的时候了。 再见到周衍卿,是在唐未晞的生日宴上,唐未晞的生日宴正好是在圣诞节前后最好的日子。程旬旬有时候不免在想,她在那么好的日子出生,可这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呢。 天已经很冷了,圣诞节那天没下雪,唐未晞生日宴那天却下雪了。程旬旬让张锐霖带着她出去兜了一圈,徐妈本不想让她去的,但程旬旬执意要出去,还不让她陪着,几个人在家里拉扯了许久,还是罗杏的一句话,程旬旬才成功的从家里出来。罗杏开口,便等于是周衍卿开的口。 出门的时候,罗杏给她戴手套,一边戴一边说:“小心些。” “我会的。” 外头的天气确实够冷,程旬旬平日里待在家里不觉得,这一出来,便深深的感受到了深冬的冷,天灰蒙蒙的,外头还飘着雪花,程旬旬不打伞,从门口行至车内,发丝间沾染了片片雪花。徐妈很照顾她,她出来这一身算是全副武装了,围巾耳套一应俱全,程旬旬大半张脸都捂在围脖里,上了车才扯了一下围巾,摘下手套,搓了搓手,说:“怎么穿那么多也不见暖。” 车子开出橡树湾,上了正道,程旬旬看出去皆是茫茫一片,年底了开始有点年味了,今个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算是跨年吧,天上虽飘着雪,天气也冷的要命,但仍然不会降低人们对这一天跨年的激情。 “今天跨年,没有约会吗?有约会的话,我可以放你假,晚上陪女朋友跨年。”程旬旬问。 张锐霖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子,说:“没有。” “家人呢?”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不停的搓着,侧着头看着窗外,“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有一个哥哥,后头还有个小妹,对吧?他们都在哪儿?也在栾城吗?” 张锐霖紧了紧方向盘,程旬旬并未看他,继续慢条斯理的问:“他们知不知道你已经找到我了?” “还不知道。” “他们都很恨我,对不对?” 张锐霖抿着唇不说话。 “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你能这么准确无误的找进周家,我不信这只是个巧合,现在我们之间既然都摊开了,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程旬旬没说要去哪里,但张锐霖却有很明确的目标,每到一个十字路口都不会犹豫半分。张锐霖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程旬旬一眼,默了一会,便开口说:“其实我开始找到的并不是你,我跟我哥一开始都以为唐未晞就是你,还记得那枚铜钱项链吗?我哥记得特别清楚,当初你为了抢夺那枚铜钱项链,生生咬下我哥手上一块肉,由此他倒是对这枚铜钱项链映像深刻。”上反木巴。 “不可否认,自打你逃走之后,我们全家都在找你,我哥红着眼睛说掘地三尺都要把你找回来。我们按着线索找,找到了栾城,然后定居,一边工作一边找,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哥看了报纸,终于找到你的下落了。然而,当初那么落魄的小丫头,竟成了豪门千金。” 程旬旬笑了,“你们找上唐未晞了?” “我哥鲁莽去学校堵了她一次,这人的脾气同你小时候一样硬,我哥差点儿被警察抓走,后来她身边就多了些保镖,而我也成了她保镖中的一个。”张锐霖不急不缓的叙述着。 “所以你没在她的耳后看到疤痕,确定她不是张翠,可你又怎么知道我的?” “一方面是疤痕,另一方面我不小心听到了她同唐义森的对方,便知道了周家周五爷的媳妇才是真正的唐未晞,那就是说你程旬旬就是唐未晞,其实我来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看看的,毕竟你当初那个样子跟千金小姐根本搭不上边,只是没想到……你真是我要找的张翠。” 话音落下,程旬旬一颗心微微一沉,好一会才转过头,看向了张锐霖,说:“所以唐义森已经知道我是他女儿了?” “是的。” 程旬旬沉默了很久,她之前在财经杂志上看过唐义森的照片,光看照片就知道是个十分睿智的男人,她曾在心里为他的行为找了很多借口,总归是无法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对自己这么狠心。那么现在她便不得不信了,那么唐未晞执意要嫁给周衍卿,恐怕也是唐义森的手段。 他这是想接周家的手除掉他想除掉的人,而周家重利,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小孩而放弃婚约,更不会同唐家闹翻。程旬旬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十分突兀,张锐霖不由分神转头看了她一眼。 半晌,她才收敛了笑意,说:“那你辞职不干,你哥他们就没有说什么?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次,张锐霖便沉默不说话了。 “我可以给你们钱,但你要帮我做事。我看的出来,你跟你哥哥他们的态度是不同的,你还有一丝善心,我也还算有一丝良知,只要你能一心一意的帮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每一个。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就应该明白日后我不会缺钱,而你们要的也只是钱。” 张锐霖仍然一言不发,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唐未晞的生日宴办的很隆重,一方面是公布新产品代言,另一方面说是唐仕进想给唐未晞补过一个十八岁的生日,因此搞得特别隆重,请了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似乎有意想在这个宴会上宣布唐未晞继承人的身份,虽说他平时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从未在公众场合宣布过,他近日来身体状况不好,早日公布也好,免得有什么意外。 这次的生日宴,避开了媒体,因此选择的地点在郊外的一处庄园式酒店,从酒店外大门到主楼铺了红毯,张锐霖开车进来时,找了一处距离酒店大门近的位置停了下来。旋即便下车,撑了把黑色的伞,扶着她出门,显然已经安排妥当,他们是从后门进了酒店,在一楼的一间餐厅的卡座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倒是挑选的很不错,正好能看到酒店大门,而且很清楚。 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了,每个人都打扮的极为光鲜靓丽,张锐霖说:“你先坐在这里。” “周衍卿的安排是什么?” “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张锐霖回答。 程旬旬忽的提起了一颗心,缓缓转头看向了窗外,欣赏豪车,观看富人。周家的人自然也过来了,然而最让程旬旬感到惊讶的是,她在这些人里看到了向冉,也看到陈枷枷。陈枷枷的出现她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在学校的时候,可以看出来她跟唐未晞的关系还不错,只是向冉……她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倒是让她十分惊讶。 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应该是身为别人女伴来的,见她对身侧男人那恭敬又崇拜的笑容便能猜到,程旬旬想看清楚她身边的男人,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看姿态怎么说也该是个精英级别的人物。 今天的唐未晞打扮的极漂亮,身上的礼服是高级定制的,那一套首饰也是配合着这套礼服专门设计的,唐仕进双手搭在拐杖上,坐在一旁笑颜盈盈的看着她,眼角泛着泪光,笑说:“我这脑子里,你还是当初小小一只,爱玩泥巴,从早上闹腾到天黑,脸颊玩的脏兮兮的。不过是一转眼,你再回来竟这样大了。” 唐未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烁着璀璨的光,迷惑人的眼睛。 “这是我让人专门给你定制的,喜欢吗?” “谢谢外公,我喜欢。”唐未晞笑着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脖子,显得十分亲昵。 “爸,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去招呼人了。”唐义森面带浅笑,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提醒道。 唐未晞松开了手,显得有些紧张,唐仕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说:“你先在这里准备准备,我跟你爸爸出去招呼客人,放松些,有我在没什么可紧张的,就算说错话也没关系,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没事的。今天这场子是你的。” “嗯。”唐未晞点点头。 随后,唐仕进和唐义森就出去了,独留唐未晞一个人在休息室内。 宴会厅内布置的十分华丽,场内陆陆续续已经有好些人了,餐点都是自助形式的,这种不过是打着生日名头的商业宴会,当然这些不过是唐仕进给唐未晞进入商界铺的路。唐仕进一出去,正好就碰上了刚来的周景仰,多年老友想见,自然是少不了寒暄一番,不管心里有多膈应,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两人在门口寒暄了一番才进了宴厅。 周衍卿来的不早不晚,跟周衍臻前后脚到的。周衍臻见着他独自一个人过来,便挽着安盺的手,笑着打趣,说:“怎么不带着旬旬过来?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四哥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就是想带也得有人允许啊。” 周衍臻勾了一下唇,说:“看今天这个架势,唐老爷子应该不单单只是给自己的外孙女过生日那么简单,怕是还会宣布点什么重要的事儿。” 周衍卿站在桌子前挑酒,笑说:“也许吧。” 这时他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他也刚好挑了一杯白葡萄酒,拿在了手里,顺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时间差不多了,宴会该开始了吧。” 确实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而宴会的主角到现在还未出现,早早就来的一波人已经有些不耐了,人群里不时响起窃窃私语。唐仕进抬手看了看时间,不觉皱了皱眉,回头同唐义森说了一声,便亲自去休息室看唐未晞怎么样了。唐仕进走后不久,便匆匆来了一个人,行至唐义森的身侧,礼貌的打算了他们的对话,旋即凑到了唐义森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顿时,唐义森的脸色就变了变,但依旧镇定自若,冲着眼前的人微微笑了笑,便转回头去同旁人说了两句,旋即就想出去,还没走到大门口,周衍卿便拦住了他的去路,举着酒杯笑呵呵的站在他的面前,说:“唐伯父,近来可好啊。” 唐义森冷睨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眉心松开,侧了一下身子,与他面对而站。微眯了眼睛,“是你?” 周衍卿没有说话,只浅浅的笑。 唐义森却忽然勾起了一丝阴毒的笑容,微微眯了眼睛,笑说:“幸好是你。” 他的笑容微僵,却依旧保持住泰然自若的表情,也许只是嘴上功夫呢? 唐仕进并未在休息室找到唐未晞,转身出去时,便碰上了酒店服务生询问了一下,正好她知道,给他指了个方向,说:“我刚看到唐小姐好像去那边的露台了,她说紧张想透透气就过去了。” “好,谢谢你啊。”唐仕进笑着摇了摇头,便按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4章:合情合理合法 唐未晞上完厕所,想要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推不开了,又重重的推了几下,才发现这门从外头被人顶住了,显然若是没有人过来给她打开的话。她很有可能一个晚上都要留在这冷冰冰的卫生间里。休息室内没有设立卫生间,刚刚她本想上个厕所之后就去宴厅的,谁知道就近的那个卫生间坏了,正好有个酒店的员工过来,大概也是想上厕所,见着这样的情况便只好去另一个了,她大约也是看出了唐未晞的意图,便礼貌的领着她一块过去。 唐未晞并未多想,也就跟了过去,而这个卫生间设在另一边的角落里,距离宴厅有点远,而且这天晚上这一层都是唐家包下来的。因此周边的包间也没有别的客人。她这出来一趟连手里都没拿,这被人设计关在这里,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刚刚那个所谓的酒店员工早就不在了!离开的时候还跟她说了句话,唐未晞怎么也没有想到,上个厕所而已。会落了人的圈套! 是有人不想让她出现在宴会上,毁了她的信誉,也落了唐家的面子!她不停的拍门,一边拍一边叫,然而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其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唐未晞还试图从格子间内爬出去,劲儿使大了,裙子给撕破了不说,还从马桶上摔下来,摔了个狗吃屎。额头重重的磕在门上,红了一片。 她也是不信邪了,又爬了一次,这一次整个挂在了上面。可身前的门却打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荡了出去,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摔的特别难看。双腿一弯生生跪在了地上,膝盖磕的生疼,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平底的帆布鞋,毛茸茸的一条裤子,看起来特别保暖。 唐未晞慢慢抬头,看到对方隆起的肚子,然后是一张白净的看似无辜的脸。她的怒火蹭一下便冒上了头,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扬手想要甩她一耳光,却被程旬旬扣住了手腕,“是我救你的,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唐未晞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变得有些狰狞,连那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了她此刻丑陋的表情,她看起来愤怒,心慌,又害怕。程旬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她在周家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儿,她知道。至于怎么知道的,自然有她的本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人的命竟然这么硬,连这肚子都跟铁蛋似得,从楼梯上摔下来都摔不坏! 只要她程旬旬存在一天,她唐未晞就睡不好觉! “救我?你这是救我吗?那你先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让你来的!你想做什么!”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说:“你说我来做什么?” “你以为想个烂点子把我堵在这里,不让我出现在生日宴上,你就能代替我了?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无用的,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外公更不会相信你!我是通过验证的,你明白吗!” “通过验证,就是真的了?铜钱项链是你从另一个人身上抢走的,你承认吗!那年我九岁,我从山村里逃出来的,在路上碰见了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女孩子,你也是逃出来的!可最后我被抓走了!你却躲起来了!你知道吗,那些人是抓你的!他们在路上碰到抓我的人,一看才知道原来自己抓错了!我现在才想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好心要把你的衣服给我穿,为什么要弄脏自己的脸,这样才不好认!是方便自己能逃跑,让我当替罪羊,给你充足的时间,是吗?” 唐未晞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用力的吞了口口水。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记不记得这些!你当初抢走我的项链,你现在还要抢走我整个家?这个唐未晞,你真的当的心安理得吗?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害死我!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跑呢!为什么要利用我!”程旬旬的眼有些红,她一直不愿意回忆那些过往,但她发现那些事情其实原原本本她都记在心里,那一次次的欺骗和被利用,她一次都忘不了。 当初她确实碰到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同她一般大,但她并不确定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冒充她的唐未晞,不过看她的神色,大概就是她吧。 快乐的事情,总是容易忘记,而这种刻骨的痛苦,便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也无法忘记,这都是惨痛的教训。 “你……”唐未晞红着眼看着她的脸,电光火石之间,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垂了眼帘,眼神有些飘忽,很明显是在强做镇定,片刻之后,她忽的唇角一勾,目光往四周一扫,发现洗拖把的水槽里放着一捅水,那水看起来肮脏不堪。 她只停顿了一会,当程旬旬察觉到她的异常时,她已经甩开了她的手,并几步过去,想拿起了那个水桶。 程旬旬见状迅速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说:“你要做什么?” 唐未晞猛的推开了她,笑说:“你要干嘛我就要干嘛!” 说完,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提起了那一桶水,不管不顾便往身上倒了下去,并尖叫了一声,然后将水桶丢在了地上。 程旬旬连连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她,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哼笑了一声,说:“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不管你怎么装,你都真不了。而且,你真的那么想当唐未晞吗?” 说起来她们两个还算是有着共同经历的人,某些方面自然也是像的,比如说撒谎,再比如说伪装。程旬旬会的,她也会,她能在唐家待这么久,必然不是吃素的,想从她口里套出点什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算是她特意用手机弄了录音也没用。 唐未晞笑,勾了一下唇,说:“你不如担心你自己,一会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一切吧!未来的人生如何,咱们各凭本事。你用这种手段来害我,我也不会退让的!” “唐董。”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叫唤。 唐未晞迅速的过来拉住了程旬旬的手,并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自己脸上,故意扯了她一把,旋即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哭之前还勾了一下唇角,似乎在说想套我的话没门。 紧接着,唐仕进就走了进来,看到的场景便是如此这般的不堪,唐未晞一身污秽,整个人瑟瑟发抖的躺在地上,脸上的妆花了,衣服也全部湿透,紧紧的黏住身体,一身污秽。一只手捂着脸颊,嘤嘤哭泣,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有什么你好好说便是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周衍卿只是按道理过来参加而已,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说过只要你跟周衍卿还是夫妻,我就不会做什么,你这样跟我闹,破坏我的生日宴,是没有用的。” 程旬旬站在一边,因着唐未晞刚刚给自己泼水泼的太迅速了,她没避开,因此她的鞋子湿了,裤脚也湿了。但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默默的站在边上低头看着地上可怜的唐未晞。 唐仕进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扫了两眼,便过去将唐未晞扶了起来,拧着眉头。 唐未晞抹了一下脸,哽咽着唤了一声,“外公。”又抬起眼帘,看到立在门口的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说:“唐叙,外公,你们怎么过来的?我……我是不是把这场宴会搞砸了?” 唐叙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快步过来给她披上,看了一眼唐仕进,说:“我看你一直没出现,就想过去看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放心,宴厅那边有唐副总在,没出任何问题。” 唐未晞楚楚可怜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又转头看向了唐仕进,却发现他一直盯着程旬旬,心中不由一紧,吞了口口水,紧紧的捏住了唐仕进的手,说:“外公,我们便不要为难她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她还大着肚子,就让人先送她走吧。我赶紧换一身衣服,别让宴厅的客人等着急了,别损了外公的名誉。” 唐仕进是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找到了那个露台,但并没有看到唐未晞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地面薄薄的一层雪上有凌乱的脚印,似是有许多人到过这里,不过这个方向离宴厅并不近,这儿却有这么多脚印,大小不一,便有些奇怪。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走出去看了一圈,除了呼呼的风声,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会找到这里也是有人告知他的,说是唐未晞去那边的卫生间上厕所,说是有一会了,他才过去看的。没想到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抬起眼帘,看向了立在那里的程旬旬,眸光微深,默不作声的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会。闻声这才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唐未晞的身上,眉心微蹙抬手摸了摸唐未晞的脸颊。这样一张脸,怎么能说没事儿? 程旬旬这算是第一次见到唐仕进,她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唐仕进同周景仰一般大,年级上绝对不会超过三四岁,可看起来唐仕进却比周景仰老的多,脸上有很明显的皱纹,眼窝有点深,人也是精瘦的,那一双眼睛看起来特别精明。 程旬旬莫名的热了眼眶,旋即低下了头,竟扬唇笑了起来。 唐仕进注意到她的笑,不由皱了眉,说:“是谁让你过来的?” “我自己要过来的,我只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她抬起了眼帘,目光柔和的看着唐仕进,旋即转头看向了唐未晞,说:“来看看唐未晞有多美,有多好。也想看看护着她的外公,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我也能有像你这样的外公,那么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平安生下,我的未来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骨肉分离的痛苦,我就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而已,来这里也是凑巧,如果我说我只是过来救了人而已,她身上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会信吗?” 唐未晞只低着头小声的啜泣,她在忍,可这儿没有暖气,这一身的脏水也是够她受的。程旬旬自是坦荡,就是脚湿了有些难受。 唐叙说:“小晞,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就近的卫生间不能上吗?” “说是不能。”唐未晞摇摇头,然后简单的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唐仕进一听,面色一沉,顿时目光一冷,“这就是你说的看看?好一个单纯只是看看,能把人看成如斯地步,我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你倒是让我长了回见识。”他说着,便搂住了唐未晞的肩膀,缓和了一下神色,说:“先回休息室,把湿衣服换下来,放心吧宴厅里有你爸应付着,没什么问题,就是多等一会的事儿。我让人马上送新的礼服过来,没关系,凡事都有外公给你撑着,没事的。”上找欢弟。 他环着唐未晞出去,行至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侧目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也过来。” 程旬旬吸了口气,这一次是她自作主张了,原本她是等在露台上的,等了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张锐霖便匆匆的跑上来,拉了她的手一句话不说就要走,程旬旬自然是不肯,她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能见到唐仕进,她怎么越不能走。 张锐霖的样子看起来很急,并不时的张望门口,说:“赶紧走,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会被人抓的。” “什么意思?” “就是唐义森发现了,快走。” “那唐未晞呢?”程旬旬灵光一闪,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被引到卫生间了,一时半会出不来。五爷的本意大概只是想让你跟唐仕进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见一面,但唐义森发现了并已经采取行动了,就只能先放弃了。” “你告诉我是哪个卫生间?” 张锐霖大致指了一下方向,便想拉着她走,然而程旬旬却挣脱开了他的手,说:“唐仕进一定会过来,你想办法让他找去卫生间!记住,一定要让他来卫生间。”说完,她便不顾张锐霖的阻拦,迅速的赶了过去,张锐霖怎么说她都不肯回头,她那会心里算计的就是想让唐未晞自己说出来,而被前来救他的唐仕进听到。 从唐未晞嘴里说出来的一切,才是最好的证明,即便不能证明她是真的唐未晞,那也说明了这个唐未晞是假的!只是很可惜,她套出来了,但唐仕进似乎没有听到,她应该再拖久一点。 虽然失败了,但这样能见到唐仕进也算是一种收获,起码在他面前露过脸了。程旬旬本以为他会很激动,很生气,甚至还会骂她几句,起码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看来,她是把人都想得太过于极端了。 不过,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周衍卿那边该如何交代,她这么一搞,大概又给他惹麻烦了吧。程旬旬吸了口气,他们也好几天没见了,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是要丢他的脸了。 程旬旬跟在他们的后面,身侧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跟唐叙一块过来的,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一个侧脸,却觉得有些眼熟,稍稍一想,便想起来了,这是在酒店门口看到跟向冉一道进来的男人。大约是发现她在盯着他看,这人便转过了头,礼貌的对着她笑了笑。 程旬旬愣了一下,也对着他干干一笑,便继续低着头,跟着他们走。等到了休息室,就看到唐义森拿着唐未晞的手机,急的走来走去,见着他们过来,脸上一喜,旋即迎了过来,目光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唐未晞的身上,眉头一紧,说:“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怎么回事儿!” 他说着便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唐叙。 唐叙回答,“有人把未晞引到了南角的卫生间去了,我们到的时候她就成这个样子了。” 程旬旬这会不免多看了唐叙一眼,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便是唐未晞喜欢的人吧,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看起来比她大了好几岁,唐义森这私生子私的还挺早,既然是唐义森的儿子,必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了。旋即,她又将目光落在了唐义森的身上,比照片上生动,倒是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善。 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程旬旬便垂了眼帘,安安静静的立在原地不说话。 唐仕进说:“先别问了,你找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开个房间,让小晞先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至于宴会,你弄几个节目热一下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坏了小晞的生日宴,这事儿别传开。” “好。” 话音刚落,便有人过来了,来者还不止一个,唐未晞的大姨和二姨见着她久未出现便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二姨过去一把搂住了唐未晞,说:“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是谁那么不胆子,竟然在这种场合下来捉弄我们小晞,这不是诚心来砸场子么?这得报警吧?” “这人又是谁?”小姨见着立在一旁的程旬旬问道。 唐未晞低着头,皱了皱眉,说:“没什么事儿,大姨二姨你们就别多问了,我又没什么事儿,不用报警。”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出来,宴厅的客人怎么办?还不都给我回去。”唐仕进沉着一张脸,“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全大局?” “我们这不是关心小晞么,都搞成这样了怎么能不报警,咱们唐家的人能这么任由人欺负了去吗?这额头都撞成什么样子了。”二姨一副万般疼爱的样子,心疼的看着唐未晞,旋即又看了一眼程旬旬,微微眯了眼睛,挑了一下眉,说:“不会就是这个孕妇吧?我听说周家老五家里养着个女人,还怀了孩子……不会就是这个女人吧!” “我的天哪,这肚子都那么大啦!再过不久就该生了吧?小晞,人家都这个样子了,你干嘛还要执意嫁给那个周衍卿呢?这也难怪了人家要来泼你脏水了,你可是大家闺秀,干嘛非要倒贴人家呢?更何况人家连孩子都有了,难不成你还要给人当后妈呀?” “唐雅惠!”唐仕进沉着一张脸,重重的蹬了一下拐杖,“现在是什么场合?你生怕不能给唐家丢脸是不是?” 唐家女人多,口角的事情时有发生,类似这种关切似得嘲讽,唐未晞也是没少听。且唐家的女人一个个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除了小姨唐雅琼有点本事之外,大姨和二姨皆是嘴上逞能的主,不过也唯有唐雅琼至今四十多了,还未嫁人,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唐氏上,可谓是尽心尽力。 唐雅惠撇撇嘴,说:“我这不都是为了小晞好么,做人不能这样的,做女人就更应该洁身自好才对,大姐你说是吧?” 大姨不由拧了眉头,斜了她一眼,说:“也不能这么说,我还记得这女人本是嫁给周家大爷周衍松的大儿子的呢,结果结婚那天就出轨了,竟是趁着周五爷喝醉爬了人的床,偷了一夜的腥。这么一合计,可不是咱们小晞的错,咱们小晞也是受害人之一啊,人家周五爷跟咱们小晞的婚约在先,这女人跟五爷苟合在后,要说不懂洁身自好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大姨说着,便指了指程旬旬的鼻子,满脸的不屑。 “周家办婚礼那天你们没去,我是替爸去了,还喝过她敬的酒,我说怎么嫁给一个病秧子还那么高兴,原来是早就有了目标,就等着人一死上位呢。” 大姨不买二姨的帐,弄的二姨脸都绿了,不过只片刻,墙头草一倒,就同大姨站在了一个阵线上,说:“你上次也不跟我说清楚,害我还以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原来有这么一出啊。小晞,你可不能软了心肠放过她,你看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都敢过来摆你一道,日后这孩子生完了,还了得?今个必须要警察过来处理,给点教训才行,不然不长记性!”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很快就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也有酒店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儿,这么一来二去,也引起了宴厅内少部分客人的注意。有些出来透气的,上卫生间的,均是看到了这么一出,有几个分量重的便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些个陪人过来的女伴,便远远的看着。 周嘉遇是被周衍松强行叫出来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了程旬旬正被人奚落,并被好些人围着指指点点。在唐家这两姐妹的帮助之下,这事儿,不想闹大都不行,吵吵着要报警。不过以周嘉遇的身份,他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这种宴会本就是人多口杂,就算是关起门来,稍有不慎就会从门缝里传出去,就别说这么开着门了。很快休息室内便来了很多过来‘关切’的友人,唐未晞浑身湿透,不久便由酒店工作人员和唐仕进得力助手带着去了酒店的房间。大姨是得理不饶人,程旬旬被困休息室走不了,也没法子走。 唐义森对唐仕进说:“爸,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吧,您去宴厅招呼宾客,这边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不会有任何差池,也不会影响到宴会。” “是吗?但似乎已经受到影响了。”唐仕进挺着背脊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拐杖上,旋即不等唐仕进说话,摆摆手,说:“我会亲自处理,给小晞一个最好的交代。” “这……可是宴厅那边,还是需要您亲自过去才能稳住人心,雅琼打电话过来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而且说的有些难听。” “以我唐仕进的地位,谁敢乱说话!” 唐义森闭了嘴,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板凳上的程旬旬,目光冷冽,“不如我先把人带走,等宴会结束之后才处理,如何?现下还以宴会为主比较好,今日一举,对日后小晞在商场上是否能一帆风顺至关重要。” 程旬旬一听,不由攥紧了拳头,紧紧的抿了抿唇,说:“不如你们报警好了,这两位女士不是一直主张报警吗?那就报警吧。这样既可以还了唐小姐的清白,你们还可以随意的将脏水泼在我的身上,帮唐小姐洗白,然后开开心心的完成这次生日宴,岂不更好?若私下里把我关押起来,恐怕对你们唐家的名声不利。” “这里围观的人那么多,你们就敢保证不会有狗仔或者记者混进来吗?若是被他们拍到,胡编乱造点什么东西出来,我是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但对唐小姐来说,似乎是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唐董和唐副总都是关爱唐小姐的人,应该不希望看到唐小姐被诬蔑成十恶不赦的女人吧?” 跟着警察走都比跟着唐义森走要安全,程旬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唐义森得逞。 “我也说报警,若是低调处理了,人家还以为是咱们小晞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儿呢。”二姨迎合了一声,唐义森抬眸看了她一眼。 “酒店内混进多少记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酒店周围蹲着的记者不计其数。报警?报警等于是把事情闹的更开,让更多的记者知道这件事。站在你的立场自然是希望这件事的曝光度越高越好,这样你便能稳妥的留在周衍卿的身边,再一次曝光你跟周衍卿的事儿。这么一来,你不但可以安枕无忧,还能间接的破坏周唐两家的关系,算盘打倒是响。可我们还不至于蠢笨到这个地步。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半点手段,谁信?” 唐义森的此番言论,叫唐雅惠青了脸,这不就是间接的在骂她蠢么? “周衍卿不是在吗?不如就让他过来。”程旬旬端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面不改色的与唐义森对峙。 “这件事自然是要让周衍卿知道,但那也是在宴会之后,不过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他还能不知道?可惜他没来,不但他没有来,周家的人一个人都没来,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根本就没有人承认你是周家的人,否则的话早就有人出来保你了,怎会等到现在?”唐义森立在唐老爷子的身侧,单手背在身后,神色冷然,目光中没有丝毫情感,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程旬旬,眼神里迸发出来的光,是阴狠的。 程旬旬白着一张脸,除了心冷一点,倒是没什么其他感觉,大概是被人害习惯了,所以看到自己的父亲,明知道她是他的女儿,他还能这般心狠手辣的对她,这心倒也不是很痛。可能是从未相触过,她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感觉,所以被亲生父亲伤害,便也没什么感觉。就只是觉得,原来血缘也不过尔尔。 她勾唇一笑,说:“那按照唐副总的意思,要怎么办呢?或者我该问一问,唐副总你想带我去哪儿?我跟着你走了,还回得来吗?” “我不过一个人,没有靠山,没有背景,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更是连亲人都没有。周家的人希望我消失,最好是我从未出现过,那么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希望我消失?那么我跟着你走之后,我和我没出生的孩子,是不是就永远的消失在你们的面前,消失在栾城,或者说会不会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一来,你们的唐小姐便可以幸福快乐的嫁给周衍卿了,没有任何顾虑。” “唐外公,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她说着,目光一转,便看向了唐仕进。她心里还是有希望的,对这个看起来有些严肃,但不乏慈祥的外公,还存着一丝期许。他只是认错人了,被骗了,他只是把他能给的所有关爱,喜欢,统统都给了这个他以为的唐未晞而已。 唐仕进闻声,拧眉扫了她一眼,嚯的站了起来,说:“先让她待在这里,等宴会之后我会亲自来处理。” 唐义森勾唇,说了声好,那一身好听的程旬旬心下一沉,正欲开口,休息室的门忽然被踹开,那声音极其响亮,还伴随着尖叫声。惊的在场的人皆是一顿,目光全数看向了门口。 程旬旬转头,便看到周衍卿站在门口,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面带笑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唐仕进和唐义森的脸上扫了一眼,随即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后面板凳上的程旬旬,唇角一勾,冲着他们两个轻点了一下头。 便侧身走了过去,站在程旬旬的跟前,打量了她说:“不是让你在楼上的房间等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鞋子还湿了,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她可是干了件大事儿,把咱们小晞整的都不成人样了。现在罪魁祸首来了,这事儿倒是好办了。你说吧,她把小晞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办?”唐雅惠双手抱胸,昂着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事儿是越来越有趣了,财产没份,自然也看不过一个外来丫头得势,还牛逼哄哄的。 周衍卿看了程旬旬一眼,那眼神里有责怪,亦带着一丝安抚,随即转身看了唐雅惠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唐义森身上,笑说:“这个事儿我在宴厅也听人说了,整件事你们都查过了吗?” “还用查吗?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小晞只是去上个厕所,这边的卫生间明明就是好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坏了,还有人刻意带着她去了南角的卫生间。唐叙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她跟小晞在一块,她只湿了一只脚,而小晞是整个人都被弄湿了!不是她又会是谁?”唐义森说,这是唐叙告诉他的。 “你来的正好,我现在便问你,你对她是什么态度?”唐仕进阴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瞪视着周衍卿。 ◎ “什么态度?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唐老不知,我便再说一遍,我跟她是合法的夫妻,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属于私生子的范畴,她和孩子都是名正言顺合情合理合法的存在。”他说着,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旋即将她拉了起来,让她站在身侧,说:“我知道今天酒店有个烟火会,就让人把她接过来,等宴会差不多的时候,我便陪她看了烟花再回去。我跟旬旬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所以这场宴会她不太方便出席,我才没带她出现,而是暗中把她接过来。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场误会,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跟你们保证,在唐未晞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旬旬无关。” “至于跟谁有关,你们问问她好了,应该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他说着,指了指站在门外的人,那是一个穿着酒店工作服的人,程旬旬并未见过。但看周衍卿的样子,应该是他安排好的人。 程旬旬不由低头看了看他们握在一块的手,他的掌心微暖,裹住她的手,暖意一点一点的钻入她的掌心。旋即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周衍卿,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你这明显是在护着这个女人!你把我们小晞至于何地?”唐雅惠哼笑了一声,指了指他的鼻子说:“我们小晞还愿意嫁给你,也真是她瞎了眼!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要嫁给你这种人!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该让她下来好好看看,她喜欢的男人现在是什么样的嘴脸!” “那便好好劝劝她,别嫁给我了。就算那么想嫁给我,也不该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本以为是个单纯的性子,原来是这般恶劣。” “你这个混账东西!”唐仕进一听,顿时便火冒三丈,扬起了手里的拐杖,生生打了下来。程旬旬见着,有些条件反射的要去拉他,谁知道他却用力一扯,猛地一转身,将她护在了身前,那手杖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背上,听声音就知道下手不会很轻。 周衍卿只皱了一下眉头,一声不吭,程旬旬一把攥住了他的衣服,眼中燃气了一丝怒火,咬了咬牙,侧头看向了唐仕进和唐义森,正想开口的时候,周衍卿却捂住了她的嘴。程旬旬拉开了他的手,怒气冲天,张嘴的瞬间,这人竟然低头以吻封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5章:取消婚约 这吻来的突然,却是将程旬旬即将出口的话全数没入了口中,甚至于连带着她的怒气一并都吞噬干净了,程旬旬此刻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整的脑子白了一片。 唐仕进见着此情此情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发青,门口还站着其他人。他怒不可遏拐杖一挥,程旬旬余光瞥见,往前一靠,整人紧紧的贴在了周衍卿的身上,双手用力一环,两只手臂横在了他的背上,堪堪挡下了那一拐杖,程旬旬因为疼,不由咬紧了牙关,不小心便咬到了他的嘴唇。 唐仕进手下不留情,那一拐杖打在程旬旬的小臂上时,他稍稍愣了一下。手上一抖,手里的拐杖不由滑落,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一片哗然,从门口传来一阵阵的私语,一道道的目光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周衍卿蹙着眉。低头看着她,程旬旬倒是淡定,只暗暗的吸了口气,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如此细小的举动,在旁人眼里这简直是护犊情深的一对啊,互相护着对方,一个生怕伤着她,另一个则不想看着他被打。在旁人看来,这感情得多深厚,才能如他们这边,宁可伤己,也不愿伤他。 而这一幕也恰好被借口从宴厅出来看情况的安盺见着了。周衍卿亲上去的时候,她正好走到门口,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周衍卿的脸,不过倒是能看清楚程旬旬脸上的表情。 “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很不错,看来唐小姐是没戏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耳侧响起,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安盺听见。上何台圾。 她闻声不由转头,正好对上那人的侧脸,那人的目光落在周衍卿的身上,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大约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侧了一下头,正好就对上了安盺的眼睛,旋即冲着她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羲和,怎么样了?还没解决好吗?”唐叙安排妥当唐未晞的事情,等她洗完澡出来,见着没什么大碍之后,就赶紧下来,在宴厅内没看到唐仕进和唐义森,便过来看看,没想到这边竟然还有这么些围观的人。 这个被唤作羲和的男人,闻声转过了头,旋即站直了身子,摇摇头。说:“可能一时半会解决不好,这不‘罪魁祸首’算是过来了。”他说着,让了一下位置,让唐叙进去。 唐雅惠与唐雅琳两姐妹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啧啧了两声,说:“这算什么还当着我们的面亲上护上了,你这是在间接告诉我们,咱家小晞有多不要脸的倒贴你吗?”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你们两个要是诚心诚意来送祝福的,那么就留下,如果是来闹事的,就给我滚出去!”唐仕进的威势还是在的,平日里她们乱嚼舌根也就算了,现在这种场合下,自家人还要落井下石,不停的闹腾把事情折腾大,那就是不该! 唐雅惠自觉委屈,挺了背脊,说:“二叔,这小晞日后是要当家做主的人,您可不能让她这般胡来。人周家五爷的举动还不够明显吗?难不成您还想着让小晞倒贴呢?您疼她爱她我们都知道,我们也疼她爱她呀,她可是小文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肉,家里头有谁不疼她爱她的紧,就是我爸病的那么严重躺在医院里也老想着小晞。可就是疼爱您也不能这么由着她的性子来啊。” “之前咱们是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是这个女人在作怪,人周衍卿也是想娶咱们小晞的,两个人有一份情这才执意要嫁给他。可现在她这行为可是在破坏人家啊,平日里看她挺乖巧明事理顾大局的,现在看起来还是小孩性子,喜欢什么就要什么,还不管不顾的。这日后您把唐氏交还给她,不单单是咱们放不下心,估摸着我爸都得从病床上跳起来。” 唐雅惠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说:“其他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担心会气着老爸,加重病情。”她说着,还哽咽起来了,好像唐仕贤明天就要死了似得。 “既然担心就多去医院陪陪我大哥,别总是挖空了心思,吵着闹着让他出面来跟我要职权!你们两个老公在我背后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睁一眼闭一只眼,也都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你们两个若还那么不识趣,就别怪我六情不认!不但唐氏不用待着,就算是你们夫家的产业,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他们不复存在!”唐仕进失去女儿之后的手段确实有够狠厉,打压自家亲戚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 唐雅琳暗暗的揪了一把唐雅惠的衣服,将她扯了回来,笑哈哈的说:“二叔你也别怪雅惠,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就一张嘴巴不会说话,心是好的。她这也是不想小晞受到伤害,她现在是脑子发热,硬是要嫁给周衍卿,等真的嫁过去了,到时候受伤的还不是她自己么。” “想来周五爷是从来没有想过把身边这位送走吧?”唐雅琳成功的又将矛头引回了周衍卿和程旬旬的身上。 周衍卿动了动肩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之后,才转过了身,面向了唐仕进,并将程旬旬牢牢的锁在身后,不让她在冲动的蹦出来。 “今天是唐未晞小姐的生日,我想唐老应该也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儿,而破坏了气氛吧?若您一定要说这件事跟旬旬有关系,刚刚那两下子,也算是抵过了吧?若您一定要追究到底,那么就由我来承担,我也愿意奉陪到底,只不过我怕您查到最后,不但会大失所望,还会心寒。并且我敢保证,这对唐未晞小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程旬旬小心翼翼的往边上挪了一小步,露出了小半张脸,正好能看到唐仕进,她低头正好看到唐仕进的手杖落在脚边。她弯身捡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周衍卿的身侧,将拐杖递了过去,说:“我没有害唐未晞,也没有往她身上泼脏水。” 唐仕进刚才那一下,也是下了狠手的,程旬旬拿着拐杖的手有点抖,不过依旧直挺挺的举在那里。他看了她手掌的拐杖一眼,又抬眸看向了她的眼睛,眉头不由蹙了一下。程旬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说:“我知道,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就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而我这样的人,就算是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没日没夜的守护着,转眼之间还是会被人抢走,连抢的余地都没有。” “今天是唐未晞小姐的生日,我并不想破坏,只是恰好我跟唐小姐的生日在同一天,我求周衍卿让他带我过来看看,他其实是不同意的,不过我太烦了,连着求了他一个星期,终于他看我挺可怜的,就带我过来。他让我待在房间里哪儿也别去,还叫了人看着我的。” 程旬旬吐了舌头,调皮的笑了笑,说:“但我怀着孩子,他们不敢对我来硬的,而且我以前在外面流浪的时候,骗术精湛,所以我就跑了出来。我能找到唐小姐,也是多亏了有人指引我,我才找去那个卫生间的。结果就看到格子间的门被顶着,有人被困在里面。” “唐小姐出来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了,至于她为什么那么说,我想可能是误会了吧。” 唐义森冷笑,说:“这事儿还真是巧的很。” “谁说不是呢,有些事就是那么巧,就好像我跟唐小姐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并且还同时喜欢着一个男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唐小姐小时候被人绑架拐走了,就是那么巧,我也是。我跟唐小姐有着一样的遭遇,只是唐小姐比我幸运,她找回了家,而我没有。” 程旬旬说着,挣开了周衍卿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唐仕进的面前,刚要伸手唐义森就想伸手,周衍卿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唐仕进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唐义森皱了皱眉,说:“爸,她这都是装的。” 唐仕进没说话,程旬旬只看了唐义森一眼,便继续伸手过去,握住了唐仕进的手,然后将手里的拐杖放在了他的掌心里,说:“您别生气,也根本就没有生气的必要,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以斗得过唐家大小姐呢?别为了我气坏了身体,今天是个好日子,别因为我而破坏了气氛,我走了。” 说完,她就松开了手。 正要走的时候,唐仕进却发话了,“既然来了,就没有走的必要了。我人是老了,但耳朵还没有聋,刚刚周衍卿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如此你就是周家的人,留下又何妨?你不是要看看吗?连宴厅都没有进,怎么能看的清楚。你说的没错,这么好的日子确实不应该被破坏,只要我在,我们家小晞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唐仕进拄着拐杖一步步的走到了程旬旬的身边,停留了片刻,这才径直的走了出去,对门口的人说:“小小插曲,让大家见笑了,外头冷,大家还是回宴厅吧。小晞马上就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很快休息室内就只剩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两个人,安盺走开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 周衍卿给罗杏打了个电话,便将程旬旬拽了回来,让她坐在了沙发上。程旬旬低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坐姿倒是挺端正的,双脚并拢,一双鞋子湿哒哒的,就这么穿着也不知道难受。周衍卿坐在她的斜对面,翘着二郎腿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半晌,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周衍卿收回了视线,应了一声之后门便开了,酒店的服务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杯子。周衍卿站了起来,将杯子接了过来,就摆了摆手让人出去了。等服务生关上门,他才走到程旬旬的跟前,将水杯递到了她的面前,“拿着。” 程旬旬闻声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便接了过来,是热开水。双手捧住了杯子,抬手喝了一口,便将杯子抵在了腿上,擦了擦嘴,说:“抱歉,似乎又给你惹麻烦,这一次你怎么教训我,我都没有意见,也甘愿接受,这一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是我冲动了。你不必管我,还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惊了一下,猛地往后靠了一下,双脚往边上避开,看着忽然蹲下来伸手抓她脚的周衍卿,说:“你干什么?” 周衍卿不理会她的诧异,也不嫌弃脏一把握住了她的脚,稍稍一用力将扯了过来,解开了鞋带并把她的鞋子给脱了,连带着袜子一块,“不难受吗?” 程旬旬愣住,被子里的水差一点洒了,等她回过神来,她两只脚的鞋子和袜子都被扒光了,脚丫子**裸的露在了外头。可惜她现在肚子大,手脚没之前那么灵活,想把脚缩回来都没法子。而且周衍卿抓的牢,她往回缩了一下,便又被他拽了回去。 他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让她把叫搁置在他的腿上。然后又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走,放在了地上,把她两个袖子撸了起来,两只手臂上各有一条红痕。程旬旬一下抽回了手,把袖子扒拉了下来,说:“你做什么?” 周衍卿抬起了眼帘,目光幽深,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片刻才开口,说:“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他的眸子有些深沉,程旬旬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原本以为他应该把她丢在这里,然后让张锐霖过来把她带走的,可他却一直坐在这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当时没有考虑太多,还以为可以将计就计的,只是我低估了她,她的嘴巴比我想象中的紧,我以为……” "为什么要给我挡?有必要吗?”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衍卿给打断了,还是一本正经的打断的。 程旬旬一下顿住,同他对视了片刻,才转开了头,抿唇干笑了一下,说:“没为什么,就是一时间脑子发热了而已,至于有没有必要,我也不知道。我不太愿意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这次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还让你挨打,似乎不应该。”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当初我也为你挨了十鞭,那时候你怎么不出来挡?” 程旬旬张了张嘴,终了只是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干干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转开了头,“我忘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程旬旬并不想去找出答案。话音落下,休息室内便陷入了沉寂,程旬旬的心莫名的提了起来,侧着头都不敢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一眼,这沉默的让人有些尴尬。片刻之后,她便咳嗽了一声,正想说话的时候,只觉脚上一暖,她转头便看到了周衍卿用双手握住了她的两只脚。 程旬旬看到这个场景,不由缩了一下脚,周衍卿瞪视了她一眼,说:“别动。” “我的脚不干净。” “能脏到哪里去?” 她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周衍卿便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闭嘴,少说废话,脚凉的话很容易感冒,你觉得自己适合感冒吗?到时候感冒了,还是麻烦我。”他微低着头,口气听起来有些硬邦邦的。 程旬旬闭了嘴巴,抿了唇不再说话。双脚在他的掌心里渐渐暖了起来,她一动都不敢动,低着头仅用余光去看自己的脚,还有脚上他的手。脸颊有些热,心砰砰直跳,脚上的温度好像传到了心里,连带着眼眶都有些热了起来,从来也没有人用手来捂热她的脚,而且她的脚也没有洗过。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程旬旬条件反射的又缩了一下自己的脚,这一次倒是成功逃脱了他的手掌,只是当那暖人的温度消失在脚上的时候,程旬旬心里是有些失落的,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住该多好呢,那一丝温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吧。 “进来。”周衍卿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随即门边被推开,进来的是罗杏和张锐霖,“周五爷。”两人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 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双手背在身后,对着罗杏扬了扬下巴,说:“你给她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程旬旬有些不明所以,转头便看到了罗杏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周衍卿并没有回答她,径直了出了休息室,并随手关上了门。 “你在这儿守着,谁都不准进,我去一下洗手间。”周衍卿嘱咐了一声,就去了卫生间。 罗杏将衣服挂在了架子上,先给程旬旬穿鞋子,她盯着那衣服,不由的问:“为什么要换衣服?你不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不知道,五爷只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那一套体面一点的衣服过来,其他没有说。” 罗杏拿来的鞋子外观很漂亮,里头有一层绒毛,穿起来特别暖。罗杏带过来的是一条裙子,虽说是孕妇装,但看起来特别高贵,是暗紫色的,上面的花纹碎钻十分精致,皮草的披肩,厚实的底裤,就算这么出去也不会觉得很冷。程旬旬虽然怀孕了,但她的身子并不显胖,光看脸有些圆润,但身上其实没多少肉。 罗杏还给她弄了一下头发,脸上稍微抹了一点胭脂,擦了口红,整个人便水灵了起来。程旬旬坐在镜子前,透过镜子看着罗杏,说:“他是打算带我参加宴会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罗杏扬起了一丝浅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亲切,在她眼里,程旬旬就像是自己的妹妹,她的这张脸实在是太容易迷惑人了,她跟徐妈总是会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她哪儿是孩子,她心里分明就住着一个成年人,“好了,出去吧,别让他等太久了。” “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五爷觉得可以带你出席,你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就行了,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护着你的,你不用担心。”罗杏拍拍她的肩膀,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说:“笑笑吧,这是你的生日宴。” 程旬旬仰头看了她一眼,扬唇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她便走了出去,周衍卿倚着墙站着,听到动静便站直了身子,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光秃秃的脖子上扫了一眼,略皱了一下眉,倒是没说什么,只冲着她伸出了手,说:“来吧,这会应该要唱生日歌了。” 程旬旬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暗暗的吸了口气,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他收紧了手指,将她的手攥在掌心中,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到了身边。 周衍卿说的没错,他们进宴厅的时候,唐义森给唐未晞订的多层大蛋糕已经推了上来,此刻大部分的宾客都聚在台子前,宴厅内的灯光也逐渐暗了下来,只余下台上的几盏聚光灯,唐义森和唐仕进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蛋糕推到了她的面前,上面已经插了蜡烛。 灯光下的唐未晞眼中含着泪,脸上有难以抑制的喜悦,那种喜悦是发自内心的,眼泪也是真的。唐仕进的那种好,对于她们这种从小到大从没得到过关爱的人来说,那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而这对台上的唐未晞来说,确实事掉馅饼,这所有的一切并就不属于她。 程旬旬和周衍卿就站在不远处,并没有靠的太近,程旬旬想过去,但周衍卿不让,那边人多,她是孕妇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挤。随后,宴厅里就响起了生日快乐的音乐,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唱生日歌,连唐仕进都唱了起来,那眼里的疼爱,程旬旬站的那么远,都看的清清楚楚。 耳边充斥着一声声的祝你生日快乐,程旬旬不自觉就红了眼睛,心中有暖意也有酸楚,又难过又开心,两种极端的感觉充斥在一块,忽然就很想有个人可以在这个时候抱她一下,然后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长到那么大她从来也没有过过生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当然也没有人给她过。 有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生日是什么,后来到了周家,周嘉树是第一个问她生日的人,程瞎子之前给了她一个,跟祖国同一天,十月一号。后来,在周家的四年,每年的十月一号周嘉树都给她过生日,两个人过,他会给她礼物,还有生日蛋糕,虽然是小小的一个,但程旬旬也非常满足,视如珍宝。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可惜愿意给她过生日的人已经不在了。 灯光全暗,程旬旬终于忍不住落了一滴眼泪,眼泪掉落的瞬间,她有些慌张,便用力的挣脱了周衍卿的手,迅速抬手擦掉了眼泪。 唐未晞许了愿,吹熄了蜡烛之后,宴厅的灯就全数亮了起来。随即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唐未晞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紧紧的握着唐仕进的手,哽咽着说:“谢谢你,谢谢你外公。” 她说着,便拥住了他,唐仕进哈哈的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脊,又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开心吗?” 她点点头,“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今天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唐仕进握着她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眶微湿,“可惜雅文看不到了,她要是能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他说着转身冲着助手挥了挥手,随即那助理便拿着两个盒子走了上来。 “这是外公送给你的礼物。”他说着就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公主头冠,这是在一个月前唐仕进专门让卡地亚公司设计制造的一款头冠,上面镶嵌了宝石和钻石,非常漂亮,并且还是独一无二的款式,专门设计的属于唐未晞的头冠。 唐未晞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那太漂亮了,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很喜欢,而且足够贵重。她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唐仕进,连话都说不出来。唐仕进将那头冠拿了出来,冲着她挥了挥手,说:“低头,外公给你戴上,让你成为真正的公主,你小时候就最喜欢当公主了。” 她愣了好一会,才低头,唐仕进亲手给她戴上,刚刚好非常合适。 “唐仕进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外孙女。”周衍卿说。 那头冠闪烁出来的光芒,刺痛了程旬旬的眼睛,半晌都没说一句话,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问:“你真的很喜欢当公主?”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说:“那个女孩子不喜欢当公主?” “现在也喜欢?” 她转过头,脸上没什么笑容,“有谁会天生喜欢当灰姑娘吗?这世上谁有灰姑娘那么好的命,有个王子来喜欢。就算要当灰姑娘,也得长得漂亮。” 唐仕进转身面向了在场的宾客,说:“今天是我外孙女二十二岁的生日,很感谢各位赏脸来参加,这个外孙女我丢了十四年,如今我终于找回来了,我真的很开心,我想我的女儿也会很开心。” “今天借着小晞的生日,有一件事我要宣布。” 唐未晞听到这句话,不由挺直了背脊,连脖子都伸长了,微微扬起了下巴,唇角上扬,竟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感觉,连站在后侧的唐义森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现场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等这个宣布,唐仕进默了一会,目光落在了周景仰的身上,说:“大家都知道我同老周一直以来的关系都非常好,我们一直希望两家能够联姻。可惜我只有一个女儿,她性格独立不喜欢我给她安排婚姻,因此只好作罢。” “来后有了小晞。其实我挺中意周衍卿这孩子的,奈何跟我们小晞缘分不够,既然他已经有了妻子,那么他们之前订下的婚约就只好取消了。从此以后,周衍卿同我们小晞就没有关系了。你便好好的对你的身边人吧。”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周衍卿和程旬旬,这最后一句话他是对周衍卿说的,灯光亮起,这两个人所在位置就有些显眼,站在台子上一眼就能看到。 这边的宾客自然听到了他的最后一句话,纷纷在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程旬旬就此曝光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周景仰和窦兰英也看到了,两人的脸色皆是一青,周家的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惊讶有开心亦有生气。宴厅内沉默了片刻,就开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结合前不久发生事情,这议论声就更多了。 程旬旬有些不自在,想往后躲避一下,可惜周衍卿不给她这个机会,却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前扯了一下,冲着唐仕进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了,谢谢唐老成全。”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唐仕进没有立刻发话,默了许久之后,才笑着点点头,收回视线,看向了周景仰说:“老周,你应该不会怪我做这样的决定吧?” 周景仰的脸色自然是不好,唐仕进在宣布之前并没有告知他,被当众退掉婚事本就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而且周衍卿都那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这种场合他自然是不能翻脸,露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说:“是犬子没有这个福气,自然不会怪你,老唐你这么说便是见外了。而且这件事归根结底,我还要跟你说一声抱歉,毕竟是我儿子毁约在先的。” 唐仕进笑了笑,说:“那就好,那我便放心了。没有谁对不起谁,是没有缘分而已,而且孩子们的婚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比较好,真是没感情,硬凑到一块也没幸福。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我只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他说着,便转头看向了唐未晞,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下面还在窃窃私语,有些人还在不停的往后看,程旬旬身上的议论点本就很多,这下子是热闹了。 唐未晞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没有想到唐仕进竟然会宣布这个!她的脸色微白,唇角抽搐了一下,勉强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来的年轻人很多,你便好好看看。前些日子不是学了华尔兹吗?看看,想跟谁跳第一支舞。”唐仕进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掌心里,拿掉了手里的话筒,在她耳侧低声说:“你看那边,周衍卿已经把他的妻子带来了,小晞别执迷不悟,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别做愚蠢的事儿。这里有很多年轻男人,跟你门当户对,你又何必非要这样一个不值得你爱的男人。” 唐未晞吞了口口水,干干一笑,说:“我明白,我明白。” “若是非要周家的人,那个周嘉遇便不错,还有周二爷的儿子周嘉弋都不错。你要找对你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 “去吧。” 唐仕进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唐未晞便提起了裙子,走下了台子,却在那一瞬间顿住了,她不知道该找谁跳舞,而在这一瞬间,映入她眼中的只有一个人,那边是唐叙,一眼便看到了,而此时她能看到的那一只有他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走向他,这辈子都不能,只要她是唐未晞就不能! 她顿了许久,最后走向的是周嘉遇。 紧接着,唐未晞便同周嘉遇跳起了第一支舞,人群散开。唐仕进也准备下台子,唐义森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下去,心一点点的往下沉,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少了一段,为什么少了一段!为什么他没有宣布唐未晞是未来企业继承人! _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他顿了一会,才跟着走了过去,旁敲侧击的问:“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今天来的人可全是重头人物。”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给小晞过一个单纯的生日,也算是混个脸熟了。小晞在生意上还是新手,而且她现在连大学都还没有毕业,我们先带着她做生意,慢慢上手,等她大学毕业之后,再提继承人的事情也不迟。现在若是贸贸然宣布了,对小晞没有好处,奉承她的人会越来越多,现在就已经有人在奉承她了,这对她日后的发展没有好处。” “就是因为这样,在周衍卿这件事上她才会那么任性。虽然我很疼小晞,但公司的利益我还是要照顾到,我知道这几年我的独断独行已经让公司内很多人不服了,现在不能贸然行动,公司内有异心的人太多,我怕日后小晞应付不来,到时候被人架空。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起码我要看到她能独当一面,我才能彻底放手。”他说着,便停下来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认为呢?” 唐义森微微低头,低垂着眼帘,轻轻一笑,说:“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爸您说的对,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我还是考虑的不够多,帮不了您,很对不起。” 唐仕进浅淡的笑了笑,并未说什么,只拿了杯酒走向了周景仰。 唐义森没跟过去,只站在原地,转头往四周看了一圈,只一眼便扫到了周衍卿跟程旬旬,眉目之间燃起了一丝怒意。 周衍卿脸上含着笑,拉着程旬旬的手带着她吃东西,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半分都不理会周围的议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6章:今晚有戏 周衍卿不嫌弃那些闲言碎语,程旬旬自然更不会嫌弃了,只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美食上,就算有些人把她当猴子似得,专门跑过来看她一眼,她也无所谓。还是高高兴兴的吃。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周衍卿不撒手,她一只手进食不方便,她挣扎了几下,周衍卿却不放手。 “你松开一下,这个鸡翅一只手不方便吃。” “那就别吃了。”周衍卿冷冷淡淡的回答。 程旬旬不由斜了他一眼,“可我有点饿啊。”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程旬旬做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然而并没能打动他,他仍然拉着她的手不放,拿了一张纸巾,将她手里的鸡翅拿了过来,将其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又拿湿巾给她擦手,说:“留着肚子吧,一会会给你吃东西的时间。” “旬旬!”程旬旬正想说话的时候,周亚男的声音横插了进来,紧接着便出现在了周衍卿的身边,这人踩着高跟鞋穿着长裙。还这样风风火火的,也真是失了名媛淑女的风范。她整个人显得很开心,一只手挽着周衍卿的手臂,眉眼之间全是笑容,松了提着裙子的手,说:“真的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你!旬旬,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你啊,自从上次你在周宅出事之后,家里头就变得死气沉沉的,连我妈都不愿意去主宅,最近几天有事没事就回容家,奶奶的心情也不好。” “我偶尔去主宅吃饭。也见不着她。今天难得一家子团聚在一起,幸好我妈硬拉着我来了,要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看到你真的没事了,我就放心了,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去看你啊?你一个人在家里,对着几个比你年纪大,又没有共同语言的人,你不会无聊吗?” 周衍卿闻声,脸色沉了沉,程旬旬嗤笑了一声,说:“其实还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至于共同语言嘛,聊着聊着就有了,如果实在没有不说话就好了,没有人能保证一直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且不是还有电视机可以消遣么?” 周亚男见着程旬旬眨巴的眼睛,顿时就察觉到了什么,瞥了一眼周衍卿略有些不快的脸,不由掩嘴笑了起来,气氛融洽。 唐未晞跳完舞就回到了唐仕进的身边,礼貌的叫了周景仰一声。 “之前我没想到原来程旬旬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便任由小晞胡闹,差一点就铸成大错了。那孩子看着也挺乖巧的,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咱们也只能接受,总不能为了小晞而害了另一个女孩子,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老周,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害了别人,你说是不是?”唐仕进笑着握住了唐未晞的手。 周景仰淡笑,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周景仰的话不多,明显是不快,唐仕进自然是看的出来的,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做错了,再者周衍卿出了这样的事情,同样是落了他们唐家的颜面,也算是扯平了。这两个人当了几十年的朋友,关系虽好,但在生意场上多多少少会分高下,谁都希望自己是主导的那一个。 暗中争斗那也是常有的事,但绝对不会撕破脸,中间有一个度。这么多年,多少人挑拨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谁都没有成功。有好多次关系到冰点的时候,都会莫名其 约莫五分钟左右,她才从卫生间出来,这时周衍卿换了个位置,正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程旬旬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他的后侧没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忽然松开了背在身后的手,侧了一下身子,回过头便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冲着她挥了挥手,说:“过来啊。” “噢,好。”程旬旬这会变得十分听话,他一招手,她就乖乖的走了过去,等走到他身边,她才回过神来,刚刚就好像被人迷惑住一样,竟然失了神智。 正好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敲响,服务生走了进来,是他们的餐点到了。程旬旬暗自吐了口气,迅速的回到了位置上端正坐好,这个位置十分特别,是嵌在下面的沙发,围着餐桌一圈,左边开口有两步台阶。 周衍卿等服务生将餐点送上,才不紧不慢的过去坐在了程旬旬的对面,笑说:“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带你来这里,不过是因为今晚还有好戏,只不过要等,回房间等不如在这里等有趣。” “什么好戏?” “这么好的日子,总要发生点什么才对得起这特殊的日子,不是吗?”周衍卿挑了挑眉,拿起了已经醒过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抿了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7章:你可以喜欢我 周衍卿望着窗外的夜景,眉眼之间的笑意很浓。程旬旬不知道他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自然也猜不到他的心思,看他这样子大概也不会告诉她了,想了想只说了一声‘是的’就没再多问多说什么。刚刚在宴厅里他限制她的吃食,她最近一直以来都是少吃多餐。今个从出来到现在加上来才吃了三餐,每一餐都吃的不多,这不才一会她又有些饿了。 不等周衍卿说话,程旬旬就自行开动了,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说:“就不能多开几盏灯么?” 她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周衍卿听见了,他轻挑了一下眉,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只见她低着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食上,胸口还塞着一块餐巾。什么都往嘴巴里塞,狼吞虎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虐待了她,平时都不给她饭吃呢。 周衍卿忍不住皱眉,将手里的酒杯放回了桌子上,轻敲了一下桌面。说:“徐妈平常没让你吃饱?” “没有的事,徐妈几乎每时每刻都想着给我弄好东西吃,怎么可能让我饿着。”她一边吃一边回答。 他整个人往前靠了靠,单手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见他的手伸过来,顺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程旬旬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干什么?你刚刚不让我吃,现在还不让我吃啊?” 周衍卿眯起了眼睛,程旬旬也不看他,一双眼睛就盯着盘子里的鸡腿了,挣扎了几下,周衍卿却还是不松手。两人暗自较劲了一会。周衍卿才松开了手,程旬旬手里的叉子一下就戳在了鸡腿上,她暗自送了一口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谢谢。” “不客气。”周衍卿不动声色的伸手将那盘鸡腿往她的方向移动了一下,并温声温气的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噢。”她点点头,开始全神贯注的解决手里的鸡腿。 周衍卿不动刀叉,任由眼前的这盘牛扒一点一点的失了温度,只偶尔拿起红酒喝上一口,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时而看她,时而侧目看看窗外。包间内的气氛有点冷,两人谁都不说话,一个只顾自己吃东西,另一个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换了第三个姿势之后,抬手轻敲了一下桌面,说:“好了,别吃了,也不怕撑着。” 实则程旬旬已经撑着了,她一时没忍住打了个饱嗝,那声音还挺响亮,弄得她分外尴尬,双手捂着嘴巴。特不好意思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干干一笑,说:“不好意思啊,失态了。” “本来就没什么姿态,何来的失态。”他单手支撑着脑袋,斜视了她一眼,说:“既然这么害怕跟我单独待在一块,刚刚干嘛还放亚男走,你应该强行把她拉进来,这样你就不用这么窘迫,拼了命的埋头吃东西了。” 周衍卿看着她,在这气氛的烘托之下,这人身上多了几分邪魅之态,笑问:“你在怕什么?” “啊?”程旬旬自然是装傻,拿起一旁新鲜果汁喝了一口,又吞了口口水,说:“没怕什么呀,就是东西太好吃了,我才吃的着急了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就算在家里,徐妈给我做个好吃的东西,我也吃的特别着急,习惯了很难改的。” “而且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这里又没有鬼。”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你在怕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当然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他说着忽然站了起来,程旬旬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低垂了眼帘,并没有去看他,只用余光看他的身影,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放在腿间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片刻之后,只觉身侧的沙发往下一陷,余光人影一动,周衍卿已经坐在她的身侧了,长臂一挥,搭在了沙发背上。程旬旬整个人不由紧绷了起来,不自觉的伸手想去拿那个她还没吃的蔬菜沙拉,然而她才刚刚动了一下,还没抬手呢,周衍卿就先一步伸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之内,顺手勾了她的肩膀,将她扯到了身前。 程旬旬一秒就反应了过来,想要起身,然而肩膀却被他死死扣住,动弹不得。两人之间本就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歪着身子,脑袋顶在他的胸口上,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她挣扎了两下,见只是白费力气也就停了动作,仰头看了他一眼,却只看到他的下巴,并不能看到他那张迷惑人心的脸。 暗暗吐了口气,说:“你先松开。” 周衍卿并不理会她,而是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而捏住了她的胳膊,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这下程旬旬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她只要一转头便能看到周衍卿近在咫尺的脸。 那一瞬,程旬旬不由提了口气,心突突跳了两下,然后好像就这么停住了。他们的距离很近,她能够闻到他呼出来的气息里有淡淡的酒气,程旬旬愣住了,就这么趴在他的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 周衍卿倒是不介意她这么看着,指间把玩着她的头发,半晌侧了一下头,迎上了她的目光,笑说:“你看什么?” 程旬旬明明没有喝酒,然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灌下了一瓶红酒,脸颊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光辉,她抿了一下红润的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指尖轻触,有一种很细微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热热麻麻的。据说十指连心,这种感觉一下便窜进了心里。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睫毛很长啊,光看眼睛就跟小姑娘似得。” 周衍卿避了一下,抬手将她举起的手压了下去,说:“没有。” “周衍卿。”她忽然眯了眼睛,稍稍一挣便挣脱开了他的手,再次抬手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住了他的下巴,抵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周衍卿闻声眉梢一挑,用余光看着她,笑说:“怎么?” “你这样勾引我真的好吗?” 此话一出,周衍卿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再次扫开了她的手,说:“我需要这么做吗?” “就是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想跟我谈恋爱吗?” 周衍卿被她逗乐了,笑的停都停不下来,不过程旬旬的态度是认真的,她问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所以她没有笑,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笑,看着他转过来的目光。半晌,他才慢慢收敛了笑,说:“我们是夫妻。” “可是,是假的。” “假的?什么是假的?结婚证是假的,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还是说……”他忽然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还是说,我进入你时的那种感觉是假的?” 程旬旬怔了一下,不由皱了眉头,不自觉的推了他一把,然而周衍卿却摁住了她的手,笑说:“如果说有名有实也是假的,那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真夫妻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喜欢我?”他低眸看了她一眼,笑问。 程旬旬仰头与他对视数秒之后,便转开了视线,笑着反问:“谁能不喜欢你?” “有人喜欢我的钱,有人喜欢我的地位,也有人喜欢我的脸,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程旬旬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噗嗤一笑,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微笑的看着他,说:“我有自知之明,一定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做这种自我伤害的事情,所以你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考验我,你放心我不会心动的,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不能有感情,我明白的。”说完便转过了头,拿起了鲜橙汁,并起身将周衍卿的酒杯拿了过来,给他倒了小半杯,然后递了过去。 周衍卿脸上的笑容不变,原本望着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落在了程旬旬的脸上,余光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酒杯,片刻动了动身子,坐正了一点,伸手将酒杯接了过来,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真夫妻假感情,说不准我们还能白头偕老呢,你说是不是?只要利益不发生冲突,没有感情的婚姻才能长长久久,你我之间也能永远相敬如宾。”程旬旬笑着吐了一下舌头,说:“抱歉啊,我年纪小,有时候思想会产生偏差,滋生些无谓的想法,你也别介意,我保证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我怀着孩子不能喝酒,那就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今天安排了我跟唐仕进见面。” “嗯,也感谢你今天那么照顾,还给我准备了这么一套衣服,让我参加这场生日宴,嗯……总之就是感谢你,来我们干杯。”程旬旬说着就举起了杯子,不等周衍卿有什么反应,直接碰了一下他手里的酒杯,然后自顾自的把杯子里剩下的果汁一口气喝完了。 周衍卿只是端着酒杯看着她,等她喝完了,才抬手敷衍似得抿了一口酒,面上一直挂着笑。 程旬旬没再看他,放下了空了的杯子,便往窗边坐了过去,无形中同周衍卿拉开了极大的距离,她将下巴搁置在沙发背上,看着窗外,说:“这雪越下越大了,路上的雪都积厚了,那些人还回得去吗?” “唐家早就已经给他们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房间,你以为零点的烟灰会真是酒店主办的吗?这也是唐仕进为唐未晞准备的礼物。”周衍卿脸上已经没了笑影,更是有点扫了兴致,将手里的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正准备出去一下的时候,包间内的灯忽然就灭了,幸好窗外的灯还亮着,由于这包间内的灯光本来就很暗,而此时程旬旬一直看着窗外,因此灯都灭了,她还无知无觉的。只是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女声,还唱着生日歌。 她顿了一下,不由缓缓直起了身子,慢慢转过头,先是看到周衍卿站在那里,紧接着便看到罗杏手里捧着一枚小蛋糕走了过来,至于唱歌的人是餐厅的经理,跟在罗杏的后面一边拍手一边唱着,那样子像是给小朋友过生日似得,连张锐霖都在那儿拍手,脸上挂着笑。 程旬旬慢慢站了起来,表情有些茫然,一一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看向了周衍卿,而他并没有半分表态,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内看着他们进来。 等罗杏走近,把那枚精致的小蛋糕放在餐桌上,顺手还将一只藏蓝色的盒子放在了旁边,他低眸扫了一眼,才开口说:“你还挺细心的。” 罗杏顿了一下,旋即干笑了一声,说:“是徐妈打电话过来嘱咐我这么做的,原本是打算等太太回去过的,不过外面大雪封路,一时半会是回去不了。那就只好在这里给太太过了。” 周衍卿看了看,蛋糕上那两只简单的蜡烛,微微一笑,说:“看来,我要给你们加工资了。” “这是我们分内的事。”罗杏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包间里的气氛有点不太一样,而周衍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有点异样,由此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冲着程旬旬笑了笑,说:“太太生日快乐。” 随后,这几个人也跟着罗杏说了一声生日快乐,不多时包间内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程旬旬还站在原地,周衍卿退后了两步,坐了回去,瞥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说:“还不许愿吹蜡烛,愣着干什么?” 程旬旬侧目看了他一眼,眼底泛着光,她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片刻就睁开了眼睛,附身过去吹熄了蜡烛。余光瞥见蛋糕边上的盒子,“这是什么?”她一边问,一边转头看向了周衍卿。 “我怎么知道。” 程旬旬笑着将那盒子拿在了手里,打开之前还是暗暗的看了周衍卿一眼,他只低头弄着他的裤子并未看她。程旬旬慢慢打开,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她还不至于啥到认为这条项链是罗杏给她买的,当然如果这钻石是真的,而不是玻璃珠子的话。 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周衍卿站了起来,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程旬旬猛然回神,说:“你干什么去?” “出去抽个烟。” “你不给我戴啊?” “自己没手吗?” 随后,程旬旬便看着他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顺手给她开了灯,程旬旬将盒子放在了眼前,看着里面闪闪惹人爱的钻石,唇角微微上扬,片刻之后又落了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躺在里头的钻石项链。 半晌,才将项链拿了出来,然后自行戴上。 周衍卿出了餐厅,去了顶层的露台,这里的铁栏杆上锁着许多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锁,有点效仿韩国南山塔的情人锁,铁栏上挂了满满当当的锁,上面还写了男女的名字,有些还挂了卡片。雪花铺满了整个露台,连带着那些锁也一并被雪盖住,连着灯罩上都落满了雪花,微风一吹,伴随着雪花吹拂到他的脸上。 周衍卿没出去,外面的雪下的很大,他点了根烟便抽了起来。罗杏看到他出来的,因此便跟了过来,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过了好一会才走过去,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位置停住,小声提醒,说:“五爷,已经是第三根烟了。” 他闻声停下了手,第三根烟捏在他的指间,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将烟塞进了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片刻才缓缓的从鼻子和嘴里喷出青白的烟雾,说:“怎么?她出来找我了?” “没有。你知道她不会的。” “嗬。说的是,别看她年纪小,自控能力比一般的人要强,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很有自知之明。”他说着又抬手吸了一口,“冷静自持,懂得静观其变,再稍加培养几年,你信不信她一定有能力掌管整个唐家。当然,前提是她能回去,成为唐未晞。” 罗杏没有说话,只默不作声立在她的身后。 周衍卿抽完了第三口,手指一弹,将指间抽了一半的烟弹了出去,落在了雪地里,橙黄色的光忽明忽灭的,挣扎了片刻便彻底的熄灭了,只余留一缕青烟。他转回了身,说:“回去吧。” “老五,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 “怎么?就算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吗?”周衍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当然不是。”罗杏笑了笑,抬头看向了他,说:“我只是想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告诉你,我觉得旬旬挺好的,她不会是第二个安盺。” 周衍卿嗤笑一声,斜了她一眼,说:“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罗杏低垂了头,笑说:“知道。” …… 宴会一直进行到零点,在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酒店的工作人员将卷帘拉了起来,窗外的一切尽数展现在眼前,此时宴会厅里依旧是热闹的,人们纷纷的往窗边聚拢过去。 安盺喝的有些多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看着纷纷飘落下来的雪花,星星点点的砸在落地穿上。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了窗户上,忽然一直手掌覆盖下来,不偏不倚的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很暖,安盺微微怔了证,仰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倒置的脸,她的眼睛有些花,只笑不说话。 “你喝醉了。”周衍臻将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说:“我带你回房间。” “我没有喝醉,我才喝了一点而已,怎么会醉呢。”她挣扎了一下,脸上堆满了笑,双手挥舞了一下,扭动了一下身子,整个人便扑向了落地窗,喃喃的说:“我要看烟花,我不回去。” 周衍臻再次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了回来,这人简直像是没有骨头的人,稍稍一扯,这人就扑倒了他的身上,也觉不出是真醉还是假醉。他单手扣住她的腰,让她牢牢贴住自己的身子,安盺倒也顺手,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半睁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点点头,说:“好吧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随后,周衍臻便揽着她回了房间。 他们的房间在二十层,他按照房卡上的号码找到房间,安盺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额头贴在她的脖颈处,抬眸看了一眼房间号,“换房间了?” “原先那间不太好。”话音落下,周衍臻便开了门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他便在她的腰上狠狠一推,紧接着安盺整个人便摔了出去,一个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 她‘哎呀’了一声,便懒懒的趴在了地上,周衍臻随手关上了门,将房卡插进卡槽内,随即房间内的灯便亮了起来。安盺趴在地上,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皮鞋,那皮鞋的尖头几乎要凑到她的鼻尖。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呵呵的笑了起来,也没有急着站起来,只侧了个身仰躺在了地上,与他对视,笑说:“怎么?生气了?为什么?因为我喝醉,给你丢脸了?” 周衍臻蹲了下来,唇角微挑,耸了耸肩,说:“抱歉,刚刚没有控制好力度,还以为你没喝醉,没想到还真有几分醉了。” 安盺双手搭在肚子上,轻轻的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没醉,我可是千杯不醉的,不过是喝了几杯红酒,怎么会醉呢,真是笑话。给你丢脸了,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你还是不要带我出面了。” “这是不是该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呢?”周衍臻哼笑了一声,便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是啊,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抬手扯了扯他的裤脚,引得他低头看她,才笑呵呵的说道:“你看,我这是不是拜倒在你的西裤底下了?” 周衍臻没说话,而安盺却揪着他的裤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爬上了他的身子,双手搭住了他的肩膀,重重的推了他一下。周衍臻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很快小腿就定在了床沿上停住,可她的力气还在继续,这意图很明显。 他不为所动,伸手扣住了她的腰,明知故问:“你想做什么?” 她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距离凑的很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她的唇边能碰上他的,“你说呢?” “我是谁?” 安盺闻声哈哈笑了起来,抬起了眼帘对上了他的眼睛,歪着头,说:“周衍臻。” 她一抬脚重重的蹬了一下他的膝盖,用力一推,随即便成功的将周衍臻压在了床上,她趴在他的身上,笑嘻嘻的看着他,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滑动,然后点上他的鼻尖,一点一点往下抚上他的唇,手指在他的唇上来回摩挲。渐渐的,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去,眼眶微微发红,闪烁着点点的光。 “你就真的舍得要我再去勾引老五吗?真的半分都不介意我跟他滚到床上去吗?” 周衍臻挑了一下眉,垂在身侧的手从她的腿部往上滑,她身上的裙子一寸一寸的跟着往上,露出了雪白的大腿,“不高兴吗?” “为什么要高兴?”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安盺呵呵的笑,忽的低头在他的喉结上咬了一口,说:“如果我说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求你不要让我去勾引老五,我只想好好的做你的周四太太,你能不能……” “不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衍臻给打断了,他的手继续往上轻抚过她的臀部,背部,最后落在她的后脑勺上,笑说:“你要真爱上我了,就更应该帮我。” 安盺盯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眼泪在眼里转了一圈,被自己给逼了回去。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说完,她便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然而下一秒他扣在她后脑勺的手稍稍一用力,将她的脸压了下来,不偏不倚的吻住了她的唇,环住她腰的手稍稍一紧,猛地一转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时,远处响起了‘嘭’的一声,旋即窗外的夜空中散开了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火。 …… 程旬旬与周衍卿坐在包间内相顾无言,周衍卿回来之后,就沉着脸不说话。他们就这么面对着坐了快两个小时了,程旬旬是有些累了,开始还试图找话题跟他聊天,而程旬旬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代沟,很明显程旬旬能想到的话题,她觉得有趣,而周衍卿则觉得无聊至极。 虽会回应她,但也非常敷衍,而且很明显他不想说话,更不想理她,一直抵着头玩弄手机,或者偶尔侧头看着窗外,很偶尔还会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所幸程旬旬也是个耐得住寂寞,懂的自娱自乐的人。 烟花盛开的前一秒,包间上方的电动天窗忽然拉开,程旬旬听到动静,自然被吸引了注意,抬起了头,正好在那一瞬间,烟火在头顶炸开。程旬旬不由坐直了身子,她一直不知道,原来这个包间的顶也是用玻璃制成的。 她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着五彩的烟火在夜空中盛开,新的一年来了。程旬旬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今年这个生日她过的很开心。很快视线就有些模糊了,不知何时周衍卿坐在了她的身侧,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程旬旬侧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周衍卿看着前方,说:“你可以喜欢我。” “啊?”程旬旬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动,其实烟火的声音并不会妨碍他们的交谈,也就是说程旬旬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的话。 他转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继续道:“我找不到日后跟你离婚的理由,无论是从什么方面,我们都没有离婚的必要。既然你要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那就不必忍着了。你若是喜欢我,对我也是一种保障,所以就喜欢吧,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有了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更不会怪你。” 程旬旬觉得特别好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笑说:“谢谢你啊,允许我喜欢你,可是我不喜欢你怎么办?”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说:“我不瞎。” “可是……” “我没有必要对一个我没有兴趣没有好感的女人做那么多事,你真以为这个蛋糕是徐妈打电话让罗杏准备的?”他自然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程旬旬侧头看着他的脸,随着窗外烟火的光变换着颜色。 “看什么看?”他说。 程旬旬笑,“所以你做的一切就是故意在勾引我的吧,你是想让我给你表白吗?” “你上次在医院已经表白过了,没必要在听一遍。”周衍卿侧了一下身子,单手抵在沙发背脊上,看着她说:“我只是帮你看清楚自己的心,别在自欺欺人的以为你能把我单纯的当做是合作伙伴。就算你现在能够忍住,你觉得你能忍得了一辈子吗?喜欢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你喜欢我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提前允许你了,日后你就不用纠结了。” 他说的严肃而又正经,程旬旬却忍不住想笑,正欲转开头的时候,周衍卿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说:“笑什么?”上名在亡。 “没什么,就是随便笑笑。” “高兴就说高兴,以后不用在我面前掩饰什么,知道吗?” 程旬旬挣扎了一下,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扯了两下,说:“疼。” “疼也得忍着。”话音未落,周衍卿便低下了头,吻住了她的唇,掐着她下巴的手稍稍收了点力,原来是因为这样才让忍着的。 程旬旬‘嗯’了一声,稍微挣扎一下就能感觉到下巴上传来的疼痛,便只能乖乖的就范。 烟火依旧继续,在这夜空中争先恐后的怒放着,烟火的美稍纵即逝,只在夜空中绽放,它拼了命的向上,高高的飞到空中,只绽放那么一刻,然后陨落,没入尘埃之中。只要有那么一刻的美好,那边足够了。 在这场烟花盛会之下,也发生了许多稍纵即逝的美好,起码在他们心里这便是美好的,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忆的。 唐未晞的生日宴在这场烟花盛会之下结束了,唐仕进他们在烟火燃放到一半的时候就回房间休息去了,最后宴厅里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唐未晞也在其中,她今天心情烦闷,坐在窗前,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进来一条短信,她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拿起来看了一眼,见着屏幕上的名字,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开看了一眼。短信是唐叙发过来的,是一条在正常不过的短信,唐叙胃不好,估摸着今天也是酒喝多了,胃不舒服便发短信过来问她有没有胃药。 她盯着短信看了许久,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过了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全数饮尽,这才站了起来,径直的往宴厅大门口走去。她先去了自己房间拿了一盒药,她每次出来都会带胃药的,她自己当然没有胃病,是专门为唐叙准备的。 她拿了药,就去了唐叙的房间,他换了房间,短信里他有标注。他的房间同她跟唐仕进他们的房间并不在同一层,他的房间在17层,唐未晞按照房间号寻了过去,行至门口时,她便站住了,双手紧紧的捏着药盒。 深吸了好几口气,正欲抬手敲门的时候,赫然发现房间的门竟然没有关。她顿了一下,难不成是唐叙专门给她留的?她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特殊,这要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闲言碎语了。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开门声,唐未晞有点做贼心虚,想都不想就立刻推门进去,然后迅速的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暖气的温度调的有点高,唐未晞背脊紧贴着房门,胸口不停起伏着,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来,也没顾得上去开灯,就这么抹黑的走了进去,小声的叫了唐叙的名字。然而,并没有回应,唐未晞慢慢的走过去,摸到床边,一点一点的摸过去,一下便摸到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则摸去开灯。 结果刚一打开灯,床上的人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并用力一扯将她猛地拉上了床。唐未晞条件反射的尖叫了一声,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唐叙一张通红的脸,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异常,此时将她死死的压在身下。 “唐叙……”唐未晞喃喃的叫了他的名字。 首发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挣扎,捏着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唐未晞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皱眉说:“你怎么了?怎么那么烫?” 她动了动身子,正欲起来,然而下一秒唐叙却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唐未晞瞪大了眼睛,很快眼里便泛起了一丝泪光。酒劲上头,其实在唐叙将她压在身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了理智了。 由此她根本就没有反抗,只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眼角落下的是激动的眼泪。低低的在他耳侧说:“唐叙,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 周衍卿带着程旬旬回了房间,房间内有一本笔记本电脑,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周衍卿刚打开,点开视频,手机便响了起来。然而,他并没有接起来,整个人怔在电脑前,而程旬旬正好站在他的后面。同样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那一幕。 一张脸噌一下就红了,等看清楚人,那一张脸便白了,旋即看向了周衍卿。 难道他说的好戏就是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8章:第二个安盺 电脑屏幕显示了一副极为限制级的画面,一男一女交织在一块做着激烈的运动,视频的角度是自上而下,正好能看到被压在身下那女人的那一张脸。这一张脸程旬旬认真,周衍卿就更是熟悉。 她暗暗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铁青。目光直直的盯着电脑屏幕,一转不转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身隐隐散发了寒意,程旬旬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说些宽慰的话吧,却只是微微张了张嘴,终究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无从安慰。她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这种时候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万一忽然被刺激的发起疯来。她一个孕妇可应付不了他一个大男人。 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对象错了,视频里不应该出现这两个人。程旬旬可不相信周衍卿能坦然自若到带着她来看这么一出好戏,并且就冲视频上那两人的关系,程旬旬并不认为这是一出好戏,就算是对她来说也不是。根本就没有意义。 她想周衍卿也不会那么自虐,大费周章的弄了摄像头,为的就是看安盺和周衍臻。 这放在寻常人眼里,她跟周衍卿就是两个超级恶趣味的变态狂,变态到竟然偷看人家两夫妻做床笫之事。手机铃声还在持续,房间内十分安静,这手机铃声便有些刺耳难听,程旬旬喉咙里翻滚,终是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不过这会周衍卿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自然也没有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衍卿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对方早就已经挂断了,只有一条短信。他低头看完短信,正准备同程旬旬说点什么的时候,转身却发现身后竟是空空如也,哪儿还有程旬旬的影子。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原本就阴沉沉的脸,这会更黑了。 他起身出房间,外面厅里也没有程旬旬的影子,他顿时便起了一股无名火。一把甩了手上的手机,发出嘭的一声,手机撞在了紧闭的卫生间门上。下一刻,卫生间的门便缓缓的打开,周衍卿闻声抬起了眼帘,便看到程旬旬站在门内,单手握着门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黑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片刻就扬起了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说:“怎么了?你是在找我吗?刚才可能是吃多了,肚子难受没顾得上跟你说一声,就跑出来上厕所了。懒人屎尿多。呵呵。”程旬旬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轻松一点,就当做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在厕所里捡到元宝了,笑那么开心。” 周衍卿睨了她一眼,暗自舒了口气,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屋子里的暖气还没起来,这屋内的温度还是有些偏冷。程旬旬依旧笑眼盈盈的跟着走了过去,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我捡着的比元宝值钱多了,我捡着的是钻石。” 他斜了她一眼,程旬旬便露出了自己的脖子,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露了出来,“呐,这不还是你送给我的吗。” 他冷哼一声,不过眉眼之间却有了一丝笑意,但这笑容很快便没了。 程旬旬不再多言,顿时房间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程旬旬坐了一会之后,便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别太晚。” 周衍卿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说她懂事还真是懂事的很,从刚刚到现在她只字不提视频的事情,更是识趣的一个字都不过分关于‘好戏’的事儿。这算不算是在照顾他的尊严和颜面?程旬旬被他盯的有些发毛,他金口不开,她便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总归是怎么都不是。 程旬旬觉得自己也怪倒霉的,几十分钟之前他两的关系刚好有点缓和,或者不该说是缓和,应该是突飞猛进了一把。结果还没过夜呢,这不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么,所幸程旬旬的脑子还灵清,没有过分着迷于刚才烟火的绚烂。 现在更灵清,连一丝着迷都没有了。安盺的一张脸,果然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周衍卿抬手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程旬旬犹豫了数秒,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这种时候应该给他顺毛,否则的话又要迁怒于她了,她可不想每次都当出气包。 她刚一走近,周衍卿便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就将她拉到了身前,将她揽在怀中。程旬旬背靠在他的身上,微笑着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要说什么啊?” “知道我本来想给你看的是什么吗?”他抬脚,双脚交叠着搁置在茶几上,从后面揽着她,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之中,微微低头凑到她的耳侧轻声的问。 “不知道。”程旬旬没有费心思去猜,将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他,在他的面前没有必要耍小聪明。他们靠的很近,周身都充斥了他的气息,挥之不去,诱惑人心。 周衍卿微挑了唇角,笑容里含着浅淡的讽刺,说:“视频里本应该出现的是唐未晞和唐叙。”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程旬旬感到惊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如果说周衍卿从一开始就是想带着她过来看视频的话,能让她感兴趣并为之兴奋的画面,就只有唐未晞和唐叙了。而如今的湖面,大概只能刺激到周衍卿。 也不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程旬旬有点失望,心里更有抑制不住的遗憾。如果这一次拍下来的是唐未晞和唐叙的话,整件事就好办了,起码唐未晞能够被他们控制了。 “可惜。”程旬旬只淡淡吐出了这两个字,旋即转过头,问:“是唐义森从中作梗了?” “你觉得的呢?”他低下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抬手攥起她的一缕头发,笑说:“如果是唐义森,才不会那么麻烦的换一个房间,而我们此刻应该看到的是唐叙睡着的样子,而不是我四哥和四嫂的交欢的画面。” “最渴望我看到这种画面的人,这世上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四哥了。然而,我连现场都看过,又怎么会在意这种通过摄像头传来的东西。就是有点恶心而已,你觉得呢?” 他说完,便抵着脑袋看她,那模样很明显是在等她的评价,样子别提多认真了。程旬旬暗暗的瞥了他一眼,默了片刻才笑了笑,装傻说:“什么?” “我知道你看见了,而且还看的非常清楚。” “啊,其实我就看到四哥的身材挺好的。其他我没好意思多看,只看了一眼,就一眼而已,当时我还没认出来那滚在一块的人是谁呢。”程旬旬笑的憨厚,说完之后,立刻转移了话题,说:“那唐叙呢?他现在在哪里,还有唐未晞。” “药是下了,但人找不到了。”周衍卿依旧不动声色的把玩着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未变,只眼眸微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笑容可掬。 “找不到人?难道不在原来属于四哥的房间里吗?” 周衍卿摇摇头,这便有些奇怪了,按照道理说周衍臻出现在唐叙的房间里,那么此刻唐叙就应该出现在原本属于周衍臻的房间内,可为什么会找不到人呢?总不至于凭空消失了吧,程旬旬拧了眉头,“那唐未晞呢?” 他耸耸肩,说:“不知道。” “那这就说明了他两现在可能就在一块!”程旬旬说着,猛地直起了身子,整个人莫名的有些兴奋,反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说:“他们现在肯定在一起……” “所以呢?”周衍卿点了点头。 “所以只要能找到他们,那么你的计划就不算失败!” 程旬旬看起来很兴奋并且有些激动,周衍卿却十分淡定,不动声色的摁住了她的手,抬手拨开了黏在她嘴上发丝,并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微微的笑了笑,说:“那你打算怎么找?这间酒店少说也就百来个房间,就算你有这个毅力一间一间的去找,恐怕人家酒店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我们可以缩小范围啊。” “怎么缩小?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被带到了哪一个房间,再者这件事只能暗地里进行,被任何一个人发现,都会功亏一篑,你说你该怎么找?”他微笑着站了起来,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摁在沙发上不让她起来。 程旬旬拧着眉头,说:“那我们就这样放弃了?” “是。”周衍卿点了点头。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快,别开了头,冷笑了一声,说:“这真是一出好戏,让人肝疼的好戏!你不如不告诉我,这样我心里倒是舒坦一些。” 周衍卿张开双腿往她的身上凑了过去,程旬旬皱眉不自觉的伸手抵住了他的肚子,仰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正欲往后靠的时候,他却倏地捧住了她的脸,“你干嘛呀?” “你这是怪我咯?” 程旬旬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他的手,便只好仰着头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颊,双手掐住他的手腕,说:“没怪你,我怪你做什么,不过这件事要是被四哥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他这会看起来十分淡定,半点懊恼的情绪也没有。 “噢。”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应了一声。 他说:“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程旬旬摇摇头,说:“没有。”还有什么可问的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是吗。 周衍卿笑着点了点头,放开了捧着她脸颊的手,站直了身子,扬了扬下巴,说:“那你安慰安慰我吧。” 程旬旬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半晌她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而且他们是夫妻,做这种事情挺正常的。而且四哥这么做大概就是想刺激你,你要是往心里去了,那岂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吗?而且你要是真放不下安盺,就把她抢回来呗,管她愿不愿意。” “男人不都是强上的吗?你就当一回霸道总裁,以你的颜值和地位,强着强着她也就顺着你了,干嘛留着一肚子闷气自己受着呢。” 周衍卿盯着她看了许久,嗤笑了一声,说:“程旬旬,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放了,每句话都在心上呢。” “是吗?那你把我刚才在餐厅跟你说的话背一遍给我听。”他说着,忽然就冷下了脸,特别严肃。 “啊。”程旬旬的脑子顿时就转过弯来了。 周衍卿就这么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分余地也没有,说:“背吧。” 程旬旬顿住,低了头,双手搭在肚子上,轻轻的摸了摸,哼唧了两声,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医生说我要多注意休息的,折腾了一个晚上,我有点撑不住了。”她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抬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不折腾了,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管什么事儿等明天再说吧。” 她就这么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周衍卿抿着唇不说话,只低头看着她。片刻之后,唇角一勾,倏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旋即弯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程旬旬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身子往后靠了下去,结果太大力把周衍卿一道往后拽了下去,幸得周衍卿反应比较快,迅速的抬手撑住了自己的身子没有压在她的身上。 两人的唇也就此分开,程旬旬整个人软在了沙发上,捏着他西服的手缓缓的松开,小心翼翼的抚平了褶皱,喉头微微的动了动,她没想到他说的安慰是这个,脑袋一点一点的歪了下去,说:“那个……那个我已经是怀孕后期了,不太方便,所以我不太方便身体上来安慰你……” 她一边说一边像个毛毛虫一样不停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想从他的身下钻出去,周衍卿自然看的出来她的意图,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又将她拉了回来,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拧着眉头,说:“你说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 “你可真是懂事的让人讨厌。” 程旬旬抬眸看他,结果被周衍卿捂住了眼睛,她嗯嗯了两声,想掰开他的手,可惜掰不开。她拧了眉,终有些不高兴了,这大爷实在是太难伺候了,既然这么难,那就不伺候了! 她正准备反抗的时候,周衍卿却抢在她前面开口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生气,心里特别不好受?就想找个人出气,是不是?” 程旬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抿唇没有说话,刚刚那种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气势一下就没了,连带着那一丝怒气都没了,只安安静静的靠坐在沙发上,双手依旧搭在他的手背上。 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默了一会,周衍卿便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讽刺,说:“程旬旬你把自己看的太不重要了,我不会因为安盺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不值得,你明白吗?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要,那视频只是让我觉得过去的一切变得恶心,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感觉。” “程旬旬你要是敢成为第二个安盺,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这最后一句他说的很慢,亦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声声入耳。程旬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劈腿。 话音落下,程旬旬便觉得唇上一软,她几乎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唇舌便纠缠了上来。他捂在她眼睛上的手松开,程旬旬重新找回视线,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眼睛。程旬旬有些愣然,周衍卿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后,便直起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笑说:“怎么?你怕?” 程旬旬双手捂在胸口,仍然一声不吭,周衍卿也不恼,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带着她回了卧室,让她坐在了床上,说:“睡吧,别总是自以为是的猜测我的想法,你还没那么了解我。” 他说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去卫生间了。程旬旬依旧愣愣的坐在床上,首先她要成为第二个安盺之前,得先成为安盺。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旬旬已经乖乖的躺在床上睡了,他关了灯,看了放在梳妆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一眼,便走向了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 敞亮的房间内,安盺软软的趴在床上,被子搭在身上,卫生间里传来潺潺水声。她微微喘着气,慢慢支撑起了身子,靠坐在了床头,目光往四周扫了一圈,却什么也没看到。 可刚刚周衍臻说的话听着不像是假的,她不由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卷缩了起来,双手捂住了脸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无声的干呕了一下,旋即牢牢的捂住了自己嘴,室内的暖气很充足,可她却觉得很冷,从头顶到脚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觉得冷。 她低着头,几乎不敢抬起来,耳边不断的回响着周衍臻在高chao过后,她趴在他身上时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他微微喘着气,在她耳侧轻轻的笑,手掌轻拍她的臀部,说:“你今天的表现的很好,你说老五看见了会怎么样?” “他怎么会看见。” “我说他看得见,他就看得见。”他忽的伸手摁住了她的头,将她重重的压了下来,嘴唇贴在她的耳侧,说:“这个房间有摄像头,老五准备的,不过他并不是给我们准备的。而是给唐叙和唐未晞准备的,你说他想做什么呢?唐叙是唐义森的儿子,唐未晞是唐义森的女儿,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安盺心头一紧,笑说:“我怎么会知道。只是你这么做的话,我还怎么勾引他?他又怎么会上当?”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这么一来也可以试探试探他对你到底还剩几分情。” 她冷笑了一声,“你这样不会把他对我最后的那一点感情都磨没了吗?” 周衍臻则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伸出一根手指,扯了一下她的嘴角,啧啧了两声,说:“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过?” 她吞了口口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没有。” 他轻轻一笑,长臂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里,拍了拍她裸露的背脊,笑说:“安盺,你要是喜欢我的话,会很满意我的安排。可惜,你现在看起来很不高兴。” “如果你同意我不再去勾引周衍卿的话,我自然会很高兴。可是你现在等于是破坏了你自己的计划,这让我很难办,周衍卿会更厌恶我。” 周衍臻松开了手,将她推到了一旁,下了床,说:“没关系,上几次床就好了。” “你把我当什么!” “你把自己当什么,我就把你当什么。”周衍臻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笑容里充满了讽刺,随即便进了卫生间。 安盺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烟盒,伸手取了一根点燃抽了起来,一口烟吐了出来她整个人松弛了一点,看到落在地上的黑色衬衫,她默了一会,便伸手撩了起来,穿上简单的扣了几个扣子,然后下了床,行至落地窗前。窗户上倒映着她的身影,看不清楚脸,倒是能看清楚她的身体,还有露在外面的一双长腿。 她把自己当什么呢。 安盺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一步步的走向了卫生间,伸手握住了门把,吸了口气往下一摁猛地推开了门,唇角挂着浅笑,双手抱臂往前走了一步,倚靠在了门框上。周衍臻站在莲蓬下,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唇角一挑,“怎么了?” “就想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周衍臻没理她,自顾自的洗澡,他的身材很不错,三十五岁的人了,身体素质还是很好,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别说床上功夫也很好。周衍臻对安盺一开始是厌恶的,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是厌恶的,但总有办法能够从厌恶到喜欢,她都努力了那么多年了,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安盺甩了甩头发,一步进了浴室,随即从后面抱住了他,双手往下,却在即将碰到要害部位的瞬间被他一把扣住了双手。她轻轻一笑,踮起了脚尖凑到了他的耳侧,说:“我明白你的用意了,既然你已经安插了人在周衍卿的身边,那就不需要我过去了,为什么不早说?其实你对我并非无情。” 她说着绕到了他的身前,很快整个人就被淋湿了,黑色的衬衣黏住她的身体,衬托她的皮肤更显白皙,胸口的风光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周衍臻眯眼看着她,薄唇紧抿,目光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心思。安盺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往前走了一步,双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一点一点的凑近,嘴唇即将碰上他的唇时。周衍臻眉头一拢,猛地一挥手,将她从身上一把甩开。他的力气极大,安盺一下撞在了莲蓬的开关上。 她腰上一疼,低呼了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应该是真的很重,她竟疼的直不起腰来。而周衍臻已经关了莲蓬拿了浴巾围在了腰上,说:“别在我洗澡的时候碰我,脏。” 安盺捂着自己的腰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抬眸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睛,轻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 周衍臻只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安盺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爬了起来,缓缓的走出了淋浴间,伸手拿了一块毛巾,擦掉了身上的水珠。 夜晚,周衍臻没让她上床,她便只能坐在椅子上,一夜下来,身上的水都自然干了,可她却十分不舒服。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雪停了,云雾之间有暖黄色的光洒下来,太阳只露了个头,天空依旧还是灰蒙蒙的。 1708房间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此人进去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又悄悄的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唐叙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醒过来的时候,脑仁特别疼,像是有人拿钻头钻他的脑子似得。他翻了个身子,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房间的顶灯,窗帘没有拉严实,光线照射进来房间内并不是很暗,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包括床上的人。 当他一转头,看到身边的女人时,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一下将她从身上推开,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整个人都软了。 他的动静很大,唐未晞被他这么一推就醒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喃喃的说:“怎么了?” 唐叙此刻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将那只正在响的手机递了过去,说:“你的手机。”声音干涩,听起来冷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倒是能听出一丝颤抖。 唐未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顿时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迅速的坐了起来,用被子掩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心下一片慌乱,说:“是外公,是外公!怎么办!” “你……你别出声,我接电话。”唐未晞用力的吞了口口水,一把摁住了唐叙的腿,而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话。 唐未晞却抖着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似得在等着他的意见。唐叙推开了她的手,说:“你接,我不会说话。” “好,好,我接。”她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将电话接了起来,心砰砰跳得厉害,将手机放在了耳边,吞了口口水,说:“喂。” “小晞啊,还没起床吗?” 唐未晞嗯了一声,默了好一会,才说:“没有……” “听说你昨天喝了很多酒,而且很晚才回的房间,你这孩子,要不然你先睡,我跟你爸要先回去了。” “嗯。”唐未晞不敢多说话。 唐仕进笑了笑,说:“好了好了,那我不吵你了,你睡吧。” 说完,唐未晞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丢在了一旁,长长的吐了口气。默了好一会,唐未晞才扬起了一丝笑,暗暗的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背上,手指一点一点的爬上他的手背,小声的叫了他的名字,“唐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唐叙一下甩开了她的手,明显是在压制着心底翻腾的怒意。 “昨天是你给我发的短信,我只是来给你送药的,昨天是你……” 唐叙皱了皱眉,旋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们被人设计了,你快离开这里!快!” 他说着迅速的从床上起来,迅速的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将唐未晞的衣服丢到她的身上。唐未晞还有点迷糊,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唐叙慌张穿衣服的样子,干笑了一声,说:“唐叙你在说什么啊?” “我昨天被人下药了,短信不是我发的!我并不是故意跟你……我不可能跟你做这种事的!” 唐未晞一颗心凉了半截,她有点不敢相信,抱着被子慢慢的爬了过去,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说:“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唐叙你别骗我……” “那不然呢?”唐叙有些生气,“难道你觉得是我邀请你来上床的吗!除非我疯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不能被人发现!你马上穿好衣服,马上离开这里!走安全楼梯,知不知道!” 没一会,唐叙就穿好了衣服,而唐未晞却还坐在床上,手脚僵硬的根本没法子动,“告诉爸爸……告诉爸爸!”上长记号。 “我们先分开,你懂不懂!别被人抓住机会!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唐未晞现在才稍稍反应过来,开始穿衣服,她来的时候是穿着礼服过来的,现下自然也是礼服。然而,昨天唐叙太急切了,礼服的扣子被扯坏了,她只能用双手抱着衣服。 随后,在唐叙的掩护之下,唐未晞顺利的走近了安全楼道。 大门刚关上,身后就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唐叙。” 他猛地站直了身子,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见着来人他便暗暗的松了口气,干干一笑,说:“羲和。” 陈羲和上下扫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原来你已经出来了,我说怎么敲门没人开呢。不过,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啊,我忘记了昨晚你睡的是我的房间,里头没有你的梳洗用品。昨天对不住啊,我表妹喝多了,耍了一夜的酒疯,我只顾着照顾她了,等把她安顿好了我也累瘫了,在她房里坐了一会就睡着了。抱歉啊,把你给忘了。”陈羲和抱歉的笑了笑。 陈枷枷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说:“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别在别人面前损我好不好,好歹我是个女孩子,还是单身。” “行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单身了,是单身也没人理你。”陈羲和斜了她一眼,旋即又看向了唐叙,尴尬的笑了笑,说:“让你见笑了,我这妹妹就是个奇葩,你别理她。” “你丫才奇葩呢。”陈枷枷啪的一下将他打开,上前一步站在了唐叙的面前,伸出了手,大大方方的说:“你好,我叫陈枷枷,你可以叫我枷枷,我还是在校大学生,再过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也来唐氏。给你当助手,好不好?” 唐叙干笑了一声,低眸看了她伸过来的手一眼,正打算伸手的时候,陈羲和已经把人拽开了,说:“房卡给我吧,一会我自己去退房,你也快回去洗漱一下吧,我就先走了。” “噢,好。”唐叙迅速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房卡,递到了陈羲和的手里,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昨天晚上你把我送到房间之后,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有没有人跟着什么的,你也知道我昨天的那个情况有多糟糕。” “放心吧,你昨天不是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吗,肯定不会有事,也没有人跟着我,别担心了,过去就没事了。”陈羲和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眼珠子一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会,将人拉倒了一旁,低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唐叙连连摆手,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给我下这种药。” 首发 “噢,没事就好。昨天我的房卡就放在房间里了,也没人能进去。你早上起来有什么异样没有?” 他摇摇头,抬手拍了拍脑袋,笑说:“没有,就是房间里特乱,其他倒是没什么,身体也有点不舒服。” “那就好,那你快回去洗个澡洗漱一下吧。我先走了。”陈羲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笑了笑,就带着陈枷枷走了,向冉早就已经起来等在餐厅了。 唐叙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气,坐了另一部电梯上了楼。 唐未晞一只手紧紧捏着身上的衣服,坐在楼道上,另一只手死死的捏着手机,楼道上没有暖气,特别冷,只坐了一会,她整个人就冻僵了,不过这脑袋倒是变得越来越清醒,可越是清醒这整个人就越冷,从里到位的冷。在这座酒店里,最想捏到她把柄的人就只有程旬旬了,这件事一定是程旬旬和周衍卿设计的她! 她死死抿着唇,良久之后,用僵硬的手指拨通了唐义森的电话。 “爸,我出事了。不,是我跟唐叙一起出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联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9章:挑拨 “爸,我出事了。不,是我跟唐叙一起出事了,程旬旬跟周衍卿联合了。”唐未晞紧紧的捏着手机,一字一句的说。 唐义森应该是说话不方便,只应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唐未晞咬着牙。话还没有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抖着手,将手机放到了眼前,紧紧的攥住。这时,楼道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开门声,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唐未晞心里一紧,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的攥紧了衣服光着脚迅速的往上走,直到那声音止住,唐未晞才止住了脚步。 她一口气从17层跑到了23层,喘着粗气,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她很怕,甚至极度的恐惧。她整个人缩在了黑暗的角落里,双手牢牢的抱着膝盖,深深低着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刻她的样子。此刻的样子……唐未晞缓缓的抬起了头,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唇角微微一挑,慢慢站了起来,拿上她的高跟鞋,一步步的走上了23层,伸手拉开了安全门。 唐义森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一旁,坐在他对面的唐仕进抬眸瞥了他一眼,问:“谁啊?” “没什么,应该是打错了。也不说话就挂断了。”唐义森笑了笑,餐厅服务生正好送上了早餐,话题便没有继续下去。 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了一丝动静。程旬旬和周衍卿出现在了门口,恰好碰上了周衍臻和安盺,还有陈羲和同陈枷枷他们,大部分人都在这个点起来了。 程旬旬如今大着肚子,也不常赖床,睡着也不舒服,早早就醒来了,不过周衍卿起的比她更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连衣服都换好了。就站在窗户边上,梳妆台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他始终没再去碰一下,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在意的吧,程旬旬这样想。 窗帘并未拉严实,留了一条缝隙,而周衍卿便站在缝隙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手上系着领带。程旬旬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收回了视线。缓缓的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说:“早啊。” 周衍卿闻声回头,“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说:“不是,我平日里起的也挺早,现在睡不住。不是你吵的,是自然醒来的。”她说着,还冲着他微微的笑了笑。 “噢,那起来我们一块下楼去吃早餐吧。” 她换了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两人便一道出了房门。偏巧让他们在电梯口碰到了安盺和周衍臻,四人互相打了招呼,便前后不一的站在电梯前等电梯上来。 期间安盺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停的吸鼻子,听着似乎是感冒了。电梯门开,他们先一步走了进去,程旬旬正欲抬脚的时候,周衍卿不动声色的抬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微微的笑了笑,说:“我们做下一部吧,旬旬现在怀着孩子,我不希望她感冒。” 话音刚落,站在周衍臻后面的安盺就咳嗽了两声,这很明显是在避开谁了。周衍臻微微的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头,说:“好,那一会见。” “一会见。”周衍卿笑着抬手示意了一下。 这电梯门刚关上,后侧的电梯就到了,所以他们还是在楼下的餐厅碰上了,想避都避不开。 “旬旬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昨天的烟花盛会我拍了好多照片,本来想着你那么早就走了,一定没看到,想着等回去的时候发给你看看的。没想到你没走,那昨晚的烟火你都看到了吧?”陈枷枷见着程旬旬十分热络的过去,向冉一早就等在门口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见着他们过来,也迎了上去。 笑说:“我说你昨晚那么一直拿着手机拍个不停,原来是给旬旬拍的,不过就你那喝的东倒西歪的样子,估计也拍不出什么好照片。” “谁说的,我现在就给你们看。”陈枷枷说着便掏出了手机,结果一看里面全是她的自拍,还拍的各种难看,简直就是来搞笑的。程旬旬只瞥了一眼,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清晨的餐厅很安静,在餐厅内用餐的人交谈也都细声细语的,她这一声笑,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显得有些刺耳,让人不适。 纷纷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其中还包括唐仕进。程旬旬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斜了陈枷枷一眼,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声的说:“你想逗我开心也不用那么拼命啊,好好一张脸被拧巴成这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擦,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有好好拍的呀,怎么都是这些!向冉,是不是你恶搞我了?肯定是你!昨天我一直跟你在一块。” “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昨天可拦着你了,本来还想帮你一把的,可你死活不让我碰你的手机,就只能看着你用前置摄像头不停的拍天空,跟傻逼似得。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你是我朋友,幸好那时候宴会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不然就糗大发了。”向冉故意板了脸孔,说的一本正经。 程旬旬笑说:“你啊,一定是整天自拍,这下坑了吧。” 她们三个站在门边有说有笑的,那氛围好像回到了她们之间最初那种单纯的友谊状态,周衍卿他们站在距离她们三个几步之遥的位置,几个男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正打算进去的时候,周衍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便拍了一下安盺的肩膀,说:“你先进去。” “好。”安盺捂着嘴巴和鼻子,声音听起来哑哑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轻点了一下头之后就进去了。 周衍臻拿着手机转过身,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便走出了餐厅。周衍卿停了一下步子,转头看了一眼,这会程旬旬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进去吧。”周衍卿转回了头,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两人便一道走了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餐点都是唐家准备好的,其中还有自助的部分,不过也没什么人去拿自助的餐点,倒是程旬旬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碍于面子问题,她忍住了没走过去拿。周衍卿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想要什么就跟服务生说,让他们拿给你,不用不好意思。” 程旬旬微微一笑,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在外头得注意点形象。” 周衍卿喝了一口热咖啡,耸耸肩,说:“你说不要就不要。” “对了,你跟那个向冉就这样和好了?”他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往四周打量,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跟她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能够看开,我又为什么要计较。而且……而且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是回不到过去那样了,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陌路人要好,而且她现在在唐氏上班,并不是一个完全无用的人,你说呢?”程旬旬拿起了勺子喝了一口浓汤,暖暖胃。 “噢,可惜跟你并不是同一个立场。” “什么?”她抬头看向了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周衍卿这会正好收回了视线,说:“陈羲和跟唐叙关系不错,唐叙是唐义森的儿子,那就说明陈羲和是唐义森这一派的。撇开陈枷枷不说,向冉先去进了唐氏上班,既然跟着陈羲和了,就等于说是唐义森这一派的。所以你说,是不是跟你对立的。” “而且,看样子向冉还挺听陈羲和的话的。”他说着缓缓侧过了头。 程旬旬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就看到了陈羲和跟向冉,陈枷枷没在位置上。她看到向冉把刚刚的那只袋子递给了陈羲和,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看脸上的表情有些羞涩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愉悦从眉眼之间溢出来。程旬旬似乎看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懂。 正看着呢,视线就被一个人给挡住了,她不由皱了一下眉,伸手想要把对方推开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周亚男的一张脸。她转头看了一眼,问:“看什么呢?” 程旬旬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坐在了身侧,说:“没看什么,坐下一块吃吧。” 周亚男笑呵呵的坐了下来,而另一边的容萍只能干瞪眼,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女儿就那么喜欢跟程旬旬黏糊在一块,周衍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笑说:“你就由着她去吧,没准对咱们也有帮助。” “嗬,你指望亚男帮你,不如还是祈祷一下亚男不被他们利用了才好。那程旬旬是善茬吗?别看年纪小,那阅历没准比你我还深,你知道她在外头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吗?亚男跟她走那么近,最后还不给吃干抹净了?你就是重男轻女,亚男从出生到现在你管什么了!反正我不管,你得护着她。”容萍说的愤愤然,声音压得很低。 周衍柯却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往四下看了一圈,随即便看到了周衍松父子两从餐厅门口进来,轻挑了一下眉梢,笑说:“看样子唐家这小妞还挺难搞定的,嘉遇费了那么多心思,也没得到人家芳心。大哥又该发愁了,咱们过去慰问慰问。” “你行了啊,江如卉的事情到现在还没解决,你就别去给人家添堵了,有什么意思。不如顾好自己得了,我去把亚男叫回来,像什么样子。”容萍扯了他一下,也懒得理他,便走向了周亚男。 周亚男这会正扯着程旬旬说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扯着她的手,凑到她的耳侧,说:“旬旬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 “谁啊?噢,对了,你昨晚后来做什么去了?你就不该走。”程旬旬说着又喝了一口浓汤。 “昨晚?啊,我后来打雪仗去了,楼下,特别好玩。可惜你怀着孩子,要不然我也带着你一块去玩了。”周亚男拿了一块土司吃了一口,忽的又像是想到什么,轻轻的拍了一下程旬旬的肩膀,说:“你这人打什么岔,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唐未晞。” 程旬旬闻声手上的动作一顿,连带着坐在对面的周衍卿都跟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周亚男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收回了视线继续吃东西。程旬旬微微一笑,说:“看见唐未晞怎么了?有什么好惊讶的,昨天宴会的人一个都没走,唐未晞自然也还在了,瞧你这个样子,像是见了多么稀罕的人物似得。” “光见着唐未晞当然是没什么可惊讶的,但你是没看到唐未晞那个样子,那样子简直像是被人给……” 周亚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走过来逮人的容萍给打断了,将她整个人扯了过来,说:“你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没看到你五叔跟五婶吃早餐呢么,人清清静静的吃个早餐,你掺和什么玩意儿,赶紧跟着我走。” 容萍说着将人一把扯到了自己的身边,冲着周衍卿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老五,之前旬旬住在周宅的时候,她们两个关系特好,这不就没大没小了。打扰你们吃早餐了,抱歉啊。” “二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平日里我跟亚男的关系也不错,她要是想跟我们做一桌,也不碍事。”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不等容萍说话,周亚男便挣脱了她的手,拧着眉头压低声音不耐烦的说:“你老是大惊小怪的,我跟五叔他们一块吃个早餐怎么了,真是的没看见我正在跟五婶说话么,你这样打断别人讲话很不礼貌的好不好!” 容萍心里真是恨得牙痒痒,只抿着唇瞪着她,周亚男看了她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说:“好啦好啦,我陪着你,行不行?” 容萍剜了她一眼,旋即便冲着周衍卿他们笑了笑,就领着周亚男走开了。等他们走远了,程旬旬才拧了眉头,看向了周衍卿,说:“她出现了,可为什么是用这种样子出现?她要做什么?” 周衍卿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他放下了手里的热咖啡,整个人靠坐在了沙发上,侧头看向了窗外,下面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了一整夜的雪,才刚停不久,这会又开始飘雪花了,洋洋洒洒的从天上落下来,没一会就越落越大了。酒店的人上来通知,要出去可能还要等一会,大雪封路,已经有人工过去处理路上厚厚的积雪了。 唐仕进收到消息,动作便缓了下来,还让人上了一杯茶。等了许久,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要不然上去看看小晞,昨天不是让人看着她吗?怎么还让她喝那么多酒。”他微微拧了眉,有服务生送上了茶,他对着这人微微笑了笑,唐义森便毕恭毕敬的坐直了身子,拿出了小被子,用开水清洗了下一下,才倒上了茶水,递给了唐仕进。 “她自己要喝,别人也拦不住啊。爸,我不是责怪您,我只是说个事实,昨天小晞可能是有些伤心了。小晞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每天都笑嘻嘻的,其实这心里想的比谁都多,心思细又敏感。她这么执意想要嫁给周家老五,这一方面是为了唐家,我想这其中还有她的私心。”唐义森一边说一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唐仕进瞥了他一眼,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回想了一下昨天唐未晞后来的表现,而昨天他也有些失常,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唐仕进垂着眼帘,杯子在手心里转了个圈。 唐义森说:“其实早前,程旬旬就找过小晞一次。”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本来我也不会知道,小晞本来是不打算跟任何人说的,那天是我误打误撞看到了她一身狼狈的回来,脸颊还红红的,连身上都有红痕。经我一逼问她才说出来,说是程旬旬找她了,威胁她让她退婚,让她别缠着周衍卿。您说巧不巧,她们两个还是同一个学校的,那程旬旬是直接找到了小晞的宿舍。”上他找血。 唐仕进不由拧了眉头,默了许久,才说:“昨晚的事情让酒店彻查一下,有必要的话,把录像调出来。” “好。” 他说着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说:“我上楼去看看小晞。” “我同您一起去。” 唐仕进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成。”他说着就起身出去了,行至餐厅门口的时候,还碰到了匆匆下来的唐叙。 莽莽撞撞的,差点跟唐仕进撞了个满怀,所幸他的反应还算快,快要撞上的时候,堪堪停住,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眼神飘忽,暗暗的抬头看了唐仕进一眼,低着头,轻唤了一声,“唐董。” 唐仕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由拧了一下眉头,低声责备道:“这么莽莽撞撞的做什么,都三十了,也该稳重一点了。” 唐叙低着头,干干的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好的。” “嗯。”唐仕进冷冷的应了一声,便同他的助理一块走向了电梯口。 唐叙站在门口好一会,才机械的转头往唐仕进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跳的厉害,手心里全是汗,不由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进了餐厅。然后径直的往唐义森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在桌子边上,低唤了一声,“爸。”声音低沉,喉咙发紧。 唐义森手里捏着茶杯,侧目看了他一眼,不由皱了皱眉,横了他一眼。唐叙吞了口口水,才走过去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整个人明显是慌乱的,一张脸没有半分血色,一看就知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唐义森看着他的样子,心头一阵窝火,所幸他们这儿是卡座,别人看不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他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瞪视着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就写着‘我犯事了’四个字。唐叙,你是打算告诉所有人,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吗?” 唐叙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可刚刚看到唐仕进的瞬间,他就一下破功了。他怕,他是真的怕,就算他知道这个唐未晞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可终究还是心慌。不管怎样,她现在已经是唐未晞了,那么她就是他妹妹,除非她不再做这个唐未晞。他低着头,紧紧抿着唇也不说话。 “说吧,什么事。” “我……”唐叙抬眸,往四周看了看,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用记事本打了一段文字,然后递给了唐义森。 唐义森扫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拿在手里看了一会,目光微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了。默了许久,才将手机递了回去,说:“有什么可慌的,你是个男人!她一个女人都比你镇定多了,你还有什么可慌张的。放心吧,不会有事。” 唐叙紧紧的捏着手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眉头深锁,小声的说:“如果她不是小晞,我也不会那么慌,可她是小晞,是小晞啊!” “是小晞又如何,就算她是真的小晞,也没什么。不过是睡了个女人,你能不能镇定一点?你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你还是不是我唐义森的儿子!” 唐叙没再说话,只是侧过了头,死死抿着唇,脸色依旧不好。 唐仕进同他的助理孟毅站在电梯内,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往上,“你亲自去查一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让义森发现你在查,知道吗?” 老爷子身边一共有三个他最信任的人,孟毅和钱炳升是工作上的得力助手,还有一个黎美曾是个护士,老爷子的身体第一次出了问题,做了个手术,黎美便是从那时候开始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的。从此不但照顾老爷子的身体,还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唐家的一些佣人都已经把她当成是唐家的女主人了。 但到了今时今日,唐仕进都未曾给她一个确切的名分,这黎美倒也是无怨无悔的陪在老爷子的身边,照顾的妥妥帖帖。 这些人已经跟了老爷子有十几年了,孟毅更是在唐仕进身边几十年了,唐仕进对他有着百分之几百的信任。 孟毅轻点了一下头,说:“好。”随后,他便在中途下了电梯。 唐仕进到达23层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唐雅惠的声音,似乎是在叫唐未晞。他不由拧了眉头,走过去便看到唐雅惠和唐雅琳两姐妹站在房间门口,“你们站在小晞房间门口做什么?” “哎,二叔你来的正好,这小晞莫不是出事了吧,我们在这儿敲了半天了,里面也没有半点反应。她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了吧?”唐雅惠说。 “胡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走走走,都给我走!”唐仕进沉了脸。 唐雅惠还想说什么,唐雅琳拉住了她的手,说:“别说了,既然二叔嫌我们多事,那我们就别管了,走吧。要不是刚刚听到有人说看到小晞衣衫不整的样子,咱们才不会自讨没趣呢。” “什么?什么衣衫不整!” “没什么,您敲开门不就知道了么,多的也不方便说,毕竟也没有亲眼看见,咱们也只是听人说,也不做数的,说的多了又要说我们两姐妹嚼舌根了。而且小晞的事情咱们也没资格管,管的紧了还嫌我们多管闲事呢。那二叔我们先走了啊。”说完,唐雅琳就拖着唐雅惠走开了。 唐仕进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皱了皱眉,往她们走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看了看眼前这紧闭的大门,回想起早上给她打电话时的情景,确实有些怪怪的,但当时也没细想,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不一样。他的心不由沉了沉,抬手轻叩门板,隔着门说:“小晞,我是外公啊,起床了吗?” 话音落下,门内十分安静,一点儿回音都没有。唐仕进不由皱起了眉头,正打算再次抬手敲门的时候,眼前的门却开了,唐未晞站在门口,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吊带衫,头发湿漉漉的也没有吹干,室内的暖气还没有起来,因此温度还有点偏冷。 唐仕进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眉头一紧,眸子一沉,说:“怎么穿成这样?你不冷吗?” 唐未晞缓缓的抬起了头,脸色煞白,眼眶红红的,眼里含着泪水,发白的唇抖了抖,眼泪比言语先一步掉出了眼眶,她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迅速的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捏着身上的吊带裙,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唐仕进心下一沉,默了一会,才上前一步,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揽着她进了房间,迅速的将门关上,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脊,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孩子,有外公在什么事都不会有,我是你永远的后盾和依靠,你也永远是外公的掌上明珠。没事的。” 唐未晞将脸颊埋在他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哭的十分压抑,旋即小声的说:“婚约都已经取消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什么?你说什么?”唐仕进听的不是很清楚,松开了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唐未晞此刻已经泪流满面,看起来分外可怜,看得唐仕进那叫一个心疼,伸手抹掉了她脸上的眼泪,温和的说:“你说什么?你慢慢说,不着急。” 唐未晞抬起了眼帘,看了他一眼,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不停的往下掉,她紧紧的抿着唇,目光灼灼的看着唐仕进,随即垂落了眼帘,勉强的扯了扯唇角,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事儿都没有,真的。外公,你就别问了。” “好好好,我先不问了,你赶紧先把头发弄干,换上衣服,别冻着了。” 她没动,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唐仕进,良久才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将脸颊埋在他的胸口,说:“外公,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吧?我还能待在你的身边,对不对?外公,你还喜欢我这个外孙女吗?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一定改,外公你不要不喜欢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恶,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了程旬旬?那……那我什么都不怪她了,不管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反抗了,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喜欢周衍卿,我更不该跟他有婚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外公,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她说着,便哇了一声哭了起来。 …… 程旬旬不由觉得身子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忽然就失了吃东西的胃口,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被她丢在了盘子里,她心里总是有些虚虚的,刚刚周亚男说的话还一直在她耳边徘徊,刚刚又看到唐仕进出去,心就一直悬到现在,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可一切依旧是风平浪静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餐厅内的每一个人面色都十分平静,无波无澜的,就连周衍臻跟安盺都十分平静,没有任何举动,不过刚刚周衍臻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眉头拧的很紧。 “怎么了?我看你还没吃多少,这就饱了?”周衍卿觉出了她的异常,便问了一句。 程旬旬恹恹的,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巴,抬眸看了周衍卿一眼,默了一会,才说:“我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你说唐未晞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唐叙都现身了,为什么她一直都躲着不出来?你说她在打什么主意?” 周衍卿往唐义森的方向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说:“再等等吧。”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想要发生什么事儿,应该在我们走之前就发生,不用着急,最多再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唐未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吗?”程旬旬双手捧住了脸颊,微微眯了眼睛。 “不管她卖什么药,衣衫不整的对象一定是唐叙,她没理,就算想闹,也没那个胆子闹大。” “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会陷害我。”程旬旬说,她拧着眉头,“她会在唐仕进面前说我的坏话,挑拨我跟唐仕进的关系,让他厌恶我,这样我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能不能接近唐仕进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不用想太多。”他微微的笑了笑,显得十分轻松,说完便抬手招来了服务生,多要了一杯热牛奶,让程旬旬压压惊。 这半个小时显得有些难熬,程旬旬时不时便往餐厅门口看,但却一直没有看到唐仕进回来。 二十分钟之后,酒店的经理过来通知说路通了,随后餐厅的人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酒店,周衍卿喝掉了杯子里的咖啡,站了起来,拿起了放在一侧的大衣外套搭在了手臂上,说:“走吧。”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又往餐厅门口看了看,便站了起来。周衍卿向她伸出了手,程旬旬看了一眼,抿了一下唇,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张锐霖和罗杏已经开着车子过来,等在酒店门口了。 周衍卿先将程旬旬扶上车子,关上门余光瞥见了周衍臻,此刻他是一个人,周衍卿停下了脚步,整了整衣服,转过身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住了脚步,笑说:“看四哥的脸色,昨天似乎睡的不是很好。” 周衍臻停住了脚步,黑色的大衣敞开,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一笑,轻挑了一下眉梢,笑说:“我昨晚睡的好不好,老五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他抿唇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侧,说:“四哥,其实我对你们的闺房之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不过四哥你是不是忘了一点,这个视频可不止我一个人看,我这个人呢,比较喜欢分享。我倒是没想到四哥那么开放,真舍得让自己的女人露镜头给那么多男人看,真有牺牲精神。”他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往后退了一步,“你的车子还没过来吗?那四哥我先走一步了。” 周衍卿刚要转身,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笑说:“下次我把视频拷给你,放心我一定会消除的干干净净,不会让它流出去变成某些网站上的买点的。走了。”他微微一笑,冲着周衍臻摆了摆手,便转身上了车。 车子刚开走,安盺便走了出来,这时脸上已经戴了一个口罩了,行至周衍臻的身侧,双手插在口袋里,吸了吸鼻子,说:“走吧。” 周衍臻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起来意味深长。安盺顿了一下,干干一笑,说:“怎么了?” “没事,走吧。”说着,他便兀自走进了雪中。 …… 23层,唐未晞的房间内,唐仕进站在窗边,低头看着楼下那一辆辆驶出酒店的黑色车辆,脸色阴沉。 #>笔>阁 —大叔来势汹汹 这时,唐义森和唐叙走了进来,唐未晞就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身上裹着被子,头发已经被吹干了。听到动静,便转头看了来人一眼,唐叙见着这个情景,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变得煞白,不明所以的看了唐未晞一眼,而她只是极浅的冲着他笑了一下。 “爸,小晞。”唐义森唤了一声,唐仕进没有应声。 默了许久之后,唐仕进才转过了身,一脸阴沉的看着唐义森,说:“等人都走光之后,让酒店经理把昨晚的录像调出来给我看,所有。”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酒店经理告知,整个酒店的摄像头的线路出了问题,已经坏了两天了,因此并没有任何记录。 酒店经理离开之后,唐未晞便伸手拉了拉唐仕进的手,说:“外公,我们不查了好吗?我不追究,也不告她。我不想这件事传开,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外公,别查了,好吗?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反正,反正现在也没有人跳出来威胁我,不是吗?就当……就当是我的报应好了,她……她也那么可怜,她会恨我是应该的,毕竟……毕竟我比她过的好,这很正常……”她说着又落下了眼泪。 那模样看着唐仕进那叫一个心疼,心中也是恨得牙痒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0章:不得善终 唐仕进转身走到唐未晞的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抬手擦干了她脸上的眼泪,语调温和的说:“放心。有我在就没人敢威胁你,即便是周家也不能。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当初我就该答应这门婚事,也不应该为了利益,而放纵你执意嫁给周衍卿。” “是我错了,你是为了唐家才受这样的委屈,当初丑闻事件爆出来的时候,我就该毫不犹豫的亲手断了这门婚事,可我没有。我心里也有私心,所以这事儿不怪你,若不是我间接的授意了你去做,你也不会这样执意的要嫁给周衍卿。再喜欢也不会,我心里明白,我明白的。小晞,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他们也别想着好,总该要付出一点代价,你说是不是?”他的声音十分温和,不紧不慢的说着。 唐未晞抬起了泪眼,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很快又落了下来,迅速的低下了头,眼泪又啪啪掉了两颗,她牢牢的回握住唐仕进的手,默了一会便整个人倾斜了过去。依靠在了他的身上,哽咽着说:“不要了外公,不要为了我跟周家交恶,我没什么的。真的。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破坏了唐家的利益,这样不值得。” “反正……反正这不是也没闹大吗?如果这事儿真的闹起来,那我才真的不想活了。外公,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也不要再查了,我们……我们就把昨天的事情忘了吧,我们都忘了吧,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追究,也不想再回忆了,我不想……我不要!”唐未晞说着,整个人便有些疯癫起来。猛地从唐仕进的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不停的摇啊摇的,说:“我不要,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是谁,我真不想知道,不想……” 她喃喃自语着,逐渐的便又哭了起来,哭的很小声,仿佛是在克制着心里的痛苦,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身边的人看着难受和心疼。所幸发了狂,把心里的恨发泄出来到还好,最怕的就是这种把一切都压制在心里的,想恨不能恨,才叫人难过。当然,这难过的也只是在旁边看着的亲人而已。 唐仕进眉头深锁,看着唐未晞的样子,想再安慰两句,却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唐义森和唐叙一眼,脸色阴沉。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就像小晞说的,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昨晚一切正常。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我知道。”唐义森毕恭毕敬的说。 唐仕进又瞥了立在一侧的唐叙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转身行至唐未晞的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她抱住脑袋的手,轻轻的拉了下来,说:“好了好了,把眼泪擦一擦,换一身衣服咱们回家吧,好吗?回去让黎姨给你做一顿丰富的,好好的吃一顿,元旦学校有三天的假期吧,你找几个交好的同学一块出去散散心,费用外公全包。如果不想跟同学一块,那就让黎姨陪你一块去,好不好?” 唐未晞依旧嘤嘤啜泣着,抬起一双泪眼,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轻点了一下头,说:“好,就让黎姨陪我去吧,这些天我不想见别人。” “好,要不然给你们班导打个电话,多要几天假期,好好的痛快的去玩一场,别有什么顾虑。”他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半分都吧嫌弃脏。 唐仕进拧她的鼻子时,她有些条件反射的避了一下,但却没有躲过,她心里不由一暖,扬唇笑了笑,低下了头,抓住了他的手,说:“脏的。” “哪儿脏了,一点都不脏。” 唐未晞抬眸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抿着,随后就抽了几张纸巾,亲手擦干净了唐仕进的手。等心情平复下来,她才去洗了个脸,上了点妆,等到十点多这一行人才出了酒店。 在酒店大堂碰到了唐雅琼,见着他们一行人过来,便同大堂经理止了话头,毕恭毕敬的在一侧站好,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冲着唐仕进低了一下头,叫了一声,“二伯。” “你怎么还在?”唐仕进不由皱了一下眉。 唐雅琼轻浅一笑,说:“留下来做善后工作,车子都已经准备好了,二伯慢走。”她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次唐未晞的生日宴,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她安排的,那么宴会彻底结束,她自然要等所有宾客都走了,才能走。唐雅琼是公关部经理,专门处理危机公关,巩固企业形象的,对于这一点唐仕进还是比较放心唐雅琼的,起码这一张嘴还是紧的,同唐雅惠和唐雅琳不同。 唐仕进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便领着唐未晞走了。唐义森冲着唐雅琼点了一下头,便紧随其后出去了。 …… 程旬旬坐在车内,酒店早就已经消失在身后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转头往后看一眼,许是太过于平静了,但这种平静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有些事情明明该发生,却没有发生,这反而让她更觉不安,她不知道唐未晞想做什么。 程旬旬再次转头时,周衍卿跟着她一道转过了头,两人正好面面相觑,她看的是后面,而他看的是她,不觉轻笑一声,说:“在看什么?怕有人跟着我们?” 她闻声顿了一下,迅速的收回了视线,正好便对上了他的目光,“没看什么,就是随便看看而已。”她说完,便坐了回去,侧头看向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不要做无谓的猜想,不管你怎么猜,都没有任何意义,不但不会损别人一分一毫,反倒是弄的自己十分愁苦,何必呢?”周衍卿带着浅笑,目视前方,“不如想点开心的事情,难得我有两天的假期,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她转头,恰好看到他撇过来的目光,她还没说话,周衍卿就先一步开口,说:“你有一天的时间想地点,慢慢想不用急着现在就告诉我,我不着急。” 周衍卿这人,程旬旬是看不懂的,性格太古怪,一时一个样,让人捉摸不透,想试图去了解他这个人的内心,那简直就是开玩笑,势必是会撞在墙上的。那个位置有一道墙,不是任何一个人有勇气去撞开的,毕竟人都更爱自己,谁也不想头破血流。若是头破血流撞开了也就算了,怕只怕头破血流了,这道墙还是砸不开,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那又是何苦。 昨天烟火下的那一番话,程旬旬早就将它当做是浮华一梦,同那落下来的烟火一起,没入尘埃了,什么也没有留下。程旬旬牢牢记在脑子里的是他第一次跟她说的那一番话,什么都能给,唯独不会给感情。他们可以是最好的伙伴,最好的战友,最好的朋友,却永远不会成为爱人。 这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他们有成为爱人的外在条件,可缺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不想想,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想待在家里,烤着暖炉,看着电视,吃着东西。外面太冷,不想去。”程旬旬转回了头,继续看着外面茫茫白雪。 周衍卿说:“也可以,那我便陪你待在家里。” “你也可以不陪我的。”程旬旬说的无谓,周衍卿对此但笑不语。 周衍卿将程旬旬送到橡树湾便去了周宅,程旬旬一回到家里便洗了个热水澡,徐妈给她下了一碗面,面里的配料特别丰富,她吃面的时候,徐妈还给了她一个小礼物,是一枚玉观音,看这色泽应该不便宜,程旬旬连忙推了回去,说:“这个我不能要,徐妈你自己戴着吧,反正我也不信这个。” 徐妈说:“这是我专门给你去寺庙里求回来的,你放心不是很贵的东西,我看着色泽好就买下来了。你若是不嫌弃你就收下,你要是嫌弃的话,那我就收起来了。”徐妈站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那只装有玉佩的红色袋子,脸上的表亲显得有些落寞。 这话都这么说了,程旬旬自然是不好不收,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吃力的站了起来,说:“徐妈,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嫌弃……“她低头看了一眼徐妈手里红色的袋子,想了想,便点头说:“好吧好吧,我收下就是了,徐妈往后你就不要为我破费了,钱你自己存着以后养老用。” “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想买好的也没那么钱啊,你不嫌弃就好,来来来我给你戴上。”徐妈说着,便特别开心的将玉佩从袋子里拿出来,亲手给她戴上了。 玉佩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却捂热了程旬旬的心,玉观音贴在她的胸膛上,渐渐的便暖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回头对徐妈灿烂一笑,说:“谢谢徐妈,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可怜的钻石项链此刻正躺在梳妆台上哭泣,好歹它也是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啊! …… 陈羲和先把向冉送回了家,向冉住的地方不好,车子没法子开进弄堂,便停在了口子上。 “谢谢陈总,那我先走了,枷枷再见。” 陈枷枷坐在副座上,闻声转头冲着向冉笑了笑,说:“再见,当心路滑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走了。”向冉说着便推门下了车,车门一开便有寒风吹进来,冷的陈枷枷一阵哆嗦。 等车门关上,才不由吸了口气,说:“这天气可真够冷的,她这地方有没有供暖的啊?”陈枷枷一边说一边往看,见着那一栋栋陈旧的筒子楼,连空调外机都少之又少,就别说是暖气了。 向冉这会就站在巷子口,似乎在等着他们离开,就这么站在雪中,很快身上头发上就落满了白色的雪花。陈羲和坐在驾驶室上,侧头看了她一眼,便冲着陈枷枷摊开了手。 “干什么?”陈枷枷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对他这个动作表示不解。 “把你的伞给我。” “噢。”陈枷枷应了一声,就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折叠伞,将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陈羲和熄了火,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并撑开了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雪地走到了向冉的面前,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她,说:“你家距离这里应该还有好些路,拿着吧,别以为淋雪就不会湿。” 向冉不由愣住,仰头看着从雪中而来的陈羲和,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陈羲和握住她的手,直接将手里的伞塞进了她的掌心里,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并迅速的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说:“不用,我……我没关系的,还是你们留着用吧。” 陈羲和微微一挣,挣开了她的手,仍然将伞塞在了她的手里,随即退后了一步,站在了雪中,白色的雪花很快就沾染上了他黑色的头发,他摆摆手,说:“不会的,放心吧。回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向冉撑着伞,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陈羲和已经转身走了,头也不回的冲着她挥手,示意她回去。向冉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手上还余留着他的温度,紧紧捏着伞,看着他上了车,又看着车子驶离她的眼前,她才转身进了巷子,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那个又小又脏又破的房子。 车内陈枷枷不停搓着手,并冲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说:“你这是故意勾引人啊,你想干什么?我可不信你真的对她有意思。” 陈羲和没说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侧目看了她一眼。 “对了,去福利院接大哥,昨天他留在福利院了。不过看样子人家大小姐是忘记约定了,害他白等一个晚上了。”陈枷枷继续搓手。 “是大哥太耿直。”陈羲和勾了一下唇角,那笑容里无不带着讽刺。 “是吧。”陈枷枷放下了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默了好一会,才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啊你,别把向冉搞的太惨,适可而止知道吗?” “你跟大哥一样。”他斜了她一眼,忽的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随即方向一转,就往福利院的方向驶去。 陈枷枷皱眉,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嘁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 周衍卿回了周宅,还没下车,周亚男就忽然窜了上来,抱住了他的手臂,说:“我要去福利院。” 周衍卿顿了顿,看清来人,不由斜了她一眼,说:“那你就去啊,上我的车做什么。” “我妈不准我去,你的车子借我一下呗。”周亚男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可不管这些事儿,挣开了她的手,说:“我走之前必须回来。” “放心吧!”她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周衍卿便下了车,车子便又驶离了周宅。 他转身便看到了江如卉如鬼魅一般站在大门口,身着黑色大衣,一张脸白的跟鬼似得,嘴唇抹着猩红的口红,看着还真有些诡异。周衍卿走了过去,站在门口,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侧目看了她一眼,礼貌的叫了一声,“大嫂,别来无恙。” 江如卉的眼珠子转了转,缓缓转过了头,目光有些涣散,眼中竟带着一丝茫然,看着好像是不认识他似得。片刻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眼珠子一定,顿时眼中燃起了一丝火光,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狰狞,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说:“我没有害程旬旬!我没有!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她摔倒,藏红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为什么!孩子不是没事吗!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嘉树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啊!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什么了!你们要这样对我!”她的眼泪缓缓从眼角落下,脸上一时一个表情,一会儿凄楚一会儿狰狞,真是活活被折腾成了一个疯子。 周衍卿微微拧了眉头,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扯,就将她的手扯开了,说:“大嫂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您跟我哭诉也没有用,不如回去找大哥想想办法才是正事,你这样站在门口也无济于事。”上扔华血。 “你们这样冷血无情会得到报应的!你们一定不得善终!孑然一身!你们的孩子也会不得好死!”江如卉咬着牙,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那鲜红的唇一动一动的,由着周遭传来萧萧风声,大雪风飞中,她这个模样,竟然有些瘆人。 周衍卿微微愣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脸色阴沉可怖,眼里含了一丝戾气,手上稍一用力,就将人从身前推开。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跟前的大门豁然打开,周衍松阴沉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正好就看到了周衍卿把江如卉推出去的场景,不由拧了眉头,瞪视了周衍卿一眼。 “你来做什么?”话音未落,他便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我倒是忘记了,昨晚你干的好事儿。不过不要紧,老爷子和老太太反正都不会怪你,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会护着你,同样是姓周的,我还真没你这样的好福气呢。”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行至江如卉的面前,伸手一把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衍松……衍松……”江如卉看到周衍松,便开始嘤嘤哭泣起来,双手牢牢的保住了他的胳膊,“衍松,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啊。” 周衍松看着江如卉的模样,心里除了愤恨再没有其他感觉,他恨老爷子和老太太,更恨眼前的这个弟弟,同样是周家的儿子,差别怎么就那么大!他想保住自己的发妻,可是无能为力!这种自己的人生都不能由自己来掌控的感觉,那才是他最恨的!时至今日,他手里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了江如卉一眼,咬了咬牙,猛地一甩手,说:“还不给我滚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不觉得丢脸,我都没脸!自己干的好事儿,还有脸到这儿来!” 江如卉瞪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周衍松便忽然扣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扯到了周衍卿的面前,用力往下一压,说:“来!给咱们的周五爷磕头认错,说对不起!” 今天的风有些大,卷着雪纷纷飘过来,沾染在这三人的身上,恰好今日这三人身上的衣服皆是深色的,雪花沾染在他们身上,显得那么明显。江如卉抵不过周衍松的力气,双腿一曲便重重的跪在了周衍卿的面前,脑袋也被他压得低低的,就差贴上地面了。周衍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一张脸比天空还要阴沉,目光在周衍松和江如卉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如卉的身上,缓缓蹲下了身子,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请你把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部收回,立刻马上。” 江如卉闻声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极为刺耳,满含了讽刺,听得人心里十分不适,犹如磕着一块石头。而她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更像是一根刺扎在周衍卿的心里,让他十分不快,虽然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但他依旧不爽,非常之不爽。 “收回去?”江如卉缓缓的抬起了头,双手撑在地面上,哼哼的笑着,说:“难不成你还想跟程旬旬百年好合?还想一家三口享受齐人之乐?” 她一边说一边笑,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的面前,凑近他的脸,压低声音说:“你们姓周的不配!你跟程旬旬更不配得到所谓的幸福!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她说着忽然就发了狂,猛地挣脱开了周衍松的桎梏,扬手狠狠一巴掌就甩在了周衍卿的脸上,留下了三条深深的抓痕,还出血了。 正好这时清嫂闻声出来,见到这一幕不由一惊,愣了数秒才迅速的走过来,皱着眉头看了周衍松一眼,说:“老太太现在需要清净,这些日子睡眠一直都不好,大爷还是快些将大夫人带回去吧,别让她再上主宅来闹腾了,老太太可是心烦着呢。” “她当然应该睡不着了!她是想弄死我!是想弄死我!”江如卉龇牙咧嘴的,这时看到敞开的大门,便想着冲进去,却被周衍松一把拽住了手腕,用力的拉了回来。 周衍卿这会已经站了起来,脸色极黑,脸颊上的那三道血痕十分明显,他抬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眉心微微的蹙了蹙,抬眸冷睨了江如卉一眼,随后便看向了周衍松,说:“大哥该好好的管管大嫂的言行了,实在管不住不如就找个好一点精神病医院管着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放心吧,她马上就不是你大嫂了,我管不着,我们都管不着。”周衍松轻哼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他脸上的那几道痕迹,冷冷的说:“老五,你也该体谅一下,如卉精神状况不好,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带着人走。脸上那伤要是发炎什么的,你记得找我,医药费大哥我还是给的起的,用不着客气。” 他勾唇一笑,随即便领着江如卉走了。 清嫂拧着眉,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看向了周衍卿,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几眼,啧啧了两声,说:“这江如卉也真是疯了,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哎,老太太看了又要不高兴了,赶紧进来吧,我给你处理一下。”清嫂说着,便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进了屋子。 “怎么回事?”清嫂在给周衍卿处理脸上的抓痕时,老太太从楼上下来,“这谁给挠的?” “还不是大太太吗。”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以为仗着自己精神有问题,就能为所欲为了!马上送她去神经科鉴定,要鉴定出来脑子没问题,我立刻让她扫地出门!要是有问题,我们老周家也是将情面的,给她找个好一点的精神病院,送进去治疗,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出来。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不管她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窦兰英沉着脸,气不打一处来。 周衍卿不理会这件事,也根本不想管,抚开了清嫂的手,站了起来,问:“爸呢?” “楼上呢。” “好。”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 窦兰英给清嫂使了个眼色,清嫂便识趣的退开了。 周衍卿正欲上楼的时候,窦兰英开口叫住了他,等清嫂走没影了,她才问:“老五,你真打算就这么跟旬旬在一块了?” 他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窦兰英一眼,微微一笑,说:“你们吃斋念佛那么多年,难不成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吗?妈,我当初同意让旬旬过来住,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是我没想到原来念佛之人并不一定慈悲为怀。” “我……”窦兰英脸色发青,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坐在了沙发上,低垂了眼帘,说:“你总是任意妄为!什么时候能听话!” “听话?像大哥一样?可大哥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不是吗?”周衍卿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问:“你便去问问他,他任何事都听父亲的,可他得到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得到,现在反倒是特别恨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恨我。母亲,你真的觉得父亲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当然了,老五你在想什么。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理由。”周衍卿转身,脸上带着浅笑,眼里却满是寒意,说:“你给我一个理由。” “这……”窦兰英紧锁了眉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这需要什么理由,你爸爸觉得你合适,那就是你了。你这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还是怀疑你爸爸的眼光?老五,你究竟在想什么!你做那么多,难道是为了跟你爸对着干吗!” 周衍卿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只微微的笑着,眼眸深邃,看得人心中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窦兰英暗自吸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低声说:“你该怎么为什么跟唐家结亲的人是你,唐未晞已经是默认的唐氏继承人,能跟未来唐氏掌权人匹配的自然是要周家未来的掌舵者,你还不懂吗?” “我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你总应该懂的利弊取舍,可你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不灵光,还是那么感情用事!你真那么喜欢旬旬,等结婚以后你可以用尽手段把她养在身边,女人和权利兼得不好吗?你怎么就一根筋不会变通呢!” 周衍卿忍不住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老太太,你可真是为了我费尽心思了,不过这些事情以后你都用不着给我想,我自己会想,你便好好的念你的佛,做了你慈善基金。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说着,他便轻轻的拍了拍窦兰英的肩膀,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道:“别再打程旬旬的注意,她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除了我,谁都不允许动。” 说完,他就上了楼,却没在书房找到周景仰,他在二楼找了一圈无果,才上了顶层,一上楼便看到周景仰坐在窗台前,身前放着一只烤炉,身边的小桌上煮着酒,意境倒是十分不错。他在后面站了一会,周景仰侧身拿了一壶酒倒了一小杯,说:“来都来了,还站在后面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父亲。”周衍卿微勾了一下唇,尊敬的唤了一声,便走上了退后一级台阶,缓步走了过去,在小桌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这顶楼没有暖气,而周景仰只生了一个炉子,就摆在身前,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周宅银装素裹,看起来冷冷清清。这个位置可观周宅的全景。 “今年的雪比去年下的早,也不知道何时会停,再这么下下去,恐怕又要闹雪灾了。”周景仰目视着远处,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暖胃又暖身。 周衍卿微微的笑了笑,侧过身单手撑着桌面,凑过去闻了闻,便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浅酌了一口,笑说:“闹雪灾,对您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周家又能做一次大善人了,又一次打响了企业的知名度,想想都觉得开心,不如就让这雪再下的大一些,您说呢?” 周景仰侧目看了他一眼,哼哼了一声,说:“老五,你让我好生失望啊。” “是啊,我总是让父亲您失望,那么从今往后父亲便不要对我有什么期望了吧,这样您也就不会失望了,如何?”他侧着身,单手抵在桌子上,长腿交叠脚尖顶在前面的台阶上,坐姿十分随意,手里捏着酒杯缓缓的转动着,白瓷的杯子里只剩浅浅一点酒。 周景仰微微眯起了眼睛,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仿佛时间就此停止了一样,谁都没动,只有他们鼻间呼出来的白色气体,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周景仰才微微的动了动,身子往后靠了靠,侧身将手里的白瓷酒杯放在了桌上,笑说:“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块喝酒了。” 周衍卿笑了笑,噗通一声手里的杯子落在了桌子上,转了个圈厚稳稳的停住,他抬眸看向了窗外,“是啊,毕竟我做了那么多让父亲您失望的事儿,我便不好意思在您面前晃悠了,免得您心烦不是。” 耳边传来簌簌的倒酒声,周景仰脸上依旧噙着微笑,给自己满了酒后,又伸手给周衍卿的杯子也满上了酒,说:“放心吧,我不会放弃你的。我想,你总有一天会让我惊喜,是吧?”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片刻才转过了头,看向了周景仰,他正好将手里的白色瓷瓶放回炉子内,拿起了杯子,说:“来,我们碰一杯。” 周衍卿与他的视线相撞,默了一会,才微微的挑了一下唇角,拿起了手边的酒杯,伸手过去同他碰了一下,“希望会给您带来惊喜。” “一定。”周景仰笑了笑。 随后,两人便一同仰头喝下了这一杯酒。 由着周衍卿侧了一下头,周景仰便注意到了右边脸颊上的抓痕,周衍卿注意到他的目光,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解释说:“大嫂弄的。” “她不该在留在周宅了。”周景仰微微一笑,“明知道跟她有点过节,就离她远点。” “是吗?我以为我跟大嫂大哥没什么过节,而且这次执意要赶走大嫂的也不是我啊。” 周景仰但笑不语,之后周衍卿便也没了话,两人在顶层坐了许久,直到午餐窦兰英上来叫人,父子两才一道下楼。 …… 周衍卿晚上才回到橡树湾,回来的也真是时候,一进门就开饭了,程旬旬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脸上那三道爪子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尤为明显。她便瞪着大眼睛一直瞧着,等他脱了身上的大衣和西装,在她面前坐下,她才咬着筷子,小心翼翼的问:“你去嫖娼被人抓了?” “嗬,我要真去嫖娼了,也没人来抓我。你来吗?” 程旬旬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我来,也不会抓你的脸。” 周衍卿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饭,忽的又想起了江如卉那几句话,心中顿时就有些不快,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周衍卿其实并不相信这些,总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他们就真的不得善终的,这样的话他们周家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周家能做到今天这个成绩,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得罪。 只是就江如卉那个样子,那几句话便像是一根针一样,直接插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程旬旬见他沉了脸色,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只说:“吃饭吧。” “我去周宅了,这个是大嫂弄的。”他说。 “她疯了?” 周衍卿冷哼了一声,说:“差不多吧。” 程旬旬不由皱了皱眉,往嘴里扒了口饭,问:“江如卉的事情就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吗?非要把她扫地出门不可?” 周衍卿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说:“别人的事情不要多管,总归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微微扬了扬唇,冲着他浅浅的笑了笑,便继续低头吃饭。 晚上,程旬旬洗完澡便靠坐在床上看书,卫生间的门敞开着,周衍卿站在里面,凑在镜子前看自己脸上的伤口,大概是因为热水一泡的缘故,伤口都肿了起来,周衍卿看了又看,不由皱起了眉头,暗暗骂了句脏话。由着房间内安静,坐在床上的程旬旬便听到了他嘀咕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听着那么语气,肯定不是好话。 没一会周衍卿就出来了,臭着一张脸,眉头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的位置正好把脸上的伤口**裸的展露在程旬旬的面前,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伤口都立体了,程旬旬一时没忍住低笑了一声,虽然已经及时用书本掩住了脸,可周衍卿还是听见了,睨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我受伤你倒是挺开心的。” “没有没有,我这是心疼,本来多好看的一张脸啊,我每天看着都开心。现在划了三道口子,都不美观了,我可伤心了,我还生气呢,我要是没有怀孕啊,我现在就跟大嫂去撕逼,你不方便对女人下手,我方便呀,我一定给你报仇。” 周衍卿忍着笑,依旧冷着一张脸,说:“是吗?既然那么伤心,那你哭一个我看看。” 程旬旬顿了一下,片刻还真的露出了一个哭脸,哭给他看了,周衍卿一下子就被她给逗乐了,伸手一掌盖在了她的脸上,忍俊不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1章:打雪仗 周衍卿因为脸上多了三道抓痕,决定这两天都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谁过来叫他出去聚餐,他都不去。程旬旬只听到他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他只挑选了几通电话来接。均是听到他说:“没空,家里的内人哭着不准我出去。”他这话里的内人自然指的是她程旬旬了。 再他第三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程旬旬终于忍不住发声了,双手抱着抱枕,转头看向他,咳嗽了一声,说:“五爷。” “怎么?”周衍卿一身的家居服,侧着身子倚靠在沙发扶手,双腿搁置在茶几上,坐姿懒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请问我什么时候哭着不让你出去了?”程旬旬将这个‘哭’字咬的很重。 周衍卿微微一笑,睇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让别人觉得我是个特任性的人。也是为了我好?明明就是自己脸受伤了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难不成你更希望我出去。让别人看到我的脸,认为我家有个悍妇。那也行,一会容政再给我打电话我就出去,让他们好好看看,反正我也不介意让他们胡思乱想。”周衍卿垂下了手上的手机,抬起眼帘笑嘻嘻的看向了她。 程旬旬不快。但也没法子,大概在别人眼里,能在周五爷脸上挠出三条抓痕的人,就只有她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婆了,总归是难辞其咎。程旬旬也懒得辩驳,将抱枕往边上一丢,站了起来,就招呼了徐妈一块上了楼,很快客厅内就只剩下周衍卿一个人了,电视上还播放着家庭伦理剧,里头两个女人正在撕逼。 叫嚣的声音忽然传到他的耳朵里,一阵聒噪。转头往电视上瞄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电视究竟已经看了多久了? 程旬旬跟徐妈一块进了婴儿房,里头已经精心布置过了,连墙纸都是重新贴过的,里面的布置都是按照程旬旬的意思来的,徐妈和罗杏是帮手,要跑腿的事情都是她们在做,比如说房间里的墙纸和窗帘,她说她的想法,罗杏则满足她的想法。这么些日子下来,程旬旬同罗杏的关系也是日渐熟络,但还是保持这一个该有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徐妈则是真的全心全意待她,做什么都首先为她考虑。这一点程旬旬没有再怀疑什么,起码这两个人她还是可以信任的。 他们之前采购了好多婴儿用品,而婴儿床是需要自己组装而成的,程旬旬买的时候倒是没觉得什么,犹记得当时导购还跟她说过,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这两天开始捣鼓这些东西,这才发现有好几样东西都是需要自己的组装的,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儿复杂。 她挺着个肚子自然是不方便,就只好搬把椅子坐在一旁,看徐妈弄,顺便搭把手帮助小忙,看看图纸什么的。一张小床已经搭了两天了,仍然没有完成,程旬旬已经有点想要放弃了,而她的旁边还放着等待着组装的一只小木马。 徐妈因着不小心夹到手发出了一声低呼,程旬旬猛地回过神来,说:“不如算了,把它扔了吧,等过几天让罗杏姐买组装好的回来算了,别麻烦了。” “嗯……旬旬不如我叫先生上来做,好不好?反正我看先生也闲着,这种事儿原本就是应该让孩子他爸做的,这样更有意义嘛。”徐妈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她的跟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程旬旬完全不懂她在兴奋什么。 程旬旬拿起她的手指看了一眼,指尖被夹出了淤血泡,她笑了笑,说:“我觉得最有意义的事还是把它扔了吧,或者等我生完孩子,有时间我自己来做更有意义。好了,别麻烦了,徐妈你忙你自己的去吧,我在这儿坐一会。” 徐妈倒也没多说什么,站了起来正欲走的时候,程旬旬又拉住了她的手,仰头看着她,说:“别跟五爷说这事儿,我不想麻烦他,他脸被挠伤了心情不好,让他自己静静。”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没有你的授意我不会自作主张的。只不过旬旬啊,你会不会太过于小心谨慎了一些,你跟先生又不是地下恋情,更不是先生包养在外的情妇,有些事情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同先生去做,你又何必这样小心翼翼。虽然说男人都喜欢懂事得体的女人,可太过于懂事的人就显得枯燥乏味了一些。男人嘛,总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嘴上说喜欢懂事的,可行动上都是喜欢那些个假装懂事的。” “你呀你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我觉得你还没先生在乎你呢。知道的是明白你的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先生一头热呢。”徐妈说的苦口婆心,这话里话外怎么听都像是站在周衍卿那边的,还有点隐隐责怪她太冷淡的意思。 程旬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正欲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随即就响起了毫无意义的敲门声,徐妈一下就停了话头,干笑了一声,背脊贴在墙壁上,毕恭毕敬的站好,“先生。” 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将这婴儿房环顾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徐妈站了一会,便自觉的退了出去,还替他们将门给关上了。房门啪嗒一声关上,程旬旬的心不由提了一下,旋即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说:“怎么样?都是按照我的意思布置了,好吗?” 周衍卿双手抱胸,往前走了两步,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蹲在了还未成型的婴儿床前,拿起来看了两眼,说:“有那么难吗?” “自然是不难的,是徐妈良苦用心而已。”程旬旬依旧坐在小板凳上,笑嘻嘻的说:“要不然你就称了她的心意,亲手把这婴儿床组装好,她要是见着了,肯定比我还高兴。” “你也说徐妈用心良苦了,要不然你也称了她的心意,她若是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肯定比我还高兴。”他是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程旬旬不笨,自然是知道他说的‘心意’指的是什么,看样子徐妈刚才跟她说的那一番话,他是全部听到了,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有多久。她的面上依旧挂着浅笑,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脸,默了许久之后,才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哈欠,说:“困了,想睡午觉了。” 周衍卿没有得到回应,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着手开始组装这简易的婴儿床,说:“你可以避,但你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纸都已经捅破了,你想再用胶水糊上,毫无意义可言。” “你若是认为你现在这样一次次的落了我的面子,我还是会尽心尽力帮你的话,那你就错了。我可以纵容你,但不代表我心里就高兴,你非要自欺欺人,非要过分懂事,我管不着,但我会不高兴。物极必反,听过吗?”他伸手拿起了落在地上的结构图,并未抬头看她一眼。 但他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又何须再用眼神,他这是在逼迫她交出感情,或者说是在逼她交心。程旬旬在原地站了一会,终了提了一下裤子,又弯身坐了下来,说:“徐妈待我不错,我愿意做一些让她高兴的事儿。” 她说话的语气里有压制着的不快,他感觉到了,但没有觉得不快,若是现在程旬旬坦然接受,然后改变姿态,他才会感觉不适,起码现在犹豫不前的她显得更真实,像她这样的人要交付真心其实并不容易,过分热情那一定是假的,而他最讨厌的就是假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开始着手组装婴儿床。然而,他也没让程旬旬闲着,指使她拿这个拿那个,每一样都要亲自交到他的手心里,好几次被他捏住了手指,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婴儿床被周衍卿亲手组装好的那一刻,程旬旬还是很开心的,这绝对比徐妈组装好这张婴儿床要来得开心。程旬旬心里明白,也承认,但也仅限于自己的心里。 婴儿房的光线比较好,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周衍卿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垫子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 程旬旬这会自然是不该逆她的意思,乖乖的走了过去,费了点劲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周衍卿侧目看了一眼,便伸手攥住了她屁股底下的垫子,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身边,直接撞在了他的怀里。程旬旬本就没有心理准备,忽然来这么一下,她不但被吓了一跳,还差一点摔了。 猛地转过头,拧着眉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只手抱着肚子,说:“你说一声就是了,我自己会坐过来。” “是吗?可我不想费那么多口舌,不如这样来的效率。”他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程旬旬撇撇嘴,坐正了身子靠在了落地窗上,双手支撑在身侧,双腿呈大字型张开,那双脚看起来有些肿,这月份越深母体自然就越累,就算程旬旬年轻,也会觉得吃力,再者她身板小,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两人静坐了一会,周衍卿余光扫见她脖子上的玉佩,不由挑了一下眉梢。这个他昨天就注意到了,今天他在梳妆台上发现他送的那条钻石项链,被她好好的安放在盒子里,相比较之下,那条钻石项链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昨天看她洗澡之前把玉佩拿下来,洗完澡之后又戴上,明显是很看重这玉佩。 周衍卿问:“哪儿来的玉观音?” “徐妈送的。” “更喜欢玉?”周衍卿伸手,程旬旬躲避不及还是被他捏住,并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说:”普通的玉。”说完他就松开了手,玉佩再次贴在了她的皮肤上。 她笑了笑,说:“我又没说这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值钱最好,要是太贵重了我还不敢收。这是徐妈的心意,是寺庙里求来的,可以保平安,想来也可以转转运,就带着了呗。”她说着兀自抬手摸了摸,说是不信这些,但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的。 “观音是送子的吧。” “也可以保平安啊,在你眼里观音就都是送子的吗。” “噢。”周衍卿应了一声,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话题到此便结束了。 程旬旬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眼睛眨巴眨巴的,正当她打算闭上眼睛小眯一下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一重。是周衍卿侧过了身子,歪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双腿往前一伸,他腿长,正好踢到了组装好的婴儿床,上头挂着的铃铛微微的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而又温暖的午后显得特别好听。上上沟技。 周衍卿的手不偏不倚的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软软的头发贴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她轻轻耸动了一下肩膀,说:“重。” “困了。”他并没有躲开的意思,反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稳稳妥妥的靠在了程旬旬的肩膀上,似乎准备就这样休息了。 程旬旬想说话,周衍卿像是提前洞悉了她的意图,嘘了一声,说:“别吵,就睡二十分钟,很累。过了二十分钟,你再吵。”他说着,手指微微动了动,在她的手掌心中摩挲了两下,微痒,这种感觉直传到程旬旬的心里,这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失了原有的频率,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慌,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两人的身影倒影在地板上,相互依偎着,程旬旬看的有些出神,不由低眸看了看肩膀上的人,但只能看到他被阳光染成金黄色的头发。今天他的身上没有烟味更没有酒味,只有一抹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她再熟悉不过。 他昨晚留宿在这里,用的洗发水和沐浴液跟程旬旬的一样,那么他们两个身上的香味自然也是一样的。这一片旖旎的光景,让程旬旬有些心旷神怡,这一次阳光不但照在她的身上,甚至直接照进了她的心里。她好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是那么的贪恋这一刻的美好,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就此打住。 她有家,有朋友,有爱人,还有孩子。这一刻,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那种陌生的喜悦从心底一点一点的滋生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仿若藤蔓一点一点的遍布她整个心房。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地板上那两个依靠在一起的影子,不由抬起了手,慢慢往周衍卿头的方向靠过去,直到影子里她的手覆上他的头便停了下来,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 她看着便轻笑了一声,随后,她便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竟也睡了过去,脑袋缓缓的耷拉了下来,最后靠在了周衍卿的头上。 程旬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主卧的房间里了,连太阳都落山了。她睁眼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空,忽然就有些恍惚,在婴儿房发生的那一幕像是一场旖旎的梦,梦里阳光明媚,岁月静好,而真实的世界里天空还是暗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来一场暴风雨,而且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她缓缓的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应该真的是个梦吧,她不由抬手摸了摸挂在胸口的玉佩。她起来洗了个热水脸,便出了房间,路过婴儿房的时候不由停住了脚步,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了门把,轻轻的往下摁,房门开启了一个小缝隙,她还来不及往里推,房内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住了动作。 但是里面的声音也随着她的停止跟着戛然而止,周衍卿这洞察力程旬旬实属佩服,不过他即便是及时打住,程旬旬还是听到了‘安盺’二字。 她站在门口没动,里面的人也一直没有出声,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最后还是里面的人打破了僵局,说:“进来。” 程旬旬闻声稍稍顿了一下,才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一抹笑容推门走了进去,笑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打扰你打电话了。” “没有。”他大概已经挂断了电话,手机握在手里,站在落地窗前,脸上挂着浅笑。 她推开门便看到了放在中间的婴儿床,上面的铃铛也在,而且这房间内似乎还响着那轻微的铃铛声,她随手打开了房间的灯,两人面面相觑,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程旬旬依旧站在门边,并没有往里走。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东西似得。 程旬旬多少有些局促,毕竟是她忽然闯进来,其实她什么也没听到,但就安盺两个字,就足够她尴尬了。想想推门进来之前,她心中所思所想,再听到这个名字,自然就觉得有些尴尬了,尴尬于自己的所思所想。她手上还握着门把,低垂着眼帘站在门边,也不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沉静。 但她的这种沉静却看着叫人有些憋闷,起码周衍卿心里是这种感觉,像是他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儿,而她明明就不高兴,却要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叫人憋闷。 “什么时候醒的?”周衍卿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径直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想去握她搭在门把上的手,然而程旬旬却不动声色的给避开了,他的手还未触到她的,程旬旬便‘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垂在了身侧。 她微微的笑了笑,说:“刚刚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头有点晕晕的,我下去走走,醒醒神不然就太难受了。” 她说完就准备遁走,可周衍卿便快她一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同她一块走出了婴儿房,说:“我跟你一块去。” 程旬旬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周衍卿的样子看起来很坚决,她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说:“好,那你陪我。” 楼下大厅内灯光大亮,徐妈在房间里忙活,程旬旬同她说了一声,便戴耳套和手套同周衍卿一块出去了,下雪的时候冷,融雪的时候更冷,今天白天虽然出了太阳,温度却是零下。 一开门,迎面吹来的风让程旬旬不由打了个激灵,脑子一下就清醒了。偌大的橡树湾,这种天气出来散步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奇葩了,程旬旬的步子稳健,一直走在周衍卿的前面,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慢慢的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越拉越大,周衍卿忍不住抽了根烟,烟雾随风四散。 程旬旬一直没有回头,不停的用双手拍自己冻僵的脸颊,不过她的心情倒是莫名其妙的好了一些,走了一会,忽然转了方向,走向了被扫到道路两侧的积雪。余光见着周衍卿慢慢走近,便弯身抓了一把雪,然后在周衍卿毫无防备之下,猛地一转身手中的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最后啪的一下稳稳当当的砸在周衍卿的脑门上。 连带着他衔在嘴里的烟,都跟着掉落在了地上,雪球在周衍卿的脑门上砸开了,落了他一头一脸一身的雪,烟头掉落的时候砸在了手背上,烫了一下。程旬旬看着他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在这空寂的道路上,她的笑声显得十分响亮,不过并不刺耳。 程旬旬其实没想砸他的头,原本是想控制力到,让雪球砸在他的跟前就好,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也没想到自己手那么准,竟然能这么稳稳当当的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但不知为什么这一下程旬旬却觉得非常痛快。而且这种感觉还会上瘾,程旬旬一时之间就有些忘形,又攥起了一团雪球,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砸过去。 周衍卿没想到她会来第二次,这一次雪球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忍,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呢,第三个雪球又砸了过来。这丫头是玩心大起了,这时候那雪球就跟连珠炮似得,纷纷打了过来。 “程旬旬!你够了啊!”这会他身上依旧沾满了雪。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因此一点也不存在打不到的问题,程旬旬自然是不够的,她此刻整个人都站在雪堆里,不知疲倦的捏着一个有一个的雪球,然后不停的往他身上砸,然后贱兮兮的说:“你还手呀,还手呀!” 周衍卿当然不会还手,但也不会就站在原地任由她来打,真是走也不是,斗也不是,连靠近她一点都不行。她倒是也知道害怕,他往前走,她就往后退,周衍卿看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便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他妈别动!”他指着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此刻周衍卿特别想把她揪过来打一顿,奈何她是个孕妇。 随后,这道路上便充斥着程旬旬的笑声和周衍卿骂骂咧咧的声音,夜幕降临路灯亮起,程旬旬也终于累了,在原地蹲了一会,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冲着几步开外的周衍卿说:“回去吧,要开饭了。” “那你过来。”周衍卿丢了手里的烟头,冲着她招了招手,身上的大衣都湿了一半了。 “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程旬旬双手叉腰,指了指前头,她才不会那么笨现在就过去。 “你跟在后面我不放心,过来。”周衍卿的口气不容拒绝,站直了身子,还冲着她伸出了手。 “放心吧,我之前每天都出来锻炼,不用担心我,你先走就是了。”程旬旬也很坚持。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说:“那么怕我,你早干嘛去了。” 程旬旬不说话,也没动,就站在路灯下面,那样子看起来还真是委屈的要命,然而整个过程中周衍卿一下都没有还手,顶多就是躲开了,现在她倒是委屈上了,是委屈他后来躲开了吗? 她挪动了两步,双手抱住了路灯,明显是不打算过来。周衍卿往前走两步,她就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两步,他站住狠狠吐了口气,说:“你过来,我不怪你行了吧?” 程旬旬不信,“你先走就是了。” 最后没办法,周衍卿只好先走,他先进的家门,等程旬旬到家门口的时候,徐妈已经等在那里了。程旬旬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了两眼,笑嘻嘻的说:“他呢?” “先生吗?上楼换衣服去了,这一身湿哒哒,你说你干什么好事儿了?”徐妈笑着轻点了一下程旬旬的额头。 她只耸耸肩吐了一下舌头,扯了扯徐妈的衣服,说:“徐妈,我今晚跟你睡。” “这个嘛,我倒是同意,只怕先生不会同意的。”徐妈笑嘻嘻的拉了她一把,将她从门外拉了进来,摸了摸她的手套,湿哒哒的一片,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呀,都快当妈还那么孩子气。先生倒是陪着你疯。” 徐妈说着就将她手上的手套摘了下来,塞了个手炉到她的手心里,“快暖暖手别长冻疮了。” 程旬旬依旧笑嘻嘻的缩了缩脖子,将暖炉贴到了脸颊上。周衍卿当着徐妈的面没有发作,甚至还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晚上原本程旬旬找了个借口想跟徐妈睡一床,可是徐妈还是心疼周衍卿,想想他周先生竟然陪着她出去打雪仗,还站着给她打这么好,回到家一句怨言都没有,那简直是太好了。 这么好的周先生,这下子徐妈都不站在程旬旬这边了,不等程旬旬说完,一口就给拒绝了,还说她大姨妈来了特别不方便。周衍卿倒是不说什么,手里端着个茶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在徐妈眼里他这一眼就是满满的宠溺啊,可在程旬旬眼里这简直是**裸的威胁啊。 随后,徐妈还拽着程旬旬到一旁教育了一顿,说:“旬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先生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啊。你们现在是夫妻,夫妻就要有夫妻的样子嘛。先生对你好,你也应该对他好,这样才对,知道吗?” 徐妈严肃的教育了程旬旬一顿,就让她回了客厅。程旬旬坐回沙发上,斜了周衍卿一眼,恨不得上前撕掉他的面具。 这时,他忽然咳嗽了一声,面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说:“下次不能这样了,我只陪你玩一次,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到时候摔倒了出点什么事儿,又要抱着我哭了。” 程旬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什么时候抱着他哭了,为什么要用‘又’字。她撇撇嘴,抬起头冲着他特别灿烂的笑了笑,说:“好哒。下次不这样了。”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程旬旬硬生生在客厅做到九点半,周衍卿起身瞥了她一眼,说:“上楼。” “等等,我再看会。” “不用等了,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么。” 程旬旬坐在沙发上,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顿时就有了勇气,她是孕妇她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如此一想,她便扬起了头,说:“走吧。”她说着,便站了起来,跟着他上了楼。 确实,周衍卿不能拿她怎么样,不能打不能压的,也只能嘴巴上撒撒气,临了还不是给自己气一肚子气。 最后,他忽的掐住了她的下巴,说:“你真以为仗着你有个肚子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程旬旬抬手握住他的手,手指正好碰到了他手背上那个被烟头烫伤的位置,不由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你不要生气,大不了下次我生完孩子,如果还有雪天的话,我站着给你打一次好啦,我跟你拉钩,我绝对不食言。” 她说着,还冲着他伸出了小手指,打算跟他拉钩。 周衍卿自然不理会她的说辞,“我要怎么样,你说了不算,你给我等着。” 程旬旬眨了眨眼睛,在他要推开之前,忽的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一下来的很突然,周衍卿忽然就顿住了。程旬旬主动还是头一次,她整个人倚靠在床背上,一只手放在胸口,一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干什么?”周衍卿唇角挑起了一丝浅笑,笑容很浅,“讨好我?还是勾引我?” 程旬旬只抿着唇,这一个吻对程旬旬来说也非常突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忽然亲他一下,就是脑子忽然一抽,就扑了上去,但亲完之后她并不后悔,反而挺开心的。 “都不是,就当是补偿,如何?” “那……不够。”周衍卿说着,便低下了头,稳稳的印在了她的唇上,这个吻由浅转深,再由深转浅,然后及时打住。周衍卿迅速的退开了身,忽然就沉着个脸,冷冷的说:“生孩子之前,不准再这样。” 程旬旬微微喘着气,侧过头,嘴唇亮晶晶的,她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说:“什么?” “没什么,睡觉。”说完,他就不由分说的熄灯了。 程旬旬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结果就引来了他的不满,说:“别碰我。” 程旬旬觉得他有点病,刚躺下,这人就蹭蹭的往边上挪了过去,两人之间隔了一段很大的缝隙,暖气的温度打的低,而且程旬旬还开了窗户通风,因此这房间里还是有些冷的,被子中间空出一节来,多少是有些冷的,程旬旬便不自觉的贴了过去。她贴过去,他就往边上挪。 不管怎么说周衍卿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而程旬旬现在的状况什么都不能做,贴在一块除了让自己被火烧死,能做什么! 一躲再躲之下,周衍卿不耐烦的说:“你干什么啊,不热吗?” “我冷啊,你很热吗?”程旬旬说着,就将自己冰凉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腰。 周衍卿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的躺了一会之后,终于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说:“你先睡。” 抛下这句话,他就出了房间,程旬旬躺在床上等了一会,但周衍卿一直到程旬旬睡着了才回来,对此程旬旬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她今天玩的有些疯了,身子又重,自然就比普通人要觉得累,没多久就睡熟了。 …… 之后的日子还算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唐家那边也没有丝毫动静,程旬旬安心养胎,周衍卿日日早出晚归,但两人相处的却十分融洽,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一对正常的夫妻了,这话是徐妈说的。 徐妈还说周先生现在是越来越顾家了,再晚都会回来,晚归的话也会给程旬旬打个电话报备。对此,程旬旬心里自然也是有点感觉的,其实如果没有唐家,程旬旬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多好。 然而,徐妈这才刚夸完人,这天这人却彻夜未归,程旬旬夜半起来上厕所,这身边还是空空的,她不由皱了皱眉,看了一下时间都两点多了,这似乎有点过晚了。 程旬旬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可这个电话打出去后,她却有些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2章:我信你 程旬旬打通电话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管闲事,这个电话,包括她心里的那一份担心都是多余的。周衍卿这样的人就算彻夜不归,又会出什么事呢?就算他几天都不出现,又能怎么样?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而她现在只是习惯了他日日都会回来。身边有个人躺着,只要一伸手便能碰上,旋即心里边安了。 程旬旬忽然有些讨厌自己较强的环境适应能力,不但适应了环境,也适应了身边的人,然后慢慢的习惯。伸手忽然落空的时候,便条件反射的给他打了电话,多事的想要询问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喂。”程旬旬的听力还不错,脑子也是清醒的,因此不会把一个男人的声音听成是女人的,把一个女人的声音当成是男人的,所以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接电话的人是个女的。 她微微一顿,喉咙翻滚。下一秒就想把电话给挂了。但电话那头的人仿佛能够隔空读懂她的心思。当她挂断电话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对方便轻轻一笑,说:“老五在洗澡,他身上弄脏了,没办法只能洗个澡再回来。旬旬,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做。我知道你是谁,所以……” “所以我同意你们在一起,我不会破坏你们,你放心,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会帮你的。” 起初程旬旬没有认出来她是谁的话,那么这一番话之后,程旬旬便知道了,这是安盺。 “四嫂?”这一刻,她反倒是冷静了,喉头翻了翻。然后吐出了这两个字,带着假惺惺的疑问。 电话那头静默了数秒,旋即就响起了轻轻的笑声,这笑声听起来有些凄凉,程旬旬仿佛看到一张流泪的脸,她的心不由紧了紧,一只手死死掐着大腿,抿着唇不说话。 她只笑了一会,便又慢慢的安静了下去,然后说:“是啊,我是安盺。”她避开了四嫂这个称谓。 “那么四嫂,您觉得我跟五爷在一起需要你同意吗?” 安盺没有说话,但程旬旬能够听到她重重的呼吸声,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好一会之后。才说:“不需要。” “四嫂,既然您现在已经是五爷的四嫂了,就请规矩一下自己的行为吧,您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五爷好吗?可我不太明白,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意思,是想证明您嫁给了四爷,心里还心心念念着五爷吗?是想告诉所有人,您还深爱着五爷,或者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五爷跟自己的嫂子有染?” 程旬旬冷冷一笑,说:“说真的,很多时候我还真是不懂四嫂您的逻辑呢。” 电话那边一直都很安静,安盺甚至都没有反驳她的话,默了好一会,便‘嗯’了一声,说:“你说的对,但你要相信我跟他没什么,什么也没做,只是谈一些重要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不会越界,也不可能会跟他发生什么……” “行了。”程旬旬有些嫌恶的打断了她的诉说,口气有些重,随即便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缓和了自己的语气,说:“我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既然他没出什么意外,那我就挂了,再见。” 说完,程旬旬再不给安盺丝毫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旋即一扬手就想把手里的手机砸出去,可终究还是收住了手,将手机紧紧的捏在手心里,这手机不便宜,砸坏了可惜,更不值得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去砸坏一只手机。 程旬旬这样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慢慢的才缓和了下来,整个人都靠了回去,脸上没什么表情。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指甲顶在指间,许是力气太大,指甲嵌进肉里,刺痛感传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觉得有些烦,心烦。 她倒是不恼怒安盺,就是有点恨周衍卿,他不该这样。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松开了手,手机从她的掌心滑落,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抬手摁住了额头。 她同意?嗬,难道不应该问问她愿不愿意吗!程旬旬不由轻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不管卖的什么药,她也不过是利用他们来要回自己的身份而已,那么等身份要回来了,自己也未必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算盘是打的响亮,那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了。这样也好,多一个人帮忙,是好事,是好事。程旬旬这样想着,但心里那种膈应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她只能尽量的去忽略。 周衍卿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罗杏已经把衣服拿过来了,就站在橱柜的边上与靠坐在床上的安盺对视。周衍卿的头发尖还滴着水,眉头微微的蹙着,明显能感觉到他的不快,脸色也不好看。罗杏见他出来,顺手就将准备好的领带递了过去,却被周衍卿给挡掉了。 “不用。” 安盺手里依旧拿着酒杯,轻轻的晃动着杯子里的液体,缓缓的站了起来,整个身子摇晃了一下,说:“抱歉,吐了你一身。” “下次如果喝酒就不要同我见面,我没有义务照顾一个酒鬼。”周衍卿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罗杏将西装递给他,他随手接过穿上,又拿起了放在电视柜上的腕表,一边戴一边说:“喝酒误事,四嫂应该不会不知道。” 安盺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眼眶微微泛红,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上的酒杯啪的一声掷在了柜子上,侧目看了一眼站在后侧的罗杏,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老五说。” 罗杏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听她的话挪动脚步,只定定的站在原地,眼里含着一丝浅浅的厌恶。安盺微微勾了一下唇,单手打在了周衍卿的肩膀上,说:“出去吧,如果我真要跟他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等不到你来的。放心吧,我知道旬旬什么身份,我什么都不会做,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管你怎么看我,该做的我还是要做。" 周衍卿皱起了眉头,耸动了一下肩膀,将她的手弹开,旋即侧过头对罗杏说:“你去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罗杏顿了一下,眼神有些纠结,但终了还是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关上了。 “说吧。” “你放心好了,周衍臻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他是故意的,他纯粹是在玩我,然后让你践踏我的尊严,嗬。上次的视频你看了吗?你是看了吧?那他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应该也听见了吧。他是故意的,是故意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说错了。”周衍卿适时的打断了她,“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 安盺扬唇,笑着点点头,说:“是,是的,早就没有感情了。那你相信吗?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勾引你,我是他派来的一颗扰乱你的棋子。” “我信不信你,要看你怎么做,而不是你怎么说。我今天来,也不是来看你耍酒疯的,这酒疯你也耍够了,如果你以后每次找我都要这样来一出的话,我不得不怀疑你的企图,也许正如你所说,是四哥派来扰乱我的棋子。” “我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吗?”安盺笑,笑的妩媚。 周衍卿挑了一下唇,没有回答,“说,你为什么会知道程旬旬的身份,那么你知道了,四哥是不是也知道了?”他静默的看着她,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衣服已经整理的整整齐齐,双手背在了身后,那样子明显是一副准备跟她谈判的模样。 安盺看着他,心里是疼的,疼的几乎不能呼吸,但她终究还是要继续这样下去,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无路可退,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她只有一条路,她必须一直往前走,总有走到头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之后,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弯身拿起了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漆皮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黄色的牛皮纸袋,递到了他的面前,说:“喏,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这个东西。” 周衍卿的眉头不松,抬眸瞥了她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将她手里的牛皮纸袋拿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些照片。他又看了她一眼,而安盺此时已经靠坐在了柜子上,并拿起了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单手支撑着身子,静等他的反应。 片刻,周衍卿的眉头不松反紧,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从四哥那里拿出来的?” 安盺哼笑了一声,说:“如果这个东西落在了你四哥的手里,就算我偷出来了,你觉得还轮得到你出手吗?” “你什么意思?”周衍卿微微抿了唇,目光微冷,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她又忍不住喝了一口酒,说:“你说什么意思?我说过我是帮你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盺的神态自若,一口一口的将杯中剩余不多的红酒全数饮尽,喝的一滴不剩。再想往嘴里倒点什么,可杯子已经空了,随即她便开始找酒,可惜酒瓶子都空了,她不小心弄翻一个,随即便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所有的瓶子都倒了,乒呤乓啷的。其中有一瓶还有一半,暗红色的液体溢出,安盺不由低呼了一声,随即迅速的蹲下将那瓶酒拿了起来,并舔了一下瓶口。 暗红色的液体溢在她的脚背上,酒香四溢,她不由啧啧了两声,叹了口气,说:“可惜了好酒。” 她的酒量就如海底针,至今无人能够摸透,有时候说她醉了吧,她又没醉,说她没醉又觉得是醉了,仿佛醉不醉只凭她一句话而已。周衍卿这会已经将牛皮纸袋握在了手心里,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疯,眼里含着戒备和疑惑。 “你还不准备跟我说吗?” 安盺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将红酒倒进杯子里,外头一片漆黑,落地窗上倒映着周衍卿的身影,她便痴痴的盯着这个影子,酒杯中的液体轻轻的摇晃着,片刻便轻笑了一声,又迅速收起了笑容,说:“你想让我说什么?说当初我为什么选择周衍臻?还是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想让我说什么,周衍卿。” 她没有转身,说完这些她便喝了一口酒,她已经让酒店送最好的红酒上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酒偏偏是越喝越难喝,越喝越没有滋味,最后留在嘴里的只有苦味,再没有其他感觉,除了苦就是苦。她咳嗽了一声,抬手用力的擦了一下嘴巴,微微的皱了皱眉,说:“他们骗我,还说这是他们最好的红酒,别想让我掏钱。” “这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 “反正肯定不是从周衍臻手里来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过按照他的洞察力,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也会知道程旬旬的身份。只是现在的唐家,情势不容乐观,旬旬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并得到整个唐家,可能要费一些功夫。”她说着,缓缓的转过了身,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冲着他微微一笑,说:“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用做一些无谓的事情,让你反感,让我自讨没趣。” “是我想错了,我应该要相信你的决定,我应该现在的你是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的,程旬旬是一块宝,我看的出来,她对你已经动情了。像程旬旬这样的人,一旦动情了,是那种会把所有都给你的人,你帮她恢复身份,再帮他赶走唐义森,最后整个唐氏都会是你的。这一招很棒,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她还真是你的宝贝,你应该护着,好好护着。”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应该要相信你,应该相信你的。”她喃喃自语着,眼睛微微发着精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的话,冷冷的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至于这个,你究竟是真心帮我,还是坑我,有待考证。再见。”他扬了扬手上的牛皮纸袋,说完便想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瞬间,安盺迅速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周衍卿颇有些厌恶的挣开了她的手,安盺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手指微微的动了动,目光落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强压下心里的冲动,“周衍臻应该在你身边安插了人,但我不知道是谁,套不出来,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谢谢提醒。”他并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安盺又迅速的跟了上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说:“你等等。” 周衍卿略有些不耐烦,用牛皮纸袋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抚开,“还有什么事。”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递了过去,说:“你的手机。” “谢谢。”周衍卿只稍稍侧了一下头,伸手接过了手机,两人之间依旧保持着距离,周衍卿连隔着衣服碰她一下都是不愿意的。 安盺说:“刚刚程旬旬来过电话,我接了,对不起。” 周衍卿不由皱起了眉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怒意,但却什么都没说,只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不过我已经帮你解释了,如果她还是不信的话,我可以亲自找她的。” “既然你知道她会误会,你又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你不觉得自己接起这个电话之后,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很多余吗?你想让我相信你,我只看你做的,不会听你说的。很明显,你现在做的和说的有些矛盾。” “那还不是因为我害怕吗!”安盺忽然激动起来,因为激动杯子里的液体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溢出了杯口,湿了她的手和衣袖,“周衍卿你不能假戏真做,明白吗!” “这跟你没关系,而且我从来都没说过,我现在做的是假戏。”他说完就径直的出去了,毫不理会安盺在身后的吼叫声。 回应她的不过是一阵关门声,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关在了门内,留给了她自己。安盺紧紧的捏着酒杯,双手垂在身侧,杯子里的就全数倾斜出来,落在地上,溅的她满脚都是。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终于夺眶而出,两滴眼泪一下便掉了出来。 捏着杯子的手更紧了一些,指甲嵌进肉里,让她更为疯狂,下一秒忍不住嚎叫了一声,奋力扬手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掷了出去,酒杯砸在紧闭的房门上,四分五裂。喉咙口一阵腥甜,她叫的太过于用力,竟然叫破了喉咙,最后那嘶吼声成了嘤咛的哭泣。 原本昂着的头慢慢的垂落下来,双肩微微颤动,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双手捂住了脸颊,小声的啜泣了起来。心里仿佛戳了一块玻璃渣子,这会正在淌血,这所有的一切她只能藏在心里,所有的痛她只能忍住,再痛也得忍。 周衍卿坐在车子内,整个人隐在暗处,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也觉不出喜怒。 罗杏坐在副座,时不时的看一眼后视镜,想观察周衍卿的表情,自打刚才他从房间里出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她想问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可他的样子很明显是不想说话,甚至于是不想交流,那么问了也是白问,并且很有可能会惹恼了他。 “五爷,去哪儿?”她试探性的问。 “回家。”他默了许久才出声回了一句。 “橡树湾吗?”她又小心翼翼的问。 周衍卿终于微微动了动眼皮,侧目往罗杏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你想说什么。” 罗杏立刻坐直了身子,低垂了眼帘,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你最近跟旬旬的关系挺好,你这是帮她看着我?” 她微微扬了一下唇,说:“五爷您忘了,我是您身边的人。我只是觉得五爷还是不要跟安总走的太近,虽然你们小心,但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万一是四爷刻意让她来靠近你,想要污了您的名誉,对您没有好处。” 周衍卿仰了一下头,靠在椅背上,半晌才说:“你我之间不用‘您’字。罗杏,你喜欢我吗?” 罗杏闻声不由一顿,旋即轻笑了一声,说:“我以为老五你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信任你,跟在你身边,不结婚,就一定是喜欢你吗?” 周衍卿没有说话,却是一副聆听的姿态,罗杏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叹了一声,说:“信任你是觉得你可信,跟在你身边是因为待遇好,不结婚是还没遇到良人。不是每一个女秘书女助理都要喜欢上司的,再说了我们以前还是朋友,在钱财人事上你帮过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跟别的纨绔子弟不同,没有高人一等的架子,便是真心真意的把你当朋友。” 周衍卿闻声噗嗤笑了一声,说:“我不过开个玩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说那么多,反倒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玩笑的意思。 “看样子,我首先得找个男朋友了。”罗杏淡笑,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闲聊了,自从他同安盺闹翻之后,整个人大变样,性情古怪,有时候来了脾气皆是六亲不认的,关系再好烦一句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渐渐的有些人疏远,有些人就变得越来越客气,也有的人会沉默的守在他的身边,做他可以信任的人。玩笑是开不得了,如今能开周衍卿玩笑的人屈指可数,他对着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是不一样的,谁都摸不清他的心思,包括当年的事件过后至今还留在他身边的罗杏。 “可以找了,都快成半老徐娘了,连男朋友都不找,也难怪别人要误会了。不过你在我身边待久了,想来普通男人都如不了你的眼了,这事儿也确实难办。到头来还是怪我。”后半句话他说的怪正经。 罗杏忍不住嗤笑一声,说:“是啊是啊,是你太优秀,无人能比。” 周衍卿淡笑,抬手虚指了一下,说:“说的没错。” 这种自信心爆棚的状态倒是一直没变。 周衍卿到家的时候,在进门之前抽了根烟,罗杏坐在车内看了他一会,刚刚在酒店里他从房间里出来时,安盺的嘶吼声她是听在耳朵里的,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周衍卿也只字不提,虽说她是他手下信任的人之一,但有些事情他是不会跟他们这些手下人说的,至多是吩咐他们坐该做的事情,而他用人的原则就是不多问,不多猜,不多话,安排的事情完成的漂亮就够了。 因此很多事情,明面上来说罗杏是不知道的,但她参与的事情多,人也通透间接的知道了,也是装作不知道。比如说程旬旬的身份,周衍卿从未说过她究竟是谁,但从一些事情上也可以猜出来她的身份不一般。 但他如今跟安盺之间的牵连,倒是让她有些看不透了,她想周衍卿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还是有些影响的吧,不然他也不会站在门口抽烟了。 这会周衍卿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透过墨色的车窗,罗杏似乎能看到他直射过来,便迅速的招呼了司机开车离开了。 周衍卿看着车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这才转回了头,弹掉了手里的烟头,开了密码锁就进去了。玄关处的灯还亮着,这灯是专门给他留着的。 等他回到房间,程旬旬自然已经睡了,并且躺在床上一动未动,周衍卿只开了床头的灯,程旬旬是背对着他这边睡的,脸颊还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后脑勺看不见脸。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便拿了换洗衣服进卫生间。 程旬旬听到关门声,这才微微的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可脸颊依旧埋在被子里,依旧一动不动,很快又闭上了眼睛,眉头蹙了蹙,想强迫自己睡觉,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程旬旬的姿势也丝毫未变,他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并没有马上关灯,而是静静的坐着,似是在等什么。房间内莫名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程旬旬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能够感觉到房间内亮着灯,而且她也感觉到周衍卿现在已经在床上了。 她等了又等,灯还是亮着,身边的人也没有半分动静,安静的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终归是不舒服的,程旬旬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身体都觉得难受的不行。终于在她忍到一个零界点的时候,周衍卿忽然伸手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 她有些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正好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等我啊?” 程旬旬瞪大眼睛看着他,良久才转开了视线,闭上了眼睛,说:“没有,我是被你吵醒的,下次这么晚就不要回来了,免得影响了我的睡眠。”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定了一会,就侧过了头,抬手压在了脑门上,略有些不耐烦,“关灯吧。” “既然醒了就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看了应该会开心。”上亚乐巴。 “是吗?”程旬旬哼笑了一声,并没有起来,压在脑门上的手也没有放下的迹象。 周衍卿倒也没多说什么,程旬旬只感觉到他动了动,随后便有一样东西扔在了她的胸口上,不轻不重,她有些条件反射的伸手将那东西压住,低眸看了一眼,是一直黄色的牛皮纸袋。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只是示意她自己看,并没有多说一言。 程旬旬稍稍犹豫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然后伸手将牛皮纸袋内的东西拿了出来,是几张照片,她看完之后,脸上果然扬起了一抹浅笑。转过头看着周衍卿,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说:“我以为你没成功。” “安盺给的。”他说着也跟着转头看向了她。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了笑,说:“莫不是四爷挖的坑吧?” “不知道,先观察一段看看。” 她整理了一下照片,将其放回了袋子里,然后折叠好递给了他,说:“那就先收好,等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吧。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的,早点休息吧。” 周衍卿并没有立刻将东西接过来,只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伸手接过,说:“好,早点休息。”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顺手关了灯。 “我跟安盺之间,你不需要有任何怀疑,如果可行,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黑暗里他忽然开口,程旬旬闻声侧了一下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那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像个冷血无情的人。程旬旬默了许久,纵使他看不到,她还是扬了扬唇,说:“我信你。” 这三个字里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别说周衍卿了,连程旬旬自己都不知道,大约真假各半吧。程旬旬相信又不相信,这种感觉是矛盾的,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只是心中仍然有些膈应,毕竟安盺的身份就摆在那里,让人不适。 不过就像周衍卿说的,如果可行,安盺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这一点她是认同的,起码对周衍卿是有好处的。只是对着安盺,他真的可以纯粹的利用吗? 程旬旬想了一会就不再想了,简直就是自寻烦恼,有些东西不用想,看着就好了。真真假假,总会看出来的。 …… 临近过年,窦兰英要举办一场慈善晚宴,场地等都已经选好了,宴会上拍卖的东西也都罗列清楚了,连邀请函都发出去了,然而在慈善晚宴前一天,周家却出事了。周衍卿在吃饭的时候,搁置在客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徐妈手脚快,周衍卿才刚放下手里的筷子,徐妈已经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走向了客厅,拿起了手机,快步的送了过来。 周衍卿冲着她微微一笑,表示了一下感谢,便伸手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竟是窦兰英打来的。这个时间点打过来,近来还是头一遭。 “喂。”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似乎还有叫嚣声,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窦兰英说话,“老五,你现在来一趟医院。” “出什么事了吗?” “大事,马上过来。”窦兰英报了地址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周衍卿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能让窦兰英说的如此严肃,必然不是小事。程旬旬察觉到他皱眉,便问:“出什么事了吗?” “还不清楚,我要去医院一趟。” “要不我也跟你一块去。”程旬旬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不用了,看样子那边有点乱,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吧。我估计早不来,你早点睡,休息好了明天有精力参加慈善晚宴。”周衍卿说着便起了身,上楼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饭后,程旬旬还是给周亚男打了个电话,假装是无聊给她打的电话,果不其然聊了没两句,周亚男就开始给她说周家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说江如卉疯了,彻底疯了,竟然捅了周衍松一刀,连周嘉遇都伤着了,最后自己从二楼跳了下来,现在两个人都在急救室躺着,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哎,不是我说,我觉得吧这一次奶奶和爷爷真的有点太狠了。”周亚男的声音很小,并且她现在应该是原理了是非的中心,但程旬旬还是能听到那些叫嚣声。 “你在医院吗?”程旬旬问。 “是啊,家里人都在呢,医院里现在闹哄哄的,大婶家里的人也都在,还有好多记者,正闹着呢。”周亚男又压低了声音,说:“最要命的是明天就是慈善晚宴了,今个出这档子事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期举行了,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听我妈说还邀了好多记者过来,这还了得。这大婶要是能晚一天闹事儿也好啊,偏偏就赶上这个时候了,你可是没看到奶奶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幸好你没过来,场面太乱了。” 江如卉自然是没疯,若真的疯了的话,怎么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要挑在慈善晚宴之前闹,而且这边事情刚出,医院里就来了记者,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串通好的,不过程旬旬也真是佩服江如卉的勇气,能从二楼跳下去,弄不好是会死的,她也真是豁的出去。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江氏已经濒临破产,她又要被周家扫地出门,也确实没什么活头了。她这一出,大概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 “哎,先不跟你说了啊,人出来了,我去看看。” “好,你也当心一点。” 周亚男笑了笑,说:“放心吧,这事儿还牵不到我身上来。” 随后,程旬旬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拿了水杯喝了口水。深深一想,其实这件事是有些奇怪的,江如卉若是真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就不该捅周衍松一刀,若只是她自己跳楼寻死不成,江家的人只要动动嘴巴,就能将责任全部推到周家的身上。 毕竟舆论容易倾向弱者,但现在周衍松被捅了一刀,情况也就有所不同了。 …… 急救室的门打开,先出来的是周衍松,医生说刀子捅的不深,并没有伤到要要害处,直接就送了普通病房,当然周衍松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要进高级病房的。 窦兰英让老二跟老六跟着去病房照顾,其他人则留下来继续等着江如卉出来。 江家的人叫嚣了一声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江如卉家里有一个大哥一个大姐,下面一个小妹,这会哭的最凶叫嚣的最厉害的就是江如卉的大姐,平时也不见这两姐妹有多少来往,这个时候倒是闹的最凶的一个,还有一个则是江如卉的大嫂。 江家老爷子站在急救室门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双手交叠搭在拐杖上,一直忍着脾气。 这走廊里难得安静了下来,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片刻安盺便走到了近处,目光往江家大哥的方向扫了一样,他也正暗暗的往这边看过来。安盺稳了一下气息,走到周衍臻的身侧,凑到他的耳边,轻轻的耳语了两句。 他闻声不由脸色一沉,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一点办法都没有?” 安盺摇了摇头,医院外头来了许多记着,安盺跟这些媒体交到打的很深,弄了一部分走,但个别记者就如无赖一样,不但不走,还猛拍安盺,用意明显。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通风报信给这些记者的,事情发生在周宅,知道的也就他们这些人,周家的人自然不会找记者,那么就只有江家了。而且最奇怪的是,事情发生后不久,江家的人就上门了,说是来接女儿回去的,结果不偏不倚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不过当他们看到周衍松也被横着抬出来的时候,明显是惊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周衍松也会出事,不过他们的诧异只维持了几分钟而已,由江家大嫂起头,就开始哭闹起来。 由此两家人一直从周宅闹到了医院,江家那两个女人的嘴皮子十分厉害,与之相比容萍到显得有修养了起来,嘴皮子上是斗不过人家,再者也是确实不占理,人是在周宅出的事儿。 沈桦就更不用指望了,她本就不住在周宅,接到通知赶过来就一直站在一角冷眼旁观,并不上去插嘴半句,也无处可插,只偶尔说两句好话。江家人的情绪连医生护士过来警告了都没用,这会大概也是吵累了,正在休息中。 周衍臻看了江家大哥一眼,弯身凑到周景仰的耳侧说了两句,周景仰倒是一直很冷静,脸色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倒是窦兰英脸色非常不好看,坐在这儿一动不动的,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清嫂捏着水杯站在一侧,偶尔询问一下,她都只是摇摇头。 周景仰抬起了眼帘,目光直直的射过去,正好就对上了江如卉大哥的目光,说:“老江,你若是愿意这件事我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果你们不愿意,这如卉的身上恐怕又要背上一条杀人未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3章:刚刚开始 江老仍旧背对着所有人,面向着急救室的大门一动未动,仿若没有听到周景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反倒是江如卉的大哥,愤然而起忘了礼数和规矩,怒视着周景仰。道:“你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若不是你们把如卉逼到这个地步,她至于这样吗?先不说是不是杀人未遂了!你们应该期盼一下如卉能够平安的从手术台上下来!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周家难辞其咎!”

周景仰并未理会江家大哥的话,只稍稍侧过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江老,默了片刻之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那我先去看看我那倒霉儿子,外头那些徘徊不肯离去的记者若是非要挖点什么走,也是可以的,反正在这件事上能挖的事情多了。我们周家虽然一直以来十分低调,但这一次倒也不介意媒体如实报答了。我们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对如卉不怎么好。江老你是明白人。想来不会跟这些小一辈人的胡作非为。”

“江氏建材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能帮的我们自然会帮,但有些事情也真的爱莫能助了,希望老江你能够明白。”他说着目光回转,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搭在了江家大哥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小江啊,你也不算年轻人了,怎么做事还是那么没有分寸呢?那可是一条人命,不是开玩笑的,若如卉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说你晚上能睡着觉吗?”

他微微一愣,旋即又飞快的扬起一副愤懑的表情,正欲开口的时候,江老的拐杖用力一蹬,略显浑厚的声音在这沉静的空间里响起。“够了江明,一切能如卉出来再说,她要是出不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总归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的女儿到底是被谁逼成这样的,我心里有数。”

江明哼了一声,用力的耸动了一下肩膀,甩开了周景仰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回了休息椅上,再没有人多一句废话。但江周两家从此交恶显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时伤口已经经过简单处理的周嘉遇在护士的陪同下赶了过来,心急如焚的抓了个人,问:“舅舅,我妈她怎么样了?”

江明看了他一眼,撇开了头没说话。

周嘉遇等了一会见他不回答。便迅速的起身转向了窦兰英,染着血迹的手一把握住了窦兰英的手,问:“奶奶,我妈怎么样了?”

窦兰英同样没有说话,这里有谁知道江如卉怎么样了?周嘉遇却硬钻了这个牛角尖,再次紧紧扣住了窦兰英的手,反反复复的问:“奶奶,我妈怎么样了!”

整个过程他一句都没有问周衍松怎么样了,仿佛他的爸爸并没有出事一样。

“你爸爸刚从鬼门关出来,你可以先去看看他。”周景仰双手背在身后,背脊挺得笔直,冷漠出声。

但周嘉遇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仍旧蹲在窦兰英的面前,目光死死的盯着她,问了一句,“我妈会死吗?”

周嘉遇的到来莫名让气氛变得奇怪起来,而这种怪异是在周家几个人之间散开,以窦兰英和周景仰为首,而站在一侧的周衍卿和周衍臻一直都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静默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说实话,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起因和经过这两样东西,周衍卿和周衍臻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看到这不算结果的结果。

而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猫腻,便不得而知了。

周瑜娜从出事到现在一直跟在周嘉遇,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上前蹲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说:“哥,我们先去看看爸爸,爸爸伤的也很严重,我们先去看看他。”

然而,周嘉遇并没有理会她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也没有丝毫的挣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平静之下仿佛有什么在涌动着,一波接着一波,似是想冲破这表面的平静。id="ad_250_left">

清嫂杯子里的水早就已经凉透了,她将塑料杯放在了椅子下面,顺手扣住了周嘉遇的手臂,琴声说:“嘉遇少爷,我陪你先去看看大爷。大太太还在急救室里,大爷先出去,你现在看看他也算是安个心,放心吧大太太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嘉遇并没有看清嫂一眼,仍旧直直的看着窦兰英,握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脸色煞白,说:“真的吗?我妈会没事吗?奶奶。”

他大概是太过于用力了,掐的窦兰英有些疼,眼珠子终于动了动,另一只手缓缓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去看看你爸爸。”

周嘉遇定定的看了她许久,耳边开始充斥着这几个字眼‘去看看你爸爸’,所有人都想让他离开这里,像是在害怕什么,那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周嘉遇最终还是先去了周衍松所在的病房,人还没醒,二爷一家都在。

他们过去的时候,周衍柯夫妻两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见着他们过来便都噤了声,容萍露出了一脸的关切,看了看他手上的伤,说:“你看看我,倒是把你给忘了,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伤口深不深?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有什么注意事项……”

“二婶,我没事。”周嘉遇漠然的打断了容萍的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低垂着眼帘。

容萍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干干的笑了一声,往边上退了一步,说:“那先进去看看你爸爸吧,不过人还没醒,虽然医生说刀子插的不深,但大哥到底是有些年纪了,这一刀子也是让他元气大伤,等他醒过来后,得好好的补补身子了。”

容萍的话说的稀疏平常,中规中矩的关心,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睛,眼前的周嘉遇忽然挑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容,那笑容阴测测的,充满了嘲讽,这笑容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她都怀疑刚刚那一瞬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周嘉遇只说了一声谢谢,就径直了进了病房,病房内沈桦默不作声的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缓缓抬眸看了周嘉遇一眼,他冲着她点了一下头,到还是礼貌的叫了一声‘三婶’。坐在她旁边的是周亚男,她见着他进来,赶忙站了起来,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之前在周宅,慌乱之中周亚男注意到了周嘉遇也受伤了,身上的血是流了不少。

“小伤,不要紧。”

周衍善闻声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是坐在病床边上的,这会让出了位置,说:“大哥还没醒。”

“六叔,我来看看爸爸。”周嘉遇说,神态微冷,连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丝毫温度,甚至于连一丝急切都没有,冷冷的,毫无感情。这让在场的人无不显得有些尴尬,但又说不出在尴尬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

周瑜娜一直跟着他,一只手牢牢的挽着他的手,大约是一种提醒,她轻轻的掐了他一把,不过周嘉遇并没有半点反应,就站在病床边上,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脸灰败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周嘉遇走后不久,急救室的门几打开了,几个医生从里面出来,顿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清嫂立刻挽住了窦兰英的手,很显然窦兰英也有些紧张,反手将清嫂的手死死扣住,薄唇紧抿,只上前走了几步,便定定的站在原地,听着一声说话。

他们想要问的问题,江家的人已经先一步问出口了,“怎么样?我的女儿怎么样!”

医生摘下了口罩,说:“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因为摔的比较严重,头部和胸腔内部都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检查,人先进加护病房。命是保住了,但你们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

窦兰英听到人活着便松了一口气,紧捏着清嫂的手稍稍松了松。

随后,江如卉便被送进了加护病房,江家的人纷纷都跟了过去。窦兰英同周景仰象征性的过去看了看,便去看周衍松了。

出了这样的事儿,又惊动了那么多记者,想要做到密不透风已经是不可能了,周家现在要烦的是明天的慈善晚宴该如何是好,消息都已经发出去了,前期又多了那么大的宣传,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如期举行想来是不太可能了。

一家子全部闭门坐在病房内,周衍松还未醒,三爷周衍坤是姗姗来迟,身上还染着一身的脂粉味,沈桦亲自出去接的他,那样子很明显是从某个温柔乡里出来的,脸上的口红印子都没擦干净,医院外面都是记者,他还以这种鬼样子出现,沈桦心里有气,但也是硬生生的压下来,丢了张纸巾给他,说:“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能不能稍微上点心?能不能收拾干净了再出现!”

周衍坤只看了她一眼,胡乱的擦了一下脸,怎么都没有擦到要害上,沈桦看着更是窝火,走到病房门口猛地站住,伸手一把将他手里的纸巾抢了过来,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用力的擦了擦他下颚的位置,秀美紧拧。

“谢谢啊。”周衍坤暗暗的看了沈桦一眼,许是太久没有正眼看过家里的这个老婆了,这会一看周衍坤竟然有些心猿意马,沈桦平日里本来就十分注重保养,原本就比周衍坤小几岁,能让周衍坤这种外貌协会看上,相貌自然不差,快四十的年纪,无论是从脸还是到身材,无不保养得宜。

皮肤方面自然是不能跟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但若要说风韵和品格,是那些小姑娘怎么都攀比不上的。这一刻,周衍坤脑子一抽色心便起,不由自主的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将她扯到了身前,另一只手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嘴巴凑了过去。

沈桦心中一惊,先不说现在是个什么场合,什么情况,就冲他周衍坤常年在外花天酒地,从这个温柔乡睡到那个温柔乡,最近跟安盺公司那个小明星仍然来往慎密,这些个事情沈桦看似不管,但就算她真的不想管,那些个流言蜚语也会‘不经意’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不想知道都不行。

因此,周衍坤在外做的荤事,她统统都一清二楚。为什么不离婚?不离婚的因素太多,这个婚结了,也就没那么好离了,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事儿。

再者他现在一身的脂粉味,沈桦不用猜也知道是从谁哪儿过来的,他这色心只让沈桦觉得恶心,至此再无其他感觉。

“你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的脑子能不能干净点!”沈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周衍坤的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这会竟然不依不挠了起来,扭了两下,说:“亲一下,亲一下就放了你。”

“你……”

沈桦骂人的话还没出口,病房的门忽然打开,周衍卿从内出来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虽是自家兄弟,但还是惊了一下,沈桦闻声用飞快的速度挣脱了周衍坤的怀抱,脸颊微红,解释说:“我刚刚差点摔倒了,你三哥扶了我一把。”

周衍卿并未说什么,只侧看一下身子,说:“进去吧,大哥醒了。”

沈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感觉那叫一个难堪,勉强的笑了一下,便低着头迅速的走了进去。周衍坤的眼神还有些迷离,甚至可以说**未退,周衍卿多看了他一眼,当他走到身侧的时候,不由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去了厕所。

“你干什么你。”周衍坤拧着眉头,被他这么拖到卫生间,心中自然是不快的,斜了他一眼,说:“怎么?我亲你三嫂你还不高兴了?老五,你这是抢了侄子的媳妇之后,又开始打你三嫂的注意了?”

周衍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笑说:“三哥姗姗来迟,怕是刚从哪个美人窝里出来吧?”

周衍坤只是笑了笑,走到了镜子前开始照镜子。

“我觉得三哥不如洗个脸冷静一下再进去比较好,莫不要让父亲发现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周衍卿并没有多做停留,只侧目深深的看了周衍坤一眼,就转身走开了。

周衍卿看时间不早了,便给程旬旬打了个电话,让她先睡不用等他。程旬旬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等他再回病房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从病房内鱼贯而出。周衍卿还没开口问,周衍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都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明天的慈善宴会往后延两天,安盺记者那边需要你多费点心思了,这件事最好还是别惊动媒体了吧,当然如果江家那边要闹,你也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请放心。”安盺轻点了一下头,心领神会。

周衍柯对着她轻浅的笑了一下,随后便让大家先回去,周衍坤才刚洗把脸回来,连病房的门都还没进呢,就被告知可以回去了,心中自然是不悦的,这千催万催的把他给催过来,这倒好刚刚来了连周衍松的脸都没见着,又让回去,这叫什么事儿。

“不是吧,二哥我才刚过来,连大哥的面都还没见呢,不是说醒了吗?怎么一醒就赶人啊。”周衍坤闷声闷气的说。

周衍柯睨了他一眼,说:“从出事到现在都过了多久了?你现在才过来,这会还好意思开口?老三,不是我说你,最近这些日子你做事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你再这下去,迟早自作自受。”

周衍坤这会心里燥的很,那禁得起人说,情绪也不是恨稳当,不由太高了声音,说:“那我这不是来了吗?迟来早来反正我也是来了!怎么说也该让我见见大哥吧!”

“这儿是医院,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沈桦没想到周衍坤今个的脾气会那么差,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再怎么样对着周衍柯还是言听计从的,总归不会这样当面叫嚣。

周衍坤的那种变化,周衍柯自然也看在眼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摆摆手,说:“明天再过来吧,父亲有事同大哥商量,这会你们谁也进不去。”

周衍卿暗自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多插嘴,走的时候不免多看了周衍坤一眼。

“五叔,五叔,你等等我。”

周衍卿出了电梯,便快步的往医院大门口走去,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叫声,他的步子没停,走出住院部的时候,身后那人倒是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周衍卿的手臂,站到了他的跟前,气喘吁吁的说:“五叔,我叫你你没听见呀。”

来人是周亚男,单手插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阻住了他的去路。

“没听见。”周衍卿说的理所当然,旋即问:“有事?”

“噢,我今天能不能去你家留宿一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不想回周宅。”

周衍卿抚开了她的手,说:“我记得二哥自己在外面也有几处房产,不想回周宅,你也有地方可以去。”他说完便侧了一下身子,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周亚男只顿了一下,迅速的转身又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边,说:“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才想着跟你回去,反正旬旬也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样我能陪她她也能陪我,不是两全其美么。最近大宅里头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重了,我想出来住几天,五叔你就行行好吧,放心啦我还是很识趣的,该回避的时候肯定回避,好不?”

他的脚步不停,周亚男一直在他身边央求,最后周衍卿上车,周亚男也跟着迅速的爬上了车子后座,然后就这么跟着周衍卿去了橡树湾。

路上周衍卿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周衍松跟江如卉的事儿。

周亚男说:“我到现场的时候爷爷和奶奶早就在了,叔叔也已经倒在地上了,周嘉遇手臂上都是血,按照爷爷奶奶的说法,是婶婶忽然失控,扬言要跟叔叔同归于尽,所以捅了叔叔一刀子之后就跳楼了,事发地我没来得及上去看就被我妈给拦下了。”

“反正,反正看那个样子是挺恐怖的。哎,反正我是不想回周宅,虽说是叔叔自家发生的事儿,但我觉得现在整个宅子都有些阴沉沉的,连我妈都不愿意在宅子里多待。宅子太大,显得鬼气森森的,”周亚男说着,忽然整个人凑了上去,双手搭在驾驶室的椅背上,侧过头看着周衍卿的侧脸,说:“五叔,你说我们周家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自打嘉树去世之后,整个人周家都不太平,事情频频发生。”

“你不住在周宅可能感觉不出来,反正那感觉不怎么好,如果不是被下降头,那就是有人改了周宅的风水,肯定有什么问题。”

“你最近是不是灵异看多了?”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周亚男嘿嘿了一声,猛地凑了过去,说:“你怎么知道,五叔你可真是神了。”

周衍卿嗤笑一声,没理她,这些事情跟鬼神巫术没关系,跟人有关系。

他们回到家时,程旬旬还未睡,这电话打完还没过一个小时,这人就回来了,倒是让她十分诧异,见着周亚男的出现更是又惊又喜。

她站了起来,周亚男换了鞋子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笑说:“胖了。”

结果周亚男这天晚上当了一回电灯泡,愣是把周衍卿从主卧给挤了出去,跟程旬旬聊了半宿的话,大多数都是少女心事儿,说的便是当初在福利院看到的那个不会说话的楠木。

周亚男今天见了血,多多少少是有些睡不着,因此话就特别多,而程旬旬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但周亚男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终了程旬旬便禁不住周公的邀请,不知过了多久就睡了过去。

周亚男说着说着便停了话头,侧过头就看到程旬旬已经睡熟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周亚男看着大大咧咧,至纯至真的,但她也知道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是要烂在肚子里的,她看着什么事儿都不明白,但有些事儿她还是看的清楚,只不过她习惯了装作不知道而已。

周家内部的变化,周家上上下下又有谁感觉不出来呢?就是她的父亲,周衍柯其实也变了,周家的男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几面,心里又藏着多少秘密。

隔天,出于礼数程旬旬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医院,原本是想同周亚男一块去的,然而周衍卿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打算,上班之前便吩咐了徐妈,让她不要一个人去,要去也得等他下班了两个人一块去。

徐妈跟程旬旬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周亚男正好听见,程旬旬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免不了就觉得有些尴尬,笑说:“他就是喜欢多此一举。”

“不会,我觉得五叔考虑的很周全,医院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江家的人情绪有些激动,万一闹起来伤着你可就得不偿失了。你现在月份也深了,这种是非之地还是少去吧,我都不乐意去。”周亚男笑呵呵的,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拉开了椅子坐在了餐桌前,拿起了一根金灿灿的油条吃了起来

不过他们都想错了,医院内很安静,并没有发生任何争执的事儿。那天程旬旬跟着周亚男去了一趟福利院,她如今日日都会过来坐一坐,却很少遇见楠木,元旦过后他快一个月没有出现了。

随后的几日,她一直住在橡树湾,所幸这几日容萍琐事缠身没心思管她,便也由着她去。如此一来,她便尝到了离开父母的甜头,慢慢的她便滋生了一个想法,她想从周宅搬出来自己住,可她知道容萍不会同意,她要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找一份工作,若是有固定的收入她就不用处处受制于她的母亲了。周亚男有了这个决定之后,第一个告诉的是程旬旬。

程旬旬啥都没说,这事儿不太好表态,就怕到时候二嫂会埋怨她,原本容萍对她就有些偏见,结果周亚男在她这儿住了几日就滋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事儿肯定得赖在她的身上。

程旬旬象征性的劝说了几句,但姿态还是保持中立的。

周亚男知道她的顾虑,笑了笑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贸贸然行动的,也不会牵连你。我有分寸的。”

她忽然这么说,程旬旬略有些诧异,大约是没想到她细腻的心思,“其实你只是不想住在周宅,好好的跟二嫂说,她未必不会同意。你看三哥一家,四哥一家不都没住在周宅么。”

“你不会明白的。”她沉吟了片刻,才转过头看向程旬旬,说:“我是想远离这些人,这些事,旬旬你信不信,周家这一切才是刚开始,刚刚开始,我怕我站的太近,有些事情真相我接受不了,又无法挽救,所以想避的远远的,不看见也就跟我无关了,对吗?我怕会轮到我们,我不想看。”

周亚男第一次这样认真的说话,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时之间程旬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不清也道不明。有人愿意出手解决问题,而有的人则选择逃避,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可是远离了就真的能摆脱了吗?

她身上流着周家人的血,这是无法摆脱的事实。而周家就是一张网,若不能成为织网的人,你便只能被它死死的困住,直到吸干精气血肉,抛出去时只剩下一堆枯骨而已。

周亚男默了一会之后,便哈哈一笑,将刚刚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打散了,又恢复到那个大咧咧的周亚男了。上土呆号。

……

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都以为会引起轩然大波,就算没有轩然大波那么媒体也一定会开始含沙射影的报道这件事情,这不就是江家的目的吗?因此连带着慈善晚宴周家也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迟了一周。

然而,江家什么都没做,江老爷子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江如卉寸步不离,原本徘徊在医院门口的那些个记者倒是一个个的离开了,报纸新闻上面没有半点对这件事的报道,一切都风平浪静,仿佛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之前反应最大的江明也不知怎么也没了声,周家这边一直有所戒备,一旦江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已经有了完全的应对之策,毕竟周衍松肚子上这一刀子可不是白挨的,流了那么多血,总归不是白白流的。然而不知是不是江家人理亏,过了两天,仍然毫无动静。

不知是按兵不动,在私下谋划什么,还是真的就此放弃挣扎了。周嘉遇多数时候都守在江如卉的病房门口,江明有意无意的跟他聊过几句,意图明显是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什么,但周嘉遇嘴巴紧,话也不多,慢慢的谁跟他说话,他都没了回应,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谁都进不去,连一直陪伴在他身侧的周瑜娜也一样无法跟他交流。

江如卉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醒来的,正好这一天,程旬旬同周衍卿一块去了医院,他们先去了周衍松的病房看他,诚如医生所说,这一次刀子插的不深,周衍松恢复的还算不错,家里日日有补品送过来,这起色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就是幅度不能太大。

原本周衍卿是打算找个人不多的日子,让程旬旬过来做个样子,谁知道赶巧了他们刚到医院不久,就接到消息说江如卉醒了,这消息一出,窦兰英第一个赶了过来,不过却被江家的人挡在了病房门口,不让进。

周衍松听到江如卉醒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才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说:“醒了就好,醒了我就放心了。”

“大哥你想过去看看嘛?”周衍卿问。

周衍松抬眸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也好,那你便扶我过去看看。”

程旬旬一直跟在周衍卿的身侧,叫了看护和几个护士,就扶着周衍松去了江如卉所在了病房。

不过这人还是被江家挡在了门外,江家大嫂双手抱胸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周衍松一眼,笑说:“看样子你伤的不是很重嘛,你们说如卉是要置你于死地,怎么还会手下留情,当天你就醒了,三天你就能下床了,我这小姑子对你可真好,你都这么对她了,她都不想活了,还对你手下留情。”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周衍松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十分镇定,“嫂子,你就让我看看如卉吧,见着她没事我便放心了。”

“不是我不让你见,是如卉现在不方便见你,你也别折腾来折腾去了,不管伤的深不深,好歹也是被捅了一刀子,好好回去躺着吧。”

“江嫂,既然我大哥都过来了,看他爱妻心切,你就让他见一面吧,这两天他一直心系大嫂,见一面好让他放放心。”周衍卿在一旁温声温气的说了一句。

然而,江家的人依旧不放行,正说着的时候,周嘉遇从病房内走了出来,见到程旬旬的时候,不免多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垂了眼帘,一步过来扶住了周衍松的手,低声说:“先回去吧,妈她只醒了一会,现在会睡过去了。”

周衍松看了周嘉遇一眼,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一脸孱弱的样子,说:“好吧。”

随后,他们便又回了病房,周衍卿在病房内坐了一会,手机便响了起来,他出去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要出去一趟,让程旬旬在这里等他回来,程旬旬应了一声,周衍卿便走了。

周衍卿走了之后,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程旬旬看的出来周衍松有话想要跟周嘉遇说,只是碍于程旬旬在不便开口。

“旬旬,我嘴巴有点淡,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外面买点吃的?"程旬旬何须买东西,不过是想让她回避一下而已。

周嘉遇不由皱了皱眉,不等程旬旬起身便自己站了起来,说:“我去。”

“你!”周衍松拧眉,气的伤口都发疼了。 .

但周嘉遇却不管不顾起身就出去了,并重重的甩上了门,周衍松心中有气,但却不好发出来,只瞥了程旬旬一眼,不言不发。

程旬旬只坐了一会,就寻了个借口出去了。罗杏就留在门口,她开门出去,询问:“刚刚周嘉遇去哪儿了?”

“他好像下楼了。”

“我们去找找他。”周衍卿的离开是为什么程旬旬还是明白的,在病房内周嘉遇时不时往她身上瞥的目光,周衍卿不会没有看见,而他在这种时候忽然离开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他想知道周衍松这一家子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中有隐藏了怎样的猫腻,但是很明显知道的人寥寥几个之中,除了周嘉遇的嘴容易撬开,想从其他人的身上挖出点什么很难。

但要撬开周嘉遇的嘴,对周衍卿来说也是难的,但这对程旬旬来说也许不是难事。

程旬旬在医院外面的花园内找到了周嘉遇,他手里提着个小吃袋子,就一个人坐在石凳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4章:伪善人 程旬旬阻住了罗杏的脚步,对她说:“罗杏姐,你就站在不远处等我吧,顺便帮我看着点人,我过去跟他说说话。”

罗杏点了点头,并未多说退出了园子。程旬旬吸了口气。慢慢的走了过去,默不作声的坐在了周嘉遇的身侧。程旬旬过来带着一丝微风灌入了他的脖颈之内,这一丝凉意让周嘉遇微微回过神来,眼珠子动了动,缓缓转过头,见着身侧的程旬旬神情微微愣了愣,随即唇角一挑,说:“大着肚子还走来走去,不怕吗?”

“怕什么?”程旬旬抬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等周嘉遇说话,便笑呵呵的说道:“怕有人还要害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也对,如今五叔这般护着你,就算有人想要下手。也很难得逞了。我的关心很多余,也没什么用。”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嘲,笑说:“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选择了我,也许我只能跟着你一块被赶出周家而已,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你。除了带你离开这里,其他什么也做不了。护不了任何一个人。”

程旬旬侧头,看着他漠然的脸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开始争。”

“争?”周嘉遇轻笑,略带讥讽的说:“我拿什么去争?程旬旬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大房的人根本已经没有争的资本了,只能依附,那你觉得我该去依附谁?”

“或者说只能一味的去听爷爷的话吧,总归无功无过的在周家一直过下去,还是能够安度晚年的。不过我爸还指望着我能够跟唐未晞能擦出点火花来,他终究还是庸碌的男人,野心很大,却没有能力去完成心里的野心。真以为得了唐未晞就是得了唐家,爷爷上有一颗野心想要吞了唐家,那唐老爷子就没有吗?”

“爷爷看似是想退下来过悠闲的日子,但就真的会退下来吗?”周嘉遇冷笑着。捏着小吃盒子的手一紧,整个盒子便被他捏的变了形,“争这个字,恐怕怎么都轮不到我吧?我争得过自己的父亲,争得过二叔,三叔,四叔,我争得过五叔吗?你会让我争得过吗?”

“就算我争得过,那么爷爷呢?我该杀了他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极其认真,面上也没有半分表情,定定的凝视着某一处,天气冷,就算他们坐在太阳底下仍然会觉得冷,入骨的冷。

程旬旬微微一愣,“周嘉遇……”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嘉遇便忽然转身面向了她,神色十分复杂,引得程旬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默了片刻,他便动了动唇,说:“你说,我听着。”

“找一个好的靠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不会那么无力,不是吗?”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滚烫,那温度有些炙人,那是小吃的温度。他的手抓的很紧,程旬旬暗暗的挣扎,所无力挣脱。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周家那么脏,为什么明明有机会离开,还要一头扎进来,程旬旬你到底图什么?图周家的钱,还是图一个扬眉吐气的地位?你看到我妈的下场了吗?她曾经有多风光现在的下场就有多惨!”他的手越握越用力,指甲掐的她的手生疼,“你以为这一份风光是那么好得的吗?就算你生个儿子,周家无利可图的话,他照样将你弃之如敝履!就算你想去死,那责任也全是你的!”

“旬旬,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周家会怎么对你?一个人可以狠到插自己一刀,狠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挨上一刀子,在这样一个阴狠的家庭里,你指望得到什么?爱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周嘉遇的眼眶微微发红,很明显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他已经压抑了很久了,他哼哼的笑着,说:“没有爱的,这个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利益而生,为了利益而存在的,当利益消失,那么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爱?哪里来的爱?若真的有爱,怎么能把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逼到这个地步?”

“程旬旬,你想在五叔身上得到利益,除非他不姓周。否则到最后,你只有被抛弃的份,你处心积虑的爬到他的身边,你就真的觉得高枕无忧了吗?大哥给你股份和自由,不是让你这样挥霍的,他给你股份是不想让你离开周家之后过清苦的日子,周家百分之十的股份,每年的粉红已经可以让你一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了。”id="ad_250_left">

“他不用结婚证来束缚你,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健康的对你好的男人托付终生,而不是给你往上爬的筹码。程旬旬你亲手毁掉了原本可以幸福的路,你知道吗?”

程旬旬只觉得手很疼,眼前的人有些激动,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不得不伸手一把握住了周嘉遇的手,尽可能的安抚他的情绪,说:“我知道,但我已经选择了。周嘉遇,每个人有自己想要走的路,你不是我你不能给我做任何决定。这是我选择的路,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接受。”

“其实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你身上流着周家人的血,你没得选的,你只能接受。既然眼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这条路那么难走,你想顺利走完,找一个可靠的同伴并不为过,你说呢?你说你们已经没什么可争的了,与其自哀自怨无能为力不如找一个能让你站在第二位的同伴,难道不好吗?”

周嘉遇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的松开了手,轻笑了一声,说:“旬旬你得明白,就算找‘同伴’我父亲也不会找五叔的,这绝无可能。即便我如今还喜欢你,但我也不会选择五叔。”

他说完,忽然侧了一下身子,轻轻的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低低的只用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我不想有一天我会跟五叔一块对付你,就像这一次我跟我父亲联合起来,一块对付我妈。”

程旬旬听到这句话还挺平静的,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挺着背脊没有动,因为她隐隐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啜泣声,很近很近就在耳边。程旬旬依旧微笑着,心里头却是凉的,可这有什么办法,江家倒了,江如卉身上已经没有利益可图了,不但没有利益甚至还有可能会连累他们,这样一个毒瘤自然要剔除,划清界限。

没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罗杏站在园子外面,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能看到两个人的背影,远远的,若不是仔细的瞧,谁会在意这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更不会有人想到他们是周家的一对婶侄,并非是情侣。

不知何时,周衍卿站在了罗杏的身侧,目光同样落在那一对人的身上,周衍卿来的无声无息,若不是他忽然出声,罗杏还未发现。

“去把人叫回来吧,已经过了。”

罗杏闻声吓的缩了一下脖子,转头便看到周衍卿站在她的身侧,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立刻低垂了眼帘,说:“好。”随即便绕过了他,入了园子径直的往程旬旬的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程旬旬也是个有分寸的人,罗杏还未靠近,周嘉遇的脑袋就从她的肩膀上挪开了。她递上了一张纸巾,并没有转头去看他狼狈的模样,笑说:“我以为你跟嘉树不同,原来骨子里还是一样的。”

周嘉遇低着头,“可我没有大哥的福气。”

程旬旬站了起来,说:“我当你是在说笑。只有活着的人能改变,能够选择,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程旬旬没有等他回应什么就转身走开了,只走了几步便在小道上碰到了过来找她回去的罗杏,她没问什么,只对罗杏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园子,刚一走下台阶,程旬旬的手就被周衍卿拉住,她抬眸便迎上了他含笑的眼睛,随即报以一笑,回手握住了他的手,走到了他的身边,说:“回来的很及时。”上史场扛。

“你也一样。”他说着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掌,发现她手心有几个指甲印,用拇指轻轻的摩挲了两下,唇角的弧度不变,却是警告似得望了她一眼。

“干什么?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难道是我做错了?”程旬旬似笑非笑,娇嗔了一句。

周衍卿淡笑着,将她的手夹在了臂弯之间,说:“没错,我只是在想晚上要带你去哪儿吃饭,好奖励你的懂事。”

“噢,那你确实要好好的想想。”

“我亲手做的,要吃吗?”

程旬旬抿了唇,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摇了摇头,说:“不要。”她拒绝的简单干净,连理由都不说,虽然笑着但态度还是坚决的。

周衍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轻点了一下头,便带着她回了住院部。他不过出去一趟,手里便又多了一些礼品,这一次他们去的是江如卉的病房。

他们在电梯口遇到了容萍,两方都相视一笑,并未多话。到了病房门口,便看到窦兰英跟清嫂正在那里同江家的人纠缠不清。自从江如卉从急救室出来之后,江家的人便不准周家的人来探视,态度很强硬。但周家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十分充足,摆出了百分之百的关心。

“我们不会多做打扰,只看一眼就可以了。”窦兰英好声好气的说。

“已经说过了,如卉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见客,更不适合见你们周家的任何一个人。人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不好好的照顾着,这种时候假惺惺什么。如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现在又装什么好人。”江明拦在门口。

容萍和周衍卿他们一到过去,江明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大包小包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说:“不管你们表面功夫做的有多好,都掩饰不了你们对如卉的恶行。我们江家不过是一时困难,你们就摆出这样的嘴脸,还整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最大的慈善家?真是可笑。”

窦兰英这几日的气色都不太好,不知是不是没有睡好,今日看起来整个人有些憔悴,她已经说尽了好话,江家依旧是这一副态度,她自然也不会一直低三下四,再者江明在她的面前也算是后辈,不管事情如何,她都不用看一个后辈的脸色。

慢慢便沉了脸,挺直了背脊,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容萍正欲劝说的时候,窦兰英伸手一把摁住了她的手,暗暗的将她扯了回来,收起了唇角那一丝温和的笑,直直的看着江明,说:“我便不同你说礼数和辈分的问题,只跟你说一句,我的儿子也还躺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顾,伤的虽然没有你们江如卉那么严重,但那一刀子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若不是如卉我儿子根本不用挨这一刀子,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的很。而且这次如卉的事情我也很无奈,如卉是我的媳妇,旬旬也是我的媳妇,她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包庇她。我当过母亲理解旬旬的心情,她希望有个公道的结果,有什么不对吗?不管怎么说也是如卉害人在先,你们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现在愿意关心她,是因为她好歹做了周家那么多年的媳妇,不管她是存了什么心思,平日里对我还是好的,我也是念着这一份好过来看看她,表示一下关心。可你们呢?阿松躺在床上这么些日子,你们谁过去看他一眼了?你们别忘了,如卉是自己跳楼的,并没有人逼她,我真是不懂你现在这种姿态是给谁看!”

老太太态度冷硬起来,气场也不是盖的,江明的气焰一下子被压制了一半,但依旧用鼻孔看人,相比较老太太的坦荡,他那模样看起来反倒像是小人得志,浑身散发着卑鄙无耻四个字。

“既然你们是这个态度,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了,要怎么处置是你们的事儿,收下还是丢掉跟我们无关,送出去的东西就如泼出去的水,就不再是我们的了。”窦兰英说完便示意清嫂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不管他们收不收均放在了病房门口。

随后便转身走人了,周衍卿和程旬旬过去的时候,江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这两人的身上刮过,周衍卿刚想礼貌的说两句话,只听到江明冷哼一声,说:“你就是程旬旬吧?”

他的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眼中充满了讽刺,程旬旬倒是没有丝毫怯意,冲着他微微一笑,说:“您好。”

“做那么阴损的事情,就不怕生个畸形儿出来吗?”

此话一出,周衍卿目光一冷,连带着程旬旬的表情都阴沉了下来,可脸上依旧维持着浅笑,说:“怎么会呢?嘉树虽然天生体弱多病又去的早,但嘉遇不是好好的很健全吗?既然大嫂都能生出健全的孩子,我自然也不会生畸形儿出来。我连大嫂一半的功力都没有,还真是没有这个本事。”

江明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怒火轻而易举就被程旬旬给挑起来了,怒视着她说:“别笑,你也得意不了多久。”

“您还是先照顾好大嫂吧,我希望在我还得意的时候,能一直称呼她为大嫂。也希望江氏建材能蒸蒸日上,您有那么多事儿要管着,我这样的小人物就不劳烦您操心了。”程旬旬笑嘻嘻。

“你……”

在江明还未说出更阴毒的话之前,周衍卿便出声告辞了,揽着程旬旬的肩膀转身就走。

“过嘴瘾了?”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程旬旬笑着说:“我不准任何人说我的孩子,一句都不行。”

“你要记得只有没用的人才会耍嘴皮子,说的越狠越没有本事,所以你不用理会,当做是跳梁小丑就好。”

“嗯,你说的有道理。”程旬旬点了点头,转头看他,说:“可我是个女人,气量小不愿忍着,听不到的也就算了,听到的就不能算。”

周衍卿睇她一眼,哼哼了两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嗯,我承认你是君子,宰相肚子能乘船,被人骂了也能一笑了之。周君子你好。”

周衍卿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不再同她贫嘴。

晚上,周衍卿带着程旬旬去吃了私房菜,每一道菜都是按照她的口味精心烹制的,光开胃菜程旬旬就吃的很欢乐。菜色很丰盛,不过每一道都是浅浅的一点,也就尝个味道,两个人分食一人只能吃两块,再多就没用了。

几次程旬旬想吃第三口的时候,只能火急火燎的从周衍卿的筷子底下抢过来,因此这一餐饭也算是吃的热热闹闹。等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擦了擦嘴巴,将周嘉遇说的那些话,挑了重要的概述了一下。

“看样子大哥肚子上的那一刀,并不是江如卉捅的。”程旬旬舔了舔嘴唇,似乎嘴巴上还沾染着鲜味,“很有可能是大哥自己捅的,或者……”她说着噤了声,默了好一会才抬起了眼帘看了周衍卿一眼,继续道:“或许是老爷子指使的。”

“嗯。”周衍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轻轻的应了一声。

程旬旬看了他一会,才收回了视线,说:“大哥这颗子,你还是放弃吧。他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心里还是存着一份骄傲,又是长子,是不会愿意对任何人低头的,除了老爷子。”

“我知道。”周衍卿拿起了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唇角扬起了一丝弧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看样子你对大哥一家子看的很透。”

“相处了八年,如何不透?他有野心没能力,想掌控人又怕被人掌控,还怕冒风险,固守自封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占到优势。他唯一努力在做的就是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欢心,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是也讨来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吗。”程旬旬摸着肚子,表情温和。

“你说江家想做什么?”程旬旬转头询问。

周衍卿低头吹着茶面上的茶叶,闻声停了手上的动作,片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问:“你觉得呢?”

“也只能是利用舆论了。”

“其实他们不能怪周家的无情,毕竟是他们自己太不小心被人摆了一道,百密一疏。或者说那人是想摆周家一道,你要知道周江两家合作了多久,江氏是建材业的龙头企业,也是属于裕丰内定的建材公司,合作了那么多年,又是姻亲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周衍卿往后靠了靠,低叹了一声,说:“如果江家还是以前那个江家,这一次的难关未必会躲不过去。江家这几年一直在扩展行业范围,投资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就在一年前,江家启用的所有可用资金拿来投资了一个项目,整个项目看起来很完美,没有任何破绽,江家几个人做了详细的研究,考察都觉得没有问题,想来那个投资顾问也是个非常专业的‘骗子’,总归是信心满满的就去做了。江家原本也是保留了部分的资金,毕竟公司不能没有流动资金。但一只脚已经跨进这坑里了,只能硬着头皮下去,江家耗尽了所有的资金,谁知年末当地政策一变,一切都成了泡影,钱成了废纸。”

“投资下去的项目不但没有回报,还不断的烧钱,老爷子当机立断废了这项目,将损失降到最低。所幸江家的建材业是行业翘楚,靠着老本行倒也是撑过来了,这不刚刚有了些起色,又出这样的事情,等于说是迎头一棒,打的他们头皮血流。没有充足的资金,企业就运作不下去,银行日日上门催债,员工拿不到工资就全线罢工。原本谈好的订单全部都退回来,要求赔偿,完成的订单又要求退单,哪里都要钱,可江家没有钱。”

“质检部门又咬着不放,如今的江家就是一滩烂泥,谁出手谁跟着陷下去,道德仁义在这个时候算得了什么?再者,裕丰虽然不至于垮掉,但损失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如今做的也不过是把损失减到最低,压住舆论的声音。”周衍卿耸了耸肩,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只怪一年前那项投资,彻底伤了根基,江明这个人太贪,什么都想独吞,拿大头。”

“可谁都不是笨蛋,你想要开拓新的产业必须慢慢来,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怎么可能?想独吞,拿大头,行啊,血本无归的也是他自己。太过贪心的人,总归容易上当。”

程旬旬皱眉,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让江家倒?”

“不知道,但整件事链接的太好,简直是釜底抽薪,没有丝毫还转的余地。”周衍卿拿了湿巾擦了擦手,说:“回去吧,这个不是你该劳心的事情。”

……

江如卉醒后,没有任何吵闹的现象。

一周之后,周家举办的慈善晚宴如期而至,周家的人一个个都衣冠楚楚的出席了晚宴,邀请来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且还诚邀了数家媒体记者,一切都布置准备齐全,宴厅外拉起了长长的红毯,晚宴还邀请了数位一线大牌明星,因此场面更为热闹。

周家二老是压轴出场的,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两人刚出现,那群记者便一哄而上,周景仰和窦兰英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开,就被记者抛出来的几个问题给弄的不上不下。

“伪善人!”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鸡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窦兰英的额头上,连着两个,粘稠的液体顿时弄的她一脸都是,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停顿了大概一秒的时间,快门声此起彼伏。

有人寻找扔鸡蛋的人,聪明的记者则一直把矛头对着周家二老,谁会去管这鸡蛋是谁扔的,也不知道那人溜的快还是怎么,他们再找的时候,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记者的人数在这时忽然激增,场面顿时有些失控,拦在周景仰和窦兰英周围的几个安保人员已经架不住了。记者的问题一个个抛过来,皆是问周家大儿子为何要抛弃精神出了问题的糟糠之妻,甚至还逼的她跳楼自杀,是不是因为江家倒了,周家才故意寻了个借口想要从此与江家划清界限,江氏建材质量有问题周家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云云。

没有人料到好好的慈善晚宴会成了这样,明明前一天甚至是晚宴开始之前都还是风平浪静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却在他们出现的这一刻,这些记者犹如疯狗一样,簇拥着上来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周景仰先生你们所收入的善款真的是用来做慈善的吗?你们是真的做慈善,还是接着慈善的名义在做生意呢?窦兰英女士请您回答一下,您是真的很嫌弃有一个疯了的儿媳妇,所以逼迫着大儿子跟她离婚吗?”

“周家一直以来标榜的是良心企业,周景仰先生您也一直把仁义道德挂在嘴巴,那么请问这一次急于撇清跟江家的关系,是不是做贼心虚?”

记者的人数太多,场面一度失控,周景仰跟窦兰英差一点儿被这些人挤倒在地。

周衍卿同程旬旬来的晚了一些,他们并没有走正门红毯,一来便看到了这闹哄哄的场面,他让程旬旬待在车内,自己下去了解了一下情况。他过去的时候,安盺他们已经出来了,很明显这里的记者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在邀请名单里,但这里是外围,因此并没有刻意控制记者,能进场内的记者全部由安盺安排妥当。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江家的事情会在今天这一刻爆发出来,但这很明显是有人刻意这么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周家出丑,怪不得前两天江家一直那么安静,他们为的是这一天,可为什么会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显然江家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

周衍臻站在外围,拧眉侧目看了安盺一眼,说:“连你都不知道吗?”

安盺刚好挂掉一个电话,说:“这里很多记者我并没有打过交道,周衍臻你不能指望我跟所有的媒体都有很好的矫情,这是不可能的。有些无奈记者是不受我们控制的,除了用钱去堵嘴,没有任何办法。”

场面最终在窦兰英晕倒之后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所有的记者被保安系统的人围住,并‘请’到了酒店的多功能厅内喝茶。

窦兰英被送到休息室之后就醒了,她的头发上还沾染着鸡蛋黄和鸡蛋清,模样十分狼狈。晚宴的客人全部都到了,也被这件事给影响了情绪,场内的热闹程度不亚于外面。

十五分钟之后,安盺的人送来了新的礼服随行而来的还有化妆师,立刻给窦兰英清理脸上的污渍,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窦兰英显然是有些懵,到现在还未反应过来,脸色铁青,一直都没有说话,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甚至被人丢臭鸡蛋了!真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了。

周景仰大发雷霆,猛拍桌子,说:“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没有一个人做事吗?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周景仰便将目光落在了安盺的身上,抬手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说。”

“我没有收到任何小道消息,大嫂的事情已经过了一周了,早就已经过了时效了,不知道为什么记者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发难。”

话音刚落,周景仰都来不及苛责,周衍柯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闯进了好些记者,一直在采访江家,还不停的对着江如卉拍照,不过周衍松那边却无人问津,倒是有人偷偷的在门口偷拍了几张,周衍松本人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人家已经拍完了。

周景仰闻声一下便噤了声,缓缓的坐了下来,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行人谁都没有说话,都等着他发话。

“爸,宴厅里还有客人等着,恐怕再等下去场面会乱。”周衍柯说,周衍松不在,那么他就是暂时的大哥,有些事情不得不由他出面来说。

窦兰英这会换了衣服出来,扫了他们一眼,看样子似乎已经镇定下来了,她看了一眼容萍和沈桦,说:“你们两个先出去顶一下,我马上就出去,既然人都来了,晚宴照样要举行。今天拍卖的物品,我们周家势必要全部拿下,以此来推翻伪善人这个名字!让那些记者全部进来拍。”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不藏着掩着了,如果这一次我们再试图压制消息,反倒是正中下怀,还以为我们真是借着做慈善的名义做生意。江家会请记者,我们就不会吗?安盺你亲自挑一些记者去拍衍松,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

周景仰一直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倒是窦兰英在主持大局了。她说完之后,便看向了周景仰,说:“景仰,你说呢?”

“可以。”他说着,忽然站了起来,招呼了多年跟在他身边的潘昭出了休息室。

对于他此刻的举动,连窦兰英都有些不解,静默了一会,她才大手一挥,说:“你们先进场,一切照旧即可。”

程旬旬在车子里待了一会,觉得有些闷便推门下了车,红毯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刚走下车子就有一辆车缓缓从她面前开过,正好要他们的旁边有个停车位,那车子便开了进来。随后,车上便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这边正好有一站路灯,因此程旬旬能够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看着有几分的熟悉,似是在哪儿见过。

对方见着她略有些惊讶,不免多看了她两眼,正欲走开的时候,还是在她跟前站住了脚步,问:“你是周家五爷的妻子吧?”

程旬旬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礼貌的笑了笑,轻点了一下头。

“别介意,上次唐家千金的生日宴上我见过你,所以有些印象。当时看到周家五爷同你站在一块,你又大着肚子,唐老又说了那么一番话,所以……”他大约是觉得自己解释的有些多,便停了话头,笑着摇了摇头,说:“抱歉。”

“没什么的。”

他回头往酒店大门的方向看了看,礼貌的询问:“不进去吗?我今天来晚了,要不然我带你进去?”

程旬旬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侧的罗杏一眼。

“噢,我并没有恶意,不过是顺道而已。那我先进去了。”他看着是个极绅士的人。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程旬旬猛然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儿见过他,上次周衍卿带着她去拜祭唐雅文的时候,在墓园里碰到的那个人。程旬旬莫名想起了墓碑前面放着的郁金香,她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也不顾罗杏的阻拦,说:“反正也是要进去的,不如就您带我进去吧,也免得让周衍卿再跑一趟了。”

他顿了顿,便笑着伸出了手臂,程旬旬伸手挽住,罗杏正欲开口,就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示意她不过阻拦。

罗杏没法子只得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并给周衍卿发了个短信。

这人姓俞名学钧,并非本地人,俞氏集团主席,还是个华侨。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刚进了酒店大门,周衍卿便迎了上来。

“俞董。”两人握了手,程旬旬自然而然的松开了弯着俞学钧的手,自觉地走到了周衍卿的身边。

“把怀孕的妻子扔在外头,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俞学钧半开玩笑的说。

周衍卿浅笑,连连点头,说:“俞董说的是,下次不会再犯了。俞董先进去吧,晚宴已经开始了。”

“好。”两人寒暄完,已经有工作人员过来领着俞学钧进了宴厅入座。

等俞学钧走远了,周衍卿便瞪了程旬旬一眼,冷声说:“谁都跟着?你这胆子倒是够大。”

“不是,我觉得他可能跟唐雅文认识,你还记得上次你带我去墓地遇见的那个人吗?就是他。那天墓地里我们碰到的人就只有他一个,而唐雅文的墓碑前有一束特别新鲜的郁金香,刚刚我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他是华侨,也不是栾城本地人。那你说他去墓地看谁?”

“就算他跟唐雅文认识,你就认定他是个好人?”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孩子,而且没有人能把我拐走。”

“嗯,我是怕俞董被你拐走。”

程旬旬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周衍卿却及时打断了她,说:“先进去,稍后再说,今天场面有点乱,你稍微注意点,紧跟着我别乱跑。”

她一听乱,整个人都贴了过去,牢牢的贴在他的身边,并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臂。 百度嫂索#>笔>阁 —大叔来势汹汹

随后,周衍卿带着她从侧门进去,主人席在前面几桌,程旬旬他们并没有跟周景仰和窦兰英一桌。场内的场面并没有周衍卿说的混乱,除了后侧的记者比较多,其他倒是没什么。程旬旬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那个俞学钧同唐家的人一桌,看起来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

她看了好一会,直到撞见唐义森的目光,她才匆匆的收回了视线,唐未晞今天并没有出席,理由不明。

今日的拍卖会十分精彩,这个精彩点在于竞拍价,周家对每一件拍卖物均是势在必得的架势,周衍卿在其中花了百万拍回来了一只艺术陶瓷,而设计者是个新人,据说是有周家慈善基金会资助的一个学生,当然该设计者也在场,自己的艺术品被拍下自然是要说一段话的。

只能说今日这些个演讲者各个都是最好的演员,将备注好的公关稿背的声情并茂,叫人十分感动。当然满嘴感谢的自然是周家的资助,还有慈善基金会,周衍卿也上去说了两句,还同那女性设计者拥抱了一下。

支票是现场给并登记的,就在聚光灯下,背景屏幕上有放大的图,这些是专门放给媒体记者看的,也是后期加上去的一个环节。

周衍卿将艺术品拿回来,放在了座子上,程旬旬看了一眼,笑了笑,说:“五爷,真是有慧眼,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女性设计的,拍卖到现在这是第一个女性吧,而且长得很漂亮,五爷好福气呀。”

“嗯,我也觉得我独具慧眼。”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5章:我不需要 程旬旬眯缝了眼睛,目光停留在这份艺术品的设计者身上,正好那个女孩子也一直在往这边瞧,看样子是在找周衍卿。程旬旬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的目光扫过来,程旬旬忽的搭上了周衍卿的手。转头堆满笑意的看着他,说:“这句话我十分赞同,要不然我也不会成为周五太太了,就是托了你这双眼睛的福,我才得以站在你的身边,我喜欢你这双慧眼。”

她笑眼盈盈的看着他,笑容里透露着一种幸福感,还有一丝丝爱慕之意。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说:“你这究竟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你自己?”

“你我有什么区别吗?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我夸你即是夸我自己,你骂我即是骂你自己,你要如何区分?”她说着余光望了那个女设计师一眼。人家也还算识趣已经转开了头,至于心里在想什么,程旬旬没兴趣知道,也不用知道。这事后会如何,得看这女设计师的自知之明。

她松开了手,顺手拿过了桌上的鲜橙汁抿了一口之后又放了回去。

晚宴结束,周家得了个大满贯。所有的拍卖物件统统由周家的人拍得。其他任何人的叫价。等于说是在哄高价钱。比如说最后一件压轴作品,据说是古董来的,一幅水墨画,装裱的非常精致,听说是老太太自己拿出来的物件。本身也是从其他地方拍回来的,花了不少银子。

老太太一直珍藏的宝贝物件,这幅画的起步价就很高,竞拍的过程中,唐仕进也叫了两次,但差价不大。经过前面几轮的竞拍,在场的人也都了然这次是周家的主场,他们这些也不过是陪衬。钱由他们来出,好人慈善家也由他们来做,花钱买名声,以此来掩盖晚宴前夕的流言蜚语。

周家在商场上属于龙头企业,在场的人多数同周家都是合作关系,远近亲疏都有,以周家如今的地位,谁不要买他一个面子,自然是不会乱叫价。竞拍价均在合理范畴之内,一般不会出现恶意叫价的行为。

然而,这幅画最终被叫到了千万,周景仰回头看了一眼同他叫板的人,那是个中年男人,迎上周景仰的目光,还抬手示意了一下,算是一种无声的招呼。周景仰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但也还是礼貌的报以一笑,旋即侧头看向了窦兰英,问:“这人是谁?”

窦兰英顺着他刚刚看过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眉心微微的皱了皱眉,这次邀请了那么多人,她自然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邀请名单大部分都是基金会的人弄的,她不过是最后扫了一眼,觉得没问题就签字让下面的人去做了,还有一些具体事项她后来就交给了容萍去做,程旬旬的事情多少有些影响她的心情。

基金会去的少了,很多事情还是容萍回来给她汇报总结的。她看了好一会愣是没有想起来那人是谁,便反问了一句,“不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吗?”

周景仰又回头看了一眼,笑说:“若真是生意场上的人,那必定不是朋友了,是朋友会让你多花一千万来买这一幅画?”

“怪不得别人。”窦兰英倒是没多想,在场的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朋友,她心里有数。就算有人诚心想让他们周家多掏钱,那又如何?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最怕是出了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话音落下,窦兰英就准备上台致辞了,这场慈善晚宴算是圆满结束,除了开场出了点岔子,其他也算是完美。

第二天,程旬旬抱着周衍卿花了百万买回来的艺术品在家里转圈,不知道该把这充满了艺术气息的东西放在那里。周亚男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像个没头苍蝇一下,拿着东西转来转去,嗑了两颗瓜子,说:“你不如先把它放在这里,想好了要放哪儿再搬过去不就好了,这么一直捧在手里,小心摔了。”

周亚男就是个乌鸦嘴,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砰的一声,真摔了。不但摔坏了艺术品,连带着地板都给摔凹进去了。

程旬旬斜了她一眼,说:“你看你的乌鸦嘴!”id="ad_250_left">

周亚男甩下了手里的遥控器,赶紧过去把摔成两半的艺术品从地上拾了起来,正好电视上开始播放昨晚周家昨晚举办的那场慈善宴的新闻。两人一时停了话头,转头齐齐的看向了电视屏幕。

这一次,安盺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关于周家善举的报道被大幅度减少,侧重报道的便是晚宴开始之前在红毯前头的那一场闹剧,还有江如卉自杀的事儿。江家的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江如卉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疯疯癫癫的,不似正常人。

这还是出事之后,他们周家的人头一次看见她的样子,真想不到竟然是在电视上,而同样被捅了一刀的周衍松看起来就没那么可怜了。他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拍的照片,那模样实属惬意,全然不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由此便被实打实的扣上了抛妻的罪名,周家被冠上了假仁假义之名,甚至于连慈善基金会都遭到了质疑,从周家长子因妻子疯癫而抛妻的话题,又引申到了江氏建材的事情上,而江家对这件事的回应模棱两可,引人猜想。

周景仰在办公室大发雷霆,臭骂了公关部经理一顿,裕丰的声誉遭到了严重影响,新闻一出,各个部门开始对裕丰进行了彻查,其中有几项建筑工程被迫停工,这种工程停一天便是损失。

然而,周家的反驳被江家出示的一纸精神鉴定报告给给打的哑口无言,越是辩驳这假仁假义的头衔便扣的越死,舆论一边倒的倾向弱者,甚至有阴谋论认为江家建材的后台就是周家,在制作材料上偷工减料降低成本必然也是周家的主意,事情一经曝光,江家不过是周家拉出来的替罪羔羊而已。

当然,这种阴谋论调被周家的一纸律师函给压的没了声音。以周家的势力,再加上安盺的手段,自然能把这些个新闻适时的压下去,可越是打压的厉害,反倒是坐实了这些个报道的内容。当然他们在压制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公关洗白,可惜这个世界上仇富的人多,越是洗白骂声越多,黑心商人的帽子算是彻彻底底的被扣上了,谁还会记得你做过什么好事儿,捐再多的钱也成了应该,甚至于还有声音嫌弃他们狷的数目太少。

这年头键盘侠太多,你有钱你便是应该,这样的观念似乎根深蒂固。

临近过年本应该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然而周家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状态。

江老站在病房的窗台前,江如卉的状况已经渐渐的好了起来,她的头部遭受了严重的撞击,脑子里有淤血,所幸没压着神经,除了时常会觉得头晕恶心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反应,身体多处骨折,还不能动弹,得在床上躺好一阵子。

这会江明正在同她说话,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兴奋和愉悦,他说:“这就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家想好,必须先帮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等江家好了,周家才能好。如卉,这楼你是跳对了,现在周衍松也没法子跟你离婚了,就算之前那故意伤人的罪名,也跟你没关系了。他们周家想用这种阴损的招数跟我们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江如卉扯了扯唇角,只觉脑子一阵晕眩,旋即便闭上了眼睛。江明还在滔滔不绝,然而江如卉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

江老转身,见着江如卉苍白的脸色,出声道:“江明,让如卉好好休息,你跟我出来一下。”

随后,两父子便出了病房,江明说:“爸,你就放心吧,我们江家不会就这么败了的,一定会起死回生的。”

“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搞的?”

江明想了想说:“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

“爸这个你就别多问了,总之公司的事情我会全力以赴的,我不会让公司就这么毁在我的手里。现在是个机会……”

江老笑了笑,说:“什么机会?你现在是被人当枪使了你都不知道,你千万别告诉我如卉跳楼也是你的主意,你就不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只是二楼……”

“只是二楼?”江老爷子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那你去给我跳一个试试看,如卉是命大没有伤到要害,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看你要怎么交代!我虽然也很希望江家不倒,但如今的情况你还看不出来吗?江家如今已经走进死路了,想要起死回生谈何容易。”

“周家可以,只要周景仰出手一定可以的。”

“我现在再问你一次,这些事情都是你搞的吗?包括新闻舆论,统统都是你的意思?你告诉我,哪家媒体那么好心还愿意帮你做事,你来告诉我。”

江明沉默了。

江老爷子笑着摇头,说:“江家败落是注定了,江家的败落能伤周家几分,就看你怎么做了。你真觉得用这种方式周景仰就会出手相助了?相信我,他会以更狠的手段让江家再无翻转的余地,当然我们江家本来就已经无路可走了,最终势必要宣布破产。”

“可你现在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得罪了周家,反正我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再大的风浪我也经得住。再过几年,两腿一蹬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你们不一样啊,你们还要生活,你现在的行为是在给自己给你的两个妹妹切断了所有的后路,你知不知道!”

“不会的,爸。人家答应过我,如果结果不如意,也会给我们一条后路。周家做事一贯心狠手辣,就算我们不这么做,他们也不会对我们伸出援手的!甚至还会踩我们一脚,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好过?我们好的时候一声一个亲家,败落的就是这副嘴脸,都说买卖不在仁义在,如卉嫁到他们家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呢?”

“爸,你是没见过前阵子如卉的样子,嘉树死了对她就是个打击,结果那个劳什子的程旬旬又干出那种勾当,最好笑的是他们明明是受害者,结果所有的好处全让那周五爷和程旬旬占尽了。如卉无可奈何也忍了下来,谁能想到我们江家一出事,周家竟然用这种手段来陷害如卉!这不是恃强凛弱是什么!”江明冷笑了一声,说:“那人说的很对,周家的人都是豺狼虎豹,吃人连骨头都不吐,总归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要烦的是要他们,好好尝尝被咬的滋味。”

江明缓和了语气,上前搀住了江老爷子的手臂,低声说:“爸,你忘记这么多年周家在我们身上占的便宜了吗?生意上我们一直容忍退让,给足了颜面和好处,可如今呢?我们得到什么了?人人都以为我们跟周家结亲,好处都给我们给占尽了,别人不清楚我们父子还不够清楚吗?”

老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江明看的出来他已经有些动摇了,便再接再励,“爸,你放心吧,这一次我很谨慎,我给我们留足了后路,我跟那人是签下协议的。周家若出手动了我们,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他要敢动,这苦果就由他来吃!”

老爷子看着江明坚定的目光,便没再说话,眉头皱的很紧,终归这心里也是有一口气的,不单单是生意上,更多的也是为江如卉的事儿。

周家做了所有该做的一切之后,便不再理会媒体的报道,对此进行了冷处理。媒体现在还是小事儿,现下有问题的是政府介入的问题,因此近一段时间,周家的男人少不了对有关部门的人请客吃饭。

周家在政界也不是没有人脉,但政界的情况相对也是复杂了,有些人与你交好,但有些人并不,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偏偏这一次周家是招惹了道不同的人,那自然是没有颜面的。

不过据说这人跟孙傲的关系不错,但孙傲跟周家没有关系。不,也不是说没关系,关系还是有的。

程旬旬不小心砸坏艺术品之后,周衍卿到至今还未察觉,因为他忙,慈善晚宴结束之后,周家上上下下都忙。对于这件事,程旬旬只在电视和报纸上跟进了解,周衍卿不跟她说这些,当然也没有时间跟她说,两个人连着几天,说话总共都不超过十句。

好不容易有时间回来吃饭,周衍卿不愿说公事,程旬旬善解人意也就不提,只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大多数情况,她还是从周亚男的嘴里听来的,就比如孙傲这件事。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各个单位陆陆续续已经开始放假,裕丰集团虽说正面临着危机,但这年还是照过,假期也还是要按照规定来的。

程旬旬将那摔成两半的艺术品放在了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就放在电视机的旁边,一眼就能看到。程旬旬上了个厕所出来,便看到周衍卿双手抱臂,站在那件艺术品的跟前,面容严肃像是在欣赏,甚至还有点入迷。

程旬旬过去抽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的一点一点的擦干手上的水渍,弯身坐在沙发上,欣赏着他欣赏一件残次品的样子。

然而,过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很明显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那件残次品。

“好看吗?”程旬旬问。

周衍卿回神,说:“还行。”

程旬旬不由噗嗤一笑,“哪儿还行了?周衍卿我发现你在艺术方面的造诣越来越高了。”她这话打趣的意味很浓,周衍卿自然是听出来了,但他依旧没有发现那残次品有什么异样。

转身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见着她满是调笑意味的眼睛,不由眯起了双眼,又转回去看了看那残次品,这会终于长眼了,“程旬旬你干嘛了!”

“没干嘛啊,我就是给这件艺术品加工加工,让它看起来更美好了一些,你刚刚都说还行了,这说明我干的漂亮,你不觉得吗?”程旬旬说的一本正经,并且还一副我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好事的模样。

周衍卿看着那变成两半的废品,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刚刚看了那么久竟然一直没有看出异样来,也真是白长一双眼睛了。他哼哼的笑了两声,说:“两百万的东西,你就这么给砸了,好样的。”

“嗯,谢谢夸奖,也就只有独具慧眼的你,才看的出来我的艺术。”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人家也没做什么,看你这小气的样子。”

程旬旬只眯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至于周衍卿嘴里那句‘没做什么’是假话,程旬旬知道那女人干了什么,一件艺术品而已,需要售后吗?她想应该是不需要的。

笑闹过后,程旬旬便收敛了笑,侧目看了他一眼,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周衍卿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垂了眼帘用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摆,旋即转过头对上了她的目光,说:“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去周宅,但今年过年也逃不开,你算是新媳妇,在周家的第一个年礼数方面还是要周全。”

“你刚刚想的那么出神,就是在想这个?”

他只微微的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程旬旬说:“可是我以为这件事也没那么难开口,我并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更不是任意妄为的人,你说出来的话我何时反对过?”

“那你便当我考虑的太多好了,明天就回周宅,没意见吧?”

“没有。”程旬旬对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主动提起孙傲的事儿。

隔天下午,他们便回了周宅,连带着徐妈一块。路上经过商场的时候,程旬旬专门叫停了车子,三个人便一块在商场内转悠了一个下午,买了一大堆礼物,均是按着每个人的喜好购买的,并以程旬旬的名义送出去。周衍卿说这是当好周家媳妇第一步,至关重要。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

一行人到周宅的时候天色渐暗,周衍卿原本是准备带着程旬旬去他那栋楼住的,但窦兰英说那楼空了太久,设施用品不够齐全,程旬旬又是孕妇住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因此还是让他们住在主宅内,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上丸共才。

过年过节的旧事便不再重提,程旬旬没有异议便也就按照窦兰英的安排住进了主宅,还是那个房间。程旬旬推开门的瞬间,便听到了一对相思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她见着挂着窗前的鸟笼子,再看笼子里那对活灵活现的相思鸟,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她没想到这鸟还在,本以为早该死了,没成想竟然活的那么好。

“这鸟竟然还在。”

清嫂站在一侧,笑容温和,说:“是啊,五爷的东西我们谁都不敢怠慢,这一对鸟儿由我亲自喂养,一直都好好的。”

程旬旬闻声转头看向了清嫂,她低垂着眼帘,态度毕恭毕敬的,自那事情之后,她同清嫂的关系就疏远了。程旬旬愿意相信藏红花的事情不是清嫂经手的,也相信楼梯上的那些弹珠跟她没有关系,但程旬旬始终不相信清嫂不知情。

而且这件事能那么成功的嫁祸给江如卉,这中间应该也少不了清嫂的功劳。程旬旬心里也明白这件事不能怪清嫂,即便她跟窦兰英的关系再亲密,她也只是个佣人而已,总不能指望她会逆着主人家的意思来帮助她吧。但明白归明白,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这不有了清嫂的前车之鉴,如今她对徐妈多多少少也有些防备。

“有劳清嫂费心了。”程旬旬说的礼貌,随即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走到了她的身前,将那盒子塞进了清嫂的手心里,说:“之前我在周宅多亏了清嫂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望清嫂不要嫌弃。”

清嫂微微一惊,这盒子看着就不是便宜东西,赶紧推了回去,说:“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儿,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再说上次……”话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抬眸暗暗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只见她眉眼之间全是笑容,并没有任何异样,仿佛上次的事儿她再没有放在心上。

但她还是将盒子塞回了她的手心里,摇摇头,说:“我不能要的。”

“收下吧,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程旬旬直接将盒子塞进了她衣服口袋里,便立刻松开了手,不再同她纠缠,许是怕清嫂把东西塞回来,程旬旬说:“清嫂我是孕妇,这么推脱来推脱去的,我受不了,最近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你就行行好别跟我客气了,这东西我是一定要给你的。”

清嫂张了张嘴,一只手搭在口袋上,想了想便暗自叹了口气,笑着点了头,说:“好,我收下便是了。”

程旬旬笑嘻嘻走到窗前去玩鸟了,周衍卿把东西放好就去了书房。

等到除夕那天,周家的人全部都回来了,主宅从早上开始就极是热闹,周衍卿陪着程旬旬把准备的礼物逐一都送了。

容萍说:“说起来旬旬也算是新媳妇。”

窦兰英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清嫂一眼,随后清嫂便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红包。窦兰英将红包递给了程旬旬,说:“你跟老五的情况比较特殊,缺了仪式,但这红包还是不能少的,容萍这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程旬旬并未立刻接过,而是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他轻点了一下头,程旬旬正欲接过的时候,却忽然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对清嫂说:“清嫂,能不能麻烦你泡两杯茶?”

清嫂起先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笑意,点点头,说:“对对对,我去泡茶你们等着。”她说着便立刻转身去了茶室,专门挑了窦兰英喜欢的茶。

今日一家人难得齐全,等清嫂的两杯茶端过来了,众人便退开两侧站好,看着程旬旬给周家二老敬茶,然后便顺理成章的拿下了红包,叫了一声爸妈。

安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面上的笑容不变,但想想曾经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她陪着坐了一会之后,便独自去了院落。

一家人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每个人心里都怀揣着心事。周衍松已经出院了,一直到傍晚五点他才露面,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憔悴,走路还让人扶着,一脸的丧气样子。他一出现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就有些冷了下来,一个个的同他打了一遍招呼,顿时就陷入了僵局。

这戏无论演得多好,都少了一种温馨的味道,周家如今是太缺孩子了,最小的也已经十多岁了,原本是打算让小谦过来的,但碍于程旬旬的事儿,也就作罢。没有孩子便少了份热闹,窦兰英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今个这一餐饭也吃的极少,周景仰相对来说要好一些,脸上一直挂着浅笑,也愿意同他们开几句玩笑话。

这顿年夜饭算是勉勉强强的过去了,也就发红包的时候热闹了一些,饭后窦兰英只在厅内坐了一会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这一年过的十分寂静,没有娱乐,连笑声都很少,主宅内有驱不散的压抑气氛,窦兰英回房之后倒是稍微好了一些,谁都不愿在主宅多待着,但碍于周景仰还坐在大厅内,谁也不便提前离开。而且周家有规矩,除夕夜大家都得在家里度过,谁都不准出去。

因此不愿在厅内煎熬也就只能回房间去看春节联欢晚会了,想来想去不如凑起来打麻将,找点乐子。

不知不觉这厅内竟然只余下寥寥几人,安盺还算识趣暗暗看了一直坐在长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周景仰,想了想就起身去棋牌室看他们打牌,所幸棋牌室的空间大,掩在这里头的人,都能凑两桌麻将了。

周衍卿也在棋牌室内,将程旬旬落在了外头由周亚男陪着。

这会也就剩下几个小辈了,周嘉遇吩咐了佣人扶着周衍松回了房间,自己则留在了大厅里,他们去打牌他也没兴趣,便一直坐在这里看看电视吃点东西,这么些年下来的规矩,除夕夜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打电话过来叫他出去。

周景仰一边喝茶一边往周嘉遇的方向扫了几眼,周亚男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周景仰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走开,可她却紧紧握着程旬旬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也不愿意走开。容萍已经过来催好几次了,但她就是装作没听见,装作对春晚很有兴趣的样子。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程旬旬聊天,又跟周嘉遇搭话。

然而,周景仰怎么可能因为他们而改变了自己的计划,他站了起来,对程旬旬说:“旬旬,陪我出去走走。”

周亚男一听不由用力的掐住了程旬旬的手,指甲差点嵌进她的肉里,程旬旬不由嘶了一声,深深的看了周亚男一眼,暗暗地将她的手掰开,然后抬头冲着周景仰微微一笑,点点头,说:“好。”

周亚男本想起来说什么,但被程旬旬牢牢拉住,周景仰已经走开了,她便冲着她摇摇头,低声说:“没事的。”

程旬旬吸了口气,便跟着周景仰出去了,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夜幕里,程旬旬不说话,周景仰双手背在身后,默了一会,便问:“听说你跟孙傲的儿子孙杰有点关系,是吗?”

“算是有关系,但并不是什么好的关系。”

周景仰停下了脚步,转身与她面对而站,说;“周家如今的情况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二,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你也不用瞒着我,人嘛总该要交几个朋友的。听说孙杰现在开始想要做生意,连公司都注册好了。”

“是吗?我并不知道。”

“这样就不对了,既然是朋友总该多联络联络感情,他刚开始做生意需要支持,你作为朋友应该给予鼓励。有什么忙,能帮的也多帮帮他,年轻人独立创业可不容易,身边得有人支持和鼓励。”

程旬旬抿了唇,“您说的是,等有时间我便问问他。”

默了一会,周景仰便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肚子上,问:“这孩子几个月了?"

“已经九个月了,快要生了。”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那辛苦你了。”

“不会。”

周景仰只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程旬旬默了一会,想了想转头看向了周景仰,片刻便开口,说:“我愿意去跟我的朋友联络感情,不过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

程旬旬先回去,刚一进大厅,周亚男就站了起来,迅速的过来,一脸担忧的说:“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你在担心什么?”程旬旬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由嗤笑了一声,想来这脑袋瓜子里一定是没什么好事儿。

周亚男往四周扫了一眼,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他们说孙杰喜欢你。”

“然后呢?”

‘你别明智顾问了。”

程旬旬摇摇头,用肚子顶了她一下,说:“我有肚子,谁要。”

“不是的,我跟你说啊,孙杰那人混起来特混,有肚子都要,你怎么办!”周亚男压低声音,一脸郁色。

“不会的,就算周家不要脸,孙家还要脸呢。”

“那万一……”

“没有万一。”程旬旬微微皱眉。

“好吧,我不说了。”

程旬旬又坐了一会,便以累了为由回了房间。

周衍卿临近十二点才回的房间,程旬旬还未睡,这儿远离市区,周围又没什么邻居,连住宅区都没有,因着本该是鞭炮齐鸣的时刻,这会却异常的安静。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程旬旬站在那儿逗小鸟,他弄了弄头发,说:“有话对我说?”

“给我孙杰的联系方式。”她仍旧逗着小鸟,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说的十分平静。

“没有。”他回答。

“其实你不给我,有的是人会给我,但我还是愿意让你告诉我。”她说着将手里的小棍子放下,转过身面向了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说:“我跟孙杰是朋友。”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说:“你定这个肚子还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吗?”

“再过一个月肚子就不会有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Miao&bige]. 首发

程旬旬笑了笑,说:“我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需要,你若不需要就不会把我留在客厅里,给父亲机会跟我聊天了。你很清楚,就算你不需要,仍然有人会让我去做。而且,我未必会成功不是吗?孙杰是孙杰,孙傲是孙傲,孙傲不一定会听孙杰的话。”

周衍卿并未回答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掀开了被子,说:“早点休息吧,挺着个大肚子一整天了,不累吗?脚都肿成那样了,还折腾,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说完,他就躺下睡了,程旬旬还想说点什么,谁知他把灯给关了,明显是拒绝跟她交流的架势。

大年初一,窦兰英竟然一大早就跑寺庙去了,并且没有带着清嫂走。程旬旬起的早,肚子早早就饿了,她没有吵醒周衍卿,自行下楼,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先填填肚子。

谁知刚一走近厨房,便看到里面有两个人靠的很近,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掩藏在了门边。里头的人是清嫂和周景仰,本是主仆关系,可两人的姿势却明显超越了这种关系。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6章:周诺 程旬旬单手牢牢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其实若是识趣她这个时候应该立刻转身就走,而不是站在这里做一个‘小偷’,可是程旬旬的好奇心将她的双脚牢牢钉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脚步。她在周宅生活了那么多年,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清嫂跟周景仰会有一腿!

这一腿是大家讳莫如深公开的秘密,还是只是这两人之间的秘密。大年三十前夜,周宅大部分佣人便放假回家过年去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没有家的人。周家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人性,就是佣人也给予了充足的假期跟自己的家人团圆过个开心的年,没有家人的也可以休息。

因此,这一大清早,周宅内没什么人,除了外头清脆的鸟叫声,便显得十分寂静。正月初一,天气又冷,大部分人这会在沉静在梦乡里。

若不是程旬旬这大肚子睡的不太好。恐怕也不会那么早就起来。

片刻清嫂的声音便从这厨房内传了出来,程旬旬贴着门沿而站,他们的声音虽轻,倒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夫人清晨五点就出发了,坚持不让我跟着,她始终对旬旬那件事耿耿于怀,也因为这件事而对我心生嫌隙。即便我撇的再干净,她仍然怀疑我。如今连旬旬对我都有了戒备,这孩子恐怕是……”

清嫂的话未完,周景仰便出声了,“她总是妇人之仁。就是个未出世的孩子。男人想要个孩子还不简单。不过这孩子的命倒是硬的很,如此折腾都能保住,如果她能晚一天从楼上摔下来,或者藏红花的量再多一点,可能情况又不同了吧。”

清嫂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你说的没错,一个男人要个孩子确实很容易,能不能生下来要看本事,生下来能不能平安活着。得看命。其实我挺喜欢旬旬这孩子,长得活泼又伶俐,嘴巴又甜又讨人欢心。看着她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的女儿,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我的女儿,若是我的汛汛还在应该也为人妻母了吧……“话到这里便停住了,程旬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为什么清嫂停下了话头,默了一会之后,才继续道:“算了不说了,你总归也不爱听。这件事说来说去也得怪我自己不好,没看住她,我到底不能指望夫人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救,去救我的汛汛。”

“老五可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生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生完之后就对他有多少宠爱,夫人本就是个爱屋及乌的人,旬旬肚子里的孩子是老五的,她自然就跟着偏爱了,女人又容易心软,这些年夫人又一直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这种罪孽深重的手段,她自然是不会同意。你也放心,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出手,夫人又不理解你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你的,从头到尾我帮的一直就是你,我是你的人,这一点从来没变过。就像当初夫人的娘家对裕丰有所图时一样。”

“那孩子能生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若想要便留下,不想要也有法子让他不存在。”清嫂的语气很淡,淡的好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没有丝毫波澜。甚至于对周景仰那种忠心耿耿的斩钉截铁都没有,她似乎也不在乎他到底信不信任自己。

可偏偏是这样的语气,才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弄不清楚她想做什么。

话音落下,里头便沉默了下来,周景仰好一会都没有说话,程旬旬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喉咙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着。她觉得恶心又心寒,手脚冰凉,她的手牢牢的揪着衣服一角,这时里面忽然传来一丝动静,程旬旬条件反射猛地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跑去,步伐混乱,强行克制自己内心的燥乱,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

她一边跑一边还要控制自己不能发出声音,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然而,她的步子太乱,身子又太沉,楼梯上到一半,一个不稳便摔倒了,所幸她一只手牢牢的握着扶手,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恍惚间她好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一只手抱着肚子,缓缓转头往后看,那声音仿佛越来越近,她顿时有一种肝胆俱裂的感觉,不顾脚上的疼痛,还有肚子隐隐传来的痛感,猛地站了起来,飞速的跑了上去。

旋即撞开了房间的门,迅速的关上,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止不住的喘气,心跳的厉害。周衍卿这会已经起了,出来便看到了程旬旬一脸惊恐的样子,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口,胸口不停的起伏着,连瞳孔都有些放大的迹象,活生生一副见鬼的模样。

但事实上,她所见所闻比恶鬼还恐怖!这世上,人心往往比鬼怪还要恐怖!

在这之前,她以为这件事是老太太做的,并坚信是老太太的意思,就算清嫂有参与,但她只是碍于身份迫不得已,她甚至天真的以为清嫂也许只是知情而已,其他的她都避开了。可原来真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丑陋和恶心,原来是清嫂!原来做这一切的人都是清嫂!id="ad_250_left">

而且从她话里的意思来看,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孩子生出来,也没有打算放过!程旬旬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本就不想去怀疑清嫂,在周宅的这八年,她只将两个人放在了心里,一个是嘉树,另一个便是这清嫂。

现在一个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却成了最丑陋的存在,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那关怀入微的样子,那一碗碗的补品汤药,她认为最可信的人,最放心的人,却是害她最深的一个,她宁愿害她的人是窦兰英,也不会希望是清嫂!

即便清嫂背后的人是周景仰。

“怎么了?手那么凉。”周衍卿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便不自觉的蹙了眉心,“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话音刚落,程旬旬忽然瞪了一下眼睛,反手用力的捏住了他的手,说:“我,我好像要生了。”

这个回答显然是出乎了周衍卿的意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她的预产期应该在年后,本来是打算在预产期前一周就安排住进医院待产,万万没想到程旬旬会忽然来这么一句话,并且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从她的脸色来看,她应该是受了惊吓或者刺激,那一张脸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有些泛白。

“确定吗?”周衍卿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不知道,但我肚子疼。”程旬旬回答的倒是很冷静,她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问:“孩子生下来之后,不要交给老太太,周景仰他……”

“我知道。”

周衍卿没让他把话说下去,正好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程旬旬忽然便紧张起来,紧张的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随即,外面便响起了清嫂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还是同往常一样温和,却再也柔不进程旬旬的心里。

“旬旬你是不是起来了?”

周衍卿自然是看出了程旬旬的异常,他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抱在了怀中,轻抚她的背脊,说:“没事的,没人会动你,别害怕。”

程旬旬整个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深吸了好几口气,却始终无法放松下来,肚子的疼痛感一阵一阵的袭来。她紧紧的揪住了周衍卿的衣服,说:“这样也好,来个措手不及,今天我就要把孩子生出来,一定要把他生出来!”她的语气十分坚定,旋即抬头看向了周衍卿,一字一句道:“你帮我,若真的提前生产那便正好,如果不是我也必须是今天生,可以吗?”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程旬旬的额头布上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周衍卿没再多问,伸手开了房门,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用身体将站在门口的清嫂给撞开,说:“旬旬要生了。”

他们下楼时正好遇上周景仰,他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外面锻炼回来的样子,见着他们火急火燎的样子,免不了要问上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清嫂已经跟了过来,说:“怎么会那么突然,这离预产期还有好些日子呢,你们做什么了这是。”

周衍卿没理他们,兀自抱着程旬旬去了车库。路上,他打了几通电话之后,才转头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放轻松别那么紧张。”

周衍卿什么也没交代就把人给带走了,周景仰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均没有接,甚至于没人知道他把人送去哪儿生孩子了。

程旬旬确实有分娩的迹象,不过羊水未破,她之所以有痛的感觉,皆是因为紧张所导致。当然,她现在这个月份,想提前生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周衍卿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么这个孩子今天必然是能生下来的。

医生先让她尝试自然生产,实在不行便只能剖腹。

所幸这孩子也是争气,或者说他真是个听话的孩子,程旬旬痛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晚上六点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程旬旬的孩子终于平安落地,是个男孩。程旬旬已经累的整个人有些虚脱了,护士将孩子抱到她的面前,让她看了一眼,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轻轻的扬了唇,对着给她接生的医生说了一声谢谢,便有些体力不支的昏睡了过去。

周衍卿在产房门口等了很久,第一次有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想进去看看。周家那边他一直没有打电话,一直到孩子出生,他才打电话回去报了平安。

等程旬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四周围或坐或站了好些人,连窦兰英都回来了,她正抱着孩子在逗他睁开眼睛。孩子很建康,六斤重,不大也不小。

程旬旬现在还是有些无力,连动一下手脚都不乐意,她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周衍卿,倒是安盺先发现她醒了,说:“旬旬醒了。”

窦兰英闻声,终于将注意力从孙子身上移到了程旬旬的身上,脸上的笑容尤为温和,说:“终于醒了,辛苦你了。”

程旬旬勉强的扬了扬唇,余光扫到立在一旁的清嫂,想起早上她说的那些话,一颗心不免提了起来,此时此刻她只想见到周衍卿,“周衍卿呢?”

她刚问出口,便传来了开门声,周衍卿从外面进来,窦兰英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说:“这不是来了么。”窦兰英说着便让了位置,手里抱着孩子怎么都不肯放下。

周衍卿过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说:“醒了,有没有想要吃的东西,我刚刚让徐妈回去炖点吃的过来,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让她做些有营养的。现在她肯定还在家里,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给她打电话,一会让她给你带过来。”

程旬旬握住他的手,便松了口气,余光往孩子的方向扫了一眼,说:“都可以,我没什么要求,能让我吃饱就好,我现在好饿。”

她的心思,周衍卿自然看的出来,她这样拼死拼活的在今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为了什么,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数。“妈,你把孩子抱过来给旬旬抱抱。”

窦兰英有些不舍,但还是走过去,将孩子放在了她的身边,孩子躺在她身侧的瞬间,程旬旬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欣慰。刚出生的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小小的一个,一张小脸皱皱巴巴,还红彤彤的,有些丑。程旬旬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约莫是没有想到孩子会这般的难看。

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徐妈说让她多看看漂亮的孩子,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变得漂亮,程旬旬嘴上是不信的,但行为却是信的不得了,天天在网上找那些漂亮孩子看,然后幻想着自己的孩子有多可爱。

有时候她还会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然后对徐妈说:“徐妈,你看我五官哪个比较好看?”

徐妈说:“你和五爷都长得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好看。”

程旬旬对此深信不疑,当然她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主要是觉得周衍卿确实长得好看,有这样一个好的基因在,这孩子一定难看不到哪里去。

然而,看到眼前这个皱巴巴的粉团子,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不过母不嫌子丑,这孩子虽然皱皱巴巴的不怎么好看,但程旬旬抱在手里便不想放开,时不时用手指戳戳他的脸蛋,他还会皱眉,结果程旬旬越看越觉得这小东西长得可爱。

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是给周家添了喜气,起码对窦兰英来说无疑是开心的,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止过,简直是合不拢嘴。她已经叫人给白塔寺的净虚打了电话,并把生成八字都报了过去,让净虚给起个好一点的名字。净虚给的名字很简单,单名一个诺字,周诺。

名字虽然简单,但程旬旬挺满意的,窦兰英原本认为周诺这个名字太简单,并不是特别满意,但由于程旬旬和周衍卿都觉得不错,便也认同了。窦兰英对这个孩子十分上心,不但日日过来探望,在医院一待便是一天,孩子除了吃奶的时候在程旬旬怀里,多数时候都是窦兰英抱着,不是抱着就是让他躺在小床上她逗着。

她还吩咐了容萍在一周之内布置一个婴儿房出来,婴儿房内的所有东西她都必须亲自过目,只有她认可了,才能被搬进婴儿房内。看那架势是打算亲自带这个孙子了。

正月初三那天,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周婵从美国回来。

周婵打从任性的嫁给了一个美国华侨之后,几乎是跟家里断绝了来往,当年为了嫁给那个男人她可是大闹了一场,差不多是闹到了断绝来往的地步,后来她去了美国,头几年还会回来看看,碰了几次钉子之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都没有一通。

周婵的事儿,对窦兰英来说也是心里头的一块心病,到了如今早就成了顽疾了。这次周婵回来,还是被二爷周衍柯给劝回来的,本来是想让窦兰英高兴高兴。谁也没想到程旬旬会在正月初一生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儿,这无疑是给老太太一个极大的惊喜。这周婵回来反倒是有些多余了,不过周婵的老公在美国的生意越做越好,再加上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总归是存着几分感情的。

周家二老就这一个女儿,女儿总比儿子贴心,窦兰英每年过年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念叨几句,嘴上不提,不代表心里不想着和这个女儿。可惜这唯一一个女儿,脾气也执拗的很。当初跟周景仰闹翻之后,让她别回来,她还真不回来了。

好在她嫁的那个男人也足够争气,两人结婚之后自己开了公司,开始虽然不太如意,失败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便成功了,之后开始就一帆风顺。对她也是一心一意,如今育有一儿一女,家庭美满。这次周婵是一个人回来的,给每个人都带了小礼物过来。

她人虽然在国外,但国内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会关注一些,但不是很具体。周嘉树去世她是知道的,人虽然没来,但礼数还是到的。

她以前还在周家的时候,跟周衍卿关系最好,这不听到他生了个儿子,放下行李就同窦兰英一块来医院。路上,多年未见的母女二人,一时之间竟是相对无言。

其实周婵一直以来是个挺听话的孩子,温顺而且贴心,那时候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不管不顾的非要跟着那男人走,对窦兰英倒是还好,还能平平静静的说两句话,可对着周景仰她几乎平静不下来,那时候父女两一说话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要知道在这之前,周婵对自己的父亲是非常崇拜的,可从那以后她就十分厌恶周景仰,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谁都不知道为什么。

周衍卿在她离开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如果我不信周该多好。”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一走就再没有回来。谁也不清楚那时候她到底是怎么了,窦兰英也曾去她学校打探过,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只知道那男人是她大学任课老师的朋友,至于他们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的,周婵没说过,问过她的一切朋友,都说不知道。

周婵的这场恋爱谈的确实隐秘,谁都没告诉,密不透风。

“怎么样?在外面过的好吗?那个男人有没有欺负你?”窦兰英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

周婵淡淡的笑了笑,说:“我既然能这样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走,他势必是不能欺负我的,我在纽约并不是全靠着他生活,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经济方面是独立的,所以没有人能够欺负我。”

窦兰英侧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你总是那么要强。这次怎么想着回来了?怎么不把我的外孙女和外孙带过来,就那么不想让他们见见外公外婆啊?”

“也不是,我听二哥说家里头事儿多,而且穆森本来就说好了要带他们两个出去玩的,穆森平时忙着工作,很少陪两个孩子,最近正好有空。我也是请假回来的,妈你该知道美国的春节跟中国是不一样的,那边早就过完年了。”她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侧头揉了揉太阳穴,说:“要不是你说老五的老婆生了,我这会是该倒时差了。”

“对了,老五娶了谁啊?”周婵忽然问道。

“程旬旬。”

周婵对这个名字稍微有些印象,她是二十五岁就离家了,程旬旬来到周家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周家了,后来有几次周婵都是匆匆来匆匆就走,自然对程旬旬没有太多的记忆,她本身也不愿意多管周家内部的事情,因此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她是不知道的,“哪家千金?”亚私边血。

窦兰英低笑了一声,说:“什么千金,你离家那年我们从外面买回来的丫头,这丫头跟嘉树的八字合,本来是给他养的童养媳,谁知道……”话到此,她便摆摆手,“算了,这些个事情就不提了,没什么好提的,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老五的合法老婆了,你也别多问了。”

“嗬,我也不想多问。”周婵冷冷的回答,这简单一句话里无不充斥着讽刺。

窦兰英听着自然是不舒服的,免不了瞪她一眼以示警告,然而周婵也只是耸耸肩,没再多说什么,避免尴尬就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等她睁开眼时,正好车子进了医院大门。

周衍卿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陪着,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她们到的时候程旬旬正在给孩子喂奶,周衍卿不咸不淡的开了句黄腔,恰好被她们听见,程旬旬不自觉的红了脸,压低声音说:“走开。”

“老五,当爹了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周婵手里拿着礼品斜靠在门框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周衍卿抬头看到周婵,整个人怔了一下,旋即扬唇一笑,说:“周婵。”

“没大没小的东西,叫姐。”周婵努了一下嘴,故意摆了脸孔。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周衍卿脸上的笑容是欣喜的。

程旬旬见着周衍卿那笑容,免不了心里的好奇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跟周衍卿差不多大的女人。

周婵已经走了进来,自然是注意到了程旬旬的目光,微笑的冲着她扬了扬下巴,说:“孩子要紧,先喂孩子,等喂完了咱们在做自我介绍,不着急。”周婵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几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并不走近。

窦兰英是不避讳,忙着走过去看她的孙子去了。

半晌,程旬旬喂完奶,整理好了衣服,这会周衍卿正同周婵坐在沙发上聊天,两个人看起来很热络的样子,程旬旬偷偷的多看了周婵几眼,慢慢的也就猜到了她是谁。窦兰英有一个女儿她是知道的,曾经也见过一两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家里也很少有人提起,听说是断绝来往了。

周婵大约是感觉到程旬旬频频扫过来的目光,伸手拍了一下周衍卿的大腿,说:“来吧,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小妻子,说真的要不是老妈说你们已经领证了,我都怀疑你娶了个未成年。”

“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啊。”周婵说的很认真,并且还用一种难道我错了的表情看着他。

周衍卿给她们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程旬旬便自觉地叫了她一声姐姐。

周婵立刻反手打了一下周衍卿的胸口,说:“听见没有,人家年纪小都比你礼貌。”

程旬旬腼腆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周婵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便坐下来同她聊聊育儿经,后来实在挡不住时差的攻势,便提前回去了,由周衍卿亲自送回去。医院里有徐妈照顾着,也没有什么不放心。

“你怎么忽然想到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周衍卿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周婵单手支撑着脑袋,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就待几天就走,还得回去工作呢。二哥给我打电话说妈身体不太好,希望我有空能回来看看,算算日子国内是该过年了,穆森也说我该回来看看了,我都忘记我有多久没回栾城了。说真的,要不是二哥安排了车子去机场接我,我都找不到周宅在哪儿了,你也知道我生了两个孩子,一孕傻三年,两个加起来整整六年,穆森说我越来越愚钝了,还说把我这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之前我还不承认,现在我认了,我真的变傻了。”周婵微微眯起了眼睛,侧着头看着窗外,笑说:“连记忆都减退了。”

“那小妞是怎么被塞到你手上的?你这混小子,总不能真的抢了自己侄子的女人吧?”

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总之你就记住程旬旬是我的女人就行了,我记得以前你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啊,生完两个孩子不但变傻还变八卦了啊。”

“问问看嘛,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些年周家都发生了些什么大事儿,公司的,家庭内部的,都跟我说说呗。”周婵忽然收敛了调笑,说的十分认真。

“怎么?你是看父亲老了,也打算回来抢财产了?”

“穆森的公司发展都很好,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周婵眉头一拧,啧了一声,说:“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那你问那么多干嘛,没什么可说的。”周衍卿脸上的笑容渐淡,目光专注的落在前方,“好好在美国待着就是了,以后周家闹成什么样,你都别来掺和就行,独善其身懂吗?”

周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微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多给自己留些后路。”

周衍卿将周婵送到家门口就掉头回去了,容萍知道这小姑子回来,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房间,她从下飞机到现在一刻都没有休息过,回到家里跟他们这些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准备上楼休息,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了周景仰,这是周婵回来到现在父女两头一次碰面,还是迎面碰上。

跟在旁边的容萍不由吸了口气,立在一侧犹豫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调节气氛的时候,周景仰却率先开口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婵抬眸看了他一眼,浅浅的笑了笑,说:“下午就到了,刚才去医院看老五的孩子去了。”她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却十分疏离,甚至于到现在连一声爸爸都没叫。

“嗯。”周景仰应了一声,却没有把道让开。

两人僵持了一会,周婵仍然没有叫一声父亲,只低着头说:“飞机上没睡着,我准备去睡一会。”

周景仰垂了一下眼帘,面容严肃,半晌才往一侧挪了一步,周婵说了声谢谢就上楼了。容萍抬眸看了周景仰一眼,浅浅一笑,说:“小婵一定是累了,下飞机到现在就没休息过,美国到这儿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有时差,这人肯定是累坏了。”

“嗯。”周景仰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开了。

晚上,周婵睡过了头,等她下楼人都散了,厨房里也只有冷菜冷饭了,清嫂见着她在冰箱里找东西吃,便好心的过来给她弄了点吃的。

隔天下午,周婵又去了一趟医院,程旬旬的病房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从不缺看她的人。周亚男昨天没碰上周婵,因此在医院碰上,自然是拉着她絮叨了一阵,周婵并没有多留,坐了一会就走了,说是好久没回来了,要去走走。

周亚男原本自告奋勇的要陪着她去,被她给婉拒了,她也不需要司机,在周衍卿那里拿了些现金背上包包就走了。

等周婵走了之后,周亚男就忍不住开始跟程旬旬八卦这位姑妈的事迹,当然她说的这些也都是在容萍的嘴里,拼凑而成的。

……

周婵回了一趟自己的母校,春节期间学校里没什么,冬季更没有可看的风景,她慢慢的走了大半个校园,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学校的行政楼,她记得老师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里,想想她以前便总是往行政楼跑,找各种各样的问题缠着老师,想想都觉得好笑。

冷风呼呼的往她脸上吹,吹的皮肤生疼,灌在心里更觉得冷。

往事纷纷在脑海中划过,离开了那么多年,她总以为能忘记,都说时间是遗忘最好的良药,可她现在才发现有时候时间也可以是毒药。不但没有遗忘,反倒思念更深。

时光如流水,等周婵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时,天幕渐暗,有浓厚的乌云在天空中飘动,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她竟然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看天色恐怕是要下雨了。周婵呆呆的看了一会,直到一滴雨落在她的脸上,她才反应过来,赶紧起来往校门口走去。

然而,她的母校占地面积很广,她在校园里走了很长时间,这要出去自然也得花同样的时间,然而这雨是越来越大了。半道上手机响了起来,是她丈夫打过来的电话,她找了个避雨的地方,把电话接了起来,只简单说了两句就先挂了。

周婵趁着雨势还小就用包包挡在了头顶冲了出去,结果还没跑到校门口雨就变大了,等她到门口,人都成落汤鸡了,最可怜的是时间晚了,这种时候门口没有出租车,她只能去门卫处躲雨,顺道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门卫还算平易近人,给她泡了被热茶,让她暖暖身,不过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也暖不到哪里去。周婵坐了一会,就捧着杯子站在门边上等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出现在了雨幕之中,就停在了正门口。周婵也没有多想,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冲着门卫说了声谢谢,就将包包挡在了头顶,猛地冲进了雨幕去,跑向了那辆车子,先是拉了一下副座的门,拉不开,便敲了敲车窗。

雨很大,她的衣服已经淋湿了,车窗没有降下,她又拉了两下门仍然拉不开。心里就急,正欲骂人的时候,这车窗倒是降了下来,她弯身往里一看,坐在驾驶室里的人她并不认识,对方冲着她笑了笑,问:“请问您是?”

她又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顿住了,正好坐在后座的人也看到了她,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睛起了暗涌。

她就站在雨里,弯着身子,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才吐出了三个字,“陈楠木。”

正当她愣神之际,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让她回过神来,猛地站直了身子,旋即就听到了周衍卿的声音,“你干嘛站在雨里,这是生孩子把常识都给生没了?”

她猛然退后了两步,转头便看到周衍卿撑着伞往这边过来,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迅速的过去,一把挽住了周衍卿的手,说:“我弄错了,还以为那车是你,走吧走吧快走,雨好大。”

周衍卿皱了皱眉,回头看一眼那辆车,又看了看不停推着她往前走的周婵,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不过也没问什么。

周婵让周衍卿带她去商场现成买了一套衣服,周衍卿把她带去了陆靖北的万宝,弄了个房间让她洗了个热水澡。她一洗就洗了一个多小时,周衍卿差点以为她是闷死在里面了,差一点儿就找人撞门进去了。

万宝的人给陆靖北打了电话,这种过年过节的时间,陆靖北往往最为空闲,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周衍卿的面前,坐在沙发上开瓶酒,打趣道:“最近要见你一面挺难的,本来打算明天跟容政一块去医院看程旬旬,你也真是不够意思,要不是容政他姐是你二嫂,你这生孩子了也不打算让我们知道啊?”

“忙忘了。”周衍卿本想拿起酒杯喝一口,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怎么?戒酒了?”

“一会要回医院,不方便。”周衍卿摆摆手,转而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

陆靖北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挑了眉,说:“听说还带了个女人过来?“

周衍卿睨了他一眼,“我姐。”

“我也没说什么啊,紧张什么就算不是你姐,我也不会说什么,难不成你还怕我上程旬旬哪儿告状啊。”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便应声打开了,周婵穿戴整齐的从里面出来,头发还有些湿,脸颊通红,笑说:“这地方洗澡可真是舒服。” [^妙~笔~阁*]

“刚刚那人是谁啊?”周衍卿也不拐弯抹角。

“谁啊?”周婵装傻。

他眯了眼睛,周婵这会坦坦荡荡的对上他的目光,似乎刚刚呆呆的站在雨里的人不是她。周婵转眼看到了酒,将手里的毛巾放在了一侧,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啧啧了两声,说:“好酒啊。”

随后,他们便在万宝吃了一顿,周婵还喝了不少酒。

……

程旬旬睡了一会,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微微侧头,看到站在小床边上的人时,吓了一跳,“清嫂,你在干嘛!”她这话没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口气颇重。

清嫂被这忽如其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刚刚把小宝宝抱起来,差一点儿就脱手了。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7章:自乱阵脚 清嫂将孩子抱在了怀里,脸上扬起了温和的笑容,笑说:“我就是看看孩子,老太太忙着在布置婴儿房,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老太太都要亲自检查过。看样子老太太是真的全心全意疼这个孩子的。旬旬,你日后可以放心了,有老太太在就没有人会动你的孩子。”

程旬旬整个人显得十分紧张,目光死死的盯着清嫂搭在孩子背脊上的手,双手暗暗的捏住了被子一角,缓缓的坐了起来,唇角勉强的往上扯了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这孩子在清嫂怀里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但她又不能轻举妄动。

看着清嫂那张笑脸,程旬旬只觉得恶心和厌恶,“是吗?”

“这孩子生下来实属不易。不过看他现在还是那么健康,受一些苦倒也没什么,总归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我们做女人的,孩子没出声之前,我们以男人为天,等孩子出生之后,所有的生活便只围着孩子转了。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希望他能够平安健康的成长,看着他慢慢长大,然后结婚生子。”清嫂的目光落在周诺的身上,手指轻戳孩子的脸蛋。凑过去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别看他现在还小小的。长起来可快了,一转眼就长大了。现在希望他能长快点,等他真的长大了,离你越来越远的时候,你就会希望他能长慢点,能在你身边多留一会。就怕他长得太快,飞的太远。”清嫂的声音依旧是温温的,不急不缓,就好像正月初一那天早上传入程旬旬耳朵里的声音一样。

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温和。眼神还是那么柔软,仿佛眼里心里对周诺是真心的疼爱。

程旬旬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伸手摸了摸小周诺的身子,笑说:“我没当过妈妈我不懂这些,我只希望让他能够快快长大,大到能够保护自己不被人欺负,这样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小周诺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程旬旬一下直起了身子,一脸疼惜,说:“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

程旬旬轻握住了小周诺的手,抬起眼帘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清嫂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便将孩子递给了程旬旬,看着哭着凄惨的小周诺,伸出手指擦了擦脸颊,笑道:“看看他这样子,哭的可真惨,好了,到妈妈怀里去吧。”

程旬旬将孩子抱进了怀里,将他的脸颊稳妥的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脸颊贴上了他的额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脊,说:“好了不哭了。”

这时,徐妈正好回来,见着房间内的人,先是顿了一下,旋即快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茶几上,赶紧拿了塑料杯给清嫂泡了一杯茶,说:“不好意思啊,之前打翻了食盒,我离开前有叫护士过来的……”

“徐妈我没事。”程旬旬适时的打断了她,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徐妈会意立刻闭上了嘴。

她笑了笑,立刻转移的话题,竖起了床上的小桌板,将准备的食盒放在了小桌板上,絮絮叨叨的开始讲今天她为程旬旬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小周诺还在哭,程旬旬不动声色的轻抚着他背脊,心里头自觉不好受,给他喂奶,他倒是愿意吃,但还是止不住哭。若不是她有意为之,孩子也不会哭的这么厉害。

清嫂仍然没有离开的打算,热络的同徐妈一块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放出来,直到安盺他们过来,清嫂看了看时间才打算回去,离开的时候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发卡,递给了程旬旬,问:“旬旬,你看着这是你的吗?前几天在打扫楼梯的时候看见的,记得你之前住在周宅的时候,房间的梳妆台上就放了好些类似的夹子,私以为可能是你掉下的,你看看是不是?”

程旬旬心头一冷,小诺已经不哭了,这会正乖乖的喝着奶,程旬旬扫了一眼清嫂手里的那枚发卡,又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目光柔和,并没有半分异样的表情,但那发卡确实实实在在的在她的手心里躺着,要说她心里一点联想都没有,程旬旬是不会信的。

这发卡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必要特意拿出来询问,很明显清嫂已经了解到了什么,但她仍然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她的面前继续扮演着她好人的样子,现在又把这发卡摆到她的面前,是想告诉她什么呢?id="ad_250_left">

告诉她就算她知道了一切,也根本无力改变这一切?或者说她是在告诉她‘你根本就动不了我’,所有的反抗不过是无用功,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结果终究是不会改变的。

清嫂是周景仰的人,程旬旬相信像窦兰英这样精明的人是不会不知道清嫂跟周景仰之间的事情,可清嫂仍然完好无损的留在她的身边,连窦兰英都不动她,谁能动她,除非让周景仰来亲手动她。

所以清嫂其实是想告诉她,她所听到看到的一切,并不能成为要挟人的把柄。

她抿了唇,片刻才微微一笑,伸手将那发卡拿了回来,点了点头,说:“是我的,可能是昨晚回房的时候掉下的,也没注意。”

清嫂走了,程旬旬手里捏着发卡有片刻的失神,小诺已经吃饱,徐妈一直守在旁边,顺势便将小诺抱了起来,放回了婴儿床上,说:“先吃饭吧,再不吃就该凉了。”

程旬旬一时没有反应,直到安盺过来替她整了整衣服,并把她手里的发卡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说:“吃饭吧。”

程旬旬回过神来,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挥开了她的手,自行系好了衣服的扣子,直起了身子拿起碗筷开始吃饭。她如今的吃饭口味和喜好,甚至于吃饭时的一些小癖好都同周衍卿如出一辙,也说不清楚是周衍卿影响到了她,还是她平日里看多了就学来了,学着学着便也成了自己的习惯。

安盺在婴儿床的边上看了一会小诺,便转头看向了程旬旬,房间内十分安静,程旬旬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餐,全然不在意安盺的存在。而她便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程旬旬吃饭,看的久了便在她的身上倒是了一丝周衍卿的影子。

“周衍卿不在医院,他有事出去了。”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烫,随意的说了一句,她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略微蹙了一下眉,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什么时候下的雨,我竟然现在才发现。”

“下了有一会了,在你睡觉的时候下的,也不见小。”徐妈就坐在婴儿床的边上,一面看着小诺,一面回答程旬旬的话。

“噢。”程旬旬应了一声,她最近的胃口不是太好,放下了勺子,转头看了安盺一眼,靠在了床背上,微微的笑了笑,说:“下这么大的雨,四嫂还过来看我,真是有心了。别一直站着了,坐吧。徐妈帮我给四嫂泡杯茶。”

“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走。”徐妈刚起身,安盺便回头摁住了她的手,还冲着她友好的笑了笑。

她拉过了放在床尾的椅子坐了下来,问:“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快了吧。”程旬旬别过头,并未看她。

徐妈坐了一会就过来收拾,然后进了卫生间。

两个女人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中间少了个人气氛就变得更冷,安盺这趟过来也是顺路,便上来看看,看看周衍卿的儿子。上次是跟周家的人一块来的,她一直都站在角落里,远远看了一眼,连孩子的五官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像个小小的粉红团子。

那天让她印象最深的大概也就两个,一个是孩子,另一个便是周衍卿抱孩子的模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从周衍卿身上流露出来的一种温柔,她看的出来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当然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男人可以不喜欢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但不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毕竟血浓于水。

更何况还是个儿子,所以周衍卿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温柔,只跟孩子有关,跟其他包括生孩子的人没有半点关系,安盺这样想。

“我可以抱抱他吗?”默了好一会,安盺再次开口,语气很软,若是没听错的话,程旬旬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请求的意味。

程旬旬愣了一下,她怕自己可能是听错了,好奇心驱使之下转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那请求是真的,两人的目光相撞,静默着看着彼此,片刻之后,程旬旬便笑了笑,说:“他睡了。”

简单的三个字,等于是在说我拒绝。安盺眼中有些失落,但也不强求,只是往婴儿床的方向挪了挪,侧头看着安睡在婴儿床上的孩子,小鼻子小嘴巴的,五官仍然是皱皱巴巴,还未长开,也看不出究竟是长得像谁。容萍上次说像周衍卿,窦兰英虽然喜欢这孩子,但从未说过小诺长得像谁,似是在戒备什么,或者是在等着什么。

安盺这会看着,时而觉着像周衍卿,时而觉着又像程旬旬。看着看着又觉得谁都不像,女人对孩子是毫无抗拒可言的,安盺的脸上渐渐的便浮现了一抹浅笑,程旬旬靠在床上,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安盺脸上的表情。

安盺脸上那笑容看着不像是假的,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是不自觉扬起的,大致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很多时候程旬旬不得不承认安盺对周衍卿是所谓的真爱,而且还是那种特别无私的爱,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只做对周衍卿有利的事情,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衍卿。

她甚至爱着关于周衍卿的一切,包括这个周衍卿跟程旬旬生的孩子。程旬旬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她没见过这般伟大的女人,她不信安盺会一点儿都不介意,除非她认定了周衍卿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的,这里的任何当然还包括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了程旬旬。

这种认知让程旬旬觉得十分厌恶,她说:“看四嫂的样子是喜欢孩子的,想来四嫂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要个孩子。我想四爷也会喜欢的,说不定你们的感情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升温。”

安盺闻声,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说:“感情这种事儿跟孩子有什么关系,有了感情再生孩子那是升温,没有感情先生孩子那就是目的。”安盺淡笑着看了她一眼,摆摆手,道:“别乱想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我和周衍臻。”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上次的事情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什么?”程旬旬顿了顿,转而便想起了她说的上次是哪一次,“不用说对不起,我并没放在心上。”

“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但该说我还是要说清楚,我跟老五之间是不可能了,即便我现在脱光衣服勾引他,他对我都不会有半点想法。而且他现在能十分平静的跟我说话,这很明显他对我已经没了那种执念,就算有大概也只剩下厌恶感了。”

“上次其实我可以不接你的电话,我若是不接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但我忍不住。你知道我为什么忍不住吗?”安盺没有看她,只将目光落在小诺小小的脸上,心下却一寸一寸的凉了下来,这些年来她最常做的就是自欺欺人,而且她做的很好。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心里,把深藏在心底的痛苦,统统都揭露在程旬旬的面前。能让对手欣喜的不就是她的慌张和害怕吗?她的慌张和害怕不就间接的表示周衍卿此时对程旬旬的感情吗?她相信程旬旬会有所感悟,会相信周衍卿对她的感情,不会再有什么疑虑。

“我怕他假戏真做,我更怕他真的对你产生感情。”

程旬旬微微皱了眉头,抿着唇没有说话,仅仅只是看着她,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你以为我真的能无私到这个地步?就无怨无悔的为他做一切,支撑我做这些的不就是因为他的那份爱吗?可我也明白我做的这些,等于是亲手毁掉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毁掉了他对我的爱,毁掉了所有的一切。”

她的话音未落,程旬旬便接了话头,笑说:“既然你知道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很明显周衍卿从没要求你这样做。其实你跟我说这些没有意义,你跟周衍卿之间的感情我没兴趣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了他做了多么伟大的事儿,我跟他之间若真的有感情,不会因为你的那一通电话而有什么变化,若没有感情,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四嫂,你现在做的一切都非常多余,你确定你不是借着帮周衍卿的名义,在破坏我跟他之间的感情?”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若是注定要走一辈子的话,总有一天会假戏真做,你同四爷在一起这么些年,难道就不会假戏真做吗?”她说着,便将目光直直的投向了安盺。

只见她的面部表情一僵,心里突突一跳,像是被戳穿了什么,她反复强调做这些是为了帮助周衍卿,让程旬旬能够更快毫无顾虑的爱上他,并不是想破坏他们,是的,就是这样!

她倏地转头对上了程旬旬的目光,眉心微蹙,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既然你是周衍卿放在周衍臻身边的一颗棋子,你们朝夕相处,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一切,你就不会假戏真做吗?如果假戏真做了,那么你现在究竟是周衍卿的棋子,还是周衍臻的人?”

“你想挑拨离间!”安盺的脸色一冷。

程旬旬微微一笑,倒是十分满意她的反应,看样子周衍卿对她的感情真的已经淡薄到让她自己都不觉开始心慌了,竟会自乱阵脚。她是渴望周衍卿一直对她不变的,那么有没有可能,若周衍卿真的变了,她也会变,变成了周衍臻的人。

程旬旬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的覆上了她的手背,笑说:“那你又凭什么以为我能容得下你?于情于理,我都不想把你这颗定时炸弹放在周衍卿的身边。你若真的像你说的那般伟大,周衍卿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忘了你,万一心念一动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再反过来说,你若是周衍臻的人,存了心思要坑周衍卿,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待在他的身边。”

安盺咬着牙,猛地凑近,眼里情绪波动,反手扣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占据主导地位,压低声音冷道:“你以为你是周衍卿的谁?你以为他会听你的话?”

“那你又以为自己是他的谁?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就真的确定他不会?”

两人对视了数秒,安盺便有些败下阵来,归根结底是她的心不够坚定,或者说她已经感觉到周衍卿对她早就不似曾经了。曾经就算没有爱,还有浓烈的厌恶和恨,没有爱何来的恨,若是连恨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别自作聪明,到时候毁了一切,你后悔都来不及!”

程旬旬但笑不语,起码到现在为止安盺还是周衍卿的棋子。

安盺说完才自觉后悔莫及,她竟然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给激怒了,心下自然是懊恼的,在她眼里程旬旬只是个棋子而已,可现下她反倒是成了棋子,而程旬旬变成了坐在周衍卿身边看他下棋的人,这种感觉让她多少有些慌张,心下也不好受。

程旬旬自知也不好现在就惹恼了她,总归是还有用的,轻浅一笑,说:“我开玩笑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亚杂庄扛。

安盺离开的时候,程旬旬压住了她的手,在她耳侧提醒了一句,“千万不要假戏真做。你若真的那么喜欢他,等我恢复了身份,我可以把他还给你。”

安盺冷笑,侧目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说:“就算我要,他也未必会跟我在一起。我说过我们不会在一起,不是我不愿,而是他不会要。程旬旬,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你说的这些周衍卿心里都清楚的很。你说我若是想你说的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你猜他会如何?”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想他也不会跟你说。那天我让他不要假戏真做,他问我他何时说过他做的是假戏。其实他说的没错,按照你的身份他根本就没必要做戏,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你们在一起都是有好处的,既然有好处那又何须做戏?就算真的爱了,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反倒人生是圆满了,爱情名利双收,人生这一辈子要做到名利和爱情双丰收,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何乐而不为。你说的没错,你们这戏,也许会做一辈子”

安盺默了一会,唇角扬起了一丝很浅的弧度,那笑容显得高深莫测,又有些阴测测的,也看不出她心眼里在想什么,但她嘴上说的一定不是她心里想的,她忽然弯身凑到了程旬旬的耳边,小声的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程旬旬没动,脸上的笑容不变,安静的听着她继续说下去,等了片刻,她才继续往下说,“周衍卿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心里问题做不到最后,这是真的,不过到你这儿似乎就破了……”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她还想再听的时候,安盺已经站直了身子,而房间的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周亚男一边拍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走了进来,见着安盺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冲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说:“四婶好啊。”

安盺自是不会与她计较什么,轻点了一下头,便同程旬旬说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周亚男努了努嘴,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过来看了看小诺,便坐在了下来,将袋子放在了小桌上,往四下看了一圈,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五叔呢?徐妈呢?”

“徐妈在卫生间里洗盒子,你五叔去接你姑妈了。”程旬旬伸手拿过了杯子,里头的水已经凉了,她微蹙了一下眉,周亚男倒是眼尖,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给她去换了一杯热水。

“姑妈怎么了?”

“下雨了没带伞,就给你五叔打了个电话,出去倒现在还没回来。”

周亚男将换好的水杯递到了她的手里,挑了挑眉,说:“你这口气听起来有几分怨气啊,是不是那个安昕说了什么?你别理她,她这人脑子有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真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要围着她一个女人转了?又不是什么多少的女人,男人都讨厌女强人她自己不知道吗?还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呢,脑残。”

程旬旬抿了口热水,润了润喉咙,又暖了肠胃,看着周亚男义愤填膺的样子,噗嗤笑了一声,说:“怎么说她也是你长辈。”

“有样子的长辈才是长辈,她这种就算了吧,自打她跟四叔滚到一块,我就看不起她,再有能力都看不。”她撇撇嘴,拿了个苹果,转眼就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说:“给你削个苹果。”

程旬旬缓和了情绪,点点头说:“好啊。”

……

安盺回了自己的公寓,没想到周衍臻会在。

“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家里没有菜。”她将手里的钥匙丢在了茶几上,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落下的头发别在耳后,问:“吃过了吗?”

安盺身上沾染了不少雨水,看着连头发都有些湿,周衍臻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片刻,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说:“这几天多雨,记得在车里备一把雨伞。”

“噢。”安盺先是顿了一下,才低垂了眼帘,淡淡的笑了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安盺才回过神来,又问了一次,“你吃过了吗?要是没吃过的话,我现在就去超市买点菜回来,要是吃过了那就算了。”

“没吃过。”

“那我现在去一趟超市,你稍微等一会,我先给你泡杯茶。”安盺立刻站了起来,去吧台烧了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茶叶,结果等水烧开了,她也没找到像样的可以拿出来给周衍臻喝的茶。

她回来之后,两人并不住在一块,她有她自己的房子,周衍臻也有自己的住处,大多时候两人碰面,不是谈事就是上床,或者一边谈事一边上床,平常也不太见面,周衍臻忙,安盺也忙,两个都是大忙人。很偶尔会在酒店碰上,同一个酒店不同的饭局。

安盺有空会主动去找他,在周衍臻的面前,安盺是实打实的厚脸皮,有时撞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安盺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机会发泄,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出口,安盺也不是没有感觉,多数时候会忍着,但也有爆发的时候,当然她的爆发不是呈口舌之快,毕竟她是女人而不是君子。

周衍臻动嘴放毒,她动嘴咬人,同样是动嘴,意义是不同的。

上次喝完了最后一点铁观音,年底事儿多,她一直忘记往家里头补了,记得上次跟助理说了,看样子是助理偷懒了。她皱了眉,站了起来,对着客厅内的周衍臻说:“普通的茶叶可以吗?”

“白开水吧。”

安盺舒了口气,看样子今个周衍臻的心情应该还不错,还算好说话。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走了过去,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说:“你等等我,最多半个小时内回来,家里没别的东西,你先忍忍。”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拿车钥匙,手指刚触到钥匙,周衍臻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说:“家里有什么就煮什么,这么大的雨就别出去了,而且你亲手做的菜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吃,你要去买食材不如给酒店打个电话送外卖更快捷方便。”

安盺一愣,她的厨艺确实不精,只会一些简单的菜色,就算是简单的菜,做出来味道也一般,她最拿手的大概就是煮泡面了,外加两个鸡蛋。她往窗外看了看,雨不见小,想了想便站直了身子,问:“泡面你介意吗?”

“我对吃的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这话也就是间接的表示他没有意见,安盺去厨房煮了两包泡面,冰箱里就只有两个鸡蛋了,她把两个都给了周衍臻,她自己则是干干净净一碗面。

“回来的那么晚,去哪儿了?”

安盺想了想,也没有瞒着,他既然问了想来也知道她之前去了哪里,“去医院看了看程旬旬,给了一份红包,之前那次太匆忙什么都没有表示,礼数总是要的。”

“看到老五的孩子,感觉怎么样?”他低垂着眼帘,注意力似乎全在手里那碗面上,就这么不经意的一问。

“挺健康的,看来上次的事情对这孩子病没有影响。长得像程旬旬。”安盺稀疏平常的回答着,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情绪平稳。

周衍臻唇角一挑,倒是没说什么,只低头吃面。

……

周亚男陪着程旬旬到八点多才回去,等周亚男离开,程旬旬便让徐妈把孩子抱过来,她拉下了孩子的裤子,看了看屁股的位置,青了一块。徐妈见着不由一惊,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屁股上什么时候出了一块淤青。没听医生说这孩子身上有胎记啊。”

程旬旬吸了口气,将裤子穿好,勉强的笑了一下。

“这是不是人为的……”

“不会,你别多想。过两天应该就会褪了,徐妈你就当没看见,千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我怕她要借题发挥,到时候就把孩子带走了。”

“放心吧,孩子现在离不母乳,看老太太的样子那么疼爱孩子,总归也希望他能健康长大,就不能干那让人心寒的事儿。”徐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放松,这孩子身上无端端的起了淤青,肯定没好事儿,“罗杏和张锐霖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不会出现你一个人在房间这样的情形。”

程旬旬低低一笑,说:“很多孩子就算生母不在身边照样养的很健康,徐妈你相信我,周家有这个能力给小诺找一个好的奶娘。”

“我不担心老太太会对孩子不利,可周家总归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做主,有些事情她老人家拦不住。而且现在亲子鉴定结果还没出来,老太太还有所保留。而且……“程旬旬喃喃的停了话头,默了一会,才低声说:“这淤青是我掐的。”声音很轻近似呢喃,徐妈没听清。

“而且什么?”不免多嘴询问了一句。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笑了笑,摆摆手,说:“没什么。”

“不会是清嫂做的吧?刚刚孩子哭的最厉害的时候就她在场,难怪给小诺喝奶都止不住哭声,原来是被掐了。我原本还以为那清嫂是真的对你好呢,看样子原来不是,可是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么做难不成是受了老太太的意思?“

“别瞎猜了,徐妈你就当没看见吧。”程旬旬微皱起了眉,徐妈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心知自己是多嘴了。

掐这一把的时候,程旬旬是下了狠心的,为了让孩子哭,她是下了重手。现在看着小屁股上的淤青,心里头到底是肉痛的。

程旬旬抱了孩子一会,就让徐妈把孩子放回了小床上,自己则靠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外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安静的房间内只充斥着雨声和风声。

周婵喝醉了,周衍卿本来想套点什么出来,但鸡同鸭讲了半天,这人最后倒在沙发上就不省人事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便把周婵交给了陆靖北,直接把人丢在了万宝,由着他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就让陆靖北的人把他送回了医院。

回到房间的时候,程旬旬还没睡,就一个人待着,徐妈被她给打发了。程旬旬听到动静,注意力从窗口转到了门口,见着周衍卿进来,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

“是吗?认为我不会回来,还把徐妈给打发走了?”

他刚一走进,程旬旬便闻到了一股酒精味,气味并不重,但程旬旬的鼻子特别灵,一下就闻出来了。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了片刻,说:“你跟你姐去喝酒了?”

“我只喝了一点,原本想洗个澡再过来的,但时间有点晚了,反正我喝的不多就回来了。怎么?不高兴了?”周衍卿脱了大衣,给自己倒了杯水厚便弯身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程旬旬两眼,已然觉出了她的异样,喝了口水,问:“为什么让徐妈离开?”

“我想一个人待会,等你到十点再不出现,我就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徐妈不在,你总会回来。”程旬旬倒是直言不讳,把自己的意图说个明白。

周衍卿低头嗤笑了一声,唇角扬起,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的竟然有些灿烂。程旬旬原本就一直看着他,他忽然一笑,让她原本一颗沉稳的心,莫名就动了起来,暖黄的光线下,那低头一笑竟是那么好看,顿时迷了她的眼。

他抬起了眼帘,笑说:“费那么大的功夫,不如直说想让我回来,不是更简单,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程旬旬别开了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舔了一下唇,说:“我这不是找借口,我只是让你找不到借口不回来。”

周衍卿唇角一挑,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身子往前倾,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点了点头,说:“好。”他的表情温和,就一个‘好’字,后面还勾了一个尾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宠溺,惹的人心头一软,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了。

程旬旬拧着眉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片刻不由撇了撇嘴,略带抱怨说:“你能不能先别勾引我,能不能正经点说事儿。”

她这人最近说话是越来越直白了,直白的周衍卿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两天来访的人多,程旬旬的身体也没恢复好,她大多时间都是困倦的,两人一直都没顾得上说话,当然也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这孩子出生并不在安排之内,因此一切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周衍卿还没准备好,就当了爸爸,程旬旬也没准备好,就这么当了妈妈。整个人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看着表面淡定,内心看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无波。

“好,你说我听着。”他的语气还是很软,当然这跟勾引无关。

程旬旬张嘴,忽然就有些犹豫了,想了又想,便小心翼翼的问:“清嫂跟老爷子的关系,你知道吗?”

周衍卿一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半分,总算是严肃了一些,“你是指哪方面。”

她闭了嘴没说话,只默默的看着他,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一那天,你听到了什么?”

“老爷子不希望这孩子活,藏红花和楼梯上的弹珠其实是清嫂安排的,而清嫂原来是老爷子的人。”

周衍卿微微皱了一下眉。

“清嫂当年生的那个女儿,是不是姓周?”程旬旬仍然问的小心谨慎。

周衍卿沉默了,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女孩子的脸,仔细回忆一下,长得很漂亮,眉眼弯弯,笑起来十分好看,从小便喜欢跟在他的后面,比他小两岁,出事那年她正好十七岁。

至于她是不是姓周,周衍卿不知道,只知道她十七岁那年忽然对他说喜欢,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他,趁着四下无人用最快的速度亲了他一下,亲的还是嘴。她亲完就跑了,本以为谁都没有看见,谁知道小姑娘还没跑远就撞见了清嫂。

当时清嫂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慌张和害怕,然后就拧着小姑娘的耳朵就回了房间,被清嫂带走的时候,她还回头冲着周衍卿笑了笑,笑的很纯粹。但后来她死了,就死在了周衍卿的眼前。

车子是冲着他来的,但最后却撞死了她,撞的特别狠,车子从她柔软的身上碾压过去,撞的血肉模糊,睁着一双大眼睛,鲜血不停的从嘴里冒出来,止都止不住,清嫂跪在小姑娘的身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抱都不敢抱,仿佛轻轻碰一下,这人就会四分五裂一般,那场景十分血腥,周衍卿看了一眼,便永生都难忘。他其实也没怎么看清,那人似乎成了两截。

若不是窦兰英及时把他拉过来,被碾压的人应该是他,若不是她喜欢跟着他,她也不用替他去死。小姑娘的葬礼非常简单低调,据说当时开车的司机是喝酒了,但周衍卿当时还是能感觉到那车子是有目标的。

那个目标就是他自己,只不过这话那时候他没有跟任何人说。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8章:对不起 周衍卿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情变得有些冷漠,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手指轻抚着指甲盖,看不出此时此刻是个什么心思。不过看他暗沉下去的神色,程旬旬心里倒是明了了几分。清嫂那孩子估计是有事儿,而且这事儿应该跟周衍卿还有点关系。

程旬旬暗暗的看了他两眼,想来这个问题是问的有些冒然了,她微微抿了抿唇,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了想准备转移话题,本来这件事的重点就不在那个叫做汛汛的女孩子身上,她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去刺破周衍卿心底的事儿,不过是随便一问,完全没想到会戳中周衍卿的心事。

“对不起,我多嘴了,你不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抬起了眼帘。发出了一丝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说:“清嫂的女儿是不是姓周我不知道,这件事谁都没有去深究过。”

程旬旬沉吟了片刻,忽然想到她在周家这八年,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清嫂有丈夫。原本她一直以为清嫂是无儿无女的,并且一直没有嫁人。如今她看到清嫂跟周景仰的举动,再加上清嫂说的话,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清嫂的女儿是周景仰的。

“清嫂嫁过人。嫁人后不到三个月就爆出自己怀孕了。”周衍卿淡淡叙述着,“那男人之前是给周家当司机的,后来老太太给了他们一笔钱,本来是想让那男人出去创业安家的。”

“别说那男人自己拿了钱跑了,然后清嫂又回到了周家。”程旬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不是。那男人死了。”周衍卿的语气淡漠。在说这个死字的时候,丝毫没有半分情绪的波动。

程旬旬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点不上不下的,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说:“这么可怜,那清嫂这辈子也算坎坷了,死了丈夫又死了孩子。”

“听说是死在一项工程上的,失足从架子上摔了下来。当时正好清嫂的女儿十岁,两人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日子过的也是中上水平。那男人做了包工头,清嫂到底是跟了老太太有些年了,这方面或多或少还是会帮他们一把,可是好日子却不长。男人死了之后,清嫂才发现那男人竟然在外面包养了个女人,男人的大部分财产都给了那个女人,清嫂上门去找那女人算账的时候,才知道那女人跟自己的丈夫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堪称圆满,这个小家很早就存在了。”

“后来呢?”程旬旬听的认真。

“后来,后来清嫂就带着女儿又回了周家。”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说:“那男人在外面都生了一儿一女了,你认为他会给清嫂留半分钱吗?清嫂这辈子也只会当保姆,反正到哪儿都是当保姆,当时她又带着个孩子,走投无路之下她自然就回到周家了。”

“那个男人竟然一分钱都不给她?可当初他们出来创业,包括他们能过的那么好,不都是因为清嫂吗?清嫂为什么不争?”

“你猜。”周衍卿淡淡的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

程旬旬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大致能够猜到为什么,想必清嫂的女儿并不是那男人的种,而那个男人可能是后来知道了点什么,否则不至于把所有的钱和不动产都留给了外面的女人。

从头到尾他就戴着一顶绿帽子,窦兰英知情,周景仰更是清楚明白,那些个钱和创业的机会,很大程度上是给他们的补偿罢了。至于那男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死,就不得而知了。id="ad_250_left">

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这都跟程旬旬没有关系,她可以不知道,也不会费心思去猜,她摇摇头,说:“不想猜,反正不管清嫂经历过什么,我的孩子跟她无冤无仇,我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来害我的孩子。汛汛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跟我倒是有点关系。”程旬旬的话再次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给打断了,他的目光幽深,就这样无波无澜的看着她,继续道:“而你是我的妻子,周诺是我的儿子,都是跟我极度亲密的人。”他墨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了程旬旬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的脸,她的淡定最终在周衍卿这几句轻描淡写里破了功。

“那又怎么样?她若是想报仇,她当初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何必要等那么久!”

周衍卿轻笑一声,“你怕了?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找了一个大麻烦。”

程旬旬微微拧了眉,别过了头,说:“如果她是完全听任周景仰的话,我想现在她就不会轻举妄动,毕竟有一件事周景仰还希望我帮他完成。但清嫂如果是存了别的心思,我就不敢保证了。这孩子也有你的一份,你也有责任保护他,是不是?”

他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看着她,问:“后悔吗?如果我告诉你,一直以来周家有一个人就想让我死,你会后悔吗?”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视着,良久程旬旬才低低的笑了笑,说:“不后悔。”

“跟到底了?”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或者说你会让我跳槽吗?”程旬旬唇边泛起了一丝笑,笑容里含着一抹淡淡的无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周衍卿闻声哈哈的笑了起来,眉梢微微一挑,双手抱臂,点了点头说:“‘跳槽’两个字用的很好。”

程旬旬没理会他的话,“老太太那边你能摆平吗?看她的样子恐怕是非把孩子带回周宅不可,这孩子若是真的进了周宅,等于是落了把柄在他们的手里,我可以想到周景仰拿孩子威胁我的样子。”

周衍卿站了起来,调整了床铺的度,看着程旬旬缓缓躺下,旋即又给她掩好了被子,说:“放心吧,你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还不至于愚蠢到让人捏着我和你的把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程旬旬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周衍卿及时用手指封住了她的唇,笑容虽是温和的,但眼神里无不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明显是在提醒她不要问太多。程旬旬看了他一会,才闭了嘴,不再多说。随后他便站在婴儿床的边上看了一会孩子,见着程旬旬闭了眼睛,才走出了房间,找了个窗口抽烟。

……

隔天,周婵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均是她丈夫打过来的。她头疼的很,坐在床上双手牢牢的摁住额头,轻轻的揉了两下,仍然无法缓解宿醉之后那种痛感。她靠着床闭目坐了一会,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默了一会,才抬手将手机举到了眼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老公两个字挂在屏幕上。

她缓缓的扬起了唇角,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便将电话接了起来,“喂,怎么了,打那么多电话,是怕我出事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温和的笑了笑,说:“是啊,昨天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我就怕你被人拐走了。”

“昨天睡的早,把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听见,老实说你是不是搞不定两个孩子,打电话过来求救的?”周婵哼哼了两声,声音还是有些黯哑,人已经下床并拉开了窗帘,外头的雨还在下,天空灰蒙蒙的,看得人心里压抑。随后,她又看了看时间,说:“都已经这么晚了啊,你怎么还不睡觉?”

“打算睡了。”

“你不会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才给到打电话吧?穆森,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该知道,而且这里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根本不会出事,你别老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过了年我都三十五了,有些事情我心里有分寸,你公司事那么忙,别再那么费心的关心我了。”周婵站在窗户边上,一只手捏着窗帘,面对穆森的关心,心里头莫名的滋生起了一阵烦躁。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周婵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气有点重,微微抿了抿唇,暗暗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低低的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可能我的关心真的有点多余,我总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你,什么都需要人照顾,提醒。”他的语气仍然温和,顿了片刻,才略有些犹豫的问:“小婵,你见他了吗?”

周婵捏着窗帘的手紧了紧,心头顿了一下,她以为穆森永远不会再提的,起码自从她跟着他去了美国,义无反顾嫁给他之后,他就再没有提起过。这会他忽然提起来,周婵反倒愣住了,默了许久之后,刚刚张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穆森淡淡的笑声,说:“好了,我真的困了,那这几天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但孩子们要是闹的厉害,我还是会给你打,你知道的我不会带孩子,这两个孩子又特别粘你,我没法子。”

“我见到他了。”周婵没有隐瞒。

周婵说完,穆森并没有深入的追问,闲话了几句,穆森便说了再见,周婵低着头,说:“再过三天我就回来。”

“好,到时候给我你的航班号,我好安排时间去接机。那我睡了,你跟家人好好聚,都过了那么些年了,就别那么冲了。”穆森嘱咐了两句,临了将要挂断的时候,忽然又折了回来,说:“有机会的话,帮我跟他问声好。”

周婵顿了顿,干笑了一声,说:“这事儿我恐怕是帮不了你,有机会你还是自己来吧。”

“好吧,挂了。”穆森低低的笑,不过语气听起来倒是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其实他还是有些怕的,周婵这个人做什么都是义无反顾的,对爱更是。就算他们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她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但感情有多深,有多爱,他也不是全无感觉。人嘛,往往是没有得到的才是最难以忘怀的。

当初她跟陈楠木的关系虽然没有跟任何人挑明,但他也不是傻子,开始不明了,后来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种暧昧的感觉,只是他知道的还是太晚,话说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无论如何都收回了。至于后来,周婵为什么忽然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并嫁给他,穆森到今天都不知道。

也许是她跟陈楠木闹翻了,至于为什么他没问过,很显然周婵也不希望他问,那么他便不问了。这么多年,她在他的身边,一直尽心尽力的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穆森爱她是毫无疑问的,至于周婵她从未主动说过爱,他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亚东肠划。

周婵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穆森是个好人,更是个好男人。她翻出了两个孩子的照片,看了一会之后才将手机收了起来,她的衣服放在柜子上,叠的整整齐齐。这会,她才环顾了一下房间,回忆了一下昨天喝醉之前的事儿。等她洗漱完穿戴整齐出去,在电梯口正好就碰上了上来的陆靖北。

“你起来了。正好我让人送了些吃的上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填了肚子再走?“陆靖北的礼数周到。

周婵记忆力不错,昨个虽然喝了很多酒,但还记得周衍卿这个好兄弟,她往后瞥了一眼,见着那几个人端在手里的精致食物,想了想,说:“也好,那就吃点吧。”

随后,陆靖北就领着她进了另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酒店的包厢,专门用来请客吃饭的。

陆靖北看着服务员将菜一一摆放好,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跟着坐在了周婵的面前,似乎是打算做一个周到的主人。周婵也不客气,拿起了筷子,看了他一眼,笑说:“你忙你的去吧,不用刻意陪着我。又不是什么贵重的客人,要让你这个老板亲自陪着。”

“噢,你可能是误会了,这个点已经是午餐时间,要是介意我跟你一起用餐,我可以去别处。”说罢,陆靖北便打算起身。

周婵立刻扬手,笑着摇摇头,说:“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专门陪我呢。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已婚妇女,还是两个孩子的妈。你长得那么好看,我怕我一时冲动会干出点了不得的事儿,老五肯定没跟你说过我这个姐姐,有时候混蛋起来可不像个女人。”周婵的话充满了玩笑的口吻,一下就打破了刚刚的那点小尴尬。

陆靖北在这种场子里混的久了,这种玩笑算是最为普通的了,他淡淡一笑,说:“果然是老五的亲姐。”

随后,两人便和和平平的吃了一顿饭,陆靖北已经跟容政他们约好了一会去医院看看周衍卿的儿子,饭后陆靖北便问周婵,“一会我约了人去医院,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婵想了想,便应了下来,等陆靖北交代完事情,两人一道出了万宝,刚出去便有个面容陌生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伸手做了个拦路的姿势,态度倒是恭恭敬敬的。陆靖北打量了他一眼,看起来应该不是万宝的人,而且这男人应该是冲着周婵来的。

“周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出于关心,陆靖北自然不能做事不理,问道:“请问你哪位?”

对方并没有回答陆靖北的问题,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抬头看了周婵一眼,只等着她的回答。这人周婵自然是有印象的,昨天才见过,她的记忆力好,就算生了两个孩子有点傻,记忆力倒是没有退化,不过穆森却说她的记性变差了,好些事儿前一刻说过,后一刻就全然抛在了脑后。

这也许跟她的记忆力无关,跟事情有关。她深深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心里打鼓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她皱了皱眉,犹豫了好一会,直到陈聿简出现她都没有做好决定。

陆靖北看出了她的犹豫,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

“怎么站在门口,专程等我呢。”陈聿简笑嘻嘻的看了周婵一眼,上前用肩膀轻轻撞了陆靖北一下,扬了扬下巴,问:“这谁啊?”

“老五的亲姐。”陆靖北斜了他一眼,陈聿简立刻收敛了笑眯眯的调笑样子,对着周婵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不过周婵这会根本就没心思理他,陈聿简的手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竟是有些尴尬,最后只得恹恹的收回了手。

“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过来的,那司机在前面接了个客人就把我赶下车,所以走了几步。这是怎么回事儿?”陈聿简站在他的身侧,目光往周婵的身上扫了两眼。

正巧周婵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头看向了陆靖北,说:“我还有事,你们先去吧,稍后我自己会回家,老五问起来你就说我有事儿。谢谢你昨晚和今天的招待,这份人情你就记在老五身上吧,走了。”

陆靖北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就目送着周婵跟那个男人走了。陆靖北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让自己的手下跟着,毕竟这人是从他这儿出去的,万一出什么事儿,他也难辞其咎。

“怎么回事儿?”陈聿简看他打完电话,仍然一头雾水。

“你问我我问谁,这都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儿,人家的家务事儿我怎么会知道。而且老五的这个姐姐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能知道什么。走吧,已经耽搁好一会了,容政肯定等烦了。”

陈聿简耸了耸肩,目光往周婵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跟着陆靖北走了。

周婵跟着那个男人一直走了好一会,拐了个弯才看到一辆车子停在路边,这儿就独独停了一辆车子,因此也不用费劲去认,她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过去,那人已经替她开了车门,正站在车边恭恭敬敬的等着她过去。周婵行至门边,往车内看了一眼,便看到他穿戴整齐的坐在里面,她犹豫了半秒就弯身上了车。

她刚坐好,车门就应声关上了,周婵不由提起了一颗心,双手紧紧的握在一块放在腿间,嘴唇紧抿,慢慢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难以掩饰的恐惧和害怕,许是太过用力,她的指尖都泛白了。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司机上车不多久就驶离了陆靖北的势力范围之内。静寂的车厢内,忽的响起了叮的一声,周婵本就神经敏锐,声音一出,她就有些条件反射的去摸自己的包包,一转头便看到陈楠木不动声色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低眸看了一眼,片刻之后就将手机递给了司机。

对方看了一眼之后,便点了一下头,紧接着车子就快了一些,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

不知过了多久,周婵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转头看了他一眼,尽量让自己保持相对的轻松,说:“好久不见。”

陈楠木没有说话,静静只是目视前方,周婵看着他几乎要怀疑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周婵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倒是开口了,声音低沉语句简短,简直惜字如金,“别急。”

周婵想了想,反正她已经坐上他的车了,还有什么可着急的。逐渐的倒也沉静下来,侧着头看着窗外,这雨倒是停了,但整个城市看起来还是湿漉漉的,并不是那么舒服。就如她此刻的心境,让人不那么舒服。

……

陆靖北同陈聿简到医院的时候,容政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三个人一道出现在病房里,不管怎么说都有些惹人注目,门口时不时的便有年轻的护士经过,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这沙发的位置正好就摆在床位的对面,也恰好对着门口,外面的人来来回回都能看到他们几个。

程旬旬坐在病床上同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说起来程旬旬跟他们几个算不上有多熟,再者她如今的穿着,连胸衣都不带,衣服都十分宽松,病房内多了三个大男人,不管怎么样都会觉得有些别扭。

周衍卿坐在床边,面向着他们翘着二郎腿,说:“你们三个怎么好意思空手过来?空手也就算了,坐了十分钟竟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容政歪着头,眉梢微微一挑,说:“老五你这脸皮也是够厚的啊,我就没见过人家主动伸手要东西的,你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

“我原本是准备了的啊,结果容政跟我说你不要,那感情好我就收回去了。”陈聿简说。

陆靖北但笑不语。

容政哼哼了两声,道:“要不是我姐回来的时候顺道提了一句,估计他老人家到今天都不会记得要告诉我们他当爹了,这不就说明了他并不是想收我们的红包么,我这是成全他的一番心意,老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对吧?”

“嗯,我信,我特别信,容政可是老五的真爱,对他的心思摸的那叫一个透彻……”

“滚你的!”陈聿简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半,就被容政一脚踹的比了嘴。

这一句话惹得程旬旬一口水从嘴里喷了出来,那架势跟喷泉似得,并且非常不幸有一半还喷在了周衍卿的身上,而且还呛到了。程旬旬一手举着水杯,不停的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周衍卿赶紧站了起来,顺手将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抽了几张纸巾一边给她擦嘴擦身,一边给她拍背顺气。程旬旬咳的说不出话来,冲着他摆手并从他的手里将纸巾拿了过来,示意自己可以解决。

陈聿简笑道:“旬旬你别激动啊,我开玩笑的,你不是第三者。”

“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周衍卿回头瞪了他一眼,程旬旬又笑又咳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周衍卿看着她一张脸涨得通红,还忘不了笑,忍不住在她身上掐了一把,低声说:“笑什么笑。”

程旬旬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仰头看了他一眼。

窦兰英跟容萍一块进来的时候,这房间里闹哄哄的,不由皱了一下眉,不过陆靖北他们还算识相,见着老太太进来,立刻就噤了声,连笑容都收敛了,三个人在沙发上毕恭毕敬的坐好,等老太太走近了,三个人便齐齐的站了起来,齐齐的说了一声,“老太太好。”

这会房间内便只剩下了程旬旬咳嗽的声音,而这老太太的到来无疑是给她的一剂良药,慢慢的这喉咙的不适感竟然好转了,甚至于可以忍住不咳嗽。

在这三个人里,窦兰英只认得容政,容家的小儿子。至于陆靖北和陈聿简她还是第一次见,目光在他们两个脸上扫了几眼,周衍卿适时的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陈聿简和陆靖北态度良好,窦兰英便也友好的对他们报以一笑,随即就走向了程旬旬,见着她身上湿哒哒的,微蹙了一下眉头,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

只见窦兰英稍稍侧了一下头,周衍卿便了然了,随后便将他们三个请到了门口。程旬旬便在窦兰英的指示下换了一身衣服。

陆靖北从口袋里拿出了红包塞在了周衍卿的手里,说:“礼轻情意重,真没想到你会是我们这里第一个当爹的人,感觉怎么样?”

有人打了头,还有两个自然也不怠慢,容政从屁股后面拿出了一个折叠的十分厉害的红包,递了过去。

周衍卿也不客气,一一收下了。

四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容萍过来开门让他们进去的时候,陆靖北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之后,便叫住了周衍卿,说:“老五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周衍卿本就走在最后,闻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点了点头。陈聿简走进房间,回头便看到周衍卿伸手过来关门,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关上了房门。容政听到动静也回头看了一眼,问:“他们做什么?”

陈聿简耸了耸肩,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说事吧,刚刚在万宝看到老五的姐姐,应该是说这事儿。"

昨个周婵彻夜未归,窦兰英听到不免插嘴问了一句,“你是说周婵?她人呢?”

陈聿简回头便对上了老太太的目光,冲着她微微一笑,说:“可能是见到老朋友了吧,说是有事。”

……

周衍卿跟陆靖北走开了几步,才停下来说正事。

“什么事?”

陆靖北说:“来之前你姐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她当时的表情很犹豫,我怕有什么事儿就叫人跟着她,但刚刚我的人发消息过来说被甩掉了。”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默了一会,反问了一句,“被甩掉?”

“对。”陆靖北点了点头。

“意思是他们知道有人跟着,故意甩掉的。”

陆靖北默然。

周衍卿不由皱起了眉,紧接着便陷入了沉默。陆靖北等了一会,问:“需不需要我让人查一下,车牌是记下来了。”

“她走的时候有犹豫,这说明她是知道对方是谁的,那么她也应该清楚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那么大个人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先这样吧,如果到了晚上她还没回来再查也不迟。”

“也行。”陆靖北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周衍卿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陆靖北,说:“帮我查一查车牌的主人。”

陆靖北嗤笑一声,点了点头。

……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在一片野生的海滩便停下,司机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轮椅出来,周婵看到陈楠木被扶着坐上轮椅的时候,眼中满是诧异。愣愣的坐在车内一时忘了下车,只呆呆的看着他。

“下车。”他悠悠的吐出两字,周婵才回过神来,略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视线,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片刻才下了车。

她就站在车边,没有过去的迹象,司机侧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过去。周婵的脚步有些沉重,她离开的时候陈楠木还是好好的,会跑会跳,根本不用坐轮椅。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楠木被她隐瞒的很好,家里人应该不知道他的存在。

等她走过去,司机就走开了,并且把车子也开走了。周婵站在他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于连靠近他都有些困难。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吹拂在脸上格外的凉。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站着吗?”他没有回头,声音随着风吹到她的耳朵里,“我腿脚不方便,能不能麻烦你推我?”

周婵吸了口凉气,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问:“你要去哪儿?”

“推我去海边看看。”

周婵没有多说,便推着他往海边走,这儿的低温明显比市区内还冷上几度,周婵穿的不多,海风迎面吹来简直冷的骨头都痛了。她按照他的指示停在了一块礁石前,然后站在了他的身侧,期间她暗暗的扫了几眼他的腿,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脸,那张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方,看着海平面随着海风翻动。

仿佛与这个世界隔开了,周婵熬不住冻,她打小就怕冷,只站了一会就有些受不了了,但一句话都没说,只生生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楠木终于动了动,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就看到她颤抖的样子,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说:“不怕冷了?”

“怕。”周婵缩了缩脖子,嘴里呼出白气,双手不停的搓着。

“好吗?”

周婵的心头微微颤了颤,不由低垂了眼帘,说:“挺好的,穆森对我很好,我们生了两个孩子。”她如实回答,“这次我只是回来看看,过两天就会回去,我说过我会走的远远的,我一定说到做到,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乱说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

话音落下,耳边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陈楠木只是听着,并没有说话。他的话非常少,少的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不会说话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当老师的,谈吐幽默风趣,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惜字如金的。

周婵侧过身子低头看了他一会,旋即便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仰头看着他,说:“你的腿怎么了?我离开之后你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爸……可是我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起过你,我和你的事情我对所有人都是守口如瓶的。”

他忽然勾了一下唇角,那个笑容充斥着苦涩,目光变得越发幽深。沉默了很久,他才微微侧头对上了她的目光,说:“回美国吧。好的话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回来。”

“你们……”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没有让她说下去,“自己小心。”他说着伸手覆盖上了她的手背,手心冰凉,没有半点温度。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吗?”

陈楠木侧目,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走的那天为了追你,车子太快,结果不幸在高速上出了严重车祸,导致双腿残腿,你信不信?”

周婵不由睁大眼睛,一颗心不由揪了起来,抿着唇不再说话,目光静静的盯着他的双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脑子一下子就变得空白一片,最后的万种情绪,只化成了一声,“对不起。”

可这句对不起对陈楠木来说真是太微不足道了,其实她连说一句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她最该做的就是远离,远离才可以让他不痛苦,让自己不痛苦。

“骗你的,我怎么会这么做。”他轻描淡写一句。

周婵心头却五味杂陈,一如多年前一样,满心的纠结,明明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可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刻她只想回美国,再也不想回来了,不想看到陈楠木,也不想看到周家。

她低头将低头抵在他的手背上,说:“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

陆靖北他们走后,窦兰英接到一个电话便出去了一趟,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特别灿烂,期间程旬旬去上了一趟厕所,窦兰英一边逗着孙子,一边说:“鉴定结果出来了,是你的亲儿子没错。”

“我从没怀疑过。”周衍卿剥橘子的手不停,笑容都不变,笑道:“验dna不过是多此一举。”

“验一验总归是放心一些,这样大家都心安。”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唇,将橘子皮扔进了垃圾桶内,吃了一块,说:“后天出院我就直接把人带回橡树湾了,我会请专门的月嫂回来照顾他们母子两。”

窦兰英皱了眉,转头看向了他,不等她提出什么异议,周衍卿便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想把孩子养在身边,可是您的想想周家的环境,您还有一个基金会要搞,肯定不能天天陪在孩子的身边。而且周宅对旬旬来说是有些心理阴影的,她这次提前生产,就是在楼梯上不小心滑倒,才导致羊水破了。”

“这事儿她本不让我说,但我还是得说。您还记得上次您跟我说,保证让旬旬能平安剩下孩子吗?可是结果不尽如人意,最重要的是那件事您也默认了,并没有真正的追究到底。那么也就是说您是会放任的,您这等于是在间接的害他们。妈,您是吃斋念佛的人,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您少受一点孽债。您得明白儿子的用心良苦啊。”

周衍卿说着,将吃了一半的橘子递了过去,笑说:“如果您真的是爱这个孙子的话,您就相信我,小诺养在旬旬身边最安全。您要是想他您随时随地可以过来探望,养个孩子不容易,您都这把岁数了,就让自己轻松点,有空过来逗逗他,岂不是更好。” .

今个清嫂没有跟过来,容萍这会也不再病房内,她有做定期妇科检查的习惯,这会去做检查了。徐妈扶着程旬旬进了卫生间,因此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二人,外加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婴儿。

窦兰英沉默了半晌,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好吧,不过明天我得去你说的橡树园看看婴儿房。”

“行,你随便看。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窦兰英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橘子,点了点头,说:“依你。”

两人刚说完,程旬旬便从卫生间出来,她也没多问什么,不过她能在卫生间里待那么久不出来,自然是知道这母子两要说点什么。

窦兰英回去的时候,询问了一下周婵的事儿,周衍卿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窦兰英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就回去了。天黑下来的时候,周衍卿便给周婵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周婵已经回家了。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9章:周衍卿你犯法啊? “在哪儿?”周衍卿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问:“陆靖北告诉我你跟别人走了,是谁?你知不知道对方故意甩开了陆靖北的人。”

“我刚到家。”周婵轻笑了一声,说:“老五,不管怎么说我也比你年长几岁,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两个孩子的妈。我比你惜命多了。很多事我比你有分寸,我既然能跟着对方走,就说明不会有任何危险,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陆靖北找人跟着我更是多余的。你认为我会愿意让别人跟着我吗?即便我明白那是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

周衍卿还未开口,周婵便及时的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既然我现在已经安全到家了,你也就放心吧,挂了。噢,对了,我打算明天回洛杉矶。你帮我订机票,一会把个人信息发给你。”

说完,周婵就把电话给挂了。抬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就往里走,她回来的正是时候,恰好碰上开饭,正月里这几天总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一块吃饭,周婵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机会赶上这种时候。今个难得赶上她却没有这种心情,本想找个借口回房去的。但她也是难得回来一次,窦兰英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回房去。

窦兰英开了口,容萍等人自然也跟着劝,周景仰一直没有什么表示,终了还是说了一句。“过来一家人吃个饭就那么难为你?你都几年没回来了。既然回来了还有什么可别扭的,过来吃饭。”

周景仰都开了口,周婵即是有万般的不愿意,最终还是被容萍拉着上了饭桌。气氛倒是和乐,一家子看起来有说有笑,气氛温馨,但周婵始终是笑不出来,一餐饭下来也没说几句话。

窦兰英说:“这次难得回来,就多待几天再走。起码得过了正月。不如让穆森带着两个孩子也回来一趟?记得我见那两个孩子的时候,都还是婴儿要让抱着才行,算日子小的那个都要上幼儿园了吧。”

“我明天得走。”周婵说这话的时候,连余地都不留。

窦兰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这才回来几天就要走,来一趟也不容易要做几十个小时的飞机,既然都来了,多住几天又怎么了。”

“我那边有工作得回去,孩子们也离不了我几日,穆森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陪孩子,他妈的身子骨又不行,交给保姆我始终不放心。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儿,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回家怎么就叫添麻烦了?小婵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当妈了有些事情还不明白吗?父母跟子女之间哪儿来的隔夜仇,你现在人也嫁了,孩子也生了,我们难道还非逼着你去离婚吗?不管你心里对这个家有多大的怨气,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总该消了吧?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人就走了,你现在回来还能看到活生生的我,没准下次回来你就只能看到躺在棺材里的我了。”窦兰英说着,眼眶不自觉的泛红,先前那一排和乐之气消失殆尽。

容萍扫了这母女二人一眼,呸呸了两声,笑说:“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婵,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住几天再走,周宅那么大,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还想着过两天带着你一块出去走走,你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吧。”

周婵心中已有决定便不会再改变,只不过如今看到窦兰英那一张略显苍老的脸,那一双微红的眼睛,心中竟然有些动摇。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不再像年轻时候那般决绝,可以做到走的时候连头都不回,甚至于不愿意去多看他们一眼。而如今呢?她三十多了,也生了两个孩子了,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的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一走就是几年,甚至几十年,走的时候还是少女,回来就成了少妇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周婵像这一定比拿刀子剜她的心还要痛,可转念一想这窦兰英身边还有那么多个儿子,也许她的离开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让人难过。难过和挣扎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自己而已,如此想来那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又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说到底她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同的,所以也许连感情都不相同。周婵是对着容萍微微的笑了笑,并不说话,老太太心里窝着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顿时就没了食欲,气氛降到了低谷。id="ad_250_left">

饭后,窦兰英就去了佛堂,周婵本想回房,但吃的有点多又不想跟那么多人共处,便拿了把伞出去散步了。她走了没多久,周亚男就追了出来,蹦蹦跳跳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周婵对这个侄女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只觉她是个特别欢乐的小姑娘,没什么事儿可烦,也没有什么事儿能让她烦恼,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也不错。

“有事吗?”周婵停了脚步,她已经不在周宅好多年了,照道理说周亚男对她应该是陌生的,不过看她现在这热络的样子,仿佛她们姑侄二人的关系是多么的好。

“没事儿,就是想过来跟姑妈你聊聊天。”周亚男跑的气喘吁吁。

人不在江湖上,却流传着我的传说。周婵在周家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她当初义无反顾为爱离家的事迹,周亚男听过,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只有十六岁,容萍对这个女儿本就护的紧,有些事情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看见听见,眼见着家里头闹起来了,就把周亚男送去娘家住了些日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用,当时周婵闹的也凶,不少佣人都看见了也听见了。这世上最管不住的就是人的一张嘴,周亚男又是那种好奇心非常旺盛的人,后来容萍就把这事儿当故事给她讲过一次,不过容萍是为了告诫她,让她不会重蹈覆辙这种事儿,就瞎编了一个周婵很惨的结局,对此她还唏嘘了一阵。

现在当事人出现了,而且结果跟容萍说大不相信,周亚男如今本就抱着一颗要独立的心思,就控制不住想来问问本人,事到如今有没有后悔过。

两人说了一阵无关痛痒的话之后,周亚男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周婵慢慢的也听出了一些门道,转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周亚男露出了一点小羞涩,跑到了她的身侧,伸手勾住了周婵的手臂,小声的说:“姑妈,我就想问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你跟姑父的结果。”周亚男眨巴着眼睛,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周婵看着她的这种期许,心里忽然有些难过。结果吗?有些结局看着好像幸福美满,但你不是当事人,你又怎么会知道当事人是真的幸福还是假的幸福。

“算是圆满的结局吧。”周婵说。

周亚男钻了牛角尖,“为什么是算是?你们相爱,然后结婚生子,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难道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她刚说完便忽然啊了一声,抬眸看着她,问:“是不是因为家里的关系?”

周婵看着她的模样,竟然有几分像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说:“你到底想问什么?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而这喜欢的人跟周家门不当户不对?”

周亚男顿时眼冒金光,旋即又腼腆的底下了头,竟是有些害羞。

“我不后悔我当初的决定。”

周亚男闻声抬头看她,良久便扬唇一笑,说了声谢谢。

“介不介意跟我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亚男当然不介意,并且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人双腿残疾,似乎在她眼里这都不算什么,她喜欢就喜欢他的全部,就算他是残疾她也喜欢。周婵听到她说双腿残疾的时候,心口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起初没什么感觉,慢慢的便穿来了痛感。

“噢,他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楠木。”周亚男哈哈笑了起来,说:“不过他真的好像一块木头,每次我跟他说话,有时候说一整天他都不会回答一句。但我知道他是在倾听,我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认真的听,而且他长得挺好看的。”

周亚男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一丝娇羞的笑,但周婵已经听不进去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定定的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周亚男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没了人,回头一看,周婵已经在她几步之外了,刚刚她一直顾着说自己的,竟然把这唯一懂她的听众给抛在了脑后。

很快她又回到周婵的身边,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有些苍白,眼里的那种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周亚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再转回头的时候,周婵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身上了。

“你说他叫什么?”

“楠木啊,陈楠木。”周亚男回答了她,旋即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的说:“姑妈,你可不能跟别人说,特别是我妈,她肯定不会同意的。等过完年我打算从周宅搬出去,再自己找一份工作,等到时候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他……”周婵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说:“他对你说了什么?你们两情相悦了?”

“还没有,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了,我会努力的。”

听到她这么说,周婵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看了她一眼,说:“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其实爱情得不到家人的认可,就算你过的再幸福,总归是缺了点什么。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万一你跟家里人闹翻,过了几年那男人不要你了,你该怎么办?”

周亚男看着她微笑,说:“我以为姑妈你说的那句不后悔,并不是因为结局圆满才说的,我以为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会后悔,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吗?”

“是你错了。”

两个人相互望着对方,长久没有说话,良久周亚男转换了一种微笑,说:“那可能是我跟姑妈的想法不一样吧,反正我不会后悔,我认为不做才会后悔,并且对这个人一辈子念念不忘,那比被他伤害还要难受。求不得,很痛苦的。”

“难道比得到了再失去还要痛苦?”周婵反问。

“爱别离,确实苦。但姑妈你刚刚说的是他抛弃我,这说明他不好,他不再爱我,那有什么可苦的,而且我也不能保证我就能天长日久的爱着他。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的,这世上女人抛弃男人,把男人整的死去活来的也不少,不是吗?”周亚男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她,明明说的是一本正经的话,可她的脸上却带着玩世不恭,俨然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周婵一时没了言语,半晌她才无奈一笑,说:“还有一种苦,叫怨憎会。”

周亚男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脸上挂着的淡笑逐渐消散,片刻正欲问些什么的时候,周婵却先她一步开口,转身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背脊,说:“回去吧,开始下雨了。”说完,她便打开了伞,慢慢往回走。

周亚男愣在原地,细细的雨丝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凉。她看着周婵的背影,莫名竟觉得有些伤感,但她又无法理解这伤感从何而来。只隐约觉得这里头也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她根本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的幸福,又或者诚如她自己所说她后悔了,也许那个男人对她并不好,周亚男想了无数种可能,最终一一被自己给推翻。

不远处的周婵忽的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到周亚男还站在原地,雨势逐渐变大,她不由催促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了,雨下大了。”

周亚男回神,应了一声便快步的走了过去,姑侄两同撑一把伞,一道走了回去,进门之前,周亚男有些不放心的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把摁住了周婵的手腕,小声的说:“姑妈,你不会告诉我妈的吧?”

周婵甩了甩手上的雨伞,并没有看她,只敷衍似得点了点头,说:“不会。”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正好从里打开,容萍站在门内,手里头拿着一把伞,看样子是要出来接女儿的,见她们两个站在门口,舒了口气,笑说:“回来了,我看这天又下雨了正准备给你们送把伞过去,原来你们备了伞的。快进来吧,这一下雨就冷的刺骨。”

周亚男紧张兮兮的看了周婵一眼,不过她并没说什么,将手里湿漉漉的伞递给了佣人,寻了个借口就回房去了。周亚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容萍见她那细微的小表情,挑了一下眉,说:“干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想让我知道?”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周亚男心里咯噔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在主宅门口转了一圈,从容萍手里把伞夺了过去,就转身回去了。

容萍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略略的蹙了起来,眼里闪过了一丝疑虑。

……

徐妈送晚餐过来时,随着她进来的还有两位稀客,周衍卿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见着这两人面上顿时扬起了笑,说:“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韩溯与许池一前一后的进来,许池礼数周全手里拿了好些礼品,韩溯则两手空空,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往里走,说:“我是过来谈生意的,许池听说你忽然多了个儿子,又知道我这几天要过来,就跟着我一块来了。真想不到你这爹当的可够早的,要不是容政大嘴巴,你是不是要等到孩子会走路了,专门牵着来我面前炫耀你的能耐,是不是?”

“我怎么记得不久之前你还跟我说对女人没兴趣,怎么现在兴趣大的孩子都生下来了?”

韩溯这一番话,程旬旬同样听在耳朵里,她往门口望了一眼,见着来人是陌生面孔,不过看架势和语气跟周衍卿的关系应该不错,毕竟能用这种语气跟周衍卿说话的人不多,就算罗杏跟了他那么久,对他照样还是毕恭毕敬的,连玩笑话都不敢说。程旬旬礼貌的冲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周衍卿的身上,等着他做一下简单的介绍。

周衍卿忍不住瞪视了韩溯一眼,然而他丝毫不为所动,仍然不动声色的说:“我游艇上那些个避孕套是你放的吧,放那么多,你是用来吹泡泡的?”

这韩溯肯定是故意的,游艇上那一抽屉避孕套都放多久了,之前任何时候他都不提,现在拿来提,用意很明显了。不过他倒也不急,拿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了手上的水渍,笑说:“你猜宋灿走之前跟我说了些什么?”

韩溯闻声眼眸微微一动。

许池看各自看了他们一眼,笑着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徐妈,然后兀自跟坐在床上有些尴尬的程旬旬打了个招呼,说:“你好,我叫许池,算是周衍卿的朋友。那位是韩溯,你不用理会他的话,他们两个就喜欢这么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你也该知道,过去几年周衍卿对那方面的事儿是有心无力,就算他买一打避孕套也只能吹泡泡。”

程旬旬有些忍俊不禁,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强忍住笑意,说:“我叫程旬旬,你叫我旬旬就好。”

周衍卿的脸都绿了,打从心里一点儿都不欢迎这两个人,“你们两个今天是不是都吃避孕套了,一张嘴就是这玩意儿。怎么说这儿还有个未成年,能不能收敛一点。”

“未成年?”韩溯反问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了坐在床上的程旬旬,眉梢微微一挑,然后伸手指了指她,说:“周衍卿你犯法啊。”

“你他妈才犯法,你全家都犯法!”

“那你说未成年,她看着确实挺像未成年的。”韩溯说的理所当然。

“我说的未成年是我儿子。”

他们的对话,听得连徐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程旬旬差一点儿就要憋出内伤了。她倒是很少见周衍卿吃瘪的样子,看到他变化莫测的表情,程旬旬觉得十分好笑。但为了他的面子要紧,终归还是忍住了,也不参与其中,徐妈给她摆好了碗筷,正欲拿筷子的时候,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许池。

韩溯比较严肃,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并不是好惹的主,那就不主动去招惹,程旬旬也不敢多看他,总感觉他能一眼看穿别人。

“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许池笑说:“还没,我们刚到不久,去酒店转了一圈就找过来了。”

“那我请你们出去吃。”周衍卿站了起来。

“没关系,这不才刚到么,再坐一会。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们。”许池是个好脾气的,看的出来程旬旬的周到。

出于礼貌,韩溯和许池还是多坐了一会,闲聊了几句,周衍卿才带着他们去吃饭。

韩溯跟许池先去外面等他,他在卫生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不等他现开口,程旬旬便说:“我今天就不等你了,超过十点就不用过来了,这边有徐妈和罗杏在不用担心。”

她还在吃饭,喝下一口汤,才转头冲着他微微一笑,显示出自己的大方得体。

“噢,我正想跟你说这个。”周衍卿过来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大衣外套,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转头看向了罗杏,说:“那你今晚就留在医院吧。”

“知道了。”罗杏点了点头,又问:“需不需要帮你打电话预约餐厅?“

“不用,我已经叫郑江去做了。”他穿上大衣扣了两颗扣子,便又转向了程旬旬,说:“那我走了。”

“嗯,你路上小心。”她头也不抬的说。

周衍卿淡淡的笑了笑,拿了车钥匙便走了。

等他离开,程旬旬吞下嘴里的饭菜,问罗杏:“那两个是什么朋友?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啊。”

罗杏想了想,说:“他们是青城来的,过去五爷在那边小住过一阵子,至于怎么认识的,我没听五爷说过,应该认识的挺早,关系很不错。那个姓韩的,也是个出了名的人物。”

“看着也是,像个人精。”程旬旬点头表示认同。

程旬旬本以为周衍卿是不会回来了,早早就休息了,现在她的作息很混乱,小宝宝饿了就叫,而他的饮食并没有规律,有一次光一个晚上就叫了两三次,程旬旬几乎没有好好睡觉。

这不夜半小诺又哭闹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迷迷糊糊才睡了一会功夫,便又被闹醒了。她动了动身子,并没有及时睁开眼睛,只动了动嘴巴,懒懒的抬了抬手,低低的说:“徐妈,帮我把小诺抱过来。”

她说着话的时候并没有睁开眼睛,房间内依旧充斥着孩子嘹亮的哭声,程旬旬拧着眉头侧了一下身子,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周衍卿。她愣了一下,不由揉了揉眼睛,说:“你……”

“你先喂吧,奶牛。”周衍卿将孩子抱了过去。

程旬旬还是愣愣的,将孩子接了过来,喂奶的动作她现在是已经很熟练的,不过小诺喝奶很用力,总是把她弄的很疼,若不是徐妈说母乳喂养对孩子好,她真的有点受不住。

她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徐妈和罗杏都没起来,她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轻声问:“现在几点?”

“午夜两点。”他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样子也是有些疲惫了,抬手捏了捏眉宇。周衍卿其实跟程旬旬一样,自打孩子出生到现在也没有睡过几天安稳觉,他日日都在医院里陪着她,看上去倒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奶爸。

抱孩子的手法也是一天比一天熟练,但他并不常抱,看起来对这个孩子还是不冷不热的,当然很有可能是他本身的情感使然,做不出太腻歪的事儿。

“不是说不过来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原本是不想过来的,都已经回来洗完澡躺在床上了。可想想还是过来吧,免得你觉得委屈,日后向人抱怨坐月子的时候没人陪着。”周衍卿的声音很低,带着独有的磁性,在这样的环境下,竟有一种让人莫名心安的感觉。

程旬旬单手环抱着儿子,侧了一下身子,面向他,唇角挂着一丝弧度,笑说:“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是知道的。”

“那我说我不放心你,这样可以了吧?”周衍卿淡淡的笑了笑。

她点点头,说:“这么听起来就比较合理。”

他但笑不语,两人对望着几乎是同时对着彼此微微一笑,旋即周衍卿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忽的扬唇,笑容放大露出了一口白牙。程旬旬顿了两秒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并转开了视线。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这笑容是发自于内心的,夜深人静的时刻,人心的防备总是最为薄弱的时候,不经意之间就展露了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

……

第二天一早,周婵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来的时候带来的东西就不多,只用了十分钟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周衍卿昨晚已经将她的航班信息发给她了,但她到现在还没有将她要回去的消息告诉穆森。她坐在床尾,简单的行李就在脚边,她已经在这里坐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周亚男说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不去,她不知道陈楠木知不知道周亚男是她的侄女,但仔细想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她不由紧锁了眉心,双手紧紧交握在一块,指甲嵌进肉里都无知无觉。她应该当做不知道,就这样走了算了。

可这种事情看见和没看见的感觉是不同的,周亚男到底是她的侄女,她到底还是周家的人,身上流着周家的血,冷眼旁观她做不到。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跳进万丈深渊。

她缓缓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只要按下发送键,将这条航班信息发给穆森,那么她就非走不可了。趁着她还没看到更多来阻碍住自己的双腿,赶快离开。但她的手指还是久久无法摁下那个发送键,周衍卿给她买的机票,还有充足的时间让她去做一些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猛地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她主动去二爷住的小楼找了周亚男,知道她平日里无所事事,也没有工作,便邀请她陪自己外出去逛逛,天也放晴了,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容萍看到她主动找过来,惊了一下。周亚男这会还没起床呢,她立刻叫佣人去叫,旋即又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两人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怎么?改变主意打算多住几天再走了?”容萍笑容温婉。

周婵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说起来过了年亚男应该二十六了吧,怎么也不出去找个工作?就算不想在裕丰上班,二嫂就不打算给她找个事儿做做?不想上班被人管着,就给她开个店面,咖啡店茶吧什么的倒是挺合适她的性子,总好过一直在家里呆着。接触的人太少,容易闭塞。”

容萍挑了眉,暗暗的打量了周婵一眼,这倒是不像她的风格了,离家那么多年,对周家一直不闻不问的,就算回到周家也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这会怎么就忽然关心起周亚男了。不同寻常,容萍无奈的笑了笑,说:“你以为我没想法子么,她大学毕业之后,我给她想了各种各样的出路,她半点不听,问她想干什么吧,她说她要去大山里当支教,问我同不同意,你说我怎么可能同意。这不是胡闹么。”

“那她平时就一直待在家里?连个朋友都没有?”周婵露出了一抹诧异的表情。

“朋友是不多,自从前年我带着她去了一次福利院,她倒是时常往那儿跑。偶尔还是充当了几次老师。”

周婵没有答话,只捧着杯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指腹轻轻的在杯沿上摩挲。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周亚男从楼上下来,已然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说:“姑妈你想去哪儿,我今天一定奉陪到底,就算你想去爬山,我也跟着去,虽然我最不喜欢爬山。”

周婵亲自开口,周亚男又一口同意,容萍心里虽然有点疑虑,但也只能让她去,出门的时候还嘱咐了几句。随后,由周亚男驱车两人离开了周宅。

周亚男开车的技术生疏,因此车速偏慢,她笑笑说:“我不怎么开车,技术也不好,原本应该叫个司机的。”

“没关系,你慢慢开就是,总要习惯自己开车的,你不是还想独立出去吗。自己开车是最基本的小事。”

她耸耸肩,说:“说的也是。那姑妈,你要去哪儿啊?”

“随便逛逛吧,你想去哪儿我就跟你一块去。”周婵防止她踩急刹,自己防备不急,还是系上了安全带。

周亚男想了想,便带着她去了近几年栾城兴起的一条街,想来周婵离开那么些年,应该从来也没去过,周亚男也只是想带她看栾城的一些变化。不过周婵志不在此,因此逛街的时候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周亚男心思细腻,路过大型玩具城的时候,就拉着周婵进去,挑挑拣拣的半天,买了一套洋娃娃和一套变形金刚。

付钱的时候,周亚男拉住了周婵的手,说:“这就当做是我送给弟弟妹妹的,虽然我还没机会见他们。”

周婵也没有矫情,便任由她付了钱,走出玩具城,周亚男还想拉着她逛,周婵便拉住了她的手,说:“我听说周家出资办了一家福利院是吗?”

“是啊,现在算是栾城规模最大的一家福利院,怎么了?你有兴趣吗?”

“我想去看看,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就听老太太有这样的意向,如今已经办的那么成功了,也想去看看,那时候老太太还跟我商量来着,也算是有我的一份想法在里面。”周婵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于这个福利院刚刚她已经向容萍做了简单的了解,是在她离开后两年基金会才出资办的。

周亚男并不知道那么多,她也没想去了解那么多,反正办福利院是一件好事就对。她笑了笑,满脸惊讶,说:“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带你去,不过这里你真的不再逛一逛吗?你离开的时候,这儿还都是老房子呢。”

“不了,我也不缺什么,这样繁华的街道哪儿都有,不稀奇的。”周婵笑着说。

“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周亚男了然的点点头。

周亚男带着周婵去福利院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碰到陈楠木,她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见到他了,甚至于有一种想法,也许陈楠木再也不会出现了,上次跨年的失约,他可能是生气了。

因此,这次过来她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可偏偏就是不抱着希望来,老天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他竟然在!并且在教室里陪着几个孩子搭积木,特别耐心,脸上还挂着她从未见过的温和笑容。

她一时有些激动,都顾不上管身边的周婵了,快速的冲进了教室,走到了陈楠木的面前,说:“你终于肯出现啦!”

周亚男看见了,周婵自然也看见了,不过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窗户边上,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心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真正是百感交集。

陈楠木闻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才放下了手里的木块,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笑容也变淡了。周亚男蹲了下来,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那天不是我不来,是我妈一直看着我不让我出门,死活要带着我去参加唐未晞的生日宴。”

陈楠木仍然没有说什么,周亚男也习惯了,便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亚协低划。

周婵在外面站了一会,其实她大概已经料到,周亚男应该是在这里遇到陈楠木的,本来就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真的就遇到了,遇到了也好,若是这里碰不上,她都不知道要去哪儿找他。那她今天就可以放心回美国了,周婵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说:“亚男,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周亚男的话被打断,猛然想起来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姑妈,顿时脸颊一红,笑的十分羞涩,慢慢站了起来,看了周婵一眼,默了一会,才伸手将周婵拉到了陈楠木的面前,对他说:“这是我姑妈。”

随后又转头看向周婵,指了指他,说:“这就是我说的陈楠木。”

周婵低垂了眼帘,像是第一次认识的人,冲着他笑说:“你好,我叫周婵,是周亚男的姑妈。”

陈楠木的眼眸微动,缓缓的抬起了眼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顿时,三个人陷入了沉默,良久还是周婵打破了沉默,对周亚男说:“你不是买了东西给小朋友?都还放在车上呢,你忘了?”

“噢,对。”周亚男闻声立刻出了教室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想叫周婵一块,可转念一想她可能是故意让她走开,大概是想单独跟陈楠木说点什么,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好意,周亚男不疑有她,便自行走了出去。

教室内除了几个半大的孩子,就剩下他们两个了,周婵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了片刻,说:“她是我侄女。”

陈楠木没有抬头看她,默了一会之后,兀自转动了轮椅出了教室。

周婵心里顿时冒出了一股怒气,快步的跟了出去,他的轮椅自然没有她的脚步快,迅速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压制着情绪,低声说:“她是我侄女,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仍然没有理她,再次转了方向,可惜他是残疾人,周婵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陈楠木,你不能这样做!你要是这样做,我就回来!” 百度嫂索#>笔>阁 —大叔来势汹汹

他终于冷不丁的露出了一丝冷笑,抬起了眼帘,眼中满是寒意,说:“那你就回来。”

周婵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胸口憋闷,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意。她到底是周家的人,她的身上始终留着周家人的血,这是不能改变的!所以到了最后,她只会帮自己人。

“那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爸吗!”

陈楠木的眼神更是冷了几分,她继续说:“你知道我爸心狠手辣,若知道你们的存在,你猜他会怎么做?”

“你不会。”这三个字他说的艰难。

“我为什么不会?陈楠木我是周家的人!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真相告诉我!”

陈楠木没有说话,但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你可以再小气一点 周婵知道自己戳到了陈楠木的痛脚,这句话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心里清楚不该说,更不该在陈楠木的面前说,说出来不过是更狠的撕开心头留着血的伤口,然后越撕越大。你疼我也疼。她想他一定也很后悔当初会就借着一点酒精,竟然会疯了一般,红着眼睛把什么都说了出来。那一刻,周婵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多时候她总是能在陈楠木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压抑的感情,并且有时候对她忽冷忽热,好的时候好到极致,狠的时候也能在冬天当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外面,一站就是半夜。但他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就算是一个小手指都没有动过。

那时候的周婵也是有受虐体质,不管陈楠木是对她好,还是不好,她都照单全收。甚至于她在门口冻的瑟瑟发抖,身体都冻僵了。他一开门她便抬头冲着他笑,猛地站起来说:“你生完气啦。”

感情这东西是不清道不明的事儿,说不上来理由,别人都不行,就只有他可以。对着别人都无法忍受的东西,对着他仿佛脸底线都没有了。爱到了极致时,不过是你可以虐我,但我的眼里坚决容不下任何一个别人。谁都不行。就算是虐爱,也不想出现中间出现第三个人,美其名曰拯救者。

陈楠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冷,冷到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无爱也无恨。更没有所谓的纠结。他的唇色本来就浅,这会微微抿着就变得毫无血色,片刻就低垂了眼帘转过了身子,想要再次离开,然而身下的轮椅只挪动了一点便停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捏着轮椅的轮子,指尖发白。

数秒之后猛地推动了轮椅,再度回到了周婵的面前,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你说的对,我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告诉了你一切,放你离开!我当初最该做的不是开车去追你,而是应该找人让你死于意外!”

“不过你想说也没什么,总归我做了一件错事,如今报应也有了,那场车祸是老天爷在告诉我,我错的有多离谱。周婵,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我从来不怕死,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之后还放你离开,我一直都觉自己该死。”

他的一字一句都砸在她的心坎上,仿佛有一把刀片在她的心里不断搅动,搅的血肉模糊。

周婵紧紧抿着唇,一口浊气闷在心里无处可泄,最终只得生生将这一口气吞下,吞回肚子里。闭上眼睛,眼里已经有了湿意,她很努力才将眼泪逼了回去,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通红。

“别碰周亚男好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她软了语气,身上的锋芒尽退,只余下哀求。

冷风拂过,吹干了眼睛,同样也吹凉了心。

陈楠木不说话,刚刚眼里涌起的惊涛骇浪此刻已经慢慢平息,平息到再无波澜,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她是我侄女!”她终是忍不住再次强调了一遍,姑侄同享一个男人,她心里不过去!先不说陈楠木是不是故意,这终究是一场孽缘,趁着还没开始,就赶紧结束!彻底的结束!

他依旧不说话,周婵的嘴角颤动,又说了一遍,“她是我侄女。”这一次没有先前那次激动,声音微微颤动着,仿佛带着哭腔,只一会便又再次说了一遍,“周亚男是我的侄女,你放过她,啊?”

“你究竟在意的是什么?周婵。”陈楠木眼眸动了动,就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神色缓和。

周婵张张嘴,一时哑然。他冷笑了一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若想掺和进来可以,不过你别妄想我会手下留情。没有情,也不会有情。”

话音落下,周亚男的声音忽然就横插了进来,语气轻松带着笑意,说:“你们怎么出来了。”id="ad_250_left">

周婵几乎来不及收起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的转过了头,用最快的速度收敛起了情绪,转过头看向了周亚男说:“是啊,出来聊聊天,里头太吵,外头清净方便说话。好了,我跟你一块去分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打算拉着周亚男进教室,谁知她进手里其中两只袋子递给了她,说:“姑妈你先进去,我一会就来。”

周婵顿了顿,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袋子,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默了一直,抬眸看向周亚男的时候,竟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某种信息从她熠熠生辉的眼睛里传过来。周婵看的很明白,那眼神是多么熟悉,又多么让人心痛难耐。她咬了咬牙,暗暗吸了口气,才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先一步进去了。走进教室之前,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是了,她最最在意的是他们要在一起,更在意陈楠木要跟别人在一起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就算最后的结局是一样的,但她也希望受折磨的是他们两人而已,不要再有其他人,这像是一种变态的占有,希望自己在他的心里永远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这样就算不在一起,就算是一种折磨,她也心甘情愿的,因为那是她一个人的,独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紧紧的捏着纸袋,心里头的滋味让他喉咙口发苦。这时周衍卿的电话打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也将她拉回了现实。周亚男回头看她的前一刻,她已经转身进了教室,所幸没有看到她满脸狰狞的样子。

“喂。”

她的声音大概是有太过于明显的异样,她只说了一个字,周衍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并不多问,因为问了也白问,只要她不愿意说,谁都撬不开她的嘴巴,周衍卿问:“航班信息看见了吗?”

“看见了。”周婵将手里的袋子随意的放在了矮桌上。

“你现在在哪儿,走之前我总要请你吃顿饭。好不容易来一趟,匆匆来又匆匆走,你不觉得累我看着都觉得累。这栾城到底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东西,来的那么小心翼翼,走的又那么匆匆忙忙,那东西会吃人吗?”周衍卿说的半真半假。

周婵静默了一会,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后面类似于玩笑的话,说:“我在福利院,你过来接我吧。”

“福利院?你好端端去福利院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到门口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自己出来。”周婵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低眸便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她的身边,正不停的张望着袋子里的东西,大约是感觉到头顶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小身子往后退了一点,缓缓抬头看了周婵一眼,是个女孩子却剪了一个男人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干净而又纯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渴望着袋子里散发着香味的东西。

她问:“姐姐,这是什么?好香。”

这是周亚男专门去烘焙店买来的一些点心和小蛋糕,她买了许多,应该够分。周婵拉过了一把小椅子坐了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递给了她,说:“拿去吃吧,记得跟自己的小伙伴分享。”

小女孩的脸上顿时就扬起了灿烂的笑,伸手接了过去,像是拿到了什么宝贝东西一样,那双大眼睛闪闪发着光,有难以掩饰的喜悦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她晃了晃脑袋,说:“小白一定会高兴的。”

周婵不知道这个小白是谁,但看小女孩的眼神,应该是对她来说一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分食一块蛋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周婵却觉得这个小女孩可能会把整块蛋糕都给那个叫做小白的孩子。

周婵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抱着蛋糕像是生怕被人抢去似得,用另一只手牢牢的遮掩住蛋糕的身子,乌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往四周看,像是在强做镇定。片刻,大概是觉得没有人注意她,便一溜烟跑出了教室后门,模样甚是有趣。周婵坐了片刻,忽然萌生了一种好奇心,站了起来跟着那小女孩走了出去。

大概是想看看自己的第六感准不准,或者说是想转移注意力,又或者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走出教室,看看外面两个人究竟在做什么。

周亚男看到周婵彻底进了教室,才笑嘻嘻的走到了陈楠木的跟前蹲了下来,她现在已经很习惯蹲着了,只要走到他的面前,她就一定不会站着,就算不说话也不会站着,就蹲在她的身边,累了就直直脚,或者让人拿把椅子过来。所以陈楠木看她从来不用仰头,有时候稍稍侧目就能看到她的一张笑脸,或正面或侧面。

而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笑,仿佛每天都很开心。不管什么时候他转头,她脸上的笑容从未落下过,好像这个世上就没有让她不开心的事儿。

“我今天去烘焙店看到一个小小的榴莲蛋糕,我自己是很喜欢吃榴莲的,闻着臭吃着甜。原本我是想偷偷留着给自己吃的,但是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你,那就便宜你了。”她说着往四下看了看,旋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小桌子,说:“我们去那边好不好?”

陈楠木这会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异样,视线不在她的身上,不点头也不摇头,更是没有半分回应。周亚男是习惯了,因此也没觉得不适,站了起来弯着腰与他目光平视,说:“那我推你过去。”周亚男等了三秒,便直起了身子,将手里的袋子勾在了手腕上,走到了他的身后打算自行推着他过去。

他只要不摇头,周亚男权当他是默认了,而且每一次他也都不排斥,慢慢的她也就大胆了起来。然而这一次,她却碰了钉子,而且是实钉子。

她刚要推动轮椅,陈楠木却用手紧紧握住了两边的轮子,周亚男一时没察觉,又往前推了两下之后才发现是他捏着轮子,顿时吓了一跳,迅速的松开了手,结结巴巴的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有没有弄伤你的手?”

她刚刚那两下一下比一下重,而且轮椅也往前推进了一些,他的手一直这么捏着,肯定有所擦伤。她顿时有些慌了,其实她刚刚有看到他跟周婵争锋相对的模样,就远远的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陈楠木什么也没说,自行操作着轮椅就走,周亚男愣愣的站在原地。

片刻,她才恍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的跟了过去,弯腰看着他,一边走一边说:“是不是我姑妈跟你说什么了?你别听她的话,她……虽说她是为了我着想,但是……但是有些事情他们是不能给我做决定的。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权利要我自己想要的东西,跟我自己想要跟的人,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他们不能干涉。”

陈楠木的轮椅不停,周亚男的脚步也不停,不停的在他耳旁说着话,而他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周亚男更是慌张,上次他一消失就是一个多月,她对他一无所知,就知道一个名字,而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请求母亲帮她去查。她又整天待在家里只会依赖父母,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此刻,周亚男是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终于她一咬牙,手指伸入轮子内。随着她低低的一声尖叫,陈楠木身下的轮子终于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有了变化。他微微瞠目,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一句话都没说。

周亚男低着头,被夹伤的两根手指抵在唇上,轻轻的吹啊吹的,眉心微微的蹙着,脸上竟也挂了一丝愠怒。她撇撇嘴,忽然脑回路一转,歪头瞪圆了眼睛,说:“你不会是因为不喜欢榴莲蛋糕,才这么火急火燎的打算逃走吧?”

她的模样看起来很认真,一双干净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才短短几秒,竟连刚刚的那一点怒意都消失了,两根手指明明被夹的通红,应该会很痛,她却只是皱皱眉,这会连眉头都不皱了。陈楠木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就转开了视线,薄唇紧抿,眉头微微的蹙了蹙。

周亚男正想靠近一点的时候,他忽然猝不及防的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双手修长而又干净好看,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捏住了她两根红轴的手,又轻微的摁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她,问:“疼不疼?”

他的语气带着一次责备,仿佛是在责备她的鲁莽伤害了自己。

周亚男一张脸上写满了惊讶二字,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他。

“我在问你话。”陈楠木看着她呆住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啊?你问我什么?”她呆呆的,眨巴着眼睛反问。

他斜了她一眼,说:“看来你不疼。”说完,他就松开了手。

然而,指尖才刚离开她的手指,周亚男却忽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笑嘻嘻的说:“疼,好疼。”

“那就去医院,拍个片子。我给你医药费。”陈楠木倒是没有挣脱开她的手,只一板一眼的说。

“所以,你这是要对我负责咯?”她这是打算断章取义。

陈楠木斜了她一眼,又侧目看了看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说:“骨折了我才负责,不然你就是碰瓷。”

周亚男微微一愣,旋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完全没想到竟然能从陈楠木的嘴里听到这种话。她笑的十分灿烂,笑声在这走廊上回荡,清脆而又爽朗。

“那我不要你负责,我也不用看医生,更不用你给我医药费,你只要……”话到这里便停住了。

陈楠木一直安静的等着她的下文,可等了好一会,她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半晌,他才忍不住转头,就在这一瞬间,周亚男忽然凑了上去,不偏不倚稳稳的对上了他的唇。

也是在这一瞬间,周婵从教室内出来,他们的距离虽然远了一点,但还是能看的清楚,他们的唇是碰在一块了。

等陈楠木回神的时候,周亚男已经退开了,拉着他的手依旧紧紧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说:“让我亲你一下就好了。”

陈楠木没说话,紧抿的薄唇微微的动了动,上面有周亚男润唇膏的痕迹。在刚刚她卖关子的时候,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擦了唇膏,唇膏是薄荷味的,清清凉凉,气味也很清新。那种感觉就像周亚男本人,干干净净。

片刻,他便猛地别开了头,喉结微微动了动,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手,无可奈何之下,说:“放手。”

“你还没吃我的蛋糕呢。你真的别嫌弃它不好闻,你尝一口试试看。只要你肯尝试,一定会喜欢上的,我保证。”

这最后一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暗什么。

然后,陈楠木都来不及拒绝,周亚男已经拖着他又走了回去,转身正好看到周婵的背影,不知道她要上哪儿去。周亚男原本想叫的,可想到刚刚陈楠木的反应,便又生生忍了下来。

周婵的第六感很准确,小女孩确实将自己的蛋糕整块都送给了那个叫做小白的小男生,男生看起来比她大几岁,明显是个性格孤僻的孩子,小女孩献宝似得把小蛋糕递到他的跟前,一脸讨好的样子。然而,那个小男孩并不领情,一把就将她从自己的身前推开,脸上带着一丝嫌恶。

不过那女孩子似乎习惯了,小蛋糕依旧稳稳的握在手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坏。她摔的四仰八叉的,随即像个不倒翁似得,又弹了回去,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容,双手捧着小蛋糕再度送到了小男孩的跟前。

但是最后那蛋糕还是掉在了地上,小男孩推了她三次,每一次都很用力,仿佛想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推的远远的,可每一次小女孩又回稳稳的弹回去,笑容一点也不落下,继续将蛋糕碰到他的面前,极力的说着,“很好吃的,真的很好吃。”

可不想要终究是不想要,他厌恶的不是蛋糕而是捧着蛋糕的人而已。最后蛋糕摔坏了,但周婵却在那个男孩子的眼神里看了一丝歉疚,只是小女孩并没有看见。

她看着摔在地上的小蛋糕,咋呼了两声,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上面没有碰到地面的奶油用手指勾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糊的嘴边都是,然后起来跑到小白的身边,说:“没关系的,那边还有,姐姐们拿了好多,我再去要。”

说完,她就跑回了教室,甚至于没有注意到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周婵,就这样匆匆忙忙的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

谁知道她走回教室附近的时候,也看到了差不多的一幕,周亚男拿着自己最喜欢的蛋糕想要分享给自己想要分享的人,甚至于给出全部,可惜对方不领情,根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周衍卿驱车到了福利院门口,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他从车上下来,原本是想给周婵打电话的,不过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随后进了福利院。

他过来时,周婵和周亚男正在分发她买过来的点心和蛋糕。

周婵看到周衍卿的时候,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的往陈楠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神色正常。

“五叔?”周亚男看到他十分意外,擦了擦眼睛,说:“真的是五叔啊?你怎么过来了?”

“他是来接我的。”周婵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拍了拍手,过去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穿上,说:“我准备走了,这边你自己能搞定吧?”

周亚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问:“走了?”

“对,我要回美国了。”

“啊?不是不走了吗?”周亚男站直了身子,略有些茫然。

“我可没说过我不走,今个不过是趁着离开之前还有点时间,就到处看看,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老五还想请我吃个饭,所以就让他过来接我。没关系,时间还早你就继在这儿,等会我回去拿行李的时候,跟你妈交代一声就是。”周婵已经拿好包包,一副准备要走的架势。

“不不不,不用跟我妈说,应该是你要是回去没碰上我妈的话,就不用特意跟她说了。”周亚男连连摆手。

周婵笑了笑,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衍卿站在一侧并没有插话,目光不动声色的往四周看了看,很快就注意到了陈楠木,由着他在这里比较另类,周衍卿便多看了几眼,回想一下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宝马,宝马的车牌他是有些眼熟的,没记错的话陆靖北给他看过一张照片。

而这里环顾一圈,看来看去那辆车的主人,恐怕非这个轮椅男莫属了。

“看什么呢?”周婵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背脊,说:“快走了,我时间有限,还得回周宅一趟。”

“行,走吧。”周衍卿收回了视线,侧头看了周婵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同周亚男打了声招呼,最后又往陈楠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正好他抬起了头往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撞,陈楠木倒是没有半分避讳,甚至还冲着他微微勾了一下唇。

那一瞬间,周衍卿不由停住了脚步,眉心略微蹙了一下,直到周婵叫了他一声,他才回神走了过去,而陈楠木也早就转开视线。

回周宅的路上,周衍卿一直在寻思着陈楠木那一笑,笑的虽然浅淡,可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他并不知道陈楠木是谁,而他刚刚试探性的问了周婵几句,听她的描述,这人连话都不愿意跟人说,又何况是这样主动的对着人笑。他这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那个笑容意味深长,又说不出的怪异。

周婵见他一直没有说话,还时而皱眉,回想起刚刚他一直在看陈楠木,不由便有些紧张,问:“你在想什么呢?开车这么心不在焉的,你给我小心点别闹出什么岔子来。”亚叨布亡。

“没什么,你放心坐我的车比坐周亚男的安全多了,我就是出神开车都比她稳当。”他懒懒的侧目看了她一眼,正好车子遇着红灯停了下来,还剩下十几秒的时候,周衍卿转头看向了周婵,沉默了大概两秒,问:“那人是谁啊?”

“谁?”周婵装傻。

“你别明知故问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昨天你出去也是见的这个人吧?”

周婵顿时皱起了眉头,双手不由自主的交握在一块,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北子给我看过那车子的车牌号,抱歉其实我也不想要那么好的记忆力,但我还是记住了。福利院门口那辆宝马760li,正好跟我记忆力的车牌号是一样的。所以,这样你还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其实你应该清楚,如果我想知道点什么,现在已经不用经过你的嘴了。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坚持问你。”

周婵侧目,神色淡然倒是没有半分慌乱,抬手摸了摸下巴,说:“那你还是别问我了,直接去查吧。不过老五,你到底想查什么呢?或者我该问你究竟在好奇什么?”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忽然特别厌恶父亲,记得曾几何时你跟我说过,你最崇拜的人就是他。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有所改变,其他的我并不想去深挖,我只想知道这个。”红灯跳转,绿灯行,周衍卿适时的启动了车子,神情专注,目视前方。

周婵笑了笑,说:“怎么忽然对这个那么感兴趣?”

“不愿意说?”

“没什么可说的,这是我的个人原因,我们不一样,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他到底是我们的父亲,难不成还要拉拢你跟我一块反他吗?而且他现在不是很器重你吗?”她挑挑眉,笑说:“难不成你现在是想帮他劝服我?”

“想多了,我并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好或者不好我有自己的判断。”

“那就不必多问了。”周婵转头看向了窗外,淡淡道:“别再追问了,你该知道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没弄错的话,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对吧?”

“嗯。”

“那挺好的,如果周家不接纳旬旬,你就带着她出来吧,我想你对周家的产业应该没那么感兴趣吧?”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说呢?”周衍卿回答的模棱两可。

周婵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车子开到周宅门口,周衍卿在客厅等她,他们来的正是时候,老太太去看程旬旬了,因此家里没什么人。

佣人给周衍卿倒了杯水就走开了,周婵楼上,路过书房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就打开了。周婵顿了顿,还是停下了脚步,侧了一下身子,许久之后她才声音哑哑的叫了一声爸。

周景仰立在门口,面容严肃,这一声爸传入他的耳朵时,脸上的表情稍稍松动了一点,良久才从鼻子里出发了一声嗯。

“准备走了?”他问。

“是的,回来拿了行李就去机场了。

“先进来,我有话跟你说。”周景仰说完就转身进了书房,他应该是看到她回来了,专门等着她上来的。

周婵的心下一紧,想拒绝的时候,周景仰已经进门了。书房的门留着一条缝隙,那是专门给她留的。她想了想,吸了口气便推门走了进去。

周景仰并没坐在书桌前,而是坐在红木座椅上,桌子上摆放着一套差距,杯子口还冒着热气,周景仰拿起茶盏在一只空杯里倒满了茶。

不等周婵开口,便缓缓说道:“时间还早,我想坐下来喝酒茶说几句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将那杯茶放在了自己的对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婵立在一侧,张嘴自己的话却被他给抢了,也只好扬了一下唇,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书房里充斥着茶香,明明应该是一种轻松的氛围,可周婵却觉得异常的紧张,周景仰的城府有多深,就跟他的年龄一样,有些事情嘴巴紧没用,嘴巴再紧也逃不过对方的一双慧眼。

周婵惧怕跟周景仰独处,当初她闹的最凶的时候,都没有跟他独处过,甚至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住在美国哪里?”

“纽约。”周婵中规中矩的答。

周景仰又同她闲聊了两句,问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问题,还有穆森的生意。就像是最普通的父女在聊家常一样,父慈子孝。

周婵在回答的过程中,心情有些起伏,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人终究是她的父亲。

他现在这样关心她的生活,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她一直低着头,眼睛有些热热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半分都不放松。

说了一会,周景仰便停了话头,伸手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我是你父亲,不会骗你害你,说话放松点,随便聊聊而已。不管你做了什么,如何的闹腾,你终究是我的女儿。你过的好,我便心安。”周景仰的声音难得温和,褪去严厉,抛开周家的背景,他不过也是一个渐渐老去的老人家而已。

“周婵,你记得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过的不好也不用死撑着,回来谁也不会笑话你。”

周婵微微瞠目,心头微动,说:“好,谢谢,对不起。”

她有些语无伦次,但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心里话。

周景仰眸光一闪,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杯子在指间转动,数秒之后才又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事满怀家里?”

“没有。”周婵答的很快,并且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张,片刻她又反应过来,立刻镇定下来,拿去了一直搁置在跟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根本品尝不出有什么味道。

随即,笑说:“我的事儿您若是想知道又怎么可能查不出来,我有没有瞒着您,您心里其实清楚的很。我现在的生活很简单,丈夫儿子和女儿。就这样,没有什么可瞒着的。”

周景仰没说话,唇边勾着一抹极浅的笑,目光在她喝完的茶杯里扫了一眼,眸色微深,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周婵暗暗的看了他一眼,心境复杂,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周景仰看似什么都没问,但他总有本事在无形之中套出点什么,而对方还无所察觉。

她有些心慌,站了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有机会的话,您和妈一块来纽约,我跟穆森好好接待你们。”

周景仰倒是没说什么,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冲着她温和一笑,说:“好,有时间我带你妈过去。不过最好还是你们回来,我跟你妈年纪也不小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怪折腾人的。”

“好。”

寒暄了两句之后,周婵便迅速的出了书房,回房间拿了行李,就用最快的速度下楼。周景仰难得竟然亲自送她到了门口,并且还亲自嘱咐了几句,甚至还拿了一张卡给她,说是给两个孩子这几年的压岁钱。

周婵没要,但是等周衍卿开车出了周家,她一摸口袋,便触到了一张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正是周景仰之前要塞给她的那张卡。

片刻,她忽然就流泪了,毫无预兆,双手牢牢的捂住脸颊,努力的压制着哭声。双肩止不住的颤动起来,时隔多年终于有一次这眼泪是为家人二流的。

车内很安静,周衍卿不搞车载音乐,因此周婵嫉妒克制的啜泣声显得十分清晰,周衍卿并不管她,连安慰的话也没说,只自顾自的开车,表情淡然。反倒是周婵自己有些恼了,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你就不能开点音乐,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不香又不是玉。”

“我是你姐!”

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摇摇头,伸手开了广播,并把声音开到最大,“放声哭吧,都压了多少年了,忍给谁看。”

周婵真的放声哭了出来,周衍卿说对了,这眼泪她忍了很多年了,终于在这一刻绷不住。双手依旧牢牢捂住自己的脸,放声大哭。

因为耽搁了好些时间,周衍卿也没时间请她吃饭了,直接开车送她到了机场,在机场里找了家餐厅吃了一顿。

周婵哭了一路,哭的一双眼睛变得红肿不堪,下车之前反倒是抱怨起周衍卿来了,责怪他不劝自己,现在一张脸都没法子看了。

周衍卿也懒得反驳,站在车边等她化完妆,然后两人一块去吃饭。吃完饭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便亲自送她去安检。

他将手里的行李包递给了她,说:“到了打个电话吧,不过一会你最好还是给老太太打个电话比较好。”

“行。”周婵点点头,拿了机票就打算走,也没有什么话说,摆摆手说:“回去吧,再见。”

周衍卿双手插在口袋里,问:“你这一别,不会永远都不回来了吧?”

周婵的步子一顿,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停了下来,旋即转身又回到了周衍卿的面前,一脸正经的说:“那个男人是我前任,亚男现在喜欢他,你能不能用一些别的方式让他们不再有任何交集。”

“别硬来,亚男的性子你越是阻止她会越激进,反而会把她越往他的身上推。最好也不要找那个男人,最好能不动声色就把他们分开,我知道你有本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周衍卿笑,说:“你当我是什么,不能动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你教我一个不动声色的方法,你说我做。”

“我说认真的。”周婵皱起眉头。

“我也很认真,你要这么做,这里面肯定要伤一个,你选谁。”周衍卿收敛了笑。

周婵定定的看了他一会,转开了视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才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老五,我们保持联系。”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这一次她没有回头,直接过了安检。周衍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也许很快他就能从周婵的嘴里知道他一直想知道的事儿了。 [^妙~笔~阁*]

周衍卿看着她进去之后,才驱车回去,在路上买了一些甜点小吃,回到医院时,发现周亚男也在,而且也拿了一堆甜食过来。

心情愉悦的在逗孩子,程旬旬则在吃东西。

见着周衍卿进来,便问了一句,“姑妈走啦?”

“是啊。你很开心?”周衍卿拿下了程旬旬手里还在吃的点心,将自己买的塞到了她的手里。

程旬旬擦擦嘴,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欣然将东西接过,拆开看了看,正好是她喜欢的蛋糕口味。

“难怪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程旬旬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周衍卿挑眉,“程旬旬,你可以再小气一点。”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高领也没用 “程旬旬,你可以再小气一点。”周衍卿说完,一双眼睛就直直的看着程旬旬,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却十分柔和。

这些细微之处,全看在周亚男的眼里。坐在一旁不由暗暗的笑了笑,随即还低下了头,当做自己不存在的样子。此时此刻在这间房间内,无处不充斥着一种愉悦的气息。周亚男今天很开心,从她一进门程旬旬便感觉到了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愉悦,她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程旬旬大致可以猜到她是为了什么而开心。

周衍卿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扫了周亚男几眼,她那一颦一笑全数尽收眼底。气氛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半晌周亚男才抬起头,说:“行吧,我就不在这里当你们的电灯泡了,我还得回家吃饭。我妈肯定一早就等着了,再迟一点又该给我打电话了。”

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顺手拿起了放在床尾的包包,程旬旬也没刻意留她,只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蛋糕,开车慢点,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

“知道了。程旬旬你年纪不大啰嗦起来跟我妈可是有的一拼。”周亚男笑着斜了她一眼,说完她又同周衍卿说了一声,随后便走了。

周衍卿目送她走出房间,紧接着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徐妈和罗杏也走了出去。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程旬旬停了嘴。抬手擦了擦嘴巴,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微笑着转头看向了他,笑说:“干什么?把所有人都支开,有什么话你还不能当着徐妈和罗杏的面说吗?”

她舔了舔唇,舌尖沾染了甜味,便又忍不住吃了一口。

周衍卿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小腿轻轻的摆动着。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程旬旬倒是不急,但被他这样瞧着,终归是挺不自在的。解决完手上的食物,她伸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有话就说。”

她双手捧着杯子,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周衍卿才浅淡一笑,低垂了眼帘,笑问:“亚男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什么事?”程旬旬眼里闪过了一丝茫然,她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福利院。”周衍卿提醒了一句。

程旬旬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仍然充斥着疑惑,周衍卿倒是也不着急,就等着她自己想,他相信以她的脑子很快就能想到,如果周亚男跟她提过。但按照她们两个的关系,周亚男一定会跟程旬旬说,更何况之前周亚男还带着程旬旬去过福利院,那么很有可能程旬旬也见过那个男人。

半晌,程旬旬眉梢一挑,转动了眼珠子,问:“你是说那个楠木?”

周衍卿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眼中带笑的看着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程旬旬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转念一想那陈楠木是个残疾人,周家所有人的婚姻都不是自主的,就算是自主的婚姻也该是本当户对,就算不要求本当户对,也该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照道理说周亚男的保密工作那么好,她又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周衍卿是怎么知道的?

在周衍卿来之前,周亚男提了一下她准备明天出去找房子,所幸她平日里开销并不大,应该说她所有的开销都是容萍帮她打点好的。而她如今每年都还能拿压岁钱,再加上容萍每个月给她的零用钱,这么些年下来倒是存了不少钱。起码这些钱应该能在她租下房子之后,撑到她找到工作。id="ad_250_left">

她的想法虽好,但程旬旬总觉得并没有那么容易,先不说她没有工作经验没有人牵线引路很难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就容萍这一关她都有可能过不了,就更别说是接下来的一切了。不过程旬旬并没有因此而泼她的冷水,她最多的大概就是聆听,有能力也会帮她一下,但前提是她要先成功从周宅搬出来。

程旬旬也知道她搬出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独立那么简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跟陈楠木有所发展,然后更方便约会和独处,没人管着自由自在。

程旬旬原本以为这还是个秘密,但现在周衍卿忽然提出来,是不是家里已经开始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了?

“你知道多少?”不管怎么说周亚男是信任她才把这件事告诉她,就算她跟周衍卿如今应该互通有无,但这种少女心事应该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他。如果不是周衍卿主动,程旬旬自然不会先说出来。

周衍卿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说:“放心,我肯定知道的比你多。并且还是你和亚男都不知道的。”

程旬旬微微皱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让亚男收了那份心思。”他也不拐外抹角,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程旬旬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浅淡一笑,说:“你别看我,这事儿我可没办法。”她索性转过了头,不再看他,想就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关键是这种事儿根本没法说,关系再好都没法说。过了一会,程旬旬又转过头去,皱着眉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那么明显,谁都看的出来。”

“你去福利院看见了?”程旬旬问。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唇角,说:“看样子你也是亲眼见过了。”

他这话说的意味不明,语气里好像隐约含着责备。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定睛看着他。

“我先不说他双腿残废的事儿,就这样一个人,你有没有问过周亚男了解他多少?”他脸上的笑容渐淡,语气略有些严肃。

程旬旬是感觉出来了,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知道的时候,周亚男应该一早就认识陈楠木了,就算她阻止了,也未必能够左右周亚男的想法,而且看的出来她的决心很大,想来就算是容萍亲自出手去干涉,也未必能把她拉回来,更何况是她程旬旬呢。

周衍卿说:“万一对方心机深沉,对周亚男存着别的心思,最后受苦的还是亚男。再回过来说他双腿的事情,你觉得他跟亚男般配吗?”

“我觉得这些话你应该亲自对周亚男说,你说的我都懂,我也很明白,所以我根本不会去喜欢陈楠木。可我不是周亚男,我也不懂她的心思,更不明白陈楠木到底哪里吸引了她。这些话你应该亲口跟周亚男说,而不是跟我说,跟我说没用。”程旬旬皱了眉。

“你别忘了,你不但是她的朋友,你还是她的五婶。程旬旬,有些事情你不可能置身事外。”

“你什么意思?”程旬旬略微警惕了起来。

周衍卿微微一笑,说:“你是我老婆。”

程旬旬被他这一句话给噎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说话,他继续道:“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陈楠木又不是我介绍给她的,你不要强加责任给我。”她斜了他一眼,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说:“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有必要扣个大帽子给我吗?”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

周衍卿抬起了眼帘,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你把周亚男当什么?”

程旬旬大概能够猜到他想说的,同样摆出了一副正经的表情,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话音落下,两人便沉默了,周衍卿抿着唇没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良久之后才转开了视线,手指弄着自己的裤子,短暂的思考之后,才说:“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试着劝说一下亚男就行,我也不指望你能够拦住她。但总该有个人先伸出手拉她一把。”

“你是想让我试试她的反应,是吗?所以她是绝对不可能跟陈楠木在一起的,对吗?”

“难道你认为就可能?”周衍卿反问。

程旬旬没再说话,确实从头到尾她就觉得不可能,周亚男看上这样一个男人,连私奔都很难,那要如何在一起呢。默了半晌,周衍卿才转开了话题,说了一些关于她出院之后的安排。

程旬旬在医院住了大概一周左右就出院了,橡树湾的婴儿房窦兰英和容萍一块过去看过了,该换的全换了,该改的也改的一点儿不剩都改了。窦兰英原本还想给他们家里多添几个佣人,罗杏私下告知了周衍卿,这才及时拦了下来,打消了窦兰英的想法。

正月里一周的假期,周衍卿几乎都在医院里陪程旬旬了,她出院这天正好碰上他上班。把人从医院送回橡树湾,他接了个电话,连家门都没进就走了,看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

程旬旬也没理会,应付窦兰英他们还来不及,虽说有点不高兴他的言而无信,但她又不能耽误他的正经事。总归这儿不是周家,她不用怕什么。

罗杏扶着她回到主卧,大床的旁边多了一张婴儿床,还有各种婴儿用品,窦兰英抱着小诺去了婴儿房,程旬旬上床之后就让罗杏过去,只让周亚男留下来陪着自己。罗杏出去的时候,还顺道关上了房门。

程旬旬靠坐在床上,身上掩盖着被子,周亚男站在婴儿床的边上,顺手拿起床上的一些小玩意儿,把玩了一会,笑说:“你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了?听我妈说这些都是奶奶亲自去商城挑选购置的,要不是因为时间紧迫,她其实特想把这栋房子重新进行装修,恨不得把那些个边边角角都磨平用软包包起来,生怕她的小孙子以后会磕着碰着。”

“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母凭子贵了,你说你现在算不算是母凭子贵?”周亚男说的半真半假,脸上的笑容不变,“当然啦,你跟普通那些靠生儿子嫁入豪门的不一样,最让人羡慕的还是你跟五叔的感情。就是因为你们互相都坚定,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日子。”

她淡淡一笑,说:“并不是每一个人坚定就一定会有结果,而且不到最后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值还是不值,特别是两个差距很大的人,本就不合适,硬是要凑在一起,最后不过是冷暖自知了。幸不幸福不是用眼睛看嘴巴说的,是要自己去感受的。”

程旬旬难得在这件事上说那么多话,周亚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手上的拨浪鼓咚咚响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旬旬,你是不是有话想要跟我说?”

她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我以为我们说话不用兜圈子。”周亚男说着,已经将手上的拨浪鼓放了回去,“你终于想劝说我了?”

程旬旬吐了口气,说:“其实我一直不说是以为你自己慢慢的一定会想明白,那个人并不是你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也应该明白就算你能够从周宅搬出去,想让你妈不管你,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你的意图。”

“你愿意不顾一切的去跟他在一起,但你有没有问过他是否愿意承受一切呢?你跟我不一样,我跟你五叔在一起是彻彻底底的抛弃了自尊心,甚至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我想整个周家上上下下大概也就只有你对我没有什么看法,还愿意尊重我。”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我这种地步,我虽然没有同陈楠木接触过,甚至于连话都没说过,但我看的出来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而且他看起来也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亚男,你除了知道他叫做陈楠木之外,你还知道其他吗?”程旬旬说的还算委婉,但也算是一盆冷水,在她最为热情的时候迎面泼了上去,但这股火头能不能就此扑灭,很难说了。

周亚男脸上的笑容算是彻底的没了,片刻才讪讪的笑了笑,说:“程旬旬,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那那番话的时候,特有五婶的风范,完完全全是长辈的模样。”

“不是,我并不是用五婶的身份再跟你说这件事,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跟你谈心。一直以来我不帮你不是因为立场问题,怕到时候二嫂知道了会责怪我,而是我觉得陈楠木连跟你私奔的本事都没有。他现在这种情况是需要人照顾的,而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再坚决的心态也没用。”

“我们不说这个了吧。”周亚男显然并不想说。

程旬旬知道话到这里已经够了,无论是出于什么立场都够了,最后她的决定程旬旬是无法干涉,也干涉不了的。她轻点了一下头,说:“好吧,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想清楚。”

“谢谢。”

话音刚落下,容萍便敲门进来了,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笑道:“旬旬,要不要去看看婴儿房?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跟我说,不必客气。还有过几天我安排了人过来换家具,到时候你跟老五交代一声,我就不亲自给他打电话了。”

“麻烦你了二嫂。”

容萍笑说:“一家人嘛,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生了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行吧,你还是多休息为主,这一个月里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不用客气。女人坐月子一定要坐的好,不然这身体会留下病根的。”

两人一来一往又说了几句,程旬旬便跟着她们一块去看了看婴儿房,想来窦兰英是真的花了心思,细枝末节都考虑得很周到,似乎在照顾孩子方面她并不用太过于操心,窦兰英这样护着小诺,想来清嫂也找不到机会做什么。

而且程旬旬也发现,通常窦兰英在的时候,都不会让清嫂抱孩子的。有了这个发现,程旬旬这心里多少也安了一些。

……

周衍卿接到的那个电话,是容政打过来的,事情也是关于信和的。信和如今的经营范畴主要在贸易和房地产上,去年他们一直在商谈开连锁百货的事情,并且已经提上了议案,甚至已经跟合作方都谈的差不多了。而容政打电话过来就是说这个事儿,意思是说合作方单方面的撤资了。

理由是信和在百货业方面缺少经验,总归是鸡蛋里挑骨头,因着两方没有签订过任何协议,因此他们完全有这个权利撤资。

当然,这都不是问题,他们撤资,还能找其他人合作,只要项目好有钱赚,还怕找不到人合作吗?

最怕的是在你手里的项目被人整个抢走,而别人又先你一步启动计划,也就是说,人家不给你抛橄榄枝,这个项目从此以后跟你就没有关系了。最离谱的是,他们看中的地皮也被人抢先一步给买下了。

而这处处针对信和人不是别人,就是唐家老爷子唐仕进。

公司刚刚正常运营,就有好几个高层职员递出了辞职信,并且还是有备而来的,并不怕信和制定的员工合同。这很明显背后有人在给他们撑腰,这头一批准,便跳槽进了唐氏。这对信和来说也是损失,那些个高层哪一个不是公司培养出来的精英,如今集体跳槽,一时没有防备,公司内部乱成一气。

周衍卿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沉默着看着窗外。唐老爷子知道他无法撼动裕丰,但以他在商界的地位,要打压一个信和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他也知道打击信和,才能真正打击到周衍卿。

“这算不算是老爷子给咱们的一个惊喜?”容政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十几封辞职信,冷笑了一声,说:“这一个个都是要害部门,这种损失是无法估计的,比抢人生意还狠。”

“不过也不能怪老爷子这般心狠,你跟程旬旬让他丢尽老脸不说,最关键的是伤了他宝贝外孙女的心,不给你点教训也是难泄心头之恨。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倒霉呢?还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容政说着将手里的辞职信重重的丢在了桌面上。

周衍卿仍然没有说话,只转身行至沙发前,弯身坐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容政看着他,问:“看你的样子心里是有解决的方法了?说来听听。”

“方法就是高薪重新聘请团队,生意继续做,尽量避开跟他的正面冲突。”

“噢,我明白了,就是不解决,忍着的意思是吗?”

周衍卿笑着转头看向他,说:“那你告诉我,除了再娶他外孙女之外,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跟那个程旬旬来真的。”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我看起来像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吗?”

容政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说:“你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你始乱终弃的结果,你是被人下药才有了这么一出。而程旬旬这肚子里的孩子,很明显是她刻意留下的,为的是什么不用我来提醒你。”

“就程旬旬这样的行为,就算你抛下了她,把她随便丢到外国去,让她再也不能回栾城,谁会说你一句不是?可你现在偏偏要把她留在身边……”

容政的话还未说完,周衍卿便伸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放心,我不做亏本买卖,如今唐家抢我们多少生意,总有一天他会全部都吐出来。”

“老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容政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

周衍卿没说,只道:“帮我好好看着信和。”

“行吧,我等你自愿告诉我。”他抬手拍了拍周衍卿的背脊,说:“晚上一块吃饭?”

“不了,你忘记我家里还有个坐月子的人了。”他说着收回了手,站了起来。

容政双手抱臂,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仰头看了他一眼,说:“老五,你说你对这程旬旬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还是怎么着?”

周衍卿整了整衣服,勾了一下唇,说:“不喜欢留着干嘛。”说完他就走了,留下一脸诧异的容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周衍卿刚出了电梯门,就接到了周婵的电话,“我到了。”

“好。”他应了一声,开门上了车,倒是也不急着挂电话。

周婵明显还有话说,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和挣扎,因此没有及时开口,周衍卿算是给足了耐心。良久之后,周婵才缓缓开口,说:“我选周亚男。”

这是她在过安检之前,周衍卿问她的问题,只是当时她没有回答,“老五,我们保持联系,我先挂了。”

周衍卿还未说话,周婵就把电话给挂了,挂的很快,像是在避开谁似得。周衍卿将手机拿在手里,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手指轻轻摸了两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周衍卿才拨通了陆靖北的手机。

“帮我查个人,我要他的联系方式。”

周衍卿回去时,窦兰英他们还在,徐妈跟清嫂在厨房做晚餐,窦兰英则坐在客厅里逗孩子,程旬旬一个人躺在楼上的房间,也每个人陪着。就算平日里一直粘着她的周亚男,这一次也只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间或跟窦兰英一块逗逗孩子。亚助广弟。

“老五回来了,公司没什么事儿吧?”容萍首先看到他。

“不是什么大事,有容政在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硬是要我过去一趟,我也只好过去了,没什么事。”

容萍挑了一下眉,容家对于容政跟着周衍卿做事,并不是很赞同,家里头就他一个独子,自然是希望他能回自家公司做事,熟悉业务和公司运作,在容老爷子退位之前,总该做几个漂亮的项目,得到董事会认可。等容老爷子退下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位了。

再者他们容家的儿子,凭什么要一直低人一头,听周衍卿做事?就这件事容萍跟容政说过好多遍,他总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然后照样我行我素,在自家公司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反倒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周衍卿的公司上。

而现在周衍卿却回了裕丰,甚至还有掌权的趋势,这容萍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若周衍卿真的上了位,到时候不但是自己的弟弟给他做事儿,连自己的丈夫都是给他做事儿的了,想想终究是不服气的。

不管怎么说,周衍柯在公司的贡献也比周衍卿多的多,凭什么他就能仗着老爷子老太太的喜欢,什么也不用做就是继承人人选了,实在太不公平。

她淡淡的笑了笑,说:“你可别太放心我这个弟弟,整日里也不知道做正经事儿,家里的老爷子都快看不下去了。我们做女儿的在生意上帮不了他,老爷子也就容政一个儿子,什么希望都在他身上,谁知道他就知道玩,让他来去容盛上班也不认真,真是给他气死了,都已经三十多了还那么贪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心来。”

容萍这话粗粗听着没什么,细细一听便知道她这话是间接说给周衍卿听,直接把容政在信和的所有努力视作是玩儿。

窦兰英看着是在逗弄孩子,但她容萍说的话,她也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笑了笑说:“我怎么记得容政一直在老五的公司做事儿呢?他不是老五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吗?难不成只是个挂名的?老五。”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会是挂名的,信和能做到今天这个地位,也不全然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里头自然也有容政的努力,当然还有容老爷子的支持了。”周衍卿将车钥匙放在了茶几上,弯身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这屋子里也是难得的热闹。

“那就是了,都是一家人在哪儿做事儿不是累积经验,容政是在信和做事,又不是玩儿,你瞧你这个姐姐当的,自己的弟弟是好是坏都不了解,就在这背后说他的不是。也难怪你不了解,基金会的事儿就够你忙的了,哪儿还有时间去估计这弟弟。不过容政也三十多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自己心里肯定清楚,你想管也管不了,不如就由着他。”

窦兰英的目光落在小诺的小脸上,见他睁开眼睛,顿时就转移了注意力。

容萍的脸色变了变,目光瞥见孩子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诺睁开眼睛,真是漂亮。”

周衍卿脱了大衣和西服,稍坐了一会,便起身去了楼上,相较楼下的热闹,楼上就显得冷清不少,程旬旬侧身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门把转动,周衍卿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

本以为她在睡觉,刻意放轻了脚步,谁知道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一直睁着眼睛,等他走到近处,程旬旬才侧目看了他一眼,说:“回来了,那么早。”

“怎么没睡一会?”周衍卿坐在了床边,语气温和的问。

程旬旬收回了视线,说:“不知道为什么,清嫂在就怎么也睡不着,虽然我知道有老太太在她什么也不会做,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对了,我已经跟周亚男提过了。结果不用我说,你也看到了。”程旬旬坐了下来,靠在了床背上,弄了弄自己有点乱的头发,“她虽然没有表态,但看的出来她对这个男人还挺坚定的,起码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我想你如果真的想要她打消念头,可以从陈楠木下手,相对还容易一点,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有可能是周亚男一头热。”

“不是两情相悦总归会好办一些。”程旬旬说。

“嗯。”周衍卿点了点头,说:“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程旬旬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说:“我从来也没操心。周总,我这是在跟你做汇报,你看不出来吗?”

周衍卿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埋怨,笑了笑,说:“亚男也算是你的侄女,操心一下也正常。我们也是为了她好,才这么做的,你不用内疚。若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感谢我们的的。”他说着就伸手拉住了程旬旬的手臂,轻轻往回拉一下。

程旬旬没个防备,下一秒她便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她稍稍推了一下,却没能将他推开,反倒惹得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一点,将她整个人牢牢的摁在他的胸膛上,他只着一件衬衣,隔着薄薄的一层,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暖融融的,鼻间充斥着他身上的气息。周衍卿往她的方向坐近了一些,另一只手抬了起来,圈住了她的脖子。

“你干嘛?”程旬旬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艰难的扬起了头,额头却顶住了他的下巴,只能看到他的喉结微微的动了动。

“哄你啊。”周衍卿说的平常,旋即低下了头,两人的目光相对,他扬了扬下巴,说:“高兴吗?”

程旬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问:“高兴什么?”

他挑了一下眉,说:“看来是不够多。”

“啊……”

她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声音,随后便全数没入了周衍卿的唇中。她瞪大了眼睛,手指一紧抓住了他的衣服,仰着头,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紧接着他的舌头就侵入了她的口中。

程旬旬愣了数秒,才含含糊糊的从两人的唇间,蹦出了一句话,“谁跟你说你这样我就会高兴了!”

“我说的。”他竟然还回了她一句,她的脖子被他牢牢圈着,程旬旬压根就无法挣脱。

然而,当她慢慢被这个吻给软化,到接受,到最后开始回应时,周衍卿却松开了手。程旬旬恍然睁开眼睛,嘴唇微张,微微喘着气,胸口不停起伏着。生孩子的缘故让她的上位越发的丰满,就算没有穿塑身的胸衣,也还是挺的。

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她身上的衣服又薄薄的,领口也不高,不停的刺激着周衍卿的视觉神经。

她的脸颊微红,唇上泛着一丝光泽,生完孩子之后的程旬旬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吸引着人靠近。

程旬旬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喉头滚动了一下,立刻转开了视线,正欲说话的时候,周衍卿忽然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领,说:“我建议你以后还是穿高领吧。”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皱了一下眉,小声的说:“碰到流氓穿高领也没用。”

“你说什么?”两人坐的那么近,周衍卿自然是听清楚了,故意反问了一句。

程旬旬侧着头,忽然凑了过去,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贴在了他的身上,说:“我说你还不好意思吗,每次我喂小诺的时候,我看你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还看的特别认真,就你看的最紧。为什么?”

她的双颊红红,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周衍卿单手环住了她的腰。生过孩子的人腰上竟然没什么赘肉,摸着还软软的刚刚好。

“程旬旬,你这是在惹火上身,知道吗?”

程旬旬刚想说话,周衍卿唇角一挑,用手指摁住了她的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旋即微微一笑,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有时候一张嘴也能做很多事,难道你想?”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倏然被敲响,程旬旬条件反射就将他推开,紧接着房门就开了一条缝,徐妈的声音从缝隙里传进来,说:“先生吃饭了。”

“好,马上就下来。”

“好的。”徐妈说完,房门再次被关上。

房门关上的瞬间,周衍卿忽的倾了上去,一只手摁在床背上,将她整个人顶在身前,凑到了她的面前,笑说:“我们还有时间,你说你想不想?”

程旬旬整个人往下滑,然后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身前挪开,“我不想,我想吃饭。”

她刚刚爬开,就被周衍卿拽了脚踝一把拉了回来,旋即上了床,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体上方,眼中有毫无掩饰的**。程旬旬的双手被他压在手掌之下,这次想逃都逃不掉,她嘿嘿的笑了笑,说:“老太太在,让她等我们不太好吧。”

周衍卿似乎听不到她说什么,忽的低头,程旬旬猛地撇开了头,及时开口:“我身体还不方便!”

话音刚落,就听到周衍卿抑制不住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片刻之后,只觉手上一松,身上的人已经下床了,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外套,站在床边,笑说:“逗你玩的。知道怕了,以后就别做这种引火上身的事儿,万一那天我忍不住,苦的是你。”

程旬旬躺在床上没动,一张脸一会红一会白的。

“起来,一起下去吃饭。”他催促了一声,手里拿着的是程旬旬的外套。

程旬旬还不肯动,这下心里是真的恼了,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周衍卿见她不动,便亲自过去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还亲手把衣服给她穿上。程旬旬瞥了他一眼,说:“好玩吗?”

“还行。”他面带笑容,一边说一边弯身帮她把拖鞋穿上,然后站了起来,问:“你准备自己下去,还是我抱你下去?”

程旬旬现在不敢跟他杠了,估摸着她要是再不动,他真的会把她抱下去,这要是让窦兰英看见了还得了。程旬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站了起来,自己走向了门口,打开了房门,正要出去的时候,周衍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牢牢握进了掌心之中,握的很紧,明显是防止她挣脱。

“走吧。”

程旬旬也没法子,只得任由他拉着,跟在他的后侧,亦步亦趋的下了楼。

“你就是个混蛋。”刚下了楼梯,程旬旬终究是忍不住在他耳侧低骂来一句,“好歹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你还这样耍我,有没有人性。”

“混蛋通常都是因为太有血性,你觉得呢?”

程旬旬觉得还是不说为妙,说多了自己一定会被一口气憋死的,她侧目斜了他一眼,便不再同他说话,走到客厅的时候,便扬起了一抹笑容。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吃到一半的时候,小诺哭了起来,程旬旬便去喂奶了,随后也就没再下来继续吃,后来徐妈弄了夜宵上来给她填肚子。隔天,周衍卿找的月嫂来了家里,从那之后,程旬旬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偶尔才下楼去吃饭。

周衍卿尽量空出晚上的时间,基本上每晚都早早的回来,在家里陪程旬旬说话解闷,外面的事情他嫌少跟她说。程旬旬主动问,他也不怎么回答,只让她先把月子坐完,恢复好了再说。

周亚男自那天之后就没来找过程旬旬,而窦兰英来也只是看孩子,聊天也只是聊孩子的事情。坐月子的时候,徐妈又控制她看电视和玩手机的时间,因此程旬旬除了看报纸,就只能通过张锐霖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情。

一个月的月子时间,可以说是又辛苦又幸福,怀孕的时候辛苦,孩子出生了更辛苦。程旬旬再没有像那天那样在周衍卿身上引火,但就算她不主动引火,有时候周衍卿会不小心‘**’,每次看他‘**’程旬旬心里就像个搞恶作剧成功的小孩,看他不动声色的忽然进卫生间就忍不住暗笑。

两人关系倒在这清水一般的日子里,变得越发融洽,倒是越发的像一对普通夫妻了。

月子里,程旬旬吃的多,却没有长胖,出了月子之后,这身材反倒是比之前好了。

这一个多月里,程旬旬在家里安稳度日,外头却发生了不少事儿。

css="tent_ad" id="ad_95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2章:满月酒 开年之后,周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江家带来的一系列麻烦,媒体舆论方面相对来说比较好办,生意人最擅长不过是做些场面功夫,而周家一直以来场面功夫也做的非常到位,不管怎么说在s省周家也算是最大的慈善家。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确实实打实的做了很多慈善事业,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么多年花钱建立起来的好名声,总归是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彻底破坏。周家根基扎实,各方面的关系网又硬,影响自然是有的,但还不至于被毁于一旦。在周江两家之间,这圈子里大多数人自然是站在周家这边的,但凡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看的出来,这次的危机还不足以将周家打垮,因此多数人在这种时候是来雪中送炭打好关系,定然不会落井下石,自寻死路。 当然也有落井下石的人,普遍都是那些被裕丰摒弃的合作者。不过既然是被裕丰摒弃的。自然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 既然周家一直以仁义自居,又被称之为最有良心商人,那么在对待这件事上也不会用太过于凌厉的手段,起码表面上还是抱着大事化小的姿态。再者江如卉到底还是他们周家的媳妇,即便是疯了,甚至还出手伤人了,他们周家依旧善待她。 因此,江如卉出院那天。周家大张旗鼓的去医院接人,窦兰英亲自过去。当天也来了很多记者,窦兰英表现出了一副慈婆婆的模样,对江如卉嘘寒问暖的。而江如卉看起来还是有些疯疯癫癫的,一直抓着江老的胳膊不肯松开。 “如卉是不会再回周家的。老太太您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江明站在窦兰英的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显得十分神气。 窦兰英也是沉得住气的人,能亲自过来一趟,心里自然是有个准备的,微微的笑了笑,说:“如卉是我们周家的媳妇,不回我们周家回哪儿去?难不成大舅子你现在是替如卉做主,打算让他们两夫妻离婚了?” 江明哈的一声笑,说:“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这就是你们江家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夫妻两离婚,这样一来好跟我们江家划清界限,撇的干干净净么。老太婆,我告诉你休想。”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江明往前走了一步,凑到窦兰英的耳边说的。 “放心,这个婚我们周家不会说离就离的,就算我想让他们离,我的大儿子也不肯。否则他那样被如卉捅了一刀子,也完全不追究责任,任由你们在媒体面前胡说是为了什么?他心里想着如卉,不愿意她被媒体编排的心肠歹毒,才甘愿被你们胡乱猜忌和伤害的。”窦兰英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淡淡的扫了眼前的江明一眼,往一侧走了一步,江明眼尖立刻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微微蹙了一下眉,无奈一笑,抬起了眼帘,道:“我们不会同你们江家划清界限,如卉永远都是我们周家的媳妇,我现在要带她回去,我们周家一定会找最好的看护和神经科医生,给她最好的照顾和治疗。如卉嫁给我们周家那么多年,我早就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那么看了。她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万分心痛,当初她如果早点把病例拿给我们看,旬旬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的那么绝对。” “我当时太忙,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如卉的状态,自从嘉树去世,她整个人确实阴郁了不少,但看样子绝对还没有到疯了地步,我也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才一直没有发觉,衍松也不跟我说。一个两个都瞒着我,导致现在变成这样,要是一早就告诉我,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她一脸心痛的样子,默了一会之后,便坚定的说:“江家如今陷入困境,你们一个两个一定很忙,就算你们把如卉接回去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照顾她。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这一次我们会好好的照顾她,一定会尽心竭力的给她治病。如此这般,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亚肝华才。 窦兰英的态度十分诚恳,病房外面掩着几个记者,病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周衍松就站在门边挡住了江明的视线。 这么一番话下去,江明自是没话可说,但仍然站在窦兰英的面前,气势十足,说:“就凭你这一张嘴,我们就信你了?当初你们是怎么逼迫如卉的?要不是你们,她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跟我们江家撇清关系吗?真正是想不到你们周家是这么势利的人,见我们江家好的时候就跟我攀关系,有来有往的,现在到好了……” “江明,你可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儿子是不会跟如卉离婚的,既然不离婚又何来撇清一说?至于生意上的事情,就不必拿到这里来说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就算日后江家落寞了,江氏建材破产,我们照样是亲家,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一点你们就放心吧。” 此处一出,江明再没了话,但最后窦兰英还是没能把江如卉带走,但第二天的新闻出来,全是赞颂周家的。而一周之后,窦兰英和周衍松再次迎着一群记者去了江家,那天正好是银行过来收房子,结果又是演了一出好戏,江如卉最终还是被窦兰英带走了,窦兰英作为亲家当着媒体记者的面给了江老一张卡,说:“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卡里钱不多,但足够你们一家找个合适的地方先住下来,如卉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裕丰地产也在半月之内制定出了一个合理的方案,主动盘点了与江氏建材合作的楼盘,并向所有业主承诺,居住期间若是发生跟房子本身有关系的问题,找专业人士判断之后,也会给予合理范围内的补偿,具体事宜具体安排。 此声明一出,顿时就压下的其中一个小区业主的叫嚣声,据说方案出来之前,该小区已经有组织有安排的准备闹事了,但声明一出,也就没了声音。 其实这些方面都好解决,最难过的一关还是政府这边的问题,这明显是被咬着了。其中有好几个项目都难以开工,甚至于被勒令停止检测,从年前检测到年后,看起来遥遥无期,不知道要检测到什么时候。这上头要是一直不松口,这一天天的每天都是损失。 江家方面败落已经成了定局,至今他们也没有出面帮周家澄清,看着像是铁了心的想要拖死他们才甘心。不过他们也是在等,等周景仰能私底下找他们,然而事情出来到现在,周家除了说过江如卉的事儿,工作上事情一概不提,真正做到了公私分明。 江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再者江家也算是大户,出了这种事媒体自然跟的紧,每天的报纸占了不少版面,程旬旬对此有所了解,但兴趣不大,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唐家的动向。但唐家跟周家差不多,在这方面都显得比较低调,并不张扬。只在半月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一条关于唐家开始涉足百货业的新闻。 除此之外再没有看到其他关于唐家和唐未晞的任何消息。 她整日待在家里,也接触不到什么人,想更多的去了解情况也不太可能。张锐霖的身份摆在那里,至多也只能打听到一些皮毛的事儿,比如说唐家在找周衍卿的麻烦,但具体做了什么事儿,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对程旬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唐家越是找他的麻烦,对她越是有利,如此一来周衍卿势必会想方设法的帮她恢复身份,等她的身份一确定,所有的麻烦自然而然就会转变成好处,这一点他心中必然有数,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每天都有时间过来陪她。 出月子后一周,周亚男难得主动过来找她一块出去吃饭,算算日子两人已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她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瘦了一点,性子依旧活泼。 两人一块去吃了西餐,周亚男看着很高兴,还叫了一瓶红酒,程旬旬在哺乳期,不可能喝酒,只点了一杯牛奶,饮食方面也讲究的很。 起初两人都有些尴尬,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有些冷场,一直到服务生上完所有的菜,程旬旬才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说:“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这些日子都没见你来。” “忙着找工作找房子,这不是终于稳定下来,才过来找你吗。”她扬唇一笑,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举杯到了程旬旬的面前,说:“来,庆祝我成功搬出周宅,从此以后可以开始独立生活了。” 程旬旬挑眉,心中虽有些诧异,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拿起杯子同她碰了一下,说:“恭喜。” 周亚男脸上的笑容很淡,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一滴都不剩下,旋即又给自己倒满。程旬旬擦了擦嘴角,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笑问:“房子找在什么地方?工作也一并找好了?” “单身公寓,两室一厅格局很简单,我打算再摆放一些家具什么的,也可以很温馨。一会有时间我带你过去看看,就是位置有点偏。”她说着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继续道:“至于工作还在找,没那么快。”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万事开头难,坚持下来也就好了。” “是的。” 话音落下,这包间内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刀叉相碰的声音。 半晌,周亚男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刀叉,说:“其实上次你跟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心里有点生气,所以一直没过来找你。然后我忽然发现,原来我身边连一个能分享心情的人都没有,有些话我不能跟家里人说,可我的圈子小,毕业之后就没上过班,身边也没什么朋友。结果就是,无论是我开心或者不开心,除了我妈之外,就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了。” “这次从周宅搬出来,就想找个人庆祝一下,我找来找去最后发现好像也就只有你了。”她单手捧着脸颊,侧头看着窗外,淡淡一笑,说:“旬旬,我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你面前毫无顾忌的说话了?” “当然可以。” “那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忽然之间跟我说那些话?我心里很清楚,按照你的性格是不会多管的,而且从头到尾你就没有多管过这件事。是不是五叔他知道了什么?” 程旬旬笑着摇摇头,笑说:“其实,我只是真心把你当成是朋友才说那些话的,至于周衍卿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听那些话,但你要认清现实,做好心理准备,我作为你的朋友,并不想看到你惨淡收场。” “当然,我只是好心提醒,但不管最后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更不会去阻止你。”她说着,拿起了自己的牛奶,说:“所以,我还是要恭喜你,成功从周宅搬出来,一定不容易吧?” 周亚男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片刻才扬了扬唇,拿起杯子同她碰了一下,这一次只喝了一小口,说:“其实并不难,我跟我妈提出来之后,她几乎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倒是在找房子这件事上,我费了不少口舌,让她同意我自己找房子,自己找工作。大伯母不是回周宅了吗?估摸着还得出事儿,我妈最近是想方设法的躲着,免得惹一身腥臊,我也是赶上时候了,所以轻轻松松就从周宅搬出来了。” “还能出什么事儿?” “谁知道呢,总而言之大伯母肯定不会在周宅住很久,我也是趁这个机会速战速决。” 程旬旬点了点头,笑道:“那是你运气好。” “是吗?那我希望我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能跟你一样就好了。”周亚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扬了扬下巴,说:“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这一个多月五叔对你很好吧?” 这话题转的太快,程旬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顿了数秒才噗嗤一笑,说:“是小诺对我太好。” “对了,小诺已经满月了吧?办满月酒吗?” “我没这个想法,不过听老太太的意思,似乎是想办一个,但不会太过于隆重。你该知道这方面,我没什么自主权,不是我说要就要,我说不要就不要的。”程旬旬耸了耸肩,这两天她正为这件事发愁,她是实在不想办这个满月酒。 但窦兰英的意思是这个满月酒必须要办,而且已经选好了日子,事情都交给容萍去办了。 “办一个也没什么,这说明奶奶是真的疼爱这个孙子啊。” “是吗?”程旬旬勉强一笑,她是不想折腾,到时候人多事杂,万一出个什么岔子防都防不住。她现在只希望孩子能安安分分的留在家里,由徐妈亲自照顾着她倒是放心。 饭后,她们两个在包间内坐了一会之后,才付钱离开,行至餐厅门口的时候,程旬旬一只脚才刚刚跨出门,跟在她后面的周亚男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猛地把她给拉了回来,并找了个地方掩了起来。 程旬旬看她表情严肃,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一个女人上了车,随后那车就开走了。程旬旬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会她已经站直了身子,只是眉头深锁,眼里含着一抹不可置信。 “怎么了?你看到谁了?” 周亚男闻声回神,“你没看见?” “没有啊,是谁?”她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她微抿了一下唇,似乎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笑着摇了摇头,说:“没谁,我也没看清,可能是看错了。” 程旬旬还想问什么,周亚男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拉着她就往地铁站走,并兴致勃勃的开始说她的小公寓,明显是不愿意说刚才的事儿,也不愿意回答她究竟是看见了谁。 随后,周亚男便带着程旬旬去了她的单身公寓。周亚男的公寓虽小,但五脏俱全,而且装修的十分精致,完全是精品房。说是离市区有点远,但交通很方便,地铁站也不远,更好的是公寓附近就有商场和超市。 程旬旬没问每月租金多少,看看地段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怪不得容萍会答应,这样的地方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程旬旬从头至尾没有询问她半句关于陈楠木的事儿,周亚男也没有提起,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任何进展,处于原地状态。 也就是说周衍卿到现在还没开始干涉。程旬旬预备回去的时候,正好周衍卿来了电话,说了两句之后,程旬旬就报上了地址,周衍卿顺道过来接她回家。 她挂了电话,就看到周亚男笑嘻嘻的看着她,笑说:“五叔对女人总是特别宠,可惜了他是我五叔。”她往一侧靠了过去,单手支撑着脑袋。 “是吗?”程旬旬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说:“我怎么没感觉到。” “身在福中不知福。”周亚男踹了她一脚。 周衍卿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到,周亚男亲自送程旬旬下楼,说:“过几天等工作的事情搞定,我再找你一块去逛街买衣服。” “行,有什么要帮的就给我打电话,那我走了,你回去吧。” “好的。” 说完,程旬旬开门上了车,周亚男还是礼貌的叫了周衍卿一声,他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周衍卿今天晚上有应酬,喝了些酒,因此准备了司机给他开车。 车子开出小区,程旬旬便侧头看了他一眼,车内光线暗,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罗杏告诉你的?” “嗯?”周衍卿闻声,只发出了一个疑问的词。 程旬旬说:“是罗杏告诉你,我今天出门了?” “噢,是的。”他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摇头,笑说:“当然没有,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她刚刚一上车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不是必要的人,在应酬上周衍卿一般是能不喝就不喝的,自打孩子出生之后,他连抽烟都很少了。 “嗯。”他的话依旧不多,可以说是惜字如金。 程旬旬想了想,还是将想说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回到家,徐妈已经把小诺哄睡着了,周衍卿一进门便上了楼,程旬旬从婴儿房内将小诺抱回了房间,让徐妈和月嫂各自回房休息了。等她回房间时,周衍卿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发尖上还染着水珠,湿哒哒的。他应该是有些累了,直接就躺在了床上,程旬旬抱了小诺一会,才将孩子放在了小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江家的事情还是很棘手吗?”程旬旬过去拉开了衣橱的门,从里面拿出了换洗的衣服,然后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江家的事倒是没什么,就是有人借着这件事咬着不放,这事儿你不用管。” 过年那天,周景仰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在脑子里,只是后来她忽然生孩子这件事便搁置了,至今没有再提起,她也没去找孙杰。程旬旬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亚男现在从周宅搬出来了,这是她为了跟陈楠木在一起做的第一步。” “嗯,我知道了。” “老太太要给小诺办满月酒,你看有没有办法能让她打消了念头?”程旬旬终于说到了点上。 周衍卿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恐怕没办法,没有理由不办,除非小诺不是她的亲孙子。” 两人目光相对,程旬旬看了他一会之后,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去洗澡。” 周衍卿此刻确实没有说话的**,唐家做事够狠,现在不但是要抢信和的生意,竟然还想着要收购信和。他今个便是请了信和其他几个董事吃饭,本想将他们手里的股份高价收回,谁知道说了半天,酒也陪了,这群老不死的竟然已经把手里的股份卖给唐家了。 气的他最后差一点儿掀了桌子。 程旬旬洗完澡出来时,房间内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周衍卿已经躺下了,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坐在梳妆台前摸完护肤品,看了一眼小诺之后,就上了床伸手关了灯。 她刚躺下,周衍卿便翻了个身子面向她,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在了她的腰上,说:“唐仕进每周末都要去爬应山,通常是早上九点在山脚下出发。”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转过头,黑暗里她只能看到周衍卿的轮廓,默了一会之后,才问:“什么意思?” “你该要回自己的身份了,在唐义森出手之间,尽快与唐仕进碰面。” “唐仕进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周衍卿没有回答,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说:“早点睡。” 这周末,程旬旬便去了应山,提早了半个小时到了应山附近,然而她在山脚下等了两个小时,却没有等到唐仕进,等来的却是一场雨。晚上,等周衍卿回来,她便抱怨了一通。 “你不看天气预报吗?”周衍卿自行在厨房倒了杯水,行至客厅忍不住斜了她一眼。 “什么意思?” 周衍卿笑,说:“谁愿意雨天去爬山?你傻啊?” 程旬旬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他今早出门的时候,程旬旬就告诉他,她今天打算去应山,他只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就走了,“那你早上干嘛不提醒我?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知道我吹了多久的风么?” “问题是我也没看天气预告,我并不知道今天要下雨。”周衍卿坐在单人沙发上,笑着耸了耸肩,“噢,再提醒你一句,阴天也不用去,老爷子喜欢风和日丽的日子去爬山。” “麻烦你以后把话说完整,行吗?” 程旬旬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脸颊,默了一会,问:“你能不能想个法子给我和唐义森验个dna,有这样一张证明在手,唐仕进才能更相信我。” “好,我想想办法。”周衍卿点了点头。 …… 小诺的满月酒就定在三月末,正好是周六,家里的人均空出了一天的时间,酒席摆在周宅内,听周亚男说似乎请了不少人过来。窦兰英让他们提早一天回周宅,有很多东西需要提前一天准备好,窦兰英还专门给小诺定制了一套衣服,十分喜庆。 到了周宅,程旬旬除了给小诺喂奶的时候能抱抱他,其他时间都是在窦兰英的身边。 因着这一餐满月酒,周家人又齐聚一堂,周宅内难得一片喜气,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许多,一个个脸上都笑容满满的。这天气也是难得的好,阳光灿烂,一家子都坐在院子里聊天。连江如卉都在,看护陪在身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晒太阳,看起来半点也不像个疯子。 程旬旬没敢靠她太近,窦兰英提醒过她,让她见着江如卉绕道走,生怕要刺激到她。程旬旬离她很远,很偶尔才转头看她一眼,其中有一次不小心对上了她的视线,她的目光十分平静,却又深邃的可怕,那眼神里是含着怨气的。 就是因为这一股怨气,让程旬旬觉得她其实并没有疯,那一纸证明不过是为了帮她逃脱罪责而已,毕竟疯子做什么都不犯法,就算是杀人都不用坐牢。 不知是谁叫了照相馆的人过来,趁着人齐拍了一张全家福,全员参与其中。光排个位置就排了半天,小诺由窦兰英抱着,她同周景仰早就已经做好端正。 十分钟之后,他们才站好了位置,冲着镜头展颜一笑,拍下了一张齐全的全家福。最为遗憾的是,当初周嘉树在的时候,没能拍一张。 傍晚时分,客人陆陆续续过来了,程旬旬抱着一身红衣的小诺和周衍卿在宴厅门口迎接客人,唐家的人只来了两个代表,一个是唐义森另一个则是唐雅琼。 唐义森将红包递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旋即才微笑着同周衍卿说:“恭喜啊,周五爷。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孩子还在肚子里,这一转眼孩子都满月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周衍卿微微一笑,说:“想不到唐家还愿意来参加我儿子的满月酒,真是让我喜出望外。” “周老和周老太太都亲自邀请了,总要给些面子,不能一个都不来吧。这不,老爷子自己来不了,就特别吩咐了我过来。呐,这有一对金镯子是老爷子专门给孩子准备的。”唐义森刚出口,站在他后侧的唐雅琼就上前一步,讲一个红色的盒子递到了程旬旬的面前打开。 “喜欢吗?”唐义森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笑问。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对金镯子,侧头给罗杏使了个眼色,说:“当然喜欢,谢谢老爷子的一番心意了。” 罗杏代替程旬旬上前接过了盒子。 周衍卿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请进吧,唐副总。” 唐义森瞥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在程旬旬面前站住,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脸颊,“孩子真是可爱,你看还对着我笑了。” 程旬旬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什么也没说,只冲着唐义森微微笑了笑。 唐义森对着她微微一笑,便同唐雅琼进了宴厅,由礼仪小姐领着入了席。唐义森这一笑,笑的意味深长,笑的程旬旬不由毛骨悚然。 等客人差不多到期了,程旬旬才跟着周衍卿一道入席,过去的时候,一个佣人手里拿着水壶跟在他们的后面,徐妈跟罗杏并没跟着他们过来,这边是主人席,并没有他们的位置。由此程旬旬身后没人跟着,佣人是过来添茶的。 而正好这个时候,周衍松带着江如卉入席,而江如卉跟程旬旬之间只隔着那个拿着开水壶的佣人。 宴厅内不算热闹,大家都低声聊天,并不喧哗。 周衍卿替程旬旬拉开了椅子,两人刚一入坐,就听到后面周衍松一声大喊,“如卉!” 紧接着就听到程旬旬的一声惨叫,还有佣人的低呼和热水壶落地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佣人刚刚半举起了热水壶打算给程旬旬他们的杯子里添茶,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撞上她举着热水壶的手,开水倾泻而出,不偏不倚的浇在了程旬旬的身上,所幸她的反应也足够快。开水浇到她脖颈的瞬间,她整个人便猛地站了起来,身子猛地往后一撞,背脊撞在了热水壶上。 开水四溅,佣人忍不住疼,热水壶应声落地。 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程旬旬除了起初的一声惨叫过后,便再没叫一声,迅速的将小诺塞进了周衍卿的怀里,滚烫的开水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向下,湿了衣服便紧紧的黏在身上,像是有火在身上烧一样。疼痛难忍,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她顾不上孰是孰非,猛地推开眼前的人,往宴厅外冲了出去。徐妈和罗杏听到动静立马就走了过来,随后罗杏跟着程旬旬出去,而徐妈则过去照顾小诺。 所幸有程旬旬挡着,加上她的反应快,开水并没有溅到小诺的身上。就是一时情急之下,程旬旬没控制好力度,可能是弄疼他了,亦或者受到了惊吓,这会趴在周衍卿的肩膀上。哇哇哭个不停。 周衍卿立在座位前。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不会哄孩子,只懂轻拍小诺的背脊,想要以此来安抚他,只可惜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越哭越大声,哭的让人心疼。 “把孩子给我,你这样抱着他不舒服的,我看看有没有被烫到,小孩子皮肤嫩。万一被烫到可不能耽搁。”窦兰英已经走到他的身边,看了一眼地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壶,眉头微微一拧,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一侧低着头的佣人。 伸手过去想要将孩子抱过来,然而手还没碰上孩子的身子,周衍卿便侧了一下身子躲开了,正好这个时候徐妈也走了过来,周衍卿顺手就将孩子递给了她,说:“先把孩子抱回去,立刻叫医生过来。” 徐妈接过了孩子,感觉到地面上冒起来的腾腾热气,心下顿时骇然,脸都吓白了,点了一下头,立刻抱着孩子就离开了。 “老五,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你也知道如卉神经有问题,她不是故意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她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识,你也该知道她跟程旬旬之间的仇怨……“ 周衍松的话还没有说完,周衍卿便冷声打断了他,说:“你先别跟我说我知不知道,你先告诉我,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把人带出来?” 他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热水壶落地之前,因着被程旬旬用力撞了一下,不但伤了佣人,包括跟在后面的江如卉也被烫伤了手。她此刻倒是没什么反应,不叫也不闹,被周衍松牢牢的圈在臂弯之间,脸上原本没什么表情,在周衍卿说出这番话之后,奇异的露出了一丝很浅的笑。 这一抹浅笑中充满了讽刺,缓缓抬起了眼帘看向了周衍卿,一句话也没说。 主人席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宾客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各自窃窃私语,自然也有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也有人过来慰问,周景仰倒是十分淡定,瞪视了周衍松一眼,说:“先把如卉带出去。” 周衍松表现的很伤心,牢牢的抱着江如卉,低叹了一口气,说:“老五,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你大嫂。前段时间我忙,又怕她出什么事儿,就一直把她关在房间里。我看着她今天精神不错,而且一直都挺安静的,也没有任何犯病的迹象,所以就想带着她过来凑凑热闹,对她的病有好处。只是没想到……” 他说着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那我先带着如卉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或者吩咐嘉遇和瑜娜也行,他们就留在这里帮忙。” 周衍卿还想说什么,窦兰英已经暗暗的拉住了他的手,并用力的掐了一把,示意他别再多说。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微微抿了唇,稍稍一用力便挣开了她的手,低声说:“我去看看旬旬,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就先一步离了宴厅。 周景仰低声对窦兰英说:“随他去吧。”他说着便揽住了她的肩膀,拉着她入了席位,坐下之前对着在座宾客说了几句场面话,并简单的解释了这场小插曲,随后便开席了。 小诺的满月酒排场不大,但酒席十分讲究,从邀请的大厨,到每一桌的菜色,每一样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就连这个宴厅的布置也是花了心思的,还专门制作了小诺的照片墙,并且还准备了多层小蛋糕,整个宴厅充斥了童趣。 不过主人席的气氛再不似刚刚那般温馨和乐了,一个两个都低头吃菜,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程旬旬和周衍卿的位置空在那里,气氛略有些压抑。窦兰英几乎笑都笑不出来了,但碍于场面她必须忍着。 周亚男是强行被容萍摁在位置上,见她再度放下手里的筷子,不由瞪视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要乱来。但周亚男那里忍得住,她的目光往周景仰和窦兰英的方向扫了一眼,旋即低声说:“我去上个厕所都不可以吗?” “你别胡闹了行不行?你五叔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去添乱了,难不成你还怕你五叔照顾不好程旬旬吗?” 周亚男抿了抿唇,忽的凑到她的耳侧,耳语了两句。容萍脸上的表情不由一僵,暗暗的拧了周亚男的腿一把,“别乱说话,给我安安分分的坐着,厕所也不准上,要上我跟你一块去。” 周亚男看着容萍的表情,哼哼的冷笑了一声,说:“行了,我明白了。你早跟我说的话,我就不来了,反正找借口这种事儿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偏偏还让我看到那么龌龊的画面,真是倒足了胃口。” “乱说什么!给我闭嘴。” 她又哼哼的笑了两下,没再说话,也没有再动筷子,只低头玩起了手机。 …… 周衍松抱着江如卉出了宴厅,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江如卉忽的低头一口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力道之狠,片刻就见了血。周衍松猛地将她推开,用力的甩了两下手,抬手一看竟然真的出血了。 “你疯了!”他竖起了眉头,脸上有难掩的厌恶。 江如卉踉跄了几步,旋即站稳了脚跟,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笑说:“我本来就是疯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周衍松拧了一下眉,冷笑一声,说:“行啊,你最好是继续疯下去,有你疯的时候。”说完,他揉了一下手背,便转身打算自行离去。 还未转身,江如卉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瞪圆了眼睛,说:“周衍松你怎么能那么对我!你怎么忍心那么对我!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你真的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这些年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做什么都是为了你!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跟你闹,不烦你!帮你树立好的形象!” “你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吗?啊!”江如卉的眼眶微红,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 周衍松眼中没有半分情义,用力的甩开她的手,说:“你当你自己有多好?之前你自己跳楼是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对我那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你舍不得周太太这个位置,说的好像你对我多有感情似得,真有感情你会跟你那没用的大哥串通起来,用跳楼这一招来陷害我?让我受皮肉之苦。”亚华鸟才。 “江如卉我告诉你,你怨天怨地,最该怨的是你那没用的大哥!什么玩意儿。”他猛地将她推开。 “没用?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比你还没用!除了会听你爸妈的话,你还会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就是他们的一条狗!周衍松你说错了,我怨天怨地,最该怨的是嫁了你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 ‘没用’两个字对于周衍松来说是一个禁忌,一听到这两个字他就来了脾气,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说:“是啊!我没用!我有用就不会娶你这种没用的女人回来了!不但对我没有帮助,还总是惹一身腥臊,你家那么能耐有本事就别想方设法的想让周家来帮助你们!” “当然,你们想让周家出手相助,已经是痴人说梦了。如今江家败落,你又在周诺的满月酒上闹事儿,江如卉你那就等去精神病医院过一辈子吧!说我没用,还不都是被你拖累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一个神经病断我前途的!想缠着我一辈子,你做梦!”他气的忍不住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再次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江如卉冷冷的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你认为周衍卿会放过你吗?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你应该祈祷程旬旬和孩子都没什么大事儿,否则的话你一定不会好过!你当他看不出来是你故意推的我吗?” “知道又怎么样?你认为周家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你以为老太太办这个满月酒是为了什么?你真以为程旬旬会不知道?她想在周家立足,吃点皮肉之苦怎么了?”周衍松掐住了她的下巴,满眼的鄙夷和厌恶,说:“江如卉,你以为你自己有多聪明。” 江如卉眉心微拢,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发不出半点声音,良久便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像个疯子一般,摇了摇头,说:“你们周家的人可真累!也真够狠毒的!” 周衍松没理她,只猛地将她往前一推,“给我滚回去。” 这会佣人和江如卉的专门看护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周衍松一直看着她被带进去,才转身回了宴厅。 …… 程旬旬几乎是一口气跑回了主宅,冲进了房间,一把拧开了莲蓬,没有丝毫犹豫站在了莲蓬下,片刻之后全身就被冷水淋湿,身上那种火烧般的疼痛终于减轻,她慢慢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罗杏到的时候,程旬旬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胸衣,就站在莲蓬下,卫生间内充满了寒气。罗杏心头一惊,快速的走了过去,迅速的关上了莲蓬,并拿了浴巾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说:“你还不能碰冷水你知道吗?” 程旬旬这会顿顿的,走出卫生间,身上的疼痛感再度袭来的时候,她又回过神来,拧着眉头,说:“我没办法,实在太疼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小诺应该没事吧?” “我还不知道,你冲出去我就跟着你过来了,不过你放心徐妈还在那儿,要是有什么问题,有五爷在,你不用担心。”罗杏一边说,一边伸手拨开了沾染在程旬旬脸颊上的发丝,撇到两边扶着她坐在了床上。 罗杏开了房间内的暖气,又去卫生间里拿了一块干毛巾,帮她把湿透的头发包了起来,然后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情况,她放左边脸颊后侧通红一片,脖颈上最为严重,皮肤上起了小水泡。罗杏又打开浴巾看了看她的背部,也是红了一大片。她的皮肤本就嫩白,烫红的一片自然就更为明显,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用毛巾给你敷一敷,减轻你的痛苦。” “好。”程旬旬趴在了床上,静默了片刻,默默的张嘴咬住了手里的毛巾。烫伤带来的痛苦太难熬,像是有无数根针头在身上不停的扎似得,疼痛难忍,恨不得把这一块皮给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周衍卿进来的时候,罗杏正拿着毛巾在程旬旬烫伤的皮肤上冷敷,小诺经过徐妈的仔细检查,并没有烫到一丝半点,周衍卿见小诺没事,便让徐妈给孩子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再进卧室,自己就先过来了。 程旬旬趴在床上,脸颊埋在臂弯之间,不但一动不动,连叫都没叫一声,就那么静静的趴着,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部脱掉了。罗杏见着周衍卿进来,迅速的站了起来,正欲开口的时候,周衍卿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罗杏便立即闭上了嘴巴。他过去冲着她摊开了手掌,罗杏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迅速的回神,将手里的毛巾放在了他的手上。 毛巾很冷,里面还包着几颗冰块,他捏了两下,眉心微蹙。程旬旬在坐月子期间,他看起来虽不是很关心,但徐妈和月嫂偶尔的对话,说的那些个注意事项,他倒是听在耳朵里。她现在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尽量是不要碰冷水,能避开就避开。 然而,她现在已经不是碰不碰冷水的问题了,她现在是直接洗了个冷水澡,不伤身就怪了。罗杏退到了一旁,周衍卿便走过去,代替了罗杏的位置,弯身坐在了床沿上,目光在程旬旬的背脊上扫视了一眼,眼眸微微的眯了眯,指尖轻触了一下那一块被烫红的皮。 “我没事。小诺呢?他应该没什么事吧?”程旬旬没有抬头,但她还是清晰的听到了脚步声,听罗杏的反应,她大致能够猜到来的人是谁。她说着,扭过了头,将脑袋枕在了手臂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周衍卿将毛巾递给了罗杏,说:“徐妈在给他换衣服,一会就抱过来给你看,他没事。” 程旬旬点了点头,暗暗舒了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眉心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大约是觉得疼,旋即便看向了站在后面的罗杏,说:“罗杏姐,你再给我敷一会。” “医生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会。” “那就等医生来了再说。” 罗杏是听周衍卿吩咐的,他说不行,她自然是不会动的,想了想,便上前走了几步,将毛巾搁置在了床头柜上,说:“医生快到了,我先去门口等着。” 说完,她便立刻转身走了出去,没有丝毫停留,很快房间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程旬旬伸手扯了一下落在一旁的浴巾,想要盖在身上,不穿衣服在周衍卿的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她的身体牢牢贴着床面,又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动作太大就走光了,因此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却做的十分艰难。周衍卿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冷着一张脸,伸手捏住了浴巾一角,轻轻一扯,就盖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的重点位置,动作有点粗鲁。 讽道:“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程旬旬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他的话,想了想说:“这件事老太太提前通知过我,就在宴席开始之前,不过她跟我说不会用刚烧开的水。但结果,浇在我身上的就是烧开的水,老太太说是结束的时候,结果却提前到宴席开始,让我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我心里有个数,那开水可能就直接浇在小诺的脸上了。” “这件事老太太知情,只是过程却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我原本想立刻就告诉你,可惜老太太事到临头才通知我一声,而我连跟你说的机会都没有。” 周衍卿默了一会,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不疼?” “疼啊,可除了忍着我还能做什么?你又不帮我冷敷,不然你还想看着我哇哇哭啊?”程旬旬转开了视线,说:“说到底我是自找的,幸好小诺没事。”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而你就是那头死猪,我还以为你不会疼的。”周衍卿的话里含着一丝薄怒。 程旬旬回头,只见他伴着一张脸,忽的挑了一下唇,冷笑了一下,说:“想不到,你对自己还挺狠的,大有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架势,你能对自己那么狠,这说明日后你对别人会更狠。明知道有危险也妥协,你想用这种方式来激怒老太太,借她的手来处理清嫂,是吧?”周衍卿翘起了二郎腿,视线落在她左边脸颊后侧发红的位置,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旬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软了语气,哀求了一声,说:“真疼,你给我敷一下,就一下,好吗?” 周衍卿往前坐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抱着布的头,手掌轻轻的摁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手指轻敲了两下,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老太太还是不动清嫂,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而且你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有毁容的预兆,我讨厌难看的女人。”他说着,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她脸颊后侧的位置。 程旬旬稍稍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嘶了一声,说:“你别碰我,疼的。你放心,毁容了可以整,我肯定整的漂漂亮亮的。” 周衍卿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说:“这种事情以后还做吗?” 她没说话,如果能够解决清嫂这个后患,她受这点上也算是值得,但就像他说的如果窦兰英不动清嫂,那她就得不偿失,这是她在拿小诺打赌,赌的是窦兰英的底线。 “不回答的意思是,你还要做,是吗?” “不做了。”程旬旬能感觉到他的怒气逼近,自然不会起挑战他的脾气,立刻妥协,反正只是动动嘴而已。 “以后再有一次,我会让你更痛,痛到你怕为止。”周衍卿的声音极冷,听着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说的特别认真。 程旬旬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旋即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不多时,罗杏带着医生就上来了,医生在给程旬旬检查的时候,周衍卿就板着一张脸站在旁边,程旬旬稍稍动一下,他就瞪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动。 医生看了一分钟左右,周衍卿就皱起了眉头,问:“不会看就别耽搁时间。” 这医生是周家的家庭医生,医术自是不用多说,他干笑了一声,说:“五爷,我才刚刚开始,我知道您担心五太太,但请稍微给予一点耐心。” 站在一旁的徐妈跟罗杏不由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原本还带着一丝疑惑,等看到他的表情,也就了然了,转开头暗暗的笑了笑。 程旬旬身上的烫伤程度不同,脖颈处这一块最为严重,已经起了水泡,医生给她做了简单的处理,又开了药方,所幸佣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多嘴问了一句大概是什么病,知道是烫伤,他专门去药店买了几支药膏才过来,一并交给罗杏。随后,罗杏便送走了医生,然后叫了张锐霖一块去外面买药。 罗杏不在,徐妈又要抱着孩子,周家大部分的佣人都在宴厅那边待命,主宅内只留着几个年轻不稳重的。其实涂药膏要什么稳重不稳重,是个成年人,脑子正常都会,又不需要技巧。 经过周衍卿一一排除之后,似乎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给她涂药膏了。而且徐妈特别识趣,找了个借口就抱着小诺出去了,程旬旬刚想说,让周衍卿抱着孩子,这样徐妈就可以给她擦药膏了,谁知徐妈溜的那么快。 周衍卿脱了身上的外套,去卫生间洗了个手,便卷起了袖子,仔细看了一下药膏的说明,就开始给她擦。将她烫伤的位置一一抹上药膏,动作轻柔,并且擦的十分认真。程旬旬只觉得又痒又疼,偶尔看他一眼,不自觉就红了脸颊。 他从背部开始,慢慢的擦至她的脸颊。 “转过身。”擦完最后一点,他摆摆手示意她转身。 程旬旬顿了一下,干笑了一声,说:“转过来干嘛?” “快点。”周衍卿皱了皱眉,略有些不耐烦的说。 程旬旬没动,就笑说:“前面没事。” 话音刚落,周衍卿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将她个拉了起来,程旬旬心下一惊,迅速的扯过了一旁的浴巾盖住了胸前的位置,说:“你干嘛啊!我都说没事了!” 周衍卿用力的戳了一下她胸膛的位置,“那这是什么?” “这里不痛。”她硬着语气说。 “我觉得痛。”他说着就蹲了下来,面部表亲的给她擦药。 程旬旬侧开头,不去看他,慢慢的脸上那一丝羞怒,便只剩下了羞了。她的双手依旧摁在胸口,微微低着头,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了一丝暧昧之气,程旬旬心里有点燥,说:“你好了没有。” 周衍卿这会看着倒像个正人君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认认真真给她擦药,眉心之间有个若隐若现的川字。 “程旬旬,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要你做什么你才可以做什么,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其他人的话一概不用理会,知道吗?”他的语气很严肃,目光深邃,看着像是要骂人似得。 “噢。”她点了点头,又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好了吗?” “可以了。”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收回了手,将药膏放在了床头柜上,站了起来在衣橱里找了一间宽松的衣服给她,“好了,你在房间里待着,我现在要去宴厅一趟。” “好,你去吧,不用担心我。”程旬旬刻意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小心翼翼的穿上了他给的衣服。 周衍卿站在原地,看着她裸露的背脊,那一大块血红的痕迹真是足够碍眼。他用湿巾擦了擦手之后就出去了,在进宴厅之前,吩咐了佣人让大厨单独做一份菜,送去程旬旬的房间。 佣人送饭菜过来的时候,程旬旬在婴儿房看小诺,佣人把饭菜放下离开后不久,房间的门缓缓的被人打开。程旬旬和徐妈一块聊着天,坐在小桌子前吃饭,小诺躺在婴儿床上,婴儿床上挂着的铃铛,叮咚作响,一时间程旬旬和徐妈谁都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也是没想到会有人不请自入。 程旬旬吃了两口饭,转头往婴儿床的方向看了一眼,手里的调羹一下掉在了地上,猛地站了起来,快步的走了过去,强做镇定,说:“大嫂,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吗?” 徐妈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在程旬旬的暗示之下,将躺在小床上的小诺抱了起来,往后退开了几步,程旬旬将他们掩在了身后,面带浅笑,看着此时还保持着原来姿势的江如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慈母’ 程旬旬轻浅一笑,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放在身后,冲着徐妈摆摆手,暗中示意她先出去。徐妈见着,将小诺紧紧搂在怀里。一步一挪无声无息的往房间门口走去,目光紧紧的盯着站在小床边上的江如卉。 这人是真疯还是假疯程旬旬不知道,她只知道江如卉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她有医院的证明是患了精神病,那么她现在无论做什么,就是拿一把刀杀了她,杀了孩子,都不会有任何事。 徐妈缓缓移步到门边的时候,江如卉忽然抬起了头,转头看向了她,笑问:“徐妈这是打算带着孩子去哪儿啊?” 程旬旬快步过去,迅速的拦住了江如卉的去路,给了徐妈充足的时间。让她迅速的开门离开。 江如卉淡笑,说:“怎么看到我还跟看到老虎外婆似得,跑那么快,难不成我还会吃了孩子不成么?” “孩子要睡觉,我知道大嫂过来是有话想要跟我说,徐妈在这里反倒是不方便,而且徐妈是周衍卿的人,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会事无巨细的跟周衍卿交代。但大嫂我想你心里也清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既然如此就以孩子之名让她离开,再好不过。”程旬旬紧紧摁着她的手臂。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心是暂且放下了,笑容也跟着从容了一些,说:“而且,我想大嫂应该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你能够到这里,恐怕是跑出来的吧?” 江如卉的眼眸一转,目光从门口移到了程旬旬的脸上,“你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周衍卿的人还不就是你的人?你跟周衍卿还有什么区别吗?你知道的事情周衍卿难道就不知道了?你不过是怕我发起疯来伤害了你的孩子,但真正要伤害你孩子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都说虎毒不食子,想不到你程旬旬的心肠比毒蛇还毒,比老虎还狠。你明明知情,却还是让你的孩子冒这样的危险,我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慈母’。”江如卉面上挂着笑,稍稍一用力便挣脱开了她的手,转而又走回了婴儿床的边上,伸手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小床,铃铛清脆的响声传入耳中,叮叮当当,竟有几分的阴森可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自己被开水烫伤,到现在还觉得疼。”程旬旬语气缓和,并不想去激怒她。 “这里又没别人,你何必惺惺作态。”江如卉背对着她而站,轻轻的哼了一声,说:“这一出戏老太太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正好可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我这个瘟神送走,从而不落人话柄。”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害你和你的孩子,就算要害也不会是现在,我不是笨蛋,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不该动手,我清楚。他们只是想借你我有恩怨的名义,一次次下狠手伤害你,以此来诬陷我,从而得到双赢。程旬旬,你就甘愿让他们这样害你和你的孩子吗?这次是滚烫的开水,那下次呢?次次都把你推出来,次次都冒这样的险,你能保证你的孩子次次都能脱险吗?” “你向他们妥协,他们就真的能容下你了?程旬旬你别天真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家虽然败落了,但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我都比你高一等,可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老太太现在是如何用尽了手段要把我这个让周家蒙羞的人弄出去,以后也会用尽了手段把你赶出周家,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用?就算你给她生一双孙子,她的心里只有孙子,绝不会有给她周家生孙子的女人!” 江如卉说的有些激动,愤慨之时便狠狠的摇动身边的婴儿床,并牢牢的捏住了床沿,心中愤懑难平。转而猛地转过了身子,瞪大眼睛盯着程旬旬,一字一句的说:“在他们的眼里儿媳妇是工具,锦上添花可以,但绝对不会容忍毫无用处和拖他们后腿的人留在周家,程旬旬你又凭什么留在这里?” “你除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之外什么都没有!你不过是周家出钱买回来的童养媳,嘉树死了你就该给他陪葬!你以为你跟他们一块来对付我,你就能安安稳稳的留在周家了吗?等窦兰英解决了我,下一个就会是你!” 江如卉说完这句话时,人已经站在了程旬旬的跟前,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程旬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嘴唇微微的抿着,目光平和深沉,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帮我。” “凭什么?” 江如卉又往前走了一步,说:“就凭倒在你身上的是开水而不是温水!你知道是谁把谁换了吗?” 程旬旬眼眸微微动了动,并未开口说话,只等着她的回答。半晌,江如卉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是清嫂叫人换的,清嫂是窦兰英的人,滚烫的开水若是倒在孩子的脸上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们现在不单单是想害我,还想顺带毁了你和你的孩子,你真的能忍?” 她的话音未落,程旬旬的唇边微不可察的泛起了一丝弧度,果然是清嫂在暗地里做了手脚,她猜的没错。现在她赌对了一半,那么接下去就要看窦兰英的态度了,只是还得做一点手脚才能彻底的激起窦兰英的怒火。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你该知道江家破产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我知道接下去周家会以这次事件的由头把我送进神经病院,神经病院是个什么地方?别说是疯子进去受不了,好的人进去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弄疯。我是真疯假疯,我相信你不会看不出来,我没有别的要求,我想让你帮我想办法把我从神经病院弄出来。”江如卉此时的态度明显已经软了下来,伸手一把拉住了程旬旬的双手。 眼里的愤懑已经消失不见了,转而是一副祈求的模样,说:“只要你肯帮我,我会告诉你一件关于周衍松的秘密,有了这个秘密,他就算再不想帮你,他也只能帮你!你若想在周家立足,你不单单是要掌控住周衍卿一个人,还要帮周衍卿拿下整个周家,老爷子现在身体那么好,又贪恋权利和眼前的风光,想等着他主动退下来,就只能等着他重病,要么就暴毙。” “当然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周衍卿也未必能坐的上当家的位置,老二的地位一直稳当,口碑又好深入人心。老四现下虽然出了总公司,但他本人不在不代表他就没有人。现在老爷子还在,周衍卿看似地位很稳,老爷子若在这种时候倒下,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在众人的眼里他不过是靠着老爷子的纨绔子弟,不管做什么大家都觉得是老爷子在后面帮着。老五想上这个位置很简单,却也困难,除非老爷子换一种方式。” 程旬旬看着她,眼眸微动,半晌才抚开了她的手,笑说:“既然你手上捏着周衍松的把柄,大可以直接威胁他,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想看着周家乱,越乱越好!永远不得安宁!我若是直接威胁周衍松,难保他不会用非常手段来对我。” 程旬旬勾唇一笑,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外头漆黑的夜色,“你还可以找二嫂,她会比我更有能力。” “我不信她,她是站在窦兰英那边的。” “那你就信我?” “当然,你也可以不帮我,但我是个疯子,我无法控制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反正在所有人眼里我们之间有仇,我恨你,也恨你的孩子。反正我已经注定要被送去精神病院了,我总该做一点实质性的东西,这样才对得起我自己,你说是不是?”江如卉轻声一笑。 程旬旬目光一凛,落地窗已经倒映出江如卉的身影,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你敢。” “我怎么就不敢?你知道我敢的,不然你也不会让徐妈把孩子带走,你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我疯了,一个疯子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很正常。程旬旬你没的选,而且我相信你会帮我,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会帮我。”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佣人说话的声音,程旬旬还未反应过来,江如卉便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并将她推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骑在程旬旬的身上,双手用力的掐着她,嘴里不停的叫骂着,“程旬旬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婴儿房的门被人推开,紧接着几个佣人便冲了进来,几人合力把江如卉从程旬旬的身上拽开,江如卉的戏太足,她的指甲大概很久没有修剪了,拉扯之间,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三道抓痕。 江如卉的看护将程旬旬从地上扶了起来,说:“对不起五太太,是我们没有看好她,没伤着你吧?”看护刚说完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道抓痕,顿时一脸惊慌,立刻叫人去了拿了药箱过来。 “程旬旬你心肠歹毒,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有好报的!”这是江如卉被带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算是在暗示她。 程旬旬抚开了看护的手,说:“我不要紧,你回去看着大嫂吧,这点伤我自己会处理。” “那……”看护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随即便往后退了一步,说:“那我先走了,抱歉。” “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乱跑了,知道吗?” “知道了。”看护应声便退了出去,顺手还替她关上了婴儿房的门。 程旬旬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脖子,指尖染了一点血水,她找了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脖子上的三条抓痕不浅。真不知道这江如卉是趁机泄愤还是怎么,下手够狠的。片刻之后,还是有佣人拿了药箱上来,给她的脖子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贴了两个创可贴。程旬旬又在婴儿房单独坐了一会,去楼下倒了一杯开水,便回了房间。 徐妈反锁了门,程旬旬敲了两下说了一声,徐妈才过来开门,房门一开就听到了小诺的哭声,徐妈一张脸皱成一团,一脸急切,小诺已经哭了好一会了,是要喝奶了。她又不敢出去,除了心急也干不了别的事儿。 “没事吧?” 程旬旬的神色淡定,脸上还挂着一抹浅笑,侧身走了进去,行至沙发前坐了下来,将手里的开水放在了茶几上,冲着徐妈张开两手,说:“给我吧,我先喂奶。” “好的。”徐妈立刻将孩子递给了她。 程旬旬喂了五分钟左右,便抬头看向了徐妈,说:“徐妈,你去把门反锁了。” “是是是,还是锁上了好。”徐妈闻声立刻转身过去锁上了房间的门,刚一转身,不由心中一惊,尖声道:“旬旬你要干什么!” …… 小诺的满月酒除却刚刚开始时的小插曲,接下去一直到结束都非常成功,没有再出任何岔子,周衍卿也回到了宴席,同周景仰他们一块招呼客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不悦,反倒十分从容淡定。 宴席大概持续到九点,才陆陆续续的将客人都送走。周景仰跟窦兰英送走了几个贵重宾客便先行回了主宅,宴厅距离主宅有一段距离,两人步行从小路回去。清嫂原本是要跟着的,被窦兰英留了下来,让她帮助容萍做好善后工作。 两人并肩走在清净的小路上,窦兰英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望着前方,薄唇微微抿着。好一会之后,她才开口,问:“今天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既不张扬,又找了个正当的理由让那些还在观望不知道该怎么表态的人一个明确的指向。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周景仰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往前,脸上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并没有去看窦兰英脸上的表情。 窦兰英轻哼了一声,说:“是吗?可惜了商场上的朋友好摆平,政界的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偏偏孙傲他们跟我们并不是同一阵营的人,他们早就已经看不惯我们周家独大了,现在抓着把柄还不往死里踩。” “我听说孙傲的儿子孙杰对程旬旬有点兴趣,她现在被烫成那副样子,要是让孙少爷见着恐怕是要心疼了。我心里清楚程旬旬的重要性,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江如卉而用真的烧开水去害程旬旬,我倒是觉得很奇怪,我就想不明白了,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自作主张把我准备的温水换成了开水,这不单单是想烫伤程旬旬,恐怕是想烫死小诺。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景仰你脑子精明,你倒是帮我想想谁会那么大胆子呢?”她说着便转过了头,脸上扬起了一抹浅笑,然而笑容未达眼底。 “刚刚那么混乱,也不知道小诺有没有被烫伤。这孩子要是被烫伤了,我是绝对不会轻饶的,景仰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孩子是可以留下的。我不但让他留下,我还要让他好好的平安长大,你应该知道我做事的底线的哦?” 周景仰脸上的表情不变,微微眯起眼睛,轻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他并未多说什么。 窦兰英笑着转开了头,“我就知道景仰你还是懂我的,你也该知道究竟谁才能真的帮到你。” 话音落下,周景仰只浅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接下去,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一路回到了主宅。 程旬旬坐在小床边上,看着小诺哭闹的样子,整个人没什么反应,徐妈站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身前,眉头深锁,心中五味杂成。程旬旬伸手轻拍小诺的胸口,说:“别哭了,别哭了好吗?”她已经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刚止住哭声没多久就又哭了起来。 听着喉咙都快哭哑了。 “小诺肯定是疼。”徐妈小心翼翼的说。 程旬旬随意便闭上了嘴巴,轻轻的摸了摸小诺的左手手背,手背通红。 沉默片刻,房内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就听到了窦兰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她说:“是我啊,旬旬你开门,我来看看你。” 程旬旬一听,整个人瞬间挺直了背脊,搭在小床上的手不由迅速的捏紧,徐妈看了她一眼,问:“现在就去开门吗?”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去开门吧。” 徐妈暗自叹了口气,快步的行至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才伸手开了门,并退到了一旁,低着头说:“旬旬在里面。” “找医生来看过了吗?小诺怎么哭的那么厉害?”窦兰英看了她一眼问道。 “医生来看过了……”徐妈哽咽了一下,说:“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窦兰英眉头一拢,心下不由一沉,深深看了徐妈一眼,便快步的走了进去。只见房内程旬旬坐在床沿上,整个人趴在婴儿床上,小诺的哭声何其凄惨,听得直叫人心疼不已。 周景仰也跟着走了进来,窦兰英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快步的走了进去,行至婴儿床的边上,仔仔细细的在小诺小小的身子上扫了几眼,最后眼尖的看到了他手背上那一块红色。 “烫到孩子了?” 程旬旬像是恍然回神,缓缓的转过了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在对上窦兰英目光的瞬间,两横眼泪掉了下来,嘴唇紧紧的抿着,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她脸颊后侧的烫伤也很明显,只一眼就看到了,窦兰英心疼的想伸手抱孩子,可碍于自己刚从宴厅回来,身上细菌多便也克制住了。咬了咬牙,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 程旬旬转回了头,小诺这会安静了下来,脸上全是眼泪,眼睛倒是变得水灵灵的,程旬旬拿了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鼻涕,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将脸颊贴在他的脸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掉眼泪。 窦兰英看着小诺的手背,心里的火头蹭蹭往上冒,但总归不能在程旬旬的面前爆发,只弯身坐在了她的身子,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孩子的手,说:“你是个听话的孩子,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必自责。这一次,算我这个老太婆欠你的,是我没有管好身边人,才害得你烫伤严重,还害了我自己的孙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白白被烫这么一下。” 程旬旬只是闭上了眼睛,眼泪依旧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表情依旧是痛苦难受的。而窦兰英的话刚说完,小诺竟然又哇了一声哭了起来,仿佛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似得,并且还扬了扬自己被烫伤的手。 窦兰英心中一动,伸手轻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的吹了两下,说:“宝宝乖,奶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窦兰英又在房间里陪了程旬旬一会,就起身回了房间,周景仰看她出来,这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怎么样?” “挺严重的,这几天恐怕是不能见人了。”窦兰英的脸色不佳,抬眸淡淡的扫了周景仰一眼,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周景仰离开的时候,往里屋看了一眼,随即象征性的对徐妈嘱咐了几句也跟着出去了。 听到房门关上,程旬旬才伸手托住了小诺的后脑勺,将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长长的吐了口气,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亚刚何亡。 罗杏买药回来时,按照吩咐也配了给婴儿涂抹的烫伤药膏,程旬旬亲自给涂上。罗杏站在一侧满眼疑惑,不由侧头看了看徐妈,她记得自己离开之前,听说小诺是好好的,并没有受伤。 不过程旬旬不说话,她也不方便问,只默不作声的站在一侧,看着程旬旬一点一点的给小诺涂药膏。 周衍卿回来的时候,徐妈正站在房间门口,看样子是在特意等他回来。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她听到脚步声迅速抬头,正好就看到周衍卿往这边过来,她迅速的迎了过去。 “有事?”周衍卿停下了脚步,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 徐妈微微皱了一下眉,抿了抿唇,片刻便低下了头,说:“我是想跟先生您认错,是我疏忽了,导致小诺的手被开水烫伤……” 徐妈正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程旬旬从里面走了出来,周衍卿听到动静便抬头看向了她,连徐妈都转过了头。 “徐妈时间不早了,晚上折腾了这么一番,你也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睡前记得喝一杯牛奶压压惊。” 徐妈张了张嘴,终了也只得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先去休息了。”她低着头,脚步顿了顿,片刻才仿佛下了决心对着周衍卿说了一声晚安便快步的离开了。 周衍卿回头看了一眼徐妈离开的背影,再转过头便看到程旬旬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看着他。两人对视了数秒,周衍卿才微挑了一下唇,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跟前,说:“专门站在门口等我?” “不是,我在窗户口看到你回来了,等了好一会见你还没敲门,就想开门看看,没想到徐妈还没走,她跟你说什么了?”程旬旬站直了身子,双手垂在了身侧,转身往里走去。 “她才刚刚说了个头,你就出来打断了。怎么?你是怕她跟我说什么吗?”周衍卿站在门口,看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才进了门,伸手关上了房门跟着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问:“小诺还是烫伤了?” 程旬旬伸手,她的手腕上也有一块粉色的痕迹,当然跟她背上的相比,这一块显然不是很严重,她拿了那杯早就冷了的水,浅抿了一口,说:“江如卉来找过我,应该说她是来找小诺的,幸好那个时候我刚好在婴儿房,否则的话真的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是个人,还是个疯人。”程旬旬淡然一笑,轻轻的耸动了一下肩膀,说:“周家把她往死路上逼,死之前干一件大事儿,死的也值了。” “所以她就拿着烧开的水,再来泼你们一次?”周衍卿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程旬旬,眸色微深,面上带着浅笑,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程旬旬迎着他的目光,不避不闪,神色淡定,轻点了一下头,说:“是的。” “那她也挺执着的,非要用烧开水那么麻烦,换做是我就拿刀子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反正已经证明是个神经病了,杀人都不犯法。你该感谢她的善良。”周衍卿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玩味,可他的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 “你说的没错,但你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拿刀子吗?”程旬旬也跟着笑了起来,水杯在她的手掌中转动着,她倒是没有卖关子,说:“因为她想让我帮她一个忙,所以先用开水吓我,然后再提条件,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周衍卿脸上的调笑渐淡。 程旬旬继续道:“老太太自编自演那么一个小插曲,不过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了周家对江如卉算是仁至义尽,也让所有人看到她江如卉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危险的疯子,周家已经做过努力了,也想把她养在周宅内,但她太危险了,连婴儿都不放过,那么没办法只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让专业人士‘好好’的照顾她。” “这么一来甚至都不会落人话柄,谁也别想拿这件事来诬蔑周家,你们周家依旧是仁义道德修养极好的周家。要不了多久,谁还会记得精神病院里的江如卉呢。江如卉也不是真疯,当然也知道老太太的用意,所以她求我,让我帮她背着周家的人把她送精神病院弄出来,就这么简单。”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既然你说有专业人士专门看着江如卉,那么你也该知道要把她弄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没有这个能力,同样我也不会那么做。” 程旬旬耸肩,“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吗?她被关进精神病院之后,你觉得她还有机会出来害我吗?不过她好像知道大哥的一个把柄,也许可以尝试着套一下。” “小诺烫伤真的是江如卉做的?”周衍卿忽然又将话题拉了回去。 程旬旬心中一紧,抬起了眼帘,轻笑了一声,说:“那你以为呢?” 两人对视了数秒,周衍卿便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走向了里屋,行至她的身侧时,不由停住了脚步,侧过头看向了她,问:“老太太来看过你了吧?” 程旬旬闻声又喝了一口水,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是的。不过我没跟她说江如卉的事儿,她以为小诺是在宴席上烫伤的。” “那你真的该好好的谢谢江如卉了,如果不是她这么一闹,给小诺添了点伤,这回应该会达到你要的效果了。旬旬,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多了。”他说着,忽然过来伸手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杯子,笑说:“不是告诉过你了,近三个月不要碰冷水,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只有健壮如牛,才能折腾。” 周衍卿一口气喝下了杯子里剩下的水,旋即弯身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随后他就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程旬旬听到关门声,挺起的双肩猛地垮了下来,长长的吁了口气,一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程旬旬一直睡不着,忍不住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周衍卿然后睁开了眼睛,房间内开着一盏地灯,光线幽暗,但足以看清楚房间内的事务。程旬旬躺了一会,便轻手轻脚的起来,坐在了床沿上,半趴在小床的边缘,看着躺在小床上熟睡的小诺。 “睡不着?”周衍卿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程旬旬惊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伤口还是有些疼,睡不着。” “噢,我还以为你做了亏心事,所以才睡不着觉。”周衍卿转回了头,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为什么?怎么会? “噢,我还以为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睡不着的。”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程旬旬几乎能听到小诺轻微的呼吸声,周衍卿的声音不大,却显得异常清晰。字字句句落在她的耳朵里,听着似乎什么都没说,可其实却是什么都说了。但程旬旬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将这件事坦坦白白的说出来,有些事可明言,有些事却不行,纵使对方心里明了,也不可说。 程旬旬佝偻着背脊,双手交叠搭在小床的边缘,静默的望着小床上熟睡的小诺。良久才躺了回去,盖好了被子,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晚安。” 周衍卿一句话未说,只单纯的勾了一下唇。 夜半。小诺又小闹了一次,程旬旬本来就睡不着,小诺刚一哭她就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并用最快的速度抱着他走了出去,尽量不吵到周衍卿睡觉。 所幸他也挺乖巧的,一喝上奶就不哭了,那只红红的小手搭在她的胸口,一低头便能看见。只一眼便觉得心口像是用刀子狠狠的剜了一下。也许当初她就不该生下这个孩子,可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也许她便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看着孩子安稳的脸孔,程旬旬的心里忽然便萌生了一种放弃的念头,把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卖给周衍卿。换了一钱之后就离开这里。找一个离栾城很远的城市,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唐未晞这个身份不要了,唐家的是是非非她也不去掺和了,只要她离开,唐义森也许就不会来找她的麻烦,只要远离了周家,那些个是是非非就再也不存在,更不用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然而。当初周衍卿给她机会离开的时候,她选择留下,那么现在他又怎么可以轻易的会放她离开,百分之十的股份算什么,他现在容她忍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已。周家的人各个都机关算尽,周衍卿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置身事外。 正当程旬旬想的出神,身上忽然盖下来一件衣服,她猛然回神,一转头便看到了周衍卿。 “不冷吗?” “还是吵醒你了。”她淡淡一笑,伸手拉了一下衣服,说:“谢谢。” “他是我的儿子,一个月我都坚持下来了,从来也没发过脾气。你现在才怕吵我,不觉得虚伪?”他将一盒烟放在了茶几上,弯身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问:“你觉得我无法保护你和孩子?” “当然不是。”她低笑一声,转头看着他说:“我总不能事事都依赖于你,更何况你也有不在我的身边的时候,凡是都要依靠于你的话,你岂不是要累死了?既然我自己能做到,为什么还要眼巴巴的等着你来救我?你是靠山,不是依靠。靠山和依靠是不一样的,我明白。” “而且,我希望我们之间每一件事都是平等的,我不想欠你太多的人情。”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抬手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说:“利益还人情也不是太难的事儿。你是不想欠,还是担心我会夺了你的唐家?不想同我有太多的牵扯?程旬旬,你是打算回到唐家之后跟我分道扬镳,是吗?” “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敢说你不是?”周衍卿反问。 “不是。”程旬旬看着他,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回避,微笑着摇动了一下身子,笑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就算有一天真的要分道扬镳,也会因为他再次相聚,就怕到时候你并不想见到我。” “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既然知道他是我的孩子,你也该知道你动他一分一毫都应该跟我交代,你觉得呢?”他单手抵着沙发扶手,整个人倾斜着靠在沙发上,深情淡然。 她微微顿了一下,说:“我当然会给你交代。” “那你再说一次,小诺手上的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咄咄逼人,明知程旬旬不愿意说,却还是逼着她让她自己亲口再说一次。 程旬旬沉默着,良久等小诺吃饱,她便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一句话没说就抱着孩子进了房内。周衍卿敛眉,片刻才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一根出来点上,深吸了一口,片刻才从鼻子里喷出青白色的烟雾。他的烟抽完一半的时候,程旬旬又从里头走了出来,原本披在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又坐回了周衍卿的身边。 “你说。” “什么?”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抽了一半的烟夹在指尖,烟雾在他们两人之间袅袅升起。 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说:“你想怎么样,你说。” 周衍卿闻声,缓缓转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目光,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子,我就不能让清嫂在周家多留一天。”她的背脊挺得直,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块放在腿间,神情坚定,“我不否认我有问题,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投胎到我的肚子里,从他在我肚子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利用他。我不是好人,但我不这样清嫂就会一直留在老太太的身边,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稍有不慎就会爆炸。她动不了你,动不了我,更动不了老太太,但她却能动得了这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 “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但我并不后悔这样做。”她低垂了眼帘,默了半晌,忽的轻轻一笑,说:“真要说后悔,当初就不该留着他,可如果我不留着他,大概连接近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当时你偷偷溜走,应该没想过要认吧?” 她说的是她跟周嘉树结婚那天晚上,一夜颠鸾倒凤,第二天早上醒来,留给程旬旬的只是内裤上的一滩血迹。要不是她提前知道,在手机上设了个闹钟把自己叫起来,否则那几个不请自进的佣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早就闹腾起来了,也等不到她毁尸灭迹。 “做人总是那么矛盾,总想着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两全其美,可是这可能吗?冒昧的再问一句,你又有多在意小诺?从他出生到现在你抱过几次?屈指可数吧?小诺受伤我比你更心疼更伤心也更自责,可我害怕,我没有办法。我怕他伤,我更怕他死。我在这个家里就像一直蚂蚁,谁都可以无声无息的将我踩死,甚至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我其实比江如卉还不如,我不知道哪一天,我没了利用价值,老太太会怎么安排我。” 她的笑容变得有些惨淡,眼眶微微的发红,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她微微扬起了头,唇角坚持往上扬,从鼻子里发出了轻微的哼哼声,像是笑声又不那么像。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加上烫伤的部分又像是针扎似得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也睡不着。 周衍卿的咄咄逼人让她的内心有些崩溃,虽然已经强忍住了,但话头一开,情绪一上来她就有些忍不住了,过往种种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前路又迷雾重重,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祥林嫂附体了,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想要反反复复的说。她实在是压抑的太久太久了,心中藏了太多东西,负担过重最后的结果只能被压死。 她的余光瞥见周衍卿指间还冒着烟的香烟,忽的伸手想要一把夺过来,所幸他眼疾手快,她伸手的瞬间,周衍卿便将手高高的举起,眉心微蹙,睇了她一眼,说:“不行。” “我只抽这半根。”程旬旬猛地扑过去,同样举起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手里那半支烟,活像个看到鲜血的吸血鬼,眼里充斥着渴望,不停的往上爬,片刻整个人便压在了他的身上,脸颊凑的极近,不过程旬旬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是周衍卿手里那半根烟,因此并没有察觉到他们靠的是那么近,甚至于还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自然也没有看到周衍卿看她的眼神。 程旬旬坚持不懈的尝试着去拿他手里的烟,手指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周衍卿手指一弹,手里那半根烟被他弹了出去,掉落在地板上,滚了一圈之后,房门的边上。 她‘啊’了一声,眉头一皱,目光转而对上了他的眼睛,说:“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周衍卿同样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程旬旬盯着他看了数秒之后,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可周衍卿的速度比她更快,先一步将那盒子抢了过来,随后一丢,便远远的抛了出去。 “我说不行。” 程旬旬的手还悬在半空,整个人保持着拿烟盒的动作,手指微微动了动。半晌才慢慢的收回了手,整个人缩在了沙发上,双手抱住了头,冷笑着说:“只是抽一口烟而已,我又不是没抽过。以前跟着程瞎子的时候,我背着他把他私藏下来的好烟都抽了个干净,他也只是心疼他眼。你不缺这个,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抽一根?连半根都不肯,太小气了,比程瞎子还小气。” 她喃喃自语着,“也许周嘉遇说的对,我选择了一条最错的路来走,原本我也可以过一点轻松快乐的日子,不愁吃穿,更不用为钱发愁,嘉树生前都已经为我铺好路了,是我没有选择好,是我自己没有放下。” 她虽说的小声,但一字不落全落在了周衍卿的耳朵里,他说:“你后悔了?” 程旬旬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在周衍卿毫无防备之时,程旬旬忽然扑了过去,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头到尾我所遭遇的一切,我都不曾怨天尤人,他们害我欺我骗我,我都只能忍着吗?为什么他们做可以,我做却不行!我只能忍气吞声,一退再退,一忍再忍,是不是到死了我都只能忍只能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害我,我什么都不能做!” “好人真的又好报吗?那为什么我妈妈要死,嘉树要死,就算心存一丝善念的程瞎子也要死!为什么唐义森不死,唐未晞不死,清嫂不死,你们周家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不死!老天真的有眼睛吗?如果有,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全死了!你告诉我!”程旬旬的额头暴起了青筋,眼里已经迸出了泪花。 旋即她又哼哼的笑了起来,柔和了语气,一字一句的说:“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我活的那么苦,他们却风风光光,为什么我要放弃。唐家我要回,周太太我要当,我看等到那时候谁还要动我,谁还敢再动我和我的孩子!” 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滴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周衍卿的脸颊上,缓缓滑落流入他的唇舌之间,满嘴的咸涩还带着一丝苦滋味。 周衍卿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抬手覆上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便环住了她的身子,稍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脑袋摁在了胸膛上,旋即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脑袋,低声说:“我没怪你,你做的没错。” 程旬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有些急促,深一下浅一下,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唇色泛白,双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服,眼泪不停的从她的眼中滑落,整个身体紧紧的绷着。周衍卿轻轻的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背脊,摁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时不时的抚摸着,动作轻柔似是一种无声的抚慰。 两个人就这样半躺在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紧绷的身子才慢慢的松弛下来,整个人软软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原本瞪圆的眼睛这会也慢慢的闭上,旋即侧了一下头,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胸口,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程旬旬没了刚才那股力气,此时此刻的她是柔弱而又无助的,周衍卿感觉得到。 …… 隔天清晨,周衍卿亲自安排了车子和人送程旬旬回橡树湾,周亚男一早就过来等着了,打算打个顺风车走。容萍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不停的唠叨着什么,直到老太太同程旬旬从楼上下来,她才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周亚男回头看见她们,迅速的站了起来,迎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程旬旬一眼,见着她脖颈上的烫伤痕迹,问:“严重吗?会不会留疤啊?” 程旬旬清早起来眼睛有些浮肿,因此化了点妆,稍稍遮掩了一点,但还是遮不住她眼里的疲倦,想来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她微微一笑,摇摇头,说:“没事,不用担心。” 清嫂这会过来,说:“早餐都准备好了,吃了早餐再走吧,反正也不急。” “不用了,我说好要带她去一家早餐店喝粥,所以早餐就不在这里吃了。”周衍卿慢她们几步,从楼梯上下来,淡笑着回答。 清嫂没说什么,只笑着往边上退去。窦兰英也没有挽留,将他们送到门口,张锐霖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徐妈抱着孩子先上了车,罗杏等在一旁,周衍卿同窦兰英寒暄了几句,便同程旬旬一块上了车。周亚男本来想挤着一块去的,不过看车子满了,也就往后退了一步,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便看着车子远去。 窦兰英吃完早餐就去了佛堂,清嫂吩咐完一些事情,才泡了一壶茶进了佛堂,将茶壶放在了桌几上。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窦兰英豁然睁开了眼睛,出声叫住了她。 “清萍。” 清嫂已经走到门口,但还是停住了脚步,面带着浅笑缓缓的转身,就站在门口,说:“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我想跟你说会话。”窦兰英侧了一下身子,将手里的佛珠放进了一旁的盒子里,伸手摸了一下茶壶,很烫,应该是刚刚泡好的茶,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拿了一只杯子倒满,似乎是给清嫂准备的。 清嫂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半分犹豫,回到了她的身边。 正好窦兰英倒满了杯中的茶,将茶壶放在了一旁,问:“我想问问你,昨晚那水壶里的水,为什么会是烧开的水?” 清嫂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淡声道:“我也不清楚,我记得开始是温水。” “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说着,拿起了自己的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茶。 “真不知道,这件事您也没有交代我的去办,是温水还是开水我又怎么会知道。您应该去问问负责这件事儿的人。” 窦兰英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随即将杯子放回了原位,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杯壁,笑问:“那你觉得谁会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不知道。”她回答的很干脆。 然而话音未落,清嫂便又惊叫了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热水进了眼睛,疼的厉害,一身一脸的茶水。窦兰英拿起杯子泼她的时候,动作极快,或者清嫂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也没个防备,生生迎面的挨了那么一下。 “菩萨面前说什么假话!说给谁听!”窦兰英不动声色的将空了杯子放回了远处,说:“这可是我专门倒给你的茶,怎么样?好喝吗?是不是觉得有点烫?可这点烫,哪里比得上昨晚的开水。你的皮也老了,烫一烫没什么,就是烫的你面目全非,我也会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伺候着。” “可是小诺才那么点大的孩子,就是用这种水烫一下都会伤到,又何况是那种滚烫的开水。也亏的旬旬反应快,动作灵敏,要不然这开水直接烫在小诺的脸上,这孩子恐怕是要废了。” 清嫂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轻笑了一声,说:“好茶,真是好茶。我日日泡,却从来没有尝过,原来这茶那么好喝。真是谢谢夫人你赏我一杯了。” 窦兰英面色一沉,微微扬起了下巴,“你以为这一次你还能像上次那样走运?你认为我还能容得下你?” “容不容得下我,可不是夫人您说了算了,从您知道汛汛是老爷的孩子之后,您何时容得了我?可你容不下我又怎样?我不还好好的留在周宅吗?”清嫂这会也抬起了头,脸颊上一片通红,连一双眼睛都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可那神态却没有丝毫的后怕。 窦兰英看着她的样子,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眼里有恨也有悔。 “其实我该叫您一声姐姐才对,只是周家讲究礼义廉耻,自然不会把这个摊开来说,毕竟老爷要面子。可你我心里还是明白的不是吗?姐姐,其实一直以来我是很尊重您的,一直以您大,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您让我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有任何异议,可在我心里,老爷子比你重。温水为什么变开水,您该去问问老爷子。”她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抹着脸上的水珠,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您也别忘了,汛汛死的时候才十七岁,您更不要忘了,她为什么会死。”她猛然抬起了眼帘,直直的看着窦兰英,眼中有难掩的怨毒。 窦兰英依旧直挺挺的坐在那儿,一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深吸了一口气,默了片刻,便轻轻一笑,说:“那你便走着瞧,看看这一次你是正中景仰的下怀,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真的觉得程旬旬你就动得了了?” 她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清嫂的跟前,眼里含着悲恸和失望,一字一句的说:“清萍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真以为是我动不得你吗?这么多年我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你心里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从小一块长大,跟姐妹没有区别,你跟着我来到周家,是我最得力的帮手。我信任你,重用你,可结果呢?” “结果你竟然爬到了我男人的床上,还给他生孩子,你干出这种事儿,到现在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跟我说过,我怪你了吗?你又让我情何以堪?最可笑的时候,我还那么信任你,也相信了你跟周景仰一起编制出来的谎话。汛汛的死我很遗憾,也很对不起,我没有伟大到不顾自己的孩子安危去救你的女儿。苏清萍,我不帮你是道理,帮你是人情!你别把这一切都当成是理所当然!我留着你是念在我们之间的情分,念在汛汛叫我一声亲娘!而不是我动不了你,你知道吗!” 清嫂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淡淡一笑,眼中带着嘲讽,笑说:“我爬上他的床,不也是在帮你吗?自从我跟他一起之后,他是不是就再没去找外面那个女人?我这是帮你,你倒是怨起我来了。要不是我,他后来怎么会对你体贴入微?” ‘啪’的一声,窦兰英气的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大概是太过于激动了,打完之后,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挨在了桌子上,单手牢牢的扣住了桌面,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周景仰有几分爱你,你心里清楚,不用我来提醒你。而你对周景仰有几分爱意,你自己也明白。窦家当年打了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你知道为什么最后窦家在裕丰的势力全线瓦解吗?”亚场巨亡。 窦兰英不由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话已经不用清嫂来说了,她再度扬手,只是这一次没等触碰到她的脸颊,就被清嫂一把拦住,面目狰狞的看着她,说:“你说真心待我,你说把汛汛当自己的女儿,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当时你拉回周衍卿的时候,是怎么推的汛汛,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窦兰英,你整天吃斋念佛,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能被原谅吗?别做梦了。汛汛是你亲手害死的,不是意外!”清嫂整个人逼近,怒目而视。 窦兰英倒是也不惧怕她,目光森冷,沉默了良久,唇角忽的微微一挑,猛地站直了身子,笑说:“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景仰会为了你而舍弃我?窦家虽然远离了权势中心,可并不是完全消亡,但你有什么?啊?苏清萍,我告诉你,这一次我容不下你!既然你那么了解景仰,那你猜他是爱你更多,还是爱利益更多呢!你以为我留着程旬旬是因为老五喜欢吗?嗬……” 她说着冷冷一笑,那一笑,笑的人毛骨悚然。 …… 程旬旬他们回到橡树湾之后,周衍卿便去公司了,程旬旬单独找了徐妈聊了一会天。 程旬旬说:“徐妈,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尽快忘记,对谁都不能说,就是周衍卿哪天单独来问你,你也别说,知道吗?” 徐妈拧着眉头,神色复杂,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块,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十分犹豫。程旬旬没让她说出来,只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说:“徐妈,我的处境和经历,你不会明白的。这些事情你就当做没看见,放心不会再对小诺做什么了。” 徐妈抿着唇,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忽的伸手抱住了她。程旬旬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即便露出了一丝浅笑,拍了拍她的背脊,说:“没事的,放心吧。” “旬旬,咱们以后都不去周家了,少跟他们接触总没有事儿了。我不单单是心疼小诺,我也心疼你。你看你好好的一张脸,给烫成这样,可千万不要留疤,你是女孩子,脸颊很重要的。” 程旬旬不说话,终是张开了双手,大大的回了她一个拥抱,笑说:“有徐妈在,肯定留不了疤痕,我很放心的。” 徐妈只低低的笑,片刻又吸了吸鼻子,“你这孩子,总之以后不要这样做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要是让先生知道了,会对你有看法的,男人都喜欢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这一番话,让程旬旬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只是再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心头免不了生出了一丝暖意,唇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片刻,才点点头,说:“知道了。” …… 一周之后。 晚上周衍卿回来,程旬旬正在客厅内同小诺玩,他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只对着客厅内的她,说:“旬旬,你上来一下。”说完,便径直的上了楼。 程旬旬坐在原地,转头看一眼他上楼的背影,看那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由微微愣了愣,随即便将孩子递给了徐妈。徐妈一脸紧张的接过孩子,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说:“怎么回事儿?” 她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我先上去,你别担心。”她拍了拍清嫂的手,便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就上了楼。 程旬旬径直的往卧室去,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亮着灯,从虚掩着的门内透出来,不由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轻敲了一下门板,稍稍等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周衍卿斜倚在书桌上,双手抱胸站在那儿看着她,面容严肃。 程旬旬一脸茫然,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轻扯了一下唇角,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周衍卿伸手将放在书桌上的一直黄色纸袋子拿了起来,递到了她的面前,说:“你看看这个,看完之后你再跟我解释。” 他的样子很严肃,而这严肃里还带着一股寒意和愠怒,程旬旬对此不明所以。目光在那纸袋上扫了一眼,顿了数秒,才伸手接过,笑问:“什么东西?”她用手指捏了捏,东西很薄也不重,应该是一张纸。 随即,她便打开袋子将里头的东西抽了出来,是一份亲子鉴定。她眉梢微微一挑,笑容在她脸上稍纵即逝,当看到鉴定结果的时候,手指一松,纸袋子和那张薄薄的纸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给我一个解释。”周衍卿双手抱臂,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看到她见着鉴定结果的瞬间露出的表情,周衍卿脸上的表情倒是松了一点,连说话的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程旬旬满脸的茫然,眼中满是不可至今,不停的摇头,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片刻猛地蹲下身子,将那鉴定报告从地上捡了起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眉头深邃,猛然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周衍卿,吞了口口水,说:“为什么?怎么会?”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说:“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为什么?怎么会?” 他将这两个问题抛还给了她,可程旬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程旬旬微微张着嘴巴,满脸的茫然和不可置信,她不停的摇头,良久才艰难的开口,问道:“这是真的?你有没有弄错?会不会是中间有人做了手脚,你确定这个百分之百没有问题吗?会不会是唐义森发现了什么。让人在中间动了手脚,以此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不再帮我,然后……” “不会。”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一口就否决了她的想法。 她顿时闭上了嘴,手里紧紧的捏着那张亲子鉴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在向他讨要一个说法,可这个说法就在她的手上,千真万确不可能有假。她不是唐义森的女儿,她竟然不是唐义森的女儿!可是那枚铜钱项链也确确实实是她的,这件事张锐霖可以给她作证,而且他也亲耳听见唐义森亲口说过她程旬旬是真的。可是…… 程旬旬心下一沉,目光一凛,“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已经验证过了,那个铜钱项链上面有一条划痕,铜钱边缘还有磨损的痕迹,这些我都清楚,不信……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如果不是仔仔细细观察过那么铜钱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周衍卿……”她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连她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唐义森的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不懂。难道小时候她被人掉过包,难道她记忆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是替人受过,她不是唐未晞,她只是个代替品,替人受罪替人去死,那她是谁?程旬旬连连后退了数步,整个人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脸色变的煞白,没了半点血色。 可是张锐霖的话又怎么解释? 程旬旬的脑子很乱,像一团打了结的毛线,越扯越乱,找不到线头,更寻不到线尾。她紧紧的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稍微用点力气,那纸张便被捏破了。她紧紧抿着唇,慢慢的底下了头,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书房内变得十分安静,只余下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那是她用力捏纸而发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那……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了,那……那你要怎么做?”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手脚冰凉。 她冷不丁的扯了一下唇,往后走了几步,身子紧紧的贴在了墙壁上,想以此有个依靠来支撑自己的身子,她怕自己的双脚支撑不住自己,就这样瘫软在周衍卿的面前,那未免太过于难堪了。 周衍卿刚张嘴,程旬旬却抢先一步开口,说:“这个时间该给小诺喂奶了,我先去喂奶,这件事……这件事等会再说。”她说完,便匆匆的将手里的纸张折叠起来塞进了口袋里,垂着眼帘猛然转身不等周衍卿有什么反应就拉开门出去了。 所幸周衍卿并没有叫住她,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冲下了楼,到了最后几步台阶的时候,她几乎是直接跳下去,差一点崴了脚。徐妈听到动静,猛地转过了头,见着程旬旬惊慌失措的样子,快步的走了过去,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臂,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旬旬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目光落在小诺的身上,顿了数秒便迅速的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现在需要镇定,她需要保持冷静,好好的想想,整理一下头绪。 “徐妈,我带小诺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我,放心我就在附近走走,不会走太远的。” “可是……”徐妈皱着眉头。 程旬旬反扣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挤出了一丝浅笑,说:“放心吧,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就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徐妈一脸为难,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给她拿了衣服,将她送到门口。她刚走出门口,便又转过了身,正想说点什么,徐妈立刻说:“先生那边我会应付的,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好。”程旬旬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程旬旬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人烟的道路上,道路两旁亮着灯,她走在道路的中间,目视前方。她确实没有走远,这条道路有头有尾,她并不拐弯,走到头便转身往回,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走着。小诺的眼睛亮晶晶,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巴巴’声,像是在说话,看模样是挺兴奋的。 程旬旬来回走了三圈,心里终于平静下来,原本乱成一团的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那一纸鉴定就像一枚忽如其来的炸弹,猛地炸下来,把她炸的乱七八糟,瞬间便六神无主了。只是此时再仔细想想,张锐霖是这里面的关键,如果他没有骗人,是真真切切听到唐义森的话,那么她依旧是真的唐未晞。 只是她为什么跟唐义森毫无血缘关系,那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身后忽然射来刺眼的车灯,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眯起了眼睛,随即迅速的躲到一旁,车子靠近程旬旬见着牌照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周衍卿的车。正想着,车子便在她的跟前停了下来,副座的车窗缓缓降下,程旬旬弯身往里看了一眼,便看到张锐霖坐在驾驶室里。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他,他就立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程旬旬想了想,便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笑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五爷吩咐我过来的。”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微僵,眼眸微微一动,说:“是吗?他叫你过来是准备出去吗?” “不知道,五爷没跟我说,只让我先过来在门口等着。”张锐霖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默了片刻,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程旬旬正在发呆,一时没个反映,车子行进的速度很慢,张锐霖暗暗的看了她好几眼,直到车子停在家门口,程旬旬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似乎是在想什么想的出神。张锐霖熄了火,等了一会,刚一转头便对上了程旬旬略带深沉的目光,眼中带着一丝坚定。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张锐霖问的小心翼翼,黑暗里他的眸子闪动了一下,不过程旬旬并没有注意到。 她微微抿了抿唇,便开口道:“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吗?” 张锐霖微微皱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你指的是什么?” “唐家的事,我的身世。”程旬旬面容严肃,一字一句的问。 话音落下,车内变得十分安静,张锐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程旬旬等的有些不耐,整个人往前一倾,追问:“你能不能把你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再跟我说一遍。”她的目光灼灼,眼中闪烁着一丝期许。 张锐霖顿了顿,默了半晌,想了一会,才简单概述了一下,说:“当时好像是唐未晞在你身上取了一样什么东西回去交给了唐义森,大约过了一周之后,唐未晞主动去找了唐义森一次,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他两也没有进屋谈,只在外头碰面聊了几句,我站的不是很远,因此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正好就听到了唐义森说你是真的,就是这样。” “幸好他们没有发现我,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脱身。”张锐霖侧过身子,回头再次对上了她的目光,问:“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说唐义森是拿了我身上的东西去做了亲子鉴定了,是吗?” “应该是这样的。”他点了点头。 程旬旬的脸上忽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张锐霖没道理骗她,这对他并没有好处。程旬旬扬起了唇角,笑说:“谢谢。”说完,就迅速的下了车。 她刚往大门口走过去,屋子的门就打开了,周衍卿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要出去。两人正好迎面碰上,程旬旬面上带着笑,说:“你要出去?能不能给我几分钟聊一聊?” “路上说吧,你跟我一块去。”周衍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侧过了身子,从她的身侧走了过去。 程旬旬微微顿了一下,便迅速的过去将小诺递给了徐妈,然后转身匆匆的跟着他上了车。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车子后座,因着有张锐霖在,程旬旬多少有点不方便说话。车子驶出橡树湾,程旬旬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也没多问什么,只慢慢的发觉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也跟着少了下去,慢慢的便成了一片荒芜,一眼看过去都是黑漆漆的,只能遥遥的看到远处的一丝灯火。 “这是要去哪儿?”程旬旬终是忍不住出声的问了一句。 “到了就知道了。”周衍卿浅淡一笑,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你还怕我买了你不成,我不缺那点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旬旬干笑了一下。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路边还停着一辆车子,车子的边上还站着一个人,橙黄色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周衍卿自行开门下了车,程旬旬迅速的跟上,下了车之后便往四周看了一圈。 站在车子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靖北。周衍卿过去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拉开了副座的门,然后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冲着她招了招手,说:“愣着干嘛?上车。” “噢。”程旬旬应了一声,便快步的走了过去,拉开了后座的门爬了上去。 陆靖北启动了车子继续往前行,周衍卿问:“说你有本事就是有本事,连人都能被你抓回来,没惊动什么人吧?” “当然,说到底那几个人也算是我这个路子上的人,要找其实并不是那么难,而且那么巧其中有一个在我们这个堂口当过小弟。顺藤摸瓜就找到了,只要有活口,就不算难,就怕都死光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她听的十分认真,见着他转过头来,不由整个人凑了上去,她本就坐在他的身后,一凑过去,两人的脸便近在咫尺。她外头看着他,说:“我们要去见谁?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已经查到了?”她说着又转过头去看向了正在开车的陆靖北。 他只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周衍卿则往边上靠了靠,离她远了一点,说:“急什么,坐好。” 她又回头深深看了周衍卿一眼,良久才缓缓的坐了回去,渐渐的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样子周衍卿并没有完全凭那份亲子鉴定来判断她的真假。 车子行进了山间的一处小村庄,车子停在村内的篮球场上,随后三人下车,程旬旬紧跟在周衍卿的身后,整个村子寥寥几盏路灯,进入小道的时候,周衍卿停了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了手。程旬旬本想拒绝,但深深一想,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随后便跟着他往里走。 不多时,他们三个人便站在了一栋自建房子前,这房子建的十分粗糙,连外墙都还没搞,不过乡下的房子多数是这样的,多数是四层,不过眼前这栋只有三层。正面一个大铁门,陆靖北上前敲门,三长两短像是暗号。片刻之后,铁门就应声从里面打开了,里头的应该是陆靖北的人。 见着陆靖北立刻毕恭毕敬的往一侧站好,说:“人在楼上。” “进去吧。”他回头冲着周衍卿挥了一下手。 房子内的设施也十分简单,一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辆电动三轮车,二楼看起来倒是稍微有装修过的样子,摆了一套还算新的沙发,一台液晶电视。而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看着有些拘谨,一个则吊儿郎当,直看到陆靖北,脸上才有了一丝怯意。陆靖北这人只要脸上没了笑,就能吓死人。 他算是打小就在道上混的,如今又做了大,身上的那股子气势不需要说话,就能压迫人。那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想来对陆靖北的名头多多少少是听过一些的,这会见着他真人多少是有些惧的。 而那个原本就拘谨的人,这会便满眼的恐惧害怕,“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陆靖北的手下见着他们上来,立刻就拿出了三把椅子,在这两个人面前坐了下来。 陆靖北弯身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说:“你不用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怯怯的抬头,目光扫了他们三个一眼,旋即搓了搓手,说:“你们要问什么?” 陆靖北唇角一挑,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说:“你说呢?王野。” 那个唤作王野的男人表情一僵,刚刚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消失殆尽,微低着头双手握成拳搭在膝盖上,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衍卿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程旬旬所坐的椅背上,说:“可能时间过的太久,你们有点不记得了,那么我稍微提醒一下。唐家,唐雅文和唐义森。” 王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而坐在他身边的人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坐立难安。 “唐……唐雅文……”他结结巴巴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程旬旬从上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连目光都没有转一下。 “看样子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我们是谁你不用问,只要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今晚过后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农民,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 那人的眼神飘忽不定,片刻便将视线落在了王野的身上,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他们一共是四个人,其中有三个都是混子,在绑架人这方便还算有点经验,而这四个人中其中有一个是来凑数挣钱的,这个人还是另三个人里其中一个的表亲,这个人正是王野,而那个凑数的便是刺此刻坐在他身边的钱二。两人是表兄弟,不过看钱二的样子,就算当年干了那么牛逼的一件事儿,依旧没能上道,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农民。 陆靖北也不着急,就这么静等着。 “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唐什么家的。” 陆靖北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含着一抹浅薄的笑,看的人毛骨悚然。钱二所幸就低着头,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王野又说:“真是,我们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嘴挺紧的。”陆靖北哼笑了一声,低眸拨弄一下自己的手指,“我今天心情不错,原本并不想见血,看样子是要事与愿违了。”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你曾经也在我的堂口下做过小弟,当年不是我当家,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听说你如今还继续在道上混,那应该听说过我的规矩。” 王野吞了口口水,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关于陆靖北的传闻他倒是听过一些,据说这人是没有人性的,手段残忍到让人发指。他的额角已经冒出冷汗了,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莫名的变得有些无力,连拳头都握不紧了。 钱二胆子本来就不大,陆靖北说一句话,他的心便不由提一下,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这时,他不由抬手擦了一下额头,手背才刚刚碰上额头,程旬旬忽然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就是他!是他把我丢在车站的,是他放了我,让我赶紧跑,我记得!我记得他的六指!” 程旬旬这话来的突然,不但钱二和王野被她吓了一跳,连陆靖北都被她响亮的声音刺痛了耳膜,只有周衍卿最为淡定,带她过来本来就是想试试看她会不会记得当年那些人。 钱二被指,吓的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猛地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了。” “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 王野眼神复杂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钱二,不等他说什么,钱二立刻惊慌失措的说:“我没有,我没有放了她,我真的把她弄死埋了。” “你乱说什么!”王野狠瞪了他一眼。 周衍卿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说:“还是老实说吧,唐义森能给你们多少钱,我也能给,甚至可以给的比他更多,只要你们够听话。” “我相信事到如今,该怎么选择,选谁对你们有利,你们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分,八点之前给我表态。” 钱二忍不住回头偷偷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半晌他伸手扯了扯王野的袖子,说:“老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咱们还是说吧。”他说完,并没有等王野的反应,而是慢慢的爬了起来,走到了程旬旬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问:“你……你究竟是谁?” 程旬旬深深看着他,说:“我就是你们当年绑架的那个小孩子。” “你骗谁呢!唐未晞现在已经回到唐家了,你又是哪门子的唐未晞。”王野哼了一声。 程旬旬没理他,只看着钱二,问:“当初这场绑架案。是不是唐义森谋划的?他要的结果,是不是想杀了我们母女?” 钱二眼中满是恐惧和愧疚,同她对视了良久之后,眼眸微微动了动,“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那个孩子?” “我只想知道他从头到尾的目的,是不是只想让我们母女两死。”她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叔叔。” 钱二顿时心念一动,当年的事情他是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十多年来他时常噩梦连连,梦见的是女人死前瞪大的双眼,还有孩子一双无助害怕的眼睛。这一切他都深深的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你……” “你离开之前告诉我说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你说你去找人带我回家,你给了我一颗糖,你说等吃完这颗糖我就可以回家了。糖吃完了,可你没有再回来。”程旬旬缓缓的说着。 他吸了口气,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真是那孩子,你真的是……可是……可是唐家那个又是谁?” 周衍卿说:“这些你们不需要管,我只需要你们的选择。” 陆靖北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我相信你们当时干这档子事儿,一定会留把柄在手。当初动手做这件事的应该不止你们两个,我查过还有两个分别在几年前死了,都是死于意外。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认为唐义森会一直留着你们吗?不过你们能活到现在,自然有你们的本事。” “只是在我眼里只有死人不会说话,你们若是想当死人我并不介意。” 王野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靠,说:“行,说就说。可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其他一概不知,你们也别想着我会出面作证,要我坐牢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周衍卿笑了笑,说:“没人让你坐牢,我只要你手里的证据。” …… 回去的途中,周衍卿带着程旬旬去私房菜馆吃了点东西,程旬旬从出来到现在没吃过晚饭,他们出来的时候,徐妈正要开饭。亚有土亡。 陆靖北没有跟着他们来,而是亲自去安排的对钱二跟王野的保护工作,总归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而且王野也不肯把证据拿出来,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再者唐义森并不是省油得灯,另外两个绑匪能够死于意外,对此陆靖北都查不出究竟,这说明唐义森在道上不是没有朋友,而这个朋友是谁,现在还没有头绪,因此不可乱来。 另一方面周衍卿已经了解了唐氏集团内部的情况,现在看着公司里似乎都是唐老爷子的人,可要害部门早就已经叛变了。至于唐义森为什么不上位,是因为董事局里有半数以上还是老爷子的人,而且还是几个油盐不进的人,他们不掺和,但只要唐老爷子在就一并都支持他。 因此现在他只是等着机会,让老爷子自己把权交出来,那么他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也就只差这一步了,因此可以说唐仕进的处境也并不安全。 程旬旬没什么胃口,再美味的菜色,此时放进嘴里都味同嚼蜡,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温水。 周衍卿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挂着浅笑,神态自若,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说:“多吃点,哺乳期你该吃的好一些。你放心,就算你不是唐家的孩子,我也不会把你丢掉,所以你不用怕,也不用慌,甚至不用想方设法的编出一套说辞来说服我,这些都不需要。” 她微微一愣,这会他又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在她的碗里,笑说:“再说,我毕竟带着脑子。” 程旬旬停了手上的动作,纸巾捂着嘴巴,目光落在眼前的瓷碗里,良久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周衍卿并没有看她,只是兀自低着头吃菜,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周衍卿却一直都没有看她。 半晌,她才低低一笑,说:“我吃的一直都很好,你不觉得我都胖了吗?今天少吃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我最近想减肥,我打算出去工作。” “工作?”周衍卿停了筷子,“想去唐氏?” 程旬旬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说:“你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你都知道。” “第一,你去唐氏并不一定能碰到唐仕进,就算碰到唐仕进了你也不可能接近他;第二,唐义森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你再去唐氏,就等于羊入虎口,白痴的表现。”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同样喝了一口茶。 “可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说:“也是,你胆子很大,龙潭虎穴都敢闯。工作的事情再说。”最后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程旬旬没有应声,只低头玩手边的餐巾。程旬旬情绪不高的原因,并不是怕周衍卿会因此而丢了她,她只是在想如果唐义森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唐义森应该知道,那唐仕进又知不知道? …… 之后,在程旬旬准备找陈枷枷说说关于工作的事儿之前,周衍卿主动帮她安排了一份工作,这明显是在断了她想去唐氏的念头。她去裕丰也算是个空降兵,成了周衍卿助理的助理,中间还隔着一个人,以此来显示他的公正严明。 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做的事情肯定也是从最琐碎的事情开始,周衍卿一共有五个助理,加上程旬旬就是六个了。而她在办公室就是一个打杂端茶送水复印文件的,有时候连这种事儿都不用做,他的首席秘书将她的位置安排在周衍卿办公室的斜对角,周衍卿只要拉开百叶窗就能看到她,也是煞费苦心。 而周衍卿除了有客人来,或者跟人单独说话之外,几乎不拉百叶窗,害得程旬旬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在公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程旬旬的真实身份,毕竟周家一直以来都没有彻底的曝光过她的身份,就算之前网上闹出来的丑闻,也没有贴过她的正面大头照。公司内估计除了个别几个高层知道,底下一些小职工是不知道的。 有些职员在裕丰工作几年没见过老总本人的也多的是,这里可能只有大秘书知道,其他人多数并不是很清楚她的来历。程旬旬有一回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几个职员猜测说她是周衍卿包养的,一边骂一边羡慕,程旬旬对此也只掩嘴偷笑。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用,开会坐最后,只干跑腿工作,但周衍卿做什么事情都会带着她,其中的用意很明显。当然她要是做错事,弄错文件什么的,他照样教训,半分也不留情面。 程旬旬进入裕丰第一天,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第一个知道的当然是周景仰,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如卉在满月酒过后的三天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窦兰英做了一出好戏,随后江家宣布破产,就江氏建材内部人员透露,偷工减料这件事从未跟周家透露过,这是江明亲口要求的。这一阵风是从哪儿吹出来的谁都不知道,但这阵风却越吹越大,大到整个江家都成了卑鄙小人,包括被周家好好安顿在神经病院的江如卉也是。 一月之后。 周衍卿出差了,要出去三天,程旬旬要奶孩子走不开,因此这一次周衍卿并没有带她。他出差的第二天,程旬旬便在公司门口碰到了周景仰,晚上下班时遇见的。 张锐霖早就等着了,她正要过去的时候,周景仰的车子就开了过来,适时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车窗降下露出了周景仰的一张笑脸。 程旬旬顿了顿,转而冲着他微微一笑,礼貌的叫了一声,“父亲。” 周景仰轻点了一下头,冲着她摆摆手,说:“先上车。” 程旬旬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公司附近,想了想便冲着不远处的张锐霖摆摆手,便快速的上了车子。周景仰示意了司机,很快车子就驶离了公司。 车子在第一个路口便碰着红灯停了下来,程旬旬往前看了一眼,车子要去的方向并不是回橡树湾的,周景仰不会无端端的来找她。车子往左手边驶去,程旬旬侧头看了周景仰一眼,笑着问:“父亲特意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道谢既赔礼。” 程旬旬一脸茫然。 周景仰浅浅一笑,提醒了一句,说:“上次周诺满月酒。” [^~~*] “噢,那只是个意外。大嫂疯了做什么都不受控制,我并不怪她。” 周景仰缓缓侧头,目光在她露出的皮肤上扫了几眼,程旬旬的烫伤恢复的很好,用了最好最有效的药膏,每天的食物又控制的好,恢复的自然很快,现在就只余脖颈后面的一点痕迹了,脸颊后侧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半晌,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说:“恢复的不错,我还担心会留下疤痕,看样子老五对你也是下足了功夫。” “哈,是啊。烫伤之后找了皮肤科最好的医生又来给我看了一次,算是对症下药恢复的挺好。我原本以为也会留疤的,医生说开始的时候处理的好,所以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点点头,说:“嗯,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最要紧的就是一张脸了,这皮相好,做什么都方便。你说是吧?”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 默了一会,周景仰再度开口,“上次跟你说孙杰的事情,还记得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金手指 “上次跟你提孙杰的事情,还记得吗?” 程旬旬默了,面带浅笑低垂着眼帘,一时没有说话,周景仰倒是半分不觉尴尬,继续道:“听说他最近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没记错的话这位孙家大少爷一直以来不务正业,这是他第一回认认真真工作,新手受点挫折是难免,就是怕他心高气傲挫败了一次就一蹶不振,毕竟有些人是受不了失败的,像孙杰这种一直被人捧着的人,就更是接受不了自己无能,你说是不是?他是你朋友,你应当最了解。” 她心知周景仰的用意,他现在是有求于她,程旬旬知道这是个机会,她只笑笑仍然不说话,她相信不用她再开口。周景仰也该清楚她的心思。 片刻之后,周景仰再度开口已是换了话题,“平时喜欢吃什么菜?” “只要不是难以下咽的我都喜欢。” 这句话很普通,程旬旬不觉得哪里好笑,可她刚说完周景仰便轻笑了起来,她不由转头,这会的周景仰看着慈眉善目,连笑容都显得那么和蔼可亲。他点了点头。说:“那便依着我的喜好了。” “依着父亲的喜好,我一定能吃大餐了。”程旬旬展露了一抹灿烂的笑。 “那可未必,一会可别抱怨我这个老头子虐待你。” 她掩嘴一笑,说:“父亲可真爱开玩笑。” 两人之间充斥着一种叫做虚伪的温馨,不知道这一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也许是演给司机。或许是程旬旬,亦或是周景仰自己。不过演戏嘛,对程旬旬来说没什么难度,简直是小菜一碟。任何一种关系,她都能演绎的很逼真,旁人看起来她像是全心全意,实则用了几分的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周景仰带着程旬旬去了一家私人餐厅,服务生带着他们穿过长廊。其中路过一间包间,因着帘子拉了一半,只一眼便看清楚了里面的人。这边有一片大的荷花池,老板应该是个文人雅士,荷花池是经过细心布置的,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皆是风景宜人。而长廊这边寥寥几个包厢,都是招待贵宾和老板朋友的。 雨天廊檐滴水,眼前便形成雨帘,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就是诗情画意。想来这间餐厅的老板并不是个普通人。因此包间的正面是一扇落地窗,通常很少有人在长廊走动,为了不破坏景致,餐厅安排人的时候,会从最边上的一间开始安排,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其他客人,而且来这里的一般都是贵客,都是招惹不起的人,自然更是安排的妥妥当当。亚住木亡。 只是今天,这餐厅的管理人员在安排上似乎是出了点岔子。 程旬旬不由停了一下步子,服务生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立刻退回来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微笑着冲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好里面的人抬起了头,因着被服务生挡住了视线,并没有看到程旬旬,只瞧见一个虚影,看着像,可他喝多了,眼花缭乱便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程旬旬看了服务员一眼,这会原本走在前面的周景仰也停了下来,回头满眼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无声的询问她怎么了。程旬旬默了片刻,想了想包间内的人,这才笑着摇摇头,随即就跟着他们一道过去了。 刚刚包间内的人是孙杰,包间内只有他一个人,似乎是在喝酒,程旬旬看的并不仔细。 两人面对而坐,服务生给他们沏了茶就从包间另一道门出去了,那是一条暗道专门用来上菜的。 程旬旬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欣喜,单手托住了下巴,叹道:“真是良辰美景,这餐厅的主人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在景致上,就算这菜的味道稍逊色一点,也无伤大雅了。” 周景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笑道:“那你就错了,既然能花重金打造这样的景致,那必然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既是精益求精之人,菜的口味必然非常讲究,就是这茶水也是精挑细选的。” “也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程旬旬拿起了杯子,放在鼻间嗅了嗅,浅尝了一口,吧唧了嘴巴一下,耸肩一笑,说:“再好的东西,到了我这儿都体现不出价值来,我这样身份的人,没那种品味。父亲带我来这里,真是委屈了这一番好景好菜。”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学的很像,在周家这几年,你也算是学到了精髓部分。懂得审时度势,不为感情所羁绊,该断既断,该狠既狠,这一点我倒是很欣赏。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说话,不会太费力,一点就通。”周景仰笑着虚指了她一下。 程旬旬但笑不语,抬手喝了一口茶。 “刚刚看见谁了?”他捏着茶杯,瓷杯在他的指间转动,不经意的一问,“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熟人。” 程旬旬抬手抹了一下唇上的茶渍,低垂着眼帘,笑说:“没看清楚,就看着有些眼熟,本想多看几眼,谁知道服务生拦了过来。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样啊,那要不然你现在过去看看?反正上菜还早,要你一直对着我这个老头子也是为难你了,就算不是你朋友,出去走走看看也好。” 这难道就叫做霸王硬上弓?程旬旬觉得好笑,终是抬起了眼帘,对上了他浅褐色的眼眸,笑说:“我怕扰了其他客人的心情,而且我并不觉得跟您坐在一块是枯坐,我耐得住。若是有缘,等吃完饭出去那朋友我还能遇上;若是无缘,我现在专程过去也未必能碰的上他,您说对不对?” 周景仰的眸色一凛,脸上的笑容渐淡,与她对视了数秒,才轻笑着点了点头,说:“说的对,说的好,只是缘分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要靠人为。就像你跟老五,能走到今天,不也是有人为的因素吗?若单单只靠这虚头巴脑的缘分,我想你两也走不到今天。” “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的缘分究竟能维持多久,你也该清楚世事无常,就怕出个岔子,这缘分就断了。”他笑的高深莫测,缓缓抬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笑说:“我就是怕你会闷,要不要去依你,我也不强求。” 程旬旬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端坐在位置上,良久才站了起来,说:“还真是有些闷,那我出去瞧瞧,马上就回来。” “去吧。”周景仰只摆摆手,面含着浅笑,并未抬头看她。 程旬旬出了包间,一路往回行至了那间拉着帘子的包间门口,这一次她是看的清清楚楚,里面的人确实是孙杰,他正好一抬眸,便看到了站在窗口的程旬旬,愣了好一会,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多了一份惊喜。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两人对视数秒,程旬旬便冲着他微扬了唇角。 孙杰立刻起身拉开了包间的门,站在门边,说:“好巧。” 谁说不是呢。 “是啊,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程旬旬淡淡一笑,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热络,毕竟按照他们之间的交情,关系其实很糟糕,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朋友。 孙杰往四周围看了一圈,眼里闪过了一丝怪异,说:“你一个人?怎么连个服务生都没有?” “我当然不会是一个人,刚刚走过的时候虚晃了一眼,想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她说的不紧不慢,神态自若。 孙杰整个人靠在门框上,脸颊微红,看起来应该是喝的有些多了,脸上的笑容略有些苦涩,抬头弄了弄自己的头发,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程旬旬忽然上前一步,轻轻点了一下脚尖,抬头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发,旋即便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说:“你怎么有这个本事吃饭把饭粒吃到头发上去了。” 她笑着看了看指尖白色的饭粒,随后便往出一丢,抬起眼帘时,只见孙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完完全全像个愣头青,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来。不敢怎么说,当初的孙杰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现在忽然变得那么纯洁,弄得程旬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转开视线,干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脸,说:“干什么?我脸上这是有花啊。” “不,不是。”孙杰猛然回过神来,迅速的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脸颊比刚刚更红了一点,他咳嗽了一声,一颗心竟然乱成一团,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咳嗽了一声,说:“你急吗?如果不急的话,要不然进来坐一会,我有话想跟你说,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那……那下次我约你,好不好?” 程旬旬想了想,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说:“今天不是很方便,不如就下次吧。嗯,明天怎么样?我想我们之间也是需要好好的聊一聊,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孙杰愣了愣,她可能是酒喝多了,智商有点跟不上节奏,或者他没想到程旬旬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自上次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没有联系,他知道她生了孩子,但没有立场去探望,而且程旬旬早就换了号码,他多数时候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的一点消息。当然现在的他忙于公司的事情,很少再去想她的事儿。 他想等公司上了轨道之后,他们一定会有见面的机会,等再见面的时候,他就不一样了。周衍卿能做到的事情,他孙杰也可以做到。 “噢,我忘记该先问一问你有没有空,如果没空的话,那我们改在再约。”程旬旬看着他一直没有回答,忽的笑了一声,拍了一下脑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孙杰连忙摆手,笑说:“不是,我有空,我当然有空。”他说着,便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 “你的手机在桌上。”程旬旬好心的提醒了没头苍蝇似得他。 孙杰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往内看了一眼,手机确实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快步的过去,很快又回到了程旬旬的面前,说:“那,那我们各自留个手机号码,到时候方便联系。” 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程旬旬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手机,迅速的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又用他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掐断了通话,将手机递还给了孙杰,说:“这样就行了,那到时候联系,我先回去了,不能把人晾着。” “好,那明天见了。”孙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程旬旬连名字也输好了。 “嗯,好。”她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去了。 孙杰则一直站在包间门口,看着她走进包间,才拿着手机回去。 程旬旬掩上了包间的门,弯身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手机,将上面那个未接电话保存备注好名字,就放在了桌子边上。餐桌并不长,周景仰看过来能清楚的看到她手机上的名字,程旬旬自然也是故意将手机放在明面上的。 她笑着说:“还真是巧了,确实是朋友。许久未见就多聊了几句。” “今个没时间,等下次私下里再约就是。朋友嘛,应该常联系,不联系的算哪门子的朋友,是吧?” 程旬旬但笑不语。 随后,周景仰摁了下一铃,服务生就开始上菜了,清一色的素菜,菜里面连一点儿肉末子都没有。程旬旬都是不奇怪,周景仰常年吃素,偶尔会吃点海鲜。据说他只有心情不好的事情才会吃肉,专吃牛排,五分熟带血的那种。当然这个只是程旬旬听周宅内的佣人说的,她在周家待了八年,倒是从来没见过周景仰大口吃肉的样子。 像他们这种人少不了有些小怪癖,所幸程旬旬并不是无肉不欢的类型,她不挑食,只要吃不死人的,她都会吃,因此也不介意这一顿全素宴。 一顿饭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周景仰亲自送她回去,车子停在橡树湾门口。 程旬旬拿了包包,坐直了身子,转头冲着周景仰微微的笑了笑,说:“谢谢父亲今天的款待,下次有机会的话,您不嫌弃的话,我也请您吃一顿。” 周景仰笑着点点头,程旬旬正准备说一声再见就下车的时候,他却幽幽的开口,问:“旬旬,你知道政要人物最怕什么吗?” 此话一出,程旬旬便知道他是有话要交代和吩咐,她转回身子坐好,此时司机停好车子熄火下了车,车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程旬旬将包包放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搭在包包上,笑了笑说:“我不懂这些,还请父亲指教了。” “贪污受贿淫秽。当然,他们自己不会犯,怕就怕儿子犯错老子承担。” 程旬旬的手指不由收紧。 周景仰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不要紧张,我只是跟你讨论问题而已,不用想太多。就是现在有人咬着我不放,让我十分心烦,我礼让三分,可他们依旧得寸进尺,那我就无需再忍。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若不愿转道,那只有除之而后快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不无道理,我也看到过很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一切的男人。往往看似无用的东西,总能置人于死地。女人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的手依旧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她略有些粗糙的掌心,惹得程旬旬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淡淡一笑,说:“您说的是。” “你明白就好。”他说着收回了手,从前面的收纳盒内拿出了一直包装精致的盒子,递到了程旬旬的面前,说:“小诺出生到现在,我这个做爷爷的还没送一份礼物给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程旬旬看了一眼,手指微动,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将盒子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笑说:“谢谢父亲。” “不用,我想来不会亏待听话的人。回去吧,再不回去小诺该哭闹了。”周景仰摆摆手。 程旬旬点了点头,转身正欲开门的时候,动作一顿,暗暗吸了口气,微笑着转过了头,看着神色淡然的老爷子,笑问:“那不知道父亲您还记不记得除夕那天我说的话。” 周景仰闻声侧头看了她一眼。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两人对视片刻,周景仰便哈哈笑了起来,说:“幸好你是个女人,可怕又怕在你是个女人。” 程旬旬没说话,只紧紧握着盒子,强做淡定。 “当然不会让你做免费的午餐。” “那就谢谢父亲您的礼物了,我回去了,再见。”她笑了笑,伸手开了车子下了车,随即转身弯腰看着里面的人,摆摆手说:“父亲您路上小心。” 周景仰只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程旬旬关了车门,同样微笑着同司机道:“开车小心一些。”说完,她就站在了边上,看着周景仰的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进了橡树湾,步行回了家。 她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张锐霖,他大概是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橡树湾别墅区环境清幽,平日里也十分安静,到了晚上就更是寂静。程旬旬现在也算是习惯了穿高跟鞋,走起路来的脚步上特别均匀,在这样寂静的夜色里,这脚步声显得十分清晰。 张锐霖从院子里出来,便看到了程旬旬一个人走在泊油路上,由远及近。 “怎么?你是在等我吗?”程旬旬走到他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冲着他浅浅一笑,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是啊,我看到你上了周老的车。” “那你告诉周衍卿了吗?” 程旬旬刚问出口,袋子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张锐霖张了张嘴,随即便闭上了嘴巴,程旬旬将手机拿了出来,低头一看竟是周衍卿打来的,真是背后不能说人,说谁来谁。程旬旬抬眸看了张锐霖一眼,眼神像是责备。 “不是我说的。”张锐霖立刻否认。 程旬旬没说什么,只走开了几步,将电话接了起来。周衍卿只出差三天,走的那天起的很早,等程旬旬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等她觉得是时候打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事后周衍卿才打了个电话说他在忙。随后程旬旬便不再主动打电话了,周衍卿大概是真的忙,出差的第一天一个电话都没有。 而现在,他的这个电话来的十分及时又到位,不早不晚正好是她回到家的时间。 “喂,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你很忙。”程旬旬笑着说。 电话那头倒是挺安静的,估摸着这个时间点没有应酬的话,就该在酒店里,“回家了?” “噢,刚到家。怎么?你想查什么?”她的语气里仍然带着调笑,口吻轻松。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想查什么就不会亲自问你。” 程旬旬点点头,说:“说的也对,我的身边大概布满了你的眼线,我做什么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的。那你有什么事吗?” “那你不打算交代点什么?” “需要吗?你应该都知道的呀。”程旬旬说的诧异,这种态度简直是在挑战周衍卿的脾气,不过不能他发火,程旬旬就转变了态度,笑了笑道:“你父亲找我,至于找我什么事儿,不用我说你也心知肚明。” “你的决定。”周衍卿倒是不拐外抹角。 程旬旬默了一会,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片刻才收住了笑容,问:“周衍卿你把我放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程旬旬便代替他回答了。 “帮你。” “这件事不用。” 程旬旬但笑不语,仰头看了看今天的夜色,原本以为没有星星的,却在这漆黑的夜空中看到了几个闪烁着的星星,她说:“好,我知道了,我要进去了,挂了啊。” “嗯。” 随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张锐霖还站在门口,程旬旬过来,他便急道:“真的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我没事你回去吧。”程旬旬摆摆手,刚刚脸上那种愉悦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他点了点头。 程旬旬从包包里掏出钥匙,随即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张锐霖一脸茫然。 “刚刚在外面没吃饱,要不然你带我出去吃点肉?”程旬旬挑了挑眉。 张锐霖顿了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程旬旬便用力掐了他一下,“嗯?” “噢,好啊。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去。”张锐霖迅速的回过神来,冲着她扬唇一笑,脸颊上显露了酒窝。 “嗯。那你去车里等我,我进屋跟徐妈说一声,然后换一双鞋子就出来。”她笑着松开了手,径自拿钥匙开了门。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小诺的哭声,程旬旬脱了脚上的高跟鞋,徐妈抱着小诺迎了过来,“总算是回来了,小诺哭了好一会了,你事先挤好的奶都喝完了。” 程旬旬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拿了吸奶器先去卫生间吸奶,然后将奶瓶交给徐妈,说:“我还要出去一趟。” “都八点了还要出去啊?”徐妈拿了奶瓶,不由皱了眉头,但也不多问。 程旬旬一边系着扣子,一边笑道:“想出去吃点东西,反正有张锐霖不怕。” “行吧,那你也别太晚回来了,所幸小诺乖巧对奶嘴不抗拒,如果他不肯喝奶瓶啊,你哪儿会那么轻松。” “是啊是啊,小诺在我独自里的时候就一直很乖啦。当然,还是徐妈你的功劳最大,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旬旬说着伸手搭住了徐妈的肩膀,整个人扑了过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徐妈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耸了一下肩膀,说:“别套近乎,想出去就出去,谁拦着你了。” “那我上去换身衣服,这衣服穿着太紧吧难受。”她笑着松了手,拿了周景仰给的盒子就上了楼。 她从衣橱里挑了一件宽松的衣服换上,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目光落在那只盒子上,想了想便拉开了绸带,打开了盒子,竟是一根金手指。通体是金子,程旬旬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有几分重量,应该是实心的。不过程旬旬想不明白,周景仰为什么送一根金手指给小诺。 她只想了一会,就把金手指放回了盒子里,然后将盒子塞进了抽屉,随后就出门了。 程旬旬让张锐霖带她去他常去的夜宵店,张锐霖开着车子在路上绕了几圈之后,大约是终于想到了地方,随后车子便有了方向。张锐霖带她去了一家烧烤店,生意特别好,里面外面都坐满了人。 张锐霖停好了车子,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我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个,你如果不想吃的话,我们换地方。” “可以啊,不过不能吃太多,长痘痘。”程旬旬解了安全带,咽了口口水,说:“不过我挺喜欢吃烧烤的,距离上次吃已经过了很久了,走吧。” 因为店内没了座位,程旬旬他们只能坐在门口的座位了,张锐霖还专门进去看了一圈,回来之后便笑的有些无奈,说:“没位置了,只剩下这个了,要不然还是换别的地方吧。你想去哪里吃,我再开车送你过去。” “不是有位置吗,都在这儿了,还换来换去的做什么,坐下吧。”程旬旬兀自坐了下来,张锐霖有些为难,站在一旁不肯坐,她拿了纸巾擦了擦桌子,仰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我知根知底的,应该知道我对这种环境并不排斥,也不会有太高的要求。你现在不必当我是周太太,就当我是程旬旬,那个卖给你家小女孩。” 程旬旬说的轻松,张锐霖眼眸微动,旋即便坐了下来,说:“你要吃什么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都行,是肉就行。”程旬旬扬唇一笑,笑的十分灿烂,她换了一身浅色的衣服,看起来青春又活泼,真正是卸下了周太太的身份,此刻的她仅仅只是程旬旬。 张锐霖点了许多东西,拿了两罐旺仔牛奶过来,打开插上吸管移到了她的面前。许是受了那笑容的感染,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搓了搓手,说:“其实喝啤酒更有味道,不过我要开车,不能喝。你要奶孩子,也不能喝酒,就只能喝奶了。” 这两罐旺仔牛奶他专门找了老板给了点小费让他们加热了一下,因此整个罐头都是热的,放在桌上还冒着白气。程旬旬喝了一口,看着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双手捂住罐头,笑说:“是啊,等我过了哺乳期,我们再来一次,一块喝一顿啤酒。” “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当然会有。朋友之间一块出来吃东西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会没有这样的机会?除非你不愿意。”一阵冷风吹来,灌入程旬旬的领子里,她不由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又喝了一口。 张锐霖见她缩脖子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往风口移动了一下,低头一笑,说:“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有机会。” 不多时,老板就把烤好的东西送了上来,程旬旬也没有客气,甚至没有顾忌形象,连着撸了好几串,嘴巴都吃的油腻腻的了,不过她脸上露出的表情是高兴的,像是吃到了山珍海味似得,眉梢一跳一跳的,眉眼之间全是笑意,犹如一个单纯的孩子。只要给点吃点,就特别的开心。 张锐霖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笑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这吃东西的样子,到是跟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吃什么都着急的很,仿佛身边有个虎视眈眈的人要跟她抢食似得。 当然也有可能是饿的,就是太饿了,所以吃的快,吃什么都快,也不管味道如何,是咸是淡只知道不停的往嘴巴里塞。 程旬旬笑着接过,擦了擦嘴巴,说:“没办法,习惯了。慢条斯理的吃反倒就不痛快了。”她耸了耸肩。 张锐霖看着她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那时候跑出去年纪也不大,你是怎么生活的?” “讨饭有多难?总归饿不死的,等你到了绝境你就会发现,这个人的潜力是无穷,所有你想不到,或者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你都肯做了。只是活着,能有多难,就是活的难看了一点而已。那时候我差一点就加入丐帮了,幸好没有,不然有可能会断手断脚。” “也是我运气好,碰上了一个坑蒙拐骗的家伙,他还算善良,最后总算是收下了我,两个人一起骗,成功率更高。主要还是我长的可怜,你说是不是?”她手里拿着串,小嘴还是油腻腻,嘴里还有东西没吃完。 张锐霖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才点了点头,说:“是啊,你运气好。” 程旬旬又吃了几串,才终于停了手,拿纸巾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旺仔牛奶,“你现在住在哪里?一个人住吗?” 她没有起身的打算,似乎准备跟他聊会天。 “是,我一个人租的房子。” 程旬旬略有些诧异,说:“这样啊,栾城只有你一个人吗?你家里人没过来?” 张锐霖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渐落,低垂了眼帘,“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好,不用拐着弯。” “你不用想太多,我就是随便问问,做什么那么紧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再者我也没这个能力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她喝掉了最后一点旺仔牛奶。 “我家里的人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找你的。”张锐霖明白她心里的顾虑,抬手看了看时间,抬眸看了她一眼,笑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小诺该闹了。” 程旬旬拿纸巾擦了擦嘴巴,笑站了起来,说:“也是,那我们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 “不会。” “你哥在这里有工作吗?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的吧,也不小了,有工作吗?”她站起来,仍然不放过这个问题,“你在周家工作,他们知道吗?” 张锐霖暗自叹口气,说:“知道,但你是周太太,是程旬旬,没人知道你是唐未晞。我不会乱说的。” 这不能怪程旬旬不信他,从始至终她仍然不信张锐霖没有其他意图,并且那么好说话。 两人行至车子边上,张锐霖给她开了车,程旬旬弯了一下腰,片刻又直起了身子,转头,说:“张锐霖,你到底想要什么?” “刚那句话该跟你自己说,别想太多了。”他抬手推了一下她的背脊,说:“上车吧。” 程旬旬与他对视片刻,终是弯身坐了进去。 孙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来了电话,程旬旬去外面接的电话,两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就挂了电话。 下班后,程旬旬先去橡树湾转了一圈,换了身衣服,给小诺准备好了晚餐就出去了。 孙杰早就已经等在餐厅门口了,程旬旬让张锐霖自己去吃饭,一会回去她会给他电话。 #>> —大叔来势汹汹 程旬旬走到他的跟前,说:“你干嘛等在门口,我又不是找不到。” “我也是刚到,又不是刻意等你,进去吧。” 两人由服务生领着进了包间,孙杰同领班说了一声,就准备开始上菜。 刚坐下寒暄了几句,领班就上来推开了包间的门,开始上菜了,包间的门一直开着,孙杰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菜都已经准备好了,领班站在旁边介绍,服务十分周道。孙杰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起码跟这个领班是认识的。 上完最后一盘菜,领班同他们说了一声用餐愉快,正准备关门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一下抵住了门板。 领班心下一惊,转过了头,目光上下打量了身后的人一眼,看衣着并不是普通人,作为高级餐厅的领班,见识还是有的,立刻扬起了礼貌的笑容,毕恭毕敬的说:“这位先生,您是不是弄错包间了?” 对方冲着她礼貌一笑,并未收回手,仍抵着门,说:“没有,我认识的人就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点火 包间外头的动静引起了包间内两人的注意,程旬旬刚转头,包间的门就被强行推开了。 “哎,这位先生您这是……” 见着来人,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仍然淡定如初,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的飞机吗,怎么提前了?” “孙少原来你们认识?”领班站在一旁,将目光落在了孙杰的身上。 孙杰笑说:“认识,当然认识还非常熟呢,你让人再添一副碗筷上来就好。” 领班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立在一侧仍然面带微笑的周衍卿说了句抱歉,就立刻出去吩咐人做事,并带上了门。 他风尘仆仆而来,对程旬旬来说却是有惊无喜。 周衍卿的忽然出现让气氛有些冷场,他本人倒是很淡定,挨着程旬旬坐了下来,还顺便把手放在了她的腿上。程旬旬侧目斜了他一眼。他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重重的掐了一把她的大腿内侧,害的她差一点儿就叫出声。 转头瞪他,他却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说:“原本还以为赶不过来,谁知道刚刚好,你也真是太为难我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又不是超人,你说立刻要见到我,我就能马上出现在你的面前。” 程旬旬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旋即眯起了眼睛,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好了。别看了。当着别人的面也不知道害羞。矜持点。”他唇角微扬,眉梢轻挑,再度掐了她一把,便转开了视线,对孙杰说:“孙少让你见笑了,她总是这样,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程旬旬被他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手竟是半点都不留情,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你出门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药不是在你身上吗?你都不在谁给我吃药?毕竟……“他挑眉,那笑容看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语气暧昧的说:“毕竟我有什么病,只有你才知道。” 程旬旬觉得周衍卿可能真的病了,莫名闻到了一股子骚气。 “吃饭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她生硬的转开了话题,不动声色的拍开了周衍卿放在她腿上的手,拿起筷子准备动手,然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动手,这让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衍卿不再逗她,拿了水壶在程旬旬的杯子里加了点水。 “我不用。”程旬旬见着挡了一下。 他躲过继续往杯子里添了水,然后自行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终于想起坐在对面已经变了脸色的孙杰,笑了笑,说:“抱歉,我来的突然,旬旬可能没跟你说过,她这人最近就是变着法子闹腾我。这不是中午给我打电话几句不和就赌气,还说我今天要是不回来,晚上她就准备去找个炮灰。我倒是没想到她会找孙少你,真是闹的没了分寸,让孙少你见笑了。所以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孙少你可别跟我抢。” 程旬旬挑了半天,刚夹起一片三文鱼,听到这一番胡言乱语,顿时停了手上的动作,“我……” 周衍卿没给她开口争辩的机会,便板起脸来,说:“你够了啊,以后跟我赌气再牵扯不相干的人,有你受的。”他冷睨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她张大嘴巴将沾了芥末的三文鱼一下放进了嘴里,混着一口气一并吞进了肚子里,冲着孙杰笑了笑,说:“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怎么会,是我约的你,又不是你主动约的我。咱两之间不是有点误会么,我就是想说说清楚,那一次是我疏忽才害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今天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出来见我,我都接受。所以这一顿饭还是我请,五爷你就给我个机会赔不是吧。” “我早就忘了,而且我记得那一次你还被人打了一顿吧?正好就扯平了,来吧干了这一杯我们还是朋友。”程旬旬拿起了牛奶,笑眼盈盈的举杯。 孙杰脸上也终于展露了一丝笑意,迅速的拿起了酒杯同她碰了一下。 周衍卿这一次倒是没拦着,只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余光扫了程旬旬一眼。 这一餐饭,三个人都吃的食不知味,最后账单还周衍卿付的。 两人回到家,各自都板着一张脸,一前一后的进了门。徐妈见到周衍卿甚是欣喜,说:“先生回来了。” “嗯。”他沉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脱了外套,徐妈都已经伸手准备接过了,谁知他忽然转了方向,递给了跟在他身后的程旬旬。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接过,然后递给徐妈。 “徐妈交给她。” “这……”徐妈拿着他的西服十分为难,说:“先生,这些事儿一直以来都是我做的……” “从今天开始不用你,我的生活起居应该让太太亲手把持,给她。”他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徐妈犹豫了片刻,十分为难。 程旬旬将衣服从徐妈的手里拿了过来,说:“那就交给我吧。”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周衍卿的跟前,双手抱着他的衣服,笑道:“那你千万不要嫌弃我伺候的粗糙啊。” “嫌弃才能进步。” “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是想把我打造成一个上得厅堂吓得厨房的贤惠好妻子吗?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放洗澡水,然后给你洗衣服。”说完,她就上了楼,真的给他放了洗澡水,然后等他把衣服换下来之后,就去了洗衣房,不管什么干洗湿洗手洗,一并丢进了洗衣机,包括他刚刚递给她的西服。 周衍卿看着浴缸内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很好,这是打算烫死他。 晚上,程旬旬洗完澡出来,周衍卿便放下了她平日里在看的书,双手抱臂,靠在床背上目光随她而动。她坐在梳妆台前梳了头,擦了护肤品,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半天才过来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闭上眼睛,片刻功夫程旬旬便感觉到什么玩意儿凑了过来,睁眼便看到周衍卿侧身单手支撑着脑袋,正**裸的盯着她看。他两从餐厅里出来,把孙杰送走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数秒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这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我有分寸肯定不会做让自己吃亏,又让你颜面尽失的事。” 她正说着,周衍卿忽然伸手拉了一下她的嘴角,手劲极大,掐的她脸颊生疼,忍不住叫唤了一声,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怎么说她也是有脾气的,怒道:“你干嘛!”亚尤引扛。 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打算,捏着她的嘴角不停往上提,神色淡然,说:“刚才在餐厅不是笑的很灿烂吗?现在怎么不笑了。” 程旬旬皱眉,怒目而视。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话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去献身你是不是也洗干净包装好躺在床上了?你当孙杰是正人君子?你以为我父亲让你接近他就是单纯吃吃饭?你敢保证你若是走出了这一步,能够全身而退?你不怕老爷子到时候一并把你跟孙杰一块除了吗?“他一边说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的程旬旬就差掉眼泪了。 她踹了他一脚,结果他长腿一伸直接将她的双腿牢牢的压住,程旬旬挣扎起来,说:“说话归说话,你先松手!” “就算你恢复身份,这种事情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依旧没有松手,她的脸颊都被捏得通红一片了。 她忽的伸手打算以牙还牙,然而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摁在了床上。 “我还不至于那么傻,但是跟孙杰缓和关系也没什么错,你用不着那么大的反应,还千里迢迢的过来搅局。他现在对我还挺规矩的,而且你没发现他现在变了吗?变的跟已经不一样了,说话做事都挺有分寸的。” 程旬旬兀自说着,并没有发现周衍卿的眼神已经慢慢的发生了变化,更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动作十分暧昧,令人想入非非。 等她停了话头,才察觉到他骤然靠近的脸,她不由缩了脖子,侧过了脸,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听的很清楚。”他的声音很低,呼出起来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热热的。 她动了动手,双手仍被他牢牢桎梏住,挣脱不得。她侧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对程旬旬来说并不陌生,她见过很多次,心里大约明了他的意图。不觉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她垂了眼帘,脸颊刚刚被他捏的本就发红,这会便透着粉。 程旬旬问:“你不累啊?” “还可以再累一点。” “可是我累了。” “你觉得你有得选吗?” 接下去程旬旬便再没了声音,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她的衣服被脱了一半,徐妈便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门,周衍卿并不打算停下来,可徐妈敲的很着急,若不是真有急事儿,徐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敲他们的门。 程旬旬一把抵住了他的肩膀,微喘着气,说:“应该是小诺出什么问题了,我去看看。” 周衍卿不得不停下了动作,他的眼神有些怨怼。 “你等我一会。”他仍然不肯放手,程旬旬只得好声好气的说。 “你觉得我能等?” 显然门外的徐妈不能等了,敲了一阵门之后,便隔着门板说:“先生,旬旬,小诺一直哭闹不停,好像有点发烧,小孩子发烧可大可小,我觉得最好是能送医院去看看。” 话音未落,程旬旬已经一把将周衍卿推开,匆匆忙忙的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急匆匆就出了房间,跟着徐妈去婴儿房。 结果他们连夜送小诺去了医院,挂了吊瓶。周衍卿一路都陪着,起初脸色黑的护士都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徐妈都怯生生的,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得罪了他。 输液室内就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也没人说话,小诺已经不哭了,现在乖乖的躺在程旬旬的怀里,脸上还挂着眼泪没擦干。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忽的站了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好。”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等周衍卿出去,半晌之后徐妈起身去门口探了一眼,然后又坐回了她的身边,小声的问:“先生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我打断了什么……” “是啊,你打断了他睡觉,他一直有起床气,今天肯定奔波了一天,又急匆匆的坐飞机回来累着了,很早就睡了。其实这跟你没关系,真正折腾他的是小诺,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儿子病的不是时候。徐妈,你别看他脸就行,一会等他自己出气了就好。” “是吗?”徐妈将信将疑,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说:“我没听说先生有起床气啊。” “那是他伪装的好。”程旬旬暗笑,吐了一下舌头。 周衍卿回来的时候,神色好了一些,还带了点夜宵回来,放在了程旬旬的身侧,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程旬旬暗暗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谁知被他逮个正着,所幸就对着他笑了笑。 他只微挑了一下眉梢,眼神看起来冷冷的,表情已经缓和,想来应该是败火了。他的头发不似白天那般整齐一丝不苟,此时此刻的周衍卿看起来,竟是添了几分温和,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少了锋芒,便觉得容易亲近。 程旬旬忍不住低垂眼帘,浅浅的笑了笑,心里竟然莫名的暖了一下。 …… 那天之后,他们两个便不再提孙杰的事儿,相处还算和平。 这几天,程旬旬的工作状态不是太好,小错不断,好几次都差一点让周衍卿失约大客户,今天更是错的离谱,竟然把重要文件给碎了。 周衍卿坐在办公桌前,拿着钢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单手抵着下巴,目光冷清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程旬旬,她低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片刻,他忽的起身拉上了百叶窗,行至她的跟前,整个人倚靠在办公桌上,双手抱臂,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弄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抿了唇,“那你开除我。” 周衍卿冷笑,说:“嗬,开除你就能解决这次的损失?” “那你如果不开除我,恐怕难以服众吧。” 他微眯了眼睛,笑道:“要服众不一定要开除你,还有一种方法。” 程旬旬万万没想到周衍卿会把她调去保洁部当清洁工,而且按照他说的损失,和保洁每月的工资来算,她当一辈子的保洁才能还清这债。而她心里的打算,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 这天,她被安排去公司门口做打扫,她怕被周家的人看见丢了周衍卿颜面,便特意等到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才出去打扫,她差不多打扫完的时候,便看到陈聿简慢悠悠的从里面出来,像是刚刚下班,两人迎面就碰上了。 陈聿简打量了她两眼,笑说:“你不是副助吗?怎么穿成这样,还拿着清洁工具。” “你不知道吗?我做错事,周衍卿把我调到清洁部了。” 陈聿简一顿,旋即勾唇一笑,摇摇头,说:“怪不得昨天他一直冷着一张脸,玩牌玩的那么认真,一个人大杀四方,原来是你惹得祸。这样吧,你去把这些放好,跟我走。” “去哪里?我还要回家照顾孩子。” “跟着我走就是了,快去,我在门口等你。”陈聿简推了她一把。 程旬旬推脱不得,回去把东西放好,脱了工作服,在卫生间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拿了包包便匆匆出去了。陈聿简就站在正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听到脚步声便转头,见着程旬旬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匆匆的跑过来,样子火急火燎的。 “走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要去哪儿。”程旬旬跟着他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陈聿简也跟着停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你还怕我坑你不成?” “怕啊。你快说,不说不走。” “明明是你先坑了我们好吧,昨天老五赢了那么多,今天总该吐点出来。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他吐出来了。”他过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笑说:“走吧。” 周衍卿来的晚,应该是从酒桌上回来的,身上带着点酒气。程旬旬搞砸了他的合同,他就已经两天没出现在家里了,两人面对面坐着,陆靖北有事没来,他吩咐了金甜招呼,程旬旬不太会打麻将,陈聿简就让金甜在一旁教。 打了一圈,周衍卿第一个放炮。 “身边没个人怎么打?你们不觉得无趣吗?”他推翻了眼前的牌,点了根烟,扫了金甜一眼。 金甜不由扫了陈聿简和容政一眼,正犹豫呢,周衍卿又开口了,说:“叫啊,我都不介意,他们两个黄金单身汉就更不介意了,去安排。” “那,那好吧。” 随后,金甜便挑了三个姑娘进来,各个都是极品,顿时这包厢里就热闹了起来,坐在周衍卿身边的姑娘还算规矩,并不靠的太近,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了。 程旬旬只瞧了一眼,就专心致志的打牌,金甜的牌术精湛,帮着程旬旬赢了两局。不小心扫见周衍卿的目光,坐了一会就借口上厕所出去了。 程旬旬本就不太会打,没了人在身边指教,一手好牌都被她打的稀烂,而这金甜却是一去不返。然后误打误撞的放了周衍卿的炮,“谁带你来的。” 他这话问的自然是程旬旬,她数好了钱递了过去,说:“陈聿简带我来的。” “想跟我说什么。”周衍卿从进门看到她,就没问过程旬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来他以为她是专门过来找他的,毕竟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也没有跟她说话了。按照她的尿性,也是时候主动过来找他求和了。 “你能不能让那个金甜回来继续教我,我真的不太会,而且我带的钱不多,你们一把太大了,我输不起。” 此话一出,容政和陈聿简几乎是同时噗嗤笑出了声,陈聿简立刻咳嗽了一声,掩饰住了笑容,拍拍身侧的美女,说:“你去帮她一下。” 容政说:“按我说啊,你出去把金甜叫回来,旬旬坐到老五的身边去,这样最合适了。两夫妻打牌,这不是坑我们么。”他指了指坐在周衍卿身边的人。 身侧的人刚起来,周衍卿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又把人给拉了回来,说:“她的钱可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出来的,跟我没关系。这么打挺好的,而且她也该学点这方面的技能,日后出去应酬就不至于不知所措了,对吧?” 程旬旬但笑不语,周衍卿却笑的讽刺。 片刻,他忽然又改变了注意,抬手搭在了身侧女人的背脊上,轻微的拍了两下说:“你过去教教她,免得说一会我们赢钱,要说我们是欺负了她。” 女人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调动了位置,坐在了程旬旬的后侧。 这一会,周衍卿没有大杀四方,只大杀一方,这一方就是程旬旬。杀的她一夜回到解放前,连公司食堂饭卡都掏出去了,而周衍卿的手边就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手链啊耳环什么的。 陈聿简问:“要不要我借点钱给你?” 不等程旬旬回答,周衍卿立马开口,笑说:“用得着你?” 陈聿简笑着摇头,说:“老五,我可从没见过有人这么欺负自己老婆的啊,难不成接下去你还要她脱衣服?” “嗬,倒是不错的主意。” 程旬旬原本正在研究牌面的,输钱输的她脑仁都疼了,并小声的问了身边的人n遍了,金甜什么时候回来,其实她心里也有数,这人肯定是不会回来了。现在陈聿简的一番胡,她顿时就意识到了身边的人是周衍卿派过来的,刚两人一直眉来眼去的,程旬旬闹心也没怎么看,原来这是在通气呢! 怪不得为什么她一直一直一直放炮了!她抬眸瞪了周衍卿一眼,笑说:“行啊,我也觉得不错。” 周衍卿勾了唇,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旋即了然的点点头,说:“行了,开始吧。” 第一局,程旬旬仍然放炮,她恨得牙痒痒,容政和陈聿简都已经能感觉到这牌桌上一阵阵杀气扑面而来,容政当和事老,说:“哎呀,我们这是正经的娱乐,脱什么衣服,一会万一有警察上门扫查,还以为我们是黄赌毒呢。衣服就免了吧,啊?” “是啊是啊,旬旬好意思脱,我们也不好意思看啊。”陈聿简在一旁附和,笑嘻嘻的说着。 “放心,我身材不怎么样,看了也没什么。”程旬旬啪的一下将眼前的牌面推倒,猛地站了起来,特别大气打算脱衣服。 周衍卿攥了一颗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她的手上,说:“谁要你现在脱,欠着。” 程旬旬瞪着他不为所动,周衍卿整个人往后一靠,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笑着扬了下巴,说:“当然你一定要脱的话,我也不拦着,你脱下来试试。” 他这似笑非笑的样子十分瘆人,程旬旬最后还是坐了下来,继续闷头打。十局之后,周衍卿便洒了牌面,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 陈聿简他们也没多留,两人今天不但没输还赢了一点,换了个场子喝酒去了。很快包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周衍卿吐了一口烟,两人大眼瞪小眼的。 “脱。”周衍卿靠在了椅背上,吐出了一个字。 程旬旬眉梢一挑,稍稍一想,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连着内衣,上半身下半身加起来一共六件衣服,她刚好被放了六次炮,六件衣服,正好脱完。刚刚他一直盯着她看,是在算她身上的衣服,简直是混蛋到了极点。 “要脱可以,你先把人都叫回来,等叫回来了我再脱。毕竟是大家一起玩的,要脱也该大家一起的时候脱,不是吗?” 话音落下,周衍卿没有说话,只是吞云吐雾,冷眼看着她。 一分钟后,程旬旬微扬了下巴,说:“既然不玩,那我就先回去了,做了一整天的打扫,又过来当了一晚上的猴子,我也是累了。再见。” 她站了起来,刚一转身,周衍卿便呵斥了一声,“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程旬旬几乎没有停留,然而还未走到门边,就被一把扯住狠狠一拽,整个人又被拽了回去,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就被他给掀了起来。 “你干什么!” “你不是很敢吗?不是很听话吗!不是什么都肯做吗?那就给我脱了!”他一把将她扣回了牌桌上,一手将她的双手扣住,高高举过头顶,死死扣住,毛衣连带着里面的保暖内衣一并被掀了起来,他的力道极大,狠狠一扯,衣服就要从程旬旬身上脱了出来,脖子和手臂被狠狠勒了一下,两件衣服被他用力往后一抛,抛到了门边。 程旬旬此时身上只剩下一件胸衣,由着双手被他扣着,连用手遮掩一下身子都不行,“你有病么你! “是啊,我就是有病,你能怎么样?你不肯听话是吗?我不让你接近孙杰,你偏要接近是吗?我让你脱,你不脱是吗?好,我今天要你看看我周衍卿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说话!”他说着,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扯她的皮带,程旬旬和孙杰之间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多是用短信来往。 程旬旬也大致了解了孙杰的公司,和他现在遇到的困难,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像朋友一样聊天而已,内容纯洁的很。孙杰的态度也很规矩,并没有任何逾越的迹象,显然他现在也知道她是有夫之妇,有些方面为了她好,也是需要避讳的。说实话,这么聊下来,程旬旬对孙杰还是有所改观的,他是真的有认真努力在做事,并不像是一时兴起而已。 原本他是放弃了从政了,但最近又拿了起来,一边经营公司,晚上就学习看书,确实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周衍卿眼里含着怒火,她顿时软了脾气,“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这里是公共场合,万一有人闯进来,丢的可是你的面子。”她不觉扭动了一下身子,双手用力一挣,终于成功的挣脱了他的手,迅速一抬脚,差一点就撞在他要害位置上了,所幸他避的快。 她趁机拿起了大衣直接套上,不管不顾就这么跑了。 周衍卿自然是没追出去丢这个脸,他只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半晌,虚掩着的门缓缓被推开,落在地上的两件衣服一点一点的被拖了出不去,周衍卿一转头,程旬旬立马拽了衣服就跑。 程旬旬知道他是真的动了火气,不能惹不能惹!程旬旬没顾得上穿衣服,冲出会所大门,正好就碰上了陈聿简的车,她没多想就拦了下来,然后直接上车。 陈聿简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到她手里捏着的衣服,挑了一下眉,说:“玩那么大,要你来裸奔啊?” “都是你害的,明知道他火气正大,还把我往枪口上带,混蛋。你们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就是有一百个脑子都斗不过你们!送我回橡树湾!”她裹着衣服,火气也很大,大的冲天。 陈聿简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想给你们说和说和么,老五身上这股子火,还不都是你点的。你倒好点了火就跑,炸了伤的是我们,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既然是你点的火,就该你自己来亲自熄灭,或者尝一尝被炸的滋味,以后总不会再随随便便去点他的火了吧。” “不然你总也记不住,屡错屡犯。”他启动了车子。 程旬旬依旧没个好气,白了他一眼,说:“谁知道他哪儿来的气,我不明白。” “说真的,没有人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就是以前跟安盺吵架,也没那么大的火气。当然,也可能是他现在的心态跟以前也不一样,你最好是别去触他底线,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的他最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走的近,就是兄弟都不行。毫无道理可言,明白吧?不喜欢的也就是讽刺几句,要是碰上喜欢的,那可得吃不了兜着走的,你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触他底线的事儿了。” 程旬旬默了。 陈聿简侧头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说:“看样子是了。不过这么说来,老五是真的喜欢你了,并且还挺喜欢啊。我记得前几天出差,他还提早赶回来了,也是因为你吧?” 她闻声转过了头,正好看到了他望过来的眼神,笑眼盈盈的。 程旬旬安全的回了橡树湾,幸好周衍卿没追来,其实不管她跑到哪里,周衍卿要追到都是轻而易举的,跑来跑去都是瓮中之鳖,哪里跑的出他的掌心。 …… 周衍卿被周景仰叫去办公室那天,程旬旬正好在那一层做清洁,她躲在远处看着他进了办公室。当清洁工唯一的好处就是能从不同部门职员嘴里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而这些消息,多数是高高在上的人听不到的。 比如这一次周景仰把周衍卿叫到办公室的原因,好像是年前已经谈好的主题公园项目,因为政府干预一直动不起来,而年前那几天,公司已经组了一个团队去村子里普及了拆迁事宜。现在政府方面对那边的田地有了规划,原本都谈好的价钱全变了,若是政府那边才发难,这成本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这已经是一月前的事情了,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解决问题,再加上前不久又在他手里搞砸的合约,噢,那其实是程旬旬搞砸的,但听公司上下传的却是周衍卿十分无能,若不是周景仰偏帮怎么都不可能上高层,甚至还有人说着公司迟早毁在他的手里,说他就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 程旬旬这才知道,周衍卿原来在公司内的形象那么差,倒是真被江如卉给说对了。周景仰只是一味偏帮,却从未正确引导风向,这便有些奇怪了。 不过听他们说裕丰内部如今是危机重重,手里的项目不是夭折,就是动不起来停滞不前,为此一月之内已经开了两次董事会了,但问题仍得不到解决,股市的走势一路下滑。据说现在几个部门最出色的竟是投资部,新来的那位投资顾问眼光犀利,用钱生钱的方式,短短几月倒是给公司赚了不少钱。而这位投资顾问就是陈聿简,程旬旬对陈聿简的印象还不错的。 她在外面磨蹭了许久,周衍卿在办公室里待了半个小时才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没谈拢。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往程旬旬的方向看了过去,她见着立刻转身,假装没看见他认真擦玻璃,等她再回头的时候,人早就已经走没了。 程旬旬做了十天的保洁,终是离开了裕丰。两天后她就找到了新的工作,老板是孙杰。 周衍卿应该知道,但一直没有过问,当然他都不回家,见不到也就不会问。他不给她打电话,就给徐妈打电话问小诺的情况,有时候还会让徐妈拍个照片什么的。然后徐妈让他回来,他说只说忙,没时间。 每次周衍卿给徐妈打电话,程旬旬不问,只是看徐妈一眼,她心里就了然了,然后主动自觉的给她汇报。 要说忙,周衍卿确实忙,程旬旬还在裕丰那十天里,听陈聿简说他出了三趟差。忙总比闲好,起码在公司是有实位了,总要做点事儿出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形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我差一点还以为…… 徐妈抱着小诺,暗暗的看了程旬旬一眼,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旬旬啊,你最近跟先生怎么了?就是再忙也不至于不回家啊,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程旬旬盛了一碗汤。用调羹拌了拌,笑说:“他是真的忙,好些日子都不在本地,他就是想回来也是真的回不来啊,他又不是超人,就是超人这样飞来飞去也会很累的。”她喝了一口汤,便试图转移话题,叹道:“这汤真好喝啊,用什么炖的?看着小诺一天天的长大,我也该学几道拿手菜了,徐妈你得教我啊。” “行啊,你要有这个心思,我肯定教你。你也不能只想着给小诺做吃的。也该想想先生啊,你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应该从没亲自下厨给他做过一顿饭吧?其实,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上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要抓住这个人就要先拿下他的胃。男人嘛,多多少少有些大男子主义,先生也养得起你,你又何必非要出去工作呢。你就是留在家里先生也不会说什么,男人都不太喜欢自己的老婆总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徐妈托了一下小诺,继续道:“当然,我也明白你心里的想法,女人总要独立一点。但你也是太着急了。难不成你还怕先生要孩子不要你吗?” 程旬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旋即她才继续搅动手里的调羹,抿唇浅笑,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哎呦,旬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别告诉我这话你还对先生说了。”徐妈被她这短短的一句回应吓了一跳,眼睛都不由睁大了。 “我开玩笑的。”她嗤笑了一声,一口喝光了碗里剩余的汤,站了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徐妈见她动手,赶紧占了起来,冲着她摆摆手,说:“你来抱孩子,我来收拾。” “没事,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带孩子很辛苦的,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我来洗碗吧,你去坐会,等我洗完就来带孩子。” 徐妈还想说什么,可程旬旬已经娴熟的收拾了起来,来回两趟,擦干净了餐桌就进了厨房洗碗。徐妈在外面坐了几分钟,终究是坐不住,便抱着孩子进了厨房。 “还是我来吧。” “真的没事,这些事又不是规定好了非得让你来做,你出去吧。”程旬旬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手里的盘子差点儿就脱手了。 徐妈见着她那么执着,也就不再说什么,但并没有出去,只是站在一侧看着她,片刻才说:“旬旬,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有事儿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会跟先生说的,你相信我。”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徐妈你是我现在为止最相信的人,不然我也不可能把小诺交给你,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有机会出去做事。你就放心吧,只要小诺没事,我就没什么事。”她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在一旁,转头冲着徐妈笑了笑。 “可是……” 徐妈还想说些什么,程旬旬却打断了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略有些无奈的看向了她,摊了摊手,说:“徐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认为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讨好周衍卿,可是……可是我到底不敢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情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来了又什么时候会走。我输不起,实在输不起。” 她笑的无奈,“而且你又如何确定他对我的情到底有几分?感情也是有深浅的,他受过伤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说这种情真的能让他不顾一切为我吗?其实我也不需要他为我不顾一切去做什么,放弃什么,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也怕自己还不起,配不上。” 徐妈皱着眉头,问:“可是你越是这样,岂不是连那一点情都给折腾没了吗?” 程旬旬笑了笑,脸上反倒露出了一丝轻松,说:“那岂不是更好?利字当头才不会有那么多矛盾和牵绊,本来我们在一起就是因为利这个起,其实他不回来是对的。徐妈,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什么都可以给我,唯独不会给感情。” “哎,你傻啊,他要是真的不给感情,他现在又干嘛要跟你生气,跟你冷战!真的不给感情,又为什么要跟你躺在同一张床上,真的不给感情他老早就可以不回来,可他还是回来了,你说吧,这说明了什么?”徐妈略微有些激动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旬旬,你就是不想想你自己,也该想想小诺。看的出来你很想给他一个好的环境,但是对孩子来说一个完整的家庭比什么都重要,光有钱是没用的,你明白吗?” 程旬旬转过头对上了她的目光,嘴唇微微的抿着,双手撑住了水槽边沿,徐妈见她不说话,再接再励道:“你也知道他心里有个障碍,但这算不上是不治之症,你帮着他解决不就好了?你耐心一点,在他身上多花点心思,嫁人本就是一半靠运气一半要靠你自己去经营和培养的。” “赌注是大了一点,但你不要忘了你手里是有结婚证的,有了这个你还怕输吗?说真的,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多用点感情没错的,总归只有感情才能真正牵绊住一个人,光是利益的话,随时都可以换人的,不是吗?” 徐妈收回了手,低头干干的笑了笑,说:“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也有可能是我想的太少,但反过来想有时候会不会是你们想太多了。而且,先生若是真的做到没感情,你心里就好受吗?你要是真的好受,就不会在意先生跟我说什么了。” 程旬旬默了许久,才对着徐妈笑了笑,说:“知道了。” “你啊,有什么事儿就好好的跟先生商量,这样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 “好。”程旬旬笑着点头。 随后,徐妈便出去了,留程旬旬一个人在厨房洗碗,其实只有几个碗而已,她却足足洗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一双手通红的,她没用热水,用的是冷水,也不知道这盘子反反复复的洗了有几遍。 她将双手在身上蹭了蹭,便伸手想要将孩子从徐妈手里接过来,想让徐妈休息休息,其实带孩子比做家务要累很多。徐妈摸了一把她的手,不由收紧了手指,说:“你用冷水洗的碗?这不是装了热水器了么,你说你这孩子傻不傻?有热水不用,偏偏用冷水,何必要这么虐待自己。” 程旬旬已经有些麻木了,只觉得双手热烘烘的,还觉得双手暖暖的呢,原来也只是自己的感觉。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吐了舌头,说:“没想到手那么凉,那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再过来照顾小诺。” 徐妈张了张嘴,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终了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背,说:“去吧,不用着急我带孩子都习惯了,不觉得累。” 程旬旬轻浅一笑,还是在客厅里坐了一会,才上楼去洗澡。 …… 孙杰的公司主要做的是贸易,跟人合伙的,说是有工厂有客源,听着是百分之百能赚钱的投资。再者跟孙杰合伙的人,是他几年的朋友,孙杰还算是信任他,因此便投入了人力财力把公司买了回来,并准备一展宏图。然而,做生意总归是有风险的,孙杰对贸易这一块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他也是凭着一股子冲劲,再加上对朋友的信任,因此说干就干,不但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钱,还从孙雯那儿借了不少。 孙家也有人做生意,不过孙杰混了那么多年,不管是近亲还是远亲都认定了这人是个草包,除了玩什么都不会,而孙傲又十分纵容他,也使得他的性子越来越无法无天,有时候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没人要看他,更别说是帮一把了,哪个不是坐等他吃亏。 而孙杰还真的是吃亏了,吃的还是大亏。他自以为是朋友的人坑了他一票,公司成立不久之后,问题便一个个爆了出来,这公司工厂是有,但工厂内部有很多问题,比如说机器老旧,生产力度不够,最重要的是所生产的东西,跟其他贸易公司根本没法比,就别说是竞争了。还没争就被淘汰了。 另一方面就是业务渠道,说是有庞大客源,但仔细看下来,大客户的合约早就已经到期,并不再合作很久了。 孙杰也花了钱下去改善,然而钱是砸下去了,改变却是微乎其微。年后,孙杰准备找友人好好商讨一下公司这一年的计划时,已经找不到人了,而公司内部预留下来的流动资金,全被他捐款而逃了。就这样,只留了个空壳公司给孙杰,还让他损失惨重。 他是信错了人,但他也是活该,竟然天真的认为自己以前交的朋友会是好人。想想他以往干的混事儿,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好人,真是傻的可爱又可恨。 程旬旬看的书多,实际的工作经验不多,但公司现在最缺的是资金和客户源,孙杰首先要做的是找人投资,然后对工厂进行整治,另一方面就是重新联系公司留下来的客户名单上大大小小的公司,不管这间公司之前如何得罪了这些客户,但只要有业务渠道就有希望,毕竟事在人为。只要不是深仇大恨,都是可以挽救回来的,就是得看人脸色,死皮赖脸。 然而,这些事情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不过程旬旬却觉得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比较难,但对孙杰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儿,无论是业务渠道还是投资人。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孙市长唯一的儿子,以前你仗着这个身份横行霸道,现在你依旧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来挽救这间公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可以找周衍卿……” 程旬旬的话未说完,孙杰便用他独有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笑说:“要用这个身份去做事,我早就回去找我爸商量了,我之所以不找他,是不想让他们都看扁我。以前我干了那么多混事儿,都是让我父亲给我善后,现在不想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等着看我回去求我爸帮忙吗?” “而且,我爸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帮我,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跟受贿没什么区别。所以我现在只好自己努力一把,实在不行就脱手,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你知道我发现那小子拿着钱跑了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吗?”孙杰放下了手上的文件笑说。 “肯定是无法直视自己怎么会那么愚蠢。” 他摇摇头,笑说:“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是没有朋友的,不但没有朋友还没有本事。” 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我没想到你会来帮我,我以为周衍卿不会同意。”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便笑道:“来你这里才能学到怎么处理公司危机啊,你不觉得让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神,是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吗?我不是专门来帮你的,我就是喜欢挑战而已。” 孙杰默了片刻,抬手抓了抓脑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 程旬旬喝了一口水,继续翻阅公司旧账,这对不起来的突然,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不起什么?” “学校的事情。”他简单的提醒了一下。 “噢,这没什么,最后不是解决了吗。就是提前毕业而已,早点上社会也有好处,毕竟工作还是需要实践。”程旬旬看了一眼腕表,不知不觉竟然快12点了,不由合上了手里的账本,站了起来,说:“该吃饭了。”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忽的被人推开,程旬旬不由皱了一下眉,转头见着来人,眉头便松开了,转头看了孙杰一眼,说:“那我先去吃饭了。” “一起去吧,孙雯也不是外人。” “我是外人啊。”程旬旬淡淡一笑,拿了账本和杯子就出了办公室,经过孙雯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下了步子,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 孙雯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便看着她出了办公室,等她稍稍走远了一些,便迅速的转身过去将门关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快步的走到了办公桌前,双手啪的一下放在了办公桌上,说:“为什么她在公司里?” “我请过来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她为什么来?之前不是跟你闹翻了吗?怎么又跑来帮你了?”孙雯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 孙杰听着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嗯,既然你过来了,一会吃饭叫上她,你跟她道个歉。” “你说什么呢!孙杰你疯啦!我干嘛了,我要跟她道歉!” 孙杰板着一张脸,哼哼了一声,说:“干嘛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上次的事情你害的她跟周衍卿吵架,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该道歉?” 孙雯抿了唇,瞪着他良久,才重重吐了口气,转过了身,倚靠在办公桌上,双手抱胸,说:“我不,我难得过来找你吃饭,你就这么对我?孙杰,我是你亲妹妹!你有没有人性的啊!” “再说了,她忽然接近你,还不知道她怀了什么心思呢!”孙雯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猛地转过身,双手再次重重的拍在了办公桌上,说:“你不能让她留在这里,她是周家的人!” “周家的人怎么了?” “你没听到消息吗?”孙雯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快步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拉住了孙杰的手,凑到他的耳侧,小声的说:“有人要打压周家的气势,爸爸现在虽然还未站队,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程旬旬是周家的人,忽然在这个时候接近你,意图很明显啊!周衍卿知道你喜欢程旬旬,故意让老婆来接近你,找你把柄的。你快点把她赶走,免得坏事儿。” “神经病。”孙杰白了她一眼,笑说:“我现在除了有这么一个破公司,身上还有什么把柄可抓的?真要抓以前的事情一抓一大把,用得着让程旬旬来找?你就知道会说旬旬,要是现在周衍卿主动约你,你有本事别去。” “你……”孙雯嘟了嘴,猛地甩头,说:“不去!” 孙杰只不屑的哼笑了一声,整理好了桌子上的东西,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行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她只要还是周衍卿的老婆,我就不会有多余的动作,若是我没有动作,又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规规矩矩当朋友都不行?” “嘁,你规矩,人家可不规矩。” “那正好啊,周衍卿跟她离婚,我娶她咯。” 孙雯猛地回头,怒意满满的瞪他一眼,说:“真的是疯了。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混蛋归混蛋,脑子起码是正常的,现在看起来像个人,脑子却没了。你把我可爱的哥哥还给我。” “神经,我开玩笑的。” “说认真的,你别喜欢她了。这种人,到时候把你整的连骨头都不剩下,有你受的。”孙雯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苦口婆心的说。 “吃饭去吧。”孙杰没有理会她,只抽出手拿了椅背上的西装就推着她出去了。 程旬旬这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了面包来吃,孙杰本想过去叫她的,却被孙雯硬着拉走了。程旬旬听到脚步声远去才抬眸往那边看了一眼,淡淡的笑了笑。 孙杰之前已经给她解释了之前的事情,这才知道孙雯竟然喜欢周衍卿。 她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呆,这会公司里的人都出去吃饭了,只有她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面包有些干,程旬旬连着吃了几大口便有些噎着了,杯子里的水也喝完了,便起身去倒是,不知道是她比较背还是怎么,矿泉水桶正好没水了,需要换水。 她看到墙壁上贴着送水电话,便回去拿了手机,正准备拨的时候,忽然便走了神,想起昨晚徐妈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仍然无法全心全意的去依靠他人,她输不起的,但不得不承认她对待周衍卿的方式存在问题。就算是合作伙伴,也应该好好的合作,就像现在她做的事儿,并不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他,他们两个闹不愉快的话,最后也许真的会得不偿失。 再想想小诺,她删掉了上面的送水号码,转而拨通了周衍卿的手机。她连着打了三四个,都没有人接。到了晚上,她又打了几个,仍然不接,她便发了个短信,表示希望可以好好的聊不聊,不过还是没有得到周衍卿的回应。 …… 这几天,孙杰开始不停的约见客户请客吃饭,程旬旬翻阅了公司所有的账目,还在一堆旧物里找到了一本记事簿,上面记了不少公司内外发生的大事件,她多多少少找到了一些跟客户交恶的原因。她做事细心,将几个大公司的老总,和区域负责人的喜好都做了仔细的了解。 因此孙杰出去饭局也会带着她去,再者程旬旬这一张嘴最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之前又跟着周衍卿参加过几次重要的饭局,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门道的,虽然还是有些青涩,但学的还算快。 这天,他们约的人并不在名单上,孙杰说是个大客户谈投资的,他其实没什么把握,也就是试试。 饭局订在朗庭酒店,孙杰又多带了两个人,就怕对方发难,程旬旬的酒量很一般,人是为了给程旬旬挡酒的。他们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酒店,对方来的很准时,来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 孙杰已经提前给程旬旬做了简单的介绍,饭局开始一般都是吃喝谈笑,慢慢的将话题引到正事上。程旬旬对这几个人并不是太了解,因此话题一直是被他们带着跑,很难占到主导地位。 这几个人看似好说话,很豪爽,但其实非常难弄。就喝酒上算是频频故意刁难,饭局过半,孙杰就喝的脸孔通红。 程旬旬这边虽有人挡着,但很显然越是给她挡酒,他们就越是发难,总之弄的程旬旬是非喝不可。其实一般的客户,大多数知道他们公司的内部情况是怎样的,过来吃饭只是看孙杰的面子,吃饭也是规规矩矩的。不管怎么说,孙杰也是市长的儿子,再者孙傲近来风头正好,谁敢得罪他这唯一的儿子。 有些索性就不露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愿意做亏本买卖,再说做了这亏本的买卖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因此态度方面多少还是好的,绝对不会像眼前几位刻意刁难。虽然明面上是高兴所致,但程旬旬却觉得是故意刁难。 程旬旬为此被灌了几杯酒,连着喝了四杯,又一杯敬上来的时候,程旬旬便借口去了卫生间,关了门就立刻将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吐在了洗手槽里。 她用清水洗了洗嘴巴,外头依旧热闹非凡。 等她出去便发现,孙杰的位置空了,他本人不知去向。她过去入座,转头问了问旁边也喝的有些发昏的人,对方口齿不清的说了句话,程旬旬也没听清。 她正打算再问一次的时候,对方其中一个年轻的人倒是回答了她,说:“孙少去外面的卫生间吐了。” “噢,谢谢啊。”程旬旬对着他笑了笑,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喝水的时候,只见那年轻人暗暗的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看起来别有深意。程旬旬心里不免一紧,莫不是这水有什么问题吧。 孙杰出去一直没有回来,程旬旬坐了一会之后,便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她正准备借口出去找人时,对方老总却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说注资的事情让他们等通知就是了。 程旬旬将他们送到包间门口,那个年轻人走在最后,出门之前停下了步子,转头看了她一眼,问:“看程小姐的样子好像是喝多了,要不要我帮你去找一找孙少爷?” 程旬旬想拒绝,这人却一把拦住了她的肩膀,回身拿了她的包包,说:“不麻烦,也是我害的程小姐喝了那么多杯,总该负点责任。” 这人抱着她径直的进了电梯,程旬旬浑身没力气,体内像是有什么在不停的窜着,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人。 他却淡淡的笑了笑,说:“周老说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他从不亏待听话的人,你很听话。” 当这人在她眼前停下来的时候,程旬旬便大致猜到了是谁搞得鬼。其实她应该能想到,中途他们去酒店门口迎客的时候,她隐约好像看到了周衍卿,她还专门借口离开去找了找,却再没看到他的影子。 她只冷然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程旬旬被他丢进了房间内,而孙杰这会正在床上欲火焚身。那男人拍了拍她丢脸脸颊,低声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别太迎合,你的药量不重,但也别想打退堂鼓,我会在外面看着,进去吧,好好做。” 他说着,就一把将她推了进去,旋即重重的关上了门。 程旬旬踉跄了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房间内的灯光很亮,程旬旬看到了放在柜子一角的小型摄像机,她又不由抬头往角落里看了一圈。这时躺在床上的孙杰难受的忽然坐了起来,一抬头便看到了程旬旬,他的眼睛赤红,眼里含着浓烈的**。 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黯哑的唤了一声,“旬旬。” 程旬旬整个人贴在墙上,缓缓伸手摁下了那个摄像机的开关,让其开始工作。脚步却不自觉的往后退,她到底还是怕的,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写底,只希望之前看到的周衍卿的身影不是她眼花。 下一刻,孙杰就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用力的将她抵在了墙壁上,眼里有挣扎亦有克制。程旬旬摇头,他却忽的低头,她侧头躲开,他却吻住了她的耳朵。 程旬旬奋力挣扎了一阵,期间拼尽了全力将他推开,刚要跑开,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往后一拽,力气之大程旬旬都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就被他扯到了床上,然后迅速的压了下来,她不停的喊救命喊不要,其实她没什么力气,因此她的挣扎就跟挠痒一样,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了孙杰的兽欲。 她的眼里还是迸出了点点泪水,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那年轻人关上门之后,嘿嘿的笑了笑,便进了对面的房间,刚在记本电脑前坐下不久门铃就响了起来,他问了一句谁,外头却没有任何人回应,等他走到门边准备透过猫眼看看的时候,房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猛地一下撞在了他的脸上,撞的他有点蒙了。随即还没有反应过来,口鼻就被人捂住,只看到来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旋即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躺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进来之后便迅速关上门迅速的走到电脑前,黑衣男人用绳子将年轻男人绑在了卫生间里,另一个已经拨通了电话,说:“刚刚开始。” 包间内,一桌子的菜,就两个人吃,周衍卿吃了慢条斯理,脸上的表情不变。陆靖北放下手机,上面仍然是通话中,他看向周衍卿重复了一遍,“刚刚开始。” “那就等着吧。”周衍卿说。 陆靖北抬手吩咐之前,多问了一句,“确定?” 周衍卿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笑说:“有什么问题吗?她跟妓女没什么分别,就是费用比妓女贵很多。” 陆靖北不由挑了一下眉,随即便拿起了手机,低低的说了一声,“等。” …… 孙傲的人闯进房间的时候,留在对面房间的人迅速的冲了出来,跟他们的人拉扯了一阵,最后被抵在了墙壁上,随后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闯了减去,毁掉了小型摄像机,把孙杰从程旬旬的身上拽了起来,其中一个拖着他进了卫生间。另外一个站在程旬旬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举着手上的摄像机,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程旬旬身上的药性不是很强,理智上存,身上的衣服只扯了一半,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抖着身子,低着头说:“周景仰。” “外面的人也是你的同伙了?” “是。”程旬旬一直没有抬头。 “你好自为之。”这群人来去匆匆,很快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程旬旬便常常的吐了口气,手腕和脖子都是红红的,她抬手用力的擦了擦嘴巴。身体依旧热的难受,心上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一样。 周衍卿和陆靖北刚走出包间,那个黑衣男人就走了过来,拿了一个u盘给陆靖北,说:“只这一份,电脑上的都删了,摄像头的设备也破坏赶紧了。” 他只看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了周衍卿,扬了扬下巴,说:“给他。” 小黑听话的将u盘递到了周衍卿的面前,周衍卿倒是没有犹豫拿了过来,放进了口袋里。 紧接着,小黑又掏出了一张房卡,想了想正准备递给陆靖北,只见他一个眼色,便迅速转手递给了周衍卿。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哪个房间的房卡了。 周衍卿只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陆靖北不由的笑了笑,问小黑:“那人你怎么安排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会醒,我把他放在了床上。” “他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应该会去找程旬旬吧?”这话陆靖北并不是给小黑说的。 小黑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那是一定的。” 周衍卿的脚步依旧不停,就这么决绝的走了。陆靖北和小黑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这样离开,并未跟上去。 …… 程旬旬不知道坐了多久,脑子已经乱了,呼吸也越来越沉了。 就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只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的说:“怕吗?” 程旬旬抖了一下,慢慢的抬起了头,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眼前人影憧憧,她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来人,她扬唇一笑,说:“帮到你了吧?”亚引庄号。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呢,原来也是故意的。”她说着呵呵的笑了起来,双手更是用力的抱住了膝盖,“我差一点还以为……” 她的话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久久没了下文,只剩下她的轻笑声,听不出这笑声里是讽刺还是自嘲,似乎都有。慢慢的她就不笑了,低垂了眼帘,再次低下了头,将额头抵在了手臂上,呼吸越来越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一步之遥 程旬旬双手紧紧揪住裤腿,明明说药性不强,可为什么过了那么久了,她仍然觉得难受,喉咙发干,心痒难耐。感觉心脏快要爆炸了一样。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的感官快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一直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周衍卿,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恍然抬头,他便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说:“这样,你就开心了吧?” 他的手触上她皮肤的瞬间,程旬旬像是获得了一颗解药,吞了口口水,脑子里绷着的弦一下就断了。然而,下一秒程旬旬还没有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周衍卿已经狠狠的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她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丝毫力气,整个人就这样狠狠的从床上摔倒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模样狼狈不堪。周衍卿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就这样拖着她,将她拉进了卫生间。 旋即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把将她的头摁在了洗脸池内,旋即拧开了水龙头,冷水一下倾泻下来。程旬旬登时尖叫起来,无力的挣扎着。洗脸池内的水慢慢的满了起来,程旬旬被摁在水里。无法呼吸。她开始手脚并用的挣扎,然而后颈被死死扣着,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程旬旬逐渐觉得脑子开始发黑,眼睛瞪得极大,她只能看到洗手池白色的底部。慢慢的她开始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原本瞪得老大的眼睛,慢慢便失了焦距,连眼中那种极度的恐慌都没有了。她的脑子里莫名的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一幕一幕从脑子里闪过。像是生前回忆一样。有那么一霎,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溺死在这洗脸池里了。 或许,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死了也是好的。 然而,就在她快要闭上眼睛的瞬间,扣在她脖子上的那股力气忽然消失了,转而被人从洗脸池内拽了出来,她浑身本就没什么力气,这会更是四肢无力,双腿一屈跪在地上,身体挨在洗手台上,一只手无力的搭在上面,猛地咳嗽了几声,还从嘴里吐了两口水出来。 胸腔内终于灌入了新鲜空气,她像个濒临死亡的人一般,重重的喘着气,不停的咳嗽这,黑色的头发,黏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皮肤衬得雪白。她略微有点翻白眼的迹象,眼前布满了黑点,她几乎看不到眼前的人,只觉得胸闷,无论怎么努力的吸气,都换不过来。若不是周衍卿还揪着她的头发,她这会大概就真的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她深吸了几口气,慢慢的视线恢复了正常,缓缓的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前面无表情看着她的人,哼哼的笑了一声,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说:“你,你怎么不弄死我?” 周衍卿慢慢的蹲下了身子,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摁在了墙上,因着他太过用力,程旬旬的后脑勺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程旬旬也没有太多的力气,五官微微动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再次缓缓睁开,慢慢的看清眼前的人,他脸上带着笑,嘴巴一动一动的。 她仔细的看着他的嘴,不知为何却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虚弱的说:“什么,你说什么?” 好一会她才辨别出他说的是,“你那么好用,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程旬旬仰着头,转开了视线,唇角微微扬了扬唇,胸腔还是觉得有些疼,刚刚呛了几口水,喉咙还难受,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慢慢的便轻笑了起来,片刻才慢悠悠的说:“你,你啊,你周衍卿啊,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又何必呢?我们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帮我我帮你,谁都不欠着谁,你真的真的不用在我面前装,装的好像是喜欢我,不准我做这个做那个,倒像是什么都是我一厢情愿在做似得,还害的你不高兴,让别人以为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只是被逼无奈。” 她缓缓抬起手,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他的胸口,“你摸着你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有多无奈。” “所以,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是不是还要对我说一句,这下你满意了吧。”程旬旬呵呵的笑,艰难的点了点头,自问自说:“那我告诉你把我觉得我对自己的表现挺满意的,你该夸奖我。”她说着,哼哼的笑着,脑袋往一边歪了过去。 周衍卿掐着她脖子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收紧,不消多时,程旬旬的脸就被涨得通红,才呼吸了没几口新鲜空气,肺又要给憋爆炸了,她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却没有挣扎,只是条件反射的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现在的程旬旬只是很想笑,而她还真的笑了起来,虽然很难看,声音也像是哭似得,但她却是真的在笑,笑周衍卿此刻发神经的无谓,更笑自己心里那无谓的痛感,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混合了水滴,从眼角慢慢的滑落,周衍卿自然是看不到的。 程旬旬慢慢垂了眼帘,那种窒息感再度袭来,但她仍然反抗都懒得反抗了,反正不管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得。她刚刚闭上眼睛,唇上忽然一疼,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一些,随即她便睁开了眼睛,只看到周衍卿近在咫尺的眼,眼里有她的影子。她的脑子空白了数秒,猛然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再次忍不住挣扎起来。 周衍卿轻而易举的扣住了她的双手,牢牢的摁在她的肚子上,她拧了眉头,艰难的摇晃着脑袋,想要逃开他的唇。这个吻除了痛再没有其他感觉,他充斥了一腔的怒火,这个吻每一下都是那么用力,很快嘴里就充斥了血的味道。随后他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程旬旬体内的药物还未散,荷尔蒙一下被激发了出来。 只是身体起了反应,却让她觉得十分羞耻,吸了口气,张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下唇,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他的眼睛,眼里有明显的愤怒,眼眶发红。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终了还是周衍卿松了唇,程旬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他从身前推开,然后手脚并用的从卫生间爬了出去。 她想逃,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再次被周衍卿拉了回来,她抵抗了一阵,可终究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力气,一把就将她给拉了过去,并丢在了床上。 周衍卿脱了西装,随手丢在了一旁,又用力的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那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吃人。程旬旬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可因为那该死的药物作用,心里那种痒痒的感觉几乎到了极致。她不自觉的紧紧揪住了床单,整个人往后躲了躲,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故作镇定,微微扬起了下巴,抖着声音,说:“我那么脏,还是不要玷污了你的圣洁,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她的语气里还带着笑,并充斥着讽刺,程旬旬原本以为周衍卿会生气,折腾完了发泄够了,就会像丢垃圾一样将她丢在这里,然后离开。 周衍卿气极反笑,倏地趴了下来,慢慢的将她的双手扣在了掌心之下,眉梢轻挑,笑说:“我付了钱的,为什么不上?你不是一直都很乐意干这样的事儿吗?而且你现在应该很想要吧?” 程旬旬死死抿着唇,唇色微白。周衍卿微笑着伸手轻触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了她的唇,“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还知道自己脏。接吻了吧?他的手摸你哪里了?”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往下,手掌分别在几处敏感位置狠狠的摸了一把。 她伸手过来挡,挡了数下被他一把扣住,旋即上了床,坐在她的身上,用力的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当程旬旬听到金属扣落地的时候,只闭了闭眼睛,还是试图逃了一下,然后她才刚刚收了一下脚,只觉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然后用力一扯,将她猛地拉至床尾,裤子被毫不留情的扯掉。 她咬牙,片刻一只小袋子砸在了她的脸上,程旬旬转眼一看,那是套子的外壳。走神之际,只觉身体一疼。她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然而那一次次的深入浅出,加上药物的激发,让她离失去理智只一步之遥。 程旬旬咬的十分用力,嘴唇都被她自己给咬破了,慢慢的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仍然衣冠楚楚的男人,他身上的衬衣甚至没有丝毫紊乱,他的眼中含着讽刺,那一丝**被他压制在眼底。她的眼眸微动,动了动被绑住的双手,领带只绑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还能动。 不能就她一个人被沦陷,她缓缓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旋即慢慢的坐了起来,凑到了他的身前,双手一抬,一下套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他这样清高,这么圣洁,那么她就要恶心死他。她迅速盘主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低眸看着他的唇,笑说:“他碰了我哪里,你难道会不知道?” 她的唇慢慢的凑了过去,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微微启唇,程旬旬便猛地凑了过去,唇舌迅速的纠缠上了他的。她的吻没有攻击性,反倒充满了引诱 周衍卿不自觉的皱了眉,伸手想把她从自己身前推开,可她的双手被绑着又套住了他的脖子,这么一推,两人便一起倒了下去,唇舌被迫分开。身体却依旧紧密相连,周衍卿的额头突突的挑了挑,想起来却被她的双手扣住了脖子,强行拉到了她的面前,再次堵上了他的唇。 床垫发出细微的声响,喘息声此起彼伏,室内风光甚好。 …… 第二天清晨,程旬旬是被手臂的酸涩给弄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周衍卿的脸近在咫尺,他似乎睡的不是太好,眉头微微蹙着,唇角向下,下唇有些许红肿,还凝着血。连睡觉都板着一张脸,程旬旬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她的双手仍然被绑着,并牢牢的套住周衍卿的脖子,这导致周衍卿枕着她的手臂睡了一夜。 她的右臂这会又疼又麻,感觉像是要废了一样,怪不得她一个晚上做梦都想把自己的手臂砍了,原来是被压了一个晚上,难受的人抓狂。而且他们这个姿势很难换动作,想来周衍卿也是十分不舒服,一个晚上保持一个姿势,谁都不会不舒服。 他们身上盖着被子,程旬旬看了一眼,昨晚的记忆很乱,她也不想回忆,便迅速的收回视线,动了动手,想把自己的双手从他身上挪开。可她的右手这会麻的厉害,根本没法子用力,而且周衍卿的脑袋也实在是太重了,不管她怎么搞,他的头都死死的压着她的手。 程旬旬对此完全没了法子,只能等着,等周衍卿醒过来。她放弃了挣扎,便老实躺着,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脸,盯得久了便觉得心里烦躁,又不能转身,只好看向了别处。可他这一张脸凑的那么近,呼出来的气息也若有似无的喷在她的脸上,让她想转移注意力都没法子。 大约过了五分钟,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短短五分钟,她感觉像是过了五个小时那么长。本想把他晃醒,她只动了一下,微微张嘴,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看到他这一张板着的睡脸,便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盯着他看了数秒之后,便小心的支撑起了身子,看了一眼死死绑住自己手腕的领带,找了一下上面的结。 旋即用余光搜了他一眼,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尝试着去解开。这么一来,她的动作看起来便像是抱着他一样,他们之间的距离靠的极近,程旬旬的发丝落在他的脸上,略有些痒。 程旬旬正准备用牙齿咬的时候,周衍卿忽然毫无预兆的翻了个身,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间来了一股力道,紧接着她整个人便压在了他的身上。她吓了一跳,轻微的发出了一丝声音,旋即就立刻把头埋在了枕头里,假装睡觉,嘴巴免不了抵在了他裸露的肩膀上。 她的心脏竟然止不住的咚咚咚加速了跳动,现在他们两个贴在一块,这心跳的那么快,恐怕是要被他感觉到了。她紧紧闭着眼睛,不知道多了多久,身下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缓缓的动了动脖子,侧目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还是闭着,嘴角依旧向下。似乎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下子要解开手上的领带反倒是更简单了,紧接着她便加快了速度,打算速战速决,快点解开领带,快点跟他分开,快快快! 只是她啃了半天,本是活结,因为她的急不可耐,反倒成了死结,并且越来越死,领带上还沾满了她的口水,都被她给咬湿了。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正当她懊恼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旋即身子一僵,缓缓侧头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 他,他这是什么时候醒的? 她整个人一僵,两人的距离太近,近的程旬旬多少有些不自在,而且被子下的他们还是坦诚相对的。一夜过去,现在的情况不比昨天,起码此时此刻她的脑子是清醒的,整个人也是镇定的,昨天是充斥了情绪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睡了一觉,再不清醒就说不过去了。 她同他对视了两秒,便有些条件反射的想要起来,完全忘记了双手还没有得到自由,猛地一起,结果把周衍卿也带上了,可他那么重,程旬旬心里也每个预备,刚起来一点,又一下子跌了回去,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周衍卿闷哼了一声,后脑勺撞在了床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他微皱了一下眉头,脸还是板着,唇角向下,同刚才的区别就是睁着眼睛。 “急什么。”他的声音略有些黯哑。 程旬旬却不自觉的红了脸颊,深深的低下了头,刚刚那么一动,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整个身子不由紧绷了起来,一动都不敢动。她暗暗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说:“我的手,你抬一下头。” 周衍卿看到她微红的脸颊,自然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心中便了然了她的想法,哼了一声,说:“这跟你没关系。”旋即又忽然侧过头,笑说:“不过我倒是不介意用你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他的语气轻挑的很,程旬旬并未看他,脸颊虽红但表情却是沉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然而,下一刻他却抬起了头,一把将程旬旬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两人终于得以分开,她被推到了一旁,被子仍然将她的身子盖住。周衍卿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捡起了地上的裤子套了起来,拿了手机便走进了卫生间。 正欲关门的时候,程旬旬坐了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子,被绑住的双手露在外面,对着他说:“麻烦你先帮我解开一下你的领带。” 周衍卿单手握着门把,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去,说:“等着。”然后他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水声,程旬旬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手上这个死结,长长的吐了口气。周衍卿大概洗了半个小时才出来,下半身围着一块浴巾,他刚一出来,门铃便响了起来,他顺道过去开门,随后便拿着衣服走了进去,又进了一趟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穿戴整齐,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等他戴好手表,弄好袖扣,才走到她的面前。程旬旬主动的将双手举到他的面前,他看了一眼,又往四下看了一眼,最后找了刀片过来,直接把领带给割断了。 “我走了。”他将刀片丢在了一旁,淡淡的说了一声。 “噢。”程旬旬点头。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程旬旬并未看他,双手抱着胸口,坐在床上也没有起来的迹象,似乎是在等着他离开。 “楼下等你。”丢下这句话,周衍卿便径直的出去了,没有做半点停留。 程旬旬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旋即才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下自己衣服,发现都已经没法子穿了。周衍卿昨天那套衣服也都丢在了这里,地上一塌糊涂。程旬旬想了想,便给罗杏打了个电话,让她送一套衣服过来。 罗杏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很多,她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只能围着浴巾出去给她开了门,然后又匆匆的跑进卫生间,快速的洗完澡,头发只随意的擦了擦吹了个半干就出了卫生间。罗杏正在整理他们的衣服,程旬旬不觉脸颊一红,赶忙过去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衣服,说:“还是我来吧。” “也好。”罗杏没有强求,确实周衍卿的内衣裤她也不方便整理,程旬旬是没想那么多,草草的将那些衣服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袋子里,等塞完之后,,才换上衣服。罗杏还是细心的,还给她戴了一些简单的护肤品。 “谢谢。”程旬旬对着她笑了笑,摸完了脸,两人就一块出了酒店。 程旬旬没想到周衍卿真的会在车上等她,罗杏帮她拉开了门,程旬旬一低头就看到了坐在里面手里玩着火机的周衍卿,她稍稍顿了一下,才坐了进去。罗杏关上了门,并没有一起上车,只推开了几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开。 “去哪里?”车子开出了酒店,周衍卿才出声询问,旋即嘴角一挑,转头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还要去孙杰的公司吗?” 程旬旬低低一笑,说:“先回家吧,昨天整个晚上都没回去,徐妈该着急了,小诺没奶吃,哭起来可厉害了。”她整了整还滴着水的头发。 周衍卿笑了笑,便对着司机说:“去橡树湾。” 随后,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微。程旬旬侧过头看着窗外,半道司机在路边停了车子,程旬旬转头询问似得看了周衍卿一眼,他却只是推开了车门,说了一声下车,就出去了。 程旬旬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跟着下车,一路跟着他进了一家早餐店。看着他点了一些吃的,又跟着他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程旬旬低着头,动了一下手腕,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问:“不用上班?” 周衍卿转动了一下眸子,淡淡扫她一眼,说:“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上午不去公司,下午我要赶飞机,今天就不出去公司了。” “噢。”程旬旬点点头,这会服务员送上了甜豆浆,程旬旬说了声谢谢,就低头喝了一口,刚刚在外面吹了一会风,这会只觉得头有点疼,天气冷的时候还真不能湿着头出来。 喝了一口热豆浆便缓和了一些。 周衍卿喝的是咖啡,但他并未动手,只是将咖啡放在了一边。 两人面面相觑的坐着,程旬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还是应该说些什么,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喝掉了半碗豆浆,仍然一句话都没说,仿佛有什么东西无法放下,可是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有什么是她程旬旬放不下的呢?她本来就是个什么都能放下的人。 她深知有些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就没办法端着,因为端着没用。 她双手捧着被子,仍然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有气,就算她不停的反复的告诉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和立场去生气,可她还是无法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昨天的争锋相对,互相撕咬,颠鸾倒凤,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就他妈是吃饱撑着没事做,闲的蛋疼。他们不该如此,他们是合作伙伴。 周衍卿忽然出声,他拿了咖啡喝了一口,说:“你做的很好,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顶在一块的指甲忽的一偏,狠狠的插进了指甲缝内。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抬起了眼帘,笑说:“我从来不是白白付出,你要帮我恢复身份,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从未忘记过,我们本来就是互惠互利不是吗?我有事需要你帮,你有事我也一定会帮你,一样的。” 两人的目光相撞,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淡淡一笑,说:“我说的是昨晚床上的事儿,互惠互利我一直都知道,不用你说。” 程旬旬顿了顿,旋即笑了一声,笑说:“那个,那个就更不用放在心里了,也……也属于各取所需吧。”她低垂着眼帘没有看他一眼,随后餐点便送了上来,程旬旬就开始吃东西了,夹了个包子,笑着看他一眼,扬了扬包子,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紧接着两人就开始默不作声的吃早餐,程旬旬吃了许多,一笼小笼包,差不多都是她吃掉的,喝完了甜豆浆又叫了一碗咸的,又吃了两根油条,吃到胃都撑住了,差一点吃吐了。 吃完早餐,两人就一块回了橡树湾,两人一道进门,这让徐妈十分惊讶,看着他两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程旬旬却忽然捂住了嘴巴,猛的推开了她,急匆匆的冲进了卫生间,吐了一嘴。 “这是怎么了?怎么吐了?”徐妈赶忙跟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背脊,给她递了一条毛巾,关切的询问。 程旬旬摆摆手,用水冲了一下嘴巴,才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擦了擦嘴,说:“吃过了,没事。” 她的脸色有些白,冲着徐妈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不等徐妈问别的问题,立刻说:“小诺呢?我昨晚没回来他没闹吧?” “闹了。怎么会不闹,但找不到你也没办法,我就冲了奶粉给他,开始不喝,最后估计也是真的饿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喝了一点,但不多。一会你赶紧去喂吧,不然又要哭闹了,这孩子哭的太用力,听得人心惊。”说到小诺,徐妈便也忘了问她昨晚为什么一晚上不回来,为什么早上又跟周衍卿一起回来了。 当然,她就是现在不问,总有时间问的。 程旬旬被她催的上了婴儿房,周衍卿在衣帽间收拾东西,徐妈也在帮他整理。婴儿房跟衣帽间就在隔壁,程旬旬没有关房间的门,隐隐约约倒是能听到他们讲话的声音。 徐妈问:“先生,这次又要出差啊?出去几天呢?” 周衍卿答:“可能要出去一周,指不定中间还要去见个人,就不止一周了。” 过了一会,徐妈又开口说:“先生你要离开这么长时间,之前你又一直没回来,就不想诺诺吗?现在好不容易过来,去看看诺诺吧,你老是不在他身边,日后可不跟你亲啊。” 程旬旬听到这番话,不由收紧了手,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小诺大概是觉得疼了,忽然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而小诺的哭声一直都特别响亮。程旬旬给吓了一跳,迅速的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开始哄。她大概是心下有些慌,因此有些手忙脚乱的,怎么哄这孩子就是哭,长大了嘴巴哭,可声音是响亮,眼里却没有眼泪。 她扯上了衣服,正打算把他抱下楼,刚一转身就看到周衍卿走了进来,她一下停住了脚步,怔了怔,还未开口说话,周衍卿便过来,张开了双手,说:“给我。” 程旬旬顿了数秒,才将孩子递了过去。 周衍卿更不会哄孩子,弄了两下见小诺还是哭闹不止,便瞪眼厉声道:“别哭了。” 不知道小诺是吓到了还是什么,他这么一瞪还真的是不哭了,瘪着嘴,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还真是一声都不吭了,估计是被吓的。 程旬旬看着小诺那憋屈的小模样,不由笑了笑,周衍卿正好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动,旋即收回了视线,说:“你又对他做什么了?” 此话一出,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转眼笑容就不见了,她说:“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哭?” 程旬旬坐了下来,抬手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并不看他,只说:“你问问他为什么。” “嗬,他要是会说话,还用的着我问?早就自己上来告状了。”周衍卿的话里含着讽刺。 程旬旬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眉心微微的蹙了蹙,抬眸看向了他,两人对视了数秒,程旬旬还是吞下了心里的一口气,转开了头,说:“是吧。” 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沉默,气氛略有些僵。程旬旬本想走开的,可话到了嘴边竟然怎么都说不出来,屁股像是在椅子上粘住了一样,想起来却起不来。 最后,还是周衍卿的手机打破了他们之间略有些微的气氛,他走到她的面前,将孩子递给了她,程旬旬伸手接过,随后周衍卿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走出了婴儿房。 程旬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低头看了看小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忽然就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张大了嘴巴,还留了一条哈喇子下来,双手啪啪拍了两下,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小孩子的喜悦总是来的莫名其,程旬旬不懂,他又不能与她分享。 程旬旬在婴儿房坐了一会,便抱着小诺走到了隔壁的衣帽间,徐妈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现在正在检查有没有遗留的东西,程旬旬站在门边,徐妈余光瞥见,便迅速的抬起了头,站了起来,说:“旬旬你来看看还有没有缺的东西,生活方面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 她不由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徐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亚匠余技。 “哪里,来来过来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我这脑子最近记性不太好,有些东西想不全面,你细心你看看。”徐妈说着就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程旬旬也不再拒绝,看了看,已经都齐全了,说:“他带着秘书的,到时候肯定不会让他有缺的东西,你就放心吧。” “也是啊,可是……可是从家里带过去的,总归跟那边现买的不一样嘛,你想啊……” 程旬旬大致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打住,说:“好了徐妈,他不是这样的人,你把东西整理好就拿下去吧,别耽误了他的时间。”程旬旬最后往皮箱内扫了一眼,走出去之前,提了一句,“给他准备一下须后水吧,他对这个比较挑。” “噢,对嘛,你看我都忘了,我去准备。” 程旬旬没在楼上多待着,就抱着小诺下了楼,周衍卿正好接完电话从前院进来,程旬旬在沙发前坐在,将小诺放在了小床上。 “父亲那边你会应付吗?”周衍卿过来,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应该能吧。”程旬旬想了想,说:“只要老爷子不知道我出卖他,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吧?” “所以,你自己可以是吗?” 程旬旬只呵呵的笑,片刻才道:“不知道啊,你的父亲你最了解,你说我可以吗?” “我的父亲我是了解,可我不了解你,所以无法判断。” 程旬旬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说:“防范于未然吧,你总不会希望等你回来,我就不见了。” “好,给我去倒杯水。”他说着,便靠在了沙发背上。 程旬旬坐了一会,才起身去给他到了杯温水过来,弯身放在了他的面前,刚坐回去,徐妈就拿着行李从楼上下来了。她将行李放在了玄关处,说:“先生你是下午的飞机,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午餐就在这里吃吧,我现在出去买菜。” “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走。”周衍卿拿杯子喝了口水。 徐妈脸上无不带着满满的失望,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徐妈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们两一眼,就去了洗衣房。 等徐妈走开,周衍卿继续说:“江如卉那边,我会安排人让你去见她一面。” “好。”程旬旬点点头。 “唐仕进那边你还是可以接触,另一方面我已经给唐未晞寄了一份东西,要不了多久她可能会来找你,你自己小心,保不准唐义森会做手脚,所以你最好是在见唐未晞之前,见一次唐仕进。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微微挑了眉,笑说:“你这是打算让我送死去么?” “防范于未然。” 程旬旬默了一会,说:“我想去唐氏。” “去吧。” 话音落下,两人便许久没有再开口说话,期间程旬旬的手机响了一次,是孙杰来的电话,周衍卿是看见的。程旬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孙杰说:“你今天没来上班。” “是啊。”程旬旬简单回应。 孙杰默了好了一会,似乎是强做轻松,说:“能请你吃个午餐吗?” “可以,时间地点,我一定准时到。” …… 周衍卿并没有提前走,差不多程旬旬准备出去了,他才起身,两个人一起出门, “我送你过去。”两人走出门口,周衍卿便说了一句。 “不用了吧。” “顺路,走吧。”周衍卿走在前面。 程旬旬吐了口气,既然他说顺路了,那就送吧,反正现在算是说开说好了。 周衍卿亲自将她送到了餐厅门口,程旬旬跟他说了声一路顺风就下了车,也没有做任何停留,快步的进了餐厅,刚刚路上堵了一会车,她已经迟到一会了。 司机预备启动车子的时候,周衍卿开口,说:“找个位置停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我不保证 孙杰大概一早就到了,程旬旬注意到他杯子里的茶似乎是凉的,没有半分热气,杯口附近覆着着水珠,而他似乎也没有喝的**,直到程旬旬坐在来。他才像是刚听到动静恍然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笑了笑。 “来了。”他说着,伸手将放在一侧的菜单放置在了她的面前,说:“点菜吧。” 程旬旬刚翻开菜单,服务生就进来了,她随便点了一些,就将菜单移到了孙杰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过孙杰并没有点,只合上菜单并递给了服务生,说:“就这些。” 程旬旬喝了口热茶,等服务生出去。她双手捧着茶杯,抬起眼帘看向了他,半分不避讳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畏惧,只等着他发话。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领口敞开着,坐姿端正。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半晌孙杰嗤的笑出了声,身体往前倾了倾,双手搭在了桌子上,开玩笑似得说:“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是要英勇就义。” “差不多吧。昨天……” “昨天的事情我都记得。”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孙杰就抢过了话头,抬手摸了摸嘴唇,说:“差不多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还含着一丝浅淡的笑,神情像是又重新回忆了一遍,而且看起来是有些享受的,这让程旬旬不免有些尴尬,这跟她先前想的场景截然不同。像孙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被人利用,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怎么样被利用了,总该生气爆发吧?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是他们脑回路长得不一样?所以想的问题都是截然不同的? 她微微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的话了,这完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这让她怎么应对?她深深的看了孙杰一眼,冷着一张脸,说:“记得就好,那你应该也明白……” 孙杰再次抢白,“明白,我都明白,我爸的人都跟我说了。所以……” “对,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为得就是要陷害你淫秽,以此来威胁你爸。你应该知道你爸这两年属于关键年。” 孙杰笑着点点头,眉梢微微挑了挑,说:“我爸的事儿,你们大概比我还要了解。”他撇撇嘴,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是昨天没成功啊,要不要再来一次?” 程旬旬脸色一白,皱起了眉,微微抿了抿唇,别过了头,笑说:“孙少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孙杰忽的伸手,手指触到她的手指,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避开,双手交握放在了膝盖上,拧着眉头一脸正经的看着他。而孙杰却半分不恼,只是伸手拿过了她喝过的茶杯,喝了一口,转而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你应该知道是谁通风报信给了我父亲,才导致昨晚的事情没有顺利进行。” 他竟然用了‘顺利’两个字,程旬旬抿着唇没有说话,心神还没从他拿自己水杯喝水的动作中缓过神来。 “对于周衍卿的性情,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的占有欲强到了极点,就算他不喜欢你,你现在是他的人,他也不会允许你跟其他男人搅和在一块,正常交往都不行。我没说错吧?”孙杰挑挑眉,目光落在眼前的茶杯杯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在找什么,杯子在他手里慢慢的转动着。 “你昨天那么老实的对我爸的人交代了你的幕后主使,这等于说你已经跟周老爷子撕破脸了,你回不去了。就算你回去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回不来周家了,应该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两头不讨好。”他脸上忽然闪现一丝笑,然后就着一处,喝了一口水,还吧唧了一下嘴,像是在尝味道。 可这茶算不上好,又有什么味道可言。 程旬旬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他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笑眼盈盈的看着她,说:“我可以跟我爸解释,只要我想要,通常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程旬旬忽然有点不懂了,再看孙杰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慢慢的她忽然就有些明白过来。 他摸了摸下巴,撇了一下嘴,说:“若不是我爸的人搅局,你现在已经没有路可以选了。” “你……”程旬旬顿住,旋即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原来如此,你早就清楚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就连昨天你也是故意的?” 孙杰摇摇头,笑说:“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坏,这些都是你们专门给我下的局,我只是心甘情愿的往下跳,想让你得逞。看到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的。” 程旬旬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看来我是小瞧孙少你了,或者我还是太天真了,对吗?” “你不高兴?”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高兴?”程旬旬满眼的茫然,哼笑着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被你反将一军,还会觉得高兴?” 孙杰收敛了笑容,低叹了口气,说:“女人啊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逃我避我不让你得逞,你就开心了?你还是不会开心。你希望我无知,可是旬旬我到底不是个傻子,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我也不过是为了你。如果你不是程旬旬,我才懒得跟你玩,更不会愿意当你的退路。” “换过来说,换做别人,你这么做早就连渣子都不剩了。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的美人计才会成功,你明白吗?” 程旬旬冷笑,“所以我还要感谢你的配合咯?” 孙杰耸耸肩,“不,应该说这一次我们扯平了。” 程旬旬对此无话可说,更无力反驳。孙杰说的没错,挑事儿的是她,而他只是将计就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不过是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已。这么说来,反倒是孙杰要的更简单,他只是要她的人而已,而就像他说的那样,昨天若是让周景仰的奸计得逞,那么她就真的会走投无路,彻彻底底的。 不过孙杰不知道的是,她程旬旬并不是周景仰的棋子,她的合作对象是周衍卿。而周衍卿的目的,跟周景仰的目的是不同的,自然连带着手段也不会不同,结果也就跟着不同了。 “既然扯平了,那么我们之间也就互不相欠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还有别的事,这饭就不吃了,我走了。”程旬旬拿了包包,便想着起身就走。 孙杰眼疾手快,迅速的扯住了她包包的带子,说:“我只得是利用这件事上扯平了,我们之间不止这一件事。”亚坑肝弟。 程旬旬皱眉,哼笑了一声,说:“我们之间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儿吗?” “有,当然有。” “可我过来只是说这件事的,其他……其他我没兴趣。”她用力的扯了扯包包,可孙杰揪的很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很显然程旬旬想就这么走了,是不可能事儿。 “你放手。” 孙杰却用力一扯,直接将她的包包抢了过去,拿在了自己的手里,说:“坐下吧。” 程旬旬皱着眉头瞪着他,并没有听话的坐下。 孙杰却慢悠悠的将她的包包放在了身后,然后坐了下来,用背脊将包包给顶住了,慢条斯理的拿起了茶杯喝了口水,说:“实在不想坐下就走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再来找我。” 这特么简直就是屁话,她的所有东西都在包包里,等于说分分钟都‘想’见他。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终了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说:“你说。” “先吃饭,吃完再说吧,我现在饿了,没有说话的力气。” 程旬旬气呼呼的,孙杰就将喝了一半的茶杯移到了她的面前,说:“既来之则安之,你这么不愿意跟我待在一块,说明心里有鬼。” “你才有鬼!”程旬旬立刻反驳,狠狠的睨了他一眼,说:“亏我还以为你真的脱胎换骨了呢。” “不用以为,我就是。只是没道理脱胎换骨把脑子给换没了吧?再说,我想得到你这件事一直没变过,没有强抢就等于是变化了。换做以前,你早就已经在我床上了。” 程旬旬不自觉的皱了眉,话虽糙,但不可否认孙杰说的事实。程旬旬大概是他第一个没有直接往床上拽的女人,过去的他要得到什么东西,哪里会有道理可言,直接抢就行了。 不等程旬旬开口呛他,他立刻说:“昨天那个是你主动,可不是我。” “昨天我们并没有发生任何事。”程旬旬一字一句的强调。 孙杰似笑非笑,正好这个时候服务生上菜,两人便中断了话题。菜都是程旬旬点的,她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并没有顾及到孙杰的喜好,一共六个菜,偏生那么巧里面就是有孙杰不喜欢的东西存在。他在食物上挑剔的过分,拿起筷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程旬旬本不打算吃,可看孙杰的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把包包还给她的,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没错,既来之则安之,先填饱肚子再应付他。现在一看,孙杰也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 他虽然是变了,只是把豪取变成了巧夺而已。以前是里面外面都是禽兽,现在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文质彬彬的样子都是装的。 程旬旬自顾自的吃,孙杰却拿着筷子挑挑拣拣,中途他起身出去了一趟,刚站起来的时候,程旬旬的眼睛简直是在放光,他只往外走了一步,程旬旬蠢蠢欲动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拿起了她的包包。 “我说你有病吧。”程旬旬被他这举动气的吞下了嘴里的鱼肉,结果混合着鱼刺一块咽了下去,鱼刺就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吞一口唾沫还疼。 “怎么了?”孙杰见她一副痛苦的样子,赶忙走过去关切的询问。 程旬旬被鱼刺卡了,也不忘伸手去抢自己的包包,奈何孙杰这人的反应也是够灵敏的,她的手刚伸过来,孙杰就立马躲开了。“你骗我?” “谁骗你了,你让人给我那杯醋过来,鱼刺卡住了。” 孙杰半信半疑夹着她的包包就出去了,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真多了一杯醋,放在了她的面前,说:“慢慢喝。” 程旬旬这会解开了脖子上的丝巾,孙杰见着她脖子上的痕迹,不由顿了一下。程旬旬这会被这跟鱼刺卡的难受的要死,本身脖子上系个丝巾就是为了遮掩她脖子上斑驳的痕迹,这些痕迹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人**了。 孙杰开始也觉得奇怪,她取外面大围巾之后,里面竟然还系个丝巾,包间里开着暖气,并不会冷到哪里去,而且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起先他以为可能是他昨天反应太过激烈,在她的脖子上留了什么,现在展露出真相,很明显这些痕迹似乎跟他没有关系。他还来不及对她做那么多。 程旬旬喝了一大口,五官都皱了起来,所幸还算是有效,吞了两大口,喉咙里那种刺痛感就消失了。吐了吐舌头,赶紧夹了几筷子菜,去掉嘴里的酸味。 孙杰忽然就沉默了,一直没有出声,程旬旬压下嘴里的酸味之后,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皱着眉头,脸色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程旬旬摸了一下脖子,立刻拿起丝巾重新系上。 孙杰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抬起了眼帘看了她一眼,说:“怎么弄的?” “这个你应该管不着吧。”程旬旬垂着眼帘。 “我们离开之后,你还留在房间里?是谁弄的?”他的脸色微冷,看那样子是打算找这个罪魁祸首的麻烦。 “不关你的事,是谁都跟你没有关系。”她微微挑眉,抬眸看向了他,笑说:“看样子,你介意啊?” “我要是介意这个,我就压根不会喜欢你。”孙杰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会,忽的唇角一挑,说:“我知道了。周衍卿,是吗?” 程旬旬放下了筷子,冲着他摊开了手,说:“把包还给我,这顿我请你,当做我给你道歉,日后再见面还是朋友。” “你应该跟周衍卿离婚,你被我碰过,他不会再对你好的。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甚至可以给你更多。”他说着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程旬旬挣扎,他却握的很紧,所幸他们之间隔着一张餐桌,否则的话很有可能这会程旬旬就已经被他拉过去了。” “只是刚刚开始不是吗?他如果真的介意,昨天就不会来当我的解药了。”程旬旬不再挣扎,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手被他捏的生疼,她却依旧笑着,说:“更不会还亲自送我过来跟你一块吃午餐,其实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确实不错,但是很可惜我跟周衍卿是不会分开的,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 “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方面让你觉得有趣了,你这样的人难道就没有洁癖……” 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孙杰忽然加重了力道,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桌上的菜差一点就给掀翻了。她的肚子撞到桌角,只觉得生疼。 “任何方面。”说完,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程旬旬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不管不顾的随手抓了桌子上的一盘菜,啪的一下盖在了孙杰的头上,旋即迅速的挣脱开了他的手,顺手抢回了自己的包包,丢了手上的盘子就跑了。 她的身上也染了一大片污渍,冲出去的时候撞到了服务生,撞翻了他们手里的菜,她才迅速的停住了脚步,强压下眼底的慌乱,说:“抱歉,我赔。” 程旬旬正打算拿钱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了程旬旬面前,说:“太太,这边请。” 程旬旬闻声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猛地转过了头,见着来人眼中满是诧异,结结巴巴的说:“你,怎么……怎么是你?” 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这里我会处理。” 随后,程旬旬便在他的带领下,进了刚才孙杰隔壁的包间,孙杰这会似乎还在包间内,程旬旬走的很快。等她进了包间,才暗暗吐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周衍卿。 程旬旬站在原地没动,周衍卿并未侧头看她,只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还要我再请你一次?” 她顿了顿,数秒之后才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脸色不是太好,扯了扯脖子上被菜汤弄湿的丝巾,说:“我以为你去机场了。” “吃个午餐再去机场不迟。” “噢。”她点了点头,又不自觉的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 周衍卿打量了她几眼,拿了湿毛巾递到了她面前。 她接过,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就将毛巾放在了一侧,端端正正的坐好,不说话也不提前离开。周衍卿还在用餐,吃的不急不缓的,也不知道吃了多久。 程旬旬本以为周衍卿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但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开口的迹象,并且表现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程旬旬只感觉自己一身的菜味难闻的很,只想回去换一身衣服。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要说的话,我先回去了。” “坐着。”周衍卿不动声色的命令。 半晌,包间的门轻敲了两下,周衍卿便放下了筷子,拿了衣服站了起来,说:“走吧。” 程旬旬有些莫名,但还是跟着他一道出了包间,正好就碰上了孙杰。周衍卿穿好了衣服,顺道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孙杰自然是看到了他们,而他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发丝油腻腻的,白色衬衫上面全部染了污渍。 他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叠钱,走到孙杰身前的时候,将那叠钱塞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笑说:“我说过旬旬任性,你该小心一些。我知道孙少不缺这几个钱,不过礼轻情意重。等我回来,亲自再向孙少你赔个不是,咱们之间的新仇旧账就这样打平吧,这一次你切切实实的打到要害了,我服。”他抬手轻拍了一下孙杰的胸口,脸上的笑容依旧。 不等孙杰有何反应,周衍卿便拉着程旬旬走了。 …… 程旬旬坐上飞机的时候,身体依旧不断的散发着菜味,说不出的感觉。程旬旬同周衍卿并肩坐在头等舱的位置上,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该换一件衣服。” “没时间。” “你该提前跟我说。” 周衍卿依旧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杂志,淡淡的说:“我也是刚刚想明白你应付不了我父亲,防范于未然就跟着我走吧,小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没人会找得到他,防范于未然近期你都不要见他了。” 程旬旬顿时挺直了背脊,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防范于未然,我说了。”周衍卿的目光终于从杂志上移开,转头看向了程旬旬,面目有些狰狞,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你这样很丑。” 程旬旬恨不得吐他一脸的血,正想据理力争的时候,他却幽幽的转开了头,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你可以试着跟空姐沟通,说你要跳机,我不拦着你。现在跳下去应该还在s省的范围内,说不准你跳下去还能砸在橡树湾,正好赶上我的人把周诺带走。”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我很认真。”他确实很认真,从头至尾都没有笑,连说话语气都好像是在谈论重要的事情,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小诺还小,你觉得他能离开我?”程旬旬紧握住扶手。 “他能,并且现在已经适应的非常好了。”周衍卿点了点头,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空姐的身上,说:“你出了月子之后,并没有时刻待在他的身边,母乳而已,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有。旬旬,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他待在你的身边并不安全,而你也并没有那么用心的照顾他,我这么做是防范于未然,你应该要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侧脸,良久之后才像是泄气的皮球,懒懒的靠坐在了椅子上,侧过了头,看向了窗外白蓝的天空,“你保证,你还会还给我。” “我不保证。” 她心中一紧,只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 他们在上海落地,仅一个人过来接他们,这人程旬旬没见过,应该是周衍卿的私助,听罗杏说过,除她之外周衍卿还有三个得力助手,而这三个人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人,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仅知道其中的两个,罗杏是谁都知道的,至于另外三个身份便相当的隐蔽了。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那三个人收做己用,更不知道那三个是什么样的身份。罗杏也不过顺嘴一说,说完之后她便自知失言,迅速的将话题给转了,但程旬旬还是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这人话不多,扫了程旬旬一眼,正好被程旬旬看见,那眼神里含着一丝不解,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随即冲着他们坐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跟着他出了机场大门,车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人给他们开了车门。 路上,周衍卿问:“我大概要在这里耽搁几天?” “最多三天,不会被不该发现的人发现。” “好。” 短短几句之后,车内便再次陷入了安静,程旬旬偷偷的瞄了几眼开车的人,又暗暗的看了看周衍卿,他似乎并没有给她介绍的意思。” 上海的交通偏堵,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酒店。 那人停好车子才过来,目光又在程旬旬跟周衍卿之间扫了一眼,周衍卿大概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说:“我跟她一间房就可以。” 随后,他就带着他们上了电梯,房间他一早就订好了,刚刚他们在楼下等他过来的时候,程旬旬便发现这间酒店特别热闹,来来去去多数都是些西装挺的人,看着并不像是普通人。从他们一些人的对话中,程旬旬大致知道上海这边有个地产行业交流会,请了不少地产大亨过来。 怪不得刚才看到有几个人进来时的排场看起来特别大,裕丰地产也算是行业翘楚,周衍卿似乎有些过于低调了。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大概只比普通房好一个档次,他们进了房间,周衍卿拿了房卡,说:“郑深,你带她去附近商场买两套衣服,我休息一会。” “好。” 郑深对程旬旬做了个请的手势,程旬旬摸了摸脖子上油腻腻的围巾,便也跟着他一块出去了。 程旬旬看的出来这个叫做郑深的男人对周衍卿算是绝对的忠诚,他跟罗杏并不一样,程旬旬不敢多说更不敢多问,怕是说多了,最后说的话全输都会落入周衍卿的耳朵里。想从这人嘴里去打听周衍卿,不如直接去问他本人。 程旬旬买了三套衣服,直接在商场内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她脖子上的痕迹不小心被郑深看到,不过他倒是没有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程旬旬又简单的买了几件护肤品,也没再外面多逗留就回去了。程旬旬的速度还算快,但等他们出了商场天已经暗下来了。 郑深把她送到酒店门口,说:“五爷在酒店大堂等你。” “噢,好。” 程旬旬匆匆的进了酒店,但是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周衍卿的人。正当她打算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忽的有人从身后勾住了她的肩膀,程旬旬一惊,猛然转头便看到了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再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周衍卿又会是谁。 她满眼惊讶,笑说:“你要干什么去?” “吃饭。” 话音未落,程旬旬就被他拽出了酒店,两人步行入了就近的地铁,转了几趟地铁去了南京街。这个时间点大概是碰上了高峰期,地铁内有些拥挤,周衍卿站在相对人少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皮甲,递给了程旬旬,说:“去买票。” 程旬旬睇了他一眼,并未接过,说:“酒店里没有餐厅吗?” 周衍卿没说话,只看着她的眼睛,眸色没有丝毫变化。程旬旬吐了口气,将手里的两个袋子往肩膀上一挂,伸手接过了他的皮甲,说:“我没来过上海,不知道路线。” “你有嘴吧?”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身去排队买票了。周衍卿要去南京街,所幸程旬旬脑子还灵光,问了两个人,帮着她买了两张地铁票,便喜滋滋的回到了周衍卿身边,将其中一张票递给了他,开始给他复述刚刚从路人那里问来的路线。周衍卿并未制止她的话,径直的进了地铁。 程旬旬特仔细,见着二号线的尖头,周衍卿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怎么,程旬旬叫了他一声,他却没理也没有停下脚步,程旬旬见着不得不伸手去勾他的手臂,一把将他勾了回来,说:“从这里下去。” 他带着个口罩只露出半张脸,也看不出来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程旬旬察觉到便迅速的抽出了手,又说了一边,说:“这边,你跟我走。”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便跟在她的后面,他跟的并不紧,上扶梯的时候中间还隔着两个人,程旬旬转头大概是没有看到他,心下一慌便不管不顾的在扶梯上逆向往上走了几步,看到他站在那儿才送了口气,所幸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为此还遭不少人的白眼,等程旬旬回响起来,才发现周衍卿的皮甲还在她手里呢,两个人真走散了,该着急应该是周衍卿才对。 她如此想着,便稍稍侧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暗暗的笑了起来,不由自主便开始幻想周衍卿一副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心里莫名觉得特别痛快。程旬旬笑的太明显,终是引起了周衍卿的注意,他幽幽瞥她一眼,下扶梯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我还有手机。”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 地铁很拥挤,程旬旬搞不懂周衍卿的脑回路,想出来吃东西为什么不让郑深开车送,偏偏要自己坐地铁,而他这样的纨绔子弟真受得了这地铁么?当然,对于交通拥堵的城市来说,地铁会比私家车方便很多。 但撞不上好时候,是会被挤成狗的。程旬旬是不怕,她打头阵,这会她是成了他的私人助理了,或者像是一只导盲犬,任劳任怨。程旬旬给他引路,谁知挤进去之后,只觉衣服被人用力一拽,一下就被人扔在了地铁门边的角落里,紧接着眼前便有黑压过来,大概是被挤的,撑不住整个人便压在了她的身上。 等地铁的门关上,这种拥挤的情况便稍稍好了一些,身前的身后往后面靠了一下,两人之间隔出了一丝距离,但仍然靠的很近,所幸中间隔着程旬旬那两个大袋子。 周衍卿明明戴着口罩,可那鼻子真是比狗还要灵,地铁内人多,但相对还是挺安静的,就是说话的也很小声,程旬旬别过头,目光落在一个小学生手里的烤番薯上,周衍卿忽然开口,声音从头顶而来,说:“你喷香水了?” 程旬旬正想说什么,便听到他一嘴的嫌弃说:“跟菜汤一中和简直难闻到了极点,难怪怎么一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 他的声音不大,但站在附近的人差不多都能听到,有几个都侧目看了过来,程旬旬抬眸,倒是没有反驳,就是一脸愤懑的看着他,准备一会弄丢他。 他们住的酒店离南京街有点距离,需要坐好几站,路上便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去外滩附近找了家餐厅吃饭。不是节假日,这南京街和外滩照样是人来人往,热闹的人。程旬旬又兴奋又累,屁股站着椅子,便将手里袋子放在了脚边,重重的吐了口浊气,还真是够折腾人的。 不过程旬旬第一次来上海,可以当做旅游,这些外滩的景致多数只在电视上看过,现在过来,也算是长见识了。走了一路,程旬旬体力消耗大,肚子也就饿的特别快,这会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便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水。 周衍卿终于摘掉了他嘴上的口罩,整体叠好放在了一侧,程旬旬盯着看了一会,便问:“你干嘛?又不是明星,在这儿还怕有人会认出来你?” “怕你丢我脸,遮着点。” 程旬旬眯眼呵呵一笑,便转头看向了窗外,怎么说也难得来一趟上海,程旬旬忍不住那手机拍了一下照片,周衍卿只轻微的嘁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饭后,周衍卿说需要消化,便在外滩附近走走散步。程旬旬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来这儿旅游的人多,一路过去能看到各种各样合影的人,情侣或者小伙伴很多。本来人就多,周衍卿又是自顾自的走,好几次两人差一点就散了,多亏程旬旬眼尖,跟的够紧,否则早散了。 程旬旬盯着他的后脑勺,忽然想她要是默不作声的自己回去,等他转头时看不到她会怎样?如此想着,她便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看着他慢慢的混进人群里,直到被其他后脑勺给遮掩。 周衍卿走了一阵,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映入眼帘的不过是来来往往陌生的面孔,微风拂面,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竟然刚刚好 周衍卿走了一阵,脚步渐缓,慢慢停住了脚步,转头映入眼帘的不过是来来往往陌生的面孔,而那个熟悉的略带着慌张的人,此刻却消失在了人海中。微风拂面。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程旬旬其实并不喜欢跟身边人走散的感觉,所以一路过来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跟住周衍卿的脚步,并牢牢的将他今天的打扮身上的每一处特征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才有这样的本事一眼便能在人群里找到他的身影,这大概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再也不敢乱走,不敢与人离的太远,更何况现下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就怕一转眼身边都成了陌路人。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当她眼睁睁的看着周衍卿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她还是会忍不住心慌,恐惧感扩散。她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找了不错的角度,用手机自拍了一张,跟东方明珠塔来了一张合影。她并没有走太远。只是在跟周衍卿分散的位置附近走走停停,看看夜景。 不过她转头再转头,终究是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出现。她不免有些自嘲,她总想一直跟着的人,都不愿意让她跟着,也许与她走散是他们心里一直想要的结果,就像之前的程瞎子。 曾经一度想把她给甩了,可是她这条小尾巴粘上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甩掉的,再没有找到更好的宿主之前,她怎么可能甩掉这唯一的依靠。 现在她倒是不怕被甩了,因为她现在有这个能力自己找回去。这一次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跟随,她怎么还能指望人家在发现她不见之后,感到慌张并回头找她呢?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一定是这外滩的夜景太美,美的迷惑了她的神智。让她不小心掉进了自己编织的梦里。她将手里的两个大袋子往肩膀上一勾,便准备原路返回。所幸她不是路痴,刚刚一路过来,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物她都记下了,她早就做好了会走散的准备,就算走散了,找不到他了,也能自己回去。 这样就不用找来找去,浪费时间和精力。当然,周衍卿压根就不会找她的。 明明来去走的是同一条路,这一路回去,却比来的时候要愉快的多,周衍卿的钱包放在她的包里。里面有好些现金。程旬旬一路走一路逛,什么店她都会进去看看,顺道还试穿了几件衣服,当然也只是试试,并没有买下。最后倒是买了不少吃的东西,加起来大概也就花了三四百块钱。 还留了零钱坐地铁。 身边没有周衍卿在,她反倒逛的更加尽兴,走走看看拍拍照。来时没看到的景致,这会一点都没落下,全数看在眼里。逛街买东西的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差一点儿就忘了时间,一看表时间逼近十点,程旬旬才加快了步子。进了地铁站,买了票。 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去也还是要转两趟地铁,最后一条线地铁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空位置很多,程旬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手里拿了不少东西,手早就已经开始酸了。她见着附近也没有站着的人,边上的位置也都是空的,就将袋子放在了身侧的空位上。 她对面的位置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各自看着手机,神情专注。程旬旬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天到底是累了。漆黑的车窗上倒影处她的脸,看起来也是有些疲倦。 这是最后一趟地铁,要坐好几站。她要下车的站差不多是倒数第三四个站。她呆坐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趣,便拿出了手机,也开始低头玩了起来,开始看之前拍的那些照片。一个人的路多少是有些孤寂,无论这条路是长还是短。 程旬旬看完照片,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一个人高兴似乎还是有点无趣,程旬旬想了想就点开了周亚男的名字,跟她发起了短信。她玩手机玩的专注,因此并没有过分的去注意眼前晃过的黑色影子。 正当她跟周亚男聊的热络的时候,手机界面忽然一变,周衍卿的名字一下跳了出来,安静的地铁内骤然响起了手机铃声,程旬旬吓了一跳,差一点儿手机就从手里脱落了。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一时有些愣住,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抵在唇上,眉心微微的皱了皱。 犹豫了好一会,她才慢慢的摁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朵边上,表情严肃抿着唇,好半天才说了一声‘喂’。 “你在哪里?”他说话的声音异常的清晰,清晰的好像就在身边一样。 不过程旬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回答说:“我在地铁上,你呢?刚才,刚才我在外滩那边找了你很久,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我就打算先回去。” “是吗?但是我现在在地铁口等你,怎么办?” “啊,我在你的衣服里放了钱,你摸摸看。”这个举动是吃饭的时候,周衍卿去上厕所让她去结账,把衣服放在她这里时她亲自塞进去的,里面还包括了坐地铁的零钱,还有打车的钱。 刚刚她用自动售票机买地铁票的时候,还专门拍了照片,发了条短信给他。发完短信她就有些后悔,感觉有些多此一举,但是短信发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后悔都是多余的。 片刻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他短短两字,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丢的啊。”程旬旬皱了眉,不由抬起了头,张嘴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看到坐在正对面的人,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白色的灯光下,让车厢内显得有些寂寥,广播开始播放即将到的站台,已经开始有人站起来,从他们面前走过,不过寥寥几人,这会又走了几个,就显得更是空旷冷清。 程旬旬顿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放下了举在耳侧的手机,挂断了电话,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这么巧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在那边等我。”她低了头,将手机放进了包包内,双手有些无措的拍了拍包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脑袋空空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知道咧着嘴巴笑,还发出呵呵的声音,像个傻子一样。 周衍卿的表情倒是很淡然,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目光一转不转的落在她的身上。程旬旬像个做贼心虚的人,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手指不停的弄着自己包包上的小挂件。 程旬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中间转了两趟线,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碰见?是她眼拙还是他故意避开不见?等等,刚刚上车的时候,他并不是坐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就这样凭空出现了? 她的眉心时而紧蹙时而舒展,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丰富,内心大概是在做剧烈的挣扎,半晌她才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目光,问:“你,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 她的声音有点虚,她也只是猜想,也许真的就只是巧合,碰巧两人一道进了地铁,只是一直都没有看到对方而已。而他会坐过来,可能是想换个位置坐坐呢? 周衍卿微微侧了一下头,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我不习惯跟我隔那么远说话,太累。” 明明一点也不累,中间又没隔着人,车厢内也足够安静,说话一点都不碍事儿,甚至于不用特意提高声音。程旬旬端坐了一会,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拿了身侧的东西,换了个位置坐在了他的身边,中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所幸之前那个站原本坐在这边最右侧的人下车了,因此座位很空。 “说吧。”程旬旬放好手上的东西,规规矩矩的将双手放在身前,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一只手把玩着手机,眉梢微微一挑,唇边泛起一丝浅笑,侧目看了她一眼,淡声道。 程旬旬张嘴,原本还想再问一次,但看他的表情,顿时就打住了。那模样明摆着像是在耍她,想来他应该是早就找到她了,只是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而已。 虽说感觉他是在耍她,但这一次程旬旬不生气,心底深处有很明显的喜悦。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便转开了头,强忍住唇角的弧度,说:“没什么。” 周衍卿看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同样转开了头,然而对面黑色的窗户上清清楚楚的倒影出了他两的脸,跟镜面一样,各自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程旬旬终究忍不住低头扬唇笑了笑,手里不停捣鼓着她的小挂件,脑袋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她的这些个细小的举动,全数落在周衍卿的眼里,他低低的哼笑一声,说:“你就这点追求?” “啊?”程旬旬不明所以。 “没什么,玩你的去吧。”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出了地铁站,还需步行一段路才能到酒店,程旬旬手里拿了许多东西,周衍卿没有丝毫要伸手帮忙的意思,仍然走在前头,不过这一次他的脚步有所放慢,然而他慢她也慢,大概是习惯跟在后面了,他们之间终归还是隔着几步的距离。 一路上,程旬旬一直看着他的后脑勺,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想了想还是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周衍卿的身边,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在哪里找到的?” 周衍卿笑的高深莫测,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开口回答。 程旬旬横着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然而,周衍卿却一直都没有出声,她忍不住又问:“你为什么不叫我?” 他依旧不答。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见的?” 他还是不说话。 “你就这样跟了我一路?” 周衍卿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程旬旬没个防备,便多走了两步,旋即又迅速的退了回来,站在了他的身侧,干笑了两声说:“好了,我不问了,快回去吧,好晚了。” “你也知道晚吗?我刚刚看你开心的忘了时间了,哪里敢上来扰了你的好兴致。你本来不就打算故意跟我走散,单独去逛的吗?我也就是好心成全你而已。”他刻意的板着一张脸。 “不是……” 周衍卿哼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说:“不是?不是你会给我准备好回去的路钱,不是还会给我发信息指导我怎么买地铁票,坐什么线路?你要是真的是不小心跟我走散了,会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程旬旬睁着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干笑了一声,说:“我是怕你烦,塞钱我也是怕真的走散了,你身上没钱不方便回去。” 她见他张嘴想要说话,立刻继续道:“当然,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多余的,你只需要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主动过来接你。好吧,你就当我是想单独逛逛,反正你也不想跟我一块走,我是第一次来上海,不想浪费这个机会,总不好让你陪着我逛街。” 周衍卿哼哼了两声,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终是回到了酒店,周衍卿先进去洗澡。 等他出来,便看到程旬旬背对着他的方向坐在床沿上,衣带尽解。听到动静便立刻整了整衣服,弯身从袋子里拿出了换洗衣服,同他说了一声,便准备进卫生间。 周衍卿只瞥了她一眼,便看到她手里拿着奶瓶模样的东西,她用衣服挡着,周衍卿也看不准确,倒是也不在意。 两人躺下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程旬旬整个人沾着床垫,那种疲倦感就阵阵袭来。正当她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时候,腰上忽然一紧,紧接着整个人便撞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前。程旬旬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微微仰头,微微张了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便被一张柔软的唇堵住。 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一路向上,穿过她的发丝,抵在她的后脑勺上,让她无处可躲。 “嗯……”程旬旬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的推了一下,却没有丝毫作用。 黑暗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彼此不稳的气息,程旬旬开始有些抗拒,她只一心想要睡觉,可身上的人却纠缠不放,睡衣的带子被他轻轻松松就解开了。他倒是不急,动作轻柔,慢慢的点燃了她身上的火种,让她混沌的脑子慢慢的清晰起来,逐渐的再次被**占据。 她手上的动作不再反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由收紧,呼吸越来越急促。黑暗让他们彼此尽情释放了心底的**,再不克制,当然也克制不住。 这一个晚上,整个过程程旬旬都有些混混沌沌,稀里糊涂的,但那种感觉倒是十分强烈,身心得到了释放。因此,这一夜她睡的格外的好,一夜无梦,大概是太累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她睁开眼睛时,周衍卿正站在窗户前打电话,她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并没有仔细去听他讲话,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听到他说知道了找最好的餐厅,地点隐蔽一点。随后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就听到他说:“你醒了。” 程旬旬坐在床上,香肩半露,半睁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多了,脑子晕晕的。抬了抬眉毛,伸手搓了搓脸颊,周衍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扯了一下她身上不怎么整齐的睡衣。 “噢。”她侧目看了一眼,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掀开被子弄了一下头发,说:“你怎么没叫我起来。” “叫你起来做什么?”周衍卿转身走到了床头柜前,拿起了手表,看了一眼,说:“可以吃午餐了。” 程旬旬拿了衣服赶紧进了卫生间洗漱,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整个人已然神清气爽,郑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在房间内了。程旬旬见着他,便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 两人出了房间,在酒店的餐厅解决了午餐。餐后,程旬旬本以为周衍卿应该有事儿要去忙,然而下午却在郑深的安排下,两人去参观了一趟东方明珠塔,中途周衍卿离开了一阵,大概到饭点才又出现。程旬旬并没有因为他的中途离开而败坏了兴致,周衍卿离开时她笑着送别,周衍卿回来时,她依旧笑着欢迎。 并不多问他的行程,说真的程旬旬从来没想过周衍卿会陪着她游玩,因此总得来说她还是挺开心的。不过小诺的事儿她一直记挂在心里,免不了总想找个时机跟他聊聊这件事,但似乎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这边的地产行业交流会周衍卿只是走了个过场,他中途来一趟上海,只不过是借着地产行业交流会的由头,过来跟一个人碰面的,而这个人正是孙傲。 在上海的第三天,程旬旬独自一人待在酒店房间内,周衍卿接了个电话就立刻走了,什么也没有交代。 她一个人在酒店等了一个下午,夜幕降临周衍卿却一直没有回来。 …… 此时,周衍卿独自一人坐在一家私人餐厅的包间内,手边的茶已经换了一轮又一轮了,程旬旬在等,他同样在等。从天明等到了天黑,唇边一直泛着一丝浅浅的笑,看不出他此时心里真实的情绪。 与紫砂壶配套的杯子在他指间转动,每一次他都要等到杯中茶水凉透了才将杯子拿到嘴边,轻轻的抿上一口,然后添茶,继续等着茶水变凉。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时针指向八点的时候,包间的门终于被敲响,郑深推门而入,说:“来了。” 周衍卿抬了眼帘,手指扣了扣手边的茶壶,说:“换茶。” 郑深拿了茶壶出去,片刻之后,便迎了人过来。周衍卿见着,立刻站了起来,系上了西装上的扣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笑说:“孙老,您总算是来了。” 孙傲面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走路那架势,倒像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主。他屏退了跟在身边的人,不多时,包间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周衍卿毕恭毕敬的给他倒了杯茶,说:“母亲是上海人,据她所说这间私人餐厅的上海菜最地道,不知……” “我是吃过才来的,你们姓周的请的饭,我可是不敢吃。这吃上一口,就怕被贴上受贿贪污的罪名。”孙傲的姿态十分谦逊,周衍卿给他倒茶,他便立刻将茶杯捧在手心里。 周衍卿淡淡一笑,说:“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怕了,怕成了行贿之人。就是不知道这普普通通一餐饭,该怎么判,会不会坐牢?”他说着便放下了手上的茶壶。 孙傲做了一个谢的手势,喝了一口茶,便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说:“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你的胆子倒是也大,事情才出了几天就这么上杆子来找我。” “孙老似乎是忘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周衍卿微笑,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孙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周衍卿说:“不过有件事,我不得不实话告诉孙老您。” “什么?”孙傲脸上的笑容渐淡。 “您的儿子似乎是真心喜欢程旬旬的,也就是我的合法妻子。看的出来,他是势在必得,这一次恐怕还要怪您坏了他的好事儿呢。” 孙傲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微挑了眉梢,问:“旁的就不必多说了,我的儿子我自会管教,你便好好看紧自己的老婆便是。我想是个男人都不喜欢在自己的头上扣个绿帽子,这事儿传出去,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您说的对,我一定好好看着我的老婆,我最讨厌的就是戴绿帽子,这件事我知道了也非常生气。” 此话一出,孙傲再次抬眸,片刻便微微眯了眼睛,不跟他兜圈子,问:“你来意?” 周衍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总归是瞒不过孙老您的眼睛,我是怕您误会,专程过来同您解释一下,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孙傲眉梢一挑,唇边含了一丝笑,背脊靠在了椅背上,悠悠然的抬手喝了口茶,笑说:“你的意思是你跟你父亲也没有关系?”他这话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当然,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 “父子两没关系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趣,真是有趣。”孙傲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丝嘲弄。 周衍卿并不介意,笑说:“我清楚如今他们整裕丰的意图是什么,但不知道孙老您有没有觉得,有些东西毁掉不如得到。” 孙傲的眼眸一动,抬起了眼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才嗤笑了一声,说:“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什么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知道,当然知道了。但孙老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实际上是同道中人。”周衍卿说着,便伸出一根手指在茶杯内沾了水,一一划的写下了一个名字。 孙傲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等周衍卿写下最后一画,孙傲脸上的表情便僵住,猛地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两人静默着对视了数秒,孙傲便哼了一声,说:“这个人谁都认识。” “老百姓当然认识,就像您的名字整个栾城的人都知道,有什么奇怪。只是里面的绕绕弯弯,不是自己人,又怎么会知道。当然您可以不信,但如果这个视频往上一送,您说的您的仕途还能通顺吗?”他说着,就从手机里调出了一段视频,举到了他的面前,“我若是将这个视频交到了我父亲的手里,那么您恐怕是要换道而走了。” “当然,您风向一转,这段视频就会落在应该看到的人面前。您的仕途恐怕就要此中断了,中断也没什么,就怕下半辈子还要受牢狱之灾,那可真是惨透了。” 孙傲一伸手,周衍卿便把手机收了回去。 周衍卿似笑非笑,神色依旧淡定如初,孙傲横眉冷对,啪的一声将茶杯砸在了桌面上,压低声音说:“你以为你是谁?” “到现在为止我谁都不知道,但今天见完您之后,我想我应该要有点地位了。您,没的选择。”周衍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阴。 孙傲的脸色铁青,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你想怎么样?” “您帮我,帮我在裕丰得到实权。”话音落下,周衍卿拿起了茶壶,又被他倒了茶,笑问:“孙老可否赏脸陪我一块吃个饭呢?等了您一个习武,到现在我可是米粒未进。” 孙傲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还是不太好,抿着唇没有丝毫回应。 周衍卿起身亲自擦干净了他刚刚用力砸杯子而倾出了茶水,然后将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笑说:“孙老何必生气,您该高兴才对,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不瞒您说,您帮了我,要不了多久,连唐氏也会是我的。” 孙傲微微瞠目,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半晌倒是缓和了脸色,说:“刚才吃的不多,这会倒是有些饿了。” “那我叫人上菜。” …… 程旬旬在酒店房间内等到九点,实在饿的不行了,便自行下楼去附近的餐厅随便弄了点吃的,等她填饱肚子回来,周衍卿就站在门口,刚刚接完电话。 程旬旬走近了便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看他的样子还挺清醒的。程旬旬快步的过去,拿出房卡开门,说:“我等了你很久,实在等不住了就下去吃了个饭。” “嗯。” 她刚推开门,身后的人忽然贴了上来,程旬旬转头,嘴唇却被他准确无误的咬住,她‘嗯’了一声,猛然转身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口上,步子往后退,想要躲开,而他却先一步伸手锁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的锁在怀中,推着她进了房间,顺脚就踹上了门。 他这忽如其来的猛烈攻势,让程旬旬有些束手无策,只能节节败退。房卡从程旬旬的手里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都来不及把房卡插在卡槽里,不插卡房间里就没有电,房内漆黑一片,周衍卿根本不看路,程旬旬的后背一下撞在了柜子上,发出一丝响动,这才制止了周衍卿的动作。 周衍卿顶着她,并没有退开,两人的喘气声均有些急促,程旬旬微低垂着头,抬手擦了一下嘴巴,小声的说:“等一下。” “不能等。”他的话音未落,便再次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他的唇舌之间带着淡淡的酒精味道。 程旬旬闹不懂他这是怎么了,动作急迫又粗鲁,刚刚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他要是真的醉了,郑深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的力道实在太重,程旬旬反抗,可她越是反抗他的力道就越重,慢慢的她也就学乖了,不再反抗,咬咬牙忍了下来。黑暗里,两人一路过去到床上,不知道踢翻撞到多少东西。但是周衍卿显然根本不在乎这些,确实不在乎,就算撞,疼的也是程旬旬,他当然不在乎。 他扣住她的肩膀,两人一道倒在了床上。他压在她的身上,忽然就停住了动作,黑夜里程旬旬似乎能够看到他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点点的光。她吞了口口水,双手还是顶在他的胸口,微喘着气,问:“谁刺激你了?” “你。”他说的是实话,回来的路上,他仔细的看了一遍手机上的视频,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从头看到尾,看完之后,差一点没把手机给扔了,但终了还是忍住了,只将手机丢在了一侧的座位上,铁青着一张脸,侧头看着窗外。 他忽然伸手用力的揉弄她的嘴唇,反反复复的擦,像是在擦掉什么。程旬旬疼的不由呼出了声,艰难的开口说:“干什么,疼的。我今晚没吃不该吃的。”她急忙辩解。 他说:“我以后不想从你的嘴里尝到别的男人的口水。” 程旬旬一愣,一下就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整个人一下就凉了下来。 他说:“说话。” “说什么?”程旬旬侧过头,顶住他胸口的双手更是用力了一些。 “你说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少愤怒,反倒像是在讨要什么。 她微微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一圈,缓缓道:“不会有以后,以后你不说我不做。”以贞鸟圾。 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周衍卿没再开口,两人保持上下的姿势,黑暗中程旬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总觉得他应该是满意这个答案的。 程旬旬心里清楚男人在床上都特别好说话,她忽然觉得现在也许是个时机,他的唇慢慢压下来的时候,程旬旬用额头顶住了他的额头,避开了唇,说:“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说。”他微微抬了头。 “你能不能答应我,等所有的危险都解除了,你把诺诺还给我。”她说的小心翼翼,将姿态放到最低。 周衍卿默了一会,忽然又慢慢的压了下来,鼻尖不偏不倚的顶到了她的,旋即脸颊一偏,凑到了她的耳边,“不是还,而是你想见他,只能心甘情愿的留在我的身边。” 程旬旬微微一愣,旋即便感觉到了他不安分的手,不知何时窜进了她的衣服内。 最终,周衍卿依旧没有回答答应不答应,但程旬旬总觉得好像又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 隔天早上,程旬旬起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伸手一摸连被窝都已经凉了,房间内的窗帘还是拉的严严实实的,光线从缝隙中漏进来,让房间内多了一丝光。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等脑子慢慢清醒过来,才掀开被子下床拉开了窗帘,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透过落地窗一下洒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 360搜索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她的身上套着周衍卿的黑色衬衣,她的睡衣昨天被周衍卿弄脏了,现在怕是还没干,他便将他的衬衣丢给了她,让她当睡衣。他的衣服到了她的身上,就变得又宽又大,穿着倒也舒服。两条大白腿**裸的露在外头,黑色的衬衣将她的皮肤衬的更加白皙。 程旬旬在窗边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环顾了一下房间,这才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她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终是发现少了什么,少了周衍卿的所有东西。 正当她想着,门铃便响了起来,程旬旬随便拿了一条裤子,快步过去开了门,郑深站在门口,他冲着她浅浅的笑了一下,随即便微低了头,说:“五爷有事一早就去了b市,他让你在上海留几天,等他回去栾城你再回去。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会住在你的对面。” “噢,好的。”程旬旬默了片刻,才应了一声,随后便关上了门。 转身回到床边,弯身坐在了床沿上。说不失落,一定是假的。昨晚还一夜温存,天一亮人就没了,让她有种只是做了一场春梦的感觉。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余光扫见了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她侧过头,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叠现金,现金上放着一张卡,卡上放着一个圈状物体。 她皱了皱眉,伸手拿在了手里,看了看,便往无名指上一套,竟然刚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没得选 程旬旬在上海待了三天,郑深是个做事极有规划的人,程旬旬一个人待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在这里又没什么朋友,一个人也嫌少会出去游荡。她本来就是个游荡惯了的人。没有什么归属感,以前在周家没有,之后跟着周衍卿从周宅搬出去倒是有了一些,现下在这个酒店内感觉竟最为强烈。 只是这种感觉随着周衍卿的离开,慢慢的消散下去。不过在陌生的城市,她也没有什么出去逛逛的**,一天两天倒是没什么,如今前后加起来她在上海待了差不多已经有六七天了,再者她对上海的兴趣还没有强烈到非得把整个上海都游遍的地步。 郑深大概是怕她老是待在酒店里会闷,几乎每天都安排了出行,上午这儿下午哪儿的。程旬旬见他如此认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他开口了,她基本都会答应下来。 两天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倒是融洽了不少。偶尔还能聊上几句。 程旬旬独自在上海的第四天,晚上她跟郑深找了一家韩式料理店,肉烤了一半,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便放下了手里的烤肉夹,同程旬旬说了一声,就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程旬旬便察觉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并一直捣鼓着手机好一会才放下,继续吃肉。 程旬旬观察了他好一会,看那样子是有话要说。 “是不是周衍卿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要过去?”程旬旬问,他刚才在捣鼓手机的时候,她去上了一趟卫生间,从他身侧走过正好就看到了他是用手机是订票,她的视力还不错。看到的目的地是b市,她没记错的话周衍卿去的就是b市。 而郑深应该是只受命于周衍卿,那么能让他扔下程旬旬而走的,也只有周衍卿了。 郑深微微一愣,抬眸看了程旬旬一眼,夹了一块烤好了牛肉放进了她的碗碟内,说:“五爷在那边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等明天应该会有人过来跟你汇合,你不用担心。” “这个我当然不担心。”程旬旬用银质的筷子夹起了他递过来的肉,沾了点酱放进了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了一会,旋即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给我也订一张机票吧。” 郑深微微张嘴。程旬旬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笑说:“两个选择,要么给我订回栾城的机票,要么给我买跟你同一个航班的,总而言之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如果不能做主,我可以给他打电话,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他的谁。” 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情淡定,目光里充斥着笃定,俨然是不会改变主意。郑深没动,也没有说话。 她拿了手机,说:“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郑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机。说:“不用打了。” “怎么?你有决定了?” 他点了点头,说:“你最好是听五爷的话。” 程旬旬微微愣了一下,她心里是打算好了要跟着他一块去b市的,指甲轻叩了一下桌面,紧接着郑深继续道:“如果你愿意听五爷的安排,最好能够继续留在这里,我想你留在这里会比较安全,等五爷处理完整件事会亲自来接你。” “我能给他打电话吗?” 郑深看着她,薄唇微抿,那眼神很明显他并不希望她给周衍卿打电话。 “你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当然,你可以不说,但我会用我的方式得到答案。” 郑深还是那句话,“你最好还是听五爷的安排。” 饭后,两人一块回了酒店。程旬旬进了门就一直蹲在门口,透过猫眼观察对门的情况,不出意料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郑深就拿着简易的行李从门内出来,旋即就快速的离开了。 看样子事情确实有些棘手,程旬旬原本想跟着的,但细细一想还是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动作,周衍卿想她听话,那么她该听话一些,她也应该相信以他的能力,再棘手的问题最后也会得到很好的处理。 终了,她还是决定暂时不动,听他的安排,先留在上海。 只是到了第二天,郑深想瞒住的事情并没有被瞒住,程旬旬在中午接到了周亚男的电话,当时她正在酒店门口等过来接应她的人。 周亚男听到她的声音时,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便问:“旬旬,五叔真的被绑架了吗?” 程旬旬一愣,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罗杏从车上下来,这个事儿程旬旬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先回应比较好,便对电话那头略显焦急的周亚男说:“我现在有点事儿,一会再跟你说,先挂了。” 说完,她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快步走到门口,并叫了一声,“罗杏。” “路上有点堵车,等久了吧。”罗杏满眼抱歉,弯身从车内拿出了自己简单的行李包,旋即看了一下时间,说:“那我们先去吃午餐吧,等吃完了,我们就换个地方。” 程旬旬暂时不说什么,只按照她的安排来,先把行李放在了酒店前台,旋即两人便出了酒店找了家餐厅解决午餐问题。 程旬旬略有些心不在焉,周亚男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过来问这么一个问题,周衍卿去b市处理什么事情,程旬旬并不知道。绑架一说显得有些莫名其,但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周亚男的没心没肺不过是表面,心思还是细的,因此这样的话自然是不会乱说。 再回忆一下昨晚郑深的脸色和走时着急忙慌的样子,程旬旬越想越觉得这绑架的事儿是真事儿。 “罗杏姐。”程旬旬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同样语气也十分严肃。 罗杏微微愣了一下,为了防止她继续瞒着,程旬旬立刻道:“刚刚你来之前,周亚男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了我一个有点恶作剧一样的问题,罗杏姐你刚从栾城过来,也许你也知道,对不对?” 程旬旬脸上没什么笑容,背脊挺得直,目光一转不转的盯着她的眼睛,眼神仿佛在说请不要骗我。 罗杏吐了口浊气,艰难的将嘴里咀嚼着的饭菜就着饮料吞了下去,然后擦了擦嘴巴,说:“我没想到消息还是传播的那么迅速,明明已经被全面封锁了,事情发生在前天晚上。但是谁也没想到,才过了一天这件事竟然会那么快就传到了栾城。” 此话一出,程旬旬的表情一沉,暗暗吸了口气,默了好一会,才又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说,你说周衍卿是真的被人绑架了?” 罗杏微微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说:“郑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b市那边已经把消息都封死,应该只通知了五爷的家人,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给五爷打个电话试试看。” 那就不用打了,程旬旬昨晚已经打过了,并且还是连着打了三个以上,没人接。程旬旬原本以为他可能是在忙,等会总会回个电话过来,就算不回,程旬旬就决定在睡之前再打一次,但依旧无人接听。当时她也没往偏的想,估摸着是心情不好,不想应付人。 现在看来,不接电话是因为出现了重大事故。 之后罗杏说的话,程旬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除了周衍卿三个字,会让她的眉目稍稍动一动,可仔细一听,说的内容并不是她想听的。回去的路上,罗杏陪着她回房间收拾东西,程旬旬之前抽空买了个箱子,她将东西一股脑的都塞进了箱子里,罗杏正想出手帮忙,程旬旬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她,说:“我们去b市吧。” 罗杏张了张嘴,不等她出声,程旬旬急道:“我是他老婆,他出事我不在说不过去。” “可是……”罗杏仍然犹豫。 “反正不管,我一定要去。” 程旬旬刚说完,罗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还是有些为难的看了程旬旬一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便同程旬旬说了一声,打算出去接电话,却被她一把拉住了手腕,强行拉了回来,说:“我有权利知道,你就当着我的面接。” 程旬旬不管罗杏答应不答应,一只手摁着她,另一只手直接把她的手机抢了过来,来电是郑深。程旬旬接通了电话摁了免提,将手机举到罗杏的嘴边,另一只手暗暗的推了推她的手臂,示意她说话。 罗杏看了她一眼,不等她说话,电话那头的郑深就先开口了,说:“罗杏你见到程旬旬了吗?立刻带着她来b市。” 得来全不费工夫,程旬旬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也不等罗杏开口了,直接对着手机说:“我马上就来。” 电话那头的郑深应该是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会是程旬旬,默了一会,才嗯了一声,说:“买了机票就把航班信息发给我,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接你们。” “好。”程旬旬把手机塞回了罗杏的手里。 她没有耽搁太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拿着包包出门了,用手机查看了一下航班信息,两人就一道打车去了机场。 路上,程旬旬一直都挺安静,直到上了飞机,她才想起来得给周亚男回个电话。 “我回家确认了,是真的出事了!旬旬我爸最晚今晚就会到达b市,你自己小心点,听说那边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负责人无缘无故被打的现象了,你一定要小心。我原本也想过来,可我妈不让。记得做什么都不要一个人行动,更不要一个人出去知道吗?” “我知道,你放心。”程旬旬其实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头雾水,很多事情还不明不白的,不过她现在没那么多时间问,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 期间程旬旬听到罗杏的手机响了一次,但她没接,而是直接挂断了。程旬旬注意了一下,来电有备注,是安盺。罗杏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挂断了,并直接关机,将手机放进了衣袋内,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旬旬收了手机,侧头看了她一眼,等飞机起飞,程旬旬才询问了这次周衍卿来b市要处理的是什么事儿。 罗杏简单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裕丰在b市有一项建筑工程,大概在半年之前发生了一丝支架倒塌事件,当时摔死了好几个施工人员。建筑工地上发生这种事儿,结果好坏全看建筑单位如何处理,处理的漂不漂亮。 结果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中间有相关人士自作聪明,搞砸了整件事,想利用私权谎报死亡人数,并准备用权势和金钱让死者家属闭嘴,但又舍不得花大钱,最后引起了那些农民工的怨愤,但他们却投诉无门,那些老弱妇孺直接被赶回了户籍所在地。时隔几个月之后,工程再动工时,再次又一次发生了相同的意外。 这一次便闹的更凶了,那些个民工各个都像是身上长了钉子,无论施工单位提出什么方案,均是无济于事。由此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那工程现在差不多成了烂尾工程,而且天天都有人来闹,导致施工单位根本没办法动工,就怕几个特别偏激的民工会故意引起事端,再度造成伤亡。 他们这样的闹法,施工单位也多次找了警察,但这批人关进去之后,也只能安静几天。这些人也就是闹,倒是不做什么触犯法律的事儿,因此抓紧去也只是关几天就出来,出来了继续。裕丰在b市的办事处,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门来骚扰。 这事儿终究是要有人出面解决,一直这么搁置着每天每天都是损失,对周景仰来说也是一块心病。前不久工程好不容易再一次动工,但情况还是同前一次一样,但这次的情况好一点,只伤了两三个人。 原本工程负责人想把事情赖在那批无赖民工身上,谁知有关部门上门检查,这一次说是工程安全有问题,这么一来这问题就再次扩大,本来就一直有人在闹事儿,这下子就沸腾了,闹的更凶。事情上报到了裕丰高层。 而这次开会,周景仰也着重提了一下这件事,指派了人过来解决,并要求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问题。然后,周景仰便选了周衍卿,据说这一决定也是为了给周衍卿一次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这件事已经成了有人恶意捣乱,如果周衍卿能够完美的解决好这个问题,那么也能够很好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惜到那儿的第三天,人就被绑架了,而且消息那么快已经传到栾城了,想必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这么一来,周衍卿的无能形象岂不是深入人心了?最关键的是这种绑架的新闻出来,不管是对企业形象,还是对周衍卿的人身安危,都是不利的。 程旬旬微微皱了眉,抬手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罗杏一眼,说:“罗杏姐,你绝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我说的是消息传播上,为什么栾城那边会知道的那么快?若是真的封锁了,怎么可能才一天就传到了栾城?是郑深有问题,还是周衍卿身边有居心不良的人?” 罗杏淡淡一笑,眉梢微微一挑,说:“你是怀疑周家自己出这样消息?” 程旬旬没说话,只皱着眉,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次跟五爷一块去b市的有三个人,首席秘书,两个特助。如果这三个人有问题,那么也是周家内部的问题,你可以猜猜首席秘书是谁的人,两位特助又分别是谁的人,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其中一个有问题,说不准。” 罗杏的话引得程旬旬不觉皱起了眉头,程旬旬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周家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亲兄弟明算账,这种互相伤害的事儿也不是做不出来。” 罗杏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b市机场,郑深已经等在机场门口了,三人并未多说什么,碰面就直接出了机场,郑深先把他们带到酒店安顿下来。一切看起来挺平静的,并没有程旬旬想的那样慌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越是平静说明情况越是严重。 郑深把程旬旬带到了周衍卿的房间,里面坐了几个便衣警察,郑深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程旬旬同他们一一握手。 “这是曹晗,五爷的人。”郑深指了指站在一侧,穿着皮夹克的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的身份应该跟郑深的一样。 程旬旬冲着他笑了一下,随即便看向了郑深,问:“其他人呢?” 郑深看了一下手表,说:“周衍柯快到了。” 也是,周家有一个被绑走了,这会又来一个自然是要严加防范,免得又绑走一个,全员出动去迎接是应该的。程旬旬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间酒店那么安静,楼下大堂甚至没什么人,刚刚郑深还提了一次,她现在才想起来,是加强了安保,在看不见的地方蹲着许多保镖。 防的是那些不受控制的民工,这些民工大多数都是从外地来的,年轻人居多,冲动起来真的会伤人。周衍卿他们的人过来解决问题时,沟通上出了问题,双方起过一次冲突。 好在周衍卿找了职业保镖,自己也会两下子,听说他们的人倒是没伤着,反倒是那些个民工有几个反抗强烈的,骨折了。然后不到一天,周衍卿就出了事儿,明面上看起来应该是那些民工的打击报复。 但因着周衍卿被绑架了,警方不能贸然行动,因此这些民工虽有很大的嫌疑,现在却不方便去抓人,万一不是他们中间的人,大动干戈之下惊动了绑匪,这等于是至周衍卿于死地。 就算警方想这么做,周衍卿这边的人也不会同意。没有哪个绑匪会同意家属报警的,这次警方参与进来,都是极其隐蔽的,而且周衍卿被绑架的事情,在b市传播的倒是不如栾城城内快。 结果是这边还保密着,那边已经散开了。 郑深说:“安全起见,你暂时不要离开酒店。三天后,去指定地点交赎金,绑匪那边指定了让你亲自送过去。” 程旬旬大致猜到了这一点,否则的话郑深恐怕怎么都不可能会主动让她过来,程旬旬没有说话,这时警方的人便开口,说:“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 随后,警方就将大致情况给程旬旬说了说,据说周衍卿是在酒店停车场被绑走的,但是他们查看了监控器,却没有看到丝毫异常的地方,曹晗细心,在反复看了数遍之后,发现其中一段视频有点异常,明显跳了一下,像是中间有段被剪掉了一样。 这么一看,这绑匪应该是专业的,起码不是普通民工能干出来的事儿。 “啊,我知道,我相信警方的能力。”程旬旬立刻回过神来,目光在他们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低垂了眼帘,说:“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会。” “当然,那我们先回自己的房间,你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程旬旬点点头,说:“好,麻烦你们了。” 周衍卿住的是独栋的小别墅,上下两层,将人送走之后,程旬旬便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还放着周衍卿遗留下来的烟盒。程旬旬抬头看了一眼郑深,问:“绑匪认识我?” 说真的,如果不是绑匪认识她,她倒是认为不管是谁去送这个钱,绑匪都不会有丝毫疑心,这样的话让随便一个女警伪装一下,整件事就会变得很简单。可是现在郑深把她本人找过来,这就说明了绑匪是知道她的。 照道理说,周衍卿在b市被绑架,绑匪也应该是b市这边的人,而她程旬旬并不是一个那么好查到的人,更何况b市和栾城隔了那么远的路,要说这中间没有熟悉的人,程旬旬还真的不信。 “对。” 程旬旬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唇,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郑深察觉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说:“你去交付赎金那天,我们会做最严密的计划,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光靠那几个警察?”程旬旬挑了一下眉,她没有丝毫避讳,说:“抱歉,我不信警察的能力。” “如果我的第六感没错,三天后我也会落在绑匪的手里,是死是活,得看命。”程旬旬站了起来,揉了揉额头,说:“我上楼休息一下,周衍柯到了请通知我,谢谢。” “你会过来,表明了这一趟你一定会去,对不对?”郑深侧头看着她的背景问道。 程旬旬停了一下步子,并未回应他的话,只顿了数秒,并径直的上了楼。 罗杏并没有跟过去。 曹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笑说:“看不出来她的脑子还挺清醒的,你们说她会怎么选?”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都没有把握?”罗杏微皱了一下眉,脸色微沉,曹晗只是笑没有说话,她便看向了郑深,说:“说话啊。” “她说的是可能,谁都不知道绑匪的想法,你让我们说什么?再说了,这件事本身就存在危险性,我们也不能百分之百的打包票说不会出事。” 罗杏深深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心里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瞪大了眼睛,说:“你们……你们不会想……” 她并没有把话说出来,不过从郑深和曹晗的表情里已经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了,她吸了口凉气,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说:“五爷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不明白我明白,她不是什么普通人。” “普通不普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五爷不喜欢受制于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突破。否则我们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且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和目的。”曹晗扶了一下眼镜框。 “可是……” 罗杏的话未完,郑深就打断了她,说:“好了,如果她不愿意,你最好试着说服她,我们先走了。” 话音落下,曹晗便站了起来,冲着罗杏微微一笑,两人走到门口,罗杏还是忍不住说:“不如让我去好了,怎么说我也会点防身术……” “罗杏,你怎么越来越天真了。”曹晗微微皱眉,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旋即挑了挑眉,说:“你,你不会对她有兴趣吧?” “当然不是。” “如果能让别人代替,你觉得我会专门打电话给你,让你带着她过来吗?五爷的心思并不是只有你看的懂,我也看的明白,但现在是没办法,不得不这么做。敌人在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郑深这会沉着一张脸,转身与她面对而站,“到时候五爷要怪起来,我自己承担责任。” 随后,这两个人就出去了。 罗杏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大厅站了一会,便伸手提起了程旬旬的行李,走向了楼梯口,刚往上走了几步,便不由的停住了脚步,缓缓抬头便看到了程旬旬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大约是注意到罗杏的目光,程旬旬侧了一下头,低垂了眼帘,正好便对上了她的视线,旋即冲着她笑了笑,说:“他们走啦。” 酒店别墅并不是很大,楼梯距离大厅也并不远,刚刚罗杏是确定她上了楼,才跟他们说话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程旬旬又默不作声的回到了楼梯边上,看她的表情大概已经听到全部了。 罗杏顿了一下,还是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提着箱子往上,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跟前,说:“地上凉,起来吧。” 程旬旬笑了笑,倒是听话的站了起来,转身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说:“我小时候也被绑架过,绑匪都没有人性的,真的挺恐怖,真的。” 罗杏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的叹了口气,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程旬旬推开了房门,侧过身让罗杏先进去。 “罗杏姐,你刚刚有话没有说完。”她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将手里的行李放下,便出声询问。 罗杏背对着她,半晌之后才转过头,长长的吐了口气,说:“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点了点头。罗杏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周衍柯来了,我给你电话。” “好。”她点头。 随后,罗杏便出去了,并顺手替她关上了房门。 这个房间里还有周衍卿住过的痕迹,衣柜里有他换洗的衣服,卫生间里有他专门的洗漱用品,还有那瓶她亲手放进他皮箱内的须后水。程旬旬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随后便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摇椅晃动着,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入虎穴,她还是怕的,毕竟是涉及生命危险的事情,她赌不起,毕竟命只有一条,落到他们手里之后,他们就可以用无数种方法让你去死。那一刻,她的命比蝼蚁还轻。 周衍柯来一趟的排场确实够大,前前后后加起来十来个人去迎接他,其中不包括保镖在内。不过他这一趟来也不是空手来的,是准备了赎金过来的,需要那么多人保护也是应该的。 程旬旬同罗杏一块在酒店门口迎接他的到来,周衍柯看到她,立刻露出了一丝担忧的表情,问:“你没受伤吧?听说我要过来,亚男专门给我打电话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你说她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你是我弟妹,我当然是要照顾好你的。现在老五出了事儿,当然不能让你再出同样的事儿,我这一趟不是白来了么,你说是不是?” “这孩子就是喜欢多此一举。”周衍柯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程旬旬抿唇浅浅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二哥这边请,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房间了。” “谢谢了,放心吧,老五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周衍柯轻轻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以示安慰。 罗杏给周衍柯安排的房子,同周衍卿的小别墅隔了三栋小楼。周衍柯询问了一下程旬旬的住处,看了一下之后倒是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来。旋即周衍卿的几个助理准备给周衍柯汇报事情,程旬旬不妨碍他们谈正事儿,坐了一会之后就准备告辞。 “哎,这些事儿稍后再说,老五都这样了,我们先解决老五的事儿,再来说这工程的问题。这事儿,是不是那些个农民工干的?” “不知道,警方说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先等绑匪那边的消息。不管是不是这帮农民工闹的,现在都不能动他们,万一惊动了绑匪怕是会撕票。”这话不是程旬旬说的,而是周衍卿的首席秘书赵晓说的。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正好撞上她扫过来的目光,她轻点了一下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说:“周五太太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安排人过去接您。” 周衍柯说:“噢?旬旬你也是才到的?我还以为你一直跟老五在一块呢。”以团反划。 “是啊,之前我贪玩在上海多留了几天,今天才过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程旬旬垂着眼帘,神色暗淡,片刻便猛地抬头,问:“你们不是一直跟周衍卿在一块的吗?” “那天晚上我们正好各自有自己的事儿办,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副总在一块,就是我们想,副总也不会让我们这么跟着。周五太太您这可是为难我们了,副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几个心里也很不好受。”赵晓低着头,神色暗了暗,继续道:“周五太太您来的也巧,绑匪指名了让您去交钱。” “这怎么行呢?”周衍柯立刻反驳,说:“怎么说也该让我去啊,旬旬不能去。” 程旬旬还未说话,赵晓立刻回答,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绑匪昨天打电话过来说的,三天之后,让周太太拿着一千万现金去指定的地点。这是绑匪的原话。” 话音落下,屋内便陷入了一片静默。 “旬旬啊,这事儿也不能责怪他们,那些个绑匪本来就是冲着老五去的,就是他们几个在场,老五恐怕也躲不过这一劫,至于绑匪那边,等他们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跟他们商量,这事儿一定不能让你去,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儿。”周衍柯叹了口气,说:“当时就不该让老五过来的,早就听说这边的各别民工报复心理很重,听说裕丰办事处的人都被打击报复过了。这件事本来就存在危险性,老五本身就缺乏经验,一直被人保护着,没遇见过这种事儿。早知道这样,我一定跟父亲说这事儿由我来解决。” 这话听在程旬旬耳朵里,怎么听都觉得这周二爷是在贬低周衍卿的意思,间接的告诉所有人周衍卿就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程旬旬觉得好笑。她摇了摇头,看了周二爷一眼,说:“二哥,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本来就危险,谁来的结果都一样,你要是真的代替周衍卿来了,他一定会内疚。至于交赎金这事儿,我去也没什么,反正是交赎金,应该没什么危险。再说我作为周衍卿的老婆,让我去交赎金也是正常的事儿,我不怕。” “大家都希望周衍卿能够平安回来,谁去交赎金都一样的,再说我也不希望二哥你有危险。先不说能不能换人的问题,万一触怒了绑匪,最后危险的还是周衍卿,所以我们就按照绑匪的意思去做,等两天后我去交钱。你们在这里等着周衍卿平安回来。” 程旬旬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柯,真心真意的说完之后,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站了起来,说:“你们还是先谈正事吧,解决问题要紧,反正现在周衍卿在绑匪手里,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听之任之,既然是坐等,您不如处理正事儿。” 周衍柯跟着站了起来,低叹了口气,说:“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放心吧,父亲很疼老五的,不管绑匪要多少钱,周家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老五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嗯。”程旬旬点点头,眼眶微红,随后便离开了屋子,等走远了才换了一副面孔,回了屋内,便冷冷的哼笑了一声,问:“你说赵晓是谁的人?你看二爷想不想是来看好戏的?” 她说着,转头看了罗杏一眼,旋即微微的笑了笑,说:“罗杏姐,其实我根本就没的选,所以你们其实不用问我愿不愿意,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除非我这周五太太是不想做了。” 她冷冷的笑了笑,换了鞋子行至客厅,弯身坐在了沙发上,罗杏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茶几上,站在她的跟前,程旬旬长长的叹了口气,笑说:“如果这个时候,能让我见一见诺诺就好了,要真出什么意外,我倒是也没什么遗憾了。” “别这么说,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嗬,罗杏姐你相信我,如果我去交赎金被他们掳走了,生死真的靠命。他们若不是冲着我来,谁交这赎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她笑着摆摆手,明显是不愿在多说,默了片刻,忽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问:“罗杏姐,你知道周衍卿把小诺弄到哪里去了吗?” 两人对视了数秒,罗杏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Mao&bge] 首发 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一会,才转开了视线,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通知曹晗和郑深,我愿意去。” …… 三天后,程旬旬背着一个硕大的书包,手里拿着周衍卿的手机,独自一人出了酒店的大门。 她按照绑匪的话,一会到这里,一会到那里,差不多跑了大半个b市。最后程旬旬站在b市最大的商场前,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程旬旬迅速的接了起来。 “把狗甩了,我再给你电话。” 对方说完,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程旬旬猛地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在这样的闹市区是最容易甩人的地方。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商场,想了想便快步的走了进去。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连包包都换了一个,并且从侧门离开了商场,迅速的上了车,不多久她便接到了绑匪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你要给我报仇啊 程旬旬坐上出租车之后,就等于将警方的人彻底抛开,车子绕过商场正门的时候,她几乎能看到那一批人焦灼的样子。甚至于开始联系她另一只暗藏的手机,不过她在迅速换装的过程中,已经把手机放在了商场卫生间的角落里。 这算是一次秘密行动。普通警察对此并不知情,包括这些个紧跟着她的人。 程旬旬抬手弄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撇开了头,握在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的心一下便紧绷了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未知来电。程旬旬暗暗吸了口气,便接通了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故作镇定的‘喂’了一声。 很快电话那头便响起了一声极低的男音,这样的声音应该是经过处理的,对方说:“把你手里的手机扔了。” 程旬旬心里虽疑惑,但并未提出任何异议,既然对方要求那么做了。一定有他们的方法联系到她,很有可能她的一举一动一直被他们监控着。车子开过路旁花坛时,她降下了车窗,将唯一能与警方联系的手机也扔了出去。司机大概是注意到了她扔出去的是手机,不免笑了笑,口吻颇为轻松的问:“跟男朋友吵架了?” 程旬旬关了车窗,脸色并不太好,不自觉的又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试图遮住自己半张脸,干笑了一声,说:“是啊。” “那你可真是豪气呦,吵个架就扔手机,我活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样心狠的小姑娘。不管怎么说,手机是花自己钱买的,这么扔了多可惜啊。这不是跟自己过不起么。”这出租车司机有点过分热情。 “那是他送我的。”程旬旬低头,口吻有些冷淡。明显是不想同他多说什么,索性这司机还有那么点耳力,听出了程旬旬语气里的冷淡,只干干的笑了两声,附和了两句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程旬旬坐在后座,不知道前路是哪里,车子已经距离闹市区越来越远了,她刚才随便报了个地方,也不知道距离闹市区有多远。约莫过了十多分钟,程旬旬依旧在车上,绑匪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越是这么平静,程旬旬这心里就越是恐惧。一路上。她往后看了数次,并满心警惕的观察跟在后面的那些车子,神经紧紧绷着没有丝毫松懈。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出租车靠边停了下来,程旬旬大概是有些过于紧张了,车子忽然停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怎么停了?” 开出租的大叔大概也是把她当成奇葩了,回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小姑娘你到了。” 程旬旬往外探了一眼,这儿是住宅区,街道上的人相对来说少一些。 “怎么了?你要来的地方不是这儿吗?”大叔看她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有点可怜兮兮的,便还是软了态度。好声好气的问。 程旬旬正想着,车厢内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来的十分突然。司机大叔依旧不为所动的扭着头看她,明显此刻正在响的手机,并不是他的。程旬旬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稳定了一下心神,仔细的听了听这声音的来源。 “姑娘,你是不是有另外一部手机放在包里了?”司机大叔指了指程旬旬放在脚边的包包。 她仔细一听,还真是从这包里发出来的声音。她迅速的提起了包包,放在了膝盖上,仔细的听了听,又摸了一下才发现声音是从侧边的小袋子里发出来的。她迅速的拉开了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直黑色的布袋子,随即就从袋子里掉出了一只陈旧的诺基亚手机。 司机大叔一直看着她的全部动作,见着这么一直手机。不由笑了笑,说:“小姑娘,你男朋友还挺有心的,小两口是出来旅游的吧?” 程旬旬将那只诺基亚拿在手里,眉头深锁,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忍不住转头往四周看了一圈,仍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者车子。手机铃声还在继续,司机大叔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程旬旬没来由觉得浑身一凉,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久久没有将这通电话接起来,她的手有点抖,感觉这通电话之后,她在走下车辆出租车,就等于说一步跨进狼窝了。 她现在还有机会逃,到现在为止她还有选择的机会,她可以回去,只要现在马上就打道回府危险就会解除。 这帮人绝非善类,她手里这只手机,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塞进她包包里的。 她回忆在商场的整个过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可疑的人,每个人都像是普通人,可现在想起来似乎每一个都十分不正常。心跳失去了原有的频率,活跃的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 程旬旬终究还是怕的,其实从她拿着一大包钱踏出酒店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没有放下过,她惧怕失去控制的感觉。从这只忽然出现的手机看来,这几个绑匪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不定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大叔见她久久没有反应,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便冲着她大吼了两声,见着她这么神神叨叨的,已然没了多管闲事的兴致,摆摆手,说:“姑娘你到了,付了钱就下车吧,我还要继续做生意呢。” “你要是现在想回去的话,你告诉一声,我现在就调转车头回去。你别一声不吭的坐着,这不是耽误人么。”他说着,伸手过来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程旬旬猛然回过神来,手机响了一轮已经停止了,正当她还在犹豫的时候,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来了一条短信。 “您等一下。”程旬旬不好意思的冲着司机笑了一下,那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索性这司机倒是没有为难她。 程旬旬立刻点开了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让她拿着钱下车,然后在路边站着别动。绑匪大概是猜到她的心理,就后面又补了一句,人走撕票。 她吐了口气,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缓缓闭上了眼睛,将额头抵住手机,似乎在做剧烈的心理挣扎。司机正想强硬态度的时候,程旬旬猛地坐直了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型的零钱包,里头塞了一些钱,是罗杏专门给她准备的。 她付了钱,也没要找零,就拿了包直接下了车。那司机想了想,看她态度那么坚决,已经那好了零钱放回了钱盒里,走的时候还宽慰了她一句,很快那辆出租车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程旬旬站在路边,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往这边靠了过来,程旬旬本就神经敏感,一下便注意到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很快那车子就到了眼前,车子还没停下车门就已经打开。程旬旬还未反应过来,里面已经有人伸手过来一把拉住了她手里的包,程旬旬自然迅速的松开,她的心理和生理都不想被拉上这辆车。 然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逃掉,她松手的瞬间,那人已经稳稳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旋即用力往里一带,程旬旬整个人被强行拽进了车内。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极其迅速,程旬旬几乎都来不及尖叫引人注意,已经被拽进了车子。 而这辆黑色的商务车,极其迅速的驶入了车流,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旬旬刚一入内,还来不及看清楚车上有几个人,就被套上了黑色的布,密不透光,套上之后便什么都看不到了。紧接着脖子上便被捆上了绳子,像是扎口,双手自然也被制住。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程旬旬的语气里充斥着惊恐,整个人不停的挣扎着,想要挣脱他们的桎梏。 车内除了衣服摩擦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响动,程旬旬甚至没有办法判断这车上有几个人。 “我已经给了你们钱了,为什么还要绑我!周衍卿呢?你们应该信守承诺放了他!”程旬旬不停说着话,很明显身边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只听到坐在程旬旬身侧的人,说:“刚才应该先堵上她的嘴,反正她必须要死,就是看见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叽叽喳喳实在烦人。” “急什么,我刚刚顺手摸了几把,这女人身侧不错,脸蛋也好,先留几天。”这应该是刚刚伸手拉她的人,程旬旬深深的记得刚上车时,这双手在制止她挣扎的时候,吃了她不少豆腐,也是因为如此程旬旬才挣扎的更是剧烈。 “不是吧老鼠,这时候你起色心,这人可是指定了要立刻干掉的。” “嘁,就你听话的跟狗似乎,怪不得人家叫你狗弟。人家说立刻就立刻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他们能看见?再说了那么快干掉,你还每天带着尸体跑呢?死人可比绑架更能惊动警察,我看不如就能事情了解了,再解决也不迟,你说呢鹿哥。” 鹿哥说:“这事儿你问大哥。” “我说你们几个就别假正经了啊,我就不信你们不想。”那个称为老鼠的人哼哼的两声。 旋即这人狠狠的摁了一下程旬旬的脑袋,说:“再吵,信不信我在车上办了你!” 程旬旬顺势停了话头,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坐着,车内顿时变得十分安静。程旬旬被套着头,跟绑匪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她就被驱赶下了车。 有人在后面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原本她就双腿发软,再者后头的人踹的十分用力,她双手被人绑着,又看不到路,平白挨了这么一下,自然是站不住脚跟,踉跄了两步,终究是没站稳,一下便摔在了地上。她闷哼了一声,倒是不闹腾,很快就有人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听声音应该是对她最感兴趣的老鼠。 程旬旬没说话,只是往他身上蹭了两下,随后她便被人领着开始步行,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这路开始还好走,慢慢就变得有些凹凸不平,若不是那个老鼠一直在旁边提醒着,程旬旬恐怕是要摔无数个跟头,就是有他不断的提醒,她都连着摔了好几次。以女休技。 这里的路凹凸不平,似乎有很多石头,而且逐渐的她便感觉到风变大了,似乎还有海浪的声音。 她磕磕碰碰的走着,终于到了目的地,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扯住。旋即就听到有人说:“这里应该可以了。” “把头套摘了。” 话音落下,片刻之后,罩在程旬旬头上的黑色套子猛地被人拽了,忽如其来的强光让程旬旬睁不开眼睛,只条件反射的低头,半晌才适应了光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共有四个男人,其中两个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侧,另外两个站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正前方,转头是悬崖,下面是凌乱的礁石丛,海浪拍打着礁石。 显而易见,从这里下去,没有生还的余地。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海风将她的头发吹的十分凌乱,整个身子微微晃动着,仿佛这风吹的再猛烈一些,她就会直接被海风吹走。她强做镇定,双腿分开,佝偻着背脊,稳住自己的身体,目光在这几个人的脸上迅速的扫了一圈。 只一眼,她就辨别出了那个是老鼠,他的目光没有半分遮掩,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兴趣,程旬旬不会看错,再者这人确实长得贼眉鼠眼,正好同他的外号老鼠非常贴切。程旬旬明白,她现在的生机也许就在这个老鼠身上。 她稍稍侧头看了他一眼,高声道:“你们要我死,是不是也该让我死的明明白白?死之前能不能让我跟周衍卿见上一面,我明知道危险,还完全听你们的话,甩开警察亲自过来叫赎金,为的就是周衍卿。我死没关系,但死之前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反正我现在已经在你们手里,我一个女人,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别废话了,赶紧吧。”站在程旬旬正前方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时举起了手机,看样子似乎是在拍视频。 她左手边的狗弟,已经伸手过来,程旬旬条件反射的惊恐大叫,弓着背脊,说:“你们难道不想得到更多的钱吗!”程旬旬的嘶吼没有半分用处,狗弟还是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狠狠的将她往后一侧。 程旬旬整个人往后一仰,一只脚已经搁在外面了,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一秒老鼠便一把拽住了她的右手,又将她整人给扯了过来。 “老鼠你干什么。”拿着手机拍视频的人皱了一下眉,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呐,我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赎她老公,结果人来了,钱也给了,到现在连老公的面都没见着,这还真有点不太人道。”这老鼠扯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笑嘻嘻的说:“再说了,我们留她几天也不碍事儿。那边只说要立刻干掉,又没直说要什么时候干掉,再说了一条人命,杀人的罪,区区一千万怎么够?” 这时拿着手机的人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缓缓放下了举着的手机,想了想,说:“那先把她带回去?” “放心吧,跑不了。要是担心的话,先搜身。” 狗子在一旁不由嗤笑一声,说:“鹿哥,你还看不明白么,这死老鼠是不吃了这块肥肉不甘心啊。” “哎,你们吃过名门贵妇吗?别给我在这儿装正人君子,有本事到了晚上你们谁也别碰。” 鹿哥将手机放进了裤子口袋内,目光**裸的在程旬旬身上扫了扫,扬了扬下巴,说:“你们几个先回车上,我来给她搜个身。” “鹿哥,这事儿哪儿用得着你啊,我代劳了。” “少废话。”这鹿哥说一不二,不耐的皱了眉,他应该是这四个人里最大的,当然还有比他大的大哥,并没有亲自出动。 半晌,这悬崖边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程旬旬眼眶微红,脚步不觉往后退了退。 过了十几分钟,鹿哥便带着程旬旬回了车上,老鼠眉飞色舞的看着他,像是在问怎么样,程旬旬的衣服领子有些乱,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鹿哥勾唇一笑,并未说什么,只催促他们快点上车,把人带回去。 …… 酒店普通房内,罗杏站在1313门口,轻叩了两下门,片刻郑深便开了门,房间内加上郑深和曹晗差不多有五六个人,罗杏站在门前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郑深的身上,问:“怎么样?” “在移动,放心吧定位器不会被他们发现,旬旬应该不会有事,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事。” 罗杏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说:“有事分很多种,不是活着就没事,你敢保证那些绑匪不会对旬旬做畜生不如的事儿?也许那会比死还要痛苦,你觉得呢?” 罗杏的目光有些冷,郑深张了张嘴,她便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都已经在他们手上了,现在只能希望旬旬能够应付那些绑匪。” 她说完便走了过去,观察他们的工作进度。 周衍柯双手背在身后,在客厅内来回渡步,眉心微微的蹙着,脸色微沉。几个警察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抱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站了出来,说:“周衍柯先生,说实话若不是程旬旬刻意避开我们的追寻,她现在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一定是绑匪胁迫她这么做的。” “你们现在不用跟我解释,只要告诉我接下去你们打算怎么办?”周衍柯停住了脚步,面容严肃的瞪着眼前这个警察。 “现在只能等。结果会是两个,一个是程旬旬带着周衍卿平安回来,另一个就是接到绑匪的电话,也许他们还会开出另外的条件。我们只能等,当然在等的过程中,我们会全面调查商场内,包括商场四周的监控,调查程旬旬最后被绑匪带走的地点。”这警察倒是不卑不亢,在他们眼里自然是程旬旬的不配合,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警察走了一批,又留了几个在周衍柯的房子内把守。 傍晚,周衍柯给家里打了电话,汇报消息。周家上上下下都聚在老宅内等消息,家里的座机骤然响起,周景仰就坐在旁边,铃声响了两下,他便接了起来,“现在什么情况。” 安盺坐在周衍臻的身侧,微微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身前的手,指甲有些泛白。周衍臻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唇角挑起了一丝讽刺的弧度,不动声色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安抚。 安盺心头一紧,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那样子反倒是在安慰他。 片刻,只听到周景仰说:“你全力配合,一定要把他们两个人都救出来,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钱的事情我会来办。” 他说完这一番话,便挂断了电话,窦兰英问:“怎么回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不是已经给了赎金了吗?为什么还没有放人?那些个警察都是吃白饭的!” “程旬旬交赎金的时候自作主张,跟警察断了联系,然后带着钱就彻底失踪了。老二说她是故意避开警方的。” 周亚男一听,立刻道:“这肯定是绑匪让她这么做的,不然谁会那么傻,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一定是绑匪威胁她了!” “这些绑匪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抓了老五还要抓走程旬旬!难不成他们的目的不是钱吗?”窦兰英皱了眉,重重的拍了一下腿,眼眶微红,道:“不知道现在老五是什么情况。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b市。” “还是我去吧。”周衍松说。 “行了,我们都镇定点。这事儿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这件事已经在栾城闹的沸沸扬扬的,你们现在连着赶过去,不等于告诉他们这事儿很严重吗?就这么点事儿老二还搞不定的话,他这个二哥还是白当了。”周景仰又斜了窦兰英一眼,说:“你就别折腾了,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亲自过去,行了吧?” 窦兰英侧目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 夜幕降临,程旬旬所坐的车子摇摇晃晃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她只觉有一段路坑坑洼洼,让车速变得很慢,并且变得非常颠簸,并且颠了许久,才慢慢变得平稳。 车子停下时,程旬旬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下车的瞬间,双腿一软,她咬了咬牙,才又直起了身子,被他们推着往前走。进了屋子之后,她又走了一阵楼梯,紧接着套在头上的黑色布袋被摘下,整个人猛地被推了进去,紧接着身后便响起了关门声。 程旬旬本来就没多少力气,那人推的又十分用力,她双腿一弯,便跪倒在了地上。她所幸就坐在了地上,不再折腾,想保留点力气,毕竟今晚应该不会太好过。 “谁?”她倒在地上数秒之后,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短促而又利落。 程旬旬在进来之前,头套一直没摘,摘下来的瞬间已经被人推倒在地,因此对于房间内的情况,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会忽然听到这个声音,她整个人一顿,慢慢抬头,便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心头瞬间便松了口气,用脑袋顶着地面,费力的坐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移了过去,到了他的身边,上下仔细的看了一圈。 暗暗的松了口气,说:“周衍卿,是我。” 周衍卿被人蒙着眼睛,双手双脚都被绑死了,程旬旬出声之后,他便没了回应,她仰着头盯着他的脸,半天没听到回应,便又唤了一声,“周衍卿,我是程旬旬,你听见了吗?”她说着,便用身子撞了他一下。 “听见了。”他默了好一会,才冷冷的回了这三个字。 程旬旬倒是比他热切多了,并且忽然来了精神,整个人又往后挪了挪,说:“你等等,我试着帮你解开绳子。”她说着,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俯下身去咬他手上的绳子,脸颊难免要碰到他的手臂。 周衍卿的手微微动了动,眉心微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的唇一下又一下的碰着他的手,仿佛撞在他的心上,终是微微低了头,稍稍侧了一下,问:“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趟很危险。” 程旬旬嘴上的动作不停,只抽着空的回答,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来?你不怕死吗?” 她苦笑了一下,说:“怎么会不怕,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从来不做找死的事情。可这一次,我没办法,也没得选。我不来的话,你就危险了,要是你死了的话,我怎么办?肯定也活不了多久,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用我的死来让你生,这样你还会帮我报仇,总算是死得瞑目了“ “嗬,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报仇?” “我为你牺牲,你还不给我报仇,有没有人性的。”程旬旬说着,觉得不解气张口便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可能是因为周衍卿在身边,程旬旬这会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不过回想起刚刚车上老鼠和狗子的对话,还是赶紧想办法先给周衍卿把手解开。 程旬旬的意志力很顽强,一直趴在他的后面,不停的咬那个结,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嘴巴都酸了,却怎么也咬不开那个结,这时外面传来人讲话的声音,紧接着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整个人挨在周衍卿的身上,仰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活生生像一块望夫石。 来人是老鼠,手里端着两个饭盒,走到了程旬旬的跟前,蹲留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说:“看不出来你对你老公还挺深情的啊。” 程旬旬看了周衍卿一眼,幸好他现在被蒙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也好,免得生气。程旬旬暗暗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脸颊微微向他手心靠了靠,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说:“能不能让我跟他吃最后一顿饭?” 老鼠这种人,自然是看的出来程旬旬眼里的内在意思,估计也是鬼迷心窍,点了点头,说:“行,你这么情深意重我当然要成全你了,你就好好的跟你老公吃着最后一顿饭吧。” 随后,程旬旬手上的绳子被解开,这老鼠色迷心窍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程旬旬有些条件反射的躲避,整个人便挨在了周衍卿的身上,所幸他蒙住了眼睛,程旬旬没有吭声,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会发生这样一幕。老鼠舔了舔嘴唇,站了起来,冲着程旬旬挑挑眉,说:“你们好好吃吧。” 走到门口,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跪坐在地上的程旬旬一眼,说:“哦,对了差一点儿忘了告诉你,你可以摘下他的眼罩,但绝对不要试图解开他的绳子逃跑,要是一会被我发现,后果自负哦。”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并关上了房门。 程旬旬立刻起身,解开了蒙着他眼睛的布,他应该是好几天没睁眼看东西了,眼罩摘掉的瞬间,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程旬旬没顾得上这些,只要他没缺胳膊少腿的就已经是万幸了,她立刻绕到后面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期间忍不住抬手用力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嘴里念叨着,“先吃饭,填饱肚子,这样才有力气逃跑。我们肯定能逃出去,郑深他们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再拖延一下,马上就能够得救的。” 她解完他的手,就开始解他脚上的绳子,然而不等她解开,手臂便被人一把扣住,将她强行扯了起来,拉至身前,低眸凝视着她的脸,说:“他刚才对你做了什么?” 程旬旬仰头看着他,眼眸微微一动,喉头滚动,笑了笑说:“没做什么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周衍卿的眸子一动未动,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程旬旬有些受不了,便转开了视线,稍稍的挣扎了一下,说:“现在这个情况,你不会还要跟我吵架吧?难不成你想要我死吗?如果我逃不出去,就会必死无疑,你知道吗?” 周衍卿捏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终了还是松开了手,弯身自行解另一只脚上的绳子,低声说:“你先吃饭,我自己会解。” “好。”程旬旬没有执着,直接坐在地上,拿了饭盒正准备吃的时候,又停了手,放了回去,说:“我还是不吃了。” “不吃是对的。”这会周衍卿已经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脚上的绳子,但他又做了伪装,让人看不出来绳子已经解开了。 程旬旬想了想,弄了一下饭盒内的饭菜,将一半的饭菜倒在了墙角,并用东西遮挡住,旋即将两个饭盒放在了一旁,然后坐在了周衍卿的身边,说:“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 “一会你去门口听动静,他们不会在同一个地点待两天以上。至于这个饭菜究竟有没有问题,那就要看他们对你的到来是个什么态度了。” 程旬旬没去看他,只吸了口气,稍低了头,默了好一会,才说:“他们大概是想强奸我吧,就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对我有兴趣,我才留到现在,才能见到你,不然我可能已经死在海水里了。刚才,刚才进来那个就是对我很有兴趣的男人,可能过一会他就会带我出去。” “我表面上是迎合他了,但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在饭菜里做手脚。你饿吗?要不然我先吃吃看?” “你是打算英勇就义在这里了?”他低哼了一声,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她手指上的戒指。 程旬旬没吭声,坐了一会之后,她便走到了门边,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全神贯注的样子十分认真。她等了好一会,才听到脚步声,然后外头便响起了老鼠的声音,似乎是在跟看门的人说话,聊着聊着便满嘴都是淫秽之词。但她也听出来今晚他们要挪地方,知道他两在一起程旬旬一定会给周衍卿松绑,所以提前放了点东西,免得大动干戈。 老鼠说:“时间差不多了,我看看怎么样了,我可是憋很久了。” 程旬旬闻声立刻往后退,快步的回到了周衍卿的身边,说:“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快装晕倒!” 她说着就倒在了地上,那一张脸十分苍白。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房门推开的瞬间,他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垂下了头。 脚步声渐近,程旬旬努力让自己的身子放松下来,她能感觉到老鼠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他拽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就这么拖着她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房门关上,周衍卿睁开了眼睛,眉目之间全是戾气。 程旬旬紧紧闭着眼睛,感觉到老鼠带着她下了一层,然后进了一个房间,人被扔在木板床上,毫无怜香惜玉可言,程旬旬一声不吭。直挺挺的躺在在上面,紧接着她便能感觉到有一片影子打下来,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她的衣服被人扯了两下,很显然老鼠现在很急迫,只扯了一半,就附身下来,嘴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闻着这男人身上的臭味,她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她必须要忍住,如果她现在就反抗,周衍卿一定会被发现的,可是她不反抗她该怎么办!她紧紧的揪住了身子的床单,嘴唇死死的抿着,控制住自己不反抗,她若是反抗,会死的更快。 程旬旬已经让自己彻底放空了,双目已经没了焦距,心里只想着等她得救了她就把他阉了。就在他准备脱掉她的裤子,急切的要做最后一步的时候,房门不知不觉的被人推开,紧接着老鼠的头发被人猛地揪住,用力的往后一拽,正当他要叫的时候,一把刀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耳侧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叫,叫一声我就让你死。” “别,我不叫,我不叫。” 周衍卿扫了一眼床上的人,下一秒,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刀子划开了老鼠的脖子,割的是动脉。旋即拿起了他脱下来的内裤,一下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即用脚一踹,将人踹到了一旁。 程旬旬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裤子。 这个房间有窗户,两楼但因为构造的问题,高度并不高,周衍卿曾在部队训练过,这点高度难不倒他。他回身抱了程旬旬一下,说:“我先下去,等一下你只管往下跳,我会接住你。” 程旬旬现在还有些木然,她愣愣的点了点头,可周衍卿转身的时候,她却牢牢的揪住了他的衣服,问:“你,你不会丢下我自己跑的哦?” “不会,死都不会。” 周衍卿用力拉开窗户,这时房间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是狗子的声音,程旬旬记得。 “老鼠,鹿哥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啊?” 周衍卿之所以能那么迅速的出来,还要多亏了同样色迷心窍的鹿哥,他专门上来找人的。老鼠快了他一步,他一推门进来就被周衍卿制住,没有丝毫动静就直接搞定了两个。 他们这两个没有防备,而周衍卿本就身手了得,两个人自然干净利落。 周衍卿翻身上了窗户,没有丝毫耽搁三两下就下去了,程旬旬同样快速的爬了上去,这是狗子已经在开门了,她几乎来不及多想,看准了位置,就直接跳了下去。 紧接着便听到了狗子传来的大叫声,只一声很快就惊动了楼里所有的人。 周衍卿一下便接住了她,牢牢的抱在了怀里,旋即观察了一下形式,狗子这会已经探出窗口看了下来。周衍卿拽着程旬旬立刻往外跑,然而待在一楼的人已经拉开了后面的窗户,翻窗出来,迅速的追了上来。 周衍卿紧紧拽住她的手,不停的往前跑,这后面是一片荒地,只有稀疏的杂草,幸好黑夜给了他们庇护,乡间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围没有意思灯光,他们跑了一阵很快便隐藏在了黑暗里。周衍卿径直的跑了一阵,忽的往左一转,行了几步之后忽然停住,低声对程旬旬说:“往下跳。” 程旬旬没吭声,但照做了。 他猛地蹲下了身下,伸手摁住了她的头,说:“别出声。”这里是一个坑,正好可以藏人。 程旬旬低着头,并未出声,只是气息有些紊乱。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脚步声渐进,周衍卿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已经做好了反抗的准备。然而,人刚走近便停住了,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低呼了一声,说:“糟糕,快跑!” 两人又蹲了一会,周衍卿便缓缓起身,往上看了一眼,这时只见一只脚踏了过来,周衍卿反应迅速一把扣住了对方的脚踝,狠狠的往下一拽,将人拽进了坑内。程旬旬躲在一侧,尽量避开。这时坑内忽然亮起了一道光,是那人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来了电话才忽然亮了起来。 然而就因为这微弱的光线,程旬旬看到那人掏了抢,她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冲了过去,抓了把沙子狠狠的对着对方的脸扔了过去。只听得他厉声一叫,程旬旬猛地将周衍卿拽了过来,并站在了他的身前。她忽的身子一挺,只听到噗了一声轻响,那人忽然就倒了下去,随即上头便传来了声音,“是五爷和旬旬吗?” 程旬旬顿时紧紧揪住了周衍卿的手臂,“郑深他们来了!” “你没事吧?”周衍卿问。 “我没事,我们快上去!你先上去,然后拉我一把。”她用力的推了他一下,周衍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上面的人已经打开了电筒。 光线照了下来,周衍卿的眼里带着一丝疑惑,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两声‘噗’,两方都是无声手枪,交战中没有声音。 周衍卿被程旬旬推了上去,随后他便将她拉出了坑,他上下看了她一眼,倒是没看到什么异样的地方,就是衣服乱了点,旋即便拉住了她的手,说:“走。” “人全部都扣下了吗?”周衍卿问的是来救他们的人。 “正在追捕。” “好,一共十个人,全部抓活口。” 他们走出荒地,回到那栋楼前时,程旬旬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倒了下去。周衍卿吓了一跳,灯光下他终于发现了她身后的血迹。他迅速的接住了她,缓缓的将手伸手眼前,刺目的红,他的眉头微微一动,瞪视了她一眼,说:“你瞒着我干什么!” 程旬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实在是疼的,她弱弱的说了一句,“真的好疼。” 周衍卿不再多说什么,立刻抱起了她,郑深走了过来,见着情况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他们上了车,吩咐人把他们送去安置点。他继续留下来善后。 郑深想得周到带了医生过来,路上医生给程旬旬做了简单的止血,她背部中了一枪。 周衍卿一直抱着她,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呼吸减弱,终是控制不知,紧扣她的手腕,说:“你那么怕死,那你为什么要来!你又为什么要挡!” 程旬旬还有意识,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的抬起了手,晃了晃手指,说:“因为这个戒指呀,你给我戒指,是代表喜欢我的吧?”她的声音很轻,弱弱的,车内又不够安静,周衍卿听的似是而非。 周衍卿的目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一时没有说话。 她叹了口气,又轻轻的说说:“我也喜欢你。” 她的眉头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开口,轻声说:“你,你要给我报仇啊。” “什么?你说什么?”周衍卿没听清。 他附身凑到她的耳侧,她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脑子大概是有些混,说:“我……我喜欢你。我死了,你……你会给我报仇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等什么 “你……你会给我报仇的吧?啊?”程旬旬说着,抬起眼帘看了周衍卿一眼,眼中含着一丝期望,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松开,大概是疼的。 程旬旬这人怕疼,但又极有忍耐力。中枪到现在也只是在倒下的时候喊了声疼,中枪的瞬间都只是哼哼了一声,竟然能装得跟没事人似得。周衍卿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 不知是她没有听清楚,还是出现了幻觉,她的脑袋低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浅薄的笑容,那笑里含着一丝欣慰,脑袋大概是没了支撑力,软软的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低低的说:“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啊,其实我知道你挺好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语。 周衍卿没听清。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指间全是她的血,鲜血染红了他们两人的手,同样也染红了那枚简单而又朴素的戒指。周衍卿抱着她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在她而侧,说:“程旬旬,我说我不会给你报仇,你听清楚了没有!” 程旬旬不为所动,像是根本听不到人说话一样,嘴巴一动一动的却听不到声音,周衍卿凑过去,才听到她不停的再说疼。他抱着她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额头有青筋暴起,明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位于一侧的医生见着,吞了口口水。说:“五爷,您别这么抱着她,很容易窒息的。”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周衍卿忽的伸手一把扣住了医生的领子,紧紧一揪猛地将他扯了过来,眼里有难掩的戾气,道:“你说,子弹打在哪里了?” 医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抖着手扶了扶眼镜,说:“看位置是在胸腔下方,应……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叫应该?”周衍卿的语调平稳,但模样却充满了压迫感。那一双眼睛简直像是要杀人,看得医生不免抖了抖,立刻改口。以共何亡。 “是一定,是一定,她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周衍卿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缓缓松开了手,低眸看了怀中的人一眼,抿着的唇微微动了动,片刻缓缓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罗杏守在酒店里,手机铃声在暗夜里骤然响起,她猛地挺直了背脊。伸手迅速接了起来,“怎么样?” “顺利,但我们暂时不会出现。” 罗杏松了口气,转而又问:“他们平安吗?” “平安。” 简短的交流之后,罗杏便挂断了电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程旬旬交付赎金后的第二天,一切依旧风平浪静,绑匪那边没有半点消息,程旬旬更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周衍柯在等待信息的同时,开始处理民工闹事事件,每件事都不紧不慢的进行着。 栾城那边,在事隔一天之后,被爆出了相关信息。安盺作为传媒公司老总,消息自然灵通。她提前利用了她的关系网压制了消息,没想到过了半天,还是见了报纸。 周景仰坐在董事长办公室内,翻阅着当天的报纸,眉心微微蹙了蹙,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打了内线拨通了秘书室的电话,将事情交给了就公关部去处理。随后又问:“晚上我有什么安排?”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片刻,便毕恭毕敬的说:“没有。” 他应了一声,反问了一句,“没有吗?” “噢,我看错了,您晚上有一个安排。” “好。” …… 晚上,万宝的vp包间内,陆靖北,容政和陈聿简坐在牌桌前打纸牌。 容政看了陆靖北一眼,问:“你们北堂的生意做的那么大,b市那边有没有你的人啊?” 陆靖北的目光落在纸牌上,仿佛是在细细研究牌面,沉默了一会,便抽出了一张放在了桌面上,笑说:“这件事如果我有办法不费半点力气把人弄出来,老五现在早就回来了,不用等到现在,更不用等到连程旬旬都被一块抓紧去。” “你们说这绑匪是怎么想的,已经抓了老五了,周家也按照要求给了一千万了,怎么还把程旬旬给抓走了,这是打算做什么?打算再捞一?一千万还不够分?”陈聿简拿起了一侧的茶杯喝了一口,一脸疑惑。 这话却是说道点子上了,陆靖北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容政这会是一脸郁色,眉头紧拧着,说:“就怕是要命。大姐告诉我说绑匪是指名道姓了让程旬旬去交赎金的……” “嚯,这绑匪还认识程旬旬?”陈聿简轻笑着插了句嘴。 “是啊,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如果说他们只是要钱,或者说要更多的钱,大可以绑架周二爷,为什么偏偏就是程旬旬。有没有可能这件事就是冲着他们夫妻二人去的?北子,我看这件事要不要我们一块去一趟b市?”容政放下手里的牌,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坐在一侧的陆靖北。 他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眼眸微微一动,捏着牌的手紧了紧,侧目看向了容政,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两个要不要一起去一趟b市……”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靖北就打断了他,莫名严肃,问:“不是这句,上一句。” “程旬旬……” 容政只说了个开头,陆靖北再次打断了他,“对,程旬旬。” 这时,容政和陈聿简均满眼疑惑的看着他,对于他此时的反应充满了不解,陈聿简也放下了手上的牌,双手抵在了牌桌上,扬了扬下巴,说:“陆靖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我会想想办法看,你们就等消息吧。”陆靖北说着,将手里的拍丢在了桌面上,站了起来,那样子俨然是一副有事要走。 陈聿简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说:“陆靖北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啊,兄弟之间还你瞒我我瞒你的啊,有什么事儿你也该跟我们说说清楚啊。你看容政,老五出事之后,这眉头什么时候松开过了,你总不希望我们在这里瞎担心吧?” “这事儿到时候再说吧,但我相信老五不会有事,他能不能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还有就是……”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继续道:“还有就是他有多在意程旬旬。” 容政皱了皱眉,陆靖北已经挣脱了陈聿简的手径直的离开了包间。 他出了万宝,便打了个电话,要求查唐义森这几天见过的人。 两天后,绑匪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不过真是告诉他们周衍卿和程旬旬都在他们手里,并要求撤掉所有警察,至于怎样才肯放人,却没有说明,只是让他们准备好钱。 听说绑匪寄过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一样周衍卿的贴身物品,窦兰英再也坐不住,在周衍松的陪同下去了b市。而周景仰因为公事,不得不留在栾城。这一趟跟着去了好些个人,周亚男担心程旬旬的安危,无论容萍怎么劝说,还是自作主张的跟着窦兰英去了b市。 容萍原本也想跟着过去,但周宅内不能没个女人管事,都快要登机了,老太太忽然注意到她,便一句话将她留了下来。容萍是千万个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留了下来,这一趟跟去的人也足够多了。 她嘱咐了两句,就看着周亚男他们登机,等飞机快要起飞她才出了机场。 周衍卿出事之后,他们几兄弟难得齐全的住在周宅内,周衍坤总是精神不济,人虽然在这儿,但心思却不在这里。大家都担心的要死,就算心里不担心,表面上也该装出担心的样子,然而这周三爷是装都懒得装了。 今个窦兰英一行人去了b市,周宅内便显得冷清了不少,晚上开饭时,餐桌上寥寥几人。周衍坤打了个哈欠,坐在了周衍臻的身侧,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问:“其他人呢?今天人怎么那么少?” 周衍臻侧目看了他一眼,说:“三哥你不会睡了一整天吧?” “没有,我下午出去了一趟,干什么?”周衍坤顿时坐正了身子,一脸警惕的斜了他一眼,说:“你干嘛这么问?” “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三哥你,昨天母亲说要去b市,今天下午的飞机。随行的有大哥,老六,还有周亚男。这是昨晚说好的事儿,三哥你想起来了吗?”周衍臻似笑非笑,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了片刻,这让周衍坤非常不自在。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挺直了背脊,振作了精神,说:“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这几天事儿多,我一时忘记了,很正常嘛。” “嗯,是挺正常的。”周衍臻点头笑了笑。 等周景仰入座便开饭了,容萍今天的情绪不高,自然是没有说话打破沉闷气氛的兴致,一个两个看着都是心不在焉的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周景仰停了碗筷,双手搭在餐桌上,目光在眼前这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周衍臻的身上,说:“老大老二都去了b市,老四你这几天先回公司帮忙,负责老大老二的工作。有没有问题?” 周衍臻顿了一下,而坐在他身侧的周衍坤依旧自顾自的吃着东西,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丝毫不妥的地方。倒是容萍,手上的动作一僵,不由侧头看了老爷子一眼,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吃饭。 周衍臻笑说:“不用吧,大哥二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再说工厂那边的事儿……” “工厂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那些个小事儿还需要你吗?”他的话还未说完,周景仰便打断了他的话,所幸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伸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继续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厂子起死回生,到现在为止你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还让你继续待在厂子里显然已经没有发挥空间了。” 周衍臻抿着唇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满是谦逊。 “我想经过这次的教训,你也该有所改变,明天开始就回裕丰上班。老大老二的工作我这是让你暂代,等他们回来,一切照旧不会有任何变化。明白吗?”周景仰这最后一句话,不但是对周衍臻说的,同样也是跟其他人说的。 “明白。”周衍臻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我希望你们明白,我对你们几个兄弟都是一视同仁的。既然我现在还活着,就希望你们能够和平相处,真的那么想挣,也等我百年之后再挣也不迟。”周景仰将纸巾放在一侧,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共六个人在场只有两个,很明显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了。 周衍坤从头到尾就没有争过,看他现在挑挑拣拣拨弄盘子里菜的样子,更是半分都不在意周景仰任何一个决定。 周衍臻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回应什么。 半晌,周景仰便起身离开了餐厅,回了书房。 周景仰一走,周衍坤就坐不住了,大概是觉得菜不好吃,摔了筷子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剩下几个人,还是安安静静的把这一顿晚餐吃完,饭后便各自散去。 周衍臻想散散步,安盺便陪同在他身侧,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月朗星稀。安盺双手放在身前,抬眸扫了周衍臻一眼,想了想便轻笑了一声,说:“恭喜你啊,终于可以回到总公司了。” 周衍臻闻声,稍稍停了一下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继续往前走,笑说:“老五被绑架了,到现在生死未卜,你竟然还有这个兴致来恭喜我,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安盺耸耸肩,说:“我看你担心不担心啊,你担心的话我也会担心,你若不担心的话,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唯一要担心的是怕老爷子责怪我没用,连新闻都控制不住。我很抱歉,我已经动用所有关系,想把新闻压下去,但是……“ 她的话到了这里便止住了,低头笑了笑,淡声道:“总归还是我没用吧,连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是吗?可我觉得你做的还不错,起码新闻少了一大半,要是没有你做事,新闻会更多更离谱,不是吗?”他缓缓停了脚步,转身面向了她。 安盺看着他的脚步停住,也跟着停了下来,缓缓仰头看向了他。片刻,便淡淡一笑,说:“真是太难得了,这算是你第一次夸我吧?” 周衍臻微挑了一下眉梢,脸上扬起了隐约的笑,“我夸你了吗?” “夸了啊,你说我做的不错,这难道不是夸奖吗?”安盺的眉目间染了一片笑意。 周衍臻盯着她看了一会,便嗤笑一声,转开了视线,说:“不是。”他说着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安盺暗暗的吐了口气,随即又吸了口气,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唇角,转身快步的跟了过去,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陪着他散步,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隔天,周衍臻交接完工厂的事务,便正式回到了裕丰。 安盺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办公室内的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眉头深锁,眉目之间染了一片愁云。她再次拨通了罗杏的手机号码,将手机举到耳边,然而仍然没有人接听。 她刚挂断电话,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是一串号码,然而她却顿时严肃了起来,迅速的接了起来,低声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周家这边已经过去好几个人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安盺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一些,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怕……“安盺明显有些不太淡定,片刻之后,她还是点点头,说:“好,我明白,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轻举妄动,再见。” 随后,她便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这些绑匪到底是想做什么! …… 程旬旬昏睡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午后醒来,偏偏她醒过来的时候,周衍卿并不在身边。睁开眼帘,映入眼中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对方见着她醒来显然是非常开心,一张脸笑起来全是褶子。 “周太太你醒了,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你终于是醒了。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告诉五爷。” 程旬旬张了张嘴,不等她发出一丝声音,这人就屁颠屁颠的跑出了房间,随后便传来了他兴奋的叫声,简直是满屋子叫五爷。程旬旬吞了口口水,喉咙干涩的厉害,这会就只是想喝一口水而已,就是要去找五爷,能不能先给她一口水,再去找也不迟啊。 她稍稍抬了一下手,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之后,那人又回来了,应该是没找到人,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不过这会镇定多了,不用程旬旬说话,就倒了一杯温水过去,将吸管递到了她的唇边。程旬旬立刻咬住,吸了一大口,连着喝了两大口之后,这人就把杯子挪开了。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人的长相看着还是有些善良的,而且身上穿着白大褂,想来应该是个医生,不过刚刚程旬旬看了一些周围的环境,这地方看着却不像是医院。她咽了口口水,哑着嗓子问:“这是哪里啊?” “噢,这儿啊,这里是五爷安排的地方。你就安心吧,这里很安全的。”他说着,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现在还不能乱动,扯着伤口应该会疼,再忍耐一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我是医生,你的枪伤也都是我处理的。” “五爷有事暂时不在,不过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估计五爷知道你醒了很快就会过来。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程旬旬有点不太适应他的过分热情,本来还觉得他看着善良,现在笑的太过,程旬旬反倒有点不安,只眨巴着眼睛看他,不再说话,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没有丝毫回应。 周衍卿在别墅的地下室内,这个别墅低下所打造出来的空间很大,本身就是用来关人的。上面的人下来传话,他几乎什么都不交代,立刻起身上了楼,迅速的冲到了房间门口。就看到程旬旬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满脸警惕的看着还在不停关切她的医生。 那感觉像是小姑娘看着怪叔叔的感觉,若不是程旬旬现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这一幕倒是有几分有趣。那医生是背对着房门的,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周衍卿这会已经站在门口了,仍在滔滔不绝地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关切着程旬旬的身心状况。 “你给我闭嘴。”周衍卿厉声道。 医生闻声顿时闭了嘴巴,并立刻直起了身子,一转头,周衍卿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这人的反应倒是挺快,立刻退到了一侧,毕恭毕敬的站好。 程旬旬眼珠子一转,周衍卿已经蹲在她的身边,两人的目光相触,程旬旬先是愣了愣,然后轻轻的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容,问:“没事了?” “没事了。”他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轻轻的攥住,目光里带着一丝温和,连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两人对视了一阵,周衍卿像是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侧头看了身侧的人一眼,不等他开口,这医生便识趣的说:“周太太昏睡了那么久,刚刚起来胃肯定觉得空,我下去让人弄点吃的。” “看周太太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等过几天再去做个全面的检查,这样更安心一些。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问题您叫我。”说完,他就迅速的出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程旬旬趴久了难受,便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可这么一动便扯着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周衍卿闻声,不由拧了眉,厉声道:“你动什么动,还真是不怕疼啊。” 程旬旬被他这么一吼,吓的不自觉的耸动了一下肩膀,缩了缩脖子,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的抿着,她刚醒脑子还没有完全彻底反应过来,因此整个人有些木木的,被他那么凶的呵斥,有些条件反射的露出了怯懦求饶的神情,甚至有些条件反射的抬手挡了一下头,垂着眼帘不敢说话。 周衍卿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眉心微蹙了一下,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弯身坐在了床沿上,软了语气,问:“是不是想换个姿势?” 她轻眨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 随后,周衍卿就帮着她侧了个身子,让她侧身躺着,换了个姿势之后,程旬旬整个人明天舒坦了许多,她说:“谢谢。” “不用客气。”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弯身帮她掩好被子,随后便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了旁边,看样子似乎一时半会不会走开了。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程旬旬的记忆大概到她被抬上手术台那一刻为止,就彻底的没了知觉,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中枪之后有那么一段她的脑子是模糊的,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知道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她不确定她是真的说出来了,还是说这话只是在心里说了并没有说出口,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周衍卿双手抱臂,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眸深邃,让人无法琢磨。 程旬旬与他对视了一会,便转开了视线,故意往四周看了一圈,说:“这是哪里?为什么我没在医院里?那些绑匪呢?” “放心吧,这里比医院更安全,我们暂时还要再躲几天。”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唇角微微动了动,问:“什么意思?”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说:“回去之前,我要做一点事情。你不是想报仇吗?在报仇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搞清楚这背后的人是谁,一共有几个幕后黑手。” 程旬旬微微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几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周衍卿忽然附身凑了过来,整个人趴在她的上方,在她耳侧低声道:“程旬旬,你知不知道其实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把我怎么样。如果我说,他们只拿我来引你走上死路,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傻。”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浓重的烟味,程旬旬是侧身躺着的,她并未侧过头看他,因此周衍卿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只见她的眼珠子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程旬旬转头的瞬间,周衍卿的唇忽然落了下来,她整个人一动,然而周衍卿显然是早有准备,迅速的摁住了她的身子,不让她乱动。 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人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便又迅速的退了出去。周衍卿并不理会这小插曲,只一心一意的吻她的唇。 程旬旬紧咬着牙关,‘嗯嗯’了几声,做着小幅度的反抗,可是根本就动摇不了周衍卿,他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就这么牢牢的固定在她的上方,不压着她,也不动粗。只是充满耐心的,一下又一下的轻咬她的唇。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并未闭上眼睛,只垂着眼帘,明明脸上没有表情,可程旬旬却感觉到了他的温柔,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一下又一下的攻破她的防守,本来她在他的面前就已经是溃不成军了。 他忽然抬了一下眼帘,两人的视线相触,周衍卿的动作微微顿住,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说:“你还要反抗吗?” 两人的距离很近,鼻尖相触,程旬旬没说话,像是被他完全蛊惑了一样,只微微抿了一下唇,紧接着便张开了一条缝隙。周衍卿的垂了一下眼帘,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唇角往上翘了翘,紧接着他的唇便落了下去,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阻挠。 这个吻,在周衍卿气息紊乱的那一刻停住,他松了唇,轻轻的在她的唇角吻了吻,旋即伸手抱住了她的脑袋,说:“不管为了谁,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知道吗?” 程旬旬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仰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将脑袋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胸膛上,长长的吐了口气,笑说:“我知道我命够硬,不会有事的。” 周衍卿没说话,他们心知肚明程旬旬这一次是靠着她的脸和身材才保住了一命,可如果碰上对她没兴趣的,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周衍卿不自觉收紧了手臂。 晚上,周衍卿亲自给程旬旬喂了饭,看着她睡着了之后,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转身正好看到上来的郑深,微沉了脸,说:“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说:“不肯说。” “你去把那个叫鹿子的人给我带上来。” “好。” 周衍卿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说:“这几天你都别出现在旬旬的面前。” “我知道。”郑深的脸上挂了彩,看着还挺严重的。 “你也别怪我下手太重,虽然我现在不再受制于人,主动权到了我的手里,但你有没有想过程旬旬要是死了,整件事会得不偿失。她是程旬旬,不是别人,你明明知道绑匪点名让她交赎金,整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你们竟然还冒险让她当一只活的定位器。如果不是她自己够机灵,现在你们可能找不到她的尸体!”周衍卿压低声音说。 “这幕后的人其中有一个一定是唐义森。” “你的意思是,绑架你是为了杀程旬旬?”郑深说。 周衍卿下了楼,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不是,这只是他们将计就计的一步棋而已,我想主谋不会是唐义森。” “还会有谁?” 周衍卿摇了摇头,没有半点头绪,想不出究竟是谁要绑架他,如果不是让他死,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他弯身坐在了客厅内的皮沙发上,郑深去地下室将鹿哥带了上来,直挺挺的站在周衍卿的跟前,看起来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周衍卿站了起来,微微仰头垂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挑,绕过跟前的茶几,走到了他的面前,说:“你就是鹿哥?” 鹿哥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说:“你什么都不用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衍卿伸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轻轻的在手心里拍了拍,在他的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说:“老鼠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吧?我觉得他死的很痛快,但太痛快了,你觉得呢?” 鹿哥一顿。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问你。我甚至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一句话,我现在不生气,我有的是兴致跟你玩一玩游戏。”他说着,一抬脚狠狠的踢在了鹿哥的膝盖上,鹿哥双腿一屈,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想站起来,周衍卿站在他的面前,用力的摁住了他的头,刀尖指向了他的眼睛,他惊恐的往后退,瞳孔顿时放大,并恐惧的叫了一声,仰头看着周衍卿,说:“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 “就算我不是好人,你这样私自残杀我,也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周衍卿不由噗嗤笑出了声,收回了刀子,松开了摁在他脑袋上的手,蹲下了身子,视线同他齐平,笑说:“我还是第一次从你这种恶贯满盈的人嘴里听到法律两个字,那你告诉我,你杀过几个人,坐牢了吗?” 鹿哥张了张嘴,周衍卿不等他说话,道:“更何况,我不会杀了你的。” 他的脸上挂着笑,可他眸中之色却比谁都阴狠,就是鹿哥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都被他这种眼神给吓到了。他整个人往后一倒,旋即双腿跪在了地上,揪着他的衣袖,说:“我,我没碰那个女的,真的没碰!是老鼠碰的,他在车上就对她上下其手,我没有,不是我……” 周衍卿没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什么都可以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雇主是谁,但大哥明确说过这个买卖很值,不用见血还能拿一大钱,特别轻松。只要藏你几天,但其实具体要怎么处置你要看雇主的指示。后来那个女的,是后期加的任务。我说的都是实话,能不能饶我一命?” 周衍卿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缓缓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他晃动着刀子,来回渡步,随后站在了郑深的面前,将刀子递给了他,说:“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找个他们自己的人动手。” 郑深接过了的刀子,点了点头,正欲走开的时候,周衍卿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我不想听到任何声音,我不想吵到旬旬睡觉。” “我知道。” 周衍卿满意的笑了笑,随即便松开了手,等人走了之后,周衍卿脸上便没了笑,双手背在身后,面向客厅偌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神色晦暗不明。 为什么要等?这背后的雇主到底在等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你们想错了 这里的人对程旬旬的态度可谓是一个个都把她捧在掌心,绝不让她皱一下眉头,起居饮食都有专人负责,至于那位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医生,基本上周衍卿不在时,他就自然而然的陪在她的身边。同她聊天解闷。 程旬旬醒来之后,话并不多,就是在周衍卿面前也很少说话,即便是说多数时候聊的也是正经事儿,或者询问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回去。 她的恢复能力很强,当然多半是她自己不愿意一直躺在床上,醒来后的第二天,她就躺不住了,在旁人的帮助下慢慢的下了床。她只是后背中了一枪,双腿还是好的,身上也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口,小幅度的动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原本是想下楼的,见这一帮人生怕她摔着崴着的样子,也就只好作罢,只在房间内活动活动。主要是她见着外面阳光好,想晒晒太阳。 周衍卿上来看她时,她正坐在窗前,迎着阳光而坐,整个人被阳光笼罩。 女护士见着周衍卿,正欲出声他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对着房间内的人做了一个出去的收拾,很快他们便都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并轻轻关上了房间的门。 程旬旬看似坚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做,其实不是她肯,很多时候她只是没法子选择,生和死,这个选择题太容易选看。面对死亡,很多人会选择苟且偷生,程旬旬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 她不会为了忠贞而死。可她到底是个女的,有些事情不是不在意的,而她心里也清楚,周衍卿比谁都更在意这种事。 那个姓林的医生总是陪伴在她的身边是为什么,程旬旬多少是有些了解的,那林医生是个全能型医生,不但能看身理疾病,还能看心理问题。程旬旬不知道周衍卿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牛逼的医生,但她却不喜欢跟他聊天,很多时候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她最怕的就是这种能摸透人心的心理医生。 周衍卿走近了,程旬旬便迅速的回过神来,侧了一下头,见着地板上倒影出来的影子。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喜欢这里?”周衍卿没有回答,只站在她的身侧不动声色的问。 她了然的点点头,自问自答的说:“那就还不是时候。” 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两步行至她的面前,弯身坐在了窗台上,与她面对而坐,说:“今天天气不错,外面太阳正好,要不要我陪你下去走走?刚刚我问过林医生,只要你觉得身体可以,动作幅度不要太大,出去走走没什么问题,不用一直闷在房间里。” “我看你这个样子。让你一直留在房间里不太可能。” 阳光让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周衍卿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见着她扬唇的笑脸。半晌,程旬旬才点了点头,说:“好啊。” 随后,周衍卿亲自扶着她下了楼,这别墅有个后院,地方不大,但对于程旬旬来说是绰绰有余了。她走不了太久,就坐了下来。 整栋别墅看起来寥寥几人,程旬旬往四周看了看,这周围方圆几里,似乎就只有这一栋别墅。 程旬旬喝了口热水,默了一会之后,便抬眸看向了周衍卿。说:“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问。”他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有了安排?我是说在你被绑架之前,是不是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切,现在的每一步都是你安排好的,是吗?” 这里毕竟是b市,这样的别墅,包括医生等等,若不是提前就安排好的,在短时间内,在陌生的城市,怎么可能做得那么周到,更何况周衍卿还被绑架了。 周衍卿淡淡的笑了笑,说:“你是觉得我走每一步都很有把握,包括你在内,都是我的一步棋子。你觉得我是在试探你?或者是利用你?是这样吗?” 程旬旬不答,只说:“对我,其实你不用那么麻烦……”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衍卿便低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摇了摇头说:“程旬旬,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如果我早就知道,那么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用留在这里,我更不会让你中这么一抢。旬旬,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中枪之后,在车上跟我说过什么。” 程旬旬闻声,顿时吸了口气,并未说话,只是淡定的看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丝茫然,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管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的。既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我也真真切切的听见了,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跟我说那套合作伙伴的理论了,你心里很清楚,你对我已经不单单只是合作伙伴,更不再仅限于互惠互利了。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件事我不知情,我也没想到你会出现,甘愿当活定位器。甚至于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幕后主谋到底是谁,又想做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主谋是我的身边人,他洞悉我一切行程和举动。” 周衍卿的目光落在别处,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但程旬旬还是被他的直白,搞的有些哑口无言,脸颊不自觉的红了红,她微微抿了抿唇,双手交握放在腿间,手指紧紧的交织着。过了好一会,才微微抬眸看向了他,正好便对上了他的目光,她微微愣了愣,终究还是转开了视线,暗暗的吐了口气,莫名有些泄气。 她仍记得昨天晚上,在房间门口周衍卿跟林医生的对话,林医生虽然说的小心翼翼,避重就轻,但程旬旬还是听得出来他们话里的意思。扶着她过来上厕所的护士大概也听到了,立刻咳嗽了一声,假装喉咙不舒服。 她一出声,门外就没了声音。房门没关严实,这应该是林医生疏忽了,他们说话虽然轻,但程旬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护士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小声的催促了一句,程旬旬不多说,他们也不过是听人吩咐,她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任何一个。 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心里就没有膈应,越是不说就代表着心里越是膈应,程旬旬心里清楚,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介意这种事,周衍卿更甚。 她低垂着头,忽然觉得很后悔,当时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要是没说出来就好了,要是这一切真的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就更好了,可惜并不是。 “你想说什么?”周衍卿早就察觉出她的异常了,除开刚刚醒来时他吻了她一次,之后她整个表现就是排斥跟他单独在一起。 只要他出现在房间内,她必定是在睡觉。但她忘记了,这别墅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真睡假睡不用他猜,有人会自动告诉他。 他也问过林医生情况,林医生之所以时常陪在程旬旬身边,同她闲聊,为的就是了解她的心理状况。程旬旬当时被送到私人诊所,林医生给她取出子弹做完手术之后,让诊所内的女护士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并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检查结果是她身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还有多处擦伤,左手无名指有严重的抓痕,严重的地方生生给挖掉了一块肉,谁都不知道这些个伤口是从哪儿来的。程旬旬没说过,甚至于连提都不提一下。 当时,周衍卿还听到那两个护士小声的低谷,说:“你说她是不是被人强暴了?” 人家还没展开讨论,周衍卿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拽起一把椅子就甩了过去,幸好那两个人反应快,迅速的避开了,其中一个还是没能幸免刮到了叫,两个人女人叫起来,就显得十分聒噪。 那个时候,周衍卿完全丧失了绅士风度,红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要不是旁边有人拦着,估摸着那两个女的是要被打成猪头了。 周衍卿后来问了郑深,才知道程旬旬曾被他们带到海边的位置,停留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半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要做什么的话,完全可以。而且,程旬旬在见到他的时候,也曾说过一番话,再加上她现在的反常,周衍卿其实并不想去深究这一切。 无论有还是没有,这个答案到现在为止,早就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他忽的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附上了她的手背,轻轻地攥紧,抬手拨开了沾染在她唇上的发丝,说:“我给你戒指,并不是随便给的。你戴上去之后,就再也摘不下来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你把它拿下来。” 程旬旬愣愣的看着他,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发丝,她微微歪头,问:“无论发生什么?” “是。” “周衍卿,你是不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掌声给打断了,两人猛然回头,便看到陆靖北站在窗户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站了多久了。他从屋内走了出来,行至周衍卿的身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好感人啊,老五。你这算是真情流露吗?认识你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现场看你表白啊。”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目光扫了跟在陆靖北身后的人一眼,对方低着头。陆靖北见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拿了盘子里的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道:“你也别怪他,是我让他不要出声的。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我的人,我不在的时候听你的,我来了自然就听我的了。” “好了,你也别生气,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还是把你给招来了。”周衍卿转回了头,抬手示意了一下,很快林医生就匆匆走了过来。 周衍卿说:“旬旬在外面已经待了好一会了,带她进去吧。” 陆靖北倒也没说什么,只冲着程旬旬友好的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程旬旬便跟着林医生一块进了别墅。 她上楼之前,正好碰见了郑深,乍一看到她还没认出来,等瞧第二眼的时候,才略带一丝疑惑的叫了一声,“郑深?” 郑深闻声不由将脑袋埋的更低了一些,说:“是。” 程旬旬看着他脸上的伤口,不由关切的问:“你的脸怎么了?”以估吗划。 “噢,抓绑匪的时候,因为要留活口,所以扭打了一阵,不碍事。”他说着,脑袋又低了一些,似乎不愿意让她看到伤口。 程旬旬本来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郑深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程旬旬自然不会过多的为难,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在林医生的陪同下,回了房间。 林医生给她开了电视,又开始循循善诱起来。程旬旬这会哪儿还有看电视的心思,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医生,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眼神毫不避讳,这样一来便弄得林医生不好意思起来。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淡定的笑了笑,开玩笑的说道:“太太,您这么看着我,要是被五爷看见了,可是会不高兴的。”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被人强奸了?”程旬旬也不拐外抹角,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严肃,继续道:“周衍卿是不是想让你开导我?” 林医生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同她对视了数秒之后,才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状态,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她,说:“你不要想太多,其实五爷他并不介意,这是真的。” 程旬旬盯着他,不由嗤笑了一声,“他当然不会介意,他怎么介意?我是为了他……”她一下闭了嘴,默了片刻之后,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问:“他是不是很生气?” “当然生气,刚才你碰见的郑深脸上身上的伤口,全是五爷打的。” 程旬旬微蹙了一下眉,“什么?你说什么?郑深身上的伤是周衍卿打的?可刚才他……” “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正好把你安全送到别墅这边,郑深回来,五爷就下了楼,五爷走后没过一会我就听到楼下有动静。等我下去的时候,就看到五爷在打人,旁边的人一个都不敢拦着。他身上的伤还是我给处理的,五爷也真是够狠,每一下都是往死里去的。太太,你昏睡着不知道,那两天五爷的脾气就跟炸弹似得,一点就炸。” “期间你高烧了一次,他一步都没走开,整夜都没睡觉在旁边守着。当时你大概是烧糊涂了,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不停的挣扎还说着不要。你身上的伤口不能乱动,五爷就一直抱着你,当时你还咬了他一口,咬的血都出来了,他都没吭一声,你要是不信,有机会你拉开他右手的衣袖看看就知道了。” 林医生顿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想了想便像是下定了决定,说:“我也不瞒着你,心理方面的问题,我虽称不上专家但也懂一些,从五爷的眼神能看的出来,他是真的不介意那些,就是心疼。” 这些都是程旬旬所不知道的,她的眼眸微动,心突突的跳了跳。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傻傻的问出一句,“他为什么要打郑深?” “听五爷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责怪他自作主张让你冒险。” 程旬旬没说话,良久之后,她才摆摆手,说:“你出去吧,我不用你来开导我,我的心理疾病很严重,不是专家根本没用,所以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林医生干干一笑,有些为难,“可是……”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林医生便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先出去,我就在门口你有什么事叫一声就行。” 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后院里,周衍卿同陆靖北面对面坐着。 周衍卿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唇角微微一挑,说:“有人告诉你了?” “不是,我怕你真被绑匪撕票,就过来看看。容政和陈聿简都很担心你,特别是容政,不知道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让我想想办法。” 他的话音刚落下,郑深就拿着杯子走了过来,将茶杯放在了陆靖北的面前,他抬眸看了一眼,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又看向了周衍卿,哼笑了一声,指了指郑深的脸,说:“你打的?” 周衍卿不看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怎么?你还有意见?他现在在我手下做事,我打他,你还心疼啊?” 陆靖北掩嘴低笑,摇摇头,说:“意见是没有,心疼也谈不上,我就是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下那么重的手。” 周衍卿没说话。 陆靖北便兀自猜了起来,“这事儿是不是跟程旬旬有关系?” “我说你来是干嘛的?”他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是猜对了。程旬旬是不是给你当了一会活动的定位器?” 周衍卿斜了他一眼,对此不置可否。 “怪不得你刚刚对程旬旬说这么一番话了,你这等于欠她一条命,看不出来她胆子还挺大的。走这一步,很有可能真的会丢了命,不过她这命倒是够大,脖子都到刀口了,竟然还能活下来了,不简单有点能耐。”陆靖北睇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一挑,说:“真有心?”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以身报恩的人吗?”周衍卿睨了他一眼,对于陆靖北的这种洞察力,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我看着像。” 周衍卿皱了眉,摆摆手,说:“不说这些,就说你知道多少吧。” “你被绑架的事情,在栾城算是满城皆知的事情了,至于这消息为什么会泄露,我还没查。但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像周家的势力,要压下这个消息,不算是一件难事。可相反,这件事却满城皆知,那就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们周家自己人有意让媒体爆出来,理由么这就要问你了;另一种就是周家的敌对方闹事,毕竟这件事确实影响了裕丰的股价。” “我查了唐义森近期见过的所有人,倒是没有发现特殊的人物。噢,对了,他跟你父亲见过一次。”陆靖北说完,就伸手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他跟我父亲见过一面?” 陆靖北点了一下头,“那些个绑匪你不都活捉了么,就没问出点什么来?” “没有实质的东西,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真正背后的人是谁,这个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出现。再等等吧,既然那个人也在等,那么我也等等看,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陆靖北说:“一会带我去看看那些人。” …… 晚上,周衍卿跟陆靖北聊了一阵,又一块喝了几杯酒,陆靖北便拍了拍他的背脊,说:“看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去吧,我让郑深带我去看看那些人。我能在这里留一天,后天就回去,有事随时电话。” 陆靖北说完,先起身走了。 周衍卿喝了最后一口酒,这才放下了杯子,上了楼。 程旬旬还未睡,床头点着一盏灯,电视机也开着,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闻声,抬了眼帘,往门口看了一眼。 “林医生呢?” 程旬旬稍稍挪了一下身子,靠坐在床上,说:“我不喜欢他老是在我跟前晃悠,就让他出去了。怎么?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了?林医生虽然是医生,可他也是个男人,整天待在我身边,我也不自在。” 经她这么一说,周衍卿才反应过来,林医生一直待在她身边有多不合适。他只担心她心理问题,怕她郁结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完全没想男女有别的问题。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他是医生,再说你现在的样子那么难看,恐怕也没什么人想要非礼你。” 程旬旬没说话,也不笑。 沉默了一会,周衍卿自知失言,咳嗽了一声,伸手想要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器,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程旬旬没有松手,依旧紧紧的攥着遥控器,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道:“没看见电视剧还没播完吗?才九点多,不算晚我再看一会。你很急吗?” 她说着,幽幽的转过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片刻,她便低垂了眼帘,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袖口理的整整齐齐,就在周衍卿要松手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露出了一小节手臂,正好就看到了手腕上方的齿印。 周衍卿迅速的抽回手,程旬旬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电视。周衍卿刚张嘴想解释点什么,见着程旬旬一副无动无衷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就咽了下去,笑了笑,说:“好,那就再看一会。” “你要是有事,不用陪着我,去忙你的就是。我身上的伤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需要人时时刻刻照顾,再说你也安排了人照顾我,就更不用担心了,走吧,反正我睡着了你也会走的。其实你不知道,你在这边待着,我根本就睡不着,每次都等你走了我才睡。不如这样,等我睡着了,你再进来看看我,这样就不会吵到我睡觉了,而你也只是想看看我睡了没而已,双赢。” 她说着,侧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 这是程旬旬醒来之后,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驱赶他。 周衍卿盯着她看了一会,想了想,说:“好,那你记得早点睡,十点我再进来看你。” 他站了起来,程旬旬脸上的笑容落了一点,轻笑了一声,说:“十点吗?太早了吧,不如等过十二点再进来,反正只是一眼而已,你也希望看到我睡觉,那就十二点之后最保险。” 他的步子顿了顿,默了一会,说:“好。那就十二点之后再进来看你。” 程旬旬捏着遥控器的手紧了紧,余光见着他已经走到门口,正要伸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难道就不能不走?” 周衍卿背对着她,程旬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应,又问了一句,“所以你是一定要走?” “是你自己说的。” “可你就是这么做了,是你不愿跟我共处一室,是你不想再碰我,其实是你从始至终都介意。” 周衍卿松了手,转过身面向她,脸上带着一丝浅笑。程旬旬转开了头,不等周衍卿开口,说:“你走。” 周衍卿当然不会再走,他行至床边,弯身与她的视线齐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去拿睡衣洗澡,一身的烟酒味,你受得了?嗯?” 程旬旬微微一愣,周衍卿继续问:“你刚刚说我介意什么?” 程旬旬侧开头,抿了唇没说话,周衍卿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站直了身子,说:“一会就回来,不要急。” “我没着急!” 周衍卿但笑不语,很快就出了房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穿着一身的家居服出现,行至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坐了进去,张开了手臂,说:“来吧。” 他伸手将她手里的遥控器抢了过来,关掉了电视,整个人凑了过去,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揉了揉她的头,说:“睡吧,我陪你睡。” 他的身上带着沐浴液淡淡的清香,程旬旬靠在他的胸膛上没动,渐渐的她便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她整个人似乎也随着这心跳而起伏。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程旬旬说。 周衍卿说:“我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旬旬,我不希望你死,我要真的介意,你现在活不了,明白吗?”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眸看了她一眼,说:“你都愿意为我死了,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程旬旬仰头看着他,半晌,他的唇便压了下来,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背脊,深深地与她的唇舌纠缠。 周衍卿的行为还是克制的,但程旬旬似乎有意引导他更进一步,甚至于主动解开了他衣服的扣子,程旬旬难得这样主动,当她的手往下伸的时候,周衍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尽量不压着她,但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眼中充斥着难掩的**。 他说:“不行。” “没关系,可以的。”程旬旬说。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紧了紧,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程旬旬的神情明显没有那么强烈的**,她像是在试探什么。周衍卿看着她,唇角浅浅的扬了扬,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说:“乖,再过几天等你的伤口好一点也不迟,嗯?” 程旬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很明显在告诉他,就要现在,一刻都不能等。 他强行将她的手拉倒了他的胸前,十指紧扣,暗叹了一口气,低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一转身,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身上,眉梢微微一挑,说:“这样的姿势,可以吗?” 她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这么动来动去,伤口不疼是不可能的,有那么一刻她的脸色都发白了,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极尽所能的配合着他的动作。 周衍卿看着她的样子,身体的**早就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他也不过是配合她而已,两人做的安静而又冷静,一板一眼。她程旬旬慢慢坐了起来,进入的瞬间,她低低的哼了一声,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气息紊乱。 此时此刻,她身上充斥着数种感觉,仿佛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周衍卿的动作缓慢,程旬旬支撑不住趴在了他的身上,紧紧的保住了他的脖子。 不多时,周衍卿的耳边便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他顿时停住了动作,说:“下次吧,等你都好了再做,好吗?” 程旬旬忽然嗤笑了一声,颤着声音,又哭又笑的,说:“没有,我没有,你们想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撕票 “没有,我没有,你们想错了。” 程旬旬缓缓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冲着周衍卿微微的笑了笑,说:“周衍卿,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感恩或者愧疚的心理,我走这一趟,一半是为了你,一半也是为了你。而且整个形势,就算我不想来,我也必须来,跟别人没有关系。路是我自己选的,碰到任何情况,我自己都可以承受。” “你可以没有我,但起码我想现在还不能失去你,没有你就没有我了。” 她说的很认真,没有半点虚与委蛇的样子,低垂了眼帘。一字一句的说:“所以我并不是完全为了你。” “我知道。”他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其轻轻的摁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手掌轻拍她的头。 她的眼泪从眼角缓缓落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在悬崖边的一幕幕,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声音略有些哽咽,说:“其实我没有被……” 程旬旬其实并不是很想提这个事情,但又好像必须得提一下来表明自己的清白,只是她真的清白?她觉得不,清白两个字,从来都不适合她。 悬崖边上,鹿哥给她搜身,搜身的过程必然是不愉快的,上下其手,程旬旬根本没法子反抗。他说为了看的更清楚。还让她自己脱了身上的衣服。 是的,就是让她自己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脱下来,手上的绳子也给她松开了。程旬旬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照做,把衣服脱完之后,鹿哥就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程旬旬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一直忍着没有反抗,直到他要拿走她手里的戒指,她才开始反抗。起初是乞求,可鹿哥半分余地都不给,两人纠缠之间,程旬旬便摔倒在地。 她身上没有衣服,蹭着石头。自然就蹭了一身的伤。鹿哥几乎是骑在她身上,死扣她手上的戒指,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是鹿哥接了一通电话,这才放过她。 将她的脑袋摁在地上,往边上啐了口口水,说:“你行啊,晚上有你好看的。” 程旬旬躺在地上,手指疼的已然麻木,看着那枚素戒依旧牢牢的戴在她的指间,唇角微微上扬,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无名指的位置光秃秃的。戒指她已经拿下来了,安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拇指轻轻的摸了摸无名指指根的位置,她吞了口口水,张了张嘴,继续道:“我没有被他们……” 周衍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后面的话变得含糊不清,他说:“我说过我不在意,有或者没有,只要你还在,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我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对你有任何变化。所以你不需要跟我交代任何,忘了吧。” 程旬旬被他捂着嘴巴,说不了话,只扬动了一下唇,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豆大的眼睛再次从她的眼角滑落。 周衍卿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轻轻搭着她的背脊,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气息平稳,他才轻手轻脚的将她抱了下来,安置在床上,替她穿上衣服。 程旬旬的身子还虚,再加上一些药物的作用,不消多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安稳睡觉的时候,模样倒是十分乖巧。周衍卿还是第一次这样给她穿衣服,也是第一次这样仔仔细细的观察她的身体。 她的身上,特别是背部,有好几处已经很淡的疤痕,想来应该是早前留下的,新伤盖旧伤。 年纪小小,人生经历却比常人要多得多,诚如她自己所说,真的是命够硬,才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 周衍卿给她掩好了被子,同她面对面躺着,她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他伸手轻轻的抹掉了她眼底的眼泪。 半晌,忽的起身凑过去拉开了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躺着一枚素戒。这是照看程旬旬的护士给他汇报时,特意提了一下程旬旬的这一举动。 她还在昏睡的时候,护士曾经想摘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给她手指上的伤口消消毒,上点药什么的。可这人明明昏睡着,没有意识。可护士去拿她戒指的时候,她却条件反射的弯曲了手指。 护士想尽了法子,最终也没能取下戒指。 谁知,在程旬旬醒后的第二天,她盯着戒指看了半天,然后自己给取了下来,正好被同一个护士给看见了,便记在了心里。 周衍卿轻手轻脚的拉起了她的手,她的无名指贴着创可贴,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随即便了一只手,亲手将这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 程旬旬被绑匪带走之后整整五天,绑匪只跟周家的人联系了一次,之后便杳无音讯,再没有半分动静。警察已经开始在暗中找人,却没有丝毫头绪,程旬旬没有给警方留下丝毫信息。 b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海茫茫毫无目的找两个人,再者这两个人还被人牵制着,恐怕是不可能。 窦兰英到了b市之后,明显在态度上比周衍柯要强硬许多,等到第四天,她的矛头便指向了这些个警察。 许是太过于激动,血压一上来,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被送进了医院。 老太太一倒下,容萍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顺道让周衍柯回了栾城。周衍臻回总公司的消息,当天晚上容萍就打电话给告知了周衍柯,这两天他一直在想法子先回栾城,奈何一直找不到借口。 现在这老太太一倒,这边没个女眷,周亚男年纪轻又不太懂事,照顾人方面不行,周衍柯就让容萍过来,旋即假意谦逊的将b市工程的问题交托给了周衍松。 周衍松因为江家的事情,现在气势正弱,急于想做点什么事来挽回一下。他一到b市,就主动参与了进来,周衍柯知道他的心思,稍微说两句就很容易脱手。 容萍到了之后,第二天周衍柯就回去了。 而栾城这边,近几天同样没有什么动静。 …… 陆靖北原本是打算待两天就走,这一次他是秘密来b市的,除了他身边几个心腹,没人知道。 在程旬旬和周衍卿失联的第七天晚上,陆靖北接到了容政的电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一句话里,有三句都在问:“陆靖北,你现在在哪里?” 听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陆靖北说:“你冷静点,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周衍卿就坐在他的对面,正在用餐,听着他的话,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你还不知道吗?有消息说老五被撕票了!” “什么?”陆靖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说:“你听谁说的,问你姐了吗?” “报纸都登出来了,我给我姐打了电话,可是没打通,一问才知道窦老太太在b市出事进了医院,估计是忙着没时间接。可这样的消息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容政说的一本正经,又问道:“你去哪儿了?我这两天过来找你,金甜一直说你有事不在,看样子我明天也得去b市一趟,你要是没特别重要的事情,也跟着我一块去一趟。” “我知道你的能耐,在b市也有你的地盘,老五现在生死未卜的,这件事我们三个里也就只有你有办法了。” 容政显然也是真的担心了,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周衍卿被绑走已经有十几天了吧,再者现在绑匪又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有可能真的拿了钱之后撕票了,也说不准。 陆靖北模棱两可的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一侧,周衍卿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已经放下筷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说:“说吧,栾城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陆靖北低笑了一声,神态比周衍卿轻松许多,他再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已经有些凉了,他咀嚼了一直吞了下去,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栾城那边传你已经死了。” 周衍卿微微蹙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这就已经很明显了,栾城有人在操控舆论。你说你死了,对谁有好处?” 周衍卿闻声,稍稍顿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丝浅笑,摇了摇头,说:“有好处的人太多了。” 陆靖北笑着点点头,说:“说的也是,你这人一直招人恨,想让你死的人确实多的数不清,你那几个哥哥,说不准现在心里都希望这一次你能被撕票。太好运的人,总归是招人恨的,而你就是这样的人,运气太好。” “话说回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等?”陆靖北拿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 周衍卿沉默着没有说话,似是在想什么,眉目间染起了一丝疑惑,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没想明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消息?对方并没有下令要他们对我做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消息?如果真的想要我死,一通电话或者一条短信非常简单。但现在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放出这样的消息,为什么?” 陆靖北嗤笑,耸了耸肩,说:“不知道。” 周衍卿显然不是想从他这里找到答案,陆靖北自然是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是看他可怜,说了那么多没人回应,也就好心的回应一句而已。 周衍卿看着他,不由勾了一下唇,低低一笑,片刻之后便低垂了头,脸上的笑容渐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笑容慢慢的消失殆尽,眸色略深,喝了一大口酒,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舌头舔了舔唇,说:“再过两天我就回去,容政他们那边你什么都不用说,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好。” 周衍卿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走向了厨房。 陆靖北歪了一下头,坐了一会,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厨房门口,见着里头的周衍卿,唇角微微一挑,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双手抱胸,侧身倚靠在门框上,欣赏周衍卿认真做菜的模样。 周衍卿腰间围着一块围裙,动作娴熟的做着西点。 半晌,察觉到一丝异样,猛然回头便看到了陆靖北站在门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陆靖北笑说:“五年了吧?该有五年了吧?” 周衍卿没理他,兀自弄自己的东西。 陆靖北走到他的身侧,低头看着他做东西,说:“这一次,移情别恋成功了。” 周衍卿手上的动作一顿,侧目看了他一眼,道:“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这不是移情别恋,那是什么?” “顺其自然。”周衍卿想了想,蹦出这四个字。 陆靖北噗嗤一笑,“摩擦生火才对吧。” “你给我出去。” 陆靖北耸动着肩膀,笑呵呵的站在一边没有走开。 周衍卿将做好的甜点送上去的时候,程旬旬歪着头坐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他轻手轻脚过去,关了电视,将遥控器放在了一侧,刚准备把她放倒,一转眼这人却醒了。 刚刚醒来,显得有些恍惚,双目没有焦距,愣了数秒,吸了吸鼻子,吧唧了一下嘴,转头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放在床头柜上看起来很好吃的点心。 正好这个时候她嘴馋,眼睛都开始放光了,笑说:“有吃的。” “醒的还真是时候,我让楼下煮饭阿姨做的,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他拉过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将甜点端到了她的手边。 程旬旬说:“是吗?那味道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说着,赶紧吃了一口,露出了一副满足的表情。程旬旬这人有时候非常好哄,给点好吃的,就像是给了她全世界似得,开心得不得了。 周衍卿看她吃的高兴,唇边泛起了一丝笑,伸手抹了一下她的嘴角,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拿到了嘴边,舔了一下。 “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他说。 程旬旬点点头,说:“好。” “不怕?” “怕什么?”程旬旬眨了眨眼睛,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说:“噢,那我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吧,我不出去怎么拿回我的身份,又怎么给我自己报仇?你又不给报。” “要不然……” “我没事,我一定要回去的,唐义森如果真的开始行动了,唐仕进也会有危险的,我跟外公还没有团聚,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那么努力的活到现在,不过是想回家而已,真的只是想回家。”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冲着他微微的笑。 旋即又转移了话题,说:“阿姨今晚的手艺真是突飞猛进啊,跟平时做菜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周衍卿浅浅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 两天后,周衍卿和程旬旬一起回了酒店,郑深留下善后,陆靖北前一天已经回了栾城。 酒店大堂经理看到他们两时,那叫一个激动,立刻让人去通知了周衍松,旋即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回了之前周衍卿坐住的别墅。 罗杏开门见着他们,先是一顿,旋即便露出了灿烂的笑,上前挽住了程旬旬的手,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将她扶进了屋子,给他们倒了热水。 片刻的功夫,周衍松和周亚男就一道过来了。 周亚男是真的高兴,程旬旬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她第一个反应自然是要冲上去抱她,刚冲了一半,周衍卿就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说:“她身上有伤,你注意点。”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她说着,便走过去坐在了程旬旬的身侧,眼眶里含着眼泪,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实心眼呢,那些绑匪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点线索都不给留下,那些人没有人性,要真是有个好歹,你怎么办!” 程旬旬笑说:“现在不是没事么?”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现在的样子整整比你的实际年龄大了十岁,你知不知道!五叔说你受伤了,伤着哪儿了?”周亚男眼中含着担忧,举起了她的双手,上上下下看了又看,“严重吗?” “不严重。”程旬旬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将举起的手压了下去,说:“反正我现在没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周衍卿同周衍松打了声招呼,“大哥,你来了。” “是啊,你二哥刚回去不久,你一出事整个周家都出动了,家里头一个个都等着消息呢,要多少钱,老爷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绑匪开口放人。”周衍松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一边说一边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上。 轻拍了两下,上下扫了他几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们有两个人,趁着绑匪不注意就逃出来了。” “这么简单啊?”周衍卿的话还没说完,周衍松便插了嘴,冷笑了一声,说:“那之前准备的一千万美金可是白搭上了,你们逃出来,就没想着把钱再拿回来?” 周亚男听到这话,顿时就来了脾气,哪里还管的了长辈不长辈的,挺直了背脊,冲着周衍松说:“大伯,您这话要是被奶奶听着了,恐怕又要气的血压升高晕倒了!” 她的声音很响,并半分也不避讳,目光直直的看向他,“五叔跟旬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应该很累了,您不是还要去处理那帮子民工的问题吗?您还是先去办您的正事儿去吧。” 程旬旬暗暗的拉了拉周亚男的手,暗示她不要冲动。 周衍松脸色沉了沉,狠狠瞪视了周亚男一眼,轻哼了一声,说:“亚男,现在站在这里的要是你老爸,恐怕心里也会这么想。老五当年在部队里待过一阵,身手本就不错。听他这说法,那些个绑匪看样子还没他厉害,那么轻松就跑出来了。” “说不准,这一次绑架是有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呢,为的就是坑自家人的钱,这不是拿的名正言顺么。” 周亚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程旬旬的伤口虽疼,但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伸手牢牢的揪住了她的手上,冲着她拼命摇头。 不过这一次,周亚男还来不及开口,周衍卿便说话了,他轻笑了一声,说:“大哥养伤的那段日子,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他顿了片刻,不等周衍松发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脊,笑说:“大哥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刚才跟我说的也是开玩笑的。吶,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给我打断了,我们逃出来也不容易,旬旬中了一枪。” “多亏有好心人收留了我们两个,旬旬的身上有伤,一时回不来,我又不想惊动绑匪,所以躲了几天,旬旬的伤势好了一些,我才带着她回来。” 周亚男闻声,道:“中枪?” 周衍松听着脸上的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唇角依旧挂着讽刺的笑,目光在程旬旬是身上扫了扫,说:“是吗?那旬旬的命也真是大,在没有医疗的情况下还活过来了,老五你有本事啊。” “五叔,我们还是先送旬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周亚男再不理会周衍松的话。 周衍卿点点头,说:“好,你先送她去医院,我一会就来。” 随后,周亚男和罗杏便带着程旬旬去了医院,顺便告诉了窦兰英这个好消息。 …… 周衍卿和程旬旬平安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栾城。 周景仰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同周衍臻谈事,消息一来,他脸上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旋即松了口气,说:“老五跟旬旬平安回来了。” “是吗?那我让安盺出个消息,将那些不时的报道都压下去。这几天因为绑架的事,严重影响了裕丰的股票,回来就好。”周衍臻说。 周景仰点了点头,说:“是的,回来就好,回来我就安心了。影响公司倒是小事,人没事就好。” “您说的是。” 紧接着,周景仰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整个过程都有些敷衍了事,到最后也没个定论,周衍臻拿着文件回了办公室,顺便给安盺打了个电话。 安盺那头占线,他就将手机放在了一旁,将这件事搁置了。 晚上,安盺有应酬,因为时间太晚,就给周衍臻打了个电话,说:“太晚了,今晚我就不回周宅了,而且我喝了不少酒,你不喜欢酒味,我就不回去膈应你了。” 周衍臻默了一会,才笑着说:“好。”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衣服口袋内,对司机说:“不回周宅了,去明玉居。” 明玉居是安盺的个人公寓。 他让车子停在明玉居门口,自己下了车,步行进了小区。 他在楼层下面站定,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安盺住七楼,而七楼的窗户似乎是暗的。他的唇角微微一挑,在楼下徘徊了一会,才上了楼。 他并没有直接用钥匙开口,站在门口摁下了门铃,等了一会,却没有人来开门。他一共摁了三次,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眼前的门依旧紧闭。 终了,他还是拿钥匙开了门,推来门迎接他的却是黑暗。 安盺从酒店出来,便打车去了酒吧,大概喝到凌晨,被那些个男人烦的实在受不了,才摇摇晃晃的起身出了酒吧,走到门口,一时没忍住便吐了。 吐完之后,倒是清醒了一些,她单手抵着墙壁站了一会,眼底闪烁着泪光,一张脸上没有半分笑容,良久之后忽的又忽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斥着痛苦。 她笑着笑着便蹲了下来,眼泪终于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又哭又笑的样子简直像个疯子。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抬手用力的擦了擦嘴巴,将包包挂在身上,摇摇晃晃的走到街边打车回家。 回到家门口,她在门口磨蹭了很久,久到屋内的周衍臻都听不下去,起身开了门。安盺整个人靠在门上,他忽然开了门,她没有防备,整个人一下子就倒了下来,直接扑进了周衍臻的怀里。 她的身上酒味很重,周衍臻微微皱起了眉头,将她从身上扯开,看了她一眼,嘴角竟然还残留着污秽之物,眉头便又皱的更紧了一些。 她缓缓抬眸,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中尽是茫然。她大概是有些醉了,竟然连他都忍不住来了,歪着头看着他,半晌忽然伸手摸了默他的脸,又轻轻拍了两下,嘿嘿的笑了笑,说:“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 周衍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用力的往下一扯,说:“你这是应酬,还是故意去买醉?” 她只呵呵的笑,反复问着你是谁,并且还试图伸手去抓他的脸,整个人东倒七歪的。 周衍臻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他倒是也知道疼,嘶了一声,眉头紧皱,大叫了一声,说:“疼疼疼,疼啊!” 叫完,还用另一只手,直直冲着他的脸,就想给他一拳。 所幸,周衍臻的反应比较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用力的一拧,她又‘啊’的叫了起来,周衍臻不松手,她就忽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眼角还真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她放声高喊,很容易引来邻居投诉。 周衍臻没法子,只得先把她拖进来,然后出去将她丢在门口的东西拿了进来,等他关上门。安盺一边爬一边走,已经进了厨房,竟然还知道口渴要喝水。 不过她只是拿着杯子,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杯生水。 他见着,立刻过去伸手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杯子,也不浪费直接淋在了她的头上。水很冷,一下倒在她的头上,特别冷,她又大叫了一声,双手在空中挥动了两下,又重重的推了周衍臻一把。 “你有病啊!”她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周衍臻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将手里的杯子往旁边一放,忽的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领,直接把她的头摁在了水槽里,拧开了水龙头,冷水直接落在了她的头上。 安盺又叫又跳,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但她的叫声实在太闹了,大半夜的容易被投诉,周衍臻也被她叫了脑袋疼,终了还是松开了手。 安盺猛地抬起了头,水洒了一地,她往后一退,脚下一滑,便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她双手支撑着地面,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她的脸上,张着嘴巴,整个人显得十分茫然。 不过这个醒酒的办法倒是很好,起码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醒了,醒的彻底,可就是太清醒了,让她有些受不了。 呆愣的坐在地上片刻,她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干呕了一声之后,忙不迭的爬了起来,冲向了卫生间吐了一阵。 等她吐完从卫生间出来,见着客厅内的周衍臻,微微顿了顿,弄了一下已经全湿的头发,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明显是喝多了。 “你给我打完电话之后。” 她并未过去,只站在原地顿了顿,点了点头,说:“噢,我,我先洗个澡。” 她转身摇摇晃晃的进了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就进了卫生间,周衍臻这会身上也是一身的水,他已经洗过澡了,安盺并没有注意到此时他身上穿着的是家居服。 他去衣帽间又找了一件睡衣换上。 一个多小时之后,周衍臻便有些不耐了,卫生间内没有水声,也没有丝毫动静,他走到卫生间门口,轻叩了一下门板,口气不佳,道:“安盺。” 里面没有反应,他又叫了一声,仍然没有丝毫动静,随后他便直接开门走了进去,门倒是没有反锁。见着门内的场景,不由皱了眉。 不知道她这样泡在浴缸里多久了,卫生间里已经没有丝毫热气,他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触及她的皮肤冰凉一片,浴缸里的水也早就没了温度。 她就这么躺在冷水里,双目紧闭,嘴里呢喃着什么,似是在说:“原来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啊,那我为什么要……” “你在说什么?”他问。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却没再说话,只呵呵的笑。 周衍臻皱眉,伸手将她从浴缸内拉了出来,用浴巾包住了她的身子,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 安盺恍然睁开了眼睛,反应有些迟钝,转过身,便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人,她的眼眸微微眯起。周衍臻正欲开口,她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将她猛地扯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脸。 下一秒,忽的凑了上去,一下吻住了他的唇,双腿也迅速的盘上他的腰。 一夜缠绵,安盺感冒了。 不过她常年下来,除了曾经跟周衍卿在一起的时候,周衍卿时常缠着她让她休息,让她睡懒觉,大多数时候,她的生物钟就算是宿醉,都能按时按点的醒来。 这一次依旧不例外,早上七点半她就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力气起床。 她又闭了一会眼睛,才支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她刚一坐起来,周衍臻便睁开了眼睛。 他说:“早。” 安盺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衍臻也没理她,起身就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安盺支撑不住又躺了回去。 等周衍臻洗完澡,她还蓬头垢面的坐在床边,摇摇晃晃的起来。以尽私圾。 周衍臻自顾自的穿衣服,余光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难看,将头发全部弄到了后面,露出了一张素颜的脸,黑眼圈有点重,她带了发套,便进了卫生间洗漱。 两人没有交流,周衍臻穿戴整齐,走过卫生间的时候停下了步子,想了想,侧过头,说:“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安盺嘴里叼着牙刷,转头眼中带着茫然。 “老五跟程旬旬平安回来了。”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一怔,旋即转开了视线,吐了泡沫,哑着嗓子,说:“是吗?” [Mao&bge] 首发 周衍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挑了一下唇,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说:“我走了。” 她微微低头,低低的回了一句,“好。” 周衍臻没再多说什么,只最后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片刻之后,外面便传来了关门声,安盺定定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牙刷,嘴上沾染着泡沫,好一会之后,她才迅速的甩了手上的牙刷,顺手拿了毛巾,擦掉了嘴上的泡沫。 匆匆的出了卫生间,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内乱七八糟的,她找了半天,才想起昨天的一些片段,旋即又匆匆的跑出了房间。终于在玄关的鞋柜上找到了她的包包。 从速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一只手捂着额头,脑子有点晕,双腿也有些软,整个人往后一靠,软软的靠在了鞋柜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好一会电话才拨通,她用黯哑的嗓子,说:“周衍卿已经平安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貌合神离 周衍卿平安回来之后,并没有在b市逗留太久,他们一行人之中除了周衍松需要留下来处理项目的问题,其他人稍作整顿之后,便陆陆续续的回了栾城。 程旬旬因为身体的问题,还需要留一阵子。周衍卿考虑了整整一天,在离开前一个晚上,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周衍卿才开口,“我明天一早就要回栾城。” 程旬旬没有太多的意外,点了点头。 “你先留在这里,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你再回来,好吗?如果唐义森已经开始出手,你现在待在这里可能还安全一点,等身体也有所好转再回去,可能会比较可应对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周衍卿说的有些严肃。 程旬旬不得不收敛笑意,抿了唇,说:“诺诺那边?” “孩子那边你可以放心,暂时不会有人找得到他。”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抬眸看向他。问:“现在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周衍卿看着她,犹豫了数秒之后,伸手覆盖上了她的手背,说:“不是不好,是有些事情可能没办法在我的控制之内。” 程旬旬深深看了他一眼,周衍卿低笑一声,说:“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所以你看到好像天时地利人和。要什么有什么,但实际上我确实什么都没有的人,你明白吗?” 他微挑了一下眉梢,“你以为你自己往上攀了一步,但你抓住的只不过是看起来粗壮实则脆弱不堪的一条麻绳。” “你想说什么?”程旬旬微微歪头,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淡淡一笑,说:“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那我去找陆靖北?你觉得他够强吗?” “你可以试试看,看他要不要管你的事。”周衍卿的笑意淡了几分。 程旬旬还真是露出了一丝认真思考的模样。抬手摸了摸下巴,说:“那容政?” “你觉得容家有这个能力去抗衡唐家吗?最重要的是,你真的觉得我的兄弟会帮你?” “那……” 程旬旬还没说出第三个人,周衍卿的脸已经沉了下去,睨了她一眼,说:“别给自己长脸。还真以为自己是块宝了,除了我谁都不会帮你。” 程旬旬有些忍俊不禁,不再同他开玩笑,说:“是了是了,我就是棵草,我只能依靠你,也只有你会给我依靠,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变的,咱们就同甘共苦吧,不管怎么样你都甩不掉我的。” “只要医生认为我可以出院了。我就立刻回去缠着你,你别想甩了我。” 周衍卿没好气的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好了,早点休息,好好养身体。” 程旬旬点了点头,冲着他笑了笑。过了一会便闭上了眼睛。话虽这么说,但程旬旬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其他别的想法。 隔天,周衍卿一行人便回了栾城。 罗杏留下来照顾程旬旬,周亚男犹豫了一下也选择留下。 窦兰英在b市多留两天,主要要是照看程旬旬,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一直还不错,这一次更是有了很大的转变。这两天基本上都待在程旬旬的病房内照顾她,并仔仔细细的嘱咐了罗杏,想来周衍卿一定是在她面前说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转变。 这一回,程旬旬是真切的感觉到了她的关切,离开的时候做了再三的嘱咐。 之后的日子,程旬旬便在b市安心养伤,半月时间里,周衍卿会隔三差五的过来。 周衍卿本以为在栾城一定会发生些什么,然而当他回去,一切却风平浪静,关于他撕票被杀的谣言,在他本人出现在栾城机场就不攻自破了。 他回来发现的唯一变化,就是周衍臻回了公司并官复原职,他回来那天,还是周衍臻亲自来接人的。 当然,由他亲自过来,有一方面是带了几个记者过来拍照。为此,安盺也亲自过来了一趟,两人碰面的时候,周衍臻发现她脸色异常,并且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喉咙嘶哑的不行。 两人是在机场门口碰头,她刻意同他保持距离,原本是想戴口罩的,想想一会记者要拍照,戴着口罩引人遐想就只好作罢。 周衍臻瞥了她一眼,说:“真感冒了?” 昨晚安盺也给他打过电话,他当时没放在心里,本以为是她找的不想跟他待在一块的借口,现在看着倒是真的。 安盺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说:“是啊,昨天跟你说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周衍臻忽然伸手探了过来,安盺惊了一下,有些条件反射的躲避了一下,不过她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反应慢了许多,等她往后退时,周衍臻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 她伸手拉了一下,周衍臻却不为所动,半晌才收回了手,说:“有点烫。” “噢?”她兀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是吗?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吃过药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周衍臻睇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只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老五应该到了。” “好。”她点点头,便跟着他一块走了进去。 他们大概等了十分多分钟,才看到周衍卿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之前随行的工作人员。 周衍卿远远便看见了他们,走近才缓下了步子。 “四哥。”他在周衍臻跟前停下了步子,礼貌的唤了一声,这会安盺正好在咳嗽,听着挺严重的,周衍卿也不着急,等她咳嗽完了,才又礼貌的脚了声,“四嫂。” 安盺微微扬唇,对着他淡淡的笑了笑,周衍臻说:“平安回来就好。” “福大命大。” 周衍臻问:“先回家?想来母亲一定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你得回去洗个澡。” 周衍卿考虑了一下,想了想,说:“还是先去公司,见一见父亲吧。” “依你。” 一行人出了机场,车子已经在机场大门口候着了,短短几步路,安盺掩唇咳嗽了好几回,行至门口,她便停住了步子,暗暗的扯了扯周衍臻的衣服,低声说:“那我先回去了,顺便请那几个记者吃顿饭,他们都等着呢。” 她说着往记者的方向侧了一下。 周衍臻顺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行,完事儿之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安盺抬眸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他点点头,她又落落大方的同周衍卿打了声招呼,周衍卿自然也礼貌的说了一声再见,眉眼之间没有太多的情绪,安盺暗暗的多看了他一眼,有些情绪因为生病的缘故,难以掩饰,人在生病最脆弱的时候,情绪总是难以自控。 饶是安盺这种掩藏情绪的高手,在这一刻也控制不住她自己的心。 然而,周衍卿却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就步入了车内。 周衍臻看着安盺的背影,眉梢微微的挑动了一下,也跟着弯身上了车。 周景仰看到周衍卿,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挂着笑容,说:“怎么样?还好吗?” 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笑说:“我还好,就是旬旬不太好,还得在b市留几天。” “我听你妈说了,想不到这丫头那么讲义气,不顾生死跑去救你,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周景仰感叹了几句,打量了他一阵,兀自点头,说:“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钱财身外物,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 “你刚回来,就先回家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老四现在回来了,公司这边你也不用那么紧,有人帮忙你可以先休息两天。” 周衍卿微微一笑,说:“好,那我先回休息了。” “去吧。”周景仰点了点头,亲自将他送到了电梯门口。 周衍卿一点也不着急,就算周衍臻现在回来,他也不急。 他回了周宅,家里的佣人连柚子叶都准备在,窦兰英不在她就只能进行电话遥控,周衍卿进了门,其中一个年纪略轻的女佣人将手机递给了周衍卿,说:“老太太的电话。” 周衍卿的目光在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并未看到清嫂,他将手机举到耳边,“喂。” 窦兰英说:“你别嫌麻烦,一定要按照她们说的做,知道吗?” 周衍卿不由笑了笑,说:“这有什么用。” “不管有用没用求个心安总可以吧,你别那么多话,照做就是了。” “好,那我先挂了。”他说完,不等窦兰英多说一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并将手机递还给了刚才那个看起来面生的佣人。 他不免多问了一句,“你新来的?” 这佣人还是有些腼腆,点了点头。 “叫什么?” “您叫我小姚就好。”她依旧答的小心翼翼。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什么,他自然没有做那些愚蠢的安排,小姚自然也不敢强求,立刻上去给他放洗澡水。 这么一来二去这房间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周衍卿脱了外套,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随即便站在了卫生间门口,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 小姚放好洗澡水,一转身便看到周衍卿站在门口一直盯着自己,心脏不免漏跳了一拍,脸颊蹭的一下红,往后退了一小步,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衍卿唇角微微一挑,站直了身子走到了浴缸边上,伸手试了试水温,说:“有点偏凉。”以边阵弟。 “啊?那我重新放一次。”小姚战战兢兢的,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了。 这一次,周衍卿就站在一旁看着,卫生间内的温度莫名攀升,小姚不断用余光扫他一眼,周衍卿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说:“你是老太太亲自招回来的?来了几天了?” “有些日子了。” “清嫂呢?”周衍卿装作不经意的一问。 “清嫂现在负责打理花卉,她的手脚不是很方便,照顾老太太怕是会有闪失,之前好几次不小心打翻了老太太的茶水,所以老太太就让她去别院打理花卉了,比较清闲。”小姚的心神不稳,为了掩盖某些不该有的心思,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手脚不方便?” 小姚点点头,说:“是啊,我来的晚,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清嫂右手戴着手套,好像不方便摘下来,应该是手脚不方便吧。” “是吗?”周衍卿摸了摸下巴,眉梢微微一挑。 “是啊。”小姚没管别的,只知道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周衍卿点了点头,目光往浴缸内瞥了一眼,摆摆手说:“行了,你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这下子,小姚才反应过来,浴缸的水温已经调的差不多了,她低着头脸颊红彤彤的,抬手抓了抓脑袋,说:“对不起啊,五爷。” “出去吧。” 他只摆摆手,这会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不少,小姚偷偷的望了他一眼,顿时就紧了皮,挺直了背脊,说了声是就匆匆出去了。 周衍卿脱了衣服,便躺在了偌大的浴缸内,静气凝神。 …… 程旬旬在b市待了大半个月,周亚男和罗杏可谓是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周衍松出于礼数来看过她几次,不过周衍松每次来,说话总是带刺,明嘲暗讽的,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程旬旬倒是没什么,她毕竟是听得多了,也就没那么在乎。 可周亚男就是忍受不了,几次差一点就要跟周衍松吵起来,所幸程旬旬在一旁拦着,才不至于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这大半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倒是又增进了不少,程旬旬看的出来,周亚男多多少少是有些心事。 回去前一晚,两人在酒店别墅的房间内收拾东西,罗杏原本也在一旁帮忙,后来在程旬旬眼神的示意下,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程旬旬笑着说:“这次麻烦你了,让你在这里陪了我那么久,肯定耽误了工作,而且还耽误了你跟那块楠木相处。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有我老妈在,你说我能找得到什么样的工作?在容氏集团行政部,一个小职员吧。这工作没了就没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我妈提前打过招呼,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是谁,然后一半讨好我,一半厌恶我。”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种环境,正好这次我离开那么长时间,工作丢了最好,丢不了我就直接辞职不干了。”周亚男对此不以为意,说到陈楠木的时候,眼底倒是多了一丝温柔的光,抿唇微微一笑,说:“不过我确实挺想陈楠木的。” 片刻,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一点,反倒是露出了一丝郁色,不由停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深沉的看着窗外的夜色,长长的吐了口气。 “怎么了?他拒绝你了?” “没有。”周亚男笑了笑,说:“当然他也没答应我,我不能确定他喜欢我,但肯定不讨厌我,只要不讨厌就行了,我就不信日久不生情,我现在还有他的手机号了,就算他不出现在福利院,我也能联络他。” “我打算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他不知不觉的陷入我的温柔里。”她说着,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程旬旬低低一笑,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周衍卿的脸,之前克制着感觉倒是没发觉什么,现下才知道什么叫做相思。 不过她并不觉得苦,反倒会觉得甜。 “笑成这样,你想五叔啦?”周亚男歪头笑嘻嘻看程旬旬的脸。 “没有。”程旬旬立刻收住了笑,做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周亚男嗤笑了一声,说:“算了吧,谁都看得出来,经过这一次你两的感情是突飞猛进,你现在住在医院,五叔那心疼的样子跟身上掉了块肉似得。” 程旬旬嘟嘟嘴,说:“你知道这叫做什么吗?” “什么?” “以身相许。”程旬旬挑挑眉,特高傲的说:“要不是我,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多亏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他能不以身相许么?是不是?”她说着,还扬了扬下巴,冲着她眨了眨眼。 “哎,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要是陈楠木能被绑一次就好了,那我就可以直接把他拿下了。简直太好用了啊。”周亚男猛地一拍大腿,激动的不行。 两人打趣了一阵,便又安静了下来,程旬旬暗暗的看了周亚男一眼,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看你最近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其实你要是有事不用一直陪着我的,我这边有罗杏……” “不是不是。”周亚男立刻打断了她话,摆摆手,想了想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旋即吐了口气,说:“其实我是不太想回栾城,不想回周家,我更不想见我爸妈。” 程旬旬没说话。 周亚男便站了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这个陌生的城市,说:“旬旬,你不觉得生活在周家很累吗?” “我跟你不一样啊。” “大伯跟大伯母发生那样的事情时,我觉得我们家还挺幸运的,起码我爸妈关系好,彼此是确确实实相爱的。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我爸妈好,我哥哥好,我们一家人之间和睦,就是最好最幸福的。” 她扬着唇,笑说:“毕竟一家和睦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因为幸福,我才有任性的资本。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体会,就是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一种认知的颠覆。在你心里一直是非常棒的人,忽然有一天做出了一件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说,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对方的问题?”周亚男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程旬旬。 程旬旬看着她的神情,大致能够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他继续道:“打个比方吧,就说大伯。我以前一直觉得大伯是那种憨厚老实的老好人,还有点妻管严,对大伯母是言听计从,并且对她特别好。可结果呢?” “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满月酒那次,你之所以被开水烫着,其实跟大伯母没关系,是大伯做的,是他故意推的大伯母。后来你也知道了,大家都认为是大伯母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最后还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这件事程旬旬知道,她自己也是事件里的人,她原原本本的知道这件事本身针对的就是江如卉。当然,程旬旬不会告诉周亚男这些,她只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 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周亚男忽然蹲了下来,将脸埋在了掌心里,说:“很快,很快就要轮到我们家了,旬旬。” 程旬旬过去,慢慢的蹲了下来,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你别想那么多,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不一样的。再说容氏集团现在蒸蒸日上,相信我,大伯家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在你们的身上。” 周亚男哼哼的笑了笑,说:“旬旬,我只知道纸包不住火,而那团火已经烧的很旺了。” “旬旬,我问你,世界上那么多小三,他们会甘愿永远当一个没有名分的二奶吗?”她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程旬旬愣了愣,嘴巴微微的张了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不能告诉五叔,好吗?”她忽的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 “当然,我不会告诉他,绝对不会。” “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她的眼眶微红,吞了口口水,一本正经的说:“我,我爸爸,我爸爸他在外面有个女人,还记得之前我刚从周宅搬出来找你吃饭庆祝吗?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 程旬旬的记性还不错,这件事倒是记得,但印象不是很深,起码她没看见。 她继续说:“后来我专门花了几天时间跟着我爸,我希望是我自己看错了,或者那只是一个生意伙伴,至于举止亲密,我可以认为我自己眼花,没看清楚。但跟完之后,我就有点后悔我为什么要那么多管闲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好了吗?那么他还是我的好爸爸,而我的家并不是貌合神离的家庭。” “我妈,你是了解的。她对其他人可能没那么好,但对家人,对我对我哥哥,甚至是对我爸,那是全心全意付出的。你可能没办法感受到我发现我父亲外面有女人这件事时的感觉,我真的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女人!” 周亚男的眼里染了一丝难掩的怒火,她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程旬旬确实没有办法体会周亚男此时的怒意,她还没有这个福气参与到父母感情的事情,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过听到周衍柯有外遇这件事,倒是相当令人惊讶。 “二嫂知道吗?”程旬旬问。 周亚男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妈这人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跟我说,我知道她希望我能生活在相对干净的环境下,她也不希望我参与家里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总瞒着我,只让我看到美好的东西,那么丑陋面的东西从来都不让我去面对。” “旬旬,我妈其实很好的。可是她不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她根本瞒不住我,她越是瞒着我就越好奇。所以很多事情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只是从来不说不参与,也不表达。” 程旬旬点点头,说:“是,我知道。” “但这一次,我不能冷眼旁观了,我不得不参与了。我一直把自己置身事外,可我终究还是周家的人,我姓周,我从来都在局中,永远不可能置身事外。我虽然不太希望这样的家族,但我还是希望我爸妈能够一直在一起,希望我的家不要散。”周亚男微微的笑着,笑容却十分苦涩。 程旬旬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说:“无论如何,你始终比我幸福。我感受不了你的感受,是因为我没有父母,长那么大我一直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甚至于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谁,而他们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生下我的。我的出生对他们来说,是喜是忧,这些我都不知道。或者说,我没有家。” “不管怎么样,起码你还有机会挽回一切,而我想挽回都不知道要怎么挽回。”她耸耸肩,低垂了眼帘,淡淡的说:“也许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了。” 周亚男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现在是怎样?说好了你安慰我的,你现在让我怎么安慰你啊。” “我不需要安慰,都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想跟你说,你碰到的问题并不是完全无解。” 周亚男捧着脸,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忽的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将脸颊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说:“这样吧,我当你的娘家,以后五叔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投奔我。” “我怕你拿不下周衍卿啊。”程旬旬煞有其事的说。 “我当然不拿下他,他可是我长辈。但我能带着他的老婆孩子逃跑,然后急死他。” 程旬旬闻声,不由笑了起来。 晚上,两人同睡一张床,一块聊了许多,最后还是程旬旬首先撑不住睡着了。 幸好他们的飞机在下午两点半,早上还能磨蹭一下。 回到栾城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周衍卿亲自过来接他们,三个人一块回了周宅,出于礼数问题,程旬旬回来首先还是要回一趟家里,同长辈报平安。 窦兰英一早就知道程旬旬今天要回来,早上就给周衍卿打了电话,让他带着程旬旬晚上来家里吃饭,顺便看看她怎么样了。 程旬旬他们一进门,窦兰英就热烈的迎了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怎么还是瘦了?” 程旬旬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老太太的热情,干笑了一声,说:“有些东西不能吃,医院的配餐又不太好吃。” 窦兰英闻声便侧头看向了周衍卿,说:“你回去记得让佣人多炖补品给她喝啊。” “知道了。” “不行,我倒时候让人给你写个单子。” 她说着,双手拉着程旬旬的手,问:“旬旬,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要不然在去医院检查一下,医疗方面b市应该没有栾城这边好,明后天有时间的话就让人带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程旬旬礼貌的说:“在那边已经做了好几次检查了,就是伤口还没愈合,其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您放心我身体很好,恢复很快的。做一次全身检查实在有点累。” 窦兰英点了点头,说:“依你,不过等伤口都愈合好了,还是要去检查一下,知道吗?” “好。” 周景仰一直到快吃晚饭才回来,后面尾随的还有周衍柯,昨晚经周亚男那么一说,程旬旬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要叫人。 老太太似乎跟老爷子有点不对盘,今天一家子还算齐全,安盺因为生病没有回来,饭桌上的气氛却不是很好,程旬旬跟周亚男刚回来,并不知道家里发生过什么事,但看窦兰英同周景仰的状态,感觉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周景仰还是同往常一样,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见着程旬旬回来,便简单的问了两句,谁知老太太却在旁边不冷不热的刺了一句,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周景仰。 周景仰的脸色冷了冷,侧目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但明显能看的出来周景仰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程旬旬不由愣了一下,不敢多看他们一眼,旋即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的吃饭。 原本应该很愉快的一餐饭,却吃的十分沉闷,各自都怀揣着心事,貌合神离。 饭后,程旬旬他们只坐了一会就走了,周亚男也尾随其后,这次容萍倒是没拦着,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只拉着她嘱咐了两句,并告诉她容氏那边还是可以继续去上班,经理给她批了假期,这半个月就当做是放假。 周亚男点了点头,只说了声知道了就窜进了车子。 司机先把周亚男送回了公寓,随后便回了瑞景。 现在小诺也不在了,两个人住的话,在瑞景相对比较方便。毕竟瑞景在市区内,周边有商场有超市,做什么都简单方便。 回去的路上,程旬旬问:“你看见清嫂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巨婴 程旬旬等了半天,身边的人却没有丝毫开口的打算,反倒是伸手拉过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轻握在手心里,手指轻轻拨弄她的无名指,指上的结痂还在。他的指腹轻微的摩挲了两下。 程旬旬不自觉的曲了一下手指,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周衍卿显然没想跟她说这个话题,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默不作声的捣鼓了一下,然后放在了她的掌心里,说:“我想这个应该比清嫂更让你感兴趣。” 他说着,侧目看了她一眼,旋即便松开了手。 程旬旬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旋即便展露了笑容,迫不及待的点了一下屏幕,旋即手机里就响起了徐妈的声音。 “诺诺来看这边。看这边……” 多日不见,视频中的小诺似乎大了不少,而且还胖了,看起来有点虎头虎脑的。小诺起初不肯看镜头,注意力一直在别的地方,不知道徐妈用了什么方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忽的转了一下头,乌溜溜的眼睛便直勾勾的看向这边,小嘴动啊动的。小小的手冲着镜头这边伸过来,五根手指张开,冲着空气轻轻抓了一下,嘴里发出嗯嗯声。 嘴巴张着,嘴角有口水流下来,淡淡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大概是徐妈又把东西藏起来了,他的眼眸动了动,一脸茫然的往某一处看了一眼,随即忽然又笑了起来。 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还发出了声音,程旬旬也跟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眼眶开始发热。 这段视频大概二十几分钟,程旬旬连着看了两次,想看第三遍的时候,周衍卿伸手把手机拿了过去,直接关掉放进了口袋里,不等程旬旬反抗,他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压在了他的大腿上,说:“我们到了。” 程旬旬恍然回神,转头往外看了一眼,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衍卿继续道:“我已经等你五分钟了,回去再看。司机也要下班,你这样耽误人家回家。” 程旬旬的眼眶泛着光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两人便一道下车上了楼。 一进家门,程旬旬便冲着周衍卿摊开了手。说:“快给我。” 他一边换鞋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手机放在了她的手心里,程旬旬拿到手机之后,就屁颠屁颠的走到客厅,慢悠悠的坐了下来,调出视频看了起来。 真是看一百遍都嫌不够。 周衍卿笑着看了她一眼,便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时便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开了电视,程旬旬此刻的注意力全部在视频里的小诺身上,周衍卿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半天,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周衍卿略有些无奈,侧身坐在程旬旬的身边,一只手抵着沙发背,时而看看程旬旬的脸,时而看看视频里的内容,脸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不少。 程旬旬大概是能够感觉到他在身边,看到某一处的时候,便不自觉的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说:“你看,他好可爱。” 说完之后,就忍不住用手指去碰了碰手机屏幕,手指触上冰凉的手机屏幕时,程旬旬的心口不免一酸,眼眶发热,连喉咙都有些堵。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并不好,她忽然有些担心,她如果长时间不待在还在身边,以后小诺会不会就不认识她了。 她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手机,心里的兴奋感一点点的落了下去,转头正想同周衍卿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在身边了。她张了张嘴,话都到嘴边了,却不上不下的,不自觉的拧了眉头,站了起来。 对着空空的客厅喊了一声,“周衍卿。” 她往卧室走去,又连着叫了几声,随即便听到周衍卿的回声,“我在卫生间。” 程旬旬当时没想别的,脑子里只有周诺的事情,径直的走到卫生间门口,几乎没有半分考虑就直接推开了门,“我有话想跟你……” 她的话到了一半,一下便顿住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浴室内的人,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周衍卿转身,她蹭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迅速的掩上了门,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在洗澡啊!” “我刚跟你说了,你自己没听见。” 她紧紧的握着门把,脸颊发烫,支支吾吾的说:“你刚刚怎么不说你在洗澡,非说你在卫生间!” “你不是找我吗?” 程旬旬现在被他整的晕头转向,脑子发热,除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画面,脑子里就再没别的,“你,那你干嘛不穿衣服。” 周衍卿觉得好笑,关了花洒,拿了浴巾随意的擦了了一下身子,随即便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程旬旬一直握着门把,他这么一拉,她整个人就被带了进去,一下就撞在了周衍卿的身上。 四目相对,程旬旬的心脏简直要从嘴巴里蹦出来,她双手堪堪搭在他的胸口上,两只手抓的位置刚刚好在点上。她的掌心顿时就热了起来,感觉有一团火,从掌心窜了进来,只窜到她的心里。 她顿了顿,看着周衍卿似笑非笑的脸,强作镇定,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便站直了身子,迅速的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拨弄了一下头发,说:“不好意思啊。” 周衍卿看着她血红的脸颊,笑着将手里的毛巾一下盖在了她的脑袋上,笑说:“不好意思什么?” 脑袋上放着这么一块遮羞布,程旬旬反倒好过了一些,说:“不好意思打扰你洗澡了。” “打扰是说不上,不过呢……”他说着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靠了过去,程旬旬一直低着头,眼见着他的脚往自己这边移动,自然就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断往前,她便一直往后退,直到背脊顶到墙壁才停了下来,暗暗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不过什么?” 周衍卿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抵在了她后侧的墙壁上,低头凑到她的耳侧,伸手撩开了遮在她脸上的毛巾,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过如果你能在伤完全好的情况下来打扰我,可能我会更高兴一点。” 他的身上带着清冽的气息,周身散发着热气,萦绕在程旬旬的周围,她低着头,目光一直落在他两的脚尖上。 周衍卿却伸手拉下了她头上的毛巾,让她避无可避,她猛地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头,仍然不抬头去看他的脸。毛巾落地,程旬旬有些条件反射的想要蹲下去捡起来,刚蹲了一半就停住了。 周衍卿此时只着一条四角内裤,她的目光随意一扫,便瞥到了他的重要部位。她呈半蹲的姿势,顿时有些不上不下的。 而此时的周衍卿,单手支撑在墙壁上,就这么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眼底明显带着一抹戏谑,唇角微挑,扬了扬下巴,说:“继续啊。” 程旬旬仰头看着他,半晌便蹭得站了起来,伸手顶在了他的胸口上,想把他给推开。谁知刚一搭上他的胸口,他的手便盖了过来,旋即便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程旬旬整个人紧贴在墙上,鼻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片刻之后,她便松弛了下来,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搭上了他的腰。就在两人的气息开始紊乱的时候,程旬旬握在掌心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室的温柔。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唇舌分离,周衍卿依旧环抱着她的身子,低着头看她,微微喘着气,问:“谁?” 程旬旬立刻转过了手机,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周衍卿给这个号码做了备注,但似乎是一个只有他能看的明白的备注,反正不是人名。 周衍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伸手将手机拿了过去,语气骤然冷了几分,说:“我的。” 程旬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周衍卿已经从卫生间里拿了睡袍套上,就那么手机出了房门。程旬旬依旧靠着墙壁而站,看着房门关上,周身的温度忽然就降了下去,周衍卿一走开,就将什么都带走了。 她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抬着的手,手指微微动了动,片刻才收回了手,本想开门出去的,可走到门边,想起他走出房门时,刻意关上门的动作,便停下了手,想了想还是先去卫生间洗漱了。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周衍卿便推门走了进来,程旬旬无所事事的靠坐在床上,无聊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听到动静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问:“要出去吗?” 他摇摇头,说:“不出去。” 他走到她的跟前,弯身坐了下来,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笑问:“不高兴了?” 程旬旬坐直了身子,扬唇微微一笑,说:“啊?为什么要不高兴?”她说完之后,便一下子恍然大悟,轻笑了一声,眉梢微挑,眯着眼睛看他,“你这是在间接告诉我,来电话的是个女人吗?” 周衍卿对此不置可否,只抿唇微微的笑。 程旬旬一个人在房间内待了十几分钟,早就已经冷静下来,听他对视了数秒之后,才略略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说:“有个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温和,程旬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想了一下,说:“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的,是关于小诺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忽然挤了过去,程旬旬不得不往里坐了坐,随后两人便并肩坐在了床头,周衍卿垂着眼帘,道:“说下去。” “都说小孩子长得很快,我才几天没见着他,就已经长那么多了。我知道,我知道按照我现在的情况,不太可能陪着他慢慢长大,为了他安全我也不指望能够天天看到他,但能不能隔几天让我见一次,一个星期一次也好,就算是半个月一次也没关系,可以吗?”她说着,便侧过头看向了他。 舔了舔唇,无奈的笑了一下,抬手抓了抓头发,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他还小有奶就是娘,大概现在已经完全把我忘记了。可是我很想他,怎么办?” “看我吧。”他微微勾了一下唇,侧过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程旬旬闻声皱了一下鼻子,白了他一眼,说:“我说认真的,你不要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 程旬旬直勾勾的看着他,良久便吐了一口气,说:“好吧,巨婴。” “允许你把我当巨婴五分钟。”说着,他就忽然把头,压在了她的胸口,片刻忽然伸手扯了一下她衣服领子。 程旬旬条件反射一把捂住胸口,说:“你干嘛!” “这个时间点,你不该喂个奶什么的?”他问的一本正经,甚至还试图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程旬旬打掉了他的手,“不用。” “要的要的,我可以配合你。”他的手再度伸了回来,再次去解她的衣服。 程旬旬往边上躲了过去,想要逃开他的魔抓,然而她才刚刚挪开,周衍卿便又倾了过来,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的扣在手掌之下,两只手全部被固定住,让她动弹不得。 “有这样的吗?小诺会这样吗?”她挣扎了一下,拧眉瞪视他一眼,说:“你一点都不配合,不敬业!” 他唇角一勾,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趴在了她的正上方,笑着说:“五分钟已经过了,我现在是你老公。时间不早了,我该尽一下丈夫的职责了,免得你不高兴。” 程旬旬‘啊’了一声,便再没了声音,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 隔天早上,程旬旬醒来的时候,周衍卿还没走,他的姿态十分悠闲。程旬旬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色还是灰蒙蒙的,看了时间才知道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周衍卿身着休闲服,伸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头发乱七八糟的程旬旬,说:“醒了?” 她点了点头,拨弄了一下头发,慢悠悠的坐了起来,还是有些睡眼朦胧的,打量了他几眼,说:“你怎么还在,已经九点半了。” “我还在休假,公司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所幸就留下来照顾你好了,醒了就起来吧。”他一边说一边捣鼓着手机,片刻便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说:“自己起来,不需要我抱着你去刷牙洗脸吧?” 程旬旬顿了顿,避开了他的手,伸手推开他的手臂,正欲拒绝的时候,忽然来了玩心,冲着他张开了手臂,说:“好呀。”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真的?” 她点点头,举着的手又扬了扬。 周衍卿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说:“好。”他说完弯身掐住了她的腋下,稍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因着她的伤口还没完全好,便让她先站在床上,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拍拍肩,道:“上来。” 程旬旬照做爬上了他的背脊,双腿夹住了他的腰,他伸手托住了她的屁股,背着她进了卫生间。 周衍卿给她挤牙膏,还给她洗脸,等他擦了两下脸,程旬旬就有些绷不住了,伸手抢过了他手里的毛巾,推了他一把,说:“好了,你出去吧。” 周衍卿洗了一下手,倒也不执着,刚要出去的时候,程旬旬忽然说了一句,“做的那么熟练,以前是不是常做啊?” 她是背对着他的,周衍卿一转头只看到她的后脑勺,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这语气听着似乎没什么,不过气氛似乎又有什么。 程旬旬回头看到他,将他推出了卫生间,说:“没让你回答,不用那么严肃。” 随即,嘭的一声,卫生间的门便在他的眼前关上。 程旬旬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门,周衍卿已经坐在餐厅内吃早餐了。她走过去行至他的面前坐了下来,看了看眼前营养早餐,又往厨房门口张望了两眼,问:“阿姨呢?” “什么阿姨?”周衍卿一边看报纸,咬了一口三明治,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做的?”她拿湿纸巾擦了擦手,指了指眼前的早餐,问道。 周衍卿想了一下,说:“我去楼下买的。” “是吗?”程旬旬将信将疑,继续问:“哪家早餐店啊,专门给你做的吗?” 周衍卿微微蹙了眉,“废话那么多。” “我知道你厨艺好,干嘛不承认。”她拿起碗,喝了一口小米粥,又问:“徐妈要照顾小诺肯定不能回来了,那是不是还需要请一个家政阿姨啊?” “每隔三天会有阿姨来打扫。” “噢,那以后谁做饭啊?” 她这话听着像是在引导什么,周衍卿抬眸瞧了她一眼,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合上了报纸,拿了纸巾擦了擦手,说:“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要照顾我吗?昨天老太太给了你一个单子的,不会让我自己弄吧?” “我做。”周衍卿双手抱胸,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程旬旬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低头吃早餐。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半晌才开口,说:“你介意?” “介意说不上,我就是怕自己会饿着,你现在不忙,不代表一直不忙,又不能每一顿都能赶回来给我做。”以妖帅扛。 “我教你。”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点了点头,默了一会之后,她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他,问:“你教过她吗?” 不用问也知道她嘴里的那个她是谁。 周衍卿没有回答,站了起来,说:“吃完把碗洗了。”随后,他就走开了。 等程旬旬吃饭收拾好厨房再出来,周衍卿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样子似乎是要出门,手里拿着车钥匙。 “好了吗?”他问。 程旬旬甩了甩手,说:“好了。” “走吧。” “啊?” 周衍卿瞥了她一眼,说:“出门。” “噢,等一下。”程旬旬快速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又往嘴上抹了点口红,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又平静的出了房间。 周衍卿开车出了瑞景,车子在路上兜了一会圈子,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今个是个阴沉的天气,没有太阳,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车子开出市区的时候,还真下去了毛毛细雨。 “我们要去哪儿啊?”百无聊赖之下,程旬旬问了一句。 周衍卿没回答。 过了中午,雨势渐大,车子才驶进了一座独栋别墅,车子停下,便有人撑着伞走了过来,给程旬旬开了车门,对方毕恭毕敬的叫了她一声太太。程旬旬弯身下了车,转身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车子另一边的周衍卿。 “旬旬,先生。”徐妈的声音忽然从别墅内传了出来。 程旬旬顿时怔了怔,旋即便看到了徐妈抱着小诺从门内出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原地,身侧的人出声提醒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周衍卿走到门边,回头见着依旧呆愣的站在雨里的人,冲着她招了招手,说:“你在等什么?还不过来,不是要见小诺吗?不想见我们就回去。” 听到回去二字,程旬旬才猛地反应过来,快速的走了过去,喜滋滋的看了周衍卿一眼,感谢二字并未说出口,徐妈便将孩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赶紧进去吧,还没吃午饭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稍微再等五分钟就可以吃了。” 说着几个人便一块进了门。 程旬旬看着怀里的小诺,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小诺此刻正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在辨认什么,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只小手塞在嘴里,一边吃手指一边看她。 这天,程旬旬陪了小诺大半天,一直到晚上**点等小诺睡着了才离开,离开的时候,程旬旬还是忍不住抹了一下眼泪。 她亲了亲小诺的脸,说:“我们不会分开很久的。” 她将孩子交给了徐妈,吸了吸鼻子,冲着徐妈笑了笑,便同周衍卿一块回去了,转身的时候,程旬旬的心简直像是被人剜了一下那么难受,不过她还是强忍着,尽量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没有说话,侧着头看着窗外,周衍卿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说:“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嗯。”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旋即又笑了一下,来掩盖自己这一分钟的脆弱。 …… 之后的几天,周衍卿还算清闲,两人一直都同进同出,似是过起了风平浪静的小日子。程旬旬连着吃了周衍卿做的菜两天,她才忽然察觉到之前在b市吃的几次夜宵的味道,跟他做的饭后甜点味道特别相似,不过她没说出来。 周衍卿教了她三天,第四天开始就让她来做,程旬旬做的很认真,因为她想日后能给小诺做好吃的,所以她算是前所未有认真的学习做菜,事实证明只要足够认真,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程旬旬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菜的天赋,做什么都不太好吃,但是在周衍卿的调教之下,她发现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两人还一块做蛋糕,周衍卿会的东西很多,大部分都是他在教程旬旬做,而程旬旬也是认真的学,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因为如此,程旬旬被他戏耍了好几次。 程旬旬在他的指导下还做出了一个极其难吃的蛋糕,差点给她吃吐了。这蛋糕程旬旬是花了心思的,这么个结果让她心下一怒,直接把蛋糕盖在了他的脸上。 那天,整个厨房,包括他们两个身上都沾了不少白色的奶油,闹起来跟孩子差不多,不过程旬旬身上有伤,有时候实在弄不过的时候,她就装。 她一装疼,周衍卿立刻就收敛了,并一脸关切的自投罗网。 有那么一刻,程旬旬感觉到了幸福,她真切的体会到,周衍卿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有不为他心动,不为他沉沦的。程旬旬几乎觉得自己要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好在她还是保留了一丝清醒在其中。 一周之后,周衍卿回公司开会,裕丰的危机还未过去,周景仰近几天一直臭着一张脸,已经发了两次火了。听说还开了一次董事会,就裕丰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对周景仰发出了质疑,要他给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 然而,这是政府有意针对,该做的工作他们都已经做了,可暗中还是有人把持着不肯松嘴,而政界的风向让周景仰多少有些坐立不安,这不连周衍善在工作上都受到了影响,调了职务,看似是升了,却是被架空了,手头没了实权。 这一次开会也是想讨论一个解决的方案,周衍柯努力过了没用,周衍臻回来之后也做了一些事情,依旧没有半点用处,小的项目还能动,但凡政府扯上一丝关系的总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周衍卿从b市回来之后,什么都没做,在家休养的这几日,他均是暗中做了解,另一方面还是查他被绑架时栾城的那些个消息到底是谁放的,却一直毫无头绪,很显然对方非常小心谨慎。 周末,程旬旬同周亚男约了一块去爬应山,她也是想碰碰运气,但点背,外加她伤势未痊愈只爬了一半就回去了,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下午,她便陪着周亚男去了福利院,她现在辞了容氏的工作,到福利院来当老师了。 程旬旬运气不错,竟然碰到了陈楠木。 周亚男现在跟他相处似乎比之前自然了很多,而陈楠木似乎也不再是一块木头,她们到的时候,陈楠木正弯身给小朋友捡球,一个小男孩跑到他的面前,十分乖巧的说了声谢谢,程旬旬甚至还看到他笑了一下。 这让她十分诧异,转头看向周亚男的时候,她却只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然后走了过去,很自然的蹲了下来,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说:“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 程旬旬走过去,正好听到他说话,不由挑了一下眉梢看了他一眼,然后打了声招呼,陈楠木抬眸看了她一眼,礼貌的笑了笑。 周亚男要去幼儿园上课不得不离开一会,程旬旬便跟陈楠木待在一块,周亚男离开之前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程旬旬坐在石桌前,指间捏着茶杯,看着那些半大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温和。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余光一瞥,正好扫到了陈楠木的目光,她心下一惊,差一点呛着水,勉强的咽下嘴里的一口茶,转头冲着他微微的笑了笑,说:“跟孩子们待在一块感觉很轻松,是不是?” 陈楠木倒是很淡定,幽幽的转开了视线,点了点头,说:“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大肚子。” “啊,是啊。” “生了个儿子?”他说。 程旬旬微微一惊,旋即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想来也是周亚男告诉他的,点了点头,说:“是啊。” #>> —大叔来势汹汹 “叫什么?” “噢,周诺。”程旬旬回答,不知怎的竟然有几分紧张。 他点了点头,说:“君子一诺,名字挺好。” 程旬旬只干干的笑了笑,默了片刻,忽的想起之前周衍卿并不赞成他们两个在一起,想了想不由挺直了背脊,正欲用周亚男四婶的身份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侧过头,说:“你们感情挺好的啊。” 程旬旬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支吾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似得,不等她开口,陈楠木又低低的笑了笑,说:“我也是听周亚男说的一些事情才感觉到你们感情好的,周五被绑架的时候,你舍生相救,若是感情不深恐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吧?你这样做,周五一定很感激你。” “嗯,是吧,我们是夫妻,我总不能见死不救。那么你呢?如果亚男出事了,你会去救她吗?”程旬旬刚说完,就摆摆手,笑道:“似乎不该这么问,我应该问你跟亚男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 陈楠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反问:“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周五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五叔好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周五会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陈楠木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转向了别处。 程旬旬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片刻,同样转开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那些孩子的身上,笑说:“这个似乎要看你的意愿。亚男的性格不用我说你应该已经很了解了。你要是愿意跟她在一起,我想不管家里人怎么反对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跟你在一块。” “除非,你不上她的道。那么很有可能过一段时间,她伤心了就会自然而然的放下,毕竟她也不是一个非要死缠烂打的人,努力过了不成功也就这样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楠木淡淡的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明显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默了半晌,程旬旬拿起手边的茶壶,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茶水,说:“看陈先生的衣着打扮,想来也不是普通人,若真的对亚男有心,何不多说点什么。也好让我们这些个长辈能够心安,你说是不是?” “该说的我自然会说,但很抱歉对象并不是程小姐你,所以不用再多费口舌。” 程旬旬微微皱了一下眉,然而陈楠木依旧泰然自若的伸手拿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之后便不再开口。 周亚男回来的时候,石桌前只剩下了程旬旬一人。一只手拖着下巴,对面坐着小男孩,似乎在画画,她看的十分专注,因此并没有看到周亚男过来。 直到她行至她的身侧坐下,程旬旬才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说:“上完课了。” “是啊,你们在干嘛?”周亚男坐在她的身边,往小男孩的方向凑了过去,瞥了一眼画纸。 程旬旬说:“他要画画。找我当模特。” 周亚男瞥了她一眼,脸颊上浮现了一丝笑,又看了一眼小男孩手下的画纸,抬手摸了摸嘴巴,说:“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画的是你啊。” 程旬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半大的孩子能画出点什么,她冲着周亚男招招手,说:“来来,你过来我们一起。”随即她又询问了眼前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小男孩,“能不能多画一个姐姐?” 小男孩抬起头,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深深的思考了一阵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说:“可以。” 随后。周亚男就跟程旬旬并肩坐在了一起。 “陈楠木走了?”周亚男问。 程旬旬依旧保持姿势原有姿势不动,点了点头,说:“走了。” 她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现在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周亚男也保持原有姿势不动,同样用余光看了程旬旬一眼,思考了一阵,说:“恋人未满的状态。” “他应该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吧?” 周亚男默了一会。不等她说话,程旬旬便替她开了口,说:“像他这样的人,就算你不说我想他也应该能够一眼就看穿你的心思。” 周亚男忍不住转过了头,正想开口,画画的小男孩就出声了,奶声奶气的说:“周老师,你别动啊,你这样我都画不好了。” 程旬旬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乖乖做好,你不用这么认真,我就是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 周亚男看了她一眼,立刻露出了笑容,安抚了孩子,又端端正正的坐好,脸上挂着笑,说:“你是不是想说他可能对我另有所图?” 程旬旬嗯了一声,说:“起码你要先了解他的背景,再做决定。” “我知道,这些我都懂。但我不想自己去查,你能明白吗?他跟我们不一样,身有残疾的人的心理跟正常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希望他的家室背景由他亲口告诉我,我想让他明白,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所以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家室,我都可以接受,我喜欢的不是他的背景,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就这么简单。” 周亚男说的很认真,再次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程旬旬,说:“所以,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家室背景,只要他说他要跟我在一起,我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说实话,我的家庭也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好,说不定他还不喜欢我的背景呢。” “周老师!” “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动了。”周亚男对着程旬旬笑了一下,就立刻转过了头,保持姿势。 默了一会,程旬旬才开口,说:“好吧,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他脑子里是个什么想法?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那么他有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想大概是没有吧。” “这个不着急,像他这样的人要接受一个人,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我愿意等啊。起码我想现在知道他并不排斥我,就可以了,慢慢深入嘛。就像你跟五叔一样,我知道五叔一开始也不喜欢你的。” “当然,我也知道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但如果退缩了,就永远不知道结果。无论好坏,我都希望能有个结果。你考虑的那些,我心里也明白,但是……”她耸耸肩,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你明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是坏的,但你总也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完全失去了应该有的理智,看到他就不会再想别的,总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其他都不算什么事儿。” “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如果你能控制住,那只能说明你的喜欢并不深,理智尚存。但爱情,是没有理智可言,这是个无解题,永远没有答案。” 周亚男这一次没动,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孩子,眼波流转。 她说:“我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但也许你比我理智很多,对不对?” 程旬旬一时语塞,竟说不上话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知何时这水已然变得冰凉一片,凉了她整个肠胃。 两人又坐了一会,认真画画的孩子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画,脸上洋溢着笑,说:“我画好啦。” 他说着,就将画纸递了过来。 周亚男先一步接过画纸,看了一眼画纸上的两个人,说:“哇,画的好棒,真是画的一模一样。” 她伸手往口袋里一摸,然后像变魔术似得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递了过去,说:“来,这是老师奖励你的,能不能把画送给老师啊?” 程旬旬挨过去,顺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画纸,用手臂撞了她一下,说:“周亚男你这样不公平啊,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画完送给我的,不能抢啊。” “之前是你的个人画,现在画纸上多了一个我,我怎么就不能抢了。不如这样,我们公平竞争好了,你问问他更喜欢谁,这画就给谁,怎么样?” 小朋友画的画自然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能看出其中的认真,画里的她们扬着唇角笑的很开心,程旬旬越看越喜欢。 “这叫什么公平竞争,你天天在这里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刚刚又给了他糖,他肯定就喜欢你啊,一点都不公平。你天天在这里,过两天让他再画你一次不就好了,这个就给我吧。” “你自己明明就有个儿子,等他长大了你让他亲手画一幅给你,岂不是更好?” 程旬旬偏不松手,笑说:“这不一样。” 小男孩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她们说话,默了一会,将手里的两颗糖放在了一旁,伸手扯了扯程旬旬的手,说:“姐姐别不高兴,我可以再画一张,你等等。” 说着,又拿了一颗糖递给了程旬旬,像是在安抚她的心情。 随后,他又开始认认真真画了起来,神情比刚才还要认真。程旬旬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不在同周亚男争抢,双手捧着下巴,认真的看小朋友画画。 也难怪周亚男喜欢跟孩子待在一起,跟他们待在一起恐怕是最放松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甚至不存在勾心斗角,干净而又美好。 小男孩画完画天色渐暗,程旬旬小心翼翼的揣着画纸就回去了,周亚男还要留在福利院,只将她送到福利院门口,张锐霖正好开车过来,停在了不远处,下车等着她过去。 程旬旬同周亚男道了别,便转身快步的过去,张锐霖给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程旬旬心情好上车之前冲着他微微一笑,并说了声谢谢,这才弯身坐了进去,将画纸放在了一侧的空座位上。 “先去一趟超市吧。”程旬旬拍了一下驾驶椅背。 张锐霖应了一声,随即便启动了车子。 两人一块在超市内逛了一会,家里没有食材了,程旬旬是专门过来买食材的,张锐霖则跟在她的身后。 程旬旬买到一半才想起来还没问周衍卿是否回来吃饭,想了想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还没到下班时间,思忖了一下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反正食材都是需要买的。 程旬旬厨艺不精,但买菜还是在行的,再者身边还有个商量的人,偶尔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她会问一问张锐霖。 逛超市的过程倒是挺愉快的,两人之间没隔阂,更不存在身份的差别。 他们这个时间段过来,超市内的人不多,因此结账的时候不用排队。 “锐霖。” 正在扫码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程旬旬闻声转头看了一眼,是个女的,看起来比张锐霖要小一些。 张锐霖见着她,明显神色有了微微的变化,那人稍稍侧身特意看了程旬旬一眼,正好就对上了她的视线,程旬旬微挑了一下眉梢,冲着她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张锐霖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稍等一下,我说两句话。” 程旬旬又望了那人一眼,点了点头,说:“去吧。” 张锐霖点了一下头,冲着她笑了笑,就转身走到了那人的跟前,伸手一把扯住了那人的手臂,随即就拉着她走远了。 程旬旬一直注释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里,这才收回了视线。 等程旬旬付完钱,装完东西,张锐霖还未回来,她便将推车推到一旁等着了。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张锐霖终于走了出来,他迅速的往外扫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角落的程旬旬,快步的走了过去,说:“抱歉,让你等久了。” “不要紧,反正也不着急,说完了,那是你妹妹?” 程旬旬站直了身子,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人的身影。 张锐霖抿了一下唇,问:“你还记得?” “有点印象,但形象上好像有点出入,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如果是在街上碰到,她要是不叫你,我肯定认不出来。她呢?她认出我了吗?”程旬旬笑着问道。 张锐霖顿了顿,笑的有些尴尬,不等他说话,程旬旬便推着推车往前走,边走边说:“我跟那时候应该也差很多吧?那时候我就没有干净的时候,要认出我来也挺有难度的。”以沟反号。 张锐霖跟在她的身后,并未说太多,只道:“那会她年纪小不懂事,有些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噢,不会放在心上,她比我大几岁来着?”程旬旬像是想不起来,侧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张锐霖干笑一声,没有回答。程旬旬也没有追问,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说:“你那么严肃做什么,我又不会做什么,瞧你紧张的。我就是想做点什么,也没那个本事啊,所以你可以安心,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嗯,我知道。”他点了一下头。 随后,两人便没了话,一块坐电梯到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张锐霖将采购的东西放进后备箱,程旬旬便率先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张锐霖不知是因为心不在焉还是什么,选了一条最堵的一条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程旬旬买了许多东西,张锐霖便跟着她一道上楼。 开门,屋内亮着灯。程旬旬顿了顿,进门便看到周衍卿拿着水杯从厨房出来,身穿家居服,“回来了。” “你怎么那么早,我还以为你今晚可能不回家吃饭。”程旬旬换了鞋子,转身接过了张锐霖手里的袋子,放在了玄关处,说:“好了,你回去吧。” 张锐霖应了一声,便微笑着退了出去,程旬旬随手关上了门,周衍卿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那这杯子,走过来看了一眼,说:“去超市了。” “是啊,冰箱不是空了么,反正我有空就去了一趟超市,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碰着高峰期堵车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走过来,单手拎起了所有东西,径直的走向了厨房。程旬旬本来还想帮忙来着,看他的架势完全不用,张了一下嘴,便把话给咽了下去。 拎着包包拿着那幅画走了进去,将画放在了茶几上,随即便去了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坐在沙发上,正拿着那幅画在看,眉头微微拢着,像是在研究。程旬旬用发带将长发扎了起来,拿起了围裙系上。 “你别给我弄坏了啊。”她提醒了一句,便进了厨房,今个她做菜。 周衍卿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两根手指捏着画纸,片刻就将那画丢回了茶几上,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道:“看样子今天一整天过的很丰富,跟亚男一块去福利院了?” 程旬旬背对着他,正站在水槽前洗菜,说:“是啊,早上去爬了应山,运气不好没碰到人,下午就跟亚男一块去了福利院,碰到陈楠木了。” “是吗?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今天我跟他说了几句话。”程旬旬停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可他双腿都残废了,再不简单也干不出什么事儿来。而且亚男对他那么热情,他到现在还保持着距离,如果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早就跟亚男在一块了,这么想想反倒觉得这人还是真诚的。” “想不明白。”程旬旬耸耸肩,又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旋即便冲着他摆摆手,说:“你走开啦,你站在后面一直看着我会慌,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很糟糕的话,苦的可是你自己啊。”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站了一会,等程旬旬再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开了。 程旬旬这是第一次独挑大梁自己做菜,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两人坐在餐桌前,程旬旬满眼期待的看着周衍卿动了第一筷。 她虽然没问,但眼神已经很明显了,是在询问怎么样。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尝遍了这三个菜,才收了筷子,舔了舔嘴唇,沉吟了片刻,才说:“还行,偏甜一点。” “是吗?”程旬旬立刻动筷,尝完之后确实比想象中要差一点,不过比之前还是有进步的,“我觉得有进步哎。”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有这么说自己的么,有没有进步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你又没吃过我早前做的东西,如果嘉树还在的话,肯定是要夸我了,只有他吃过我做的东西。”程旬旬也只是顺嘴一提,并没有想太多。 但说完之后,屋内莫名陷入了一片沉寂,周衍卿没有接话,程旬旬默了一会,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旋即话风一转,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专门做菜给你吃吗?” “安盺做过一次,但做砸了,还割破了手指,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让她进过厨房。”周衍卿几乎没多想就非常顺溜的答了出来,而且还回答的非常完整。 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那眼睛黑沉沉的,有那么一点儿严肃,程旬旬本来还想吃醋来着,可看到他的表情,哪里还敢吃醋,暗咬了一下舌头,暗骂自己是个蠢货,这小伎俩,又怎么会逃得过周衍卿的眼睛。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笑了笑。 “还想听吗?”周衍卿问。 程旬旬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说:“吃饭,还是吃饭吧。”她说着,夹了一块肉放在了他的碗里,然后冲着他笑了笑,赶紧低头吃饭。 周衍卿看了她一会,才拿起了碗,安静吃饭,过程中同样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说:“我有时间的情况下我会做些有营养的东西给你吃,你不用下厨。” 程旬旬没有抬头,只低着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点了点头,说:“好。” 周衍卿睇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饭后,程旬旬主动自觉地去洗碗,原本想回房间的,周衍卿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在她开口之前,便冲着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程旬旬将冰凉的双手在身上蹭了蹭,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走了过去,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因着刚刚说错话,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尴尬。 电视上放着新闻,周衍卿看的很专注,程旬旬坐下之后,他也没说什么,默不作声的看电视。 程旬旬拿了个抱枕放在膝盖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她侧着身子靠在扶手上,手指拧着抱枕一角。 新闻联播结束,周衍卿余光往边上扫了一眼,一只手搭在了空位上,说:“干什么?想到嘉树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啊?” 他忽然开口,程旬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停顿了一会,便干干一笑,不等她说话,周衍卿又开口,道:“想给他守寡了?” 程旬旬略有些窘迫,周衍卿一伸手,她手里的抱枕就被他丢到了一旁,旋即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不想就过来。” 程旬旬顿了数秒,才坐了过去,说:“你别这么说行不行,嘉树好歹是你的侄子。” “嗯,你好歹还是我的侄媳妇。” “你……”程旬旬拧了眉头,瞪了他数秒,点了点头,说:“好,五叔好。”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你再说一遍。”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终了还是闭上了嘴巴,吞了口口水,说:“不说了。”她躬了背脊,手肘抵在腿上,双手捧着脸颊,心里头憋着一口气。 两人静默了一会,程旬旬瞥见茶几上那幅画,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浅笑。下一秒,周衍卿忽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腿上,程旬旬挣扎了一下,一只手揪着他的后领子,说:“你干嘛?” “以后你别在我面前提嘉树。” 他的样子很严肃,程旬旬愣愣的看着他,好了一会之后,才抿了下唇,垂了眼帘,说:“好,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顿了一下,便摆摆手,“不说了,以后不提就是了。” “抱我。” 程旬旬看了看他,随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两人之间还是隔着一点距离,周衍卿伸手在她的背上一推,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她惊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嘴唇紧抿,强忍住笑意,稍稍低了头,随后便将脑袋搁置在了他的肩膀上。 默了半晌之后,她才开口,说:“虽然你做菜很好吃,但我并不喜欢你做菜给我吃,每次看到你在厨房专注倒是神情,我就忍不住去想你的过去。虽然你从来没说过,但我却能够想象到你跟她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 “好事。”周衍卿点了点头。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程旬旬紧了紧手臂,特认真的说:“你能不能别用你对待她的方式来对待我?” 周衍卿稍稍侧了一下头,只能看到她的耳朵,并不能看到她的脸,“好。” 程旬旬没有再继续这个恼人的话题,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我有点想小诺了。” “我在。” 程旬旬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过几天我可能就要开始忙了,你要不要跟着我?唐氏暂时是不能去的,就算是要去也是用唐未晞的身份去,你想工作就只能跟着我。当然,跟着我我会有机会见到你想见的人。”他一边说一边玩弄着她的头发,双腿交叠搁置在了茶几上。 程旬旬这会已然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身子,盯着他的耳朵,目光转向了他的侧脸,道:“行啊,你不嫌弃我没用,我就跟着你。不过我是不是该去看一看江如卉?” …… 裕丰在陷入僵局时,周衍卿手里的项目忽然畅通无阻,主题公园的项目正式启动,拆迁队已经入了村子,所幸年前大半个村子的人已经搬离,还剩下几户价钱上没有谈妥的,还僵持着。 似乎问题到了周衍卿这里就迎刃而解了,整个公司的人都没有想到,周衍卿休假完回来才一天,似乎什么都没做,却解决了别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奇怪的是,仅仅只有他负责的那一块没问题,其他几个大的项目的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无论周衍柯和周衍臻如何努力,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周景仰一直没有开口,似乎还在观察什么,周衍卿也不着急,只要政界的风向一直这么下去,再加上孙傲在其中,就算周景仰现在见风使舵也毫无作用,起码在栾城的局势已然被掌控住了,另一方的势力在栾城算是被瓦解了,位高的也管不到这里。 程旬旬又去了一次应山,这一次她是一个人去的,张锐霖开车将她送到山脚,程旬旬换了鞋子,拿了一瓶水,便准备上山。 “我跟你一块去吧。”张锐霖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张锐霖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好吧,有事立刻打电话。” 程旬旬应了一声,便上了山。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上山顶有好几条路,程旬旬没有抄近道,选择正路一步步的往上爬。 她其实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可有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安排这样的惊喜,越是觉得没有希望,偏偏就是那么好运气的碰到了。 程旬旬是在半道上碰到唐仕进的,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似乎在休息,脸色不是特别好。程旬旬见到他,心情多少是有些激动的,她停下了步子,犹豫了一会才走了过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说:“唐老先生,您好。” 唐仕进微喘着气,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说:“怎么是你。” “您怎么了?” 程旬旬做了些路,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今天一身的运动装,扎着马尾辫,整个人显得异常有青春活力。 唐仕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她,即便之前唐未晞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唐未晞也暗示过事情是程旬旬做的,但唐仕进不自觉的把大部分的错都怪在了周衍卿的身上,对眼前的人反倒是讨厌不起来。 程旬旬笑说;“您还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唐仕进换了个姿势,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程旬旬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随即便问道:“您怎么坐在这里?” “有点累,刚刚不小心踩了个空,脚有点痛。” “您是要下去吗?” 唐仕进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说:“是。”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扶您下去好吗?”程旬旬问的小心翼翼,一脸真诚。 唐仕进微微眯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程旬旬笑着耸了耸肩,打趣道:“您应该不会以为我会对您打什么歪主意吧?” 程旬旬笑的很灿烂,笑起来的那一瞬间,唐仕进愣了一下,不知是累了眼花还是怎么的,她笑起来的时候,竟跟他的女儿有几分相像。 他顿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说:“行吧,晾你也做不出什么来,我还怕了你这么个小丫头不成。” [][][] “那等我休息一会,我们一块下去,我一路上来一直没休息,有点累。”程旬旬说着,便走到了唐仕进的身侧直接坐了下来。 清晨的山间空气清新,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树影斑驳。程旬旬拧开了瓶盖,想了想,便转过头看向了唐仕进,说:“您要喝吗?我看您好像没有带水。” 唐仕进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瓶子,程旬旬补充了一句,“还是暖的。” 他想了想,伸手接了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程旬旬,因为我从小一直都在找家人,之前领养我的人就给我取名叫旬旬,但不是寻找的寻,是十日为旬的旬。” “你是孤儿?”他问。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很小的时候被人绑架过,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我选你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并不转头去看唐仕进的脸,像是陷入了某些记忆里,笑容变得苦涩,说:“不知道现在我的父母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人代替我的存在了,也许他们早就已经把我忘了。” 她低垂了头。脸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倒是听不出多少悲伤的情绪,更没有责怪和抱怨。 唐仕进喝了口水,温水划过干涩的喉咙,感觉舒服了很多。 “不会的。” 他本不愿跟她有太多的交流,但不知怎么这三个字却脱口而出,仿佛能够体会到她的无助,道:“不放弃总能找到,这个世上奇迹很少,但不代表没有,你不努力那么奇迹就永远不会出现。” 程旬旬心中微微一动,她也没有想到唐仕进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她本以为有唐未晞在从中作梗,唐仕进一定非常不喜欢她。甚至于会有一丝厌恶。可他现在的语气完完全全像是一个过来人,在宽慰她。 “是吗?” 唐仕进侧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相触,唐仕进微微愣看一下,他能明显的从程旬旬的眼中看到一丝热切,一抹依赖和渴望,那是一种对亲情的渴求,而她渴求的对象。正好就是。 程旬旬自知失礼,立刻转开了视线,轻轻一笑,说:“其实我没报什么希望,我对家,对父母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一样能认亲的东西又被人抢走了。”她耸耸肩,有些无奈,“我找的非常盲目,看遍了寻人启事。都对不上号。他们如果不找我,我想单凭我一个人的能力,很难找到他们。” “就算我现在有很好的条件,有钱有平台,但我没有记忆,我甚至于无法描述出我的父母大概长什么样,记忆最深刻的反倒是其中一个绑架我的人,把我丢在了车站,还有把我拐走的那个阿姨。我被买进大山里,那对养父母,我千辛万苦逃出来,碰到的算命瞎子。” 她有些拘谨的搓搓手,有些不自然的弄了一下头发,说:“我好像说的有点多,不好意思啊。” “不要紧。”唐仕进又喝了几口水,便将水瓶递还给了程旬旬。说:“谢谢你的水。” “小事。”程旬旬伸手接过,将瓶子放在了身侧。 默了片刻,唐仕进兀自点了一下头,说:“关于你的事情我也了解几分,你之前的养父在栾城还算是小有名气,听说看风水算命非常准。不过想来他也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商品,若真是对你有点感情的话。也不会就这么卖给别人当童养媳。” “没记错的话,当时周嘉树的病还已经比较严重了。” 程旬旬笑了,“在进周家之前,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我是中途路上遇到程瞎子,然后缠上他的。我不是从孤儿院被人领养的,当我被那个阿姨骗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一件商品了,能被买进周家这应该是我的福气。” “而且进了周家,我能找回亲人的几率相比之前要大了一倍,我反倒应该感谢程瞎子,如果他不这样做,我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位置,您说呢?” 唐仕进挑了一下眉,“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是,可是找不到,我找不到找我的人,也许已经有人代替我生活在他们身边了,所以他们再也不找我了,身边已经有一个了,又何须再找我。您说我是不是应该就这样放弃,就算我真的幸运的找到了他们,我想他们也不会记得我,甚至于有可能不会认我。您说我要不要就这样放弃。” 她的目光十分真诚,似是非常认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 唐仕进微微抿了唇,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说:“你对他们来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代替的,就算你父母后来又生了一个,那也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你会被人代替,他们会遗忘你,你的血亲不会有一个人忘记你,有能力就继续找吧,不要放弃。” “我看周衍卿也挺在乎你的,他肯定会帮你,我想周家要找一个人,不会太难,你真想找也该好好回忆回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总会有点记忆。” 程旬旬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说:“我说的代替,意思是有人取代了我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他们肯定是要做亲子鉴定的,这一点你根本就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发生替代的事情。”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角,笑容里含着一丝讽刺,笑道:“也许吧。” 随后,两人又坐了一会,休息的够了才起身准备下山,程旬旬自然上前搀住了他的手,关切的询问了一句,“会疼吗?” “还好,能走就是要慢点。” “好。”程旬旬点了点头,两人一块走了一段,程旬旬便伸出了手,说:“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您可以把我当成是拐杖,我力气很大的。” 她张开五指,能明显看出她的手并不似普通女孩子那样纤细白嫩,反倒是有点粗糙,手掌上还有一些明显的疤痕。唐仕进侧目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怕他会多想,程旬旬立刻道:“我知道您跟周老爷子是很好的朋友,周唐两家的关系也一直都很好,之前可能有些误会,但我一直把您当成长辈,当成自己的外公那么看待,并没有其他意图。” 唐仕进笑了笑,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步步的往下走,说:“没记错的话,你跟未晞一样大,是吗?” “是啊,不过我没有她那样的福气,有您这么好的外公。我看过新闻,她小时候也是走失,后来又找到的吧?” 唐仕进点点头,笑说:“是啊,未晞小时候也是被人绑架,不过她更可怜一些,她妈妈在去救她的时候,被那些绑匪推下山崖死了,那些人渣没有人性。”说到这里,唐仕进脸上的笑容便没了,转而的是一丝怒意,就算时隔多年,再回想起找回唐雅文尸体的情况,他还是愤怒。 程旬旬能够感觉到他的怒意,不自觉的回握住了他的手,燃起了同样的怒意,说:“是,他们都是没有人性的人渣,他们甚至还想弄死我……” “嗯?你说什么?” 程旬旬猛然回神,垂了眼帘,说:“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我被绑架的情况,我的母亲也是为了救我而被那些绑匪给弄死了,就当着我的面,我的妈妈被砸的满头是血,她到最后一刻都试图想来抓住我的手,想把我从绑匪的手里抢过去。” “说来可怕,那些绑匪的目的其实是想弄死我和我的妈妈,本来我也是要死的,可其中一个绑匪还算有点人性把我放了。只是我运气不好,被人骗了,最后跟我的家人越走越远。” 她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摆摆手,笑说:“不说这些,反正您还是幸运的,能找回外孙女。” 唐仕进有些哑然,总觉得这两人的事儿似乎有些太过于相像了,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回想起唐未晞的说辞,她是什么都忘了,就是特别害怕。 他说:“你跟未晞的经历很像,小时候被人绑架,那么你的家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是不是记得些什么?” 程旬旬顿了顿,她扶着他往下走,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心微暖,心头别样的温暖,笑道:“我确实有点印象,我只知道我的家很大很漂亮,有人会叫我小小姐,其他的印象不深。其实我身上本来是有一样东西的,但后来被人抢走了。” 她说的不紧不慢,只是说着自己的故事,并没有把自己跟唐未晞联系起来。 “你来栾城,是因为你的家人就在这里?” “对。”程旬旬回答的坚定。 唐仕进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侧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程旬旬转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略有些茫然的问:“怎么了?我记得车站的样子,栾城的老汽车站前两年才拆除,所以我记得。” 当然程旬旬会到栾城,要感谢的是唐仕进找回外孙女的执念,报纸新闻各种各样的地方,登了那么多年,直到唐未晞出现才停止。程旬旬不记得别的,但记得那个铜钱项链。 她不会直接说出来,这样目的性太强,容易引起唐仕进的反感,她只能慢慢来,能在他的面前讲述自己的故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唐仕进摇了摇头,说:“没事,走吧。” 随后,程旬旬没再说自己的身世,只聊些生活琐事,还同他聊了周诺,她还拿出手机给唐仕进看了周诺的照片。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气氛非常好,程旬旬在他的面前给出了百分之百的真诚。 当然,在她的眼里唐仕进就是她的亲外公,说什么都不用避讳太多,更不会绞尽脑汁的去计算些什么,她这一趟来,目的并不是认亲,因此气氛便不会太过于沉重,这一上来就认亲,换了谁都不可能立刻就接受,再说她现在只有一张嘴,而且还是一个在唐仕进眼里有前科的人。 那么在言语攻势上她现在是比不过唐未晞,再者这唐未晞在唐仕进身边也待了有几年了,一直以来唐仕进又把她当成是真的唐未晞来疼爱,两人相处了这么几年,感情肯定是有的,程旬旬比不过。 她若一上来就说唐未晞是假的,唐仕进一定不会理她,甚至会更加厌恶她,那么她连跟他这样短暂相处说故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山脚,从头至尾他们握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一路上唐仕进也慢慢的放下了戒心,真的把程旬旬当成了自己的拐杖,两人一直说说笑笑。 唐仕进的助手孟毅率先看到他们,见着老爷子走路有些异样,便迅速的上去,从另一侧扶住了唐仕进,关切的询问,“您的脚怎么了?”他说着,还警惕的看了程旬旬一眼。 程旬旬十分识趣,见着人上来就主动松开了手,往一侧挪了一步,同唐仕进保持了距离。 唐仕进摆摆手,说:“没什么,下山的时候走的快了一点,眼花踩了空,不碍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他说着,又冲程旬旬抱歉的笑了笑。 “下次还是让我陪您一块上山吧。”孟毅依旧微微拧着眉。 “你别大惊小怪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还不至于。” 孟毅还想说什么,程旬旬便小心翼翼的插了句嘴,说:“其实您这个年纪还是少爬爬山比较好,爬山容易磨损关节,可以换一种锻炼的方式。” 唐仕进和孟毅就是同时转头看了她一眼,唐仕进还来不及说什么,孟毅便开口,点头道:“程小姐说的对,您以后还是少爬山。” 唐仕进左右各自看了他们一眼,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们啊你们,我也不常过来爬山,偶尔来几次而已,今天难得觉得身体不错才爬到了山顶。” “你们不会了解登山的乐趣,跟你们说不清楚,而且山里的空气很好,能让人脑子清醒,易于考虑事情。算了算了,你们不会懂的。”他笑着,心情倒是没有半点影响,挥了挥手,说:“下去吧。” 程旬旬微微的笑了笑,并未所说什么,只跟在他们后面下了最后一段台阶。程旬旬礼貌的跟着唐仕进走到车边,在他上车之前,礼貌的同他道别,说:“如果脚踝还不舒服的话,您记得去医院看一看,千万不要忽略小病小痛。” “好,今天谢谢你了。”唐仕进点了点头,对着她浅浅的笑了笑,便转身上了车。 程旬旬往后退了一步,冲着他挥了挥手,正欲说再见的时候,唐仕进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我看了一下时间,回到市区大概就中午了,不如我请你吃个饭,当做是谢谢你今天帮我这么大一个忙。” 程旬旬顿了顿,有些没料到唐仕进会主动会邀请她一块吃午餐,她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唐仕进挑了挑眉,说:“当然你要是不方便的话,那我们下次也可以。” 这要是挪到下次就成了未知数了,程旬旬自然不能放过这种相处的机会,想了想,说:“您等我一下,我去跟我的司机交代一声。” 唐仕进点点头,摆手示意她去。 程旬旬立刻往张锐霖停车的方向走过去,她一走开,孟毅拉开副座的门上了车,回头看了唐仕进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疑问,道:“您这是……” 唐仕进摸了摸下巴,眼眸微沉,说:“没什么,就是单纯请她吃个饭,看看这小丫头有什么意图,不用跟别人提起。” “是的。”孟毅点了点头,便转回了头,目视前方,透过挡风玻璃看向了程旬旬。 张锐霖的车子停的有些远,因此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已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更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程旬旬把手里的瓶子放进了车内,旋即对张锐霖说:“我要跟唐仕进一块去吃饭,你就在后面跟着,那瓶水你别动。” 张锐霖点了点头,说:“要不要通知周先生?” 程旬旬思忖了片刻,说:“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好了,我过去了,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了。” 程旬旬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小跑着回到了唐仕进的车边,轻叩了一下车窗之后,才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说:“久等了。” “不碍事。” 等程旬旬系好安全带,司机便启动了车子,孟毅已经订好了餐厅,车行约莫一个小时之后,车子驶入市区,又过了十多分钟,才到了私人餐厅。 两人刚一进去餐厅经理立刻就迎了上来,热情的将他们带进了早就定好的包间,等他们入座,餐厅经理手里拿着菜单,询问唐仕进,“唐老先生,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唐仕进伸手示意了一下,对程旬旬说:“你来点菜,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考虑我。” 唐仕进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忌口的东西很多,程旬旬对此了解一些,餐厅经理把菜单递过来的时候,程旬旬便退开了,说:“没关系,我不挑食,什么都喜欢吃的。” “不用那么客气。” “真的,我什么都能吃,所以让我点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且我也不太会点菜,不如就按照您的喜好来。”程旬旬再次将菜单推开。 唐仕进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笑道:“我怕我吃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不会。” 唐仕进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了餐厅经理,扬了扬下巴,说:“那你看着办,按着小晞的喜好添一点菜即可。” “好,请您们稍等。”随后,餐厅经理便退了出去。 片刻,就有服务生进来送上茶水,程旬旬主动的给他倒了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了一声谢。 “不用那么拘束,就是随便吃一顿饭而已,放松点。” 程旬旬抿唇笑了笑。 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不消多时菜就上齐了,一共五六个菜,做的十分精致,以素菜为主。想来那两个荤菜应该是给程旬旬准备的,这一点倒是跟周景仰有几分相似,不过周景仰还是会吃肉,偶尔才吃几顿全素宴。 不知是不是所有有钱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年纪多半是在养生,吃菜方面都是有讲究的,程旬旬是不懂这些,反正不排斥素食。 “你也喜欢爬山?”唐仕进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问道。 程旬旬刚吃了一口菜,迅速的吞下,回答道:“不算喜欢,就是锻炼一下身体,偶尔会来爬山,但不常过来,没想到会碰上您。” 唐仕进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程旬旬暗暗的看了他两眼,多少有些紧张,同刚刚在山上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同了,老爷子似乎开始在审视她了。程旬旬不再多说,只低头吃饭,眼观鼻鼻观心。 这饭桌上的气氛有了些许微的变化,唐仕进吃了一会,低低的笑了笑,说:“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怕我?” “不怕。”程旬旬擦了一下嘴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打趣道:“您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我有什么可怕的,就是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在周家一直是这样的习惯,天天都这样我也习惯了。” 唐仕进哈哈的笑了起来,说:“老周那人就是规矩多。”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旋即餐厅经理便退开了门,唐未晞走了进来,见着唐仕进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叫了一声,“外公。” 唐仕进愣了一下,明显对于唐未晞的到来也是有些惊讶,很快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唐未晞过去抱了他一下,上下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去爬山啦?” “是啊,今天天气不错,本来想叫你的,不过想想你难得睡个懒觉也就不惊动你了。”唐仕进拍了拍她的手背。 唐未晞嘟了嘟嘴,说:“骗人,你明明就是怕我会拖累你,你知道我不爱爬山,怕登不到顶,才故意不叫我的,我又不是爱睡懒觉的人。” 唐仕进面含笑容斜了她一眼,伸手拧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还说不爱睡懒觉,上个周末是谁睡到下午一点的。” 程旬旬坐在一旁,像个局外人,手上拿着筷子不知道改不改夹菜自顾自的吃东西,这样似乎有些不礼貌。 她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筷子,同唐未晞打了个招呼。 唐未晞像是刚刚看到她,稍稍愣了一下,眼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这是门外又进来一个人,礼貌的跟唐仕进打了声招呼,旋即见着程旬旬露出了一丝惊喜的表情,说:“旬旬,好久不见啊。” 程旬旬闻声转头,便看到了多日不见的陈枷枷。 自从唐未晞生日宴之后,她们三个虽然是和解了,但依旧没有太多的联系。 她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很明显她们两是一道过来吃饭的,唐未晞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眉稍微微一挑,站直了身子,又看了唐仕进一眼,笑说:“没想到你们会在一块吃饭。” “嗯,我们是在山上碰到的,我脚踝扭了一下,正好就碰上程旬旬,是她扶着我下山的,为表感谢我就请她吃顿饭。” “噢,身上带着伤还要去爬山,真是辛苦你了,周衍卿也同意你去爬山啊?就不怕影响伤口愈合么?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帮了我外公,要不是你带着伤爬山激情不减,怕是没机会碰到我外公了噢。” 唐未晞面带笑容,说:“我觉得我也该单独请你吃一顿,得好好谢谢你。不知道你领不领这个情,我觉得我们之间也该和解,不能因为我们两个而坏了两家人之间的关系,你说对吧?” “你现在也完全不用担心我会跟你抢什么了,你现在孩子也生了,还跟周衍卿共生死了,就算我还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再插足了,即便我想,我外公也不会同意我这样执着来伤害自己的。” 她说着便转过身,同唐仕进对视了一眼,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十分真诚看着程旬旬,等待着她的回应,看起来那么大方又大气。 程旬旬微抿着唇,这时唐仕进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她低垂着眼帘,片刻才抬起眸子看了唐未晞一眼,她的宽容不过是表面上的,并没有深入眼底。 她微微一笑,说:“要不然就现在吧,我跟唐老先生也没吃多少,位置也宽裕,让餐厅经理再添几个菜,我想在唐老先生的见证下和解会更有意义,你觉得呢?” 唐未晞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低头问唐仕进,“外公,你说可以吗?会不会打扰你?” 唐仕进想了想,说:“既然如此就一起吧,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顿是我请程旬旬,她没有意见的话,我能有什么意见。” 他仰头宠溺的看了唐未晞一眼,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坐下来吧,别站着了。”他说着,冲着立在门口的餐厅经理招了招手,“把这些撤掉重新上一桌。” “好的,唐老先生。”餐厅经理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陈枷枷多少有些尴尬,唐未晞坐下之后,冲着她招了招手,说:“枷枷过来坐啊,站着做什么,你跟旬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那么拘束做什么。” 程旬旬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冲着陈枷枷说:“过来坐吧。” 陈枷枷刚一坐下餐厅服务员就进来把餐桌上的菜都撤走了,程旬旬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不动声色的扫了唐未晞一眼,她明显有些警惕,想来是故意过来,消息那么灵通,看样子唐老爷子身边有眼线。 唐未晞同唐仕进的感情看起来很不错,坐下之后便有说有笑的,小嘴特别甜,“外公,你以后就不要去爬山了,对关节不好,以后我可以陪你散步慢跑,如何?” 唐仕进无奈的笑了笑,说:“你这个小懒虫,要你陪我散步慢跑,还不如我陪你睡懒觉容易。” 唐未晞咧嘴一笑,小小的撒了个娇,程旬旬和陈枷枷均没有说话,只微笑的看着他们,时而小声的说两句话。 陈枷枷抱怨她生孩子不通知她,而且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程旬旬便从手机里弄了张照片给她看,唐未晞注意到了,便伸手讨要,陈枷枷看了程旬旬一眼,似是在询问,这会唐仕进放低了姿态同他们融入在了一块,便提了一句,说:“小诺很可爱。” 这种情况下,程旬旬当然不能不同意,轻点了一下头,陈枷枷便将手机递给了唐未晞,她看了一眼,说:“真的好可爱,下次可以去你家里看看他吗?” 当下程旬旬自然只能应下。 饭桌上看起来和乐融融,唐仕进吃了一会便放下了筷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说:“行吧,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陪你们了,我留在这里你们也拘谨,我就先走了。” “好,外公你记得去医院看看,扭伤可大可小哦。” “行了。”唐仕进说着,便起身拿了桌上的手机,同程旬旬和陈枷枷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唐未晞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拿着筷子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唐仕进离开之后,这包间内和乐的气氛顿时就消失了,气氛莫名有些冷。 餐桌下,唐未晞的脚暗暗的踢了陈枷枷一下,她顿了顿,抬眸看了唐未晞一眼,她依旧低头吃着东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枷枷吞下嘴里的东西,抬手擦了擦嘴,不等她说话,程旬旬便替她说:“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为难,我知道唐小姐有话想要单独跟我说,不过你记得吃饱了再走。” 她说着,便侧头冲着陈枷枷微微一笑。以肠巨巴。 唐未晞脸上最后一丝笑容终于在程旬旬说出这番话之后消失殆尽,陈枷枷满眼担忧的看着程旬旬,一时没有反应。 “枷枷,你先走吧。”唐未晞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下。 陈枷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双手放在了桌子底下,一只手暗暗的压在了程旬旬的腿上,轻轻的捏了一下。 “去吧。”程旬旬一脸坦然。 最后,陈枷枷便先一步离开了,包间内终于只剩下程旬旬和唐未晞二人。 程旬旬又往嘴里塞了点吃的,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随即抬眸看向了对面的唐未晞,此时此刻她已经沉下脸来。 程旬旬脸上依旧带着笑,挺直了背脊,微微歪头看着她,说:“来的那么着急,是怕我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给老爷子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唐未晞的脸色这会十分难看,“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想怎么样?是想跟着唐义森继续错下去,还是及时回头,也许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比如说唐叙。” 唐未晞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该明白纸包不住火,我想把你拉下来其实很容易。现在,我给你机会,你要不要回头?要不要重新做选择?” “你觉得我会信你?”唐未晞冷笑了一声。 “那么你的下场会很惨,不但得不到人,连钱都得不到。小花,你要永远记住你是小花,你不是唐未晞,也不可能成为唐未晞。除非我死,但是我死了,还有周衍卿,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我愿意给你机会是仁慈,就算我不给你也不会有人怪我,我跟你之间,受害者是我,你明白吗?” 程旬旬微微皱了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问:“你就那么相信唐义森?你觉得他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甚至可以给你更多。没有了他,你能得到钱,更能得到人。你应该明白你要当他的女儿,你永远都不可能跟唐叙在一起,即便你自己心里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外人看来你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而且我相信唐义森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跟你在一起的。” 唐未晞的眼眸动了动,片刻便低了头,眉头深锁,像是在挣扎什么。 程旬旬不再说话,身子往后一靠,静静的等着她给出答案。 “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已经给了你充足的时间考虑了,我以为你拿到照片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应该有了答案。” 唐未晞抬眸,眼底含着一丝难掩的怒意。 程旬旬自然不怕她,唇角一勾,说:“这道题并不难,难不成你还要回去跟唐义森商量?你今天不给我答案,就说明你选择了唐义森,那咱们便走着瞧。” 她说着,便站了起来,伸手拿了包包挂在肩膀上,“既然如此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谁能当这个唐未晞,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程旬旬走到门边,唐未晞便及时出声,“你等等。” 她停下步子,双手抱臂,并没有转头,“你说。” “我选你。” “好,那你找个机会对老爷子坦白吧,我等老爷子的电话。”她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包间的门轻轻的掩上,唐未晞猛地一扬手,桌上的杯子便被她扫落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脸颊,深一下浅一下的喘着气。 唐仕进坐在车内,侧头看着窗外,半晌才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了坐在一侧的孟毅,问:“未晞怎么会忽然过来?” 孟毅顿了顿,说:“您怀疑我?” “未晞一直以来不太喜欢吃这家餐厅的菜,按照她的性格跟朋友吃饭,一般不会来这里。”唐仕进脸上没有笑容,“而且她今天有些刻意。” 孟毅没有接话,唐仕进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淡淡一笑,说:“未晞一直都不喜欢程旬旬,上次的事情怕是一直挂在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机会报复。” “需要我做什么吗?”孟毅抬眸。 老爷子的目光深沉,抿了一下唇,说:“不用。”但眼神却是表示需要。 唐仕进自然不会怀疑孟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惯有的原则。而且孟毅跟在他身边时间最长,他自认为待他不错,并不是个不会轻易背叛他。 当然,唐仕进那么笃定也是测试过的。车上就三个人,不是孟毅,那就是司机有问题了。 …… 晚上,程旬旬把唐仕进喝过的水瓶放在了周衍卿的面前,说:“唐仕进喝过,我知道现在医学上不但可以做亲子鉴定,还有一种亲缘鉴定,你帮我跟唐仕进做一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是不是真的 程旬旬今天的心情还不错,眉眼之间满满的全是笑意,不但自己下厨,饭后连碗都亲自给洗了,从头到脚都洋溢着一种喜悦。 周衍卿看了一眼手里的水瓶,顺手放在了茶几上。说:“跟唐仕进单独相处了?” “是,比想象中要愉快,原本以为他会比较厌恶我,但似乎没有。很奇怪,他好像对我并没有敌意,反倒是更讨厌你。”程旬旬一边剥橙子一边说。 “那是自然,他总不能对付你一个小女孩吧,当然是把矛头指向我了,其中肯定包括了对你的讨厌。”周衍卿侧着身子,单手抵在沙发扶手上。 程旬旬剥完皮,掰了一块,凑到了他的身边,递到了他的嘴边,说:“没关系,等外公了解一切之后,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递到眼前的橙子,张开了嘴巴一口吃了进去。土反宏巴。 “明天跟你回公司。”程旬旬坐了回去。 “嗯。” “不过你不用非把我带在身边,把我安插在别的部门,也许效果会更好。”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可以当你的眼睛和耳朵,看一些听一些你听不见看不到的事情。” 他说:“我考虑一下。” 程旬旬点了点头,就开始专注的吃她的水果,周衍卿看着她半晌,忽的开口,说:“你这一周好像没有想周诺啊。” 程旬旬没多想,反驳道:“有啊。不过我上次让徐妈学了上网,所以偶尔我会跟她视频看一看小诺,所以还好。怎么?你要带我去见小诺吗?” “是啊,有个小诺想见你了。”他说着,忽然便凑了过去,顺势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程旬旬瞬间便反应过来,正想反抗嘴巴就被他给堵住了。 两人侧躺在沙发上,程旬旬整个人往后滑,她哎了一声,连声说:“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周衍卿长腿一勾,又将她给勾了回来,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脖子,低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就不能不乱动?” “我能坐着吗?”程旬旬一只手揪住他的衣服。仰头看着他问。 周衍卿时而看看手机,时而看看电视屏幕,偏偏就是没看她一眼,说:“不能。” “那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躺着?” 他眉梢微微一挑,说:“坐着累。” “那你回房去啊。” “你刚刚不是不要么,现在要了?”他终于垂了一下眼眸。 程旬旬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说:“现在才八点,你就不怕纵欲过度?” “噢,你知道我禁欲多久了吗?其实我心内是拒绝的,可惜下半身不归我管。”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表情简直像是在说明天天气不错一样,那么平淡无波,甚至还有点理所当然。 程旬旬张嘴想要反驳。嘴巴已经张开,可话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仰头看着他,良久之后忽然噗嗤一笑,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问:“喂。” “嗯?”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电视屏幕上,看起来神情略专注,但程旬旬却觉得他根本就是表里不一。 “之前我听他们说你这几年不能人道,是不是真的?”她的眼里充斥着好奇。 周衍卿脸上并没有表情变化。片刻之后,他忽然动了一下,双腿牢牢夹住她的腿,勾着她脖子的手紧了紧,随即整个人身子探了出去,程旬旬的脑袋被他摁在胸口,不知道他这是搞什么鬼。 他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再度躺好的时候,脸上挂着一抹笑,说:“因为你这句话,我必须要证明一下我自己。” “哎,我说的是以前,不是现在啊……” “闭嘴吧。”他单手支起了身子,将程旬旬往身下一塞,两人便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程旬旬现在多多少少有些相信那些不举的传闻了,她不担心周衍卿会怎么样,她现在担心自己再是那个要纵欲过度,累死在床上的人。 隔天,原本程旬旬打算早点起来,结果前一天晚上折腾的太晚,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周衍卿早就不在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迅速起来洗漱了一下,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是陈枷枷。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你跟唐未晞没什么吧,昨天我走了之后一直挺担心你的。” 程旬旬一边拿衣服一边说:“没事,我都说了公众场合她不会怎么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噢,那是我多虑了,她是临时找我一块吃饭的,看样子请我吃饭只是个借口而已。没事就好了,我看她好像挺讨厌你的。” 程旬旬只是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寒暄了两句之后,程旬旬便问:“你有空吗?我请你吃午餐,我们好久没一块吃饭了,你现在地位不同了,不会就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吧?还是说你介意我跟唐未晞关系不错?” “不会啊,你们本来就是校友,认识也挺正常,我怎么会介意,只是我自己事儿比较多,所以一时抽不出时间来跟你们聚,不如就下次吧,下次等我有时间了我给你打电话。”程旬旬婉拒了她的提议。 “那好吧,那我下次再约你。” 程旬旬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她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弄了一份午餐,下午便去了裕丰。 她提前给周衍卿打过电话,他让她直接去人事部报道。 人事部她之前来过一次,对人事部经理并不陌生,周衍卿让秘书打过电话,让经理看着安排职务。 程旬旬最后被安排去了投资部门,给陈聿简做助理,人事部经理这样安排,自然是有他的压力,不敢随意乱安排,最稳妥的也就是把人放在陈聿简身边,公司上下多数人都知道这陈聿简跟周衍卿的关系非常好。 那么把人放在陈聿简的身边和周衍卿的身边是一样的,起不到任何作用。 程旬旬拿了工作证,就去了十层,陈聿简并不是投资部经理,但很多时候比投资部经理更有话语权,他有自己专门的独立办公室,门上挂着的是投资顾问。 程旬旬轻叩了一下门边,片刻就传来了陈聿简的声音,“请进。” 她推门而入,此时陈聿简正坐在办公桌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神色认真。 程旬旬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桌前,道:“你好,我是新来的助理。” 陈聿简闻声随意的应了一声,侧目往她这边瞥了一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两秒之后视线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脸上挂着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说:“怎么会是你?” 程旬旬耸了耸肩,将自己的简历移到了他的面前,道:“这个你得问人事部经理,是他安排的。” 他摘下了眼镜,眉梢微挑,双手交叠抵住拖着下巴,“这,这让我怎么做?需要我给老五打个电话,把你换过去吗?” “不用,你就把我当普通职工那么看就行了,之前我当过他的副助,做了些错事,不好意思再回去了,来投资部也挺好的,长见识,攒点经验,顺便在你这儿偷师,你不会不要我吧?”程旬旬倒也不尴尬,笑嘻嘻的说。 “这要不要你的话可不能乱说啊,产生误会可不好。”陈聿简象征性的看了一下她的简历,默了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那行,只要老五没有意见我就收下了,不过在我这边工作出差什么的可能会比较多,相对也挺忙,你自己考虑好。” “没关系。” 陈聿简多少还是有些顾虑,说:“先试一个月吧。” 程旬旬出了办公室,陈聿简就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老五,程旬旬怎么给安排到我这儿来了?” 周衍卿倒是不觉得奇怪,说:“很正常,不然不觉得人事部的人要把她安排到哪里去?往哪儿安排都不妥,得罪人自然就放在你这里了,我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放我这儿,不如你自己收回去得了。”陈聿简笑着打趣道:“免得兄弟之间有误会啊。” “暂时就放你那儿吧,免得影响我工作,她应该也不会待很久,你顺便也教她点东西,给你惹麻烦的话,你也忍着点。行了,我有点事,有时间再说。” 周衍卿说完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陈聿简还来不及多说几句,将手机丢到一旁,在座位上坐了一会,便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挑开了百叶窗透过一丝缝隙看向了外面,这个角度正好是可以看到程旬旬的。 她正在整理自己的座位,偶尔还同旁人友好的打招呼。 陈聿简本是没有助理的,他做事惯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因此助理的位置一直是悬空的,投资部经理之前也提过要给他找个助理,就算工作上帮不上什么忙,生活琐事什么的也是有必要的。 陈聿简没有拒绝,只说有合适的再说,万万没想到给他找了个推都推不掉的人过来,关键这人未必能帮的上忙,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更重要的是他还要照顾这个人,再者这人还巴巴着想从他这里学到点什么,还不能晾着。 陈聿简对此真是哭笑不得。 程旬旬的态度倒是挺认真,向周遭的人询问了一下他的口味和喜好,每天早上掐准了时间给他准备一杯茶,陈聿简一直没有吩咐事情下去,她便会时不时的进他的办公室问些有的没的。 这会,陈聿简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办公室内给他整理办公桌的程旬旬,也不出声,只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 这么看着程旬旬的身材还是很好的,生完孩子之后更显丰满,甚至还多了一股女人味,之前更孩子气一点,这会倒是多了风韵。 今天,陈聿简早来了几分钟,正好就碰上了程旬旬给他整理打扫办公室,难怪这两天他的办公桌难得的干净整洁,整洁的他好几次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是头疼的厉害。陈聿简对整洁的要求不高,总得来说他并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东西,更不需要整理。 整理完了反倒是找不到东西,这些并没有人告诉过程旬旬,作为他的助理,他不吩咐事情,她只能自己找点能做的事情,总不能当个摆设吧。 进了投资部门,她自己也会看看股市行情的,并且还开了一个账户,打算那些钱做做看。在投资部门工作要关注的东西非常多,整个部门一共分成两个团队,其中一支是陈聿简进来之后组成的,另一支则是部门经理的人,这两队人之间存在着竞争。 气氛非常明显,程旬旬待了一周就能够感觉到那种暗斗的气氛,然而明面上部门经理对陈聿简还是非常尊敬的,当然也仅仅只是在明面上。 部门经理年长一些,做事相对保守,陈聿简则比较大胆。 这些人都非常拔尖的人物,工作节奏很快,一个个做事跟打仗似得,程旬旬多多少少有被这种气氛影响到,所以才这样积极进取,并且对这一块也产生了兴趣。 她一转身,正好就看到了陈聿简从门口进来,顺道还关上了门。 她有些诧异,按照陈聿简的习惯,上班应该会晚到五分钟左右,像今天提早了三分钟就到了公司,是很少见的情况。 “今天来那么早。” 陈聿简这会忽然板起了脸,目光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说:“程旬旬,你知不知道没经过我的同意谁都不准随便乱动我的桌子。” “噢,抱歉,我看桌子特别乱,所以……” “在你眼里是乱,在我眼里比现在整洁多了,你让我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会给我增加负担,你明白吗?”他轻扯了一下领带,弯身坐在了办公桌上。 程旬旬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不说话。 “想学东西啊?” “那肯定不想当摆设。” 陈聿简低笑了一声,问:“那我可以不把你当成是老五的老婆吗?” “工作时间可以不用。” “今天我想喝咖啡,下午跟我去外面一趟。” “好。”程旬旬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程旬旬陪着他去了一趟老街,没想到竟会遇上唐仕进,这条老街古韵味十足,巷子内的道路还是青石板的,两边的建筑看起来也有些年头,程旬旬一直跟在陈聿简的后面,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凑了上去,说:“噢,对了,我记得这儿有一个很出名的饼店,听说是传承的手艺,你知道吗?” 陈聿简一直在观察这些建筑物,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饿了?” “不是啊,就是跟你说说,我以为你会有兴趣。” “你想拿版权开连锁啊?还不至于,估计走不出栾城范围内,想发展成肯德基恐怕做不到。”陈聿简说。 程旬旬没了话。 半晌,陈聿简便停住了脚步,说:“走吧,带我去尝尝看。” 他们过去的时候,店门口排着长队,程旬旬眼尖,一眼就看到队伍里站着的唐仕进。陈聿简自然也看见了,双手抱臂,抬手摸了摸下巴。 程旬旬率先上前打了个招呼,走近一看才发现唐未晞也在。 “唐老先生,未晞,好巧。” 陈聿简也跟了过来,冲着唐仕进伸出了手,说:“唐老先生,您好。” 唐仕进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才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 唐未晞见着程旬旬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维持着笑容,说:“真的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程旬旬深深的看了唐未晞一眼,“那我先去排队了。” “不用了,我们顺带替你们买了便是。”唐未晞跟唐仕进几乎是同时开口。 程旬旬随后便退到一旁等待,她低声问了陈聿简,“你来这里的目的?” “周老前几天透露说政府可能有旧城改造的计划,我过来看看。看样子唐仕进应该也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程旬旬点了点头。 程旬旬的目光一直落在唐未晞的身上,大约等了十多分钟,唐未晞便拿着袋子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程旬旬并没有等在原地,而是主动迎了上去,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轻握住了她的手,面带笑容看着她,说:“你没有太多时间,三天后我要结果。” 唐未晞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程旬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冲着不远处的唐仕进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走回了陈聿简的身边,将手里的香饼递到了他的面前,说:“走吧,老街很大的,要走完要抓紧时间。” 唐未晞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回了唐仕进的身边。 “怎么了?”唐仕进问。 “没什么,咱们继续吧。” 整个下午,唐未晞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唐仕进也没有多问什么。 傍晚唐仕进接了个电话,便先一步走了,唐未晞没有约会,便独自一人在老街走了一会,又一个人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她便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老城区。 唐叙应酬完回家,一出电梯门便看到了站在他家门口的唐未晞,双手插在口袋,背靠着门,低头站在那里。路灯亮起,唐未晞迅速的回过神来,抬头往电梯口看了一眼,见着唐叙顿时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说:“你回来了。” 唐叙立在电梯口,一时没动,脸上也没有笑容,默了半晌,他才走了过来,拧着眉头,说:“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冲着他摇头晃脑的,说:“自从上次酒店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单独说说话,可你好像一直很忙,想找你比登天还难,正好今天有时间,我路过这边就来看看你。”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还是离开吧,你跟我爸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他低头弄了一下钥匙,并没有跟她细聊的打算。 唐未晞说:“先开门吧,进去再说。” “不用了,你还是走吧。” “我今天不会走,要么你开门,要么我们就这样待着站一个晚上。” 唐叙拧了眉,抬眸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如果我爸知道你这样,他一定会生气,他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那你现在给爸爸打电话。”唐未晞站的直,直直的看着他。 两人对峙了数秒,唐叙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拿钥匙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唐叙将钥匙丢在茶几上,弯身坐在了沙发上,说:“你说。” “唐叙,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就算我们上了床也没所谓,你又何必要这样躲着我。” 唐叙没说话。 唐未晞走近了一步,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问:“你想得到唐家吗?” 唐叙抬起眼帘,对上她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想不想。” 他再次沉默不回答。 “你喜欢我吗?”她又问。 唐叙的眉头紧拧,半晌猛地拍开了她的手,“你走吧。” 她再次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捏住,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应,说:“唐叙,如果我不做这个唐未晞,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再次挣开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眼神里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厌恶,“你走吧。”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走!” “不要以为我跟你上了床,我就会跟你在一起,那天我身上被下了药,没有药物,我根本就不会碰你。再明白一点,我从来没喜欢过你,哪怕一点都没有,我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不管你是谁。” 唐未晞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摇了摇头,轻扯了一下唇角,说:“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你对我很好不是吗?” “我爸知道你对我有点感觉,他逼我那么做的。” “不是,不会的。” 唐叙笑了笑,说:“那你觉得我父亲会允许我们在一起吗?不管你是不是唐未晞,你觉得他会让我跟你在一起吗?” 唐未晞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停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的。” 说着,他忽然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一下堵住了他的嘴,唐叙一把将她推开,她依旧不死心的扑上去,一次又一次,终于唐叙不耐烦的猛地一推。唐未晞一个没站稳,便跌倒在了地上。 “我真的会给我父亲打电话,你好自为之。” 唐叙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自行回了房间。 唐未晞坐在地上,愣了许久之后,便呵呵的笑了起来,眼眶微红。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说:“你为什么不试试。” 无人回应,她想开门,可门却被反锁了。 “眼神不会骗人的,你不会骗人的,不是吗?” 依旧没有回应。 她在门口等了许久,最后离开之前,唐叙依旧没有开门,更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下了楼,经过一辆车子时,它忽然亮起了灯,她不由停住了脚步,一转头便看到车子后座的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 旋即便听到了唐义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上车。” 她心头微微一紧,不等她动作,车门便从里面打开,她深吸了一口气,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随后车子便缓缓的驶离的小区。 …… 程旬旬这几天一直在对栾城的老城做彻底的调查,陈聿简说要全部的资料,她跟周衍卿说这事儿,他就在旁边说风凉话,全然没有帮他的打算,让他帮忙找一些老资料,还得谈条件。 这天晚上,周衍卿有应酬,程旬旬下班之后就去了老城区,想看看晚上的老城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老城若是要新造的话,时间长成本大,至于回报率难测,因此需要做风险评估。毕竟现在栾城的市中心早就已经转移,老城区这边相对来说冷清了许多。 程旬旬没麻烦张锐霖,自己打车过去,没成想不过是随便找了个饭馆,竟然碰到了张锐霖的妹妹。 程旬旬见着当做没看见,谁知张锐霖的妹妹自己走了过来,说:“介不介意坐一起啊?” 程旬旬抬眸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说:“好啊。” 她坐下之后,便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张雪,是张锐霖的妹妹,他有跟你说吗?” “当然。”程旬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看出来她现在的表现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假装无知。 “你是我哥的老板?” “算是吧。”程旬旬点的盖饭还没有上来,这张雪看着倒是挺热情的。 程旬旬话不多,多数时候都是张雪在说话,她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又有点小心翼翼。 张雪有些惊讶,问:“你怎么会来这里吃饭?” “我来这儿有事。” “你很有钱吧?”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抬眸看了她一眼,只勾唇笑了笑,反问:“你觉得呢?” 张雪要了两份饭,其中一份是打包的,吃完两人便一块出了饭店,程旬旬只看了她手里的饭盒一眼,张雪便兀自说:“给我二哥的,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家里没人做菜,就只能出来买饭了。” “噢。” “那我先走了,再见。”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忽然上前一步,说:“方便带我去看看嘛?” “啊?” 程旬旬冲着她笑了笑。 随后,张雪便带着她回了家,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她们进门的时候,张锐霖正好从房间出来倒水喝,见着程旬旬愣了一下,随即便紧张了起来,眼里情绪复杂。 “你……” “路上遇到你妹妹,听说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 程旬旬的话刚说完,张锐霖放下手里的杯子,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冲出了家门,一口气下了五楼。 他的手劲很大,一股脑的将她从楼上拉下来,径直走到了车子边上,拉了一下车门才想起来忘了带钥匙,不由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说:“你等会,我去拿车钥匙,现在就送你回去。” 程旬旬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张锐霖看着她,半晌之后,再度拉着她的手去了后面一处暗巷,说:“你到底要干嘛!我说过我的家人不用在意,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当年的张翠,你到底怕什么?是怕他们会拿我爸的死威胁你,还是你想斩草除根?” 他显然是有些气急败坏,一直以来他就不愿意让她知道他住在哪里,跟不愿意让她看见他的家人,他的心里一直是防着她的。 程旬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冷笑了一声,对上了他的目光,往前走了一步,问:“你防我?” “没有,你不该出现在我家人的面前,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这样是自掘坟墓。” “我自掘坟墓?张锐霖你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爸如果真的是因为我而死的那就是他活该!你记得当年我几岁吗?” 张锐霖没说话,步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九岁?十岁?你爸想要强奸的我才九岁,你说他该不该死?你们费尽心机的来找我,想做什么我看不出来吗?你那么害怕我见到你的家人,就说明你心里有鬼!”程旬旬狠狠的戳了戳他的胸口,冷哼了一声,说:“今天只是个意外,我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你妹妹,她说你身体不舒服,我才过来看看。你该知道这是一件我永远要烂在肚子里的事情,你觉得我会跟周衍卿交代吗?” 张锐霖再次往后退了两步,心头微沉。 “我说过,只要他们不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任何人。” “我……”他张了嘴。 “告诉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样你放心,我也放心。” 张锐霖仍然没有说话。 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一直不开口,便说:“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转身走向了巷子口,转身的瞬间,她恍惚看到一个身影在巷口一闪身就不见了。她快步的过去,却没有看到丝毫人影,她皱了皱眉,想来是自己看错了。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死巷内的人,随即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人站在了张锐霖的面前,笑说:“是她?” …… 两天后,程旬旬跟唐仕进的亲缘鉴定结果出来了,报告表明两人有亲缘关系,程旬旬心里的疑惑终于彻底解除。 隔天,程旬旬接到了唐未晞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你恨我 程旬旬手机里并没有唐未晞的号码,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参与小组会议,开完会之后她要整理出会议的重点信息,然后汇报给陈聿简。全程她都听的非常认真仔细,头一直没有停过。 手机她没有放在身边。因此最开始她并没有接到电话。 等会议结束之后,她才看到手机上的五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她想了一下,就放下了手里的记事本,拿着手机去了外面,正欲拨回去的时候,对方又打了过来。 “你好。”程旬旬接起电话,礼貌的回应。 “是我。” 唐未晞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程旬旬微微挑了一下眉梢,唇角泛起了一丝浅笑,回头往周围看了看,说:“怎样?” “你能保证一定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吗?”她问,口吻听上去十分认真。 程旬旬倒是不急,沉吟了片刻,淡声道:“我说过只要你肯站在我这边,等我回到唐家。该给你的好处一分都不会少,你只需要说实话。”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程旬旬笑说:“怎么?你打电话过来就只是想问这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没有时间跟我谈判了,你现在该做什么,应该不需要我再来提醒你一遍,我以为今天给我打电话的人应该是我的外公。” 唐未晞依旧静默着,半晌之后,她才再度开口,说:“你应该明白我的难处,唐义森时时刻刻都盯着我。你总不希望先被他发现吧?所以我现在有个想想法,你看行不行。” “说说看。”程旬旬站在落地窗前,随时注意着周围。 “今天我跟外公约好了要去桃园吃饭,唐义森今天正好出差不在栾城,晚上你也来桃园,我们三个把话摊开来说,你觉得这样行吗?” “为什么?”程旬旬问。 唐未晞轻轻的吸了口气,默了一会,笑说:“你不觉得这样更稳妥吗?我不知道在我和外公的身边安插了多少唐义森的眼线,外公现在身体并不是特别好,我怕……我怕中间会发生我无法控制的意外,我想你也不希望外公刚知道真相,就没有办法跟你相认吧?” 程旬旬微微蹙了眉,其实她并不是特别相信唐未晞的话,她现在是人是鬼还不能完全确认。“唐义森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既然你已经说了身边可能有眼线,他这么精明的人,会半分都不察觉?唐未晞,你想玩什么把戏?” “没有真的没有,就是因为他找过我了,我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的语气听着十分真诚,说:“我虽然不是真的唐未晞,但我在外公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外公对我有多好我全部都记在心里。程旬旬我们是一样的,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家人的关爱,在外公身边的这几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也不希望外公出事。” 她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风一转,冷冷的笑了一声,说:“程旬旬你不信我,既然你都不信我,那么你给我的那些承诺也都是假的咯?你在算计我?” 程旬旬淡定的说:“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吗?”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相信我?你这样防着我,那你又拿什么让我相信你呢?” 程旬旬闭了嘴,眉头微拢,目光落在远处。 唐未晞也不再说话,只等着程旬旬的回应。过了好一会,程旬旬才稍稍回神,说:“好,今晚我会去桃园。” “我会同外公先过去,你如果不信来之前可以先找人打听,我想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她轻轻的笑了笑,说:“唐未晞,这一次你最好是真心诚意的,否则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去继续工作。 傍晚下班,程旬旬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但始终占线,不知道这人在什么地方,手机信号那么差。 桃园离市区有些距离,她出了大厦准备去打车的时候,张锐霖开着车停在了她的跟前,迅速地下车给她开了车门。 程旬旬并没有立刻上车,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张锐霖并未看她,说:“周五爷临时出差去了,吩咐我这几天接送你上下班。” 他的后面还跟着一辆车,看样子是保镖了。程旬旬对此并不意外,昨晚周衍卿就说过这两天可能要去外面一趟,时间未定。 程旬旬没说什么,弯身上了车,等张锐霖上来,她才开口,问:“想好了吗?” “没有。” 她低笑了一声,“一家人都商量不好到底要多少?你们到底是有多贪?”她的话没有丝毫避讳,口吻充斥着讽刺。 张锐霖没说话,只默不作声的启动了车子,转了车头驶入车流,后面的车子竟紧随其后。 “我会安排他们离开栾城。” 程旬旬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从后视镜只能看到他的脑门,“那你呢?” “我留下。” 她嗤笑一声,“留下看着我?张锐霖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个司机不是吗?我若真的想害你们,你以为你留在我身边有什么用?” 他说:“家里需要经济来源,我来栾城也有几年了,相对来说要做事会容易一些,而且家里的主要经理来源是我,我贸贸然的离开去一个新的城市,风险太大,并不划算。” “而且你要给我们钱,前提应该要先恢复唐未晞的身份,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早早的要把我赶走。身边多一个有用的人,不好吗?你忘记之前在周宅发生的事儿了?” 程旬旬微微抿了唇,笑了笑,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有用的人,还是背后捅刀子的人。” “我们是求财,你倒了对我们没有好处,这是你说的。”张锐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也异常淡定。 程旬旬盯着他的侧脸,半晌才转开了视线,说:“去桃园。” “好。” 路上,程旬旬接到了周衍卿的回电,彼时他已经不在栾城了。 之前车子进了一段山路没有信号,程旬旬把唐未晞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周衍卿显然是有些不放心,说:“你应该等我回来。” “我之前让罗杏帮我查了一下唐义森的行踪,他真的出差了,唐未晞说的未必是假话,再说了你安排的保镖一直跟在我后面,不会有事。” 周衍卿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那么乐观,“但愿如此吧,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 随后,又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程旬旬将手机放进包里,对张锐霖说:“一会到了之后,你先进去询问一下唐仕进是否已到。” “好。” 桃园的位置有点偏,车子一直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进了桃园大门,张锐霖找了个距离餐厅正门比较近的位置停下车子,回过头,问:“你要留在车上吗?” “你出去记得把车门锁了。” “也好。” 等张锐霖下车,程旬旬也跟着走了下来,快步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说:“我还是跟你一块过去吧。” 张锐霖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伸出了手,说:“要不要拉着手?” 程旬旬闻声心里头微微一沉,仿佛有个稚嫩的声音隔着时空传入她的耳朵,她分辨的出来,那声音是张锐霖小时候的声音。她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了他,一时没有开口说话。张锐霖也不动,只伸出了自己的手,“这样你就不用怕了。” 片刻,张锐霖便反应过来,收回了手在自己的身上蹭了两下,笑说:“抱歉,我忘记你的身份了。”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不变,直勾勾的看着他,此时偌大停车场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些保镖并没有跟过来,但想必此刻正坐在车内看着他们两个,那些都是周衍卿的,程旬旬现在应该避讳一点,免得传到周衍卿的耳朵里,就说不清楚了。 周衍卿现在对她有了信任,但还没达到百分之百,程旬旬心里也清楚,要得到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很难。但相较之前,他现在已经改善很多了。 “走吧,后面会有人跟着,你不用担心。”张锐霖往前走去。 程旬旬便无声的跟在他的后面,这里远离城市,因此周遭相对来说挺安静,走着走着,她忽然开口,问:“张锐霖,你恨我吗?” 张锐霖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前走,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在我眼里他是个混蛋,但他还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他对你们还是好的。他死了,你们都恨我,对吗?”程旬旬记忆里的张锐霖还是好的,面对他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矛盾,在他面前把话说的太狠,过后心里多少会有些不适感。 张锐霖没有回头,径直的往前走,背脊挺得直,似乎并没有跟她对话的意思,脚步加快了不少。 程旬旬自然紧跟着他,快到餐厅正门口的时候,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了他的身侧,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说:“对不起,那时候我只是很恐惧,很想逃脱,我没有想让他死掉。张锐霖,你们一家我对不起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害你没了父亲,但当时我真的没有余地。我能逃开他的魔抓一时,我不可能时时都能脱身,我无法想象最后我会沦落成为你们家里的什么……” 张锐霖终于停下了脚步,压低声音说:“别说了!”他拧着眉头,回头瞪视了她一眼,“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程旬旬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片刻张锐霖便快步进了餐厅正门,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慢慢的走了进去,正好餐厅经理出来。 询问之后,餐厅经理却说:“我们这边并没有接到唐老先生预定电话,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会?” “真的没有,唐老先生一直是我们这边的常客,过来的话我们一定知道。” 程旬旬不由皱起了眉头,张锐霖直接挑明了程旬旬的身份,又问了一次,但答案还是一样,像唐仕进这种大人物,餐厅是不会随随便便透露信息。 “要不然周太太您亲自给唐老先生打个电话看看?” 程旬旬这会已经恢复了常态,说:“不用了,那大概是我弄错了吧。” “抱歉,没能帮上您的忙。” 程旬旬摆摆手,往里看了几眼,便转身出了门,转头往四下看了几眼,拧着眉头说:“马上离开这里。” 张锐霖并没有多问什么,只快速的跟着她走回了停车场。 行至车边,张锐霖给她开了车门,程旬旬弯身上车的时候,他忽然伸了一下手,程旬旬不由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车门便被关上。 他上了车,程旬旬软软的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而张锐霖并没有转头,只不动声色的启动车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程旬旬慢慢转头看向了后面,保镖的车子还紧紧的跟在后面,然而车子还没开车停车场,半道上忽然就出来一辆货车,阻隔在了两辆车之间,程旬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车子迅速的往另一侧开去,随即出现了一辆跟他们的车子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紧接着那辆保镖车就跟着那辆代替品离开了。 “你恨我。”程旬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转回了头,伸手扣住了前座的椅背,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扑,拉住了他的手臂,说:“你是来报复我的。” 张锐霖依旧没有说话,车子在暗处停了一会之后,等保镖车开远了之后,才开出了桃园。 程旬旬的包不知何时已经被张锐霖拿走了,她的手机在包里,“所以你是唐义森的人吗?” 她的声音很轻,半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管程旬旬说什么,张锐霖都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仿佛程旬旬根本就不存在。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笑了起来,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唐未晞和唐义森算计了,还是被张锐霖和唐义森算计,或者是他们三个一起,总归她这算是自投罗网吧,不过没关系她留了后手,就算是死了都没有关系。 车子不知道开向了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张锐霖下了车,紧接着后座的门就被人拉开,程旬旬转头并不是张锐霖,这人一言不发直接把她从车内拉了出来。她浑身没有力气,这人将她夹在咯吱窝下,拖着她上了另一辆车,被丢上去之前,她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张锐霖,没再说一句话,甚至于脸上都没有表情。 张锐霖站在车边一直没动,那些人要上车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问:“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其中一个停了步子,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只负责交货,后面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也无需多问。” 他还想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迅速的上了车,片刻便启动了车子,张锐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子渐渐远去,中间他打了个电话。 “人已经交给他们了。” 电话那头的唐义森轻笑了一声,说:“好。” 随后,张锐霖便挂了电话,手机紧紧的握在手心里,膈的手心生疼,脑子里不停的闪过程旬旬最后被抬上车之前盯着他的眼神,很奇怪从她的眼神里竟然看不到恨和愤怒,似乎只有悲哀和认命。载着程旬旬的车子已经远去,快要看不见的时候,他忽然上了车,迅速的启动了车子,往同一个方向驶去。 ……土找厅号。 桃园内,唐未晞同唐仕进坐在包间内,菜已经上齐,唐未晞借口去上了个卫生间,给程旬旬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唐仕进一早就看出唐未晞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小晞啊,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唐未晞拿着筷子,筷子之间的豆子掉回了碗里,干笑了一声,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唐仕进也不追问,只淡淡的笑了笑,说:“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别藏在心里,你知道的外公一直是站在你这边,不管你做了什么,外公都会给你善后,明白吗?” 唐未晞抬起了眼帘,静默着看了他许久,旋即灿然一笑,说;“我知道,外公这话你跟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一直这样是会宠坏我的。” “不怕,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她低头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小晞,你是不是喜欢唐叙啊?”唐仕进喝了一口汤,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 唐未晞心头一愣,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做镇定,笑说:“喜欢啊,哥哥对我很好。” “是这样啊。”唐仕进挑了一下眉。 “当然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是我哥哥啊,外公你怎么会这么问?”她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那些照片,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暗暗的咬了咬牙。 唐仕进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碗里,说:“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可能是我想多了。” 唐未晞暗暗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接下去的时间她还是打起精神,缓和了气氛。 夜半,唐未晞忽然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她做了个噩梦,梦到身份被曝光,唐仕进和程旬旬把她往死里逼,她又成了社会最底层的人。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床边有个人影,顿时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却隐忍着没有叫出声。 在她跳起的瞬间,床头的灯便亮了起来,唐未晞已经直直的站在了床上,满脸惊恐,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你……爸爸……” 唐义森伸手拿走了她包里的抱枕,说:“做恶梦了?” 唐未晞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还未开口,唐义森就继续说了下去,“梦到被人赶出唐家,回去过地底泥的日子了?” 她依旧没说话,整个人还没缓过来,唐义森拉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扯,就将她拽了下来,唐未晞这会也是四肢发软,轻轻一拽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床上。唐义森面带笑容,弯身坐在了床上,伸手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轻拍她的背脊,似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不用怕,我说你是唐未晞你就是唐未晞,以后不会有人再来抢你的身份。不过这一次,你选择背叛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唐未晞整个人往后缩了缩,摇摇头,说:“我没有,我怎么会背叛您呢,不会的。要是没有您,我怎么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我不会背叛你的。” 唐义森的手背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唐未晞整个人缩了缩。 “背叛我的下场会比你刚才做的梦更惨,知道吗?这一次看你的表现,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丝浅笑。 唐未晞没动,也不敢再动。 …… 张锐霖接到周衍卿电话的时候,车子已经不知道开到了哪里,他一直都远远跟着那辆车,不敢靠的太近,怕他们会认出来,张锐霖中途还跟别人换了一辆车子,与其说是换,不如说是明抢,当下他也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在哪里?”周衍卿的口气不佳,明显充满了戾气。 “我在路上。”张锐霖这会也不怕了。 “你是谁。”他问,仍然压制着怒气。 “程旬旬现在被人带走了,我一直跟着他们,我不知道她会被带到哪里去,我现在想办法把人弄回来。”他顿了好一会之后,说:“我……我是唐义森的人。” “你确定你是去把人带回来,而不是带着人离开?” 张锐霖说:“我会把人原封不动的带回来给你,是我对不起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家对不起她!我不会让她有事。” 周衍卿此时正在回栾城的路上,自己开车,他们刚到邻省,周衍卿就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是车子跟丢了,给张锐霖他们任何一个打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他们用了各种方式搜寻,终于找到了车子,可车主却不是张锐霖,因此确定是张锐霖出了问题。 但彼时两人已经不知所踪,这才不得不给周衍卿打了电话。 周衍卿不太能够理解张锐霖这话的意思,这个时候也不便多问什么,说:“告诉我你在哪里,你现在一个人一定对付不了他们,你可以死,但我不允许程旬旬死。” “我说不清,现在在高速上,我用手机定位然后发给你,你追踪我就行。” “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周衍卿警告。 张锐霖轻笑了一声,说:“你可以不跟。”说完,他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周衍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张锐霖弄定位的空档给陆靖北打了电话,将整个情况简单的做了交到。 期间,张锐霖还把对方的车牌号发了过来,这么一来便有了一点线索。 他们的车子一路往西北方向驶去,中间除了加油,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 隔天中午,唐仕进收到一份重要邮件,因为标着重要,孟毅没有擅自拆开,上面也没有署名。 他将邮件递给了唐仕进,说:“这是一份没有署名的邮件,还是快件又标着重要。” 唐仕进微微皱了眉,目光在那份邮件上停留了一会,并没有伸手接过,似乎有些警惕。自前几天同周景仰私下吃过一顿饭之后,唐仕进似乎对什么都带着一丝警惕,孟毅对此有所察觉,但不知道理由。 “是文件,里面没什么东西,应该不会是什么危险的物品,要不然我先替你拆开看看?”孟毅收回了手。 唐仕进却抬起了手,说:“给我。” 孟毅将邮件递到了他的手里,唐仕进掂量了一下之后,便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唐仕进就将邮件放在了桌上,眉头深锁的低头盯着它看了一会,才慢慢的拆开。 先是往里看了一眼,是一直黄色的牛皮袋子,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袋子拿了出来,用手捏了捏,很薄,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随后便打开牛皮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上面标着亲缘鉴定的字样,还带出了一只白色的信封,他先是看了亲缘鉴定报告,上面有署名,鉴定对象的名字,让他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看完之后,脸色就变了。 他愣了数秒之后,便迅速的拿起了那封白色的信封,里面是一张字条和一小撮头发,字条的内容十分精简,没有太多的煽情,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事实,她程旬旬才是真的唐未晞,她当初丢了的信物就是那枚铜钱项链。 程旬旬没有写太多的话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只留下了自己的头发,上面她也老实交到了自己并不是唐义森的亲生女儿,但确确实实跟唐仕进是有关系的。 唐仕进的手微微发抖,字条的最后,程旬旬还告知了让他小心唐义森。 他手里的纸张开始变形,不知过了多久,才匆匆的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旋即便暗自带着这些出了办公室。 孟毅见着他出来,便快步的走了过去,面露疑问叫了他一声,“唐董?” 唐仕进见着他眼里的疑惑,忽然便回过神来,回想起字条上小心唐义森的字样,迅速的压下心里的冲动,缓和了神色,说:“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现在想喝碧螺春,就之前你带回来的那种。” “好,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 “嗯,我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孟毅冲着唐仕进另一个助手钱炳升使了个颜色,自己则去了茶水间。 钱炳升将他接下去的安排说了一遍,唐仕进想了想,又问了明天的安排,随后将行程调换了一下,就回了办公室。 然而,此时此刻他哪里还坐得住,这一次他必须要亲自去验证。 …… 张锐霖片刻不停息的跟着那辆车子,然而他现在已经是极度的疲劳驾驶,已经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子了,连饭都没有时间吃,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又累又饿又困的,但他意外的精神极好,整个人紧绷着,片刻都不松弛。 但前面的车子似乎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打算,根本不知道要开去哪里,在连续开了一天半之后,车子忽然下了高速。张锐霖只顾着盯着车子,并没有注意到是在哪儿下的高速,更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不过看周边的环境,看样子早就已经离了s省了,并且这边的经济水平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车子没有开进市区,只在一处村子里转了一圈,期间停了一次车,张锐霖远远跟着,注意到他们似乎又搬了几个人上车,看样子是有男有女,贩卖人口? 他们只在这里停留了一会,便又开始上路,这一次他们没有走高速,开始走小路,张锐霖便跟的吃力了一些,主要还是怕被他们发现,但他没有法子,他只能跟着,绝对不能跟丢。 360搜索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他的手机已经快没电了,更糟糕的是车上没有充电器,而这个手机又不能换电板,就算能换他也没有时间。 手机的电还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他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先是询问他到了哪里,然后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谁知道话只说了一半,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幸好周衍卿的手机上还显示了他最后的地点。 周衍卿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他直行了数米,最后在交错路口停下,再没有方向。 他又给张锐霖打了个电话,但已经是徒劳,手机还是关机的状态。他略有些烦闷,拿了包烟就下了车,他的后面跟着两辆车子。 刚点上烟,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是陆靖北,他迅速的接起了电话,“什么情况?” “这是一帮人体器官贩卖组织,手段很残忍,聚集地多在西北部那一带。程旬旬要真落在他们手里,绝对活不了,连全尸都不会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死亡 周衍卿的胸口有些憋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目光落在不远处某个光点上,沉默了一会,便弹掉了指尖的烟头,“聚点的位置。” “你这样过去是送死。” “不然我该怎么办?等她自己努力逃出来。还是等她的尸体?”周衍卿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当下还算冷静。 “他们的聚点很多,你未必能准确无误的找到。” 周衍卿多少能听出陆靖北话里的顾虑,他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牵扯到你。” “老五,你要想清楚,不要感情用事。” “行了,我想的很清楚,你把位置告诉我,你的人就不用过来,我这里几个人够用。”周衍卿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陆靖北默了片刻,才开口说:“好吧,你自己小心。” 随后,他就挂了电话,不消多时陆靖北就把各个聚点的大致方位发了过来,周衍卿先判断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后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聚点前行。 …… 程旬旬的双手被绑,两三个人被套在同一个大的麻袋内,他们在分类的时候,程旬旬隐约听到了‘死活’或者‘男女’的字眼。看样子这车上的人不在少数,起码有七八个,甚至于更多。 同程旬旬同处一个麻袋的是一个比她年龄还小一些的女孩子,估计是被拐骗的,人清醒过来之后,她就一直能听到吸鼻子的声音,她们的嘴巴都用胶布封着,因此不能说话。但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因为对方实在是哭的时间太长,弄得程旬旬有些心烦,本来气氛就已经够压抑沉闷了,这人还一直在耳边哭,她想装作听不见都很难办到。她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脚踢了对方一下,并发出了轻微的‘嗯嗯’声。 啜泣声戛然而止,但不到一分钟,那鼻息声再次传入了程旬旬的耳朵,她试图想要做点什么安慰安慰对方,终究还是作罢,就让她哭好了。 她现在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更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身处何方,似乎一直都在路上。也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而且,看样子他们似乎是有组织有目标的在收人,这些人收起来是做什么用的,程旬旬多多少少能够猜到几分。 大概是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程旬旬出奇的冷静淡定,她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死的痛快一点,别太折磨人就行。 车子依然是走走停停,车行一直相对十分平稳,不知不自觉间,程旬旬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睡的十分安稳,没有做梦,惊醒是因为有人把她们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脑袋磕着地面,痛醒的。 她们被丢下了车,这是不是说明,她们到了? 外面的天是亮的,程旬旬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的姑娘蓬头垢面的,一双眼睛跟核桃似得,这会露出一条缝隙,看了她一眼。 “喔。这次大丰收啊,活的有多少?” “这次活的有四五个。” “先弄进去,正好这几天缺活的,晚上我让他们准备一下就动手,这一票干完了,这地方得弃了。” “怎么?老大打算换其他买卖了?” “不清楚,反正我们听吩咐就是,你也别多问。” 他们对话的内容,听到程旬旬眼前这姑娘再次花容失色,脸色刷白,眼泪跟拧开的水龙头似得,根本停不下来。 他们这些人说话口音很重,程旬旬要很仔细听才能完完全全的听明白他们的话。她们被人抬上抬下之后,再次被丢在了地上,旋即那些人就解开了麻袋,分别把她们弄去了房间。 一共五个活人,其中只有一个男性,并没有跟程旬旬他们待在一处。 按照刚才他们的行动判断,他们似乎是在地下,他们所处的房间没有窗户,三面都是墙壁,房间的中间吊着一只灯泡,散发着黄色的光。 她们的绳子被解开,一个个的被推进了房内,里面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刚才同程旬旬套在一个麻袋内的姑娘一直紧贴在程旬旬的身边,看模样特别害怕。 房间内有几张木板搭成的床,床单上那些污渍,简直不忍直视,均是斑斑血迹,有些都发黑了,谁都不愿意碰。几个姑娘一直在哭,只有程旬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门边站了一会,听着外面没有动静,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过来,就径直的走向了其中一张床,在床边站了一会,就转身坐了下来。 那姑娘也跟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偶尔会响起啜泣声,坐在程旬旬旁边的姑娘,一只有意无意的看她,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问的小心翼翼,整个人看起来怯怯的。 程旬旬闻声微微抬头,随即转头看了她一眼,另外两个女孩子这会也看了过来,大概早就觉得她奇怪了,她们都在抹眼泪,只有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不慌也不怕,甚至于看起来很坦然。 她想了想,问:“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抓?” 这大概是问到了姑娘的伤心处,她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旋即眼泪便哗哗流了下来,低下了头,轻轻的啜泣了一会,说:“我爸妈现在一定急疯了,我是背着他们出来见网友的,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掩住了脸颊,低声哭泣。 “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了。” 程旬旬顿时便有些了然,正是要叛逆的年纪啊,容易被一些东西诱惑,她笑了笑,说:“现在哭有什么用。” 这姑娘瘪瘪嘴,唇角往下,眼泪落的更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呢?” 这时另外两个姑娘也走了过来,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聊自己的遭遇,为什么会被弄到这里来。 其中有两个是大学生,一个是走夜路被抓来的,另一个则是在夜店喝酒被人下药醒来已经被人装在麻袋里了。 程旬旬听她们说完,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说:“看样子只有我是被熟人卖了的,仔细想想还是我比较惨嘛。” “熟人?” “噢,也不算是熟人,其实我应该想到他来者不善的,那就当我是自找的吧。”程旬旬笑着,摆了摆手,说:“不说这些了,不如说点让人高兴的事情吧,或者想想自己最高兴是什么时候,反正现在伤心害怕都已经没什么用了,你现在哭死他们也不会放了你们,所以就省点力气吧。趁着还有时间,回忆回忆开心的事。” 很显然,这里也只有程旬旬能做到这么坦然,从她们的衣着和说辞可以看出来,她们平常时候都是娇生惯养的孩子,起码一个个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再说了人生正是大放光彩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坦然的面对死亡。 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个便有些崩溃了,“我不想死,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不想死,我还没跟我喜欢的人表白,我还没好好谈恋爱。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还没好好体验,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不想死。” 她说完忽然就跑到了门边,用力的拍门,一边拍一边喊,说:“你们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你们放我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 她喊的歇斯底里,很快就感染了其他两人,然后开始崩溃大哭,程旬旬的额头突突的跳了跳,她很想冷静,让自己放空,尽量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但在这样的空间里,情绪很容易被感染。 很快她就有些绷不住了,“你们闭嘴行不行!” 其中那个情绪最激动的大概也是疯了,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身走到她的面前,用力的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不想活那是你的事,为什么要妨碍我们自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死,我做不到!我们谁都做不到!我们有父母有朋友有家人,他们需要我们,我们不能就这样坐着等死!” “你难道就没有家人吗?你舍得放弃他们吗?” 程旬旬整个人怔了怔,脑子里闪过了小诺的笑脸,唐仕进慈爱的笑,还有周衍卿。她的鼻子莫名一酸,仰头看了对方一眼,喉咙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眼前的人忽然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呢喃着说:“我真的不想死,我好怕。” 片刻,她缓缓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程旬旬,问:“我们真的一定要死吗?我们真的不能活着出去吗?” 程旬旬没说话,眼眶已经变红,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说:“哭没有用,你们这样救不了自己,先冷静一点。” 程旬旬还是缓和了语气,也不再把话说死,留那么一点希望,只希望她们别再哭闹下去,哭的她头疼,心烦。 谁会真的想死,可现在她们没有选择,除了神仙恐怕是没有人能救她们了。 闹了一阵之后,她们大概也是累了,有两个直接坐在了地上,靠在门边,只有一开始就粘着程旬旬的那姑娘又回到了程旬旬的身边,靠着她坐了下来,低头抹了一把脸,揉了揉鼻子,低声说:“我们真的没法子活了,是不是?” “也许会有奇迹。”程旬旬默了一会,声音干涩的回答,她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吸了吸鼻子,说:“赵欣。” “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 她摇摇头,忽然笑了一下,说:“我还有个弟弟,才五岁。在这之前我很讨厌我弟弟,特别讨厌。” 程旬旬说;“为什么?” 赵欣微微一笑,说:“因为他把我所有的疼爱都抢走了啊,弟弟出生之前,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包括爸爸妈妈都非常疼爱我。但我弟弟出生之后,就……那种落差感,让我无法接受。他们都喜欢我弟弟,过年过节所有的焦点都在我弟弟的身上,在他们眼里我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不管我做什么,都引起不了他们的注意。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我爸妈一直都有计划要再生个孩子,我爷爷奶奶也一直在催他们生个男孩。现在也不怕说,自从我妈妈怀上弟弟之后,我心里一直都在诅咒他,最好他生不下来。” 她耸了耸肩,低下了头,说:“可能就是因为我这么恶毒,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可能就是报应,是因为心思太坏,所以我该死。我死了也没关系,我想我爸妈也不会有多伤心的,他们还有弟弟。” 她说着,扬了一下嘴角,笑的十分苦涩。 程旬旬说:“也许是你想多了。” 她没说话,只侧过头靠在了程旬旬的肩膀上,说:“我有点累,能不能给我靠一靠?” “嗯。”程旬旬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脊,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程旬旬莫名想起了唐仕进,不知道那份文件有没有送到他的手里,送到了之后,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如果相信了,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又会不会很伤心。 想的越多,她心底滋生起了恐惧感。 在这种地方待的久了,对时间已经没有任何观念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了开门声,哗啦一声门就打开了,靠在门边的两个人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相处搀扶着一块往后退了几步。 盯着来人,颤颤巍巍的说:“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你们要多少钱可以联系我们的父母,要多少我们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们,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来人站在门口,将手里的袋子往里一丢,目光在她们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舔了舔唇,哼笑了一声,说:“别吵啊,再吵现在就让你们归西。” 其中一个还想说什么,那人忽然挑了一下眉梢,盯着她看了一眼,抬手摸了摸下巴,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说:“你想出去啊?” “是啊!是啊!”这姑娘顿时往前走了一步。 “你来。”土何坑弟。 程旬旬闻声抬眸看了那男人一眼,长得十分粗犷,又高又大,长得有点凶悍。程旬旬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迅速的低垂了眼帘。暗暗的看了那天真的姑娘一眼,心上都是大学生应该有点脑子吧。 她问:“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我爸妈的手机号码,你给他们打电话。” 那人嘿嘿的笑了笑,说:“好啊,你出来我们单独去打电话,至于要多少钱,我也得去找兄弟商量一下,你说是不是?你出来,我们好好的说说。” “在这里打不行吗?她们都需要的。”姑娘起了一点警惕,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然而,那人已经没了耐心,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扣住了那姑娘的手臂,猛地往外一拉。 “啊!你要做什么!我不出去!我要待在这里!” “别怕,我们会好好对你的,伺候好了让你多活几天,长得那么水灵哥哥我也舍不得你那么早死。” 紧接着男人狠狠一扯,那姑娘几乎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直接就从门内拉了出来,之前一直跟她待在一起的女孩子,这会已经躲在角落里,根本就不敢抬头。 “救命,救命啊!”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而那姑娘的叫声依旧回荡在她们几个人的耳边,一声又一声,叫的撕心裂肺。没一会,又是嘭的一声,这一声关门声很重,程旬旬她们待在房间内都能感觉到房间跟着震了震。 挂下来的灯泡也晃动了一下,尖叫声和哭闹声一直一直没有停止。房间内的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一块,除了程旬旬看起来冷静一点,另外两个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赵欣不自觉的已经紧紧的拉住了程旬旬的手,指甲嵌进她的肉里都没有察觉,不知过了多久,那尖叫声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 赵欣吞了口口水,白着一张脸,缓缓转头看向了程旬旬,问:“她为什么不叫了?” 另一个姓钱的姑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程旬旬回握住了赵欣的手,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说:“别怕。真的到了那一步,忍不下去的话,就……” 程旬旬顿了一会,目光瞥见放在门口的饭盒,松开了赵欣的手,正欲站起来的时候,赵欣紧紧的拉住了她,满眼惊慌。 “没事。”她再次扯了一下嘴角,轻轻的拍了拍赵欣的手背。 她看起来依旧不安,但已经缓缓的松开了手,程旬旬起身走到门边,将那四个饭盒捡了起来,分别分给了她们两个。 程旬旬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拼。” 小钱忍住哭泣,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颤抖着手接了过来,随后三个人便安静的吃饭,就算难以下咽,但她们还是很努力的一口一口吞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顶上的灯泡是不是的晃动一下,气氛沉闷到了极致,三个人竖着耳朵,提着一颗心安安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简直像是在炼狱一般,那种惨叫惹得程旬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程旬旬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手心冰凉,掌心布了一层冷汗,心砰砰跳的厉害。 旁边的两个人缩着身子,整个人瑟瑟发抖,已经害怕到了极致,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时头顶的灯泡忽然又晃动了一下,程旬旬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耳朵不自觉的竖了起里,她似乎能听到脚步声,一步步的走过来。 她的脸色一点点的灰败下去,要开始了吗?或者说已经开始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的咔嚓一声响,眼前的门被推开,三个人紧紧的挨在一块,均低着头,对方在她们三个人的脸上扫了又扫,说:“粉衣服的过来。” 粉色的衣服,程旬旬身上的是深色的,赵欣身上的颜色同样比较暗沉,粉色这里只有一个,就是钱姑娘。她紧紧的抓着赵欣的衣服,一动不动。 “听见没有?别等我动手啊。” 钱姑娘轻轻的扯了扯赵欣的衣服,像是在求救,赵欣根本不敢动,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她颤抖着声音说。 赵欣不说话,程旬旬中间隔着一个人,就更不会说什么,在危险面前人都是自私的,能活一时就一时,总归不会上杆子替人去死。现在这个情况,自救都来不及,恐怕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谁都不会替你去死。 男人已经有些不耐了,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扣住了钱姑娘的手腕,但她仍然死死的揪住赵欣的衣服,哭着说:“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赵欣这会已经怕的要死了,条件反射的保住了程旬旬的手臂,什么也不说。 男人说:“你不用着急,要不了多久她们就跟你一样了。” 说着,就将她狠狠的拽了出去,赵欣的衣服差一点被撕破。 片刻,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赵欣缓缓的抬头,问:“下一个就是我了,对不对?” “也可能是我啊。”程旬旬说。 “我们会怎么样?” 程旬旬想了想,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说:“我们身上的器官,内脏都很值钱。” 赵欣的脸色一灰,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说:“为什么不先弄死我们?” 她耸了耸肩,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活生生的取器官,更新鲜吧。” 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满脸的恐惧,盯着程旬旬看了一会,又转过了头,过了一会抬手牢牢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概是怕再听到那些惨叫。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心头压着一块石头,这些人她虽然不认识,但这样一个一个轮着离开,还是有些刺激人心,一颗心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半晌,惨叫声再次响起,程旬旬的神经突突的跳,她决定下一个一定要是自己,在这里受罪,不如早点轮到。 当程旬旬以为自己的生命到了倒计时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房门猛地被推开,发出嘭的一声,进来三个男人,不由分说的将她们两个拉了起来,动作迅速的捆住了她们的手。 然后就拽着她们两个往外走。 “卧槽,怎么会那么突然?”跑出去的过程中,其中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骂骂咧咧的说。 “谁知道啊,不是说警察系统内是有人的吗?怎么还会有警察扫过来?手术才到一半,其中一个才开膛,真他妈浪费。都是钱啊。”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说。 程旬旬被他们带出去的过程中,看到了他们的‘工作室’,一股子的血腥味,十分刺鼻,程旬旬往里看了一眼,差一点吐出来,在地上看到了一堆血淋淋长长的东西,像是肠子。程旬旬已经强行忍住了,但还是干呕了一声。 跟在程旬旬身边的男人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没多说什么。 他们的动作非常快,这个地下‘工作室’规模不大不小,他们从后门口出去,外面的车子已经都准备好了,在他们的催促下,程旬旬她们被推上了车子,里头也充斥着一股血腥味,程旬旬脚下一滑,猛地栽倒下去,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完全没有还转的余地,本以为会很痛,却一头扎在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而且还湿漉漉的。 血腥味非常浓,程旬旬皱了皱了一下眉,扑腾着起身,借着外面一丝光线,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终于是受不了这视觉的冲击,低呼了一声,猛地往边上滚了过去,然而边上撞到的人,恰恰是钱姑娘,敞开了胸膛,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时,赵欣也被丢了上来,摔在了程旬旬的身上,车门关上,逃都逃不出去。程旬旬挣扎了起来,她现在是一头一脸的血,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有点失神。 “你还好吗?”赵欣缓缓的靠过来,小声的问。 程旬旬摇了摇头,整个人有些恍惚,车厢内很黑,程旬旬一直没有出声,赵欣便有些恐慌,又问了一次,“你还好吗?” 她说着,撞了撞程旬旬的身子。程旬旬恍然回过神来,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说:“我没事。” “你看到了什么?”她可能是没看到车内的情况,但又有一点好奇,刚才一路过来她因为害怕,一直低着头,也不敢乱看。 她这么一问,程旬旬的脑子里顿时又闪现了刚才看到的画面,整个人缩了缩,这周围怕是有好几具尸体,有些还是热乎乎的。她的胃里又翻江倒海,终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别问了。” 大概是因为太过于匆忙,他们几乎没怎么收拾,就一股脑的把这些东西死死活活都丢上了车子,用最快的速度车里。 车子颠簸了一阵之后,大概是上了正道。 程旬旬整个人有点恍惚,一直缩着身子,身体时不时的颤抖着,由内而外的感觉到冷,像是生病了一样,想吐但又吐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忽然不稳,左摇右摆了一阵,程旬旬这会没有力气,双手又被帮着,车子这么一晃动,她们两个活人就跟着死人一起撞来撞去,程旬旬能感觉到自己几次都撞在某一具尸体的身上。 她一声不吭,倒是赵欣有些受不了,撞到头的时候,不自觉的叫了一声,然而这车子像是疯了一样,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一共两辆车,一辆在前一辆在后,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公路上没什么车子,公路两旁都是荒地,这里已经是在西北部荒芜之地了。 后面货车的边上跟着一辆小轿车,再后面跟着两三辆黑色的车子,速度极快。 冲在前头的那辆黑色车子加快了速度冲了上去,同货车车头齐平,随即只听得噗噗几声,货车的车速忽然变慢,甚至乱了节奏,同前面那辆车子瞬间就拉开了距离,这时候小轿车再次加速行驶到了货车的车头前,车身靠了过去,猛地撞了一下。 货车本就有点失了控制,这会方向一转,直接从正道拐了出去,直直的冲出了公路,车头向下,一下栽在了路边的护栏上,甚至还连着开出了好一段距离,货车半个车头都给蹭毁了。 发出了一声巨响,前面的车子应声停了下来。 小轿车缓了速度,在货车的后方停了下来,张锐霖迅速的从车上下来,猛地跳上了车子,拉开了车厢的门。 “旬旬!”他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程旬旬已经被撞蒙了,车厢大门被打开的瞬间,她还有些恍惚,听到这一声响,整个人便被拉回了心神,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的脸上沾染了大片血迹,睫毛被血给沾染了,看过去竟有些红彤彤的。 她往外看了一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谁?他是不是来找你的?”赵欣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快步的走了过去。 程旬旬这会还软在那儿没站起来,张锐霖只看了赵欣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往她转头看过去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尸体上的程旬旬,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没有太多的话,只拉着她迅速的下了车,然而他们的人已经聚拢过来,张锐霖皱眉,反应倒是很快,直接拽着程旬旬窜进了芦苇丛。 赵欣喊了一声,却来不及跟上去,跳下车的时候,双脚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而他们的人已经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对上了她,她顿时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低着头假装是从车上摔下来的。 场面异常混乱,他们虽然只有两辆车子,可人却有十几个人,一个个都长得十分粗犷,又高又大,手里都配着枪。人手顿时分散,两三人迅速的窜进了芦苇丛,余下的人对付后面的两辆车上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你骗我! 那人还在附近转悠,程旬旬不敢乱动,眼睛瞪得极大,缓缓转过头,抬眸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睫毛颤动。眼睛里布满了泪水。周衍卿这会脸上沾了许多泥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程旬旬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人在附近绕了一圈,听声音似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程旬旬心里头有一股冲动,在忍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忍受不住,猛地转过了身子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衍卿没想到她会忽然有这样的反应,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发出了一丝响动,原本缓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人,听到动静迅速的回来。周衍卿收紧了手臂,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黑洞洞的枪口举起。 他看到人影的瞬间,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开了枪。虽是黑夜。但周衍卿的视力极好,这一枪直接打在了对方的脑袋上,一枪毙命,无声无息。 程旬旬并没有理会身后的一切,只紧紧的抱着周衍卿的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无声的落着眼泪,鼻翼微动,气息紊乱。心中的那一根弦在见到他的瞬间,终是崩裂,连同压抑很久的情绪也一并爆发,但她终究还是克制的。 周衍卿没有说话,只抬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程旬旬闭上了眼睛。只更用力的抱住他的身体,咬着牙无声的哭泣着,身体微微颤抖。 程旬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环着他的双手慢慢松开,抬手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脸,刚一抬头,眼前便暗了暗,紧接着嘴唇便被一双柔软的唇牢牢堵住,她并没有反抗,只是他的力道太大,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整个人往后倒了一下,嘴里的呜咽声全数没入他的口中。 周衍卿一手紧紧的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定住。彼此的嘴唇微凉,连气息都十分紊乱,程旬旬看着他,眼泪缓缓滑落,沿着她的脸颊,融进了他们紧贴在一块的嘴唇里,又咸又涩,口腔里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片刻之后,周衍卿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程旬旬只觉得他猛地压了下来,一时支撑不住,整个人往后一倒,两人便双双的倒在了地上。周衍卿单手支撑住了身子,程旬旬扣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他并未出声,另一只手不忘抱住她的手,顿了数秒,轻轻一咬牙将其拉了起来,两人一块坐在了原地。 “有没有受伤?”他的声音低沉而短促。 程旬旬摇了摇头,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牢牢的扣住了手腕,她挣扎了一下无果,抿了抿唇,说:“张锐霖……”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他受伤了。” “他死了,是吗?”周衍卿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甚至于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情感。 程旬旬的心口发沉,微微低头,默了片刻之后,不由分说的站了起来,不顾周衍卿的反对,执意要走出去搬张锐霖的尸体。 挣扎间,周衍卿一怒之下,用力的将她扯了回来,单手揽住了她的腰开始移动位置,程旬旬想叫但她不能,她只能试图去抓旁边的芦苇,但除了给自己造成伤害,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锐霖的尸体消失在这一片芦苇丛里,彻底失去方向。 慢慢的,她便放弃了挣扎,任由周衍卿扛着她往前跑,终了在一块大石头的边上停了下来。 周衍卿往四周观察了一圈,扒开了石头后面的芦苇,让程旬旬躲进去。程旬旬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松手,周衍卿想了一下,先跟着一步跨了进去,在他的身边蹲坐了下来,往外看了一眼,才转回头伸手揽住了她的身子,低声说:“我不知道他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在搜索我们,但人数一定比我们多。这里相对安全,我出去看看,你就躲在这里别出声也不要乱走,等危险解除了,我会过来接你。” 他的语速很快,程旬旬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说:“我们一起。” “不行,你会拖累我的。” 程旬旬仍然不松手,坚定的说:“我们一起。” 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伸手用力的扯开了她的手,说:“你听话,你跟着我的话我还要分心照顾你,真的碰上什么事的话,万一……” “我会照顾好自己,一定不会拖累你,但我必须要跟在你的身边。周衍卿,张锐霖死了,真的死了,就死在我的身边。”她再次拉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声音清冷却十分坚定,不容置喙。 她说:“要不然,你也留在这里。” 周衍卿抿着唇,沉默了片刻,伸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程旬旬没有反抗,只说:“周衍卿,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如果有危险我还能帮你挡一挡,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她不想连累任何人,更不愿意让人为了她去死,张锐霖已经死了,她不希望周衍卿再出事。 “我不会死的。” “我们一起。”程旬旬仍然坚定,她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周衍卿的问题。 她心里是害怕的,生怕周衍卿跟张锐霖一样,忽然就倒下,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周衍卿,你不要丢下我,我害怕。”她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脸颊埋在他的脖颈之间,略有些哽咽的说着。 周衍卿低低的吐了口气,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好,我们一起。我不会丢下你,我怎么会丢下你。” 程旬旬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说:“好。” 他们一直靠着石头坐了好一会,程旬旬一直暗暗的用手摸着周衍卿的身体,一寸一寸不动声色,手掌快要触碰到他腹部的时候,周衍卿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警告说:“别乱动。” 程旬旬稍稍用了力,可依旧原封不动的被牢牢钳制住,她连指尖都触碰不到那个位置,程旬旬微微皱了一下眉,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为什么?” 黑暗里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就像张锐霖一样,她甚至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挨了几颗子弹,被戳了几次心窝子,流了多少血。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松了手,说:“好,我不乱动,我不动,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受伤了?” 话音未落,周衍卿的身上忽然响起了一丝震动的声音,正好得以躲过了程旬旬的追问,他稍稍动了动,伸手从怀里拿出了手机,同样用塑胶袋好好的包着,周遭顿时亮起了一丝光,程旬旬趁着他接电话的时候,迅速的伸手往他的腹部轻轻的碰了一下。 周衍卿的感觉十分灵敏,迅速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并未看他,只抬手凑到了自己的鼻间嗅了嗅,然后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程旬旬知道那是血,甚至还有温度,新鲜的。 周衍卿没管她,只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通话时间不长,没一会便开口说:“知道了,你们接应。” 话音落下,他又将手机塞会了怀里,迅速的起身扒开芦苇叶的瞬间,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便定在了周衍卿的脑门上。 “让我找着了吧。” 周衍卿伸手用力的推了程旬旬一下,将她往深处推了推,尽量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住,举起了双手,说:“别开枪,我不反抗,我是这件事的策划者,你们要抓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不杀你,破坏我们的好事,自然要我们老大来收拾你,出来。”对方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脑门,“把你手里的枪都给我。” 周衍卿走了出去,那人又往他的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等周衍卿把枪丢出来之后,这人又端着电筒往里照了一下,确定没人才直起身子,踹了周衍卿的小腿一下,说:“走,别给我耍花样。” 这会过来一共两个人,这片芦苇滩面积大,人都分的很散,在被伏击了四五次之后,黑影的人就开始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这事儿闹的有点大,很快就传到了黑影老大的耳朵里,下了命令要把带头的活捉回去。 周衍卿走在前面,两个人端着枪驱赶着他往前走。 “通知其他人,人已经抓到,让他们全部撤退。”其中一个人说。 “你确定就是他?”另一个有点半信半疑,说:“可别抓错了,到时候让真的跑了,吃不了兜着走。” “没错,就是他,你看他手腕上的表,刚才我们碰到的两个明显不同。放心,不会有错。” “好吧。不过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你管他们找什么,总归是坏了我们的好事,就不会有好下场。” …… 程旬旬往另一边窜了出去,她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手里拿着枪可她不会用,她心里只干着急。听着那人开始发定位了,程旬旬一咬牙,慢慢靠近,在对方低手弄手机时,握着之前的匕首迅猛的冲了过去,狠狠的一刀子插进了对方的后颈。 那人猛地一甩手,程旬旬被他一把狠狠推到了地上,然后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一边抽搐一边倒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转身拿枪往这边开了一枪,这人分心的瞬间,周衍卿便猛地转身伸手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的掐住,拽着他连连往后退,数步之后,两人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周衍卿在他身后,因此一瞬间他手里的枪变得毫无用处,瞬间惊慌的情况下连着往程旬旬那个方向开了两枪。程旬旬这会死死的趴在地上,枪声过后,停顿了片刻,她才又抬起了头,往他们扭打在一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紧接着她连滚带爬的起来,从那人的脖颈上将匕首拔出来,迅速的往他们的方向跑过去。 “程旬旬,你找死啊!”周衍卿忽然大吼了一声。 被他扼住脖子的人,举枪对着程旬旬,吃力的说:“你不松手我一枪打死她。” 话音未落,周衍卿立刻就松开了手,两人迅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周衍卿一步跨到了他的跟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用自己的身体顶住了他的枪口,被绑住的双手一把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你放手!立刻放手!不放手我就开枪了!” 程旬旬是拿着匕首而来的,她有很坚定的意志,她是来杀人的!并且见血封喉。土匠土才。 然而,周衍卿不为所动,依旧牢牢的桎梏住他的双手,终究还是开了一枪,枪声响起,程旬旬顿了一下,旋即眼泪喷涌而出,大叫了一声,这一次跑的更快,一转眼就已经到了那人的面前。 不等那人说话,程旬旬就迅速的一刀子插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下又一下,鲜血溅在她的脸上,但她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砍他的脖子,一边喊一边砍。 他倒下,周衍卿也跟着倒下了,只有她还站的直,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脸上全是血,她张着嘴巴,血液便慢慢的流进了她的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窒息了一样,整个人世界都安静了,静止了,她还紧紧的捏着匕首。 旋即,双腿一曲,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手指一松匕首就掉在了地上,无声无息的。 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仿佛成了一尊雕像,半晌,躺在地上的周衍卿缓缓抬头,视线扫到了她的手,慢慢的伸手,手指触碰到她的指尖,她微微的避了一下,但下一秒周衍卿便一把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旬旬……” 程旬旬没有反应,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周衍卿忍着痛慢慢支撑起了身子爬到了她的身前,然后坐起了身子,抱住了她,说:“没事了,不要害,我还在。” 程旬旬微微动了动,忽然嘴巴一瘪,像个孩子一样呜咽了一声,压抑着声音说:“你不要死好不好?” “不会,我不会死的。”周衍卿用力的抱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说。 “你不要死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乞求,仿佛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不要留我一个人……” “不会。”周衍卿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半晌便艰难的站了起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说:“走,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说完,周衍卿便拽着她往外走,陆靖北又安排了一队人过来,他们身上有定位的手机,现在只要他们走到公路边上,应该就能看到他们的人了。 周衍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跑,仿若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程旬旬的神经已经有些恍惚了,她牢牢回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异常的笑容,她仿佛听到了笑声,闻到了花香,眼前亮起了一道光,再没有黑暗了,更没有伤害和死亡,天亮了。 她好像还看到张锐霖站在前面,冲着他们招手微笑。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公路边上,周衍卿先将她托上了公路,照道理这点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第一次往上的时候,一个踉跄又摔了回去。 程旬旬坐在地上,转身伸出了手,说:“我拉你上来。” 周衍卿仰头看了她了一眼,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程旬旬牢牢抱住他的手,用尽了全力把人给拉了上来。 公路上并没有车子,两人一道走了一阵之后,周衍卿的步子略有些不稳,他停了脚步,说:“旬旬,你听我说。” “我不听。”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用力的摇头,“你什么都不要跟我说。” “我走不动了。”他并没有理会她的反抗,用力的拉下了她捂着耳朵的手。 程旬旬奋力的挣扎了一下,周衍卿本想摁住她的,但没想到竟然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他这个一摔,程旬旬反倒是不动了,迅速的蹲了下来,说:“我背你走,你看见了,你看见那边了吗?那边有灯光,有住户,我们有救了。” “是,我们有救了。但你背不动我的,你自己过去动作快,你去叫人过来救我。” “不会的,我背的动,真的。”程旬旬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想让他趴到自己的背上。 但周衍卿却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说:“你这样会让我的伤口更严重的,旬旬你去找人,我在这里等你,你放心,我一定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不要。”程旬旬摇头。 “听话,这样你才能救我,你知道吗?” 程旬旬跪在地上,牢牢的握着他的手,嘴唇紧紧的抿着,一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周衍卿靠在旁边的护栏上,伸手用衣袖擦掉了她脸上的血迹,说:“我知道你很会编故事,你一定能找到人来救我。我老实告诉你,我身上不止一处枪伤,再这么拖延下去必死无疑。我相信你,所以我把我的生死交到你的手里,可以吗?”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颤抖着声音说:“你答应我你不能死。” “我答应你。” 她说:“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点点头,说:“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程旬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又对上了他的眼睛,咬了咬牙,说:“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 她停顿了一下,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旋即便迅速的站了起来,往灯光的方向跑了过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找人过来救周衍卿,导致她的眼里只有那一丝灯光,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周衍卿独自一人坐在公路边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他才咬着牙站了起来。 …… 程旬旬一刻不停的跑了很久,那灯光看着似乎很近,但其实有些远,她一刻都不敢停,中间好几次都栽倒在了田地里,最后一段路上她脚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一跤,最后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用力的拍门。 深根半夜,人家都已经睡觉了,她连着敲了三户,都被她的样子给吓的瞬间就关上了门,不管怎么敲对方也不再开门。程旬旬没有放弃,就这么一路敲过去,一路碰壁,她内心是崩溃绝望的。 没有人肯帮她,她甚至都来不及说话就被赶出来了。 她又爬到了一户人间门口,这户人家窗户的灯是亮着的,她远远看到的大概就是这户人家的灯。 眼前大门打开的瞬间,程旬旬就猛地扑了进去,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腿,跪在地上,说:“救命,求求你救救我们,我求求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姑娘你先起来说话吧。” 程旬旬不肯松开男人的腿,生怕他们又会把她赶出去,她仰起头,说:“我跟我老公遭到匪徒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他现在受伤了,我求求你们了。” 男人直起了身子,转头有些犹豫的看了女人一眼,这一代不太平他们都是知道的。程旬旬还在苦苦哀求,女人看着心疼,说:“那,那我们就帮帮她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女人过来拉住了程旬旬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说:“要不要先去洗把脸,你看起来很不好。” 程旬旬摇摇头,一双眼睛特别的坚定,说:“不用,他还在等我,我不想让他一个人等太久。” “也行,那我跟你们一块去。”女人看了一眼男人说。 “哎呀,你一个女人就别过去了,我开车跟她一起过去,然后送他们去附近的医院。你跟着反倒会碍手碍脚的。”他摆摆手说。 “不行,我还是要跟你一块去。” 两人争执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一块去。 三个人上了一辆小货车,程旬旬给他们指了指方向,他们就是这附近的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里,路上男人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们小两口也真是胆子大,这地方连本地人都不敢晚上乱走,你们怎么三更半夜的赶路,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程旬旬不说话。 女人用力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说:“多说什么。” “行行,不说不说。” 车子从一条小道驶上了公路,程旬旬的目光一直盯着公路边上的位置,可一路过去始终没有看到周衍卿的人,甚至于远远的都没有看见,路上很干净,没有车也没有人。 车内男人和女人都不说话,只暗暗的瞥一眼坐在副座的程旬旬,气氛十分沉闷。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忽然伸手摁住了男人的手臂,厉声道:“停!停下!” 男人惊了一下,迅速的踩下了刹车,导致他们三个一同往前扑了一下,程旬旬还撞到了头,但她一声不吭,只转身开门下了车,她记得这里的,就是这里,这地上还有血迹,却没有周衍卿的人。 她站在原地,愣然的看着空空的地面,嘴巴动了动,“周衍卿……” 这时男人也跟着走了下来,站在程旬旬的身边,看她的神色百年小心翼翼的问:“姑娘,姑娘,人呢?” “人呢?”她轻轻的重复了一下这男人的话,她也很想知道人在哪里,她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那片芦苇丛,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气,想喊却又喊不出来,她不能连累别人的。 “我去找找。”她说完,便想窜进那芦苇丛里,男人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 “你疯了!要找也等天亮过来找,万一匪徒还在附近呢?走走,赶紧走,等明天我带你去公安局。” 程旬旬摇头,执意想要冲过去,逐渐的整个人便失去了理智,冲着那黑漆漆的芦苇丛喊,“周衍卿!周衍卿!我来了,你在哪里!你说过要等我的,你人呢!” “周衍卿!” 她喊的撕心裂肺,喉咙口甚至能感觉到一丝腥甜,她的声音四散在风里,变得破碎不堪,回应她的不过是摇曳的黑夜的力芦苇。 男人和女人一起过来劝她,神经崩裂的瞬间,她终于支撑不住内心那种悲恸,大叫了一声,“你骗我!” [Mao&bge] 首发 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仰头看着黑夜的夜空,整个人缓缓的滑落了下来,再没有一点力气,睁着眼睛昏了过去。 …… 程旬旬做了个梦,梦到了张锐霖,同样也梦到了周衍卿,他们站在光圈里微笑的看着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他们。 张锐霖死了,那周衍卿也死了吗? 她无法接受,不能接受,他说过他会等,他不会死的。 梦里也有一条无尽头的公路,双边皆是荒芜,她独自一个人走在公路上,一直走一直走,这时她远远看到一个人坐在路边,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激动,那是周衍卿,她知道。她笑了一下,迅速的跑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拉了他一下,他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白骨。 那一瞬间,程旬旬惊叫了一声,猛地惊醒过来,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坐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我回来了 程旬旬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脑子里仍然印着梦境里最后一幅画面,那一堆森森白骨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她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身上明明没有热别严重的伤口,可她却觉得很痛,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觉得痛。 心口更甚。仿佛有人深深的捏碎了她的心脏,痛到她无法呼吸。 病房里没有人,耳边有轻微的滴答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似乎是在提醒她,时间在过去,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程旬旬的眼里周围的一切都是刺眼的白,她静静的坐了许久,缓缓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蓝天白云,这天空简直像是一幅画,美的让人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闭眼之前天是黑的,很黑很黑看不到一丝光芒,月光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 “天……天亮了吗?”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没有丝毫变化。仍然美的像画一样。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真实感。 她的喉咙干涩,声音沙哑而又低沉,但没有人回答她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 她伸手拔掉了手上的点滴,鲜血涌出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尤为刺目,程旬旬没有半分动容,连眉头都没有皱了一下,只掀开被子下了床,拖鞋也没有穿上,光着脚一步步走到窗户边上,将玻璃窗拉开。 慢慢的伸出了手,让自己沉浸在阳光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光线,她能够清晰的看到光芒里漂浮着的尘埃。她的手轻轻划过,五指张开又合上,反反复复一下又一下。 但她仍然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甚至觉得这比昨晚的月光还要冷,她缓缓收回了手,目光落在外面那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眉目之间没有半点波动,双手紧紧掐着窗台,指尖泛白。 半晌,她猛地转身冲向了病房门口,开门的瞬间正好有人进来,对方被她吓了一大跳,惊的叫出了声。手里拎着的袋子差一点落地。是昨晚那对好心人中的女人,程旬旬有点印象。 “你醒了。”女人缓过劲来的第一反应是开心,见着她光着脚,还有床边上被拔掉的点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回了床边,说:“哎呦,你看看你自己着脸色,怎么还这么折腾啊,赶紧躺着休息休息,免得落了病根。” 程旬旬轻轻一挣,挣脱开了她的手,说:“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也只是举手之劳,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用谢。正好你醒了,我带了午饭过来,我自己亲手做的,你不要嫌弃啊。”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旋即就找了拖鞋过来,放在了程旬旬的脚边,道:“赶紧把拖鞋穿上,你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医生说了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别在折腾了啊。” “我跟我丈夫本想是想给你的亲人打个电话,但你的手机上寥寥几个号码,基本没有备注,我们也不知道该打给谁,想想还是等你醒了再说。这医院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我们都已经交了。” “我会还给你们的。”程旬旬穿上拖鞋,接上了一句。 她顿了一下,旋即抬起双手用力的摆摆手,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姑娘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就安心的先在这里养伤,没别的意思,真的。” 大概是程旬旬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女人一下子就着急了,抓了抓头发,想要解释,但似乎又解释不清楚。半晌,程旬旬便主动开口,说:“我的手机呢?” 她猛地反应过来,转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将手机递给了程旬旬,说:“原本是有包着的塑胶袋的,但是上面沾了好多血,我就给丢了。这件事我们还没有报警,你看要不要报警?” 程旬旬拿过手机,一边捣鼓一边勾了一下唇,说;“你们这边的警方办事能力有多少?” 她停顿了很久,不等她回答,程旬旬便淡声否决了报警,转而又问:“你们可以把车子借给我用一下吗?” “啊?” 程旬旬把手机递到了她的手里,说:“你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等我找到我想要找的人,一定会重谢的。” “可是……”她有些犹豫,搓了搓双手,说:“你还是先通知你的父母吧,我们这边的警察虽然办事效果不怎么样,但是找人还是可以的。” “你是说找尸体?”程旬旬说的非常直白,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是尸体,我自己也能找到,不需要警察。如果真的是尸体……”她停顿了一下,眼眸深邃,眸低仿佛有什么在暗涌,片刻之后才转眼看向了她,说:“如果是尸体,那就让他待在那里吧。” 女人顿了顿,看着程旬旬的目光竟然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大概是退的着急了,整个人撞在了床头柜上,眼里闪过了一丝害怕和惊慌,颤颤巍巍的唤了一声,“姑娘,你……” “把号码留下吧,车子我不借了,你告诉我昨晚那条路叫什么名字,我自己想办法过去。”说完,她便将手机塞进了对方的手里,又问了一句,“您姓什么?” “姓,姓古。”她拿着手机将号码输了进去,旋即递了过去,“你,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应该饿了吧?” 程旬旬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怕来不及。” 其实早就来不及了不是吗?她现在再回去,是想找什么?又想证明什么呢? 她紧紧握住了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坚定的走向了病房门口,然而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程旬旬一抬头,便瞬间停住了脚步。 陆靖北和容政齐齐的出现在了门口,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迅速的过去拉住了陆靖北的手,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眼底闪现了一丝希望,问:“周衍卿呢?是不是你把他带走了?” 陆靖北并未说话,只抬眸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古姐,反手扣住了程旬旬的手臂,揪着她走到了床边,强行将她扯到了床上,旋即转向了古姐,十分礼貌的冲着她点了一下头。 容政过来冲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古姐心知这些人来头不小,从衣着打扮来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转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容政道:“我们是她的家人。” “是。”程旬旬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容政的身上,说:“昨晚是古姐和她的丈夫帮助了我,我要感谢他们。” “明白。” 古姐的目光又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旬旬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干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好好,那你记得吃饭啊。” 说完,她就跟着容政一块出了病房的门。 程旬旬住的是普通两人一间的病房,等病房的门关上,陆靖北才转身坐在了对面的空床位上,不等他开口,程旬旬便着急的问道:“周衍卿呢?昨晚是你救了他,对不对?” 陆靖北脸上没有表情,片刻才抬起眼帘,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的眼睛,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但程旬旬的心却在看到他眼睛的瞬间,莫名一沉,双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一字一句的说:“你告诉我,是你救了周衍卿。” 这话里含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像是在强迫他说这句话,但陆靖北不为所动,轻眨了一下眼睛,说:“不是。” 程旬旬抿了唇,眼眸微动,心底深处有什么在不停地翻腾,像是要侵蚀她的全身。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眼珠子转了转,转开了视线,轻扯了一下唇角,说:“你在骗我。” “你知道我没必要骗你。陆靖北不留余地,“我警告过他,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他现在破坏掉的不单单的一买卖那么简单,道上的人是有仇报仇,绝不容忍,这是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黑影更是不好惹,不过在做决定之前,他很清楚自己要承担的后果。” 程旬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块,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 沉默了片刻,陆靖北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说:“其实我觉得为了你做这种事,并不是很值得,如果这一次事件中你死了,反倒对老五有好处,现在唐仕进已经知道你是他正牌外孙女了,你没了,老五就可以代替你跟唐仕进交好。可惜他非要留着你,就只能自己去承受这一切了。”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抬起了眼帘与他对视了数秒,猛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说:“他到底在哪里!” “在黑影的手里。” “你拿我去换!这些人跟唐义森有关联,他们一定更想要我!你拿我去换!” “有关联不代表听话。唐义森要你,但现在黑影要的就是周衍卿,他自己老早暴露了身份,就是我想拿你去换,也换不回来。”陆靖北一把扣住了程旬旬的手腕,用力一扯,随即稍稍一用就将她推回了自己的床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我去给你安排出院手续,我答应了老五会护你周全,就一定会护你周全,希望你乖乖听话,我不是老五,我不买你的帐,要真的自己作死,我一定不会保你。但你要记住,你这条命是老五拿自己救回来的,你要浪费,我不拦着,也没兴趣拦着。”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病房大门,行至门边的时候,他又停下了步子,微微侧了一下头,说:“希望你有点自知,我不想在救老五的时候,你再给我折腾事情出来。” “他还活着?”程旬旬的眼睛亮了亮,再次站了起来。 “当然活着,黑影要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程旬旬闻声呵的笑出了声,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整个人晃了晃,再次坐回了床上,无声的笑着。 陆靖北他们很快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容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套乡土气息很重的衣服,程旬旬换好衣服,稍作整理,最后同古姐一家道了别,就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内十分安静,只有容政偶尔会问两句,不过陆靖北并不是很愿意回答问题,多数时候一个问题下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整个情况容政也只是知道一部分。 “他们会把老五带去哪里?”这是容政问的最多的问题,但陆靖北一直都没有回答。 程旬旬竖着耳朵,其实她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经过医院里那一出,她现在不敢乱说话,甚至不敢出声,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一半是因为她。陆靖北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不苟言笑,偶尔还会蹙眉,有种生人勿进的味道。 程旬旬虽然没见过他发火,但也听闻过他狠起来是没有人性可言的,怎么都不会自己撞到枪口上去。 “容政,你能不能消停一会?”陆靖北终于皱了眉头,半分不留情面的说道。 容政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闭上了嘴巴。 陆靖北并没有一直同他们一路,车子开了一阵之后就停了下来,下车之前,他转头冷冷的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和容政先回栾城,我会安插人暗中保护你。老五出事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你别露了马脚。做你自己该做的事。” 程旬旬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陆靖北便下了车,重重的甩上了车门,轻拍了一下驾驶室的门,示意离开,车子很快就启动,将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 她想留下,但她知道她现在该做的只有听话。 回去的路上,容政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就算中途停下休息吃饭,他也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连一个正眼都不看她。程旬旬没指望他能够安慰自己,几个兄弟里容政跟周衍卿的关系最是要好。 现在周衍卿为了程旬旬出这样的事,他心里有点怨怼也是正常,毕竟如果没有她,周衍卿压根就不用经历这样的事,这是无妄之灾,她本就是个不祥的人,对她好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下场惨淡。 程瞎子说的对,她是灾星,谁接收谁倒霉。 车子开了一天一夜,距离栾城还有一半的车程,容政让司机在前面的出口下高速,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个晚上。 司机去酒店开房,程旬旬和容政一块去附近找餐厅吃晚餐,其实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因此也没那么多要求,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餐厅,点了几个菜也就坐下了,气氛有些僵。 沉默了良久,程旬旬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她说:“对不起。” 容政闻声挑了一下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程旬旬低下了头,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好。” 大约是感觉到程旬旬那种深深的自责感,容政叹了一口气,默了片刻,就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没资格来管,更没有资格来责怪你,再者这件事是老五自愿的。他这人一旦碰了感情,就容易倾注全部,包括他自己这条命。” 程旬旬不说话,脑子里闪过的周衍卿挡在自己面前,顶住枪口的画面,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他要做这些事,我们谁都拦不住,也管不着。但是,我以为做这种事情必须值得,你明白吗?”容政看着她,面容严肃。 程旬旬抬眸,与他对视许久,轻笑一声说:“我愿意把我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他,只要他好好回来。其实我宁愿被带走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她笑的很苦涩,舔了舔唇,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夜色,“如果可以,当初我应该跟我妈妈一块死掉。” 容政看着她的样子,眼里泛着点点泪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恍惚。 他微微张嘴,终了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再说话。 他们简单吃过晚饭之后,就回到酒店各自回了房间休息了。 程旬旬躺在床上睁眼看着窗外黑色的天空,没有一丝睡意,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落下,慢慢的便越落越凶,再也控制不住咧嘴用力的咬住下唇,始终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又一天车程之后,程旬旬他们终于回到了栾城,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她站在淋浴下,一动不动,任由滚烫的水落在身上,慢慢的白皙的皮肤开始逐渐变红。 她在浴室里站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外面门铃响起,她才猛然回神,关掉了淋浴,匆匆的擦了身子,穿上衣服匆匆出去,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是容政,身边还跟着周亚男。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开了门,挂着一抹淡笑,说:“进来吧。” 她跟容政分开才半天都不到,他这会竟是带着周亚男一块过来了。 “你在洗澡啊,头发那么湿,现在天气还有点凉,你这样会感冒的,你看你的睡衣都湿透了。”周亚男伸手弄起了她的头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回头对容政说:“你去卫生间拿条干毛巾。” 容政倒是没多说什么,径直去卫生间拿了毛巾,程旬旬想阻止来着,却被周亚男拉着走向了客厅。 “你们的事情表哥都跟我说了,你放心吧,五叔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也别怪自己,你遇到危险,换了谁都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危险而不去救你。” “要怪也要怪那些害你的人。”她见着程旬旬通红的皮肤,不由皱,握住她的手,撩起了她的袖子,说:“你这是……” 她还未说完,程旬旬就收回了手,“水有点烫而已。” 周亚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会容政拿了毛巾过来,顺便还拿了吹风机过来,均递给了周亚男,随后自行去了厨房倒了杯水过来。 显然他对这房子不陌生,反倒像半个主人,倒了水不是给自己喝的,而是给程旬旬的。 周亚男站在她身边正在给她擦头发,她坐在那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仔细看可以发现她时不时会皱一下眉。 容政又倒了两杯水出来,坐在了单人沙发上,看着她们两个,顺便还开了电视。这样一来,屋子里倒是热闹了一些。 程旬旬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侧身背对着容政,周亚男吹到一半的时候,她抬手摁住了她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亚男,你帮我去衣帽间拿一件外套,可以吗?” 周亚男关掉了吹风机,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就拿着吹风机和干毛巾走了回去。 很快,客厅内就只剩下了程旬旬和容政两个人。她扭头看了容政一眼,正好便对上了他的眸子,她笑了笑说:“为什么告诉亚男?陆靖北不是说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吗?” “亚男一直很关心你,告诉她没问题。” 程旬旬垂了眼帘,“你怕我想不开啊?” “你不会,我知道你会等老五回来,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身边可能需要一个人,而亚男是最合适的。” “谢谢。但这一次我不需要,我想一个人待着。” 容政没说什么,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衍卿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这种时候陆靖北通常不希望有人在他耳边吵吵,容易起到反效果,等有消息了他一定会告知你,不用担心。这一次,他真的有点气,平常他不常生气,但生起气来就真的挺严重了,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程旬旬点头,“我知道,我会乖乖等着。” 但最后周亚男还是留了下来,容政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程旬旬本想让周亚男也离开,但她的样子明显一副坚决不走的样子,她本就不想多说话,也就不费口舌了。 等容政离开,她就转头对周亚男说:“我们什么都别聊好吗?我不想说。” 周亚男拢了眉,“好吧,我们不说,你们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一定很累早点休息吧。” 程旬旬点头,两人在客厅坐了一会之后,她便领着周亚男去了客房,“这间房我以前住过一阵,东西还算齐全,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 周亚男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得听她的安排。 隔天清晨,程旬旬一大早就起来了,周亚男起来叫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 她吃过早餐同周亚男说了一声,就拿了包包出门了,她没去公司,而是打车去了一间早餐店,推门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显眼处的唐仕进。 她往四下看了一圈,便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你信我吗?”这是她开口第一句话。 “如果不信,我现在起就不会坐在这里。”他说,目光温柔,眼眶微微发红,看着她清瘦而苍白的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你最近去哪里了?” “妈妈是唐义森杀的。”她没有回答唐仕进的问题,直接说道:“当年的绑架,是他刻意设计的,为的就是杀了我们母女。那个唐未晞也是他的人,他想要得到整个唐家。” 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我要回唐家。” “我会让你回来,旬旬我一定会让你回来,光明正大的回来。”唐仕进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紧紧的捏着杯子,眼里有压制不住的激动。 程旬旬缓缓抬眸,两人的目光相撞,扬起了嘴角,冲着他灿烂一笑,眼睛湿润,嘴唇微颤。 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数不尽的酸楚,经历了那么那么多才站在他的面前,得以说一声,“外公,我回来了。”她说不上来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酸。 …… 夜色中,一栋别墅灯火通明,客厅内坐着几个人,后面一扇房门紧闭,偶尔会有穿白色护士服的人出来,手里端着染着鲜血的绷带。 黑色皮沙发上,一个精瘦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只酒杯,唇角含着一丝淡笑。回头看了一眼出来的护士,抬了一下手,示意她过来。 护士眼尖,绕过沙发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低头说:“龙哥。”土乒序圾。 “怎么样?”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清醒了?” “还没。” “过了危险期了吗?” “经过刚才,方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需要静养。” “好。” 龙哥点了一下头,抬手喝了一口酒,唇角一扬,说:“他可不能死,他死了我拿什么跟陆靖北交易呢,难得捏着陆靖北的把柄,我可不想错过他难为的表情。”他摸了摸下巴,一脸调笑。 话音落下,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坐在龙哥身边的女人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 [Mao&bge] 首发 龙哥的手下接起了电话,交流了几句之后,便将手机握在了手里,对他说:“龙哥,他要直接跟您对话。” 龙哥闻声眉稍微挑,“陆靖北?” 对方摇了摇头,龙哥想了想,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将手机接了过来,“喂。” “龙哥,你好。” 对方一开口,龙哥便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有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周衍卿的事。” 他们只简短的说了两句龙哥就把电话给挂了,扬手往前一丢,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这次真是抓着宝了啊,有这么多人想要他平安无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会是谁呢? “这次可是抓到宝贝了啊,真是没想到那么多人想要保他平安无事。”龙哥勾了一下唇角,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默了一会,便抬了一下手。说:“陆靖北那边有什么情况吗?我知道他本人过来了,但一直没有主动跟我联系,你们给我看着点,这人狡猾的人,我难得有机会整他一整,绝对不能让他抓着我的痛脚,知道了吗!” “我早就已经安排了人一直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毕竟这里是您龙哥的地盘,他陆靖北纵然本事再大,到了龙哥的地盘还不得乖乖的叫您一声龙哥吗。” 龙哥嗤笑了一声,旋即哈哈的笑了起来,显然这人的话很中听,起码很符合龙哥的心意。 片刻之后,他才站了起来,走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医疗器材十分齐全,周衍卿就躺在手术台上,这会还在昏迷当中。房间内一共三个医生,三个护士。听到动静齐齐转头看向了门口,其中一个医生摘下了口罩,冲着龙哥笑了笑,说:“龙哥放心,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交给你们三位,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们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相信你们一定能把他救活。”龙哥双手背在身后。行至方医生的面前停住,冲着她色眯眯的笑。 方医生低垂了眼帘,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静默的站在了旁边。 龙哥挑了一下眉,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侧目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手术台前,扫视了周衍卿一眼。 周衍卿一共中了三枪。一枪打在腿上,另外两枪分别打在腹部和胸腔,这人的命倒是够大,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也是一条硬汉子。 他的身上用一块白色的布盖着,露出结实的肩膀,脸上毫无血色。 “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真的没事了?”龙哥微微皱了眉头,转头看了方医生一眼,说:“之前你也说没事了,这不是来了突发情况吗?要不是你们几个留在这里,这小子怕是一命呜呼了。” “我告诉你们啊,这人绝对不能死。死了就坏了我的好事了。” 方医生依旧低垂着眼帘,说:“这一次是在危险期内,最近的72个小时内我们几个都会留下来照看,这七十二个小时里他若是能醒来最好,若是醒不来,就很难保证他什么时候会醒,这要看病人自己。” “胸腔部位的伤,相交严重,毕竟距离心脏很近,怕是以后还会留下后遗症,所以……” 方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龙哥就打断了她,说:“这些管老子屁事,我只要保他一口气,已经不错了,谁管他之后变成什么样子。” 旋即他的话风一转,笑眯眯的走向了方医生,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捏了捏,说:“不过呢,在他被人带走之前,我想方医生你留在他身边照看着会比较稳妥,你觉得呢?” 方医生抬了一下眼帘,片刻才点了点头,说:“好。” “那行,那我就能彻底放心了。我叫人给你去准备房间。” “不用了,我就待在他身边就行,我认为寸步不离会更好。” 龙哥微挑了一下眉梢,侧目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说:“好啊,那就寸步不离吧。” …… 周亚男每天晚上都会过来陪程旬旬,还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程旬旬什么也没说,有时间会给她准备早餐和晚餐,她并没有一直待在家里啊,那天见完唐仕进,她就去了裕丰,按部就班的上班。 陈聿简见着她颇为惊讶,盯着她看了一阵之后,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没事了?老五呢?”陈聿简知道大致情况,原本也是要跟着陆靖北他们一块去的,但在裕丰内部还是得有个人控一下局势,他便留了下来。 程旬旬说:“还没回来。” 陈聿简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直摁之后,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没事,他出事了?”陆靖北出发的时候,说是程旬旬出事,可现在看到程旬旬从头到尾除了看起来憔悴了一点,倒是半点伤都没有受。 程旬旬没有回答,只说:“你可以去问容政,他应该清楚,或者等周衍卿回来你再亲自问他就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出去了。” 说完,她只等了一分钟,就准备转身出去,刚转动了一下身子,便又转了回来,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周家的人知道了吗?” “也许没有。” “什么叫也许?”程旬旬皱了一下眉。 “并没有人过多的询问你的存在,我给你找了借口,但并没有人提起,包括周家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是知道不问,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她抿了抿唇,继续问:“那周衍卿呢?” 陈聿简想了一下,说:“他消失三天以上,就会有很多人都想找他,今天是他消失第二天。”土布阵巴。 “他什么时候回来?”陈聿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是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什么,但程旬旬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转身出去了。 不过就算她什么都不说,陈聿简大约也能够想到周衍卿应该是出事了,而且这事儿还不小。 他在座位上坐了一会,便起身走到了玻璃窗前,扒开了百叶窗往外看了一眼,程旬旬在埋头工作,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她的样子,怎么都不会联想到周衍卿出事了,甚至还是涉及性命的事儿。 唐义森出现的时候,程旬旬刚从超市买了菜,独自一个人走在地下停车场,车子缓缓的开到她的身侧,唐义森降下车窗,说:“聊聊?” 程旬旬没有转头看他,“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已经上来两个身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后面。 其中一个凑到程旬旬的身侧,低声问:“程小姐,有事?”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从眼神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应该是陆靖北安排过来暗中保护她的人,这些人本事确实好,要不是他们自己出来,程旬旬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唐义森的目光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唇角一挑,不等程旬旬开口,便道:“我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关于周衍卿的事儿,用不着那么紧张吧。” 程旬旬闻声终是停下了脚步,猛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车子也随着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唐义森的脸上带着笑,嘴角微微往上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和不屑。程旬旬一时没忍住,猛地扑了过去,半个身子都窜进了车窗内,伸手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恨意,跟着她的两个人并没有上前阻止,其中一个非常机灵的绕过车头,把司机给挟持了,起码不会有任何危险。 “唐义森!如果周衍卿有任何意外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有些手段不是只有你会!任何人都可以!”她是用了狠劲,指甲扣着他的脖子,深深的嵌进了他的肉里。 唐义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轻轻的勾了一下唇,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脸颊微微发红,额头也有青筋凸显。 司机见状装过头,说:“唐先生要不要报警?” “报警?”程旬旬回头看了那司机一眼,哼笑了一声,又转回头瞪视着唐义森,低声说:“你敢吗?嗯!” 他抬手做了一个不用的手势,仍然气定神闲的看着程旬旬,说:“掐死我。” 程旬旬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松开了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外公和周衍卿,不管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义森哼笑一声,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笑说:“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你这命可真大,我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能保护得了你。” “本来还想好好跟你聊一聊,说两句话,现在看来是不必了。好好保重,下次再见。”他笑着冲着她摆了摆手。 挟持住司机的人这会已经走开了,唐义森说了一声,车子就缓缓的从程旬旬的面前驶离,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气,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弯身将丢在地上的袋子捡了起来。 回头看了那两个黑衣保镖一眼,低声说:“谢谢。” 她是开周亚男的车出来的,家里的冰箱空了她才出来这一趟,坐上车子,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的很厉害,甚至不受控制。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跟唐义森同归于尽,她所有的苦难,受到的伤害都是因为他!她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许久都没有发动车子。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被人敲响,程旬旬转头便看到刚才其中的一个保镖站在外面,她降下车窗,红着眼睛,问:“什么事?”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我来替您开车吧。” 程旬旬微微张了嘴,想到陆靖北之前说的话,便吐了口气,点点头,说:“好。” 她解开了安全带推门下了车,他替她开了后座的门,程旬旬弯身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场,稳稳的驶入车流,程旬旬侧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川流不息的马路,热热闹闹的街市。脱离困境已经过去有两三天了,可她的心神却仍然停留在离开周衍卿的那一瞬间,久久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像是在做一场梦,她那么希望醒来的一瞬间,她跟周衍卿依旧待在那块大石头的后面,商量着如何脱险。可现在的她睡不着,就没有所谓的醒来。 黑夜降临,一天又要过去了,周衍卿没有消息。 “你是陆靖北身边的人?”程旬旬转过了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前面开车的人。 “我们是按照北哥的吩咐过来按照保护您的。” “他还跟你们说过什么吗?你们每天回打电话过去汇报情况吗?”程旬旬问。 对方微微顿了一下,说:“不需要每天都汇报。” 程旬旬脸上刚燃起的一丝期望在他这一句回答之后慢慢的落了下去,自嘲的笑了笑,只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 周衍卿落在黑影手里的第四天,陆靖北终于主动的给龙哥打了个电话。 龙哥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别墅花园内喝茶,听到陆靖北的名字笑的特别欢快,招了招手将手机拿了过来,放在了耳侧,笑说:“好久不见啊,北子。” 陆靖北轻笑了一声,“好久不见,龙哥。” “哎,要说有能耐,就属你陆靖北最有能耐,遥想当初你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喽,现在可好了,拿下了鼎丰并改名北堂。华东华北这些个地方都有你北堂的势力,听闻你的还想着在西北部扩张势力。现在道上你北哥的名字,可是响当当的,听说你要过来,我秦龙两条腿都给吓软了。”龙哥一边说,一边笑的十分欢畅。 他抬手冲着身侧的人示意了一下,很快他的指间便多了一支烟。 陆靖北的姿态谦逊,笑说:“不能跟龙哥比。” “是吗?”龙哥深吸了一口烟,片刻便仰头吐了一圈烟雾出来,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我怎么记得之前我刚入华东区的时候,有人像打狗一样打我的人,倒是半分面子都不给我。我这人就一点不好,那就是记性太好。北哥你贵人事忙,大概是不记得了,我倒是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 陆靖北也不跟他卖关子,“放了周衍卿。” “呦,你说放就放,那我秦龙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我说过,敢砸我砸我场子的人,必须断手断脚,以儆效尤。你陆靖北说一句放,我就放,那我秦龙以后说话还有人听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秦龙是听你差遣的呢。” “条件。”陆靖北不愿跟他多说,字句一直很简短。 秦龙抬脚搁置在了桌子上,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反问:“你说着周衍卿值多少钱?我卖你他的一双腿一双脚,你给我多少?” 他的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音,问:“你想要多少?” 这声音并不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秦龙顿了一下,旋即放下了双腿,声音再次响起,“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如何?” 他猛地一转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男人。 陆靖北正欲说话,电话便被挂断了,秦龙什么都没说,他站在落地窗前,眉头微微拢了起来,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眼里闪现了一丝疑惑,那人是谁? “怎么样?”立于他身后的人问。 陆靖北侧了一下头,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说:“有没有查到他们把人藏在哪儿了?” “在这里强行抢人,对我们不利,这里到底是秦家的地盘,我们吃亏。就算是摆到明面上,我们也没理。再说你想救的人还受伤,很难。” 陆靖北双手背在身后,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关节,“再等等。” “北哥,你还记得秦龙有个哥哥吗?” 他侧了一下头,“怎么?” “你应该知道,秦征对小柒有意思。” 陆靖北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要不要我跟小柒……” “先不用,等等看。”他还没说完,陆靖北就打断了他的话,旋即摆了摆手,说:“出去吧,再观察看看黑影的动向。” “是。”他低了一下头,片刻之后身后便响起了关门声。 陆靖北皱起了眉头,对于刚才电话内的那个声音充满了疑问,看样子除了他以外,还有人想救周衍卿,会是谁呢? …… 房间内,周衍卿躺在床上,方医生坐在一侧看书,偶尔侧头看一眼他的情况。房间内的光线很充足,今天有阳光从窗户口洒进来,正好照到了周衍卿半个身体。 他的呼吸很浅,有好几次浅到让周围的人还以为他停止了呼吸。 这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方医生刚转回了头,因此并没有看到这一细节。她刚看完两行文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放下了手上的书,一转头房门便打开了,进来两个人,秦龙她认识,但另一位她并没有见过。 她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书放在了一侧,自动自觉地走到了一旁,不多问也不多说更不多看多听。 两人走到了床边,秦龙双手背在身后,笑问:“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他亲自过来这么一趟,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人并没有回应他的话,目光落在周衍卿的身上,眉头微微的蹙着。 周衍卿能听到声音,他是有意识的,但眼皮沉的仿佛吊着铁球,他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心口的位置很痛,心跳的有些快。 耳边再次传来粗犷的声音,“你放心吧,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这小命算是保住了,我秦龙说过不会让他死,他一定死不了。” “如果醒不来,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这声音有些低沉,却异常沉稳。 “那你想怎么样呢?” “不想怎么样,我给你钱,你帮我好好养着他,或者交给他的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衍卿终于吃力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十分模糊,眼前站着两个人,他们彼此对视着,他能看到秦龙的脸,而跟前这个穿着烟灰色西装的男人,正同秦龙对视,因此他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房间内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发现他醒了。 他支撑了一会,微微动了动嘴巴,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钱呢,我不缺,这人我也会让人好好照看着,至于什么时候把他送回去,以什么样的姿态送回去,那得看他的好兄弟陆靖北,肯不肯为了他的兄弟付出了。不如,你去求求他?”秦龙调笑,明显不打算就那么轻松的放了周衍卿。 床边忽然往下陷了一下,周衍卿能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床上。 “我是给你面子才直接跟你对话,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跟你家老爷子一块吃顿饭了。” “你!” 随后,房间内便陷入了一阵沉寂,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脚步声,周衍卿再次尝试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个救他的男人是谁,眼前这张脸十分模糊,他试图看的更清楚一点,但这人只站了一会就转身走开了。 半晌,房间内便响起了关门声,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紧,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周衍卿只重重的吐了口气,缓缓的侧了一下头,沉沉的发出了一个‘嗯’。 “你等一下。”方医生迅速的开始给他检查,随即就拿了水杯过来,把吸管塞到了他的嘴里,说:“你先喝口水,慢一点。” 周衍卿喝了一口水,只一会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到了晚上他才正的清醒过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房间内只开着一盏灯,这时正好方医生在给他换点滴。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慢慢的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问道。 方医生闻声,抬头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说:“感觉怎么样?” “你们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医生而已,你醒了我很开心。”她贴上了胶布,站了起来,拉过了后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要见龙哥?” 周衍卿舔了舔唇,刚刚张嘴,方医生道:“明天吧,今天龙哥的心情不好,万一惹怒了他,你这条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很容易一命呜呼。所以不如等他心情好一些,你再跟他对话,如何?” “毕竟你现在是他刀俎上的鱼肉,真要杀了你,很容易。我不想白费了我的心力,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自己又去找死。而且,旬旬也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周衍卿一听,微微瞠目,皱起了眉头,哑着嗓子说:“你们把旬旬也抓了?我……”他挣扎了一下,一副想要起来的样子,但稍稍一动,伤口就痛的不得了。 方医生吓了一跳,立刻起身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旬旬是谁,是之前我在抢救你的时候,你嘴里一直在叫的名字,你是不是答应她不会死?” 周衍卿怔了怔,眼里带着一丝怀疑。 “我不骗你,我没必要骗你。” “我要喝水。”他整个人一松,转开了视线,冷冷淡淡的说。 方医生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起倒了一杯温水,把吸管弄到了他的嘴里。周衍卿斜了她一眼,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在他喝水的时候,方医生把他身体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你的腿之后可能需要做几天的复健,子弹打在你的关节上,可能会有后遗症,但复健的好的话,应该不会太明显。” “什么叫做不太明显?你的意思我可能会变成跛子?” 方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而且近期你不能太激动,有一颗子弹打在你左边胸腔,伤及心室,所以日后你最好心态平和一些。” “嗬,难道我以后一激动会死?”周衍卿冷冷的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不激动,就只是语气冷了点。 他这样子,没来由的逗笑了方医生,她强忍着笑意,抿着唇,默了一会,才继续道:“那到没那么严重,你想活久一点,就少动气咯。” 周衍卿冷冷的笑了一声,默了半晌,又问:“白天,是不是有人来看过我?” “有。不过我不认识,所以应该帮不了你。但可以肯定龙哥的心情就是因为这个老男人而变差的,他走了之后,我看到龙哥砸了好几瓶酒。” 周衍卿拧着眉头,眼里充满了疑惑,“老男人?” “看起来也是有身份的人,保养的不错,但想来也该有六十了。你不认识吗?他是来救你的,你会不认识?” [Mao&bge] 首发 方医生将水杯放回了床头柜上,不等周衍卿说话,就伸手掩盖了一下他身上的被子,笑说:“早点休息吧。” 她的行为算是断了话头,明显不会再回答他的问题,周衍卿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了窗户上。只一会,方医生就起身过去拉了窗帘,把房间内的大灯给关了,只留了两盏灯,一盏是床头灯,另一盏则是贵妃椅边上的立式台灯。 正好对着床,方医生拿了条毯子坐在上面,拿着书看,偶尔会抬头看看周衍卿的点滴,那是他今天最后一瓶药。 周衍卿静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老男人是谁?是谁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接近秦龙,并且还是特意过来救他的。 他闭上了眼睛,那张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如果当时他支撑的久一点,也许就能看的更清楚一点,只是就算看不清楚,他还是能够明确的感觉到他对这个人并不是熟悉。 会是什么人呢? 周衍卿想了没过多久,就再次昏睡了过去,这一次的伤势确实严重,每次醒过来的时间都不长,但总算是醒了,这说明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我现在没那个能力 周衍卿只见了秦龙一次,脸色并不是太好,但也没有对他下手。只双手抱臂站在床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悔意,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周衍卿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少好,他勾了一下唇,调笑道:“我能捡回这条命,还得多谢龙哥了,要不是龙哥的人及时把我带回来,我恐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这份恩情,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忘记。”他的身子还有些虚,这话一出口,站在旁边的方医生忍不住抬眸暗暗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停打鼓。 这秦龙的气一直没消,脸上挂着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这栋别墅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死气沉沉的,手下的人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秦龙的暴怒,昨天半夜的时候,一直跟在秦龙身边的女人跑来向方医生求救。 下体严重出血。身上脸上全是伤口,方医生给她处理的时候,这人一直小声的啜泣着,连痛都不敢说。就算离了秦龙身边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秦龙这人想来都是以暴制暴,对他深恶痛绝的人很多,但也不敢出手反抗,确实下手太狠,让人畏惧。 他心里的如意算盘不但被人破坏,更严重的是他没了面子,让陆靖北看笑话,这件事本就是周衍卿这一方先砸了他的场子,坏了他的好事。他手下还死了好几个人呢!现在他好不容易把周衍卿给救活了,就这么白白的送回去了,以后还要他怎么立足! 早上他接到了大哥的来电,在电话那端痛斥了他一顿,让他不要惹是生非,气的他差点砸电话! 周衍卿这几句话里讽刺的意味很浓,正中秦龙下怀,周衍卿的话音刚落,秦龙便猛地伸手。手指快要触碰到他胸口的时候,周衍卿挑眉,道:“你敢碰我?” 秦龙顿了一下,紧接着便猛地揪住了他的衣服,狠狠一扯将他从床上揪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说:“怎么不敢?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手上!我想要你死,你还是得死!” 周衍卿拧了一下眉,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微微勾了一下唇,说:“那你杀了我试试看。” 秦龙咬着牙,那眼睛再瞪大一点都快要掉下来了。他越是生气,周衍卿便越是笃定自己没事,当然他也不会自寻死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何必生气,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更何况,其实真正让你损失惨重的人是唐义森,他把人交给你们的时候,就没有告诉过你,程旬旬是我的老婆吗?” 秦龙微微眯了眼睛。 “你动她等于是动我。” 秦龙冷嘲一笑,说:“你以为我会怕你?” 周衍卿不说话,只抿唇微微的笑着,并不说破。虽然他不知道那个救他的人是谁,但看出来秦龙还是十分忌惮那个人的,可能在这之前秦龙对周衍卿确实不存在忌惮,然而现在心里就算恨不得一刀砍了他泄愤,秦龙也不会贸然动手。 两人对视了片刻,秦龙咬了咬牙,猛地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冷哼了一声,说:“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现在我不能动你,不代表我永远都动不了你!这次只是你运气好,我们总有江湖再见的时候。” 周衍卿终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他轻轻的闭了闭眼睛,眉头紧拧,显然那种疼痛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来。片刻之后,他才吐了口气,睁开了眼睛,轻轻的哼笑了一声,说:“我倒是认为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你觉得呢?不都说不打不相识么,你看看我都被你打了只剩下一口气了,你这气还不能消?” 秦龙歪了一下头,双手抱臂,不屑的哼了一声,说:“朋友?一直以来陆靖北的兄弟就是我的敌人,你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噢,我倒是认为人与人之间不会永远的朋友,同样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你难道想跟我成为敌人?” 他的目光幽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秦龙,他笑说:“当然,如果你要跟唐义森做朋友,那么我们之间还真没什么好说的。黑影这组织我不是很熟悉,不过我倒是听说你还有个哥哥,一直都低于他一头,我想你应该不会想一直趋于人下吧?陆靖北这边倒是其次,自己内部没有地位,才不好受吧?” “而且,我怎么听陆靖北说,你哥跟他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为什么?” 秦龙闭了嘴。 周衍卿说了那么多话,也是有些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说:“是敌是友,龙哥你自己斟酌。” 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沉寂,山间别墅偶尔能听到清脆的鸟叫声,半晌之后,关门声响起,周衍卿才再次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扭头看向了方医生。 不等他开口,方医生便轻笑了一声,说:“你倒是挺能忍的,怎么不一直忍下去?”土叉余号。 “废什么话,可能伤口裂了。” “不裂就怪了。”她白了他一眼,走过去伸手掀开了被子,熟练的解开了他的衣服,胸口的位置出血了,缠着的绷带上染了一片红色。方医生皱了皱眉,略带责备的说:“你明知道他还在气头上,还刺激他,你是嫌自己的命硬?还是觉得我太闲,想给我找点事儿做?” “我一直觉得像你们这种医生应该寡言少语,你觉得呢?” “确实,但看到你这种自讨苦吃的人,还是忍不住想说两句。忍受一下,不想让我多话,就别让我费事。”随即,她就开始给他处理伤口,下手毫不留情,周衍卿都有点怀疑她这是在报复。 包扎完伤口之后,周衍卿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色比刚才更难看。方医生给他擦了一下汗,周衍卿说:“我要喝水。”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就倒了杯温水过来,喝完之后,周衍卿又说:“我想吃东西。” “已经给你输过葡萄糖了,所以你暂时还不需要吃东西。” “你是不是人?”周衍卿拧眉,道:“医生不都是白衣天使吗?你就是这么当天使的?” “请问哪位天使会照顾到你吃饭的问题上?我已经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给你做东西吃那是家属的事儿,跟我无关。”她挑了一下眉梢,用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说:“而且,我觉得自己不适合时常出现在秦龙的面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是不会走出这个房间的。” “还有,我会留下来亲自照顾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别再跟我提那么多要求。”她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便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再次拿起书看了起来。 周衍卿虽然有些怒意,但他现在是伤患,到底是没有力气跟她争辩,瞪视了她一眼之后,就转开了头,看向了窗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沉默了许久之后,问:“我到这里几天了?” “大概五六天了吧。” 他缓缓吸了口气,胸腔传来的疼痛,让他闭了眼。 秦龙的人在一天之后全部撤离了别墅,只留下了方医生一个,当然就算秦龙想要带着她走,也不可能,她本来就是独立的。她站在窗户前,看着那一辆辆黑色的车子驶离,不由轻笑了起来,说:“恭喜你,你自由了。” 周衍卿这会靠坐在床上,特别艰难的拿着一碗白粥正在喝。 方医生等了一会,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瓷碗落地的声音,一转头便看到他保持原来的姿势,手里捏着勺子,那碗白粥落在地上,碗口朝下,碗里的白粥全部都洒了出来,还有一些沾染在了被单上。 “你怎么回事?” “你要是动动手,就不会有这种事。”周衍卿稍稍动了动身子,将手里的勺子随意的丢在了一侧的柜子上。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重度伤患,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就能自己吃东西,这也真是为难他了。 周衍卿算是看出来这女医生没什么人性,因此也懒得跟她多说话,现在秦龙的人都撤了,想来陆靖北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到,再忍忍就过去了,也就不跟她多计较什么。 方医生过去,弄了一团纸巾把地上的粥清理干净,说:“就只有这么一碗啊,多的没有。就这一碗也是我让阿姨给我留的,别说我没人性,是你自己不珍惜。” “嗯。”周衍卿随意的应了一声。 方医生闻声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会,笑说:“学乖了,知道医生惹不起了。” “跟一个病人斗嘴,很有趣?” “我并不是会对每一个病人都这样,就是觉得你还蛮有趣的,才跟你多说了几句。”她抬手摸了摸下巴,忽然便露出了一个色色的表情,说:“而且你的身材很不错哦。” 她忽然打趣,周衍卿幽幽转头,正好就看到她的视线往下移,周衍卿不由嗤笑一声,微微歪头,垂着眼帘看着她,说:“我还以为人体的构造对你这种医生早就没有吸引力了,看样子你是没看够。” “当然没看够啊。”方医生拿着瓷碗站了起来,笑说:“首先我是女人,其次我才是医生,看到年轻健壮的身体当然会有兴趣啊。我要是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了,那才是不正常。” 她笑了笑,就转身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将椅子拉到床边,先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轻轻吹了吹,便舀了一勺,递到了周衍卿的嘴边,说:“吃吧,大少爷。” 周衍卿没动,只略带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笑嘻嘻的扬了扬下巴,说:“吃啊,你不是很想吃东西吗?怎么不吃。怕我给你下毒啊?” 他刚想张嘴,方医生忽然就收回了手,自己先吃了一口,周衍卿脸色一沉,正想发作的时候,她就迅速的喂了一勺,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他想出口的脏话全数塞了回去。 陆靖北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秦龙就这么把人交出去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但老爷子都亲自打电话过来,他也不得不把人交出来。只不过交人的过程中还是给陆靖北下了个套,整了他一把。因此,陆靖北在寻找周衍卿的过程中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别墅内没有任何通讯工具,门铃响起的时候,周衍卿正欲让方医生想法子跟外界联系。 只是她并没有同意。 陆靖北见着开门的人,不由惊了一下,说:“方筠?” “来啦,比想象中晚哦。人没事,在里面躺着呢。”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靖北顿了顿,随即才进了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的人,我在哪儿你管得着吗?”方筠冷然一笑,伸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说:“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好兄弟吧。我饿了,得去弄点吃的。” 陆靖北看了她一眼,她已然转身去了厨房,还伸了个懒腰。他让一部分人守在别墅外面,又安排了几个人去查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埋伏,自己则进了房间。 周衍卿正倚靠在床上,见着他进来,笑说:“我就知道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是程旬旬啊?”陆靖北说的不冷不热,拉过椅子坐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两眼,哼笑了一声,问:“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就当打了一场真人cs。” “嗯。还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救你,就让你战死沙场,光荣牺牲,反正你也是无怨无悔对吧?”陆靖北脸上挂着笑,目光冷冽。 “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怪你。我说过不会连累你,就一定不会连累你。” 陆靖北脸上的笑容渐落,终是冷了一张脸,压低声音,说:“周衍卿你有没有搞错!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命,值得吗?她一个女人活下来,能干什么?” “我又不指望她给我报仇,活下来就带着周诺好好生活,还能干什么?”周衍卿不以为意,笑了笑,说:“有些事情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我愿意让她活着。” “有病。”陆靖北挑了一下眉梢,只有这两个字能形容他的行为。 “你倒是说对了,日后真会烙下一身的毛病。” “我就等着看你这次做的值不值。” …… 周末,程旬旬闲置在家里没去上班,陈聿简见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周五傍晚下班的时候给了她两天的假期,让她好好休息。程旬旬本来是拒绝的,但陈聿简的话不容反驳,也就不再坚持了。这整整一周,她统共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倒不是不想睡,就是睡不着。 原本她是打算一整天待在家里的,但周亚男强行拉着她出去逛了一会,想想周衍卿现在生死未卜,也没心思去逛街,想了想还是带着她去了福利院。本来还想把周诺接过来陪在她的身边,可现在谁不也知道周衍卿把周诺弄到哪里去了,想来想去还是把她带去了福利院。 程旬旬心里不愿意,但周亚男这些天一直费尽心思的想法子开导她,见她这么热心的样子,程旬旬也不好意思拒绝。 之前给她画画的孩子还记着她,程旬旬刚过去,他就冲了过来,扬着灿烂的笑容,响亮的叫了一声,“姐姐,你来啦。” 程旬旬看着他,片刻终于露出了一丝浅笑,蹲下了身子,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晃了晃,说:“是啊,你还记得我呀。” “姐姐长得漂亮。”他笑着,小小的手摸上了她的脸,小嘴嘟了嘟,说:“姐姐你瘦了。” 程旬旬将他小小的手攥紧了手心里,脸上的笑容放大,并没有说什么。 周衍卿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旬旬正陪着孩子在玩橡皮泥,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顿了一下,原本沉在肚子里的一颗心猛地窜到了嗓子眼上,眼眶微微湿润,看着手机呆愣了好一会,才猛地站了起来,迅速的接起了电话,放在耳侧,抬手弄了一下鼻子,声音略有些哽咽的‘喂’了一声。 “旬旬,是我。”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张着嘴巴半晌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放心,我没事了。但我可能还要在这里留几天,你不用担心我,等陆靖北回来,你可以要回你的身份。” 程旬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呼吸开始变得紊乱,久久没有说话,周衍卿也没有开口,只静静的听着她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才无奈的笑了笑,说:“我没死,你应该笑。” “对不起。”程旬旬憋了半天,只艰难的说出了这三个字,旋即吸了吸鼻子,说:“下次,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做?” “不能。” 他默了一会,不等程旬旬开口,便说道:“所以你要变得更聪明,不要让自己出任何意外,更不要让自己有危险。” 程旬旬忍不住小声的啜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有病。” 周衍卿轻轻的笑了笑,没再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只静静的听着她哭的声音,约莫五六分钟之后,见她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冷声说:“别哭了。” 程旬旬倒是听话,他这么一吼,她顿时便止住了哭泣,周衍卿几乎能够想象到她现在的模样,一定是低着头一脸委屈的可怜样。程旬旬哼唧了两下,吸了吸鼻子,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医生怎么说吧,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 “不想落后遗症,少说一个月。”方筠站在一旁,给他换了点滴。 “是个女医生啊。”程旬旬听着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那口吻听着似是不怎么乐意。 周衍卿抬眸瞪了方筠一眼,“是啊,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怎么?这醋你也吃?” 方筠双手叉腰,挑了一下眉,说:“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要是有我这样的身段,那也是万人迷,刚才你还夸我前凸后翘的,怎么现在就说我是四五十岁的老女人了?”她故意细着嗓子,娇滴滴的继续道:“亏我这几天一直贴身的照顾你,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程旬旬这会已经擦干了眼泪,揉了揉鼻子,说:“前凸后翘我也有,我已经是年轻小姑娘了,你要是找比我还小的,周衍卿你就是犯法。” 周衍卿抿唇有些忍俊不禁,瞥了一眼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方筠,笑了笑,说:“肯定没你年轻。” “你要是找比我年纪大的,你就是脑子有泡,放着我这么嫩的不要,要老的。” 周衍卿真是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我现在没那个能力。” “是吗?我倒是认为是人的缘故,而不是你的问题。”程旬旬扬了扬下巴,紧接着便转换了语气,说:“周衍卿,我能去看你吗?” “暂时先不要吧,有些事情我不在,我需要你给我出面。” 程旬旬抿了抿唇,说:“好吧,那你给我拍个照片,我想看看你。” “这个一会有机会给你拍。” “好。” 他们两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心情终于有所好转。晚上回去,程旬旬做了三菜一汤,口味终于变正常了,之前的菜一直都特别甜,甜到难以下咽,周亚男几次想要自己下厨,但程旬旬都执意要自己做。 连续吃了那么多天,周亚男也是习惯了,今天忽然吃到正常口味的食物,一下子像是吃到人间美味一样,简直是要哭了。 “旬旬。”她端着碗,还真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怎么?不好吃吗?”程旬旬看着她的表情吓了一跳,赶紧把没个菜都尝试了一边,并没有不对的地方。 紧接着就听到周亚男激动的说:“不是,是太好吃了,旬旬你终于正常了。” 程旬旬顿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说:“让你受苦了。” 周亚男囧着一张脸,说:“我真的很苦,你不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东西,我都怀疑你家是不是只有糖,没有盐。” 程旬旬笑着抽了一张纸巾捂住了她的眼睛,随即两人就咯咯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笑着笑着眼泪就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程旬旬迅速的抬手抹掉,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晚上,陆靖北坐在房间的贵妃椅上,翘着二郎腿,说:“之后的日子你就留在这栋别墅,秦龙的人不会再动你。” “我知道,他们不敢懂我。”周衍卿喝了一口水,便将杯子放回了床头柜上。 陆靖北挑了挑眉,抬手摸了摸下巴,问:“救你的人是谁?” 周衍卿摇摇头,说:“不知道,也想不出来,秦龙也没有透露。反正不会是我的父亲。” “只几句话就能让秦龙放手,一定不简单。” “他救我却不露面,为什么?”周衍卿皱了一下眉,继续道:“我刚醒来的时候,倒是碰到这人进来看我,但是……我对这人没有印象,应该不是我身边的人。” 旋即他又淡淡一笑,摆摆手,说:“算了,不用想,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自己出来找我,一定不会这么无缘无故救我,又不是雷锋还做好事不留名,一定是有所图才救我的。” 陆靖北点了一下头,这事跟他关系不大,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默了一会,周衍卿才回过神,说:“你也不用在这里耽搁太久,明后天就回去吧,旬旬要回唐家,我现在的状况没办法回去帮她,只能拜托你了。等她恢复了身份,也就有资格暂时接手我的事了。” “最后一次。”陆靖北说。 “行了,这人情我以后肯定还你。” “拿什么还?” 周衍卿笑了笑,说:“拿我自己还。” “滚。” 周衍卿倒是不恼,是咯咯的笑了笑,笑了两声就立刻收敛了笑容,五官皱了一下,显然是这一笑牵动了伤口,这下子反倒是陆靖北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陆靖北准备出去的时候,周衍卿说:“噢,对了,你把那个女医生给我换了。” “怎么?我还想让她来照顾你呢,她的医术高明,让她来亲自照顾你,你就偷着高兴吧,没准能恢复的更快。”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会被她给弄死?” 陆靖北哼笑了一声,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是她第一个救回了小命,还贴身照顾的人。她一般只救人命,从不照顾人的。” “换了。”周衍卿不容拒绝。 “行,依你。我明天安排,后天就回去帮你女人。我都快成你老妈子了,容政眼巴巴等着你求他帮忙,你为什么不放我?” “对你来说这些都不是大事,容政身份有限,有些事情不能做。” 陆靖北呵呵的笑了笑,“这一次你干的事儿可是陷我于不义,我都打算跟你断交了,自从你跟程旬旬搭上关系之后,已经成麻烦精了。” 周衍卿侧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等我拿下周唐两家,一定会有你好处,总不会让你白帮,你个吸血鬼。” “行,你说的啊。” 陆靖北拉开了门,方筠双手抱臂站在门口,挑了挑眉,笑说:“我决定留下来照顾他,你不用感谢我,我也就是看在小柒的面子上帮你。” 说完,她就转身走开了,没有给陆靖北说话的机会,想来是听到刚才他们的对话了。 陆靖北只待了一天,把周衍卿安顿好之后,就回了栾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以后不会再等了 陆靖北回到栾城,第一时间便同程旬旬碰了面。 他到栾城的时间正好是程旬旬下班的时候,他安排的人一直全天保护着程旬旬,她的行踪在陆靖北这里算是了如指掌,这几天她一直都正常上班,除了上次在超市地下停车场碰见唐义森的时候情绪激动了一下。之后一直都挺平淡,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丝毫异常。 他让司机直接把车子开到裕丰楼下,然后静等程旬旬下班。 程旬旬整理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陈聿简从办公室内出来,行至她的办公桌前停下,说:“不加班了?” 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是喜是忧陈聿简自然是看的出来,经过这个周末他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变化,即便她已经很努力的控制住情绪,想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掩藏起来,不过这些都逃不过陈聿简的眼睛。 “做的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可以把资料和报告给你。”程旬旬弯身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包包。 陈聿简显然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敷衍的点了点头之后,便笑问:“一个人?” “干什么?你想让我陪你吃饭?”她闻声微挑了一下眉梢,笑呵呵的说。 “别说陪嘛。请你吃饭,行不行?要是不行,你请我吃饭也是可以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算是你半个师父吧。你请我吃一顿也正常。” 程旬旬想了想,笑说:“你早就打这个主意了吧,我说怎么下班了你还不走,原来是等我呢。” “别说我小气啊。虽然你是老五的媳妇,但是我的智慧结晶也不能白白贡献是吧?” “知道了。”程旬旬笑着将手里的插进了筒内,扬了扬下巴,说:“走吧,师父。吃完这一顿你可得认真教我了啊,不能敷衍了事。” “那得看你大不大气。” 陈聿简双手抱臂。等着她走在前面,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到了电梯前。 刚走出公司大门,陆靖北的人就走了过来,阻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了?”程旬旬问,陈聿简站在她的后面并不多话,只看了对方一眼,目光就往别处扫了一圈,随即停在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上。唇角一勾。 没再听他们多说废话,径直的走了过去,程旬旬不由出声喊了一句,“喂,你干嘛啊。” 眼前这人适时提醒,说:“程小姐,北哥回来了。” 程旬旬瞬间就反应过来,迅速的跟着陈聿简走了过去,两人刚在车前停下,车窗便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阴沉的脸。 “我就知道是你。”陈聿简笑嘻嘻的说。 陆靖北抬眸看了他一眼,轻点了一下头,说:“我找程旬旬有点事。你两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他说着,目光在他两之前来回转了一圈。 不等陈聿简开口,程旬旬迅速的上前一步,说:“没有。” 这两人一看就有事,而陈聿简也不是那种找事的人,笑着点了点头,说:“行吧,那我们下次再约。”旋即,他又看向了陆靖北,问:“老五没事了吧?” “放心。” “那就好。”陈聿简笑着点了点头,就自行离开了。 程旬旬见他走远,才拉开门上了车,问:“他到底怎么样?是不是伤的特别严重?”她在电话里问了好几回,但周衍卿总是说的模棱两可,偏偏就是不把情况说清楚,嘴巴特别紧。 陆靖北瞥了她一眼,说:“很重。日后也许会留下后遗症,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身体肯定会造成一定的损害,想要没有后遗症,难。” “你自己也受过枪伤,应该能体会到。而你只中了一枪,他却中了三枪,自己去想吧。” 程旬旬一时语塞,车厢内便陷入了沉静。 车子驶入车流之后,只在路上随意行驶,没有目的地,显然陆靖北并没有跟她同桌吃饭的打算。 沉默了良久,陆靖北才侧头看向了程旬旬,问:“你打算怎么对付唐义森?” “我想让他身败名裂,首先我必须拿回自己的身份,当年我妈的死不是个意外,是唐义森一手策划,他杀人必须偿命,有王野和钱二,再加上我。我不相信警察不抓他。” 陆靖北哼了一声,低头拍了拍大腿,笑说:“希望你能顺利。” 程旬旬顿了顿,皱着眉头,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陆靖北勾着唇角,拍着他本就干净的裤子,说:“没什么意思,成不成试试看就知道了,人我会帮你安排,只是毕竟时隔那么多年,证据早就已经被唐义森给抹掉了,而且我也查过,警方那边已经结案了。当初一共是四个人作案,其中一个在一次群架中死了,另一个被抓了,并且已经认罪。” “至于王野和钱二他们本身已经脱罪,这件事情真的说出来了,没有物证只有人证,很难信服于人,再说你敢保证王野和钱二他们两个会愿意坐牢?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警方不会以你的一面之词就给唐义森顶罪。而且,你要做好被他们倒打一耙的准备。” 陆靖北说着,忽然抿唇一笑,微微扬起了下巴,侧头看向了程旬旬,问道:“你底子干净吗?” 程旬旬闻声猛地一怔,脸上的表情一下在就僵住了,喉头滚动了一下,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对视数秒之后,陆靖北便轻哼了一声,说:“不用那么警惕,我只是问问。如果你要跟警方打交道的话,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你自己的底你自己最清楚,在做这件事之前,你要先想想自己是不是足够干净,干净到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老五交代过要让你平安,万一等他回来你进去了,我也没法子跟他交代。所以这件事你必须想清楚,有了决定之后,再给老五打个电话,所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那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拦着你。我就说这么多,要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我不干涉。” 他说完,就伸手拍了拍驾驶室的位置,说:“去瑞景。” 程旬旬的大拇指不停的抠着掌心,脸色有点难看,屏着一口气,闷在胸口有些难受。半晌,她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说:“但我必须要让唐仕进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真相。” “当然。” “你可不可以安排几个人保护他?” “这个老五已经说过了,我能确保唐仕进在外面的安全,至于家里我想他这样精明的人应该会有所防备。” “希望吧。”程旬旬点了点头。 不消多时,车子便停在了瑞景的大门口,陆靖北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越快越好,我会提前跟外公说的,就这两天吧,不能再拖了,我怕再拖下去,外公会出事。” “好,等你安排好了,再具体告诉我时间。” 程旬旬点了点头,拿了包包,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谢谢。” “不用。” “谢谢你救了周衍卿,谢谢。” “这个你更不用谢我,老五不是我救的,是神秘人救了他。或者说是老五福大命大,命里有贵人。” 程旬旬不由皱了一下眉,“神秘人?” “这个你就不需要管了,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日后可以对老五更坦诚一点,不要让他白费了一番心思。”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受不了他的眼神,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的瞥开了视线,微微的笑了笑,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走吧。” 随即,程旬旬便迅速的下了车,往边上走了几步,站在一旁看着陆靖北的车子开远了,才转身进了小区。刚进去,身后就跟了一辆车过来,她往边上让了让,那车子却跟在她的身边,转头一看才知道是周亚男。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周亚男一边控制着车速,一边探头跟她说话。 “怎么?你有什么事?晚上要跟陈楠木出去约会,专门过来跟我说一声?” 周亚男忽然眯起了眼睛,说:“神算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旬旬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闻声停下了脚步,周亚男也迅速的踩了刹车,不等程旬旬开口,她就乐呵呵的说:“放心啦,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你跟我一块去。” 程旬旬转过身,面向她,听到她这么一句,不由噗嗤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我才不去当电灯炮,这是他第一次约你吃饭吧?” “嗯。”周亚男想了想,说:“正正经经去餐厅这是第一次,但是一起吃饭的话,在福利院已经好多次了。走吧,我和他都不介意叫上你,你介意什么。” “噢?他也让你带着我去?”土冬纵圾。 “是啊,我说你一个人在家里,还要自己做饭,他就说叫你一块出来吃。是他主动说的哦,不是我要求的。所以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上车吧,他应该已经到餐厅了。”她说着便冲着程旬旬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车。 程旬旬本不想去,但对陈楠木这个人她还是有所提防,总觉得这个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现在周亚男脑子发热,很多事情是看不明白的,她不清醒,那么身边总要有个清醒的人在,若是能够避免伤害,就用不着一定要撞到南墙才回头。 她想了一会,才伸手拉开了副座的门上了车,将包包放在了脚边,说:“你要是觉得没关系,那我就跟着你一块去,我是怕你介意,这算是你们第一次约会吧?” “差不多吧。俗话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怕什么。现阶段还是你比较重要啦。” 程旬旬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下巴,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再陪着我了。” “五叔还没回来,你一个人住肯定无聊,反正回去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住的,那我就陪你住几天咯,除非你嫌弃我。”她忽然怪声怪气的嗯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说:“老实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怎么会嫌弃你。”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陈楠木已经点好菜,独自一人坐在包间内喝茶,他是背对着包间门坐的,桌子虽是小型圆桌,但三个人用圆桌还是显得有些大,而且这个包间看起来也不小,由此更显得他独自一人有些孤独。 冷盘已经上桌,看样子菜色是很丰富了。 他听到开门声便转头看了一眼,先是同周亚男对视一眼,随即才冲着程旬旬笑了笑,说:“过来坐。” 三个人的位置颇有点三足鼎立的味道。 “三个人吃饭选这么个包间,会不会太大了一点?”周亚男喝了一口水,环顾了一下四周。 “要不然换一个?”陈楠木询问。 “那到不用,菜都上了,就不麻烦了。” 陈楠木浅笑,说:“其实这包间也不算大。” 程旬旬给自己倒了杯水,笑说:“是你太客气的,这样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请女方家人吃饭呢,嗯?你现在不会真把我当成是亚男长辈吧?”程旬旬这话说的极其有含义。 周亚男刚喝了一口水,结果全部都吐了回去,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暗暗的斜了程旬旬一眼,然后呵呵的笑了笑,说:“旬旬,你可真会开玩,我们……我们就是普通的吃饭啊。” “噢。我想你年纪也不小了,这都26了,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你看我孩子都生了,你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要抓紧了哦。我记得二嫂是不是已经开始给你物色对象了?女孩子可是等不起,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拖拖拉拉的浪费的是大家的时候。你现在可已经在青春的尾巴上了喔。”程旬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旋即又看向了陈楠木,单手拖着下巴,手指点了点唇,像是在判断什么,说:“陈先生的年纪应该不轻了吧?” “旬旬!”周亚男终于是忍不住,及时的打断了她。 程旬旬耸了耸肩,笑道:“这种事总该给个期限,总不能暧昧一辈子吧?” 周亚男张了张嘴,终了还是丧气的吐了口气,暗暗的看了陈楠木一眼,不再说话。 顿时,这包间内的气氛就有些僵,程旬旬这会像个大家长一样,说:“陈先生这次主动约饭,应该也是有所行动,对吗?” 程旬旬仰头喝了口水,抬手制止了陈楠木开口,抬手擦了一下嘴巴,道:“这些你不需要跟我交代,你只要跟亚男说清楚就行了,这事儿你们就私下说吧,可以吃饭了吗?我是有些饿了。” 陈楠木看了她一眼,旋即嗤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你的话我记住了。” 程旬旬并没有多留,吃完饭之后,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周亚男也没有多留,怎么说心里还是有点私心,也期待着经过程旬旬这么一说,陈楠木能有所表示。 程旬旬离开之后,包间内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同了,充斥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 “他们的感情很不错。”陈楠木喝了一口汤,说道。 “是啊。其实我看的出来一开始五叔也是不喜欢旬旬的,但是现在……”她笑了笑,眼里透露出一种羡慕,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说:“我可以说,谁都不能让他们分开。不管是五叔之于旬旬,还是旬旬之于五叔,他们是一样的,为了对方可以倾尽全部,只要对方平安。” 陈楠木的眸色微深,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忽的挑了一下唇角,说:“是吗?” “是啊,你说这算不算是伉俪情深?” “不知道。”陈楠木淡淡的说。 周亚男默了一会,脸颊上忽然飘起了红晕,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犹豫,好一会之后,她才咳嗽了一声,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陈楠木。” “嗯。” 她咬了咬牙,终是挺直背脊,满脸期待的看着他,问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陈楠木顿了一下,并未开口。 “你也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了,之前一直都没有明确的问过你,你现在把我当什么?你直说就可以,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的。”她咧嘴笑着。 陈楠木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眼眸微微动了动。 周亚男等了好一会,见他一直没有反应,脸上的笑容渐淡,吞了口口水,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双手紧紧交握在一块,吸了口气,说:“你是不是还没有考虑清楚?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再等等,但你必须给我一个期限,我也不希望是一头热,所有……” “你信我吗?”她的话还未说完,陈楠木便打断了她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默了一会,说:“你说的我都信。” “你不介意我双腿不会走路吗?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你跟我在一起就得照顾我的一切,就连在床上也需要你迁就我,你明白吗?而且我足足比你大了十三岁,你能接受吗?” 他说的十分直白,惹得周亚男红了脸颊,低垂了眼帘,露出了一丝娇羞的表情,说:“我不介意,我会喜欢上你,就说明我不介意这些,如果真的介意我就根本不会喜欢你。你一辈子站不起来,我就一辈子推着你走咯。我不嫌弃你年纪大,只要你不嫌弃我年纪小,不懂事就好了。” 她冲着他灿然一笑,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喜悦和欢喜,她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就这样**裸的展现在他的眼前,没有任何提防,这会怕是想挖出自己的心来告诉他,她对他的喜欢。 陈楠木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旋即转开了视线,眼底闪现一丝挣扎。 周亚男看着他,等了一会,轻轻的唤了一声,“陈楠木。” 他没有反应。 她的心便沉了沉,“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如果……” “我们可以试试看。” “啊?”周亚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陈楠木蹙了一下眉,看了她一眼。 周亚男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明白。” “那就当我没说。” “哎,不要不要!”周亚男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起身跑到了他的身边,说:“你说试试看的,君子一诺千金,说出来话的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的!你不能反悔。”她蹲在他的身边,双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陈楠木笑了一下,斜了她一眼,说:“不是没听清吗?” “听清了,听的超级清楚。”她抑制不住喜悦,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她忽然扬了扬头,说:“那你现在亲我一下。” 陈楠木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说:“别闹。” “没闹!我很认真的,亲一下当做是盖章咯,以后我就是你的啦。上次我给你盖章了,这次你来。快点快点。” “周亚男……“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亚男已经自行扑了过去,堵住了他的嘴巴。 …… 程旬旬一个人在外面逛了一会,找了个公用电话亭,从口袋里找出了几个硬币塞了进去,然后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唐仕进的私人号码,这些个重要人物的手机号,她都铭记于心,半点都不敢忘记,以防万一,有一天被人丢到陌生城市,没有手机找人求救时用的。 唐仕进接到电话时,正在书房。唐仕进对自己外孙女没有半点印象,一方面是因为她六岁被人拐走,那时候还小,都说女大十八变,中间隔了十多年未见自然就没有印象。另一方面,是因为唐义森当初自作主张的把所有关于唐雅文和唐未晞的东西全部都给收了起来,等他想拿出来看的时候,竟然被盲目的佣人给丢了,这么一来,时间一长他的记忆自然就会模糊。 人的记忆毕竟有限,有时候需要用其他东西来帮助记忆,比如说照片,视频等等。 当初以为这些都是意外,现在想来那也许并不是意外,而那个佣人也并非盲目,而是有人故意想要销毁这些东西。 两人只简单的说了几句,黎美端补品进来的时候,他便挂断了电话。 “一回来就窝在书房里,饭也不好好吃,现在小晞已经那么努力,你就不要那么拼了,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黎美走到他的身侧,将补品放在了他的手边。 唐仕进抿唇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在了一侧,叹了口气,说:“我得给她铺路,就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子,撑着这老骨头还能动的时候多做点,也不知道那天会倒下……” “呸呸呸,说什么呢,什么倒下,有我在你肯定倒不下。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倒下的。”黎美皱起了眉头,走到了他的身后,给他摁了摁肩膀,“快把补品喝了,别凉了。” “好。”唐仕进端起了碗,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小晞回来了吗?她不是说今天要回来吗?” “不知道啊,快八点半了,应该快回来了吧。怎么?你担心她啊?放心吧,她又不是小孩子,而且非常懂事,身边又有司机跟着,别瞎操心。你啊,早点休息吧,别做了。” 唐仕进点点头,空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黎美的手背,说:“行了,我心里有数。”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最多半个小时,不能再多了,你现在首要还是养身子,知道吗?” “哎,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随后,黎美便走了出去。 唐仕进在书房里待了一会之后,便关了电脑去了楼下。 唐未晞回来的有些晚,别墅内黑沉沉的,一盏灯都没有留,她开门进去也没有开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因此也不会那么难走,毕竟也在这里住了有几年,对于这里的格局熟悉的很。 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客厅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唐未晞愣了一下,紧接着眼前便亮了起来,她有些条件反射的抬手挡了一下光线,她转头看到的是唐义森。 “爸……爸爸。”她有些结巴,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说:“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有些事情一直膈应在我的心里,让我怎么都睡不着,有件事是时候了。”他倾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酒杯,轻抿了一下杯中的酒,勾了一下唇,说:“我们要抢在她的面前,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什……什么?” “不用跟我装傻,你心里应该很明白。” 唐未晞抿了唇没有说话。 唐义森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戳了戳她的胸口,笑说:“以后就不要那么晚回家了,一个女孩子家家,要是被媒体拍到了,影响不好。” “好。”她低头。 “我不得不提醒你,老头子已经知道你是假的了,你要么就等,等着他来亲自揭穿你;要么就一直把这个唐未晞当下去,想做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自己。” 唐未晞的眼眸动了动,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默了一会,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住了衣摆,闭上了眼睛,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早点睡吧。”唐义森笑了笑,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便上了楼。 …… 隔天清晨,唐未晞起的有些迟,但没有想到竟然在客厅里看到了唐仕进,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正在煮茶,看衣着似乎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她顿了一下,回想起昨晚唐义森说的话,脸色白了白。 “起床了?今天还挺早的,我以为你不早十点起不来。”唐仕进早就听到脚步声了,转头冲着她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敲了敲茶几,说:“过来吧,我已经让佣人把早餐放在这里了,他们都已经被我拆迁出去干活了,暂时不会进屋子,你美姨也约了朋友出去了,所以现在家里暂时只有我们两人。” 唐未晞吞了口口水,往四下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便扬起了唇,走了过去,笑说:“外公你今天偷懒啊,竟然没去上班。” “学你啊,偷偷懒,昨天说要回来,怎么那么晚?” “跟朋友出去一块吃了顿饭,他们又组织去唱歌,我也不好扫他们的兴致,就跟着去了,没想到就过了时间。你等了我很久嘛?”她笑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伪装的很好,同样唐仕进也伪装的非常好。 而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现在就是一场戏,演得再逼真,对方都已经看透了。 [Mao&bge] 首发 这戏演得两人心里有很沉,眼前的人虽然不是他的亲外孙女,但他也是真的当她是外孙女那么疼爱了几年,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朝夕相处了几年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人呢。 唐仕进对这个唐未晞多多少少还是倾注了一丝感情的,只是在知道她是假的之后,内心的疼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真心真意换来的竟然是一场欺骗,怎么会好受。 “是啊,哪一次你回来,我不等你的。不过这一次,你实在太晚了,我等不住,你美姨也不让我等,非让我去睡了。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太好,什么都高,饮食啊,心情啊,休息啊都很重要,更不能受大的刺激。”后面这句话他说的很刻意。 唐未晞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打了个哈欠,说:“外公,你想多了,你的身体很健康啊。我现在不是小孩了,以后就别等我了。” 唐仕进正好煮完了茶,给自己倒了一杯,脸上的笑意不减,仍然笑的和蔼和亲,仿佛还是那个疼爱她的外公。 唐未晞拿了根油条,暗暗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唐仕进拿起茶杯,说:“以后不会再等了。”随即,他便喝了一口,品了一下,不由皱了眉头,啧了一声,“这茶煮过了,就真的难以入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唐未晞 唐仕进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将杯中的茶倒入了旁边的容器里,叹道:“可惜了这好的茶叶。” “不如让我来给外公你煮一回,试试我的手艺?之前我认真练习过了。”唐未晞吃了两口就将手里的油条又放回了盘子里,笑眼盈盈的说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往前倾了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兴致勃勃的将煮茶的工具移到自己的面前,开始动起手来。 唐仕进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只由着她去。 默了一会,他才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稍稍侧了一下头,说:“其实有时候品茶的好坏,有一半在于心情和身边坐着的人。” 唐未晞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笑说:“外公一直以来都喜欢喝茶,我这个当外孙女的却从未亲自煮一杯茶给你喝,现下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不能只是外公你疼我。爱我,关心我。我想让你知道,我这个外孙女同样爱你,关心你。更想好好孝顺你。” “这几年你对我做的一切,我统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成为你想让我成为的人。”她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煮茶,她的手法看起来确实熟练,每一个步骤都十分严谨,没有丝毫差错。想来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学习了。 对于她学东西的态度,唐仕进从未质疑,让她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是尽善尽美的做好,努力而又认真。 唐仕进看着她认真的脸庞,心头微微动了动,暗暗的叹了口气,静默的看着她将茶煮好,然后亲手递了过来。那模样跟以往一模一样,只是对于现在的唐仕进来说,只觉得心痛万分,失望大于一切。毕竟之前对她是付出真心的,而她现在还在演戏,并不打算告知实情的样子,让他心里多了一份恨意。 他笑着伸手接过了那杯茶,低眸看着杯中茶水,轻笑了一声,说:“我这样对你,你还是要这样对待我吗?” “这一杯茶,到底包含了你多少的真心实意,你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吗?”他抬起了眼帘。扬了一下手里的茶杯,一口都没有喝。 “我想我用了多少心意,你喝一口应该能感觉到。” 唐仕进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低低一笑,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微微扬起了下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外公,你在说什么?”唐未晞不明所以,笑着说:“我叫唐未晞啊,你说过这个名字是你亲自取的。” “是啊,这是我亲自给我的外孙女取的名字,那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他的目光微沉,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肃穆,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说:“我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说点实话了,我自认你来到唐家之后,我从没让你吃过一点苦头,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就算你是唐义森的人,但真正对你好的人是我,我想是个人都会为此动容,而你却没有。” 唐仕进说着,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原本还想人性本善,我对你那么好,你对我总该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总有一天会自己给我坦白,但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在金钱的面前,这感情算的了什么?你来的目的也是为了钱,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感情而改变了初衷。这得怪我,是我想太多了,或者应该说是你的演技太好,让我以为你对我还是有点感情的。” 他的话音未落,唐未晞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容里充满了嘲讽,眼眶微微发红,双手抵在茶几上,坐回了沙发上,笑说:“既然都到了这种地步,你又何必给我打这一张感情牌,有意思吗?” 她轻挑了一下眉梢,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兀自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极品好茶,也幸亏是碰上了我这样好的手艺,否则还真是糟蹋。您真的该尝一尝,这茶我可是在您面前亲自泡的,现在我也喝过了,您应该放心我不会那么厉害当着您的面还能无知无觉的给你下毒,放心喝吧。” 唐仕进没动,只冷然的看着她,眼里的最后一丝情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磨灭了。 唐未晞挺直了背脊,目光看向了别处,缓缓道:“外公,你若真的愿意等我自己说出来,就不该现在这样。你说感情,你的那些感情统统都不是给我的,你给的是唐未晞。等你发现我是假的之后,你所说的那些感情你都已经收回去了,你现在恐怕只想让我早点滚蛋,好让你的外孙女回来,所以你怎么可能会等我自己承认呢?你根本就没有那个耐心等下去。” “感情?你跟我谈感情,真的谈感情,你会像现在这样逼我吗?外公,到底是你没有感情,还是我没有感情,我想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对你的那种感情才是真的,你对我的那种只不过时因为你把我当成是你的外孙女而已,而我呢?我自始始终知道你不是我的亲人,可我仍然真心真意的对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我就反过来问你了,为什么不会因此而动容呢?你的亲外孙女现在多么风光,周家五爷的正室,家庭美满,而我呢?我才是最惨的那一个,你可曾可怜过我?你现在还不是想把我打回原形,不顾我的死活吗!” 她说着,情绪慢慢的激动了起来,眼眶里含着点点眼泪,强忍着不让它留下来,她哼哼的笑了起来,“感情?这算哪门子感情,你们这些人又有多少感情!” 唐仕进摇了摇头,说:“所以你觉得我就该把你这个假的当成是真的,是吗?就因为旬旬她现在过的不错,她就不该拿回她自己的身份了,是吗?所以你为了保住你的身份,就该让她死了,是吗?你的悲苦生活并不是我们带给你的,而旬旬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你!你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怎么还能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我们唐家不欠你什么,之前那五年就当我养了一只白眼狼,我也不指望你会背叛唐义森,识趣的话你就自己离开,我给你保留住最后一点面子,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不顾念那一丝的感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旬旬,吃过什么苦头,也让你好好的试试看!” 唐未晞冷笑,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目光仍然看向别处,笑道:“白眼狼?外公您不是最擅长养白眼狼吗?赶我走有什么用,既然您已经知道唐义森的为人,最要紧的事情难道不该是先把唐义森解决吗?您解决不了他,恐怕也没办法把我赶走呢。”她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 “你!” 唐未晞笑着站了起来,唐仕进这会的脸色已经铁青,她笑眼盈盈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仍然十分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伸手轻抚了一下唐仕进的胸口,说:“外公,您的身体情况您自己最清楚了,可别真动了气,您要是倒下了,程旬旬可就真的永远都回不来了,千万要保重啊。” “其实您要是真的为了程旬旬好,想让她平安无事,就让我继续把这个唐未晞当下去,相信我只要您肯,我一定帮您好好的护住她的命。您说您都一把年纪了,还争什么呢?依照您的身体状况,不如就把权交出来,对您没有坏处的。相信我,我也是真的把您当成自己外公那么看,我也不希望您出事。” 唐仕进猛地将她推开,怒不可遏的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别叫我外公,我没有你这种外孙女!你也没资格叫我外公!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竟然还站在唐义森那边!你真以为他现在已经把控全局了吗?我唐仕进还没死!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不会得逞!” 唐仕进用力的戳了戳唐未晞的脑门,弯身瞪着她,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道:“唐义森虽然姓唐,但他从始至终就是个外人,你以为他有多少能耐?你以为我看着好脾气,我唐仕进就真的好脾气吗?这整个唐家能做到今天这个地位,还不都是靠我唐仕进一个人?你们用的那些手段,你以为我就没用过,我当初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狠辣,比狠,你以为你们比的过我,嗯?我养白眼狼没关系,我从来不怕我身边有白眼狼,因为我会让你们这些白眼狼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 “我唐仕进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他的眼眸黑沉,周身散发这一丝寒意,引得唐未晞不由心颤。 唐仕进下手还蛮狠的,唐未晞左边脸颊微微发红,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嘴唇微微的抖了抖,唇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勉强的勾了一下唇,说:“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这样激动了吧,万一怒及攻心,岂不是如了我们的心意吗,您说是不是?” “嗬,我还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吗?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让你们得逞,真是笑话。”他说着,猛地将她往后一推,旋即站直了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马上给我滚蛋!不要让我知道你还在栾城逗留!” 话音刚落,不知何时唐义森已经步入大厅,笑呵呵的问:“爸,您这是让谁滚呢?” 唐仕进一怔,微微瞠目,转头看向了唐义森,心下不由紧了紧,但脸上的表情依旧镇定,说:“你们一起滚。” “嗬,爸您可真是喜欢开玩笑,您这是让我们父女滚到哪里去?我们可都是您的亲人啊,您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我跟小晞离开了,以后谁来给您送终啊。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把您当成自己的父亲了,给您送终这种事情,只有我才可以做。”他行至沙发边,便停下了步子,微笑的看着他。 唐仕进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父女?你也说的出口!” “嗬,当初不是做过亲子鉴定吗?出来的报告不是说明了我跟小晞是亲生父女吗?难道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爸,您可不要骗我啊,这几年来我可是一直把小晞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对待的,您可千万别告诉我,她不是。这样我可是要伤心了。”唐义森说着,便抬手捂住了一下胸口,露出了一丝心痛的表情。 唐仕进冷哼了一声,说:“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了,真想不到你唐义森还学会了卧薪尝胆了,可惜你不是勾践,所以绝不可能做到勾践那样成功!” “是吗?”他轻挑了一下眉梢,他往四周看了一圈,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厉声道:“这帮子佣人,真是太没有规矩了,怎么能让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呢?明知道您身体不好,就得时时刻刻的在身边照顾着,你看这下子出事了吧?” 唐仕进皱了皱眉,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唐义森已经笑着走了过来,笑说:“小晞,外公倒下你在楼上就没有听到半点动静吗?”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唐未晞跟着站了起来,她抬手碰了一下脸颊,站在唐义森的身后,说:“我没听见,昨天回来太晚,起迟了。外公,你醒醒啊,千万不要有事。” “你们敢!真以为家里没人吗?”唐仕进往后退的着急了一点,撞到了茶几一角,使得他矮了一下身子,眉头紧了紧,咬了咬牙,大吼了一声,“来人啊!人呢!封嫂!” “别叫了,人都已经被我支开了。爸,您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都已经知道我有所谋,还那么大的动作,是生怕我不知道吗?” 唐仕进还要往后退的时候,唐义森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唐仕进奋力反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喘着粗气,说:“你,你竟然……我身边到底有多少你的人!” 唐义森一把将他摁在了沙发上,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唐仕进的脑袋,笑说:“您应该问,您的身边到底还有没有您的人。” “你这个畜牲!没有人性!亏得雅文那么喜欢你!亏得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样对我们!” “喜欢我?对我好?”唐义森哈哈的笑了起来,转而换上了一副狰狞的面孔,道:“喜欢我还给我戴绿帽子?喜欢我你们就可以伤害我的发妻了?你对我好?你从始至终就只是把我当成一条狗吧!打骂随你,我也是个人,还是个男人!你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吗?嗯!” “你们对我好,这可真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就是因为我出身不好,我高攀了你们,就可以让你们随意践踏了吗?就可以让我白养一个野种了?”他狠狠捏住唐仕进的脸颊,眼里满是狠劲,哼笑了一声,说:“我的手段,可都是您的亲传啊,有没有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我这样算不算是给您长了面子?其实您应该感到欣慰,我可是被您给培养出来的啊,您应该开心。” “我这样一个现成的接班人你不要,你非要找什么唐未晞回来!好啊,那我就找给你!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都把我当冤大头,嗬,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唐未晞一出生我就知道了!她不接受我的儿子,就别指望我会接受她生的野种!” 唐仕进的脸色更白了一些,重重的喘着气,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扬手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说:“你自己抛妻弃子,攀龙附凤,现在竟然怪起我们来了!你现在得到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施舍给你的?没有人逼你入赘,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是你自己想少奋斗几年,跟自己的老婆离婚,跟雅文在一起!你现在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唐义森用鼻子哼了一声,笑了笑,说:“要怪就怪你的女儿傻咯。其实我一开始真挺喜欢她,想跟她好好过的,可你的女儿还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竟然背着我偷情!怀了孩子,竟然还让我当便宜爸爸!你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心狠手辣,她就不心狠手辣了?她曾经还试图害死我的儿子!臭婊子自己偷人,还敢伤害我的儿子,就他妈该死!我还嫌她死的不够惨呢!” “你也不要再挣扎了,你不是很想那个贱人吗?我今天就成全你,让你们父女团聚,你就安心下去吧,你的外孙女很快也会下来陪你们,让你们一家子都团聚起来。”他笑着站直了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针筒,丢给了一旁的唐未晞。 唐未晞眼疾手快,迅速的接住,她侧头看了唐义森一样。 唐义森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动手,这会唐仕进变得有些激动,开始奋力挣扎,厉声道:“小晞,小晞!我给了你们这么多,你们竟然这样害我!唐义森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嗬,你以为唐氏除了董事局那几个老顽固,公司里还有多少你的人?唐仕进,你的时代过去了,接下去就是我唐义森的天下了,你就安心的走吧,我一定会把你的精神发扬光大的!你的小晞我也一定会好好养着的,放心吧,一切都不会改变。” “你!你们!”唐仕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喘气开始变得有些异样,眼睛有泛白的迹象。 唐未晞这会已经准备好了针筒,透明的液体从针头处喷洒出来,蹲在了唐仕进的身边,身后拉过了他的手臂。 唐仕进瞪大眼睛看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用力挣扎,可他的力气根本抵不过唐义森。 针头快要触碰到他皮肉的瞬间,玄关处忽然传来了踹门声,唐未晞一惊,立即收回了手,将针筒掩藏在了袖子内。 “你们在做什么!”程旬旬身后跟着三四个男人,猛地闯了进来。 唐义森闻声松开了手,跟着站了起来,转换了脸色,一脸担忧的看着唐仕进,说:“爸,爸你怎么了?” 唐仕进这会一只手用力的摁住自己的左边胸口,脸色有点发黑,唇色微白,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死死的瞪着唐义森,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程旬旬快步的走了过去,一把握住了唐仕进的手,道:“外公,外公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唐仕进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啊啊了两声之后,双目一瞪,随即整个人便软了下去。 “外公,外公!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你们想看着他死是吗!” 程旬旬刚喊完,后面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都干嘛呢?” 唐未晞的反应非常快,瞬间就哭丧着一张脸,伸手一把握住了唐仕进的手,回头看向了刚回来的黎美,说:“美姨,美姨你快来啊,外公出事了!” 黎美闻声,脸色剧变,迅速的走了过来,直接将他们几个人给驱赶开,说:“都给我走远点,别围着!你们快打救护车,还愣着做什么!是想看着老爷子死是不是!” 紧接着,黎美便将唐仕进平放在了地上,开始做急救。程旬旬迅速的打了电话,随即便站在了黎美的后侧,紧张的看着地上的人。 唐未晞那一巴掌打下来的时候,程旬旬还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第二个巴掌刚要下来,被程旬旬及时挡住。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上门来闹腾,外公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想怎么样!害我害的还不够吗!我都已经退出了,甚至跟你主动示好,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唐未晞撕心裂肺的叫着,真不知道她怎么可以做到说流泪就流泪的,额头青筋暴起,看起来真的是很愤怒,很悲伤,瞪着眼睛说:“程旬旬,我外公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随便你怎么害我,但是害我的外公,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程旬旬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双手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瞪视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唐未晞被她这样看着,多少还是有些心慌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眼珠子转了转,正欲用力的挣脱开她的手时,程旬旬却忽然松开了手,唐未晞没有准备,用力过猛结果扑了个空,便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而,不等她站稳,程旬旬又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的扬起,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说:“你的左边脸颊有个手掌印,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但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是我打的,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的脸均匀一下,也正好不用被你诬陷。” “你……”唐未晞被她的举动怔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程旬旬也没有给她机会说下去,冷睨了她一眼,她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冷冷的唤了她的名字,“唐未晞。”单单三个字,但她的语气,却仿佛包含了很多种意思,引得唐未晞都说不出话来。 “程旬旬,别以为你是周衍卿的老婆,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老爷子要是出了任何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等着收律师信吧。”唐义森相对来说要冷静很多。土夹边弟。 黎美一直在做急救,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唐仕进的名字,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救护车就到了,救护人员进来将唐仕进抬了出去,黎美自然是跟着救护车走。唐未晞原本也想跟着过去,被程旬旬一把拉住了手腕,无论她怎么挣扎,程旬旬丝毫都不放手,直到救护车驶离。她才松开了手,使得唐未晞踉跄了几步,一个没站稳撞在了柜子上。 程旬旬一转身,便看到了出来的唐义森,她一步上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唐义森停下了步子,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了看跟着她进来的几个人,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想说什么?” 程旬旬什么都没说,只猛地扬起了手,想要一巴掌打过去,然而却被唐义森扣住了手腕,程旬旬叫了一声,跟着她来的几个男人迅速的过来,一下就扣住了唐义森。 程旬旬咬着牙,连着抽了他三个巴掌,然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眼睛通红,一字一句的说:“唐义森,我说过的,你要是敢动周衍卿或者唐仕进其中一个任何一下,我都会让你不得好死!你真的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吗?” 唐义森动了动嘴巴,左边脸颊微微肿了起来,上面还留了程旬旬的爪印,他耸了一下眉,哼了一声,说:“你让我不得好死之前,不如求求老天爷,让唐仕进平安无事。还有,这里是唐家,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告你。”他说着,整个人凑了过去,刚凑近,扣住他的人稍一用力就一直把他给拽了回去。 唐义森哼哼的笑了笑,说:“唐仕进要是死了,那么你,就是杀人凶手。想翻身?你这个野种,凭什么!给我放手!”他说着,猛地转头瞪了身侧的人一眼。 然而,他们现在暂时听程旬旬的,唐义森的这种眼神和气势,还不至于能震慑到他们,因此他们仍然一动不动的压制着他。 程旬旬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旋即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吞了口口水,侧头看了唐未晞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指了指他们两个人,说:“永远都不要求我。” 说完,她就猛地转身走出了大门。 …… 唐仕进经过抢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情况很严重,不但心脏病发,脑内还爆了血管,命是捡回来了,但会不会醒,之会不会再有危险,这都成了未知数。 那天,程旬旬没有去医院,陆靖北说让她避一避,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惊动媒体,果不其然,这事儿还没过夜,就惊动的大量的媒体,好些记者都赶到了医院,了解最新消息。 唐仕进病危的消息很快就上了报纸,唐仕进一倒下,唐家一些颇有野心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唐义森试图掌权,但董事局反对的声音不断,他也不好贸然行动。唐未晞一直守在医院寸步不离,来探视的人很多,唐仕进的两个助手,孟毅和钱炳升也一同守在医院内,帮唐未晞招待来人。 程旬旬也来过,但被阻在了门口,唐未晞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并且每次看到她唐未晞的情绪都异常激动,好几次在医院内闹了起来,直到护士过来警告最后程旬旬被医院的人给驱赶了出去。 唐氏不能一直没有主心骨,一个没有主心骨的企业,很容易败落。 这天,唐未晞没在医院里,程旬旬趁此去探望了一次,她伪装成了护士进的病房。唐仕进躺在病床上,旁边放着一些仪器。程旬旬坐在病床边上,看着他苍老的脸,一时没忍住低头落下了眼泪。她真不知道这一次是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她没有叫警察,不幸的是唐仕进还是出事了。 她低了头,死死的抿着唇,片刻才低声说:“也许我就不该告诉你,如果不告诉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皮肤已经很皱了,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片刻便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心手背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小声的说:“外公,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还没有好好的相聚,你疼了那个假唐未晞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外公,我要回家。我坚持了那么久,那么努力的活下来,我只是想要回家。如果你走了,我就没有家了。我那么努力的回来,不是想害死你们,不是的……” 她低下了头,将额头抵在了他的手背上,眼泪从眼眶处落下,滴在了白色的床单上。 这时,她忽然看到唐仕进的手指动了一下,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抬手擦了擦眼泪,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而且他依旧闭着眼睛,并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外公……”她凑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 她在病房内待了约莫半个小时才离开,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买东西回来的黎美。程旬旬低着头,并没有抬头看她,只轻点了一下头,不等她说话,就迅速的转身走开了。黎美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护士的背影皱了一下眉,旋即便开门走了进去。 唐家内部自行开了个小会,商量着由谁暂代唐仕进的职务,唐义森倒是没说自己,只说:“爸之前一直在培养小晞,而且小晞也是唐氏以后的接班人,现在爸爸出了这样的事,理所当然也该让小晞来代替爸爸的位置。” 唐仕进的弟弟唐仕宗说:“话是这么说,但小晞太年轻,什么经验都没有,这样上去怕是董事局的人不会同意。再说了,我二哥只是昏迷,并不是那什么,小晞是接班人,但还是缺少历练。不如这样,我先暂代二哥的职务,等小晞什么时候有能力,能独当一面了,再继承,这样应该更好。” “小叔可能不知道,其实董事局的几个董事,都希望让小晞暂代这个位置。历练都是慢慢来的,有我,还有爸身边的两个助理帮着,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前爸爸在,小晞一直不愿意出面,现在爸爸出事,也该是她承担的时候了,她也不小了,应该要有点责任感了内,不能一直躲在后面。”唐义森说。 唐仕宗沉了脸,道:“这可不是儿戏!我不同意,再说了二哥也没有明确的说过要小晞当这个继承人啊,不行。雅琼,你说呢。” 唐雅琼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说:“爸,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唐义森说的也没错。现在二伯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咱们说的都不算,要不找二伯的律师,律师一定知道二伯中意的继承人是谁,咱们就按照二伯的遗嘱来,这样一来董事局的人也不会说什么,这等于是二伯亲口说的,你们看怎么样?” 唐义森耸了耸肩,道:“我没问题。” 唐雅琼侧头看向了唐仕宗,问:“爸爸,你呢?” 唐仕宗沉着一张脸,瞪了唐雅琼一眼,冷声说:“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小晞呢?” 唐未晞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我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召开董事会,把这件事解决了。给董事局的人定心丸,不管对内还是对外,都断绝了那些有其他企图的人。” 唐义森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隔天,唐氏召开了董事会,另一方面还请了一部分的媒体,并通过视讯做一次记者会,算是对外公开继承人,对内对外稳定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让你高攀不起 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驶来,停在唐氏大厦门口不远的位置,唐氏召开董事会在上午十点,这会已经是九点五十分了,公司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依旧不少,不过这个阶段基本上都是一些媒体朋友。 程旬旬坐在车内。目光一直落在公司正门口,唐氏董事局内的人,程旬旬做过一定的了解,毫不夸张的说,这董事局内有一半的人已经被唐义森笼络了。除却几个油盐不进的老顽固,这么多年下来唐义森明面上看起来庸碌,实则一直躲在后面做事,明面上看起来这一切仍然在唐仕进的掌控之下,实则早就已经易主。 时至今日,唐义森可谓是名利双收。这次董事会顺利结束之后,他将真正的得到唐氏,成为幕后大老板。 唐义森今天的心情十分不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他应了一声,便站了起来,拿了西装外套穿上。 来人是唐雅琼。她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行至他的跟前,十分顺手的替他整了整衣服,说:“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你该出去了。” “我知道。” “二伯还在医院,你的嘴角稍微收敛一下。”唐雅琼说着,伸手拧了一下他的嘴角。 唐义森勾了一下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说:“我有分寸。走吧。” “嗯,律师那边你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她点了点头,询问道。 “不会有问题,这家业他不给唐未晞给谁?给你爸?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 唐雅琼扬唇,只不屑的哼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十分肃穆,唐雅琼跟在他的后面,汇报整个安排的情况。 随即两人便一道进了电梯,先去看了一下媒体所在的会议室,询问完所需之后,就赶紧去了议事厅。 人已经全部到齐,唐义森上来有点晚,一进大门便满脸歉意的说:“抱歉,我来晚了。” 唐仕进的律师坐在主位的一侧。唐义森进来他便站了起来,礼貌的同他打了个招呼。 “林律师,麻烦你了。”唐义森停了步子,伸手同他握了握手,随后在入了座位,唐未晞就坐在他的对面,形容憔悴,身着素衣,表现的不错。 唐雅琼暂代发言人,站在会议桌前,说:“唐董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一定也去医院探望过了。因为事发突然,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唐董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件事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我们唐家一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家室,在座各位最挂心的一定是公司,唐董倒下了,那么公司要由谁在执掌。” “这件事我们私底下讨论了很多次,希望可以找个人来暂代唐董的职务,不影响公司的运行,也不影响各位的利益。但谁都不敢擅作决定,唐董现在又昏迷不醒,所以最后我们决定动用唐董的遗嘱,让唐氏将来的继承人来暂代这个职务,而我们从旁辅助,想来才是最好的办法,最能服众。不知道在座各位有没有意见?” 唐雅琼一番话之后,在座的人便开始各自小声讨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约莫过了十分钟之后,大家才一致同意了这个决定。唐雅琼笑着点了一下头,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林律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那么就麻烦林律师你了。” 随后,她便回了自己的座位,唐雅琼的位置就在唐仕宗的身边,坐在之后,唐仕宗便瞪视了她一眼,侧过了头,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到底站在哪一边!谁才是你爸!” 唐雅琼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同样凑了过去,在他的耳侧回道:“您跟我说没用,就算是暂代也得通过董事会投票决定,您觉得你的胜算有多少?二伯现在只是昏迷不是死了,万一哪天他醒来了,您在他昏迷期间做的一切传到他的耳朵里,您要怎么解释?不过是个暂代,您有什么好争的。” “你就看不出来那个唐义森有所图吗?我都怀疑唐仕进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 唐雅琼眉头一紧,咳嗽了一声,说:“您还是不要乱说话了,在唐氏您自己有几斤几两您还不知道吗?” “你个死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嘁,您该生气的是唐崃不争气,更应该惋惜,我为什么不是男孩。” 唐仕宗狠瞪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林律师整理了一下资料,就起身走到了主位前,“因为唐老先生还在世,原本不该动这份遗嘱,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唐老先生的事情来的突然,昏迷之前并没有做半点交代,因此只能先动用这份遗嘱中的一部分内容。” “这些都是唐老先生亲口对我说的,我可以先调一段关于继承人的内容给大家听,”说完,林律师便用电脑挑出了其中一段录音。 会议室内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那一段录音。 唐仕进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而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她是有一定商业头脑,并且努力认真十分勤奋,我想稍加培养继承唐氏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也会安排人在身边帮助她,让她少走歪路,也可以保证唐氏的利益。” 话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会,当所有人都以为没有的时候,唐仕进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道:“当然这个人必须要是我的亲外孙女。” 随后便再也没有声音了,林律师说:“这就是唐老先生亲口说的话,唐老先生指定的继承人就是唐未晞小姐。” 唐义森低头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唇角,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嘴唇。 林律师继续道:“唐老先生还让孟毅和钱炳升继续辅助唐未晞小姐。” “不但有孟毅和钱炳升,还有我和小叔在一旁帮着,大家可以放心。”唐义森说:“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投票表决,这个方案是否可行。” 紧接着就开始举手表决,唐义森第一个举手,紧接着是坐在一旁的王腾,王腾在董事局中是个说话极有分量的人,他这一举手,基本上就是全票通过了。 唐义森扫了一圈,便站了起来,说:“那就这么决定了,小晞你来说两句。”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唐雅琼的助手跟着跑了进来,一边说:“这位小姐,我已经叫了保全了,希望您自重。” “保全?行啊,那就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在座的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唐未晞转头见着来人,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眸色微动,暗暗侧头看了坐在对面的唐义森一眼,很显然唐义森也没有想到程旬旬会在这个时候出闯进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淡淡一笑,提醒说:“程小姐,我们在开会,不管你有什么急事,都等我们开完会再谈,行吗?” 程旬旬猛地推开了缠着她的小助理,径直的走进了会议厅,扫视了在座的人一眼,微微一笑,说:“但你们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跟我有关系,我怎么能不参与呢?” 唐义森微皱了一下眉,默了片刻,眼中显现了一丝疑惑,笑说:“您虽然是周五太太,但周家在唐氏并没有任何股份,我不是很明白我们唐氏的董事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旬旬手里拿着一只黄色的牛皮袋子,行至林律师的身侧,将牛皮袋子放在了会议桌上,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脸上的笑容不变,微笑的看着唐义森,说:“我并不是以周五太太的身份过来的,所以这件事跟周家没有半点关系,我以为唐副总您应该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您难道不知道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片刻,又转头看向了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唐未晞,扬了扬下巴,双手抵在了会议桌上,笑着看着她,道:“嘿,你知道吗?” 唐未晞的脸色白了白,并没有说话。 唐义森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仅用余光看了唐未晞一眼,旋即冷了脸色,严肃的说道:“我不知道程小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老爷子倒下那天你也在,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老爷子忽然心脏病发跟你有关系,我已经找律师了,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唐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闯的,程小姐是周家的人,看在周老爷子的份上,今天这事我就不同你追究,识趣的话还是自行离开,等保安人员上来,怕是不好看。” 程旬旬慢慢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微微扬着下巴,仅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说:“关于唐老爷子的事情,我希望您务必要追究到底,毕竟唐老爷子可是我的亲外公,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久之前我们还通过电话,怎么我一去唐家,外公就出事了?他才刚知道真相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我真的很想知道。”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数秒之后便爆发了议论,王腾拍了一下桌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晞,你说话。” “王伯伯,您还是不要问她了,问她还不如好好的看看这个。”程旬旬说着,便拿起了一直压在手下的牛皮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递了过去。她首先是递给唐义森的,眉梢轻挑,说:“麻烦唐副总了。” 唐义森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微动了动,强压下心里的怒意,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过,只轻笑了一声,说:“你觉得这一张纸能代表什么?当初我们找到小晞的时候,也是经过验证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啊,我也觉得特别奇怪,这是为什么呢?要不您跟我解释解释,如何?”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举着的手并没有放下,等着唐义森接过。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唐义森都没有把这份鉴定书接过去,只哼笑了一声,说:“如果所有跟小晞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拿着这种鉴定报告来认亲,那岂不是所有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小晞了?真是笑话,区区一张纸,就说你是唐家大小姐,你是得幻想症了?” “好好好。”程旬旬点点头,转而将手里的鉴定报告递给了身侧的林律师,说:“律师先生麻烦您帮我拿着。” 随即,她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铜钱项链,举到了唐义森的眼前,说:“那么这个呢?” 唐未晞见到她手里的铜钱项链时,微微瞠目,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旁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口微微沉了沉,用力的吞了口口水。 王腾这会的目光转向了唐未晞,说:“小晞,你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铜钱项链呢?” 唐未晞的嘴唇抖了抖,这时一旁的唐仕宗暗暗的观察了他们一番之后,眼珠子一转,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唐未晞说:“好啊,你个骗子!你是假的!” “她才是假的!她是故意针对我,外公就是被她给害成这样的!程旬旬,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对我!”唐未晞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她的鼻子说:“上次我的生日宴就是你故意害我,把我关在卫生间里,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们小时候曾经遇见过,你就可以冒充我了!” 程旬旬闻言,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片刻便转身缓步走了过去,行至她的身后,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前,轻轻的勾了一下她脖子上的红线,那块铜钱一下从她的衣领中跳了出来,唐未晞有些条件反射的握住,侧目狠狠瞪着她。 “现在你有一个,我也有一个,谁真谁假做个鉴定,到底是谁冒充了谁,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程旬旬凑到了她的耳侧,低声说:“你,真的还要反抗吗?” 简单的一句话,她说的极有深意,两人对视了一眼,唐未晞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说话。程旬旬的手里还有她跟唐叙的床照,就算经过鉴定她是真的,那些照片一经曝光,她依旧讨不到半点好处,更何况若是这鉴定结果证明她是假的呢? 唐未晞不再说话,脸色难看的低下了头。 “当然要做鉴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无赖的人,小晞是我的亲生女儿,亲缘鉴定未必准,你若真的问心无愧,就跟我做一次亲子鉴定,如何?”唐义森不知何时手里拿着程旬旬的亲缘鉴定,缓和了语气说道。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唐义森浅笑着看向了在座的人,说:“就让在座的各位当个见证,以防我们之中任何一个做手脚,我们把各自的头发交给王董,让王董去做鉴定,怎么样?” “好啊,只要您愿意,我自然会奉陪。但您一定要记住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小晞是您的亲生女儿。”程旬旬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一边低头弄着什么,一边慢慢的走向了唐义森,行至他的跟前停了下来,大概是找到了什么,眉眼间全是笑意,低低的说了一声,“找到了。” 随即就编辑了一条彩信发了出去,紧接着就拔了自己的头发,递到了唐义森的眼前,用口型说:“您可不要后悔。” 唐义森自然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正欲伸手接过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不由停了一下动作,同她对视了数秒,还是先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只一眼唐义森整个脸色都变了,猛地抬头,微微瞠目,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旋即又猛地转头看向了唐未晞,眼里有难掩的怒意, 而此时唐未晞正自身难保,低着头一脸愁容,根本就没有看到唐义森投射过来的目光。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角,说:“小晞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总不希望自己疼爱一个假的女儿吧?”程旬旬将‘疼爱’两个字咬的很重。 唐义森铁青着一张脸,半晌没有开口,一旁的王腾站了起来,说:“我跟老唐也算是莫逆之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现在又出来一个唐未晞,无论真真假假,所有的一切都在检验一次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儿,但绝对不允许有假的存在。”土边反巴。 “王伯伯说的对,我愿意被检验,我也不多说什么,真真假假验证过就一清二楚。我相信,血缘亲情怎么都做不了假的。” 唐义森现在低垂着眼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会唐仕宗也跟着凑热闹,说:“这必须得查的清清楚楚,我们唐氏怎么能落在外人手里,这可是关乎着我们唐氏未来的继承人啊,绝对不能草率而定。”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纷纷表示赞同。 程旬旬没再多说什么,只浅笑着时而看看唐义森,时而看看唐未晞,等着他两的反应。要知道这个会议室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此刻都看在另一个会议室内的媒体眼里,做什么说什么,都得深思熟虑。 半晌之后,唐未晞忽然站了起来,摘下了脖子上的铜钱项链,狠狠的掷在了地上,说:“我不是唐未晞,我是假的!是我,是我偷了她的身份!” 程旬旬双手抱臂,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她才是真的唐未晞。” “不需要验了吗?”程旬旬问。 “不需要了,反正结果是一样的,我不想在骗外公了。” “什么!你竟然是假的!那么当初那些亲子鉴定是怎么回事?”唐义森的反应非常快,眼里满是诧异,双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指着她的鼻子问道。 程旬旬哼哼了一声,并未看他,说:“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你吧,是谁?” 唐义森说:“老爷子的事情也是你干的,对吗!” 唐未晞的眼眸动了动,眼里含着挣扎,程旬旬又问了一次,说:“你老实说,不会有人伤害你。” 唐未晞往后退了一步,眼泪落了下来,余光看了唐义森一眼,皱了皱眉,正欲开口的时候,唐义森忽然就接起了一个电话,紧接着便大惊小怪的说道:“什么!老爷子病危!怎么回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唐义森说:“好好,我现在马上就过来。”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幽幽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里满是焦急,说:“老爷子病危,我现在必须要去一趟医院。” “是吗?” “你要不要一起去?”他看着程旬旬,问道。 经他一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唐未晞背后的指使人转移到了唐仕进的安危上,程旬旬微挑了一下眉梢,说:“当然要去。” “好,雅琼你先主持一下董事会。”随即,他便走到了程旬旬的面前,说:“我们走吧。” “好啊。” 说完,两人便一道出了会议室的门,进入电梯之前,程旬旬停了一下步子,转身对跟着她的保镖耳语了几句,才独自进了电梯。 跟着程旬旬上来有两个人,等电梯的门关上,其中一个进了另一部电梯,另一个则回了会议室,走到了唐未晞的面前,说:“请跟我走。” 电梯内,只有程旬旬和唐义森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唐义森眼里充斥着怒意,双手背在身后,强忍住冲上去撕碎程旬旬的冲动,缓缓侧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哼笑了一声,说:“我倒是低估了你的能耐。” “嗬,那我该感谢你对我的低估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只可惜我救不了外公,不过没关系,我回了唐氏就不会让你这个外人胡作非为。” “那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 程旬旬轻笑了一声,侧目瞥了他一眼,说:“你说这种照片,我能从谁的手里拿到?这种事儿除了你跟她之外,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吗?唐未晞你比好一点,起码她还有点人性。” “是她?” 程旬旬但笑不语,对此不置可否。 片刻之后,电梯门打开,程旬旬率先走了出去,唐义森紧随其后,还未走两步,他便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拽进了安全楼道内,并迅速的将门锁住,旋即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 “把照片删了!” 程旬旬不挣扎,整个人异常淡定,她笃定在这里他是干不出什么来的,她仰头,笑了笑,说:“你该知道照片是删不光的。” 话音刚落,安全门被人敲响,“程小姐,程小姐你在里面吗?你如果有事就叫一声。” 程旬旬挑眉微笑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恨透了我,但你别忘了,这里是唐氏,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你现在要是敢杀了我,我敬你是条汉子,而不是吃软饭的贱骨头。” 唐义森额头的青筋微凸,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手上的力道极重,程旬旬勉强睁着眼睛,整个脑袋像是要爆开一样,喘不过气来,她哼笑,用最后一口气,说:“再用力点啊……” 门外的人依旧不停的叫着程旬旬的名字,数秒之后,唐义森松开了手,转而将她狠狠的顶在了墙壁上,一字一句的说:“想让唐仕进活下去,就给我把照片删了!否则的话……” 他并没有讲话说明白,话音落下,他便往后退了一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说:“你以为你回来,就能拿回唐氏了?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我从公司赶出去,我的好女儿。” 他笑了笑,伸手挑开了门锁,只一瞬间外面的人便创了进来,三个人面面相觑,保镖看了唐义森一眼,旋即又看向了程旬旬,问:“程小姐,没事吧?” “有什么事?她是我女儿,我们父女两说说话而已,你干什么?”唐义森冷笑,说完就出了安全门。 程旬旬吸了口气,轻摇了一下头,说:“我没事,放心他不敢在这里怎么样。” 随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门。 程旬旬到了医院,如她所料并没有什么病危通知,医院内平静的很。唐仕进的病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程旬旬被阻在了门口。 “我是唐老爷子的亲外孙女,让我进去。” 门口的两人并不听她说话,仍然将她拒在门口,程旬旬闯了好几次都不成功,最后还是唐义森从里面走了出来,说:“老爷子需要绝对的安静,你还是不要打扰了。” “我要看我外公。”程旬旬一字一句说的十分坚定。 两人立在门口对视片刻,唐义森才眉梢一挑,说:“好。” 程旬旬进了病房,黎美坐在病床边上守着,见着来人不由皱了皱眉,说:“她来干什么?” “我是外公的亲孙女,我才是真的唐未晞,我是来看我外公的。” 黎美愣了一下,看向了唐义森,问:“什么意思?” 唐义森倒是不否认,“就是字面意思。” “那小晞……” “是假的。” 黎美微微顿了顿,程旬旬并不理会她的反应,只看着唐仕进,问:“外公怎么样了?” 黎美并没有立刻回答,程旬旬不由看了她一眼。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黎美才反应过来,说:“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但情况还算稳定。你,你才是小晞?” “是,我才是小晞。外公在出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只可惜他现在昏迷了,如果他还醒着,他就会告诉你一切。” 程旬旬站在床尾,同她对视了一眼,便又看向了唐仕进。 …… 隔天,程旬旬的身份被正式曝光,唐氏董事会的小部分视频也放进了新闻报道内,程旬旬就是唐未晞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家人的耳朵里。 周衍臻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了一样,周衍柯是非常诧异,完全没想到程旬旬竟然会是唐未晞!现在周衍卿虽然不在公司,可裕丰上上下下却全在议论他。 程旬旬进出医院看唐仕进的照片,也很快流了出来,当天程旬旬没去裕丰上班,而是去了医院,自然是要做给媒体看的,这一整天她都守在病房门口。 而假的唐未晞却无端端的消失不见了,谁都找不到她,更打不通她的电话。 当天晚上,程旬旬就被窦兰英叫去了周宅吃饭,她推脱了一阵,可碍于窦兰英的执着,没办法只能应承下来。 去之前,程旬旬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周衍卿就说:“新闻我都看了。” 程旬旬笑呵呵的说:“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说:“你准备报复我啊?” “嗯,正在考虑。” “你敢。” 程旬旬哼哼了一声,说:“你不如先把伤养好,再跟我说这句话。当然,你要是敢欺负我,小心我不要你。” “白眼狼。” 程旬旬呵呵的笑着,显然心情还不错,嘟了嘟嘴,咳嗽了一声,学着他的口气,说:“看你表现,表现好了我就让你当一辈子的唐家女婿。” “程旬旬。”周衍卿口气一沉,连名带姓的叫了她的名字。 “干嘛,你以前也是怎么对我说的,你忘了?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在知道错了吧?以前还对我那么凶。” 周衍卿默了数秒,笑说;“好啊,那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他将好好两个字说的特别重,饱含深意。 程旬旬几乎是一秒钟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咧嘴一笑,说:“那你快好起来咯。” 逗趣了一会,程旬旬才收敛了笑意,说:“今晚我要去周宅吃饭,老太太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还问了我几句你的事儿。” “你答应了?” “不然怎么办?” 周衍卿笑了笑,说:“你自己能应付?” [^~~*] “你觉得他们还能欺负我吗?” “你就不怕我父亲欺负你?”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程旬旬顿了一下,反问:“什么意思?” 他默了一会,才淡淡一笑,说:“没什么,你自己小心吧,吃完饭就回家,别跟我父亲有太多的接触。我知道你现在高攀不起,但是还是低调一点,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你给我省心点。” “知道了,你也让我省心点。” 程旬旬默了一会之后,才低声说:“周衍卿,我想你了。” 周衍卿举着手机,先是顿了一下,旋即扬唇无声笑了起来,那表情竟然有点娇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光芒万丈 方筠进来的时候,正好就抓到了周衍卿那一抹‘诡异’的笑容,在她的眼里,周衍卿属于是硬汉的类型,而且不苟言笑,多数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痛也是这样,不痛也是这样。方筠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病人,什么表情都没有,这让她很难判断他身体伤口的恢复情况。而且现在不管她如何调侃,周衍卿都不为所动,简直是惜字如金。 “哎呦,真是天下红雨了,竟然笑了。” 周衍卿闻声立刻收起了笑容,抬起了头,将手机放在一侧,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方筠手里端着饭菜,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说:“就算你挺讨厌我,但现在手把手照顾你的人是我吧?把你的命救回来的人也是我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恩人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是狼心狗肺?” 周衍卿只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唇角,侧头看了一眼今晚的饭菜,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方筠将小桌子放在他的身前,将简单的营养餐一一摆放在小桌上,旋即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笑容温和的看着他,“给老婆打电话啊?” 周衍卿拿了筷子,不动声色的拨弄了一下眼前这营养餐,经过这几天的照顾。方筠自然看的出来他对这没什么味道的营养餐的不满,还有他对她的忍受。 周衍卿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只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侧头,狠瞪了方筠一眼,艰难的将嘴里的汤吞了下去,拿起筷子又迅速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然而下场依旧惨淡,他只咀嚼了两下,就伸手抽了数张纸巾,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方筠像是有所准备,立刻送上了一杯白开水,不过周衍卿并没有接过,只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方医生,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跟你有仇吗?” “没有啊。我这不是照顾你吗?”方筠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笑。 “照顾病人这种事情,不该是你这样的大医生做的事情,我很感谢你救我一命,这份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方医生以后有任何事情,只要一句话,我周衍卿能帮一定会帮。而且陆靖北是我的兄弟,你要找我很方便。但如果你要一直这样折腾下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周衍卿的语气还算客气,也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方筠倒是不以为意,双手抱臂,身子往后靠了靠。笑说:“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她举起了双手,张开五指,左右看了看。然后将双手举到他的面前,扬了扬下巴,说:“呐,我全身上下最宝贵的就是这一双手了,拿去吧,吃饭的家伙,你要打击报复,让我的双手残废,是最好的办法。” 周衍卿拧了眉,微微抿了唇,咬了咬牙,别过头,轻巧了一下眼前的桌面,冷声道:“这个没法吃。” “不要啊?”方筠依旧举着手,整个人凑过去,双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周衍卿不耐烦的抚开,懒得跟她说话。 “真的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现在把我的双手卸了,我一句话都不会说,但过了这个时间,你要是敢动我,后果我可不敢保证哦。”方筠看着他,半晌之后才收回了手,收敛了脸上的调笑,只余下一丝浅浅的微笑,站了起来,自行尝了一口周衍卿喝过的汤,脸上却没有半点异样。 周衍卿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方筠说:“行了,你要真那么讨厌我,我一会就走,反正我在这里也待腻了,是该换个地方了。而且,你也太无趣了,一点都不好玩,本来我还以为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呢。”她一边说,一边喝着那咸死人不偿命的汤。 周衍卿默了一会,忽的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说:“你脑子有病?” “怎么?” “这东西你也喝的下去?” 方筠哈哈的笑了起来,耸了耸肩,道:“当然喝的下去,世间所有的美食到了我的嘴里都一样,没有味道,黑暗料理也一样,我没有味觉的。”她说着,便挑了一下眉梢,看了他一眼,歪头眨了眨眼,说:“真想不到你也关心我啊。” 周衍卿顿了顿,迅速的松开了手,哼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是有妇之夫,你要是有其他什么想法,我劝你早点打消念头。” 方筠刚喝了一口汤,结果全部都喷了出来,然后拍着肚子笑个不停,“你?就你?”她指着他的鼻子,停了一会之后,又开始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来,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周衍卿原本还淡定,她这么一直笑,便弄的他有些尴尬。 半晌之后,方筠终于忍住了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吞了口口水,说:“感情你之前一直是在跟我保持距离啊?” “怎么说呢,你长得确实不错,但老实告诉你,我见过比你更好的,所以你放心我动什么都不会动感情,更何况你还是个有妇之夫,就算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要一个有家室的人。”方筠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说:“好了,我也不逗你玩了,我就是无聊了,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没别的意思。之前我听说你是为了你老婆,才甘愿得罪秦龙,说实话光看你的外表,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现在的男人绝大部分都是利益为先,冷心又冷情,嘴巴上口口声声的最爱,可干出来的事情却只会让人心寒。再说句实话,就是我其实还挺羡慕你老婆的,要是早几年前认识你,没准我还真的会主动追求你。”方筠一边说,一边收拾掉了小桌子上的饭菜。 随后,又让阿姨重新做了一份进来,自己则去酒室喝酒了。 …… 晚上,程旬旬同周亚男一块去周宅,一路上周亚男的嘴巴就没有停过,时而欣喜,时而抱怨,阴晴不定。 “程旬旬,我真是看错你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一声不吭,干嘛不一早说出来,也不用受那么多苦啊。你信不信大伯一定毁的肠子都青了,你可不知道之前周嘉遇追那个假的唐未晞追的有多勤快。五叔命好,这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要是五叔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周亚男说着,便转过头,目光直直的盯着程旬旬看了好一会,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说:“宝贝,真是宝贝,我以后就叫你宝贝了。” 程旬旬真是哭笑不得,斜了她一眼,说:“你够了啊。” 周亚男依旧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女总裁啊,你以后就是唐氏当家做主的人了,在商界的地位,跟我爷爷平起平座了啊。唐总,以后你可要罩着我啊,从今天起我就抱你大腿了啊。”她说着,忽然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程旬旬的胳膊,“土豪,求包养。” “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程旬旬一把顶住了她的脑袋,轻轻的推了一下。 “不能,我太震惊了,根本正常不起来。”她仰起头看着她,说:“程旬旬,你能明白身边的人,忽然从童养媳一夜之间变成女总裁的感觉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程旬旬只淡淡的笑了笑,说:“有时候我也不敢相信。” 周亚男看了她一会,终于收敛了笑容,坐直了身子,用手臂撞了撞她,问:“怎么了?是唐外公有什么事吗?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啊。”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外公的情况还算稳定。” 周亚男想了想,忽然凑了过去,在她耳侧轻声问道:“是不是唐家内部的问题?” 程旬旬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记得唐外公只有一个女儿啊,应该没有太多的明争暗斗吧,不像我们周家,人多事情也多。旬旬你在担心什么?”周亚男不解。 “没有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可能是忽然之间换了一种身份,有点不习惯吧。” 周亚男若有所思,但也没多问什么,随即便转换了话题,笑说:“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唐未晞还是旬旬?” “都行吧。” “那我还是叫你旬旬吧,叫你唐未晞总觉得怪怪的,现在一说唐未晞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人就是那个假的。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想起之前他们办的那场生日宴,她那鸠占鹊巢的样子。可这话说回来,唐外公年纪大了糊涂,怎么连你父亲也那么糊涂,自己的女儿都会弄错,不会是……”周亚男的话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像是触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瞬间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 沉默了片刻,她才打了个哈哈,说:“放心啦,不管怎么样还有五叔在,你们两人一联合,谁还敢欺负你们啊,简直是天下无敌了。” 程旬旬笑了笑,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嘴巴,道:“你就给我少说几句吧,叽叽喳喳的从上车开始嘴巴就没停过,不觉得口渴吗?” “这下你不知道了吧,出门之前我特意喝了两大杯水来的。” 话音落下,两人便哈哈笑了起来。 她们来的有些晚,程旬旬去接周亚男花了点时间,这人也不知道在家里磨蹭什么,让她在楼下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才慢吞吞的下来。不过看她的样子,红光满面的,心情倒是非常不错。 程旬旬没问,但多多少少还是看的出来其中的猫腻。她们到的时候,周家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容萍亲自过来开门。这会看到周亚男跟程旬旬在一块,笑的是合不拢嘴来,笑说:“真是麻烦你了,还让你跑一趟去接这小妮子。” “不麻烦,顺路的。” 容萍招呼她们进去,程旬旬礼貌的一一叫了人,今天连周景仰都坐在客厅里,微笑的看了她一眼,说:“行了,这里都是自家人,就不用那么多礼数了,坐下吧。” 程旬旬闻言,坐在了周景仰的身侧,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和蔼,上下打量了程旬旬一阵,笑说:“真是想不到唐家的真千金竟然会在我们家,老五跟唐未晞本就有婚约,本以为我们两家人结亲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了,真是误打误撞,我们周唐两家还是成了姻亲关系,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还是了却了我跟老唐的心愿了。” “你说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回到唐家啊。” 程旬旬低垂着眼帘,但笑不语。 这会客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旬旬的身上,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容萍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的,老五还没回来呀?他这都出去多久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也没有回来。还有怎么不把小诺带来,咱们可是有好一阵没见着小诺了。” “怕他闹腾,就没有带过来。” “怕什么闹腾啊,我们还嫌这家里太安静呢。下次记得多带小诺回来,老太太嘴上不说,这心里可是想的很。” 窦兰英淡淡一笑,不咸不淡的说:“家里头放个定时炸弹,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把孩子带过来了。” 此话一出,容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气氛也跟着变了变,程旬旬暗暗的侧目看了周景仰和窦兰英一眼,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周家了,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周景仰跟窦兰英之间有矛盾。 程旬旬几乎不用猜想,就知道窦兰英嘴里的定时炸弹是谁,看来清嫂还在周宅内。 容萍干笑了一声,立刻道:“这孩子带来带去也麻烦,等有空了,我陪您去老五他们那里看就是了。” “嗬,要是没有这定时炸弹,又何须这么偏跑来跑去,那么麻烦。”窦兰英俨然是不给周景仰面子,低叹了一口气,道:“这老五出差好几天了,有些人竟然连他出去做什么都不知道,说出去还是集团老总,自己公司的事儿都不知道,真是笑话。” 这下子气氛更僵了一些,纵是容萍能说会道,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她说了,这老太太不愿意让步,这尴尬的气氛就解不了。 周景仰微微沉了脸,只片刻就转换了表情,侧头看向了程旬旬,并没有理会窦兰英的言辞,问:“最近公司事多,一直抽不出时间去看看老唐,听新闻报道似乎情况不太好,到底怎么样?真的那么严重吗?” “跟媒体报道的差不多,情况挺严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而醒过来之后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也很难说。” 周景仰闻声,长叹了一口气,说:“想当年老唐的身体素质可比我好多了,自从唐雅文出事,他几乎是一夜白头,身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状况。也怪你外婆走的早,生下你妈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当年你外公跟你外婆的感情很好,为了不让你妈受委屈,老唐后来一直没有再娶,一个男人手把手的把你妈养大,对你妈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所以你妈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了,前几年找到唐未晞的时候,你是没看见他有多高兴。也真是想不到他尽可能宠爱着的外孙女竟然是假的,现在你这个真的好不容易回去了,他却倒下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旬旬淡淡的笑了笑,说:“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外公一定会好起来的。” 周景仰浅淡一笑,点了点头,说:“对,现在医学发达,好好照顾着一定会好起来的,有时间我去看看他。” “谢谢,父亲。” “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别说你现在是我的儿媳妇,老唐是我多年老友,他有事情我一定帮忙。”周景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困难一定要说,知道吗?” “知道的。”程旬旬点点头。 坐了一阵之后,便开饭了。 一餐饭下来,表面上是和乐融融,程旬旬俨然成了主角,说什么都能引到程旬旬的身上,在周家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连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喜爱,毫不避讳,偶会还会给她布菜。 现在看来,身份真的很重要,以前她被周衍卿罩着的时候,那些个佣人私底下时不时的用她的身份戳她脊梁骨,可现在他们看到她哪一个不是低下头,恭恭敬敬。就连周家这一个个都对她和颜悦色,她看到了周衍松眼里的悔意和不甘,要知道她最初可是他周衍松家的人,是他的儿媳。 当初他是怎么对她的,程旬旬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刻再看到他的嘴脸,程旬旬心里莫名有一种特别爽的感觉,只是这一路走来,背后血迹斑斑,可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仍然没有走到终点。说不累是假的,可到了这一步,再累也必须要支撑下去。 到了现在,她后退已是万丈深渊,往前才有活路。 程旬旬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周嘉遇。 他就站在过道的窗户边上,正好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摁灭在了窗台前的盆栽内,转头喷了一圈烟雾出来,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饭桌上,程旬旬喝了些酒,有那么一瞬间,程旬旬仿佛看到了周嘉树,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 周嘉遇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说:“是我。” 程旬旬微微顿了顿,旋即干笑了一声,低垂了眼帘,笑说:“不好意思。” “有时间聊聊吗?” 程旬旬的目光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周嘉遇立即说:“放心吧,现在没人会说你,就算说了,你也有那个底气反驳。” “好吧。”程旬旬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从侧门出去。 周衍柯正好瞥见他们的背影,侧目看了周衍松一眼,笑了笑,说:“大哥,你这样让自己儿子撬自己弟弟墙角的行为似乎不太好啊。” “老二,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嘉鱼跟旬旬本来就是朋友,好几天没见了,单独聊聊天不是很正常吗?这就是你不对了,总是喜欢往歪处想。” “这些话就不要乱说了,说多了都是事儿。我现在都成这样了,你还想看着我更落魄吗?” 周衍松微微沉了脸,如今的周衍松说话毫不收敛,他现在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周衍柯眯眼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腿,说:“大哥不要那么激动,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 “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二你以前说话很有分寸,现在是看我撂倒了,好欺负了是吧?” 周衍松沉了脸,周衍柯只笑笑不再说话。 周嘉遇指间夹着一支烟,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程旬旬的身后,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那么喜欢抽烟了?我记得以前你不抽烟的。”不知何时,程旬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由着程旬旬停的突然,周嘉遇差一点撞在她的身上,烟头一转,烫在了他的掌心上。 他皱了一下眉,松了手指,烟头掉在了地上。 程旬旬也看到了这一幕,嘴巴一张,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吞了下去。 只淡淡一句,“小心点。” “嗯。”他张开了手掌,手指用力的抹了一下烫伤的位置,“你下次要停下来,先提醒一下。” 程旬旬也不多说什么,只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他的身侧,笑说:“那就不要跟在婶婶后面了。” 周嘉遇愣了愣,侧目看了她一眼,挑了一下唇,说:“好。” “少抽点烟吧。” “你不知道,我抽的一直挺凶,只不过以前不当着你的面抽而已。” 程旬旬点头,并不多劝。 周嘉遇嗤笑一声,抬手碰了一下她的头,说:“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唐家的大小姐。” 这个动作,以前的时候周嘉遇总做,像哥哥一样。然而,这一切恍如隔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问。 程旬旬但笑不语。 周嘉遇正要说话,程旬旬便抬手指着他的嘴巴,打趣道:“你不会到现在还要说选你的话吧?” 他愣了数秒,紧接着便哈哈的笑了起来,挥开了她的手说:“不是,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早说?怕我们不信?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没有能力帮你?” 程旬旬笑了笑,转过了身,“这些话,现在就不必说了,说什么都回不到过去了,不是吗?” “也是。还是要说一句恭喜,终于是人上人了,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我明白了。” 周嘉遇说着,也跟着她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行。 默了一会,周嘉遇说:“我妈想要见你。” 程旬旬再次停住了脚步,周嘉遇还以为她不愿意,“这个我不会勉强你,我每次去看她,她总是叫你的名字,所以……” “你看那个是清嫂吗?”程旬旬凑过去,指了指前面的人问道。 周嘉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园丁装的女人,正站在花圃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能吧,不是很清楚,怎么了?你找清嫂有事?” 程旬旬不说话,过了一会,才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前走了几步,近了才看清楚,果真是清嫂。她整个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头发有些凌乱,一只手带着手套,正在整理花圃。 她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忽得停住了动作,转头,见到来人一下就顿住了。片刻,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手弄了一下头发,说:“五太太,二少爷。” 程旬旬露出了一丝浅笑,道:“清嫂,好久不见。” 清嫂轻笑了一声,说:“是啊,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好了,希望你能一直好下去。” “那是当然。” 程旬旬并没有跟她说太多的话,只站在一侧看了她一会,就拉着周嘉遇往回走,等走远了才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神色,对他说:“你妈那边等我有时间联系你,我们一块去。这几天我应该会很忙。” “明白,有什么事只管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 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 隔天,程旬旬接到了孟毅的电话,车子已经停在楼下,所幸她这个时间本就是要上班,稍微整理了一下就下了楼。 孟毅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瑞景这种小区,不是这里的住户一般是进不来的。 “唐小姐,请。”孟毅拉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问:“谁让你过来的?” “唐小姐是继承人,现在唐老先生躺在医院里,公司只能由您来管理了。” “你自己过来的?” 孟毅低笑了一声,反问:“难道唐小姐在董事会上证明自己的身份,不是怕唐氏落在外姓人手里吗?” 程旬旬眉稍一挑,深深看了他一眼,上了车。 车上孟毅将公司内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最后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唐小姐不用胆怯,我会一直在您的身边,帮助您。” “谢谢,不必叫我唐小姐,叫我旬旬就可以了。” “旬旬。”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孟毅就转回了头。 车子到了公司门口,孟毅先下车给她开了车门,公司大门口站着一个人,同孟毅的穿着差不多,只是脸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镜。 这人应该是钱炳升,辅助程旬旬的另一位助手,她知道唐仕进工作上有两个非常信任的人,应该就是这两个了。 孟毅领着她行至公司门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说:“这是唐老先生另一位助理,也是将来辅助你的另一位,钱炳升。” “唐小姐。”钱炳升伸出了手。 随后,一行人上了楼,孟毅他们直接将她带去了唐仕进的办公室,唐老爷子的办公室充满了书卷气,里面的摆设一个个看着都价格不菲。 看样子也摆过风水阵。 程旬旬还没坐下来,唐义森就来了,不请自进,门都开了,还假惺惺的敲了敲门。 “来了。” 孟毅同钱炳升站在两侧,叫了一声,“唐副总。” “准备好了吗?”唐义森看起来十分友好,“今晚回家吃顿饭,我们父女也该好好联络一下感情,浪费了太多时间了。那个冒牌货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一定会要把她揪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弄了个假货过来,这么惦记着唐家的财产。” 程旬旬笑说:“是的,我自然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一定不会放过的。” 这天,在孟毅和钱炳升的带领下,程旬旬去了唐氏的每一个部门打了照面,一方面是证实她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让她能够更好的了解整个集团。 到财务部的时候,碰见了熟人,向烂现在已经越来越有职场女性的风味,程旬旬乍一看到她的时候,竟没认出来,还是她主动出声打了招呼,她才认出来。 她现在的形象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衣着搭配上也十分有品味,看样子也知道价格不低。 “旬旬。”她说完之后,便自知失态,迅速的低头站在了一侧,“唐总。” 陈曦和正好出来,面带微笑的迎了过来,“唐总,我是财务部总监陈曦和。” “你好。”程旬旬伸出了手。 随后,陈曦和简单的给程旬旬介绍了一下财务部,向冉一直跟在后面,时不时的看一眼程旬旬,眼里带着一丝期许,似乎希望程旬旬会回头看她一眼,然而,短短掉十多分钟,程旬旬一直都没有回头。 他们将人送进电梯,向冉弄着自己胸口的工作牌,喃喃道:“没想到原来她是千金小姐。”她脸上扬着一丝笑,并没有羡慕,就是很明显的高兴。程旬旬过来,后面跟着好几个人,真有种光芒万丈的感觉,特别牛逼。 有这样一个牛逼的朋友,多高兴啊。 陈曦和双手插在口袋里,侧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笑说:“是啊。” …… 程旬旬踩着高跟鞋走了整整一天,回到家里,整个人都累瘫了。 她横在沙发上,想了一会,便给陆靖北打了个电话。 要挂电话的时候,程旬旬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说道:“你先别告诉他。” 刚挂了电话,陈聿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程旬旬躺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随即便接了起来。 “现在变成千金小姐,不来上班连说一声就不会了?上次当我助理之前是怎么说的?” “今天本来是想过来跟你交代一声的,但是唐氏的人直接就到楼下来接我了,打乱了我计划,这两天我的时间都被安排满了,等有时间我再找机会请你吃顿饭,行不?或者等周衍卿回来,大家聚一聚也行。” 陈聿简啧啧了两声,道:“果然有了身份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跟以前不同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我还得给你打工了。” “你要是愿意跳槽,我愿意高薪请你来唐氏。”程旬旬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着。 “这个嘛,要不然你先跟老五打一架,看看你两的诚意如何,我再考虑选谁。”陈聿简笑嘻嘻的说。 程旬旬呵呵了两声,说:“这样啊,那你等着吧,等我跟他打完了,再告诉你。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再见。”说完,她不等陈聿简有何反应,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将手机往茶几上一丢,便懒懒的躺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不消片刻竟然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她匆匆洗了个澡,才上床睡觉,见着周衍卿的未接电话,并没有回电的打算。 之后的两天,程旬旬一直在了解唐氏的业务,和旗下的子公司产业等等,其中还代表了唐氏去给某家店铺剪彩,也算是间接曝光她的身份,孟毅已经安排了记者招待会,主要目的是正式的公开和证实她的身份,时间在一周之后。土边爪弟。 孟毅对程旬旬算是尽心尽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跟她讲的清清楚楚。他跟钱炳升分工合作,因此程旬旬看到钱炳升的时间不多,了解的自然也不太多。 这天晚上,程旬旬回了一趟家,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去了医院,她是从后门进去的,这个时间点医院内探视的人比较少。 这会是交接班时间,门口的两个人调了一下班,程旬旬现在是真正的唐家大小姐,想探视唐仕进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 程旬旬进去,坐下不久之后,黎美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程旬旬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唐仕进的脸上,静默了片刻之后,她说:“外公,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快去快回不会耽误很久,你看可以吗?” 沉默了半晌,原本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皮子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向了程旬旬,轻点了一下头,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轻声说:“去吧,去看看他好不好,你也好安心。” 程旬旬对于唐仕进的忽然醒来,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嗯。” 在一旁忙东忙西的黎美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丝毫反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没有可是,只有我爱你 黎美整理完东西,就过来坐在了病床的另一侧,拿了热毛巾给老爷子擦擦脸,又擦了擦手,低垂着眼帘,说:“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照看着,暂时不会有事。” 程旬旬脸上依旧带着郁色,眼前这黎美看着似乎是自己人,可程旬旬始终不能百分百的信任,唐仕进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手指用力的摁了摁她的掌心,旋即眨了眨眼睛,像是让她放心。 唐仕进现在的样子虽然是骗过了唐义森,看似逃过了一劫,但谁又能够保证唐义森真的会不动他,现在让唐仕进死是最好的时机,谁都不会怀疑,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死于疾病。 “他不会对你外公怎么样的,他还要拿他的命来威胁你,所以你暂时可以放心,老唐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他要是真的那么做的话。我们正好可以抓个现行,到时候他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黎美站了起来,冲着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把唐仕进的手拿过来。 程旬旬抬眸看了她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松开了手。 黎美动作熟练,一边擦一边说:“如果我要害老爷子,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说是不是?我在老爷子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真要动手在你没有出现之前就已经下手了。你想阻止也绝对不可能。而且这一场戏,若是没有我,又怎么会那么成功?”土见低血。 “小晞,按道理,你也该叫我一声美姨。” 她说完,便缓缓抬起了眼帘,面带浅笑看向了程旬旬,那眼神却是冷的,没有太多的情感。 唐仕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抬手拍了拍程旬旬的手臂,说:“好了,我这边你就不必太担心了,现在最主要的,不但是要解决唐义森,还要保住唐氏不被侵害。”他垂下手,手掌正好覆盖在程旬旬的手背上。轻轻攥住,眼眶微湿,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问题,这些年一直都没把这人的心思看清楚,狂妄自大了一些,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让你抛头露面在前面等着,我却掩在后面。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这些年他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学会了我的行事手段。甚至还青出于蓝。而我身边的那些人……”唐仕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里透露了一丝心痛,道:“你一定要好好观察。这背叛我的人究竟是孟毅还是钱炳升,或者……或者是他们两个。能把他们揪出来,算是成功了一半。唐义森这人自负心理很重,之前他对我多少还有些忌惮,现在我一倒下,他最大的顾虑便没有了。他一定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再表现的碌碌无为一些,他就更不会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对手,并轻视你的存在。” “当她不再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你就能做更多的事了,到时候我们就让他来个措手不及,一败涂地。”唐仕进冲着程旬旬微微一笑,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说:“我的小晞终于回来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再受苦,外公一定会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定。” 程旬旬笑着点了点头,说:“嗯,外公你还没抱过小诺呢,他现在好可爱的,你一定喜欢。” “喜欢,我当然喜欢了。我等的住,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会团圆的,很快,很快的。”唐仕进深吸了一口气,眉眼之间全是喜悦。 黎美这会打开了电视,也算是一种掩饰。 程旬旬没有待太久,短暂停留之后,就离开了医院。程旬旬出去之后,黎美便起身替唐仕进盖了一下被子,低声说:“谢谢。” 唐仕进没有说话,只闭上了眼睛,连笑容都没有给她一个,又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程旬旬刚出医院大门,便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是常安。 这人是陆靖北专门安排给她,来帮她做事的人,陆靖北有自己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所有她的事情,他都会亲力亲为的过来帮忙。 常安说:“她要见你,说是再见不到你就自杀。” 程旬旬默了片刻,说:“你把电话给她。” “好。” 随后,电话里便传来了一阵关门声,紧接着就听到了唐未晞的声音,“我要见程旬旬!我要见她!我要跟她对话!” 常安将手机递给了她,不等她开口,程旬旬便问:“你想跟我说什么,你现在说,我听着。” 电话那头的叫嚣声一下就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我要见你!” “我不方便。”程旬旬站在马路边上。 “程旬旬,我要见你!”唐未晞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情绪上听着似乎要崩溃的样子。 “你觉得你见到我,一切会有什么改变吗?”程旬旬轻笑了一声,道:“唐未晞,你该明白你现在的地位,我现在还愿意跟你对话,你就赶紧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万一我改变主意,别说是见我,就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到。” “噢,不对,我现在不该叫你唐未晞了,我应该叫你小花才对。或者你该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已经没有资格叫唐未晞这个名字了。” 小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理会程旬旬的话,只道:“你到底来不来见我?” “看来你没机会说了。” 程旬旬的话音还未落下,小花忽然大笑了起来,说:“好,好啊!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忽然尖锐的叫了起来,程旬旬一下将手机拉开了距离,尖叫声还在继续,好一会之后,常安才拿回了手机,道:“抱歉。” “没事,我相信她还没有这个勇气自杀,你们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知道。” 程旬旬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想了想便打车回了家。 第二天夜半的时候,程旬旬拿了简单的行李,便坐上了陆靖北安排的车子,没有任何交代就离开了栾城。孟毅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旬旬还在高速公路上,不过距离栾城已经很远了。 “旬旬,你现在在哪里?” 程旬旬笑问:“孟叔,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 “我除了是唐家小姐之后,还是谁?” 孟毅默了数秒,回答道:“周家五太太。” “嗯,所以我现在想周衍卿了,我们好几天没见了,想去看看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记者招待会之前回来的,一定不会耽误。” “你……” 不等孟毅说完,程旬旬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说:“孟叔,我首先是周衍卿的太太,其次才是唐家小姐,我听说周衍卿在外面包养了女人,所以一直没回来。您总不希望看到我家庭破裂吧?” “这……这你应该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去办。” “这个您怎么替我办啊?周衍卿是什么人啊,你们根本就拿不下他,只有我亲自出马才行。倒是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很放心的交给您。” 孟毅似是有些不太高兴,说:“唐老先生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能这么吊儿郎当?旬旬,你知不知道唐老先生在唐氏付出了多少心血,你虽然才回归唐家,但唐老先生一直都非常疼爱你这个外孙女,之前是因为有人冒名顶替,老爷子弄错了人,但你该知道他实实在在疼爱的人其实是你,只是当时被人蒙蔽了而已。” “我明白夫妻感情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我想周五爷也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男人,就算他真的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你也大可以放心他是绝对不会跟你闹翻的,你的身份摆在那里,真的跟你闹掰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而他这样的生意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利益有所损失呢?” “旬旬,你该对自己有信心,也该对你现在的身份负责,你不希望老爷子醒来发现唐氏败落了吧?” 孟毅说的苦口婆心,程旬旬心中有所动容。 他说:“旬旬,你不该这样任性,我以为你应该明白以你现在的身份,不该顾虑这些小事,相信孟叔,时至今日你的家庭非常稳固,想要它继续稳固下去,你自己必须在唐氏立足,让整个公司的人都信服于你。你现在看着好像得到了一切,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唐家大小姐的身份。” 程旬旬默了片刻,语气不改,说:“可是孟叔,我已经在路上了,就算是这样,但我跟周衍卿之间的关系又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我们是有感情的,那么久没见,我是真的想他了,我就去见他一面,很快就回来的,好吗?” “可是……” 孟毅还想说什么,程旬旬已经打断了他,“好了,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但现在我已经在路上了,就没有回去的理由啊。等我见完周衍卿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管理公司,不会让外公失望的,您放心吧。那就这样了,我挂了。” 话音落下,不等孟毅说话,程旬旬就立刻挂断了电话,手机关机放进了包包里。 她吐了口气,开始回想孟毅说的话,还有这几天下来,孟毅和钱炳升各自的表现,相对来说钱炳升的态度要冷漠一些,但程旬旬也有所观察,他人虽然话不多,但做的事情却很实在,总之明面上这两个人都是帮她的,并且还是全心全意帮她,没有半点私心。 这是唐仕进最信任的两个人,在程旬旬看来他们也确实值得人去信任,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唐仕进说了,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至于到底是哪一个出了问题,他暂时还看不出来,总归在唐氏内部牛鬼蛇神还多的很,他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这其中到底有几个人居心不良。 程旬旬这一次‘任性出走’,自然也不是真的任性,只是想表现给那些人看,她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已,挑不起多少风浪来。 她想了一会,就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驶进别墅范围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程旬旬正在照镜子,目光往前看了一眼,已经能看清不远处的别墅了,黑夜里灯光隐隐绰绰。 程旬旬问:“前面那里就是了吗?” “是的,快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坐在位置上,不停的弄弄这里,弄弄那里,双手始终停不下来,心怦怦直跳,又激动又紧张,像是第一次跟自己喜欢的人见面一样,心里说不出的悸动,又有那么一点想哭。 两分钟后,汽车便停在了别墅的正门前,因为提前吩咐过,所以别墅内的人并不知道别墅外的一切,更不知道程旬旬来了。 “程小姐,到了。”司机停好车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提醒了一句。 自车子停下之后,程旬旬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半点要下车的迹象,司机等了好一会,不得不出声提醒。 程旬旬闻声,眉眼微微一动,像是刚刚回神,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她转头,透过墨色的车窗看了一眼亮着灯光的落地窗,片刻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拿了简易的行李包,推开车门下了车。先是往四周看了看,紧接着才走到了别墅门口,这会一个人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小声的问:“你就是程旬旬小姐吧?” “是我。” “喏,这是钥匙。” 程旬旬低头看了一眼,冲着对方浅浅一笑,便伸手将那钥匙接了过来。那人正欲退回自己岗位的时候,程旬旬忽然张了一下嘴,那人大概是见着她的举动,停住了脚步,立在她的面前,等待她的发话。 然而,过了好一会,程旬旬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他便开口问:“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程旬旬抿了一下唇,稍稍一想,便冲着他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 “好。”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钥匙,勾了一下唇,她想给这个惊喜,陆靖北倒是全全配合,连钥匙都准备好了,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程旬旬开门走了进去,她来的正是时候,阿姨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经过这边,正好就看到程旬旬自己开门进来,吓了一跳,差一点手上的盘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打量了程旬旬一番,瞥见她手里的钥匙,问:“请问您是?” 程旬旬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饭点。她将手里的行李放在了一侧,换了鞋子,走到了阿姨的面前,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微笑着问:“周衍卿在哪里?” “你……” “我是他的妻子程旬旬,专程过来看他的。” 阿姨仍然有点将信将疑,不过看她的打扮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总归是她得罪不起的人,便礼貌的抬了一下手,说:“您跟我来。” 程旬旬跟着她走了几步,忽的停下了脚步,伸手扣住了阿姨的肩膀。 “嗯?怎么了?” 程旬旬轻浅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餐盘。 周衍卿这会在复健室,方筠在他的再三要求之下,简单的布置了一间复健室,所以说把她留下来还是有好处的,动手能力很强,只要她肯,大概没什么做不到的。 “差不多行了啊,你才修养多久?总得一步步来,身体是需要慢慢调理的,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我怕你得不偿失啊。”方筠扶着他的手臂,看着他一步一挪的走动。 “你松手,我自己走走试试。”周衍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说。 “试什么试?你相信我,现在还不行,起码要休息一个月以上,你这样逞强小心牵扯你胸膛的伤口,就……” “我试一次怎么了?就一次还能死啊?”方筠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方筠皱了一下眉,说也不说直接就松开了手,周衍卿没个防备,还没来得及找支撑点,她这么一走开,整个人差点儿摔倒,好在他自己反应很快,迅速抬手扶住了强,左腿稍稍一用力,也就站住了。所幸他只伤了一条腿,而不是双腿,否则的话,这会一定会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方筠的路数他也算是摸透了,现在也懒得说她,站稳之后,便开始尝试着一步步往前走。痛,除了痛还是痛,明明伤口是在膝盖上的,可这会他感觉自己像是人鱼公主似得,每走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痛的他连冷汗都出来了。动一发而引全身,那种疼痛感很快就遍布全身,胸腔口最厉害。 方筠时刻观察着他的脸色,正欲过去扶住他的时候,手才刚搭上他的手臂,他整个人忽然一斜,方筠还以为他要摔倒,一步上前,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你干什么?”周衍卿低眸看了她一眼,白着一张脸,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方筠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正欲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语气温和,说:“周衍卿,你饿了吗?” 两人闻声几乎同时转头,只见程旬旬端着餐盘,立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而阿姨则站在程旬旬的后面,那表情仿佛在说:不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 配上这阿姨的表情,还真有点正室来捉奸的味道。 周衍卿自然是坦坦荡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忽然见着程旬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痛的出现了幻觉。 三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了数秒,程旬旬第一个打破了僵局,将手里的餐盘递给了身后的阿姨,自行往里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了方筠的身上,笑说:“姐姐这样挺累的吧,不如就让周衍卿先坐下来,他那么重,到时候摔倒了,伤着他倒是不要紧,伤着姐姐你可就不好了。” 她说的十分认真,并且从头到尾态度都非常好,没有醋味,更没有剑拔弩张,而是真心的关切,只是她关切的对象好像有点问题。什么叫做周衍卿伤到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人难道不该是他吗? 当然,周衍卿并没有察觉到她话里的异样,此时此刻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惊讶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旬旬的脸,感觉像是在辨别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直到程旬旬推着轮椅走到他的跟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才感觉到这好像是真的,来的人真的是程旬旬本人。 “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周衍卿忽然拧了眉头,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自行进方筠从身前推开,他就自己坐了上去,脸色依旧很白,坐上轮椅之后,还是扭过头来,视线一刻都不离开程旬旬的脸。 “路过啊,正好有点时间,就过来看看你咯。怎么?你不欢迎啊?”程旬旬歪头笑嘻嘻的说,“还是说,我来的不是时候,也许应该换个时间过来,比如说趁着你睡觉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看你一眼。” 方筠脸上带着笑意,目光里带着探究,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之后,便整了整衣服,说:“这下好了,终于来了个能治他的人了,周太太你要好好劝劝你先生,别太急功近利了,他这身体还需要在床上养着,等伤口愈合了之后,再考虑做复健吧。” “而且,我相信你们伉俪情深,就算周先生跛脚了,周太太也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程旬旬愣了一下,很快注意点就被转移了,喃喃自语了一句,“会跛脚……”随即,她便一脸严肃的问:“你能把他的具体情况跟我说一说吗?” 周衍卿说:“说什么说,我没事。” 方筠笑了笑,双手插在口袋里,“我饿了,先出去吃饭了,你们先叙叙旧吧。不打扰了。”她说完,便识趣的走了出去,行至门口的时候,忽的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他们,说:“我会在厨房待着,所以你们不一定非得待在这复健室里。” 说完,她就冲着阿姨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片刻,复健室里便只剩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两个人。 不等程旬旬开口,周衍卿便说:“她是方筠方医生,救我命的人。医术了得,就是性格有点古怪。” 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将她拉到了跟前,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紧紧握着她不松手,说:“我不是那种人。” 周衍卿自受伤之后,就没有好好整理过自己的仪容仪表,下巴上满是胡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还有些邋遢。所幸他的五官长得好看,纵使是邋遢也不影响他的颜值,多了点胡子,反倒有了别样的风味。 程旬旬用手指摸了摸他的下巴,笑说:“你解释什么,我又没怎么样,我现在难道还会担心这些吗?你啊你,就算不喜欢我,你也不会舍得离开我的,你没看见我身上的光吗?离开我,是你损失。” 她说着,便蹲下了身子,换她来仰视他,单手托着下巴,面带笑容,眼眶微微发红,同他对视着,另一只手轻轻的覆盖上了他的膝盖,喉头微微动了动,问:“老实告诉我吧,身体的健康状况能恢复到多少?” “怎么?嫌弃我?怕我身体不好满足不了你?”他微笑着打趣道,握着她的手却是紧紧的。 “是呀,我真的好怕,所以你快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勾了勾手指,说:“凑过来,我告诉你。” 程旬旬听话的凑了过去,唇角努力上扬,努力微笑,努力保持喜悦的氛围。这种时候应该开心,不该哭,更不该难过。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衍卿,只一瞬间,他忽然低下了头,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嘴唇稳稳的吻住了她的唇。 程旬旬整个人被他勾的往前倾,所幸她反应够快,一下扶住了轮椅的扶手,牢牢的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不至于扑到他的身上。 这个吻,周衍卿浅尝辄止,并没有太过深入,他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唇,又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还有眼睛,说:“我没事。” 程旬旬闭了闭眼睛,他的唇贴上她眼睛的时候,莫名觉得眼眶一热,再睁开眼里便里有晶莹的东西闪烁,她咬了咬下唇,嘴唇不自觉的轻颤,她在强忍住自己临近边缘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竟有一种特别难过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特别特别难过,难过的很想哭。 她双膝跪在了地上,抬起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了周衍卿,嘴唇紧抿,用手指抠了一下他的手掌,略有些哽咽的说:“周衍卿,你骗我。” 他勾了一下唇,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蛋,说:“我骗你什么了?” “你没有等我。”她说,“那天你没有等我,你说过要等我的,但你食言了。你现在说你没事,可你哪里没事?你全身上下都是事,你说刚才那个人是医生,她说你会变成跛子,变成跛子,你还说没事?” 周衍卿的表情风轻云淡,手指拨弄她的发丝,似乎对变成跛子的事儿,不以为意,仿佛将来会变成跛子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你可以不这样的。周衍卿,如果你每次都这样为别人不顾一切,就算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用。我不要你为我这样做,我知道你是想还上次我替你挡了一枪的恩情……” 周衍卿说:“不是。” 程旬旬的嘴巴不停,周衍卿不得不捂住了她的嘴,说:“这不是还你的,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看到你受伤,不如那一枪一枪打在我的身上还舒服一点。你是我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旬旬,不是所有人我都会愿意为她这么做的,即便是当初的安盺,我也从来没有如此过。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可是……”程旬旬的眼泪落了下来,砸在了周衍卿的手背上,她虽然被捏着嘴巴,但还是含含糊糊的想要说话。 “没有可是,只有我爱你。”他扬唇笑了起来。 程旬旬一下便愣住了,睁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用力的把他的手扯了下来,吞了口口水,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话不说第二遍。”周衍卿笑着缓缓坐直了身子,轻靠在了椅背上。 程旬旬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着急的说道:“你再说一遍,周衍卿!” 周衍卿看着她,半晌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顺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又拧掉了她的鼻水,略有些顾虑,说:“我真怀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是白痴吗?” “只是觉得你太小,也许还不是很明白。” 程旬旬抬手擦掉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笑说:“所以你怕啊?” “怕。”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竟然老老实实的承认了,他低了头,浅淡一笑,说:“我年纪大,输不起,真的输不起。” 程旬旬默了片刻,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了他的双手,说:“我明白的。周衍卿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感情来的有多么不容易,起码对我来说特别不容易。我愿意把我能给的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你,心甘情愿。” “那周嘉树呢?”周衍卿难得的认真严肃。 程旬旬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周衍卿会说到周嘉树,她一下子便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也喜欢他,对吗?你心里最喜欢的人,还是他,对吗?” 周衍卿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会去计较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更疯的是,他竟然真的会害怕,害怕自己的感情太深,而程旬旬却懵懵懂懂,更害怕会失去,果然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这样吗?曾经对安盺,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或者说没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他想要占有她的全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不想见你 他不过是贪心到希望她的心里再也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 只是周嘉树不在了,跟一个死人比较,这种胜算微乎其微,想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代替得了。周嘉树在她心里的位置。 因为重要,所以程旬旬才会这样为难,才会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重要,所以就算是谎话,哄骗他高兴,她都不愿意去伤害周嘉树一点半点。 那么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了。 她低着头,皱了皱眉,说:“不是的,你们不一样的。” 话音落下,房间内忽然就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程旬旬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她对周嘉树的那种感情,周嘉树很好很好,谁都没有办法比较,其中包括周衍卿在内。 周嘉树的好是无私的。无私到让她满心愧疚,偏偏等到她有能力回报他给的一切时,他却不在了。周嘉树是她心底不可触碰的痛,也是不可动摇的人。 她亏欠他的太多,他这样好,她却利用了他的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周嘉树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对不起的人,背叛他。欺骗他,利用他,踩着他往上爬的感觉并不好。 即便是对周衍卿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起码她跟周衍卿之间,一直都是平等的,互惠互利的。她许不了周嘉树这一世,便只能是下辈子,用自己的全部去回报他的好,一心一意。 周嘉树头七的时候,程旬旬曾在他的坟前说过,永永远远在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等事情结束之后,她就会孤身一人,永远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起码这样可以减轻心里的一些愧疚感。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结果她还是食言了。 “我们不要说这个好吗?”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 周衍卿看着她,明知道她会为难,可他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把这些感情弄的清清楚楚,但真的清清楚楚了之后,他要怎样,他却不知道。 他问:“他更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程旬旬微蹙了眉,抬眸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吸了口气,咬了咬牙,才说:“一样重要,在我心里你们一样重要的,周衍卿,这……这没办法相比较不是吗?对我来说,你们是不同的,你就非要这样比较吗?他是你侄子,他已经不在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眸色沉了沉,脸上的表情不变,也不去理会她眼里的恳求,淡淡的说:“怎么不同?” 周衍卿太想知道她的想法,她的理解,所以就算她为难,他也忍不住要问下去。即便他心里清楚结果,也许会让他难堪,可他仍然想问,像是着魔了一样。 胸口的伤口开始发疼,一阵阵的,让他脸色发白,甚至连眉目都有些狰狞,他心里是有气的,气她连一句谎话都不肯说,生气在她的心里周嘉树竟然是这样圣神而不可侵犯。 有那么一刹,他气的恨不得将她掐死在手里,可转念一想,她死了,岂不是成全了他们。每个人都会有过去,而周衍卿第一次这样耿耿于怀于程旬旬的过去,一直以来他都太了解周嘉树在她心里的地位。 那是不可触的位置,没感情的时候他可以不在乎她心里有多少人,只要不耍花招。可现在,他却像个小肚鸡肠又无理取闹的男人,在她面前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可悲,为了她差一点死掉,连一句谎话都听不到,更别说是撼动周嘉树在她心里的位置了。 他嗤笑了一声,说:“如果周嘉树还在,对于他,你也会把自己所有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他,对吗?” 程旬旬看到出来他已经有些生气了,其实要让他开心很简单,一句话而已,没那么难,可她却不愿意说谎,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答案,他说的没错,如果周嘉树还在,她一定会对他好,以此来回报他对她的好。 不等她开口,周衍卿便哼笑了一声,替她回答,说:“你会。我跟周嘉树在你眼里是一样的,也许跟程瞎子,还有你妈妈都是一样的。只要是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人好,只要他们好好对你,你都会给予同等的回报。” “你对我们的情感,是一样的。你当初打死都要粘着我,是为了想让我帮你拿回自己的身份,我帮了你,然后你用你所有的一切对我好,以此来回报我对你做的一切,对吧?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是吧?” “旬旬,你其实根本就不会爱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只是在报答而已。”他笑的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像是自语一般,说:“是我的问题。” 程旬旬想说话,可周衍卿却不让她说了,直接转开了话题,说:“我饿了,出去吃饭吧,你一路坐车过来一定也很累,吃过东西让阿姨给你准备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不等周衍卿有什么动作,程旬旬便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说:“不一样,你们每个人都不一样!嘉树是我的家人,像哥哥一样,他对我好,我喜欢他,我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为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因为这是我欠他的。他对我的感情很干净,不参杂任何,但我不一样,我待在他的身边是有目的的,甚至于从头到尾我就没有想过要安安分分的当他的妻子,很多很多话,我都是骗他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不够强,他没有能力帮我,我需要更强的人,我不过是想踩着他往上爬,知道他对我好,就死死的扒住,不停的讨好,因为我怕被赶出去,这样我连机会都没有了。可他对我太好,任何方便他都替我考虑,为我着想,不让我受半点委屈,他把他能给我的都给我了,甚至在生前连他死后的事儿都给我安排的妥妥当当。” “也许,我自以为瞒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他早就看清楚了,他听着我的谎言,看着我的假意,依旧对我好,甚至他还给了我一条光明幸福的路,如果我可以放下一切,我现在一定不在这里过的这样惨淡的日子。” 她跪在地上,挺着背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我可以老老实实的告诉你,谁都无法代替周嘉树在我心里的地位,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不起他,而这份人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了。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我妈妈,无私对我好的人只有他。无论我是好是坏,在他的眼里,我就是我,他会一直无条件的对我好,不会因为我的坏而有所改变。” 她吸了吸鼻子,低笑了一声,喃喃的仿佛自语,说:“很多时候,在他面前我都不敢让自己变坏,变恶毒,变成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她笑的无奈,是的,曾经在周嘉树身边的事后,她有挣扎过想要放弃,安安分分的在他身边就这么过一辈子。可她的一辈子太长,而周嘉树的一辈子太短,她的挣扎到最后注定是一场笑话而已。 程旬旬闭上了嘴巴,最后一丝笑容也渐渐的落了下去,她低垂了眼帘,顿了好一会,才又振作了精神,抬起头,继续道:“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但我知道爱情是什么,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我也看过书,见过别人谈恋爱。我对嘉树,从来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对你才有。”土见余扛。 “我不是小孩子,开始也许不明白,但到了现在我如果还不明白,我就是智障,是白痴,是傻子!”她模样严肃,片刻忽然嗤笑了一声,整个人缓缓矮了下去,跪坐在了地上,低着头笑,笑的有些凄楚,抬手揉了一下鼻子。 “你说你怕,你输不起,可是周衍卿,你怎么知道我就输得起呢?难道我就不会害怕吗?我对感情认真付出,难道我就不会受伤吗?我年纪小,就是我的错吗?我他妈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想怎么样?” 程旬旬说着说着,便满腹委屈,所幸就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脸颊,小声的呜呜哭泣,低声说:“我特意偷着跑来看你,想给你惊喜,你却这样对我。你骗人,你根本一点都不爱我,还说不愿意看到我受伤,现在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你,你不但伤害我,你还侮辱我的智商。” 她说着,双脚还蹬了一下地面,反倒真像个孩子一样。怎么看都像是歪楼的表现,她是故意的,故意想用这个方式把之前的话题给盖过去。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她现在的心思他不用想就已经看出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化被动为主动,毕竟无理取闹是女人擅长的东西,由他起的头,换她来结尾。 不过,周衍卿心里虽还有膈应,但经过她这一番话,倒是稍稍缓和了一些,也没那个心思再追问下去,适合而止。真闹起来,这种事情伤身又伤心,苦的是他自己。 程旬旬哭了一会,偷偷的张开了手指,暗搓搓的看了他一眼,结果正好就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只一眼她就一下停住了哭泣。他的目光平淡无波,像是早就看穿了她一般,不闻不问就看着她闹腾。 她顿了一下,换了个姿势,不再低着头,而是扬起了头,只是双手依旧捂着脸颊,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哭倒是不哭了。 “闹够了?”周衍卿说。 她捂着脸颊,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低声说:“我没闹,明明是你先闹的。” “是吗?捂着脸做什么?觉得没脸见人?” “妆花了。”她想了想,有补了一句,“不想见你。” 周衍卿忍不住笑了一声,“捂着脸,就见不到我了?” “反正我见不到了。” “幼稚。” 程旬旬有些无意识的摇头晃脑,说:“你说我年纪小,我幼稚点有什么不对吗?反正在你眼里,我跟智障没区别。” “起来,地上凉。” “不起。” “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再继续。” 程旬旬仍然不动,说:“不吃。” “程旬旬。” “你别管我,我不高兴。” 周衍卿说:“那我走了。” “嗯。”她用手牢牢的捂住自己的脸。 话音落下,周衍卿没再出声,房间内再次陷入沉寂。半晌之后,程旬旬小心翼翼的张开了手指,自然还是能看到周衍卿的脸,一只手抵在轮椅的扶手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别捂着了,我看见你了。”他扬了扬下巴说。 程旬旬瘪了瘪嘴,慢慢的将手放了下来,脸上的妆容确实有点花了,特别是眼睛部分,花的比较严重,鼻头红红的,睫毛上还沾着眼泪。 她不自觉的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也不说话,偶尔会抬手弄一下自己的眼睛,可能是有东西掉进去了,弄了一次之后,后面的次数就有些频繁。 周衍卿看着她,暗叹了一口气,低唤了一声,“旬旬。” “啊。”她抬起头,左边的眼睛已经被她揉的通红。 “我错了。”他说着,张开了手。 程旬旬一顿,眼泪没好气的又落了下来,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扑了过去,这次没控制好力道,扑的有点生猛,周衍卿不由闷哼了一声。 程旬旬听到声音,正想退开的时候,周衍卿却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的锁在怀中,在她耳侧低声说:“其实你骗我说只为我一个人这么做,我也会信你的。” 她闻声怔了怔,终是低下头,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脖颈间,闷声闷气的说:“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做,不骗你的。”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周衍卿低低的笑声。 过了一会,周衍卿拍了拍她的头,说:“好了,我真的饿了。吃饭去吧。” “好。” 程旬旬擦干了眼泪,就推着周衍卿去了餐厅,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方筠从厨房出来,她擦着嘴巴,见着他们两个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她已经在厨房里窝了好久了,觉得时机成熟才出来,打算回房间,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我刚吃完饭。周先生该吃什么餐,阿姨最清楚,刚才那顿都凉透了,我已经让她重新再做一份了。不准乱改食谱。”她说着,瞪视了周衍卿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随后,她便伸了个懒腰,道:“昨晚睡的有点迟,现在困的厉害,就不陪你们了,我先回房睡觉去啦,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可以来楼上第一个房间叫我,至于其他,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让我出现的,走了。”她笑了笑,就从他们两人的身侧走过,行至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倒退这往后走回了他们的身侧,目光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扫了一圈。 笑说:“我知道你们有一段日子没见了,一定很想念彼此,只是周先生现在的身体,最好呢,还是不要做一些比较剧烈的运动,你们应该明白的哦?”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脸上,程旬旬自然是有点害羞,垂了一下眼帘,旋即便微笑着看向了方筠,点了点头,说:“明白的,我会让他克制住。” 方筠同她对视了一眼,手指点了点嘴唇,说:“好的,那就靠你了,晚安。” “晚安。” 等方筠走开了,程旬旬才回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后将周衍卿推到餐桌前,自己拉开椅子也跟着坐了下来,手指轻叩桌面,默不作声,眼中带着一丝探究,静静的看着周衍卿。 很快阿姨的营养餐就上来了,周衍卿现在日日吃这玩意儿,早就已经腻味的不行,打发了阿姨,就开始跟程旬旬商量。 “最近还有自己下厨吗?”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有啊。噢,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把阿姨打发走了,我的晚餐谁给我弄?” “我一路过来,都没怎么吃东西,早就饿了。”她摸了摸肚子,刚刚那么一闹腾,她倒是忘了肚子饿这回事,现在好了,感官自然又恢复了正常,开始饿了。 这正好中了周衍卿的下怀,说:“自己做啊,冰箱里应该不缺食材。” “是吗?我去看看,你自己会吃吧?” “去吧。”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有问题喊我。”程旬旬说完,就起身进了厨房。 自己动手,相对来说就不会选择太复杂的菜,她挑挑拣拣,最后给自己弄了一碗肉丝面,放了一个荷包蛋,还有一颗青菜,也算是荤素结合,营养搭配。 程旬旬吃面的声音响亮,那吃相,简直像是在吃天底下最好吃的面一样,引得周衍卿在一旁,频频侧目。 程旬旬准备吃荷包蛋的时候,周衍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小心思,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程旬旬嘴巴都已经张好了,周衍卿忽然一出手,荷包蛋又掉回了碗里。她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说:“你干嘛?” 周衍卿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她等了一会,便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说:“说话啊,你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干嘛?” “你吃那么多还没饱吗?”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低眸看了一眼他手里动的不太多的饭菜,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思,眯眼一笑,扬了扬眉毛,低声询问:“你想吃我的啊?” 周衍卿咳嗽了一声,“是啊,我想吃你。” “可是刚才医生不是说了,让你严格按照她制定的餐点用餐,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吃你的营养餐吧,我看着也挺好吃的啊。” “味道确实不错,但你每天吃,餐餐吃,再好吃的东西也没味道了。” “不行不行。”程旬旬摇摇头,拉开了他的手,说:“这是为了你好,我过来是看你,可不是来害你的。” 她一说完,就捧着碗,迅速的夹起了荷包蛋,三下五除二就给塞进了嘴里,因为塞的太着急,嘴边都是汤汁,可她却笑的分外开心,一边笑一边吃,差点噎着。 等吃完嘴里的,她又喝了口汤,这才放下碗筷,拿纸巾擦了擦嘴巴,转头看周衍卿吃饭。 周衍卿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半分都不恼怒,慢条斯理的吃着白饭,偶尔才吃一口菜。半晌,他忽然转过头,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程旬旬刚刚逗过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再让他不高兴,便乖觉的凑了过去,说:“干嘛?” 周衍卿侧目,唇角微微一挑,慢慢的侧过身子,手里拿着筷子,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扫,程旬旬是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倚靠在桌子上的。周衍卿这会坐在椅子上,低眸看着她的脸,这时,见着她嘴巴微微张开,忽然低下头,不偏不倚的吻上了她的唇。 趁着程旬旬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舌头便灵巧的探入了她的口中,轻轻的搅动了她的唇舌,程旬旬不自觉的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未用力,警告的话就在耳边响起,“我有伤在身,别乱动。” 程旬旬睁着眼睛,同他对视了一眼,撇撇嘴,正要开口,他便再次压了下来,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阿姨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一幕,吓的她赶紧转身,但由于太过惊讶,脚步声有点响,还是惊动了两位,程旬旬猛地一低头,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唇便分开了。 周衍卿显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程旬旬低着头,脸颊微红,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唇,抬头阿姨已经走远了。 “你不好好吃饭,你干什么这是。”程旬旬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 周衍卿摸了摸下巴,笑说:“我?我刚刚是在吃菜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吃菜?”程旬旬愣了一下,反问了一句,片刻之后便猛的反应过来,“你!” 不等他说完,周衍卿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唇,扬唇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说:“还挺好吃的,好下饭。” “好下饭你个头啊。”程旬旬嘟了嘟嘴,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脸颊微微泛红,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转开了头,说:“吃你的饭。” 周衍卿浅笑,还别说,有程旬旬这道菜在,周衍卿难得把饭都吃完了。 晚上,程旬旬回到房间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去看周衍卿,房间内电视机开着,周衍卿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像是在吩咐什么事。 程旬旬默不作声的过去,见着床头柜上的水杯已经空了,就十分自觉去给他添了温水。 等她倒完水回来,他已经挂了电话。 “忙啊?”她将杯子递过去,笑问。 “不忙了。” “早点休息吧,不身边不是还有容政和陈聿简吗?还有陆靖北。就算没有他们三个,你还有那几个能干的手下,你现在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好好的养身子?”程旬旬微皱着眉头。 周衍卿淡淡的笑了笑,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喉咙,说:“我在等你啊。” “等我什么?”她坐在椅子上,弄了弄半湿的头发。她下来的着急,头发也没有吹干。 “能你睡觉啊,还能干什么。”他的目光在她的头发上看了一眼,伸手摸了一下,扬了扬下巴,说:“把头发吹干然后上床。” “上床?上什么床,周衍卿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衍卿便出声打断了她,说:“想什么呢,就让你躺床上睡觉,你以为是什么,那么激动,脸还那么红,想到哪里去了?” 程旬旬本就是刚洗完澡出来,肤色偏红,水嫩嫩的,被他这么一调侃,两只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抬手推开了他的手,说:“睡个鬼,我自己有房间,不跟你挤,你就一个人好好休息吧。” “你不跟我睡?” “不。”她摇头,将头发别再耳后,微笑的看着他,说:“不早了,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睡。” “还没洗漱。”他摊手。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去了卫生间,拿了洗漱用品,又是给他漱口,又是给他擦脸,亲力亲为,亲眼看着他躺下来,盖好被子,将房间内的灯调暗。 程旬旬照顾人还是有一手的,当初她也照顾过周嘉树几次,相对来说还挺上手的。 她坐在旁边,周衍卿躺在床上,也不肯闭上眼睛,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也不说话,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 “闭上眼睛。”她说。 “等会,我还不困。”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便转开头看向了电视屏幕。 过了一会,程旬旬只觉手背上一暖,侧头,便看到周衍卿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说:“你真不上来?” 她歪了一下头,周衍卿继续道:“你知道这栋别墅是谁的吗?之前住过什么人吗?你就敢一个人睡?” “这是秦龙的地方,他干器官贩卖好几年了,这里有可能也是他的‘工作室’,你没感觉这屋子一直都阴森森的么?” “你什么意思?” “记得,半夜不要一个人上厕所。” “干什么?你想说这里有鬼啊?”程旬旬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周衍卿,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还信你这鬼话。” 周衍卿笑了笑,侧了一下头,小半张脸都掩在了枕头内,闭了闭眼睛,说:“到时候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程旬旬瞥了他一眼,伸手轻戳了一下他的眼睛,说:“好了,你快睡吧,好好休息。” 她的手指一直抵在他的眼睛上,使得周衍卿只能闭着眼睛,他轻轻一笑,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摁在了床上,说:“好,我睡,把手拿开我才睡得着啊。” 这回他倒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他却没有松手的打算,而是将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中。 程旬旬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程旬旬拿了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很快房间内便陷入了静谧。她把身后是椅子推开了一点,弯身直接坐在了地上,趴在床上看着他的睡颜。 光线昏黄,两人之间弥漫着一丝温馨,程旬旬时而红眼,时而微笑,情绪多变。 看到他好好的在自己面前,程旬旬是高兴的,高兴的想哭。而她真的落下了眼泪,渐渐的便止不住了。 她一遍遍的擦,却怎么擦都擦不完,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像个疯子一样,而周衍卿就这么静静的睡着,似乎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程旬旬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脸,整个人慢慢的凑了过去,低着头静默的看着他的脸,唇角微扬,手指轻抚他的眉眼。 半晌,她忽然低下了头,在他英挺的鼻梁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即目光便停留在了他的唇上。数秒之后,再次低头,但唇并没有落在他的唇上,而是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她抬起眼帘,便看到了周衍卿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吓了一跳,正欲起来的时候,后颈被人摁住。 “我……” “你什么?还有什么要说的?”他笑着,身子动了动,两人的鼻尖触碰了一下,她避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睡?” “你这样直直的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没笑场就不错了。”他说。 “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双手撑住床面,想要起来,周衍卿一把拦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的锁在身前,说:“你舍得离开吗?” “我……” “我保证除了睡觉,什么都不做,陪我吧。” 周衍卿的目光十分温和,那样子简直是在勾引她。 两人对视了一会,程旬旬扬唇一笑,低垂了一下眼帘,说:“好吧,我留下来陪你。” 话音刚落,周衍卿便抬头一口咬住了她的嘴,低声说:“为什么不亲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你答应我 程旬旬侧过头,略显羞涩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嘟了嘟嘴,斜了他一眼,说:“你这个骗子。每次都骗我。竟然故意装睡,看我反应,你现在怎么还有脸问我这种问题?” “回答我。”周衍卿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她闭着嘴巴不说话,脸颊却微微发热,扭动了一下脖子,低眸说:“你干嘛啊。”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要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扯下来,本来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提还好,现在这么一提,就更觉得害羞了。 然而,周衍卿却不放过她,说:“说啊,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她略微有些恼怒。用力的扯下了他的手,撇了撇嘴,说:“没有理由,我想亲哪里就亲哪里,跟你没关系。” 周衍卿闻声,轻笑了一声,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扬手再次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的眼前,两人的鼻尖轻触,程旬旬努力撑住了才没有碰到他的嘴巴。周衍卿挑了一下唇角。“嗯?” 程旬旬有点受不住他的撩拨,伸出两根手指迅速的摁住了他的唇,说:“你别说话了,就你这个样子,你说那么多能干嘛?我亲你的嘴,亲你的下巴,不管亲你哪里,结果会有什么不一样吗?请问?” “而且,你真的觉得你这样一直浪下去,就不怕引火**,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你个臭流氓,快放手。” 周衍卿只笑不说话,突然张开了嘴巴,程旬旬的反应慢了一拍,手指被他咬了一下。周衍卿戳了一下她略有些浮肿的眼睛,笑说:“有你在。我怕什么引火**。”说着,整个人就往边上挪了挪,说:“上来。” 程旬旬依旧怕在床边,说:“不要。” “快点。” 她仍然待在原地不动,像磐石一样。 “不上来,是不是?” 他这语气里带着一点威胁的意味,静默了一会,程旬旬怕他可能会亲自动手,还是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说:“你等一会。”说完,就走向了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回去躺在了周衍卿的身边,侧头看了他一眼。说:“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靠过来一点。” 程旬旬想了想,听话的靠过去了一点,并侧过身同他面对面躺着。 他伸出手臂,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间,手指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说:“以后不要再哭了。” “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对自己的好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报,我宁可死掉的是自己,也不会希望是你。周衍卿,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们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不要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不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你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去面对那些残忍和冷酷的现实,你就安心吗?” “你我之间,若真的有一个要先离开,我希望是我自己。我相信,你会给我报仇的。所以,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吗?”她仰起头,眼神真挚的看着周衍卿。 片刻,他才低头,一只手若有似无的抚弄她的耳垂,并没有看她的眼睛,“所以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留下,是吗?” 她笑了,说:“因为你比我厉害啊。” “是吗?” “是啊,我相信你会给我报仇的,别忘了我们还有诺诺,没有我了,还有诺诺在你身边。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觉得寂寞了,可以再找一个……” 程旬旬的话还没有说完,周衍卿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有些用力,他像惩罚似得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舌,程旬旬没有反抗,只是承受着他给的一切,慢慢的眼角便有眼泪滑落下来,流入他两的唇舌之间,略带了一点涩味。 半晌,周衍卿的吻便开始转移,一点一点吻上了她的眼睛,低声说:“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那你先答应我。” 周衍卿不吭声。 “周衍卿,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了,你明白吗?”她的模样十分真诚,盯着他看了片刻,便伸手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身子,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就连张锐霖都为了我死了,他就死在我的面前,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这样的,有时候我的心里特别矛盾,我希望能有个人对我好,可对我好的人,一个个都死掉了。” “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我,我就想是不是我的命太硬了,所以克死了他们。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程瞎子给我看手相面相,都是大凶。当初为了把我买进你们周家,我的命格都是编的,反正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给我一个也好,只可惜并没有改变我的命途。其实我不信命,我相信事在人为,可后来,程瞎子在拿到钱之后被车撞死了,嘉树病情反复,最后还是早早的离世,再到张锐霖,还有你。” 她说着,闭上了眼睛,鼻翼微动,声音有些哽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声音说:“周衍卿,你可怜可怜我吧,你答应我,好不好?在生死选择面前,一定要选择自生。我不够强大,我承受不了这些,真的。我承受不了,现在,我只有你,外公和小诺了,你们三个,任何一个都不要再离开我了。” 周衍卿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唇,说:“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着,我们一起,不会分开。如果真的要走,我会让你先走,一个人留下来承担一切。” “谢谢。”她将脸颊埋进他的怀里,又哭又笑。 周衍卿紧了紧手臂,将她牢牢的圈在怀中,脸上的笑容淡淡的。 默了一会,周衍卿出声询问:“你跟张锐霖是什么关系?这次你被人掳走跟他有关系,对不对?”关于张锐霖的事情,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但一直没想明白。 程旬旬闻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所幸周衍卿看不见,她犹豫了一下,说:“跟他没关系,幕后黑手是唐义森,是他想要我死。” “旬旬,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程旬旬沉默着没有言语。 周衍卿轻轻的将她从胸口拉开,低头看着她的脸,说:“我知道幕后是唐义森,但他要是没有内应,你怎么可能会被人这样轻易掳走,而这个唐义森安插过来的内应就是张锐霖。这是张锐霖自己亲口对我说的,他是唐义森的人,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他要救你。你能明白吗?” 程旬旬低垂着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 “张锐霖的尸体,我已经让人找回来了。你来告诉我,要怎么做。” 程旬旬知道他这话是在试探,试探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皱着眉头不说话,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对于那些过去,她有点难以启齿。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些不好的回忆可以永远只烂在她自己的心里。 “旬旬,你不要让我觉得你是水心杨花的人,为了拉拢他,你给过感情,甚至更多。” “没有,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我当他是哥哥的,当初我在周宅摔倒的时候,是他帮我的,你忘记了吗?” 周衍卿的目光深沉,静默的看了她一会,问:“为什么他会说他的家人都对不起你?” 程旬旬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跟你说过什么?”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有些话可能需要你跟我说。” 程旬旬默了一会,低垂了眼帘,暗暗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笑说:“那是我的过去,很早很早的过去。而我的过去跟他有点关系,你一定要知道吗?” 她说着,抬起了头,同周衍卿对视了一会,他一直没有开口。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了唇角,笑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又害我,又救我。” 他默了一会,才回道:“不知道。” “因为他恨我,但他又没有充足的理由恨我。其实张锐霖是好人,如果换做别人,也许就不会来救我,会恨不得我死掉。”她微微的笑着,慢慢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拉开,道:“我并不是一个很干净的人,我有非常不堪的过去,我不单单只是跟着程瞎子到处坑蒙拐骗。” “当初我被绑架,我妈妈来救我,结果被绑匪活活打死,绑匪没有杀我而是把我放了,然后我被人贩子骗,他们把我卖了,而买主就是张锐霖的爸爸。”程旬旬舔了舔嘴唇,喉咙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想继续往下说却有些困难,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皱了一下眉头,低垂了眼帘,过了好一会,才艰难的说:“他为什么恨我,因为我杀了他爸爸。” 她的头低的很低,脸色微微发白,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说:“我杀了他爸爸,所以我才得以从那里逃出来。对于这件事,我并不后悔,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张锐霖。”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但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不但出不来,也许会成为张锐霖的二妈。我不要这样,不想这样,他好恶心。那个男人好恶心,没人的时候,他总是摸我,哪里都摸,又抱又亲,好几次我都被他脱光了衣服,他说要给我洗澡……好恶心,他真的好恶心……”她说着,喉咙发紧,双手牢牢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身子缩成一团。 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记忆,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简直像是又经历了一遍折磨一样。那段日子的记忆她很想忘记,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就这么永远印在她的心里,像毒瘤一样,每回忆一遍,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她不想看到过去的人,更不想回想过去的事。她的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难受的厉害,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她猛地坐了起来,说:“我还是回我自己的房间去睡吧。” 周衍卿及时拉住她的手,不管身上的伤口,用力的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说:“已经过去了,不要想了,我不问了。对不起。” 程旬旬不挣扎,只睁着眼睛,说:“我不是好人,更不是干净的人。其实他爸爸只是对我动手动脚,我知道他在等,想等我再长大一点,发育的更好一点,再动手,其实有好几次他都已经忍不住了,他总摸着我的脸说,快点长大吧心肝儿,我买你就是因为你这张脸蛋长得最好看,你只要听话有你的好日子。”原来,所有的细枝末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了,不要说了。” 周衍卿阻止她再说下去,可程旬旬却像是听不见一样,兀自说着,她呵呵的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阴狠,说:“最后,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我就是准备让他去死的!我是故意的!” 她咬着牙,愤愤然的说,微微瞠目,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她还要再说的时候,周衍卿捧住了她的脸,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嘴,程旬旬起初挣扎的非常激烈,像是被人强奸一样,眼中满是恐慌。但周衍卿一直紧紧的抱着她,慢慢的看清了眼前的人,便也冷静的下来。 他微喘着气,问:“好了?” “对不起。”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说:“现在你都知道了,你若是嫌弃,我不会怪你,我们可以好聚好散。你可以放心,公司合作方面我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决定,我还是会帮你。” “只是小诺,你能不能……”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衍卿的吻便铺天盖地的下来,慢慢的整个人便压在了她的身上,双手开始变得不安分。一只手探进她衣服里的时候,程旬旬一把摁住了他的手,她还是有些冷静的,微喘着气,说:“不行……” “已经引火了,不浇灭,我就要**了。” 他的手猛地动了一下,直接覆盖在了她的胸口,程旬旬条件反射的用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你疯了,不能……” “有什么不能。我看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跟我好聚好散,我要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忘不掉我,没脸没皮的都要赖在我身边,怎么赶都赶不走。”他说完,迅速低头咬住了她的嘴,特别用力的咬了一口,疼的程旬旬忍不住迸出眼泪。 程旬旬想说话,可周衍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男女躺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不到志坚的情况下,就算是身残都阻止不了他的行为。而程旬旬竟然被他弄到叫出了声音,竟然还产生了欲仙欲死的感觉。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房间内的灯光依旧亮着,十分柔和静谧。床上的两人面对而躺,已然沉沉睡去,看起来十分安稳。 清晨,程旬旬是被周衍卿的胡渣给蹭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下巴就在自己的额头上动来动去,她拧了眉头,伸手推了一下他的下巴,声音黯哑的说:“别动,扎人啊。” 她说着,便扯了一下身上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像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里,脑袋顶着他的胸口,动了一会就不动了,自打她得救那天起,就一直没有睡过好觉,这次难得睡的深沉又安稳,自然是想着能睡的再久一点。 不过,周衍卿这几天的生物钟一直都特别准,早睡早起,最晚也是早上八点就睁开眼睛醒过来了。昨天晚上他虽然做了剧烈运动,但神奇的是他今天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反倒是神清气爽,感觉特别好。 他醒来的时候,程旬旬还在熟睡,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方筠也是个识趣的人,程旬旬在她也就尽量躲在房间里不出现,不去打扰他们,并且也吩咐了别墅里三个佣人,没事就不要随便晃悠了,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来相处。 若是以往,这会方筠早就跟阿姨一块进来,看他起床了。 周衍卿醒得早,也干不了什么,除了欣赏程旬旬的睡颜,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看着看着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这边摸摸,那边蹭蹭,最后还是把人给蹭醒了。 程旬旬刚钻进去,周衍卿就掀开了被子,不让她捂着自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睡意终于被折腾上散了,她屈膝抱着自己的双腿,整个人团成一团,迅速的抓住了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身体,皱着眉,抬手看了他一眼,像一只猫一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下头去,略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昨天就想说了,你就不能把胡子刮干净了,好扎人。我都怀疑我的脸有没有被你给刮破。” “那你起来给我刮。”他说的理所当然。 “嗯。”程旬旬这会脑子还是蒙蒙的,根本也没深想他在说什么,只是随意的敷衍了事。 周衍卿攥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晃了晃,催促着她起来。她被闹的心烦,抬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说:“再给我五分钟。” 两人的手握住之后,周衍卿便不动了,也不闹她了。 然而,程旬旬嘴里说是五分钟,却睡足了三十分钟才慢悠悠的醒来,睁着眼睛好一会才慢慢的清醒过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伸了个懒腰,侧头对着周衍卿微微一笑,说:“早啊。”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抬了一下手,说:“早。” 她又躺了一会,才起床,帮周衍卿把衣服穿好,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 然后亲自给他洗漱,并且还帮他刮了胡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刮的非常干净。程旬旬推着他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正好碰见做饭的阿姨。她大概是没见过周衍卿刮干净胡子的模样,见着他的时候,眼睛一亮,不免多看了他一眼,这才进厨房将早餐端出来。 今天的周衍卿看起来心情非常好,两人之间时常有眼神的交流,气氛暧昧又温馨。 周衍卿坐在位置上,抬手摸了摸干净的下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程旬旬,问:“我好看吗?” 程旬旬刚喝了一口牛奶,被他这个问题弄的差一点呛着,迅速拿了纸巾擦了擦嘴,笑说:“好看。” “没胡子更好看?” “有胡子看起来凶一点。”程旬旬老实说。 他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又问:“那你更喜欢哪一种?” “都喜欢。” 此话一出,周衍卿便无声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能不能不那么敷衍?” “嗯?我说的是实话啊,怎么会是敷衍。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程旬旬捧住了脸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角,强忍住了笑意,表情还是多为严肃,说:“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受哄骗,原谅你刮破我下巴的罪行。” 程旬旬咧嘴笑着,问:“看不出来啊,一点都没看出来有伤口。就算有伤口,也不影响你的颜值。” 周衍卿哼哼了两声,斜了她一眼。 “你说这样哄你可以吗?” “不可以。”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唇边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程旬旬看的清清楚楚。 “好的,我明白了。” 周衍卿挑了挑眉,说:“你明白什么了?” “以后你生气,我就这样哄你。” 周衍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歪头,眼神忽然就变了,挑了挑眉毛,说:“如果我生气,我不需要你用嘴巴哄我,用身体哄我就可以了。” 程旬旬闻声,脸颊一红,他说这话的时候,阿姨正好把餐点送上来,她忍不住轻轻踩了一下他的脚,阿姨忍着笑意,将餐点摆在他们的面前,低头说:“先生,太太慢用。”说完,阿姨就兀自走开了。 程旬旬的低着头,耳根子都红了,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周衍卿才正经了神色,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现在这个情况你应该不便离开太久。” 程旬旬低头喝粥,稍稍缓和了一下心情。 周衍卿说:“唐老爷子在医院,你不担心?” “外公没事。”她吞下了嘴里的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里的瓷碗,从领口里拉出了那枚铜钱项链,直接从脖子上拿了下来,递给了他,说:“你看这个。” 周衍卿不是太明白,接过那枚铜钱放在只见摩挲了一下,说:“怎么?” “是外公给我的,在他出事之后给我的。” “之后?” “是的,就是之后。这一切都是外公安排好的,唐义森的手段外公心里很清楚,狗急跳墙,事到如今,唐义森已经会用点非常手段。与其等他出手,不如主动出击,这样反而能保住自己的命,从而让他们来个措手不及。唐义森以为万无一失,却想不到我会在那天出现,并拿回自己的身份,让他防都防不住。不然,我怎么可能会那么顺利的回到唐家,坐上唐氏总裁的位置。”她一边用勺子搅拌着碗内的粥,一边说着。 周衍卿并没有太多的意外,笑着点了点头,将项链还了回去,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程旬旬但笑不语,默了一会,才说:“其实我想我多待几天也没关系。” 她抬了一下眼帘,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周衍卿说:“这个依你。” 下午,趁着周衍卿午休的时候,程旬旬悄悄的出了房门,询问了阿姨之后就上楼找到了方筠的房间,敲开了她的房门。 方筠见着她,微挑了一下眉梢,先将她引进了房间,拿了把椅子给她,自己则坐在床上,说:“找我想问周衍卿的情况呢?还是想来警告我两句?” 程旬旬闻言,不由掩嘴轻笑了一声,反问:“我需要警告你吗?” 方筠抿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倒是个明白人。” “是吗?我想是个正常思维的女人,都不会随随便便什么醋都吃吧?” “是这样吗?但我以为恋爱中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智商,见风就是雨,我相信换一个人看到我跟周衍卿抱在一块,都不会像你这样淡定。在感情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非常小气,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就算知道他们没关系,可这样亲密的举动,我以为不生气很难。” 程旬旬点了点头,笑说:“确实不怎么顺眼,可我想识趣的人,不需要我警告就会保持距离,不识趣的人就算我警告来了,等我转身她还是我行我素,那不是白费唇舌吗?所以并没有这个必要,你觉得呢?” 方筠同她对视了数秒,才用笑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怪不得周衍卿要喜欢你了,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分寸,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不该闹,更明白怎么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看样子你很成功。” 程旬旬摇摇头,说:“不,我并不懂得要怎么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在感情方面我是新手,我只懂得用心,至于技巧我还真的不了解,你这么说是抬举我了。” “什么新手老手,若真的用了真心,谁都一样。不会因为恋爱的次数多了而有任何变化,该受伤还是会受伤,该幸福的就算是第一次恋爱也会很幸福。很多感情,并不一定用了心,就一定会有所回报的,有些人不会因为你用了人,而对你用心的。相爱不容易,相守更难,你们很幸运,完成了第一步,接下去就是相守了,希望你们白头到老。”方筠说着,就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酒杯。土狂纵圾。 程旬旬这才注意到她在喝酒,大白天一个人喝酒,她还是第一次见,“谢谢。” 等方筠喝下一杯酒之后,不等程旬旬开口,她就自觉地说了周衍卿的情况,简单明了,“好好养着吧,身体要靠养,饮食休息各方面都注意一下。至于他的脚,我也不骗你,一定会跟之前不太一样,走路的话注意一点倒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太剧烈的运动以后要少做。不过我觉得那些问题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毕竟按照他的身份地位,很多事情并不用亲力亲为,就是日后做运动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就行。你也不必太担心,伤的虽然严重,但命是保住了,大可放心。” 程旬旬默了一会,才微笑着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是医生,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事。我会留下来照顾他,一方面是他的感情,另一方面我跟陆靖北认识,买他个人情。我亲自照顾他,你心里如果有膈应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个男特护。” “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你能亲自照顾周衍卿,我很感激,也很高兴。只是我想有些方面女人帮不了,所以还是需要男特护的。你说呢?” 方筠笑着点点头,说:“对,你说的对。” 程旬旬坐了一会,正准备起身出去的时候,方筠摇了摇手里的酒杯,问:“要不要喝一杯?周衍卿午休起码要下午两点才会醒,现在才一点十五分,还有很长时间。” [^~~*] “不了吧,我酒量并不是特别好。” “就一杯吧,算是陪我?不不不,算是我救了你老公感谢我,怎么样?”她站了起来,不理会程旬旬的婉拒,径自从柜子上拿了酒杯过来,给她倒了小半杯。 这房间里竟然刚好有两个杯子,很明显是她一开始就准备的,只是不知道是故意给她准备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程旬旬还想拒绝,可酒杯已经塞进了她的手里,看方筠的架势,不喝也得喝了,最终她也只得妥协,喝一点倒是没什么关系,酒量虽然不好,但还是有点的。 程旬旬陪她喝了两杯,眼前这女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风韵,明明也没做什么,却像是在勾引人一样。然而,程旬旬是个女人,自然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就算她看起来好像很大气,但程旬旬依旧没有跟她做朋友的想法,因此话也不多,只默默的喝掉了两杯酒,她要倒第三杯的时候,就直接拒绝了,并告辞回了周衍卿的房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旬旬接到了常安的电话。 常安说:“小花自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我发誓 常安说:“小花自杀了。” 程旬旬闻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放在了桌面上,起身走到一旁,低声问:“怎么回事?” “她打破了碗,偷偷的藏了其中一块碎瓷片。” “割脉了?” 常安静默了一会。说:“抹脖子。” 程旬旬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死了?” “还在抢救。” 程旬旬愣了一秒,唇边便泛起了一丝冷笑。说:“看紧了,别让她趁机逃跑。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死,她是故意的,想死的人还能给自己手下留情吗?” “我明白,就是跟你说一声。” “行,那我知道了。等她醒了,你就告诉她,不要白费力气,跑出去没准死的更快。” 说完,程旬旬就把电话给挂了,停顿了片刻,才转身回到餐桌上,将手机放在一侧。继续吃饭。这一顿饭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在下厨之前,她问过方筠周衍卿现在需要忌口的东西有哪些,并拿了个小本子记了下来,之后就找了煮饭阿姨一起商量了一下菜色。花了两个多小时,做出了这六道菜,每一样选用的食材都不一样,也算是用尽心思,让周衍卿换换口味,不至于每天每餐都一模一样。 “怎么样?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周衍卿喝了一口汤。点了点头,说:“还不错。比阿姨的手艺好,比我就差些。” “那等你好了,你负责做饭,我负责吃,我以后再也不做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给你做饭吗。” 程旬旬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说:“嗯,但是现在可以接受了。” 周衍卿哼了一声,“想得美。要看你表现。” 程旬旬睨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周衍卿本来打算等她自己主动开口说事,但等了一会,程旬旬俨然没有说什么打算,便只好自己开口,问:“刚才什么事?” “啊?”程旬旬只低头吃饭,闻声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的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想了一下,说:“小花……嗯,就是唐未晞,她自杀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估计是想耍花招逃出去。” “她知道唐义森很多事情,我得留着她,而且我现在把她放出去,想来唐义森也不会放过她。” 周衍卿说:“我想你应该找个时间去见她一面。” 程旬旬抬起了眼帘,“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的知道唐义森很多秘密的话,说不准哪一天就死了,你不要以为人在陆靖北的控制下就一定万无一失。你要知道社团和社团之间,也是存在竞争和利益冲突的。而且社团下面的人都是鱼龙混杂,陆靖北可以保证派给你的人没有问题,那么这个领头人下面的人呢?你就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每一个都是完全的听命于你的吗?” “唐义森既然跟黑影有关系,黑影跟北堂的关系一直不好,黑影想安插个人进去,要弄死唐未晞,不见得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明白吗?” 周衍卿说完,顺手夹了菜放进她的碗里。 “知道了,等我回去就见她一次,偷偷的。”程旬旬笑嘻嘻的,夹了一筷蔬菜直接递到他的嘴边,扬了扬下巴,说:“我刚刚看你一直吃肉,菜里的肉丝都给你挑完了,吃点蔬菜均衡一下。” 周衍卿别开了头,说:“不吃。” “啊,张嘴。”程旬旬依旧不依不挠。 周衍卿皱眉,身子往后倾了倾,说:“拿开。” 他刚张嘴,程旬旬就眼疾手快的将萝卜塞进了他的嘴里,周衍卿顿时脸色剧变,直接把萝卜吐了出来,瞪视了她一眼,说:“我最讨厌吃萝卜,你不知道吗?”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才想起来他是不吃萝卜的,从来都不吃,就连腌萝卜都是不碰的。 “嗯,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好吃,你尝一口,没准会喜欢呢。” 周衍卿等着她不说话。 两人对视了数秒,程旬旬便举手投降,说:“好吧好吧,是我忘记了,我的错。” “罚你写我的名字一百遍。” “好好好。”程旬旬满口答应,然而到了晚上,她洗完澡出来,周衍卿竟然真的叫阿姨拿了纸过来,准备让她写,而且还是他说什么她就得写什么。 不过程旬旬只写了一小半,就再次接到了常安电话,不过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却是唐未晞。 “程旬旬,我要见你!我要见你!”她显然有些激动,但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看样子比想象中要严重。 “这么快就没事了?” 她微微喘着气,默了一会,才一字一句的说:“程旬旬,我告诉你,你再不来见我,就见不到我了!你会后悔的!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唐未晞的话听着像是话中有话,最后一句话听着像是乞求,又像是在求救。 程旬旬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这会电话那头传来的常安的声音,说:“她的情绪很激动,一定要跟你对话,没办法我只好拨通这个电话。” “没关系,你看好她,千万不要让她再出任何事情,我过来看她。” “你亲自过来?” 程旬旬点头,说:“是。” 她刚挂掉电话,周衍卿便问:“现在就要回去?” “可能被唐义森知道了,她可能不是自杀,是别人想要她的命,我现在必须要回去。” 周衍卿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低垂了眼帘,浅笑着点了点头,说:“行,你自己小心,这件事你先跟陆靖北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 程旬旬打电话给了之前的那个司机,都安排好之后,才有回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说:“那我先去收拾东西。” “去吧。”周衍卿轻点了一下头,说:“这种时候你确实应该待在栾城,不该这么贸贸然过来,等我稍微好一些,我就会回去。” “嗯。”程旬旬应了一声,又坐了一会,才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多留,因此也没带太多东西过来,等她拿着行李下楼,司机已经在玄关处等着了,佣人推着周衍卿从房内出来。程旬旬正想过去跟他道一声别,没想到他却先一步出来送她。 司机先行拿了她的行李出去了,佣人也识趣的走到了一边。 程旬旬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说:“那我走了啊。”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你早点休息,别太折腾自己,栾城有我在,不管是唐家还是周家我都会兼顾好。” 周衍卿笑了笑,拍拍她的头,说:“知道你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我身边的人厉害。” “我很快就回来。”他轻握住了她的手,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太久。” “好,我等你回来。”程旬旬说着,张开双手扑过去抱了抱他。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程旬旬便离开了,周衍卿一直把她送上车,并看着车子远了,才让佣人推着他回去。 …… 程旬旬回到栾城,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她给常安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直到第三个他才接起来,“我回来了,你们在哪里?” 常安默了一会,说:“她不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被人掉包带走了。” 程旬旬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岁司机说:“陆靖北在哪里?我想见他。” 这个问题明显是为难他了,他轻轻一笑,抬眸从后视镜内看了程旬旬一眼,说:“程小姐,这个世界上能对北哥的行踪了如指掌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你问我这个问题,真是抬举我了。” “你送我去万宝。” 程旬旬自然没有找到陆靖北,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听,最后她还是先同常安碰面。 两人坐在原先关押唐未晞的房子里,放在她面前的杯子,已经失了热气,她一口都没喝。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看了常安一眼,说:“我能信得过你吗?” 常安闻声,顿了一下,说:“你可以给北哥打电话。” “她能离开,肯定不是她的能耐。她自杀,你就没有看出什么猫腻来吗?” 常安说:“当然是有问题的,只是这个有问题的人,等我回头追究的时候,早就已经不见了。其实自从你上次跟她通完话之后,她整个人的情绪早就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每天都挺安分的。这次自杀也是无端端而起的事情,当时我不在,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打了急救电话,医护人员上门把她带去了医院救治。” “我们是有私人医生的,正常来说,根本就不会惊动到医院里去。可既然人都到了医院了,为了不让医生起疑,自然是要留一晚。只是一夜过去,床上的人却换了一个。” 程旬旬忽然哼笑了一声,说:“我以为陆靖北安排的人有多厉害,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只是这样而已,就这样让人钻了空子。不用说,现在这人是生是死,你一定不知道。” “你务必要告诉你的北哥,在这样下去,他的场子到时候被人给占了都不知道。”程旬旬的心里是带着怒气的,自然就有些口不择言。 常安低着头,说:“这件事跟北哥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我会弥补,一定想办法把人弄回来。” “是吗?那就希望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说完,程旬旬就站了起来,不再等他说什么废话,就直接离开了。 …… 程旬旬回来并没有人知道,起码唐氏的人还不知道,程旬旬没有立刻回公司上班,而是联系了周嘉遇,两人约了个时间一块去了精神病院看江如卉。 隔一天,正好是周嘉遇去看江如卉的日子,两人定好了地点,程旬旬到的时候,周嘉遇已经在那里了,只见他降下了车窗,伸出了一只手冲着她晃了晃。程旬旬见着快步过去,拉开了后座的门上了车,说:“你早就到了?” “就等了一会。” “噢。”程旬旬应了一声,系上了安全带。 一路上,大部分时间车内都是安静的,只偶尔说两句。 “她还好吗?”程旬旬问。 周嘉遇耸了耸肩,反问:“你说一个正常的人跟一群不正常的人在一起,又没有自由,没有人跟她正常说话,你觉得能有多好?” 他的话里含着一丝讽刺,程旬旬闻言,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了他。周嘉遇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当然没有。那江家的人呢?这份证明江如卉是重度精神病患者的报告,也是江家的人拿出来的吧,既然如此,你的舅舅和外公看到你妈妈这样,就什么都没说?” 周嘉遇笑了笑,这笑声里讽刺的意味更浓了,说:“不知道,他们宣布破产之后没有多久就移民了,然后杳无音讯,我也不知道我的外公和舅舅移民去了哪个城市。可能再他们的眼里,我妈妈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在精神病院里,无忧无虑,又不会被人伤害。”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说:“竟然就这样移民了,那当初做那么多,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纯粹就是为了报复周家?可按照当时的情形,他们还有资金移民吗?” “不知道。谁知道呢,也许就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早就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也说不准。只是可怜我妈,被当枪使了。又是跳楼,又是发疯。我妈的下场告诉我们,在这样的家族里生存,做任何事情之前,要先考虑自己,再考虑别人,否则的话,下场就是我妈这样。娘家一败落,便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是在提醒我吗?” 周嘉遇笑了笑,说:“我在提醒我们。” “那你呢?” “我?我什么?”周嘉遇不明所以。 程旬旬说:“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把你母亲弄出来?” “因为院长跟奶奶认识,跟爸爸很熟。所以,你觉得我有可能把她弄出来吗?”他无奈一笑,说;“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任何人。” 程旬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如果周嘉遇可以做这件事,江如卉就不会求她了。如果真像是江如卉说的,周衍松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他肯定不会希望江如卉从这里走出去。 话音落下,程旬旬便不再开口。 精神病院位于十分僻静的地方,四周围连村落都没有,后背靠山,围墙不高,但围墙上却扎着电缆,有一种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感觉,就更别说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大门关着,外面一辆车子都没有,想来很少有人过来探望病人。周嘉遇停好车子,两人便一道下了车,程旬旬在门卫那边登记了名字,然后同周嘉遇一块走了进去,经人带领到了江如卉的房间门口,房门紧闭着。 看护先拉开了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了一眼,大概是见江如卉情绪稳定,才开了门,然后转身对他们说:“有任何是请摁上面的铃。” “知道。”役双狂技。 看护点了一下头,就先走开了,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很安静,周嘉遇先进去,程旬旬跟在他的后面,这房间只有一个窗户,还是在墙壁的上端,里面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江如卉穿着白色的衣服坐在床上,一只手一只脚被绑着,头发倒是梳的很整齐,连身上的衣服都非常干净整洁。 江如卉看起来有些木讷,说真的如果不知道实情,就江如卉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精神病患者,说是重度的一点都不为过。就这么直挺挺的坐在床上,眼睛发直看着前方。 若是真的再这样待下去,她迟早会疯掉,变成名副其实的精神病患者。 周嘉遇倒是不怕,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说:“妈,我来看你了,旬旬也来了。” 听到旬旬两个字,江如卉的眼睛亮了亮,缓缓转过了头。程旬旬站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冲着她微微的笑了笑,礼貌的叫了一声,“大嫂。” 江如卉的嘴唇抖了抖,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用沙哑尖锐的声音叫了她一声,“程旬旬。”短短三个字,却包含了她所有的情绪。 感觉像是等了她很久很久的样子。 “你先出去,我要跟她单独说两句话,”江如卉用力的掐了一下周嘉遇的大腿,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旬旬,像是怕她会忽然消失一样。 周嘉遇有些为难,说:“妈,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有什么事情还要避开我说吗?” “我要你去门口看着。” “妈……” 周嘉遇还想说什么,程旬旬便往前走了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说:“嘉遇,你出去吧,不要紧的,大嫂又没有真疯,不会伤害我,就算真的疯了,她现在被绑着,也不敢做什么。” 周嘉遇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询问是否确定。 她轻点了一下头,周嘉遇想了想,便站了起来,说:“那好吧,那我出去,你们说。” 他出去的时候,还是眼神示意了程旬旬一下,让她自己小心。 江如卉在这里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周嘉遇每次过来看她的时候,虽然她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但她在这里到底受了什么罪,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江如卉越来越不对劲,有时候看起来有点神经质,不管是眼神还是状态,跟以往在家里的样子是不一样的。 周嘉遇只是虚掩上了门,可江如卉却观察甚微,指了指门,说:“把门关上。” 程旬旬没有动,说:“他是你儿子。” 江如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指着门,说:“关上。” 程旬旬过去,伸手想要拉上门,而站在门口的周嘉遇拉了一下,她不得不用了点力气,周嘉遇不得不小声的说:“关上了我就进不来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 “我妈不如当初正常。”他依旧不松手,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想到之前江如卉发起疯来,揪着他的衣服问他为什么程旬旬不来时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怨恨。 “不要紧,相信我。松手吧。”程旬旬伸出手,轻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腕,示意他放手。 最终,周嘉遇还是妥协了,看着程旬旬把门关上。 程旬旬并不走近,站在江如卉碰不到自己的位置,说:“好了,你说吧。”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很忙,而且也不能贸贸然过来,你要知道你在这里是被人监视着的,谁来看过去,恐怕都会传到老太太和你老公的耳朵里,你说我能随随便便过来看你吗?我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江如卉眼眸微动,“真的?”她的声音一直都很嘶哑,似乎是声带毁了。 “当然是真的。” “把我弄出去,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虐待我!虐待我!”她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一下子从床上下来,想要扑过来抓程旬旬的手,可她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被绑着,别说是扑过来了,连床都下不了。 整张床被她摇的咯吱作响,她的眼里含着恐惧,说:“他们想故意逼疯我,想逼疯我!只有你可以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她说着,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儿子面前她不能这么做,但是程旬旬是女性,她就可以这样做,从这一点看,她还是正常的。 她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衣服给扒开了,里面没有穿内衣,见着她**的身体,程旬旬不由皱了一下眉。她的身上全是伤痕,甚至连**都有缺失,简直触目惊心。 “程旬旬,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我离开这里,我求求你了!” 程旬旬转开了视线,说:“所以我不是来了吗,我一直就记得你说过的话,想让我把你弄出去可以,但你要先兑现你对我说的承诺。” “好,只要你能让我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会告诉你。”她猛地点头,旋即便冲着她挥了挥手,说:“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程旬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刚一走近,江如卉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所幸她的指甲剪的很干净,她的眼睛瞪的特别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确实非常神经质。她的力气很大,一下就把程旬旬拽到了床边,一把将她抱住,像是怕她会跑掉,那双眼睛瞪得极大,就这么静距离的看着她,竟有几分恐怖。 “你一定会把我弄出去的,是不是?” 程旬旬挣扎了一下,奈何就是推不开她,见她不回答,江如卉又说了一遍,“你一定会把我弄出去的,是不是?” “是。”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你放开我,我不会走,你好好说就是了。” 江如卉完全不听她的话,说:“你发誓,如果你没做到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死全家。” 程旬旬瞪视了她一眼,抿着唇并没有说话。 “怎么?你敢吗?你在骗我?” “我骗你,就不得好死。” “不,必须死全家。”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说:“那得看你拿出来的东西值不值得我大动干戈来救你出去。” “我有周衍松商业犯罪的证据,你说值不值钱?”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说道:“你可以用这个得到很多东西。” 程旬旬默了一会,侧目看她,说:“其他人就没有人发现?” “当然没有。” “在哪里。” “你发誓,一定会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我发誓。” 江如卉笑了笑,最后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旋即忽然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程旬旬挣脱不得,而她却咬的越发用力,程旬旬便开始大叫了起来,“周嘉遇!你妈妈疯了!” 半晌,周嘉遇便找了人过来,开门把两人拉开,程旬旬的脖子被咬出了血。江如卉忽然变成一副疯癫的样子,牙齿上沾着血,瞪大眼睛,指着她的鼻子,狠狠的骂她,俨然像个完全疯了的人。 程旬旬皱着眉头,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周嘉树在她身边关切的询问,“没事吧,把手拿下来我看看。”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 “什么没事,都出血了,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他说着,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对着这里的看护说了一声,就带着她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让人拿了要想过来,要给她清理伤口。 程旬旬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挣开了他的手,说:“要我的是你妈妈,不是疯狗,用纸巾擦一下就行了,没那么严重。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疯狗咬了,要得狂犬病了呢。”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不疼啊?要是再晚一点,肉都会被她咬下来的,你知不知道?” 周嘉遇忽然就沉了脸,一把就扯开了她捂着脖子的手,看了一眼之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递到了她的眼前,说:“你自己看看,还说没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贪婪 程旬旬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江如卉下嘴那么狠,想来这一口里还是包含了她内心的一丝怨怼。江如卉现在的精神状况究竟怎么样,也不好确定。只怕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正常了。 在周嘉遇的要求下,医生亲自给程旬旬清理了伤口。 周嘉遇坐在一旁。眼睛一直盯着程旬旬的脖子。半晌便有医护人员进来,汇报江如卉现在的情况。 “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我妈的情绪还挺稳定的,为什么越来越糟糕了?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病人到了你们这里,难道只是负责看管,不负责治疗吗?”听医护人员的话,江如卉的情况并不是太好,用了药才安稳下来。 医生刚好给程旬旬处理完伤口,站直了身子,颇为无奈的说:“周太太被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重度患者了,精神病患者初期的时候,还有治愈的可能性,但周太太的情况。我只能说尽量让她情绪方面不稳,不伤人。” “我说过,你们在探望患者的时候,尽量不要带会让患者受刺激的人过来,您母亲的情况是具有攻击性的。这一点您也不是不知道。这位一定就是您母亲嘴里一直在说的程旬旬小姐吧?” 周嘉遇没说话,算是默认。 医生笑着摇了摇头,说:“所以嘛,您母亲跟这位小姐的恩怨,我们不清楚,您应该很清楚才对。您让她们同处一室。自然是相当危险的事情,这次好在我们来得及时,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一个疯了的人,什么都做的出来,程旬旬小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担当不起。” 周嘉遇哼了一声,说:“所以,这等于说我母亲的情况一直以来就没有任何改变,是这样吗?” 医生脸上的表情一僵,干笑了一声,不等他开口,周嘉遇便冷了一张脸,问道:“那试问要你这个医生有什么用?我们把人交给你们,并不单单只是让你们看着,而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恢复,我们可以接她回家,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听说这里还是栾城最好的精神病院,有最好的精神科的医生,难不成都是骗人的?”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医生脸上一直挂着笑,周嘉遇站了起来,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指着程旬旬的伤口,说:“梁医生,你作为精神科最有名的医生,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在怪我们不该把旬旬带过来,所以她被咬伤也是她自找的,是这样吗?” 梁医生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周少爷不要这么激动。” 周嘉遇猛地挥开了他的手,说:“我希望你有点医德,我每个月都会过来看我母亲,我希望她的精神状况不会比之前更糟糕。” 梁医生的手被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同周嘉遇对视了一眼,侧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勾了一下唇角,收回了手,点了点头,道:“行啊,不如让您父亲来亲自跟我说,如何?”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您母亲的事情,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您与其在这里同我置气,不如回去同您父亲好好商量一下,可能会对您母亲的病情更有帮助。”梁医生整了整白大褂,双手插在了口袋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周嘉遇对这件事心里本就有些郁结,现在梁医生又是这种态度,顿时火气就上了头,正要上前的时候,程旬旬迅速起身,伸手一把拉住了周嘉遇的手腕,将其拽了回来,笑说:“梁医生说的没错,大嫂一直以来就对我有些偏见,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多多少少跟我有点关系。” “我也就是想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她开始看起来还好好的,还跟我说了几句话,也是我自己不注意,可能是说错了什么,刺激到了她,才会变成这样。下次要是还有机会过来,我一定会注意的。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程旬旬说着,用力的掐了掐周嘉遇的手腕。 梁医生只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程旬旬回头,看了周嘉遇一眼,说:“这样,我们再去看看你妈,一会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我这点伤没什么的,别耽误了你的时间。” 周嘉遇心里愤懑难平,可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把气给吞下去,毕竟上面有人压着,不管他在这里怎么叫嚣,都是毫无用处的。他看了那医生一眼,又低头看了看程旬旬,片刻才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走。” 梁医生叫了医护人员跟着他们一块过去,两个人只在门口探望了一会,他们大概是用了药物,这会江如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不过她的手脚都被绑着,身形消瘦。 两人只驻足了片刻,周嘉遇同照顾江如卉衣食住行的看护说了几句,两人便一道离开了精神病院。 周嘉遇的脸色很难看,上了车之后,便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说:“我妈进来的时候是正常的,他们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她才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人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非要看到她真的疯了,这才甘心?” 程旬旬不说话,只无奈的笑笑。 周嘉遇默了片刻,便噗的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自嘲,摇了摇头,说:“程旬旬,有句话你是说对了,感情算个屁,只有站在高位上的人,才能保全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感情能改变什么?感情会随着地位的改变而改变。我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地位那么低。其实我也明白,一个人被送进精神病院,指望她能在这里生活的多好,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想只要我来的勤快一些,他们总不会对她怎么样,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不管我来的多么勤快,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他们还是在做手脚,现在她真的疯了,我除了发脾气之外,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连累你了,真是抱歉。我以为我妈的精神还是正常的,在这之前起码她还会跟我正常交流几句,她嘴上一直说要见你,所以我才……”他顿了顿,垂头一笑,说:“总之对不起吧,晚上请你吃饭,算是对你的补偿,好吗?”他说着,抬起了头,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笑容淡淡的,眼中满是诚意。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是要找机会过来看看她的,虽然之前我们相处的并不是很融洽,但是看在嘉树的份上,我还是不希望她过的太差。只是最近一直都很忙,没有时间过来,恰好你又跟我那么一说,我这才空出时间,跟你一道过来。” “所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一口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还有,你母亲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用过分自责,毕竟在周家,你想往上爬,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当然不是说你能力的问题,而是在这个家族里想要上位的人,一个个的能力和资历都比你要强。就算是周衍卿,在裕丰的地位,恐怕也只是有名无实的。二哥和四哥都不是省油得灯,真的要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你身上。” 周嘉遇低低一笑,点了点头,说:“是啊,要怪就得怪整垮江家的人,如果江家不倒,我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江家给出的一纸证明,我妈而不至于被关在这里;如果不是周家太过势力,我爸太过狠心,我妈如论如何都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如果我再能干一点,就可以阻止这一切。” 程旬旬只无声的拍拍他的手臂,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等周嘉遇平复了心情,这才启动了车子离开了精神病院。 路上,周嘉遇说了一些关于裕丰内部的事情,大多是关于周衍卿的,周衍卿现在在裕丰的地位窜的很快,并且在职员心里的形象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听周嘉遇说,周衍卿消失的这段日子,董事会的人向周景仰施压了一次。再加上程旬旬的身份被曝光,就更是太高了他的地位。 两人回到市区,也差不多到了饭点,两人找了个普通的餐馆吃了一顿,周嘉遇想送她回去,程旬旬拒绝了,出了餐厅就自己打车回了家。 …… 张锐霖的骨灰后她一天到了栾城,常安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如何安顿。 程旬旬想了想,就让他找了个由头把遗体送回了张家,并准备了一钱给他们,程旬旬没有出面。到了晚上,她主动给常安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张家人的反应,常安如实回答,“张锐霖的妹妹张雪很伤心,一直在哭,至于张锐霖的大哥张肃,这个人并不是善良,他嫌钱少,并要求跟老板见面,我回绝了。” “张肃。”程旬旬喃喃的念叨了一声,又问:“只有这兄妹两?” “我去的时候,家里就这两个人。” “好,丧礼的事情你记得暗中找人帮帮他们。” “是。” 她挂断了电话,轻轻的吐了口气,心里多少是有些难过的。 张锐霖出殡那天,程旬旬还是去了一趟,一直坐在车内远远看着,没什么人,就张雪和张肃两个人,因为遗体已经被火化了,他们直接就去了墓地,找了几个人封墓。简简单单,什么仪式都没有。等他们兄妹两离开之后,她才拿着花走到坟前。墓地非常简陋,因为事出突然,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所以墓碑上只有字,并没有张锐霖的照片。 程旬旬穿了一席黑色的衣服,戴着墨镜,她站了一会之后,便摘下了墨镜,在墓碑前鞠了三躬,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你的家人我会帮你安顿好的,你就放心吧。” 她说完,便又将墨镜戴上,独自一人在墓地里站了许久才离开。 晚上,程旬旬坐在一间中式餐厅的角落里,独自一个人吃饭。 屏风的另一边是罗杏,一边喝着茶,一边像是在等人。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餐厅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孩子,眼睛红红的,深情显得落寞。她站在门口,目光往里扫视了一圈,罗杏见着便站了起来,冲着她招了招手,对方见着迅速的走了过来,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微喘着气,问:“请问,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人?” 罗杏笑了笑,过去拉开了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你先坐下来再说。” 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并没有反应,依旧直直的站着,满眼警惕的看着她,罗杏微微一笑,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不是坏人。”她说着,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你到底是谁啊?我并不是认识你。” “你是张雪,对吧?”罗杏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 张雪点点头。 “你有两个哥哥,二哥是张锐霖,是吧?” 张雪反问:“你到底是谁?” “我跟你二哥有同一个上司,算是同事吧,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过看你的反应,应该是没有提起过我了。”罗杏将茶杯递了过去,放在了她的面前,笑容温和。 说起张锐霖,张雪的眼眶就有些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了还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吞了口口水,说:“二哥从来都不在家里提他工作的事情,所以我并不知道你是我二哥的同事,对不起。” “没关系。你二哥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节哀顺变。” 张雪瘪了瘪嘴,抬手揉了揉眼睛,本想忍住不哭的,可还是没有忍住,落了眼泪,她抬头看了罗杏一眼,略有些哽咽的说:“谢谢您的关心。可是我不明白,我二哥不是开车的吗?为什么会被派到外地去?为什么送回来的是骨灰?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还记得他出门上班的时候,说要给我过二十岁生日,要带我去吃贵的东西,可怎么回来就成了骨灰了?” “没经过家人的同意,就这样把遗体给火化了,这样做对吗?”张雪心里有怨气,张锐霖的死已经是个打击了,这一回来只剩下一堆粉末了,等于是伤上加伤。 她说着,眼泪止都止不住,簌簌而下。 坐在隔壁桌的程旬旬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这一点程旬旬心里也挺膈应的,不知道这火化是谁的命令。 罗杏递了张纸巾过去,说:“当时那边的公安部门差一点就要把他当成是匪徒同类一块下葬了,还是我们的上司亲自去把人给弄回来的,张锐霖出事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无法证明身份,所以……” “我二哥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张雪小声的说着,手里的纸巾被她扯成了两半,显然心里依旧不能释怀,一下一下的将手里的纸巾撕成碎片,忽然便回过神来,见着手里的碎屑,怔了怔,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不好意思的看了罗杏一眼,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不管怎么难受,你都要好好活下去,这样你二哥才能安心。” 张雪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罗杏笑了笑,说:“谢谢你。” 话音落下,餐厅的服务生就上了菜,张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默了一会,见着眼前一桌子的菜,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罗杏一眼,问:“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吃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说吧,好吗?”罗杏尽量表现的十分友好。 张雪现在已经慢慢放下了戒心,大概也是有些饿了,她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两人一道吃了一会,罗杏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她的基本情况,她今年本来应该要上大学了,但因为分数不理想,张锐霖要她复读一年,重考一次,所以她现在还在读高三。 她说:“原本一直以来是二哥供我读书的,给我生活费,现在二哥不在了,我怕是没钱读书了。”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哥哥,对吗?” 张雪这会没有戒心,点了点头,说:“可是我大哥赚的钱,他自己都不够用,有时候还要向我要钱。而且他一直都不想让我读书,觉得浪费钱,又怎么可能拿钱供我读书呢。” 罗杏微微皱了皱眉,旋即问:“那你自己呢?你有没有想过日后要做什么?还想不想继续把书读下去。” 张雪用筷子戳了戳米饭,低声说:“我不知道,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二哥给我安排的。” “那你自己就没有想法?” “我现在有想法有什么用吗?我没钱。之前的那赔款,大哥都拿走了,他每天就给我几十块吃饭钱,读完这个学期,就没钱再去读了。” 程旬旬闻声,微微皱起了眉头,常安提过张肃看起来并不是个正经的人,程旬旬对这人并没有去仔细的调查过,但回忆以前的事情,这个张肃并不是好人。 罗杏问:“那你想不想读书?现在你二哥不在了,你要给自己做决定。” 张雪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抬眸暗暗的看了罗杏一眼,想了想,低声说:“其实我不爱读书,我心里很清楚就算再让我考一次,也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是二哥希望我考个好的大学,我也不好反驳,毕竟是他给我钱。” “那你想读大学吗?”役华协才。 “想是想的,但我不想考试。” 罗杏说:“如果我给你安排一个大学,不用考试直接去读,你愿意吗?” “啊?”张雪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的话,“你说什么?” “只不过我给你安排的大学不在栾城,你可以接受吗?你愿意离开栾城吗?如果你大哥愿意跟你一起走,我也可以帮他好一份不错的工作。” 张雪完全反应不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罗杏放下了筷子,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储蓄卡,放在了她的手边,说:“我跟张锐霖平日里的关系很不错,平日里聊天,也总听他提起你。你们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能帮的我就经历的帮一帮。对了,你家里就只有你们三个人是吗?你的父母呢?” “父母吗?”张雪眨巴了一下眼睛,说:“我就知道我爸爸死了,我妈妈跑了,家里就我们三兄妹,我是我二哥照顾大的。” 张雪低头看了看那张卡,旋即抬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罗杏,问:“姐姐,你是我二哥的女朋友吗?” 罗杏顿了一下,脑内一转,低头笑了一下,说:“差不多吧。” “原来我二哥真的有女朋友。”她先是笑了一下,旋即又苦了一张脸,揉了揉眼睛,瘪了瘪嘴,说:“是我二哥没有福气。” 罗杏咧嘴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我没有福气。” 随后,两人便沉默了一下来,张雪兀自低头吃饭,那张卡一直放在她的手边,她的目光时不时的往卡上扫一眼。罗杏没怎么动筷子,将她的小动作小眼神统统都看在了眼里。 最后,送她离开的时候,她顺手就把卡放进了口袋里,并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你如果愿意,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好一切。”罗杏将她送到了门口,将她送上车之前,说道。 张雪点了点头,问:“姐姐,你叫什么?” “罗杏。” “好的,罗姐姐,那我先走了,谢谢你。” 等张雪离开,程旬旬才从餐厅内走了出来,站在了罗杏的身后,说:“想不到他们的母亲竟然跑了,那他们长大,张锐霖能上大学还真是不容易。” 罗杏闻声,回身走到了程旬旬的身边,说:“张雪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挺爱钱的。” “谁不爱钱?”程旬旬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最怕贪婪,怕是喂不饱的狼。” 程旬旬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没有说话。程旬旬也是防着这一点,才一直没有自己出面。 张雪拿着卡回了家,张肃就坐在简陋的沙发上,见着她回来,便出声喝住,说:“去哪儿了?” “不要你管。”张雪兜住自己的口袋,白了他一眼,准备回房间。 张肃迅速起身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开始搜身。 “你干嘛呀!” “你说我干嘛?”张肃揪着她的手臂,瞪着眼睛反问,表情十分凶悍。 他的手要伸向口袋的时候,张雪开始奋力挣扎,左躲右闪的,可惜始终敌不过张肃的力气,口袋里的卡还是被他给拿了出来,瞪了她一眼,哼哼了两声,说:“谁给你的?” “要你管,这是我的!我上学的钱!”她伸手要去抢,张肃一下就背在了身后,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 “说,谁给的?” “二哥的女朋友!” “多少钱?” 张雪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对方没说里面有多少钱,“不知道,她没告诉我,不会是骗我的吧?她还说会给我安排大学,给你安排工作呢,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张肃轻挑了一下眉梢,“是吗?这么看起来这人很有地位啊?” “不知道,她说跟二哥是同事。” 张肃挑眉,问:“锐霖不是给人家开车的吗?怎么还有同事?” 张雪嘟了嘟嘴,说:“她说是同一个上司,我怎么知道,你把卡还给我,你又不知道密码,拿起也没用。” “她是不是想让我们离开栾城?”张肃问。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张肃哼笑了一声,将卡丢给了她,抬手摸了摸下巴,说:“我当然知道。” …… 江如卉把证据埋在了周宅后山的一棵树下,而这棵树江如卉说是做了标记,但程旬旬记得周宅的后山并不小,要找到那棵树并不简单。想来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衍松做梦都想不到证据会在自己家里放着。 程旬旬得找个恰当的理由回周宅住一段时间,而这个理由不能太过于突兀,可惜近期内却找不到这样的借口。 她回栾城,过了三四天才回了唐氏,记者招待会延后了一阵,孟毅觉得程旬旬还需要再准备准备,对唐氏的了解的还不够充分,整个人稍显稚嫩。 程旬旬全权都依着他们。 两周之后,记者招待会举行,孟毅安排了各大主流媒体,记者招待会举行的十分热闹。 钱炳升给她准备了通稿,在记者招待会前一天给了程旬旬,让她将重点的几句话都记下来,毕竟要面对那么多镜头,不可能随意发挥,总归需要通稿。 程旬旬让罗杏准备了衣服,第二天早上,罗杏一早就上门送衣服,还有配饰,精心打扮之后,倒是有几分女总裁的风味。 记者招待会是上午十点开始,程旬旬提早二十分钟到了会场准备,上场之前,孟毅嘱咐了三遍,程旬旬深吸一口气,等主持人说完之后,大门推开。她便大步走了进去,孟毅和钱炳升跟在她的后面,相机的镜头统统对向他们三个,咔嚓声作响,闪光灯亮的程旬旬都睁不开眼睛。 这场记者招待会除了媒体记者之外,还坐镇了几个商界有名人士。 程旬旬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走上台子,入座。目光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人,见到整数第二排第一个位置上的人,她顿了一下,眼中满是惊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真爱并不无敌 程旬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孟毅坐在她的右手边,暗暗撞了她一下,稍稍侧头低声提醒了一句。 程旬旬立刻回神,转开了视线,微微扬了扬唇。伸手弄了弄眼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按着他们之间弄好的通稿。开始发言。 她尽量不去看坐在下面的人,只将目光放在几个点上,来回扫动,脸上保持着淡定的笑容,将衙门准备的通稿转化成了自己的语言,发挥的十分不错,并没有半点怯场的模样。本场记者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向公正证实程旬旬的真正身份,并出面澄清这大半个月下来,各种各样关于唐氏和唐仕进的传闻。 程旬旬发完言之后,就轮到唐义森做最后的总结,接下去就是记者提问,至于问题自然都是提前都准备好的。 记者招待会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唐义森接了个杂志采访。已经从后门出去了,程旬旬则亲自送那几个商界有名人士离开,记者则跟在一旁拍照。 这几个都是唐仕进的老友,也算是过来给她助阵,程旬旬把人送到酒店门口。亲自送他们上了车,笑说:“下次有机会我请您们吃饭,一定要赏脸啊。” “下次见。” 程旬旬同他们握了握手,便亲自关上了车门,一个个的挥别。等送走最后一个,程旬旬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酒店外面一些个野生记者逮着机会便开始发问。 “请问真小姐,哪个假小姐去哪儿了?您是怎么处理她的?” “唐小姐,唐老先生怎么会犯这样一个严重的错误,之前那位唐小姐可是唐老先生亲自承认的,而现在唐老先生却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是啊,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吗?不能吧?唐老先生知道自己认错外孙女的事情吗?” 保镖将这些个记者拦在一旁,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依旧,目光在他们这些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孟毅在她身侧低声说:“这些问题不用理会。” “我知道。”程旬旬却往前走了一步,对着他们举过来的话筒,说:“这些问题我都已经回答过了,你们可以看明天的报纸。” 说完,程旬旬便快速的回了二楼的会议厅。 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滞留着几个人,正围在坐在正数第二排第一个的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程旬旬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了过去,隔着一条过道,坐在了与他同排的位置,听起来他们聊的挺融洽。 她默不作声的坐在那儿,双手抱臂,身子往后靠了靠,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自打上次她匆匆回来,就一直抽不出时间再去看他一次,算算日子距离上次见面差不多也有一个月那么久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恢复的还不错,起码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就是有些瘦,下巴都尖了不少。 不过举手投足间,气势依旧很足。 她偷偷的看了他一会,便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却是一种提醒。 然而,周衍卿像是没有听见,仍然旁若无人的跟这几个人聊天,聊的火热。 程旬旬又等了几分钟,轻挑了一下眉梢,侧头看了他一眼,坐的那么近,就不信没看见她。程旬旬撇了撇嘴,再次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一次她是亲眼看见了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明显是在忍着笑意,而这微笑因她而起。 周衍卿也跟着咳嗽了一声,眉梢微微一挑,侧过头目光终于望了过来,眼里带着笑意,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嘴里还应付着身前这几个人。 趁着他们话音落下的空子,周衍卿抬眸看了他们一眼,说:“好了,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说着,目光就往程旬旬的身上扫了一眼,那几个人也算是有眼力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程旬旬冲着他们三个微微一笑。顿了片刻,他们便了然的笑了笑,对着他们道了声别,就先行离开了。 大门关上,厅内便只余下寥寥几人,两三个酒店服务生在做清理,程旬旬同周衍卿隔着一个过道坐在位置上,程旬旬并没有起身,反而坐直了身子,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衍卿低头掸了一下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早上。”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弄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周衍卿微微一笑,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高兴吗?” 程旬旬侧目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说:“吓人。” 话是这么说,可程旬旬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高兴自然是有的,但确实也挺吓人。今天的记者发布会,原本她可以表现的更加坦然的,可周衍卿坐在下面,她反倒是有些紧张了,总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闹了笑话,给他丢了面子。 “我长得那么可怕?” “谁让你全程一直盯着我看的,影响我发挥。”役每女亡。 他微挑了唇角,冲着她伸出了手,程旬旬余光见着,抿了抿唇,同样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被他紧紧握住。 他说:“不高兴?” 程旬旬默了片刻,晃了晃他的手,笑道:“高兴,当然高兴。” “刚才表现的不错,没有给我丢脸。” 程旬旬嘁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周衍卿用手指抠了抠她的手背,说:“唐总,中午有时间吗?赏脸一起吃个饭吗?” 程旬旬别开头嗤笑了一声,旋即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说:“嗯,这个嘛,我得问问我的助理,中午我有没有时间。” “这样啊。”周衍卿松开了手,“那就不打扰唐总忙了,我先走了。” 他说完,拿起了放在一侧的手杖,还真的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冲着程旬旬低了一下头,转身走向了大门口。程旬旬挑了一下眉,并没有出声阻止,片刻才转头,看着他的背影。 当他行至大门口,正欲伸手拉开大门的瞬间,还是程旬旬沉不住气,站了起来,说:“你真走啊?”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角,稍稍侧了一下头,说:“有空了?” “进来之前我就让孟叔把中午的饭局推掉了。” 周衍卿缓缓转身,双手搭在手杖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显然是料到了她会出声将他留住。 程旬旬站在位置边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撇撇嘴,说:“你又是故意的。” “过来吧,餐厅我已经让人订好了,车子就在楼下等我们。”他说着,微微张开了手。 程旬旬抿唇笑了一下,片刻便走了过去,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目光一直落在他手里的手杖上,笑容渐淡。眉梢微微一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周衍卿没有开口,只微笑的看着她。 “都拄着拐杖了,还要出席这种公众场合,就不怕媒体问你吗?”她又伸手拍了一次。 然而,周衍卿手里的拐杖纹丝不动,他说:“你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我自然要过来帮你看着。至于这个,并不妨碍我的气场。” 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并没有笑,“连夜赶回来的?” “不是。” 她张嘴还想说什么,周衍卿却伸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掐了一下她的腰,低声在她耳侧说:“你这是在嫌弃我,怕我这个瘸子给你丢脸?” “呸,你才不是瘸子。”话音还未落下,程旬旬便及时反驳,并轻轻挣了一下,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是强撑着过来的,我本来这个时间就要回来,正好赶上你开记者招待会,就过来了。至于我这腿,走还是能走几步的,只要不连续走半个小时以上就可以。我比你更在乎我的腿,谁会希望自己成为瘸子,所以我一定不会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没事。”他一只手拦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程旬旬默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抱了他一下,所有的感情和情绪都在这个拥抱里了。 随后,两人便一道下了楼,酒店门口还围着许多记者,周衍卿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他们没有做任何停留,径直的上了车子。 周衍卿安排的是中式餐厅,两人这顿午餐吃的有些迟,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在餐厅门口遇上了,同样过来吃饭的周亚男和陈楠木,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程旬旬多少能够猜到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而且关系可能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之前有一次程旬旬去周亚男家里吃饭,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男人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程旬旬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不等她询问,周亚男便遮遮掩掩的将衣服藏了起来。 这举动明显是不想让程旬旬知道,由此她也识相的没有多问。 而且,近段日子每次见面,周亚男看起来都是春风满面的,一看就知道是恋爱了。 这样正面碰见他们两个,这还是头一遭,显然周亚男也没有料到,竟然会碰到周衍卿。毕竟这人都神隐近两个月了,忽然碰见,真是又惊又喜,喜忧参半。 四个人面面相觑的站在餐厅门口,气氛有些异样,周衍卿只看了周亚男一眼,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楠木,眼神并不是那么友好。 程旬旬站在周衍卿的身后,扫了他们一眼,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周亚男却先一步开口了,指着周衍卿手里的手杖,问:“五叔,你这是怎么了?” “小伤。”他淡淡一笑,挑了一下眉,说:“我倒是要问问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亚男顿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跟陈楠木属于地下情,她连程旬旬都没有说,两人自在一起之后,也很少出去,他们约会最频繁的地点就是家里,就算是在福利院,两人也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不让任何人看出猫腻。 但周亚男的恋爱气息太重,陈楠木只要去福利院,她就完全忍不住,很容易自爆。所以最近一段日子陈楠木连福利院都几乎不去了,为的也是保护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过,近段日子容萍似乎也有什么烦心事,几乎不怎么管她,之前去她公寓看周亚男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可惜纸包不住火,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更何况他们若是想要修成正果,迟早有一天是要示众的。 周亚男想了想,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陈楠木却先她一步,开口道:“有些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既然碰上了,不如这样,你们是来吃饭的,我和亚男也是来吃饭,如果不介意我们一块吃,怎么样?” 周衍卿默了数秒,眉梢一挑,微微一笑,说:“好啊。” 随后,四个人便进了餐厅,让餐厅经理换了一个大一点的包间,四个人落座,餐厅服务生出去之后,包间内便陷入了沉寂。四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话。 程旬旬转了转眼珠,还是由她来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脱掉了塑身的西装外套,撩起了衬衣的袖子,给他们各自倒了茶水,说:“真是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两个啊,亚男你运气好,周衍卿今天刚回来就被你给碰上了。” 周亚男勉强的笑了笑,不等她开口,周衍卿喝了一口茶,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哼笑了一声,侧头看向了程旬旬,说:“对你来说见着我是运气好,在亚男的眼里见着我可能会认为是霉运吧,亚男你说是吧?” “怎么会。五叔,你那么久没有出现,家里人都很想你。特别是奶奶,一会我就给奶奶打电话,把这件高兴的事情告诉她。” “那倒不必,晚上我跟旬旬会回去一趟。”周衍卿脸上的笑容很浅,目光落在了陈楠木的身上,笑说:“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话音未落,陈楠木便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冲着周衍卿伸出了手,说:“我是陈楠木,是亚男的男朋友。” 周衍卿微微挑了眉梢,倒是没想到他能那么直接,目光在他的手上扫了一眼,并没有立刻给出反应,只浅浅的笑了笑,拿起了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就这么把陈楠木晾在那里。 周亚男看到这一幕,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略有些急性子,扯了一下陈楠木仍然举着的手,说:“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些。” “自己人?这件事二哥二嫂也知道了?他们都同意了?”周衍卿闻声,眼眸一抬,眸色微冷,表情有几分严厉,整个人透露出长辈的气势。 程旬旬坐在一侧,桌下暗暗的拧了一下他的大腿,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 周亚男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五叔费心。我爸妈是否同意,也跟五叔您没有什么关系。您刚回来,我跟陈楠木就不打扰您跟五婶一块吃饭了,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了。” 她整个人显得愤愤然,明显是不满周衍卿的态度。陈楠木比她淡定许多,看了要她一眼,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周衍卿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对着陈楠木伸出了手,说:“我是亚男的五叔,你好。” 陈楠木笑着回握住了他的手,说:“你好。” “希望你不要介意,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你是亚男的男朋友,辈分上我比你高一辈,刚才算是我以长辈的身份对你一个小小的考验。若有失礼之处,请你见谅。”周衍卿转了一种姿态,同他友好一笑。 周亚男看着他,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态度转变的太快,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事,我明白。” 两人松开了手,陈楠木将周亚男拽回了座位上,笑说:“你五叔也是为了你好。” 周亚男微蹙着眉头,看看周衍卿又看看陈楠木,半晌才讷讷的对周衍卿说:“对不起啊,五叔。” 周衍卿一只手放在身下,握着程旬旬的手,说:“看样子,你是很喜欢他了,护的那么紧。” 周亚男脸颊一红,低着头,小声的说:“没有,哪有啊。” 随后,气氛便稍稍缓和了一些,很快餐厅服务生便开始上菜,菜色十分丰富。 一顿饭下来,四个人也算是有说有笑。 程旬旬下午还有事情,因此中午吃饭的时间有限,吃饭一半的时候,孟毅就打电话给过来,告知她,他已经在餐厅门口等着了。 程旬旬又坐了十分钟,孟毅就又打了电话进来,周衍卿看的出来她很忙,阻住了她出去打电话的举动,说:“你有事的话,先走没关系。” “可是……” “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在这一时,我回来了暂时不会再出差了。”周衍卿说着,就伸手拿了她搭在后面的外套,给她穿上,旋即对周亚男和陈楠木,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先把旬旬送出去,很快就回来。” “去吧去吧。”周亚男摆摆手。 程旬旬同他们道了一声再见,两个人便一块走出了包间。 陈楠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周亚男见着,笑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就说他们两个现在感情特别好,就这么几步路,还要亲自送出去。看的出来,五叔是受伤了,看着还没痊愈呢。” 陈楠木轻浅一笑,说:“是啊,确实感情很好。” “现在他们两个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不容易啊。想想当初,多少人反对,不喜欢旬旬,想要害她。现在也总算是熬出头了,真是不容易。我觉得他们该认认真真结一次婚,五叔欠旬旬一场名正言顺的婚礼,你说是不是?” “是啊。”陈楠木的话不多,包间的门关上,他便收回了视线。 周亚男捧着脸,说:“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苦尽甘来呢?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 “会的。” “真的吗?”她笑着靠了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真的。” 周衍卿将程旬旬送到餐厅门口,见着她上车才转身回去,推门进去的时候,周亚男正跟陈楠木腻歪,虽然他们反映很快,但他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周婵的事情他还记在心里,对陈楠木这个人,他还是有所保留,之前让人查他的底,竟然查不出来,说明这人很很有问题,并不是普通人。 周衍卿拄着手杖缓步走了过来,在他们的对面坐下,周亚男的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似得,她喝了一口冷饮,说:“五叔,你的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知道,说不准以后就这样了。” “啊。” “啊什么啊?我不在意,旬旬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再说了,起码我还会走,不是吗?”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影射了陈楠木。 周亚男脸色变了变,干笑了一声,立刻把话题个转开了,不再说腿脚的问题。 周衍卿吃了一会菜,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对周亚男说:“对了,前两天周婵给我打了个电话。” 此话一出,陈楠木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和警告。 他继续道:“她还提起你了。” “姑姑?提起我了?她说什么了?”周亚男闻声,抬头看向了他,问道。 周衍卿说:“她说找男朋友的时候,要擦亮眼睛摸清底细,最好还是跟爸妈商量一下,别学她的样子,闹什么私奔。” 周亚男一愣,脸上的表情一僵,侧头看了陈楠木一眼,微蹙了一下眉头,抬脚踩了周衍卿一脚,瞪了他一眼,笑说:“是吗,那姑姑可真是费心了,我跟她又不是特别熟悉,人都回美国了,还那么想着我,下次她要是再打给你的话,你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只不过感情的事情跟父母没什么关系,以后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又不是我爸妈,是我。至于私奔嘛,要真的能像她一样幸福,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五叔,对于感情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才对。我可还记得,旬旬之前应该是我的嫂子,现在却成了我的五婶。如果真的要上纲上线的话,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周衍卿冷了脸。 周亚男说:“当然,在我眼里这都不是问题,你们现在感情那么好,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真爱是可以冲破很多东西,你说对不对?” “嗬,不对。” 回答周亚男的不是周衍卿,竟然是陈楠木。 周亚男闻声,脸色都变了,转过了头,张了张嘴,磕磕巴巴的说:“陈楠木,你……你在说什么啊。” 陈楠木温和一笑,转头看了周亚男一眼,旋即又看向了周衍卿,目光深邃,淡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爱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无敌。有些事情,是爱情没有办法冲破的。所以,就算有爱,也只能割舍掉,再痛再不愿意,也只能割舍。有些人,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 陈楠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周衍卿,那眼神里有他看不明白的情绪,‘不可能在一起’几个字重重的撞在了周衍卿的心坎上,心下不免一沉,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周衍卿没有说话,只目不转睛的同他对视。 陈楠木的这一番话,同样让周亚男心里一紧,不顾周衍卿还在场,抬手一把握住了陈楠木的手臂,说:“陈楠木,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不可能在一起?你在说谁?” 气氛变得有些僵,陈楠木默了片刻,才转开了视线,露出了一丝浅笑,眼眸又变得温和了一些,转头看向了周亚男,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笑说:“我没有说谁,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没有说谁。你想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是只有死了才能在一起吗?他们的爱情那么浓烈,可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有冲破吗?” “那……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啊,又不是真的,只作者编的。” 陈楠木笑了笑,说:“可未必这世上就不存在。” 他说着,忽然又看向了周衍卿,说:“你说是吧?” 周衍卿只冷笑了一声,说:“我从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再说我从来不看爱情故事,那是别人的感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如果这件事放在你的身上呢?你也爱上了家族世仇的女儿,你会怎么做?” “我说过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再说我爱上的是家族世交的女儿,明显不一样。”周衍卿喝了一口热茶,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抬起眼帘,对上了他的视线,笑说:“既然你这么问我了,那我给亚男一个面子回答你一句,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不会主动去招惹对方,让自己陷入这种痛苦的境地。” “如果是为了报仇一定要那么做呢?”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既然你是为了报仇,你干嘛要爱上对方?要么断情绝爱,要么放下仇恨,什么都放不下,就是害人害己。” 周亚男坐在旁边,竟插不上半句话,两人的对话啊,仿佛都是话里有话。 两人对视了良久,陈楠木先转开了视线,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那么希望这种事情,永远都不要发生在你的身上。” 周衍卿微微一笑,说:“放心,一定不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不说 周亚男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楠木,今天的他明显有些异常,说出来的话,也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这个样子,周亚男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这样的陈楠木,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在她眼里,陈楠木一直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没有太多的情绪,更不会有大喜大怒,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他就像一块玉,捂着的时候他好像暖的,是有温度的,可殊不知你所感觉到的温度,不过是你自己的而已,他看着暖,心里却是凉的,还是那种无论你怎么想办法,都无法捂热的。 他们现在虽然在一起了。行为举止比之前要亲密一些,周亚男又怎么会感觉不到,那些温暖和情义,好像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陈楠木对她一直都是点到即止,从来都不过分。也不会太疏远,他们之间仿佛有一个安全距离,你感受不到他的心,同样你也不会对此而深陷,仿佛这个距离对他们彼此都有好处。 程旬旬离开之后,三个人的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周亚男也没有这个心思去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时而低头出神,时而抬头看看陈楠木。 他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不喜不怒的状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也算是有点默契,周亚男看他的时候,他会侧过头来,同她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周衍卿并没有留对酒,喝了两杯茶之后,就起身告辞了,离开的时候顺便把账单给结了。 终了,包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但气氛并没有因为周衍卿的离开而有所好转,反而变的有些沉闷和压抑。 周亚男多数时候像个乐天派,从来不把负面情绪表现在脸上,其实一直以来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乐观,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快乐,近期更甚。 沉默了许久,陈楠木给她夹了三次菜,她一口都没有动,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的异样他自然是能够察觉到的,只是并不想多问,问多了,有些问题就会缠上身,不如就高高挂起。 他拿了纸巾擦了擦嘴,问:“吃饱了吗?” 周亚男勉强的勾了一下唇角,点了点头,说:“吃饱了。” “下午还去福利院吗?” 周亚男想了想,转过头看着他,静默了好一会之后,说:“去。” “那我送你过去。”陈楠木的表情坦然,眼神没有丝毫避闪,伸手擦了一下她的嘴角,说:“走吧。” 周亚男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臂,眼神里带着一丝纠结,眉头微微的蹙了蹙,静默的看了他一阵。对于陈楠木,她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只是她一直都不敢问,也不想问,可内心深处却是非常渴望知道一个答案。然而,到了今天她也没有想好,如果这个答案不是她所希望的,该怎么办。 陈楠木不说话,连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更别说是情绪的波动了。 “陈楠木。”她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她扬唇笑了一下,说:“你看我们都相识那么久了,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当然,我不是说要见他们,毕竟我们之间现在还是地下恋情,我知道你肯定也没有准备好。但是我把我家里的情况都告诉你了,你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我在你这里没有什么秘密,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家里人呢?” 她整个人都靠了过去,将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说:“你看啊,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们在一起,你也一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对不对?既然是这样,那我迟早都是要知道你家人的。” 陈楠木浅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知道,有机会我会跟你说。” “那我能不能偷偷去你家看看?” “不用偷偷,我家里没别人。你想去?” 周亚男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亮亮的,有掩饰不住的惊喜,说:“可以去吗?” “可以,你什么时候想去跟我说。” “今晚吧。” “好。” 陈楠木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现在,送去你福利院?” “嗯,我下午还有两节课。晚上你来接我啊。” “好。” 周亚男说着,便起身推着他出了包间。 周衍卿坐在车上,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打了个国际长途。 这个时间点,美国那边应该是晚上,周婵过了好一会才接起了电话,听声音似乎还没有睡。 “周婵,我问你个事。” 周衍卿的口吻不善,弄的周婵心里一紧,说:“怎么了?”、 “陈楠木到底是什么来头?你老实说。” 周婵顿了顿,干笑了一声,说:“什么什么来头,老五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这边现在几点了,都该睡觉了。” “你还要跟我顾左右而言他?”周衍卿明显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 然而,周婵也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忽然之间问我这个,总该有个前提吧?家里出事了?”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说:“是,家里出事了。” 周婵默然,良久之后才有噗嗤笑了一声,说:“老五,你别给我开玩笑,有意思吗?要真有事,你还会打这个电话?” “周婵,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但你也该弄明白,你自己到底姓什么叫什么。以前你是周家的人,现在你嫁给了穆森,是穆家的人。所以你跟陈家没有半点关系,你到底在替他们隐瞒什么?而你的隐瞒,又会对周家造成什么,我不清楚,你最清楚。所以,你是甘愿看到自己的亲人受到重创,也不愿意让陈楠木受到半点伤害吗?” 周婵躲在卫生间里,水滴声滴滴答答的响,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笑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亚男跟陈楠木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周衍卿便听到电话那头啪嗒一声,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周衍卿不动声色又重拨了一次,刚一拨通电话就被接了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不是说过他们不能在一起,你必须阻止吗!你怎么能让他们在一起!” 周婵明显有些激动,但还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们相爱,我要怎么阻止?” “他们不可能相爱!”周婵立刻反驳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你吗?你觉得那个男人还喜欢你?”周衍卿哼笑了一声,忽然就冷了语气,说:“周婵,你老实说,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到底是因为他是你的前任,你还爱着他,不想他跟自己的侄女在一起;还是说,他跟我们周家有仇,所以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们,到了最后注定就是个悲剧?” 电话那头再次发出一丝响动,不知道是她撞到什么了,还是又掉了什么。 她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像是被周衍卿说中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婵你已经暴露了,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呢?” 周婵轻轻的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凄凉,笑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停住,说:“他以前是在正常的,是会走会跑会跳的人,是我把他害成这样。是我的错,是耐不住寂寞,我现在的丈夫穆森曾经是他的好朋友,我当初背着他跟他的朋友睡了,偷情的滋味很刺激,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越来越胆大,最后被他当场捉奸。” “他恨我,一直都恨透了我,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他明明知道周亚男是我的侄女,他还对她下手,这就是报复。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你就把这件事告诉周亚男,她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那么她就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去告诉她,她现在喜欢的男人,我已经用过了!” 周衍卿抿了唇,不说话。对于周婵的这一番言论,他保留了态度,并不完全相信。 “周衍卿,你听见了没有!我不希望我已经不在周家了,周家的人还要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亚男是个好姑娘,在周家唯一还算单纯的,你不要让她走上万劫不复的路。” 周婵在电话那头叫了数次之后,周衍卿才出声,说:“我知道了。” “但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周婵,我以前还真是想错你了。” 周婵只是笑笑,说:“那又如何呢?我现在不是家庭美满吗?”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周衍卿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周婵坐在卫生间里,手里紧紧握着手机,脸色苍白。 这时卫生间的人被人敲响,穆森在门口轻唤,“周婵,你怎么了?” 她立刻站了起来,抬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说:“没事啊,你要上厕所吗?我现在就出来。” 她说完,就站在了镜子前,抬手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难看,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看到令自己满意的笑容之后,便努力的维持,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卫生间的门。 穆森戴着眼镜,看起来睡眼朦胧的,看样子是睡了一觉醒过来的。 “吵到你了?” 穆森笑了笑,抬手拿掉了眼镜揉了揉眼睛,整个人靠在墙上,说:“没有,我就是起来上厕所,发现你不在身边了?国内来的电话?” 周婵顿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笑说:“是啊。” “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你先上厕所吧。”她笑着摆摆手,让开了一条道,穆森点了点头,戴上眼镜看了她一眼,就径直的进了卫生间,顺手还关上了门。 周婵脸上的笑容就跟着落了下来,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夜里,周婵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这样动来动去,自然就影响到了身边的人。终于,穆森低叹了一口气,起身开了床头的灯,坐了起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婵是背对着他躺着的,灯亮起之后,她就不动了,大概是不想让穆森看出来她睡不着。不过很显然,是她想的太少了,枕边人一个睡不着,另一个未必能睡着。 她睁开了眼睛,重重的吐了口气,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说:“吵到你了?” “是啊,这回你是真的吵到我了。” 周婵翻了个身,坐了起来,说:“对不起,要不然我还是去睡客房吧。” 穆森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扯进了怀里,说:“睡什么客房?我们是夫妻,你有烦心事可以跟我商量。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睡客房。周婵,我们一起都那么多年了,你到现在还不习惯吗?” 周婵低垂了眼帘,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抬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会不习惯呢?早就过了不习惯的时候了,只是我不想给你增加烦恼,你现在工作那么忙,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穆森叹了口气,说:“所以,你从来也没让自己成为我的负担;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进不了。” “其实……”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你说说到底是谁给你打了电话,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睡不着的。” 周婵想说算了,她想说这个穆太太的头衔她占得够久了,现在拿掉也没有关系,如果他能遇到更好的,遇到他自己喜欢的。这话她不是没有说过,穆森也不知道她要说这个,所以直接就把话题给岔开了。 周婵想了想,稍稍一挣,便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转过身面向他。 不等她开口,穆森便说:“你又想回国?” 此话一出,周婵脸上满是诧异,张了张嘴,想问你怎么猜到的。 “你觉得自己非去不可吗?如果不去这一趟,是不是就一直都睡不安稳?如果不去,是不是会一直心不在焉?” 周婵并不回答,只低着头。然而,在穆森看起来,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穆森伸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再度将她拉进了怀里,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回去吧,但我要安排个人跟在你的身边,这样我才能放心。” “你答应?”周婵完全没有想到,穆森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穆森无奈一笑,用下巴上的胡渣蹭了蹭她的脑门,说:“不然怎么办?我可不想看着我的老婆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到时候两个孩子就要问我了,为什么妈妈整天都不高兴?为什么妈妈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为什么我们的妈妈看起来那么老?你要我怎么回答?” 周婵被他逗笑,用脑袋拱了他一下,旋即仰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温和一笑,说:“谢谢你。” “对我不用说谢谢,我们是夫妻。” 她低头轻笑,片刻便主动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口,说:“这次我回去,是为了家人,不是其他。”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如果不信你,我就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了。” 周婵没再说什么,只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搂住了他。 …… 晚上,程旬旬本想把饭局给推了,但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们肯出席饭局,她就该偷着乐了,所以不得不去。 应酬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还是因为她提前走的,好几个人还在会所打牌喝酒,她找了个借口就遁了。 回家的路上,程旬旬还买了一袋夜宵,她原本以为周衍卿现在一定会在家里等她回去,傍晚去酒店之前,她也给他打过电话,也说了会在家里等的。但是她开门进去,家里的灯是亮着的,电视也开着,可周衍卿的人却不在。 她将整个屋子转了个遍,喊了好几声,但回应她的也只是电视上广告的声音了。 周衍卿这会正在去陈楠木家的路上,他让人跟着周亚男,谁知道晚上就接到周亚男上陈楠木家里两三个小时没下来的消息。 他连续给周亚男打了三个电话,一直到第四个的时候,她才慢吞吞的接了起来,声音压的很低,说:“五叔,你什么事啊?打那么电话,我没接就代表我不方便啊。” “不方便?你在做什么不方便?” “我……”周亚男顿了顿,旋即硬了语气,说:“不要你管。” “周亚男,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马上从陈楠木家里出来,要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妈。” “你……”周亚男忽的像是想到什么,话风一转,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陈楠木家里?五叔,你对我做什么!” “我就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间我没看见你出来,我就立刻给你妈打电话,我说到做到。”说完,周衍卿就把电话给挂了,不给周亚男半点说话的机会。 周亚男看着手机屏幕上结束通话的字样,心里顿时一阵懊恼,身上的衣服还有些乱糟糟的。 从走进陈楠木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有准备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拉进一步,不能在这样不远不近的了,难受。 然而,刚刚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却被周衍卿这狂轰乱炸的电话给打断了。 周衍卿的车子到达小区门口时,周亚男背着包包站在路边,车子缓缓过去,停在了她的跟前,周衍卿降下车窗,瞪视了她一眼,说:“上车。” 周亚男撇了撇嘴,说:“五叔,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谈个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那么多!竟然还找人跟踪我,你没病吧!” “你这到底是伤了脚,还是伤了脑子?还是说你的脑子长在屁股上了!今天中午你对陈楠木的态度,就特别不尊重人!你自己也是个瘸子,你难道还嫌弃他不会走路啊!你自己也没走的多好!”周亚男在这里站了五分钟,心头的火却没有半点平息的迹象,反而越烧越旺,火气冲上头顶,说话就有点口不择言了。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说:“行啊,那我就告诉你妈,看看她能不能同意。” “你!”周亚男抿了抿唇,哼了一声,说:“我妈现在没空管我。” “是吗?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找了这么一个人,一定有空。”役刚肝号。 “五叔,你到底要怎么样?” “先上车。” 周亚男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上了车,片刻车子便驶离了小区大门。 陈楠木坐在落地窗前,放在旁边小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侧头看了一眼,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他们走了。” “好。”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将手机放了回去,拿起了酒杯,浅尝了一口,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眸色微沉,周身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沾着周亚男的唇彩。 他低头看了一眼,想起刚刚的场景,不由微微挑了一下唇角。 想来他们周家的女人,一个两个都不知道矜持是什么。姑姑是,侄女也是。 周衍卿同周亚男并排坐在车子后座,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周亚男还置气,嘟着嘴巴,一脸好事被人打破,非常不爽的样子。 “你作为一个女人,是不是该矜持一点?”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板着一张脸孔,摆出了长辈的姿态,说:“你是周家的千金小姐,你这样上杆子想让人家上你,你要不要脸?” “我丢的又不是你的脸,再说了我跟他是两情相悦,情到深处情不自禁。再说了,我们都是成年男女,男女朋友之间,发生点什么,很正常不是吗?你当初不喜欢旬旬的时候,还能跟她上床了,那你又把旬旬当什么!当充气娃娃啊!” “周亚男!谁让你没大没小的!我给你点颜色,你就给我开染坊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告诉你妈!” 后面这句话,周衍卿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周亚男白了他一眼,说:“你能换一个威胁我的方式吗?五叔!” “可以,我直接打电话。” 周亚男嘁了一声,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服软,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周衍卿,说:“五叔,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妈现在肯定不能接受陈楠木,当然这件事我不会一直瞒着,等时机成熟之后……” 周亚男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就打断了她的话,说:“不用等了,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跟陈楠木断了,以后不要再去福利院了,你不是喜欢做慈善吗?这边的福利院已经没有你发挥的地方了,去藏区那边吧,那边有很多失学儿童。我可以让你过去负责给他们建希望小学。” “你如果不怕苦,可以留在那边支教。” 周亚男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确实喜欢做慈善,我也想出去,但现在不是时候,我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先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不是吗?” 周衍卿微微一笑,侧目看了她一眼,说:“陈楠木你不用想。” “五叔,这事你别管,行吗?就让我自己去决定,就算最后我真的受伤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会怨恨任何人。五叔!我求你了,别管我和陈楠木的事情,好不好?”周亚男放低了姿态。 然而,周衍卿不为所动,“一周。” “周衍卿!” “我只给你一周的时间,跟陈楠木断干净。” 周亚男瞪视了他一眼,片刻便闭上了嘴巴,别开了头不再说话。当然她不是默认,她只是不想再跟他说话。 反正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 默了许久,周衍卿多少也是能猜到她心里都的想法,低头弄了弄自己的衣袖,说:“今天吃饭的时候,你就没看出来,陈楠木的态度吗?他心里到底有多喜欢你,不用我提醒我想你自己很清楚。” “明知道会受伤,你这样又何必。” 周亚男哼笑了一声,说:“他现在不是那么喜欢我,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我,就像你对旬旬,你敢说你开始就喜欢她?” “情况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我不是陈楠木,你也不是程旬旬。不能拿来对比,你明白吗?” 周亚男不认同,“不试过怎么知道。” 周衍卿皱了眉,侧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周亚男的样子十分执着。 车子停在周亚男家楼下,她解开了安全带,说:“谢谢五叔你特意送我回来,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周衍卿只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再多费口舌,周亚男下了车,关门之前,周亚男还是说了一句,“五叔,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决定。” 周衍卿只是笑笑,侧头看了她一眼,说:“回去好好想想吧。” 周亚男吸了口气,伸手甩上了门。 周衍卿回到家里的时候快十一点了,程旬旬横躺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 听到声音只是仰头看了一眼,见着他进来,说:“回来啦。” 周衍卿缓慢进来,弯身脱了鞋子,拄着拐杖走过来,站在她的跟前,用拐杖弄了弄她的脚踝,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打了,你没接啊。我想你可能是有事,就不打扰你了。”程旬旬没起来。 茶几上都是残余的食物,程旬旬一边等一边吃,把打包回来的食物都给消灭了。晚上饭局她就吃了一点凉菜,喝了几杯酒,本来就是尝尝,结果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我去接亚男了,她去了陈楠木家。” 程旬旬闻声,站了起来,“你还追过去了?” 周衍卿顺势坐了下来,将拐杖放在了一侧,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我了一下她的嘴,说:“不是说去饭局吗?还吃那么多?” 程旬旬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稍许有些醉意,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说:“他们总敬我酒,没时间吃东西,然后又陪着他们打了一会牌,输了好多钱,一直都是喝喝喝,没吃什么东西。” “本来这是给你的,你不在我闲着无聊吃了一个,味道特别好,吃着吃着就没了。” 程旬旬歪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目光一点点的从他的眼睛移到了他的唇上。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笑说:“你坏了人家好事。” “他们之间不是好事。”周衍卿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到底有什么理由,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此时她整个人像个无骨的动物,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手指依旧若有似无的轻抚他的嘴唇。 周衍卿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乱动的手,轻轻往下一压,说:“不适合,不应该。” “因为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们不聊这个,这么久不见,你就问我这些,不想说点别的吗?” 两人的气氛变得有几分暧昧,程旬旬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显然她喝了不止一点酒。 程旬旬呵呵的笑,别开了头,脸颊微红,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她说着,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脸颊面对着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 周衍卿稍稍侧脸一下头,下巴蹭在了她的额头上,声音低沉,低声说:“你说呢?” 他的语气里隐含着一种别样的诱惑,程旬旬的抬眸,眼睛亮了亮,面含笑容,看着他不说话。 周衍卿圈着她的手紧了紧,稍稍用了点力气,将她往怀里又拉近了一点,薄唇贴上他的耳垂,轻声说:“想我吗?” 程旬旬咯咯的笑,脑袋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笑说:“想啊,我今天好高兴,这么多天下来,今天最高兴了。” “为什么?”周衍卿明知故问。 “不说。”她整个人往上拱了一下,往他怀里钻了钻,原本圈住他脖子的手,换了个位子,抱住了他的身子。 “我就是不说。” 周衍卿笑了,脸颊贴上了她的脸,“嗯?真的不说?” 程旬旬只是咧着嘴笑,不说话,下一秒,她便感觉到了唇上一暖,她睁开了眼睛,回吻了他一下,便避开了他的唇。 反问:“那你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嗯?” 她学着周衍的姿态,语气勾人,一字一句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暗涌 程旬旬伸出一根手指,略有些轻挑的勾了一下周衍卿的下巴,调戏道:“你说啊。” 周衍卿微笑着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将其扣在自己的腰间,揽着她腰身的手臂一紧,两人齐齐的往后一倒。便半躺在了沙发上。程旬旬稍稍顿了一下。旋即无声的笑了起来。 “有些事情用说的不够具体,一定要用做的才能感受到。”周衍卿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的往上一勾,抬起了她的下巴,两人的唇靠的极近。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呼吸开始变得有些不稳,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薄唇轻抿。 周衍卿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神变得十分温和,慢慢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程旬旬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服。 周衍卿起初还有些克制,慢慢的便失了理性,这个吻由浅转深,双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从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程旬旬低声嘤咛。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张嘴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同样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将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扭开,双手抚上他精瘦的腰。 腰上仍然缠着绷带。程旬旬的动作很轻很缓,一寸寸的抚过他的身躯,抚过他受伤的位置。 她像是忽然醒过神来,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睁开了眼睛,避开了他的唇。说:“你的伤……”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衍卿便再次封住了她的唇,这一次的动作变得粗暴了一些,像是难以隐忍,直接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挑起她的**,终了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周衍卿什么都没说,只用自己的体力来证明了他的身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客厅的落地窗,倒映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电视的声音依旧,还夹杂着几声没有规律的喘息声,暖黄的灯光下春光一片。 隔天清晨,程旬旬是被闹钟弄醒的,之前她的生物钟一直很准,每次都早闹钟五分钟就醒来了。这次闹钟响了整整一分钟她才醒过来,身体还是有些乏累,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衍卿正站在床边穿衣服,闹铃声音停止,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说:“醒了。” 程旬旬靠在床背上,被子牢牢遮掩住身体,抬手抓了抓头发,闭着眼睛,说:“嗯,你那么早。” “习惯了。”他整了整领带,转身走到床边,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说:“起来吧,送你去公司,正好时间够。” “好啊。”她笑笑,附身从地上撩起了一件衣服套上,就匆匆进了卫生间。 等她梳洗完毕,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周衍卿正在餐厅内吃早餐,并翻看着今天最新的报纸。 程旬旬过去,扫了一眼报纸版面,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自然都是关于她的新闻,并全部都是正面的消息。其中还有周衍卿的照片贴在上面,关于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做了小篇幅的报导。 “编的不错。”周衍卿说。 程旬旬坐在他的对面,说:“是吗?拿来我看看。” “你们公司公关经理的文,还是不错的。只是把你夸的太高,到时候掉下来就会很惨,这种稿子交上去之前,你就没亲自看一眼?”他并没有将报纸递给她,只兀自翻了一页。 “这事都是孟叔负责的。”程旬旬咬了一口蛋饼。 周衍卿只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报纸翻完了,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 两人一道出门,程旬旬已经提前交代了司机先走,走出楼道,周衍卿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上了车,周衍卿的助理曹晗便递了一份报纸过来,程旬旬先一步接了过来,在孟毅的培训之下,程旬旬也已经养成了早上看报,晚上看新闻的习惯,了解经济风向,时事新闻。不管是国事,民生,还是娱乐,她统统都关注一遍。 她的经济头脑还是有些欠缺,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当然,现在程旬旬就算不想努力,孟毅在旁边监督着,她想偷懒也不行。为了让她的专业知识更扎实,孟毅还专门给她请了个老师过来,空余的时间里,就给她补充理论知识,可谓是理论和实践结合,孟毅对她可算是用心良苦。 曹晗张了张嘴,余光瞥见周衍卿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此无所谓。曹晗便浅笑着点了一下头,转过了头。 程旬旬翻看着报纸,每个版面都仔仔细细的看过去,连小广告都看了,模样十分认真。 周衍卿坐在一侧,单手抵在车窗上,侧着头面带浅笑的看着她。 程旬旬看了一会,察觉到周衍卿的目光,便侧过头,正好就对上了他的视线,笑说:“你看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看。” “不看了。”她合上了报纸,折叠好之后,便放在了一侧。 周衍卿笑了笑,说:“现在这个事情既然已经上了报纸了,那么关于假千金和唐老先生重病入院的事情,你也需要给个交代,不然的话容易出现负面新闻。” 说起这个程旬旬便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额头,自从唐未晞消失之后,半点消息都没有。常安那边已经尽力在找了,可是半点线索都没有。 “我也想,可是唐未晞不在我这里,我又能怎么样?而且在唐氏,别看人人都称我一声唐董,可到底有多少是我的人,屈指可数。” “你记住你现在姓唐,你才是真正的唐家人,唐氏姓唐,唐家的人都不会希望唐氏易主。在唐家,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自从你证明身份之后,有没有跟家人聚过?” 程旬旬转头,盯着他看了数秒,说:“你的意思是……” 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有时间带我去探望唐老先生,作为他的外孙女婿,也该有点礼数。” “好,我尽快安排。” 程旬旬到了办公室不久,孟毅便拿着一份报纸走了进来,眉头紧锁,将报纸放在了她的面前。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将报纸拿到眼前,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篇关于她的负面。 文章里很大一部分都是者自己的阴谋论,因为假千金的消失,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而这篇报道倾向于消失的唐未晞才是真的千金,而唐未晞的消失和唐仕进的昏迷不醒,这一切统统都是程旬旬的计谋。而这者也是个聪明人,起码知道说这样的话是需要负责任的,文章的末端她加上了一句话,事实真相有待证实,一切皆是猜测。 这样一来,便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孟毅拿了一叠报纸过来,而每一张报纸的出版社都是不同的,皆是一些小型的杂志社,而这些杂志社的共同点就是不跟大公司挂钩,没有任何往来,因此言论也不受大公司的控制。 孟毅说:“你还可以看看网络上的新闻。” 程旬旬用手机查看了一下,发现网络新闻竟然负面消息占了上风,还有阴谋论认为这是周家人的把戏,现在唐氏已经成了周家人的囊中之物了,其中还附上了一张周衍卿同程旬旬在记者发布会上一个眼神的交汇图,脸上面上都带着笑,配上文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当然,这个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程旬旬的身份毋庸置疑。他们准备了这样一场记者招待会,自然会把一切能够证明程旬旬身份的东西都拿出来。再说,在这之前周衍卿同唐家本来就是有婚约的,若真想拿下唐氏,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名正言顺的就可以得到。 所以,这文章虽然写的有理有据,但仔细一想,逻辑就很有问题。下面的评论一面倒觉得小编是为了黑而黑。 程旬旬觉得好笑,粗粗的将那些文章都看了一下,低声说:“脑洞那么大,怎么不去写。” “什么?”孟毅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想说,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吧?我看用词什么的都差不多,会不会有幕后人故意操纵的?”程旬旬放下了手机,正经了脸色说道。 孟毅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有可能,这来的太巧了,虽然之前一直有这样那样的言论,但所有的焦点都在你的身上,现在忽然把焦点都挪到了假千金和唐老重病的事情上。不过,这件事确实需要一个交代,唐老先生忽然变成这样,不但对外界,对公司内部和董事们也都需要一个交代。” “假千金能在唐家立足那么久,这背后一定有问题。既然舆论推上来了,那么我们也该给个交代。”孟毅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问:“那个唐未晞现在在哪里?有她在,一切就好办了。” 程旬旬脸上的笑意渐淡,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天董事会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吗?” 她摇了摇头,对于这件事她也一直都耿耿于怀,她不知道这唐未晞在哪里,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人一定在唐义森的手上,虽然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唐未晞就真的在唐义森的手里。但程旬旬想不到还有谁会觉得唐未晞是个威胁。 还有现下这种舆论,又会是谁在背后引导?把焦点引到老爷子病重的事情上,要说是唐义森,应该不至于给自己挖坑来跳,如果唐未晞现在还在她的手里,那么这样的焦点,对程旬旬有百利而无害。可惜的是唐未晞不在她的手里。 孟毅不由皱了皱眉,说:“那这件事就有点难办了。” 程旬旬点了点头,默了一会,问:“孟叔,近几天晚上都有安排吗?除了学习。” “怎么说?” “我想抽个时间,跟周衍卿一块去医院看看外公,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去探望他了。你看现在又闹出这种乱七八糟的新闻,我如果太忽略外公的话,这些个怀着不良心思的人,又要乱写了。你给我安排个时间出来吧,好吗?” 孟毅想了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你要去看唐老先生随时都可以,你只要说一声,我就会帮你空出时间来。” “谢谢,孟叔。”程旬旬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像个吃了糖的孩子一般,看起来单纯而又干净。 孟毅稍稍顿了一下,旋即低低一笑,摇了摇头,说:“真是个孩子。旬旬,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助手,是听你吩咐的,很多事情并不一定要全部听我的,我会在旁边指点引导你,而不是我来给你做所有决定,你知道吗?” “像这种事情,你想要做什么你都可以吩咐我,可以推的饭局我都会帮你推,但绝对不能推的,我就会提醒你。有时候我可能心急了点,做事说话都比较激进,让你产生了错觉,你叫我一声孟叔,但其实我并不是你的长辈,你可以安排自己的时间。” 程旬旬安静的听他讲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片刻便笑了笑,说:“孟叔,你经验比我足,我年纪尚轻,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考虑后果。而且,之前你一直都是跟在外公身边的,是外公最最信任的人,据我所知你跟了外公有很多年了吧?” 孟毅低垂了眼帘,淡淡一笑,说:“有二十多年了吧,记不太清了。” “那就是了,你怎么会不是我的长辈呢?你跟了外公那么多年,不但是外公的心腹手下,也是外公的老朋友了。你陪在外公身边的时间,比我还久,外公是不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我不知道,你应该很清楚。但我相信,外公会让你跟钱叔一起来辅助我,这就说明了他把你们当自己人,你们也是他最信赖的人,所以才会把我托付给你们。” 程旬旬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孟毅的身后,伸手将他摁在了椅子上,笑嘻嘻的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孟毅微微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程旬旬一眼,看着她的笑脸,也跟着扬唇笑了一下。孟毅多数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程旬旬很难得才能看到他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直到你能够独当一面为止。”役场史弟。 “谢谢孟叔。”程旬旬微微一笑,顺手被他捏了捏肩膀。 晚上,程旬旬没有饭局,并推了学习,同周衍卿一块回了周宅吃饭。这一次,周亚男没有出现,这次回来,小辈基本都没有出现,三爷周衍坤一家更是没有踪影。 周家人吃饭的氛围是越来越沉闷了,连平日里最会调节气氛的容萍,今天都默不作声的,低头兀自吃饭,偶尔说上两句话,大概也是想调节气氛,但兴致不高,说了两句觉得无趣也就不说了。一顿饭吃的十分安静。 周景仰吃了一口饭,缓慢的咀嚼了一会,目光落在了周衍卿的身上,问:“刚刚看你拿着手杖进来,怎么了?” 周衍卿恭敬的说:“不小心摔了,伤了脚。” “从几楼摔下来的?”周衍松打趣的问了一句。 窦兰英自然也是看见了,严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次到底上哪儿出差去了,一走就是那么久,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在我面前,你还隐瞒什么,给我老实交代。” “真是摔的,过马路的时候没看车,给蹭着了。母亲,我都那么大了。” “不管你多大,在我眼里你永远就是个孩子。”窦兰英说。 周衍松笑着迎合来一句,说:“妈说的没错,你看你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真是比小孩子还不如哦。” 周衍卿但笑不语。 窦兰英瞪视了周衍松一眼,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不多问不多管,行了吧?但你起码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啊。”她用余光看了周景仰一眼,“不管怎么样,我这个当妈的还是很关心你的,当初我那么千辛万苦,不顾危险把你生下来,自然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事业有成。有些事情,你瞒着别人可以,就别瞒着我,让我瞎操心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妈。” “嗯,我都一把年纪了,让我少操点心。” 周衍柯和周衍臻各自默不作声的吃饭,周衍松便哼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道:“妈,瞧你这话说的,那我跟老二老三老四,感情都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最近的态度,也该去看看精神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窦兰英瞪了他一眼。 啪的一声,周衍松放下了手里的碗,说:“脑子是没有问题,我这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过,就是心出了点毛病。” 窦兰英冷了脸色,正欲说点什么,周衍松又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在了桌面上,站了起来,说:“行了,您也不用说什么了,我知道你现在看见我头疼眼睛疼,也不爱听我说话,我离开就是了,以后这种饭局就不要叫我了,免得大家都不痛快。” “噢,对了。您如果不想让我住在周宅,您也直说。您到底是我妈,我也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就会滚。您用餐愉快啊,妈。”他说完,不等窦兰英开口,他便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僵了一点。 窦兰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了一口气,一挥手,说:“吃饭,不用理他。” 周景仰斜了她一眼,说:“你个当妈的,对这几个孩子,也该公平一点。” “公平?”窦兰英哼哼了一声,说:“我要不要把他叫回来,问问看你这个当父亲的,在这几个孩子里,给了多少公平?” 周衍卿闻声,不由暗暗的看了他们一眼。 周景仰和窦兰英之间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弄了整个周宅都死气沉沉的。 之前一直有容萍来缓和气氛,现在连容萍都不为所动了,这气氛就更差了。周衍柯暗暗的撞了一下容萍的手臂,并用眼神暗示。 然而,容萍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你撞我干什么?” 周衍柯的脸色变了变,狠瞪了她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只低头吃饭。 程旬旬想了想,便起身用公筷夹了点菜放进了窦兰英的碗里,笑说:“妈,你尝尝这个,是不是厨房新做的品种,以前都没吃过。” 随后,程旬旬便把话题强行的转到了食物上,也算是缓和了气氛。 饭后,程旬旬因为吃的太多要去散步,周衍卿则陪她一起。 他们出门后不久,容萍跟周衍柯就回去了。进了家门,周衍柯便伸手拽了容萍一把,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 周衍柯皱了一下眉,眸子动了动,说:“在爸妈面前失态,你疯了。” “你放心,他们不会在意的。好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她挣开了他的手,正要转身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他跟前,说:“周衍柯,你最好是想想清楚我今天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很明白的。” 说完,她便上了楼。 周衍柯站在原地,眉头蹙了一下,这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旋即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惊喜的表情,片刻就稍加收敛,恢复了正常之色,并删掉了短信,但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那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周衍卿和程旬旬径直的往后山的方向过去,行至山脚,程旬旬让他站在这里等着,自己迅速的上去,按照江如卉的话找了过去,费了半天挖了个坑,却没有找到东西。晚上黑漆漆的,却什么都没找到,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就下了山,鞋子上全沾了泥巴,手也脏兮兮的。周衍卿带着她去洗了手,说:“这后山每天都会有园丁去清理,你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放心,我挖的坑都埋了,不会发现的。我在周宅住的时间不短,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不过很遗憾,我没找到,我想得找个机会白天来一次,晚上视野不好。” 周衍卿站在一侧,忽的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转过了手背,一边冲水一边将她手背上的脏东西洗掉,说:“你怎么知道江如卉不是骗你的,那么容易就告诉你了,真实性不高。” “不会的。” “怎么?” “她还想着我能把她从精神病院弄出去,我信她,肯定有,可能是我找错了。”程旬旬目光坚定,抬头看着他。 周衍卿帮她把手洗干净,便松开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说:“好吧。” 随后,两人便一道回主宅,程旬旬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周家内部的矛盾好像愈演愈烈了?不单单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争夺,夫妻之间也不和平,你看见二嫂的样子吗?” “嗯。”周衍卿拄着手杖,一步一步稳稳往前走,目光深沉。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在家里坐了一会,周景仰同周衍卿单独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们的车子驶出周宅大门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跑车,辆车擦身而过,漆黑的夜色里,并不能看清车内的人。安盺侧头看了一眼,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 她回到家里,她上楼,推开房门,正好周衍臻从浴室里出来,见着她回来,笑说:“今天周衍卿来家里吃饭了。” “噢,刚刚我看到他们的车子了。”安盺不动声色的说。 周衍臻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了床沿上,说:“我看他们夫妻感情不错。” “是吗?” 他抬起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看着正在换衣服的安盺,说:“没感觉?” 安盺停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他的面前,一下将他扑倒在了床上,说:“什么感觉?” 两人对视了数秒,周衍臻抬手将她推到了一旁,坐了起来,继续擦头,低头的时候,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说:“去洗澡,身上有烟酒味。” “有吗?我就喝了一点。” “去吧。”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腿。 “好吧。”她起身,只走了几步,忽然就转回了身,再次将周衍臻扑倒在床,不等他开口,直接吻住了他的唇,轻咬了一下他的唇,说:“别再提以前的事了。” 他的双手抚上了她的腰,慢慢的往上,轻挑了一下眉梢,说:“我不想看到他们夫妻感情好。” 安盺皱眉,“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她身上唯一的胸衣扣子被解开了,她不由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周衍臻忽的翻身,将她摁在了身下,挑眉,道:“你说呢?” 安盺的眼眸微动,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伤感,撇开了头,“我做不到。” “怎么?舍不得让他败落?” 她抬手用力的推开了他的身子,迅速的起身,说:“是因为你。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但是能不能不利用我?”说完,不等周衍臻回答,她就迅速的进了卫生间,整个人贴在了门背上,脸上那种伤感的表情消失不见,只余下无尽的冷漠和厌恶,还有痛苦。 周衍臻侧躺在床上,脸上的笑容渐落,抬眸看向了卫生间的门,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挣扎和纠结。 …… 隔天。 电梯内,曹晗立在周衍卿的身侧,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纠结。 周衍卿侧目看了他一眼,说:“说。” 曹晗闻声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稍犹豫了几秒,便道:“关于主题公园的项目碰到了一点问题。” “哪方面的问题?” “拆迁方面碰上问题了。”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停住,电梯门开了。周衍卿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多久了?” “快半月了。”曹晗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哼笑了一声,说:“你再说一遍。” 曹晗吞了一口口水,说:“半月有余了。”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下巴,双手搭在了手杖上,什么都没说,在电梯门再次关上之前,大步的出了电梯。曹晗吸了口气,迅速的跟上。 周衍卿的秘书助理均候在那里,他一出现,他们便齐齐的喊了一声周副总好。周衍卿扫了他们一眼,径直的进了办公室,并没有关门,这门是留给曹晗的。 曹晗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秘书泡了茶,亲自端着茶走了进去。周衍卿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便侧头看了他一眼。曹晗在门口停顿了一会,伸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快步的走到了他的跟前,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说:“铁观音。” 周衍卿不出声。 “抱歉,我原本是想等事情解决了再告诉您。” “然后呢?” “整个村落的房子都已经拆了,现在就剩下他们一户还留着。软硬都用过了,还是不肯动,现在就是因为他这一户人家,整个工程只能停下来。” “所以,现在我回来了,你怕纸包不住火,终于肯说了,是吗?”周衍卿说。 曹晗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低着头,说:“是我办事不利。” “他的条件是什么?” “自然是钱了。”曹晗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可是,如果我们妥协提了价钱……” “谁说要给他提价钱了?”不等他把话说完,周衍卿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默了片刻,周衍卿便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哼笑了一声,说:“曹晗,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的能力不该是这样,这种事情应该难不倒你。” #>> —大叔来势汹汹 他说着,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曹晗的身侧,在他的身边来回徘徊了几步,最后立在了他的身侧。 曹晗低垂着眼帘,镜片背后那双眼睛,看起来坦坦荡荡。 他说:“能想到的办法,我统统都已经用过了,但最怕就是碰到那种光脚不怕穿鞋的,而这个人正好就是这样,现在软的不行,用硬的他会反抗,同样动不了。除非……”他说到这里顿住。 周衍卿不说话,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曹晗暗暗的看了他一眼,道:“除非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周衍卿侧了一下身子,面向了窗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淡声道:“消失?” 曹晗低了头,说:“听你吩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我的女儿 程旬旬在听完周衍卿的一番话之后,决定办一次家宴,对唐氏家族的人做一个简单的了解。 而在举行家宴之前,她用周衍卿的名义,同唐仕宗吃了个饭。 唐仕进的直系亲属就两个,一个重病早就没了实权。并且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婿,在唐氏的地位一般。另一个则是唐仕宗。早前跟唐仕进是平起平坐,地位不分上下。但当初唐雅文出事,唐仕进的精神受到重创的情况下,唐仕宗陷他于步义,想把他从主位上拽下来,完全不顾兄弟情义。 说起这件事,其中唐义森倒是出了不少力,也是因为当时唐义森的不离不弃,在他被架空的一段日子,唐义森仍然对他忠心耿耿,迷惑了他的眼睛,就是那段日子,两人之间还建立了信任。现在想来。唐义森那么做,并不是因为真的对唐仕进忠心,说到底他不过是为了自己。 在唐仕进的观念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更何况被拍自己的还是亲兄弟。经过这件事之后。唐仕宗一家虽然还留在唐氏集团内,但一直没有太大的作为,方方面面无形中都被压制了。 唐仕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后悔,如果他能留点余地,那么在公司。程旬旬也算是有个同盟了。 傍晚下班,周衍卿的车子已经候在那里了。 程旬旬是同孟毅一道下来的,到了公司门口,孟毅只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听着的车子,低低一笑,看了她一眼,说:“周五爷过来了。” “是啊,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他笑了笑,说:“好,那我先走了。” “嗯。” 程旬旬站在原地,看着孟毅走远了才往车子的方向走去,拉开了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笑说:“有点样子。” “什么?”程旬旬将包包放在了一侧,抬手弄了一下头发。 周衍卿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没什么,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再过去?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程旬旬想了想,问:“你看来得及吗?” “来得及。” “那行,先回去一趟吧。” 随后,两人便一道回了家,程旬旬顺道洗了个澡,衣服是周衍卿给她挑的,浅色。同之前那一身职场装,完全两种风格,这套衣服穿上去少了一种气场,整个人看起来比较气质温婉,她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颇有点贤惠主妇的味道。 他们算是踩着点到了私人餐厅,唐仕宗是带着儿子过来了,提前了五分钟。包间门一推开,唐仕宗和唐崃便齐齐的站了起来,见着来人,唐仕宗的表情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程旬旬会一道过来。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人是夫妻,而他跟周衍卿一直以来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忽然找他吃饭,之前没想明白理由,现在倒是清楚了。 想来是这周衍卿只是个中间人而已,真正想要请他吃饭的是程旬旬才对。 程旬旬冲着唐崃微微一笑,叫了一声,“小外公。” 唐仕宗了解了他们的意图,便微微扬了下巴,缓缓的坐了下来,说:“原来是小晞啊,你要请我吃饭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何必要麻烦周五爷呢。你这身份恢复也有段时间了,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是真的唐未晞。别说,之前我还真想找个机会跟你吃顿饭,好好认识一下。” “现在正好,你算是撞上我的心思了。”唐仕宗笑了笑,冲着他们招了招手,说:“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吧。” 周衍卿站在程旬旬的身后,暗暗的推了她一下,程旬旬往前走了两步,旋即两人便一块过去,入了座。 周衍卿礼貌的冲着唐仕宗伸出了手,礼貌的随着程旬旬叫了一声,“小外公,您好。” 周衍卿在商界最近的势头不错,唐仕宗这会也要敬她几分,不自觉便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笑说:“想不到,到头来咱们还是成了亲戚,我二哥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只可惜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我只希望外公醒来,不要太生气就好,毕竟外公之前不太喜欢我。” 唐仕宗摆摆手,说:“怎么会,之前是因为那个假货。当时谁会想到你竟然娶了个真千金,也是缘分啊。” 两人说着,便松开了手。 程旬旬虚指了一下唐崃,说:“小舅。” “小舅。”周衍卿也跟着叫了一声,两人握了一下手。 随后,程旬旬同周衍卿便坐了下来,紧接着餐厅的经理便敲门走了进来,询问是否要上菜,周衍卿遵循了唐仕宗的意见,又开了一瓶红酒。 不久之后,菜就上齐了。 男人之间说话,女人也插不上嘴,程旬旬便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题从全球经济,到国家大事,再到一些身边的小事,最后便慢慢扯到了家事上。 饭局过半,唐仕宗也喝了不少酒,目光不停在程旬旬和周衍卿之间,转来转去,话题这会又转到了事业方面。唐崃话不多,一餐饭下来,统共不超过十句话。程旬旬对他有所了解,属于是付不起的阿斗,不但不听话,一直以来也都是我行我素的,而且看样子他对唐氏这块肉并不像他爸一样,那么感兴趣。 程旬旬敬了他一杯酒,顺便问道:“小姨怎么不一块过来?我在公司听说她特别能干,公司现在的口碑,大半都是她的功劳。小姨是女强人,我也想向她学习讨教一个女人怎么样能像她这样,独当一面,在任何场面都能游刃有余。” 唐仕宗闻声,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程旬旬立刻话风一转,笑说:“当然,小姨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一定是继承了小外公的本事。小姨不在,有小外公也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运气,能得到小外公您的指导。” 程旬旬这话表面上听着没什么,但仔细一想却有另一种含义在里面。 此话一出,连一只低垂着眼帘吃东西的唐崃都抬眸看了她一眼,很显然他第一个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程旬旬注意到他的目光,稍稍侧头同他对视了一眼,抿唇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唐仕宗喝了点酒,反应便没有那么快,偏了重点,冷笑了一声,说:“我的女儿?她现在还算是我的女儿么!都说女儿是赔钱货,以前我倒是没觉得,现在算是深有体会,真当是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没嫁人呢,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了!” 唐仕宗说的愤愤然,话音刚落,唐崃便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暗暗的用了点力气,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爸。” 数秒,他便恍然,摆正了思路,先是干笑了一声,随后回想了一下程旬旬那番话,笑声里又含了一丝嘲讽,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了程旬旬,说:“向我指教?我有没有听错,你说向我指教?” 程旬旬忽略了他之前的话,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话音未落,唐仕宗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之后,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抬手摸了摸下巴,说:“小晞,你在唐氏当这个接班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身边有孟毅和钱炳升坐镇,怎么你到今天还没有弄清楚公司的形势吗?” “唐氏集团除了我二哥,第二大的是谁,你会不知道?你现在说这话,不是耍着我玩么。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好爸爸,唐义森手段比我可厉害多了。”唐仕宗微微眯了眼睛,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唐仕进猜得不错,就算程旬旬有意抛出橄榄枝,这唐仕总也未必会接着,毕竟在他眼里他们和唐义森是一家子,而唐氏除了唐仕进,第二大的人就是唐义森了。他看着只是副总级别的人物,但手里的实权可不单单只是到副总而已。 特别是现在唐仕进进了医院,他现在的动作比以前大多了。 “小外公还是不要叫我小晞了,您看着我叫我小晞,难道不觉得有些别扭吗?” 唐仕宗挑了一下眉,“噢?怎么说?难道你不是小晞吗?” 程旬旬耸了耸肩,略略皱了皱眉头,说:“我自然是真的唐未晞没错,只是之前那个假货用了这个名字五年,你们现在这样叫我,我有些不习惯。毕竟我跟那个小晞是不一样的,不管是行为处理,还是其他任何方面,我跟她都是截然相反的。” “您叫我小晞,我总是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相信您也不太习惯。不如就叫我旬旬吧。” 唐仕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静静的看了她数秒之后,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跟之前那个人不一样。她愿意完全听父亲的话,可我不是。不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我现在是出嫁的女儿,自然就听丈夫的了,您说呢?”程旬旬说着,便伸手搭了一下周衍卿的手臂,转头与他微微一笑。 唐仕宗这会也算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想拉拢他,跟唐义森对着干。他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旋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我看起来有那么愚蠢吗?” 程旬旬倒是不意外他这样的反应,在外人眼里唐义森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起码对得起整个唐家和唐氏,而唐未晞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毋庸置疑的事情。而这件事,程旬旬根本无法去反驳,告诉所有人她并不是唐义森的女儿,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件事如果爆出来,舆论会往哪个方向走。 唐义森的名誉不但不会被破坏,反而会将他抬的更高,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竟然还这样默不作声任劳任怨的,也就只有他唐义森了!最终会被毁掉的只会是唐家。 这一招,程旬旬能想到,唐义森肯定也想得到。他现在不动声色,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程旬旬正欲说话的时候,周衍卿先她一步开了口,笑问:“小外公,您觉得我作为你们唐家的女婿,可以打几分?” “自然是一百分了。”唐仕宗没有半分犹豫。 周衍卿低低一笑,“看样子小外公对我还是挺满意的。” 唐仕宗没有说话,大致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周衍卿握住了程旬旬的手,说:“旬旬是我老婆,也就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那么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想要什么,做什么,我都会全力帮她做到。” 唐仕宗的目光转向了程旬旬,表情严肃,说:“你是唐义森的女儿,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衍卿拿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笑说:“您现在有选择的余地吗?” 话音落下,包间内便陷入了一阵沉寂,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依旧,端坐在那里,未了还是补上了一句,说:“小外公,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才是真正唐家的人,身上流着的是唐家的血。我的心是向着唐家,而不是我父亲这个外人的,我父亲的野心不用我说,您也应该很清楚,他以为我是他的女儿就会无条件的依着他的心思来。” “但是,他错了,我不会成全他的野心。不为别的,我自己的野心也不小,我可不愿意成为他的傀儡。”程旬旬浅浅一笑,伸手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说:“如果外公醒来,知道您这样帮着自己人,当初您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我想他一定会原谅你。” 唐仕宗瞠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 “您别忘了,我身边还有孟毅和钱炳升两个人,这些年他们两个一直都跟在外公身侧,唐氏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都一清二楚。我想知道,并不难。不过您放心,这种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谁都不希望自己矮人一头,您的心思我能理解。” 唐仕宗抿了唇,别过头不再说话。 程旬旬轻叹一口气,说:“小外公,外公到底是您的哥哥,是亲兄弟啊。我不同您谈感情,就谈钱和利。您自己好好想想,我不会勉强您。” 话音落下,程旬旬便不再开口。 包间内十分安静,唐仕宗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唐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兀自喝着茶,仿佛他们说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多问也不多管。 周衍卿则显得十分轻松,还有兴致给程旬旬夹菜,又叫了服务生进来给程旬旬准备了甜点,两个人看起来恩爱有加。唐仕宗一直没有说话,只暗暗的观察着他们举动。 一顿饭结束,唐仕宗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大答应,周衍卿去结账,程旬旬则送他们父子两到了餐厅门口,姿态举止都十分礼貌谦逊,说:“希望小外公您好好考虑一下。” 唐仕宗停了一下步子,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不提感情,你该好好想想我帮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 “那小外公您也该考虑考虑,如果整个唐氏都被我父亲拿下了,您觉得是您更不好过,还是我更不好过呢?” “你!” 程旬旬往前一步,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说:“小外公,我也算是您的亲外孙女,就算您当初对我外公不仁,我也不会对您不义的,只要您愿意帮我。不然,我也很记仇的。” 唐仕宗猛地一转头,瞪视了她一眼,程旬旬倒是不避讳,迎上了他的目光。 正好他们的车子过来,唐崃插了一句,说:“爸,我们走吧。” 程旬旬闻声松开了手,冲着唐仕宗和唐崃摆了摆手,说:“小外公,小舅再见,路上小心。” 唐崃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先一步上了车,车门开着没有关。 唐仕宗深深的看了程旬旬看了一眼,旋即什么都没说,上了车,并关上了门。 程旬旬面带微笑,对着启动的车子挥手示意再见,不过车内的两个人并没有回应。 周衍卿拄着拐杖缓步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出声。 程旬旬看着车子远了,才转过身想要进去找周衍卿,结果一转头,便看到他站在身后,着实被他给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拍了拍胸口,说:“你干嘛啊,不声不响的站在我后面。” “做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他说着,出了餐厅的大门,走到了她的身侧。役住叨号。 程旬旬挽住了他的手,不理会他的话,说:“看样子,我小姨有点问题。”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的掐住了周衍卿的手腕,猛地转头,说:“不会跟唐义森有关系吧?” 周衍卿笑了笑,说:“你查一下不就知道了,真有点什么,公司职工之间肯定会有风吹出来。” 程旬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怎么有点不安呢。” 周衍卿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笑说:“你有靠山,你怕什么。” 程旬旬笑着撞了他一下,但仍然有些不安心。 饭局结束的早,周衍卿便带着她去了万宝,恰好陆靖北他们几个都在,三个人特别无聊在梭哈。 周衍卿早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吃饭的,下午的时候程旬旬给他打了个电话,所以他们之间的饭局就被破坏了,周衍卿给了钱,人却没到。现在他过来了,这三个人就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三个人接二连三跟连珠炮似得。 程旬旬就坐在一旁看好戏。 大约是程旬旬笑的太开心,引起了陈聿简的注意,顿时把话题移到了程旬旬的身上,说:“你们两夫妻应该叫坑人夫妇,专门坑人,说好了一起吃饭的,结果我们都推了自己的工作,你两到好,就来了一叠钱。怎么,这钱是你们的替身,代替你们跟我们吃饭?”他说着,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放在了果盘边上,笑呵呵的说:“你们倒是给我表演表演这钱是怎么吃东西的。程旬旬你也别笑,你算是坑我坑的最狠的。” “你要去继承家业不能早说啊?现在我身边没个助手还真是不习惯了,而且用谁都没有用你那么顺手。都是你害的。” 程旬旬抿唇,抬脚暗暗的踢了他一下。 陆靖北的话不多,就算开口也十分简洁,摸着自己的牌,容政则总是看周衍卿的腿,问道:“你这腿以后不会就这样了吧?” 陆靖北接了茬,笑说:“怕是就这样了吧。” 此话一出,几个人之间的氛围便僵了僵,容政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程旬旬也就把话给咽了下去,呵呵的笑道:“行吧,人没事就好了,别说你拄着拐杖走路的样子,更沉稳大气了。” 周衍卿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的筹码,“我也这么觉得。” 这会,程旬旬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勉强,便静坐在一旁,喝喝果汁,吃点水果。 半晌,这气氛再次被调了起来,几个人之间又乐呵呵的了,唯一无法调节的,就是程旬旬的心。 夜里,程旬旬给周衍卿擦身子。 周衍卿摁住了她的手,说;“从万宝出来到现在你一句话都没说,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我帮你一起想想。” 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说:“我自己会想,不用你。” 她说着,就绕到了他的后面,给他擦背。 她的手刚搭上他的肩膀,周衍卿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前,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程旬旬惊了一下,迅速的站了起来,脸色一变,皱眉道:“你干什么!” 周衍卿掐住了她的腰,直接将她摁在了腿上,笑说:“你怕什么?怕我的腿?” 程旬旬挣扎,周衍卿哎呦了一声,她就立刻不动了,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弄到伤口了是不是?” 她刚一转身,周衍卿便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笑说:“没有。我骗你的。” 程旬旬愣了愣,没说话。 “我的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他们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更不必自责。现在我只是没有痊愈,等痊愈了,就不用这个破手杖了。再说,我要真瘸了,你就嫌弃我啊?” “当然不是,我只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捧住了她的头,重重的堵上了她的嘴,把她的话都挡了回去,程旬旬一下被他给逗笑了。 …… 随后几天,关于唐仕进为什么昏迷不醒的传闻愈演愈烈,其中有一个版本传的最为逼真,唐仕进病发跟唐义森和程旬旬有关系,是这两父女联合的。 这天,程旬旬去公司,却碰上了一大堆记者,听他们抛出来的问题,像是在讨伐她似得。 正好今天周衍卿没送她过来,他一早就去工地办事了。 很快唐氏的安保人员纷纷出来,将这些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记者隔离到了一旁,程旬旬迅速的进了公司,孟毅正好从电梯内出来,程旬旬刚才被他们挤的鞋子都掉下了,整个人有几分狼狈,一下子就扑在了孟毅的身上,他的后面还跟着唐雅琼,还有几个公关部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旬旬迅速的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将手里的高跟鞋放在地上穿好,又理了理头发,问孟毅。 “还不清楚,也不知道这些记者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最近关于唐老先生昏迷的事情,你跟唐副总都已经被妖魔化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好几个法制节目的记者。看样子,这件事闹得有点大。” 唐雅琼站在一旁,往外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你们先上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小姨。”程旬旬还是礼貌的叫了人。 唐雅琼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摆摆手,说:“你们先上去,一会等我解决了,再上来跟你说。” “好。” 随后,程旬旬便跟着孟毅上了专用电梯,电梯内就他们两个人。 这件事并不突然,网上,报纸上,还有圈子里,甚至是公司内,她多少是知道有人在传一些关于这件事的事情。唐仕进在商界是有地位的,他忽然昏迷不醒,总归是需要一个交代,再说这件事还触犯到了法律范围内。 像他们这些拔尖的公司,恶性良性的竞争对手不再少数,也少不了,因为他们而活不下去的小企业,这些人自然就把唐氏当成假想敌,巴不得他们到点倒闭的。 因此,他们内部一闹矛盾,自是有人挑拨,背地里起哄,将这件事情越闹越大。 唐氏内部的矛盾闹的越厉害,旁人只会越高兴。 程旬旬双手抱臂,说:“为什么会这样?孟叔你不是说你去解决了吗?为什么还会闹成这样?” “我一直在压新闻,可是……” [^~~*] “可是背后有人操控,根本压制不住,是吗?”程旬旬直接说了他想说的话。 孟毅闭上了嘴巴,默了片刻,才低低的说了一声,“抱歉。” “医院呢?医院是不是也有记者?” 孟毅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程旬旬抿唇,半晌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件事一直到家宴那天,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了结。” 程旬旬说完,就径直出了电梯,猛地推门进了办公室,刚走了两步,就停了脚步,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人,皱起了眉头。 他闻声转过头,冲着她微微一笑,说:“什么事让你那么生气,我的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冤枉 程旬旬顿住,孟毅也紧跟着进来,见着唐义森立刻停住了脚步,稍稍低了一下头,说:“唐副总。” “孟叔,你先出去。我们的事情一会再说。”程旬旬回头看了孟毅一眼。 “好。”孟毅迅速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程旬旬径直的走到了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脸上没什么笑容,说:“什么事?” 唐义森挑了一下眉,看了程旬旬一眼,摇头笑了笑,缓步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冲着她挥了挥手,说:“过来。” “有事就说,没事的话请唐副总不要耽误我工作的事情,我很忙,没工夫跟你扯些无聊的事情。”她头也不抬。 “我知道你很忙,楼下那一堆人都需要你去应付。你确实应该很忙才对。”他翘起二郎腿,整个人靠在了沙发背上,双手抱臂,淡声道:“我也就是上来关心关心,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看样子似乎是没有。” 程旬旬抿了唇,片刻才哼笑了一身,抬起了头,笑说:“帮忙?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你自己?这件事要是不解决,对你也有坏处吧?” “是吗?可真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可是你。而且……”他停了话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办公桌前,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说:“老爷子倒下,真正得到好处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不是吗?” 程旬旬抬头同他对视数秒,嗤笑了一声,说:“有意思,真有意思。你为了我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还不惜赔上自己的名誉来害我。可惜你不管怎么做,就算把我架空了,我仍然是唐氏最大股东,你所努力的一切,也只是为我打工而已。”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一个外人,还那么劳心劳力的为唐氏做事,谢谢啊。” 唐义森双手抱臂,淡淡一笑,抬手摸了摸下巴,说:“确实有意思,我想往后会更有趣,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就不热脸贴着冷屁股了,你加油。” 他说着,又轻叩了两下桌面,转身走向了办公室的大门,行至一半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走了回来,弯身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澄清一下,外界那些传闻,还有楼下那群记者,跟我没有关系。我脑子还算清醒,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我还不至于那么傻。”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的十分奸诈,令人生厌。 程旬旬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程旬旬抬手的时候,他已经迅速的收回了手,勾了一下唇,说:“皮肤挺嫩。” 程旬旬横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抬手擦了擦脸颊。 唐义森笑了笑,说:“你现在已经是唐家的千金了,也该回家一趟了,做戏总要做全套是不是?” “噢,对了。记得把我的外孙抱来给我看看,上次办满月酒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不知道这孩子是像你还是像周衍卿,或者像别人。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你什么意思!”程旬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唐义森摆摆手,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激动什么?难不成你还心虚啊?” “唐义森你不要污蔑我!” “好了好了,不说了。儿子藏的那么好,你在怕什么?怕我对他不利啊?”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说:“那是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要做戏,你也该问我愿不愿意,本来外公行事就低调,我也不喜欢抛头露面,又何必要做戏?” 唐义森唇角一挑,抬手摸了摸头发,笑说:“行,你好好做事吧,我不打扰你努力了。” 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此刻办公室内只剩下了程旬旬一人。 她坐了一会,便伸手拿起了电话,用公司内线给法务部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后不久,孟毅就走了进来,问:“你给法务部打电话了?” 程旬旬闻声先是顿了一下,旋即才哼笑了一声,说:“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还非要问你一遍才行,看样子我这个董事长,比花瓶还不如。那么我每天那么早过来上班,做这个做那个,有什么意思吗?” “我不如还是留在家里带孩子,留在公司里做什么?” “不是……” “不是什么?你要解释什么?”程旬旬冷了脸,“我打完这个电话,才过了十分钟你就进来质问我了。那么你来告诉我,我现在这个电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高兴,他们给我打电话也是保险起见,毕竟你的年纪和阅历摆在那里,你也不能怪他们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这件事。” 孟毅笑的有些无奈,说:“我来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而已。旬旬,你是不是不信我?” 程旬旬抬起了眼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开了视线,抬手摁住了额头,说:“对不起,是我情绪不好,我有点烦。外公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公司又闹出这种事情,我怕我做不到外公希望的那样,我更怕唐氏在我手里被毁掉。” “孟叔,我坐这个位置,其实很不合适,对不对?” “不要想太多,这件事不是那么难解决的。”孟毅说。 程旬旬眼眶微微泛红,冲着她扬了扬唇不再说什么。 唐雅琼一直到十点多才上来,同她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情况,说:“人我是都打发走了,但这件事不算完。有几个杂志社好办,但有几个特别是法制类的,我们不能采取特别手段。而且,我也跟他们委婉的谈过了,听着像是要咬着我们不放。” “小姨,我知道你的公关能力很好,所以能不能……” 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唐雅琼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说:“恐怕不能,毕竟是涉及到人命,这件事恐怕只有你自己亲自出面解决,才能了事。” “当然,我会全力帮助你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完善。” 唐雅琼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站了起来,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先走了。” 程旬旬只浅淡的笑了笑,唐雅琼的态度她也看出来了,点了点头,说:“好。不过公司的形象,你还是要顾全好。还有,不管是报纸杂志还是网络,再有人编造关于唐家的事情,任何阴谋论,都给我发律师信,看谁再给我造谣。这是我们唐家的家室,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最关键的问题,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 唐雅琼点了一下头,说:“好。” 她低了低头,冲着她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孟毅还留在办公室内,程旬旬看了他一眼,说:“孟叔,你出去做事吧。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毕竟这件事算是我的家室,我自己能处理好。有什么事情,我会打电话给你。” “那好吧。”孟毅点了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 之后几天,程旬旬一直都没有丝毫动静,但关于唐家的传闻依旧不断。 周末,唐氏办家宴,程旬旬让孟毅把唐家能联系到的亲戚都请了过来。 晚上,程旬旬去店里换衣服,周衍卿在车里等候,约莫半个小时,程旬旬才从店里出来,身着简单大方的深蓝色的衣服,拿着手拿包,踩着高跟鞋快步的走了过去。 司机下车开了车门,程旬旬提起了裙子弯身坐了进去,“要迟到了。” “不要紧,反正在唐家你现在是老大。”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角,理了理身上的裙摆,说:“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你说呢?” “总该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的真面目了,就算拉不倒他,也该让有些人瞧瞧他伪善的面目。”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周衍卿亲自过去给她开了车门,程旬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笑了笑,弯身走了出来。 两人一道走了进去,孟毅给他们订的是小厅,唐仕进的直系不多,旁系也就那么几个,林林总总加起来就**桌的样子。 程旬旬他们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大门推开,厅内的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里面的人齐齐回头看了过来。程旬旬冲着他们微微一笑,两个人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了进去,入了主人席。 程旬旬的左手边坐的是唐义森,要他刚坐下,唐义森就开了口,说:“别说,之前没看出来,你现在的样子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有您这样的榜样在,我自然是要有点样子才行,不然多丢您的脸啊,您说是不是?” 唐义森呵呵的笑了笑,说:“说的也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是我的福气啊。”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唐义森就让酒店经理上菜,酒宴过半之后,就纷纷有人过来给程旬旬敬酒。这些个旁系亲属,好些都已经不再走动,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聚在一起,自然是要好好套个近乎,找个发财致富的机会。 程旬旬在旁人眼里,是唐氏的主权人,自然都是冲着她拍马屁套近乎,程旬旬连着喝了四五杯,周衍卿便伸手盖住了她的酒杯,说:“别喝了。” “想不到我有那么多亲戚。” 宴厅里十分热闹,有孩子的嬉笑玩闹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程旬旬多喝了几杯,看着他们虚假的笑容,竟也觉得和睦温馨。 周衍卿让人换了她的酒杯,改成了热饮。 唐义森见着,笑了笑,说:“你们夫妻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程旬旬同周衍卿几乎是同时看向了他,程旬旬抬手抵着自己的下巴,轻眨了一下眼睛,问:“难道您希望我们感情不好吗?我的父亲。” “当然是希望你们好了。都说女儿外向,这唐氏可是你外公他们拼出来的事业,到现在都是姓唐,可别临了改了姓,成了周氏了。”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并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和周衍卿的身上。 唐义森说:“谁都知道,在外人眼里,谁娶了唐家千金小姐,谁就等于是得到了整个唐氏。怪不得当初周五爷,就算是背骂名也要跟你在一起了,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是感情深呢,现在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周衍卿拿起了手边的水杯,冲着唐义森扬了扬,笑说:“咱们周唐一直以来就是世交,我跟旬旬结婚不过是喜上加喜的事情,当初我如果真的娶了那个假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您说呢?” 唐义森没说话,只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唐雅惠姐妹笑道:“原来周五爷早就已经知道程旬旬才是我们唐家的真千金啊,之前怎么不早说呢?偏偏等到二叔倒下了才说,要知道二叔可是很喜欢这个外孙女的,现在真的回来了,他躺在床上想见不能见的,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小叔你说是不是?” 唐仕宗只淡淡的笑了笑,说:“这话,你得问周五爷,问我做什么。” 唐雅惠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越过自己的丈夫拍了一下唐雅琳的肩膀,说:“姐,你最近上网看报纸了吗?关于二叔昏迷的事情,你看了没有?” 唐雅琳闻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点了点头,说:“看了,闹那么大,能看不到么。我去做脸的时候,好几个姐妹都问我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说美姨一直在二叔身边在,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毕竟当初美姨还是护士长呢。二叔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会忽然就这样了,会不会真的……”唐雅琳的话到了这里就停住了,转头看向了程旬旬和周衍卿。 这两姐妹本来就是个喜欢挑事的,更不嫌弃事儿闹大,唐雅惠点了点头,默了一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挺直了背脊,明知故问,说:“对了。姐,那个假货呢?假货到哪儿去了,自从上次董事会之后就再也没看见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忽然消失了呢?竟然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好奇怪啊。” 唐雅琳百变手,说:“谁知道啊,这种事应该要问旬旬吧,那天她不是也是忽然出现的么,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影响力那个假货还是我们家真的小晞呢。毕竟在唐家待了整整五年啊,这一个假货能在家里待上五年,也真真是一个大笑话。” 难得唐雅琼也掺和了一句,低垂了眼帘,淡淡的说:“怕就怕这一切都是个局,到底谁真谁假,谁知道呢。起码之前那个无论什么方面都是经过验证的,咱们都知道二伯心里也是清清楚楚,到了现在这个,就变成一句话的事儿了,二伯也躺在医院里,谁知道他对这个外孙女又是一种什么态度呢?再说了,现在那个所谓的假的还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死无对证了。”役鸟名血。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唐雅琳和唐雅惠皆是一惊,瞪大眼睛看向了程旬旬眼里充满了怀疑,又看向了周衍卿,眼中带着一丝恐慌。 程旬旬侧头看了唐义森一眼,他只浅笑着没有说话。 程旬旬轻挑了一下眉梢,说:“我的父亲,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您应该最清楚了,至于那个假货在什么地方,我想你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唐义森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耸了耸肩,说:“其实我也跟他们一样,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缓过来,而且你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跟我深入交流过,应该是吧。” 紧接着,在座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并且目光充满怀疑,仿佛他们两夫妻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程旬旬勾了唇,缓缓的站了起来,说:“好,我确实应该证明一下我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指了指背后的屏幕,“正好,这里有个小心屏幕,我给你们看一张照片,等看了这张照片,你们就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个唐未晞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唐义森垂着眼帘不说话。 程旬旬抬手招呼了一个服务生过来,耳语了几句之后,那服务生就走开了。 旋即她就抬高了声音,说:“大家稍微静一下,我想说两句话。” 她的话一出,除了一些孩子的嬉闹声不停,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并将目光转了过来,这是后面的屏幕也亮了起来,程旬旬走到了小型的台子上,说:“嗯,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我也算是这个家的新人,全新的人。” “当年被有心人害,导致我跟家人分别了十多年,我本该是人人羡慕的唐家千金,可一直以来我却是生活在底层,什么都不是的人。谁都可以欺我骗我害我,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程旬旬微微的笑着,指了指身下的位置,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要回到这个位置,有多么艰难,有多少人不希望我站在这里,成为唐家的一份子。只是回个家而已,真的比唐僧取经还要难,幸好我也有唐僧那样的运气,身边有几个帮我的人,不然我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关于我的身份的真实性,我已经做过各种各样的验证,不管是亲子鉴定还是亲缘鉴定,能做的我都做的了,也都向媒体公开过了。但还是有人怀疑真实性,甚至还认为这是周家人想要拿下唐氏的局,认为之前那个才是真的。没办法,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们不信,那么我就只能剑走偏锋,用另一钟办法来证实,之前那个唐未晞,绝对不是真的。” 她说着,走到了台子边上,插上了u盘,点开了文件夹,很快就跳出了一段视频和寥寥几张照片,程旬旬没有点开视频,只点开了一张照片,然后就放大到了后面的屏幕上。 画面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静默了数秒之后,才开始稀稀疏疏的发出了一阵阵的议论声,唐义森的位置是背对着这边的,背后屏幕一亮,坐在他对面的唐雅琼顿时脸色一变,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了唐义森的脸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是他跟唐未晞的床照。 半晌,程旬旬才又回到了台前,说:“关于这张照片的故事,不用我多说,你们只要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张照片,上面两个人的面容很清楚,一个是我的父亲唐义森,另一个便是那个唐未晞。” [][][] “如果,这个唐未晞才是真的,那么我想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照片了。其实我看到这照片的时候,我心里也很惊讶,我知道父亲的为人,不该是这样的。可照片和视频却是实实在在的说明了他们两个有一腿,有关系。” “说来最好笑的是,外公出事那天,只有他们两个在外公的身边。”程旬旬无奈一笑,耸了耸肩,说:“我不喜欢冤枉人,所以一直没说,想着等搜集更多的证据再说,生怕冤枉人,更何况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话音落下,餐桌上的议论声变得更为大声,唐仕宗猛地拍了一下桌面,站了起来,指着唐义森的鼻子,说:“原来是你这个畜生,我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了!当初二哥不听我的,要是听我的把你赶走,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报警,必须报警,这是有预谋的!唐义森你真不是个东西,想想我们一家对你有多好,你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这个混蛋!” “天哪,竟然是你这个吃软饭的害了二叔,真是狼心狗肺啊!”唐雅琳姐妹跟着应和了起来。 程旬旬抿唇浅笑,缓步走到了唐义森的身后,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父亲,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吧?外公真的是你害的吗?之前我被人抓走,在b市那些想要杀我的绑匪,是不是也是你做的?之前我身边的司机张锐霖,也是你安排过来的,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真千金了,对吗?” 唐义森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面上挂着浅笑,仰头看了程旬旬一眼,抬手覆在了程旬旬的手背上,侧了一下身子,站了起来,苦笑着说:“旬旬,你这是冤枉我了,我也是被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我,就是周衍卿 “旬旬,你这是冤枉我了,我也是被害的。” 程旬旬微微一笑,说:“是吗?证据呢?” “证据我当然有。”唐义森勾唇一笑,说:“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叫人把证据带过来。” 他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只片刻的功夫,宴厅的门就被人打开。唐义森的助理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至于来人,除了唐未晞还会有谁。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唐义森的身边,他挑了挑眉,说:“我知道最近传闻很多,不管是关于我的,还是别人的,版本各有不同。但关于这件事的真假,是非曲直到底如何,大家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她了。” 唐义森伸手一把将唐未晞拽到跟前,继续道:“我找了她整整一个月,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逮到她了。这个足足骗了我跟老爷子五年的假货。” “是吗?可是这张照片您怎么解释?”程旬旬说。 唐仕宗哼笑了一声,说:“如果你真的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就说明你心里变态,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要上,真是道貌岸然的混蛋。当初雅文到底是怎么看上你这样人渣的。” 唐义森但笑不语,暗暗的推了一下唐未晞的腰,旋即自己坐了下来,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 程旬旬侧身看了唐未晞一眼,她比之前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默了半晌,坐在对面的唐雅琼发话了。瞪着唐未晞,说:“你说!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不是吗?那么你来说。” 唐未晞的眉心微微蹙了蹙,暗暗的侧目看了站在一旁的程旬旬。 程旬旬正欲说点什么的时候,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周衍卿伸手拉了她一下,将她拽到了身边。程旬旬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坐在了位置上。 唐未晞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头,目光直直的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抬起了手。说:“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指使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按照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她所指的人是唐仕宗。 唐仕宗先是一顿,缓缓抬眸正好就对上了唐未晞望过来的视线,眼里充斥着莫须有的怒火,啪的一声,他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厉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你忘记了吗?当初是你先找的我,是你跟我说我跟唐雅文有几分相似,还给了我铜钱项链,让我去唐氏认亲,还说只要听你的话,我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胡说!你来唐家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唐未晞脸上的表情不变。笑说:“你现在当然这么说了,外公昏倒根本就不是意外,你早就串通好了黎美,外公的身体之所以会越来越糟糕,只有黎美能对症下药,让外公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你在唐氏没有地位,职权统统被外公控制,外公又心心念念自己生死未卜的外孙女,你心里很清楚外公的打算,你跟我说外公早就已经立下遗嘱,如果在他有生之年能够找到外孙女唐未晞,那么把名下所有产业包括唐氏统统都交给外孙女唐未晞,如果找不到,那么就将所有财产无条件捐赠给慈善机构。” “一直以来你就心有不甘,听到这样的决定,心里更是不痛快。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弄个假的外孙女到外公的身边,让他心甘情愿的把所有的东西给我,然后等他两腿一伸,我才把唐氏转交给你,这样你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所有的一切便都成了你的。”役帅估弟。 唐仕宗的脸色变得铁青,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咬牙强忍着这口气。 唐未晞继续道:“可惜,真的找上门来了,你终于是等不及了,让黎美下了手……” 唐仕宗猛地站了起来,狠狠的将杯子摔在了地上,指着她的脖子,说:“你胡说八道什么!黎美要真是我的人,二哥现在怎么可能只是躺在医院里,早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唐义森你想让她嫁祸我,是不是也该挑一个合理一点的剧本?这种破绽百出的供词,也只有你自己会相信!真是笑死人了,你可别忘记,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可是我的二哥!我们是亲兄弟!” 唐义森眼里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完全不亚于身边的其他人,他闻声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心痛万分,点了点头,说:“小叔,这句话我也想跟你说,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可是你亲二哥。当年雅文刚出事不久,你就伙同别人将老爷子从董事长的位置上驱赶下来,你的行为可真是趁其病要其命啊!” “因为雅文的事情老爷子已经痛心疾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你怪不得老爷子后来对你铁腕,要怪就只能怪你对自己的亲兄弟太狠!可惜啊,老爷子还是太过于心慈手软,念在亲情的份上把你留下来,可你现在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要害老爷子的命!” “唐义森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老爷子现在还躺在医院呢,告我诽谤,我才要告你蓄意谋杀!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原来这一切幕后主使竟然是你!你最好是保佑老爷子醒过来,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个谋杀的罪名,你就坐实了!” “你……” 唐仕宗才开口,还未说什么,唐未晞就扯下了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了脖子上那个骇人的伤疤,说:“就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你还想找人把我灭口!幸好我命大,不然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只要我一死凭借这一张照片一个视频,你就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唐义森的身上。” “唐义森这个人,也是你想要除掉的,除掉了他,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谁都不会阻挡你的路了!” 唐仕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简直是起不打一处来,场面安静了数秒之后,就开始传出了指责声和议论声。宴厅的大门口甚至还蹲着几个记者,现在已经按捺不出,纷纷冲了进来,对着他们几个人一顿猛拍。 很明显现在唐仕宗处于弱势,唐未晞口口声声说他有问题,并说的斩钉截铁,由不得人不信。现在她是证人,说出来的话就是证据,毕竟她就是参与者,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她说谁是幕后,谁就是幕后。毫无疑问! 程旬旬这会一直都盯着唐未晞,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 唐仕宗百口莫辩,用力的撞了一下坐在身侧的唐雅琼,压低声音说:“你还坐着干什么!把这些记者赶出去!” 唐雅琼的脸色也不好看,目光在唐义森和唐未晞的脸上扫了一眼,旋即站了起来,直接招呼了酒店经理过来,让安保人员将这些人都给请了出去。 唐仕宗这会将目光转向了程旬旬,说:“旬旬,你来说,你相信谁!” “旬旬,这些照片和视屏都是他给你的,对吗?他是不是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谋划的,是不是?你信他?” 程旬旬收回视线,同唐义森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唐仕宗那求救的眼神。 不等程旬旬开口,唐义森就转开了头,兀自说道:“我想这件事应该交给警察,到了警察那里,才能公平公正。” 话音刚落,一切简直像是计划好的一样,酒店的人带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被引到了主人席前,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往前走了一步,视线在他们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唐义森的脸上。 “您就是唐义森先生,没错吧?” “是,我是。” “是您报的警?” “对。” 唐义森将整件事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说:“我愿意跟你们配合到底,只恳请给唐老先生一个交代,不能让他就这么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他那个样子简直就像个正义之士,反倒是唐仕宗显得有点缩手缩脚,像是做贼心虚似得。 “小叔,请问你有什么意见吗?”唐义森眉梢一挑,正义凛然的说。 唐仕宗微微皱了眉头,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心里纵然是有百般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应了下来。 随后,这几个人便一道去了警局,家宴自然是不欢而散。 程旬旬让孟毅把这些个亲戚挨个送走,自己则跟着他们去警察局,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她停了步子,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你代替我去一趟医院,如果看到黎美,帮我问她几个问题。至于什么问题,一会我发短信给你。” “好,你自己小心。” 程旬旬笑了笑,说:“放心,他现在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有外公那份遗嘱在,他应该还不会动我。” “那也要小心。” “知道了。” 周衍卿将自己的司机留给了她,自己又叫了另外一辆车过来。 周衍卿虽然不是亲自开车,但他还是认路的,车子行了十来分钟,他便看出了不对劲。 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开车的人,笑了笑,说:“你是谁?想带我去哪里?”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开车。 周衍卿等了一会,见他无动无衷,便拿出了手机,说:“你可以不说,但我也有权利不跟着你走。” “您放心,我不会害您。等到了您就知道了,这个人我猜您会想见。” “是吗?我凭什么相信你?” 话音刚落,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周衍卿轻挑了一下眉梢,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电话。他并没有立刻接起来,只是往窗外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开车的人抬眸看了后视镜一眼,正好从镜子里看到周衍卿望过来的目光,他淡淡一笑,很快就转开了视线,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 周衍卿沉默了一会,便接起了电话,将手机举到的了耳边,“喂。”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数秒,轻浅一笑,说:“周五爷,听的出来我是谁吗?” 周衍卿微微皱了一下眉,并未开口。 “周五爷大可放心,我不会害你,就是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我想这件事,你应该会有兴趣。” 周衍卿默了片刻,便低低一笑,说:“如果我没兴趣呢?” “不会,我等你来。”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周衍卿缓缓的放下了手机,侧过头看向了窗外漆黑的夜色,眉心微蹙,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不适之感,对这一趟多多少少有些排斥,但也存着几分好奇之心。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一间茶楼前,司机亲自给周衍卿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衍卿往外看了一眼,这茶楼看起来生意并不是很好,人迹寥寥。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弯身走出了车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拄着拐杖缓步走进了茶楼。 他刚一进去,茶楼的人就迎了上来,不用他多说,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周五爷这边请。” 周衍卿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之后,便抬起了步子,按照他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们上了二楼,左拐右拐之后,站在一个vp包间门口。 他轻叩的三下门,里头的人应了一声,茶楼的人就推开了门,低头对着周衍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周五爷请。” 周衍卿用手杖推了一下眼前的门,随即砰地一声发出了一丝响动,坐在里面的人闻声转过了头。周衍卿微微眯缝了眼睛,哼笑了一声,双手搭在了手杖上,说:“原来是你啊。” 对方微微一笑,拿了一只紫砂壶的杯子,放在了对面的位置前,亲手倒了一杯茶,说:“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周衍卿抿了一下唇,站了一会,才缓步走了进去,坐在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低眸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我不来找你,你倒是亲自找上门来了,怎么?亚男跟你分手了?” “并不是我对自己过于自信,你觉得按照亚男对我的感情,她舍得就这样分手吗?” 周衍卿抬起了眼帘,“笑话,就你这个残废?” 陈楠木不恼,抿了一口茶,低低一笑,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腿,笑说:“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伤的吗?” “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知道这些,我更不会同情你,所以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些,就不必了。你跟周婵的关系,她虽然不肯多说什么,还胡乱编制了一个故事给我,但我想你未必是要报复周婵,有可能是要报复我们周家……” 周衍卿的话还未说完,陈楠木便用笑声打断了他的话,笑说:“别那么着急,耐心点,这个故事不长,不会浪费你太多的时间。” “等我说完,我想你就能明白一切了。” 周衍卿面上没什么表情,漠然的看着他。 “我认为,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周衍卿,你以为你真的是周衍卿吗?” 他刚拿起茶杯,到了嘴边一下便停住了,猛然抬眸满眼警惕的看向了陈楠木。 陈楠木面上挂着淡淡的笑,神情淡然。 …… 周宅内。 窦兰英从楼下上来,路过书房的时候,不由停了脚步,不久之前周景仰的助理潘昭上门,两人就上楼进了书房,一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她想了想,回头往四周看了看,往后退了两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边,抬手握住了门把,轻轻的往下一摁,露出了一条缝隙。 里面两人的谈话声很快就传了出来,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既然老四已经动了手,那你就在背后推一把。彻底破坏掉老五跟他们之间的联盟,我已经不能再留着他了,这一次直接把他送进监狱。”说话的是周景仰。 “我知道怎么做了。” 默了片刻,周景仰再度开口,问:“上次b市的事情,解决干净了没有?那几个绑匪还没联系到?” “人间蒸发了,不过周衍卿既然能够平安回来,那就说明那些人很有可能已经被他拿下了,更有可能他已经知道,您才是幕后黑手了。” 周景仰正欲再度开口的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房门猛的撞在了墙上。 “周景仰,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窦兰英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站在了书桌前,双手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没想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绑架的老五,你怎么想的!他是你儿子,是你儿子啊!你疯了吗!” “你先出去,一切就按照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做。”周景仰稍稍愣了一下,旋即便正经了脸色,侧头看了立在一旁的潘昭一眼,冲着他摆了摆手。 “不行,你今天走不了!话不说清楚,你别想着走。”窦兰英过去一把揪住了潘昭的手腕。 潘昭显得有些为难,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不挣扎也不反抗,只将目光望向了周景仰。 “兰英,你冷静点,既然你今天闯进来了,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潘昭只是个办事的,你抓着他没用。”周景仰皱起了眉,冷睨了她一眼。 “你先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窦兰英不松手。 “兰英,你怎么年纪越大越领不清,我要是收回话,他潘昭不在这里我也可以收回,我要是不收回,你拉着他也没用。” 窦兰英不说话,同样也不打算松手,就这样跟他对峙。 默了许久,还是窦兰英妥协了,她松开了手。 潘昭往边上走了一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冲着他们低了一下头,便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咔嚓一声,房间门关上,书房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窦兰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面向周景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 “当年那个司机,那个原本想撞死老五最后却撞死汛汛的司机,是不是你安排的人?”窦兰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周景仰轻挑了一下眉梢,整个人往后一靠,默了片刻,眼眸微微一动,并不直接回答,只说:“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想必这答应你心里也很清楚了,还需要我多说吗?” 窦兰英微微瞠目,想尽可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双手迅速的撑住桌面,整个人往边上微微倾倒,旋即拉过了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一张脸变得毫无血色,抵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微微泛白。窦兰英缓缓抬眸,对上了周景仰的目光,唇角抽搐了两下,喉头动了动,声音略有些颤抖,说:“既然你想让他死,后来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偏袒他?为什么给所有人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想把裕丰交给他?你……” 窦兰英忽然一顿,整个人忽然反应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周景仰,眼睛里迸出了点点泪光,眼眶微微发红。 嘴唇抖的越发厉害,额头青筋微微暴起,一字一句的说:“周景仰,你……你不会以为我,我对不起你,以为老五不是你的亲儿子吧!” 周景仰挑了一下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半句话。 窦兰英从他冷漠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她冷哼了一声,紧接着便哈哈的笑了起来,半晌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抬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周景仰你这个王八蛋,你以为我不知道除了清萍之外,你还背着我沾过多少女人!” “我只是不想说!你以为我是你吗?你喜欢玩女人,我可不喜欢!我窦兰英这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只要有我在,谁敢伤老五一分一毫,我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包括你在内!” “周景仰你别以为窦家现在不出声,就代表真的没有发言权了,你信不信……” 窦兰英的话还未说完,周景仰便厉声打断了她,“他根本就不是老五!再把他留在周家,我们家只能完蛋!” 窦兰英的情绪被卡住,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猛地站了起来,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说:“他不是老五是谁!他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那么多年手把手亲自养大的孩子,你告诉我他是谁!” “他就是你和我的孩子!是不是那个贱人跟你说什么了?”窦兰英冷笑了一声,眼珠子动了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快步的走到了周景仰的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 沉了声音,阴测测的说:“清萍这个贱人还以为她的孩子是我害死的呢,她现在那么帮着你,依附于你,为什么?还不是指望着你能给她的女儿报仇,把我赶出周家,让我生不如死吗?” “可她要是知道你们的女儿,是你亲手弄死的,你猜她会怎么样?想害我?想把我从这里赶出去,甚至造这样的谣。好啊,行啊,我现在就让她生不如死!”窦兰英猛地站直了身子,准备转身离开。 周景仰迅速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拽,将她拽了回来。窦兰英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会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开始微微发白了。 “你疯了!清萍就算有意污蔑你,但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是什么为人我难道还不清楚吗?就算她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我说的那么清楚,你还不明白,老五他……” 周景仰的话还没说完,窦兰英重重喘着气,眼睛一翻,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周景仰的身上,一口气没缓过来,整个人倒了下去。 “窦兰英!兰英!”周景仰大喊,窦兰英已然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周景仰迅速打了电话,又叫了佣人上来,让人把窦兰英弄上了床。 …… 茶楼中。 周衍卿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陈楠木的话音落下,他便猛地将茶杯狠狠的丢了出去,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茶水四溅。 [^~~*]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脸色微微发白,紧接着又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桌上的茶具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陈楠木挑了一下眉梢,抬起了眼帘,看了周衍卿一眼,轻抿了一口茶水,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伸手又拿了一只茶杯,放在了周衍卿的面前,道上了茶。 茶还没倒完,周衍卿就再次一横手,将杯子猛地扫了出去,直接砸在了地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简直是无稽之谈!”周衍卿的表情有些狰狞,眼里有掩盖不住的怒火。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你愿意。”陈楠木一字一句的说,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拿了最后一个茶杯,在周衍卿想要动手之前,伸手一下摁住,说:“你现在那么激动是为什么?因为你信了,是吗?” 周衍卿抬着手没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直的看着陈楠木。半晌,周衍卿站了起来,微微扬了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笑说:“真想报复周家,就用点真本事,编故事,挑拨关系,不管用。”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在这里听荒谬的言论了。我,就是周衍卿,不是任何其他人,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该醒了 砰地一声,包间的门被重重的甩上,陈楠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很快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来人一路过来,将周衍卿之前扫在地上的茶杯逐一捡了起来。 并排着放在了桌子上。笑说:“反应那么大。” 陈楠木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浅浅一笑。说:“我倒是觉得这反应还算小的,他是个明白人,就是略重感情了一些,可惜……” “可惜什么?” 陈楠木勾了一下唇,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唐家那边怎么样?” 对方挑眉,并不多说什么,只比了个ok的手势。 …… 周衍卿坐在车内,脸色有些许的难看。 快要到医院的时候,程旬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周衍卿看着手机屏幕。并没有迅速的接起电话,眉心紧蹙,手指轻轻的动了动,正欲将电话接起来的时候,对方却挂断了。 只片刻的功夫,手机再次响起,周衍卿暗暗吸了口气,才接了起来,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喂。” “周衍卿,你现在在医院吗?”程旬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怎么了?”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见到黎美了吗?” “没有。” 程旬旬默了数秒,“你是不是还没到医院?” 周衍卿的语气平稳。波澜不惊的问:“发生什么了吗?” 程旬旬这个时候没那么多心思去过多的追究他的去向,她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她在警局的情况,说:“唐未晞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小叔指使安排的,外公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联合了黎美。警方听了她的供词,就去了医院打算把黎美带回来协助调查。但是,她不在医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现在警方留了两个警察在医院等着,又派人出去找了。黎美的忽然失踪,跟你有关系吗?” 周衍卿说:“不是,我没见到黎美。” 程旬旬默了一会。语气听起来明显是有些低落,说:“好,我知道了。警局这边的情况也就这样了,我现在过去医院找你。” “嗯,既然已经闹到警局了,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即便是闹到警局了又能怎么样?事实真相是什么,你我都清楚,可现在被拘留的人不是唐义森,而是小叔。所以,有用吗?”程旬旬回身,便看到唐义森从里面出来,低声说了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唐义森走到程旬旬的跟前便停住了脚步。说:“怎么了?脸色看起来怎么还是那么难看?这件事已经交给警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程旬旬抿了抿唇,并未说话。 “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帮你澄清了一切,让你坐实了唐家千金的位置。我想了想,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笑话。” 唐义森倒是不恼,笑呵呵的往前走了一步,说:“你就那么相信周衍卿?我告诉你,他都自身难保了,你以为他真靠得住?” 程旬旬面色一冷,睨了他一眼。 他忽的凑了过来,低头靠近了她的耳侧,程旬旬本能的往后躲,唐义森迅速的摁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侧轻声道:“你知道上次在b市,周衍卿被绑架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吗?” 程旬旬微微一顿,眯起了眼睛,调笑着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个幕后黑手是周衍卿。” “那倒不是,但跟姓周的脱不了干系……” 唐义森的话还未说完,程旬旬便抬手将他从身前推开,哼了一声,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吗!” “你以为你自己真的能只手遮天了?你还敢跟我说b市的事情,我没死你应该感到很意外吧?” 唐义森并不理会她的话,只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笑说:“是周景仰。” 程旬旬怔了怔,正欲反抗的时候,唐义森却松开了手,她没个防备,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唐义森轻笑了一声,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到时候被人买了,你还高高兴兴的帮人家数钱。” 程旬旬站稳了脚跟,揉了揉手腕,微微扬了一下唇角,“那真是谢谢你的好心了。” 唐义森没再多说什么,车子过来,他就直接上车离开了。 这个答案对程旬旬来说,算是出人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她之前一直无法确定周景仰对周衍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唐义森这么一说,倒也清楚了。 周景仰口口声声说唐仕进是他的挚友,现在看来也只是利益关系上的朋友罢了,如果唐义森说的是真的,那么周景仰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真千金,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要置她于死地,就真的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 当然,唐义森如果是想用这个来挑拨她跟周衍卿之间的关系,怕是达不成目的。 程旬旬现在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唐仕进,另一个则是周衍卿了。基本不会被动摇。 随后,唐雅琼跟唐崃姐弟从里头出来,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有些争执,程旬旬闻声立刻往边上躲了躲。 唐崃说:“你真不打算救爸爸了?” 唐雅琼停住了脚步,说:“现在那个女人一口咬定跟老爸有关系,稍后再拿点证据出来,人证物证俱在,这是我相救就能救的吗?” 她哼笑了一声,转身看向了他,“从你出生开始,老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用了多少心思在培养你,现在他出事了,你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了?”唐雅琼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一丝嘲讽。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你是他最疼爱最看重的儿子,现在爸爸出了事情,你也该出来顶这片天了吧?嗬,我只是个女人,我能有什么用处,还不都得靠你这个儿子,那就靠你咯。”唐雅琼勾了一下唇,上下扫了他一眼,说:“难不成,你现在还指望我?” 唐崃抿了抿唇,微微扬起了下巴,指着警局大门,说:“他也是你爸!” “对,他是我爸。但他做这样的事情,现在证据确凿了,我一个女人真没这个本事把他救出来。唐崃,你是男人,爸爸带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认识了那么多人,你就一点办法没有?”她哼笑了一声,“那爸爸可真是要气死了,他现在待在里面可还指着你这个儿子把他救出去呢。” “唐雅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唐义森的关系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这件事明显就是他故意祸害的老爸,你难道要站在他那边?” 唐雅琼脸色一变,猛地推了他一下,说:“你他妈给我闭嘴!别自己没本事就诬赖我!你要是个男人,就自己想办法把老头救出来!要不然……” 唐崃没说话,只等着她开口。 唐雅琼双手抱臂,笑道:“想让我帮忙也行,你去告诉老爸,改改他的遗嘱把你的名字改成我的,还有你手上唐氏的股份统统都给我,反正你一直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那股份给你是浪费,给我倒是可以一搏。” “我会让老头知道他对你的‘投资’是一种错误!” 唐崃怒极反笑,说:“你滚吧!” “你自己考虑,想好了给我电话。”说完,她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唐雅琼开着车子离开,程旬旬才现身。 唐崃见着她的时候,惊了一下,皱了皱眉,问:“你都听见了?”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你说唐雅琼跟唐义森有关系?” 唐崃只冷笑,说:“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问什么问,你们父女两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合起伙来坑我爸,还说什么一家人,可笑。” “我并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你也给我滚!” “我可以想办法救你爸爸。” 唐崃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冷冷一笑,就转身走开了。 程旬旬原本想追上去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脚步,回头警局内看了一眼。 这时,孟毅从酒店赶过来,匆匆下了车,说:“情况怎么样?” “就这样吧,现在去医院,美姨不见了。我得去医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黎美不见了?”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是啊,她是重要证人,警察第一时间就去找她了,但没找到人,问过医院里的人,她傍晚的时候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家里也去找了,但是没人。” “嗬,这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畏罪潜逃。”程旬旬皱了眉头,脑子有些乱,摆了摆手,说:“先去医院看看。” 随后,两人便上了车。 周衍卿先一步到医院,唐仕进的病房门前徘徊着两个警察,另外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丝毫没有受到警察的影响,安守本分。 周衍卿过去,同那两个警察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之后,又同那两个保镖说了两句,就进了病房。 他搬了椅子坐在病床边上,这还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来看唐仕进。 他静坐了一分钟,开口道:“外公,我是周衍卿。” 唐仕进像是真的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丝毫反应。 周衍卿盯着他清白的脸,闭上了嘴巴,病房内又陷入了一片静寂。唐仕进的眼皮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警惕的没有睁开眼睛。 周衍卿自然是看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他说:“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唐仕宗进了警局。” 他简单的将晚上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黎美不见了。” 唐仕进垂在一侧的手,微微的动了动,明显是有些无法冷静。 程旬旬来的时候,周衍卿正好抽完烟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个人在病房门口遇上。 病房内,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守在唐仕进的身边,孟毅毕恭毕敬的站在床尾,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转头看了孟毅一眼,说:“孟叔,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边有周衍卿在,你不用担心我。” 孟毅也看的出来,有他在,他们不方便说话,最后看了唐仕进一眼,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先回去了。” 片刻,病房内除了唐仕进之外,就只剩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两个。 程旬旬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旋即凑到了唐仕进的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小声的说:“外公,美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我纸币。”程旬旬立刻找了纸和,放在了唐仕进的手上,他一一划的写完,说:“你打这个电话,报上我的名字,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仕进并没有睁开眼睛,只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关于仕宗的事情,你尽力而为,这件事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程旬旬还想问些什么,唐仕进却像是疲惫不堪,摆摆手,说:“你们回去吧。” 程旬旬张了张嘴,终了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就回去了,我会再安排人过来照顾你。” 唐仕进轻轻的点了点头。 程旬旬又坐了一会,两人就一块离开了医院。 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半晌,程旬旬转头伸手捂住了周衍卿的手,“周衍卿,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单独见一次唐未晞?” 周衍卿愣了数秒才回过神来,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侧头对上了她的目光,浅浅一笑,说:“我想办法。” “还有黎美……” 程旬旬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打断了她,说:“好,我会让人私底下去找,尽量比警方更早的找到黎美。” 程旬旬顿了一下,旋即扬唇一样,长长的吐了口气,整个人斜了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幸好我身边还有一个你。” “嗯。”周衍卿只勾了一下唇,笑容没有达到眼底,神色恍然。 程旬旬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身心俱疲了,自然没有察觉到周衍卿的异样,只闭上了眼睛。 …… 隔天,报纸的风向就全变了,程旬旬几乎不用看也知道写的是什么。 下午,医院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门口的保镖并没有过于的为难他,她手里拿着水果篮,进去之后,就将水果篮放在了窗台上,又换掉了床头柜上的鲜花,等做完一切,他才坐在了椅子上。 “想不到我才离开了一阵,您就变成这样了,唐家的事情我都看过报纸了……” 他的话音未落,唐仕进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话一下停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旋即露出了一丝喜色,猛地站了起来,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唐仕进迅速的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低声说:“不能。” “唐老先生,你……” “对,我是装的。” “唐老先生……” 唐仕进稍稍用力拉了他一下,让他坐了下来,说:“学钧,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俞学钧微微皱了皱眉,抿着唇不再开口说话。 晚上,经过周衍卿的安排,程旬旬终于得以见到唐未晞。 两人坐在审讯室内,面面相觑。 半晌,唐未晞便转开了视线,说:“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不会改变我的口供。”役节土号。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你为什么不能说实话?” 唐未晞没有说话。 “如果是为了唐叙,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知不知道唐叙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唐未晞咬了咬牙,说:“我说的就是实话!”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好,你说的是实话!五年,你占用了我的身份整整五年,你占有了外公的疼爱五年。在这之前我们都是孤儿,我们都缺少父母的疼爱,我相信在你我的眼里那种疼爱是多么的珍贵。” “难道这五年都不足以让你说实话吗?外公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很清楚。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帮着唐义森吗?” 唐未晞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挣扎之色稍纵即逝,很快就冷着一张脸,缓缓的转头看向了程旬旬,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冷冷一笑,说:“程旬旬,别把你自己的一套用在我的身上,我们不一样。” “从始至终你是宝,我是草。外公所有的疼爱都是属于你的,不是我的,我心里很清楚。你最好现在就走,不然我就告诉警察你想让我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她一字一句的说。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默了片刻,便哼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好。我就不该指望你还有一丝良知。” 她站了起来,默然的看了唐未晞一眼,说:“你可能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吧?” 唐未晞闻声抬眸看向了程旬旬。 她说:“唐未晞这个名字就送给你吧,包括这个名字带给你的那五年,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场梦。” 她微微的扬了一下唇角。 转身的瞬间,唐未晞开口,“程旬旬。” 程旬旬停了步子,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小心身边人。”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了她一眼。唐未晞却底下了头,程旬旬又走回了位置前,“你什么意思?” 无论程旬旬怎么问,唐未晞却不再说话。 程旬旬出去的时候,周衍卿正好接到了周婵的电话。程旬旬打算去医院,周衍卿将她送去了医院之后,就去找了周婵。 周婵已经回来三天了,穆森找了两个助理跟她一起回来,三天时间助理帮她安排好了住处和车子之后,周婵就给周衍卿打了电话。 这两天,周衍卿的状态并不是太好,程旬旬离开之后,他就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盒,降下车窗开始抽烟。 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周衍卿连着抽了四五根烟,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不等司机说话,周衍卿便开门下了车,靠在车身上。将烟头塞进嘴里,然后伸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周婵的号码,放在了耳侧,将烟夹在了指间。 片刻电话接通,“我到了,你出来。” “我给物业打电话,放你们进来。”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周衍卿吸了一口烟,将烟头弹在了地上,碾了一下。走到驾驶室边上,司机迅速的下车。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是。” 周衍卿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便径直的走向了小区大门,按照周婵说的地址,敲开了门。 周婵亲自过来给他开的门,周衍卿往里看了看,笑说:“看样子,这一次你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日子。怎么?专门留下来,是想对付谁啊?” 周衍卿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弯身坐在了沙发上。 周婵愣了愣,半晌没有应声,周衍卿便笑了笑,转开了话题,说:“这精品房环境还不错。” “噢,是吗?我也觉得不错。”周婵在客厅站了一会,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倒水,迅速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旋即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说:“喝水吧,这个时间叫你过来,没有打扰你吧?” 周衍卿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说:“没有,旬旬在医院陪外公,等会过去接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样子回来有几天了吧?” 周婵点点头,说:“有三天了吧。”她想了想,抬手弄了一下头发,说:“亚男的事情解决了吗?” 周衍卿摇摇头,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了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握着杯子,说:“解决不了,既然你回来了,这件事就由你解决吧,我不管了。反正你这次回来,大概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也许还想阻止陈楠木报复周家,是吗?”周衍卿说着,侧头看向了她,眼眸深邃沉稳。 周婵挺直了背脊,同他对视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笑说:“我不希望因为我而伤害了无辜,亚男是无辜的。” “你呢?你不是无辜的吗?” 周婵心下一沉,干笑了一声,“啊?你说什么?” 周衍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同样转开了视线,抬手喝了一口水,说:“没什么。” 话音落下,屋内便陷入了沉寂,过了好一会,周婵才开口,说:“你能帮我联络陈楠木吗?” “可以。”周衍卿抿了一下唇,说道:“但我觉得你不如直接找周亚男。” “我有我的想法,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样能找到他就可以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他再度开口,说:“姐。” “嗯?”成年懂事之后,周衍卿便很少管她叫姐了,她扬了扬唇,笑说:“怎么了?忽然就叫我姐了,竟然有点不太习惯了。” “你信我吧?”周衍卿脸上没有半点笑意,语气十分认真严肃。 周婵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怎么了?” “如果你信我,你跟我说实话,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一字不落。” 周婵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同他对视了数秒之后,便低了头,抿唇一笑,直到周衍卿离开,她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医院里,程旬旬给唐仕进简单的说了一下黎美的事情,傍晚的时候,他们打了个电话,按照那人说的地点开车去看了看。 他们只看到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像是一家人,可看着又不太像,细问之后才知道这一男一女,一个是保镖另一个是保姆,并不是夫妻。 程旬旬问:“外公,那个孩子是黎美的孩子吧?” 唐仕进点了一下头。 “那个保镖和保姆是你安排的?黎美是真的背叛了你,对吗?” 唐仕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程旬旬继续道:“外公,我能不能再问个问题,那个男孩子是谁的?难道真的是小叔?” 唐仕进问:“人找到了吗?” 程旬旬摇了摇头,说:“如果再没有其他证明,小叔恐怕真的会坐牢。” 唐仕进拍了拍她的手,说:“看样子,我也该醒了,我醒了,仕宗就不会坐牢了。”他侧了一下头,看向了程旬旬,“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 程旬旬同唐仕进已经商量好了醒来的时间,安排好了整出戏,来一场梦中捉鳖,先让医院传出了他即将醒过来的消息。 这两天,唐义森进出警局好几次,每次警局门口都候着几个记者,每次唐义森出现,记者就会询问进度,唐义森倒是十分配合,态度极好的回答每一个问题,再次塑造了他对外的形象。 程旬旬每每看到电视上关于唐义森的新闻就一肚子火。 这会便是,办公室的电视上正好就播放了一段唐义森接受采访的新闻,程旬旬听了一半实在听不下去,直接就把电视给关了,旋即重重的将遥控器丢在了桌子上。 正好这个时候,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周亚男的来电。 “什么事啊,亚男。” “旬旬,你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奶奶进医院了,所有人都过来探望了,就差你和五叔了。” 周亚男刚说完,又一个电话进来,程旬旬看了一眼,是周衍卿的电话。 她让周亚男稍等一下,迅速的接起了周衍卿的电话,不等他开口,便问:“是不是关于老太太的事情?” “你知道了?” “亚男正跟我打电话。” “嗯,那下班之后我们一起去医院一趟,等会我过来接你。” “好的。” 程旬旬挂掉了电话,又同周亚男说了几句才放下了手机。 老太太病倒已经有两天了,因为一直没有起色就送去了医院,这老太太生病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程旬旬又想起了唐义森之前跟她说的话。 傍晚下班,两人一块吃了晚餐就去了医院,程旬旬想了想,还是把唐义森跟她说的话告诉了周衍卿。 周衍卿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意外,只说:“是吗?” “唐义森是这么说的,那一次他们应该是合作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程旬旬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也不多说什么,笑了笑,说:“他应该是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放心我一定相信你的。” “这个我很放心,你不信我又能信谁?” “等过了这段,我们去看看小诺吧,让外公也看看他。外公到现在还没看过小诺呢。” “好。”周衍卿笑了笑。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时间点,病房里探病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一直照顾窦兰英的小姚在一旁照顾着,连容萍都不在医院里守着。 程旬旬和周衍卿一块进去,她手里拿着补品和水果篮,小姚听到动静迅速的站了起来,笑着过来迎接将她手里的礼品接过,放在了窗台上,叫了一声。 窦兰英睡的不深,听到动静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程旬旬正好站在床边,正看着小姚插花,见着窦兰英睁开眼睛,便扬唇笑了起来,说:“您醒了?是不是吵着您休息了?” “妈,你生病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周衍卿坐在另一侧开了口。 窦兰英缓缓转头看向了周衍卿,顿时脸色变了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并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对视了数秒,窦兰英的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眼眸微微的动了动,半晌才转开了视线,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嘴角抽搐了两下,说:“是别人没有通知你吧,你不是也没回家吗?我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不严重。”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说:“是吗?” 小姚插好了花,看了老太太一眼,顿了一下,立即问:“老太太,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现在的脸色好差。” 窦兰英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没有,我挺好的。” 程旬旬见着也觉得脸色难看,“要不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吧。”程旬旬说着,就抬眸看了周衍卿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的看着窦兰英,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周衍卿。”她叫了一声,周衍卿没有反应。 她连着叫了两声,他才转过了目光,“什么事?” “妈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窦兰英摆摆手,说:“不用,我没事。” “您确定吗?”周衍卿问。 她点点头,说:“你以后多来看看我,我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你可是我十月怀胎,差点丢了性命生下来的孩子。” 她缓缓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静寂,谁都没有开口,两人对视了许久。 直到程旬旬的手机响起,她立刻走出了病房,迅速的将电话给接了起来,放在了耳侧,“喂。” 她的话音还未彻底落下,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手机从手心滑落,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你快起来 程旬旬愣了数秒,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动静,便开始反反复复的叫程旬旬的名字,手机没有开扩音,可医院的走廊十分安静,程旬旬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像催命一样的叫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弯身捡起了地上的手机。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壁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手机贴在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再说一遍,清清楚楚的再说一遍!” “唐老先生忽然病发,我们已经尽力了,唐小姐您节哀顺变。” “我他妈节哀你妹!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在说什么!什么病发,他有什么可病发的!” “唐小姐,请你冷静点……” 程旬旬哪里还能冷静的下来,冲着手机吼了一句,“我告诉你,我要看到我外公好好的。如果他出了任何事情,我一定要让你混不下去!” 她说完,不等电话那头的人说任何话,就直接把手机砸了出去。 周衍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顺势拉住了她的手,看了一眼落在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们跟我开玩笑。”她转头,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脸上却没有丝毫血色,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抬手开始不停的弄自己的头发。明显一副不安的样子。 她像个眉头苍蝇一样原地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念叨着类似开玩笑恶作剧的字眼,终了像是受不了似得,冲过去想要捡砸在地上的手机,还没蹲下来就被周衍卿拉回了身边,皱着眉头紧紧扣住她的肩膀,问:“到底什么事?” 程旬旬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泛红,喉头微动,同周衍卿对视了片刻。便转开了视线,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臂,轻笑了一下,说:“刚才,刚才啊,医院的医生打电话给我说……”她停了下来,呵呵的笑了笑,“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严肃的,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的眼眸微动,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他竟然跟我说节哀顺变,他竟然说他没有把外公抢救过来?”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的起来,可眼睛却越来越红。“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外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抢救?他要抢救什么?” 周衍卿没有多问一句话,直接捡起了摔在地上的手机,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拽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程旬旬挣扎,“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啊!” 周衍卿并不说话,但意图很明显,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总算是停了下来,程旬旬还在费力的掰他的手指,想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我不去,我不去!” 等了片刻,眼前的电梯门打开,周衍卿一抬头,脚步便生生被止住了,程旬旬也跟着停下了动作,迅速的擦了擦眼睛,往周衍卿的身后走了一步。 电梯内的人是周景仰,他的身侧跟着潘昭。 他的目光在脸上的身上扫了一圈,便走出了电梯。 周衍卿顿了半晌之后,才低头叫了一声,“父亲。” “嗯,在医院里别这么莽莽撞撞的。”周景仰点了一下头,说道。 “知道了。” “看过你母亲了?”周景仰用余光暗暗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周衍卿点了点头,说:“我们有点急事,先走了。” “嗯,去吧。”周景仰摆了摆手,周衍卿便拉着不情愿的程旬旬进了电梯。 周景仰稍侧了一下头,片刻才去了病房。 小姚被窦兰英找了个借口给弄出去了,自己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 周景仰问:“说什么了没?” 窦兰英斜了他一眼,说:“没有。” …… 周衍卿拉着程旬旬到了车便,她还有些抗拒,低声说:“不要。” 周衍卿拉开了后座的门,说:“进去。” 程旬旬立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捏住包包,抬眸看了他一眼。 周衍卿不动,只等着她自己上车。半晌,周衍卿的手机在这安静的空间里骤然响起,程旬旬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指甲用力的抠着包面。 她心里不愿意去听电话内容,可事与愿违,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电话那边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周衍卿说:“好,我们马上就到。” 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正想同程旬旬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一声不吭的上了车,端端正正的坐好。 车子快到医院的时候,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捏了两下,说:“有我在,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 程旬旬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前方,手心冰凉。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门口站着好几个人,程旬旬快步过去,刚到病房门口,唐义森就从里面出来,程旬旬猛地推了他一下冲进了病房。病床上,唐仕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单盖过了他的头顶。 程旬旬站在床边,瞠目看着眼前静止的一切,她喘着粗气,半晌才缓缓抬手,颤抖的手指攥住了白色被单一角,停顿了数秒之后,猛地一扬手,就将被单给掀开,唐仕进没有生气的脸展现在了程旬旬的眼前,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脸色青白,没有半点血色,安安静静,唇边仿佛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程旬旬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慢慢的蹲下了身子,膝盖抵在地面上,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轻唤了一声,“外公。” 唐仕进没有丝毫反应。 她低垂了眼帘,微微的蹙了一下眉,脸上尽量维持着镇定的表情,盯着唐仕进的脸看了一阵之后,站了起来。片刻,忽然转身,将病房内的人统统都赶了出去。 “旬旬,你不要这样,你要接受这个事实。”这话是唐义森说的。 程旬旬一只手捏住了门沿,闻声猛地抬眸看向了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怨恨,深深的看了他数秒之后,便往后退了一步,重重的甩上了门,将所有人都锁在了外面,包括周衍卿在内。 她走回床边,再次蹲下了身子,凑到唐仕进的耳边,笑说:“刚才忘了病房里还有外人在,差一点就露出破绽了,现在他们都被我赶出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不用再装了,醒来吧。外公,你醒来吧,你可以醒来了。” 她扬着唇角,等着唐仕进睁开眼睛,回应她的话。 程旬旬等了很久,可过了五分钟唐仕进都没有想来的迹象,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程旬旬的嘴角有些酸,脸上的笑容逐渐有些维持不住了,伸手想去握他的手,却犹豫不敢伸手,不敢碰他的身体,生怕碰到的是冰凉一片,生怕他的身躯是硬邦邦的。 她呵呵的笑了笑,用轻松的口吻,推了一下他的身体,说:“外公,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快起来,起来吓死他们,不要吓我,好不好?”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唐仕进再也没有回应她的话。 程旬旬看着他的脸,终于停下了这场独角戏,她缓缓抬手,伸出一根手指,一点一点的凑近他的鼻下。良久,程旬旬才收回了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笑了一声,用力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喉咙口像是堵上了一团棉花,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低眸的瞬间,眼泪便落了下来,砸在了白色的床单上,“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外公,你起来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的,就算唐义森要下手,也不该是这样的,到底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抬手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声音黯哑的喃喃自语,依旧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办法相信躺在眼前的唐仕进已经没了呼吸,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病房外面,唐义森和周衍卿一左一右的站在病房门口,医生和护士都站在旁边,像是待命一样。 唐义森惺惺作态,抬手摸了摸眼睛,叹了口气,说:“好不容易才过了一劫,昨天还说有醒来的迹象,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呢。” 周衍卿没说话,只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抬手敲了敲门,稍稍抬高声音,叫道:“旬旬,开门。” “是啊,旬旬。你要面对这个现实,没了外公,你还有我这个爸爸,开门吧。咱们好好的,别让外公担心。” 周衍卿闻声,侧头看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巴。” 话音还未落下,眼前的门忽然被推开,周衍卿和唐义森几乎同时被吓了一跳,唐义森还没反应过来,程旬旬就跟导弹似得撞在了唐义森的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脸狰狞的看着他,说:“唐义森,我外公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程旬旬一股脑的冲出来,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唐义森一下被撞在了墙上。程旬旬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大概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掐着他脖子的手就跟铁钳似得,无论他怎么扯都扯不开。 站在一旁的人都被这样的情景给吓住了,唯有周衍卿还冷静一下,过去扣住了她的手腕,不等他用力,程旬旬就转头冲着他吼道:“你要是阻止我就是跟我作对!我要杀了他!” 此时此刻,程旬旬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周衍卿自身的状况,程旬旬要真发起狂来,伤的估计会是他自己。想了想,便抬眸看了站在旁边的医生和护士一眼,这几个人还算有眼力劲,立刻过来拉住了程旬旬的双手。 “给她打针,打针啊!”唐义森用仅剩的一口气,指使医生。 主治医生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就让护士去准备镇定剂。 然而,纠缠了一阵,程旬旬忽然就松开了手,几个护士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臂不松手。程旬旬用力挣扎了一下,狠狠瞪视了她们一眼,说:“给我松手!” 唐义森在旁边咳嗽了几声,很快就缓过气来,仍然一副好爸爸的样子,说:“旬旬,你这是疯了,我是你爸爸。外公去世,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可你得接受这个现实,外公是因病去世的,谁都不想啊。你冷静一点,我也很伤心的。” 几个护士仍然抓着她不放,程旬旬不耐,尖锐的喊了一声,“给我放手!听见没有!” 她的模样特别凶,几个护士怯怯的,在她的瞪视下还是松开了手。 程旬旬转身走向了病房门口,等护士退开几步,忽然就转身冲向了唐义森,这一次是用咬的。 片刻,护士就拿了镇定剂过来,医生准备注射的时候,周衍卿扣住了他的手腕,说:“她又不是疯子,用不着这个。” “可是……” “走开。”周衍卿不等他说完,就将医生给拉开了。 他站在程旬旬的身侧,看着她狰狞的样子,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说:“旬旬,冷静点,你这样没用。” 程旬旬的眼角迸出了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眼角落了下来。 “听话,松开手。”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温和的说。 程旬旬的眼眸动了动,紧咬着的牙齿缓缓松开,在她愣神之际,唐义森暗暗的推了她一把,所幸周衍卿就站在一旁,她整个人往后倒去,周衍卿一把将她捞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唐义森脸上终是染上了一丝怒意,张嘴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周衍卿瞪了他一眼,“闭嘴。” “你……”他抬手指着他的脖子,半晌便放下了手,沉着一张脸,对其中一个护士说:“给我看看咬的严不严重。” 唐义森还算识趣的走远了一些,周衍卿双手抱住了程旬旬的身子,轻拍她的背脊,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将脸颊埋进了他的胸口,无声的哭了起来,低声说:“外公死了,真的死了。周衍卿,我外公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周衍卿拍拍她的头,说:“哭吧,有我在不用忍着。” 在周衍卿的宽慰之下,程旬旬逐渐的便哭出了声音,抬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一个小时之后,几个人便都坐在了病房内,唐家该来的人都来了,连警察都过来询问了一下唐仕进的情况,大概是过来取证的,唐仕进一死,唐仕宗的谋杀未遂就成了谋杀了。 程旬旬抬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向了假惺惺的唐义森,说:“爸,你去准备灵堂去吧。” 唐义森闻声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说的对,是该去准备灵堂了。” “你放心去。我知道你特别孝顺外公,外公的身后事我想你一定会亲力亲为的,对吧?这边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会我就安排人把外公先送回家里换衣服。”程旬旬说。 唐义森轻挑了一下眉梢,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半晌才站了起来,说:“那行,我先去安排灵堂。” 程旬旬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唐义森出去之后,程旬旬就看向了唐雅琼,说:“外公去世是大事,对公司一定会有影响,但这个影响能不能降到最低,就要看小姨你的本事了。” “你让我现在去处理这件事?” “是啊。”程旬旬点了点头,说:“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而且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与其要被媒体逼问,不如就大大方方自己控制媒体。这件事交给你,我最放心。我不希望外公都去世了,还要被那些人说三道四。他们就算要报道,我也希望全部都是正面消息,我想这么一点小事,对小姨你来说算是小菜一点,不会有任何意外吧?” 唐雅琼双手抱臂,倚靠着墙壁而站,转过视线,看了程旬旬一眼,站直了身子,双手插在口袋里,说:“你都这么说了,当然只能是我去了。” 唐雅琼走过唐崃身侧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说:“二伯没了,对咱爸可没有什么好处,刚刚警察都来过了,你还有心思站在这里?” 唐崃沉了脸,“不帮忙,就用不着你来操心。” “你要记住,在爸爸眼里,你才是他的希望,现在也是,你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了。”唐雅琼说完,就径直的走了出去。 程旬旬说:“小舅,你去警局看看情况吧。” 唐崃一声不吭,走到病床边上,对着场上的唐仕进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二伯,您走好。但我爸是无辜的。” 随后,程旬旬又将唐雅琳姐妹给打发走了,病房里便只剩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两个人,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摁下了护士领。 没一会便有护士过来。 然而,想要再找唐仕进的主治医生时,却被告知已经回家了。 护士前脚刚走,程旬旬后脚便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掷在了地上,“一定是唐义森,一定是他!可是门口的保镖明明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出事!那个医生是我们的人,他明明知道外公一点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他会给我打电话说外公病情突发抢救无效?这不是跟我开玩笑,是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了问题?” 程旬旬抬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头发,周衍卿及时扣住了她的手腕,“别想了。” “这件事怪我。” 周衍卿将她的手摁住,说:“跟你没关系,有人想让外公死,就算你日日夜夜守在他的身边,你也救不了他。” 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又红了起来,哼笑了一声,说:“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不消多时,周衍卿安排的人就过来了,将唐仕进的遗体送回了家,周衍卿叫了罗杏和郑江过来陪在了程旬旬的身边,自己则留在医院调查一下整件事。 上车之前,周衍卿嘱咐了程旬旬凡事都要冷静,又叮嘱了罗杏和郑江,随后便关上了车门,看着车子远去。 周衍卿找了有关部门的人,调出了医院的摄像头,录像里却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只记录下了,一群医护人员冲进病房的影像。唐仕进出事大概在七点左右,经过医生的抢救无效,程旬旬接到电话大概是八点多。 周衍卿问:“在我之前,保安部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他等了好一会,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周遭变得十分安静。周衍卿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转过了头,不知何时身后坐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并不是医院的安保人员。 …… 唐仕进在商界拥有一定的地位,他去世的消息一发出去,纷纷有人打电话过来慰问,灵堂布置好了之后,便纷纷有人来灵堂鞠躬。葬礼一共三天,程旬旬几乎每一天都累的不行,不但要应对记者媒体,还要应对这一个个商界人士。 唐仕进遗体火化之前,程旬旬拉着周衍卿的手,说:“我想让小诺过来见一次外公。” 周衍卿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说:“应该的,我来安排。” “外公明天一早就要火化了。” “我心里有数。” “好。”程旬旬点了点头。 周衍卿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说:“听罗杏说,你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现在没有人,你先眯一会,有事我叫醒你。” 程旬旬摇摇头,说:“不用,我睡不着。医院那边你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那个医生现在还没联系上。” “嗬,唐义森会让我们联系上吗?就算联系上了,又怎么样?你看到唐义森了吗?”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他多开心啊,你感觉到了吗?” “他不会开心多久的。” 程旬旬没有说话,只伸手抱住了他,说:“我真想让他死,可他要是这么死了,我又不甘心!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周衍卿没有说话,抬手擦掉了她脸颊上的眼泪。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停在了灵堂大门口,徐妈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程旬旬不过打个盹的功夫,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徐妈抱着周诺站在她的面前,眼里带着一丝疼惜,说:“旬旬。” 周诺这会还趴在徐妈的身上睡觉,小手搭在徐妈的肩膀上,小嘴微张,嘴角挂着口水,淡淡的眉微微的蹙着,似乎睡的不是很舒服。 程旬旬见着周诺,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眼里布满了血丝,站了起来,伸手将小诺抱了过来,小诺软软的身体靠在她的身上,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她低头亲了亲周诺的脸颊,徐妈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走到她的身侧,抱了抱她的身子,说:“你的事情电视上我都看了,老人家生老病死都是命,你看开一些,节哀顺变。” 程旬旬的眼泪落了更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衍卿拿了早餐进来,将餐点放在了桌子上,过来拍了拍程旬旬的背脊,说:“昨天没吃晚餐,先吃点早餐,等小诺醒了就带他过去看看外公。” “把孩子先给我,你先吃东西吧。”徐妈伸出了手。 程旬旬低头看了看孩子,摇了摇头,说:“我不吃。” 徐妈说:“吃点吧,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先去吃点。先生说过了,小诺暂时不走,你别着急。” 周衍卿说:“是啊,等葬礼结束再送小诺回去,既然过来了,就不差这个时候了。” 程旬旬想了想,便把孩子递给了徐妈,在周衍卿的监督之下,到底是吃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下去。役亩序号。 等小诺醒了,程旬旬就抱着他进去看唐仕进,小诺对她开始有些抗拒,而且徐妈必须在身边待着,徐妈要是消失五分钟以上,小诺就会开始不安,然后瘪嘴,不出一分钟就要哭,徐妈一出现,他也就不哭了,她稍微一逗,就咯咯的笑。 程旬旬看到这些,说不在意是假的,可在意都没有用。 趁着徐妈走开的空档,她贴着小诺的脸颊,低声说:“小诺,我才是你妈妈,你知道吗?嗯?” 小诺不会说话,只发出一些她听不懂的语言,胖乎乎的小手啪的一下搭在了她的脸颊上,程旬旬蹭了蹭他的脸颊,不知怎么,小诺竟然咯咯笑了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笑的很开心,笑的口水都留下来了。 程旬旬看着他的笑容,心都化开了,也冲着他笑了笑,“小诺,我是你妈妈,你千万不要认错自己的妈妈哦。” #>> —大叔来势汹汹 小诺依旧笑,笑着笑着,小小的身子都扑倒了她的身上,脸颊靠在她的肩膀上,小小的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算算时辰,唐仕进的遗体得去火化了。 徐妈将孩子抱了过去,程旬旬和唐义森一块进焚化室的时候,周衍卿原本想陪着进去,郑江及时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周衍卿皱了眉,便对程旬旬说:“我有点事,不陪你进去了。” “怎么了?” “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别耽误了时间。”周衍卿将她推进了门。 程旬旬在进门之前,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嘈杂声,只探了一眼,似乎是来了很多记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衍卿看着架势,问郑江,“曹晗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遗憾 “曹晗人呢?” 郑江跟在周衍卿的身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马上组织安保人员,将这些人控制住,别因为我的事情而影响了唐老的葬礼。” “是。” 话音刚落,旁边的绿化带内忽然窜出一个人。跳到了周衍卿的面前,“您好。周衍卿先生,我是xx杂志社的记者,里村丁某已经失踪四十八个小时了,据说丁某之前是里村唯一一个钉子户,裕丰主题公园的项目就是因为丁某而无法正常进行。那么现在丁某失踪了,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接下去您会怎么做呢?” 这话明显是给周衍卿挖的坑,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歪曲事实。 周衍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说你是哪家报社的?” 这位记者咧嘴一笑,反问:“难道这个问题对周衍卿先生您来说,很难回答吗?” 周衍卿挑了一下唇角。说:“你以为你是谁?” 记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郑江便上前一步,将他往后推了推,说:“请给我你的一张名片,一定会让你有机会问这个问题,至于五爷会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就要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这人明显有流氓气质,他并不理会郑江的话,视线依旧落在周衍卿的身上,往边上走了一步,还想过去问话。 郑江迅速拦住,说:“请你自重。” “打手?”那记者蹙了一下眉。上下打量了郑江几眼,笑了笑,摸了摸下巴,说:“我忽然知道丁某为什么会失踪了,都说大企业私底下都会有自己的手段,所以这大概也是周衍卿先生您的一种手段,对吧?” 周衍卿还不至于被这种流氓记者的话激怒,只拿出了手机,走开了几步,将这人交给了郑江。 曹晗出现的还算及时。将那些记者全部都控制住了,今天毕竟是唐仕进的葬礼,大部分记者还是很识趣的,退到了殡仪馆外头蹲着。 因为周衍卿的事情,为了葬礼能够正常举行,周衍卿让唐雅琼把灵堂内个别几个记者都请了回去。 窦兰英因为身体问题不能出席之前,其他几个前前后后过来走了一下场子。 周景仰至今还未出现过。 焚化室内,程旬旬和唐义森站在一旁,工作人员将唐仕进的遗体推到了焚化炉的边上,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等一下,让我再看看。” 两个工作人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程旬旬已经不受控制的扑了过来,看着依旧没有丝毫反应。早就已经冰凉一片的唐仕进,她抬手不停的擦脸上的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完,视线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程旬旬整个身子软了下来,趴在上面痛哭,她能够感觉到焚化炉里的热气,往里一推,再出来就是一堆白骨了。 唐义森过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并拉回了原来的位置,对两个工作人员做了一个手势。 用不了一分钟的时间,铁板往里一推,程旬旬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她像是失声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看到里面熊熊大火,心口绞着,压抑的没有办法呼吸。 眼泪不停的落下,唐义森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去扶她,慢慢的她便瘫软的坐在了地上,就在这一瞬间,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任何奇迹,再也不会有奇迹发生了。唐仕进再也没办法起来,摸摸她的头,说:“旬旬,从今往后有外公在身边,你就不用再吃苦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手抹了一下眼泪,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稍稍侧头看了一旁的唐义森一眼,低声说:“你不要以为外公走了,你就可以得到唐氏了,就以为所有都要听你的摆布了。除非,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只可惜,就算我死了,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这一辈子,你想都不要想。” 唐义森的脸上除了严肃,没有什么表情,双手背在身后,说:“我知道外公的去世对你来说打击很大,我现在就当你是胡言乱语,并不会当真。” 程旬旬轻哼了一声,说:“这十多年,你一直跟外公住在一起,甚至还一起工作。我想就算是一条狗,这样朝夕相处也该有一点感情,如果说我妈背叛了你,你做这样的事情我还可以理解你几分,可外公呢?你就正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你下手的时候就没有半点犹豫吗?”程旬旬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你现在站在这里,就不觉得害怕?说不准外公就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你该相信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我们等着看。” “你有证据再说这些话也不迟,我要真想弄死他,你觉得我用得着等到现在?” “你还不是怕他醒了。” 唐义森说:“我根本就不怕他醒了,门口的那些保镖都是我的人,就算他醒了又能怎么样?他只是醒了,不是完全好了,真的醒过来又能怎么样?” 程旬旬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他一眼,唐义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仿佛并不知道唐仕进其实根本就没事,程旬旬微微皱了一下眉,心里有一丝疑虑。 可转念一想,这种人的嘴脸什么时候会露出真实情绪来,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了,嗤笑了一声,说:“嗬,所以你是想说外公不是你害死的,是吗?” 唐义森皱眉,语气特别认真的说:“所有人都知道外公是因病去世,你可以去问医生,唐仕进的身体本就虚弱,不稳定,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爸爸,但也不至于这样污蔑我。” 程旬旬转头,深深的看了唐义森一眼,旋即又看向了站在另一侧的两个工作人员,冷笑说:“那就是我发神经病吧。” 程旬旬抱着骨灰盒出去的时候,周衍卿就站在门边拿着一把黑伞等候,外面十分寂静,身边的门一推开,周衍卿便站直了身子,撑开了伞,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周衍卿说:“走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程旬旬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眶红红的,抿着唇点了点头,将骨灰盒牢牢的捧在手里,同他一块回了灵堂。 没了那些记者,整个灵堂都肃穆了很多,甚至连小诺都像是感觉到了沉重,趴在徐妈的身上,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周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程旬旬将骨灰盒亲手摆放在了灵堂正前方搭好的台子上,她往周围看了看,走到周衍卿的身侧,揉了揉眼睛,低声问:“之前留在这里的媒体呢?” “已经让唐雅琼安排走了,他们想要的也都已经得到了,总该给我们自己留一点空间,你说是不是?” 程旬旬点了点头,“也是。” 默了一会,她又开口,问:“刚才在进焚化室之前,我好像看到好些人,手里还拿着相机,出什么事了?” 周衍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出什么事,我们先把外公的后事办好,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 “好。”程旬旬点点头,再次抬手擦了擦眼睛,说:“我先去洗把脸。” “去吧。”周衍卿说着,便招呼了罗杏过来,让罗杏跟着程旬旬一块去。 程旬旬前脚刚走,安盺和周衍臻后脚就出现在了灵堂门口,两人穿了一身黑衣,安盺脸上戴着墨镜,挽着周衍臻的手臂走了进来,行至灵柩前,亲自上了一炷香,旋即行至家属前,慰问了几句。 周衍卿和小诺也在其中。 周衍臻在他的跟前站住,同他握了一下手,说:“节哀。” “谢谢四哥。” “应该的。” 两人松开了手,周衍臻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子,抿唇浅浅的笑了笑,说:“自从周诺出生到现在,这算次是第二次见着我这小侄子了,长大了不少。要见见这小侄子,还真是挺难的。” 周衍卿低了一下眼帘,并没说话,只单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他入座。 周衍臻挑了挑眉,点了一下头,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抬手示意了一下,想让他借一步说话。 周衍卿想了想,便将孩子递给了徐妈,同他往一旁走了几步,走到了灵堂外面。 周衍臻说:“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在殡仪馆门口看到了好些记者,这两天你都在这里照顾着,外面发什么事了,知道吗?” “我知道,拆迁遇上的钉子户丁某失踪了,他一失踪,拆迁队就把他的房子给推了,现在他儿子回来闹事,说我们把他老爸抓起来了,是这事吧?”周衍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拿了一根递给了周衍臻,给拒了,他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点上,吸了一口之后,就将烟夹在了指间。 “别说我没提醒你,再过一天,这人就失踪七十二小时了,这件事你是最高负责人,看那人的架势,不但想告你,还想把你搞臭,联合了好些媒体记者。” 周衍卿吸了口烟,缓缓的吐了出来,侧头看了周衍臻一眼,笑说:“没记错的话,丁某的儿子是个草根,能搞出这么个名堂来,也是不简单。” “还有一点,四哥你没有提到,他这么闹,不单单是搞臭了我,同样也是搞臭了裕丰,搞臭了周家。咱们可是一家人啊,四哥你说是不是?” 周衍臻稍稍顿了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所以,我才要来提醒你一句。其实我也想帮你,但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你手里的这些个项目,是除了你这个周家人,其他周家人都碰不得。” “至于媒体那边嘛,有安盺在,至于她会不会尽力帮你,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者……”周衍臻顿了一下,侧身面向了周衍卿,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凑到他的耳侧,说:“或者,你可以找你那些权贵朋友帮个忙,比如说孙傲……” 周衍卿闻声顿了顿,瞥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用谦虚了,你的能耐我们都看见了。凭你跟孙傲的交情,他一定会帮你的,这次裕丰的名声可全靠你了。”他轻轻的拍了拍周衍卿的肩膀,拿下了他手里的烟头,说:“少抽点吧,伤身。我看你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就别折腾自己了,现在你不但要管裕丰,从明天开始,恐怕连唐氏都要由你来掌管了吧?” “说到这个,老五我不得不佩服你,就这么不动声色把唐氏拿到手了,还真是不费一兵一卒。” 周衍卿轻挑了一下眉梢,双手插在了口袋里,说:“运气好。后悔吗?” “嗯?”片刻,周衍臻猛然反应过来,顿时就笑了起来,由着场合关系,便强忍了下来,摇了摇头,说:“老五,你可真会开玩笑。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进去吧。” 周衍卿进去的时候,正好一位西装挺的男人前脚走了进去,他看了一眼,从背影看有几分眼熟。他挥掉了身上的烟雾,走到了程旬旬的身边,这会便看清了来人,是俞学钧。 他恭敬的上了一炷香,家属答礼的时候,俞学钧多看了程旬旬一眼,并上前简单的慰问了一句,“节哀顺变。” “谢谢。”程旬旬低着头,再次鞠了个躬。 俞学钧找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之后,陆靖北和陈聿简,还有容政都过来了。 周衍卿见着陆靖北,便招呼了他一块去外面说了两句话。 陆靖北说:“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衍卿摆摆手,说:“交代不交代的,你不用着急。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身边有鹰犬,能做到这样,说明他也许是你身边信任的人,你自己小心点。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了。” 陆靖北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微微眯了眼睛,上前一步,凑到他的耳侧,道:“有事别瞒着。” 他微笑着拍他的背脊,说:“知道。” 周景仰是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的,脸上的表情十分肃穆,恭敬的三鞠躬,再家属答礼。 也没有太多的语言,只对程旬旬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找我。节哀顺变。” “谢谢。” 葬礼一切程序都按照他们当地的习俗来办,俞学钧在角落里坐了挺长时间,程旬旬注意到,便想着过去说两句话,谁知道唐义森却先她一步走了过去,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似乎不错,程旬旬一下便停住了脚步。 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转身,正好周衍卿过来叫她吃饭,她就跟着去吃东西了。 第三天,唐仕进的灵柩下葬,来了不少人,在上山之前,程旬旬做了追悼会家属答谢悼词。 这一天,她表现的十分坚强,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换了身衣服,让罗杏给她把头发扎了起来,并做了个发髻,插了一朵小白花在头上,早早的一个人精神奕奕的坐在了灵堂前,看着正前方唐仕进的遗照。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背脊挺得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终究没有落下。半晌,便扬唇微微笑了笑,轻声说:“外公,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做人,好好生活,好好经营公司。我们的家不会消失的,还有我嘛。”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低垂了眼帘,一直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自语道:“就是遗憾。遗憾,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感觉不够。”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常常留在你身边,跟你说话,说很多很多话。可惜了,我们的缘分太浅了。”她抬起了眼帘,微微笑着,说:“我真的是个不祥的人,程瞎子一点没说错。” 过了好一会,周衍卿从内室出来,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同她并肩坐在一块,什么也没说,只是同她安静的坐在一块。不用多说,也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程旬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捏了两下,说:“不能没有你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卑微,像是在哀求什么。她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指,摊开了他的手掌,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手指沿着一条线,缓缓的往下滑,忽的笑出了声,说:“生命线好长,你会长命百岁,一定活到白发苍苍。”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抽出了手,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话音落下,两人便不再说话,程旬旬坐了一会,便歪头靠在了周衍卿的肩膀上。 等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程旬旬便走到台子上说了几句话,一字一句,声情并茂。 然而,眼前的这些人听了,究竟有多少人是真正伤感呢?大概说了半点,只伤到了程旬旬自己而已。 大约到了十点多,唐仕进的灵柩下葬,封了墓碑,葬礼算是结束了。来的人陪了一会,便纷纷离开了,最后也只剩下程旬旬一个人了。 程旬旬站了十多分钟,才戴上墨镜出了墓园,一出去便看到了一群记者,还有警车。 她微微蹙了一下眉,他们簇拥着的位置,看着似乎是周衍卿车子停着的位置。她走近几步,便听到了那些记者问的问题,但程旬旬听的不是很明白,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些人是冲着周衍卿来的,包括警察。 她想要挤进去,可记者太多,围的太扎实,再加上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根本就没有力气去跟他们挤。 挤了半天,半个身子都挤不进去,差一点还摔倒了。 正当她想找个办法转移他们焦点的时候,这一群人忽然就往两边散开,程旬旬一下便挤在了他们之间,旋即便看到警察带着周衍卿过来。 她快步的冲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怎么了?怎么回事?他们要干什么?”役妖找弟。 周衍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协助警方找人,没事。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不行。” “唐小姐,请不要妨碍我们做事。” “可是……” 程旬旬还想说什么,周衍卿便打断了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不要妨碍警察,我没事。” 话音落下,罗杏迅速的挤上来,揽住了程旬旬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低声在程旬旬耳侧说:“冷静点。” 周衍卿对着她笑了笑,旋即便跟着警察走向了警车,那些记者一股脑的跟了过去,只留下少数几个将枪口对向了程旬旬。 郑江过来把他们都拦住,罗杏便拉着还有些恍然的程旬旬上了车子,旋即迅速的离开。 车上,程旬旬的目光一直盯着行驶在前面的警车,车子稍微超过一点,她就会开口提醒。司机看了郑江一眼,他是点头,说:“跟警车同行。” 程旬旬坐了一会,忽然觉得头晕,抬手摁了一下额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么了?”罗杏察觉,立刻问道。 程旬旬摆了摆手,说:“我没事,大概是几天没睡的缘故,头有点晕,不碍事。小诺和徐妈呢?” “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程旬旬点点头,默了片刻又问:“你们谁能够回答我,周衍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担心,可我总有知道的权利,越是不知道就越担心,就是现在让我回去在床上躺着,我也睡不着。” 罗杏想了想,便把钉子户的事情说了一下,道:“丁某到现在还没找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丁某的儿子找了法律援助,要告五爷。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唆,一口咬定是五爷搞的鬼,非要五爷把人交出来。” “其实源头上,这件事还是丁某的问题。” 程旬旬想了想,说:“丁某就是个务农的,想多要点钱很正常,但他应该会害怕,害怕到头来一场空,如果不是后面有人靠着,想来也不可能做到那么硬。”她转过头,看向了罗杏,“是谁?” 罗杏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还挺冷静的,刚刚那样子是你装的吧?” “不是啊,我是真的紧张。这件事早就发生了,他一直瞒着我没说,忽然看到警察把他带走,我当然就着急了。所以,到底是谁呢?你们知道吗?” 郑江回头看了罗杏一眼,程旬旬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罗杏便便伸出比了个四。 程旬旬了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又猛地转头看向了罗杏,默了片刻,才问:“你们都知道?” 罗杏耸动了一下眉毛,并没有说话,但也等于是默认了。 程旬旬侧头看向了外面的警车,浅浅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松松垮垮的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慢慢的滑倒在了罗杏的身上,吐了口气,说:“累,好累。” 罗杏拍了拍她的腿,笑说:“回家好好睡个觉,然后精神饱满的面对一切,只要你们好好的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困难。老人的事情,你节哀顺变,病痛这些事情,由不得人。” 程旬旬闻声,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热,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说到外公,她忽然有一种打碎牙齿往里咽,有苦说不出的感觉,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让所有人都觉得外公是病逝。她闭上了眼睛,将眼泪给咽了回去,扬起唇角,说:“是啊。” 随后,程旬旬他们跟着警车一块到了警局,程旬旬看了周衍卿一眼之后,就跟罗杏一块回了家,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然而,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程旬旬从床上起来,开门出去,罗杏在客厅看电视,见着她出来惊了一下,迅速站了起来,说:“怎么了?” “罗杏姐,你给我弄点安眠药吧,我很想好好睡一觉,可我睡不着,真的睡不着。”程旬旬丧着一张脸。 罗杏看着她的样子,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说:“好,你等等。” 罗杏给她找了安眠药过来,按照罗杏的吩咐吃了一定剂量,程旬旬躺下,不多时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好,梦也没做一个,这一觉她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周衍卿的脸。 她顿了一下,旋即便露出了笑容,整个人凑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轻轻的蹭了蹭,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昨晚就回来了,看你睡的那么好,就不叫醒你了,让你好好的睡,好好休息。”周衍卿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程旬旬闭上了眼睛,紧紧的靠着他,默了半晌,她又睁开眼睛,仰头看了他一眼,问:“几点了?” [Mao&bge] 首发 “九点了。” 程旬旬闻声蹭的坐了起来,“九点了,你怎么还躺在这里?” 周衍卿将她拉了回来,摁在了床上,说:“今天休息,我让徐妈带着小诺过来了,一会就到。” 程旬旬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想了想,便闭上了嘴巴,靠在了他的身上,说:“好。我想小诺了,我好想天天跟他在一起,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嗯。” 语落,程旬旬又坐了起来,说:“小诺他们要来了,还睡什么睡,快起来了。”她现在是睡够了,整个人特别有精神,跳下了床,就进了卫生间洗漱去了。 周衍卿看着卫生间内刷牙的人,抬手枕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她微微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错误 程旬旬吐了嘴里的泡沫,顿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她的嘴边还沾着白色的泡沫。冲着他扬唇一笑,催促了他一声。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等程旬旬梳洗完出来的时候,周衍卿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笑说:“刚刚好,徐妈他们到了,你去开门,我洗漱一下。” “是吗?小诺来了。”程旬旬说着,便出了房门,直奔玄关开门去了。 大门一开,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一下便顿住了。站在外头的人才刚刚抬起了手,准备摁门铃,大概也没有想到,这门会忽然打开,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冲着程旬旬淡淡一笑。 程旬旬站站在门内,并没有打算让他进来的意思,说:“俞总?” 俞学钧笑了笑,说:“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我自然记得,昨天才见过您,不是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程旬旬低垂了眼帘。浅笑着耸了一下眉梢,说:“不过我今天放假,暂时不想谈工作上的事情,所以……” “噢,我来不是跟你谈生意的。”俞学钧摆摆手,目光十分柔和,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程旬旬生气似得。 两人之间的交情不多,从见面次数算起来,似乎没有超过三次。就更不要说交流了。所以,对程旬旬来说,眼前这个人其实跟陌生人差不多,若不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在路上迎面碰上,也不会打招呼的关系。 俞学钧这样出现在家门口,对她来说十分诧异,之前在葬礼上看到他跟唐义森聊天的样子,就算是谈生意,也不可能找她,更何况还是这样直接找上门来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他又说不是谈生意,程旬旬想不出来他们之间除了生意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再者。这俞学钧跟唐义森关系不浅,如今在程旬旬的心里,但凡是唐义森的朋友,那就是她的敌人,唐义森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 “那您找上门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如果没有,那么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请便吧。”程旬旬保持相对礼貌,露出标准的官方笑容。 程旬旬对他排斥的态度明显,俞学钧一目了然,倒也不恼,说:“我既然会亲自登门,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梯那边就传来了动静,徐妈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过来了。 程旬旬见着小诺,便没什么心思应付俞学钧,直接将他从身前推开,快步的走了过去,将小诺抱了过来。 这会,周衍卿也洗漱完毕出来了,走到玄关处,看到门口站着的俞学钧,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还是礼貌的过去打了声招呼,说:“俞总。” 俞学钧微笑的点了一下头,徐妈他们过来,他便识趣的退到一边,看着他们一行人进了门。程旬旬抱着小诺走在最后,进门的时候,周衍卿就站在门口,张开了手,将小诺抱了过去,眼神示意了一下还站在外面的俞学钧。 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程旬旬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转身走到他的面前,说:“您有话跟我说?” 他点点头,说:“是。” “可是您也看见了,今日是我们的家庭日,我肯定是走不开的。嗯,不如这样您看怎么样,我把我私人的联系方式给您,下次您要找我的时候,先给我打个电话,免得扑空或者没赶上时候。”她满怀歉意的说:“我虽然不知道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现在我的家人最重要,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其他事情比他们更重要的了。” “所以,很抱歉,我们下次再约好吗?” 俞学钧依旧笑着,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他顿了一下,仔细的想过以后,又往门内看了一眼,扬了扬唇,“那好吧,我再联系你。” “谢谢您的理解,那麻烦您把您的手机给我一下。” 俞学钧依言将手机递给了她,程旬旬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输了进去,然后将手机交还到了他的手里,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送您下去。” 他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并未拒绝,走向了电梯口。 程旬旬同周衍卿说了一声,匆匆换了一下鞋子,就送俞学钧下了楼。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站着,俞学钧站在程旬旬的后侧,目光时不时的扫程旬旬一眼,复杂的情绪稍纵即逝,脸上有许多细微的表情变化,但程旬旬并没有看见,她只抬着头,专注的看着电梯上方红色数字的跳动。 俞学钧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程旬旬却忽然开口了,语气有点冷,甚至还带着一点敌意,说:“你调查我。” “这个……”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调查可以,有任何事情你冲着我来,但不要搞我的家人。” 俞学钧一顿,无奈一笑,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我来这一趟并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聊聊。看的出来,唐老过世对你打击挺大的,所以……” “安慰我?”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扬唇一笑,问:“俞总,我们很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唐义森交情不错,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跟唐义森不和,所有跟他关系不错的人,我都讨厌。” 话音落下,叮的一声电梯停住,电梯门缓缓打开,程旬旬冷冷一笑,收回了视线,往边上走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那我就送到这里了,俞总您慢走,让您白跑一趟,抱歉。” “旬旬……” 程旬旬微微弯腰,加重了语气,说:“再见。” 俞学钧看她不太友好的样子,想了想,现在这种时候恐怕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们下次再约。这件事你对来说很重要,同样也是唐老生前托付给我的事情,所以希望你一定要来。” 程旬旬闻声,脸上的表情一僵,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目微瞠,眼里带着一丝疑惑,“我外公?你去看过我外公?什么时候?” “唐老出事前几天。” “他跟你说话了?所以你知道他昏迷是假的?”程旬旬微微歪头,表情变得怪怪的,慢慢的挺直了背脊,往他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俞学钧点了一下头,说:“是,你们的事情唐老都跟我说了,所以我都知道,包括唐义森的事情。” 她皱眉,眉梢轻轻一挑,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说:“所以是你知道整件事之后,我外公就因病出事了,身上没有半点伤口,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因病去世了,所以你也知道外公的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身体的问题,是不是?” 俞学钧看着她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这时电梯一动,电梯门缓缓关上。 “你跟唐义森关系匪浅。”程旬旬喃喃的说着,忽然抬手揪住了他衣服的领子,瞪大了眼睛,低声说:“你跟唐义森是一伙的!外公是你们害死的,对不对!” 俞学钧苦笑,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扯,将她的手拉开,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的说:“不是你想的这样,我跟唐义森的关系也跟你想的不一样。我知道唐老的离世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需要振作,唐老也不会希望你因为他而变的神经质,他最大的心愿是你能够平平安安,安稳过日子,知道吗?” 程旬旬的眉头深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上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有时间我再找你,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说,我会把一切都跟你说清楚。你现在不用想别的,只要知道我并不在你们的斗争之中,就算我掺和进来,我也是站在你和唐老这边的。好了,我不打扰你了,再见。”他说着,暗暗的吸了口气,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便开了电梯门出去了。 程旬旬愣愣的站在电梯内,脑子乱乱的,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是他们第一次在墓地相遇的场景,又想起了唐雅文坟前的一束郁金香。 恍惚间,她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掉的问题,她不是唐义森的亲生女儿,那么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问过,大概也是没有勇气去问,毕竟唐义森和唐雅文之前是合法夫妻,而她却不是他们的结晶,她是野种…… 程旬旬回到家里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家里头有个孩子就显得格外热闹。罗杏和徐妈在客厅里铺上了经过消毒的地毯,小诺就在上面爬,周围还放了许多玩具。周衍卿则站在沙发上看着,听到动静就转头看了过去。 程旬旬看起来有些恍惚,连鞋子都忘记换了,就这么走了进来,直到徐妈眼尖发现提醒了一句,她顿了三四秒,才猛然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旋即匆匆忙忙转身回到了玄关处,把鞋子换了,并振作了精神,笑眼盈盈的走向了小诺,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拿玩具逗小诺玩。 “外面天气不错,不知不觉这春天都快过去了,今天外面的气候特别好,不冷不热的,现在的天气闷在家里可惜了,要不然今天我们一块去外面春游,你看怎么样?”罗杏提议道。 这几天跟程旬旬有过静距离接触的人,都能够感觉到自从唐仕进去世之后,看着表面上没什么事,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她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一些问题。 程旬旬坐直了身子,往窗外看了看,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摇了摇头,说:“家里有露台,我们去露台上好了,外面就别去了吧,也不安全。” 罗杏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周衍卿。 片刻,周衍卿开口道:“那你去准备准备,挑个度假休闲酒店,环境好一点,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是,我现在就去准备,联系。” “徐妈,你去简单的整理两件衣服,如果天气好的话,可以住两天。”周衍卿吩咐道。 随后,徐妈和罗杏都走开了,客厅里只剩下了程旬旬,小诺和周衍卿三个人。 小诺还不是很会爬,肉嘟嘟身子在地摊上挪动,兀自玩的十分开心,周衍卿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为什么要出去,家里挺好的。如果觉得这里小,也可以去橡树湾不是吗?”程旬旬对于周衍卿的这个决定有些不高兴,“而且,钉子户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你哪儿有空。” “有没有空我说了算。” 程旬旬瞥了他一眼,说:“可我并不想去外面,我就想待在家里。” “那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带着小诺他们出去。” “你……”程旬旬抬眸,看着他那副决绝的样子,终究还是妥协下来,说:“我去。” 这时,小诺已经一点一点爬出了地毯的范围,爬到了周衍卿的脚边,胖乎乎的手抱住了他的小腿,慢慢的坐了起来,然后仰头对着周衍卿咧嘴笑。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特别的兴奋,一边挥动着小小的手,一边咯咯笑着。 程旬旬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罗杏联系了一处庄园式的酒店,环境不错,青山绿水的,而且非常僻静,算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这家酒店属于栾城范围内,周衍卿现在的情况,不能离开栾城,每天都要去警局报道一次。一周之后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证明丁某的失踪跟周衍卿有关,那么他们就无权利再限制他的行踪。 徐妈收拾好了东西,罗杏准备好了车子,程旬旬和周衍卿换好衣服,一行人就出门春游去了。 车行将近两个小时,车子驶进酒店,罗杏已经提前预定好了房间,他们此行低调,他们到了之后,酒店只安排了一个普通职员接应他们,先带着他们去预定的房间看了看,环境不错也就订了下来。 安顿好了之后,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介绍了几个酒店的特色项目,并给了他们一张酒店的地图,每一个娱乐项目上面都有标记。 罗杏将人打发了,三个人商量了之后,就决定先去果园。 他们的兴致,最后终究是影响了程旬旬,开始她还兴趣缺缺,在他们愉悦的气氛下,也融入了进去,摘了许多樱桃,还有草莓。 程旬旬摘樱桃的时候,吃到了一个酸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这一幕正好被周衍卿看到,他手里正好拿着手机,几乎没有多想,就把她的丑态给拍了下来。 罗杏见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说:“你放进嘴里之前,也该看看颜色啊。” 程旬旬吐了吐舌头,整个人耸动了一下,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了罗杏,说:“不行,我得去喝口水,太酸了。” “去吧去吧。”罗杏笑着摆摆手,将篮子接了过来。 往篮内看了一眼,噗嗤一笑,摘了那么久,篮子里竟然一颗樱桃都没有。 周衍卿他们就坐在旁边的空地上晒太阳,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零食和饮料。程旬旬过去,随后拿了一瓶,一口气喝了小半瓶,嘀咕道:“真倒霉。” 周衍卿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说:“谁让你那么贪吃,就没见你嘴巴停下来过。” “我再去摘点。” “别吃了,吃太多对胃不好。”周衍卿摁住她的手腕。 “不是,我给你们摘,我去那边摘草莓去。” 周衍卿看她兴致那么高昂,便松开了手,说:“别再吃了啊,不干净,小心一会肚子疼。” “知道啦。”程旬旬笑嘻嘻的像个孩子一样,冲向了草莓棚,一会就没了影子。 周衍卿起身,招呼了一声罗杏,没一会罗杏便也跟着去了草莓棚。 徐妈抱着小诺,看着周衍卿走了回来,微微的笑了笑,说:“看到你们在这样,我就彻底放心了。旬旬这孩子说起来是千金小姐,可是比普通家庭的孩子吃的苦头还有多,疼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才刚刚回家,亲人就离世了。她那么辛苦找家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得到家人的爱么。”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旋即又笑了笑,说:“不过幸好,还有先生您在她身边,还有小诺。可以的话,还是让小诺跟你们住在一块吧,这样旬旬也会开心很多的,她现在脸上虽然笑着,可我感觉得出来,这么久以来,这孩子就没有真的开心过,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只有小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倒是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希望您能考虑考虑。” 周衍卿微微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连眼神都有些暗淡,低垂了眼帘,唇角微微一挑。 徐妈暗暗的看了他一眼,干笑了一声,说:“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旬旬很可怜,所以就多说了两句。先生,您不要嫌弃我多管闲事,多话啊。” “不会。”周衍卿摆摆手,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他一转头,正好就看到小诺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看,见着周衍卿一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拧了一下他胖嘟嘟的脸颊,又用手指轻轻的弄着他的下巴,逗得小诺整个人都耸动了起来,肥嘟嘟的身子在徐妈的身上一动一动的,嘴巴长的老大,‘阿巴阿巴’的叫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周衍卿也随着他笑了起来,收回了手。 小诺似乎很喜欢他,整个身子扑了过去,两只小手伸向他,似乎是想让他抱。 “先生,小诺这是想让你抱他呢。” 周衍卿微微一笑,伸手将小诺接了过来,将他抱在了怀里,逗他玩。 还真是被周衍卿给说中了,程旬旬摘了一半的草莓,肚子就突然疼了起来,忍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抱着肚子蹲了下来,脸色煞白。 罗杏见着快步过来,询问:“怎么了?” 程旬旬抬头可怜巴巴的看了她一眼,说:“肚子疼。”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她摇摇头。 随后,罗杏便扶着她走了出去,这一个下午的采摘活动算是结束了,程旬旬被扶到了床上,上了几趟厕所,也不见好。 她抱着枕头躺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罗杏已经叫了私人医生,就等着医生过来了。 周衍卿拿了一杯温水进来,走到床边弯身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她那副难受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不要多吃不听,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程旬旬皱了皱眉,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好了,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就应该拉着你,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让你去。以后你要吃什么,去哪里,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知道吗?”他理了理她的头发,半开玩笑的说着。役见匠号。 程旬旬闭着眼睛,嗤笑了一声,依旧不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 周衍卿拉了她一下,说:“医生马上就到,起来喝点热水,会舒服一点。” 人倒是没起来,眼泪却先出来了,嘴巴一瘪便哭了起来。周衍卿微微一顿,旋即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一把就拉开了她怀里的枕头,柔声道:“怎么了?还是很痛吗?要不然现在送你去医院。” 程旬旬不说话,只小声的哭着。 周衍卿问了半天她都只哭不说话,半晌,他便站了起来,直接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离了床铺,整个人便惊的止住了哭泣,一只手掐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抵着墙壁,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干什么呀?” “现在就送你去医院,痛成这样搞不好是胃的问题。” “别别别。”程旬旬哼哼了两声,勾住了他的脖子,说:“其实没那么疼了,就是难受。” “那你哭什么?” 程旬旬一时语塞,同他对视了片刻,眼泪又流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擦了擦眼睛,说:“你放我下来,我没哭。” “我不是瞎子。”他将她放在了床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将手指递到她的眼前,说:“这是什么?” 程旬旬软趴趴的坐在床上,一只手牢牢的抓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鼻子红红的,很快眼睛里便充斥了眼泪,稍稍动一动,眼泪便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她抿着唇,连呼吸都有些不稳,旋即深深的吸了口气,低下了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吸了吸鼻子,不等周衍卿说话,她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将脸颊贴在他的身上,说:“我没事,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酸,这心里一段,鼻子就跟着酸了,然后一时没有忍住。” “我也不想哭,这一辈子我最讨厌的就是哭,哭的越多,表示我生活越惨。周衍卿,我想要的东西一直很简单,从来不复杂。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家,得到家庭的温暖,父母的关爱,就只是这些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为什么就快触手可及的东西,到头来只是浮华一梦。” 程旬旬轻笑了一声,说:“不,连梦都没有。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我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温暖,因为我的到来本来就是不正道,我就是个野种,是个错误。那些家庭温暖,我根本就不配得到。” “一直以来,我把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忽略了,我的爸爸是谁,我是谁,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也许我就不该来。” 周衍卿抱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是唐未晞,你是程旬旬,是唐仕进承认的外孙女,是真正唐家的人。不管你爸爸是谁,你都有资格得到你想要的。既然你妈把你生下来,说明她是爱护你的,你忘记当年她为了救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别说了。”程旬旬紧了紧手臂,闭上眼睛,将脸颊在他的身上蹭了蹭,仰起头看他。 周衍卿抬手擦了擦她的脸颊,“怎么?” 程旬旬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半晌忽然起来圈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巴。 唇齿之间充斥着咸涩的味道,全是她眼泪的滋味。 周衍卿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轻轻揉了揉他的脸颊,轻笑了一声,说:“肚子不疼了?” “疼。”她重重的点头。 随后,医生过来给她检查了一下,问了症状之后,开了几个药。 到了晚上,程旬旬倒是缓过来了,他们便准备一块去湖边烧烤,他们都已经过去了,就周衍卿在这里陪着,两个人一块过去,便看到了容政和陈聿简都在。 这湖边的夜景特别好,附近也有两三伙人在烧烤,十分热闹。 山间的气氛偏低,程旬旬身上裹着薄外套,跟在周衍卿的身后走了过去。 容政和陈聿简见着他们过来,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木质桌子前,上面放着一盘烤好的。 容政负责烤,陈聿简负责递,两个人分工明确,气氛融洽。 程旬旬刚闹玩肚子,周衍卿只是让她来凑热闹,却不让她吃东西,过来的时候,已经吩咐了酒店的人送一碗清粥小菜过来。 程旬旬坐在一旁,把孩子抱了过来,只能看着他们吃串,吞口水。 小诺到了一定的时间要睡觉,徐妈就抱着人回去了,最后就只剩下他们几个年轻人,喝酒聊天,看夜景。聊天的话题,都是一切没边的事儿。 容政活跃起来跟着活宝似得,也是用尽了心思在逗他们开心,程旬旬撑着脑袋,扬着唇,目光扫了几眼放在一旁的啤酒。 趁着周衍卿不注意,便偷偷的伸手想要过去拿,手指还没碰到啤酒瓶,就摸到了一双手,她侧头一看,正是周衍卿的。 “不准喝,白天的教训忘记了?” “我喝一点啊,不要紧的。” 周衍卿只看着她不说话,但答应已经很明显了,不准呗。 容政和陈聿简就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小小的互动,笑着把一罐啤酒放在了程旬旬的面前,说:“年轻人身体好,喝一点不打紧。” “是啊,像你一样,以前喝到进医院打点滴就开心,是吧?每次到医院,是谁哭着喊着说再也不喝了。”容政刚把啤酒放下,就直接给拿走了,将一杯温暖放在了程旬旬的面前,态度强势。 容政倒是不闹,扬了扬下巴,说:“谁的青春不疯狂啊,我骄傲。” 陈聿简拿起啤酒同容政碰了一下,笑道:“还是我陪你吧,到时候旬旬真进了医院,你就惨咯。老五重色轻友的严重程度,你还不知道啊。” 两人碰一下之后,便仰头吹了。 程旬旬捧着脸颊,看着他们咯咯的笑。 这一夜,难得将一切烦心事抛在了脑后,罗杏还把下午菜的草莓和樱桃都洗干净拿了过来,又弄了一堆啤酒过来。 #>> —大叔来势汹汹 几个人不停的聊着过去,聊着青春,聊着没有烦恼的那段日子,谁都不提现在,也不提将来。 都说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不停的回忆过去,回忆青春。 他们的话,程旬旬插不上,却爱听,她几乎能够想象的出他们几个年轻时候的样子,想象出周衍卿那年少轻狂的模样。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喝了啤酒,因为气氛好,周衍卿也没拦着,连他自己都喝了不少。 所幸只是啤酒。 他们还唱歌,程旬旬喝了点酒,就兴奋,蹦跶着去他们面前跳舞,跳着跳着还拉了罗杏,高高兴兴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湖面。 程旬旬笑的特别开心,她从来就没有这样开心过,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只活在当下,该哭哭该笑笑。 十一点多,他们两个才回了房间,互相搀扶着,两人并肩躺在了床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不甘心 程旬旬和周衍卿回到屋子的时候,徐妈正坐在客厅里打盹,听到动静便一下子醒了过来,挺直了背脊,揉了揉眼睛,说:“回来了。一定喝酒了吧,我去给你们泡杯蜂蜜水。” 徐妈关了电视。径直的进了厨房,程旬旬本本想阻止她的,可她动作太快,一转眼就进了厨房。 两人进了房间,这一整天确实够折腾的,程旬旬直接就扑倒在了床上,一点一点的挪到自己习惯躺的位置上躺好,灯也不开。 周衍卿坐在床沿上,将拐杖放在了一旁,程旬旬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切,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发出轻浅的笑声。似乎很开心。 他只坐了一会,大概也是有些累了,也跟着躺了下来,两人并肩躺着,躺的规规矩矩,中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 徐妈轻手轻脚的进来,开了一盏壁灯,便将他们的蜂蜜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小声的对程旬旬说:“睡觉之前记得把蜂蜜水喝了。” 程旬旬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说:“好的徐妈,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们没醉,不用担心。” “好,那我出去了。”徐妈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完就出去了,顺手还帮他们关上了房门,习惯性的就把灯给他们关了。 啪嗒一声响之后,整个房间就变得十分安静,偌大的落地窗,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切显得静谧而又美好。 程旬旬原本是侧身躺着。片刻之后,便翻了一下身子,又过了一会,整个人便不动声色的往周衍卿的身边靠了过去。两人之间再没有距离,肩并着肩躺在一起。 两人的双手都垂放在身侧,两手之间隔着一点点距离,静默了半晌,程旬旬的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挪了位置,两人的手贴在了一块。她的小拇指往边上一撇,便搭住了周衍卿的小指。 手指轻轻摩挲,慢慢的便挤进了他的指缝里,手指一曲便勾住了他的小指。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程旬旬不自觉的扬了唇角。吐了吐舌头。 片刻,周衍卿的手一动,五指轻轻松松的穿入她的指缝中,十指紧扣,轻轻握住。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她抿唇笑着,旋即侧了一下身子,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凑了过去,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喷在他的侧脸上。 也不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周衍卿倒是很淡定,仍然一动不动,看起来定力十足。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缓缓的凑了过去,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周衍卿唇角一挑,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相撞,程旬旬没有丝毫避闪,只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他明知故问。 程旬旬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又或者是兴奋了,没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忽然坐了起来,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撑在周衍卿的两侧,低头看着他,轻挑了一下眉梢,笑嘻嘻的说:“做点亲密的事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衍卿笑着侧开了头,抬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什么时候学坏了。” 她挥开了他的手,伸手轻抚他的嘴唇,缓缓的凑近了他的脸,轻声说:“你现在还跟当年一样吗……”她的视线往下移动,在某一点上停住,笑了笑,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周衍卿忽然坐了起来,一手紧扣住她的腰,程旬旬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她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有了,双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啊!” 周衍卿勾唇,抬头看着她惊慌的脸,笑说:“你说干什么?” “你的……”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一下便吻住了她的唇。 这天晚上,周衍卿证明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谁知道到底一不一样,程旬旬又没试过曾经年少轻狂的周衍卿。当然,就算不如当初也没关系,现在的状态就已经把她折腾的精疲力尽了。 程旬旬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周衍卿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出了房门,客厅里没有人,厨房里倒是有点动静,隔壁房间也没人,她叫了一声徐妈,没有任何回应,又叫了一声小诺,同样没有回应。 “在厨房。”周衍卿叫了一声。 程旬旬闻声走了过去,周衍卿身上穿着围裙正在弄早餐,她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微笑的看着他。 周衍卿依旧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说:“再等十分钟就好。” “嗯。”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片刻,程旬旬便点起脚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然后整个人贴了上去,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周衍卿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去外面等着,听话。” “你做你的,我抱我的,别管我。” 他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管她。 程旬旬有些粘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就这么抱着他,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亦步亦趋。 十分钟后,周衍卿就把做好的早餐端到了餐桌上,正好徐妈抱着小诺散步回来,见着这两人腻歪的样子,掩嘴笑了笑,说:“起来啦,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程旬旬歪头,看了徐妈一眼,冲着小诺招了招手,说:“徐妈吃早餐了吗?” “早就吃过了,是你们起晚了。” 周衍卿打了一下她的手背,说:“坐下吃早餐。” 他下手有点重,程旬旬一下就松开了手,不过依旧笑嘻嘻的,过去把小诺抱了过来,顺道把徐妈也拉上,几个人一块吃了一顿,气氛和乐。 下午,他们一行人便一道回了家。 瑞景小区门口围了好些记者,远远见着,周衍卿便让司机去橡树湾。车子还没靠近就直接调转了车头,绕另一条路去了橡树湾。 程旬旬往窗外看了一眼,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这件事?这么一直下去,对你也不太好吧。” “我心里有数。” “好吧。”程旬旬不再多问。 …… 之后几天,周衍卿的负面新闻蜂拥,裕丰门口,周衍卿的住处附近,总有一些组织的小团伙,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人,一个两个都是来声讨的,每天都热闹的很。役沟池划。 这两天,周衍卿便好端端的留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程旬旬休息了三天,也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去办了各种交接手续,全权继承了唐仕进的所有遗产。 她原本想换掉孟毅和钱炳升,可这两个人是唐仕进遗嘱里吩咐的,就算要开除,也要经过董事会的决策,并不是她说一句开除,就能被开除的,再者他们也没有特别严重的过失,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开除他们。 既然踢不走人,程旬旬只好找自己能够信任的人过来,首先程旬旬就向周衍卿把罗杏要了过来,当她的特助。 俞学钧再次找她,正好是她正常上班的第一天,程旬旬推掉了晚上的饭局,同他约定了时间和地点。 下班前十分钟,程旬旬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约了俞学钧。” “好,知道了。” 周衍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一侧,拿起了眼前的黄色牛皮袋,打开袋口,将里面薄薄的纸,一点一点的抽了出来,跳过那些繁琐的分析,快到结果的时候,他的手便顿住了。 他笑了一下,最后用力的抽了出来,结果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到这样的结果,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静默了片刻,他便拿起了茶几上的打火机,将烟灰缸移了过来,点燃,看着火焰一点点的吞噬整张纸,最后瞬间吞没。 郑江坐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程旬旬准时到了餐厅,俞学钧比她还早,独自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喝茶。 他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见着程旬旬来,便起身冲着她微微一笑。 “俞总,是我来迟了吗?”程旬旬过去,伸出了手,说:“早知道在这样,我就早点从公司出来了。” 他握了一下她的手,笑说:“没有,是我来的早,你来的很准时。” 俞学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菜没那么快,先坐下来喝杯茶。” 程旬旬应声坐了下来,俞学钧给她倒了杯茶,两人寒暄了几句,俞学钧便问:“在公司怎么样?” “就这样吧,虽然是董事长,可因为年轻分量不够,大多数人都不听我的。我的任何一个决定,对他们来说等于放屁。” 俞学钧点了点头,说:“这也正常,董事长这个位置对你来说,确实是过于年轻了,别人不相信你,不为过。毕竟在唐氏,你的一个决定,可是几千万的事情。这说明你的员工手下做事认真,并不是一味听老板的话,赚了赔了,都跟他们没关系。”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低低一笑,说:“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所以你也觉得我会弄垮唐氏,是吗?” 他喝了一口茶,停了程旬旬的话,不由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只是在生意方面,你还需要历练。” “每一个成功人士,都是一步步稳扎稳打,经历成功和失败,一步步爬上来的。他们有丰富的阅历和经验,看人看事都很准,所以……” 不等他说完,程旬旬就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笑说:“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自然愿意一步步来,慢慢学习。可是有些人并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让他觉得很碍眼。难不成我要将我手里的东西,全数送给他,我再从基础做起,再从他的手里把公司再夺回来?” “嗬,我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程旬旬冷冷一笑。 俞学钧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扯了扯嘴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旬旬,你有没有想过,过一点平淡的日子。” 话音落下,包间的门便被敲响,紧接着餐厅的服务生便走了进来,开始上菜。 “上菜了,那我们就先吃饭吧,一定饿了吧?光顾着说话,差点就忘记吃饭了。”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伸手搭了一下她的背脊。 两人落了坐,俞学钧只点了一些家常的菜色,简简单单,他笑说:“你想吃什么就说,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因为家里有个女儿,就按照她平时喜欢吃的菜点了一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想吃什么,你就跟服务员说。” 程旬旬说:“挺好的,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 俞学钧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随后,两人便一块吃饭,期间没什么交流,俞学钧给她夹了一次菜,程旬旬看着那一块肉,暗暗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程旬旬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他给她夹的那块肉,她并没有动。 “俞总,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她拿了纸巾擦了擦嘴。 “什么,你说。” 程旬旬想了想,说:“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俞学钧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顿。 “看来您是想起来了,在墓园。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您,也不知道您是谁。我就想知道,那天我们去见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俞学钧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目光落在一处,一声不吭。 程旬旬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等了一会,见他一直没有回应,那么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她微微一笑,双手撑在桌面上,低头看了一眼碗碟内那块肉,笑问:“您跟我母亲是朋友?” 此话一出,俞学钧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愣了数秒,低笑了一声,说:“是啊,是朋友,老朋友。” 程旬旬依旧看着碗里的肉,默了片刻,说:“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您说吧,我外公跟您说了什么。” “吃饱了?” 她点点头,说:“嗯,吃饱了。” 俞学钧侧头看了她一眼,看的出来程旬旬现在没有什么耐心,他想了想,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程旬旬忽然问:“俞总,您跟我母亲的交情深吗?” “嗯?” “我目前生前的事情,您都清楚吗?” “我……” “我不是唐义森的亲生女儿,您知道我的母亲身边有哪几个男性朋友?” 俞学钧顿了一下,转头同她对视了片刻,问:“旬旬,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程旬旬挺直了背脊,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说:“俞总,您是不是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再问我呢?” 话音落下,气氛一时有些僵,俞学钧默了数秒,说:“我跟你母亲虽然是朋友,但她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你问我的这些问题,我一个都答不出来。” “噢。”程旬旬拿了一下杯子,看了看杯中的饮料,兴致缺缺,说:“俞总,我们喝酒,怎么样?一边喝酒,一边谈事,更融洽。现在气氛好像有些怪怪的,您说的呢?” 程旬旬不等他回答,就起身去了外面,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醒过的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倒上酒,将其中一只杯子递给了俞学钧,“来,我们先碰一杯。” “应酬多了,唯一的好处就是酒量变好了。我现在可以喝一整瓶红酒不醉。”程旬旬拿着酒杯,举到了他的面前。 俞学钧没说话,程旬旬兀自跟他碰了一下,就喝了一大口,嘶了一声,道:“您问吧,我听着。” 他没有喝酒,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说:“旬旬,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我想想啊。”她捧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说:“好好的经营唐氏,想办法让唐义森得到应有的报应,正当手段不行,我就用极端手段,害死了我母亲,又害死了外公,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这之后嘛,就看我的心情了,好不好去找回我那亲生父亲。您说,他会知道我的存在吗?”她说着,转过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俞总,按照您的想法,您说我那亲生父亲,会希望我这个女儿去找他吗?他应该有自己的家庭了吧,我要是真的找到了他,他会不会吓一跳,然后责怪我。” 说完,她又喝了一口酒,就一口,就把剩下的酒统统都给喝完了,还吧唧着嘴,赞了一句。 她在正打算在倒一杯的时候,俞学钧拿过了她手里的酒瓶,放在了一边,说:“酒不是这么喝的,这样喝容易醉。” “噢。”她舔了舔嘴唇,耸了耸肩,说:“那就不喝了,免得喝多了回去周衍卿要说我的。” 俞学钧严肃了一张脸,说:“旬旬,你不能这么做。” “什么?”程旬旬哼笑一声,有些不懂他的话,笑说:“您说什么不能做?” “用极端手段报复唐义森,这件事你不能做,也不可以做,这会毁了你一辈子。” 程旬旬大笑了一声,前一秒她还在笑,后一秒就冷了一张脸,瞪着俞学钧,说:“难道我现在就没有被他毁掉吗?我活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如果没有他,我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让我报复他,我不甘心!我死都不甘心!” 俞学钧微微皱了一下眉,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旬旬,你知道你外公跟我说了什么吗?” 程旬旬不说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他让我帮你移民,离开栾城,趁着势头好的时候把你手里唐氏所有股份都卖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他并不希望你为了他去报复任何人,他只希望你今后的日子开开心心,现在你手上的资产,只要合理规划,就算到你的孙子出生也用不完。” “离开这里,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带着你的孩子,过安稳的日子。” 程旬旬眼眸微微动了动,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么美好的场景,可很快就被唐雅文惨死的画面,外公毫无生气的脸所代替,最后只看到了唐义森得意的笑脸。 顿时,怒火就冲过了头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厉声道:“不可能!唐义森在一天,我就不甘心!我就过不上安稳的日子!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我不可能放过唐义森,绝对不可能!”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这十多年来到底经历过什么,你不会明白我如今的感受。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家,好不容易才跟外公相认,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回家了,结果呢?结果我的家破碎了!”她的眼眶微微发红,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最后咽了回去,嘴唇抖了抖,说:“我唯一的希望就这样,彻彻底底的碎了,碎的一干二净。我的家,被他毁掉了,彻底毁掉了!” “你知道这么多年,坚持我一直活下来的理由是什么吗?遇到任何苦难,危险,拼了命的要活下来,是为什么吗?”她一边说着,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最后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只是想回家。” “嗬,我现在终于回来了,可我的妈妈不在了,外公也不在了。家呢?只剩下一个空房子了。” 俞学钧眼里闪现了一丝心疼,眉心微微蹙着,抬手想要给她擦眼泪。程旬旬却转开了头,胡乱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吸了一口气,伸手把酒瓶拿了过来,倒了小半杯,一口饮尽。 “旬旬……” 程旬旬一把挥开了他的手,说:“你不用劝我,我不可能放过唐义森的!” “你不该这样,你该听外公的话。你相信我,你妈妈跟你外公,都希望你好好生活,就算这唐氏落在外人手里也没关系,只要你能过得幸福快乐平安就好。我的公司总部在英国伦敦,我给你安排去英国,我已经让人在那边给你准备房子,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 程旬旬抿了抿唇,默了半晌,忽然转头看着他,静默了数秒,微微眯起了眼睛,哼笑了一声,说:“你跟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这样照顾我?” 俞学钧抿了唇,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低垂了眼帘,像是在挣扎什么。 程旬旬看着他,半晌之后,转头又看到了碗里的那块肉,眉梢微微一挑,恍惚间忽然就有些想明白了为什么。她无声的笑了,站了起来,拿了包包,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笑说:“谢谢俞总的好意,不过我有我的执着,只要唐义森在一天,我就快乐不起来。” “话您已经带到了,谢谢您。这顿饭我吃的很开心,再见。”她说着,便推开了椅子,走向了包间门口,行至门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轻咬了下唇,回头看了俞学钧一眼,笑道:“我知道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的家已经毁了,我不会再去毁掉我亲生父亲的家,我永远都不会试图去找到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认他。” “希望没有我,他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她仰起头,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又睁开了眼睛,拉开门微笑着走了出去。 包间的门啪嗒一声关上,俞学钧眉头深锁,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程旬旬出了餐厅,司机很快就把车子开了过来,下车给她开了门。程旬旬只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去的打算,默了数秒之后,她便冲着他摆摆手,说:“我想自己走走,你回去吧,一会我自己会回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大街,人那么多,不会有事。”程旬旬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她穿着高跟鞋,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好一会,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有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并没有任何人,可她总觉得好像身后跟着什么人似得。 她皱眉,又走了一会,那种感觉依旧挥之不去,随后她便准备打车回家。 [Mao&bge] 首发 正欲伸手拦车的时候,身侧忽然多了个人,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说:“张翠妹妹,好久不见了。” 程旬旬一顿,猛地转头,见着来人,倒是有几分眼熟。不过只一个称呼,就已经让程旬旬知道来人是谁,张锐霖的大哥张肃。 程旬旬愣了数秒,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冷着脸,说:“你想说什么?” “说真的,想接近你,跟你说两句话真是太不容易了,你知道我跟了你几天吗?” “别废话。”程旬旬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了。 张肃搓了搓手,指了指不远的地方,说:“喏,那边有个咖啡厅,咱们去那里坐下来,慢慢聊,你看怎么样?咱们之间的事情,一时半会可是说不清楚啊。” “我倒是认为很简单,根本用不着坐下来说,想要钱,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转移焦点 “我倒是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你这样千辛万苦的找我,不就是为了钱吗?你说,你要多少钱,我看在张锐霖的面子上。我可以再给你,但这是最后一次,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若得寸进尺。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对你们一家子,我只欠张锐霖一个人。至于你们其他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程旬旬挺着背脊,双手抱臂,望着来往的车辆。 张肃嘿嘿一笑,说:“你确定要在这里聊?你就不怕被人听到些不该听的事情吗?要是被人知道你唐家大小姐的过去是那样的,我倒是没什么,就怕影响了你赚钱。” 程旬旬转过头,露出了一丝恐慌的表情,眼里带着一丝愤然。说:“好,你想去哪里谈就去哪里谈,只要你不乱来。” 话音落下,张肃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不等他说话,程旬旬忽然嗤笑一声,笑容里带着嘲讽,笑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就该这样?” 张肃俨然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笑容微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嗬,那你真的是高估你自己了。识趣点拿了钱就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不识趣的话,那么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是吗?”张肃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倍。 程旬旬蹙了蹙眉,瞥了他一眼。 张肃斜了一下唇角,说:“你以为你现在是唐氏集团的老总,有个牛逼的老公,杀了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了?”他将杀人这个字眼说的极其大声,唯恐周围的人听不见。 程旬旬哼笑一声。转身面对他而站,脸上没有丝毫恐慌之色,笑道:“是吗?有证据吗?你知不知道你胡言乱语。我可以告你诽谤。噢,还有勒索。” “张翠妹妹,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的案子到今天还没有结案,你当初用的刀子,指纹等等统统都记录在案,所以我打个电话回去,你猜结果会怎么样?”张肃挑着眉,仍然一脸得意。 “行啊,但你就不怕我反过来告你们一家买卖儿童吗?”程旬旬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扬起了下巴,低垂着眼帘看着他,说:“张肃大哥,你应该知道当初我到底是在怎样的一个情况到来到你们家的,还有一点,你该去好好的读一读法律,未成年人不具备刑事责任,如果我说当初是你教唆我这么做的,你又能如何?” “我说过,你们一家人我只欠张锐霖一个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想威胁我?不可能。” 程旬旬的话刚一说完,常安就开着车子靠了过来,迅速的从车上下来,仅用余光看了张肃一眼,毕恭毕敬的立在程旬旬跟前,像是在等待她的吩咐。 “你想要多少钱跟他说,到时候我会让他把钱给你。”她说着,便对着常安虚指了张肃一下,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行,你硬气,我就看你怎么硬气下去!杀人犯!” 张肃还在背后叫嚣,程旬旬兀自拦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肃对着远去的出租车不停叫骂,还是解不了心头的怒意,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说道:“臭婊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常安看了他一眼,正好被他看到,张肃便狠瞪了他一眼,说:“看什么看!想怎么样?打我啊!有本事杀我灭口啊!要不然,我一定搞臭她!” 相交之下,常安显得十分冷静,问:“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跟你这条狗有什么可谈的,你告诉程旬旬,要么她自己过来跟我谈,要么我就跟别人去谈!她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就愤愤然的离开了,常安也没有拦着,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他才兀自上车离开。 路上,他给程旬旬打了个电话,将张肃的话简明扼要的跟她说了一遍。 程旬旬没有什么回应,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 俞学钧从餐厅出来,就去了唐家,唐义森刚一开门,他便抬手一拳头招呼了过去,直直的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唐义森完全没有防备,俞学钧过来的时候,给他打过电话,电话里头还好好的,他还亲自过来开门,万万没想到这门一开,平白无故就挨了一拳。 他捂着鼻子,感觉有一股热流涌出来,看了看手心,竟然出血了。旋即二话没说,猛冲过去同样想要一拳招呼过去,可俞学钧有防备,轻轻松松就躲过了他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之后,以唐义森失败告终。 身体素质方面,俞学钧比唐义森强上几倍,他又练过简单的防身术,要对付唐义森自然是不在话下。 唐义森气喘吁吁的靠在鞋柜上,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五官因为疼痛而拧了起来,附近站着几个劝架的佣人,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很快大厅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俞学钧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挺的立在大门口。 唐义森斜睨了他一眼,舔了舔嘴角,说:“你特意过来,就是想打我一顿?” 俞学钧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的走了进去。唐义森咬了咬牙,生生吞下这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怎么样,才可以让你消失在旬旬的身边,永远。” 唐义森还未坐下,就被他的话给惊了一下,嘴角的刺痛提醒了他今日的反常,想来是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他慢慢坐了下来,抽了两张纸巾,擦点了脸上的血迹,笑说:“我倒是没见过,来找人谈判的人这么嚣张的。” “条件。”俞学钧明显是不想跟他多说废话,简单而又直接。 唐义森挑了一下眉毛,倒是有几分好奇,问:“说起来,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俞学钧侧目,“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和唐仕进,现在唐仕进死了,我又没有告诉过你。难道是程旬旬?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你是她亲生父亲。”唐义森说着,微微皱了眉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唐义森,你就不要明知故问,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在这里跟我惺惺作态,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我的难道还不清楚吗!”他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些年,你还跟我称兄道弟,你这心思藏得可真够深的!” 唐义森丢了手里的纸巾,笑说:“感情你们两个给我戴绿帽子,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了?俞学钧,你扪心自问睡了我的老婆,你他妈还有理了?你要真有这个理,生意场上为什么次次都让我拿大头?难道不是因为你心虚?” “你还有脸打我?这么多年,我不跟你撕破脸,不找人打你一顿,不把你们的破事公诸于众,毁掉你的名誉,已经是仁慈了!你现在上门来当什么好人?有本事,把你的女儿认回去啊,我绝对不拦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公诸于众了。” 唐义森笑的讽刺,只那么几句话,就将俞学钧身上的气焰硬生生给扑的一干二净。 “也不知道俞夫人能不能接受这个平白多出来的现成女儿。兄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无论是什么年龄段的女人,心眼都不大。听说俞夫人还是女强人,你自己掂量掂量,我一定支持你。你想想,旬旬多可怜啊,亲妈没了,亲外公又死了,现在亲爸还不愿意认自己。” 他说着,便露出了一个心痛的表情,摇摇头,说:“啧啧,想想都觉得特别心酸。所以说,就算知道亲爹是谁又能怎么样?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呢。想不到这小妮子有两下子,竟然给她查出来了,不过也是自找苦吃啊,估计本来是想找个靠山,结果……” “你给我闭嘴!”俞学钧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唐义森耸耸肩,笑说:“放心,我嘴巴很紧,不会透露给俞夫人的。” 俞学钧攥紧了拳头,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跟你说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放过旬旬。” “现在怕是她不肯放过我吧?她脑子有问题,唐仕进的死都算在我头上,她现在是想置我于死地,你让我放过她,不如去劝劝你的女儿去看看心理医生。” 俞学钧看了他一眼,说:“你如果不肯放过她,那么我就会报警,告诉警察唐老不是病死,而是被人谋杀的,这个人就是你。”吗估欢亡。 唐义森顿了数秒,旋即哈哈笑了起来,说:“老俞啊老俞,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所有人都知道唐仕进到底是怎么死的,谋杀?谁信你,证据呢?” 俞学钧表情严肃,唇角一挑,“我就是证据,我能够证明唐老根本就没有昏迷,他是装的。你不是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知道旬旬是我女儿的吗?我现在告诉你,是唐老亲口跟我说的。” 唐义森依旧笑着,俨然是不信他说的话,“有病,医生的话,你没听见吗?” “医生就不能说谎了?” 此话一出,唐义森脸上的表情终于僵住,扭头看向了俞学钧,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眼珠子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唐仕进昏迷是装的?其实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事?是他们联合起来骗我的局?” 唐义森说着,将整件事统统回忆了一遍,当时程旬旬来的那么及时,她手上还有真的铜钱项链,还有照片和视频。若是唐未晞没有背叛他的话,就只有一个人能拿到这些东西,那就是唐仕进,而且当时唐仕进已经知道程旬旬是他的外孙女了。 他顿时恍然,片刻又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说:“可是我怎么会不知道,黎美她……她背叛了我。可就算她背叛我,外面站着的人也不是死的,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蒜。”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唐义森瞪视了他一眼,说的斩钉截铁,“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死老头子设的局!我要是早就知道的话,程旬旬怎么可能还回得来!程旬旬现在恢复身份了,就算我杀了唐仕进,我也得不到唐氏,我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俞学钧自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你只有一个选择。” “行啊,你要这么整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并不想跟你纠缠,也没那么多精力陪你斗,我的初衷不变,消失。” 两人对视数秒,唐义森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说:“行啊,我可以消失还程旬旬一个自在。” 他脸上的笑意渐浓,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 隔天清晨,程旬旬翻开报纸,看到上面一张大特写的照片,着实吓了一跳,周家三爷周衍坤的消息和照片,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所有版面。 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程旬旬粗略的看了一下,便大致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 昨晚,十一点左右,警察忽然突袭了一间高级会所,因为来的非常突然,会所的人没有丝毫防备,因此抓个正着,一屋子的人黄赌毒样样齐全。按照报道上的叙述,警察进去的时候,周衍坤大概是刚刚吸过毒,整个人处于非常兴奋的状态,压着一个女人,不管警察怎么拉,他硬是抱着那个女人不松手。 画面十分污秽不堪,照片有,但基本上都是马赛克,也看不清楚情形。 程旬旬正看的津津有味,周衍卿过来一把就将她手里的报纸抢了过去。 “哎,我还没看完呢。”程旬旬仰头,伸手想把报纸夺回来。 可周衍卿叠好了报纸,往沙发上一丢,说:“大清早的,多看点有营养的东西,别老是看这种污秽乱七八糟的八卦。” 程旬旬单手撑着下巴,说:“我这是关心,报纸上的人是你三哥,也算是我三哥,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难道不该关心关心?”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关心,倒像是看好戏。”周衍卿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身着家居服。 程旬旬打量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说:“你终于可以自由了。” “怎么说?” 程旬旬喝了一口牛奶,说:“现在媒体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了你三哥的身上,而且啊,你三哥这件事足够劲爆,跟你的事情一比,谁还会来关注你这没有影子的事儿。再说,一星期快过去了,警方找到证据了吗?没有吧。我觉得,你也时候该反击了,总不能一直被人欺负吧。”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怎么?你看不过眼?” “是啊,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搞臭的,幸好现在有人帮你把焦点给转移了。” “你再闲聊下去就要迟到了。” 程旬旬看了一眼腕表,三下五除二就把盘子里的三明治吞了下去,急匆匆的出门了。 “走了啊。” 周衍卿浅笑,头也不抬,只冲着她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随后,周衍卿才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报纸翻看了一下,最后注意到会所的名字,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疑虑,这家会所背后的老板还是挺有势力的,当初查黄赌毒最厉害的时候,他都没出什么大事故,怎么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栽了。 而且,警方就算是突击检查,也不可能突击的那么彻底,更何况是这家会所。 想来这背后必有猫腻,更重要的是,恰恰抓到了周衍坤。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翻看报纸的动作一顿,眼里的疑惑慢慢消失,将报纸丢在了茶几上,神色晦暗。 下午,程旬旬把唐义森叫进了办公室。 唐义森笑呵呵的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握搭在腿上,笑说:“这还是你第一次亲自叫我到办公室来,怎么?你想跟我说什么?” 程旬旬低头签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我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我会跟周衍卿一起搬进唐家,我希望那天晚上不会看到你。” “嗬,这是准备赶我出去了?凭什么?” 她停了头,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说凭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可是你爸爸。”他挑眉,脸上的表情特别欠揍。 “你不是。” 他扬了扬下巴,说:“你敢跟所有人说吗?你敢跟所有人说我不是你亲生父亲吗?你敢吗?” 程旬旬抿了抿唇,猛然拿起了手背的咖啡杯,狠狠的泼在了他的脸上,“唐义森,你以为我不敢吗?” 唐义森没躲,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双目紧闭。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抬手抹掉了脸上的咖啡渍,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敢,所以……”他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似乎并不在意。 他当然不会在意,这件事公布出去,真正会被舆论压垮的不会是唐义森,只会是他们唐家的人,而他唐义森只是个被唐雅文戴绿帽子的可怜男人。 “噢,不对。这事儿要是给澄清了,不但你成了野种,你妈也就成了荡妇了,你说会不会不太好?你说你都这样了,你亲爸都不愿意出面帮你,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关系不正当,苟且偷情才有了你。旬旬,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戳自己的脊梁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别得意。”程旬旬咬牙切齿。 “放心,你就安安心心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吧,我不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保全,你看怎么样?” 程旬旬冷笑了一声,“你认为可能吗?” “只要你愿意。” “那你认为我愿意吗?”程旬旬挑了一下唇角,身子往前倾了倾,微微眯起了眼睛,笑说:“唐义森,你就等着吧,我会把你在唐氏得到的一切,一样一样都拿回来。我不会要你好过的,一定。” 唐义森似笑非笑的同她对视了片刻,耸了耸肩站了起来,“旬旬,你要记住,是你的母亲先背叛的我,你是偷情的产物。你外公和你妈都想让我当这个便宜老爸,以此来遮掩这段丑事,我装傻充愣那么多年,给唐家保住了声誉,又为唐氏当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可惜你们姓唐的自私,只希望我付出,不愿意我得到,你觉得公平吗?” “嗬,你真以为外公什么都没留给你吗?只是,对你这种畜生根本不需要。你别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 唐义森忽然凑了过去,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程旬旬,你是野种。” 说完,他便立刻推开,微微一笑,说:“搬家是吗?行,我搬。” 办公室的门啪的一声关上,程旬旬便猛地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杯,一扬手,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没有砸出去,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半晌之后,杯子还是被她给扔了出去。 …… 晚上,程旬旬接到周衍卿的电话就去了一趟医院,周衍坤进医院了,在看守所忽然晕倒了,就被送进了医院。 程旬旬到的时候,医院门口围着好些记者,幸好医院的人提前控制住了,这些记者都被挡在外面不准进入。 程旬旬走到病房门口,里头静悄悄的,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了一眼,沈桦的家人也在,周衍卿就站在门边,她轻轻的敲了敲窗户,周衍卿侧过头,见着她便伸手开了病房的门。程旬旬轻手轻脚的进去,出于礼貌,正想叫人的时候,坐在病床边上的沈桦开了口。 “我要离婚。” 窦兰英也在,脸色煞白,沈桦说出这句话,她只动了动眼眸,嘴巴微微的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竟然劝都不劝一句。站在她身侧的容萍,同样一言不发。 “离吧,我支持你离。我想老太太您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您的儿子都成这样了,就不要再害我妹妹了。孩子你们也不用抢,即便是抢,就周衍坤那种样子,法院也不可能判给你们。” 窦兰英吞了口口水,喉咙发干,好一会才缓缓的说:“这个,等老三醒来再说吧。” “不用等他,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觉得恶心。这件事绝对不会有缓和的余地,如果我查出来染上艾滋病的话……”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周衍坤就该去人造毁灭!” 沈桦说完,便站了起来,拿了手袋,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就径直的出了病房。 程旬旬站在周衍卿的身后,听到艾滋两字,惊得瞪大了眼睛。 沈桦他们前脚刚走,窦兰英后脚就砸了床头柜上的杯子,气的浑身发抖,狠狠的打了周衍坤一拳,说:“要你胡闹,要你玩女人,命都要玩没了吧!” 周衍坤生生被老太太的拳头给砸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伸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特委屈的说:“妈,我疼。” “你也知道疼啊!你这个畜牲!” “我又怎么碍你的眼了,你别管我就是了,以前你就不管我,现在也别管我。” 此话一出,老太太便落下了两行眼泪,整个人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是我的错,是我没管好你,让你把自己作死了!” 容萍扶着她,还是宽慰了两句,说:“妈,您别着急,现在医术高明,我们请最好的医生给老三治病,就算不能根除,也可以控制。别担心。” “治病?治什么病?” 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厉声说:“艾滋病!” 周衍坤闻声,脸色一下就白了。 “老三啊老三,你说你都四十多了,做事怎么就那么没有分寸呢?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不知道吗!现在好了,你不但自己遭殃,现在沈桦要跟你离婚,她要是也被染上艾滋,咱们周家跟他们沈家算是彻底交恶了。等你爸爸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沈桦的二哥升官了,她那两个哥哥都当她是宝贝,现在整出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你啊你,怎么就干出这种混事儿呢!”老太太说着,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看样子是快要晕倒了。 周衍卿看了一下情形,对容萍说:“二嫂,带妈先回去吧,这边有我,等父亲过来的时候,我会跟他交代。” 容萍点了一下头,弯身想把老太太扶起来,窦兰英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说:“我要在这里陪着。” 容萍说:“可是您的脸色不太好。” 窦兰英看了她一眼,道:“还死不了,放心吧。” 旋即她便看向了周衍卿,说:“我知道你也是烦事缠身,你们回去吧,有事会给你们打电话。” [][][] 周衍卿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轻点了一下头,说:“好,那我们先走了,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窦兰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程旬旬便跟着周衍卿一块出去了,刚一推开门,周衍臻和安盺正好一道过来,两人正好迎面碰上。 “四哥。” “这么快就走了?” “嗯,我们没吃饭就过来了,现在去吃饭。” 周衍臻点了点头,笑说:“三哥的事情一出来,正好转移了媒体的焦点,现在记者都不堵你了,轻松不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没有选择 他们出了医院就找了家西餐厅吃饭,从医院出来到现在,周衍卿就没怎么开口说话,这几天程旬旬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要说他心情不好吧,又说不出哪儿不好。但心里一定是藏着什么事儿。 程旬旬暗暗的看了他两眼,说:“过两天,我们一块去唐家住几天。好不好?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一点童年记忆。” 周衍卿点点头,说了声好,并没有问太多琐碎的问题。 程旬旬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一块一块的,等她将整块牛排分割,周衍卿才慢条斯理的吃了两口,并且半点也没有注意到她不雅的行为。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周衍卿最看不过眼的,就是像她这样,先把牛排分解了再吃的行为。程旬旬之前干过一次,他就叫服务生上了数块牛排,专门让她切割,切割完了不准吃。 这事儿她可是影响深刻。导致她再也不愿意跟周衍卿一块去西餐厅吃饭了。 然而,他现在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到底是纵容呢?还是根本无心理。 不过也不怪他没有这个心思,最近接连不断的发生那么多事儿,换了谁都没有这个心思。 “因为三哥的事情,心情不好?” 周衍卿闻声,顿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虽然关系不亲密,但毕竟是我亲哥,艾滋病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你我都清楚。治不了的。” 他的神色晦暗,程旬旬忽然有些后悔提这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像他说的,就算他们几兄弟关系再差。暗地里斗的再厉害,可他们到底是亲兄弟,真到了生死边缘,什么仇什么恨,也该没了。 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总不会真希望对方死。 程旬旬咬着叉子,努力的想要组织语言去安慰他,可想来想去,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真要怪起来,只能说周衍坤是自作自受,吃喝嫖赌毒,占了个齐全,健康两个字也就别想了。 周衍卿看的出来她的心思,笑了笑,说:“不用你安慰,也不算什么大事,周家这边的事情你不用费心思管,你自己的事情都顾不好,别的事儿听过看过就好,不用费心。” 他想了想,又道:“以后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少提这些烦心事。” “好啊。”这话,倒是说在程旬旬心坎上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周衍卿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她的盘子上。 程旬旬立刻伸手挡住,咧嘴呵呵的笑了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长记性。” …… 唐义森竟老老实实的搬出了唐家,这让程旬旬多少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唐义森会那么好说话,而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唐家的老佣人带着程旬旬去看了唐仕进生前住的房间,和办公的书房。唐仕进出事之后,佣人只进来打扫卫生,其他什么都没有动过。 程旬旬支开了佣人,坐在了书桌前,直到周衍卿站在门口敲响房门,她才回过神来。 “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还没,刚从公司过来。” 程旬旬起身过去,挽住了他的手,笑问:“这里恐怕你比我还熟吧?” “来过几次,印象里唐老偏爱中式,不太喜欢奢华。” 两人一边说一边下楼,正好开饭了。 饭后,佣人便都识趣的走开了,偌大的房子就他们两个,显得十分空旷,开着电视都能听到回声。 周衍卿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出去了,说是有事,但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程旬旬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黑夜里,这才关上了门,百无聊赖的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之后,就上了楼。 她原本是想看看外公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唐仕进,即便他已经不在了。 结果,她在一副字画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只小型保险柜,可以指纹解锁,也可以密码解锁。 这个保险柜,外公从未提过,若不是程旬旬不小心将这画撞落,还真是不容易发现。不知道是唐仕进忘记说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或者是他来不及。 程旬旬试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密码,都没有办法把这个保险柜打开,不过程旬旬的好奇并不重,试了几次之后就把画挂了回去,想着等那天找开锁的人过来试试。 程旬旬挂画的事后,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便在角落看到了一个日期,没有标明年份,只写了日期。程旬旬看的有些出神,忽然脑洞一歪,再次将画从墙上拿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按照画上标记的日期,输入密码,0215 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仅仅只是试试看的心态,然而,万万没想到,等她输入完密码,只听得嘀的一声保险柜的门竟然打开了。 程旬旬惊了一下,她刚刚也就是按照密室逃脱游戏里面的准则,看到数字都试试,没想到外公会把密码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 她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些小物件,但看起来都是有年份的东西。 有点像古董,价值不菲。 要说特别的话,在这里面最为特别的应该是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还是黑白照,看样子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东西。 程旬旬仔细的看了看照片上的人,看了半天,照片上一共三个男人,站在中间的是她的外公唐仕进。 他的左手边是周景仰,右手边的男人程旬旬不认识,但可以看出来,这三个人的关系很好。 照片上他们还是壮年,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唐仕进笑的最开心,笑容和煦,周景仰和另一个男人,则更为含蓄,明显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但这个陌生男人的脸,明显要比周景仰温和一些。 照片上除了时间,并没有更多信息。 想不到,当初周景仰和唐仕进的关系这么好,程旬旬一直认为他们是表面和睦,背地里较劲的那种关系。 在程旬旬看来,这几样东西,并没有用保险柜的必要。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唐仕进来说有什么深意。 程旬旬仔细研究了一下,就把东西放了回去,只拿走了一块形状怪异的玉佩。 打算等周衍卿回来,让他瞧瞧这是个啥。 …… 周衍卿的车子刚到小区门口,徐妈就猛的冲了过来,扑在了车头上,司机吓了一大跳,猛的踩下了刹车。 周衍卿整个人往前一扑,因着他没有系安全带,一下撞在了车椅上。 所幸他反应快,迅速的用手支撑住,呵斥了一声。 “对不起,五爷。” “下车看看人怎么样了。” 徐妈被冲击的倒在了地上,但很快就站了起来,扑到了车门边上。 周衍卿下了车,扣住了她的肩膀,说:“冷静点。” “先生,先生……” 徐妈很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但从她支离破碎的言语里,周衍卿倒是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其实也没什么前因,结果就是小诺被人带走了,强行带走的。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贪生怕死……” 徐妈怕的整个人软在周衍卿的身上,身体不停的往下滑,若不是周衍卿牢牢扶着她的手臂,这人已经跪在地上了。 周衍卿皱了皱眉,劝说了两句,然而此时此刻的徐妈根本就听不进去,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一边说还一边解释。 周衍卿冲着司机挥手示意了一下,直接将徐妈交给了司机,说:“徐妈,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在我面前哭天抢地,我不会苛责于你。” 他略略加重了语气,“你这样要死要活的,让旁人看见了,并不好看。” 他的一声呵斥,倒是成功的让徐妈止住了哭闹,勉强的站直了身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了眼泪,哽咽着说:“先生……” “其他不用说,你只要简单的叙述一下来人的样子,就可以了。先上车。” 说完,周衍卿便拉开了车门,上了车。 徐妈稳定了一下情绪,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跟着坐上了车子。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司机站在外面,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徐妈正襟危坐,深深低着头,说:“来的是两个男人,西装挺的,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跟先生您差不多,他们说跟您认识,我也没多想就开了门。” “按照您说的,这周围都有您的人暗中保护,隔壁都是您专门顾的保镖,所以……我真的万万没想到会这样。” “他们还说了什么?”周衍卿问。 徐妈沉吟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蹭的挺直了背脊,说:“对,他们走的时候告诉我说,他们等您电话。说您一定知道他们是谁,你们很熟。” 周衍卿沉默着没有说话,徐妈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车内的光线很暗,并不能完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半晌,实在是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周先生?” “回去吧,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旬旬,你也不用担心,小诺不会有事,这人我认识,绝对不会伤害小诺。”吗尽协技。 “真的吗?” 周衍卿点了点头,“是的,你回去吧。” “好,我不会告诉旬旬。只是她现在每天都会打个电话过来,总是要听听孩子的声音,我……” 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徐妈顿时闭上了嘴巴,没再多说什么就下了车。 没有周衍卿的吩咐,司机依旧站在外面守着。他在车上端坐了好一会,才拿出了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讯录,然后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很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就等着他打这个电话。 “在哪里。” “老地方。” 周衍卿挂断了电话,降下了车窗,招呼了司机上车,并报上了地址。 第二次来这间茶楼,依旧是门庭冷清,似乎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客人。现在看来,这里也许是他们其中一聚点,这茶楼背后的老板,就是他们。 周衍卿下了车,在茶楼门口立了片刻,便径直了走了进去。 走到二楼的时候,周衍卿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不过很明显有人一直在哄着。 他循声站在了一间包间门口,门也不敲,直接推开了门,包间内坐着几个人,小诺被一个中年妇人抱在怀里。听到动静,包间内的人几乎齐齐转头看向了他,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见着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说:“进来吧。” 周衍卿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往前走一步都感觉到困难。这个男人看起来有几分的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眯了眼睛,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看样子六十左右……”。眼前的人慢慢跟脑子里那个虚影重叠起来,他不由瞠目,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老男人。 小诺对周衍卿大概是有些印象,哭着转头看到他时,哭的更凶了一些,小小的身子,不停的往他的方向扑。 那个中年女人看了看小诺的样子,便笑着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跟前,说:“小小的孩子,还挺聪明的,已经知道认人了。” 小诺不停的往周衍卿身上扑,他短暂失神之后,才伸手将人抱了过来,轻哄了一下,小诺便抱着他的脖子,哭了一会之后大概是累了,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吧。” 所有人都笑眼盈盈的看着他,仿佛在对他说:欢迎回归。 片刻,他才抱着小诺走了进去,在那个老男人的面前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擅自带走小诺?”他说。 坐在他对面的老男人,面上噙着浅笑,给他倒了一杯茶,说:“我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的儿子,周景仰私底下一直在找他,你不知道吗?” 周衍卿同他对视了数秒,瞥开了视线,说:“我自己可以保护。” “你自己都岌岌可危,又凭什么保护他?”他微微挑了一下唇,抿了口茶,笑说:“我没想到周景仰这么老奸巨猾,你知道他为什么留着你吗?” 周衍卿抿着唇,唇色微微发白。 他说:“他不过是想把我引出来,然后赶尽杀绝。做了那么大一件亏心事,我想他这几十年都睡不好吧。噢,不。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睡不好,应该是发现还有漏网之鱼,才会睡不踏实。” “嗬,这么一对比,反倒是唐仕进还有那么一点人性。” 周衍卿闻声,眼眸微微一动,抬起了眼帘,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会参与你们的计划。” 话音落下,包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他唇边的笑意渐淡。 周衍卿站了起来,说:“我可以离开这里,不参与,也不干涉。当初你们就没有问过我要不要当这颗棋子,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愿意。” 他说完,就走向了包间大门。 “嗬,你以为你可以吗?就算我放过你,不让你参与,你以为周景仰会放过你吗?” 周衍卿稍稍顿了一下,拉开包间门的时候,外面站了两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 “你没有选择,从你出生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 那天晚上,周衍卿没有回唐家,程旬旬一个人睡觉,便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起来便顶着个熊猫眼去上班。 周亚男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同俞学钧站在唐雅文的坟头前。 她家的小三闹的似乎有点凶,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容萍被她欺负到头上,便私底下月了小三出来,想找程旬旬跟她一块去,好有个照应,她要是激动的要撕逼的时候,身边也可以有个人拉着她,免得出人命。 程旬旬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进了包包里,侧目看了一眼俞学钧,略有些不耐烦,他们两个在这里已经站了有二十多分钟了,俞学钧一直没有说话。 “俞总,时间宝贵,我并不想浪费在发呆上。” 俞学钧吐了口气,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上次你不是问我跟你妈是什么关系吗?” 程旬旬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我跟你妈妈连朋友都不是,我们大概算是露水情缘。在大理古城相遇,也在那里结束,遇见她的时候,她心情特别差,在酒吧买醉。她离开的时候,摇摇晃晃撞到了我,还吐了我一身,最后还揪着我不肯放手。结果我把她送回酒店,她一路折腾,到了酒店清醒了一点,疯了一样骂我是臭流氓,还拿高跟鞋把我打了一顿。” “我们是住同一个酒店的。我倒是没想到,第二天又会在电梯里遇上,真是狭路相逢,可你妈妈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最好笑的是,看了我两眼之后,竟然上来跟我搭讪。” 俞学钧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甜蜜,“这大概就是艳遇吧,你妈也听老实的,她说她上大理就是为了来艳遇的。她并没跟我说关于她跟唐义森的事情,但我感觉得出来唐义森让她很生气很伤心。” “但她心里仍然是喜欢唐义森的。这大概就是蠢女人愚蠢的报复吧,我倒是也无所谓,那时候年轻,当然对她也是心动的,所以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我们在一起七天。” “第八天清晨,她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她自己的气味都带走了,一点都没有给我留下,那时候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让我叫她艳艳。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说我们是艳遇,所以她就叫艳艳,我叫小遇。” 从俞学钧脸上的表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对那段旖旎的感情记忆非常深刻,深刻到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 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真的想梦一样,要不是手机里还有一张照片,我真的会以为那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后来我又花了三天时间,去证明这都是真的,又重新走了一遍我们一块去过的景区,留下的记号。所有的一切告诉我,这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他勾了唇角,默了片刻,笑容渐淡,低垂了眼帘,道:“当时我对她很心动,可你妈妈走的太急太快,什么都没有留下,等我千辛万苦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唐义森结婚了。” “我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女儿,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她看到我的时候,除了惊吓就是惊吓了。她对我……”他停顿了片刻,“也许就只有七天的感情。” “如果只有七天,她为什么会生下来,而且对我如珠如宝。” 俞学钧抿了一下唇,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终究还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唐雅文会生下她,起初并不是因为感情,她神经大条,避孕药是吃了的,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有一天,她累倒出血进了医院,才发现是怀孕了。 唐义森也知道了,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很不错,唐义森还挺开心的,唐雅文自然就不敢说了。再后来,就舍不得了。 这些都是唐仕进告诉俞学钧的,人到中年再听到这种事情应该比较坦然,可俞学钧却有些难过,再回忆那七天的记忆时,心眼里仿佛卡了一根刺。 他是有些后悔的,后悔当初没有问一问唐雅文对他的感觉,一次都没问。这一辈子,他也不可能知道了。 俞学钧看向了程旬旬,说:“你会恨我们吗?” 程旬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这一切都已经不太重要了,就算她恨,时光也不会倒流,就算时光倒流了,他们还是会遇见,还是会来这样一场永生难忘的艳遇。 她想,唐雅文对俞学钧还是有感情的吧,不然为什么把她生下来? “不知道。” “旬旬,答应我离开这里吧,去英国。” 程旬旬抿唇,旋即摇了摇头,说:“算了,其实你如果不愿意认我,我都想好一个恶毒的注意,自己上门跟你现在的老婆说,我是你的私生女,让你鸡飞狗跳,让你不负责任。现在你都跟我说了,我好像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报复你。” “一方面你并没有辜负我妈,你们就是一场露水情缘。而我,大概是你们年轻疯狂的结果。真要说辜负,还是我妈辜负了你。另一方面,你现在主动承认了,我就更没有理由去报复你了。” “所以,我不会去英国,更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你走吧,唐家的事情,我的事情,你都不要掺和。这些其实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你要是想起我这个女儿了,可以私底下来看看我,我绝对不会去找你。” 俞学钧微微皱了眉,“旬旬……” 她抬手制止了他,“你不要劝我,我妈和外公都是被唐义森害死的,我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一点都不怕。你放心,我不会怪你不帮我,毕竟你有家庭,按照唐义森的尿性,他一定会用这个来胁迫你。” “我没想毁掉你的家庭,所以……”她耸耸肩,“你就不要管我了。” “不要做犯法的事,不要因为他而毁了你自己。你这样做的话,高兴的只有唐义森而已。” 程旬旬点头,“我明白。” 默了一会,程旬旬问:“外公还跟你说过别的吗?” 他摇摇头,说:“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保你平安,他希望你能离开栾城。这句话他说了很多遍,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隐瞒着,但又不肯说。” “是吗?”程旬旬皱了眉,想了半天,自然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问题。 …… 俞学钧原本想跟她一块吃晚餐的,但程旬旬已经有约了,天黑之前她开车去周亚男家楼下接人。 几日不见,周亚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黑眼圈很深,像是几天没有睡觉一样,可一双眼睛却闪着精光,紧绷着一根弦。 一上车就说:“我听说那个女人怀孕了。” “你爸想离婚吗?“ “离婚当然不会,但他想里外两个家。那个女人很厉害,我爸很迷她,她说什么我爸都听。我真的想不明白,那女人也不是年轻小姑娘,到底哪里好了!”周亚男有些激动,瞪着眼睛,眼眶通红。 “你先别激动,这事儿一定能解决的,我认为你爸脑子要是清楚,就一定不会跟你妈离婚的。他跟你妈离婚是得不偿失,这一点我想他还是明白的,应该不会让那个女人乱来。你一会见她想说什么?”程旬旬拍了拍她的背脊,宽慰道。 周亚男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说:“让她离开我爸,别欺负我妈。” 程旬旬陪着她到了餐厅,路上有点堵车,因此她们迟到了十来分钟。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周亚男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冲着程旬旬扬了扬下巴,说:“开门吧,我准备好了。” 程旬旬闻声,推开了门。 [][][] 然而,两人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皆是一惊。里面的人看到她们同样惊讶万分,“你们……” 周亚男张了张嘴,“妈?” 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周亚男才走了进去,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是你啊!” 两人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笑说:“是我做的。你们两个既然都想跟我谈,不如就一起呗,反正想说的也一样,省点时间。” 一个颇有气质的女人,从外头走了进来,脸上只化了淡妆,衣着宽松,估计是衣服的缘故,看起来有几分孕味。 她径直的过来,在她们三个人的面前坐了下来,喝了口水,见她们还站着,便笑着挥了挥手,说:“坐啊,都别站着,这顿我请,别客气啊。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离婚 容萍白着一张脸,这‘姐姐’二字叫的很是顺口,从女人的行为举止来看,周衍柯对她应该十分纵容,女人的嚣张跋扈,通常都是男人给惯出来的。 而且看她的穿戴。均是些价格不菲的东西。 她喝水的时候,还翘了翘无名指,生怕旁人看不到她手指上那别致的钻石戒指。明显是定制款。 看容萍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程旬旬生怕她会冲过去用指甲抠破女人的脸。 想来,程旬旬算是这里最冷静的人了,她挤到了周亚男和容萍的中间,暗暗的握住了她们的手,说:“既然来了,就先坐下吧。” 容萍侧头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了扬下巴,甩开了她的手。兀自坐在了女人的对面,“吃饭就不必了,你不要脸,我要这个脸。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周衍柯在外面有一个两个女人我可以不管,但我绝对不能接受你这种人对我的挑衅,你要知道你是永远上不了台面的,我容你算是我仁慈,你要是惹恼了我……” 她说着,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将她的手强行拉了过来,杯中的水一下便洒了出来,湿了两人的衣袖。 容萍低垂了眼帘,扫了一眼她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冷冷的勾了一下唇角,低声说:“没有一个女人眼里能容得下沙子,我当初跟周衍柯结婚,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忠诚。就算做不到忠诚,也希望他做到滴水不漏。” “你以为你这样做周衍柯就会跟我离婚?怕只怕我要是把你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他,卷铺盖走人的会是你!” 周亚男站在容萍的后侧。像个守护神一样,说:“识趣点就拿了钱滚蛋,想进周家的门,简直是痴人说梦,也不回去照照镜子,凭你也配!” 程旬旬自然是不方便插话,只瞪视了那女人一眼。 不过很显然,这女人根本就不怕,当然若是她害怕,也不会孤身一人到这里来,她不但不怕,反而特别从容淡定。 冲着容萍微微一笑,说:“姐姐,你知道吗?你已经恼了。如果我是其他任何女人,你当然可以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不用你亲自动手,那些女人就会自动离开。然而,你心里很清楚,我是杜宛。” 她红润的唇,一动一动,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你老公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不是我怕,应该是你怕才对。” 杜宛稍稍一用力,便挣脱开了容萍的手,将手上的杯子放在一边,抽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 见容萍没有丝毫动弹,便主动伸手给她擦了擦手,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男人有时候就是那么贪心,有了事业就想有爱情,更希望事业和爱情兼得,但像周家的男人,想要真正拥有自己的爱情,很难很难。” “周衍柯并不爱你,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想那么多,继续当好这个周二太太。地位荣誉都是你的,你难道还想要这个人?” 容萍脸上依然没有半分血色,杜宛的身份她自然早就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也从各方面打听到,当年周衍柯非常喜欢这个女人,只是家里不同意,最后还是割舍了心头最爱。 男人有什么都不能拥有一个年少时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初恋,太可怕了。 如今在周衍柯眼里,恐怕就只有这个杜宛是他的真爱,而同他相濡以沫二十余载的容萍,不过就是一个摆设,一个在事业上有助于他的工具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是。 容萍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杜宛却紧紧握住,眉梢微微一挑,她的年纪跟容萍相仿,可她各方面都保养的极好,明面上看起来她显得年轻一些。 她挑了一下眉梢,目不转睛的看着容萍的眼睛,稍稍起身,慢慢凑近,在她耳侧低声道:“其实我跟周衍柯四年前就重逢了,我们现在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你知道吗?我还给了我这个儿子一半的股份呢,心甘情愿。” “他还跟我说,只要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女孩,让我给他一个好字,他愿意把一切都给我。他说啊,他只认我这一个老婆,你不是。” 这话里不但牵扯了感情,更牵扯了金钱和利益,容萍可以容忍他们之间的感情,但牵扯到了利益和金钱,他是万万不可能忍。 她也有孩子,她才是真正周家的媳妇,怎么可能认同周衍柯这种行为!一半的股份!嗬,她当初让周衍柯把儿子的位置再往上提提都费劲,这么个野种,竟然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周衍柯一半的股份! 容萍不能忍,半分都忍不了!想都不想直接一巴掌就挥了过去,啪的一声,一个巴掌便实打实的落在了杜宛的脸上。 杜宛松了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火辣辣的脸颊,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抿唇笑了笑,说:“姐姐,你也别生气,我也劝过他了,我跟他在一起哪儿是要他的钱啊。我们当初被迫分开的时候……” 她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旋即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你是不会明白那种感受。我想要的是他这个人,并不是贪图他的钱,我更没有想过要抢走你的位置,我劝说了他很久,可他却硬是要给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不过姐姐你放心好了,等我孩子以后长大了,让他们认你做干妈,咱们都是一家人……” 杜宛的话还没有说完,容萍便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将杯中的水全数泼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一扬手将杯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的脸可真够大的,谁跟你是一家人!” “我告诉你杜宛,可以成就周衍柯,同样也可以让他一败涂地,你信不信!你不是只要他的人吗?我就看看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你还要不要他!” 容萍不愿再同她多说什么,说再多都没有意义,只会显得她更可怜,她容萍也有她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怜和同情。这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 容萍行至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稍稍侧头,笑说:“你以为你在我这里炫耀你们的情深意重,很厉害吗?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最怕男人在外面胡搞瞎搞,曾经跟周衍柯协议过。” “如果有一天,他的情人让我难堪不快,就别让我抓到证据,抓到充分证据,谁就净身出户。”她哼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说:“都说平贱夫妻百事哀,不过没关系,你们是真爱嘛,不管有钱没钱,依旧会幸福快乐的,对吧?” 话音落下,不等容萍开门,杜宛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用力的将她扯了回来,急急的说道:“姐姐,你不能这样,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忍心这样对他吗?” 容萍面无表情,低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淡淡的说:“放手。” “姐姐……” “我让你放手!”容萍的耐心不多。 然而,杜宛明显是个不识趣的,仍然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说:“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好吗?我们好好说,重新说。”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喜欢叫我姐姐,可我并不想要你这个狗屁妹妹。你喜欢跟别人分享老公,我不喜欢!你说忍心,我怎么会不忍心呢?你也知道我们夫妻那么多年,他都能忍心这样对我了,我为什么不能忍心这样对他!我劝你最好立刻放手。” 杜宛坚定的看着她,明显没有松手的打算,“有什么你可以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周衍柯,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只要你别那样做,你要我离开我会离开他,甚至你要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也可以做到!只要周衍柯好,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 她说这句话的样子多么的坚定,多么的伟大,仿佛为了周衍柯,什么事情都能做一样。 可她越是这样,容萍便越是看不惯,心里的怒火烧的越发的旺盛,“是吗?做什么你都愿意是吗?我让你去死,你死不死!” 这话自然只是气话而已,杜宛却不再说话,只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容萍挣扎了一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也真是恼了,用力的推了她一下,骂道:“我现在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不是真爱吗!不是想表明你的伟大吗!行啊,你现在就去死,逆放心你的儿子我一定会帮你照顾的很好,反正他现在还小,对你这个亲妈也没什么记忆。” “我把他当亲儿子那么扬着,你完全不用担心,去吧!你死了,周衍柯一定会一辈子记着你的,比现在更爱你,你去死吧!” 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杜宛,她忽然就疯了一样跟容萍撕扯了起来,还可怜巴巴的叫着,“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她两就这么忽然纠缠在了起来,推来扯去。 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的局面,程旬旬想过去劝,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从哪里插手。 周亚男反倒是淡定了,只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场好戏,冷漠的好像这一切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既不上前劝架,也不出声阻止,就这么看着她们互相拉扯。 周衍柯的到来,像所有电视剧里让男女主角误会的戏码一样,巧合的好像是她们早就配合好,天衣无缝的局。 容萍将杜宛推到在地的瞬间,周衍柯便踹开了门,几个人面面相觑。 容萍立在那里,微微喘着气,头发和衣服十分凌乱,眼眶微红,指着躺在地上的杜宛,冷声说:“做不到就不要夸下海口,真爱?呵呵。” 她说完便转过了身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沉着一张脸的周衍柯,眉稍微微一挑,“来的还真巧。来了也好,周衍柯,你迟早被这种女人害死!” 话音落下,坐在地上的杜宛忽的低呼一声,一只手牢牢捂住了小腹,五官都皱了起来,脸色煞白,脸颊上还有几道抓痕,尤为明显。 她整个身子缩了起来,周衍柯瞥了一眼,眉头一皱,迅速的走了过去,满脸惊慌,扶住了她的手臂,“怎么了?” “我疼。”满脸痛楚,说:“肚子好疼。” “容萍!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容萍冷笑,“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 杜宛一把握住了周衍柯的手臂,用力的摇了摇他的手,摇摇头,说:“没有,姐姐没有对我做什么,你别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她吃力的站了起来,强忍住痛意,冲着容萍微微的笑了笑,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顿住,脸上的表情一僵,笑容渐渐的落了下去。 眉心微微的蹙了蹙,转头看向了周衍柯,睁大了眼睛,嘴唇抖了抖,说:“衍柯,我……我的孩子……” 程旬旬闻声,立刻往下看了一眼,杜宛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裤子,胯下已经很染上了一片红。 周衍柯二话没说就打横将杜宛抱了起来,走过容萍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步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宛宛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就抱着杜宛急匆匆的离开了。 容萍连说一句狠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吸口气的功夫,人就已经没了。 门口站着几个餐厅服务人员,程旬旬立刻关了门,说:“二嫂,你千万不要中了那个女人的计。这一定是她故意安排好,专门演给二哥看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离婚。” 容萍不说话,只定定的站在那里,低垂着眼帘,脖子上也有被抓伤的痕迹,可惜周衍柯根本看不到。 默了片刻,周亚男忽然开口,“妈,你们离婚吧。”吗布估巴。 程旬旬闻声,惊了一下,暗暗的撞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说:“你不要冲动,离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周亚男并没有理会程旬旬的话,只静静的看着容萍,说:“他都不管不顾了,你还顾及什么。人活一辈子,你总该为自己活一次,不是吗?你维护这个,维护那个,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何必呢,反正你跟他没有感情,在一起只是为了家族利益。” “在他的眼里,你生的孩子什么都不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才是宝贝。何必呢。” 容萍闻声,整个人一怔,眼眸微微动了动,缓缓侧头看向了周亚男,满眼酸楚,闪过一丝诧异,大概是没有想到周亚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动了动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上了一团棉花,半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旬旬站在这里显得有些尴尬和突兀,她看了这母女两一眼,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给她们当门神了。 周亚男说:“就算你有感情,你也已经努力过了。你该感谢那个女人,要不是她这么做的话,你还不知道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容萍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撑住了额头,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二十八年。” 此时此刻,容萍的身上再没有那种优越的气质,整个人显得异常落寞,抹掉了脸颊上的眼泪,说:“即便一开始是虚情假意,就算开始是经济联姻,那又怎么样?二十八年啊,再没有感情,日日同床共枕相濡以沫,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也该生出点感情了,没有爱情,难道连亲情都没有吗?” “她是初恋,她是真爱。那我算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我算什么?我就不是人吗?” …… 她们谈了约莫半个小时,开门出来的时候,母女两眼眶都红彤彤的。 容萍看了程旬旬一眼,说:“这件事我并不想闹大,希望你不要跟老五说。” “我明白。” “谢谢。” 程旬旬低了一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容萍自己开车回去了,周亚男原本想陪着她回去的,但容萍拒绝了,大概是想跟周衍柯单独谈谈。周亚男也没有坚持,“要是有什么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多晚都行。” 周亚男目送她离开,随后程旬旬便送周亚男回家。 一路上,周亚男都没有说话,情绪十分低落。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周亚男短暂失神,转头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旬旬,你今天晚上能陪我吗?” 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再不像以往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笑眼盈盈的,眼睛里一定是带着光。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那种积极向上的态度。 “也行,我找个地方停车。”程旬旬应承了一下来,就将车子开进了小区,找了个位置停好了车,便跟着她上了楼。 两人站在电梯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程旬旬暗暗的看了她两眼,说:“其实这种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嗯。”周亚男点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说:“你别忘记给五叔打个电话,别让他担心了。” 程旬旬浅笑了一下,说:“等会吧,万一来个不速之客,我还是要回去的。” 周亚男闻声,整个人猛地一怔,背脊挺的直,程旬旬的语气半真半假,她说的不速之客是谁,周亚男心里很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心口上那个还在流血的伤口,再一次崩裂,开始大出血。 电梯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周亚男勉强的扯了一下唇,直到电梯停下来,她都没有憋出一句话。 “到了。” 程旬旬自然是感觉到她的异常,跟着她出了电梯,两人走到家门口,周亚男的钥匙都已经插进钥匙孔了,却生生停了下来,转身,说:“算了,我还是跟五叔抢人了,你回去吧。” “到都到了,你五叔不是个小气的人。” “他小气,他特别小气。你还是回去吧,对不起。” 程旬旬脸上噙着笑,静静的看着她,片刻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就将她从眼前拉开,并迅速的开了门。 顿时,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程旬旬开了灯,见着里头的场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比狗窝还乱。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周亚男。 她低着头,不等她回答,程旬旬便继续道:“失恋了?陈楠木把你甩了?” 周亚男放在身前的手迅速收紧,指甲死死的掐住了指关节,微微发疼。她一点也不想回忆那天的事情,一点都不想。 “我不问你,我们先收拾房子,怎么样?你这屋子臭的我都怀疑是垃圾房了。”程旬旬好不容易从鞋柜里找了双拖鞋出来,进去一看才知道,还真是垃圾堆,茶几上放着的那些东西,程旬旬都快无法判断了。 “不用了,你回去吧。”她站在玄关处,讷讷的说。 程旬旬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将包包放在了柜子上,去阳台拿了一块抹布,挽起袖子便干了起来。 周亚男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跟着她一块干了起来。 两个人一块收拾屋子,开始没什么交流,慢慢的便牵扯出了话题,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天南海北的说,没什么主题,总之不提周家,也不提陈楠木,其他都是安全话题。 两个小时之后,两人便累倒在了沙发上,程旬旬靠在周亚男的手臂上,拍了拍她的腿,说:“叫外卖,饿了。” 然后,周亚男便叫了一大堆吃的过来,甚至还有烧烤,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她一共叫了三个外卖,很快干净的茶几上,又放满了一个个白色的盒子。 她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了程旬旬,说:“吃吧。” “你妈要是知道这几天你吃的就是这些东西,一定要心疼死了。” “她现在没时间管我,就算知道也没力气理会。”她拿了串臭豆腐,开始大快朵颐。 后来,周亚男还是把她跟陈楠木的事情告诉了程旬旬,开始她有些难以启齿,可她实在太难受,喝了几罐啤酒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再不说,会跟心上腐烂的伤口一样开始发臭。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四天了,然而,陈楠木却没再过来找她,连解释都没有。 她撞见了陈楠木跟周婵接吻,然后她就知道自己原来只是陈楠木报复周婵的工具,其他什么都不是。 周亚男亲口去问陈楠木,他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默认咯。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感觉到他跟姑姑之间有点问题,我不想深想,你说有意思吗?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陈楠木这个年纪,要说他没有一点过去,谁信啊。” “就是因为过去的种种成就了现在这样一个他啊,我一点都不想去追究。我也不介意。”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程旬旬忍不住嗤笑一声。 不介意这种都是屁话,怎么可能不介意,爱的越纯粹就越介意。 人心都是贪婪了,得到一点之后,便想得到更多。 “我真的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真的。”周亚男吸了吸鼻子,“可姑姑反反复复的告诉我,那都是假的。她说,陈楠木到今天都没有忘记过她。我不信。” 程旬旬拍拍她的头,说:“放弃吧,你现在可以不介意,但真的在一起之后,你会越来越介意的。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 周亚男看着她静默不语。 “不过周婵回来,为什么没有回周家?三哥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也没见着她出现。” 周亚男并没有心思听她说话,只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停的喝酒。 深夜,周亚男的手机响了起来,周亚男喝了很多酒,这铃声反倒是把程旬旬给闹醒了,她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在茶几上摸了半天,打翻了两个杯子,才摸到了手机,闭着眼睛接了起来。 “喂。” “亚男,妈被打了,你快回家。” 程旬旬一下惊醒过来,挂了电话之后,就去推周亚男,这人睡的跟死猪一样,程旬旬不得不弄了点凉水,泼在她的脸上,才把她给弄醒。 杜宛的孩子没了,不知道她耍了什么手段,周衍柯怒气冲冲的回了家,跟容萍好一顿吵,然后就动了手。 周亚男过去的时候,容萍躺在床上,连哭都不哭了,她见着周亚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哑着嗓子,说:“我要离婚。我要让他自己去吃这个苦头!” “没了我们容家,吃亏的只会是他!” …… 程旬旬深夜回家,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刚刚躺下,周衍卿便伸手过来揽住了她的腰。 “吵醒你了?” 周衍卿将脸颊埋进了她的脖颈之间,说:“没有,你不在我失眠。” “二嫂要跟二哥离婚了。” 周衍卿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是吗?” “那个女人很厉害啊,这枕边风吹的,我一直以为二哥是个利益为重的人,现在看来倒是跟你有点像,你们周家的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程旬旬稍稍侧头,半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样?”周衍卿明知故问。 程旬旬没说话,只咯咯的笑,转身钻进他的怀里,说:“你自己知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没有,已经没有了。”不等她问,周衍卿便说出了答案。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 周衍卿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凑到她的耳侧,低声说:“既然回来了,是不是要干点什么?” 程旬旬嘁了一声,嘴巴就被堵上了,睡衣的扣子都已经解开了一半,这人的手速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隔天早上,手机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周衍卿接起了电话,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他顿时睡意全无,猛地坐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鸡飞狗跳 周衍卿的动静颇大,程旬旬一下就他给闹醒了,跟着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挂了电话,摸了摸她的脸颊。笑说:“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并未多问。脑子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两人起床,因为时间空余,程旬旬原本打算做个在早餐,两人一块吃个早餐再去上班。这连着好几日,都是周衍卿给做的早餐,今个难得起的早,她便也存了个心思,想要下厨一次。 可她刚要进厨房,周衍卿便叫住了她,说:“今天不在家里吃早餐了。出去吃吧。” “可是……” “走吧。”周衍卿不给她任何机会,已经兀自走到玄关处。 程旬旬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再刻意坚持,想来是早上那个电话的问题。说是没事,恐怕不然。 刚一开门,电梯那边就传来了动静,片刻便看到四五个警察从电梯内出来。 “周衍卿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警察,递了张纸过来,面上带着淡淡地笑,今天正好是一周的最后一天。 程旬旬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深夜,丁某和您的助理曹晗一同出了车祸,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医院传来消息,您的助理曹晗,因抢救无效。身亡。而丁某,当场死亡。”警察侧了一下身子,说:“请吧。” 周衍卿倒也淡定。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不用担心,没事的。” 不担心怕是不可能,程旬旬随着他们一同下了楼,亲眼看着周衍卿上了警车,他在上车之前,还回头对她微笑,显然是不想让她过于担心。 程旬旬回到公司,就把罗杏叫进了办公室。 “周衍卿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她点了点头。 “究竟怎么回事?这场车祸来的那么及时,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程旬旬一边翻着报着,一边说,忽然就停住了手,抬眸看向了罗杏,眼眸动了动,说:“罗杏姐,你发现了吗?” “什么?” “周家最近似乎不太平,三哥吸毒嫖娼现在得了艾滋,二哥现在又……”她顿了一下,迅速跳过了周衍柯的事情,继续道:“现在又是周衍卿,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会是周衍臻吧?” 这么看起来确实像是这么回事儿,周家一共六个儿子,老大已经落败了,老三惹上这样的毛病,就算脑子忽然开窍,也没有竞争能力了,现在老二又被个女人迷的七荤八素,要真跟容萍离婚的话,怕是也没什么优势可言。 老六从政,又是养子,从头至尾没有参与过这种斗争,不足以视为对手。 现在周衍卿的事情变得更为棘手,这会就再没有人挡周衍臻的路了。 程旬旬摸了摸下巴,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她拧了眉头,说:“偏偏车上有个曹晗,现在死无对证了,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周衍卿?以我现在的能力,能做些什么?” “整个情况我现在还没完全清楚,郑江应该会更了解一些,到时候可以问问他。旬旬,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五爷那边的事情我现在参与的不多。” 程旬旬兀自想着,并没有特别认真的听她说话,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轻拍了一下桌面,说:“安盺。” “罗杏姐,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和她见一面,私底下的。” “这个……”罗杏有些犹豫。 程旬旬可是深刻的记得当初安盺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如果她现在没有任何变化的话,那么周衍卿应该不会有事,可女人的心思很难说,毕竟安盺同周衍臻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两人如今的感情似乎还算不错,很多人说,女人的爱有时候是做出来的,他们两个现在日日在一起,周衍臻这种男人对女人来说,也有着致命的诱惑。 成熟稳重,皮相又好,这么日日相处,要说一点都不动摇,程旬旬不太信。 如果,安盺真的转了枪头,或者当初所说的一切,都是周衍臻设计好的,那这一次周衍卿恐怕真的会遭殃。 如此一想,程旬旬现在又不好乱来,她现在只能先自保,这样才能帮到周衍卿。 “算了,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况。”她摆了摆手,便又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若之前b市的事情,周景仰是幕后黑后,那么周景仰怕是不会管周衍卿的死活。 …… 现在整个周家都乱成一锅粥了,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容萍让周亚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伸手将她手里的行李接了过来,放在了一侧,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尾,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可以做决定,我私心是希望你跟我回去,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浅浅的笑,左边脸颊肿的老高,嘴角一块明显的淤青,还有干涸的血迹。 环顾了一下四周,笑说:“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是周家的人,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角,侧了一下身子,“对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周亚男微微一顿,眼珠子转了一圈,干笑了一声,说:“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 “别瞒着我了,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这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的明白,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把你保护的这样好,是对还是错,你心思单纯,对每个人都那么真诚。可现在这个世道人心险恶,我多怕你受伤。” “不过昨天你跟我说的那番话,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也许你比我想象中要懂事的多。有时候,反倒是你这样的人才看的最清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说吧,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现在也想清楚了,只要这个人对你好,能像我这样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不管对方是什么家庭,有钱也好没钱也罢,我都不会阻止。” 她抬手摸了摸周亚男的脸颊,眼眶里含着点点泪水,说:“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努力了一辈子,结果竟然什么都不是。” 女人总是比男人要心软,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感情。即便没有一见钟情,也会日久生情啊。 周亚男抿了抿唇,张开手臂抱住了她,紧紧的,说:“我当然要跟着你了,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个孩子,把我丢在周家,你放心吗?” “当然不放心。” “那不就成了,只要外公不嫌弃我,我跟你回容家。” 容萍拍了拍她的背脊,眼泪落了下来,还好有这样一个女儿,倒也欣慰。 片刻,她才松开了怀抱,说:“走吧,咱们走。” 周家上上下下现在还在为周衍坤的事情发愁,容萍暗自回了娘家都没有人知道,根本无心理会这些,现在周衍坤的事情很严重,又是吸毒又是嫖娼,还聚众赌博,不但当成被抓包,还上了报纸。现在得了艾滋病,等于直接得罪了沈家,想要脱罪,怕是难上加难了。 周景仰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过了三天才去医院看周衍坤,一时没忍住,便在医院内狠狠打了他一顿。 周衍坤的事情最为严重,现在等于是跟沈家交恶,少了这一支人脉,先不说损失,怕就怕万一沈桦也染上了这种病,她两个哥哥有那样爱护这个妹妹,一时恼火对他们下狠手,那就真的遭殃了。 周景仰双手捏着拐杖,坐在沙发上,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戾气,脸色铁青。窦兰英也坐在旁边,默默的流眼泪,周衍坤就跪在他们面前,嘴角有一丝血迹,脸颊被扇的通红。 周景仰确实气的不轻,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活活打死都不解气! “你明天给我去沈家道歉,不管人家怎么骂你打你,你都给我跪着!” “爸,我都这样了……” “只要你没死!”周景仰一时恼火,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狠狠的砸了过去,所幸手里是塑料杯,砸在身上倒是不疼,洒了他一身的水。 窦兰英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说:“行了,你还想打死他不成吗!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你打死他,有什么用?人沈家也不会放过我们,我打听过了,沈桦没能幸免,你让老三去死,也没办法治愈沈桦。” “你还说!看看你儿子干出来的好事!”周景仰猛地挥开了她的手。 “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周景仰张嘴,片刻还是闭上了嘴巴,“我不跟你吵。” 周衍坤跪在地上,捂着脸颊,好一会,才磕磕巴巴的说:“到底是谁害我,我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弄死她!” “爸,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而且我去的那家会所,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说到这里,周景仰就更生气了,“你也知道有人要害你?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就算没人害你,就你家里的老婆,你也不该这么胡作非为。现在沈家势头上去了,你倒好,给我来这么一出!真是气死我了!” “你就等着进监狱就吧,谁都保不了你!” 周衍坤所幸直接坐在了地上,十分恼火,骂了句脏话,说:“大不了你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我不拖你的退后,你让我自生自灭得了,反正得了这种病,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有用的话。”周景仰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放心,我确实没打算管你,你就给我去自生自灭吧,我周景仰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周景仰出了病房,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潘昭跟在他的后面,低声说:“周衍卿已经被警察带走,两个都死了。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他点了点头,“老三的事情查了吗?” “查了,确实是有人暗地里举报了,举报的人也抓住了,但对方说并不是针对三爷去的,是另一个人。这件事有些蹊跷,这间私人会所的老板,这方面的交情甚好,一般来说,警方这边有任何动静,他们内部一定会第一时间知晓,并作出准备。但这一次却被抓了个正着,有点奇怪。” “而且当天,只抓了三爷他们一群人。” 周景仰眯起了眼睛,“是他们,你帮我约见那间会所的老板。” “是。” 他吐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们在暗,正当是想防都防不住。这些个人想必是徐某已久了,现在是要开始攻击了吗? “唐仕进的死,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程旬旬现在是个什么反应?” 潘昭沉吟数秒,说:“医院方面听起来倒是没什么蹊跷,但据说之前唐仕进的主治医生辞职,有移民的打算,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程旬旬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前两天把唐义森给赶出了家门,这对父女看起来关系不太好。” “也许我得跟程旬旬聊一聊了。” 两人走到了医院门口,周景仰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叹了口气,说:“老潘,你说他们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在我们身边蛰伏?” 潘昭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站在一旁。 周景仰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呢?你是吗?” 潘昭一顿,“周总,我……” 周景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不用说,我信你。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若是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走吧。” 容萍要同周衍柯离婚这件事,得到了容家所有人的赞同,容政没有表态,但看到她脸上和身上的伤,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怒的。 两天后,周衍柯家暴的行为上了报纸,这背后操控自然是容家。 周景仰将报纸砸在了周衍柯的脸上,“你说!” 周衍柯看了一眼,抿了抿唇,说:“容家这是过河拆桥!” “你也知道是过河拆桥,为什么要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周景仰气的脸色都青了,“你给我一个理由,老二你可是最让我省心的儿子,你跟容萍一直以来都相处和睦,感情也不错,容萍也一直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你到底为什么?” 周衍柯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我们有点争执,我喝了点酒,就……” “是吗?”周景仰看着他,明显不信他这翻鬼话。 周衍柯闭了嘴,不再说话,自知这个理由说出来,怕是会让老爷子震怒,昨天他去看过周衍坤了,那一脸一身的伤,全是老爷子的作为。 当然,老三干的这事儿,也确实够混。 周景仰最近也是有点心力交瘁,猛地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揉了揉额头,摆摆手,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个婚绝对不能离,要是再少了容家这一脉,就真是雪上加霜了。你应该知道裕丰现在的状况,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周衍柯离开办公室,就给容萍打了个电话,开始没接,打到第三个的时候,才接了起来。 “有事?” “你倒是够狠。” 容萍冷笑,“到底是谁更狠?我不过是成全你的真爱,你现在倒是嫌弃我狠了?” “见面谈。” “好啊,我确实得跟你谈清楚。” 去见容萍之前,周衍柯去医院见了杜宛。她依旧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将报纸放在了一旁,说:“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们不如就这样吧,周家最近出了那么多事,你不能再跟她离婚了。” “这四年对我来说,也够了,真的。”她眼里含着点点泪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我还是喜欢看你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想你为了我而失去一切,我没关系的,真的。” “这婚离定了。”周衍柯抬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老三的事情你也知道吧?现在我们的罪了沈家,偏偏一直沉寂眼见着快要败落的沈家,竟然奇迹般的起死回生,如今势头大好。容家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们势必也想明哲保身。容萍这个女人很聪明,想来她这一招,就是逼着我出手,给她一个理由名正言顺的离婚。” “就算我现在去求她,恐怕也是被踩的份。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明哲保身,不是吗?” 杜宛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衍柯浅浅的笑了笑,坐了下来,说:“之前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你的名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摇头。 “我跟容萍结婚的时候,写过协议,婚姻走不下的时候,谁出轨谁净身出户,分文不得。我现在名下什么都没有,就算她想拿,也拿不到什么。对于周家,我也看清楚了,老爷子拿着权根本就没有放手的打算,我们这些个儿子,不过是他建立自己‘商业帝国’的棋子,不到死的那一刻,他是绝对不肯把权交出来的。” “跟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我不争了,现在的裕丰也没什么可争的了,趁着现在裕丰还没完全败落的时候,我们把手里的股份都卖掉,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这趟浑水,我不蹚了。我带你走,好吗?” 杜宛听着,眼泪落了下来,整个人靠了过去,说:“好。” 周衍柯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说:“好了,你好好在这里养着,我现在去见容萍。” 杜宛点点头,便目送着周衍柯出了病房。 好一会之后,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抬手擦掉了眼泪,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数秒之后,对方便接通了电话。 “他准备跟容萍离婚,带着我离开。” “很好。” 杜宛掀开了被子下了床,站在窗户前,笑说:“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可不想被他发现,找我算账。” “等他离婚你就可以走了。” “行,你可要兑现你的承诺啊。” “当然。” 她挂断了电话,打开了窗户,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 周衍柯果然料事如神,容萍过来还带着那份协议。 “这个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容萍摘下了口罩和眼睛,微微扬着下巴瞪视着他。 周衍柯笑了笑,只随意的翻了一下,就将协议放在了桌子中间,笑说:“当然没忘,你放心,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容萍闻声,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周衍柯这坦然的表情,微微皱了一下眉,“你什么意思?”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同意离婚,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协议来,我没有任何意见。容萍,我没想到我们夫妻那么多年,你做事还是那么快准狠。” “我快准狠?”容萍哼笑了一声,“你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啊,到底是谁狠!你也知道我们夫妻那么多年,你连一点感情都不顾念,我脸上的伤是谁打的?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竟然打我!” “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你离婚,好像有点明哲保身的意思。但凡你顾念我们之间一丝感情,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就算你们周家最终度过不了这个难关,最终败落,我也愿意陪着你。然而……”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容萍侧开了头,声音有些哽咽。 “行了,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周衍柯说:“我希望我跟你离婚的事情尽量低调,我爸不同意我跟你离婚,我想先瞒着他。如果让他知道,我们这婚会离的很难。我想你也不希望拖拖踏踏,对吧?” 容萍眼眸微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收拾好心情,微微眯了眼睛,问:“周衍柯,你不会把你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移了吧?” 到底夫妻二十多年,周衍柯的心思,容萍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他既然能这样淡定,势必有问题。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笑说:“你想多了。” “你真的给了那个女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想快速离婚,就低调一点,否则对你对我都不好。”他说着,站了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我会再给你电话,再见。” “你会后悔的!” 周衍柯并没有理会她,径直的离开了,容萍吐了口气,半晌便低哼了一声,笑的有些凄楚。 …… 周衍卿在看守所三天,这三天,周家没有半点动静,明显是没有救人的打算,程旬旬也是看清楚了,她找了陈聿简,原本还想找容政,可他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想了想还是没有约他,至于陆靖北,联系不上。 可惜这件事,因为曹晗的出现,坐实了周衍卿暗地里绑走丁某的行为,百口莫辩,而且还上了新闻,想低调处理都不行。 一些记者日日都蹲在警局门口了解动向和进展,还有这场车祸,从毁掉车子上的痕迹来看,似乎是有人可以撞他们,他们才会冲出护栏,冲下山坡。 这条路没有摄像头,抓不到人,警方现在一方面处理周衍卿的事情,另一方面则在全力调差造成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程旬旬去看过周衍卿一次,他让程旬旬不要担心,会没事的。可让她不担心,完全做不到。 所有的事情一团乱麻,周衍臻坐收渔翁之利。 这天晚上,周衍臻去了一趟医院,病房里只有他们兄弟两人。 周衍臻也不拐外抹角,说:“三哥,你现在这个情况,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你手里裕丰的股份。”吗叉以圾。 周衍坤噗嗤笑了一声,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大哥也跟我说过这话,我本来以为第一个会跟我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二哥,然而他却半句都没说,只说我自讨苦吃。” “二哥现在自身难保。” “你也小心,周家不知道是被谁诅咒了,我们兄弟几个,你看看现在哪个是平安无事的?也就你和老六,不过老六就是个养子,真要倒霉起来,他没有周家的血统,估计这诅咒也咒不到他身上。还是你本事好。” 周衍臻抿唇笑了一下,“三哥……” 周衍坤不等他说完,就开口,道:“我也想给你,可我真没有东西给你,我都赌没了,股份早卖给别人了。” 周衍臻微微一顿,“什么?” “卖了。” 周衍臻没了话,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进家门的时候,安盺正在做瑜伽,听着动静,便迅速起来走到玄关处,给他拿了拖鞋,问:“怎么样?” “卖了。” 安盺顿了顿,“卖了?不会吧,三哥这么混?” [Mao&bge] 首发 周衍臻换了鞋子,将外套递给了她,说:“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混到这个地步,算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沈家的问题,不然我得到了裕丰,也只是一个烂摊子,没什么用。” “也是,这次的事情确实很棘手。现在周家就只有你了,我会跟你一起想办法。”安盺靠着他坐了下来。 周衍臻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深不可测,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安盺同他对视半晌,笑说:“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坐直了身子。 “没有,去给我倒杯水。”他伸手拍了她一下。 安盺便起身去倒了水,周衍臻接过,“周衍卿的事情怎么样了?” “曹晗跟丁某死在同一辆车里,已经是铁证了,他脱不了干系。” 周衍臻喝了口水,瞥了她一眼,唇角微挑,“这么一来,怕是要坐牢了。不过,他们死的也真是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我参与 安盺拿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上还在播放的瑜伽视频,蹲在茶几前,拿了个橙子,用小刀切成四瓣,又把皮剥了,递给了周衍臻。笑道:“怎么了?这会开始顾念兄弟情了?” 周衍臻看了一眼她手上黄橙橙的橙子,摆了摆手,说:“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我是指车祸。” 安盺并不表态。只转过身子盘腿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将剥好的橙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说:“车祸只是意外吧,只要不粘上蓄意杀人。老五的态度好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要坐牢,也不会太久的。但我想等他出来以后,裕丰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的伤害应该不算大吧,你就不要多想了。” 安盺的这一番话,完完全全是在宽慰他,语调温和,还带着点点笑意,终了还转头看了他一眼,笑说:“这橙子还挺甜的,真的不尝一尝吗?” 周衍臻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目光深邃让人难以捉摸,片刻他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扣住了她的手臂。稍稍一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擦了擦她的嘴角,说:“你就这么不在意?” 安盺舔了舔唇,并不在意他话里明显试探的意味,笑着明知故问,“不在意什么?” 周衍臻挑了一下眉梢,手指滑倒了她的下巴上,轻轻的捏住,笑说:“你说呢?” “我做的一切难道还不够表明我的心意吗?”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将他的手拉的下来,用双手握住。说:“周衍臻,我也想好好过日子,过去的早就已经过去了。就算你认为我是老五的棋子,可现在被警察扣留在看守所的人是他,而不是你。” 两人对视片刻,安盺没有丝毫避闪,她笑了笑,伸手从茶几上拿过最后一块橙子,递到了他的嘴边,说:“真的很甜。” 周衍臻侧目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旋即低眸看了一眼她手里黄橙橙的橙子,微微张了嘴,任由她将橙子喂了进来。然后一口吃了进去,确实很甜。 然而这种甜,让人真假难辨。 …… 深夜,拘留所内,周衍卿被关的是单间,哗啦一声,铁门打开,旋即便传来了脚步声,慢慢靠近。 脚步声停下的瞬间,周衍卿睁开了眼睛,抬起眼帘,看向来人,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看了对方一眼,便又低垂了眼帘。 “我说过,周景仰不会放过你的。” 周衍卿没有说话。 他说:“你现在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吗?” 周衍卿依旧不说话,靠着墙壁而坐,对眼前的人视若无睹。 警察在出去之前,已经将门锁打开,来人伸手开了门,走了进去,弯身坐在了他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拿了一支递到了他的面前,周衍卿依旧不为多动。 他笑了笑,便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啪嗒一声开了火机,点上了烟,缓缓吸了一口,片刻才从鼻子里喷出来,往地上弹了一下烟灰。 “我真的不介意让你进去一段时间想想清楚,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就算你强行不参与,这个计划也不会因为你而停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得到报应,其中包括程旬旬。可能等你出来的时候,一切就不一样了。那么……” 周衍卿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了眼帘,不等对方说下去,便打断了他,说:“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我为什么要威胁你?你清楚的,这个计划里一直有你,但并不是非你不可,也可以没有你。大不了就是在程旬旬的身上多费一点功夫,倒是也不打紧。” 两人对视着,他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缓缓的吐在了周衍卿的脸上。周衍卿没有丝毫避闪,只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爱的人,不是我可以接受的人,所以我不会爱屋及乌。我更痛恨你竟然会因为她,伤了你自己,这样的人我更容不得。你不忍心没关系,等你出来,就没有什么忍不忍心的事儿了。放心,不会太久。” 他勾了勾唇,说:“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周衍卿闻声,噗嗤笑了出来,转开了视线,说:“身份?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 “现在不晚,而且时间刚刚好。” 一支烟抽完,他便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了一角,转身面向他站着,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你是想直接看结果,还是参与其中?” 话音落下,周遭便进入了沉寂,除了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半晌,周衍卿哼笑一声,他抬眸,眼眸微眯,“我参与。” “好。”他欣慰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递了一支烟到他的面前,这一次周衍卿主动接了过去,叼在嘴上。 点燃之后,便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灌入胸肺,转了一圈才又缓缓喷了出来,然而心底的郁结并没有随着烟雾,一起从胸腔排出。 …… 周衍坤按照周景仰说的,亲自登门了一次,却被拒之门外,沈家的人只要求赶紧离婚,并让周衍坤永远的消失在眼前,其他不用多说。 无论周家如何放低姿态,沈家都不为多动。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周家也不能拖,越是拖就越是让沈家的人反感生气。因此,这婚离的很快,沈桦根本不愿意出来见人,所有的一切她都交给了律师和两个哥哥去处理。 周景仰现在全服心思都在沈家这边的矛盾上,容萍和周衍柯的事情,他一方面交给周衍柯自己去处理,另一方面还嘱咐了窦兰英。 当了二十多年的一家人,容萍的性子他们二老多少有些了解,心知她一直以来都比较帮助夫家,好话说两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窦兰英这几天也被这几个儿子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的,过了两天,她才约见了容萍。 窦兰英找了个借口把人叫回了周家,平日里家宅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容萍在安排,她这一离开,所有的事情便都落到了窦兰英的头上。 容萍倒是没有拒绝,容家老爷子知道,在她来之前,把她叫去书房说了两句话。 老爷子说:“感情上,周衍柯作为一个男人动手打你,就不可原谅,他可以打你这一次,也可以打你第二次。道理上,是他出轨在先,到现在他跟那个女人还纠缠不清,这表示他根本就不把你这个老婆放在眼里。利益上,周家现在这一坎,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咱们容家没必要搅和在里头,明哲保身,这婚你离了,对你对我们一家都好。” “你明白吗?” 容萍垂了眼帘,笑了笑,说:“你是怕我会心软?” “我知道你的性子,自打你跟周衍柯结婚之后,虽然也一直在帮着娘家,可你这颗心,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成是周家人了。这种时候,周家势必是不会答应离婚的,现在老太太用这种借口叫你回去,用意很明显。”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容萍没说别的,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过了午饭,容萍才动身回了周宅。 窦兰英的脸色不太好,但她来了,依旧是笑眼盈盈的,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今时今日这周宅似乎显得更冷清了。 小姚泡了杯茶上来就做自己的事儿去了,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窦兰英将周宅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简单的讲了一遍,有一种交接工作的感觉。 窦兰英一直听的很敷衍,但容萍锲而不舍的想要全部讲完,但讲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容萍啊,你知道的,我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也不好,现在周家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周家不能没有你啊。”窦兰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容萍还是第一次在窦兰英的脸上看到这般无助的表情。 想想这二十多年里,这老太太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表情,所有的事情,好的坏的,她都不会有太多的表情,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架势。 如今,她仿佛一夜苍老,再强悍的女人,也不过是个女人,更何况窦兰英还是个老人。 容萍微微皱了眉头,面有难色,“妈……” 这一声妈,倒是让窦兰英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这般狠心。” 话音未落,门铃骤然响了起来,半晌才有佣人匆匆过来开门。 窦兰英擦了擦眼角,笑说:“一定是老二,我也跟他打了电话,估计是公司事儿多,他晚来了一阵,你别怪他。因为老三的事情,现在公司都乱成一团了,人情冷暖,只有这种时候才看的清楚。” “多少年合作下来的老伙伴,一个个都要跟我们撇清关系。”窦兰英笑着摇头,“这种时候,还是家人。”她说着,深深的看了容萍一眼。 容萍只勉强的笑了一下,一抬头,来人却不是周衍柯,而是程旬旬。 两人见着她,均是一怔,明显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程旬旬会过来。 “二嫂。”程旬旬也没料到容萍会在家,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窦兰英脸上的笑容渐淡,明显是对于程旬旬的忽然出现有些不高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你过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啊,我也是这段时间有空知道您在家,我就赶过来了,没考虑周全,抱歉。”程旬旬也察觉到她的不快,想了想,说:“我想起来,我还要拿点东西,先上楼了,不打扰你们了。” 她抿唇笑了一下,稍稍低了一下头,就迅速的上了楼。 窦兰英仍然觉得有些不快,瞥了一眼她的背影。 容萍笑了笑,说:“旬旬一定是为了老五的事情来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窦兰英就直接岔开了话题,说:“我们不说这个,你先坐一会,我去给老二打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太多,缠住了。” 容萍拉住了她的手,无声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不会来的,我跟他已经签过协议了,就在上午,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别说是我,就是他也不会回头的。” “什么!”窦兰英俨然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协议都签了。 周衍柯的动作很快,那晚他们说完之后,他就给自己的律师打了电话,起草好协议之后,就发了一份邮件给她,询问了意见,条条款款倒是很清楚,没有什么偏颇,容萍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反正是将所有他能给的利益都给了容萍,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离婚这事儿显然周衍柯比她还要着急。 今天一大早,他们两个分别前后去了律师事务所,周衍柯的名下,就只有几支股票和两套房产,三辆车子,全数都给了她。 容萍听到这些,心早就凉透了,这就是男人。在这件事上,周衍柯还算是个聪明的男人,他想离婚一定不是刚刚才有的想法。当男人自以为遇到真爱的时候,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早上,周衍柯的行为,已经让她的心凉透了,也死透了。 这种行为,算是坑她吧。夫妻两,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名下的财产转移出去的。 到底是她太笨,一直没有防备,还是周衍柯太没心。容萍看不懂,看不懂这人心。 整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在签字的时候,说:“周衍柯,你够狠的。” 容萍吸了口气,稍稍一挣,便挣脱开了窦兰英的手,同她隔开了一定的距离,说:“离婚协议,我们已经签过了。周衍柯说之后的事情他会办理妥当,不用我插手。老太太,我们现在算是离婚了。” 窦兰英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脸上没了血色,一只手捂着胸口,背脊紧紧的贴着沙发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抬起了手,手指微微颤动,停顿了数秒,才重重的拍在她的腿上,拍了拍她的腿,说:“不会的,老二不会那么混,我去给他打电话。你等着,我给你做主,我给你做主!” “算了吧,老太太。我成全他,不做这个坏人。”容萍笑着,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其实我今天可以不来,但您亲自找我,出于礼貌我还是应该来一趟,也该做个交代,有始有终。” 她又连着喝了两口,将杯中的茶喝尽,才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整了整裙子,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想旬旬来一定也是有事儿。我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就不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容萍站了起来,“相比周衍柯的事儿,我想还是老五的事儿更值得您操心,一直以来您也是最喜欢老五的不是吗?” 窦兰英闻声,脸色变了变,并没有理会她的这番话,像是全然没有听到,站了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说:“你刚刚说成全是什么意思?什么成全他?你成全他什么?” “有机会,您不如直接去问他吧。”容萍也是没有想到,窦兰英对于周衍卿的事情,竟然从头到尾忽略到底,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当然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已经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窦兰英说了半天,容萍最终还是走了。 程旬旬一直在楼上听着动静,听到容萍离开,又等了一会之后,她才下楼。 “妈。” 窦兰英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并不好看,脸上也没什么笑容,叹了口气,说:“你觉得找我管用吗?” “我也是没办法,能找的人我都已经找过了,可是他们都跟我说没有办法,我出社会的时间短,即便现在已经是唐氏的总裁,但人际关系还是很窄。所以……” 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窦兰英便打断了她的话,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说:“那我也没办法,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周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也很清楚。沈桦染上了艾滋病,现在他们一家子该恨死我们周家了,就算我能找到人通融,你觉得沈家能放过?” “算了吧,就这样一切顺其自然吧,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程旬旬没想到会在老太太这里碰钉子,周景仰不喜欢周衍卿没关系,还有老太太。她还记得老太太对周衍卿说的那句话,你可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 就冲这句话,窦兰英就不会不管周衍卿。 可她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程旬旬还想说点什么,窦兰英说:“你之前不是跟孙杰关系很好吗?你可以去求他,老五跟他们关系不是不错吗?既然不错,我想他们一定会帮忙吧?” 程旬旬出了周宅,整个人有些颓然,孙杰她也想过,只是想起之前不欢而散时,孙杰说的那些话,这次去找他的话,怕是要有点心理准备。 这种人,一定不会白白帮她的。 窦兰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程旬旬的车子离开,眼底含着一丝悲恸。 “小姚,帮我拨通二爷的电话。” “哎。”小姚应了一声,便拿了窦兰英的手机,找到了周衍柯的号码拨通。 她拨到第三个的时候,周衍柯在接起了电话,小姚将手机递到了窦兰英的手里。 “你现在在哪里?”窦兰英压制着怒意说道。 “妈,公司忙,我们晚上再说好吗?” “你跟容萍离婚了?”她问。 周衍柯微微一顿,不等他说话,窦兰英继续道:“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要是让你爸爸知道,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的出来,容萍是以家庭为重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会选择离婚。你现在去跟她说点好话,这个婚不能离,你知不知道!容家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 周衍柯呵呵了一声,突然也冷静了下来,反问窦兰英,“妈,你觉得就算我不想离婚,容家的人会让容萍继续这个婚姻吗?你不会不知道报纸上那些家暴啊什么的新闻是谁搞的鬼吧?”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明哲保身,不想被我们周家给拖累。现在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不离的。” 窦兰英吸了口气,愤愤的说:“你还有脸说,你为什么打她?老三出了这样的事儿,这种时候你来凑什么热闹?锦上添花是好事儿,雪上加霜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老二啊老二,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这件事再说吧。”周衍柯明显是不想说下去了,匆匆敷衍的两句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不给窦兰英任何机会多说。 为了避免杜宛给窦兰英他们发现,周衍柯连夜让杜宛和孩子先离开栾城,等这边安排妥当了他就过去。 然而,杜宛这一走,便杳无音讯了。 过了两天之后,周衍柯再给杜宛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再给那边他安排好的接头人打电话,那边表示,杜宛并没有出现在机场,后来查了一下航班,这人并没有上飞机,而她到底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周衍柯一下就蒙了,正好窦兰英也查到了他们离婚的症结,把照片甩在了他的脸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说:“说你混还真是混!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要跟容萍离婚,你给我说说,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平常时候看你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儿!” “到底去哪里了……”周衍柯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喃喃自语着。 “你在说什么?” “杜宛不见了,她没有按照我的安排上飞机,她没有到新加坡。为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窦兰英顿时气结,一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懂不懂!” “不会,杜宛不会的……”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窦兰英整个人晃荡了一下,抬手摁了摁额头,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迅速的撑住桌面。 半晌,才摆摆手,说:“我不管你的事儿了,你自己跟你爸去交代,你会后悔的!什么女人都没有自己结发妻子好,你明不明白!外面的女人,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对你的?你真是疯了。” “她是杜宛!是当初你们反对我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跟别人不一样!”周衍柯的反应很大,眼里满是怒意,“周家这个浑水我也不蹚!儿子?你生我下来,什么时候真正养育过我?还不是交给保姆一手带大的?”吗在广才。 “你的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周衍卿!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你们的事情我也不管!爸不是那没喜欢捏着权利吗?那么现在就让他自己管个够!” 周衍柯说完,不等窦兰英说话,就转身离开了,并重重的甩上了门,以此来宣泄他心中的怒火和烦恼。 杜宛的莫名消失,对他来说是个打击。 …… 程旬旬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找孙杰,罗杏劝了她两句,可程旬旬已经决定好了,她给周亚男打了个电话,打听了孙杰的号码,随即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隔了那么长时间,两人再联系,程旬旬心里多少是有些疙瘩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的不想找孙杰。至于俞学钧这边,她并不希望他掺和进来,再者他是个华侨,这边估计也没那么多关系。 他们约在了一家星级酒店吃晚餐,下班之后,程旬旬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还让罗杏给她参考意见。 罗杏皱皱眉,说:“这件露的太多了吧。旬旬,你这是去谈事情,还是……色诱啊?”私底下,罗杏跟旬旬说话没什么遮拦。 程旬旬一顿,低头笑了笑,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别说的那么**裸嘛,给我点面子啊。” “旬旬,真的不用这样。” “可你们谁都没有告诉我,打算怎么让他出来,难不成要看着他坐牢吗?这件事明明就跟他没关系,不是吗?我不能看着他去坐牢。”程旬旬扯了扯身上有些包臀的裙子,在穿衣镜前看了看,说:“就这件吧,时间来不及了,不换了。” “这件事是姜宸办的,按道理不该出事的。”罗杏跟着她走到梳妆台前,站在旁边,看着她说。 “姜宸?”程旬旬没听过这个名字。 “对,五爷私助,他最神秘,通常见不到人。我也是听郑江说的。” 对,周衍卿一共有四个私助,现在曹晗死了,就剩下三个了。 程旬旬忽的停下了手,转头看向了罗杏,说:“到底是谁要撞死曹晗他们?” 罗杏皱眉摇摇头。 “是周衍臻?” 罗杏抬眸看了她一眼,还是摇摇头。 “不是吗?” “曹晗是鹰犬。” “啊?” 罗杏吐了口气,说:“曹晗是周四爷的人,所以不该是四爷的人做的。” 程旬旬顿住了,仰头看着她,手里的口红都涂歪了,片刻才回神,哼笑了一声,说:“真是……一个个都是狐狸。” “那姜宸就不知道提前把人带回来?” “不清楚。”罗杏摇了摇头。 程旬旬吸了口气,继续面上镜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说;“算了,现在追究也没用。” 程旬旬匆匆打扮了一下,就同罗杏一块出了门,她已经提早五分钟到了,但孙杰比她还早。 罗杏就守在包间门口,程旬旬吸了口气,挺直了背脊,推开门走了进去。孙杰闻声,便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休闲西装,程旬旬过来,他还主动给她拉开了椅子,说:“好久不见,旬旬。” “噢,不对,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唐总?” 程旬旬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还是叫旬旬吧,叫唐总倒是太见外了。” 两人面对而坐,孙杰脸上一直噙着笑,他现在的行为举止倒是越来越绅士了,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程旬旬在来之前,简单的打听了一下,最后孙杰还是从了政。 孙杰给她到了半杯红酒,放在了她的面前,说:“想不到你会找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背叛 孙杰笑着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手边的酒杯,冲着程旬旬举了举,说:“不管怎么样,你来找我,我还是挺开心的。” 程旬旬连忙拿起了酒杯。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好久不见。” “确实是很久不见了。” 两人一同伸了手,碰了一下杯子。各自喝掉了杯中一小半的酒。 程旬旬暗暗擦了擦嘴角,将杯子放在一边,想了想,说:“上次的事情。我有点冲动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件事……” 她的话还未说完,孙杰便打断了她,笑说:“之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都忘了,身上的菜渍也早就被保姆洗干净了,我家那保姆别的不行,洗衣服特别给力,衬衣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好像菜渍从来都没有在上面存在过一样。”他笑嘻嘻的说着,好像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之前那件事。 这么一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低着头呵呵的笑。 笑了半晌,便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对不起了。” “你打算说几次对不起?你忽然来找我,不会是专门给我说对不起的吧?”孙杰挑挑眉。酒店的服务生走了进来,送上了餐点。 程旬旬点的是法国菜,西餐,服务员还拿了烛台过来,放在了长桌的中间,点上蜡烛,又特别将餐厅内的灯光调暗了一些,俨然是烛光晚餐的气氛。 这些自然不是程旬旬吩咐的,虽然她来的路上确实有色诱的心,但没有这个胆。再说了,像孙杰这种二世祖。心思一天一变,也许早就变卦了。万一被他耍一通,自己没了面子不说,还给周衍卿丢脸,到底是不值当。 服务生出去的时候,程旬旬本想出声叫住她,却被孙杰给拦住了。 “就这样呗,挺好的不是吗?灯光太亮,你不怕尴尬?”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光线暗一点,我就看不清楚你脸上的表情了,这样你会不会坦然一点?” 烛光微微晃动,她勾唇笑了一下。说:“烛光对着呢,怎么就看不清了,这样反而看的更清楚。” “那就把蜡烛吹了。”他还真打算起身要去吹。 程旬旬连忙叫停,笑说:“你有病啊。” “怎么?” “我要是那么怕,就不会来跟你吃饭了。” 孙杰依旧保持附身的动作,问:“那你的意思是不用吹了?” “不用,就这么着吧。” “行,依你。”他说着,就坐了回去。 两人开始用餐,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用着这一顿烛光晚餐,似乎连套餐也是情侣的,盘子里有爱心的图样。 程旬旬暗暗抬眸看了他一眼,孙杰不动声色的用餐,脸上的表情淡然自若,慢条斯理的切着鹅肝,举止优雅。 程旬旬看不明白他的意图,便吃的小心警惕。 孙杰出声评价了一下餐点,没有外面宣传的那么好,但也凑合。 “你如果喜欢吃法国菜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另一家,那边比较正宗,鹅肝的口感非常好。这间餐厅的口碑都是广告打出来的,没有外面说的那么正宗那么好。” “噢。”程旬旬才不管什么正宗不正宗的事儿,这儿不是档次高么。 “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喜欢。” 孙杰勾了唇,轻点了一下头,默了一会,他又开口,说:“关于你的事情,在报纸上我都看了。唐老爷子去世之后,在公司还好吗?” “还好。”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程旬旬并不是特别认真,她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才不显得突兀,但想来想去,不管怎么说,总归就是有些突兀。 烛光将程旬旬的脸照得异常清晰,一些细微的表情,孙杰统统都看在眼里,这个时候她来找他,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的是傻子,而孙杰还不至于那么傻。 最近报纸新闻上那么热闹,他也算是日日关注着,周衍卿在看守所快一周了,周家一点动静都没有,最着急的人自然就是程旬旬了。 孙杰不再说话,就等着程旬旬自己组织好语言开口。 程旬旬吃了一口甜点,就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巴,舔了一下唇,说:“周衍卿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孙杰笑了,点了点头,说:“知道。” 她吸了口气,挺直了背脊,抬头看向了他,大概是鼓足了勇气,眼神没有丝毫避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我就不拐外抹角了,我今天找你,想必也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有没有办法?” “为了什么?” 他依旧不动声色,程旬旬皱了一下眉,抿了抿唇,说:“我想找你帮忙,解决周衍卿的事。” 孙杰勾唇一笑,双手抵在了桌面上,身子往前倾了倾,说:“凭什么?”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半晌,转开了视线,“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 “我可不要钱,受贿收贿罪很重的,就算我承担的起,也不愿意看着你去坐牢。” 程旬旬是明白了,不等她开口,孙杰已然走到了她的身侧,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弯身凑到她的耳侧,笑说:“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有这个条件让我去帮你办事,就看你愿不愿意给我,我想要的。” 她侧目,并未马上开口。 “这件事可以说是绑架,情节严重的最高是要被判无期徒刑,周衍卿的情节还算轻,但少说也要五年吧。五年啊,等他从里面出来,怕是物是人非了吧。” 程旬旬不说话,只紧紧抿着唇,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孙杰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程旬旬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说完便站直了身子,挪开了双手,背在身后,说:“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回去考虑好了,再答复我也不迟。” “只是我虽然不着急,怕只怕周衍卿那边会比较着急,要是错过了时机,恐怕想救都无能为力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孙杰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程旬旬没说什么。 餐后,孙杰说自己有事便先行离开了,程旬旬目送他离开,这才回了家。 罗杏站在她的身后,等孙杰离开,她才上前一步,走到了她的身侧,说:“五爷出来了。”吗史匠才。 程旬旬一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罗杏见她没有反应,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太清楚,便又说了一遍,“旬旬,五爷出来了。” 话音落下,程旬旬便噗嗤笑出了声,猛然转身握住了她的手,问:“出来了?真的?你不要骗我。” “真的,我刚才接到了郑江的电话,有人匿名寄了一个u盘和录音到警察局,上面的证据表明,这件事跟五爷没有关系,曹晗并不是五爷的人。” 程旬旬长长舒了口气,用了五秒时间来笑话这个毫无预兆,忽如其来的好消息,“那周衍卿人呢?” “现在应该回家了。” “那我们快回去。” 说完,便火急火燎的走向了停车场。 程旬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玄关处放着一双男式皮鞋,鞋头上沾染了点点灰尘。 她快速的换了鞋子,客厅里没人,内卫里有水声。她匆匆走到卫生间门口,侧耳贴在门板上,像个偷窥狂一样,暗搓搓的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水声,想入非非。 卫生间的门打开的时候,程旬旬整个人扑了进去,直接撞在了周衍卿的身上。他伸手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往后退了一步,顺手就关上了门。 程旬旬被他卷到了淋浴底下,温热的水从头灌下,湿了她身上的衣服。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气呵成。 “你干什么,快放手。”她稍稍挣扎了一下。 “偷听我洗澡,不如直接进来。” “谁……谁偷听你洗澡了,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好么。”程旬旬梗着脖子,说的理直气壮。 周衍卿笑了一下,“听出什么来了?” “嗯,你把自己洗的很干净。” “幻想了?” “没有。”她否认的极快。 程旬旬掰开了缠在她腰间的手,说:“你先洗澡,我不打扰你了。” 周衍卿并不打算放过她,转手便扣住了她双手手腕,往后一拉,她整个人又静静的贴在了他的身上,此时此刻程旬旬从头到尾都已经湿透了,身上的衬衣贴在皮肤上,胸口风光若隐若现。 她早就感觉到周衍卿某个位置的变化,脸颊微红,侧开头,说:“你别闹了。” 周衍卿自然不会放手,凑了过来,脸颊上有水珠滚落,滴落在了她的胸口,卫生间氤氲一片,水温似乎有些热,程旬旬忽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他的唇就在眼前,下一刻,那片唇便印在了她的唇上。 三两下,程旬旬便被他吻的彻底没了抵抗的能力。 一番折腾之后,程旬旬整个人贴在墙上,衬衣的扣子开了大半,她半挂在周衍卿的身上。 周衍卿看着她脸上被水晕开的妆容,“晚上去跟谁吃饭了?打扮的那么好看,嗯?” 程旬旬闻声,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眼里的**褪了一半。 沉默了半晌,周衍卿便松开了手,程旬旬依旧靠着墙壁站着,看着他伸手拿了浴巾,草草的擦干了身上的水,似乎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我去找孙杰了。” “嗯,你先洗澡吧。”他点了点头,开始穿衣服。 “我不知道你今天出来。之前一直没有动静,我很着急,找过很多人,都说没有办法,然后我就想到了孙杰。我们只是吃了个饭。” “嗯,洗澡吧。”他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程旬旬愣了一会,就脱了身上湿透的衣服,匆匆的洗了个澡就出去了。 周衍卿已经躺在床上,看起来有些疲惫,听到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程旬旬已经到了床边,趴在床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你生气啦?” “起来。”他拉了她一下,程旬旬不动。 他没办法,便转过身,单手枕着头,摸了摸她的发尾,说:“我没生气。” 程旬旬撇撇嘴,说:“骗人。” 他低低一笑,“是有点生气,但我又找不到理由骂你。现在想想就孙杰那傻鸟,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以后就不要找他了,知道吗?” 程旬旬扬唇一笑,便蹭的站了起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看他能不能无私一次。可惜,里无私男二我永远碰不上。” “要那种东西干嘛,气我?” 程旬旬笑着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上,笑呵呵的说:“是啊,就是气你。” “这事儿,算是彻底解决了吗?”程旬旬仰起头看他。 周衍卿低眸,便看到了她亮晶晶的眼,还有红润的唇,没说话,只抬了脚,将她往身上一勾,低头吻住了她送上来的唇。 …… 私人诊所内。 安盺从手术室内出来,脸色白的跟一张纸一样,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 她靠着墙壁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旋即靠着墙壁缓缓的蹲了下来,包包直接掉在了地上。她的双目没有神采,只呆呆的看着某一处。 眼眶红了又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终究是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双手紧紧的捏成拳,指甲嵌进肉里都没有什么感觉。 痛的麻木了,人流的痛她都忍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不知过了多久,包包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这静寂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响亮。她恍然回神,眼眸动了动,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接起了电话,放在了耳侧,“喂,请问哪位?” “周四太太,我是周衍臻先生的律师。” 安盺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稳住情绪,淡声道:“您好。” “周衍臻先生的事情,您应该知道了吧?” 她吞了口口水,脸色似乎更白了一点,“知道,怎么了?” “周衍臻先生已经被警察请进了拘留所,他想见你一面。” 安盺心口一紧,“只是这样吗?” “是啊,周衍臻先生只交代我跟你说,他想见你一面,希望你能够出现。”律师说的毕恭毕敬。 安盺也没多问什么,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一步一缓的出了诊所,拉开车门上了车,久久没有启动车子,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车上,背靠了座椅上,看着夜色出神。 下身传来的那种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到心上,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样,扯着难受,隐隐的疼。这种疼,从她把东西交到警方手里开始,就时不时的发作一下,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静默了一会之后,她又拿起了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讯录,随即便拨通了周衍卿的号码。 许久都没有人接听,她坚持不懈的打,十多分钟之后,电话终于接通。 他的声音很低,沉沉的从电话那头传来,胸口那种痛感似乎减轻了一些,她扬了唇,说:“出来了?” “出来了。” “有空吗?” 电话那头开始沉默。 “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出来见见我,好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语气也弱弱的,有气无力。 良久,周衍卿才出声,说:“我现在不方便,你应该很清楚。” “就这一次,行不行?我就想找个人陪我喝喝酒,我就想见见你。周衍卿,我想你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整个趴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牢牢捂着自己的小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周衍卿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出声,说:“你给我地址。” 安盺闻声,明显是有些不敢相信,吸了吸鼻子,磕磕巴巴的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发短信给我。”他默了一会,便又补了一句,说:“别哭了。” 安盺一顿,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衍卿挂断了电话,她才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抬手擦掉了眼泪,拿着手机,很快就发了个地址过去。 周衍卿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程旬旬被他折腾了许久,这会早就累的睡着了,并且睡的很熟。 手机震动了两下,亮起了幽幽的白光,他仅用余光瞥了一眼。 安盺驱车去了一间私人酒窖,这里有整排整排的红酒,各种味道,并且环境幽静,无人打扰。她跟这间酒窖的主人有几分交情,去拿了钥匙,就迅速的过去了,生怕周衍卿先到了要等。 然而,事实告诉她,她想多了,周衍卿哪儿还是以前的周衍卿啊。 他已然不是那个随叫随到的周衍卿,能来就不错了。 她一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久久等不到人就先进去了,独自挑了一瓶红酒,拿了两只杯子,坐在了沙发上,醒酒。 等周衍卿来了,正好能喝。 等她醒完酒,外面正好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扬唇站了起来,然而进来的人,却让她止住了笑意,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罗杏站在那里,冲着她微微的笑了笑,说:“五爷叫我过来的,说你情绪不太好,让我过来陪陪你。” 安盺脸上的笑容渐落,点了点头,慢慢的坐了下来,自嘲的笑了笑。 罗杏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说:“很失望?” 安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笑道:“失望吗?有一点,但不是很多。” “我理解他,他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程旬旬。程旬旬比较重要,现在有什么比程旬旬更重要的呢。她开心就好。”她又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再一口饮尽,像是喝白开水一样,一杯又一杯。 罗杏微微皱了一下眉,上前摁住了她的手,说:“你有病啊。” 安盺稍稍用力,可她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自然就抵不过罗杏的力道,她皱了皱眉,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笑说:“你干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你为什么要来?周衍卿不来,你也不用来。你们不来看我,没关系的。” “我又不会生气。”她哼哼的笑,可眼里却有深深的怨怼,咬咬牙,又用力的抢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抢过来。 “红酒不是这么喝的。”罗杏一把夺过,“而且,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还是少喝点吧。” “我的身体很好,不用你关心,你回去吧。这里很安全,就算我醉死在这里,也很安全,回去吧。就让我一个人待着。” 罗杏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我只听老五的吩咐。” 安盺歪头看着她,眼眶通红,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下来。她大概是感觉到了,迅速的转过头,抬手擦掉了眼泪,说:“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你要留着也行,别阻止我喝酒,不然我就叫这里的保安把你请出去。” 罗杏没动,安盺便起身又起拿了酒,这一次她拿了一瓶洋酒,打开之后,直接就用瓶子喝了,罗杏也没拦着。 她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包包,包包的扣子没有扣上,她一拎起来,里面的东西就都掉了出来。 安盺正喝着酒,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罗杏将东西捡起来,旋即就看到了她流产的单子。 上面写着手术时间,就在今天,甚至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她一惊,迅速的站了起来,快步过去,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酒瓶,将单子砸在了她的脸上,吼道:“你疯了!” 安盺恍惚了一下,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了那张单子,放到眼前看了看,脸色变得很难看,顿时就发怒了,“谁他妈让你翻我包的!” “我送你回家。”罗杏将酒瓶放在桌子上,冷静的说。 安盺不听她的话,转身就想再去拿酒,罗杏迅速拉住了她,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刚做了流产手术,就这样喝酒,很伤身的你知不知道!你还想不想生孩子了?” 安盺哈哈的笑,耸了耸肩,眼泪再次无声无息的落下,笑着说:“没关系啊,又不是第一次了。” 罗杏皱眉,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安盺一点一点的掰开了她的手指,“没什么意思,反正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就由着我吧,反正就算我想生孩子,大概也不能了吧,无所谓。就算能生,也没人会跟我生了,无所谓。” 罗杏自然不会由着她,拿了她的包包,就想硬拽着她离开。安盺则直接坐在了地上,宁死不走。 “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回去,真的不想。周衍臻进去了!”她最后大吼了一声,像是发泄。 罗杏停下了脚步,缓缓的松开了手,安盺便坐在了地上,整个人软软的靠在罗杏的腿上,“我就只是想见见周衍卿,看见他我就舒服了。可他不来,那我就只好喝酒了,我没有去打扰他跟程旬旬,我就是想喝点酒,怎么了!” “就这么难吗?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罗杏慢慢蹲了下来,拉了一下她的手,说:“起来,地上凉。” 安盺不说话,屁股牢牢的黏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她才缓缓仰头,看向罗杏,说:“我要喝酒。” 两人对视半晌,罗杏忽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一瞬间,安盺脑子里一片空白,瞠目,片刻便用力的将她推开,迅速的站了起来,擦了擦嘴巴,磕磕巴巴的说:“你……你干什么?” “没什么。”罗杏被她推倒在地上,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抿了一下唇,淡淡的说。 顿时,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安盺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憋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走吧。”最后只冷冷的甩了一句。 “我送你回去。”罗杏依旧坚持。 最后,安盺还是顺从的让罗杏送她回家,大概也是被那个吻给震惊到了,也不是很想跟她僵持。 两人的气氛一直很尴尬,尴尬到了极点。 安盺一直侧头看着床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眉头皱起又松开,反反复复。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刚一停下,安盺便知想着下车,罗杏却比她快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她迅速的挣脱开,“怎么?” “小产也需要坐月子,别搞坏了自己的身体,自暴自弃的结果伤害的只是你自己而已。”她嘱咐了一句。 “谢谢,再见。” “安盺,我是讨厌你的,因为喜欢你才讨厌你的所作所为。当然,你不需要有负担,更不用害怕,我更不会对你怎么样。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罗杏笑的坦荡。 安盺抿唇低着头。 “回去吧,照顾好自己。也别想着老五了,他现在跟旬旬的感情很好,怕是不会再回头了。” 安盺闻声,脸上的表情顿了顿,哼笑了一声,说:“是吗?” 罗杏皱眉,侧头看了她一眼,略有些警惕,“你想干什么?” 安盺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只冲着她摆了摆手,说:“我回去了,再见。”她开了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她,问:“所以你现在又喜欢程旬旬了?” 不等罗杏说话,安盺便转开了视线,笑了笑,说:“以前别人都以为你是我的情敌,原来到头来你跟周衍卿才是情敌,现在你又这么一心一意的帮他做事,真是好笑。” “真是看不懂你。” “我把老五当兄弟。” 安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谢谢你。” 说完,她就开门下了车。 罗杏看着她进了小区大门,便给周衍卿发了个短信,然后开车离开了。 …… 隔天,周衍卿亲自去了一趟周宅,他去的时候,周宅除了一些佣人,主人家一个都不在。他转了一圈,便去了后山,按照程旬旬之前说的,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个位置,挖出了周衍松商业犯罪的证据。 360搜索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还真是相当齐全。 他下山的时候,偏巧碰到了清嫂。 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然后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迅速的低了头,往边上走了一步。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退了回来,站在了清嫂的面前,说:“清嫂,方便说两句话吗?” 清嫂闻声,抬起了眼帘,同他对视了一眼。 随后,清嫂便领着他去了玻璃花房,那里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清嫂给他到了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随即便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想让我不要告诉老爷你从后山拿了什么离开是吗?你觉得可能吗?”她浅笑着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涩 清嫂对周衍卿一直是有怨恨的,女儿的死到了今时今日她仍然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周衍卿自然也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微微的笑了笑,笃定的说:“你不会。” 清嫂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挑了挑眉,“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佣人,你可是周五爷。为什么要屈尊降贵的坐在我的面前?”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用塑胶袋包好的东西,笑说:“想不到后山还有这样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周衍卿并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淡淡的说:“我知道你很恨我,在你眼里汛汛是因为我而死的,我也感觉很抱歉,这件事同样一直在我心底,无法释怀。” 清嫂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轻蔑和怨毒,“是吗?我怎么觉得一直以来你都过的非常好?” 他抬起了眼帘,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只静静的同她对视一样,眉梢一挑,笑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场车祸到底是谁制造的吗?真正害死汛汛的人,不该是设计这场车祸的人吗?” 清嫂只笑不说话,只低头弄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仿佛并不在意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吗投木血。 “如果我说,设计这场车祸的人是我的父亲周景仰。” 清嫂手上的动作一顿,连同脸上的表情都一起僵住了。 周衍卿将手里的凉白开放回了桌子上,“想要我死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可惜……” “你给我闭嘴!”清嫂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瞪视了他片刻,便哼笑起来,说:“你想挑拨我跟老爷之间的关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 “再说了,就算是老爷做的又怎么样?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汛汛!你也说了,老爷是冲着你去的,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要汛汛代替你!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清嫂有些激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可怖,手里紧紧的捏着杯子,整个人往前倾,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去咬人。 清嫂在心里恨了他那没多年,这种恨意早就渗入她的骨血,现在的她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周衍卿倒是半分也不畏惧,“汛汛是我的亲妹妹,对吧?” 清嫂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明明可以提醒你,不是吗?可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你应该很清楚,当时我跟汛汛是走在一块的,车子是冲着我们两个开过来的,只是我妈只拉了我,而汛汛去捡东西了。” “司机可以停手的。为什么不停?你真的以为我的父亲,会让一个随时都会影响自己声誉的孩子留在这个世界上吗?你跟我妈反目,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吗?最后我的父亲不就是利用了你,彻底的将窦家的势力从公司内部瓦解的吗?” 他唇角一挑,“你真的以为,你们有情?你真的觉得我父亲这样的人,会有真心?” 清嫂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对于他的字字句句,她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周衍卿伸手,点了点她手套的食指和中指的位置,空的,又点了一下无名指,还是空的。 “你最终还是输给了我的母亲,不是吗?”周衍卿笑了一下,“不,应该说你从来都没有赢过。你想要看到的一切,周景仰永远都不会帮你实现,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话音未落,清嫂便一扬手,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尖着嗓子,道:“别说了!” 周衍卿应声闭了嘴巴,不过该说的,他也都说的很清楚了。 “汛汛是代替你死的!是代替你死的!如果不是你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死!如果窦兰英能多拉一个人,她就不用死!可是窦兰英没有!没有!她还假惺惺的跟我说,会照顾我们母子,会把汛汛当成自己的女儿!可结果呢?汛汛是被你们母子给害死的!”她的眼眶里充盈了泪水,斜着眼睛,梗着脖子,整人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她瞪大眼睛,眼里的怨怼更深了,“窦兰英该死,你该死!程旬旬也该死!你们的孩子也该死!汛汛死了,你们凭什么过好日子!你们应该得到报应!报应!”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等她发泄完了,才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拿起了放在桌上沾染着泥土的袋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就不该回周家,你跟我妈关系那么好,还怀上周景仰的孩子,目的是什么,我就不明说了。明知道汛汛是谁的孩子,你还要坚持回来,目的又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清嫂,你敢说你自己一直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吗?” 周衍卿没有等她回答,就拿着东西准备离开。 “我一定不会让汛汛就这么白白死了的!是你们对不起她!是你们害死她的!”清嫂猛地站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怒吼。 然而,周衍卿并没有丝毫停留,就这样径直的离开了。 玻璃门关上,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清嫂便呜咽一声,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仰头看着玻璃花房的房顶,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静默了一会,便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喊到最后发不出半点声音才停止。 喊完之后,她像是脱了力一般,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有些失神,眼里满是绝望。良久才又哼哼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落泪,然后起来发疯似得毁掉了玻璃花房内所有的植物,园丁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而清嫂却像个正常人一样,突兀的坐在桌子前,端着茶杯正在喝茶,见着来人,淡淡的说:“把这里收拾一下,务必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的声音十分嘶哑,还有些难听。 园丁顿了顿,什么都没说,只埋头做事。 …… 安盺去警局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周景仰和潘昭。 周景仰脸色铁青,脸上没什么表情,微低着头径直往外走,并不想面对那些镜头。 所幸这是在警局门口,那些记者都被控制在外围,不用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问题,但依旧觉得没有面子。 “您好。”安盺停下了脚步,礼貌的同他打了声招呼。 周景仰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晚上来家里,我有话要问你。” “是。”安盺点了点头。 周景仰没有多做停留,迅速的离开了警局。 安盺同警察说了一声,他们便带着她去看周衍臻。 周衍臻依旧西装挺,在拘留所待了一个晚上,连头发都没有乱。两人坐在审讯室内,安盺低垂着眼帘,并未看他。 等了半晌,周衍臻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但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挪开。这种感觉,锋芒在背,十分不自在。 她双手交握放在了腿间,微微的挺直了背脊,终于是沉不住气,开了口,“律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想见我。” “嗯。”周衍臻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安盺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然而没有,他只是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像是用沉默在逼她。逼她主动开口,逼她自己说出这一切。 她微微皱了皱眉,说:“探视的时间并不长,你想跟我说什么?” “时间到了,你就明天再来。” 她抬了眼帘,正好便对上了他深不可测的目光,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但眼神是冷的,没有丝毫的感情存在,就这样看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他问。 安盺抿了抿唇,她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非常差,她今天的妆容有点浓,但还是掩饰不住她的苍白。 她别开头,说:“没有,我没什么想说的。我会尽力救你,我能做的,我都会配合。” 此话一出,周衍臻便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反问:“你会吗?” 她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点头,说:“我会。” “到了这种时候,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安盺抿唇不说话。 “安盺,这是我第一次信任你,也是最后一次信任你,终究你还是让我失望了。”周衍臻的声音低低沉沉,没有太多情绪,只淡淡的陈述。 安盺的眼眸动了动,依旧别过头,交握在一块的手紧了紧,不说话。 半晌,安盺便暗暗吸了口气,转过头再次对上他的视线,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晚上我会去周宅,跟老爷子商量怎么救你出来。” 她说着站了起来,背上了包包。 周衍臻眉头微动,抿了抿唇,压抑住情绪,说:“不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我知道是你,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安盺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双手放在身前,微微扬了一下唇,继续垂死挣扎,“不是我。” 周衍臻笑,“想来,你是不会对我说实话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离开,只等着他说完。 “把他生下来。” 安盺闻言,心头一紧,微微瞠目,猛地转头看向了他,微微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周衍臻微仰着头,同她对视。 顿时,她感觉到鼻子一酸,眼眶一热,迅速的转回了头,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片刻,她冷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见检查结果了。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打算,但我想让你生下来,等我出来了,我会把孩子带走。” 安盺心头翻腾的情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包括脸上的表情。她用力的咬住了嘴唇,吸了口气,说:“为什么?” “那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安盺紧紧扣住手腕,指甲嵌进了肉里,渗出了点点血迹。心头那种隐隐的痛感再次出现,心揪着难受。她还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孩子,她原本以为他会非常痛恨她,可他却这样平静并且淡定。 她有些不懂了,自然也不想去懂。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伸手拉开了门。 “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 她只轻笑了一声,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衍臻抿了唇,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神色恢复了正常。 晚上,安盺没有去周宅,只给周景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回不去便也推脱了过去。听周景仰的态度,周衍臻似乎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只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并没有强行让她过去。 不知道这老狐狸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 周家的种种遭遇,周婵都看在眼里,终于她沉不住气了,拿了一叠报纸,直接找上了门。 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眼前紧闭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还算礼貌,说:“你好,我是来找陈楠木的。” “周婵?” 周婵顿了顿,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眼前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 “你回来了。” “让她进来。”陈楠木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动静。 站在周婵跟前的人,挑了一下唇,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人,说:“大哥,你还不长记性?” “你该走了。”陈楠木没理他,推动了轮椅转身走开了。 “行,我走了。你可别再犯糊涂了。”他深深的看了周婵一眼,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让开一下。 周婵能够感觉到他的敌意,迅速的往边上走了一步,并没有心思跟他对峙。 他进电梯之前,侧头往周婵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挑,便进了电梯,周婵看着他离开,才进屋子,顺手关上了门。 她连鞋子都没有换,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将报纸甩在了他的脸上,说:“都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陈楠木皱了一下眉,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含了一丝怒意,说:“你想说什么?” 周婵张嘴,陈楠木却替她说了下去,“我们不能这样做,必须停手,不停手的说你就去告诉周景仰。是这样吗?” 周婵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只短短几句,她身上的那股气焰就被他给说没了,只缓缓蹲了下来,覆上了他的手背,近乎哀求,说:“能不能换一种方式?一定要这样做吗?每一个都不放过吗?” 陈楠木笑了笑,说:“当初我爷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如果都还在的话,你觉得我们家该有多少人?” 两人对视片刻,周婵便转开了视线,慢慢的松开了手,站了起来,“我做不到冷眼旁观,那些都是我的亲人,我做不到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遭殃。对不起,陈楠木。” “你拦不住,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陈楠木转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说:“而且,我并没有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你,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周婵,你阻止不了,你现在掺和进来,只是自寻死路。” 周婵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他的身侧,同他一样面向落地窗,漆黑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他两的身影,微微的扬起了唇角,说:“如果你们只是针对周景仰,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我跟你一样,痛恨我父亲的所作所为,所以我离开,我什么也不说。但我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是我害了他们,既然你们一个都不放过,那么我也不应该例外。” 她的喉头微动,低了头,说:“陈楠木,对不起。” 片刻,她便转身,正欲离开的时候,陈楠木还是按捺不住,说:“别忘了,你还有孩子。” “孩子有穆森。” “周婵!” 周婵没再理会他,直接开了门,没想到这门跟任意门似得,开门就有惊喜。 周亚男站在门口,正抬手准备摁门铃,周婵被她吓了一跳,周亚男同样被她吓了一跳。 两人顿了一下,几乎是同时开口。 周亚男:“姑姑。” 周婵:“你来干什么!” 周亚男正想说什么,周婵直接将她推了出去,并关上了门,说:“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没脸没皮吗!” 周婵看起来十分严肃,眼底含着一丝难掩的怒意,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上次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你的自尊心呢?一个女孩子连基本的自爱都不懂,你还指望谁会爱你!” 周亚男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贴在了墙壁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回去。”周婵抬起手。 “我想跟陈楠木说几句话。” “没什么可说的,给我回去。以后离他远点,知不知道!” 周亚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半晌,别开了头,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姑姑,你没有资格来命令我,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说的自尊自爱我都有,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决定和选择。” 周婵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的门打开了,陈楠木打断了她,说:“这是我跟周亚男之间的事情。” “姑姑,我尊重你,希望你也尊重我。” 周婵眼里满是挣扎,终了退开了一步,说:“好,我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周亚男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然后就顺利的进了屋子。 她依旧像之前一样,推着陈楠木走到了客厅,先看了看茶几,然后就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苹果。 “你家真没有保姆啊。”她笑着出来,坐在了沙发上,拿了水果刀就开始给苹果削皮。 陈楠木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削皮。 之前两人相处的时候,周亚男每天都会买各种各样的水果过来,并且一定会亲自给他弄好,放到他的面前。 她做每一件事,都尽心尽力,倾注真心,陈楠木都能感觉到。 就算是现在,两个人已经闹掰了,他依旧能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也许她压根就没有克制的打算。并不像其他不欢而散的情侣一样,非要在对方的面前昂起头,满怀敌意。 现在的气氛,仿佛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闹翻,或者说他们还在一起一样。 周亚男低着头,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一开始觉得二十分钟有点短,我以为我会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然后给我们之间的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我现在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二十分钟反而有点长了。” 陈楠木不说话,自那天之后,他就没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没什么可说的。 周亚男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我没怪你,也不恨你。其实我没觉得你在报复她,不管是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你对我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不远也不近。所以,你并不像姑姑说的那样,是为了报复她而故意接近我。” “其实你从来都没有主动接近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我接近的你。嗯,说一点都不生气,肯定不现实,我也没那么好,前几天我心里还一直在画圈圈诅咒你。但后来一想,我这么生气,你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吃亏的还是我。慢慢的我就不生气了,冷静下来,才发现原来一直是我贴着你,而不是你勾引我。” 话音落下,长长的一条苹果皮断了,但苹果还没有削完。 她呀了一声,正欲去捡的时候,陈楠木先她一步弯身捡了起来,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她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继续。 “我不想骗任何人,也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你。我还是喜欢你,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无论如何……” 终于,她削完了手里的苹果,微笑着递了过去。 半晌,陈楠木才抬起眼帘,对上了她的目光,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苹果,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他顿住,周亚男也没有松开手。 她说:“陈楠木,你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喜欢过吗?” 她加了一个‘过’字,便兀自否定掉了现在和将来。 两人对视了半晌,陈楠木才开口,说:“没有。” 周亚男心头一沉,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她笑着别开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点了点头,放开了手,说:“我知道了。” 片刻,她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并不乱的衣服,“嗯,那我们好聚好散,有缘再见了。” 陈楠木沉默不语,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周亚男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晃了晃手臂,说:“那,那我走了。” “嗯。” “再见。”她抬了一下手。 陈楠木点了点头,回道:“再见。” 周亚男最后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点了点头,又说了一次再见,才终于动了动。 她走到玄关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她亲自削的苹果,被他放在了茶几上,似乎没有吃的打算。 没有当着她的面丢进垃圾桶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她该高兴的。 “谢谢你,我们分手吧。”她无声的笑了笑,旋即开门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陈楠木脸上的表情才微微有了变化,侧目看着茶几上的苹果,半晌又伸手拿了过来,咬了一口。 稍微有点涩,并不甜。 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将整个苹果都吃完了。 周婵一直在外面等,周亚男一出来,便跟着她下了楼,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周婵皱眉看着她,明显一副有话想问的样子。 出了电梯,周婵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说:“你们说了什么?” 周亚男不回答,径直的往外走。 “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他,他不怀好意的。”周婵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再她背后不停的说。 周亚男想静一静都没办法,终于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看向了她,说:“姑姑,您能不管我的事儿吗?” 她用了敬语,直接就将两人的关系拉开了。 周婵一下被噎住,片刻,才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是个成年人,不是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来并不是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结束这段感情,凡事都要有始有终不是吗?”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就算我想跟他有点什么,也要他愿意,不是吗?他说了,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一点都没有。” “我们结束了,现在您满意了吗?可以不烦了吗?姑姑,您该记住,您现在是已婚人士,现在这样的行为会不会不太好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结婚之后,是不是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有跟前任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你多怀念!” 周婵被她说的愣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周亚男已经走远了。 最后,周亚男还是哭了,哭了一路,也是最后一路了。 …… 程旬旬应酬完便回了家,她现在是真的很认真在做公司的事情,扩大自己的交际圈,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她有目标,所以分外努力。 周衍卿闻声从书房内出来,程旬旬转身看到他,就扑过去抱住了他,冲着他笑,说:“今天我自己亲自谈了一生意,虽然还没有签合同,但我觉得对方很满意。” “厉害。” 虽然只是简单两字,但对程旬旬却很受用。 两人正温存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程旬旬皱了皱眉,说:“谁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我去看看。” 来人是周婵。 她从陈楠木家回去之后,一直坐立不安,本来想等第二天的,可她到底是等不住了。 “老五,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程旬旬好奇,过来看了一眼,见着周婵到也不惊讶,之前听周亚男说过周婵回来了,她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周婵敷衍的回应了一声,然后拽着周衍卿的手,说:“能不能出去说?很重要。” 周衍卿没有拒绝,回头同程旬旬说了一声,便跟着周婵出门了。 程旬旬也没多想,去洗了个澡,就想上网查点东西,她的记本电脑在书房。然而,奇怪的是书房的门却被锁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感情用事 程旬旬又尝试了一下才确定这书房的门是真的上锁了,之前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不久之前周衍卿才从书房里出来,按照道理门锁坏的可能性为零,这个家里就他们两个,周衍卿干嘛要锁门? 程旬旬也没往歪处想。就去储物室找备用钥匙,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这里毕竟是周衍卿的房子,装修什么的她并没有参与到,因此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她并不是很清楚。所幸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找了一会找不到之后就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周衍卿没出去太久,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周婵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他,再没有半点隐瞒,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周衍卿已经知道了,并且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周婵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说:“我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把这件事说出来,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你现在想怎么骂我都没关系,我希望你能够力挽狂澜。我相信你一定有这个能力。” 周衍卿默了片刻,便噗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周婵,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可以力挽狂澜?” “现在所有人都遭殃了,老六周衍善为人温和,不过是周家的养子。而且我也调查过来,他现在的位置看着高,但手里没有实权,根本做不了什么。如今周衍坤的事情一闹,他的仕途就更是堪忧了。” “周衍松除了嘴皮子,其他没什么本事,周衍柯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在这种时候竟然跟容家断关系。老四现在又自身难保,纵观下来,也就只有你了。首先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要在内讧了。” 周衍卿挑了挑眉,抬眸看了她一眼,说:“看样子这几天你一直都没闲着,周家上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清清楚楚。那么你应该知道,周衍臻是为什么进去的,我又是因为什么出来的。” “你知道的,一开始丁某失踪的事情,是我背的锅。” 这些,周婵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再内讧了,如果有办法,最好把他弄出来,这对我们有好处。我们几个现在必须要团结,再这样下去,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遭殃。” 周衍卿笑了,并没有做过多的表态,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周婵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父亲,我倒是认为你告诉他,效率会更快。”他单手捏着茶杯,低垂着眼帘,脸上挂着似笑而非的表情。 周婵哼笑了一声,说:“你觉得他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我还会帮着他吗?” “你现在的行为难道不是在帮着他?” 她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受到伤害。至于周景仰,最后他会遭到什么报应,我都无所谓,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无辜的,不是吗?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害,真的做不到。” “我相信周衍坤的艾滋,并不是不小心染上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害我们。他们的目的是让我们家破人亡。” 周衍卿脸上没了笑,也没有看她,只拿起了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没再说什么。 …… 回到家的时候,程旬旬正躺在沙发上,卷缩着身子,手里还拿着手机。周衍卿刚过去,啪嗒一声,手机从她的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程旬旬猛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周衍卿。 她就是打个盹的功夫,他就回来了,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说:“这么快就回来了,找你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最近家里头不是出了那么多事吗,她过来是想跟我商量怎么解决问题。” 程旬旬讷讷的点了点头,问:“你说周婵姐为什么忽然回来?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回家?她想做什么啊?” 周衍卿走到她的身侧坐下,闻声歪头看她。此时此刻,程旬旬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木讷,但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她此刻应该是清醒。 “怎么?你这话听起来似乎对周婵有点意见。”他一边说一边整了整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意见倒是谈不上,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回来的用意,还有她跟陈楠木之间的关系。过年的时候周婵姐回来那次,你就忽然提了周亚男和陈楠木的事情。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周婵姐跟陈楠木关系匪浅,对不对?” 两人对视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周衍卿并未开口。 程旬旬勾了勾唇,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说:“你干嘛不告诉我?怕我会跟周亚男说吗?” 周衍卿轻握住了她的手,侧过身子面向她,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浅笑着说:“这种事儿我们不管。” “明明是你先管的,现在我问你又不说。”程旬旬嘟了嘟嘴,嘁了一声,显然是不满意。 “所以后来我不是不跟你提了吗,这件事就让他们三个人自己去解决吧,亚男看起来执拗,但自尊心和三观还是有的,姑侄公用一个男人,想想都膈应,再喜欢都会倒胃口吧?所以现在知道真相不算晚。”周衍卿亲了一下她的手指,低头把玩着她的手指。 程旬旬侧了一下身,歪头靠在沙发背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说:“什么叫有三观,我怎么忽然就对号入座了呢?”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低低一笑,“怎么说?” “我……”她顿了顿,片刻便转开了头,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周衍卿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伸手将她圈进了怀里,微微一笑,“不说以前的事情了。” “那说什么?说未来?”程旬旬顺势便靠在了他的怀中,哼哼了两声,仰头看了他一眼。 “可以啊,就说未来。”他沉吟了数秒,说:“你说小诺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啊?”他这忽然一句,让程旬旬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孤单?不是还有我们在身边吗,怎么会孤单啊。” “会的。”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程旬旬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顿时就反应过来。 周衍卿见她不说话,低头看她,笑说:“明白过来了?” 程旬旬抿唇忍着笑,别开了头,稍稍挣扎了一下,就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说:“明白什么明白,我不明白。那么晚了,我要睡觉了。” 话音落下,不等程旬旬有任何反应,周衍卿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了回来,压在了沙发上,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对,睡觉。” 程旬旬忍住笑意,欲拒还迎的推了他一下,“我不想睡沙发。” “先睡一次,再去睡床。”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然后就被他给碾压了。 这么一折腾,程旬旬便把书房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 裕丰,董事长办公室内。 陈聿简毕恭毕敬的坐在办公桌前,简单的给周景仰汇报了一下近期在做的投资项目,周景仰的眉头紧皱。 看起来并没有太多耐心,但还是安静的听陈聿简全部说完,才开口说话。记岛向巴。 “最近周衍卿在做什么?” 陈聿简合上了手上的文件夹,放在了一侧,笑说:“他这两天都在家里,我们几个人也都没心思聚。 “那他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言行举止等方面,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奇怪的话?” 陈聿简想了想,说:“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话变少了,整个人沉了许多。” 周景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揉了揉额头,说:“这种时候,你作为他的好兄弟,应该多关心关心他。” “我知道怎么做。” 周景仰抬眸看了他一眼,微挑了一下唇角,轻轻点了点头。 “周老,我能方便问您一个问题吗?”陈聿简做了一个起身的动作,最后又停住。 “你说。” 他又坐了下来,问:“您到底想从周衍卿身上知道什么?” 周景仰只冷哼了一声,说:“等他亲口告诉你,你不就知道了吗?” 陈聿简耸了一下眉,问了等于没问,无奈的笑了笑,说:“好吧,那没事我先走了。” “嗯。”周景仰应了一声。 片刻,又抬起了头,说:“你跟周衍卿之间……” 陈聿简闻声停下了步子,回过头冲着他勾唇一笑,说:“我这个人跟周衍卿正好相反,最讨厌感情用事,我喜欢利益为上。您找我接近周衍卿,不就是看中我这一点吗?” 周景仰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说:“去吧。” 陈聿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拉开门出去了。 隔了三天,安盺去了一次郊区的茶楼。 周景仰虽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怀疑,但她还是足够小心谨慎,做什么都带着几分警惕,前一天她主动回了一趟周宅。 今时今日,整个周宅都显得死气沉沉的,没什么生气。 窦兰英这两天除了吃饭出来一趟,其他时候都在佛堂内待着,昨天晚上甚至还睡在了佛堂内。安盺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小姚,并没有见到窦兰英。 周景仰在书房,安盺把特意买过来的礼品递给了小姚,接过了佣人手里的茶水,就上了楼,敲开了书房的门。 潘昭在,她带上来的茶,就是给潘昭的。 “谢谢。”潘昭双手接过。 安盺便礼貌的叫了周景仰一声,随后便坐在了潘昭的身侧,周景仰翘着二郎腿,摁灭了手里的烟头,说:“老四有没有跟你说,那些证据是谁寄给警察的。” 安盺暗暗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摇摇头,说:“没说,我只知道他身边有一个特别信任的秘书,有些事情那个秘书也许比我还清楚。” 周景仰拿了桌几上的烟,拿了一根放在嘴里点上,问:“你觉得这个秘书有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也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噢。”周景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安盺自然知道周景仰早就已经找过那个秘书了,然而这个秘书并不太喜欢安盺,甚至还有些敌意,其中的原由她倒是能猜到几分。 男人身边的女秘书,多多少少是有些暧昧的,尤其是单身女秘书,年轻有为,十分能干而且贴心。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便显得坦坦荡荡。 安盺说:“父亲,周衍臻能平安无事吗?我现在能为他做点什么?” 周景仰吸了口烟,片刻缓缓吐了出来,眯了眯眼睛,说:“我知道你的传媒公司在业内算是数一数二的,投资了很多电影和电视剧,旗下还有很多当红艺人。你能把公司做到这个位置,有很大一方面是因为你跟媒体的关系好。” “至于好到什么程度,我相信现在所有关于周家的负面,你都可以一手压下去。我没说错吧?” 安盺微微愣了愣,神色淡定,浅浅一笑,说:“这都是外界说的,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不是我跟媒体好,而是我从来不得罪媒体而已。” “不用谦虚,我知道你安盺的能力。老四一定会平安无事,我不会让他有任何意外,更不会让他去坐牢。其他你不需要做,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我知道现在外界关于周家的负面消息非常多,要你一下子全部压下去,恐怕是不可能。” “但我知道,你们公司的危机公关非常出色,你想个办法,化解所有对周家不利的消息。”周景仰弹了一下烟灰,抬眸看了她一眼。 安盺有些为难,“这个有些难度。” 周景仰笑,说:“安盺,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同意你跟周衍臻结婚吗?” 她摇摇头。 “因为你的能力,你的公司。” 也对,这等于是给自己找了个长期免费的广告,并且还非常具有影响力。 他们简单的聊了一阵之后,安盺便离开了,她在的时候,潘昭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安盺依旧看不透周景仰的心思,不知道他对自己是真的没有起疑,还是装的。 安盺去完茶楼的第二天晚上,周景仰便出现在了茶楼里。 他站在大厅中间,往四周看了一圈,双手背在身后,唇角微微扬了扬,对茶楼的服务生,说:“我要见你们老板。” “不好意思……” “跟你们老板说,我是周景仰,我想他会见我的。” 茶楼的管理人员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进了办公室打了电话,过了好一会她才又走到周景仰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跟我来。” 随即,周景仰便跟着她上了楼,管理人员将他领到了一间雅致的茶室,说:“请您稍等,老板马上就过来。” “好。”周景仰倒是半分都不怕。 他们送上来的茶水,也照喝不误。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茶楼的老板才姗姗来迟。 雅间的门拉开,周景仰听到动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转头,眯起了眼眸。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另一个则是茶楼的管理人员,推着他走进来。 周景仰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对于这张脸并没有任何印象,便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说:“你是谁?你并不是这间茶楼的老板。” “我就是这间茶楼的老板。”他说着,伸出了手,“我叫陈楠木,您好,周老先生。” 周景仰并没有伸手,只转动着指间的茶杯,说:“不是你。” 等包间的门关上,陈楠木才开口,说:“如果爷爷还在的话,想来他一定会让我也叫您一声周爷爷,毕竟当初你们关系这么好。”他拿了一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周景仰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依旧不动声色,挺着背脊,哼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陈楠木喝了一口茶,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他摁了服务铃,没一会服务生便上来换了一壶茶,等服务生出去之后,周景仰却站了起来,说:“该来的不来,那我只好明天再过来了。” 陈楠木换了热茶,微笑着说:“其实您跟我说是一样的。” “那你就告诉他,不想让周衍卿出事,就主动出现来找我,否则的话……”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后话不用说,也能够猜到。 曹晗和丁某的车祸,自然不会是意外。蓄意谋杀和非法禁锢,两个罪名的结果可是天差地别。 陈楠木轻笑了一声,说:“那您就试试看咯。” 周景仰闻声猛地侧头,眼底有火苗在窜动,但陈楠木依旧淡定,只品着自己的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变化。 沉默半响,周景仰才哼笑了一声,说:“行。” 说完,他就甩门走了,并没有丝毫停留,他周景仰也不是个会受人威胁的人。不管怎么样,这一趟还算是有收获。 等周景仰离开之后,陈楠木才出了雅间,进了隔壁的包间。 里头坐着一个人,陈楠木缓缓过去,说:“我想他大概是想把车祸的事嫁祸给周衍卿。” “周婵回来了。”对方答非所问。 陈楠木微微一愣,抿了抿唇,低头沉默不语。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你犯了一次错,难道还想再犯一次?”他扫了陈楠木的双腿一眼,说:“第一次是失去双腿,再来一次,你就该丧命了,你明白吗?” “明白。” 默了片刻,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伸手拍了拍陈楠木的肩膀,说:“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好,你爱上谁我都可以接受,唯独周家和唐家的人绝对不行,这辈子都不行,知道吗?” 陈楠木依旧低着头,面无表情,说:“知道。” 他吐了口气,收回了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年的事,永远都忘不了。” 安盺知道这件事后,便突兀的笑了,原来有些事,是她自己想多了,周衍臻并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啊,怎么可能不说。 …… 容政同陈聿简约了一天晚上去了瑞景,周衍卿亲自下了厨,程旬旬也早早下班回来招待客人。 外面乱成一团,周衍卿倒是很淡然,还有心思下厨做饭,一顿饭下来,也是和和乐乐的。 饭后四个人还一块打了麻将。 容政说:“我姐跟你二哥离婚了,已经拿了离婚证了,过两天容家大概就会把这个消息宣布出来。“ “老五,我已经尽力劝过了,但我姐的态度很坚定,我爸也很支持这件事,老爷子更是。抱歉。” 周衍卿专注于自己的牌面,笑了笑,说:“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都缩手缩脚的,总是偷看我,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啊。” 容政叹了口气,说:“毕竟我觉得这一次容家做的确实不太好,我姐跟周衍柯结婚都二十多年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调和的?如果你们周家不是发生那么多的事儿,这婚估计也离不了。总是,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这很正常,你忘记当初江家败落的时候,周家的是怎么做的了吗?这应该叫做是报应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没放在心上。”周衍卿摆摆手,并不在意。 容政不由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眼里带着一丝疑惑,笑说:“真的假的?”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周衍卿终于挪开了视线,看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吧。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到底,算是我欠你的。” 周衍卿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 陈聿简打了一张片,瞥了周衍卿一眼,说:“我就不是好兄弟了?你现在是把我丢在裕丰,不闻不问了是吧?” 周衍卿侧头看了他一眼,同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见好就收。” “你不回公司了?现在周衍臻都不在公司了,周衍柯最近似乎不在状态,周衍松可是作威作福了,主动把周衍臻的事务包揽了过去,你要是回来,哪儿还轮得到他。”陈聿简笑说。 “回,当然要回去,当初回裕丰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往上走吗?现在就是个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只不过现在得罪了沈家,就算我回去,沈家的事情不解决好,怕是也没用。我得想想办法不是。”周衍卿又将目光落回了牌面上,“我得找个突破口。” 陈聿简点点头,说:“说的也对,现在公司内部也乱的很,已经有职员开始跳槽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程旬旬则专注的打自己的牌,并不参与其中。 后来,送走他们两个,程旬旬打扫卫生的时候,走过书房,忽然就想起了前两天的事儿,便问:“周衍卿,上次你干嘛把书房的门锁了?害的我只能用手机查资料。” “噢,顺手。下次会注意的。”周衍卿回答的十分无谓,仿佛就是随手的一件小事,程旬旬便也没放在心上,只进了书房,把自己的记本电脑给拿了出来,免得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儿。 …… 警察上门带走周衍松那天,正好报纸上登出了周衍柯和容萍离婚的事情,周景仰终于被气的一口气没缓过来倒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你相信我吗? 周景仰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在医院,窦兰英就坐在旁边,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嘴里嘀嘀咕咕的在念叨着什么。 见着他醒来,便停下了动作。说:“医生说你有高血压,自己可能没注意到,也没配药,又遇上刺激人的事儿。一时血压高涨才会这样,不过幸好没有爆血管,也没有中风的迹象,情况还挺危险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周景仰没说话,只任由她去叫了医生。 医生对他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提议说:“周老先生,我建议您最好可以做一次全身检查。” “我一直都有做定期的身体检查。” 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您的身体状况,我已经跟您的私人医生交流了,您之前的定期检查都是一些简单的小检查,而我建议的是彻彻底底的全身检查,从里到外。这次晕倒,怕是您自己也没有想到吧?” 周景仰微微皱了皱眉,医生说的不错,他确实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倒下。在周景仰的意识当中,他并不是服老,他仍然觉得自己跟青壮年的时候一样,他也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 健身养生他一样不落。 可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不得不服老,就算他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得了高血压。周景仰抿了抿唇,说:“小事。” 这医生之前跟周景仰的私人医生交流过,所以心情周景仰现在的心里状态,笑了笑,说:“做个全身检查,对您也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了。” 医生并没在病房里逗留太久,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 窦兰英拿了温水走了过来,淡淡的说:“无论你怎么排斥,人总是会老的。” 周景仰不理会她的话,只问:“老二跟容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们离婚了。”窦兰英淡淡的说,脸上没什么表情,连语气都没有丝毫波动,手指一颗一颗的拨动着佛珠。 周景仰盯着她这副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的怒火噌噌往上冒。“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这件事我是不是交给你去办了?”周景仰忍住怒火,一字一句的说。 窦兰英笑着摇了摇头,说:“等老二来的时候,你自己亲自问问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周景仰的耐心不多。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给砸了,说:“你觉得现在周家这个样子,还是跟我卖关子的时候吗?” 窦兰英闭了闭眼睛,依旧直挺挺的坐在那里,默了片刻,才低低的吐了口气,缓缓侧头对上了周景仰的目光,说:“我见过容萍,也跟她聊过,但真正坚决离婚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你的儿子。” “他在外面有个女人,老二是为了这个女人才这么果断要跟容萍离婚的。我原本还想找这个女人谈谈,但是等我想找她的时候,她出国了,至于人去看哪里,我查不出来。连老二都找不到她。” 窦兰英就这么看着他,静默了片刻之后,便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周家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那么多事?衍松现在也被警察带走了,说是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老五开始,这一切的一切,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所有的事情接踵而来,像是计划好了一样,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报复我们?还有,我的老五呢?他在哪里?你告诉我。” 周景仰面色铁青,抬手揉了揉额头,薄唇紧抿,并不说话。 窦兰英等了一会,却只等来了他的一句,“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之后,周景仰便按照医生的建议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这一整天,周衍柯都没有露面,直到周景仰出院回家也没有看到周衍柯的影子。 他现在正到处打听杜宛的下落,然而杜宛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深夜回家,周景仰就在客厅里等他,周衍柯有些魂不守舍,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客厅内的周景仰,径自往楼梯口走去。 “你的魂呢!” 周衍柯猛然回神,闻声看了过去,便看到周景仰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周衍柯皱了皱眉,他知道今天容家那边已经公布消息了,纸包不住火,总归是要面对的。 “爸。”他走了过去,毕恭毕敬的站在了周景仰的跟前,“这么晚,您怎么上我这边来了?” “我不亲自过来找你,你会自觉出现在我面前?”周景仰哼了一声,抬眸看了他一眼,面色微沉。 他抿了抿唇,低了头,默了一会,才开口,说:“我挽回不了,容萍心意已决,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坚决离婚。我想是容家老爷子对容萍说了什么,正好就找茬非离婚不可,跟我们周家划清界限。” “是吗?”周景仰双手抵在拐杖上,冷笑一声,问:“真的是容萍非要跟你离婚,不是你?你真的挽回过?” 周衍柯微微一顿,暗暗抬眸看了他一眼,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阵,周景仰叹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说:“你就给我作吧,周家要是真的败了,也有你的一份帮助!” 周景仰重重的戳了两下他的胸口,周衍柯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紧拧,沉默着不说话。 “周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你这样做对公司,对整个周家都是雪上加霜吗!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为了个女人,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嗬,愚蠢!气死我了!”周景仰说着,忍不住用拐杖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腿。 周衍柯不躲不闪,生生挨下,旋即突兀的咯咯笑了起来,说:“不会的,周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倒下,不是还有您吗?我们这几个兄弟,一个个都遭殃,老五不是出来了么?有他在您身边帮忙,哪里还不需要别人。” “更何况,您能力那么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可以解决,裕丰从来都是您做主,我们在或者不在,都不会影响您的宏图。父亲您可是商界数一数二的大佬,这么一点小困难,还能难道您不成?” 周衍柯话里讽刺的意味很浓,周景仰瞪视了他一眼,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笑着耸肩,一副无谓的样子。 “你给我滚!” “我会滚,我本来就已经不想在这个家里待着,当您的傀儡。走之前,我好意提醒您一句,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已经全部转移了,包括裕丰的股份。” “什么!”周景仰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的,我手里所有的财产都转移了,现在杜宛走了,带着我的一切走了。” 话音未落,周景仰便仰头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周衍柯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多久没被人甩巴掌了?谁又敢甩他巴掌。 “你还有脸说!现在人找不到了,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吧!都五十多的人了,脑子呢!” 他侧了头,哼哼的笑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周景仰的话,低声说:“我滚,我不会碍您眼的。” “你给我回来,你这是被人设计了,你知不知道!”看着周衍柯决绝的背影,周景仰略有些心急的吼了一声。 事到如今,他多少是有些不能淡定了。 然而,周衍柯并没有停下脚步,摔门而去。 一阵胸闷,周景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又喊了一声,便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倒在了沙发上,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记冬圣巴。 佣人大概是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见着这样的情景,连忙走了过来,见着周景仰的脸色,问:“老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帮您联系医生?” 周景仰牢牢捂住胸口,缓缓睁开眼睛,摆了摆手,说:“不用。” 说完,他便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 之后,周景仰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很显然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这一系列的计划,是早就已经开始预谋的。他们藏在暗处,仿佛下棋一样,一步一步将自己的棋子插到他们之间,然后等,等到时机成熟,然后一网打尽。 根本猝不及防,想防都防不住,甚至无从防起。 身边的人,是敌是友,忽然就开始分不清了,周景仰的疑心病变得极重。 周衍松被警察带走后两天,周嘉遇便主动找了程旬旬。 周衍松被警察带走的事情,程旬旬也听说了,对此她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想问问周衍卿,不过这两天他似乎有些忙,两人一直没有凑到时间能坐下来聊一会天。 程旬旬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起身冲着周嘉遇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坐吧,有什么急事,让你特意亲自来公司找我?” 两人坐在了沙发上,没一会罗杏便泡了茶进来,放在了周嘉遇的面前。 “你爸的事情,怎么样了?”等罗杏出去,程旬旬才随口问了一句。 周嘉遇摇了摇头,说:“那份证据很全面,怕是要坐牢了。” “是吗?哪儿来的证据?”她试探性的问。 周嘉遇喝了口茶,“不知道,可能是我爸得罪了谁,有人匿名举报的吧,警方那边也不会透露这些。” “噢。”程旬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便陷入了沉寂,程旬旬失神片刻,便又冲着他微微一笑,说:“你今天专门过来,不会单纯只是来看看我的吧?” “我爸的事情没人能帮的上,已经是证据确凿了,现在只能想办法尽可能的减轻罪行,少坐几年牢。最近周家也确实不太平,一个两个都出了事。整个周宅都死气沉沉的,就你跟五叔还算太平一些。” 程旬旬点头,迎合了一句,“是啊,我也觉得最近周家不太平,事情太多了,一个个都出事儿,像是说好似得。” 周嘉遇笑了笑,玩笑似得说:“说不准是有人在背后报复。” “啊?” “没什么,周家一直以来做事风格比较雷厉风行,不怎么讲情面,很容易得罪人。我也就是这么一猜,虎落平阳被犬欺嘛。这有多少人等着看周家败落,要真败落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拍手叫好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认真。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他这样子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脸上连一丝忧愁都没有。她摸了摸下巴,笑呵呵的打趣道:“我怎么觉得周家要遭殃了,你看起来有点高兴呢?” “有吗?”周嘉遇摸了一下脸,同样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周家的敌人呢。” “一半吧。”他挑眉,笑说:“你忘记江家的事儿了?说到底我身上一半还留着江家人的血,周家之前这么对江家,现在这样也算是报应了。” 这事儿,程旬旬只笑笑,并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片刻,周嘉遇才说明了来意,他问:“旬旬,你之前是不是跟我妈说过什么?” 程旬旬不说话,只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问。 “昨天我去了一趟精神病院,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一直叫你的名字,还说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她什么了吗?之后我跟她说了父亲的事情,她一下子就像彻底疯了一样,开始咒骂你,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周嘉遇这么一说,程旬旬才想起她之前答应过的事情。 周嘉遇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又问了一句,“不能说吗?旬旬。” 程旬旬顿了一下,这件事要怎么说? 若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那么背后害周衍松的人就是她了,不管周嘉遇现在对周衍松是怎样的一个态度,周衍松始终是他的亲生父亲。 所以,这事儿不能跟周嘉遇说。 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浅浅的笑了笑,说:“没有,会不会你妈真的被逼疯了,毕竟她会进精神病院,大部分是因为我。你看她的精神如何?” 周嘉遇看了看她,“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了,整个人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也许她心底是真的恨你,疯都疯了,结果只记住了你。” “是我害了她,抱歉。”程旬旬敛了笑,默了一会,便侧目瞥了周嘉遇一眼,试探性的问:“周嘉遇,现在你爸被抓,周家又那么乱,你有没有想过趁着这个时候,把人从精神病院带出来,然后送到外国去静养,总比留在这里强,你说是不是?” 她说完,周嘉遇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说:“你说的对,也许真的可以把她弄出来。” 程旬旬笑了笑,说:“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叫我帮忙。” “行了。”周嘉遇冲着她微微一笑,说:“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我要回去,今天难得没有应酬,想回家吃饭。” “那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程旬旬将人送到了电梯口,回来的时候,孟毅正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她,姿态如初。不过程旬旬对他和钱炳升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不完全信任他。 “孟叔,有事?” 孟毅表情严肃,点了点头,说:“是,我们进去谈。”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站了片刻才先行走了进去,孟毅紧随其后。 孟毅将手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了她,程旬旬拆开看了一眼,是一张偷拍的照片,里面的人一个是唐义森,另一个则是钱炳升。 程旬旬看了一会,才抬起眼帘,“怎么?” “唐老先生生前一直认为身边有个叛徒。” “你的意思是,钱炳升就是这个叛徒?” 孟叔点了点头,说:“我还查到他有另一个户头,跟唐义森一直有经济来往。” 孟毅一样一样的将证据摆了出来。 对于钱炳升的背叛,程旬旬并不是特别吃惊,最让她吃惊的是,唐义森同钱炳升联合一块挪了公司的流动资金,并且私自将几个项目给转移了。 “唐义森想做什么?”程旬旬难得的镇定。 “很简单,想挖空唐氏,他打算用另一钟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应该是知道想从你手里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要自立门户。” 默了一会,孟毅又拿了一张照片,放在了她的面前,只一张艳照,是唐义森和唐雅琼。 “旬旬,你不能再等了,先用这个拖延他的时间。我们再搜集更多的证据,或许可以利用他的儿子。他们父子两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太好。” 程旬旬抬眸看了孟毅一眼,旋即托住了下巴,说:“孟叔,你最近一直都在查这件事吗?” 孟毅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 她也没再多问。 晚上,程旬旬早早的回了家,周衍卿还没回来,她就主动开始做饭,简单的做了三菜一汤,等她做完,周衍卿还没回来。 她看了一下时间,是自己心急了,想了想,就把饭菜端了回去,然后坐在客厅开了电视看新闻。 程旬旬就看了两种新闻,娱乐新闻和民生经济新闻,而两个新闻中均有关于周家的报道,看到关于周衍松的新闻,程旬旬心里的疑虑又涌上心头。 确凿的证据,是周衍卿去后山拿了吗?只是他拿回来了,为什么会交给警察?程旬旬的疑惑很多,只等着周衍卿回来问问清楚,顺便说说关于江如卉的事儿,那精神病院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 就冲着周嘉树,程旬旬也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把人弄出来。 结果这天,周衍卿并没有回来,程旬旬打电话过去时,他说他在飞机上,要出差两天,什么也没有说清楚,就匆匆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然后程旬旬便自己吃了饭,看了一会电视之后就睡觉了。 …… 隔天,程旬旬去了一趟周宅,原本想叫上周亚男的,可想到容萍跟周衍柯之间的事儿,也就作罢了。 她挑了个周景仰不在的时间去了一趟,直接就去了后山,按照江如卉的话找到了那个位置,挖了很久,什么都没有挖到。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的,一种是江如卉骗她,另一种就是被周衍卿拿走了。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种感觉不是很好。 准备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却没想到会碰上周景仰,可能是家里有人通知他了。 周景仰就站在家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有可能是你们不想见到我。”程旬旬笑笑,神色淡定,双手背在身后。 周景仰打量了她一阵,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我有话想跟你说,先进屋。” 默了半晌,程旬旬才应了一声,旋即就跟着他进了屋子,周景仰领着她去了书房,又叫佣人泡了两杯茶上来。 两人坐在红木沙发上,周景仰脸上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态度十分友好,却让程旬旬有些心惊胆战。 等佣人将茶送上来,程旬旬便主动开口,说:“您有事?” 她想先占话语权,不想被他牵着走。 周景仰说:“刚刚去干吗了?” “我来只是想拿点东西,最近公司还挺忙的,一会还要去公司呢。”她低垂着眼帘,浅浅的笑着,看起来依旧淡定,不慌不忙的。 周景仰的目光落在她放在推荐的双手上,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说:“东西在土里?” 程旬旬闻声,不由攥成了拳头,将手指藏了起来,只淡淡的笑,不说话。 他摸了摸下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很显然他也不是来追究这个的。默了一会,他又问:“最近跟老五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 “他对你好吗?” “很好。” 程旬旬的回答很简练,并不多话。 “旬旬。”周景仰忽然语重心长的叫了她名字。 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就撞上了他的目光,她吞了口口水,叫了一声,“父亲。” “我跟你外公的关系,我想你应该清楚吧?” 说到这个,程旬旬想起了那张放在保险柜里的照片,她点了点头,说:“知道,你们是世交,一直以来关系很好。” “对,我跟老唐认识几十年了,知根知底。你是他的外孙女,也等于是我的外孙女,所以我也不想骗你,更不想看到你受伤。我就跟你说吧,你现在看到的老五未必就真的是老五。” 程旬旬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轻笑了一声,说:“您说什么?老五不是老五?周衍卿不是周衍卿的话,那他是谁?” 周景仰沉吟了片刻,说:“我的意思是,有时候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那并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带着目的而来的。” “老五,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的,你明白吗?你再想想,我周景仰一共五个亲生儿子,除了老五其他几个都栽了跟头,为什么唯独老五没有呢?” 程旬旬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又想不明白。 “您想说什么?”她依旧笑着。 周景仰倒是耐心,道:“老五的野心是周家和唐家,现在周家只生下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了,而你是他的老婆,你信不信,再下去,他会同时拿下两家,成为商界传奇人物。他做每一件事,下的每一步棋,都在要害上。” “安盺是棋子,你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情假爱,你分的出来吗?当初他看起来对安盺用情至深,可最后呢,安盺心甘情愿的当了他的棋子,安插在了老四身边。现在老四被抓,不就是安盺这颗棋子下对了吗?” 周景仰轻轻一笑,说:“人人都说他感情用事,我倒是认为他是用惯了感情的手段,来牵制于人。你啊,不要被他骗了。” 程旬旬离开周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路上,开了一阵之后,遇着红灯便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放在一侧的手机,想了想,就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他接的很快。 “接那么快,不忙啊?” “刚刚忙完,怎么了?听声音好像是在埋怨我。” “哪有,就是昨天我早早的回家做了一桌子的菜,结果是我自己一个人吃完的,到现在还有点撑着难受。”程旬旬看着前方的指示灯,夕阳余晖洒过来,有些刺目。 “很快就回来了。” 程旬旬点了点头,“嗯。” 话音落下,两人便没再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就这么沉默着。程旬旬心里一直在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最终他还是决定等他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之前,她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大哥被商业犯罪调查局抓了,你知道吗?” [^~~*] “知道,怎么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坦坦荡荡。 她跟他之间,应该要有信任的。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想帮周嘉遇把江如卉从神经病院弄出来。” 周衍卿默了数秒,道:“好,这件事我会去办。” “嗯,不过周家事情那么多,你比我还忙,还是我去办吧,我想我现在这点能力还是有的。那先挂了,我开车。” “好,开车小心。” 程旬旬正打算挂断的时候,周衍卿忽然又开口,问:“旬旬,你相信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相信 程旬旬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夕阳余晖刺的她有些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所幸这条路上车子不多,她的行车速度变得很慢,跟在她后面的车摁了数下喇叭之后。便超了上来。 她仍旧以极缓慢的速度往前行,车内很安心,车载音乐被她给关了。她仿佛能够听到电话那头周衍卿的呼吸声,缓慢又有些沉重。 问完这句。他就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也不催促。只是等着。 “相信。”片刻之后,程旬旬才简单而简练的回答了两个字。 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太多,说多了反倒显得虚伪。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程旬旬便轻轻一笑,用一种十分轻松的口吻,说:“你干嘛忽然这么问?老实交代,你现在身边是不是坐了个女人?”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傻瓜。好了,你专心开车,挂了。” “嗯。”程旬旬应了一声,便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周景仰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也没有跟周衍卿提起,不是因为不信,就是因为相信。才觉得这并没什么可说的。即便周景仰的话说的跟真的似得,但她深深的记得在那片芦苇丛里,周衍卿为她做的一切。 如果连那都是演戏,那么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信的呢。 晚上。程旬旬找了周亚男一块吃饭,顺便逛逛街,排遣一下心情。 周亚男如约而来,说是自己也想买一些东西,准备准备。 程旬旬请客,周亚男选地方,想来想去还是选择去吃私房菜,周亚男看起来心情不错,等上菜的空档,两人便聊了许多。 “你要去西藏?旅游散心?一个人?”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周亚男笑说:“干嘛那么惊讶,去西藏不好吗?” “不怕高反啊?” “带药。” 程旬旬深深看她一眼,又问:“你不会一去不回吧?” “还是你了解我,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容家在那边山区捐了一所希望小学,我想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大学读的是文学系,说不准可以去当个语文老师什么的,我还会唱歌,如果老师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兼职音乐老师,还有啊,我英语说的也挺流利……” 周亚男说的高兴,但程旬旬还是打断了她,说:“你还真打算不回来了。” “支教嘛,真的去了,也不是想回来就可以回来的。我愿意做这些事情,有意义,而且还充斥。人这一辈子,总要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你说呢?而且像我这种人,在大城市里就是废物,富二代,没什么用,再努力别人也觉得你是有后台的人,没什么意思。” “反正我妈还有我哥在身边,我就自私那么一回咯。”周亚男笑嘻嘻的说着。 程旬旬看的出来她是认真的,她单手支撑着下巴,笑说:“会很苦啊,你能受得了吗?” “不知道,试试看吧,受不了就回来咯。”她不以为意。 不过程旬旬知道,她一定能够承受,就算承受不住,她若真踏上这一步了,她就不会回来。 两人吃过饭,便一块去逛街,买衣服,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逛街的身后,周亚男挽着程旬旬的手,说:“旬旬,你知道吗?那个杜宛跑了。” “是吗?” “我觉得特别解气,即便那个人是我爸爸。杜宛跑了,他就一无所有了,除了周家二子这个名头,其他什么都没了,都被那个女人给带走了。”周亚男哼笑了一声,说:“这大概就是现世报了,转移财产,现在好了,一分都没了,活该。”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有初恋情结?以后我找男朋友,是不是该去幼儿园逛一圈,看到对眼的就从小培养。等他长大了,我再嫁给他。” 周亚男正说着,忽然猛地揪住了程旬旬的衣服,旋即猛地将她拉到了一旁,程旬旬还没反应过来,她今天可是穿着高跟鞋,被她这么一扯,不小心崴了脚。 “你干什么?看到谁了,让你那么害怕。” 周亚男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问:“说起来,你今天怎么有空叫我出来逛街吃饭,五叔呢?你不用陪他啊?” “出差了。”程旬旬揉着脚脖子,略有些埋怨的看了她一眼,说:“周家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最近很忙。” “是吗?那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五叔。”周亚男指了指。 程旬旬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只看到了安盺,没一会安盺就上了车,“你是不是看错了?” 周亚男看了她一眼,说:“你说呢?” 两人对视了一阵,气氛有些尴尬,程旬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了片刻,便笑呵呵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笑说:“你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行不行,我信他的。” “可是他骗你,不是吗?就算你没看到他,应该看到安盺了吧?他两之前是什么关系,不用我提醒,你应该很清楚。” “你怎么不知道这种欺骗是善意的谎言呢?他跟安盺之间有联系,我知道的,但他们的联系一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有时候你看到的想到的一切,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你明白吗?相互信任,并不一定是他必须任何事情都跟你坦坦白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也有不愿意说的事情,这很正常,并不需要胡思乱想。 周亚男看着她,半晌才说:“可那个人是安盺。” 程旬旬挽住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笑说:“就是因为这个人是安盺,我才相信他。好了,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要是哪天他真的对不起我了,我一定会主动来找你,让你跟我一块去捉奸,好不好?” “我也不是个喜欢挑事儿,你们能这么互相信任对方,也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跟前任有太多关系了吧,毕竟他们两个当初在一起,五叔对安盺是真的很好。你也该知道当初他们分开,五叔有多伤。” 程旬旬张了张嘴,终了还是闭了嘴巴,笑了笑,说:“算了,这些事情还是不多说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想五叔应该不会是第二个我爸爸。” 随后,她们又逛了一阵,才各自回家。 程旬旬开门,家里没人,屋子里黑涔涔的。她稍稍顿了一下,才伸手开了灯,今天走了许多路,脚下又是一双高跟鞋,早就累的不行了。 她将手里的东西先丢了进去,然后扶着门框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迅速的脱了鞋子,就横在了沙发上。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她盯着灯光发呆,直到眼睛酸的不行,才闭上。 要说心情,这会她没什么心情。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迅速的睁开眼睛,立刻起身跑到玄关拿起包包将手机拿了出来。然而,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原本还精神奕奕的,这会又垮了下来,来电是周亚男,报平安的电话。 她等了一个晚上,始终没有等到周衍卿的电话,连洗澡的时候都不忘带着手机,结果就是手机进水了,就算周衍卿打电话过来,她也接不到。这样也好,也算是断了她的念头。 只是这一个晚上,她却辗转难眠,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些什么,周家的人一个个都遭殃了,没道理周衍卿可以幸免。 也许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所以这种时候她应该更加相信他才对。 …… 黎美出现了,像是被人囚禁折磨了很久,她被带到警局的时候,便像疯了一样,见着警察就一把抓住了警察的手,说:“唐仕宗逼我,是他逼我!我不听他的话,他就叫人抓我,逼我帮他澄清。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哭着跪在地上,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害怕恐惧,程旬旬就站在一旁。 警察将黎美带进了审讯室,负责这件案子的队长,过来同程旬旬说了几句话,询问他们是怎么找到黎美的。 当然,黎美并不是他们找到的,是她自己出现的,出现在了公司门口,罗杏到的早,见着她觉得奇奇怪怪的,便上前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她是黎美,警察一直在找的人。 程旬旬的手机进水了,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就想着先把人带去了办公室。 从她出现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在来警察局之前,程旬旬便单独跟她说了许久的话,她却一直没有反应。 喝了两三杯茶之后,只说了一句,“我要去警局。” 程旬旬试着问了许久,她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唐义森闻讯而来,她才带着黎美来了警察局。 唐义森自然也过来了。 警察问了几句之后就走开了,程旬旬担心黎美的状态,所以准备留下来看看情况。 唐义森也留了下来,两人并肩坐在椅子上,程旬旬侧目看了他一眼,笑说:“怎么?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你跟黎美有一腿啊?” 说实话,程旬旬一直挺好奇,那个孩子是谁的,想来想去,程旬旬只想到唐义森。 “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我只是关心这件事,不想老爷子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你自首的话,外公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了。”程旬旬双手抱臂,冷冷的说。 唐义森狠瞪了她一眼,这里毕竟是警局,这些话自然是不能乱说,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老爷子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是吗?”程旬旬自然是不信的,笑说:“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贯是你的专长。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当年我和我妈被人绑架的事情,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她说着,缓缓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唐义森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就别开了头。 罗杏给程旬旬办了手机回来的时候,唐义森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便迅速起身出去接电话去了。 程旬旬用余光瞥了一眼,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来电是谁,唐雅琼。 等唐义森走远,罗杏便低声说了一下公司内的情况。公司内部的电脑都是连通的,并且有一个公众的平台,是可以看到整个公司的信息,下发的公告等等。 结果平台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现在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讨论这件事,罗杏说着就从手机里调出了照片,递给了程旬旬。 她看了一眼,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唇角一挑,说:“好事,顺便给媒体发一张吧,这么好的事儿,要跟大家一块分享。” 罗杏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点头说:“我知道了。” “唐雅琼公关能力不错,最好让她没有反手的余地。” “好。” 想来唐雅琼给唐义森打电话说的就是这个事儿,唐义森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程旬旬坐了一会,又起来走了走。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审讯室的门才打开,警察从里头出来,程旬旬立刻上前询问,正好唐崃也过来了。 警察说:“证据确凿,就等着审讯判罪吧。黎美亲口承认了一切都是唐仕宗指使,他们两个有一腿,是情人关系,共犯。” “我能单独跟她说两句话吗?” 程旬旬得到同意之后,便进了审讯室,黎美低头坐在里头,整个人显得十分落魄。 站在里面的警察看着她进来,便走了出去,程旬旬掩上了门,坐在了她的对面,说:“谁让你这么说的?是不是唐义森?” 黎美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外公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她仍然不开口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程旬旬微微皱了皱眉,心头不由窜起了一股火气,深吸了一口气,想把心里的气压下去,依旧好声好气的说:“美姨,到最后外公都信任你,你应该知道,他照顾你那么多年,他现在死了,被人害死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黎美闭了闭眼睛,吐了一口气,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暗淡,说:“我很感谢唐老,我谢谢他,所以我会接受法律的制裁。我跟唐仕宗确实有关系,这是事实,这就是真相。” “这根本就不是真相!” “旬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能舍身取义的。” 两人对视许久,程旬旬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别开头,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讽刺,点了点头,说:“对,你说的对,你不是没有良心,只是根本没长这种东西。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心安理得的话,您继续。我只为我外公感到心寒。” “你背叛他一次,他信你,而你回报他的却是再次背叛。” 程旬旬离开,而黎美也只是闭上了眼睛,落下了眼泪。 …… 回公司的路上,程旬旬问罗杏,“周衍卿跟安盺一直就有联系,对吗?” 罗杏闻声,微微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特别清楚。” “他这次去哪儿出差了,知道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 程旬旬摇摇头,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噢。”罗杏又暗暗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程旬旬回到公司,推门一进办公室,便看到唐雅琼和唐义森坐在沙发上,两人是带着怒气来的。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眉梢微微一挑,往后退了几步,出了办公室的门,看了看门上的牌子,笑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我的办公室吧?什么时候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办公室可以乱闯了?” 唐雅琼的脸色极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起身的打算,说:“我有事跟你说。” “小姨,虽然您是我的小姨,可是在公司,我的职位似乎比您高一点吧?在公司,我喜欢公事公办,最讨厌带私人感情进来,所以你们二位,是不是先出来呢?”程旬旬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两个。 “旬旬,你不要太过分。”唐义森说。 程旬旬不说话,只微笑着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等着他们出来。 两相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唐义森和唐雅琼出来,程旬旬走了进去,顺便还当着他们的面甩当了门。 唐义森和唐雅琼看着关上的门,气的脸都绿了,罗杏便站在一旁,忍着笑,说:“二位稍等,我通知一下唐董。” 随后,两人便按照正常的流程进了办公室,程旬旬坐在办公桌前,倒是有几分董事长的模样,罗杏泡了一杯咖啡进来,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走了出去。 “公共平台上的照片和文章是怎么回事!”唐雅琼质问。 “什么?什么照片,什么文章?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唐义森哼笑,“你装什么?” 程旬旬用电脑看了看,上面照片和文章还在,唐雅琼说:“技术部的人说没有上面的命令不敢换,你还在这里装傻?” “小姨,你这是三了我妈啊,你好意思吗?我爸那么多年都为我妈守身如玉,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道德?他可是你姐夫哎。”程旬旬又将目光望向了唐义森,笑说:“爸,您是不是忘记之前对着媒体说的那些话了?你脸疼吗?” “把照片撤了!”唐雅琼猛地拍了一下桌面。 程旬旬勾了一下唇角,一字一句的说:“不可能,帮你们公开,难道不是好事?” “不撤是吗?” 程旬旬不再回答。 唐雅琼点了点头,哼笑了一声,说:“行,你行。别哭着来求我!” 说完,她便猛地转身走了。 唐义森只看了她一眼,笑说:“你啊,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找苦吃。” “是吗?那就要看看到底是谁自找苦吃了。” 傍晚下班,周衍卿亲自过来接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亲自去接你。”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笑说:“怎么?生气了?气我不给你打电话?” “不是。”程旬旬摇摇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整个人靠了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说:“是想你了。”记叼围亡。 “其实我昨天就回来了,但有点事情所以没有回家。” 程旬旬仰头看他,哼哼了一声,说:“安抚棋子,确实挺重要的,只是你干嘛不带着我一块去呢?其实我也很想感谢她的,要是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把你弄出来呢。她能大义灭亲,背叛自己的丈夫,我必须好好感谢她。” 周衍卿表情不变,“看见了?” “看见了。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的,黎美回来了,但她却没有说实话。”程旬旬也不瞒着,他既然说出来了她也就不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安盺做了那么大的事儿,确实需要安抚和奖励,她坐直了身子。 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说:“没关系,唐义森的好日子到头了。” 程旬旬嗯了一声,扭过头看他,笑问:“你要出手啦?” “叫我一声老公,晚上努力点,我明天就灭了他。” 程旬旬嗤笑一声,挣了一下便挣开了他的手,忍着笑,说:“有病。”她侧头看向了窗外。 周衍卿便转头,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沉。 车子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周衍卿接到了周景仰的电话,简单的说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程旬旬瞄到了,两人一块进了餐厅。 “老爷子找你?”程旬旬忍不住问。 “嗯,我一会可能要去一趟周宅,你先回家,不用等我。” “噢。”程旬旬点点头,默了一会,又忍不住问:“周衍卿,你跟你父亲是不是有点误会?” 周衍卿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探究,“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问问。你觉得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周衍卿确实没说。 两人吃过饭后,他先把程旬旬送回了家,便去了周宅。结果到了周宅,就看到救护车停在门口。 他下车,正好就看到医护人员抬着两个人,前后从屋里出来,几个佣人都站在门口。周衍卿过去,佣人见着便毕恭毕敬的叫了他一声,两个佣人跟着上了救护车。 很快救护车就离开,周景仰的司机已经开了车子过来,这会周景仰从里面出来,脸色很差,见着周衍卿脸色变得更差。 他停下了脚步,让司机给潘昭打个电话,旋即冲着周衍卿扬了一下头,说:“进来。” “不去医院吗?” 周景仰冷瞪了他一眼,笑说:“这件事,难道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 周衍卿这会注意到门口多了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眉梢微微一挑,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想我们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他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 周景仰低低一笑,“你今天就留下吧,医院有我和老二就够了。” 话音落下,那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迅速的走了过来。 …… 周景仰去了医院,只有潘昭站在手术室门口。 “老二呢?”周景仰问。 潘昭说:“我联系了,但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 “是。” 周景仰皱起了眉,自上次周衍柯离开之后,似乎就没再出现,“找了吗?” “已经让人去找了。”潘昭看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 周景仰沉吟了片刻,说:“现在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 “清萍呢?” 潘昭依旧摇头。 刚说完,周衍善便赶来了。 周家那么多人,到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一个养子,周景仰看着他过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跟周衍善说了两句之后,便走开打了个电话。 程旬旬等到12点,周衍卿还没回来,给他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 周景仰对周衍卿的态度她是知道的,周衍卿忽然失去联络,程旬旬多少有些担心,总觉得会出事。她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她想了想,便给罗杏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随后,又叫了常安,几个人一块去了周宅。 夜深人静,周宅内部十分僻静,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光。 程旬旬敲了一阵门,佣人才姗姗来迟过来开门。 佣人见着她的时候,惊了一下,眼神闪烁,说:“周五太太,这么晚?”她并没有开门请她进去。 “是啊,我把自己锁在门外了,周衍卿来了周宅,我就过来找他。怎么?你好像不太愿意让我进去。” “五爷早就走了,老太太出了事儿,他们都去医院了。” 程旬旬皱了皱眉,说:“出事?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中毒了,跟清嫂一块被送进了医院,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程旬旬问了医院地址,便赶了过去,但仍然没有看到周衍卿的人,病房里只有周衍善一个人,而窦兰英躺在病床上,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程旬旬敲门走了进去,周衍善看到她十分惊讶,说:“旬旬,你怎么来了?”他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就你一个人?” “是啊,周衍卿呢?” “五哥没来过啊。” 周衍善的话音刚落,周景仰的声音便在程旬旬的身后响起,“你来找老五啊。” 程旬旬吓了一跳,往里走了一步。 周景仰冷着一张脸,缓步走了进去,说:“他早就走了,没回去吗?” 她摇摇头,说:“没有。”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程旬旬并未多问,只点了点头,询问了一下窦兰英的情况,周景仰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吃错东西了。程旬旬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下场惨淡 程旬旬在家里等了一个晚上,周衍卿都没有出现。 罗杏让她不要担心,以周衍卿的本事一定不会有事,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姜还是老的辣,周景仰这样的人。是不能小觑的。 唯一值得人愉悦的事情,就是唐义森和唐雅琼的事情,被添油加醋的上了娱乐报,什么辛辣秘事。程旬旬扫了一眼那篇报道,还真是符合她的心意。 唐雅琼气的爆炸,在办公室发火,助理遭殃。部门的人都拿着报纸在背后窃窃私语。这明里暗里他们说的话,唐雅琼都听在耳朵里。 她将报纸摔在地上,指着助理的鼻子,说:“我昨天是不是已经嘱咐过你了?现在这个是什么?你给我个解释!” 助理只心虚的弯身将地上的报纸捡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声的说:“我总不可能没事找事,先去提醒人家吧?这不是等于自爆吗?”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看!” 助理自然没再说话,唐雅琼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忍住了怒气,说:“把这件事给我搞定了,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要是再敢乱写,你给我直接发律师信,我告他们诽谤!” 随后,助理便退了出去。等她去茶水间的时候,很快便有人过去打听。 中午,唐雅琼便接到了唐义森的电话。 “中午一块吃个饭。” 唐雅琼冷笑,问:“你觉得我们现在一块出去吃饭,合适吗?” 唐义森笑了笑,翻看了一下报纸,说:“报纸最大篇幅的报道看了吗?” 唐雅琼不说话。她自然是看了。 唐义森说:“能这么添油加醋的把我跟你的事情写成这样,怕是没别人了吧。她回来,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家人放在眼里,她现在这是想把我们一个个走逼走,那么唐氏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就可以为所为了。” “毕竟,她现在做什么都被限制着,换了谁都会不好受吧。” 唐雅琼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要怎么做?” 唐义森勾唇一笑,手指轻巧桌面,笑说:“中午时间太短,那就晚上吧,晚上一起吃饭。躲避媒体这事儿,不用我教你吧?” 唐雅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了桌子上。 傍晚,程旬旬按时下班,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鬼祟,并没有靠近,只远远的往这边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罗杏见她停下,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说:“那是张肃吗?” 程旬旬不说话,罗杏看了她一眼,“我过去看看。” “不用。”程旬旬迅速拉住了她的手,收回了视线,冲着她浅浅一笑,说:“我们去医院,去看看老太太。” “真的不用吗?” 程旬旬摇摇头,笑说:“真的不用,他不是来找我的,走吧。” 说完,两人便一块上了车。 “先等一会,把车子开到边上。”程旬旬吩咐。 过了一会,唐义森便从公司出来,张肃见着丢了手里的烟头,快步的走了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唐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唐义森上下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会,绕过他就想离开。 张肃自然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就离开,再度缠了过去,说:“不知道唐先生还记得张锐霖吗?” 听到这个名字,唐义森才正眼看了张肃一眼,沉着一张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滚开点。再缠着我,我就叫保安!” “我是张锐霖的大哥,有些事情他生前没有告诉我。不过死后,他的一些东西,倒是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啊。而且这些事情,都跟唐先生您有点关系。”张肃挑了挑眉,活生生像个地痞流氓。 唐义森眯缝了眼睛,瞪视了他一眼,说:“跟我走。” “好嘞。” 程旬旬亲眼看着两人上了车,这才让常安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容萍和周亚男也在,这到让程旬旬有些诧异。她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周景仰在问容萍周衍柯的下落。 容萍倒是没有半分避讳,说:“不知道。我跟他签下离婚协议之后,就一直没有再碰过面了。他会不会去找杜宛了?他们之间感情那么好,杜宛离开了,说不准周衍柯也一块跟着走了。” 容萍的话里暗含着讽刺,周景仰斜了她一眼,说:“不会。” 程旬旬一直插不上话,便站在了一张,窦兰英已经醒了,但一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溜溜的转着,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将屋内每一个人都看了个遍。 沉默了一会,容萍便站了起来,说:“都这个时间点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等我吃饭呢。就先告辞了。亚男,我们走吧。” 她们走到病房边上的时候,冲着程旬旬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躺在床上的窦兰英啊啊了两下,似乎是在挽留,讲话不是那么利索,等她蹦出两个字,容萍和周亚男已经走了。 程旬旬这才过去,容萍和周亚男走了之后,整个病房像是一下子空了一样,有些冷清。若是换做以前,窦兰英有事儿进医院,这病房里早就坐满了人了。 然而,此时此刻,却是寥寥无几,她窦兰英一共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到了现在身边却只剩下了她从来不太关心的养子,这多么令人唏嘘。 她侧过头,看向周景仰,慢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眶通红,一字一句艰难的说道:“我要见儿子,每一个都想见。” 然而,她的这些个儿子,她一个都见不到。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净虚出现的时候,程旬旬多少有些惊讶,老太太信佛,最尊重的和尚就是净虚,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悟性很高。老太太看到他显然有些激动,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净虚是周景仰叫来的,净虚到了之后,周景仰就走了,走之前还叫了程旬旬出去说了两句话。 他看了程旬旬一眼,说:“你是为了周衍卿来的?” “我是来看老太太的。”程旬旬低垂着眼帘,唇边含着浅笑。 周景仰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我以为我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看来你是不信我。”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也不表态。 周景仰看着她,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我上次可能说的太委婉,你听不明白,那么我现在就清楚的跟你说一遍,他不是我们周家的周衍卿。” 程旬旬闻言顿了一下,抬起了眼帘,深深的看了周景仰一眼,旋即轻笑了一声,说:“您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可以不信我,但我有必要提醒你,看好自己的一切东西,注意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要太容易相信人。不然,你会后悔的。周衍卿的事情你不要多管,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随时随地来找我。” 说完,不等程旬旬有任何反应,周景仰便离开了。 程旬旬在原地站了一会,罗杏见她一个人,便走了过来,说:“我打听到一些事情。” 程旬旬闻声猛地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罗杏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罗杏被她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干笑了一声,说:“怎么了?” “没事。”她扬了唇,恢复了常色,说:“打听到了什么事?” “窦兰英是跟清萍同时进的医院,都是误食农药进来的。” “清嫂?”程旬旬喃喃自语,“她现在在哪儿?什么情况?” “我刚才去看了看,她那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人,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程旬旬点头,想了想便去了清嫂的病房。 门口的两个人给周景仰打过电话得到同意之后,才让程旬旬进去,清嫂躺在床上,看起来了无生气,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罗杏说清嫂的情况相对比较危险,她喝的农药量比窦兰英要多,想来是没想过要活下来。 她站在旁边,半晌清嫂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睁的极大,眼里布满了血丝。程旬旬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清嫂却猛地从床上起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死死的将程旬旬扯到了床上,压在了身下,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不管谁是罪魁祸首,你们都要死,都要给我的汛汛陪葬!”清嫂用嘶哑的声音吼着,眼睛血红一片,就这么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 “你以为让周衍卿跟我说那么一番话,我就会饶过你们吗!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他告诉我真相,但也别想着我会饶了你们!” 程旬旬双手扣着她的手腕,不停的挣扎的,但清嫂俨然像个疯子一样,完全不受控制,仿佛一心只想着掐死她,眼里充斥着怨恨。 所幸闹的动静大,外面的人听见立刻就冲了进来,把人给拉开了,罗杏立马就扶住了她,揽着她走出了病房。 程旬旬咳嗽着,回头看了清嫂一眼,她被那两个男人死死的扣押在床上,手背上的点滴被扯掉了,白色的床单上染了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清嫂依旧死死的盯着程旬旬,脸色惨白,指着她,说:“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罗杏立刻关上了病房的门,上下看了程旬旬一眼,关切的问:“没事吧?” 程旬旬有些失神,片刻才回过神来,冲着罗杏笑了笑,摆摆手,说:“没事。” “她是不是疯了?” “应该吧。” “刚刚不该让你自己进去的。” 程旬旬现在倒是有几分明白周景仰为什么会同意她进去看清嫂了,也许这事儿跟周衍卿是有点关系的,刚才清嫂说周衍卿告诉她真相,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真相,她跟窦兰英才会进医院。 程旬旬摸了摸脖子,又咳嗽了几声,便去了窦兰英的病房。 净虚还在,程旬旬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净虚师父。” 净虚闻声站了起来,同她做了个礼。 坐了半晌,程旬旬暗暗的看了净虚一眼,说:“净虚师父,我想跟老太太单独说两句话。” “好。”净虚点了一下头,便起身出去了。 窦兰英抬了一下手,程旬旬便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等净虚出去,程旬旬才松开了手,窦兰英侧目等着她,眼里带着防备和警惕,沉默了半晌,她才张嘴,磕磕巴巴的说:“你想做什么?” 窦兰英的语言功能似乎出了点问题,每讲一句话都显得特别吃力,但所幸也可以清楚的表达。 “我不会做什么,我刚刚去看了清嫂,她很激动。”她说着,露出了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被清嫂掐过的痕迹,“周衍卿不见了。” 窦兰英的眼眸动了动,眼里有程旬旬看不明白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但又隐隐忍住了情绪,说:“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您说过他是您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 窦兰英的鼻翼微动,良久才说:“你……你见到他,让……让他来医院见我。” “好。” …… 周衍卿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神色淡然。 站了一会,他便开始来回渡步,随即又坐在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这茶早就已经凉透了。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怎么样了?”周衍卿拿着杯子,并没有抬头,兀自问道。 周景仰哼笑,“妈?你说谁?谁是你妈?” 周衍卿不说话,脸上带着浅笑,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就等着他回答。 “你不用再装了,你已经知道了。清萍忽然不受控制的攻击我和兰英,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这样想置我于死地!” 周衍卿依旧不说话,只低眸看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杯中淡黄色的茶水,脸上的笑容渐淡。 周景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见着他如此淡定的样子,早就已经怒上心头,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厉声道:“说!你爸爸在哪里!” “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弄死我?”周衍卿答非所问,他的手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只是手上没了茶杯。他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挑,说;“就算我跟清嫂说了什么,说的也都是实话,当年那场车祸,难道不是您找人做的吗?” “如果您说不是,那就真的是冤枉您了。” 周景仰抿了唇,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生生压了下去,说:“我要见他。”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周衍卿又拿了一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说:“我已经在这里一天一夜了,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旬旬要着急了。” “嗬,老二失踪了,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周景仰挑了一下眉梢,侧头看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跟他见面。” 话音刚落,便有佣人匆匆忙忙的上来,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说:“老爷,有客人,他说他姓陈。” 周衍卿闻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缓缓抬手喝了一口茶。 周景仰起身就出去了,并吩咐了外面的人一定要看好,旋即就下了楼。 来人是陈楠木,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或者是助手。听到动静,他便转过了身,面向周景仰,笑说:“周老先生,您好,还记得我吗?” 周景仰沉着一张脸走了过去,还是让佣人泡了杯茶上来,坐在了沙发上,同他大眼瞪小眼。 沉默了良久,陈楠木才开口,说:“我还以为周老先生应该很想见我,跟我说说话。” “我想见的从来不是你。” 陈楠木低头轻浅一笑,“放心吧,您很快就能见到您想见的人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吗?”周景仰唇角一挑,翘起了二郎腿,“除非他不要儿子了。”记土庄才。 “那您呢?您还要儿子吗?”陈楠木笑着,伸手拿起了放在跟前的茶杯,“您还要不要这唯一一个没事儿的儿子。”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沉寂。半晌,周景仰才轻轻一笑。 陈楠木说:“您要吗?” 他抬眸,正好就对上了陈楠木冷然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周景仰脸上的笑容便没了。 “不要?”陈楠木又问,这时脸上便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说:“像您这样的人,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儿子的死活吧,所以您是不要,对吗?” “你们要是敢动他一丝一毫,我就让你们永远见不到周衍卿!” 陈楠木斜了唇角,身子往前倾了倾,低声说:“周老先生,咱们是二比一,我们二,你一。您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周景仰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二是什么意思,眼眸动了动,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深深的看了陈楠木一眼,嘴唇紧抿。 他明知故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周老先生您心里很清楚。要还是不要,您看您需不需要跟窦老太太商量一下?” 周景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头有些晕,总觉得有一根血管涨涨的难受。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药,就着茶水吞了下去,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缓缓的呼吸着。 陈楠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所谓的‘二’?” “信不信由你。” 陈楠木在周宅待了许久,直到站在身侧的人弯身在他耳侧耳语了一句,他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旋即对周景仰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那么我就先走了,您考虑清楚了可以去那间茶楼就可以找到我,再见。” “你以为你来了,今天还能离开?”周景仰哼笑了一声,缓缓挺直了背脊,笑说;“既然你们是‘二’,那我没有道理让自己是‘一’的。你留下来,我是不是也就成了‘二’了?” 陈楠木挑了眉,唇角一挑,低头弄了弄自己的手指,笑说:“很抱歉,您现在可能为零了,我们走吧。”他抬头看了跟在他后面的助手一眼。 周景仰看到他如此坦然的姿态,迅速的站了起来,等他上楼推开房门,周衍卿已经不在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均是一惊,“怎么可能?” “一群废物!” 等周景仰再下楼,陈楠木已经离开了,周景仰气的挥了一下手里的拐杖,一下将旁边柜子上的花瓶给打碎了。 …… 程旬旬洗完澡出来,便径直的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回身走到厨房门口,一抬眸,整个人便顿住了,看着客厅里坐着的人,久久没有回神。 周衍卿微微一笑,见她半晌都没有反应,笑说:“怎么?才一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程旬旬抬头笑了笑,旋即便快步的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猛地扑了过去,说:“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都想去报警了。” 周衍卿揽住了她的腰,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不等程旬旬再说什么,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同她的唇舌纠缠,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把她摁倒在了沙发上。 程旬旬原本想跟他好好说一会话,可周衍卿却不给她机会,紧扣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不给她半点反抗的机会,更不给她好好说话的空档。 完完全全像一只发情的野兽,一下一下撩拨的程旬旬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周衍卿的持久力一次比一次好,程旬旬整个人已经软了下来,完全是随他为所欲为了。 到达最美那一刻的时候,程旬旬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牢牢的贴住他,在他耳侧微微喘息,整个人牢牢的挂在他的身上。 心跳的很快,他们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彼此的心跳声,还有彼此的温度,程旬旬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她闭上了眼睛,蹭了蹭他的脸颊,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周衍卿闻声睁开了眼睛,抱着她的身子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并拽了一件衣服,搭在了她的身上,遮掩住她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说?” 她依旧将脸颊埋在他的脖颈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说:“你回答我。” “那你要先看着我。”他说。 “你说,我听着呢。” “抬头,看着我。”周衍卿坚持。 程旬旬默了一会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头,睁开眼睛看着他,笑说:“你说。” “会的。” 程旬旬咧嘴笑了。 周衍卿摸了摸她的头,就这么抱着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才站起来抱着她进了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去洗个澡。” “嗯。”她点了点头。 随后,周衍卿便进了卫生间,程旬旬躺了一会之后,就偷偷摸摸的遛了进去,跟他一块又洗了一次澡。 顺便还二次洗了个头,让周衍卿给她洗,她拿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就让他半蹲着给她洗头。 洗完之后,周衍卿还亲自给她吹干了头发。 程旬旬很高兴,两人躺在床上,周衍卿说她像个小孩子,程旬旬把他当抱枕,手脚都搭在他的身上。 “噢,对了。老太太说想见你,你现在回来了,明天去见见她吧。” “知道了。”周衍卿侧过身子,同她面对而睡,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 “这事儿是清嫂做的,你之前是不是一个人去过周宅?” “这些事你别管。旬旬,你要不要把手里裕丰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 程旬旬闻声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同时低头,与她对视。 “可以啊,这本来就是你们周家的东西,本来就该给你的,我现在回了唐家,确实应该给你了,我明天让罗杏去办。”她没有多问一句。 周衍卿也没说什么,只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也没有说谢谢,他们之间不需要谢谢。 …… 隔天,周景仰以影响公司声誉为由,辞去了周衍卿在公司的所有职务,等于说他就此被开除了。 周衍卿多少能料到这个结果,所以陈聿简打电话给他,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收起了手机,轻叩了一下病房的门,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有小姚陪在身边,小姚见着周衍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窦兰英说:“老太太,五爷来了。” 窦兰英侧头看了一眼,眼眸微动,旋即对着小姚摆了摆手,小姚便识趣的出去了。 “旬旬跟我说,您要见我。” 窦兰英缓缓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眶里闪烁着点点泪光,过了好一会,才说:“看……看在我养育你那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他,见见我的老五?” 周衍卿的手指动了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我……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他的指腹在她的手上轻轻碰了碰,旋即便挣开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说:“我不知道。” 窦兰英看着他,目光一转不转,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就……就不能让我在死之前,见一见他吗?” 周衍卿没再说话,只静静的在病房里坐了很久,久到他将自己和她的过往重新回忆了一遍,谁都不知道,或者连周衍卿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自己红了眼眶。 周衍柯倒是回来了,被丢在周宅大门口,昏迷不醒。 周景仰叫了私人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绑了绷带,经过仔细检查,医生初步判断,这双手双脚可能是废了,一切还要等他醒来再看。 然而,等周衍柯醒来,一群人都傻了眼,他的智商像是一下退化到了三四岁的时候,说话做事都是如此,其实可以说是成了智障。 下场惨淡。 周景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傻呆呆的周衍柯,脸色铁青,目光森冷,片刻便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便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你要记住 周景仰让人着力开始调查陈楠木,但凡是跟他有过联系的人,他统统让人找了出来,其中便发现了周婵回来了,并且两人还有过接触,甚至于他还查到曾经跟陈楠木有过接触的人当中还有周亚男。 他将手里的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但资料中对于陈楠木的过去十分模糊,并不全面。 “为什么没有以前的详细资料,父母,还有家庭背景这一块全部空白。怎么回事?” 潘昭说:“我一共让五个私家侦探分别去调查他的背景,但对于他家室这一块,全部呈现空白,这份资料是我进行整理合并的。想来他背后的来头不小,才能把自己的过去洗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下。” 周景仰沉着脸,将手里的资料丢到了一旁,沉默了半晌,说:“告诉周婵,窦兰英出事了。” “是。” 窦兰英病危入院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周婵的耳朵里,她来医院那天是打听过的,但她进入病房的时候,周景仰正襟危坐于沙发上,周婵一愣,有些条件反射的想要退出去。 “来都来了,还躲什么躲。” 周婵只犹豫了数秒,就转身走到了病床边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着窦兰英说:“妈。我来看你了。” 窦兰英见着她自然是高兴的,点了点头,眼眶红红的,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婵仅用余光扫了周景仰一眼,笑说:“前两天。” “回……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家。” 她只是抿唇笑笑,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听了佣人说你进医院了,我这就赶过来了。”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想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一顿饭,我们好久都没有在一起吃饭了。自打你离开之后,我们这个家就从来没有完整过,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还能不能有这个机会一家团聚。”窦兰英说话的声音不大,气若游丝,一句一顿。 周婵能够感觉到她对这件事的渴望,也能真切的看到她眼里闪过的绝望,曾经一家团聚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人到了这一刻,最希望的便是儿女能在身边,想看到自己的子孙承欢膝下。而不是冷冷清清身边只有一个佣人照顾着她。 窦兰英一直拉着周婵的手不肯放,直到她累的睡着了,周婵才得以挣脱。 “跟我出来。”周景仰起身,抛下这一句就走出了病房。 正好这会周衍善下班回来,见着周婵十分欣喜,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不久。” “吃饭了吗?” 周婵摇摇头。 周衍善说:“那一会我们一块去吃饭?” 周婵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景仰,周衍善立刻了然,憨憨的笑了笑,说:“还是等双休吧,双休我有空。” “嗯。”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周婵便出了病房,顺手关上了房门,然后跟着周景仰离开了医院,在上车之前,她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 “怎么?我是你爸爸,你还怕我害你?” 周婵看了周景仰一眼,浅浅一笑,说:“我想留下来陪妈。” “上车。”周景仰的态度强硬,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说:“你不是刚回来吗?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兄弟,你难道不想他们?” 周婵一顿,自然能感觉到周景仰这是话里有话,而且她这次过来是专门打听过的,明明确定了周景仰并不在医院,可结果却跟打听到的不一样,周景仰并没有去见客户,而是在医院里,看样子像是专门在等她。 最终,周婵还是上了车。 周婵说:“你利用妈妈的病,故意引我来医院。” 周景仰没有说话。 “你想说什么?” 周景仰依旧没有回答,周婵皱眉,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缓缓开口,说:“我们先去看衍松。” 周婵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按照周景仰的安排,按照顺去一一去探望了她的这几个兄弟,除了周衍卿。 周衍松,周衍坤和周衍臻都在警局,但不同科。 其中除了周衍臻看起来还是人模人样的,其他两个均显得十分落魄。 最后,周景仰带着她回了周宅,领着她去看了周衍柯,反倒是他最惨,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过也无知无觉,佣人用小孩子的玩意儿逗逗他,倒是能将他逗的十分开心。 笑起来会流口水,显得有些恶心。 整个过程下来,周婵都没怎么说话,只跟他们微微的笑了笑,连问一声好都没有,甚至不敢多看他们一眼,因为心虚。 他们毕竟是亲兄妹,就算她离开周家,可身体里流着的血是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改变的。 此刻再看到周衍柯的下场,她有些绷不住了,只在床边站了一分钟,就迅速转身准备离开,但周景仰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扯到了床边,让她静距离的看了看周衍柯的样子。 周衍柯眨巴的着眼睛,他的手脚不能动,阿巴阿巴两声之后,便艰难的吐出了一个称呼,“姐姐。” 周婵心口一紧,眼眶通红,哽咽着说:“不是!我是你妹妹,我是周婵啊。” 周衍柯大概是想动手,可动不了,看到周婵掉眼泪他又着急,便只能动身子,急的自己都哭了起来,说:“姐姐你不要哭。” 周婵闭上了眼睛,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摇头说:“我不是你姐姐,我是你妹妹。二哥,我是你妹妹啊。” 周景仰松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很冷,“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他妹妹了。” 周婵心里头闷的难受,趴在床上,小声啜泣。半晌,才止住了哭泣,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 随即,便跟着周景仰出去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佣人给他们各自泡了杯茶就离开了,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很安静,安静的稍稍发出一点声音,就能听到回音。 周婵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家里还是很热闹的,不管是不是貌合神离,不管内部有多少矛盾,可人还在。而现在呢,人都不在了,冷冷清清,怎么会不难过。 “告诉我,你跟陈楠木是什么关系。” 她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这一路过来她多少能够猜到周景仰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他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她的身上。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这笑声里带着讽刺和无奈,抬手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转头看向了周景仰,笑问:“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会有今天这个下场,我想你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我很想问,像你这样的人,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心里会难过吗?嗯?” 她歪着头,眼里还泛着泪光,鼻头微红,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周景仰抿了抿唇,眼眸微动,说:“你知道多少?” “不多,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在我离开周家之前我就知道,他们是来报仇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周景仰的眼底已经露出了一丝怒火。 周婵笑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就那么想看到周家家破人亡?你别忘了,你自己也姓周,他们同样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可我告诉你,然后呢?让你去斩草除根吗?啊?”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周景仰已然是怒了,咬牙切齿指着她的鼻子,说:“我们周家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周婵哼笑了一声,笑说:“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这么多年,你睡得着吗?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 “你给我住嘴!”周景仰的脸色铁青,扬手一巴掌挥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下手非常重,打的周婵嘴角都破了,头发也乱了。 “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跟我把一切都说清楚,他们到底有几个人,什么计划,都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你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 周婵呵呵的笑,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脸颊和嘴角,看到手指上沾染的血迹,笑的更加放肆,说:“我不知道。” “你说不说?” “你刚才不是让我闭嘴吗?” 周景仰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直接将她从沙发上给拽了下来,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跟前,强迫她扬起了头,手指用力的戳着她的额头,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不说?” “说你当年……” 很显然周景仰十分避讳当年的事情,周婵只说了个开头,周景仰便狠狠的打了一下她的嘴,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周婵抿嘴看着他,她看到了周景仰眼里那一抹狠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掐死,以绝后患。 “你是他们的人,你不是我的女儿。” 他喃喃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掐着她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周婵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想要掐死她。 她笑了,一字一顿的说:“能死在自己亲爸的手上,倒也不错啊,这样我也解脱,下辈子我绝对不要当你的女儿!” 周婵说完,便伸长了脖子,闭上了眼睛,没有半分的反抗,就等着他掐死自己。 “你生我养我,现在杀了我,那么我们之间就互不相欠了,我谢谢你成全我。” 周景仰的手微微发颤,终了还是松了手,将她狠狠的往边上一推。茶几上的茶杯被她全数扫落在了地上,周婵浑身没了力气,一边咳嗽,一边急促的呼吸着。 静默良久,周婵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哽咽着说:“我可以走了吗?” 周景仰紧紧握着拐杖,一言不发。 周婵拿起了自己的包包,便准备离开,周景仰还是开口了,“你就真的想看到所有人都得到不好的下场吗?” “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真的以为我会不顾你们的死活吗?看到你们一个个变成这样,你真以为我不难过吗?”他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着,刚才的戾气慢慢消退,语气听起来变得有些弱。 “过去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可这都是我做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周婵,你要知道他们的目标不单单是我,是我们整个家族,他们想看到我们家破人亡,每一个都不得好死,你就真的愿意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兄弟都遭殃吗?” 周景仰吐了口气,继续道:“你二哥的样子你也看见了,你三哥不但有很深的毒瘾还得了艾滋病,你还想看到你大哥和四哥出事吗?他们进了监狱之后,你真以为陈楠木他们就会这样放过他们了?” “这一切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当初的事情是我干的,可为什么我还好好的在这里,遭殃的却是你们呢?我不怕报应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就算他们弄死我,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你真的想看着你的这些个兄弟也跟着死吗?” 周婵有些动容。 “当年你不告诉我真相已经是错了,如今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她的手指一松,包包落在了脚边,最后还是把她所知道的事情,统统都跟周景仰说了一遍。 可大部分事情都是围绕在当年的事情上,周景仰一再打断,忍不住开始追问。只是他的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我只知道陈楠木是其中一个,其他人,他没跟我说过。” “你现在去他身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见她露出抗拒的表情,周景仰说:“只要我能跟他对话,就可以救你们。” “他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只有他叫停,才会停止,明白吗?我可以跟他谈判。”周景仰看起来很认真,认真到周婵有些动摇。 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的说:“不用急着回答,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我可能没办法保护你们每一个人,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无法预测。他们在暗,并且计划了那么多年,我不知道我的身边,公司里有多少他们安插过来的人。” “我更无法猜测,他们想给我怎样一个结局。”他说的语重心长,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周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后,便点了点头,说:“好。” …… 唐义森和唐雅琼的事情闹了两三天,才算平息下来,但这短短的两三天,也足够把这两人的名声彻底搞臭。 程旬旬翻看着手上的照片,一页一页的翻完,然后整理了一下,放在了旁边。 罗杏看了她两眼,问:“他们似乎和好了,要不要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程旬旬反问了一句。 “这样一来,他们会联合吧?” 程旬旬笑了笑,说:“联合了更好,联合了就一块给我卷铺盖走人。股份转让的事情,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可以签字。” “好。”程旬旬点了点头。 周衍卿被周景仰赶出裕丰,裕丰董事会并不赞同此举,但周景仰却一意孤行,周衍卿也不着急,这几天除了晚上会出去跟人吃饭,多数时候都在家里。 晚上,程旬旬回答他一定已经做好饭菜等着她回来,俨然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陪她,陪她吃饭,陪她散步,陪她看肥皂剧,还陪她睡觉。妥妥的三陪,程旬旬这么说他,他还真欣然接受了。 “如果我今后一直这样,你愿意养我吗?”周衍卿问她。 程旬旬便捧着他的脸颊,左看右看了一阵之后,说:“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又白又嫩,好一张小白脸,我不养你养谁?” 周衍卿嗤笑一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程旬旬是喜欢这样居家的日子,喜欢跟周衍卿在家里待着的感觉,如果能让小诺回来,就更好了,这事儿便一直挂在她的心里。 吃饭的时候,程旬旬说:“周衍卿。” “嗯。”他应了一声。 “我们把小诺和徐妈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只要在我们身边加强安保人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 周衍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突然的事儿,我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唐义森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他现在也没有心思来对付我,对付我没用。所以……” 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忽然站了起来,程旬旬一下停了话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走向了书房,过了一会手里便多了一份文件。 他将文件放在了她的手边,说:“吃完了,看一看。” 程旬旬的抑制力没那么好,吃了两口饭就翻开了文件夹看了起来。 “这是……”程旬旬十分诧异,抬眸看了他一眼,说:“这些东西,你哪儿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拿到,看你要怎么处置了。” 程旬旬又翻看了几页,唇角微微上扬,“这也太齐全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周衍卿只笑笑不说话。 这份文件上记录了这些年唐义森在唐氏工作做的所有小动作和手段,像他这样的人,时常在法律的边缘行走,一不小心就会走过,而唐义森这种人又怎么会在乎过不过呢。 “开心了?”周衍卿看着她脸上的满满笑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双手抱臂抵在了桌面上。 程旬旬只用自己的表情展示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用余光瞄了他一眼,旋即便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走到了他的身边,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正欲说话的时候,周衍卿便堵住了她的话,说:“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听你说那三个字。”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这一切是不是快结束了?周衍卿,你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怎么?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 “上次你不见的那一天一夜里,冒出来的想法。”她说着,仰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不知道你跟周景仰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出事,更不想你再消失。所以,如果他不肯放过你,那我们就走。” 周衍卿脸上的笑容渐淡,默了一会,便笑说:“那唐氏呢?你好不容易才回家,你舍得就这样走了?唐氏是你外公的心血,你愿意就这样放手?” 程旬旬无声的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某一处,短暂的失神过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以前我的家是唐家,有外公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现在外公没了,有你和小诺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她说的特别认真,就这样看着他,道:“周衍卿,你应该知道的,我的要求不多。什么唐氏,什么裕丰的股份,这些并不是我最想得到的,我最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温馨就好。当然如果能衣食无忧更好。” “而且外公也希望我能好好过日子,只要我开心他就会安心的,唐氏易主他不会怪我。我不会为了唐义森而毁掉我自己,但我也不会放过他,我相信只要有这个,唐义森一定能把牢底坐穿,只要他后半辈子过的不好,我就可以心安理得了,而我相信只要他进了监狱,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对吗?” 周衍卿的眸色微深,让人看不穿,摸不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衍卿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偶尔还有些深沉。 程旬旬能够感觉到他这细微的变化,有时候两个人明明靠的这样近,可她总觉得他们好像越来越远,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什么。她总觉得周衍卿好像有事瞒着她,而这事儿似乎是他不愿意说的。 程旬旬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可总是被他轻而易举的就转移了话题,然后不了了之。她并不是一个会追问到底的人。人嘛,总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可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坦白,她能理解,所以不追问,希望有一天他想明白了,会自己说出来。 当然,她多少也能够猜到可能跟周景仰有关系,她深深的记得周景仰跟她说的那句话,他不是我们周家的周衍卿。 程旬旬歪着头笑,说:“周衍卿,你说话啊,干嘛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啊?”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周衍卿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对,你说的对。” 他扣住了她的脖子,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扣进了怀里。程旬旬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程旬旬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紧了紧双手,说:“周衍卿,不管你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周衍卿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指间把玩着她的发丝,表情淡然,笑说:“周景仰找你了?” “他说什么都没用,我是你的人。”她没有否认,话里带着撒娇的口吻,倒是让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我知道,我知道从你选择我的那天开始,你就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从来没有动摇过。”他又抱的紧了一些,“旬旬,你要记住我是爱你的。” “我也是。”她说着,微微扬起了唇角,他的心跳声就在耳边,那样清晰,她说:“周衍卿,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嗯。”他应的很轻。 她笑说:“总觉得像是做梦。”她总是不敢相信,她离幸福只是一步之遥了。 …… 周婵站在陈楠木家门口,犹豫了很久,一只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如此反反复复好多次。直到身后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她一回头,便看到陈楠木从电梯内出来。 陈楠木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太多的反应,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让助手推着他走到家门口,然后拿出钥匙开门,期间一句话也没说。记役序弟。 周婵站在他的身边,又看了看推着他进门的助手,犹豫了好一会,不等她下定决心,陈楠木便叫停了助手,说:“小蒋,你先回去吧。” 小蒋闻声停住了脚步,稍稍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低声说:“阿木。” 陈楠木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有分寸,你也不要多话,知道吗?” 小蒋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没动,直到陈楠木侧头看他,他才点了一下头,说:“好,那我走了,有事立刻给我电话。” “谢谢。” 话音落下,小蒋就离开了。周婵等他进了电梯,才低着头进看了门,陈楠木已经兀自到了客厅。 陈楠木先进了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又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回到客厅,拿了水果刀就削了起来,低着头,专注的削苹果,问:“有事?” 周婵站在他的身边,在来之前,她想了很多很多借口,留在他身边的借口,可真的到了他的身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削苹果,一句话也没说,陈楠木也没有在多问一句,仿佛身边没有别人,只专注于手上的苹果,将苹果皮一点一点的削掉,可他技术不太好,苹果皮总是连不起来,不想周亚男那样,每次削苹果都要做到皮不断,唯独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断了。 周婵看着他笨手笨脚的,伸出了手,说:“我来吧。” 陈楠木躲开,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周婵的手停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干干一笑,说:“好吧。” 就这样,陈楠木专注的削苹果,而周婵则站在旁边看着,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屋子里安静的让人难受。应该说是让周婵难受,陈楠木倒是很享受这种安静,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存在,或者说他是当她不存在的。 周婵不停的搓着手,感觉有些紧张和心慌,越是安静就越是慌。 陈楠木终于削完了最后一层皮,放下了手上的水果刀,他也终于从自己的思维里跳脱出来,看了她一眼,咬了一口苹果,缓慢的咀嚼着,半晌才吞下去,问:“你有什么事?” 周婵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蹲了下来,双手搭在他轮椅的扶手上,说:“陈楠木,我们可不可以……” 她说话的时候,他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更是没有丝毫情绪,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也不打断,可就是因为这样的目光,让周婵怎么都说不下去,更演不下去。 她根本不需要演,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心里在想什么,陈楠木都看的出来,这么多年了,她并没有改变。 陈楠木不插话,就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周婵张着嘴,久久发不出一丝声音,眉头紧紧的皱着,良久便迅速的低下了头,紧紧的抿着唇,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咬了咬牙,不再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陈楠木,我想跟你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之前看到你跟周亚男在一起,我一直反对阻止你们,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不希望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管是周亚男也好,其他任何人都不行。陈楠木,我忘不了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她一口气说完。 深深低着头,双目紧闭,说完之后,脑子竟然是一片空白的。 沉默半晌,她才隐隐听到了陈楠木轻微的叹息声,他说:“你还想让我怎样?”他的手里捏着只吃了一口的苹果,苹果表皮都已经开始渐渐发黄了。 她依旧低着头,嘴唇抖了抖,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该怎么做?” “我想在你身边待着。”她咬着牙,逼着自己说这些话。 陈楠木再次叹了一口气,说:“所以我该怎么做,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周婵终于绷不住,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抬起了头,说:“陈楠木,有罪的是我爸,不是别人,能不能放过我的兄弟,能不能放过他们?如果你决定不了,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你的父亲?” 陈楠木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周婵已经泪流满面,她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说:“就看在我当初没有把你跟我说的一切告诉周景仰的份上,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你的父亲可以吗?啊?” 陈楠木依旧不说话,甚至没有丝毫动容。 “陈楠木,你知道我二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他见到我他叫我姐姐,他的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就这样躺在床上,连大小便都不能自己了。”她满脸痛苦,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一字一句的说:“陈楠木,我问你,我二哥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他?” “大哥三哥四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他们?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不应该去找周景仰吗!”周婵显然有些激动,家里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她是自责的。 看到周衍柯那样子躺在床上,她更是自责的不能自己。 此时此刻,她的情绪十分激动,余光扫见那把水果刀,几乎没有多想,就迅速的伸手将刀子拿在了手里。 所幸陈楠木注意到了她的小眼神,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厉声说:“放下。” “陈楠木,我也是周家的子孙,我也应该有报应,你现在杀了我吧,来吧。我不需要你的庇护,你杀了我吧!你们现在的行为,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陈楠木,他们是我的家人啊,你知不知道!你觉得痛苦,我也觉得很痛苦,我不如就死了,也不要这样活着看着他们一个个遭殃!”周婵的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今天过来是听了周景仰的话,过来套你信息的。我要保住我的家人,如果我保不住,我就跟他们一起遭殃。但是陈楠木,如果你们要对我下手的话,我希望你来告诉我,你来亲手做这件事。”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做犯法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我自己会做。好吗?”她努力的扬了扬嘴角,想给他一个笑脸,可终究是笑不出来,就算是笑也笑的非常难看。 她终于是忍不住底下了头,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膝盖上,想要忍住,却怎么都忍不住嘤嘤的哭出了声音。 然后小声的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再也不要帮我了。陈楠木,我们以后就是仇人吧,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一件事了,对不起。” 陈楠木的手指微微一动,苹果从手里掉了下来,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缓缓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慢慢抬起了手,悬在她的头顶上方,终究是没有放下去,最后还是握成了拳,闭上了眼睛,良久才说:“你现在还有机会说一句冤枉,道一句痛苦,可我的那几个叔叔和姑姑,连喊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吗?”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同样我也没有对不起你,我们互不相欠。你走吧,我就当我今天没有见过你。周婵,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丈夫和孩子。你已经不是周家的人了,我劝你回去,回到穆森的身边。” 周婵像是没有听见,只趴在他的腿上哭,渐渐的她的哭声轻了,慢慢的她整个人也沉静了下来。 她抬起了头,眼睛有些红肿,眼泪还在往下掉,就这么跪在地上看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不该强求你,你有你的立场,他们也是你的家人,我不该强迫你。我不该仗着你喜欢我,而强迫你。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了。” 她松开了他的手,扶着茶几站了起来,顺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苹果,放在了茶几上。她跪的有些久,刚站起来就有些踉跄,但还是站稳了。 “我走了。”她转了身,却没有动。 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又转回了身子,用最快的速度弯身亲了他的嘴一下,然后慢慢的退开,睁开眼睛看着他,说:“如果我有事,我希望你们可以放过我的孩子。” 她说完,冲着他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像很久以前那样,他说过女孩子要笑不露齿最好看,那就是微笑。 所以,后来她收敛了自己豪放的笑容,每每前一秒还在张嘴大笑能看到喉咙的那种,后一秒他一出现,她就转换成了微笑,而且她的微笑笑的特别好看,是专门经过练习的。 “再见。”她说完就离开了,没有丝毫停留,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这空空的屋子好像还有回声,那一声还是撞在了他的心上,回荡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可周婵的这一番话,还是在陈楠木的心上荡起了涟漪。 第二天,陈楠木就去了一间庄园式酒店。 周景仰在开会的身后,受到了一条消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 程旬旬没有把周衍卿给她的资料立刻交给警方,孟毅告诉她,近期唐义森在利用一个空头项目在转移公司大资金,因为金额过大,有了财务部总监的印章,还需要她的印章。但这个项目唐义森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她就等着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来得到这个印章。 而且,程旬旬也知道唐义森最近被张肃纠缠已经出过好几张支票了,想来张肃手里确实有关于唐义森犯法的证据,想来张锐霖当初给他做事的时候,有过记录,甚至很可能会有证据。 那天她在街上打发了张肃之后,听常安说张肃那天回家之后,过了大概两三天,就去踩过唐义森的点。这张肃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去踩唐义森的点,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所以她找了个时间亲自去了张肃的家,依旧是老街,没有挪动过位置。 她让常安在楼下等着,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张雪来开的门,见到她非常惊喜。张雪的打扮跟往常不同,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上了社会,估计没有继续读书,也不知道给她的那钱,最后干了什么,可能是被张肃给拿走了。 房子不大,张肃正坐在沙发上剪脚趾甲,嘴里还吊着香烟,=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到程旬旬,一下就把手里的剪刀给丢到了一旁。拿下了嘴里的烟头,往可乐瓶里弹了弹,摆出了一副很牛逼的姿态,正襟危坐。 “姐姐,你怎么来了?” 程旬旬笑了笑,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些钱,说:“小雪,你去帮姐姐买点东西好吗?剩下的都给你。” “好啊,你要买什么?” “买一包最贵的烟。” “好嘞。”这张雪也是会看眼色的人,拿了钱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程旬旬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走进了屋子,顺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放着张锐霖的排位,程旬旬见着就过去上了一炷香,她就站在排位前,看着照片上的张锐霖一时没有说话。 张肃等了半天,见她没有反应,就等不及了,冷冷的说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这人还不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么看着也不觉得害怕?” “人不是我害死的。”程旬旬回了一句,旋即转过了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他的身侧坐了下来,说:“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是谁害死了张锐霖。” “反正你也脱不了干系。杀了我爸爸,又害死了我弟弟,只要我张肃活着,我就不会放过你!”他狠狠的放话。 程旬旬倒是不慌不忙,轻轻的笑了笑,低头弄了弄自己的包包,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是个女的,比较好威胁。但你别看我现在是唐氏的董事长,但我手里没有实权的,甚至于公司的钱都不是归我管的。” “真正有钱的人是他,不是我。而且你威胁他,比威胁我有效,我想你应该知道张锐霖为什么会去西北。我可以帮你威胁他,跟你一起拿钱,怎么样?我知道你手上肯定有张锐霖留下的证据……” 她的话还未说完,张肃便打断了她,啐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弟弟就是你害死的!” 张肃话是这么说,但程旬旬看的出来他是有所动摇的。 “我会给你钱的,用之不尽的钱,毕竟你知道我那么多秘密,我现在的身份肯定不能让你破坏了我的名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你说对不对?” 那天之后,她跟张肃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联系的,因为唐义森有黑道势力在,所以程旬旬还让人暗中保护张肃。 因此,她才知道唐义森最近烦心事很多,但他的烦心事会越来越多。 现在他算是彻底拉拢了唐雅琼,两人原本因为唐未晞的事情闹掰过,现在算是又和好了,两人联合起来打算掏空公司。 钱炳升是唐义森的人,唐义森正面骗取印章失败之后,便想着利用钱炳升。 经过绯闻的洗礼,公司里拥护唐义森的人少了一些,但绝大多数人还是站在他这边,董事会的势力因为唐崃的关系,还是一半一半。唐崃现在跟唐雅琼的关系很差,自然唐雅琼支持的人,他一定是反对的,并且一定是反对到底的,这倒是便宜了程旬旬。 这天晚上,程旬旬早早下班回了家,不过她到家之后并没有换衣服,依旧穿着职业装跟周衍卿吃饭。 “一会还要出去?” 程旬旬笑着点点头,一字一句的说:“我今天要唐义森跪在我面前。”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之前给你的资料,你还没交给警方?” “我会交,但光有这个经济犯罪的证据还不够,我说过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后半辈子到老都要在牢里。”程旬旬说到这个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报仇的光芒,嘴角斜斜的往上扬了扬,表情阴测测的。 周衍卿伸手盖住了她的脸,笑说:“在我面前收敛点。” 程旬旬拍开他的手,嘟了嘟嘴,转换了情绪,扬起了灿烂的笑,说:“你最近一直在家里做饭,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如果我们以后离开这里,开一间餐厅,生意肯定很好。” “我不会随随便便下厨给任何人吃的好吧。”周衍卿斜了她一眼。 “有那么好的手艺藏着多浪费啊,一定要发挥所长才好嘛。” 周衍卿又瞪了她一眼,程旬旬便不再说话了,只埋头吃饭,一边吃一边笑,心情很不错。 饭后,程旬旬洗完碗,两人便一块出去散步,只在小区里。 周衍卿说:“明天有空吗?” “怎么?你要约我啊?”程旬旬双手背在身后,加快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就开始倒走,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了身边,说:“明天一块去看小诺。” “有空。”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程旬旬就立刻回答了。 周衍卿不高兴了,沉了脸,说:“如果不是看小诺,就是让你陪我一天呢?” “嗯……” “还敢考虑?”周衍卿弹了一下她的头。 “那也有空。”程旬旬摸摸头,撇撇嘴,说:“可是周衍卿先生,你现在可是靠我养呢,你又不愿意开餐厅,那我只好辛苦一点了,努力工作,才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啊。” 两人嬉嬉笑笑,十分愉快。 九点左右的时候,程旬旬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迅速的接了起来。 “好,我马上就过来。” “我跟你一块去。”周衍卿说。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说:“不用了,小事。” 说完她就进了房间,没一会就拿了包包出来,周衍卿还是跟她一块出了门,送她到了公司楼下。 整栋大楼都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程旬旬解了安全带,周衍卿看了她一眼,说:“真的不用我跟着上去?” “不用。” 周衍卿问是这么问,但他还是跟着程旬旬上了楼,说是大楼黑漆漆不放心,非跟着她一块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美好 唐氏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内灯火通明,钱炳升被阻在门内,正在同孟毅对峙。 程旬旬本想直接进去,但周衍卿却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程旬旬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他却只是淡淡一笑,用口型说:“等等。” 程旬旬看出他的心思,便也跟着他掩在了门口,办公室的门只虚掩着。他们两个便站在门边不做声,听着里头的动静。 其实这件事有一半是孟毅给她出谋划策的,虽然程旬旬到现在还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相信孟毅这个人,可他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实打实的在帮她想办法把唐义森踢出董事局,踢出唐氏。 期间,她虽然吩咐了孟毅,让他找人暗中监视钱炳升,随后她便吩咐了罗杏让人再暗中监视孟毅。 听罗杏的汇报,孟毅曾独自一个人去过墓园,祭拜的应该是唐仕进,而且自从唐仕进昏迷入院,孟毅一直在暗中调查唐义森,甚至是当年唐雅文和她被绑架的事情,他都翻出来查了又查。 罗杏说孟毅跟了唐老爷子那么多年,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对他也十分信任,说来两人关系很好,孟毅做这些可能是想给唐老爷子报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主仆情深。 再说,唐老爷子生前对他这么好。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这些日子下来,罗杏也一直在观察着孟毅和钱炳升两个人,性子一冷一热,孟毅话多一些,钱炳升相对来说对人要冷淡一些,除非你做错的时。他才会多说几句。 程旬旬跟他们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他们两个的性格,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相对来说,她跟孟毅的关系要更好一些。 孟毅在私下里也会关心她的一些私事,但钱炳升只要下了班,他就不会再多问一句,看起来是个公私非常分明的人。 所以孟毅看起来像亲人,而钱炳升就真的是上下属的关系。 就是因为这样,很多时候程旬旬反倒是觉得钱炳升更为可靠,所以当孟毅把钱炳升跟唐义森私下有来往的照片给她看的时候,她多少是有些诧异的。 但就算这样,程旬旬依旧不敢完全相信孟毅,毕竟唐仕进在世的时候,也说过他看出来究竟谁是背叛他的那一个。或者两个人都是。 如果可以简简单单把这两个人一并辞退,那事情倒是好办,但作为唐仕进最得力的两个助手,这样的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开除的,因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 除非用些非常手段,只可惜唐仕进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离开了。 办公室内静默了一会,便传出了动静。 钱炳升说:“孟毅,你应该知道现在公司上下真正主事的人是谁,你真的认为那个小丫头片子能把公司经营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说,条件方面我们好商量。” 孟毅哼笑了一声,说:“钱炳升,你忘记唐老生前怎么对你的?他是信任我们才让我们去辅助旬旬,你现在就这样对他的?” 钱炳升哈哈的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讽刺,说:“这里没别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忠心,平日里我不戳穿你的真面目,也是看在我们同事多年的份上各自安好,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孟毅只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咱们各为其主。” “各为其主?”钱炳升怪腔乖巧的重复了他的话,冷然一笑,说:“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的主子是程旬旬。” 站在门口的程旬旬不自觉的往门缝的方向靠了靠,大概是想听的更清楚一些,其实此时此刻她很想看看孟毅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不知道孟毅做了什么,钱炳升又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笑了一阵之后,他才收敛了笑声,沉默了半晌,他才再度开口,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轻,程旬旬没听清,正打算再凑近一点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眼前的门似乎也被推开了一些,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响动,里面的人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程旬旬几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门就被里面的人迅速拉开。 “旬旬?”开门的人是孟毅,他见着程旬旬,眼里带着一丝茫然和疑惑。 程旬旬此时的姿势还保持着原来偷听他们说话的动作,办公室内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像是把她从阴暗的角落拉出来,暴露在阳光下,让她无处可藏。 虽然她是坦坦荡荡的,但被这样撞破还是有些尴尬,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顿了数秒之后,迅速的站直了身子,抬头看了孟毅一眼,扬唇笑了一下,说:“孟叔。” 孟毅的目光里依旧带着茫然,盯着她看了一会之后,才回过神来,说:“你来了,等你好一会了。” “嗯。”程旬旬对上他的目光略微有些心慌,便迅速的转开了视线,挺了挺背脊进了办公室。 钱炳升的模样有些狼狈,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估计刚刚被抓的时候有过挣扎,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乱糟糟的。 她径自走到他的跟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手交叠放在身上,低低的笑了笑,说:“钱叔,这么晚了,你来公司加班啊?” 钱炳升拧了眉头,抬眸看了她一眼,嘁了一声,没说话。 这会保安部的人已经站在门口了,等着她吩咐,叫了一声,“唐总。”大概是怕她没看见。 程旬旬的视线落在钱炳升的身上,并没有转头看他们,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到。旋即,抬手示意了一下。 周衍卿知道她的意思,便对保安部的班长,说:“你们现在门口等着。” 他原本是倚靠着门框站着的,说完便站直了身子,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孟毅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察觉到他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冲着他点头浅浅一笑,算是礼貌的打过招呼了。 孟毅同样礼貌一笑,便转身走到了程旬旬的身侧,说:“已经全部记录下来了。” 程旬旬点了点头,笑说:“钱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只要你说的话,我可以放你一马,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就算离开唐氏,也不会担心找不到好的工作。你也该知道唐氏在商界的地位,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该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业内所不耻的,传出去的话,对你的影响可不太好。” 钱炳升冷着脸,只哼了一声不说话。 程旬旬倒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绕过了身前的茶几,走到了他的身侧坐了下来,侧头看着他,说:“钱叔,毕竟你是老员工,又跟了外公那么多年,也帮他闯过了不少难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我现在知道你背叛了外公和我,但我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的太绝,还是愿意给你这样的机会。”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便陷入了沉寂,谁都没有说话,钱炳升的身侧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这人应该是孟毅带过来的,程旬旬仅用余光扫了一眼。 程旬旬跟陆靖北接触过,多少对这些保镖打手是有点了解的,虽然这些人都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看着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其中的区别却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其实这些人的身上一定是有区别的。 起码是能让他们自己人区别开来的特征。 程旬旬原本倒是不怎么在意,但也就是随便这么一瞥,不小心就瞥见了这人扬了一下手,露出了手腕附近的纹身。 她并未看清,但那个位置那个模糊的图案,恰恰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因此不由抬眸多看了这个保镖一眼。 程旬旬有充足的耐心,但显然孟毅的耐心有些不足,半晌之后,见钱炳升还不说话,他便忍不住开了口,说:“钱炳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在犹豫什么?在唐义森和唐老之间,很难选择吗?” 钱炳升再次哼笑了一声,显然是对孟毅这番话表示不屑。 “你!” 不等孟毅再说下去,程旬旬便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脊,笑说:“孟叔你急什么?现在不是我们求人,而是有些人得求我们。不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们不能强迫别人,孔子不是说了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孟叔你是个有良心的人,但你不能强求那些没有良心的人做出有良心的事,是不是?” 此话一出,钱炳升倒是笑的更欢乐了,说:“看不出来唐总你的口才这么好,眼光更好。” 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孟毅气的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生生忍住了怒意,说:“旬旬,不用再跟他多费口舌了,明天开董事会直接把他开除。将他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老鼠,咱们也不拦着。” 程旬旬淡淡的笑,安静的听孟毅把话说完,旋即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少说几句。 “孟叔你能不能麻烦你去给我泡一杯茶,我喉咙有些难受。” 孟毅看了她一眼,程旬旬只露出了一个孩子气般的表情,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孟毅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出去之前,又看了周衍卿一眼。 周衍卿这会只是个旁观者,就在门边靠墙站着,并不参与到他们之间。见着孟毅过来,他便往边上让了让。 孟毅拉开门正欲出去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您需要吗?” 周衍卿只摊了一下手,表示不用。 随后,孟毅便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刚一关上,钱炳升就呵呵的笑了笑,说:“支开他?想跟我说什么?” “你错了,我并没有支开孟叔。孟叔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没必要支开他,就算他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你说呢?”程旬旬笑着挑了挑眉,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很可惜钱叔你却成了我的敌人。” “所以,日后不管你有什么下场,都不要怪我不讲人情,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那么……” 程旬旬没有再说下去,只抿唇笑了笑,耸了耸肩。她说完就看向了站在门边的周衍卿,竟然在这种谈判的时刻,跟自己的老公眉来眼去的。 她就坐在钱炳升身边,她的一举一动全数都看在钱炳升的眼里,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就看到了周衍卿对着她十分宠溺的眼神,虽然皱着眉头,但他还是能看到周衍卿眼里的笑意。 这样眼神的对视,看的出来,他们感情很好。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传出来的信息就是感情很好。 钱炳升知道她的用意,嘁了一声,小声的说:“周衍卿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是吗?所以你觉得现在唐义森就能保住自己,保住你了吗?”程旬旬看着周衍卿,对钱炳升用同样的音量,笑说:“那我问问你,为什么周家的每一个人都遭殃了,唯独周衍卿忽然转危为安了呢?好奇怪,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整个周家都被影响,可周衍卿自己的公司信和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为什么呢?” 程旬旬对着周衍卿微微一笑之后,便转过了头,说:“钱叔,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是我老公太厉害,还是太弱?”她的唇角斜斜的往上扬了扬,眉目之间充满了笃定的神色。 钱炳升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眸子动了动,转头同她对视了一眼。 他抿着唇,不说话,显然还是有顾虑的。 其实背不背叛倒是没什么,最可恶的应该是墙头草,两边倒,到时候两边讨不到好处。钱炳升现在顾虑的就是这个问题,怕到时候两边都讨不到好处。 程旬旬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他现在倒是看不透这小丫头了,之前一直觉得她就像个孩子,任意妄为,总归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现在想来之前的一切,大概都是她装出来的。 再看周衍卿,确实不容小觑。 程旬旬小声的说:“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虽然有耐心,但对一个叛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猜当你被曝光之后,唐义森会不会保你。” 钱炳升侧目,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孟毅并不是全心为你?” 程旬旬用余光瞥了站在一旁的保镖一眼,笑说:“我相信他。” 此话一出,钱炳升便露出了一个怀疑的表情。 “你管好自己。” 话音刚落,孟毅便端着茶杯推门走了进来。 办公室内的气氛已经有了微的变化,他迅速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旋即便快步的走了过去,将茶杯放在了程旬旬的面前。 程旬旬伸手接过,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咙,又等了十五分钟之后,她便站了起来,说:“我看你的表现,再决定怎么对你。” 随后,程旬旬便从孟毅手里拿了u盘,同周衍卿一块离开了公司。 走出公司大门,程旬旬才猛地吐了口气,彻底放下了架子。车上,程旬旬把玩着u盘出神,跟她说话也有些敷衍。 周衍卿伸手将她手里的u盘给夺了过来,程旬旬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过去抢,周衍卿动作比她快,很快就换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 程旬旬扑过去扯他的衣袖,半天才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笑,松开了手,说:“你干嘛啊。” “在想什么?跟你说话你也不理。” 程旬旬坐了回去,没了u盘,便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指,侧头看着窗外稍纵即逝的景色,笑说:“没什么。” 说完,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了周衍卿,说:“刚刚在公司,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嗯?”周衍卿不明所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程旬旬皱了皱眉,讨厌他此时的装傻充愣。 周衍卿轻浅一笑,说:“我做错了?” “没有,你做的很对。”程旬旬摇头,说:“如果不是这样,我都不知道原来不单单只有一个叛徒,而是两个都是。”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辞,“不对,也许只是我想多了,毕竟孟叔私下里还去祭拜过外公,他应该是真的在帮我,也许是拉拢了其他势力来帮我,应该是这样的。 ”她自说自话,显然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神色晦暗。 周衍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外公身边似乎没有一个真正忠心的人,这多可怕。最让人心寒的,不是敌人怎么对你,而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的背叛和坑害。幸好外公不在了,不然他一定难以接受。”说完这句话,程旬旬有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说:“不说这些了,总归对他们留个心眼就对了。” 程旬旬笑呵呵的靠了过去,将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眼前摊开了手掌,说:“现在可以还给我的吧?” “回家再还。”周衍卿将u盘在她的手心里戳了一下,在程旬旬准备握住的时候,迅速的抽离,让她扑了个空。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旬旬忽然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对着他的后脑勺,问:“周衍卿,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提醒我的?” 她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回应,便支起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小声的叫了一声,“周衍卿。” “周衍卿,你睡着了吗?” 仍然没有回应,黑夜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那么快就睡着了?” 她帮他掩了掩被子,就这么在支撑着身子,看着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她摸了摸嘴唇,抿了抿唇,慢慢的低头凑近他的耳朵,轻轻的在他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程旬旬很喜欢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就是很好闻。 她亲完之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玩了玩他的头发,半晌之后,才安安分分的躺好睡觉了。 …… 第二天清晨,闹钟没响,程旬旬就醒了。 她刚要起来,周衍卿便伸手将她摁回了床上,正好闹钟就响了起开,他手长,伸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就把闹钟给关了,随即就将手机丢回了床头柜。 程旬旬又挣扎了一下,可他的手扣在她的肩膀上,就是不放手,还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程旬旬妥协了片刻,但她是绝对再也睡不着的,心里的时间滴答滴答过去,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挣扎着准备起来。但只要她一动,她就能感觉到周衍卿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会用力,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床上扑腾了两下之后,终于不动了。 想转身面对他,都被他牢牢的摁在床上,不许动。 她无奈的侧过头,他依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其实明明根本就没有睡!她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的动了动,说:“你要干嘛啊?我上班要迟到了,今天很重要。” 说完,周衍卿便转而搂住了她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嗯,今天很重要。” “所以,你放手让我起床啊。” “你忘了?”他没有睁开眼睛,只微微挑了一下眉梢。 “什么?”程旬旬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周衍卿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她有些茫然的目光,说:“你忘记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了?” 他脸上没什么笑,还有点儿严肃,仿佛她要是真的忘记了,就会有惩罚。程旬旬抿了抿唇,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可满脑子却都是钱炳升和孟毅的事情,还真是想不到别的。 她继续很努力的想,周衍卿也不提醒她,单手支起了脑袋,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把昨天的事情想起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程旬旬终于想起来了,“你是说小诺的事儿?” 周衍卿露出了一点笑容,算是默认了。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的。” “并不是。” 两人对视数秒,程旬旬才点了点头,笑说:“好,我知道了。但是我要先去一趟公司,交代一些事情再回来。” 默了一会之后,周衍卿便松开了手,算是同意了。 程旬旬匆匆起床,穿戴整齐之后就去了公司。 她到的时候,钱炳升已经来上班了,如同往常一样,仿佛昨天夜里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便叫了罗杏进了办公室,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孟毅便进来,想跟她商量接下去的事情。 不等他开口,程旬旬就打断了他,说:“孟叔我今天有事要休息一天,有什么事情等过了今天再说,好吗?” 孟毅显然是不能理解,但程旬旬也不想再多做解释。等他出去,钱炳升就进来了,见着他程旬旬反倒沉静了下来,坐在了老板椅上,冲着他摆了摆手,说:“进来吧。”并对罗杏道:“先给我泡杯茶进来吧。” 罗杏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什么,就出去了。 钱炳升坐在了她的面前,程旬旬也不跟他绕弯子,问:“有决定了?”她的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 “是。” 程旬旬只看着他不说话,等着他自己表态。 沉默了半晌,他才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总归是将唐仕进对他的好感谢了一遍又一遍。 程旬旬听着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你是唐老最疼爱的外孙女,我自然是要站在你这边。” “嗯,那你应该明白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了吧?” “知道。”他点了点头。 “好。”程旬旬点点头,“那你先跟我坦白,之前背着我外公帮唐义森做了多少事,外公的死,你又参与了多少。你放心,你现在是我这边的人,我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只要你跟我说实话。” 钱炳升自然是没有那么愚蠢,程旬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更不会相信程旬旬说的保他平安无事。 他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做什么事都留着一手,不管是对唐老,还是对唐义森都一样。这是我自保的东西,所以你应该体谅我的处境,你若信得过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程旬旬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她心里会打的小算盘,钱炳升自然是要防着的。 程旬旬浅浅一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那好,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他说着,便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随后,程旬旬就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徐妈带着小诺已经到了瑞景,周衍卿正在亲自喂小诺吃东西,但小诺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调羹举到他的嘴边,他就转开头躲过去了,抓自己的玩具玩。 周衍卿大概是哄了一会了,但小诺完全不理他,这会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紧的皱着,一把将他手里的玩具给夺了过来,丢在了一旁,小勺子往他嘴里一杵。 小诺举着双手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大概三四秒的时候,他便张嘴哭了起来,嘴里都是米糊。 “别哭,一个男孩子那么爱哭像什么话。”他这么一吼还挺有效果的。 小诺瘪着嘴,小脑袋转来转去,像是在找人,但怎么也找不到,就生生忍下了哭意,看起来十分委屈。 程旬旬见状快步的走了过去,瞪视了他一眼,小声的说:“你凶什么凶,他还是个孩子,知道什么。” 小诺大概是听明白了程旬旬是在帮他,刚刚还忍住的哭意,这会便释放了出来,哭的特别大声,而眼泪就那么几颗。 厨房里的徐妈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见着程旬旬在,就立刻停下了脚步,又默默的回了厨房,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还是程旬旬一转身看见了她的背影,叫了一声,“徐妈。” 徐妈闻声这才停住了脚步,顿了几秒才转过身子,冲着她笑了笑,说:“旬旬,回来啦。” “是啊,今天专门请假休息一天,陪他们父子两的。” “嗯,好。”徐妈的话不多,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进了厨房。 程旬旬站在原地看着徐妈的背影,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总感觉徐妈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会特别开心,并且叨叨两句。 “徐妈怎么了?”程旬旬顿了下来,将小诺抱了起来,侧头看了周衍卿一眼,问道。 周衍卿直接坐在地毯上,手里搅拌着小诺的米糊,问:“什么怎么了?” “你没觉得徐妈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吗?她今天话特别好,而且刚刚她明明看见我了,也没有主动给我打招呼,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对此不以为意,笑说:“是你想太多了,徐妈一直都是这样。没打招呼大概是看我们一家三口刚团聚,不好意思打断。” “是吗?”程旬旬喃喃自语,又转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诺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无视了,便又哇了一声大哭了起来,分贝极高,吓了程旬旬一跳,赶忙好好哄他。 程旬旬来了,周衍卿就把照顾小诺的事情交给了她。 小诺不哭之后,程旬旬心里还是记挂着徐妈的反应,逗弄了他一会之后,就站了起来,对周衍卿说:“你先照看一下,徐妈在厨房好久了,我去看看有什么忙要帮的。” 周衍卿也没拦着,只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把玩具塞进小诺的手里,就起身去了厨房。 徐妈正在那里洗菜准备午餐,洗的十分专注。连程旬旬进来都没有听见,直到她出声,徐妈吓了一跳,手里的一颗青菜,扑通一下掉回了水槽里。 “怎么了?”程旬旬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带着一点惊讶,笑说:“吓着你了?” 徐妈的脸色有些白,笑的有些尴尬,看她一眼就立刻低下了头,拿起了水槽里的菜,说:“没有没有,你进来做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跟小诺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快出去跟他好好处一会。我这儿不用帮忙。” “没事,我来帮你。我不但很久没跟小诺见面了,也很久没跟你见面了。徐妈,我也挺想你的。”程旬旬笑着挨了过去,同她并肩站在一起,挽起了袖子打算跟她一起洗菜。 徐妈立刻用身子将她隔开,说:“真的不用,中午菜不多,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两人就这样纠缠了一会,程旬旬算是看出来徐妈在她面前非常不自在,连笑容都显得很尴尬。 程旬旬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说:“徐妈,你不想见到我?你是不是讨厌我?” 徐妈这才停止了挣扎,眉头微蹙,“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没有,旬旬你想多了。” 程旬旬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说:“徐妈,我们虽然不常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我就很好,我从小缺少母爱,可能我没告诉过你,在我心里你就像我妈妈一样。” 徐妈的眼眶红了,她紧紧的捏着青菜,菜叶都被她给捏碎了。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挣扎什么。 半晌,她才猛的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了水槽里,转身的时候,正好周衍卿站在了门口,单手抱着小诺。 “你们在干什么?” 程旬旬松开了手,回头就看到小诺留着鼻涕吃着手指,她皱了眉,“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流鼻涕了你没看见吗?” “你自己不照顾,还怪我?” 趁着程旬旬没注意,徐妈立刻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推了一下程旬旬的背脊,说:“好了,我都说了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先生哪里照顾的好小诺啊,你快出去吧。” 程旬旬也没执着,顺势就走了过去,将小诺抱了过来,先是拉开了他塞在嘴里小手,顺手就擦掉了他的鼻水,斜了周衍卿一眼,小声嘀咕,“让你看着都看不好,真是的。他是你亲儿子哎。” 周衍卿只笑笑,说:“他好像拉屎了,有点臭。” 程旬旬闻言,在小诺身上嗅了嗅,确实闻到了一股子粑粑味。随即就抱着小诺出去了。 周衍卿依旧站在厨房门口,余光见着程旬旬抱着小诺进了婴儿房,这才转回了视线,对着徐妈,说:“徐妈,有些话不要乱说。知道吗?” 徐妈是背对着门口的,周衍卿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咬了咬牙,说:“可是先生,你这样瞒着旬旬真的好吗?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周衍卿眯了眼眸,眸色渐深,说:“有些事情,知道了痛苦,宁可不知道。” “可你瞒住不了一辈子。” 周衍卿皱眉,说:“闭嘴吧,如果你闭不上这嘴,我会让你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说完,他就离开了。 徐妈转头,周衍卿已经不在厨房门口了。 程旬旬其实照顾小诺的时间不长,所以换尿布什么都,她还是处于新手期,并不是非常熟练。 小诺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被程旬旬折腾来折腾去好一会都没哭,大概是屁股糊着粑粑难受,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哭,眼泪一直往下掉,一只手还忘不了往嘴里塞。 周衍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旬旬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怎么了?你怎么反倒把他弄哭了?” 程旬旬不说话,只专注的弄着尿不湿,周衍卿也不打扰她,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小诺一直哭,多少有些烦,他就拿了玩具过去逗他,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一会,小诺止住了哭泣,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周衍卿手里的小黄鸭,起先有些讷讷的,周衍卿搞了几个花样之后,他便破涕为笑。 程旬旬说:“你还挺有一手的。” “小孩子都一样。” 小诺不哭了,程旬旬也就没那么着急了,手法虽然还是有些生疏,但起码没有开始那么手忙脚乱了。记吗岁才。 两个人照顾一个孩子,气氛十分融洽,徐妈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这样温馨的一幕,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就默默走开了。 那天,他们一家三口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程旬旬很开心,如果没有最后周嘉遇打来的一通电话,那么这一天在程旬旬心里近乎完美。 周嘉遇说:“我妈出不来了。” 程旬旬拿着手机,小诺原本是趴在她的身上玩,程旬旬单手将他挪到了周衍卿的身上,冲着他指了指手机,就起身去了阳台。 “怎么回事?怎么又不能了,我们不是已经打好证明了吗?” “不知道,我晚上去接人的时候,他们说我妈是重度患者,不能回家修养。” 周嘉遇说。 程旬旬默了。 “没事,我再想想办法。”周嘉遇笑了一下,在电话那头宽慰道。 程旬旬沉吟了片刻,说:“是有人在背会搞鬼了。”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找你商量。”周嘉遇怕她多想,说:“我打过来只是跟你交代一声结果,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程旬旬说:“抱歉,有可能是我的问题。” “没关系,未必是你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周家……” 程旬旬笑了,说:“周嘉遇,周家现在没人会在意江如卉是不是在精神病院。” 周嘉遇便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一阵,程旬旬才说:“就这样吧,我挂了。” “嗯。”他沉默了一阵,才应该了一声。 挂了电话,程旬旬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她大概是忘了时间,当阳台的灯亮起,她才回过神来,猛然回头,就看到周衍卿站在门口,说:“在干嘛?” “噢,没什么。”程旬旬笑了笑,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走了过去,说:出去吧,你不会把小诺单独放在客厅了吧” “我看起来像是不负责任的爸爸吗?” “很像。”程旬旬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 “谁的电话?” 程旬旬背着他,说:“怎么?你现在开始查电话了?” “是啊,你现在见识广了,万一呢。” 程旬旬笑,说:“你那么好,我还能看得上谁啊。” “谁啊?”周衍卿依旧不依不饶。 “孙杰啦。”程旬旬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上次我不是找过他吗,他还记在心里,等了那么久见我没有反应,就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考虑的怎么样。” “是吗?”周衍卿伸手把她拉到了身前,圈住了她的身子,低头看着她。 “不然你以为是谁啊?孙杰想来不把你放在眼里,不是吗?” 周衍卿不动声色,目光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手指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说:“孙杰确实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过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现在你身后的吗?”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一僵,双目微瞠,干笑了一声,说:“你还监视我,你想干嘛?” 她挣扎了一下,想挣开他的怀抱,但他的手像是铁臂一样,将她牢牢的圈在身前,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变淡。 就这样望着对方,都不说话。 程旬旬的心砰砰直跳,略有些心慌。 “干嘛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丢面子啊。之前我还说我有能力办到,可现在还不是弄不出来,多没面子。” 周衍卿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轻笑一声,“在我面前你还在乎面子?” “你这是小看我了?” “我来想办法。” “噢。”程旬旬点点头,默了一会便转开了话题。说:“出去吧?” “嗯。”他松开了手,并点了点头。 随后,程旬旬便一直抱着小诺玩,晚上睡觉,她也抱着小诺跟他们一起,让小诺睡在了他们之间。 程旬旬的身上大概是有一股奶香味,小诺起初还有点怕生,一天下来倒是很黏旬旬。 这会正趴在她的身上,爬啊爬的,特别开心。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母子两在床上玩的十分开心,小诺坐在床的中间,程旬旬一会钻进被子里,一会冒出来,逗得小诺笑个不停。 总是冲着她扬手,像是要她抱抱。 “别玩了,小诺乐了一天也累了。”周衍卿过去,撤掉了程旬旬身上的被子,命令道。 她脸上还带着笑,坐了起来,整了整头发,说:“好呀,我本来就等着你洗完澡睡觉啊。” 她把小诺抱到了身前,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母子两几乎同时抬头看他,连神态都有几分相似,莫名有些可爱。 “好。”周衍卿不自觉的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尾音拖的特别长。 小诺到了新鲜地方精力莫名好,三个人躺下,他就在中间滚来滚去,一会趴在旬旬的手臂上,在她的身上乱摸,小手总是准确无误的摸到她的胸。 程旬旬每次都被他吓一跳,小诺每次都显得很开心,她只要呀一声,他就咯咯笑,特别开心,还留口水。 活像个小色狼。 周衍卿反倒像个局外人,终于,在小诺第n次袭胸的时候,周衍卿一把将他腾空抱起,他顿了一下,又开始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干嘛啊。”程旬旬说。 “他欺负我老婆,站墙角。” 说着,周衍卿还真的拎着小诺,走到了墙角,给他拿了条毯子,还真把他丢在了墙角。 “你还真让他去墙角啊,周衍卿你有毛病吧。” 周衍卿一把将过去营救小诺的旬旬抱了起来,直接把她丢到了床上。 “五分钟,不然不长记性。” 程旬旬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说:“你有病啊,他还不到一岁。” “从娃娃抓起。” 程旬旬被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小诺虽然被丢到了墙角,但看起来还是很高兴,咯咯的笑着,原本是坐着的,这会往前一扑,就趴在了地上。 一挪一动的往床边爬过来,他还不是很会爬,样子十分蠢笨可爱。 程旬旬可舍不得把儿子丢在一边,但周衍卿愣是拉着她过了五分钟,才让她过去把儿子接回来睡觉。 经过那么一闹,小诺大概也是累了,没一会就在程旬旬的怀里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安置在他们之间,将灯光调到最暗。并没有彻底关掉。 房间内变得静谧而又温馨,程旬旬看着小诺睡觉的样子,满心满眼的欢喜。 周衍卿捏了一下她的脸,说:“你看了他足足有十分钟了,中间一眼都没看我。” “小孩子长的好快,每次见他都跟之前不一样了,他每天都在长大,只可惜我看不到他每天的变化,错过了他的成长。很遗憾。”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摸着小诺的脸颊,满眼的遗憾。 “我让徐妈拍记录片了,以后没事你可以看。” 程旬旬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她迅速的抬手擦掉,点了点头,说:“好。” 周衍卿摸了摸她的脸颊,支撑起身子,凑到她的跟前,亲了亲她的脸颊,小声的说:“睡吧。” 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隔天清晨,程旬旬是被小诺给闹醒的,他不停的扯弄着她的头发,手劲特大。 程旬旬睁开眼睛时,头发已经被折腾的像个鸟窝一样了。 #>> —大叔来势汹汹 小诺还特别开心,看到她醒来,还张嘴“啊”了一声。 程旬旬凑过去连着亲了他三下,亲的小诺咯咯直笑。程旬旬也跟着他笑,周衍卿是被他们的笑声弄醒,伸了个懒腰,便伸手将这一大一小一起抱进了怀里。 如果生活每天都可以这样圆满,还有什么遗憾呢。可不知道为什么,程旬旬总觉得怪怪的,明明很温馨很美好,却觉得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哪里,她又说不出来。明明是开始,她却觉得这一切像是最后。 她今天还要上班,因为小诺迟了一点,一家伤口一块吃了早餐,程旬旬又滞留了一会,直到罗杏打电话询问,她才准备出门。 周衍卿抱着孩子,送她到楼下,见着她上车为止。 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周衍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将孩子递给了徐妈,小诺直直的看着他,一边吃着手指。 “回去准备准备,十点他们过来接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可惜 徐妈抱着小诺,表情有些犹豫,跟在周衍卿的后面进了电梯。 “先生……” “不必多说,他们不会伤害这个孩子。” 徐妈不说话,只听到小诺咯咯的笑着,胖嘟嘟的小手要去抓周衍卿的手臂。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周衍卿看,显然是想让他抱。 然而,周衍卿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挺挺的站在电梯中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愣是不理会小诺的‘撩拨’。 小诺继续坚持不懈,徐妈站在他的后侧,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小诺小小的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也算是成功的转移了小诺的注意力,不再纠缠周衍卿。 “我会照顾好小诺的。” “少说多做。”他点了点头。 徐妈轻轻的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是她一个局外人所看不懂的,她如今能做的就只是好好的照顾周诺,寸步不离。 …… 程旬旬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上班,罗杏泡了茶送到她的手上,打趣道:“五爷这是给你灌了一天的蜜糖啊,看你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程旬旬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顺着她的话,一本正经的抱怨,道:“对啊,我感觉牙齿都要甜的掉下来了,你看看。”她说着。便冲着罗杏张开了嘴巴。 两人正笑闹着的时候,孟毅敲门走了进来,程旬旬立刻收敛了笑意,整了整衣襟,罗杏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孟叔。” 孟毅点了点头,说:“旬旬,你想好了吗?” “什么?”程旬旬将包包放进了柜子里。顺手打开了电脑,一切如往常一样。 “关于唐义森的事。” 程旬旬喝了口茶,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摸着杯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才抬头看他,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抬手抓了抓额头,说:“自从外公去世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跟你好好聊过,有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很想问,正好现在有机会,我就问一问。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聊聊天,你不用先太多。” 她说着,便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坐下来。 孟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模样认真又真诚,说:“你问。”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唐义森的吗?” 孟毅并没有立刻就回答,像是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下,才说:“大概是唐老昏迷的那段时间,唐老一出事,唐义森的动作就很多,如果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心一意为唐氏为唐来,他就不会那么心急。” “而且当初找唐未晞的事情,是由他全权负责的,所有上门认亲的女孩子都是先见的他。虽然现在那个唐未晞一口咬定她是唐仕宗的人,但我想跟唐义森也脱不了干系。也许他们是联合的,事情败露,总要有个人承担。之前第一个找到唐未晞的人就是他,要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怕是不可能。” 程旬旬安静的倾听,思忖了片刻,说:“也就是说,在我外公出事之前,你也不知道他有问题,是吗?” “没有怀疑过,他伪装的太好。一直以来,连唐老都没有起疑,当然这里头也包含了一点对唐义森的迁就,毕竟你并不是他的亲女儿。” 程旬旬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孟毅也知道这件事,不过深深一想,这也不奇怪。唐仕进想要瞒住唐义森这件事,光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够的。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唐义森一直知道这件事,而在他的面前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原来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的不是唐义森,而是唐仕进。 程旬旬耸动了一下眉毛,笑了笑,说:“看样子,外公真的是非常信任你了。” “一直以来我不但是唐老工作上的助理,也是生活上的助理,所以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而且有些不能见光的关系,也都是我去接触和执行的。所以我也算是唐老的亲信。” 程旬旬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你跟外公的感情一定很不错。” 孟毅默然的点了一下头,脸上没有什么笑容,说:“唐老就像我的老大哥一样。他出事之前身体虽然不太好,身体各个指数都偏高,但他一直都有定期检查,如果不是人为,他不可能昏迷不醒,甚至……甚至离世。” 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容显得有些无奈,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一本正经的说:“旬旬,我知道你一直在我和钱炳升之前找‘答案’,就算现在‘答案’出来了,你依然不是那么信任我,其实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等我们解决了唐义森的事情,如果你还是无法全心全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主动辞职离开。我离开了,你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程旬旬闻声忍不住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孟叔,我怎么会怀疑你,你做的这一切,都不值得我怀疑你,不是吗?如果你这样,我都还要怀疑你的话,那么我的身边还有谁值得我信任呢?” 她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只是跟你聊聊天,何必这么认真呢。有时候越是这样认真,越发显得心里有鬼,孟叔你说呢?” 孟毅猛然转头,程旬旬立刻道:“当然,我知道孟叔你是清白的,你这样帮我,我心里对你是感激不尽,在我最艰难的时刻,你能坚定的站在我的身边。都说患难见真情,我一直相信在我落魄时,能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就可以相信。” 两人对视片刻,程旬旬便站直了身子,转换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的安排吧,我知道你已经计划好了。” 孟毅有片刻的晃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他们必须要比唐义森快一步,趁着他要脱身之间,曝光他的行为。 孟毅跟他处事那么多年,对唐义森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处事向来小心谨慎,所以这一次不能拖,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孟毅已经想好由头,近两天开一次董事会,程旬旬对他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 晚上回家,她就开始一样一样的罗列唐义森的罪证,分门别类的用袋子装好。 周衍卿就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她递一下东西,两人配合的还他挺有默契,程旬旬只要一摊手,周衍卿就从来没有放错过东西。 程旬旬开始还嫌弃,他这么一大坨坐在身边碍事,逐渐的倒是使唤习惯了。就算她想要东西近在咫尺,她也会摊开手,让周衍卿帮她。 这会,她又伸出了手,然后捏了一下,发现软软的不对劲,侧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周衍卿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她哭笑不得,瞪视了他一眼,说:“你干嘛。” 周衍卿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需要我了。” “嘁。”程旬旬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将放在附近的杯子拿了过来,喝了口水,说:“我明明是口渴了。” 周衍卿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下来,提了一下裤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将她手里的水杯抢了过去,说:“我也可以帮你解渴。” 说完,就开始要耍流氓,程旬旬立刻抵住了他的胸口,双手双脚的反抗,说:“等等,我快好了,再等一会。”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而且你已经好,你故意的。” 他又要欺上来,程旬旬挣扎无效,被他骑在了身下,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程旬旬立刻用双手捂住他的嘴,笑说:“不是我想打击你,是大姨妈要打击你。” 周衍卿扯开了她的手,“你骗人,昨天还没有。” “今天下午来的,我没骗你,你快让我起来,不然就要侧漏了。” “真的?” “要脱裤子?” 周衍卿有些不情不愿的起来,顺手把她拉了起来,程旬旬整了整衣服和裤子,才坐到他的身边,用手指戳戳他的下巴,说:“干嘛?这是跟姨妈置气呢?” 他一把拍掉她不安分的手,弄了弄自己的头发,说:“没有。早知道昨天应该让小诺跟徐妈睡。” “周衍卿,你已经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了。”程旬旬同他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便正色道。 周衍卿没说什么,只侧头看她。 “我让罗杏去打听了,自从你离开裕丰之后,公司的形势更糟糕了,更多工程都停工,听说还出了资金问题。董事会一直给周景仰压力,说是已经有人退股了。现在周家可只剩下你了,你还不出手啊?” 周衍卿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自己公司管好了?” 程旬旬摸摸自己的额头,笑说:“我这不是等着跟你双剑合璧么?” 周衍卿只笑不说话。 程旬旬用手肘轻轻的撞了撞他,扬了扬下巴,说:“我帮你啊。” “你不是还想带着我离开吗?怎么现在又这样鼓动我?” “因为我想先成就你,然后跟你一起隐退啊。”程旬旬笑着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周衍卿揉乱了她的头发,拉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说:“你做好你自己的事。” 片刻,就听到周衍卿小声的嘀咕,“你这大姨妈,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 程旬旬无声的笑了笑,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了一下,说:“你急什么,我们的时间还长啊。” 周衍卿没有说话,只无声的摸了摸她的头。 …… 程旬旬去见俞学钧的时候,意外碰到了净虚。 正好就在电梯门口碰到,他正好从电梯里出来,而程旬旬就等下门口,电梯门一开,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和尚出现在这样的星级酒店,总归是有些违和感,程旬旬见着他觉得又惊又喜,“净虚师父。” 净虚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冷冷淡淡的,见着程旬旬露出了一丝浅笑。 相对来说,程旬旬显得比较热情,指了指电梯,说:“你住在这里啊?” 净虚没有回答她。 “这都碰上了,净虚师父介不介意坐下来聊聊啊?” 程旬旬的模样十分真诚,净虚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说:“好吧。” 程旬旬思来想去,琢磨着应该带着净虚师父去哪里比较好,总觉得他这样的人,应该找一个特别神圣的地方,可她除了想到祠庙,就再也想不出别的了。 净虚大概是能够体会到她的纠结,说:“你不用想太多,我也只是个人。” 程旬旬咧嘴一笑,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呵呵的笑出了声,说:“可能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让我觉得不管带你去哪儿都有些不太合适,怕玷污了你的神圣光辉。” 净虚莫名被她这一番话给逗笑了,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圣,我也就是个普通的和尚而已。” “你这样可不普通,用俗话来说,你可是和尚界的高富帅,总裁级别的人物。” 净虚只低头一笑,程旬旬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秃瓢这个造型也能那么好看。 程旬旬最后找了一间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这里最好的茶,亲自给净虚倒了一杯,放在了他的面前,说:“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啊?” “说不准,我原本就不在寺院里,一直在外。” “噢,云游?” “算是吧。”净虚又忍不住笑了笑。 程旬旬说:“我要是个男的,就一定拜你为师,天天跟在你后面,陪着你云游四海。别说,我还真是羡慕你,自由自在的。” “人各有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把一切都放下,很多时候放下比拿起难多了。” “也是,我就是典型的放不下的类型。”程旬旬浅浅的笑着,说:“像你这样的生活,我只能在脑袋里想想,真的让我跟你一样,怕是要等来世了。” 默了一会,程旬旬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手指在杯沿上打着转,“嗯,老太太怎么样了?” “心中郁结难平,一日不如一日,再者子女都这样了,她心情自然不会太好。老人家都希望子孙承欢膝下,临了却是一场空,她自然不会好受。你有时间,可以多去看看她。” 程旬旬捧着下巴,摇了摇头,说:“她不会想见我的。做人总归不能太过,就算你站在最高的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上面摔下来呢。” “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会知道谁输谁赢,谁能笑到最后。” 净虚说:“放下执念,会快乐一些。” 程旬旬没再说话,只侧头看着窗外,世人都有执念,想要放下谈何容易。 沉默良久,程旬旬兀自笑出了声,说:“也许很快,我的生活就可以快乐一些了。” “祝你幸福。”净虚对她微微一笑,那是真心的嘱咐。 “谢谢。”程旬旬笑着拿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分别的时候,程旬旬本想送净虚回去的,说是顺路,但净虚坚持不用,再三拒绝之后,程旬旬也没有坚持的道理。 程旬旬看着他离开,才驱车去了酒店找俞学钧。 他住的是酒店套房,见着程旬旬他十分开心,笑着招呼她进来。 “要喝点什么?我这边有鲜榨的果汁。” “不用了,我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件事。”程旬旬摆摆手,婉拒了。 俞学钧停住了脚步,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闪烁,微微笑了笑,还是去吧台倒了杯热水过来,放在了茶几上,说:“什么事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伦敦?” 俞学钧坐在单人沙发上,顿了顿,干笑了一声,说:“怎么了?”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为了完成外公交代给你的事情。但前提是你对唐义森的妥协的话,我真的不需要。”程旬旬也不拐外抹角,直接了当的说。 俞学钧依旧维持这面部的微笑,耸了耸肩,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让俞学钧有些无所适从。 他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暗暗的吸了口气,说:“旬旬,其实……” “我都明白的,你不能用正面手段去打击他,毕竟你还有自己的家庭,如果为了我而破坏了你原有的家庭,我也会觉得不值得。当然,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你可以冷眼旁观,也可以不帮我,我都不会怪你。” “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讨厌和憎恨唐义森,如果他放过我的前提,是给他更多的资源和金钱去发展另一个唐氏,我想我会连着你一块恨。”程旬旬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但到最后她还是有些激动。 俞学钧脸上的笑容终于是维持不住了,转开了视线,拿起了杯子,兀自喝了口茶,“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你在暗中给他牵线,帮他在国外成立工资,把资金引过去,帮他掏空唐氏。你真的以为等唐氏空了,或者破产了,我就会心灰意冷的来找你,让你帮我移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抱歉,但是……” “俞先生,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可以吗?” “不可以。”这一次,俞学钧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应,他说:“如果当初我知道你的存在。” “知道了,你的第二任妻子就会是我母亲,是吗?你上次给我讲的故事,并不完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理?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去旅行,或者艳遇吧?” 程旬旬的这一番话,让俞学钧愣住。她微微仰了一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笑说:“算算时间,那时候你的第一任妻子大概去世没多久吧?我猜你们夫妻感情一定很好,所以当她去世,你才会去大理散心,对吧?” 她脸上的笑容很淡,如果她没有去调查这些,她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可孟毅就是那么能干,不但查出了俞学钧在背后帮助唐义森,甚至还把俞学钧这个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是。”俞学钧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说:“我去大理的时候,她去世已经半年了,大理是我最后一站,那半年我走了很多城市,都是她在世的时候想去,但我一直没时间陪她去的,一直到她去世,我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抽点时间出来陪她去外面走走。再忙,时间挤挤就出来了,怎么会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呢?” 程旬旬不自觉的挺起了背脊,吸了口凉气,心口也跟着冰冰凉的,有些许难受,笑道:“其实我对这些并没有太多兴趣,你也不用跟我交代的那么清楚,我来也不是来质问你对我母亲感情的。” “其实你已经很好了,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而已,你还那么负责。” 俞学钧急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也是认真的,并没有骗你。” “我来是跟你说关于唐义森的事,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一起把他送进监狱,可以吗?”程旬旬不理会他的说辞,自顾自的说道。 俞学钧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终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点了点头,说:“好吧。” “不过,这件事你有把握吗?” “当然。”程旬旬冲着他微微一笑。 随后,程旬旬同俞学钧稍作商量之后,便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 “我跟唐老先生的初衷是一样的,希望你生活的快乐幸福,能够将唐义森绳之于法,我自然也很乐意帮忙。”俞学钧的表情十分温和,目光在她的手上扫了一眼,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想要上前拉她手的打算。 “旬旬,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心里很开心的。如果当年我能早一步的话,我想我们现在也会很幸福的。只是错过了,我晚到了两个月,我真的没有办法。当初,我并没有把你母亲当做是一场露水情缘的,不然我不会找她的。” 程旬旬抿着唇,他这样简单的几句话,轻轻松松就拨动了她心里的那根弦。她侧目看了他一眼,眼底涌动着一丝情绪。片刻,勾了一下唇角,说:“我这辈子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如果两个字。我走了,再见。” 俞学钧将她送到酒店门口,并一直到她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回去。 路上程旬旬给常安打了个电话,询问完情况之后,就让司机去了老街,车子驶过一条阴暗的巷子,停在了一栋筒子楼前,程旬旬下了车,常安就站在楼道门口。 程旬旬过去,他就主动给了她一串钥匙。 “两个都不在?” 他摇了摇头,说:“张肃去了地下赌场,张雪去了夜店。”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说:“还真是亲兄妹。我自己上去,你在楼下帮我看着,有事就打电话。” “好。”常安点了点头。 随后,程旬旬就上了楼,顺利的开门进了屋子。程旬旬开了灯,然后将屋内的窗帘拉了起来,紧接着就开始找东西,地毯式的寻找,但一无所获。 程旬旬在张肃的房间内翻箱倒柜的时候,外面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程旬旬正专注的翻查着抽屉,正好就翻出了一只铁质的盒子,她将盒子拿了出来,她打开盖子,里面有一本小型的记事本,还有一些账单,录音和u盘。 程旬旬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看了个遍,又随意的翻看了一下那本记事本。她知道自己是找到了,因此没有浪费时间,将东西全数放进了包包里。 余光一瞥,正好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她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停住。目光迅速的在周围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一样能够回击的东西。 是张肃回来了?可为什么常安没有给她打电话?正当她准备的转身的时候,那人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她登时瞪大了眼睛,开始奋力挣扎,可慢慢的手脚就开始发软,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的抽干,意识开始模糊。 在她用力蹬了一下腿之后,终是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明天就是董事会了。 …… 第二天的董事会,安排在上午十点。 上班的时间过去,程旬旬还没来公司,罗杏想到前两天的时候,也就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想来一定是被周衍卿给缠住了。 然而,到了九点半程旬旬还是没有出现,罗杏就有些坐不住了。 孟毅看到罗杏焦虑的样子,问道:“旬旬还没来?” 罗杏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嗯,快点还有半个小时了。”孟毅抬手看了看腕表,微微皱了皱眉,吩咐完之后就回了办公室。 罗杏连着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没通,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拨通了周衍卿的手机号码。 此时,周衍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静谧的屋子里,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静寂。他缓缓的抬起了眼帘,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俨然是一个晚上没睡,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陈楠木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个就这样面面相觑的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 周衍卿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并没有接电话的打算,将手机放了回去。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才停止,陈楠木转动了轮椅,说:“天亮了,我走了。” 周衍卿不说话。 “再见。” “我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陈楠木背对着他,因此周衍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轻轻的笑了笑,说:“别再跟她搭上任何关系,就算话。” “你就是这样保住周婵的?” 陈楠木并没有回答他,行至玄关处,伸手开了门,他的助理小蒋也在门口守了一个晚上,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进来。 陈楠木出去的时候,笑着说:“我倒是觉得你比我幸运多了。” 周衍卿冷笑,回应他的也只是冷冰冰的关门声。 …… 程旬旬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脑袋有些疼,这一瞬间她的脑子还是空白的,她慢慢地坐了起来,头疼的厉害,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抬手揉了揉额头。 当她看到身前躺在的张肃时,一下就愣住了,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胸口那一片血红,一时反应不过来。 手指一松,耳边就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她猛然回神,低头一眼,就看到一把染了血刀,落在地上。 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这一瞬间,她的脑子依旧一片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双手微微颤动。喉咙发干发涩,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转头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张肃,迅速的爬到了他的身边,整个人已经完全晃了神。 张肃睁着眼睛,那模样看着有些恐怖,她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张肃。” 他没有半天反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半点变化,程旬旬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慢慢的附身到他的胸前,听了一会之后,什么都没有听到,又凑到他的鼻前,没有气息。 程旬旬眼里充斥这恐惧,一双眸子已经没了焦距,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她开始用力的摇动张肃的身子,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不停的叫,似乎是在试图把他叫醒。 可是他的身体都已经凉了,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程旬旬慌了神,整个人往后一倒,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肃。 片刻之后,她像是回过神来,找回了理智,她惊慌失措的开始找自己的包包,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狭小的客厅里转了三四圈,包包就放在沙发上,她却没有及时发现。直到转了四五圈之后,才看到。 她立刻扑过去,将包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拿起了手机,抖的手开始拨打周衍卿的手机,期间因为手软,手机掉了三四次。 但总算还是拨通了周衍卿的号码,她将手机夹在脖子和脸颊之间,然后匆匆忙忙的将倒出来的东西装回了包包里,紧接着她就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手,洗的特别用力。因为血液已经干涸了大半,洗起来特别费劲。 像是渗入皮肤一样,一定要用力的搓才能搓干净。 “快点接电话,快点接电话啊!” 电话响了很久,周衍卿才接起来,电话一通,程旬旬几乎要激动的叫起来,但她还是知道要压低声音,因此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沙哑又哽咽,“周衍卿,周衍卿,周衍卿!”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着叫了他的名字三次。 “冷静。” 她停下了洗手的动作,慢慢的站直了身子,逼仄的卫生间里,没有窗户,光线昏暗。这会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她的脸颊上也沾染着点点血迹,衣服上也是,那股子血腥味萦绕在她的周围,挥之不去。 她深深的呼吸了两次,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周衍卿,我出事了,张肃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脑袋一动,夹在肩膀上的手机噗通一声就掉在了洗手池里,没一会就黑屏了。 程旬旬已然顾不上这些,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叫声,那是张雪。 “大哥!” 程旬旬的双脚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立在卫生间门口,完全就不敢走出去。她现在这是百口莫辩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大哥!”只听到张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也是被这血腥的场景给吓到了,大概也晃了心神,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程旬旬的存在。 程旬旬整个人贴在门板上,双腿已经开始发软,身子在慢慢的往下滑。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张雪在叫着‘怎么办怎么办’而她的心里也一遍遍的叫着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她猛地蹲了下来,发出了一丝动静,但张雪应该是太慌了,并没有听到,这会她已经报警了,“警察吗?” 程旬旬听到这三个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猛地冲了出去,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手机,迅速的挂掉。她只是害怕,她就是害怕,人不是她杀的,可只有她在场,她说不清楚,说不清楚! 张雪看到程旬旬的瞬间,半天没反应过来,举着手愣然的看着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旬旬紧紧捏着她的手机,嘴唇紧紧的抿着,缓缓的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说话,脸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只是摇头。 张雪慢慢的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又往四周围看了一圈,登时瞠目,脸上开始慢慢露出了凶狠的表情,片刻就猛地扑过来,要夺回自己的手机,“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手机还给我,我要报警!我要告诉警察,是你杀了我大哥!” 程旬旬死死的握住手机,不让她抢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我也是被害的!” “这里就只有你!还说不是你!把手机给我!” “张雪你听我说。” “把手机给我!”这种时候,张雪根本就不会听她的话,用力的掰着她的手指,张雪的指甲有些长,手背上被抓出了数条血痕,手指上好几处都被掐掉了肉。 但程旬旬并不感觉到疼,仍然试图说服她,说:“我们好好说,我们好好说。张雪,杀你大哥的人不是我!” 两人纠缠了一阵之后,张雪用力的推开了她,一言不发拿了包包就冲了出去。 程旬旬被她用力推了一把,踉跄了一下没站稳,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依旧死死的握住手机,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眼泪缓缓的从眼角落下来。她抬手擦掉了眼泪,目光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再没有知觉的张肃,一字一句的说:“不是我,你知道的不是我!” 张雪带着警察上门的时候,程旬旬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挺的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从张雪手里抢来的手机。记围尤亡。 听到动静,便恍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门口。 张雪一边哭,一边指着她,说:“就是她,她杀了我大哥,刚刚还不让我报警,想杀我灭口!” “不是我。”程旬旬只一字一句的说道。 几个警察鱼贯而入,见到现场,视线几乎是同时扫向了她。 程旬旬被拷上了手铐,她没有反抗,只抬头看着警察,说:“不是我。” “所有凶手被抓的时候都说‘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的。” 警察不再理会她,只扯了她一下,说:“不管是不是你,跟我们走一趟。” 刚刚张雪冲出去的动静很大,这会门口已经有路人过来看热闹了,程旬旬就在众目睽睽之中被押上了警车,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往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常安的影子。 是常安吗? 她只稍稍顿了一下,身后的警察就用力的撞了她一下,将她推进了车内。 …… 罗杏打了无数个电话,一时占线,一时又关机。 董事们已经都到了,现在就差程旬旬了。 孟毅又跑来催促了一次,说:“到底怎么回事?旬旬呢?” “联系不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当他们急得跳脚的时候,电梯门隆隆一声打开,罗杏听到动静,伸长脖子看过去,紧接着便看到周衍卿往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夹。 程旬旬虽然没来,但看到周衍卿,罗杏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赶忙走了过去,说:“五爷,你来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旬旬呢?生病了?” 周衍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径直的过去,说:“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完。” “好。” 孟毅也问了一声,“旬旬呢?” “我替她。” “恐怕不行。”走到会议室门口,孟毅的一句话便阻住了他的脚步。 会议室内不少人已经看到周衍卿,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周衍卿侧头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不行?我是她丈夫。” “那也不行。” 周衍卿转过了头,面向他,说:“那怎样才行,你来?” “我自然也不可以……” 孟毅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在转身直接走了进去,将手里的文件夹摔在了桌子上,对在座的人说:“今天的董事会由我代替程旬旬主持,反对的出去。” 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大家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转头看向了站在主位上的周衍卿。 “有人反对吗?”周衍卿又问了一遍。 唐义森微微眯了眯眼睛,第一个反对,说:“周五爷,这儿可是唐氏,不是裕丰。这董事长的位置是说替就能替的吗?那我上来替,行不行?” 周衍卿双手抱臂,眉梢微微一挑,笑说:“你没有说话的权利。” 唐义森挺了背脊,同他对视一阵之后,忽然就败下阵来,眼神有些飘忽,甚至于心慌。 “那你更没有说话的权利。”坐在唐义森身边的唐雅琼开口道,并冷笑了一声。 “既然是程旬旬的丈夫,他现在过来代替一定是程旬旬有事不能过来,才让他来的,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怎么就不行了?”说话的是唐崃,他不是帮着程旬旬,不过是要针对唐雅琼而已。 最近一直以来唐崃就在针对她,她已经忍到了极限了,瞪视了他一眼,说:“唐崃,你有没有脑子?” “说的好像你有一样。”唐崃冷笑了一声。 唐雅琼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吸了口气,忍着怒意,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别那么孩子气行不行?在公司,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 “你就公司分明了?你现在的行为还不是帮着唐义森?你们两人的关系,现在全公司都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就明目张胆了?能不能忍着点?”唐崃毫不避讳,冷哼了一声,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堂姐的老公你也要,丢人。” “你!”唐雅琼被他给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气的要死。 周衍卿敲了敲桌子,笑说:“家室就不要拿到会议室里说了,我说过反对的可以走,我不拦着,给你们五分钟考虑的时间。” 他说完,就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招呼了罗杏过来计时。 唐义森看的出来这情形不太对,从刚才周衍卿那眼神也可以看出来,今天这董事会大概是冲着他来的,什么新项目投资决策,根本就是假的。 他动了动眸子,正襟危坐,哼了一声,说:“我们唐氏这董事会若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说两句话,没有规矩的话,那这董事会还有什么威严?岂不是成了摆设?等旬旬什么时候方便了,咱们再开这个会吧。” 唐义森说着,就站了起来,拿了东西准备离开。 周衍卿敲了敲桌子,笑说:“这里谁都可以走,但唐义森你不能走。” “凭什么?” “就凭你亏空公款,擅自挪用公司资金,造成公司资金短缺。”周衍卿不紧不慢的说着。 话音落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就将手机递给了罗杏,示意她出去接。 罗杏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还是座机。便起身匆匆出去了,迅速的接起了电话,“喂,你好,请问哪位?” “罗杏,是我。” “旬旬!你在哪里啊!今天开董事会你不知道吗?还是你生病了?”罗杏听到程旬旬的声音十分惊喜,但惊喜过来,又觉得不太对,她是在哪儿打的电话。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罗杏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旬旬,你怎么了?” 半晌,程旬旬才慢慢的开口,说:“我在警察局,我……我可能要坐牢了。” 程旬旬的话音刚落下,会议室里便传出了唐义森的叫嚣声,“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算什么东西!你姓周不姓唐,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罗杏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说:“好,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告诉五爷,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先解决唐义森的事,不要耽误这件事。” “知道了,我知道。你放心,唐义森这一次死定了。” “我要挂了,再见。” “旬旬……” 程旬旬那边挂的很快,不等罗杏多说一句,她就把电话挂了。 她正准备回会议室,刚伸手打算拉开门,会议室的门却嚯的一声打开,唐义森气急败坏的从里面出来,脸色很难看,脚步异常的快。 罗杏本想拦着他,她还没反应过来,唐义森已经推开了她,迅速地离开了。紧随其后的是唐雅琼,脸色同样难看。 “滚开!”她冲着罗杏吼了一句,便用文件夹狠狠的打了她一下。 罗杏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无声的摇了摇头,罗杏也就让到了一边,让唐雅文离开了。 周衍卿将文件夹递给了罗杏,说:“每人一份,看完他们就明白了。” 罗杏皱着眉头看了周衍卿一眼,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低声说:“是警察局来的电话。” 周衍卿并没有露出太过诧异的表情,只无声的点了一下头,“先做事。” 360搜索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是旬旬。” “做事。”周衍卿抬头看了她一眼。 罗杏抿了抿唇,终了还是听了周衍卿的话,先做事。将他亲自打印好的资料,分别发给了在座的董事,发完资料之后,孟毅就开始说话,然后是钱炳升。 每一步都按照程旬旬之前说的一样,一步步的下去,将唐义森的罪行公之于众,但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唐义森逃不掉。 可惜的是,程旬旬没有亲眼看见。 警察在抓走程旬旬之后,在现场搜集证据时,张锐霖留下来的证据也一并被获取了。周衍卿在去唐氏之前,又将一些罪证分门别类的交到了警局各科。 只可惜,程旬旬无法亲手做这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我相信你 拘留所内,程旬旬独自坐在角落,大概她是个重犯,所以是独立一间的。 她低头拨弄着指间的戒指,周围安静的可怕,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她。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一点一点的回忆着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好的不好的。 当张锐霖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料到有这样一天。人果然不能存着太坏的心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即便张肃并不是她杀的,但是她手上确实也攥了一条人命。 所以,这大概就是她的报应,她以为她能逃离张家,然而她跑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栽在了他们的手里。 如果当年她换一种方式逃跑。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无论如何那都是一条命,一个家庭的支柱。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程旬旬第一次后悔,当然这种后悔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时间也不能倒流。 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那俞学钧就应该娶了唐雅琼,他们一家人现在就应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她就应该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更不会待在这拘留所里。沾上这杀人的罪名。 戒指上的钻石闪闪发亮,一心口不由揪了一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原来她离幸福从来都不是一步之遥,而是遥不可及。 她吸了口气,仰起头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抬头看着左上方墙角的小窗户发呆。 是常安出卖了她?还是说常安从来就是另有所图?昨晚弄晕她的人,难道就是常安吗?最想让她不好过的人是唐义森,难道说他早就发现他们的动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这都是他布好的局,就等着她上钩? 程旬旬想了很久,除了唐义森她想不到其他还有谁要这样置她于死地。所以,是不是到头来,她还是因为唐义森而毁掉了她自己以后的人生? …… 黑色的车子停在警局门口,罗杏立刻解开了安全带,急匆匆的就下了车。 周衍卿依旧坐在车内,神色有些暗淡。 “五爷?”罗杏弯身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罗杏你先不要着急,等律师过来,我们一起进去。”坐在副座的郑江说道。 罗杏想了想,便又坐回了车内,说:“也对,我们现在这么进去也做不了什么。” 周衍卿从头至尾没有开口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侧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罗杏用余光暗暗的看了他几眼,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罗杏心里头着急,又满脑子疑问,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五爷,你没跟旬旬在一起吗?” “没有,从昨天她出门上班开始,我们就一直没有碰过面。” “那你就没去找她吗?” “我昨晚有事。” 罗杏拧着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冷,说:“千万别告诉我是安盺的事。” 郑江闻声,猛然回头瞪了罗杏一眼,“罗杏,别乱说话。” “那就是承认了?”罗杏斜了郑江一眼,便哼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放下了,原来是骗人的吗?那你对旬旬那么好,真的就只是为了唐氏?” 她回忆起安盺的种种,眉头拧的更紧,“你千万别告诉我,安盺都是你的棋子,那你真的是太可怕了!难道旬旬被抓,也是在你的计划范围内?” 周衍卿终于有所动容,“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那你为什么……” “周家出了那么多事,你真以为我每天都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吗?”他转过头对上了罗杏的目光,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爱胡思乱想的?” 罗杏抿了唇,转开了视线,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一次太反常了。” “有些事情该发生的迟早都要发生,就算我每天都黏在她的身边,依旧逃脱不了,你明白吗?有时候一个人的能力,很有限,我不是万能的,我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的人。”他的眉宇之间深深的刻上了一个川字,罗杏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自责和无力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让他无力挣脱。 “抱歉。”罗杏垂了眼帘。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罗杏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和内疚,坐了一会之后,就下了车,说是要透透气。 周衍卿并没有拦着。 罗杏下了车,郑江便回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这小罗什么时候跟程旬旬关系这么好了?” “律师还要多久?”周衍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应该快到了,是姜宸联系的人。” 周衍卿皱眉,瞪了他一眼,说:“换一个。” “啊?姜宸说这个律师打这种刑事案件很厉害。” “我不说第二遍。” 郑江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拿出手机又重新联系的几个律师,打完电话之后,车内又变得十分安静,静的郑江心里直打鼓。 半晌,一辆银白色的车子开过来,停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紧接着一个西装挺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往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就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 偏巧,郑江的手机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郑江看了一眼,回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这应该就是姜宸找的那位律师。” “找个理由让他回去。” 郑江用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人搪塞了过去,只见那人在车边徘徊了一阵,就上车离开了。 “五爷,冒昧问你一句。” 周衍卿没出声,郑江就当他是默认同意了,说:“你是不是因为丁某那件事,对姜宸有些不满啊?” “没有。”简短两个字,几乎听出情绪。 郑江还想说点什么,周衍卿推开门下了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点上,大概是有些心烦,抽烟的速度很快,片刻的功夫一根烟就抽完了。 约莫二十多分钟之后,郑江联系的三位律师都到了。 罗杏把程旬旬给她说的那几句话都跟这三位律师说了一遍,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这几个人都不太清楚,也没法细说,只能先进去看看大致情况如何,毕竟是死了个人,不是小事。 律师们跟警察周旋,罗杏跟着周衍卿一块去看程旬旬。 警察带着程旬旬从里面出来,她的双手被手铐铐着,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和落魄。她按照警察的指示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桌面下。 沉默了好一会,程旬旬才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此时此刻,她其实笑不出来,但她还是硬挤出了一个笑容,说:“你们放心。” “放心什么,都这样了还要怎么放心啊?旬旬,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旬旬侧头看了罗杏一眼,原本还想对她笑笑,但深深一想,这个时候似乎也不适合笑,说:“我也不知道。” “旬旬……” 罗杏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插了进来,说:“这些事情一会律师会来问她,你现在出去,我想跟她单独说一会话。” 程旬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咧嘴苦笑,罗杏其实还想跟程旬旬多说两句,可周衍卿都发话了,她也不好意思插在两人的中间。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出去。 周衍卿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注视着她额头上的血迹,二话不说就伸手过去,碰了一下,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避开,但还是被他碰到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皱了眉头,不由抬起了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说:“别碰。” “受伤了也不说?” “说什么?我现在说的话有人会信吗?”程旬旬淡淡一笑,说:“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清者自清,更不相信……”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只用苦笑带过,叹了口气,说:“反正,我又输了。唐义森是不是跑了?” “他跑不了。” “那就好。”她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忽然就没了话,他们之间好像忽然多了一道无形的墙,程旬旬一直抠着指间的戒指,看到他指间的戒指。 沉默良久,程旬旬忽然开口,说:“如果我真的坐牢了,你会等我出来吗?” 周衍卿说:“会。” 程旬旬噗嗤笑了一声,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抓着我的手说,我一定不会让你坐牢。” “旬旬……” “你不用那么认真,我是开玩笑的,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有你这个答案我就很开心了,起码不用担心我做了几年牢出来,没人要我这个有案底的人。我想我还是应该相信警察,他们会还我清白吧。”她抬起手,伸手握住了周衍卿的手,摸了摸他指间的戒指,吐了吐舌头,说:“我是不是又给你惹大麻烦了?”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周衍卿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眉头深锁,说:“不用说对不起,我会想办法。” 他们谈话的时间不长,很快律师就过来同程旬旬谈话,程旬旬把当晚整件事情的经过,细枝末节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因为程旬旬是重要嫌疑犯,没办法保释,但经过周衍卿打点,程旬旬得以擦了个身子,换了一声衣服,并且还找了医生过来给她检查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理和包扎。 三位顶级的律师经过商量,各自分配了任务就散了。 程旬旬杀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并上了报纸,由此这件事反倒了将唐义森的事儿给盖了下去。 周景仰坐在办公室内沙发上,合上了报纸,眉梢微微一挑,说:“到底还是轮到她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放过这丫头。” 潘昭站在一旁,迎合了一句,说:“听说唐氏的唐义森也遭殃了。” “是吗?” “人都跑了。” “唐仕宗的案子法院快判了,坐牢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唐仕贤在医院只剩下一口气了,他的两个女婿在公司没什么地位,唯独有点能力的是那个叫什么唐雅琼的,不过前几天还传出她跟唐义森的桃色新闻,现在唐义森出事了她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景仰哼笑了一声,拿起了杯子喝了口茶,笑说:“现在唐家还剩下谁?” “周衍卿?”潘昭试探性的回答。 “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看看这个儿媳妇,跟她说几句贴心窝子的话,可别做什么糊涂的决定。” 潘昭笑说:“你跟唐老是世交,唐老独爱的外孙女出事儿了,你确实应该去探望一下。” 周景仰微微的笑了笑,半晌正色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我已经叫人调查过了,他们行事太过小心,所以……” 他敛了笑,“所以什么?” “目标有三个,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潘昭说着就从记事本里拿出了三张照片,三张照片分别是不同类型的贵妇。 周景仰拧眉,这么多年过去,他哪里会认得出来。 “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他将照片扔在了茶几上。 潘昭点了一下头,道:“还有关于香港富商注资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噢?” “过几天他们会亲自过来考察,并签合同。” 周景仰正色道:“这次的合同必须签下来,裕丰能不能过的了这一关,也要看这一次了,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媒体那边的消息要控制住。” “我明白。” “出去吧。”周景仰摆了摆手。 …… 经过警察的一番调查,很快就查到了当年的事情,并去了当地的警察局调出了档案,经过了详细的调查。 这么抽丝剥茧下来,不但调出了当年唐家的绑架案件,连同张锐霖的死因都经过了详细的调查,自然就牵扯出了唐义森这一块。 而当年参与绑架的钱二也主动自首,王野虽然在逃,但有录音为证。 但由此也可以确定了程旬旬跟张肃一家是有恩怨的,并且程旬旬还曾多次主动给予张家金钱的帮助。 从张雪的供词来看,张肃确实有一张长期饭票,而这个长期饭票应该就是程旬旬。 程旬旬有杀人的动机,而且在场留下的所有指纹证据等等,都是程旬旬的。 张肃的家也有被翻过的痕迹,本身程旬旬出现在张肃的家里,这本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而且她是背着张肃偷偷进的家门,就更是对她不利。 这一切的一切,都对程旬旬不利。 想要摆脱罪名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就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去打这场官司,就是防卫过当,误杀。毕竟程旬旬的额头上也有被打的伤痕,这点很重要,所幸当时程旬旬没有畏罪潜逃,因此如果打官司往防卫过当误杀这一块走,律师还是很有信心的。 其实也就是退而求其次,没办法洗脱罪名,就只能把罪名降到最轻。 律师说:“我看过警方对现场的描述,有过争斗的痕迹,这一点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张肃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说张肃多次威胁程旬旬,最后起冲突,张肃对程旬旬动手动脚,程旬旬反抗,最终造成了悲剧。” “程旬旬还是很聪明,没有在警方面前乱说话,这样我们的把握就大一点。” 然而,罗杏却不同意这个做法,说:“什么把握大一点?旬旬根本就没有杀人,你让她坐牢?这叫什么狗屁把握?” 律师看了罗杏一眼,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半点感情,说:“那您说,故意杀人和防卫过当之间,您选择哪一样?” “狗屁!”罗杏气的爆粗口。 律师倒是不跟她一般见识,转而看向了周衍卿,说:“周先生,您说呢?” “就按照你说的做。” “五爷!” 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那你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要怎么做?劫狱?” 罗杏眉头深锁,“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你觉得呢?” “那……那误杀要被判多少年?” “最少四年吧。” “最少?”罗杏看向周衍卿,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周衍卿却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数字,“周衍卿,你说话啊。” 周衍卿说:“请你拿出最大的本事,把刑期降到最低。” 罗杏闻声,一下就给气乐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就先这样吧,有任何新的进展,请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三位律师收拾好了资料,就告辞了。 罗杏坐在周衍卿的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你没有尽力。” “我尽力了。”周衍卿站了起来,拿起空了的杯子,进了厨房。 罗杏紧跟在他的后面,“你根本就没有尽力,没有想办法,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旬旬去坐牢吗?” 周衍卿不说话,只等着水开。 这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弄的罗杏一肚子的气,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说:“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从程旬旬出事到现在,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你说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可我并没有看到你为这件事着急半分,亏旬旬还那么相信你,你这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 罗杏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停的说着,周衍卿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他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终于在罗杏一句句的质问中,戳破了这个皮球。 他猛地砸了手里的杯子,“你给我闭嘴!” 罗杏吓了一跳,一下便闭上了嘴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要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程旬旬的谁?凭什么来质问我?你又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把她弄出来?你难道忘记还有一个张雪吗?一直对着媒体乱说话,我要是有什么动作,程旬旬无罪释放了,媒体会放过?最后的结果是我跟着一起进去!而且,你觉得现在谁敢让程旬旬无罪释放?你告诉我!除了把罪名降到最轻,还能怎么做?你来教我啊!” 这大概是自打程旬旬出事到现在,周衍卿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罗杏顿时有些语塞。 “我要是有上天的本事,我现在还会坐在这里跟一群废物讲话?” “我……” “给我滚!”周衍卿直接踩着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走出了厨房。 罗杏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门铃声打破了屋内的静寂,罗杏迅速的回过神来,匆忙出去开门。 罗杏见过俞学钧,见着他出现在门口,多少有些惊讶,顿了一下之后,才礼貌的打了招呼,说:“俞先生您好。” “我是来找周衍卿的。” “噢,您先请进。”罗杏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俞学钧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 罗杏先招呼了他坐下来,然后就去书房门口敲门,说:“五爷,俞学钧先生来了。” 里头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罗杏想再敲一次门的时候,眼前的门却打开了。 罗杏退了一步,往客厅的方向指了指。 俞学钧见着周衍卿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罗杏去厨房收拾完碎玻璃,又给他们各自泡了一杯茶,就识趣的先行离开了。 俞学钧没有动那杯茶,说:“我跟旬旬的关系,想来你应该知道了。” 周衍卿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说:“我是旬旬的亲生父亲。” 周衍卿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旬旬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周衍卿微微动了动眼帘,旋即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您有办法?” “为什么要惊动媒体?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一旦公开的话,会变得非常难办。还有张雪那边,你为什么没有找人去摆平?让她肆意在媒体面前说话?你该知道这样对旬旬很不利,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俞学钧的语气很平缓,倒是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跟他商量。 两人对视片刻,周衍卿说:“您应该看的出来,这是被人有人想要显然旬旬,既然如此,对方一定是做了准备的,我们能想到事情他们都想的到,甚至于会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他们要的就是旬旬坐牢。” “自然要确保我们任何人都做不了手脚,所以就算我想保密,也很难做到密不透风。” “那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周衍卿转开了视线,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会演变成这样了,不是吗?” “你对旬旬是真心的?”俞学钧的话风忽然一转。 “您不会让我去顶替吧?” “当然不是,就算我想警方也不会按照我想的去做,反倒又给旬旬抹黑。我就是作为家长问问而已,毕竟以旬旬的身份,很多人都会抱着另一种心思。” 周衍卿拿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说:“当然真心。” 周亚男原本定好了日子要去西藏,因为程旬旬的事情就给耽搁了,她第一时间给周衍卿打了电话,询问了情况,然后去了警局探视了程旬旬。 “怎么会这样?” “今天几号?”程旬旬答非所问。 “二十。” “嗯?我记得你跟我说十九好要出发去西藏的,怎么没走?” 周亚男皱着眉头,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说:“别打岔行不行?你都这样了,我要怎么走?” 程旬旬笑笑,说:“你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了我什么啊,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计划,你好不容易能下定决心走,我不想成为你的羁绊啊。” “你还笑的出来,杀人罪啊,这可不是小罪,万一……” “还有周衍卿嘛。” 周亚男斜了她一眼,“别在我面前装没事,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灰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大小姐,这里是拘留所,我要是脸色特别红润的话,还得了,一个个都想进来了。” 周亚男依旧皱着眉头,“说正经的,你别跟我开玩笑,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五叔也是的,怎么没保护好你。到底是谁要陷害你啊?我还以为只有周家遭殃,怎么还传染到你身上了?别说你是顶替了五叔……” “你瞎说什么。” “可是怎么会这样啊。”周亚男还是不能理解。 “可能是唐义森吧,只有他会陷害我,可是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他们又找不到常安,其实就算找到常安也没有。没有证明我清白的证据,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那怎么办?”周亚男满脸担忧。 程旬旬的眸色暗了暗,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真的要坐牢吧。” “我找小舅想办法。” “谢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 因为程旬旬的事,周亚男的西藏之行展示搁置了。 晚上,周亚男从瑞景出来,回了自己的公寓,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她稍稍愣了愣,多看了那车子两眼。 心里一直泛着嘀咕,当她开门的瞬间,心里的疑惑瞬间就消失了。 屋子里有人,而这个人就是她的前男友,陈楠木。 她愣在门口久久没有回过来神,直到陈楠木转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周亚男。” “噢,你怎么来了?”她干干的笑了两声,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噢,你是来还钥匙的吗?上次我忘了问你要了,记性不太好,呵呵。” 她笑的有些尴尬。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这里了。”对于周亚男的忽然到来,陈楠木也有些惊讶。 “是啊,我也以为我不会再来这里了,但我妈之前把这里买下来了,我刚刚从五叔那里出来,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比较近,就过来了。没想到你会在。” 陈楠木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将钥匙放在了茶几上,说:“对不起,擅闯了。” “噢。没关系啊,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杯茶。”周亚男微微的笑着,双手在身上蹭了蹭,有些许紧张,竟然还有点期待。 说实话,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再见到陈楠木,并且还是在她的家里。 陈楠木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轻点了一下头,说:“好。” 周亚男露出喜悦的笑容,迅速的进了厨房,煮了开水,等了好一会,才泡了一杯热茶出去。 “久等了,我好几天没过来煮了,开水要现烧。家里也没有吃的。”周亚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陈楠木接过茶杯,吹了一口气,浅尝了一口,很烫,暂时没法子喝。但他还是端在手里,笑说:“没关系,我是不速之客,不用招待。” “不速之客也是客啊。” 话音落下,屋内便陷入了一阵静寂,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会一个微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气氛倒是不会尴尬。 默了一会,还是周亚男沉不住气,说:“其实我本来应该去西藏了,但旬旬出了这样的事儿,所以就留下来了,今天也是因为旬旬的事情,跟五叔聊了一会,没想到出来就晚了,才过来的。” “这算不算缘分啊?”周亚男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迅速的摆摆手,苦笑了一下说:“还是不要了,代价有点大,我还是希望旬旬平平安安的。” 陈楠木并没说什么,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说:“既然碰上了,那就跟你道一声别。” “啊?”周亚男一脸茫然,“道别?你要走了?” 他点了点头,说:“是,我要离开这里了。” “还回来吗?”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想了想,说:“可能不会了吧。” “你要去哪里啊?” 陈楠木没说话,周亚男眼巴巴瞪着他回答,等了好一会,她恍然回过神来,低下了头,干干的笑了一声,说:“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的。” “去挺远的。” “噢。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就这几天吧。” “噢。”周亚男低着头,扭着自己的手指玩,“那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陈楠木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去两人都没有说话,陈楠木则一口一口的喝着杯子里的茶,直到杯子里的茶全数喝完,他才将杯子放回了茶几上。 周亚男一直注意着,见他的杯子空了,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再给你去倒。” “不用了。”陈楠木伸手拦住,并扣住了杯口,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要走了。” “啊。”周亚男愣了一下,手指触碰到他的手背,像是触电了一样,但她却没有及时挪开,“那么快啊。” “不早了。”陈楠木先抽开了手,周亚男才缓缓的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用力的搓了搓。 她低头,抿了抿唇,说:“也是,反正你都是要走的,那我送你出去。” 她说着,就走到了陈楠木的身后,正要推动轮椅的时候,陈楠木一把扣住了轮椅的轮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说:“我自己可以。” 周亚男张了张嘴,终了还是松开了手,说:“好。” 随后,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缓缓的走向玄关,看着他伸手开门,然后出了门,大门关上,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眼前。 周亚男深吸了一口气,哈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走了好,走了好,那以后连偶遇都不用了,真好。” “可是明明是该我先走的啊,真他妈讨厌!” 陈楠木在门口待了一会,才慢慢的转动轮椅,离开了。 陈楠木要去美国了,为了周婵。 小蒋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陈楠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阿木,你真的能做到吗?其实你根本不用再管周婵,现在这样是她自找的。” “如果她可以做到不闻不问,留在美国,谁都不会动她。可她偏偏要回来,还想故意接近你,就是因为她,才让周景仰得逞,差一点就知道你父亲的行踪。你不要再管她了,你为她做的还不够吗?” 陈楠木没有说话。 “阿木,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跟我一起去。”陈楠木说,“我会让她也回美国,我们一起回去。” 小蒋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周婵接到陈楠木电话时,正在医院照顾窦兰英。 “你快回美国带着孩子离开。” “干嘛?” “你说呢?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违反了当初答应我的事情,你回来了,你就是周家的人。周家人该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明白。” 周婵拿着手机立刻出了病房,低声说:“陈楠木,你什么意思?” 陈楠木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周婵再打回去他没再接听。她脸色一下就白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进了病房。 窦兰英见她脸色苍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周婵干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大事,孩子生病了,我……我得回去。” “就不能让穆森带着孩子过来吗?” “妈……” “好了好了,我明白,现在周家乱,还是别过来了,免得出事。回去吧,孩子要紧,记得多给我打电话。”窦兰英拍拍她的手。 “嗯。”周婵扯了一下唇角,“清嫂那边你放心,父亲已经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了,应该不会再出来闹事了。” “我知道,你爸跟我说了。你就别担心我了。” 周婵点点头,她出了医院,就回去收拾了行李,让助手给她定了最早一班的机票,原本想给周衍卿打电话的,最后还是给周景仰去了个电话,告知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早班机回了美国。 陈楠木大概比她晚一天过去。 …… 陆靖北听说程旬旬出事,去找了一次周衍卿。 “常安是我的人,但我到现在也没找到人,程旬旬出事可能跟他有关系。抱歉。” 周衍卿坐在吧台前喝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跟你没关系。”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帮我劫狱?你干不干?” 陆靖北斜了他一眼,笑说:“你开玩笑?” 周衍卿笑了笑,说:“那就算了,这是我的事,你们谁都帮不上。喝酒吧。” “我难得回来一趟,要不要聚一聚?” “不用了,没心情。”周衍卿摆摆手,转过了身子,趴在吧台上,一口一口的喝着最烈的酒。 陆靖北这阵子不在栾城,因此有些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看周衍卿的样子,是真的碰上烦心事了。 由于程旬旬的身份使然,又在媒体的煽动下,关注这个案子的人很多。也因为程旬旬的身份问题,唐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唐义森潜逃的那一天,唐雅琼被警察带走。 唐义森原本还想依靠黑影,可人家早就已经翻脸不认人了,帮了他三天,最后也是他们的人出卖了他,让警察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直接逮捕进了警局。 唐氏公司亏空,运营资金吃紧等消息一下就传了开来,再者企业掌舵人又成了杀人犯,公司的信贷就出了问题。还贷忽然就提上了进程,一日都不能拖。 唐仕进在世的时候跟大部分银行行长关系搞的十分不错,然而人走茶凉,就算程旬旬是唐仕进最疼爱的外孙女,但她现在身上背着一条人命,而且利益面前没有情面,更何况人已经在棺材里早就凉透了,谁还会记得当初的情面。 不但如此,在股市唐氏的股票已经连续跌停两天,比裕丰还要惨淡,起码现在周景仰在在裕丰坐镇,最近已经传出裕丰要跟香港富商联合,因此股票有了稍微的涨幅。 唐氏现在群龙无首,需要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而且必须是有分量的人。 孟毅找程旬旬谈了一次,把公司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道:“旬旬,唐氏基业虽大,但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去,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而且有个坏消息。” “什么?” “唐义森给公司造成的亏空,非常严重,他一出事,问题都全部都暴露出来了。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现在跟我们有合作的银行,连电话都不接了,而且一点情面都不讲。现在唐氏内部都乱了,人心惶惶的。旬旬你必须要做个决定。” 程旬旬说:“我知道了。” 周衍卿来找她的时候带了个律师过来,那律师之前是唐仕进的私人律师,唐仕进去世之后,就成了程旬旬的私人律师。 程旬旬看完了律师带来的合同,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抬头看向了周衍卿,并没有说话。围介岁圾。 周衍卿将递到了她的面前,说:“孟毅来找过我,罗杏也把唐氏现在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交给我吧。” 程旬旬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递过来的,默了好一会,她才缓缓的抬起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另一只手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抚平面前的纸,明明已经十分平整,可她依旧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的整理着。 “旬旬。”周衍卿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周衍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外公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暗藏着的保险柜。” “没有。” 她终于觉得手下的纸张足够平整了,她抬头看了律师一眼,问:“我要签在哪里?” 律师指了一下,她笑着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便低头开始签字,一一划写的工工整整,她一边写一边说:“那你有空可以去看看,里面有一张照片和一些小玩意儿,那些小玩意儿看着也挺值钱的,应该是古董。” “至于那张照片,照片上一共三个人,有周景仰,我外公,还有一个我不认识,也许你可以拿着照片去问问周景仰,那第三个人是谁。”话音落下,程旬旬正好写完了最后一,然后放下了,将文件转了个圈,推到了他的面前,笑说:“我相信你。” “嗯。”周衍卿看了一眼,就合上了文件,递给了律师。 “噢,对了。”程旬旬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 “你都不问我保险柜的密码。” 周衍卿笑了一下,说:“这个很重要吗?其实我并不感兴趣。” “噢,我以为你会感兴趣。但不管你感不感兴趣,我都要告诉你,密码就在那副油画上,上面有个日期,正好四位数。” “好,我知道了。” 程旬旬不肯松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说:“律师说我最少要坐四年的牢,你会常常来看我吗?” “当然。” “可以带着小诺一起来看我吗?四年,四年过去小诺都长大会说话了。”她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摆手,说:“不不不,还是不要了,让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坐牢,一定会问为什么的,这样你们不好解释。那你还是拿我的照片给他看吧,起码让他认识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 “周衍卿,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吧?” 周衍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嗬,四年啊,四年很长的。” “我会想办法。” 程旬旬看着他,默了许久,又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笑说:“我相信你。” “我知道。” 她微微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 三日后,周衍卿名正言顺的走进了唐氏的董事会,成为唐氏第一大股东,轻而易举的就填补了唐氏内部所有的亏空,而陈羲和晋升成为唐氏第二大股东。 唐叙因为唐义森的原由被踢出了唐氏。 钱炳升被开除,并且在唐氏的所作所为在业内传开,唐氏如今换了主人,危机过半,商界的位置依旧,不管是小公司还是大公司,都不敢轻易得罪。钱炳升是被唐氏拉入黑名单的人,其他公司就是为了讨好周衍卿,也不会收钱炳升。 他的事业算是彻底的毁了。 唐氏的风波平息之后,周衍卿抽了个空档,去了一趟唐家。 家里头的佣人见着他,倒也不觉得奇怪,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先生,给他到了杯水,就走开了。 周衍卿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就起身上了楼,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书房,按照程旬旬说的看到了那幅油画,在上面看到了日期。 油画的背后就是隐藏的保险柜,顺利打开之后,果真如程旬旬所说,里面是一些小玩意儿和一张照片。 照片还是黑白的,但还算清楚,这第三个人周衍卿也没见过。他将保险柜里的东西全数都带走了,用个小袋子装了起来。 转眼最热的夏日就过去,程旬旬一审判决下来,被判有期徒刑六年。再上诉,期间周衍卿嫌少去看她,探视最多的是罗杏和俞学钧,甚至还有孙杰。到了二审,大多事情都是俞学钧出面了,周衍卿很少管这件事。 但罗杏知道,他并没有忙到这个地步,自程旬旬把整个唐氏交给他之后,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好像就等着公司到他的手里。 而裕丰倒是有一阵有了起色,但周景仰的三个儿子还是没能幸免,坐牢的坐牢,进戒毒所的进戒毒所。其中周衍臻被判的最轻,最后那场车祸被定义成意外,而曹晗带走丁某这件事,并不构成绑架罪,背叛非法拘禁罪,经过法医的验证,丁某的身上除了车祸致伤之外,并没有其他虐待的伤口。 因此可以排除在非法拘禁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对丁某造成人身伤害,被判有期徒刑两年,并对丁家造成的伤害赔偿。 至于周衍松的罪行则较重一些,经济犯罪案件,里头还涉及了行贿,按照行贿的金钱数额来判。周衍松这案子里还拉了两个官员下水,因此周家跟政界的关系几乎是到了冰点。 生意当然还能做,但相较过去要难很多,下去的成本相较比过去也多得多,凡事都要严格按照标准来,自然下去的成本就多了。 这两个多月里,周景仰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的关系,想让裕丰度过这次的难关,他还做了许多投资,因为公司内部流动资金短缺,想做一些短期高回报的投资,因此暗地里筹钱做了好些投资,其中大部分都投在了资金生意上。 钱生钱,当然风险也很高。 另一方面,一直跟香港富商接洽谈合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只能各自安好 唐氏董事长办公室内,周衍卿签完了手头上的文件。 罗杏接过文件,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五爷,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看过旬旬了。再过几天就要二审了,你不去看看她?” 头停住,周衍卿并未抬头看她,只如往常一样敷衍的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和吩咐。 罗杏立在办公桌前。等他的吩咐。 片刻,周衍卿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旬旬。我好给你安排一下行程。” 周衍卿放下了手里的钢,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罗杏,其实他的态度很明显。罗杏看的懂,在他身边做事那么久,怎么会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但这一次罗杏就装作不懂了。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等着他给个时间。 “罗杏。” “噢,我看过您近几天的行程了,其实这两天您都有时间,不如就明天吧,听说明天天气也不错。” “罗杏。” 不等周衍卿多说一句,罗杏就在记事本上做了个几号,笑说:“那我先出去了。” 周衍卿说:“我打算让你跟郑江的位置调换一下。” 罗杏瞬间顿住,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是要把她调走,“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比较喜欢男助理。” 罗杏哼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笑说:“是不是因为我总是说旬旬,所以你要把我支开?你现在得到唐氏了,所以打算不管旬旬了,是吗?” “就这样,你出去吧。” “前两天我去看她了。”罗杏并不理会他的话,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昨天是她第一次问我,你是不是很忙。是她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去看她一眼。” 周衍卿转开头,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沉默了良久,才说:“出去。” “原来你真的只是为了唐氏吗?”罗杏有些不可置信,说完之后,又兀自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不会的。我认识的五爷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可以出去了吗?”周衍卿的模样十分漠然,眼眸没有丝毫波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那种没有情绪没有感情的眼神,让罗杏不由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眉头紧锁,同他对视良久,才甩下了手里的记事本,说:“好!如果你是这样的人,我辞职。” “随你。”周衍卿没有丝毫挽留了意思,直接转开了视线。 罗杏冷笑了一声,兀自点了点头,“行,算我看错你了。” 抛下这句话,罗杏就转身出去了,办公室的门被她摔的震天响,她回了办公室就开始收拾东西。 安盺过来跟周衍卿谈合作的事情,路过她的办公室,正好就看到她气呼呼的在收拾东西,不由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轻叩了一下门板。 罗杏闻声,抬头见着是她,手上的动作更利索了,臭着一张脸,说:“我已经辞职了,你去找孟毅。噢,不对,你好像可以直接进董事长办公室的,那就请随意吧。” 这段时间,周衍卿跟安盺走的比较近,总是时不时的会一块出去吃顿饭,而且每次都是单独两个人一起,去一些私人的地方,周衍卿不带人,但罗杏就是知道。围尽协血。 想到程旬旬在拘留所的样子,又看看他们两个,罗杏心里就有气,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们的嘴脸。 安盺倒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正自从她跟周衍卿走的近之后,罗杏对她的态度就一直不太好。她微微笑了笑,径直的走近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走到办公桌前,“怎么了?脾气那么大,谁惹你了?” 罗杏冷漠一笑,说:“麻烦安总出去。” “做什么要辞职?” “你管不着。”罗杏将桌上的东西都一一丢进了纸箱内,杂乱无章,完全是在泄愤。 安盺叹了口气,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说:“好了,你不要生气了。” “嗬,你现在很高兴吧?终于苦尽甘来了。你们这一场戏演的可真好,你的牺牲也确实够大!我真是想不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局。安盺,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你不觉得恶心,我都觉得你两恶心的要死!放手!”她说着,用力的甩开了安盺的手,满脸的厌恶。 那种厌恶是发自内心的。 安盺低低一笑,说:“罗杏,你跟程旬旬认识多久,跟我们认识多久?” “友谊从来都不分时间长短。你两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恶心,亏得旬旬那么信任周衍卿,我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旬旬在签下那份合同的时候,我没有出手阻止!”罗杏终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怒意,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愧疚,别开了头,说:“旬旬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 安盺双手抱臂,看着她的样子,沉默了数秒,忽然就突兀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罗杏,你是不是爱上程旬旬了?” 罗杏闻声,眼底的厌恶之情跟浓,恶狠狠的瞪视了安盺一眼。 安盺很快就转换了态度,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说:“这里头的事情很复杂,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不要因为程旬旬的事情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可以吗?” 罗杏猛地拍开了她的手,冷笑了一声,说:“友谊?还是不要了吧,万一有一天被你们卖了,我他妈还帮你们数钱呢。这种友谊,我觉得害怕!” “算了,这些破烂我也不要了,到时候让郑江统统都丢了算了。”她说着,就拿了包包准备离开。 安盺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罗杏迅速的躲开,道:“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们干的那些个好事,我手里不是没有证据,如果我真的看不下去,我也可以让你们一无所有!” “就念在那最后的一点情分和道德上,我不会那么做,但希望你可以识趣点。别恶心我,还有,跟周衍卿之间收敛点!” “不可能,你不会的。”安盺摇摇头,笑说。 “怎么不可能?”罗杏也笑了,转身面向她,一步步的走近,伸手一把拦住了她纤细的腰,慢慢的凑了过去,说:“就因为你觉得我喜欢你?” “安盺,我跟你说,我当初有多喜欢你,我现在就有多恶心你!”说完,她便伸手狠狠退了一下她的肩膀。 脚下一勾,安盺一个没站稳,便摔倒在了地上。 罗杏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便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安盺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眉头紧拧。 她冲进周衍卿办公室的时候,周衍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冷道:“你进来不会敲门吗?” “罗杏走了。”她大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 “嗯。”周衍卿对此不以为意,刚刚从罗杏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罗杏心里的那种正义感,过了那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 “嗯?就这样?” “不然呢?” “她刚刚可跟我说了,她跟你那么多年,你做的一些事情,她手里留了证据。” 周衍卿揉了揉额头,拿起的又再度搁置,“那又怎么样?又要除掉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盺愣了愣,看出他眼里的厌恶,一下就软了脾气,“她现在完全站在程旬旬那头了,如果真的……” “他们会留一手,我就不会吗?有些事情真的捅出来,那是同归于尽,罗杏还不至于那么傻。” 安盺闻声,这才吐了一口气,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整了整自己的仪容,笑说:“那就好。” “有事?” “噢,我是来跟你谈关于我们公司旗下明星代言的事。” “这需要你这总裁亲自过来?而且这件事也不归我管,你应该让经纪人找产品负责人去谈。” “还有广告……” “安盺,我今天没心情跟你吃饭。”周衍卿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她的意图。 安盺脸上的笑容僵住,顿了片刻,便轻轻一笑,说:“好吧,那我去找负责人谈。” “谢谢。”周衍卿垂了眼帘,客客气气的道谢。 安盺轻咬了下唇,点了点头,笑说:“干嘛那么客气,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 周衍卿不说话。 安盺吸了口气,气氛有些尴尬,僵持了一会,她才站了起来,说:“那我走了。” “不送。” 安盺挪动了一下步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低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对了,他让我问你,你跟程旬旬的婚,什么时候离?” 周衍卿微微动了动眉梢,沉默片刻,才说:“我知道了。” “噢,我走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瞬间,里面便传来了杯子打翻的声音,安盺顿了顿,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皱了皱眉,旋即便露出了一丝浅笑,挺直了背脊,便走向了电梯口。 …… 程旬旬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看,整个人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照片的内容而情绪波动,她看的很仔细很慢,一共十张照片,她却看了许久。 孙杰坐在她的对面,双手抱臂,耐着性子等着她看完。 她看完最后一张,还态度特别好的将照片整理好,放进了信封内,放回了孙杰的面前,笑说:“谢谢你那么关心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过我不信。” “这照片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但我也知道他们之间是真的没事,所以你说的我不信。”她笑着说。 孙杰皱了眉头,用一种看神经病人的眼神看着程旬旬,说:“程旬旬,你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疯了?” “我挺正常的呀。” 孙杰在再次拿出了信封里的照片,挑了一张最为亲密的,举到了她的眼前,说:“这就是你说的他们之间真的没事?你到底凭什么一直相信周衍卿?你出事之后,他一共来看过你几次?你说!” “天天来看我又怎么样?也只能看看,又不能带我出去。所以不来看我,也没关系啊。”她的唇角努力上扬,保持微笑,保持坦然。 孙杰笑了,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冷的笑话,“你认真的?” 程旬旬点点头,笑着反问:“那你总是来看我,又给了我什么呢?能带我出去吗?” “你想出去吗?”孙杰忽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问。 “条件呢?” “嫁给我咯。” 程旬旬微微一笑,说:“那你还是来看我吧。” “嫁给我还委屈你了?” 程旬旬扬了扬自己的手,笑说:“我不能再犯重婚罪了呀。” 孙杰想去抢她手上的戒指,程旬旬一早识破他的意图,迅速的避开,让他扑了个空。孙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你脑子进水了,被周衍卿坑了,还信他。” 桌子下,程旬旬不由攥紧了拳头,笑而不语。 “你信不信等你出来,他们两一定结婚了。” 她依旧笑而不语。 “程旬旬,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就算你不承认,你也是被周衍卿坑了!唐氏的名字都快被换了,你知不知道。” 程旬旬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她转头看向了警察,问:“时间还没到吗?” “逃避有用吗?” “就到这里吧,带我回去。” “程旬旬!” 她不再理会孙杰的话,自行站了起来,就让警察带着她回去了。 孙杰看着她的背影,真是被气乐了,重重的将照片摔在了桌子上,对着她的背影,说:“就算你不承认,这都是事实!周衍卿不要你了!” 孙杰喊的很大声,程旬旬虽然走的很快,但还是听见了,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程旬旬就待在拘留所内,不见天日,不知道时间的流失,没有人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像个傻子一样坐着,一天天等。她在等周衍卿来看她,可是一天天过去,她等来了周亚男,等来了罗杏,等来了俞学钧,甚至等来了孙杰,却怎么都等不来周衍卿。 周景仰一共来看过她两次,一次是周衍卿拿股份转书来之前,一次是之后。 周景仰说:“按照现在的形势,要不了多久周衍卿就会让你拿出手里唐氏所有股份,让他代替你去管理唐氏,然后名正言顺这唐氏就是他的了。” 结果他说对了,孟毅先来,然后周衍卿就直接带了律师过来,没有太多的解释,直截了当的让她签字。 程旬旬觉得他的行为没有错,唐氏不能有一个背负重罪的董事长,这对公司不利,他做的没错,他是在帮她。 夫妻之间需要信任,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为了她,区区一个唐氏,她怎么会不信呢,再说了,他们是夫妻,她的就是他的,一个名字而已,怎么了? 所以,她签字了,她相信他。 后来,周景仰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摇了摇头,说:“你会后悔的。我已经说的那么清楚看,他不是周衍卿,他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你做了最错的决定。你给了他完全的信任,可你却丢了所有,包括你自己。” 现在,他是不是又说中了? 程旬旬卷缩在角落里,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变得有些膈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变瘦了,手指上的戒指变松了,有时候她总觉得只要稍微用力一甩手,戒指就会从指间甩出去。 晚上,安盺敲来了罗杏家的门。 罗杏正在准备搬家,开门的时候没注意,早知道是安盺她一定不会开门。罗杏见着她,几乎是一秒的反应时间,猛地关上了门。 但是很显然安盺也是预料到她的这个反应,快她一步,伸出了手。手掌被重重的夹了一下,安盺也是个能忍的,罗杏这一下关的很重,她竟然叫都不叫一声,只是吸了口凉气,反倒是罗杏被她给吓了一跳。 “你干嘛!”罗杏吼了她一句。 安盺拧眉,甩了甩手,冲着她笑了笑,说:“没事,不是很痛。” 罗杏张了张嘴,原本是想把她赶走的,但看着她那样子,咬咬牙,甩开了门转身进了屋子,算是让她进来了。 安盺咧嘴一笑,弯身拿起了放在门边的酒,换了鞋子走了进去,走到客厅前,看到一只两只收纳盒,将酒放在了茶几上,笑问:“你这是在干嘛?大扫除啊?” 罗杏不说话,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不会是要搬家吧?”安盺站在她跟前,试探性的问道。 “管你屁事。” “干嘛要搬啊,这里不好吗?” 见罗杏不理她,安盺便出手阻拦,罗杏啧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吐了口气,想来不把这人摆平了,今天她就别想好好收拾东西了。 她索性停下了手头上的活,直接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她,说:“我准备跟你们断交,换个环境重新开始生活,行不行?这是我的自由,你现在是在担心我手头上的那些东西会害了周衍卿,这会来套近乎?” “噢,还带了酒,是想把我灌醉然后偷,是不是?那我可老实告诉你了,我没那么笨,把东西放在身边。让你们轻而易举拿到。” “不是。”安盺无奈一笑,说:“你想多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聊聊天,顺便告诉你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们,把我们想的那么坏。” “都已经成我们了?那你还想怎么坏,你告诉我程旬旬做错了什么,要背负那么多?人明明不是她杀的,她要顶替这个罪名去坐牢。大好的青春要浪费在牢里,等她以后出来,你们有想过她的人生吗?” “我现在几乎都可以确定那个张肃的死跟你们有关系了。”罗杏说着,心里也只剩下了冷笑,说:“如果这都不算坏,那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坏了。” “还有你,为了他这么牺牲自己,你是妓女吗?要这么利用自己的身体,去做这些事情。你有没有自尊心,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没有尊严的吗!” 安盺提了一下裤子,也随她坐在了地上,拿过了茶几上的红酒,已经开过了,她拿掉了瓶塞,就这么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了两人之间。 擦了擦嘴巴,单手支撑着脑袋,笑了笑,说:“本来这些事是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的,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我其实很早就想跟你说,但为了不漏出马脚,就算你们一个个都恨我讨厌我唾弃我,我也忍着,一个字都不说。” “现在好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总能找个人倾诉一下了。可是想来想去除了你,我找不出还能跟谁说了。” 罗杏的内心是拒绝的,她并不想听,但最终她还是别开了头,并没有阻止她说下去。 安盺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顶上的灯,想了想,说:“我该从哪儿开始说起呢,这个故事太长了。” 这个故事确实很长,并且充斥了种种误会,故事的主角是安盺,过去也许还有男主,但现在安盺知道,这个故事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其实周衍卿他不是真的周衍卿,他不姓周,他姓陈。不不不,他也不姓陈,确切的说他应该姓宋。” 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罗杏心里的好奇,“什么意思?什么姓宋?” “宋家跟唐家和周家有难以解开的恩怨,如果周家跟唐家是世交,那么宋家跟唐家和周家就是世仇。原本我一直以为自己也是宋家的人,我们跟周唐两家的恩怨,父亲从小就灌输给我们听,不管是周家还是唐家的人,一个个我们了解的大概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他们。” “每个人的喜好,缺点,特点等等。”安盺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伸长了双腿,罗杏没有插话。“其实当初我最开始的目标本来就是周衍臻的,我对他是做过深入研究的,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碰上了周衍卿。” “那时候我们这些人都是分散各自任务的,我想了想,周衍卿周衍臻反正都是周家的人,所以……”她大概是想起了当初她跟周衍卿之间美好的回忆,脸上扬着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想了想,说:“嗯,我跟周衍卿在一起三百七十天,他真的很好,特别好。他对我的那种宠爱,让我难以抵抗。” “因此我没怎么详细调查过周衍卿这个人的性格,我想跟周衍臻也差不了多少,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对他动了真感情。就当我准备借他进入周家的时候,父亲亲自联系了我,叫停了我跟周衍卿之间的所有关系。” “那是他第一次告诉我,周衍卿是自己的人,我们是兄妹。”说到这里的时候,安盺笑了起来,眼底有点点泪光,伸手拿过了红酒,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会,罗杏拿了两只酒杯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酒瓶,往两只杯子里倒满了酒。安盺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谢谢。” 罗杏没说话,只冲着她微微一笑,举杯了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也喝了一口,然后安静的听故事。 “你不会明白我当时有多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早说,如果早就说出来,我绝对不会跟周衍卿发生任何关系,绝对不会。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有情人终成兄妹吗?” “不过我还得感谢这个兄妹梗,如果不是我误以为我们是兄妹,我可能还做不到那么决绝。我对周衍卿的感情是真的,你无法想象当他放低姿态求我回去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多煎熬。”安盺最不喜欢的就是回忆这一段,每回忆一次,心里都觉得痛,仿佛整个过程又重新来了一遍。 曾经她回忆的痛苦是不能在一起,而现在她回忆的痛苦是周衍卿的差别。 但这种痛,却比想象中要轻一些。 “后来我就用最极端的方式跟周衍臻在一起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周衍卿,为了宋家。当然,就算我想退出,也不可能。我本来就是宋家要放进周家的一颗棋子,只不过中间跑了偏,好在最后还是纠正了过来。” “尊严和自尊心这种东西,就算我有,也必须摒弃,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宋家的人,我做这些事情是有义务的,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她说到这里忽然就呵呵笑了起来,眼泪从眼角滑出来,她抬手擦掉,不停的笑着流泪。 罗杏一直等着她的下文,但她笑了很久,罗杏知道她笑的越是大声,心里就越是苦,现在大概是苦到了极致。好一会,她才慢慢收敛了笑容,倒吸了一口气,说:“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宋家的人,那些恩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个孤儿,是他们在孤儿院里领养的!” “从小到大我就是一颗非常纯粹的棋子,我……我其实是可以不参与的,我根本就是个局外人。如果这一切我能早一点知道,我现在也可以很幸福的跟周衍卿在一起的,我们甚至还有孩子。”她说着说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那表情却哭不哭笑不笑的,非常难看。 片刻,她又迅速的变了脸,表情有些狰狞,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咬牙道:“可是我都失去了,全部的全部都失去了,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爱人,现在连家人都失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旋即又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了。 她是孤儿这件事,她是在打掉周衍臻孩子不久之后,他们瞒着她商量事情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毁于一旦,崩塌了。 他们在商量周衍卿回归之后,要如何解释她安盺的存在,毕竟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总不能让周衍卿以为自己**。 安盺说着,缓缓侧过了头,看向罗杏,说:“你能明白当我倾尽全部,几乎毁掉自己完全任务的时候,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孤儿,那种感受吗?” 罗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耸了耸眉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恨他们,恨透了。” “程旬旬没有错,错就错在她是唐仕进的后代,并且拥有了整个唐氏。这是唐家该有的报应,程旬旬这样的下场不算重,你也不用怀疑周衍卿对程旬旬的感情。”她又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红酒,说:“宋爸爸非常恨周家和唐家,非常痛恨。以他痛恨的程度,现在周唐两家的下场还算是轻的,这股仇恨支撑了他一辈子,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跟这两家的人有任何感情牵扯,就算是友谊都不行。” “感情越多,那么这个人的下场就会越惨,甚至对自己人都可以痛下狠手。周衍卿爱程旬旬,就是因为爱,所以一定要分开,只能各自安好。除非……” 罗杏拧了眉头,问:“除非什么?” “一起死。” 罗杏一下就愣住了,“可是,这些恩怨跟旬旬有什么关系?” “那你说这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杏没了话,安盺给自己倒了酒,说:“所以你不能怪周衍卿的,他怎么不会不想去见程旬旬,他怎么会忍心看她坐牢,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爱的人这样。” 她的语气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隐隐带着嫉妒和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看向了罗杏,目光特别真诚,一字一句的说:“罗杏,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能不能站在我这边?” “程旬旬有个有钱的老爸,有个爱慕她的二世祖,还有真心对她的闺蜜周亚男。你能不能这次就站在我这边?”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语气近乎哀求,“我什么都没有,别走了,好吗?” 罗杏没有表态,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谁都无辜,可好像谁都不无辜。恩怨这种东西,谁都说不清楚,旁人看来容易放下的事情,当局者未必这样觉得。毕竟那种大苦大悲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只是个旁观者,体会不到那种痛彻心扉痛苦,毁天灭地的仇恨。 罗杏说不出安慰人的话,只伸出了手臂,给了安盺一个拥抱。 “留在我身边吧。”安盺到最后只会说这样一句话了。 罗杏在同情心泛滥的情况下答应了下来,安盺趴在她的怀里无声的笑了,眼泪也再也止不住了。 这天晚上,安盺留在了罗杏家里,一夜到天明,第二天早早起来去上班了。 罗杏坐在餐厅里,原本她计划这今天去看程旬旬的,可她犹豫了。 安盺上班之前跟她说:“你去见程旬旬也好,跟她说清楚吧,让她绝了心思,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更痛苦。” 罗杏漠然的看着她,说:“你想让我怎么说?把你们之间的恩怨说出来?” “最好不要。” 罗杏冷哼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要挑拨她跟周衍卿之间的关系,对吧?” 安盺不恼,微微一笑,说:“罗杏你相信我,让她知道恩怨,不如让她恨周衍卿。” “唐家和周家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宋家的人那么恨他们?你好像没跟我说。” 安盺冷然一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相信我吧,程旬旬不会愿意相信,而且我们答应过周衍卿,不告诉她的,我怕你会心软,所以我也不会说。我想就算我说出来,你可能也无法相信,像唐仕进和周景仰这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旬旬应该很爱她的外公,就不要破坏形象了吧。” 罗杏想着,抬手摁住了额头,忽然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越是清楚就越是为难纠结。 最终,罗杏还是去看了程旬旬。 程旬旬对罗杏也十分信任,她见着她掩饰不住兴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他来吗?什么时候来?” 罗杏看着她眼底透露出来那种星星点点的希望,笑都笑不出来了,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说:“旬旬,他不会来了。” “啊?”程旬旬笑了一下,“你别跟我开玩笑。” “旬旬,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周衍卿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初衷,他跟你在一起要的只是唐氏,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切交出来。然后……” “然后就不要我了?”程旬旬直接接了她后面的话。 罗杏一时哑然,但还是点点头,“也许……自从你签完字,他掌管唐氏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你,你就没有怀疑过他吗?” “我不想。”程旬旬脸上没了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罗杏,说:“我倾注一切去相信他,其实他要唐氏不用那么着急的,最终我都会给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可原来,他只是不要我。”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我最后还是信错人了,是吗?”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我只问一个问题,他们在一起了吗?安盺和他。” 罗杏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从她细微的表情里,程旬旬已经知道了答案,罗杏没再说一句话,程旬旬的情绪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她没有咄咄逼人的再问下去,只兀自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结束了探视。 罗杏抬头看她,只见她佝偻着背脊,身形越发显得瘦弱,一步一缓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 二审开庭前三天,郑江拿了一份东西来到了拘留所。 程旬旬变得越发沉默,低着头,从郑江说明来意,到他把离婚协议书放到她的面前,把钢递到她的手里,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 只是仔细的看了上面的条条款款,写的还挺公平。 郑江等了一会,见她一直都没有动手签字,不由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可以说出来,我会告知五爷,然后重新拟定。” “那多麻烦,你不如叫他过来,我们当年说清楚不就好了,万一我一直不满意,你这么跑来跑起,等我去了监狱,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等我刑满释放吧。” “这个……” “他不愿意来见我也可以,你给他打个电话。” 郑江有些为难,但程旬旬的样子看起来很坚定,郑江想了想,还是去外面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五爷,程旬旬要跟你直接对话,对离婚协议有所不满,你要跟她说话吗?” “把手机给她。” “好。”郑江拿了手机走了进去,将手机递给了程旬旬。 程旬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一颗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放在腿间的手,用力的在腿上搓了搓,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接了过来,将手机放在了耳边,喉头微微动了动,顿了好一会,才发出了一丝声音,“喂。” “你说。”周衍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和感情,冷冷淡淡的。 程旬旬鼻子发酸,喉头泛起了一丝苦涩,强忍住心底的痛楚,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说:“离婚协议你看过吗?” “看了。” 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你不想说点什么?” “你只能接受。” 程旬旬噗嗤笑了一声,“噢,你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见我?” “我很忙。” “好,我知道了。”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如果我不离呢?” “你可以不签字,那我就用另一钟方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周衍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婚他是非离不可的。 “小诺的抚养权……” “你拿不到。” “你要他干什么!” “他是我儿子。” 程旬旬有些不淡定了,“其他我可以不要,但小诺我一定要。” “程旬旬你觉得你自己现在有资格要吗?你有吗?” 程旬旬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片刻一扬手把手机给摔了出去,周衍卿的名字已经在离婚协议上了,端端正正,字写的很漂亮。程旬旬第一次动怒,她撕掉了这份离婚协议,对郑江说:“你回去告诉他,小诺不给我,就别想离婚!” 郑江说:“程旬旬你要知道你如果坐牢的话,五爷是可以单方面提起诉讼离婚的,而且你没有优势,就算你要争取抚养权,想想自己的身份,法院也不会判给你。还不如和平离婚,五爷也是尊重你……” “尊重我?是吗?那我真是要谢谢他了,他怎么不去死!” 因此程旬旬情绪激动,最后是被警察给拉回去的。 郑江回到公司,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周衍卿说了一遍,他说:“程旬旬的情绪很激动,我想她会找俞学钧帮忙。”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郑江看的出来周衍卿心情不佳,迅速的退了出去,将下午来找周衍卿的人都挡在了外面,让他一个人静静。 正如郑江所说,程旬旬求助了俞学钧,近乎哀求。 程旬旬都这样了,俞学钧自然是要帮忙,只是如果真的诉讼离婚,对程旬旬是不利的,想要拿抚养权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这事只能私下谈。 从拘留所出来,俞学钧就让助理去联系了周衍卿,现在这小子不是随随便便能见的了,需要预约,预约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见。 俞学钧还给周亚男打了个电话,程旬旬让他这么做的,她也知道这件事拿到法庭上对她不利,所以她只能求助于这些人来帮助她,能够动摇周衍卿。 周亚男利用了容政约到了周衍卿,转而让俞学钧见到了他。 四个人坐在餐厅的包间内,面面相觑。 周亚男将周衍卿要跟旬旬离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容政说了说,其实容政到现在都不怎么相信周衍卿会变得那么冷血,想想当初程旬旬被黑影的人抓走,他那么不顾一切的去救,可以看出来他对程旬旬的感情。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还以为只要程旬旬忠心,这两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分手,更别说是离婚了。 但看到周衍卿此时冷漠的样子,也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了。 周衍卿剜了容政一眼,眼里带着一丝责备,容政假装没看见,别开了头,只埋头吃菜。周亚男现在是不能淡定了,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误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五叔,你现在跟旬旬离婚,你还是不是人啊!” 周衍卿不说话,只慢条斯理的吃菜,周亚男看不下去,用筷子夹住了他的筷子,说:“你说啊!” “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离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收回了手,放下了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说:“容政你约我的时候,可没告诉我回来这么多人,如果知道还有其他人,我是绝对不会来的。既然现在已经不能好好吃饭了,那我先走了。” 俞学钧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筷子,不等周衍卿起身,他就开口,说:“能单独说两句吗?” 周衍卿想了想,说:“好。” 随后,两人就一道出了餐厅,上了车子,就在车内聊。 俞学钧看了他一眼,说:“你还记得自己之前跟我说的话吗?” “伯父,别争了,为了她好,就别争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车内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俞学钧对于他的态度十分费解,完全看不懂。 周衍卿说:“判刑之前做不了什么,毕竟有媒体盯着,要给媒体一个交代,但判刑之后我想您可以暗地里做点什么,但务必小心。等她刑满出来之后,您就带她离开栾城吧。” “我知道您不能认她,但我相信以您的能耐,可以让她过安定的生活。至于为什么,您就不要问了,也不要试图去弄清楚。有时候做人还是不清不楚最开心,太清楚会很累。” 俞学钧不明白,此时此刻他倒是能感觉到周衍卿对程旬旬的感情,说:“那你们……” “我们只能各自安好。”他说着,转过头冲着他浅淡一笑。 周亚男和容政站在车子附近,周亚男依旧咽不下这口气,愤愤然的说:“周衍卿这是什么意思啊,以前那些都是虚情假意吗?现在唐氏是他的了,他就不要老婆了?什么的东西啊!不行,我要上去说他。” 容政一把扯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拉了回来,说:“你够了,别人的事情别管。” “什么别人的事儿,那是我五叔,程旬旬是我闺蜜,怎么会是别人的事儿!小舅你这样可不对,周衍卿被人伤的时候,你多义愤填膺啊,现在周衍卿甩人,你就一声不吭,这可不行。旬旬给了他那么多,他这样甩了她,还是个人吗?” “周衍卿要真的跟旬旬离婚了,你就该跟这种人渣断交,生意来往都不准有!” 容政皱眉,说:“你个小丫头,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可是你小舅。再说了,生意上我们都是公私分明,只谈钱不谈情。他们感情的时候,我们这些外人又知道多少,不要只看表面,也许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呢?” “狗屁!什么苦衷都是借口!” 两人正说着,俞学钧便下了车,径直的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对容政和周亚男说:“谢谢你们的帮忙,让我见了周衍卿一面。” “谈的怎么样?” 俞学钧但笑不语,只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容政打发了周亚男就跟着周衍卿去了,周亚男原本也想跟着容政去,可容政直接把她摁进了车子,让司机送她回家了。 容政上了车,说:“要不要去喝酒?” 周衍卿摇摇头,说:“回家了。” 容政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小心翼翼的问:“你确定你没事?真离婚?” “当然是真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有些事情以后跟你说。” 容政看了他两眼,默了一会之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一直想问你来着,你知道最近陈聿简在做什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容政皱皱眉,说:“这小子这些日子一直没露过面,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你说他在做什么?还留在裕丰呢?”容政这是想来个循序渐进,周衍卿现在摆明了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说实在。现下的局势连他这个最好的兄弟都不怎么看的明白。 周家的人一个个都出事,周衍柯的下场他也听说了,不知道谁那么狠竟然下这种狠手,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搞成这个样子。 容萍对周衍柯多多少少还是存着一点感情的,知道他变成这样之后,私底下瞒着家里人也去看过他几次。从她的叙述中可以听出来周衍柯有多惨。 不过对于现在的周衍柯来说,倒也不会觉得有多痛苦,如果他的神智清楚,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现在苦只苦在他的家人而已,而他自己确实无知无觉。只要有东西吃,身边有人陪着跟他玩乐,他也是开心的。 其他几个不是进监狱就是进戒毒所,还得艾滋病。现在看来最幸运的莫过于周衍卿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周家家破人亡。那么这个人对周衍卿还挺好的,不但让他毫发无伤。现在还轻轻松松拿下了唐氏。 但又有小道消息说这一切都是周家内部争夺家产导致的,而周衍卿则是最后的赢家,不但得到了唐氏,裕丰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而这些作为周衍卿发小的容政,竟然也是通过报纸知道的,最近容政一直在找机会跟他聚聚,他们四个人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打牌了,似乎每个人都变得很忙,陆靖北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们插不上手,原本以为能够帮周衍卿一把,可忽然之间。他却轻轻松松搞定了所有,而陈聿简又变得神出鬼没的,只偶尔出现一次,现在索性就彻底不出现了。 他们几个合资的公司,现在也只有容政在经营了,而他自己其实也很忙,容氏企业也少不了他,自从容萍跟周衍柯离婚,他们容氏跟周氏断交之后,老爷子都下了死命令让他回容氏帮忙,以后跟周家的人要保持距离。 亏得周衍卿拿下了唐氏,他才有了生意的借口再来联系周衍卿,现在周衍卿算是被周家驱出家门的人,有小道消息说是父子不和,断绝了来往,也有人说是周景仰的缓兵之策,总之是众说纷纭,不知道孰真孰假。 要是将这些个小道消息总结起来还真是一出狗血大戏,但总得来说现在周衍卿的风头大好,很多人都想巴结他,跟他合作。生意人多数时候只谈钱不谈情,所以容老爷子也由着他。表面上自然是冠冕堂皇的说是不干涉年轻人交朋友,毕竟他们两个也算是发小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来。 容政也只在心里暗笑,不拆老爷子的台。 周衍卿对容政还算是随叫随到,除非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走不开,所以容政要约见他还是很简单的。 周衍卿脸上没什么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多日不见这人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容政更是看不透彻,等了一会见他不回答,也没有表情,他也是坐不住了,挑了挑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说:“老五,你不会是因为我跟他们传统骗你出来,怪我吧?” “本来我也是想跟你说清楚的,但周亚男那丫头一直盯着我,所以……” 周衍卿没让他解释完,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没怪你。” “那你干嘛冷着一张脸?” “有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没有吧。” “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容政正色,露出了一丝担忧的表情,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跟程旬旬分开的,之前黑影的事情你是怎么样的,你还记得吗?我看到现在你的腿脚都还不那么灵便。” “我可不信他们说的,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让程旬旬心甘心愿的把唐氏给你,你想要个唐氏还不简单吗?程旬旬被黑影带走,你完全可以见死不救,唐氏最后不还是会到你的手里吗?有多难啊,犯得着拿自己的命去换程旬旬的一个信任呢。” “而且你中的那几枪,对你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他们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跟程旬旬离婚,让他们都误会你呢?”容政不懂,确实不懂他若是单单要一个唐氏,何必绕那么大的圈子。 周衍卿依旧淡淡的笑,整个人十分沉静,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侧头看了容政一眼,反问:“如果有天我不是周衍卿了,你还会是我的兄弟吗?” 容政一下就怔住了,顿了数秒之后,冷笑了一声,说:“一点都不好笑,好不好。” 周衍卿并没有追问下去,只认同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不太好笑。算了,不回家了,一起去喝酒吧。” 随后,他就让郑江掉了头,两人一块去了万宝,虽然陆靖北不在,不在他的地盘上喝酒,多少有点安全感不是。 两人开了个包间,金甜送上了酒,也送上了女人,容政本想拒绝的,但周衍卿却意外的同意了,还真的认认真真的挑了一下,他便也不得不跟着挑了一个。 显然两人来喝酒的目的是不一样的,容政是想跟他好好说会话,帮他排忧解难,但周衍卿明显就是来喝酒的,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有女人在,自然就不方便说话了。 周衍卿抱着女人说说笑笑,猜拳喝酒,他让金甜拿了最烈的酒上来,这一杯一杯跟喝水似得,开始容政还陪他,想来这些日子一定在他身上发生了不少事情,是兄弟就要陪着,有福同样有难同当。 可周衍卿这种自伤似得喝法,他是看不下去,自然也顾及他的身体状况。 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将两个女人遣了出去。 周衍卿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一只手还保持着举杯的动作,等姑娘出去,包间的门关上,他才稍稍动了动,摸了一下嘴巴,笑说:“我们不是来喝酒吗?” “是不是连我都不能说?”容政将酒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你到底在干什么?外面关于你的传闻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你说。” “究竟是内部斗争,还是周家得罪什么人了,究竟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到底,不会见死不救的。” 周衍卿斜斜的扬了一下唇,坐直了身子,伸手拿起了桌几上的酒杯,笑说:“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快死了?快死的是周家不是我!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有钱有势有地位,连你们家老爷子都看明白的,你怎么就没看明白呢?” “我还需要求谁?所少人要来求我,就算是周景仰他也要求我,不过当然他绝对不会向我求救的。” 周衍卿一边说一边笑,扬了一下头,说:“容政你别问我,什么都别问,你只要看,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究竟是谁。” 容政也确实没再多问,但他也感觉到周衍卿的不对劲,明显有什么让他十分痛苦的事情,而这件事还不能说不口。 …… 程旬旬的终审下来,仍然维持原判,并且立即执行。 从周衍卿递了离婚协议书,短短三日而已,她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脸色发青,黑眼圈也很重,估计是有段时间没有睡觉了。 她第一次在法庭上失了控,对着法官,连续喊了三次,“我没有杀人。” 声嘶力竭,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挣脱枷锁。 然而,人证物证面前,她的每一次声嘶力竭换来的都只是白眼而已,在他们的眼里她的手上捏着的是两条人命,就事论事,就算她也是被害者,但她杀人了就是杀人了。 她最后是被警察拖走的上了警车,第二天才押她去了监狱,那地方离栾城好远。 去监狱前的一天,来看她的人络绎不绝,但她见每一个人,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她说:“我要见周衍卿,你让他来。” 然而到了第二天她要被押送去监狱,周衍卿始终没有出现,她换了一声黑白条的衣服,双手铐着手铐,两名警察跟着她从拘留所内出来,外面的天空灰扑扑的,看着似乎要下雨,大门口站着一些人,她抬起头,一一看了过去,有周嘉遇,周亚男,孙杰,罗杏,俞学钧,连陈枷枷和向冉都出现了,可偏偏就是没有周衍卿。 俞学钧过来同她说了两句话,她脸上没有表情,只看着远处,似乎在期望着能看到一辆车子过来。 “旬旬啊,有些事情你别想了,他说各自安好,你明白吗?” “安好?我好吗!只有他好!”她唇角微微颤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侧头看了俞学钧一眼,说:“帮我把小诺抢回来,不管用什么方式,我只要他,其他我可以不要。” 俞学钧没有答应下来,警察催促着她上了车,俞学钧几乎能够从那窗户上看到程旬旬看着她的眼睛。 程旬旬被送往监狱这一天,周衍卿很忙,忙到喝一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罗杏从拘留所回来,去了一趟唐氏,原本想跟他说两句话,郑江让她在门口等,一等就是整整一个下午,直到过了下班时间,周衍卿依旧没有空见她一面。 郑江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罗杏喝完了茶准备去茶水间自己倒,由此便引起了郑江的注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小罗,我看你还是改天再来吧,一会五爷还要去参加一个重要饭局,怕是没时间跟你说话了。” 罗杏笑了笑,其实等到现在她也预料到自己今天大概是见不到周衍卿的,她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纸杯捏扁了,说:“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你们那么忙,送我多浪费时间啊。”罗杏摆了摆手,笑着拒绝了,她将纸杯丢进了纸篓里,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郑江的跟前,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说两句,既然他那么忙,那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旬旬被押送走了,六年。监狱里的生活我想过一天都是难熬的,别说是六年了,他要离婚可以,但如果要好聚好散,是不是该让他自己出面一次?好歹不负这些日子的感情,你再帮我问问,难道他就不想再见她最后一次吗?她到最后都还在等他亲自出现。” 郑江显得有些为难,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罗杏没有给他机会,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这些话我说给你听,你要不要跟他说,随你。我走了,再见。” 说完,她就拿起了包包,转身离开了。 郑江拿着文件,低低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五爷根本就不在公司,你让我跟谁说。” 天黑下来的时候,开始下大雨,越下越大,几乎看不清道路。 周衍卿自己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由于雨势太大,他不得不靠边停了下来,打开了警示灯,就这样停在了高速公路上。 手机响了无数次,终于在最后一个电话,铃声响到一半的时候骤然停止,屏幕一下就黑了,彻底没电了,世界也总算是清净了一点。 雨刮器还是疯狂的扫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前面的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此时此刻,这条路上只有他一辆车子停着。 他呆坐了一会之后,便摸出了身上的烟盒,开始抽烟,一根一根的,直到车内烟雾缭绕,他手里的烟没有停过。 余光瞥见车钥匙上的挂件,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手指轻轻碰了两下之后,忽然就把拿小挂件给喜扯了下来,丢在了一旁。 那小挂件是个十字绣,上面是一朵依米花。 等雨势小了,他才又启动了车子。 这场雨下了很久,周衍卿回到瑞景,雨又开始变大。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出了电梯感应灯应声而亮,他一抬头便停下了脚步,见着家门口的人,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 安盺站了起来,不知道等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走了过去,拿出钥匙开了门,并没有把她拒之门外。 安盺跟着走了进去,微微的笑了笑,说:“不久之前。” “是吗?” “我原本以为你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你今天下午没在公司,对不对?”安盺站在他的身后,顺手关上了屋子的门。 周衍卿换了鞋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然一笑,说:“你都知道了,还问?” “见她了?” “没有,我有事。” 安盺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周衍卿接过但没有喝,只是放在了茶几上,问:“这么晚一直等着,有事跟我说啊?” 安盺看着被他晾在一旁的温水,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说:“你真的那么听话?就这样放弃了?” “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放弃,起码应该要努力争取一下,但这次你竟然没有。我觉得很奇怪,这不像你。” 周衍卿冷哼了一声,侧目看了她一眼,笑问:“那怎么样才像我?” 安盺耸耸肩,并不说话。 “我已经不是周衍卿了,不是吗?”他说着,便站了起来,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说:“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回去了,还有我并没有去看程旬旬。” 安盺抿了抿唇,周衍卿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随意的往地上一丢,她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说:“我知道你不会甘心的。” 周衍卿闻声停下了脚步,并未回头,说:“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你了解的是当初的周衍卿,而不是现在这个不是周衍卿的周衍卿。你以为你知道多少?笑话。” “我们……” “没有我们,是我和你。”安盺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就立刻打断了她,轻笑了一声,说:“安盺,你在想什么。”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陈述句,听着似乎没什么意思,却包含了深意。 安盺心下微微一沉,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情绪,想冷笑。这话听在她的耳朵里是那么刺耳,难听,仿佛包含着对她的讽刺。 “你自便吧。”他稍稍侧头往后看了一眼。 安盺放在身前的手不由紧了紧,指甲死死的掐着指关节,微微发疼。在周衍卿即将走进房间的瞬间,厉声道:“我就不能想吗?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们,我是一枚棋子,每一次选择我都无条件的站在你们这边,为了你们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任何牺牲。” “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一颗棋子,我就不能想了吗?周衍卿,我为什么不能想!如果我当初就知道我自己根本就不是你们家的人,我一定不会这样选择!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 “就算我失去所有,起码我还有家人,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们是家人。可原来我失去了整个世界,包括这所谓的家人。不,不是失去,是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拥有过这些东西!你们凭什么!” 安盺一字一句都是说着,“周衍卿,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怀过你的孩子!你知道我要下多大的决定去打掉他!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以为我们是兄妹的时候,有多痛苦!你又知不知道支撑我继续下去的信念有很大一部分因为是你!因为我要帮你!” 她冷笑着,眼里没有一滴眼泪,为了这件事她的眼泪已经流完了,她再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她不想恨,不想怨,可一切的一切让她无法放下,也无论如何放不下。 她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扯住了他的衣领,“从来,我爱的都不比你少,你恨我厌恶我唾弃我,我都忍受着。曾经我想这些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等事成之后我一定会离开这里,永远的消失在你的面前。” “我不想让你难过,更不想让你因为我和你之间那可笑的**让你心里膈应不舒服,我愿意背着骂名永远消失。我真的很想很想做一个无私的人。” 她脸上带着自嘲的笑,转而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说:“我想无私的爱你,想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我以为我可以,就算知道我根本不是宋家人这件事之后,我也曾试图做到放下。可是我终究是做不到了,周衍卿我觉得我做了那么多,总该得到点什么,你说呢?” 她抱着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死一般都沉寂。周衍卿一直没有说哈,也没有动,双手垂在身侧,没有丝毫动作。 良久,他才低声说:“我该说什么?” “不用说,可以抱我一会吗?” 周衍卿的手动了动,终究没有抱住她,只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扯开了她的手,将她从身前推开。 “晚了,我想休息了。” 安盺低低一笑,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周衍卿的眸色微沉,只说了两个字,“再见。” …… 程旬旬在进监狱之前要交出身上所有的东西,而她全身上下只有一枚戒指,一直没有摘下。 “放心吧,等你出狱的时候,这些都会还给你。” 程旬旬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哼笑了一声,乖觉的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第一天,她在牢里睁着眼睛到天亮,谁在她隔壁的一个女人盯着她看了很久,她仿若未觉。 第二天依旧如此,直到一周以后,程旬旬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看什么?” “噢,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原来会说话。”她笑了笑。 程旬旬并不觉得在监狱里带着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她转开了头,不愿意再多说话,就算是在监狱里,也是有规矩要遵守的。 并不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她们是要工作的,并且并不轻松,程旬旬心态不好,整日里愁眉苦脸,从来不跟人交流说话,毕竟她是被冤枉的,跟这些真正犯过罪的人是不一样的。 而且说是改造,但监狱这种地方到底还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程旬旬自然是不愿意多接触,也是怕会惹到麻烦。 她的心并不平静,内心十分郁结,这种郁结一直持续了一周,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自杀。 “是不是想自杀?” 这人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程旬旬猛然抬头看向了她,这会她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眼前这个女人。 这一周这个女人一直在她身边徘徊,晚上睡觉在她身边,工作在她附近,就连吃饭都跟她坐在一起。 这里是群体生活,程旬旬想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大概也只是在厕所的时候了。 周围的人都在埋头吃饭,耳边皆是碗筷声,只有程旬旬和她互相对视着一言不发。 她夹了一块干菜肉放在了程旬旬的碗里,笑说:“多吃点肉,你看你才来了几天而已就瘦成这样,在这样下去等你出去,都该瘦没了。” 程旬旬低头看了一眼那块肉,多是肥肉,她看了就想吐,碗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她本就没什么胃口,也不怎么想吃东西,更别说是肉了,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是什么人?”程旬旬略带一丝警惕的问,眼里满是防备。 “你的狱友啊。”对方笑呵呵的说着,顺道喝了一口汤,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匆匆的放下了手里的碗,冲着她伸出了手,说:“我叫陆筱,你可以叫我筱筱,比你早两年进来,至于什么罪咱们就不说了吧,都是些不好的回忆,你别问我,我也不问你,好吗?” 程旬旬依旧有些警惕,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对于她的这种热情有点不能接受。 陆筱是个好看的女人,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程旬旬几乎可以想象她在外面时的风光。见着她一直没有反应,陆筱直接伸手抓住了她捏着筷子的手,用力的晃动了一下,笑说:“日子还长,你不可能永远都不说话,巨人于千里。” 说完,她就收回了手,开始专注吃饭,不再说话。 程旬旬整个下午都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这个看起来十分开朗的陆筱,内心忽然就产生了一丝好奇,她在想,是不是外面的人有特别交代过什么。 俞学钧是华侨,在这边的势力有限,那会不会是周衍卿?想到这里,程旬旬不由自嘲的笑了一声。 陆筱听见,低声说:“哎呦,从你进来到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虽然这个笑的含义并不怎么好,但总归是笑了,看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脆弱。” 经她这么一说,程旬旬一下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一副冷若冰霜巨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沉默不语,低头弄自己的床铺。 “你叫什么名字?”她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友好的询问。 程旬旬并不理这份情,整理好了床铺之后就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你不想说名字也没关系,告诉我你姓什么,日后我叫你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那不然我叫你小喂好了。” 陆筱一直在她的耳边说着有的没的,程旬旬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陆筱停了话头,脸上的笑容渐淡,想了想,说:“嗯,因为你好看啊。” 程旬旬等了她半天,还以为她能说出点什么理由来,不由嗤笑了一声,说:“睡觉吧。” “你真的好看啊,我没骗你。睡觉之前你起码得告诉我你信什么啊。”陆筱不敢了,直接坐在了她的床铺上。 程旬旬皱了眉,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推了她一下,低声说:“你干什么。” “好了,实话告诉你,我觉得你跟我刚进来的时候很像,我怕你会像我一样做傻事,进监狱不等于死亡,活着的话总有出去的一天。” 程旬旬闻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阵,程旬旬便躺了回去,双手搭在肚子上,闷声闷气的说:“我叫程旬旬。” “晚安。”陆筱一下就窜了回去,特别灵活。 之后,她们两个做什么都在一块。 陆筱的乐观态度多多少少是有些影响了程旬旬,起码一直有她在身边说话,程旬旬不再像开头几天那样沉郁,但那个自杀的想法依旧留在心里,她只是想找个解脱的办法。她太难过了。 …… 程旬旬入狱之后,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一般,再没有丝毫动荡,每个人都做着各自的事情,大家好像都开始决口不提程旬旬三个字。 一切好像跟往常一样,又不那么一样。 跟裕丰合作的香港富商今天专门飞到栾城同周景仰见面,为表诚意,周景仰还亲自去机场接人。 富商姓陈,叫陈培礼,不但在香港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在大陆同样做的有声有色,其实他现在大部分的生意重点都在内地,但他多数时候还是留在香港,而子女都在外面工作,听说一个个都挺有成就的。 但他对自己的生活**保护的非常好,再者他们为人十分低调,没什么是非,因此很多资料他们想查也查不到。 周景仰听到陈培礼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疑问,他现在对陈这个姓有些敏感,所以他也让人查过,信息虽然不多,但看着并不像,资料上说这个陈培礼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 而且从年纪到背景,各方各面都不符合,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原来这陈培礼早就应该来了,但一拖再拖,到今天才真的过来,他们的合作也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陈培礼确实够低调,他的身边只跟了一个助理,并且衣着十分朴素,混在人群里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富商,辨识度不高。 他们曾有过视频对话,因此周景仰是认识他的,也亏得眼尖,陈培礼一出来,周景仰就看见了,迅速的迎了上去,笑说:“陈董,你好。” 陈培礼见着他露出了几分惊喜,回握住了他的手,说:“你好你好。”他的普通话不太好,也就打招呼的话说的最为标准。 接到陈培礼之后,周景仰先带着他去了酒店,放下了行李之后,就带着他去吃饭,安排的非常周到。 这天,周衍卿正好和安盺一块在这家酒店的餐厅吃饭,他们坐在床边,这个方向正好就看到了他们,周景仰那样子笑的特别灿烂,满脸的讨好之色。 周衍卿看的清清楚楚,收回了视线,拿了茶杯喝了口茶,说:“难得看到他这么恭维的模样,你就是带我来看这个?” “不好看吗?” “这不是才开始吗?你应该在最精彩的时候叫我,而不是现在。我最近比较忙,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他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先走了。” 安盺看了他一眼,笑说:“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忙,唐氏的生意一直以来就比较稳定,没什么大起大落的,之前的亏空都已经给填上了,资金问题也都已经解决了,银行方面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还有什么值得你忙的连饭都吃不上的?” 周衍卿皱眉,低眸看了她一眼,说:“孟毅是你们的人?” 安盺只耸动了一下眉毛,“吃完这顿饭,我们一起走,我也是有工作的。” 周衍卿自然没有听她的话,甩下手里的餐巾,一声不吭就走了,独留安盺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兀自吃着,笑容显得有些难看。 周衍卿到现在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弄清楚,现在在他的身边究竟有多少是他们的人,既然安盺能那么清楚的知道他的行踪,那就说明他的身边一定有一个,是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之后的一段日子,周景仰全部的心思都在这个陈培礼身上,不但带着他去了栾城最有名的景点,吃栾城的特色菜,还带着他参观了公司,和裕丰旗下几个不错的子公司,工厂,还有商城。 当然,在这之前,陈培礼也派人来过,只是周景仰十分警惕,一直想跟他本人见面,而且希望签合同可以有一个仪式,请一些媒体记者过来,公开这个消息。 其实现在看到的所有风光都只是表面的,陈培礼来的那一天,周景仰接到了一个坏消息,资金生意上出了问题。 对方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把钱连本带利的还回来,并且已经超过半个月了,在这样下去,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危险。所以周景仰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陈培礼签下合同,然后资金到位,度过难关。 陈培礼一直以来是个低调的人,所以不喜欢过渡曝光,对于周景仰那个公开签约仪式,一直保留意见。 这天晚上,周景仰请客吃私房菜,他亲自起身走到陈培礼的身侧,给他倒了酒,两人碰完杯,周景仰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吃了一颗花生,说:“陈董,你看咱们的合同什么时候能签,咱们的合作案可是谈了很长时间了。这次你难得过来一趟,不如就把这合同定下来,你看如何?” “我相信我们合作之后,你在内地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我在这商业圈子里摸爬滚打快一辈子了,不提香港,内地市场我比你更了解,咱们可以互帮互助,双赢。” 陈培礼笑着点了点头,用别叫的普通话,说:“我一直很相信周董你的能力,我早就有意向签合同,只是……”陈培礼说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略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陈培礼说:“能不能咱们私底下签约,不要那么铺张,你应该了解,我不喜欢过多的曝光自己。等我们签完合同,你再做宣传也是可以的。你看行不行?” 周景仰想了想,现在也是迫在眉睫了,“行,那我们找个时间把合同签了吧。” “好,谢谢周董。那不如就明天吧。”陈培礼说着举起了酒杯。 “好。”周景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拿起了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两人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随后,两人的谈话就变得十分轻松愉悦,周景仰心情大好。 第二天,他们签约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裕丰顶楼的会议室内。 在他们来之前,周景仰还专门让公关部的人做了简单的布置,两点还差十分的时候,周景仰亲自下了楼,准备在公司门口迎接。 然而,到了两点陈培礼没有出现,周景仰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超出十分钟了,可依旧没有陈培礼的影子。 周景仰脸上的笑容渐落,侧头看了潘昭一眼,说:“联系一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好。”潘昭立刻走到了一旁,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听。 周景仰一直看着他,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走到了他的身后,说:“到底怎么回事?打不通?”围系状圾。 潘昭闻声,停下了打电话的动作,回头看了周景仰一眼,轻点了一下头,“打不通。” “不会是又有人从中作梗了吧?”周景仰来回渡步,片刻才停下了步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给周衍卿打个电话。 然而,手机刚拿出来,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周景仰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将手机举到了耳边,“喂。”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数秒,就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还是那蹩脚的普通话,“周董吗?” “陈董啊,是不是路上堵车了?没事,你不用着急,我们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慢慢来。” 陈培礼满是歉疚的笑了笑,说:“那个,周董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烦你带着合同来我这边签字啊?” “啊?怎么?”周景仰有些不明所以。 其实到了这一步,周景仰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疑问和猜测,不过他还是去了,他倒是要去看看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周景仰只带了潘昭过去,到了酒店,酒店经理见着他,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他一进来,酒店经理就迎了上来,说:“周先生请跟我来。” 周景仰挑了一下眉梢,犹豫了一下,便跟着她进了观光电梯,直接上了顶楼,引着他们进了包间。 这家酒店的顶楼是个茶室,似乎是专门设立的,并不是任何人都能上来的。推开门,包间内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陈培礼,听到动静便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见着周景仰,旋即站了起来,冲着他笑了笑,说:“周董,你来了。” 周景仰走了进去,视线在另外两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心头微沉。 “周董的速度还挺快的,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过来,裕丰真的有那么缺钱吗?” 身后的门关上,周景仰目不转睛的盯着说话的男人,一言不发。 他轻挑了一下眉梢,微微一笑,说:“怎么?看周董的样子,好像是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 他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内,低低一笑,说:“我就是陈培礼,不过我改过姓,我原本应该姓宋,过了那么多年,周叔你倒是一点没变啊,快八十的人了,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我看起来都比你老。” “爸爸要是还在的话,应该也能想你这样老当益壮,子孙满堂吧,你说是不是?噢,那你还记得我爸爸宋学晋吗?” 周景仰眸色一冷,瞪视了那个拥有蹩脚普通话的香港人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当然是我的人了,一直以来我所有生意,都是他帮我出的面,我一直在幕后。不然的话,以周叔你的精明程度,我应该活不到今天吧。” 周景仰抿了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他后侧的潘昭,说:“你出去等我。” 宋培礼轻轻一笑,点头,说:“对,接下去我们要说的事情,普通人应该很难接受的,确实应该回避。周叔,你放心,我会帮你瞒着的。” 潘昭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周景仰,小声的询问:“那我出去了?” 周景仰摆了摆手,捏着拐杖的手,竟然在不自觉的颤动,指关节泛白。 随后,潘昭便无声的退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正好有酒店的服务生送东西进来,潘昭只看了一眼,是一盘生肉。 他不由好奇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对上了宋培礼的目光,猛然转回了头,匆匆的走了出去。 服务生将生肉放在了桌子上,周景仰见了脸色变得更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双手颤动的更为厉害。 服务生出去之后,那个香港人也跟着离开了,周景仰的手里还拿着合同。宋培礼站了起来,走到了周景仰的身侧,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合同,一页一页的翻看了一遍,轻笑了一声,说:“还真是个生意人,条条款款都对自己有利。你正当别人是傻子啊?裕丰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其实裕丰的最大股东,早就不是你了。” 宋培礼一边看,一边在他的身边来回走动,旋即将手里的合同重重的丢在了桌面上,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周景仰的面前,挺直了背脊,低垂眼帘看着他,说:“好久不见了,周叔。我听说你一直很想见我,我今天专门来见你了,可你这表情看起来怎么不太开心啊?我以为你见着我会很开心的。” “我还记得当初你见着我的时候,还夸我能干呢,怎么?过了几十年,就不认识我了?我以为我们宋家的每一个人,你都应该清清楚楚的记在脑子里,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呢。”他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拍拍的摸上了他的肚子,随即重重的拍了拍,在他的耳侧,低声说:“毕竟我爸爸还在你肚子里,你怎么能忘记呢。” 周景仰双腿有些发软,往后退了一步,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肚子被他一拍,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像是要挣破他的肚子冲出来。 宋培礼冷漠的看着他,唇边含着阴测测的笑容,坐在位置上的女人,这会也站了起来,笑着对周景仰打了声招呼,说:“周叔,你一定不会记得我,我是爸爸的小女儿,宋静。你一定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活着,真是让你失望了。” “你们还想怎么样?我的儿子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精彩吗?”宋培礼笑着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拿起了茶杯喝了口水,“这可是我多年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满意吗?” 周景仰咬着牙,鼻翼微动。 “跟你一比,我做的这些,难道不是小儿科吗?”宋培礼挑眉,将那盘子生肉拿在了手里,白花花的一坨生猪肉。他用手指搅动了一下,满是腥味,唇角一挑,将盘子举到了周景仰的面前,说:“我记得周叔跟唐叔最喜欢肉了,所以我专门让酒店的人准备了这么一盘肉。” 他啧啧了两声,“最可惜的是,我找不到人肉。” 周景仰心头一紧,伸手一把掀掉了他手里的盘子,嘭的一声,盘子落地,那一坨猪肉也掉在了地上,盘子碎了,猪肉也脏了。 “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杀了我吗?” “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了你,让你那么快就解脱呢。恨只恨我能力太弱,到今天才让你得到报应,你享了大半辈子的福了,让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他哼哼一笑,拿起了纸巾擦拭了一下手指,“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千万别那么快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人性 宋培礼将纸巾揉成了一团,往周景仰的脸上丢了过去。 周景仰条件反射的挥开,然而只是笨拙的扑了个空而已,显得傻透了。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风,这样的天气已经连着好几天了。闷热的让人烦躁,连心情都蒙上了一层灰。 而周景仰此刻的心情,犹如这窗外的天空,心如死灰,如果能够早十年,他一定会跟宋培礼斗争到最后。 可现在他孤身一人。拿什么去跟他斗?又拿什么去争? 宋培礼为了这一天,谋划了那么长时间,他走的每一步必然是滴水不漏的,长时间下来,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周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便他想防也防不住。而他们周家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和气,其实内部早就已经满目疮痍。 周景仰牢牢的拄着拐杖,尽量让自己站的稳稳当当。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每每回忆一次都是一头的虚汗,但他总是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所有的一切,他并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或者说,也许换了谁都会这么做,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景仰一直就这么告诉自己。渐渐的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错。 只不过是宋学晋自己倒霉罢了,为了克服对当年这事的心里障碍,他曾偷偷躲起来,专注吃肉,逼迫自己克服这种障碍,他必须正常。 就算吃一次吐一次,他依旧强迫自己一口口的吃下去,直到麻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过就是想活着,谁有本事谁就能活下来,是宋学晋自己没有本事,为什么要怪他?是他自己没用,怨不得人! 如果是换做他受了伤,也许今天被埋在地底下尸骨无存的人就是他了。 过去那一幕幕的画面从脑海中一一闪过,周景仰以为自己可以全部忘记,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过完这一辈子。可是事情过去几十年,当初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他仍然历历在目,就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记忆是那么清晰,永生难忘。 那时候可能改革开放后不久,他跟唐仕进算是知青下乡。宋学晋则是村里的人,还是有点地位的人,三个人在机缘巧合之下相识,还算谈得来,后来松宋学晋就让唐仕进和周景仰住在了他们的宅院里。 宋家之前是地主,因此宅子还挺大的。 三人的感情日渐增加,当时宋学晋的老婆恰好怀着孕,周景仰特别热情,还跟宋家来了个指腹为婚。 他们三个按照年纪排序,宋学晋排第一,周景仰第二,唐仕进最小。当然年纪相差并不大,三四岁。 周景仰和唐仕进在城里都是有家室的,宋学晋更是有妻有儿。 他们在那儿大约待了四五年之后,周景仰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这里某个山头上有个墓,宋学晋对这些倒是有些了解,听周景仰说了之后,就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说。 其实当时有一半是出于好奇,才会想说去探一探。三个人说的开心了,就这么定了下来。宋学晋准备东西和人手,他一直在这个村子里,说起那个墓,之前确实也有不少盗墓贼来过,一个两个弄的神秘兮兮的。 宋学晋也参与过一次,但只跟着他们到了山上某一处就被他们给甩了,因此没有下去。 周景仰这么一提,到也是激发了兴趣。 后来他们准备好了所有,就在一个夜里偷偷出发了,一共去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三个是职业的,另一个则是宋学晋的人,能打为的是以防万一。毕竟这里有三个职业的,心思难以摸透。 他们答应的虽然爽快,但真的下到地下,一切就都成了未知数了。宋学晋十分考虑他们的安全,样样都考虑周到了,出发之前也给了他们两个防身的匕首。他当时只想着,带着他们进去,就一定要带着他们平安出来,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是平安出来了,他却永远都没出来。 他们爬了一夜的山,路途遥远,等天亮之后才开始看地形。找位置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一切在下地之前都是好的,愉快的。 等进入地下世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在这里能将人性暴露无遗,下面的通道错综复杂。他们是经过一阵爬行,才到了地下甬道。 下面的空气稀薄又浑浊,周景仰已经想不起当时刚刚进入的时候,心里是一个什么感受了,他只记得发现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时,他在想什么。他只记得他们跟那三个职业盗墓贼因为这些珠宝而闹翻时的恐惧,却还不忘牢牢护住手里的值钱东西。” 宋学晋替他挡了颗子弹。 宋学晋带来的忠仆帮他们抵挡住着三个盗墓贼,让他们先跑,但地下的甬道打造的错综复杂,漆黑的空间里,跑着跑着他们三个就绕错了路。在地下空气稀薄又黑暗的世界,他们的心里是压抑和慌乱,所以总觉得自己鬼打墙,似乎一直在绕原路。 在找路的时候,听到一阵巨响,周围的一切都震了震,像是什么给炸塌了。 后来才知道这一声巨响,是因为他们把盗洞给炸塌了,路却被封死了,他们出不去了。 他们得到了最值钱的物件,但是他们却要死在这里了。周景仰不甘心,唐仕进同样不甘心,可宋学晋又怎么甘心呢? 然后一切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结果最后还是宋学晋的忠仆把他们救了出来,当时他只带来了一个人,因为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然而,宋学晋的忠仆和他带来的人,后来也没能离开。 …… 宋培礼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色,笑问:“周叔,你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说出来跟我们分享一下,就别自己藏着掖着了。” 周景仰闻声,睁开了眼睛,眼眸清亮,整个人镇定了不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 周景仰没说话,只是白着一张脸看着他。 片刻,宋培礼就明了他在说什么了,说:“因为钟伯,他曾回来过一次,我看他神色慌张就一直跟着他,听到了他说话。后来他带着自己的兄弟上了山再也没回来,你们两个倒是回来了。再后来,我暗地里去找过你们去的地方,村子里的传闻我也听过,偏巧就被我找到了。发现了我父亲的惨状,我父亲那个样子,到了今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给周叔你形容一下,我父亲的样子……” 周景仰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没让他说下去,“唐仕进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宋培礼只笑不说话,微微的耸了一下肩膀,说:“唐叔还算有点良心,他是自杀的。” 周景仰眼眸微动,往前走了一步,软了口气,低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可是当初那样的情况,我们不得不那么做。” “嗬,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不该死,我父亲就该死咯?” “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那么做,谁会愿意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有几句怎么说来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说你们是兄弟,所以你们就是这么对兄弟的?因为要活下去,所以对他下手,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其实是学晋他自己提议的……” 周景仰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激怒了宋培礼,脸上的笑容全无,侧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里全是杀意,猛地起身,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周景仰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姿势特别滑稽,宋培礼就站在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再说一遍。” “当时那样的情况,就算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 “别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做,你们只不过是运气好,他们找到了你们,如果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你们,就算你们把人吃完了!你们照样得死!”宋培礼说着,蹲了下来,挑了挑眉,阴笑着说:“你说他们当时为什么不再晚一点,如果再晚一点,我倒是要看看你跟唐仕进两个,谁会活下来。” “谁都不想等死!你没有碰到那样的情况,你永远都没有办法体会到面对死亡的恐惧!那样一个密闭的空间,不见天日,唯一的出路也被封死了,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了。空气稀薄,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失。” “当时宋学晋已经受伤了!你说唐仕进有良心,嗬,真是天大的想笑话,这个提议是他先提出来的!你现在说他有良心!”周景仰冷冷一笑,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被他给骗了!你不应该让他死!” 宋培礼一把扯开了他的手,将他的手压在他自己的胸口,道:“人都死了,现在就任由你怎么说了,没人会来反抗,反正当年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清楚。唐仕进骗我?嗬,你又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他把责任都推开了你?其实他根本就没跟我解释那么多。周景仰,你都活了那么多年了,还没活够?到了现在还想耍花样?不过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样,我都不会信你。事实是我们宋家家破人亡,而你和唐仕进在这几十年里飞黄腾达,事业风生水起。而我跟我妹妹在最初几年里活的像流浪狗一样!就这么简单。” “是!我就是还没活够!你去问问都谁会嫌自己命长的?不说别人,难道你就不想活着吗?有谁会甘愿去死!”他说着,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被打碎的盘子。 宋培礼站了起来,冷然一笑,说:“好,很好。你不是想活着吗?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好活下去,一定让你长寿,绝对不会让你轻易就死掉。” 周景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暗暗的瞥了宋培礼一眼,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周景仰猛地朝着那破碎的盘子扑了过去,快要碰到那碎渣的时候,宋培礼眼疾手快,一脚狠狠的踩住了他的手腕。 周景仰的手被狠狠的踩在碎玻璃下,碎渣刺进他的皮肉,很快白色的陶瓷上就染了血迹。 “怎么?你这是想自杀,还是想杀我啊?” 周景仰仰头看他,露出了一副虚伪的歉疚表情,说:“你就让我死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以死谢罪,行不行?就像唐仕进那样,我以死谢罪!” 这是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宋静,拿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泼在了他的脸上,说:“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根本就不会自杀,只不过你自己放出消息引了一大堆媒体过来,现在都候在楼下等着,你今天要是出事了,遭殃的就是我和我哥!” “在你眼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常,那么在我们眼里我们做的一切也再正常不过!周景仰,你就是个畜生!” 周景仰趴在地上,手上疼痛难忍,冲着他们吼道:“我的儿子都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还不够吗?该还的我都已经还清了!” “怎么会够呢?就算把你大卸八块我都觉得不解恨。你的那几个儿子还不是自作自受?他们会有今天的下场,可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说到底是罪有应得,不是吗?有哪一个是误判了?哪一个不是证据确凿?你告诉我,我立刻帮你把他弄出来,说到做到。”宋培礼笑的讽刺,脚下的力道又重了一些,说:“周叔,你这个老爸当的失败啊,你的这几个儿子都没有继承你的精明能干,冷血无情啊。” “你也不好好教教,他们到底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工具?你刚刚说的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了,得多伤心啊。”说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对了,我其实该谢谢你帮我把我儿子养的那么好。” “说起来,我就好奇了,周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周衍卿不是你亲儿子的?” 周景仰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冷笑了一声,说:“比冷血无情,我可比不上你,能把自己的儿子利用的那么彻底,我也是甘拜下风了!你就不怕我把周衍卿弄死!” 宋培礼噗嗤笑了一声,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没把他弄死?其实你心里是想他死的,只是你想利用他来找到我们而已。” “你是害怕!可你知不知道,真正把裕丰搞垮的人,可不是我的儿子,是你自己的儿子!怕是现在他还把你当成仇人呢。他最恨的人,就是你了!而且还是他帮着我儿子成立自己的事业,可笑的是,你还拿他当棋子,安插在我儿子的身边,帮你监视周衍卿的一举一动。真傻。” 周景仰的表情一僵,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宋培礼挪开了脚,似笑而非的看着他,“怎么样?知道是谁了吗?” “说真的,我就应该让他亲手把你弄残,这样才更痛快。让你毁在自己儿子手里,我对你不错吧?” 话音落下,包间内便陷入了一阵沉寂,没有人说话,两人对视了一阵,周景仰慢慢的爬了起来,满手的鲜血,他举到眼前看了两眼,从口袋里拿出了帕子,稍稍包扎了一下,整了整衣襟,又弯身将拐杖捡了起来。 微微仰头看着宋培礼,眉梢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说:“原来是这样,那我应该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噢,是吗?那还真是要见识见识,这黄雀到底是谁了。” …… 庄园式酒店独栋别墅内,陈聿简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位妇人,衣着打扮十分优雅,面带温和的笑容,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说:“不知道这天气几时能下雨,整日里阴沉沉的,真是影响心情。” 陈聿简捧着茶杯的手动了动,抬手喝了一口茶,目光扫了一眼跟前的妇人,点了点头,说:“是啊,不过我以为妈妈你不会那么早就过来栾城,起码也该是事成之后再回来,听说香港那边天气还不错,你应该留在那边的,这里多危险,万一被周景仰发现,不知道他会搞什么手段出来。” “要是把你抓走,那就真的是麻烦了。” 她微微一笑,说:“放心吧,你爸爸他小心警惕了快一辈子了,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是吗?”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陪我吃饭喝茶,我记得今天他们要签约了。”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视线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聿简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容,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正襟危坐,抬眸看向了她,说:“妈,我有一个问题,一直觉得特别好奇,今天正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咱们好好聊聊。” 陈聿简脸上那种严肃的表情,让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十分镇定,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与他一样,正襟危坐,笑说:“你说。” “周衍卿也是周家的人,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不动他?为什么要让他轻而易举的得到唐氏的股份。周衍善我可以理解,毕竟他算不得真正的周家人,可周衍卿是,为什么却放过他?之前丁某的事情完全可以让他和周衍臻一样坐牢,为什么要放过他?” 她微微的笑了笑,说:“你父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羲和现在不是在唐氏吗?毕竟程旬旬占了唐氏大部分的股份,他们夫妻的感情又那么好,程旬旬只相信他,她出了事,就无条件的把手里的股份全部给了周衍卿。” 陈聿简点了点头,说:“噢,所以你们觉得从周衍卿手里拿到股份,比从程旬旬手里要简单,是吗?” “聿简,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问我这些事情,我想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怎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陈聿简反问。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浅,眸色微深,眼里带着一丝打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扫了扫一眼他放在身后的一只牛皮袋子,低垂了眼帘,扬了扬唇,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拿起了茶杯,神色淡然,说:“你说吧,我知道你有事。” 陈聿简微微挑了一下眉,低低一笑,说:“那你觉得我会是什么事呢?” 她不再说话,只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等他自己说出来。 两人对峙了一阵之后,陈聿简笑了一下,像是佩服投降似得点了点头,将身后的牛皮袋子拿了过来,从里头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在了茶几的中间,冲着她浅浅一笑,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 她仅仅只是瞥了一眼,眉梢一挑,“你找人跟踪我?” “不,我只是找人跟踪周衍卿,不小心就拍到了这些照片,原来你跟他私下也有关系吗?看起来好像多年不见的亲人,你见到他很激动。”陈聿简描述着照片上的情形。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他其实是我的儿子,你的兄弟。” “兄弟?”陈聿简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何嘉莉女士,你好像有点慌张,慌张到连说个谎都不考虑逻辑了,一个女人,一年之内可以分别生两个孩子吗?你似乎忽略了,我跟周衍卿是同一年生的。” “还是说,我跟周衍卿是异卵双胞胎,这样的话,我倒是相信,就算我跟周衍卿长得一丁点儿都不像。” 陈聿简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说:“我想这件事陈羲和他们几个早知道了吧?就我不知道周衍卿其实跟我们是一伙的,对吧?” “是不是等过了今天,我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你们处理掉,毕竟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明白,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我消失,那就一点麻烦都没有了。”他隐忍着怒意,一字一句的说着,并且还尽量保持了脸上的笑容。 何嘉莉收敛了笑意,眼底带着一丝警惕,说:“你今天的目的?” “他们去对付周景仰,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顺便问问你,我到底是谁?” 何嘉莉瞥见那牛皮袋子里露出的一角,轻笑了一声,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你为什么对我格外好?” 何嘉莉别开头,不说话。 陈聿简那副平静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痕,压抑着心底的情绪,低声道:“回答我。” 何嘉莉笑了,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想让我说什么,我现在说什么还重要吗?能改变你的决定吗?如果不能,我又何必要说,多此一举。” “死我也不怕,当初算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我能好好的活到今天,应该偷笑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死在那场火里,换我的儿子出来。这事儿我一直不愿意提,你别说,宋家还在的时候,我真的生过一对双胞胎,是跟楠木一胎的,比楠木早出来几分钟。可惜,却只剩下了楠木。”她一脸漠然,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场火大,忘不了那些人活生生的被火烧死的样子,他们的尖叫声,在夜色里显得那么凄惨,忘不了二弟为了保护楠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塌下来的木头,,把我们母子推出去。” “一场大火,老宅没了,钱没了,人也都没了。只留下我们四个人,其他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些你从小就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拿你当做我自己的孩子那样照顾,不管你现在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落在那几张照片上,坦坦荡荡。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颗棋子,一颗让周景仰痛苦的棋子。让亲儿子毁掉自己的父亲,最后两败俱伤,毁了周景仰的同时,也毁掉了我。你们的计划真的是堪称完美。”围土节扛。 “你又知不知道,周衍柯的下场是我亲自让人做的!”陈聿简终于忍不住内心翻腾的情绪,扬手狠狠的砸了手里的茶杯,“你说你把我当自己孩子那么养,如果真的拿我当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要我参与这场报仇的计划!” “你们根本就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你对我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若是我知道了这件事,想要反抗的时候,让我为难,让我下不了手!打感情牌,难道不是吗?”陈聿简露出了一丝苦笑,“你那么恨他们,你究竟是用什么心态对我好的,我可是周景仰的亲儿子。” 他说着,直接将那只牛皮袋子狠狠的扔了过去,里面是一张亲子鉴定。 何嘉莉没有弯身去捡,反而停了挺背脊,不再同他说废话,还是最初那句话,“你来的目的。” 陈聿简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说:“跟我走。” “我绝对不会让你拿我来威胁培礼破坏计划。”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几乎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拿起了放在水果盘内的水果刀。 陈聿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几乎是同一时间握住了那把水果刀,然而他握住的是刀刃,何嘉莉握住的是刀柄。 嫣红的血瞬间就冒了出来,何嘉莉倒吸了一口凉气,稍稍动了一下,陈聿简握着刀刃的手又紧了紧,血流的更多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 “你做什么!” “放手。”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咬了咬牙,眼眶微红,一狠心用力的将刀子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刀刃。 陈聿简转而扣住了她的手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刚落,别墅大门从外面推开。 周衍卿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陈聿简。”他的身后还跟着罗杏和安盺。 陈聿简闻声迅速的将何嘉莉扣住,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并抢过了她手里的水果刀。 “老五,你好啊。” 对于陈聿简的感情,周衍卿心里多少有些复杂,毕竟曾经他是真的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兄弟看待,关系那么好,却不想是周景仰的人,专门安插在他身边观察一举一动,更想不到的是他们彼此真正的身份。 “不对,我现在不该叫你老五了,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呢?陈聿简?还是宋聿简。”他呵呵的笑着,“真是想不到原来我们之间的渊源那么深,真是对不起啊,我占用了你的身份那么久,不过你也该谢谢我,我代替你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我一条路,怎么样?” 周衍卿径直的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弯身坐在了沙发上,瞥见茶几上的照片,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收拾整齐之后又放了回去,“这样不累吗?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她,就像我不会伤害窦兰英一样。” “你没有伤害窦兰英?周衍卿,这话你怎么说的出口?你如果没有伤害她,她会进医院?不是你挑拨的清嫂,她会不受周景仰的控制,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难道你不是想利用清嫂,将窦兰英和周景仰一网打尽吗?你敢说你没有?” 周衍卿只看了他一眼,笑问:“所以呢?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也跟我一样,是吗?陈聿简,说真的,你不该来这里你应该去看窦兰英,难道你就不怕错过母子团聚的机会吗?” 就在陈聿简一惊,晃神之际,何嘉莉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握着水果刀的手,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将刀刃狠狠的捅向了自己的肚子。陈聿简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子已经捅进了何嘉莉的肚子。 安盺见着低呼了一声,立刻拿出了手机,打算报警。 陈聿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直到听到安盺出声,他才回神迅速的过去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挂断了电话直接给砸了。 安盺冷笑,说:“你以为砸了手机,你今天就能逃得了吗?” 罗杏见状快步过去扶住了何嘉莉,周衍卿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慌不忙的说:“打救护电话。” 安盺拦住陈聿简的去路,对周衍卿说:“你快打电话报警,蓄意杀人,你逃不掉了!” 就安盺的能耐,怎么都不可能拦得住陈聿简,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陈聿简一把推开,安盺也是个执拗的人,也有两下子,两人纠缠了一会,安盺不停的催促周衍卿帮忙,但他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何嘉莉的身上,似乎是在询问她意见。 何嘉莉捂着自己的肚子,鲜血染湿了她的衣服,整个人软软的靠在罗杏的身上,并没有说话,只看着纠缠的两个人。 很快安盺就落了下风,被陈聿简打趴在了地上,只回头看了何嘉莉一眼,迅速的离开了。 安盺对罗杏说;“打电话报警。” “不用了。”何嘉莉扣住了罗杏的手,摇了摇头,说:“让他走。” “可是……” “我说让他走!”何嘉莉厉声说。 安盺便没了话,闭嘴站在了一旁。 何嘉莉闭了闭眼睛,看了周衍卿一眼,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救护车快到了,您忍忍。”周衍卿说,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的疏远。 何嘉莉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点了点头,说:“嗯。” 话音落下,屋内便陷入了沉寂,罗杏将她扶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冷。 何嘉莉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血一直在流,罗杏看情形不太好,皱眉暗暗的抬眸看了周衍卿一眼,想了想还是跟安盺说:“安盺,伯母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救护车怎么那么慢,要不要通知酒店的人,他们这里有没有医生?” 这酒店距离市区有点远,也不知道派了哪家医院的救护车过来,安盺过去握住了何嘉莉的手,手心一片冰凉,她蹲下来,轻唤了一声,“妈。” 何嘉莉闻声,睁开了眼睛,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好一会眼神才有了焦距,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说:“放心,我没事。” “我的老四才回来,我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她气若游丝的说着。 这个老四指的是周衍卿,他知道,也听的清楚。 安盺闻声,转头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他仍然雷打不动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 “周衍卿。”安盺叫了他一声。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周衍卿抬了眸子,说;“看来是救护车来了。” 罗杏立刻出去开门,果然是酒店的人带着医护人员过来,他们匆匆进来,将何嘉莉抬上了担架,周衍卿终于站了起来,医护人员抬着何嘉莉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眼里带着一丝期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正好周衍卿撞上了她的目光,并没有回避,同她对视,一直到她被医护人员抬走。 安盺过来推了他一下,说:“你跟着救护车一块去医院吧,她一定希望你陪在她身边。” 周衍卿犹豫了片刻,安盺继续说:“她毕竟是你亲妈。”周衍卿侧头看了她一眼,始终没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上了救护车。 坐在何嘉莉的身边,她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容。周衍卿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半晌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放心,不会有事。” 这话一出,何嘉莉的眼角倾出了点点泪水,轻点了一下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说:“儿子。” …… 酒店厅层,他们还在僵持,直到宋培礼的手机响起,才算打破了僵局,他接起了电话,顿时脸色一变,周景仰立刻露出了笑容,整了整衣襟,等他挂了电话,才笑说:“怎么样?结果如何?” “结果如何?”宋培礼斜了他一眼,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看了宋静一眼,就转身走到了他的面前,面带笑容,抬手替他整了整衣服,笑说:“走出这里,你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周叔,看在你当年跟我父亲关系那么好的份上,我决定要给你养老,一定让你满意。” 周景仰同他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泄了气,双腿一软,挣扎了一下,扬手,厉声说:“没有王法了吗!” 宋培礼一把扣住了他的手,笑说:“当年你放火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世界没有王法。” 他说着,便扯着周景仰的手走了出去,宋静紧随其后。 推开门的时候,潘昭已经不在门口了,宋培礼的人过来,说:“刚刚他说要上厕所,到现在也没回来。” “行了,晾他一个小助理也做不了什么,车子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外面很干净。” “好。”宋培礼点了一下头,旋即微笑着回头看了周景仰一眼,笑说:“周叔,请。” “你以为你真的能只手遮天了!” “当然不能。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宋培礼挑了一下唇角,见他张嘴,他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这个酒店,是我开的,上上下下全部都是我的人,你叫了没用。” 周景仰的话直接梗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终了只能铁青着一张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培礼到医院的时候,何嘉莉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病房,伤口不严重,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周衍卿在一旁陪着,何嘉莉还没有醒来。病房里很安静,因此周衍卿能清晰的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将何嘉莉的情况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宋培礼点了点头,说:“我刚刚去问过医生了,安盺说是陈聿简做的?” 周衍卿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衣角,说:“不是,是她自己做的,陈聿简并没有要伤害她。” 宋培礼微微皱了一下眉,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了一些,问:“她是谁?” 周衍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顿了片刻,抬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何嘉莉,又抬头看了看宋培礼,没有开口说话。只起身,将椅子让了出来,兀自站在了一侧。 然而,宋培礼并不打算放过他,等了一会,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她是谁?” 话音落下,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沉寂,正当宋培礼打算再问的时候,何嘉莉幽幽的开口,说:“你逼他干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我是谁,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 何嘉莉一出声,迅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宋培礼对这个老婆还是非常关心的,他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检查。”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我自己下的手,自然是有分寸的。”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微微泛白。 “你也不要逼他了,毕竟他在周家生活了那么多年,短短几个月,你要他怎么适应自己的身份,慢慢来吧。我想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计划,让一切都尘埃落定,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她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转开了话题,问:“周景仰那边怎么样了?” “自然没有问题,我已经让人把他先带回周宅了。你让陈聿简走了,这一刀不是白挨了吗?不打算报案?”宋培礼的语气温和。 何嘉莉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旋即反问:“必须抓吗?” “以防万一。” “可是你也关不了他一辈子啊,他迟早会出来,真的要报复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不如就算了吧。” 宋培礼沉吟了片刻,说:“再说吧,但必须先找到人。好了,你就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何嘉莉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病房内又归于安静,周衍卿站在床尾,谁都没有再说话。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陈枷枷跟宋静一块进了病房,手里是宋静亲手煲的鸡汤,之前在酒店跟宋培礼分手后,她就回了家,亲手煲了鸡汤,又做了几道菜,这会是特意过来送饭的。 顺道就叫了陈枷枷一块过来,陈枷枷见着周衍卿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他干干一笑,想了半天,还是叫了一声,“表哥。” 周衍卿闻声,抬了一下眼帘,轻点了一下头,并没说什么。 周衍卿看的出来,这一家子的关系是非常好的,起码很团结,有着共同的目标,做的牺牲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宋静对着周衍卿笑了笑,便走到了宋培礼的身边,看了何嘉莉一眼,小声的问:“嫂子怎么样了?” “放心,没事。” “你吃饭了吗?” “还没。” 宋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里有我,你快回去吃饭吧。” 宋培礼想了想,点头说:“也好,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嗯,一会羲和应该也会过来,你就不要太挂心了。” 宋培礼站了起来,转身余光瞥见了周衍卿,脸色一沉,走到他的身侧,说:“你跟我出来。” 周衍卿并没有反抗,对着宋静礼貌的笑了笑,就跟着宋培礼出了病房,一直跟着他走,直到走出医院大门,周衍卿才停下了脚步,说:“您有事?” 宋培礼停下了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也没吃饭,我们父子一起吃个饭,不乐意?” 周衍卿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往外走,晚上起风了,这风里带着一丝凉意,想来是要下雨了,终于要下雨了。 宋培礼只在医院附近的小饭店里吃晚餐,随便点了一份盖饭,然后将菜单递给了周衍卿,说:“自己点,有什么要求就跟老板说,我知道你吃东西有点挑剔。” 这里的小饭店自然说不上档次,设施什么的都有些旧,想来是开了有些年头了,桌子也是油腻腻的。周衍卿只伸出一根手指,将那塑料单移到自己跟前。 宋培礼注意到他的这个举动,笑说:“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吃饭?” “吃过,我不是没吃过苦头的人。周景仰很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儿子,对我没有外界看起来那么好。”他低笑了一声,说:“能活到今天,也算是运气吧,周景仰一定特别后悔。” 宋培礼敛了脸上的笑容,等周衍卿点完了餐,他才说话,“你到今天还不肯叫我们,是不是心里对我们有怨恨?” 周衍卿笑了笑,说:“我怨恨你们,你们又不会改变,这一切都不会改变,怨恨有用吗?” “我们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当时就是那么巧,你妈跟窦兰英几乎是前后脚怀孕的,时间很近。为了这件事,嘉莉还提前刨妇产了……” 周衍卿没有让他说完,便打断了他,问:“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会。”宋培礼几乎没有犹豫,侧头看着他,说:“我还会这么做。” 周衍卿转开了头,笑说:“如果那时候我可以自己选择,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我宁愿跟在你们身边,跟你们一起计划,一起复仇,从小就知道一切。好过像现在这样,不伦不类,不尴不尬。” “我是你下的第一步棋,我只是你的棋子,不管我愿不愿意。你从来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想法。我做的一切,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你说我是你的儿子,可你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吗?我想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如您跟陈聿简的。” “周景仰对你并不好。” “窦兰英对我不错,一直都不错。” 宋培礼冷了脸,“说到底你还是因为一个程旬旬,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衍卿笑了,侧头看了他一眼,眯缝了眼睛,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自嘲,笑说:“还不都是因的决定造成的?” “你的感情我不干涉,但唐家和周家的人不行,就算是子孙后代都不行!我容不得自己的孩子,跟他们的后代在一起!”宋培礼说的决绝。 [Mao&bge] 首发 “那小诺您倒是容得下,那可是程旬旬生的孩子。”周衍卿轻轻一笑,说:“那孩子身上有一半的血可是唐家的,您就不膈应?” 宋培礼眸色一冷,瞪视了他一眼,嘴巴微微张了张,终了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片刻,又缓和了语气,说:“我当然膈应,但我不会让他死。他身上有一半是我们宋家的人的血,我会养他长得成人。” 他顿了半晌,没再说长大成人之后的事儿,直接转开了话题,说:“我知道你之前跟安盺有过一段,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很深,你们想在一起,我不会反对。” “嗬,好笑。我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能在一起,我现在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反倒是没有阻隔了。” 他们点的面和盖饭上来,周衍卿却站了起来,说:“我还有事就不配您吃饭了,再见。” “你……” 不等宋培礼说话,周衍卿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活不动了 陈聿简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就此消失在了栾城,谁都找不到他。宋培礼同何嘉莉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由着他去。 何嘉莉躺在病床上,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整个人城市都灰蒙蒙布上一层水汽。连带着心情都是如此。 宋培礼剥了个橙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何嘉莉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却没有吃的打算,只是拿在手里。 “怎么了?还在因为老四的事情不高兴?他是不是一直没来看你?”宋培礼拿了纸巾擦了擦手。 何嘉莉低叹了一口气。低垂了眼帘,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说:“窦兰英教育的还不错,礼数方面他做的很周到,虽然没有天天来,但每隔两三天都会过来看看我,让保姆炖补品送过来,也会询问我身体状况。儿子该做的他都做的。挺好的。” “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养病,开心点。等身体好了,我会跟他说,让他带你出去旅行,也好培养一下感情。有些事情要慢慢来,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咱们有的是时间,也终于可以开开心心过日子了。” “等你康复,咱们一家就去老家拜祭他们,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给他们修墓了。”宋培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宽慰。 何嘉莉对着他笑。将手里的橙子放在床头柜上,点了点头。说:“是啊,小心翼翼的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一趟了。培礼啊,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 “你说当初我们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不该换孩子,应该让他跟我们一起,其实也不会坏了原本的计划。说真的,聿简是我亲手养大的,虽然看着他我心里也会膈应,但这么多年,人心都是肉长的,要说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何嘉莉说着,眼眶微微发红,吸了吸鼻子,无奈一笑。说:“有时候我会想,这些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一切的一切都是周景仰和唐仕进造的孽。可是每次一入夜,我就想起想念的夜晚,孩子的啼哭和家人凄厉的叫声,我又会气的发抖。” “是唐仕进和周景仰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宅就起火了,熊熊大火。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心那么狠,一个都不肯放过,那我们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我们的命不是命,他们的命就是命了?” “也该让他们尝尝看,被害的感觉。比起唐仕进和周景仰,咱们做的算不得什么,那都是他自己的儿子干的好事,也不是我们陷害的。很多时候想想,我们就应该像他们一样,趁着他们睡着的时候,一把火烧死他们全家这样才叫痛快。” 何嘉莉低低的笑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了眼帘,深深的凝视着宋培礼,“可现在看到衍卿,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是我的儿子,可我从来没有养过他,想靠近又总觉得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且,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们是有所排斥的,就算他做的一切都是很好,很到位,没有任何怨言。可就是因为这样,我反倒觉得我更加接近不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培礼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坐在了床沿上,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道:“是你太心急了,之前你还说我,现在看来你比我还着急。慢慢来吧,或者我该带着他去老家看看,我想他会慢慢体会到的。” “不管当初我们的决定是否正确,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多想了。总之现在我们筹划了那么多年的计划总归都已经完成了,把他们为之奋斗拼搏了一辈子的产业变成一场空。让他看着自己的家业慢慢败落,这对周景仰来说才是最痛苦的。” “像他这种人,只喜欢名和利,喜欢地位。那我们就让他当最底层的人。”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听话,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吗?好好养伤,开心点。接下去,咱们的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才不枉这么多年来,我们吃的苦。嫁给我,让你受苦了。” 何嘉莉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一热,眼泪便落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笑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个,我什么时候抱怨过?我从来都不后悔嫁给你,真的。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跟你在一起的。” 宋培礼也微微红了眼眶轻叹了一口气,轻抚了一下她的头,“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支持我。谢谢你还在,没有死在那场火里,我想如果没有你和小静,我支持不了那么久。真的谢谢你们。” 他们相拥在一起的时候,周衍卿正好站在门口,透过房门上的小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他便收回了手,没有打扰他们。 他站了一会,准备转身离开,一回头便看到了陈羲和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站在他的身后。他怔了一下,眉头微微一蹙,很快就露出了一丝浅笑,转身礼貌的冲着他点了一下头,说:“你好。” 陈羲和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有必要这么礼貌吗?我又不是你的客户,也不是你的合作伙伴,咱们可是亲兄弟,你这样就太见外了。就算你一时没法子接受,但我们现在同属一个公司工作,连朋友都不是?” 周衍卿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陈羲和看了他一会,摆了摆手,并不跟他较劲,说:“算了,你才回归不久,我也不勉强你。这来都来了,干嘛站在门口不进去?妈可是很想见你的。” “噢,我不想打扰他们,打算明天再来。” “一家人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进去吧。”他微笑着推了他一下,敲了敲病房的门,等里面的人应声,他才开门进去。 何嘉莉迅速的抹掉了眼角的眼泪,见着他们两个一起进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里带着一丝欣喜,说:“你们两个怎么一块来了,说好的?” 不等周衍卿说话,陈羲和便笑道:“是啊,这不已经下班了吗,老四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来医院看你,然后就一起来了。” 周衍卿闻声侧头看了陈羲和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淡然一笑,并没有出声反驳。何嘉莉听到这话显然十分开心,笑着点点头,说:“是了是了,你们两个现在在同一家公司,挺好。” 病房内的气氛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和谐,但在周衍卿的眼里,和谐温馨的是他们,而不是他。他知道他跟他们是一家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他们也把他当成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待他也很热情。 但他总是无法融入,像个局外人,格格不入。 这天晚上的病房内,他们一家人难得齐全,有说有笑,一直到医院探视时间过了,他们才散。宋培礼最近一直亲自照顾何嘉莉,周衍卿也看的出来,他们夫妻的感情确实很好。 也算是伉俪情深了,跟周景仰同窦兰英的情况完全不同。 自从周景仰被软禁在周宅,窦兰英因为中毒伤及神经,导致下半身瘫痪,现在已经被接回周宅,同周景仰待在一个房间。周宅原来的那些佣人全部被撤换,包括一直在照顾窦兰英的小姚。 周衍卿去的时候,窦兰英根本没人照顾,看管他们的人说,宋培礼说了,他们是夫妻,可以互相招呼。周景仰身子骨硬朗,照顾窦兰英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根本用不着佣人。 照道理说,确实如此,周景仰手脚灵便,应该照顾得了窦兰英。然而,周衍卿看到的情景,周景仰压根就不管窦兰英。 周景仰看到周衍卿的时候,异常激动,直接就一拐杖打了过来,怒骂,“你这个畜生!怎么说我们也把你养大成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你留下来,第一次撞不死你,就应该再撞一次!” 第一次,周衍卿生生挨下,这第二下,周衍卿一把扣住了他的拐杖,用力的抢了过来,直接丢在了地上,冷笑了一声,并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径直的走了进去,站在了床边,有一股十分浓重的臭味,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周景仰。 “你看什么看?兰英会有这样的下场,还不都是你害的!亏得她当初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窦兰英紧闭双眼,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周衍卿看的出来,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没有脸见人。她半身瘫痪走不了,那么就只能假装睡觉,装作看不到任何人。 窦兰英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今沦落到这种境地,她多少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现在被软禁在这里,更是过的浑浑噩噩,不愿意清醒,更不想看到周景仰的面孔。 简直厌恶至极。 周景仰站在外面,嘴巴几乎没有停过,一遍遍的说着,“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我就不信换你们任何一个人不会这么做!我有什么错!想活下去是错吗!又谁会愿意死!” “你们这么害我,迟早会得到报应的!都是唐仕进这个胆小鬼,怕东怕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就应该看着那火烧完再离开!就没那么多麻烦了!都是一群畜牲!不得好死!这一切都是唐仕进出的主意,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就应该找他!他现在都死了,我的儿子一个个的也都被你们给毁了!还不够吗!” “残忍!” 房间内十分安静,因此周景仰的声音也显得异常清晰,一字一句都传入了周衍卿的耳朵。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到了今时今日,他依旧死性不改,这一瞬间周衍卿的心底冒出了一丝怒意。 此时,窦兰英的眼皮动了动,下一秒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没有焦距,直直的看着吊顶,数秒之后才稍稍侧了一下头,看了周衍卿一眼,声音沙哑,道:“你走吧,别在这里了。” 周衍卿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说:“我会跟他们说,让你们两个分开待着,我会找个看护过来照顾你的起居,会把你弄的干干净净。虽然你是被蒙在鼓里,才把我当成是亲儿子那么照顾疼爱。”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把我养大的,当年的车祸也是你救得我,没有你我也许就死了。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不会让你太难过。”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冷冷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感情。 窦兰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唇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闭了闭眼睛,张嘴正想说话的时候,周景仰大概是听到周衍卿的话了,迅速的走了过去,猛地扯住了他的衣服,说:“你要是记得这份恩情,就应该把我们两个一块从这里弄出去,找个地方安顿好我们。我知道现在唐氏和裕丰宋畜牲有意要交给你打理,你要是记着这份恩情,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那畜牲根本就没把你当儿子看待,你就是他用来报复的工具,生娘不及养娘大,都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就看你有没有良心了!你要是敢对我们下狠手,是会遭报应的!” 周衍卿没有看他,只伸手扣住了周景仰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他给扯开了,淡声说:“嗬,周景仰先生你好像忘记我的身份了,你都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我还早。” 他低头又看了窦兰英一眼,礼貌的说:“我走了。” 窦兰英没说话,只闭上了眼睛。 “你也是个畜牲!跟那宋畜牲一模一样!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 周衍卿出了房间,还能听到周景仰的骂声,他大概也是气急败坏,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活动范围来来去去就那么点空间,整日里还要面对一个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的人,他更是心烦气躁。 周景仰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他呼风唤雨,现在却举步维艰,一个两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的落差,他自然是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的是败在宋家人的手里,明明是他占尽了优势,最后落败的竟然是他,自然是接受不了! 开头几天他还能够冷静,心想着还有一个陈聿简,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丝毫动静,报纸上却已经在报道他身体不适打算退休的消息,陈聿简依旧没有出现。 再加上宋培礼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他就越来越不能淡定了,根本坐不住。 他盯着躺在床上的窦兰英,胸口不停欺负,脸色铁青,说:“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你就没看出来周衍卿对你还有一点情分……” “你不嫌臭吗?”不等周景仰说完,窦兰英就打断了他。 周景仰微微皱了皱眉,深深吸了口气,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点,脸上露出了一丝嫌恶,转而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弯身坐在了床边,问:“要不要喝水?” “你不是说让我少喝水少吃东西,这样就可以减少排泄了吗?” 周景仰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忍着怒气,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的态度不好,这不是因为我太生气了吗?他们对付我没关系,可为什么要对付我们的孩子呢?” 窦兰英哼笑了一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你心里想的不是孩子们替你受了罪,你就觉得自己可以被放过了吗?” 周景仰现在本身就脾气有点急躁,窦兰英连着顶了他三回,自然是忍不下去,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什么意思!” 窦兰英只哼哼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我跟你说,姓宋的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等老四出来,我们在从长计议!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也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你能忍?” 窦兰英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难得目光如炬,眼里满是寒意,哼笑了起来,眼里慢慢的凝聚了一股深深的怨恨,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周景仰,我到今天才真正看清楚你的心肠到底有多黑,我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别人害的,都是你害的!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你,永远都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千挑万选的选中了你!你就应该被人千刀万剐!” 自从两人被软禁在这里,这大概是窦兰英第一次情绪失控,冲着他吼,“我恨你!”他说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拼尽全力想要打他。 然而,这一段日子以来,她吃喝都很少,身上没什么力气,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也是虚弱无力的。 周景仰只隐忍了数秒,就用力的挣开了她的手,窦兰英显然是对他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她下半身不能动,上半身还能动,便死命的扑过去,牢牢揪住他的衣服。周景仰往后退,也没用什么力气,窦兰英整个人被他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半个身子离了床,那股臭味更加浓重,周景仰满脸的嫌弃,一把就扯开了她的手,说:“你疯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闹什么!” “你倒是有脸说我了,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善妒!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你会有今天都是你自己找的,跟我没关系!你活该!我告诉你,清萍都比你这个毒妇要好!可怜我跟她的女儿成了替死鬼,要不是你,那一年周衍卿就死了,我们周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现在还有脸说我!”周景仰怒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窦兰英半个身子摔在地上,双腿还挂在床上,她抬眸瞪视了他一眼,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说:“就算那年周衍卿死了,你仍然逃不过今天的下场!周景仰,你才是最畜牲不如的那个!” 周景仰缓步走到她跟前,窦兰英没什么力气,因此支撑的十分辛苦,重重的喘着气,眼里满是怨怼。 他没有用手,而是用拐杖的头,抬起了她的下巴,冷声说:“窦兰英,你要想清楚这里只有我和你,接下去的日子你想好好的,就应该对我客气一点,凡事都听我的。不然的话,以后你的日子会很难过,明白了吗!” 窦兰英被他的话给气乐了,一时没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就在周景仰快要再次爆发的时候,她忽然停住。在周景仰没有半分防备的情况下,忽然抬头,冲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口水,笑说:“真不知道以后会难过的人到底是谁!” 周景仰的脸色一黑,站了一起,狠狠的朝着她的胸口踢了一脚。 佣人进来送饭的时候,窦兰英像一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脸上有伤痕,嘴角有血迹。这么多天下来,周景仰除了开头几天照顾过她,之后就再没有照顾过她的吃喝拉撒。因此床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场景十分恶心。 佣人看到这个场景吓了一跳,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景仰,正好被他瞧见,便回瞪了一眼,厉声道:“你看什么看!滚!” 她也没多说什么,放下了饭菜就出去了,转而给宋培礼打了个电话,将情况说了一下。 佣人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正好周衍卿跟他在一起说话,说的正好是窦兰英的事情。宋培礼耐心的听她说完,低低一笑,看了周衍卿一眼,旋即将手机调成了免提,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围吗记技。 对方又说了一遍,宋培礼让她稍后再打过来,就把电话给挂了,微笑的看着周衍卿,说:“听见了?” “我的耳朵没问题,您的手机也没问题。” “周景仰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再说了吧。”宋培礼双手抱臂,转身面向了窗户,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周衍卿笑说:“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您说的话,我也一直都知道周景仰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更了解了。” “一个人能从头坏到底,我也是挺佩服的。看到他这么对他自己的老婆,我现在倒是相信当初我父亲是看错了人,周景仰从来就没有好过。当年他们下墓,最该防的人不该是那三个职业的盗墓贼,而是周景仰。” 周衍卿沉默了半晌,并没有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只说:“窦兰英是无辜的,周景仰做的事情她一直都不知道,就算她不是个好人,但对我还是好的。所以……” 宋培礼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说:“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我会把他们两个分开,安排看护去照顾窦兰英。不过,你还是把在周家的事情忘了吧,包括窦兰英。你该知道她对你的好,是有前提的。最后她知道你不是她儿子的时候,也放弃了你。” “我知道。”周衍卿点了点头。 “安盺已经把舆论做足了,再过几日,你就去裕丰上任吧。慢慢的把公司里的人员进行调换,让公司彻底成为我们的企业。等你的公司信和做的足够大,就让信和并购裕丰和唐氏,从今以后商业巨头就是信和了,你会成为年纪最轻的成功富商。” 周衍卿抬起了眼帘,看了他一眼,问:“那您呢?” “我会在背后帮你。”他说着转头看了他一眼,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走到了他的身侧,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老四啊,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只是对于周唐两家的仇恨,我始终放不下,或者说永远都没有办法放下。” “我是亲眼看到你爷爷的惨状,亲眼看到宋家老宅烧成灰烬,你的那些叔叔,我的亲兄弟,亲儿子,全部死在那场火里,我救不了他们,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痛苦吗?我宁愿死的是我,我宁可跟他们一起死在里面。”他扣着周衍卿肩膀的手紧了紧,就算现在报了仇,再回忆当初的事情,他依旧愤愤难平。 “当你看到自己的血亲一个个都死了的时候,是不会愿意独活的,在这世上活一分钟都觉得久。” 周衍卿不说话,只低垂着眼帘,安静的听着,不为所动。 宋培礼看着他冷漠的脸,心下沉了沉,吸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收回了手背在身后,说:“总之,你尽快适应吧。过几天等裕丰的事情搞定了,你跟我去老家一趟。” “好。” …… 周衍卿依旧站着周家老五的身份,对外界来说,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周景仰的位置,董事会的人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他现在手里的股份已经是裕丰第一大股东了,而且周景仰现在病重,周家也就只剩下周衍卿一个人有这个能力接管裕丰了。 周嘉遇和周瑜娜仍然留在裕丰工作,周衍柯的儿子周嘉弋在周衍柯跟容萍离婚的时候,也跟着容萍去了容家,在裕丰受挫的时候,他卖掉了手里小部分的股份,辞掉了裕丰的工作,跟周家算是断的彻底干净。 周衍坤的私生子周麟是个混子,不足为奇,总有一天会像他父亲一样把自己给作死。现在仍然留在裕丰的周家子孙,似乎也就只有周嘉遇和周瑜娜两个人了。 他们知道家里是出事了,周景仰不是重病而是被周衍卿软禁了,消息出来之前,周衍卿找他们两个聊过。因此在周嘉遇和周瑜娜眼里,周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周衍卿为了得到裕丰的手段。 起码周嘉遇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父亲被捕入狱,应该就是因为周衍卿和程旬旬,现在程旬旬也遭殃了,那么就是周衍卿一手促成的了。 周衍卿对他们两个说:“你们要是能安安分分的,就继续留在裕丰,如果不能,就不要让我出手了。你们两个不是笨蛋,应该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他们两个考虑过后决定先留下来,看看情况,其中自然也想着先蛰伏其中,想办法怎么把周景仰救出来。 毕竟他们不知道其中的恩恩怨怨,他们只知道周景仰是他们的亲爷爷,窦兰英是他们亲奶奶,他们是一家人,总不能看着他们被人软禁,而不闻不问。 周衍卿接管裕丰之后,他们提议说让唐氏就让陈羲和管,但周衍卿并没有采纳,仍然是自己管理两家上市集团公司,其中还要经营信和,预期让公司在一两年之内能够跟唐氏和裕丰平起平坐,然后顺利的并购成一家公司。 宋培礼已经开始让人物色地皮了,打算重建一栋大楼,让三家公司连在一块,也找了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为他构思有特色的大楼,不但要成为商业巨头,更要成为栾城标志性建筑。 这一家子在事业上也是颇有干劲,兴致勃勃。 宋培礼并没有急着对付周景仰,而是先将重点放在了事业和回乡修墓的事情上。其实在事业上,宋培礼也是有目标的,他把事业上的目标和报复的计划合并在一块,正好报了仇,也向自己的目标更靠近了一步。 说实在,他能够今天的地位,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做了很多牺牲的,他为人处事都比较圆滑,因此不管是黑白两道都吃的开,关系都不错。 这么多年,他先奠定自己的基础,才一步步的展开报复,所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足足花了大半辈子,他不悔。 周衍卿也一心忙于事业,不过跟宋家人的关系依然是不远不近的处着,看起来和谐,但其实有个撞不破的隔阂在中间。 周衍卿心里也很清楚,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坐拥了三家公司,手里捏着最大的权利,但其实所有的权利都在宋培礼的手上,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宋培礼都知道。而陈羲和他们表面看起来都依着他的决定,但他也察觉的出来,在他决定之前,是宋培礼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的。 宋培礼要给他名誉,却没有给他实实在在的权势,然而周衍卿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也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安安分分的按照宋培礼铺的路子走下去。 等公司运作正常,周衍卿跟着宋培礼去了一趟老家,很山里的村子,外口还有贞节牌坊,整个村子的建筑还保留这原来的样子,古色古香的。 宋培礼带着他凭着记忆去了原来宋家老宅的位置,当年原本都是废墟,也没人敢占有这块地方造房子住,毕竟那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村子里还有不少关于这块地的灵异故事,说是晚上有人路过这边,亲耳听到凄惨的哭喊声,简直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恐怖至极。 吓坏过不少人。 很早以前老宅的附近的老房子里都是有住户的,现下宋家老宅地基附近的老房子基本上都空了,还成了危房也没有人修葺。可能跟这些故事也有点关系,村子里的人都认为宋家一家几口人全部都死在了这场火里。 当年的火势很大,足足烧了一夜,什么都烧毁了,因此村子里的人对这件事都是印象深刻。现在去村上随便拉个人问,估计也能问出个大概来。 周景仰在发现周衍卿不是自己儿子的时候,早就派人到这个村子里等着,守株待兔。等了几年一无所获之后,周景仰就让人过来恶意的在这块地上造了个公厕,心想着能够把人逼出来,结果当然还是一无所获。 自然,这个公厕也没人敢来上,一直是闲置的,并且特别突兀。 那个公厕已经被宋培礼给拆除了,现在这块地还是空的,宋培礼打算还原当年的宋家老宅,当然他不但有这个想法,现在已经有所行动了。 设计师施工队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挑个良成吉日动工了,还有修墓的事儿,他找了风水大师挑了一块风水宝地,规划出了大致位置和面积,再过几日也要动工了。 而原先他们一家子都是由村子里的人负责下葬的,没有什么讲究,就是草草的给埋了,因为当时那些个尸体都烧焦了,根本无法辨认谁是谁,所以墓碑上他们连字都没有字,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写,只笼统的写了一个宋氏。 宋培礼不怪当时的村长,能给挑个地方下葬就已经很不错了,几十年过去,那块地方长满了杂草,当初他们几个死里逃生,为了不被周景仰和唐仕进知道,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回来过。 宋培礼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方式宋家下葬的地方,立着的墓碑都倒了,杂草丛生,连坟包都看不出来了,完全跟山体已经融合了。 周衍卿看到那块倒地的木质墓碑,上面就写着宋氏一族这一墓,这一刻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动容。 也许他的身上确实是流着宋家人的血,所以到了他们葬身之处,总会有些感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者说是他知道整件事的缘故,总觉得这里和刚才宋家老宅的地基那里,总有一种阴冷之感。 或许当年死的那些人,都是不甘心的,想想那年的宋培礼才二十岁,其他几个都比他小,都还没享受过这个世界的精彩,就这样死了,任谁都不会甘心的。 好在宋培礼上来的时候找了个农夫,让他把这里的柴草都清理干净,足足清理了有两个小时,而周衍卿跟他就站在附近看着,两个人一直没有交流,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神色肃穆。 周衍卿原本以为宋培礼会在这个时间好好的给他灌输一家人的思想,然而他没有,年近六十的他,跪在墓碑前哭了。阴沉沉的天空十分应景,微风拂过凉凉的,耳边全是树叶沙沙声,不知怎么连周衍卿都觉得眼睛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要冒出来。 周衍卿在那里待了三天就回去了,宋培礼继续留下来要亲自监工,走到时候他嘱咐周衍卿要多去看看何嘉莉,其他倒也没什么话。 他上车的时候,宋培礼扣住了车门,弯身看了他一眼,说:“希望你能够理解。” 周衍卿只是对着他浅浅一笑,“一切小心。” 宋培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就关上了门,一直站在村口看着车子消失在眼前才回去。 当新闻媒体大肆塑造周衍卿最年轻有为的商人时,容政在无声无息中与他疏远了,只有陆靖北找了他一次,两人多多少少还有些联络。 容政彻底的放下了在信和的职务,全心全意的回了容氏工作,两人倒是在生意场上碰见过几次。碰见的时候,容政对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但周衍卿也是能感觉到异样的。 大概在容政的眼里,他心里的周衍卿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现在的周衍卿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而好兄弟的关系只用在生意上,周衍卿并没有去刻意找他解释什么,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跟孙傲的关系比之前更好了一些,偶尔会一块吃饭,孙杰也参与其中,因为程旬旬的关系自然会对他冷嘲热讽几句,周衍卿不以为意。 程旬旬的父亲俞学钧原本打算在栾城定居一段时间,然而他的房子什么都准备好了之后,家里打来了电话说是出事让他赶紧回去,而他回去之后就再没了消息。 周亚男专程去了一趟监狱看她,说了好多宽慰的话,却是只字不提周衍卿,更没有把外面的情况透露半句。程旬旬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听着她她,很少说话。 周亚男看着她一时没忍住就哭了,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窗,说:“旬旬,你一定要坚持住,我等你出来,你放心我会养你的。” 程旬旬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只说了一句谢谢。 后来,周亚男去了西藏,去西藏之前她去移动恢复了自己之前的号码。 程旬旬在牢里每天过着一样的日子,日复一日。 直到她听到消息,她被离婚并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 …… 深秋天气渐冷,落叶归根。 罗杏难得一个人出现在了周衍卿的家门口。 周衍卿应酬回来,就看到她在门口来回渡步,听到动静顿时停住了脚步,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抬手看了看腕表,说:“比我预期的要早。” 周衍卿今天喝的有点多,脸颊微红,现下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舔了舔唇,走了过去,拿出钥匙开了门,问:“是你有事,还是安盺有事?” “到了现在,安盺有事还需要我来帮她传话吗?”罗杏不请自进,换了鞋子,走到客厅里坐了下来。 周衍卿去厨房给自己倒了被冰水,一口气喝下之后,又倒了一杯,顺道给罗杏泡了杯茶,就端着茶杯出去了,放在了她的面前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说:“那就是你有事了。” 罗杏搓了搓手,眼珠子转了一圈,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现在还需不需要我。”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眉梢微微一挑,“什么意思?” “随便问问呗,你跟安盺……”她顿了顿,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们打算复合?” 周衍卿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顿,低笑了一声,说:“还没有这个打算。我这么回答你,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知道。”她耸耸肩,默了一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现在对旬旬真的不闻不问了吗?” 周衍卿没有回答,只是兀自喝着水,现在无论是谁跟他说程旬旬的事,他都是这种样子像是没听见,根本不会理会。 罗杏这趟过来,就是因为怕他真的对程旬旬不闻不问,她摩挲着杯壁,吐了口气,说:“旬旬自杀了。” 周衍卿微微一顿,片刻继续不动声色的喝水,淡淡应了一声,问:“死了?” “没有。”罗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说:“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你到底还是去见她一次吧,她若真的想死,这一次不成功,下一次没准就成功了,谁知道呢,对不对?” 她走到他的身侧停住了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旬旬也很无辜,不该死啊。” 她说完没做任何停留就走了,她知道周衍卿不会给她任何让她能够安心的答案,对于程旬旬的事,他什么都不会说,除非程旬旬真的死了。 屋子的门轻声关上,偌大的房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周衍卿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半晌才机械的抬手一口一口的将杯中的水全数喝完。 隔天,他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上班工作开会应酬吃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 当晚的应酬碰上了安盺,散局的时候,她送他回去。 “你今天喝的有点多,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少喝点吧。”安盺想扶他上楼。 周衍卿推开了她,说:“不用,我还没醉到这个地步。”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安盺并不执着,他将她推开,她就没有再上前,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周衍卿笑了,说:“我心情好不好,你看的出来?” “为什么?” 周衍卿挺直了背脊,转身面对她,目光深邃,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一眼看透一般,他挑了挑眉,笑说:“原来你是故意让罗杏来告诉我啊。” “什么?罗杏告诉你什么了?”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勾了一下唇,就转身走了。 安盺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周衍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转身拉开门上车。 程旬旬在两周之后回到监狱,脖子上抱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陆筱看到她就笑了,小声的说:“你真的是太特别了,真的是比任何人都要下定决心去死,比我还厉害,我佩服你。你这个朋友,我一定要交,真心的。” 程旬旬微微动了动眼皮,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说:“你不该救我。” “那怎么行,你那么年轻,又那么美。我可不想看到你就这么香消玉殒了,你在里面死了,外面的人会很痛快,你甘心啊?”她说着,目光往她的脖子上扫了一眼,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想到当时的情景,她的脸色就变了变,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你怎么会对自己那么狠呢。” “因为我累了。”她用气声说,“从小到大都在为了活着挣扎,既然那么难,那我就不挣扎了。” “你甘心?” “不甘心。”她闭上了眼睛,脸色白的更一张纸一样,虽然她还有呼吸,可整人却没有生气,低声说:“可是我累了,连不甘心都支撑不住我了,我是活不动了。” 此时此刻,陆筱脸上的笑容全然没了,她不知道在程旬旬的身上发生了多少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对着她温和一笑,伸手抱住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抱她。 程旬旬在她耳侧轻声说:“谢谢你,如果还有下次,就不要管我了,好吗?” 陆筱没说话,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点,往后的日子,将她看的更紧了一些。 约莫一周之后,气温又往下降了几度,程旬旬感冒了,一咳嗽脖子就疼,天天脸色白的更鬼一样,旁边的人都不敢碰她,感觉她就像个易碎品,一碰就会碎。 狱警对她还算十分照顾,天冷给她添衣,知道她现在身体不行,还给她专门改善了伙食。但她却吃的很少,所以营养一直跟不上,整个人就越发的瘦了,都快成火柴人了。 360搜索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这天,狱警叫她出去,说是有人来看她。 这一瞬间,程旬旬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她起身出去,亦步亦趋的跟着狱警出去,到探监室,她抬眸往外看了一眼,那人背对这边站着,但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她就认出来他是谁了,周衍卿。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西装挺,比以前更加沉稳。 程旬旬顿了好一会,在狱警的催促下,才回神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周衍卿转身,正好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坐于狱内,他立于狱外,两人隔窗相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怕她忘了你? 两人就这样隔窗相望,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这样凝视着对方。 程旬旬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明明心心念念很久的人,现在终于出现在眼前,明明应该很激动。或者很愤怒。然而,此时此刻程旬旬的心却意外挺平静的,除却脖子上的伤口莫名发疼,倒是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和情绪。 也许现在的她,连激动和愤怒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就算她现在有满腹的怨恨。也不过是一只困兽,无论怎么挣扎,伤害的只有自己。旁人只会把她当成是一个笑柄,她不想白费力气,或者说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墨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周衍卿冷漠的脸,一样的脸,她却觉得陌生,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 原来,真相往往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特别是自己亲近的人,原来他的手里一直拿着的是刀子,而不是糖。 终究是她太天真了,一次次被骗,却还要一次次的去相信人,一次又一次,终于一颗心千疮百孔,她不懂这个世界,不懂人心。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操控命运的上帝,她真的很想问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什么她要承受那么多? 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就有了杀心,满手鲜血?还是因为她要反抗。 她只是想回家。她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一切,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这有错吗?她只是想给至亲的人报仇,这有错吗?她只是想好好的依靠和相信一个人,这有错吗? 为什么每一次她以为可以抓到幸福的尾巴时,要生生斩断她所有的希望,一丝又一丝。她以为只要活着,只要足够努力坚定,只要她永远不放弃,她一定可以得到她想要。 可老天爷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一定有结果的,很多人努力了一生,也未必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是你不贪心就会有,是你的命里没有,那么一辈子都不会有。 而她只是很多人中的一个,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所以是她强求了。 程旬旬深深记得,割破喉咙的瞬间,她看到了光,很强烈的光芒,那一刻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她觉得特别舒服,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快乐不是坚持,是放弃。 她的双目暗淡没有焦距,直挺挺的坐在那里,像个没有了灵魂的躯体。 周衍卿双手背在身后,微垂着眼眸看着她,薄唇微微抿着,喉咙有些发紧,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关节有些发白。 半晌,程旬旬微微张了张嘴,缓缓开口,说:“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见我。” “罗杏跟我说你自杀了,我想着毕竟夫妻一场,是不是需要我来给你收尸。” “噢,对不起,没死成。你一定很失望。” 周衍卿微微眯眸,哼笑了一声,说:“那你要再接再励了,要不要我跟人打声招呼,给你制造些机会?”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越发的强烈,强烈的她有些难以忍耐,她放在腿间的手不由紧紧的握在了一块,指甲死死的扣住虎口。 明明能够预料到他不会说什么好话,明明知道他跟以前不一样,可亲耳听到他说这种话,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牵动她的伤口,她仿佛听到砰的一声轻响,那好像是心碎的声音。原来她的心在见他的前一刻,依然是有所期待的。 她在期待什么呢?她在期待周衍卿会跟她说什么呢? 说他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说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救出去,说他们还会在一起,说他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家里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孩子,还是期望着他说会等她出去,安慰她让她好好活着? 她笑了,无声的笑了,笑自己的天真无邪,笑自己看不清现实,笑自己到了今天还有这种期许。 她缓缓的抬眸,不知不觉已经红了双眼,她笑问:“你是谁?” 周衍卿往前走了一步,慢慢的凑近,他的脸骤然放大,气息喷在玻璃上,染上了一层雾气,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周衍卿微微一笑,说:“我姓宋,我们是世仇,你是我的仇人。”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微微愣了一下,正想问什么意思的时候,周衍卿站直了身子,笑说:“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生的儿子,只是我知道你拿他当命根子才故意抢他的,而且结果我很满意。你以为你在牢里待着,能那么轻而易举就知道判决?罗杏他们那么保护你,会让你知道?” 他的唇角斜斜的往上一扬,那笑容阴测测的,微微扬了下巴,一字一句的说:“我故意的,我是故意让你知道的。看我多了解你,想要你死,根本就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程旬旬的心脏猛然收缩,眼泪无声的低落下来,一张脸似乎变得更白了一些。竟然,竟然连她的自杀都成了他的手段。她的眼眸微动,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这会仿佛有什么在涌动。 周衍卿看着她,轻笑着说:“你说等你自杀成功了,我要不要让你的孩子下来陪你?不不不,那可不行,我怎么能成全你呢。我啊,一定会把他好好的养大成人。” 他专门强调了好好两个字,程旬旬听着一颗心提了起来。 “一个人的人生有一半是靠父母,我该回去好好想想接下去该给周诺怎样的一个人生。你就安心的走,好好的在地下看着,看他怎样一天天长大。他会感谢你让她来到这个残忍的世界的。” 程旬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死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嘴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周衍卿伸手,两根手指在玻璃上弹了一下,她的眼珠子动了一下,转而看向了他的眼睛。 他看了一下手表,整了整衣襟,说:“笑话也看够了,走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加油。”他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就真的转身准备离开。 这一瞬间,程旬旬终于被彻底的激起了心底的情绪,双手用力的敲了一下阻隔他两的玻璃窗,面目狰狞的冲着他的背影吼道:“你这个混蛋!小诺也是你的儿子!你要是敢害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衍卿,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给我回来!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周衍卿!我求你不要伤害小诺!他只是个孩子,就算我们之间有仇,就算你恨我,你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周衍卿!”她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敲打着玻璃窗,狱警见状立刻过来将她压制住。 她的脑袋被死死的抵在玻璃窗上,五官有些扭曲,但还是瞪大眼睛望着周衍卿远去的背影,愤怒的吼叫着,“周衍卿!” 可她除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对着他的背影叫喊,再也做不了什么,她的双手被狱警反剪在身后,用手铐铐住了,她用脑袋一下又一下的撞着的玻璃咚咚直响。然而,她喊破了喉咙,周衍卿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甚至连脚步走不停,就这样消失在了程旬旬的视野里。 周衍卿走出监狱大门,并没有立刻上车,双手在身上摸了摸,郑江已经从车上下来给他开门,见着他脸色有些难看,双手不停的在口袋里反反复复的摸着什么。 他便小心翼翼的问:“五爷,你在找什么?” 周衍卿不说话,只是反复着寻找的动作,片刻终于是不耐烦了,皱了眉头,怒道:“我的烟呢!” 郑江立刻将自己的烟递了过去,然而却被周衍卿一把给打掉了,瞪着他,斩钉截铁的说:“我只要我自己的。” 周衍卿的反常,郑江看在眼里,想来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郑江捡起了自己的烟盒,并没有再多说一句,只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等周衍卿自己将满腹的情绪化解。 其实他手里的烟跟周衍卿平时在抽的烟,是同一个牌子,连包装都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郑江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后座上周衍卿不小心掉下的烟盒,暗暗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现在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便小心翼翼的提醒,说:“会不会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座位上了?” 周衍卿停了手,往车内一瞥,正好就看到那盒烟,安安静静的躺在座椅上。他吐了口气,顿了数秒,才弯身将烟盒拿了起来,取了一根,又往口袋里摸了一下,想了想,就对郑江说:“有火机吗?” 郑江立刻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到了他的眼前,周衍卿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点燃了手里的烟,吸了一口,转而缓缓的吐了出来,低声说:“刚刚抱歉。” “没事。” “你在车上等我,我抽完这支烟就过来。” “好。”郑江立刻识趣的上了车,今天过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衍卿借口来附近城市出差,在度假屋忙了一天,两人抽空就过来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自然也是不想让人知道。 郑江透过后视镜看到周衍卿的身影,他沿着监狱高高的墙渡步,一直往前走,身影越来越小。 说是一支烟的时间,可他却这样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带着一身的烟味,但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说:“走吧。” 监狱落座的位置很偏僻,一路过来荒无人烟,长长的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子在行驶,渐渐的监狱便消失在他们的身后。周衍卿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车内的气氛略显沉闷。 郑江透过后车镜,看了他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那日之后,程旬旬反倒是有了精神,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吃饭睡觉做事,话依旧不多,但陆筱能感觉出来她现在是在很努力的让自己活下去,之前她都不爱吃饭,现在比谁都吃的多。 就连睡觉,陆筱都觉得她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看的她都有些害怕,怕她疯了。 但程旬旬却对着她微微一笑,说:“我不会死,也不会疯。筱筱,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自己有事,他需要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当初是我坚持把他生下来的,我要对他负责,我要让他开开心心的长大。我不想让他受苦,不想让他跟我一样。” “这就是你终于想活下去的理由?”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是,你说过表现好,会减刑是不是?” “也许吧,反正这个没发生在我身上。也许不但要表现好,还需要上头有人吧。” 程旬旬若有所思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她现在只想早点出去,越早越好。 小诺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毁了。 之后的日子,程旬旬一边在牢里努力表现,一边等人。 ……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旬旬脖子上的伤口日渐好转,终于她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秋去冬来,程旬旬穿着土黄色棉袄,胸口标着她的编号,脖子上围着一块黑色的围巾,虽然她现在顿顿都吃一大碗饭,但整个人依旧瘦削,脸颊没有什么血色,像个营养不良的人。 孙杰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啧啧了两声,说:“怎么变那么丑了?” 程旬旬顿了一下,然后淡淡一笑,说:“我本来就不好看。” “跟你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 “谢谢你来看我。” 孙杰并不理会她的话,目光依旧不停的在她身上打量,低眸正好看到了她搭在台子上的双手,又红又肿,手指上还有伤口。 “你那手怎么了?怎么烂了?” 程旬旬闻声,立刻将双手放了下去,说:“天气冷,长冻疮了,过一阵会好的。” 孙杰单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看了一会,问:“你现在后悔吗?” “什么?” “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啊。”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低垂了眼帘,脑子里不停的在想着要怎么开口,因此跟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孙杰就有些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不太想见我?或者说你看到我很失望?” 程旬旬闻言,立刻挺起了背脊,摆了摆双手,说:“没有,我看到你很高兴,其实最近我一直特别想见你。知道你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孙杰挑了一下眉梢,看着她的模样,整个人稍稍往前凑了一点,低声说:“你怪怪的。” 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想,同样往前靠了靠,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摸了摸下巴,狡黠一笑,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不会白帮忙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程旬旬点了点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眼神已经很明显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半晌,孙杰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转而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之后,伸手用手指轻叩了一下眼前的有机玻璃窗,说:“你确定?” “确定。” “你的想法?” 程旬旬稍稍侧头往狱警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说:“我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六年我等不了,在里面我会表现的很好,只希望可以减刑,让我少坐几年,能早一点出去,越早越好。” “出去以后呢?”他问。 程旬旬抿了抿唇,不等她开口,孙杰继续道;“要抢回唐氏?要报复周衍卿?” 她摇头,“我不抢,也不想报复他,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 “嗬,这是出去以后还要跟他和好啊?” 程旬旬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讽刺,“不会,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他不想,我也不会想。” “就凭你一张嘴,要我怎么相信你?” “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程旬旬反问,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话音落下,孙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扬唇一笑,说:“行,我回去想想办法。不过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我父亲跟周衍卿的关系很不错,我想对你做点什么,容易被我爸挡着。但如果我真的成功了,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能反悔,知道吗?” “不会。” 孙杰再次抬手将手指抵在了玻璃上,“一言为定。” 程旬旬也跟着他做了相同的动作,说:“一言为定。” 孙杰来看过她之后,程旬旬脸上就多了点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开朗了不少,都会跟陆筱打趣了。 “说起来,怎么好像一直没有人来看你。” 陆筱闻声,笑容淡了一点,耸了耸肩,道:“这说明你还是比我幸运一些,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我不为自己,我为孩子。”程旬旬摇摇头。 陆筱攥紧了她的手,强调说:“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程旬旬没再说什么,只冲着她咧嘴一笑。 接下去的日子,程旬旬一直安分守己,尽心尽力,程旬旬还算心灵手巧,一些手工活,看过几次就会了,开始有些手生,后面就熟能生巧,工作量上一直保持在前几名。程旬旬很努力的适应着牢里的生活,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小诺。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来了,距离过年也越来越近了,原来在监狱里也能感觉到年味。程旬旬很少去关注时间,因为日子太难熬,自由的时候你会觉得时间流逝很快,可是在牢里简直度日如年,程旬旬只有很专注的去干活,才会觉得时间快了一点。 她在牢里安分守己,同狱友也一直是友好相处,除了跟陆筱的关系好一些,跟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点头微笑,不主动招惹,也不会太拒人于千里之外,总归是温吞吞的,也没有人会故意刁难她。 程旬旬看着像包子,但其实里面是石头,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人。 然而,在过年前两天,她却跟人有了不大不小的冲突,起因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儿,不过她撞到的人,是个大姐大,并不是那么好惹。好些人都对她是点头哈腰的,撞人的是她,她倒是反过来让程旬旬道歉。 程旬旬只是在道歉之前看了她一眼,就因为这一眼,竟结下了梁子。程旬旬在干活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有个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看,可转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过年那天,监狱里组织一起吃年夜饭,菜色比平日里稍微好了一些。程旬旬先过来饭堂,陆筱肚子难受上厕所去了,程旬旬打了饭就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来。 她迅速的扫了一眼,发现一个角落的位置,正准备过去的时候,身后忽然猛地转过来一股力道,让她一下子重心不稳,她低呼了一声,“小心。” 然而,站在她对面的人丝毫没有躲避,她的盘子里有一碗热汤,一下就泼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程旬旬还没来得及道歉,眼前这人忽然重重的将手里的空盘子砸在了地上,伸手一把揪住了程旬旬的头发,不由分说就拽着她的脑袋往桌角撞了过去。程旬旬一下子就被撞晕了。 这个时间,饭堂内的人多,一下就闹了起来。 打程旬旬的人就是之前跟她结过梁子的大姐大,听说她在外面的时候就是在道上混的,手段特别狠辣,人长得有点壮。程旬旬在她手里,就像一只布娃娃,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整个人晕乎乎的,整个人脑袋疼的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耳边闹哄哄,有叫骂声,还有尖锐的叫声。她睁眼,那些人就在眼前,一个个面部表情都特别狰狞,明明程旬旬就在他们之间,可那些打闹的声音却好像离她很远。 这牢里的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实,再者女人本就容易拉帮结派,有小团伙,监狱里的女人更不是省油的灯。 好好一个年,却打闹了一场,最后是怎么收场的程旬旬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好像被人浇了一杯温水,有液体缓缓的流下来,染红了她的眼睛。 昏迷的过程中,她迷迷瞪瞪的醒来过一次,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说话,似乎在说:“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她好像醒了。” “赶紧。” 紧接着她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再然后她整个人又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 夜幕降临,周衍卿正要出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边换鞋子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是安盺。 他换好鞋子出门才接起了电话,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安盺在电话那头说道:“来了吗?都到齐了就差你了,快来吧。” “好。”周衍卿应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周衍卿到星河湾的时候,别墅内的气氛十分热闹,大家似乎是在开陈枷枷的玩笑,他更一进去,就听到他们的笑声。 “老四来了。” 周衍卿手里拿着一些礼品,像个登门拜访的客人,何嘉莉见着,苦笑着看了他一眼,说:“回家买这些干什么,就算你有钱也别这么浪费啊,你工作那么辛苦,赚钱也不容易。” “都是给您补身子的。” “是吗?”何嘉莉看了看,确实都是补身子的补品,脸上染了喜色,佣人要过来替她拿着,被她给避开了,空出一只手拉着他往客厅走,说:“先坐下,一会就开饭。” 等周衍卿坐下,她又转头吩咐佣人泡茶,自己则拿着礼品上了楼。 宋培礼微笑着看了周衍卿一眼,笑问:“怎么那么晚才过来,今天总不忙吧?” “难得有空,就睡了一整天,出门才起来。” “厉害。”陈羲和在一盘打趣,说:“我是好多年都没睡懒觉了。” 周衍卿一出现,这屋子里原本热热闹闹的,莫名就静了下来,安盺从卫生间出来,见着周衍卿笑道:“你来了,刚还给你打电话呢,这么快就到了。” “路上车不多,你说人都到了,怕你们等,就超速过来的。” 宋培礼说:“不怕等,这一天我们等的够久了,不差那点时间,安全为主。” 话音刚落,一直在厨房内的宋静笑呵呵的过来,说:“时间差不多了,都入座了,开饭了。” 这时,何嘉莉也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个红色的盒子,走到了周衍卿的身边,将盒子塞进了他的手心里,说:“拿着,我的孩子一人都有一个,我早就准备好了的,终于有机会给你了。” 周衍卿本想婉拒,何嘉莉紧紧的捏着他的手,笑说:“你是我儿子,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他想了想,也就收下了,说了声谢谢,何嘉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露出温和的笑,拍了拍他的背脊,说:“行了行了,快入座吃饭,这可是我们宋家第一次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她说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宋培礼一眼,说:“楠木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宋培礼应声,说:“羲和,给楠木打个电话,看看他是在飞机上,还是已经到了。” “刚打过来,已经来了,他让我们不用等。” “不行,必须等他回来。”何嘉莉说。 随后,一家子坐在餐厅内等着陈楠木回来。 约莫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起来,佣人匆匆去开了门,陈楠木和小蒋一块进来,两人皆是风尘仆仆。何嘉莉闻声立刻起身去门口迎接,见着陈楠木的双腿,不由皱了一下眉,说:“怎么不盖个毛毯?” “没关系。妈,你不要担心,我都那么大了。” “再大,在我眼里也都是个孩子。” 终于一家人算是团圆了,等陈楠木入座,宋静说完一句开饭之后,莫名就哽咽了,眼眶微微泛红,立刻侧过了头,迅速的将眼角的眼泪给擦干了,哈哈的笑,说:“今天这些饭菜可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必须吃饭,知道吗?” 宋培礼和何嘉莉自然能体会到宋静此时此刻的心情,宋培礼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脊,笑说:“今天我们应该高兴的。” “是啊,应该很高兴。终于可以高高兴兴的过个年了,老四也回来了,我们这一家总算是团圆了。”短短句话,她说的几度哽咽,有兴奋也有心酸,总算大仇得报,总算苦尽甘来,只是心里忽然就有些空了。 顿时,屋子里就安静了,大家都端端正正的坐着,面上带着微笑,齐齐的看着他们。 片刻,这几个人像是说好了一样,异口同声的说:“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唯独周衍卿和陈楠木没动,安盺坐在周衍卿的身侧,暗暗的撞了他一下,并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过了一会,只听到陈楠木弱弱的说:“我这么大年纪,还能拿红包吗?” 随即,大家就哈哈笑了起来,气氛有变得和乐而温馨。 “真是一个个都那么大了,还跟孩子似得。”宋静嗤笑了一声,却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个分了过去。 分到周衍卿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没有伸手,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其他人都拿了,他若是不接受好像又不太好。 宋静笑说:“拿着吧,这是我们宋家的规矩,红包分到结婚成家为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更加显得尴尬了,周衍卿是成过家的,连孩子都有了。宋培礼闻声咳嗽了一声,宋静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迅速打了个哈哈,直接将红包塞到了他的手里,说:“你就拿下,也就分个开心,不是什么大钱。别不好意思。” 周衍卿低头微笑,也将红包收下了。 之后的气氛还算和谐,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周衍卿虽然不太参与,但脸上的笑容一直都维持的很好,适时的陪着他们笑笑。 饭后,几个人凑了一桌麻将出来,周衍卿本想避开,却还是被拉到了座位上跟宋培礼他们一块打。 打了几圈之后,周衍卿把拿到的三个红包的钱,全部都输了出去,还贴了不少,随后就找了个借口换了人。 陈楠木在旁边看了一会就去客厅看电视了,陈枷枷和小蒋在陪着他,周衍卿去上了个厕所,就过去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陈楠木看了他一眼,笑问:“怎么不打了?我刚刚看你风头不好,一直输,就这么放弃了?” “我一会还有其他事,坐一会就要走。” “噢。”他点了点头。 陈枷枷吃了个橘子,目光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扫了一眼,坐了一会之后,就识趣的走开了。 陈楠木喝了一口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的茶呢?” “不用,我坐不长。” 他低笑,说:“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走的了?” 周衍卿侧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说:“应该能吧,他们应该能体谅我。” “父亲其实很执着的。” “看的出来。”周衍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去美国,是要做什么吗?” “想问周婵的事儿?”陈楠木抬起了眼帘,同他对视了一眼,浅浅一笑,说:“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摆脱周家人的身份,周衍卿我们告诉你的一切,那不是故事,那是真事,真真切切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 他说着挽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臂,上面是一块烫伤的伤疤,“你是宋家的人。” “我知道。只是这句话到底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你自己,我想你比我清楚。” 陈楠木微微的笑着,脸上的表情不变,两人对视数秒之后,他才收回了视线,整了整袖子,说:“周婵暂时没事。” “其实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过去的,只要不纠缠,各自安好。慢慢的,她就会变成回忆里的人,令人无法忘怀的也不过是回忆里的那种感觉而已。” “你是在告诉我,你已经不爱周婵了?” 陈楠木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笑着喝茶。围围女巴。 周衍卿一直坐到九点才离开,宋培礼并没有太为难他,他们都心知肚明周衍卿接下来要去看谁。周衍卿到橡树湾时,徐妈还没睡,小诺也没睡,但已经有些困了,趴在徐妈的身上一动不动的。 徐妈见着周衍卿,十分激动,说:“先生你终于来了。” “嗯,小诺睡了吗?” “已经困了。” “哄他睡吧,等他睡了,我就回去了。还要去收拾东西,要出去几天。”周衍卿坐在了她的身侧,看了小诺一眼,不知何时他已经睡着了。 徐妈想了想,说:“先生。要不然,要不然你跟他们说说,我带着小诺去见见旬旬,好不好?” “徐妈,你何必明知故问。” “可是……” 周衍卿并不给她多说的机会,淡声道:“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我跟旬旬已经离婚了,孩子的抚养权是我的,我不希望他们见面。” 徐妈皱了眉,她虽然嫌少出门,但新闻还是看的,周衍卿的事儿她也十分关注,多多少少是猜到了点什么,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周衍卿只待了一个小时就走了,推开门出去,就看到安盺站在他的车子边上,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正在来回渡步,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她停住了脚步,稍稍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趁着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就走了,一出来你人就不见了。” “想说跟你一块过来看看宝宝,你却先走了,刚刚本来想摁门铃来着,可是怕宝宝水睡了吵着他,所以只好在门口等你了。”安盺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笑说:“今天天气真好,不下雨也不下雪,就是冷了点。” “冷还不回家?” “不想回去,家里冷清,就我一个人。”安盺瘪瘪嘴。 “我送你回去。”周衍卿开了车锁,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并没有直接上去,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星河湾的别墅里应该有准备你的房间,或者我送你回星河湾,你自己选。” 安盺没动,晃动了一下身子,歪头道:“我请你吃夜宵吧,我还有三个红包,怎么样?” “明天要早起,我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想早点休息。” “不过12点你也睡不着啊。” “我打电话给罗杏。”周衍卿说着,就直接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 安盺笑道:“好啊,那我们三个一起好了。” 周衍卿没理会她的话,直接给罗杏打了个电话,约在了市民广场。 安盺坐在副座,周衍卿专注开车,她便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半晌,才兀自笑了起来。周衍卿脸上的表情未变,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笑声。 “一会你把我送到罗杏身边,是不是就打算走?” 周衍卿不说话。 她又呵呵笑了起来,旋即一本正经的说:“说真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撮合我跟罗杏。” “请你吃个夜宵就这么难啊?” 不管她说什么,周衍卿始终认真开车,全神贯注的,也不跟她说话。 车子到达市民广场,周衍卿找了个地方停好了车子,就带着她跟罗杏汇合。 安盺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安盺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上去,周衍卿纹丝不动。 “啊,抱歉,我有点走神。”安盺连忙退后一步。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不要玩太晚。”周衍卿转过身子,随口嘱咐了一句。 “好。”安盺抬头冲着他笑,周衍卿要走的时候,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说:“你等等。” “怎么?” “明天你来接我吧,我不想开车。”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默了一会,才点了一下头,说:“好。” “嗯,那明天我在家门口等你了,你别忘记啊。” “知道,就算我忘记了,他们也不会忘记你的。” “不一定。”她笑容浅淡,松开了手,冲着他摆摆手,说:“你走吧,再见。” 罗杏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安盺一直看着周衍卿的身影消失,才转身,说:“那我们去吃烧烤。” “嗯。”罗杏应了一声。 “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了,每次我找他,他总是把你拉出来陪我。” “你明知道结果,这又何必。” 安盺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只笑不说话。 “安盺,你明知道他已经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这样又何必呢。” “不说这些,大过年的咱们聊点开心的。一会去放烟花怎么样?” 安盺一直都避谈这件事,罗杏总想劝,但一说安盺就转开话题,总归是不听劝。她的不甘心,一直占上风,怕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隔天,周衍卿早早给陈羲和打了个电话,然后他就在小区门口等陈羲和,等两人汇合,又去接了安盺。 他们一家子要去老宅,分两辆车。 周衍卿昨天睡的晚,上车之后就闭目养神了,整个车程就没有睁开过眼睛。 宋培礼在年前物色了很久的地皮,找了很久,仍然找不出比周宅的地理位置更好的地方了,因此他决定要对原来的周宅进行改造,就安排在年后进行。 而老家的宅子和墓地,在他的监工之下,在年前全部收尾了。 过年前一天,他还找人去老家收拾布置了一下屋子,准备大年初一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暗。宅子的门口站着两个佣人,专门是来迎接他们的,还挂了两串鞭炮。 他们一行人进去,宋培礼亲自点了鞭炮,在噼里啪啦声中,他们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回了家。 宅子的建筑,宋培礼是按照记忆中的老宅所建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当然也有改动,比过去的老宅要更完善了一些,后院的绿化做的特别精致。 他们到这里,天空就开始落雪了,洋洋洒洒的,更是给这个年添了不少年味,而且在乡下,过年的气氛更加浓重一些。 家家户户都特别热闹,据说这村子里过年还有本村的风俗活动,大年初一的晚上特别热闹。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他们进了家门,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就去餐厅吃饭。饭后,一家人就出去参与了村子里的活动,有个篝火晚会。 天空还飘着雪花,山间的天气很冷,但村民的热情如火,气氛热烈,好不热闹。 周衍卿只在外围看了一会,就走开了,他没那么心情,安盺则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偶尔会说两句话,但不多。也就是陪着他在村落里走走看看,每家每户门口都点着红灯笼,晚会的气氛,几乎是充斥着整个村子的角角落落。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着,周衍卿知道这人是赶不走的,所以也就没有费力气去说什么。 宅子还是有些阴森的,即便开着暖气,周衍卿都觉得有股寒意,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起早起来,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中染着有点红,特别好看。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一夜之间,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宋培礼决定好了今天上去扫墓,就算雪没停,他们一行人也打着黑色的伞,上了山。 墓地修的很好,一个挨着一个,墓碑上的字也刻的十分齐全。想来宋培礼是真的花了心思下去,只是没有照片。 宋学晋的子孙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的爷爷或者外公到底长什么样。 大雪封山,他们原计划住三天就回去的,但这雪连着下了三天,出不去,就只得留下来等道路通了,再出去也不迟。 这天,周衍卿在房里待的发闷,就想着去后面的院落走走。 偏巧,在院落里听到了安盺在打电话,她是躲起来打的,周衍卿又走的无声无息,因此她并没有看到。 “事情办妥了?”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安盺道:“只要她真的忘记一切,等我回去会给你打钱。” 周衍卿一顿,前天他接到消息,说程旬旬在监狱里闹事被打了。这两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现在听到安盺的话,自然就想到了一块。 等安盺刚挂断了电话,周衍卿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那语气比这天气还要冷上几分,“什么事?” 安盺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差一点就掉下了,回头看了他一眼,镇定的笑了笑,说:“没什么,我的私事。” “私事?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踩进了花坛里,“程旬旬在监狱里被打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你们是不是答应过我,只要她坐牢,只要我跟她以后再不纠缠,你们就会放过她。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安盺连连退了几步,便退无可退了,她握着手机看着他,说:“我们也是为了她好。” “是吗?你真的是为了她好?” “你忘记她之前的自杀了?我们只是让她失去所有记忆重新生活,你有什么好怕的?忘记所有,这对程旬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你难道还想跟她在一起?所以你怕她忘了你?” 周衍卿狠狠的瞪视了她一眼,数秒之后,便愤然转身,他不由停了一下脚步,不知何时宋培礼竟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顿了顿,微微皱了眉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稍稍低了一下头,就快步的回去了。 安盺看着他的背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片刻才侧了一下头,同宋培礼对视了一眼。 夜里,周衍卿房间的门忽然一响,躺在床上的周衍卿没醒,睡死了一样。来人带着口罩,无声无息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一个小瓶子放到了他的鼻子前。 …… 程旬旬醒来的时候,在监狱内的病房,她睁开眼睛周遭没有人,只有她一个,一只手用手铐铐着,跟床连在一块。她稍稍动了一下,脑袋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她吸了口气。 这时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了,陆筱从外面进来,见着她已经醒来,露出了一丝喜色,快步走到了床铺边上,说:“你总算是醒了。”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满眼的陌生,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之后,讷讷的问道:“你认识我?” “啊?”陆筱愣住,“我是陆筱啊,是你的狱友。” “狱友?我坐牢了?为什么?我是谁?”她的眼里全是茫然,木讷的看着她,等待着陆筱给她一个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四年后 四年后…… 爱丁堡的秋天。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终于放晴,还出了大太阳。 程旬旬一早起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洗衣房将那些潮湿的衣服统统都晾了出去,难得天气好,又是放假。吃过午饭,她就拿着手袋出门了。 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她喜欢这个城市充斥着的文化底蕴,但不喜欢这个城市变化无常的天气。 她同陈聿简提议过多次,想要换个居住环境,但他总是对此敷衍了事。要不然就是告诉她说:“再等等,再等等我们就回去了。” 这话从一年前就开始说了,他第一次说的时候,程旬旬是紧张的,紧张到晚上都睡不着觉,不知何故,内心深处是有些抗拒的,但她知道她不得不回去,摸摸脖子上那条深刻又丑陋的伤疤。她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虽然她并不记得过去的一切。 程旬旬出去逛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手里只多了一大束花和盆栽,回到家门口的时间,就发现一个男人在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 她停了步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一下便认出了来人,低低一笑,冲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声,“孙杰。” 孙杰闻声,从窗户上跳下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程旬旬只露出半张脸。只见他艰难的空出了一只手冲着他挥了挥。 “你干嘛买那么多?”他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眼之后。将她挂在手腕上的两个盆栽接了过来。 “好看啊。” “得了吧,你能放过这些花花草草吗?到你手里之后到底能活多久,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 程旬旬不理会他的碎嘴,只问:“你怎么又来了,机票不要钱啊。” “喂喂喂,距离上次我已经两个月没来了,这不是怕你忘了我么。” 两人走到家门口,程旬旬将手里的花束放在了地上,从手袋里找出了钥匙,笑说:“我是忘了过去的事情,那不是应该伤了脑子么。又不是记忆力不好,你虽然人不到,可天天都给我打电话,想把你忘了,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儿吧,啊?” “那可不一定。你本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跟你说啊……” 程旬旬不等他说出口,推开了门,弯身捡起了放在地上的花束,斜了他一眼,说:“知道了,我知道在我脑子受伤之前,我答应过你要嫁给你的。” “那你准备怎么样,你看你现在都出来这么久了,一点表示都没有。或者,你不喜欢软的,喜欢来硬的?”孙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程旬旬走到餐厅,将手里的花束放在了桌子上,忽然整个人蹲了下去,直接躲过了孙杰伸过来的手臂,往边上走了一步,跟他隔开了一点距离,说:“你把这些都放在这边吧,我一会找地方摆起来,你去客厅坐,我给你倒水。”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你就不累啊?休息一下就去房间倒时差去吧。说起来你今天来的还真是时候,已经下了好多天的雨了,今天难得放晴,你就来了。” 孙杰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紧跟着她进了厨房,程旬旬躲避了几下,最后还是被他从后面顶在了琉璃台前,说:“要不然怎么说我是你的小太阳呢。” 程旬旬侧了一下头,随手拿了一把刀子,指了过去,说:“小太阳,你能先去客厅吗?” 孙杰迅速的避开,啧啧了两声,说:“白眼狼,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拿失忆当借口,失忆了难道不该重新爱上我吗?” “靠,别告诉我你现在是爱上陈聿简了?程旬旬你要是敢,我就打断你的腿。”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说:“没有没有,我都跟你说了几遍了。我说了,等我们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你怎么听不懂人说呢。” “而且,就我这个残次品,你还真要啊?” 话音刚落,孙杰一步上前,身后拦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牢牢扣在了身前,强行将她手里刀子给强了过来,丢在了一旁,捏了捏她的下巴,笑说:“谁说你是残次品的?我找人揍他去。” 程旬旬忽然很认真的看着孙杰,“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 孙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你们在干嘛?” 孙杰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陈聿简竟然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厨房门口,似笑而非的看着他们,“孙杰你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亲自过去接你。” 对于陈聿简的忽然出现,孙杰不以为意,反正已经很多次了,他跟程旬旬单独带着的机会少之又少,最长时间都不超过三个小时,这还是以前。今年一年下来,算算时间,他几乎都没有跟程旬旬好好独处过。 孙杰多多少少是能够感觉到是陈聿简是有意为之的,但他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现在程旬旬是单身,当初也是他费尽心思把人从监狱里弄出来的,他跟程旬旬之间的约定不会因为程旬旬失忆就这么毁了。 谁也阻止不了他的心思,现在就连他父亲都不可以,更何况是这区区一个陈聿简。 他的手已经搂着程旬旬的腰,笑说:“都熟门熟路了,用不着你费事儿,你可是个大忙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虽然是熟门熟路了,但接待还是要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贵客,在栾城还需要你的照应,怎么能怠慢。” 程旬旬伸手扯开了孙杰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笑说:“去客厅坐吧,我给你倒杯热水,进门到现在你还没坐下呢,不累啊?快去休息一会。” “听你的。”孙杰捏了捏她的鼻子,还真听话的走出了厨房,陈聿简跟着他一块去了客厅。 程旬旬泡了两杯茶出去。 这两人去年关系还挺不错的,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去年过年那天,孙杰在她微醺的时候,差一点强上了她,被及时回来的陈聿简发现而制止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怪怪的。 不好不坏,不冷不热。 这几年,孙杰的官运很好,去年任职s省省长,风头很旺。堪比当年的孙傲,早前这个儿子是他最头疼的事儿,如今这个儿子则成了他的骄傲。 两父子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和谐。 当初程旬旬在牢里满一年之后,陈聿简出现在了孙杰的面前,两人经过一番商量,加上程旬旬亲生父亲俞学钧的力量,在第二年的时候就让程旬旬出狱了。 俞学钧在爱丁堡给程旬旬打点好了一切,她一出去就在孙杰的护送之下,让她跟陈聿简去了爱丁堡。 陈聿简的投资眼光犀利,接管了俞学钧的分公司,并且通过俞学钧的同意,从今年年初开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去栾城开分公司,彻底打开中国市场。 俞学钧的事业在欧美地区做的风生水起,但在国内还是有些薄弱,他也没有花太多的心思来这边开艮,现在他只是做最后的决定,大多数事情都是他的几个儿子在打理经营。 世代下来都是商人,家里的男人一个个都是生意精,而且做事极有原则,自己的心里有杆秤,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旁人提醒,自己就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即便在生意场上碰到对手,也都是点到即止,不伤人也不伤己,不让别人吃大亏,也不会让自己做赔本生意。 所以俞家的生意能做那么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俞氏的产业还是遍布全球的,只是他为人低调,又不争虚名。因此大多只有上层人士知道他的名字,而大部分的老百姓对他都是很陌生的。 俞学钧偶尔会来看旬旬几次,见着她的时候,眼里多是怜悯。其实他倒是认为让旬旬失忆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且她会把之前的事情忘的那么干净,这说明其实她自己也不想记得以前的事情。 不开心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记得,而她的过去大部分都是不开心的记忆,所以她就直接给忘的干干净净了。 他鲜少给她讲过去,总是跟她说未来,让她向前看,说的最对的一句大概就是,“做你想做并觉得开心的事,不要太执着于过去。” 程旬旬喜欢跟他聊天,觉得亲和,没有压力,可他不常来。 多数时候都是陈聿简跟她在一块,陈聿简告诉了她为什么会坐牢,告诉了她曾经是怎样的身份,也告诉了她,她出狱的时候,狱警给她的那枚戒指是谁的,代表着什么。 程旬旬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记事本,上面贴着的都是一些国内的剪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这样一个小本子从国内寄过来。 而上面都是关于周衍卿大大小小的报道,还有一些私家侦探偷拍的照片。 陈聿简看完之后就会拿给她,她的抽屉里一共有六本,没事她就拿出来翻一翻,看一看。 上面的报道有关于商业的,也有一些关于他私生活的报道,但很少。 程旬旬翻到其中一页停了下来,上面是一张周衍卿的个人照,特别清楚,很难得有这样的照片。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微微扬着下巴,总有一种睥睨天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感觉,很自傲,并且看起来很冷血的样子。 程旬旬盯着看了许久,连敲门声都没有听见,直到陈聿简走到她的身侧,轻叩了一下桌面,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有点条件反射的就合上了本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吓我一跳。” 陈聿简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床尾上,说:“想起什么了?” “啊?”她茫然的应了一声。 “刚刚你看的那么入神,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关于周衍卿的往事。”陈聿简耐心的说。 “没有。”她摇摇头,“但我知道我一定是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拿回来的。” “看着他的照片,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程旬旬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你不是说我跟他关系很恶劣的吗?要有感觉,也是讨厌了。不过他这样子确实看着挺讨人厌的,拽的跟什么似得,还不是抢了女人的东西才得到这些的。国内的媒体还把他捧上天了。” “是啊,他现在很厉害了,谁都要看他的脸色,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是吗?那我们……” “我来是提醒你睡觉记得锁门,孙杰那人看着像个君子,其实是个小人。说不准猴急了,就……” “不会的。”程旬旬低低一笑,说:“再说了,如果当初我跟他真的有那么约定……” “你能那么快出来,并不是全靠他,那种约定你不用放在心上。”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整个靠在了椅背上,说:“其实如果他真的不嫌弃我是个残次品的话,我真觉得他其实挺好的。” “当初我失忆之后,在牢里的那段日子,只有他来看我,鼓励我安慰我。等我出来了,住在这爱丁堡,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说来就来。”围扑呆血。 “我是失忆,不是傻子,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这样的事情,做一天两天是新鲜,但能坚持那么久,真的很难做到。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聿简就冷声打断了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以为你根本没心思想这些。没想到你还真的考虑了。”他这话里含着一丝讽刺。 程旬旬笑容微僵,随即收敛了笑意,说:“我心里有数,现在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就随便说说,聊聊天嘛。” “希望是,我看你刚才的那样挺认真的。” “这不是孙杰的地位,要是不把他安抚好,也不行吧?” 陈聿简没了话,但表情比刚刚冷了几分,话音落下,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半晌,他才站了起来,说:“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了。” 他出去的时候,忽的停下了脚步,程旬旬一时没刹住,整个人撞在了他的背脊上。 陈聿简伸手一把拦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子,说:“又走神。” “你干嘛忽然停下来。” 程旬旬稍稍一挣,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意志不坚定的时候,想想你脖子上的伤。”他单手插在口袋里,抬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脖子。 程旬旬顿住,脖子一僵,他的手指微凉,点在她的脖子上,像是触电一般。她有些条件反射的避了一下。 然后抬手抓了抓脖子,笑说:“每天早上起来,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看一遍,不会忘记的。” “晚安。” 程旬旬笑,说:“晚安。” 等他出去,程旬旬便关上了门。 她回到书桌前,拿着本子又翻了翻,就将本子放进了抽屉里,刷了个牙,准备睡觉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一丝动静。 因为她锁了门,紧接着就传来敲门声,孙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旬旬,你怎么把门给锁了。” 陈聿简的房间就在程旬旬隔壁,孙杰在外面一叫,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原本落在书本上的视线,忽然抬起了眼帘,看向了紧闭的房门,不由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动静。 程旬旬刚躺下,匆匆忙忙爬了起来,过去开门。 “我说你这精神怎么那么好啊,到现在还不睡,吃药了?”程旬旬斜依在门框上,整个人堵在门口,明显不给孙杰进来的机会。 “你还锁门啊,干什么?还真怕我霸王硬上弓啊?” “不是啊,我睡觉一直有锁门的习惯,你想太多了。你什么事啊,我要睡了,明天我还要上班的。” “我来了,你上什么班。上班也是跟陈聿简一块,我跟他说一声,明天陪我。我难得过来,后天就要回去,你不陪我说不过去啊。”孙杰说着,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直接强行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顺手就关上了门,程旬旬挣开了他的手,“你够了啊,陈聿简就在隔壁,这里的隔音不好。” “我还怕他不成?”孙杰挑眉,流氓兮兮的勾了一下她的下巴,旋即走向了书桌,目光在桌面上扫了一眼。 拿起了相框,上面是一张程旬旬和陈聿简的合照,他沉了脸,说:“你干嘛放这种照片?” “噢,相框好看,总不能就放个相框,不放照片吧?” “就没别的照片了,非要放个合照。” 程旬旬看了一眼,说:“这张最好看,我照片很少,基本上都是合照,好不容易才找出这么一张。” “换了。”孙杰不由分说的直接把相框给拆了,拿出了照片,程旬旬还没反应过来,这照片就被孙杰给撕成了两半,正好就把陈聿简和程旬旬给分开了。 “哎!”程旬旬低呼了一声,“你发什么神经啊!这是我的照片,你凭什么撕了!” “我不高兴。这种照片就不该有!”孙杰直接把陈聿简的那一半给扔在了地上。 程旬旬立刻捡了起来,斜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多少有些生气,将照片放在了桌子上,摊开手,说:“给我。” 孙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直接反手握住,笑呵呵的说:“这是干什么呢,这种事情应该我主动的。” 程旬旬苦笑,奋力挣扎了一下,孙杰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好了,我知道其实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想拉手就直说,以后别听陈聿简的瞎话,听我的,知道吗?” “孙杰,你要不要脸啊!快放手。” 孙杰但笑不语,稍稍一用力,直接把她拉到了身前,另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一张脸猛的凑了过去。 程旬旬往后一躲,对于孙杰的这种亲昵举动,程旬旬现在算是免疫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只皱着眉头,别过头去,说:“放开。” “不放。”她耍无赖,鼻尖碰了碰她的脸颊,笑嘻嘻的说:“想要我放开也可以,让我亲一下,或者你亲我一下,你自己选。” “还有一个选择。” “只有这两个选项,你自己选。” 程旬旬忽然一笑,侧过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两人靠的极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孙杰收起了嬉皮笑脸的那股劲,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表情严肃而又认真,连呼吸都慢慢的乱了节奏。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孙杰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睫毛的颤动,还有她皱鼻的小表情,眼波流转。淡色的唇抿了抿,斜斜的往上扬了一下,带着一点俏皮,惹人心动。 孙杰的喉头微动,再也控制不住,见她微微张唇,他直接就吻了上去。 他的唇贴上她的瞬间,程旬旬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真的亲下来。孙杰虽然总是对她做亲昵的举动,但像这样实质性的进展很少,除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两人喝的都有点多,他一时意乱情迷之下就吻了下去。 程旬旬也没有反抗,若不是陈聿简及时出现,那天他们怕是就这样水到渠成了。 那天之后,孙杰就理所当然的把她当成了他的女人,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朋友那样,殷勤又主动,每次来都送这个送那个的。 程旬旬不要,他就直接给扔了,无论是钻石还是宝石,说扔就扔,闹的程旬旬都不敢说一句不要。 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孙杰,说不动容那是假的,但多的是感激,至于感情,程旬旬也说不上来,总归是不喜欢也不讨厌,像哥哥一样的存在。 程旬旬其实没有告诉他,当时喝醉,孙杰吻她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像是一场梦,梦里面自己也喝醉了,黑暗里男人的吻热烈而又有些疯狂,迷惑她的心神。 她挣脱不开,便顺手的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本书,重重的敲着他的头,直到孙杰松了手,她迅速的挣开,退开了几步,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擦了擦嘴巴,正要开口的时候,孙杰二话不说又欺了上来,速度扣住了她的双手,直接将她顶在了墙上。 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程旬旬紧抿着唇,死死的咬住牙关,不让他的唇舌侵占进来。然而今天的孙杰像是着了魔一样,尝试了几次之后,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哑着嗓子,说:“旬旬,张开。” 程旬旬不说话,死死抿着唇,抬头看他,嗯嗯了几声,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想挣脱开他的桎梏。 然而,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却再次被他的双手扣在墙上,身子牢牢顶住她的,让她动弹不得,连挣扎都没有机会。 他不再说话,只低下头直接咬住了她的唇,程旬旬闭上眼睛忍住不声不吭,孙杰便握着她的双手,缓慢往上,直接举过头顶,仅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扣住,另一只手则掐住了她的下颚,狠狠一用力,便张开了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你自己选择 不知道孙杰是捏在哪个位置了,程旬旬根本就没法子忍,一下就张开了嘴。孙杰趁机长驱直入,与她纠缠。 程旬旬咬他,他不但不恼,反而轻笑。回咬了她一下。 这么一来反倒是成了情趣,跟玩似得。程旬旬已经被他给气的没话说了。 陈聿简在床上坐了一会,从刚刚的一声关门声之后,就再没听到任何动静,他捏着书本的手紧了紧。吸了口气,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将书本放在了床头柜上,关了台灯就躺下了。 然而,过了大约两三分钟之后,又坐了起来,伸手开了灯。 在床上坐了数秒之后,就下床出去了。 陈聿简推开门的时候,他们两个还纠缠在一块,他二话没说就上前一把将孙杰从程旬旬的身上拽开,并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正对着鼻子。 陈聿简直接将他扔在了地上,说:“你干什么。” 孙杰擦了一下鼻子,手指上染了鲜血,这又在程旬旬的面前,让他这么狼狈,他一下就来了气,狠狠的骂了句脏话,迅速的站了起来,指着陈聿简的鼻子,怒道:“你找死啊!我跟程旬旬的事儿管你屁事,这是她自己之前亲口答应过我的事,不能因为她忘记了。就等于没有发生!” “她从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我的人。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现在跟程旬旬在一起,是我让你照顾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陈聿简不动,微笑的看着他,说:“这事我觉得你应该先打电话给俞学钧先生,当初如果没有他,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能那么快就把旬旬从牢里弄出来?你现在这叫卑鄙无耻。” 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很浓,程旬旬擦了擦有些红肿的嘴巴,一步上前站在了他们之间,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吵了?大家不都是好朋友吗?孙杰,我知道你救我出来一定花了不少功夫,我很感激你,但能不能在这方面稍微尊重我一下,其实我并不喜欢霸王硬上弓这一套。”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其实你只是想跟我上床。” “不是。我只是……”孙杰顿了顿,说:“我只是一时没忍住,我也是因为那张照片而生气,你干嘛偏偏要放这样一张照片。我不管,明天跟我一块去照一张。” 程旬旬真是给他气乐了,他真的是省长吗?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反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什么照片?”陈聿简问。 程旬旬摆摆手,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都去睡吧,我也想休息了。” “我的鼻子。”孙杰指了指自己还留着血的鼻子,眼巴巴的看着程旬旬。 “走,我下楼给你弄。”她说着,回头给陈聿简使了个眼色,说:“你回去睡吧。” 陈聿简没回答,只看了孙杰一眼。 随后,程旬旬便拉着孙杰下了楼。 陈聿简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桌子上那半张照片,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是他。视线往四下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另外半张,不过这张照片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他那里也有一张,是跟程旬旬一块照的,所以消失的另一半应该是程旬旬。 照片上,她笑的很灿烂,好像是在春天拍的。 犹记得那天是他们来爱丁堡第一次出去游玩时候照的,忘了那天她为什么那么开心,他只是记住了她的笑,笑的特别开心,单纯无害,阳光下她的笑脸像是会发光。 陈聿简看了一会就将这半张照片放了回去,旋即便回房休息了。 楼下,程旬旬让孙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自己则翻出了药箱,拿了两个棉球,塞在他的鼻子里。 然后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茶几上,在他的身侧坐了下来,屋子里很安静,他们两个能这么安静的坐着,也是难得。 孙杰多数时候都是个话唠,停不下来的性子,不停的叫一些烂俗的笑话给她听,逗她笑。现在忽然不说话,程旬旬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不过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心情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也挺好。 孙杰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的,不由抿了抿唇,稍稍犹豫了一会,伸手戳了一下她的手臂。 程旬旬转头看他,眼里带着询问。 “生气了?” “没有。”她说,语气里没有丝毫埋怨。 “骗人,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程旬旬说:“我本来话就不多啊。” “那你为什么不笑?” “你都流血了,我为什么要笑?”程旬旬很无辜的样子。 孙杰现在看起来蠢蠢的,看了她几眼,撇了撇嘴,别开了头,说:“刚才……刚才对不起了,我是想要你的人,也想要你的心,真的不是只想跟你上床。” “再说了,像我这样的男人,想跟我上床的女人那么多,不就是上个床吗?我干嘛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跟你上床,你的身材又不是特别好,对吧?” 程旬旬啧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说:“我真生气了啊。” “错了错了,其实你身材也是很好的,不然我刚才也不会一时兽性大发,对吧?” 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说:“为什么我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呢,你还是别说了。早点休息吧,坐那么久的飞机,是吃兴奋剂了,怎么那么兴奋。” 孙杰想斜了她一眼,不由分说伸手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说:“见着你的了呀,都两个多月没见了,见到你我高兴,也特别轻松。虽然升官是好事,但特别忙,然而很累。” “现在是两个月,下次就不知道要过多久了。旬旬,你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喜欢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可以给你这样的生活,一辈子。”他说着,忽然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打开,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他说:“嫁给我吧。既然已经忘记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带你过全新的生活。没有苦,没有烦恼,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可以放下那边的事情,移民来这里。安安心心的过日子,然后生个孩子,安度一生。” 程旬旬微微愣了愣,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难得的认真,唇边含着一丝笑。再不是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钻石戒指上。 不等程旬旬回答,他便拿出了盒子里的戒指,握住了她的手,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中。 “我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旬旬,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最开始对你的喜欢有较劲的成分在里面,可慢慢的,我发现喜欢你成了一种习惯。一年又一年,谁知道竟然一下就过了那么多年。”他稍稍侧过了头,说:“你答应过的,不能反悔。”围扑围亡。 “可是陈聿简……” “只要你愿意了,我会搞定。”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说:“所以,你答应了吗?” …… 陈聿简刚睡下不久,房门就被人推开,他睁开眼睛都瞬间,房内的灯就亮了起来,孙杰鼻梁上贴着创可贴,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我们去露台,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就转身走开了,陈聿简在床上躺了一会,这才坐了起来,跟着他上了顶楼的露台,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陈聿简看着他的背影,说:“做什么?” “你打我这一拳,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的目的,我可以帮你,但程旬旬你就放手吧。我准备跟她结婚,她同意了。你的事情,她不再参与,就这样。”孙杰说完,吸了一口烟,转而缓缓的吐出来。 夜色里那一点橙黄色的光晕,随之亮了一下。 陈聿简默不作声,片刻就噗嗤笑出了声,瑶了摇头,说:“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你要旬旬做什么?她能帮你什么?” “俞学钧是他的父亲,而俞家的的产业和势力,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陈聿简跨了出去,走到了围栏边上,看向了远处,“程旬旬很重要的,非常重要。” 他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咬字特别重,像是在强调什么。 孙杰挑了一下眉,笑道:“我跟周衍卿还是有点关系的,如果我告诉你一切,你猜他会怎么做?” 陈聿简脸色一沉,脸上没了笑容,“旬旬答应你了?” “是。”孙杰走到了他的身边,同他并肩站在了一块,双手搭在栏杆上,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把旬旬还给我。其实你们要旬旬不过是为了得到俞学钧的支持,我可以让旬旬跟俞学钧说。想来周衍卿当初对程旬旬做的那些,俞学钧要是对旬旬有点感情,也绝对不会让旬旬就这么被欺负。” 陈聿简眯着眼眸,看着远处,沉默着不说话。 孙杰等了一会,说:“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当然你也没的选择。只能同意。” 他抬手拍了拍陈聿简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们想拿程旬旬去干扰周衍卿,不过现在的周衍卿可不比当年。程旬旬现在绝对干扰不了他,你相信我。” “所以,你不如就让旬旬过自己的生活吧。她已经足够可怜了,既然忘记了,就不要让她再参与进去了。放过她吧。” 说完,孙杰便伸了一下懒腰,“累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噢,对了,下个月月初,周家要举办宴会,庆祝搬迁。你也该回去看看那栋大楼,真的成了栾城的标志性建筑了。也足以看出周衍卿的野心有多大,他其实从来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什么感情用事都是狗屁,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陈聿简勾唇一下,什么也没说。孙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独留他一人站在露台上吹冷风。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雨水砸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下雨,陈聿简没有躲避。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看着漆黑的夜色,突然发出了一声哼笑,慢慢的便越笑越大声。 程旬旬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枚素戒,而另一枚钻石戒指搁置在了床头柜上,外面下起了雨。 她听到雨声,转头看向了窗外,手指一松,戒指滑落指间,清脆一声响,掉在了地板上。 程旬旬愣了一下,赶紧下床将戒指捡了起来,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 微微皱着眉头,虽然没有记忆,可她心里总有什么放不下,让她没法子逍遥的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有记忆,她又这么会知道她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床头柜前,低眸看着那枚钻石戒指,将手里那枚素戒放在了它旁边。 隔天早上,陈聿简一早就去上班了,出门的时候程旬旬听他咳嗽了几声,看脸色也不是太好。 “你怎么了?”他出门的时候,程旬旬问了一句。 陈聿简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没事,昨天晚上有点受凉,不碍事。” “噢,要不吃点感冒药吧,我去给你拿。”程旬旬说完,就立刻转身回到了客厅,拿了水杯和药过来。 陈聿简伸手接过将药吃了下去,多喝了两口水,就把杯子递给了她。 “那你路上小心,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要陪孙杰,他今晚走后,明天我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陈聿简并没有立刻转身就走,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程旬旬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干笑了一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啊?” 这会孙杰还没起床,陈聿简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往前走了一步,缩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说:“你要嫁给孙杰?” “他那么快就跟你说了?我说了今天才答复他的,他怎么那么快就告诉你了。” 陈聿简不理会她的话,“那你答应吗?” “我……” “下周一我要回栾城,那边的公司都已经准备就绪,我要去过任职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跟他走?你自己选择。” 程旬旬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还在犹豫和挣扎。 ————下面是明天要替换的内容可不看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欧式的高窗洒了进来,窗前挂着一件雪白的婚纱,在阳光的照射下美轮美奂,一个模样清丽的女人,身上披着米色大衣,精心打理过的微卷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化着新娘妆的自己,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那一抹笑容中,暗含着点点苦涩。 一个星期前,她还是卓氏集团的大小姐卓璟雯,一个默默无闻,在大家眼里并不受宠的豪门私生女,在c市的名媛圈子里,没几个人能够记住她。 然而仅仅一个晚上,她便成了一众人唾弃的对象,所有人眼中用下三滥手段去抢自己妹妹未婚夫的下贱女人。也是因为那颠鸾倒凤的一夜,她的人生道路开始彻底的颠覆了。 那晚,她躺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神经紧绷,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猛地打开,一道光斜了进来,紧接着便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一个喘息声略微粗重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谁让你们那么做的!” “乔老大,您就好好享受吧,我们也是为了您好,这药不伤身,效果也非常好,您就只管尽情的享受,别想那么多了,总之咱们铁定不会害你。”其中一个男人讨好般的说着,声音粗噶。 只无奈他此刻浑身没什么力气,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将眼前的人,揍到他爸妈都认不出来他为止! 他们将其扔在了床上,也不再理会那些威胁的话,匆匆忙忙就离开了,房门应声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这时候窝在棉被里的人儿动了动,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扯下了被子,许是在暗处待久了,她的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一侧头便看到了这个本来是要成为她妹夫的人,厉氏集团老总厉慕天在几个月前对外公开的干儿子乔褚,也算得上是个青年才俊,据说是黑白两道都混的特别好。 在这之前,卓璟雯见过他几次,映象最为深刻有两次,其他都是隔着一大段距离见着的。 一次,是初次见他的时候,在卓家大宅里,他是跟着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卓箐箐来的。 听卓箐箐说,他们是在三个月前,在一家餐厅里认识的,此后连着偶遇了三次,乔褚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她,追求她,从她娇羞的样子来看,卓箐箐应该是很喜欢他,而且当时他们的关系已经确定了,并且大有一种想要立刻结婚的意思。 乔褚不是什么美男子类型的男人,五官长得也不算精致,唯独那一双狐狸眼长得极为好看,嵌在浓黑的眉毛下,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的眯着,左边脸颊,还会显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深棕色的瞳仁,似乎藏着无数的秘密,盯得久了,仿佛要被他吸走了心魂一般。他的长相不能说帅,但他身上的那一种气质,却是女人无法抗拒的男性魅力。 他的身材极好,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天生的衣服架子,什么衣服套在他身上,都会自成一种风格。 初来卓家的时候,他对谁都十分友好礼貌,对着谁都是浅浅的笑。 她到今时今日还记得他对她展露笑颜的那一瞬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射在他的侧脸上,那一瞬间,竟让她晃了心神,连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似得。 苏美琳对这个女婿是非常满意,简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卓箐箐把他带回家后的第二天,媒体就开始含沙射影的报道这件事了,后来不出一个星期的功夫,他们即将订婚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其实一切都还没有完全敲定,甚至都还没开始谈,似乎是有人想借用媒体之手,加快这件事的进程,但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说实话,那时候,给卓璟雯映象最深的是他的健谈,风趣,幽默,还有就是那个微笑。 还有一次,是她跟卓箐箐一块去参加某位名媛的婚礼,她们是代表了卓氏去的,苏美琳跟卓威都没有出面,到那边的时候,碰巧了乔褚也在。 卓箐箐本就不喜欢她,而且每次出席这种公共场合的时候,过来跟卓璟雯搭讪的人,永远比她多,女人缘卓璟雯不及她,可男人缘,她可是一点都比不上。卓箐箐本就善妒,当然不喜欢这私生女抢了她的风头。 那天也是如此,结婚进行曲响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卓璟雯刚好是站在红毯边上的,一对新人从红毯的那一边慢慢的走过来,周边伴随着无数的祝福,当时卓璟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新娘和新郎的身上,根本就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推她。那一下子极其用力,她都没反应过来,脚步来不及跨出去,身后的椅子被她猛地勾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回国 程旬旬送完孙杰就回了家。 到家将近十点,可家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看来陈聿简还没有回来。 她站在门口翻了半天的手袋,也没有找到钥匙。 之前,她跟孙杰吃完饭之后回来过一趟,她放东西。孙杰要拿东西。匆匆忙忙之下,想来是把钥匙忘在家里了。 她拿手机想趁着最后一点电量给陈聿简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家,不要留在公司过夜。然而,她打了一个对方没接,打第二个的时候。手机一下就黑屏了。 明明还有百分之五的电,不知怎么就一下黑屏了,一点办法都没有。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就应该听俞学钧的话,雇用人。 这样就算她不拿钥匙,也不会被关在门外。 她将手袋丢在了地上,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就这么干等着陈聿简回来。 然而,这陈聿简到底要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一般来说他这人超过十点还没有回来的话,应该就不会回来了。 他在公司的办公室有个休息室,里面有张床是可以睡觉的,其实在这里根本不存在加班的事儿,都是按时按点的上班下班,还有双休日。 可陈聿简并不这样,这半年来,除了孙杰来的时候他会忽然回来,其他时间他很少会回来,简直把公司当成了家,当然程旬旬多少也能感觉到他好像是在故意跟她隔开距离似得。 不过再想想今年他要准备回栾城,而且一直以来他又那么认真对待工作。一颗心思全部都扑在这事儿上,面对他已经期盼很久的日子即将到来,比之前更认真专注到也说得通。 在程旬旬眼里。陈聿简的性子是冷的。从里冷到外,不苟言笑,连一句废话都不肯多说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想着故意跟她隔开距离,估计他想都不会想吧。 半晌,她又想到早上他对她说的那句话,那句话又是一种怎样的含义呢? 夜里天气有些凉,程旬旬坐了一会就觉得有点冷,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街道上很安静,这会家家户户的灯光都十分幽暗,慢慢的那些个窗户也都暗了。 程旬旬搓了搓手,往来路看了一眼,冷冷清清并没有车灯光往这边照射过来,更没有有来人的迹象。 程旬旬等到十点半,就考虑着要不要去公司找他了,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他真的不回来,她也不可能在这门口等一个晚上啊。 而且,她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这人是真的有可能不会回来了。 如此一想,程旬旬就起身拿了手袋,去了公司。 然而,她却是白走一趟,公司里没有人,陈聿简根本就不在公司里。 可惜的是她不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可这人不在公司,又能跑到哪里去? 程旬旬奔波了一天,已经完全不想动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之后,就起身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和衣睡在了床上。 等程旬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门外传来了一丝动静,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等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就走到门边打算出去。 然而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陈聿简用英文在骂人,听起来是在大发雷霆,因为说的太快,程旬旬也没听清楚。但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等外面安静下来,她才小心翼翼的推门出去,办公室内已经只剩下陈聿简一个人了,她轻手轻脚过去,站在他的后侧。正当她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吓他的时候,他像是感觉到身后有人,猛然转身,正好四目相对。 两人足足沉默了一分钟,陈聿简的眉头从舒展到再次紧拧,站了起来,说:“昨晚你为什么没有回家?” “我把钥匙忘在家里了,送完孙杰回来我就进不去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 程旬旬走到办公桌前,说:“打了啊,我给你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你没接。再后来我的手机就没电了。我在家门口等了很久,以为你又不回家了,所以就来公司找你,谁知道还是扑了个空。” “昨天我陪着孙杰在商场里走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就在你的休息室睡了一晚。” 陈聿简瞪着她,眼里有难平的怒意。程旬旬被她瞪的有些心慌,干笑了一声,说:“怎么了?噢,对了,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洗漱用品啊。” 他低眸,正好扫见她手腕上的表,眉梢微微一挑,弯身坐在了老板椅上,说:“没有,我从来不准备多余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一兴奋就跟孙杰一块回去了。” “怎么会,就算要走,我也会跟你交代一声,不会一声不响就这么走了。又不是私奔,你放心。” 陈聿简点头,淡声说:“我放心,嗯,我很放心。滚吧!” 此话一出,程旬旬愣了一下,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忽然发现他身上的西装跟昨天出去时候的那件是一样的,而且有些褶皱的痕迹,他的眉宇间有一种难掩的疲倦,好像一夜未眠,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面无表情的同她对视了片刻,就收回了视线,低垂了眼帘,拿过一旁的文件看了起来。 她没多问什么,也没有等陈聿简再说什么,就转身特别听话的真的打算滚了,走到门口的时候,陈聿简却再度开口,“你给我过来!” 她站在门口,这次倒是没那么听话,说:“我回家洗漱完了再回来上班。” “嗬让你滚你倒是很听话,让你过来你就给我装死?” 程旬旬觉得自己万分的无辜,但依旧没动,站在门口,想了想,说:“你昨天是不是找我了?” 陈聿简没回答她,不过程旬旬还是想到了,隐隐露出了一个笑容,转身面向他,双手背在身后,说:“其实昨晚我在家门口等了你很久,我也不是故意让你找不到的,如果我知道你会回家,我一定会在门口等你回来,不会乱跑。” “让你担心,我很抱歉。”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说:“我怎么半点也没看出来你现在感到很抱歉,程旬旬你在笑。” 程旬旬迅速抬手,揉了揉脸颊,说:“有吗?没有啊。”围丽序划。 陈聿简哼了一声,斜了她一眼,默了一会,冲着她勾了勾手,说:“你过来。” 她不动。 陈聿简瞪着她看了半天,见她一动不动,说:“我们之间还有话没说完。” 昨天在送走孙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了决定了,原本想晚上等他回来说,谁知道却折腾了一个晚上,她说:“我会跟你一起回栾城的。” “确定?” 程旬旬笑,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轻声关上,陈聿简闭眼,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即按了内线让人给他送杯黑咖啡进来提神。 …… 离开爱丁堡那天,俞学钧来了一趟,程旬旬已经收拾好行李,放在玄关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在前一天,程旬旬做了大扫除,将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该收的收,该丢的也都丢完了。 陈聿简识趣的找了个借口上楼,客厅里就只剩下了程旬旬和俞学钧两人,程旬旬给他道了被热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时间不充裕,东西我都收起来了,拿出来麻烦,将就喝一下,不好意思啊。” 俞学钧倒是不在意这些,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皱了皱眉,说:“旬旬,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回去吗?其实你已经都忘记了,你如果不愿意看到他事业有成,这一点我可以替你出气,挫挫他的锐气。也可以让他在栾城站不住脚跟。” “不一定要你亲自去的,还是说你在这里住的不高兴?如果你想换个环境,你跟我说,我帮你安排。” 程旬旬搓了搓手,笑说:“您觉得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真的会开心吗?有些人可以忘记,但有些人是不可以忘记的,我知道我过去可能过的很不幸福,忘了是好事。可就是因为那几个坏人,把不该忘记的人也都忘记了,这样恐怕也不好吧。” “而且那里有我的家,我也想回去看看。我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吧,而且回去了,我也未必能回忆起以前的事,如果真要想起来,到另一个国度,我也会想起来的。你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俞学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程旬旬虽然失忆了,但她的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笑着摇了摇头,说:“其实来之前,我就知道我是说不动你的,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这是许寅,在我身边有几年了,一直负责的是国内的事务,所以这一次我让他跟着你,他可以帮你。至于陈聿简这个人,你多留个心眼,这两年他虽然一直在照顾你,培养你。但他做这些,并不是单纯为了你。” “就算是回去,他要你做什么,你可以拒绝,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比他高,你有权对他说不。明白吗?”他说的认真。 程旬旬点点头,笑说:“我知道。” “嗯,凡是不要强求,你现在是有退路的,我这里永远是你的退路,记住了。” 程旬旬回握住了他的手,说:“我记住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旬旬就上楼叫陈聿简,房间里没人,她就上了楼顶露台,他正站在栏杆边上抽烟。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机场吧。”她过去站在他的身侧,侧身依在栏杆上。 陈聿简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灭,侧头冲着她笑了笑,说:“好。” 十多个小时的行程,程旬旬睡了一觉醒来的死后,飞机已经开始下降,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扯下了身上的毛毯,说:“到了。” “是啊,期待吗?” 陈聿简这会看起来很精神,还有几分兴奋,她说:“现在就是觉得好累,只想下飞机,能找个舒服的床好好的睡一觉。” “你已经睡很久了。” “根本就睡不好。”程旬旬坐直了身子,将毛毯塞在了一旁,挺直了背脊,将散乱的头发梳了起来,说:“我们住哪儿?房子准备好了吗?” 他说;“暂时先住酒店,来的匆忙房子还没完全准备好。” “好吧。”她没多问,只是接受。 她扎好头发,又从包包里拿出了小镜子,给自己补了一下妆容。陈聿简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唇角挑起了一抹浅笑,现在的程旬旬已经不是过去的程旬旬了,就算他添油加醋的将她忘记的一些事情告诉她,她依旧生活的积极向上,莫名有一颗好的心态。 她把自己打理的特别好,而且也很爱自己,应该说非常爱。 飞机落地栾城国际机场,挺稳之后,两人才站了起来,陈聿简站在过道上,等着程旬旬拿好东西走出来,自己跟在她的后面下了飞机。 他们到栾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程旬旬穿着橙黄色的毛线外套,跟在陈聿简的身后,跟他一块去拿行李,陈聿简就简单的一个皮箱,而程旬旬一共整理了三大箱子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带了什么回来。 陈聿简站在旁边,看着她把行李放上推车,程旬旬求助,他才过去搭把手。 这边已经安排了人过来接机,顺利的接到他们两个,将他们送到了酒店,拿了房卡就带着他们上了楼。 普通套间,两人还不是隔壁间,隔了一段距离。 陈聿简先到了,开门进去,说:“先休息一会,等到六点我们一块出去吃饭。” “好。”她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子,记住了房门号,随后就跟着酒店服务生去找了自己的房间。 五星级以上的酒店,房间设施都很到位,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程旬旬早就已经累的不行了,让服务生把行李放在门口,给了点小费,就招呼他们出去了。 脱了外套,就直接趴在了床上,就闭了一会眼睛,没成想竟然睡着了,而且睡的很熟。 六点,陈聿简敲响了她的房门,一直敲了很久,她才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爬了起来,擦了擦嘴巴,恍恍惚惚的起身开了门,一只手扶着额,说:“什么事?” “整理一下去吃饭。” “不去了。我想睡觉,你自己去吃吧。”她半眯着眼睛,说完就准备关门,继续去睡。 陈聿简伸手扣住了门板,说:“这次不能由着你,我要带你见个人,明天一整天你都可以用来倒时差,但现在你必须跟我一块出去。” 程旬旬有些恼,整个人贴在了门板上,脑袋顶在上面,撵了一会。陈聿简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推进的卫生间,开了水龙头,往她的脸上扑了点冷水,让她清醒一下。 她挨在他的身上,憨态可掬,两只手在眼前晃啊晃的,一转头,就把脸颊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说:“我知道了,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陈聿简迅速的将她从身前拉开,拿毛巾擦干净了手上的水,说:“我给你十分钟。”说完,就出了卫生间。 随后,程旬旬洗了个脸,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个裸妆,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精神了,陈聿简并没有在房间内,她拉开门,他就站在门口等着。 “你干嘛站在外面?” 陈聿简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说:“走吧。” 陈聿简自己驱车,大概二十几分钟之后,车子便停在了一家私人餐厅门口。 他们自己找到了包间,陈聿简轻叩了两下门,就推门走了进去,里头已经坐着一个人了,西装挺,听到动静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丝浅笑,说:“来了。” “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下,来迟了。” 程旬旬不认识这个人,当然现在的她认识的屈指可数,见着对方的目光扫过来,她便礼貌的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暗暗的戳了一下陈聿简的背。 “噢,忘了你已经不记得了。他是周衍臻,我四哥。” 程旬旬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就是没见过脸,周衍臻在故事里也是个悲惨的人物,坐过两年的牢。“你好。” 周衍臻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阵,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谢谢。”程旬旬欣然接受了他的夸奖。 “坐吧。” 周衍臻坐在他们之间,程旬旬脸上一直保持着标准的笑容,周衍臻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会停下筷子,侧身倾听,一定等他说完了才开口。 周衍臻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笑了笑,说:“跟以前比,变化还挺大的,不过我跟喜欢现在的程旬旬。你培养的不错。”他说着,侧头看了陈聿简一眼。 他低笑,说:“也不完全是我培养的,大概是爱丁堡那边的人文底蕴感染的。” 陈聿简说过,以前的她很傻的,蠢笨到什么人都会去相信,而且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周衍臻浅笑着点了点头,片刻就转换了话题,开始说生意上的事情,程旬旬在旁边给他们倒酒,不插嘴。周衍臻跟陈聿简说话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看程旬旬一眼,眼睛里带着探究,偶尔拿起酒杯喝酒的时候,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旬旬全数看在眼里,但当做没有看见,自顾自的吃东西,点到名字了,才出声回答。 饭后,陈聿简就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然后将她送到餐厅门口,等司机来了,把车钥匙交给了他,对程旬旬说:“回去休息吧,公司那边等后天再去上任也不迟,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紧。” “嗯,我知道。” “回去吧。”他轻推了她一下。 程旬旬说了声再见,就转身跟着司机走了,陈聿简见着她上车,才回了包间。 桌子上的菜已经全部被撤掉了,换了一壶茶,周衍臻正慢条斯理的倒茶,头也不抬,说:“这么照顾她,还要等她上车才放心。怎么?朝夕相处出感情来了?” “有感情也正常,月老牵下的线是我跟她,而不是周衍卿和她。只是周衍卿把我的都夺走了,家人仇人和老婆,统统都给我抢走了,既然现在身份调转,那么这个老婆,也应该归位。”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过去在他的身侧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周衍臻挑了一下眉,深深的看着他,仿佛在探究他这一番话是真是假,“看不出来,你老实说,别吓我。” 陈聿简侧目同他对视数秒,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开个玩笑,四哥你干嘛那么认真?” “还真是吓了我一笑,你那样子认真的可以。” “二哥怎么样?还好吗?”他敛了笑意,说到周衍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莫名变得严肃。 “老样子。” 陈聿简拿了一封请柬出来,放在了桌面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说:“宋家的人,做事就是周到的很,公司还没公开,他们就把请柬寄来了。要去吗?” 周衍臻拿起了请柬,翻开看了看,微微一笑,说:“去啊,当然去了。程旬旬都回来了,总该让他们好好的重逢一下,你说是不是?不然对不起程旬旬现在的变化。” “如果公开的话,我怕……” “谁说要她公开出现了?”周衍臻侧目,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陈聿简同他对视片刻,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沉吟了片刻,说:“我怕她不肯。” 周衍臻没说话,只浅浅的笑着,抬手摸了摸下巴。 半晌,他才开口,说:“我也怕她不肯,所以就不要让她知道咯,到时候不肯也得肯,她也抗拒不了,是不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一点就燃了。” 陈聿简但笑不语。 过了好一会,陈聿简说:“你觉得周衍卿还会对她还有所动?” “我可以保证让他走火。” 陈聿简默然。 “要不要去看看你二哥?”周衍臻突兀的问道。 “好啊,我也一直很想看看他。” “走吧。他喜欢人多,人一多就笑的很开心,笑的开心了,就会流口水,完全不受控制。其实如果他的双手双脚没被废掉,只是变成智障的话,我想他会是我们中最开心的人,你觉得呢?” 陈聿简的喉头微微动了动,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说:“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你长得丑 回去的路上,程旬旬像是想到了什么,让司机带她去超市,大型的那种超市。 似乎没多问,就开车去了栾城最大的超市,跟最大的商场在同一个位置。 晚上这个地方特别热闹。停车比较困难,程旬旬让他在附近停一下,她下车去买样东西很快就回来,让他在车上稍等一下就行了。 司机看了一下这边的路况,想了想,接受了她的说法。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了程旬旬,说:“一会你出来没看见我,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你啊。”等他停下车,程旬旬迅速的开门下了车。 对这里的一切,她是陌生的,不但是人,就连街道环境,都是陌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把过去的一切忘的那么彻底和干净。她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由停下了脚步,广场上来往的人很多,小贩也很多。 嘻嘻闹闹,特别热闹。 她仔仔细细的扫视了周遭一圈,看在眼里的不过是一张张带着微笑的脸,每个人的笑容都仿佛在透露着自己的故事,程旬旬羡慕这些有过去的人,这样的人笑起来才更开心。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浅笑,拿着手袋匆匆进了超市。 反而超市内的人没有那么多,程旬旬原本只是想单纯来买个沐浴乳和洗发水的,酒店的东西她不用。她也有自己惯用的牌子。围余坑号。 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性,这种偏执的讲究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就是那么执着。而且还挑剔。 不过这来都来了。程旬旬忽然又想好好的逛逛,反正明天也有时间休息,至于司机那边,他自己能解决。 程旬旬弄了个推车,将手袋放在了推车内,开始慢悠悠的逛起了超市。 国内有些东西,国外是没有的。 程旬旬先去拿了沐浴乳,洗发水和护发素,然后才慢慢的逛,看到什么想要的,都往购物车里放。 走过零食区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男孩直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停的玩着手指,但周围并没有大人。看衣着还挺洋气的,想来家境应该很好,莫不是保姆不小心把孩子落在这里了吧? 程旬旬走过他身侧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包零食,就这么孤零零的站着,不哭也不闹。 程旬旬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往这边看,更没有听到有人在急着找孩子,这父母或者保姆是有多白痴,孩子丢了都不知道。当然,这孩子看着也是怪怪的,大人不在身边,竟然还能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她并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慢慢的就从小男孩的身边走过了,然而,没一会她又来了,小男孩还在,依旧没有大人。 程旬旬走到他身侧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弯身看着他,说:“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往架子边上躲了躲,像是躲坏人似得。 程旬旬看到他眼里转动着的眼泪,瘪嘴,转头面向了架子,拿后脑勺对她。 程旬旬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小孩子好像没有免疫力,看着他强忍着眼泪的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十分有耐心的,蹲下来,说:“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找,好不好?” 他不说话,也不回头,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架子。 程旬旬看着他的样子,心想一定是家长教育的,让他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小朋友,你看看姐姐的脸,你看姐姐的脸长得像坏人吗?有姐姐这么漂亮坏人吗?我跟你说啊,长得丑的人才是坏人,长得漂亮的人都是好人。” “你长得丑。”他瘪着嘴,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句,声音还带着一点哽咽。 程旬旬一下被他给噎住了,但不得不说这孩子的反应能力倒是挺快的,而且他也是真的有认真在听她说话,就是小小年纪嘴巴那么毒,不太好啊。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开口说话了。 “那我没有给你吃糖,没有拿东西诱惑你,所以我不是坏人,我是想帮你。” 他不说话,这会整个人都背了过去。 程旬旬还是耐着性子,说:“这超市里人也不多,你怎么跟你爸爸妈妈走散的?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他还是不说话,双手紧紧捏着手里的零食。 程旬旬说了好半天,这孩子愣是一句话都不说,程旬旬没法子,蹲了那么久,腿都酸了。她站了起来,敲了敲大腿,说:“你听我说啊,你在这里站着别动,谁跟你说话都别理,姐姐去给你找保安,给你想办法找爸妈啊。” 说完之后,程旬旬莫名觉得有些怪怪的,刚刚这孩子的表现,好像就是她说的这番话,无论是谁都别理。她挑了一下眉,耸了耸肩。 随后,她就走开去找保安去了。 等她把超市保安叫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却不见了,“哎!人呢?刚刚还在这里站着呢,怎么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她忽然惊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跟在她身侧的保安大叔,说:“不会被人拐走了吧?不行,还是报警吧,那孩子才四五岁那么大,而且看起来家境不错,要是真的给拐走了,那可就惨了。” “小姐,有没有可能人已经被家长带走了?” “那如果是被拐走了呢?” “那要不然看一下监视器好了,万一报了警,孩子却被家长带走了,也不太好,是不是?”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对对对,那就快点别浪费时间了。” 她说着,便推着保安大叔打算跟着去监控室,余光瞥了一眼购物车,忽然发现她的沐浴乳不见了,不过她也没多想,先跟着保安大叔去了监控室,看了一下监控录像,调到差不多时间,只见程旬旬走后不久,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了那个男孩子的面前,因为是背对着镜头的,程旬旬没看到脸,只看到背影。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男孩看起来有几分委屈,手里一直捏着的那包零食最终还是放回了架子上,然后抬手拉住了男人的手,正要走的时候,那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侧头往旁边的购物车内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就在这一瞬间,保安停住了画面。 “呐,程小姐我就说吧,是孩子的家人把孩子带走了。幸好没报警。” 程旬旬盯着那个画面,挑了挑眉,站直了身子,嘀咕了一句,“嘁,看着人模人样的,乱拿别人东西。” “什么?程小姐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麻烦你们了啊。” 程旬旬对着他们灿烂一笑,就回去买了一些日用品就结账回去了。 程旬旬拎着袋子走到路边,往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的车子,就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的跟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内坐着个孩子,侧头正好看到了窗外的她,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伸手扯了一下坐在身侧人的手,说:“爸爸你看,这就是刚才跟我说话的姐姐。” “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坐在身侧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转头去看。 “噢。”小男孩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转回了头,侧头看了爸爸一眼,他正低头在看手机。 正好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我们已经等了快十分钟了,你还要多久?”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说:“周衍卿,我走错门了,从西门出去了,你们开车过来这边吧。” “好。”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对司机说了一声。 程旬旬跟司机说了半天,正好眼前的车子开走,那司机就看见她了,迅速的把车子开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跟前。程旬旬拉开了车门,弯身坐了进去,笑说:“对不起啊,多逛了一会,没关系吧?” “没事,这儿的路我熟,不打紧。程小姐接下去是回酒店,还是?” “回酒店吧,不早了。”程旬旬说。 随后,程旬旬就回了酒店,洗了个热水澡就睡觉了,第二天自然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陈聿简也没有来打扰她,仍有她睡的昏天暗地的。 她用了两天的时间来倒时差,第三天的时候就去了公司,车子路过信和大楼的时候,程旬旬不免多看了几眼。 光看就觉得很有气势,整栋大楼的设计十分特别,还有独特的logo,钢化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光芒,两栋大楼一高一矮是连在一块互通的。 大楼的正前方有个喷泉,公司的大门看起来很气派。 陈聿简注意到她,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说:“这个大楼一共造了四年,整整三年,空了将近一年,前三个月他们才开始搬迁。确实很风光,他现在的地位配得起这样一栋高端气派的大楼。” “毕竟周唐两家的公司,是各自占居一隅的,他一个人管理三家公司,多少有些不便。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程旬旬收回了视线,“咱们的公司离的很近?” 陈聿简唇角微微一挑,说;“就在他们公司的背后。” 这位置挑的。 在公司依旧是陈聿简立于主位,而程旬旬是他的首席秘书,他们到的时候,许寅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 他们不是同一班飞机回来的,许寅晚一天过来。 “陈先生,程小姐。” 程旬旬笑说:“你来的好早,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来上任。” 许寅低眸,毕恭毕敬的说:“我昨天一早就到了,听闻程小姐今天开始上班,我自然不能怠慢。” 陈聿简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先进去吧。” 陈聿简进了办公司,程旬旬就拉着许寅进了自己的办公司,说:“我还是做他的秘书,那个副总的位置由你来做,这样的话,不管是副总的事儿,还是总裁的事儿,我都可以一清二楚。” 许寅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好。” “嗯,再过十分钟开会,到时候就这么安排吧,不要拒绝。”程旬旬一字一句的说。 程旬旬的这个决定,并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许寅在内地市场是有一定地位的,这边的事情也是他一直在搞,因此他这个副总的位置是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的,反倒是程旬旬如果一下来就坐上这副总的位置。 想来很多人会心里不平,就算是许寅自己,恐怕心里也会有些不敢的,即便他跟了俞学钧有几年。 跟着一个人不会盲目的跟着,自然是要有上升空间和价值体现,才会跟着这个人。所以不能委屈,这样才会更忠心。 陈聿简对于程旬旬的决定,并没有说什么,一直到晚上两个人一块去吃饭的时候,他才稍微提了一句,说:“我还以为你会是这个副总,许寅不该是俞老吩咐来辅助你的吗?” “说是辅助,所有的决定还不都要经过他的认同?那不如就把这副总的位置直接给他不就好了?”她切下一块牛排,抬眸看了他一眼,说:“而且我觉得做你的首席秘书,地位更高,不是吗?做错事还不用担责任。” 陈聿简哼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吃完了带你去唐家看看。” “我的家?” “是。”他点了点头。 他们的晚餐是在酒店顶楼用的,下去的时候发现酒店内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多,脖子上都挂着个工作牌。 程旬旬前两天听说了周衍卿要在这里举办一场晚宴,对了,他们住的酒店是栾城最好的酒店,从他们第一年住进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因此近一段时间,酒店的管理制度特别严苛,下到清理房间的服务员都特别严苛。 程旬旬每次回来,她的房间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物品也都摆放的很整齐,一丝不苟的。 看他们搬东西,想来是来布置宴会厅的。 “大型宴会啊,昨天我去看了一下,是室内外相连的宴厅。你参加吗?” 她刚问出口,陈聿简就停住了脚步,程旬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便看到了往这边过来的孙杰。 难得看到他一身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稳重而又老成。 “陈总你好。”他行至他们的面前,对着陈聿简伸出了手。 程旬旬挑眉,这几天事儿多,她从下飞机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孙杰侧目看了她一眼,眉梢一挑,低哼了一声,说:“我还没吃晚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陪我吃一餐?” 最后,程旬旬还是跟着孙杰走了,带到了他家,让她亲手做了一顿饭给他吃。 家里头的佣人已经被他提前给弄走了,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程旬旬看他吃饭,家里头特别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他吃饭的声音。 他自己吃了一会,夹了一块精肉放在了程旬旬的空碗里,说:“陪我吃。” 程旬旬拿起筷子,看了他一眼,说:“难得看你穿正装的样子,挺好看的,成熟稳重了很多。还真有点当官的样子了,说实话,之前我一直都不信,你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 孙杰皮笑肉不笑,“你现在这是知道自己错了,在讨好我?” “是啊,我这马屁拍的怎么样?”程旬旬微笑的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没用。”他挑眉,故意板了一张脸。 “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我来这边不是忙吗?房子都还没弄好,我原本想全部都安顿好了,请你来家里吃饭啊。” 他抬手解开了衬衣的扣子,说:“我明天让人去酒店帮你拿行李,我这房子够大,有房间给你住,不用再找房子了。而且我这小区安全措施很好,不会有人打扰你。” 他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说,就是不看她的眼睛。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跟陈聿简一块住,就好了?”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瞪视了她一眼。 “我也不跟陈聿简住啊,我们就住隔壁。” 孙杰放下了手里的碗,抬手擦了一下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呵呵笑了笑,说:“隔壁也不准。” “之前在爱丁堡,距离远我也没办法,现在你回来了,我还不能做主了?让你搬过来就搬过来,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说,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我也很忙的。你住在这里我心里放心,你明不明白?” 程旬旬也不说话了,孙杰也不管她高不高兴,乐不乐意,说:“就这么决定了,你今天就留下吧,一会我让人去酒店给你拿行李。” “如果你要这样的话,我刚才就不过来了。孙杰,我住在这里不方便,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照顾我。但我也能照顾我自己的,现在我的自理能力还行,没那么糟糕。要不然,我去找陆筱好了,她应该两年前就出狱了。” “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孙杰简直味同嚼蜡,他也知道程旬旬的性子倔强,真不愿意的事儿,她逃都是要逃走的,把人强拉过来也不是事儿。 “也行,我帮你找人。” 随后,等他吃完饭,程旬旬收拾了碗筷,就进去洗碗。 孙杰在客厅坐了一会,就站了起来,走到了厨房门口,程旬旬站在洗水槽前,身上围着围裙正在专注的洗碗,并没有察觉到孙杰已经站在后面了。 他也没靠近,这样看着他在自己家里洗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这年纪越大,想成家的念头也是越发的强烈了。再者他都快奔四十了,虽然男人四十一枝花,但到现在还没成家生子,实属有些晚。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唇,犹豫了片刻,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叫了她一声,“旬旬啊。” “怎么了?”她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看他那样子,明显是有事,她问,“有事啊?” “噢,我猜你应该也知道,后天周家举办的宴会,你参加吗?” 这事儿陈聿简倒是没跟她说过,不过听许寅倒是说过公司有受到过他们寄来的请柬,当然就算要出席,也是陈聿简这个执行总裁出席。 据说这种宴会,是凭请柬进入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很私人,没有媒体记者。 “这个,还不一定,不是说有请柬才能进吗?我又没有,想进去也进不去啊。怎么?干嘛忽然问这个?” 孙杰走到了她的身侧,靠在台子上,摸了摸她的头,倒是非常坦白,说:“我不想让你见周衍卿,也不想让他见到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她的头发,在手指上打着圈,目光里带着一丝迷恋。 如今的程旬旬比过去更让人着迷,让人不舍放手。 [Mao&bge] 首发 想想当初她跟周衍卿的那段感情,得多深的情才值得她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相信这个男人,失忆了不等于没有,那么刻骨的深情,不知道他们见面会不会有异样的感觉,万一受到刺激,就想起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其实想起来更好,想起来了,她就会把当初的约定也想起来了,这样她就更逃不掉了,若真的回忆起当年的一切,程旬旬应该会更加痛恨周衍卿吧。 总归两个人是没有可能了。 他忽然就笑了,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你想去吗?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我受到请柬了。” 程旬旬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笑说:“这个再说吧,想去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周家的宴会如期举行,当天程旬旬早早的就下班了,酒店里很热闹,大门口整整齐齐站着一排迎宾小姐,一个个身材均匀穿着一样的衣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容可掬。 程旬旬从酒店侧门进去,等电梯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大礼 正好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打开,程旬旬只稍稍侧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来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过来一群人,她得快点进去占个位置。 她直接就站在了电梯一角。转身的时候,那群人鱼贯而入,齐齐转身面向电梯门。在这群男人的面前,程旬旬显得异常矮小,因此站在角落的她变得没有半点存在感。 她侧目暗暗的看了一眼站在身侧人高马大的男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看着应该是保镖。她默默的扫了一圈,发现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共有三四个,像一堵墙一样,将中间那个衣着考究,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围住。 在他的身侧还跟着两三个工作人员,一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在汇报着什么,整个电梯里似乎就只有她程旬旬是个路人。 站在她身侧的人忽然侧目看了她一眼,程旬旬余光瞥见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可能是电梯里的气氛太过于肃穆,程旬旬不由提起了一颗心,并怦怦直跳,莫名有些紧张,感觉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得,可她明明就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小心搭坐了同一部电梯而已。 不过幸好身边的大兄弟似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并没有做任何举动,电梯在十楼停住,电梯门缓缓打开,只听到有人说:“周先生请。” 随即脚步声响起,这群人先后走出了电梯。那种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程旬旬松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摁下了关门键和楼层。 那一行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人询问,“周先生怎么了?” 周衍卿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工作人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您放心,稍微这边也会有迎宾的人。” “嗯。”他点了一下头,便收回了视线。 程旬旬回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陈聿简就站在那里。似得在等她,手里拿着个袋子。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应该去准备出席宴会的礼服,有事找我啊?”程旬旬从包包里拿出放开,开门走了进去。 陈聿简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房门,程旬旬将包包随手丢在了床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说:“今天酒店很热闹啊,我记得我们公司也收到了请柬,你不去啊?”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倚靠在桌子上,微笑的看着他。 “我已经把请柬交给许寅了。”他走到落地窗前,低眸往下看了一眼,正好能够看到十楼露天泳池的位置,现在经过布置,配上灯光,看起来美轮美奂。 程旬旬有些诧异,侧头看了他一眼,外面的天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了,落地窗上倒映着他的脸,淡淡一抹,他的脸若隐若现。 “你不去?为什么?” 陈聿简唇角微微一挑,说:“不方便,而且现在不是时候,他们也不会想见到我。这么高兴的日子,我不该让他们一家子扫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不着急。” 她的手指摩挲着杯壁,轻点了一下头,用余光瞥他一眼,笑说:“那你在门口等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想跟你说等会一块吃晚餐,我订了个房间。今天那么好的日子,打扮的漂亮一点。”他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床上,“我们一会见。” 他说完,就兀自出了房间。 程旬旬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房门,看着房门关上,一言不发。 她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摸了摸下巴,往前走了去,打开了袋子,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件粉色的小礼服,还有一个盒子。 她把礼服拿出来看了一眼,衣服的设计简单大方,椅子上的图案很简单,前面看着挺保守的,转到后面,是露背的。颜色款式是她喜欢的,陈聿简还是很了解她的品味。 程旬旬将衣服放在一侧,又看了看拿盒子,是个首饰盒子,里面是钻石项链和耳钉,也都是很简单的款式,并不复杂繁琐。 这样,她就不太明白陈聿简的用意了,他只字未提要带她去参加宴会,但只是两个人吃饭的话又为什么要穿的那么隆重? 她将首饰盒放在了桌子上,手指轻抚项链上熠熠生辉的钻石。 虽然不知道陈聿简是什么用意,但程旬旬还是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尺寸刚刚好,画了个淡妆,刚喷完香水,门铃响了起来。 她应了一声,便提起裙子匆匆的过去开了门,陈聿简手里拿着一双鞋子,立在门口。 “刚才忘记给你拿鞋子了。” “噢。”她伸手想要接过,陈聿简却避开了,她顿了一下,淡淡一笑,说:“干嘛?”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轻轻推了一下,便揽着她走进了房间,将她摁在床边坐了下来。旋即蹲了下来,将手里的鞋盒放在了一侧。 程旬旬看出他的意图,缩了一下脚,说:“不用,我自己能穿的。” 然而,陈聿简并不理会她的话,伸手扣住了她的脚踝,亲手给她把鞋子穿上。 房间内变得十分安静,程旬旬拽着裙摆,看着他给自己穿鞋的样子,莫名脸颊微红。 穿好鞋子,陈聿简便站了起来,冲着她摊开手,说:“站起来看看合不合脚。” 程旬旬仰头看了他一眼,抓着裙摆的手紧了紧,片刻才抬手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然后站了起来,两人的距离一下变得极近。程旬旬仰头看着他,喉头微微动了动。 陈聿简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又低垂了眼帘,“舒服吗?” 程旬旬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甚至都忘记了回答。陈聿简等了一会,见她一直没说话,抬眸看了她一眼,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她迅速回神,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表情一僵,迅速的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猛地抽回了手,往一侧走了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双手提起裙子,露出那双银白色的高跟鞋,笑说:“很合脚。”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来回走了几步,“你的眼光真好,我很喜欢,而且尺寸都非常合适,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的。” 陈聿简看着她,脸上噙着一抹浅笑,难得的温和,“过来,我帮你戴项链。” “好啊。”她笑着走过去,但一颗心依旧提着,并怦怦直跳。 她故作轻松的走过去,坐在了梳妆台前,镜子里倒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影,程旬旬挺直背脊,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露出六颗牙齿。她只觉得牙齿凉凉的,嘴角很酸。 陈聿简拿起了项链,程旬旬将披散的头发抓了起来,方便他给她戴项链。 他的指尖微凉,若有似无的贴在她的皮肤上,此时此刻,程旬旬满脑子想着其他事情,以此来强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戴项链的动作,几乎用不了一分钟,可程旬旬却觉得这时间好像被人给调慢了。脖颈上那若有似无的凉意,终究没法子让她彻底忽略,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了。”他说。 “噢,谢谢啊。”程旬旬松了手,海藻般的黑色长发散落下来,带着她独有的气息,拂过了陈聿简的手背。 她低垂了眼帘,顺手拿了首饰盒内的钻石耳钉戴上。 陈聿简双手背在身后,立在一侧看着她,微笑着说:“你这样穿很漂亮。” “那是你眼光好,挑了一件适合我的衣服。”她将长发束起,头上不带任何发饰,站了起来,拿了搭配好的手拿包,说:“好了。” 陈聿简今天穿着浅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更年轻一些,他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旬旬便走在了前面,出了房间。等他出来,顺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进电梯之前,程旬旬依旧以为陈聿简这是要带着她去晚宴的,但进了电梯之后,她就彻底的不确定了,电梯往上而非往下,所以并不是要去参加宴会。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内,程旬旬看着电梯上方的红色数字不停的往上跳,她笑说:“陈聿简,你要带我见谁?” “谁也不见。” 她就出去了。 随后,他们进了一间观景套房,里面经过布置,显得浪漫而又温馨,餐点都已经准备好了,蜡烛红酒牛排,一应俱全。 陈聿简过去给她拉开了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旬旬弯身坐了下来,笑说:“这么别致?” “高兴的日子自然要布置的别致一点。”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程旬旬微笑,目光在眼前的西餐和酒杯上扫了一圈,笑说:“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带着我去参加宴会的,然后让他们都震惊,这样才叫做是华丽回归嘛。不过没想到,你却带我来这里,穿的那么漂亮,暗搓搓的吃一顿饭。” “那么早出现,让他们把你当靶子?回归不一定是这样,华丽出现是当你把控全局的时候出现,才能真正将他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你现在出现这样出现,并没有什么卵用。” “说的有道理,那你告诉我,现在你的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程旬旬脸上保持着微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笑说:“我可不信你真的只是跟我单纯吃个饭,那么简单。” “你不饿吗?先吃饭。”陈聿简看了她一眼,拿过了餐巾,放在了膝盖上,然后拿起刀叉,低头开始慢条斯理的切牛排。 程旬旬看了他一会,眉梢一挑,同样拿起了刀叉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吃饭的过程,气氛还算融洽,餐点的口味还不错,应该是陈聿简亲自吩咐人准备的,每一样都合程旬旬的口味,她的嘴巴很挑剔,所以出去吃饭,必须要先跟餐厅的人打过招呼,味道不对她就一口都不会再多吃,并且对其他的菜也不会再碰一下。 是个龟毛又很难伺候的人,当然她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只用自己的行动来排斥一切,表面上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甚至还可以跟旁人谈笑风生,若不是熟悉的人,直到饭局结束,也不会察觉到她的异样。 这样的她,就连俞学钧都知道,也就陈聿简知道了。 只是她的这种改变,让陈聿简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周衍卿,只是她是极致版的,而当年的周衍卿对于任何不满都是摆在台面上的,而她则是放在心里,下次的饭局便永远不会订在那家餐厅。 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报复。 吃完正餐,陈聿简还让人送了甜品上来,他出去了一下再进来的时候,程旬旬已经不在位置上了,她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酒杯,亭亭玉立。 整个屋子的光线本就偏暗,窗户边上的射灯,暖黄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便笼在了光圈里。 咔嚓一声关门声引起了程旬旬的注意,转过了头,只见陈聿简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微微一笑,说:“这房间的景色确实很美。” 陈聿简站在她的身侧,单手插在口袋里,往外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繁华城市,夜色总是迷人眼。 “回来也有几天了,有什么感觉?” “除了陌生,没有别的感觉。”程旬旬双手握着酒杯,微笑着看向了窗外,“噢,对了,刚刚看了一下,我才发现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早上的时候,手机备忘录倒是提醒过我一次,不过我没注意看,刚刚拿手机看时间,一下就想起来了。” “祝你生日快乐,明天给你补礼物。”她说着转身走到了餐桌边上,拿起了他的酒杯,递到了他的手边,说:“来吧,我敬你一杯,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 陈聿简低头看了一眼,伸出了手,将杯子接了过来,程旬旬主动跟他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大口。陈聿简没动,只看着她一口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完,低笑了一声,只抬手抿了一口,并没有多喝。 两人就站在窗户前聊天喝酒,气氛愉悦,程旬旬喝了几杯就有些微醺了,不过她现在的酒量挺好,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人,酒醉三分醒,而她大概是三分醉吧。 程旬旬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陈聿简又开启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今天这是打算不醉不归啊?” “生日礼物就不要了,今天你就陪我喝酒吧,不醉不归。”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说完。 程旬旬笑着拿起了酒杯,笑说:“也行,那我还剩下一钱。” “嘁,说的好像你会送什么贵重东西给我似得。”他不屑一笑。 程旬旬转身靠在了窗台上,面对着他,说:“没有吗?” “有吗?”他侧目对上她的视线,抿了一口酒,低声说:“第一年你送给我一只有缺口的杯子,你说那是你自己亲手做的,上面那个丑陋的脸,你说是我,你还说是照着我的脸画的。” “啊,可那真的是我做的啊。”程旬旬一下就想了起来,她的记忆不多,所以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她记得特别清楚,当时给陈聿简做杯子的时候,她还是个初学者,如果要她现在去做一个杯子,应该会比当初好看很多,起码会很完整。 陈聿简低笑,“第二年的礼物是围巾,你亲手织的,非常丑。” 他说着,程旬旬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双手抵在窗台上,站的久了,脚有点疼,她便脱了高跟鞋,将鞋子放到了一旁,笑说:“那当时你还围了不是吗?” “给你面子。” “礼物嘛,不看价钱看心意的,亲手做的东西最有心意了,那两份礼物可是承载了我满满的祝福啊。”她笑了笑,片刻之后就转了话风,说:“今年给你买个贵重的就是了,瞧你这计较的样子,以前怎么不说。” 她啧啧了两声,又转过身子面向了落地窗,抬手将杯中的酒一口就饮尽了,将杯子放在了窗台上,稍稍敛了笑意,说:“其实后来等我技术熟练之后,我又重新做了一个杯子,一直放在我自己这儿,没送给你。围巾我也重新织了一条,现在还放在柜子里没动过,我是想给你最好的,只是学艺不精,明明做的时候很认真,可出来的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其实我不喜欢进商场给人买礼物的,价钱是有了,可价钱并不一定能体现出心意。”她沉吟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兴致勃勃的说:“不如这样吧,今年的生日礼物我们换一种方式,怎么样?” “什么?” “我当一回阿拉丁神灯,不过我只给你个愿望,只要你说,我就帮你完成,当然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怎么样?”她笑弯了眼,脸颊红扑扑的,鼻尖有细微的汗珠。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总觉得她不会这么无端来这么个想法,她应该知道陈聿简想来对生日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就算没有礼物,也无所谓。 不管陈聿简是否同意,程旬旬此刻兀自说着,“你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或者说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两人对视数秒,陈聿简才转开了头,轻浅一笑,说:“你不是神灯。” “那你就说说看咯,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有神灯那样的能力么?” 她说完不由抬手揉了揉额头,说:“怎么有点晕呢,我们去沙发上好不好?站了那么久也累了。” 她伸手一把握住了陈聿简的手臂,以此来撑住自己的身子不往下滑,陈聿简任由她抓着,没有任何举动,脸上的笑容依旧。她看了他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连牢牢抓住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当她整个人往下滑,快要倒地的瞬间,陈聿简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胳膊,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窗台上,将她拉了起来,一只手牢牢的拦住了她的腰。她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在他的身上,顺势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微微扬唇,努力的睁开眼睛,抬眸想要看他一眼,却只看到他一个侧脸,笑了笑,说:“我说了,我会帮你实现愿望,你为什么不直说?你觉得我不会帮你?还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许愿啊,许愿吧。”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最后还在喃喃自语让他许愿,慢慢的就闭上了眼睛,陈聿简只牢牢的抱住她的身子,当感觉到她身上的力气全数消失的时候,他才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唇。 半晌,忽然低头,在她的嘴角轻啄了一下,旋即就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房间。 …… 晚宴举办的非常成功,这次宴会市场纯粹的商业宴会,来的人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是商业精英。宴会主要还是以谈生意和利益为主,女伴皆是陪衬,而这一次周衍卿的身边并没有带女伴,只在公关部挑了个会喝酒的跟在身边。 近几年来,周衍卿的私生活非常保密,出席各种宴会身边带着的通常都是自己公司里的公关部经理,或者就是小明星,媒体想要挖他一点八卦,根本就挖不出来,这一方面他保护的非常到位。而且以他现在的地位,一些小杂志社也不敢乱写。 在外他从来不提家人,更不会带着家人参加或者出席这种宴会,大家能看到的就只有他的事业。 对于周家的事情,很多人都存着好奇之心,只是好奇害死猫,没人会去一探究竟。围鸟女巴。 #>> —大叔来势汹汹 晚宴结束,周衍卿喝了不少酒,酒店已经准备好了房间,时间那么晚了,他本来也没打算回去。 善后了工作交给郑江,他就上楼准备回房间。 喝完最后一杯酒之后,就有些口干舌燥,内心总有一股子气在窜动,他独自一个人站在电梯内,扯了一下领带,解开了衬衣领口的三颗纽扣。片刻,电梯便到了所在楼层,他找到房间,开门进去,把卡插在卡槽里,也不开灯,径直的进去,借着窗外的光线准确无误的坐在了沙发上。 身体里总有一股气在乱窜,窜的他有些烦躁,不过他多少能猜到自己可能是喝了有问题的酒。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之后,就去倒了杯凉白开,依旧压不下心头的那股火。 他脱了身上的外套,扯掉了挂在脖子上的领带,一边走向卧房,一边拿出了手机,准备给郑江打了个电话。 打开灯,便看到床上躺着个女人,腰上还用红色的绸布打着个大大的蝴蝶结,明显是有人送他的一份大礼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你拿了我的东西 这几年,往周衍卿床上送女人的人不少,有光着的,有衣着性感的,却从来没见过穿的跟个清纯女神似得,还打着蝴蝶结这种类型。 然而。他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要说他对什么感兴趣,除了利益,金钱,和权势,似乎就没有其他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了。 床上的女人看起来睡的挺深。那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个不动的过来,他倒是也挺好奇,好奇还有谁那么愚蠢,不知道他周衍卿的爱好,随便乱送礼物的。 周衍卿靠在门框上,视线在她的脸上盯了许久,微微的眯起了眼眸。身体里窜动的那股子气似乎变得更加热烈,几乎让他有些失控。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也打断了他的出神。 他抬手看了一眼,来电是郑江,刚刚那个电话他是拨出去了,但只响了两下就给挂断了,郑江大概是看到了,就给他回了个电话。 “五爷,你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围鸟役亡。 周衍卿眯了眯眼眸,说:“没事,按错了。” “噢,那你早点休息。”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周衍卿拿着手机,在房间门口立了片刻之后,才缓步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她睡的很安稳,妆容精致,模样清丽,一身粉色的礼服与她很配,怕是没有人能把这件礼服穿的像她这般好看。 双手交叠搭在肚子上,脚上的鞋子都没脱,银白色的鞋子,在灯光下闪着点点光。怎么看怎么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不过她一定不是灰姑娘,也不可能是灰姑娘。 细皮嫩肉,看起来确实十分可人。 唯一的遗憾就是脖子上的疤痕,应该也是用遮瑕粉遮过了,只是疤痕太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遮掉的,而且偏偏就脖子上,这么显眼的位置。 他微微弯身,伸出一只手,指腹轻轻摸了摸她脖子上那个疤痕。 送个残次品?有趣。 片刻心底的**在不断扩张,他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少顷,就转身去了卫生间,打开花洒,任由冰凉的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上钩的人。 药量并不是特别重,这一点倒是让周衍卿很好奇,如果真的想让他跟这个女人发生点什么关系的话,不应该用那么点药,起码也该是让他无法控制的地步才行。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 他顺便洗了个澡,身体里的**虽然已经压下去了,但依旧有小火苗在不停的网上窜,并没有扯掉的除去。大概那药效没那么容易过吧,他这样想。 他是个性冷淡,不太喜欢床事,而且他全副心思都在工作上,对女人更没有兴趣。可这些人还是乐此不彼的给他送女人,热情的,故作清高的等等,各种各样的都有。 其实跟他合作多了的人,多多少少是知道他这个人的性子,也知道他有个儿子,身边也有个女人。 有传闻说那是他的老婆,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很好,周衍卿很爱老婆,所以无论他们送多漂亮的女人过去,他都是不为所动的,不知真假。 毕竟他把自己的私隐保护的太好,也从来没有让家人在他身边露过脸,自然也有人说周衍卿有变态的占有欲,家人都被他给软禁了。 想当初周家几乎败落,周景仰的几个儿子一个个都出了事儿,只有他幸免,不但没事,反倒是一跃成了大赢家。 他甩掉唐家大小姐的事儿,也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豪门家族里的狗血事情,到了老百姓嘴里都是经过加工和夸大的故事,当然没有人会去追究其中的真假,不过就是说着开心罢了。 这些个八卦闹的最火的时候,大概就是他掌管周唐两家公司的第一年,舆论满天飞。犹记得那年过年还下一场大雪,栾城有史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暴雪,大雪封路。 一些人进村里过年,结果一直过了正月才得以出来。 天气异常的冷,但娱乐八卦却不冷,对周衍卿这个人的八卦更是没有冷却的时候。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年后周衍卿却消失了半年之久,再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娱乐八卦都已经被消除的一干二净,而他也跟当年的周衍卿完全不同了。 曾经有人说周衍卿最致命的就是容易感情用事,而他回来之后,接手一个项目,直接把容家踢出拉了另一个合伙人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惊讶了。 要知道周衍卿跟容政之间的关系,在旁人看来,周衍卿踢掉谁,都不会踢掉容家。可他一上来开完会之后,第二天就把容家给踢掉了。理由是他们技术不到位,就这么简单粗暴。 他对谁都不讲情面,只将利益,甚至在家人面前也一样。 媒体若是出他的负面新闻,他就变着法子的将这家杂志社整垮或者臭名远扬,灰溜溜滚出栾城,一次两次还有人会大着胆子去写他,第三次之后,就没有人敢乱写了。 不过现在很少有人说他的八卦了,现在栾城的人说起他的名字,一个个都是夸赞。在单身女性眼里,他还是个黄金单身汉,什么他有个儿子有个恩爱的老婆,有个儿子她们接受,有个老婆,她们一个个都不接受。 有些个志向远大的小姑娘,一心一意的进信和,就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变着法子跟周衍卿偶遇。 可惜偶遇是有的,但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看不到他们的。 现在对周衍卿的评价,最长说的大概就是冷血无情到让人后怕,不讲情面到没有人情味。每次他笑,一定是拿下了大项目,否则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 床被人占了,他只能睡沙发了。 为什么不让郑江过来把现场弄‘干净’就,理由他自己也谁不清楚,也许是好奇,又或者他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那个一直徘徊在他心头的身影,跟床上的人有些重合。 …… 程旬旬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在幽幽醒来,脑子疼的厉害,四肢也有些无力,口干舌燥。她慢慢睁开眼睛,窗帘没拉,一道光线照射了过来,有些刺目。她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闭了一会,等适应之后,才再次睁开眼睛。 手脚有些无力,她舔了舔唇,耳边传来一丝动静,是卫生间里发出来的流水声,应该是有个人在洗澡,她睁开眼睛往四下看了一圈,并不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好端端的穿上身上,只是腰上莫名的多了一块红色的绸布,还打着个大大的蝴蝶结,整的像个礼物似得。 她就知道这陈聿简不会那么单纯的就跟她吃个饭,那么大的个日子,他不会不作为的。她都已经给了他机会说了,却非要用这种方式,她有些懊恼。 一把扯掉了腰上的蝴蝶结,下了床,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蹑手蹑脚的准备往外走。她刚下床,就踩到了一个东西,她立刻抬脚,低头看了一眼,是个小物件,感觉是个手工制品,里面是一朵菜色的花,看起来有点旧了已经。 她弯身捡了起来,想了想就放进了包包里,拿着鞋子继续往外走,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原本紧闭的门忽然就被打开了,一股暖流从里面喷涌而出,扑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醒了?” 醇厚低沉的男声,在程旬旬的耳侧响起,好听真好听,就是话里怎么就透露着一点轻蔑的感觉呢。 程旬旬一下停住了脚步,偷偷摸摸的动作保持了数秒,迅速的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身上的裙子,将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侧过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说:“你好。” 周衍卿的脸,她是认得的,这两年他的照片看了不少。 这初次见面,就看到他落着上半身,身上还滴着水,别说身材是挺好的,身上还有伤疤,也是挺性感的,但程旬旬莫名对他有种浓郁的厌恶之情。 不单单是因为陈聿简跟她说过周衍卿的罪行,光听他说的时候,她像是挺别人的故事,气归气,但就是体会不到。现在亲眼看到他站在眼前,那种浓烈的厌恶之情,根本控制不住。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为什么要等?然而程旬旬走出房间,还真是坐在了客厅里等他出来,双手不停的把玩着手指。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周衍卿穿戴整齐的从里面出来,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跟报纸上一个德行。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起身。 他走过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说:“说吧,什么企图?谁让你来的?”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背脊挺得直,吧唧了一下嘴,说:“我什么企图,你还不知道啊?我都躺在那儿了,什么企图应该很明显吧?用得着明知故问吗?像你这样的人,我动动手指,你还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周衍卿唇角一挑,他能感觉到她口吻里的火药味,照道理不该是这样吧。他眉梢一挑,忽然起身一步走到了她的身侧,挨着她坐了下来,程旬旬条件反射的往边上避开,周衍卿面带浅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的程旬旬都发毛了。 但她还是故作证据,挺直了背脊,斜了他一眼,“看什么?” “看你的心思啊,不过很抱歉,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沉默了半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就换了一副面孔,面带微笑的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眉目之间带着一丝魅惑。 “我都上你的床了,我想什么,还要我直说吗?我这是喜欢你呀。” “是吗?我刚刚怎么觉得你很讨厌我。” “你看错了。”程旬旬咧嘴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爱你还来不及呢。” 周衍卿单手抵着脑地,轻轻晃动着脚,淡淡一笑,前一秒看着还和颜悦色呢,后一秒忽然整个人凑过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笑容变得有几分阴冷,笑说:“我不管你的企图和目的是什么,告诉你背后的人,对我送女人没用,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对残次品更加没兴趣。” 说完,不等程旬旬反抗,猛地就将她给推开,站了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丢在了她的脸上,说:“虽然我没碰你,但你在我这儿过了一夜,总该有点报酬,免得拿着个纠缠不清。” 他整了整衣襟,冲着她浅浅一笑,便转身准备离开。 程旬旬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笑了一声,说:“周衍卿,在你眼里我就值这么点钱啊?” 她的语调很轻,但套房里很安静,周衍卿还是听到了她的话,脚步不由停住,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再说一遍?” “没事,我说周先生您慢走。”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说,口吻听起来有些严肃。 “我没叫您啊,您听错了吧。谢谢您的支票。”她起身扬了扬手上的支票,“只是睡了一觉,就拿那么多钱,感觉跟天上掉馅饼似得。周先生那天需要纯暖被窝的话,给我个机会哦。” 她打趣笑,语气里含着一丝嘲讽。 周衍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晌就转身离开了,房门嘭的一声给关上了,程旬旬看着这五万块的支票冷笑,一下就给撕成了碎片,丢在了垃圾桶里。 她就值五万,在他眼里就五万!程旬旬被他这五万给气着了,恨不得甩他一个耳光。气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觉得有些怪异。 照道理说,周衍卿难道不该认识她吗?可刚刚为什么他好像是不认识她的样子?装的?那他就真的是个畜牲!从她手里把唐家整个家业都拿走了,几年再见,竟然给她装孙子!可恶!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洗完澡出来时,陈聿简不知何时竟然坐在了沙发上。她吓了一跳,身上只裹着一块浴巾,连忙退回了卫生间内,“你怎么进来的?” 陈聿简没有回答,只是拿了一套衣服递给了她,程旬旬说了声谢谢,立刻换上,出来的时候,脸颊还红红的。 “你怎么进来的?” “总有办法进来的。”他说。 她搓了搓脸颊,弄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你干嘛不敲门啊,我又不是不在,你这样擅自闯进来好像有点不太妥当吧。” “抱歉。”他低垂了眼帘,脸色看起来不是特别好,“我看到周衍卿已经离开了。” “对啊,他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五万的小费,可大方了。”程旬旬说着,就从包里把她撕掉的碎片倒了出来,连带着一个小物件也一块掉了出来。 陈聿简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明所以,“五万小费?” “对啊,我昨天占了他的床,睡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还给我五万,是真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啊。噢,他还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让你们别送女人了。”程旬旬简明扼要的说完,眯眸看了陈聿简一眼,问:“你之前跟我说的是真的吗?我跟他以前是夫妻?可我看他怎么好像并不认识我啊。”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你们……” “我们?我们什么?”程旬旬问。 陈聿简摆摆手,说:“没什么,他应该是装的,毕竟当初他做的那档子事儿也不光彩,他摸不透你的目的,自然就跟你装傻了。” “是吗?”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话音落下,屋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陈聿简有些出神,程旬旬则盯着他看。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对上她的视线,微微愣怔了一下,说:“怎么了?” “你昨天对我下迷药,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她眯起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如果我跟他那什么了,怎么办?” 陈聿简抿了唇,没说话。 程旬旬挑眉,抬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就想着我跟他能发生点什么,这样好接近他,是不是?” 陈聿简依旧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眉心微微的蹙起了一个小疙瘩。 “你回来要做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跟我商量一下呢?”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喜怒,墨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陈聿简的脸。 他笑了一下,说:“我怕你不肯见。” “你怎么知道我不肯见?你是怕我不肯见,还是怕我不肯跟他上床?” “行了,别说了。”他猛地站了起来,眉头紧锁,说:“总归你是要接近他的,我帮你一把而已,那种事情清醒的时候做,你会排斥,不如就无知无觉。” 程旬旬倒也不恼,笑说:“可是人家根本没动我,没准我清醒的情况下,还能诱惑他。你说谁会对着一个跟挺尸似得女人有所动啊?美人计嘛,不是这么用的,而且那么早要他吃到肉,未必能如你们所愿。” “噢,难道你们会以为他这样的人会顾念旧情?”她抬起了眼帘,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陈聿简,你好像说过他对我是没有感情的,他跟我在一起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能够心甘情愿的把我的家产都给他,那么他又怎么会顾念旧情呢?还不如让他另眼相看,引起他的注意来的快吧。” “你……”陈聿简一时语塞,他忽然就看不懂程旬旬这个人了,性情多变到,更多时候连他都把握不住。 “其实我忘记过去的一切,你跟我说那些的时候,我心里没多大的感觉,我回来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来看看这里,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再看看我的外公和妈妈。至于周衍卿,我倒是没多想,毕竟我不记得了。不过今天我看到他了,跟他说话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那么讨厌他,就算我失忆了,忘记以前的事情了,但那种讨厌却那么深刻。” “所以,我决定了。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那么风光,那么的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拿着我的东西,称霸王,算什么东西?”程旬旬皱了眉,总觉得心里特别膈应难受,看着陈聿简,说:“你确定你都说完了吗?他没有做其他更可恶的事儿?” 陈聿简眼眸微动,“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但我觉得他应该做了让我非常痛恨的事情,不单单是抢了我的家产,一定还有什么。”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陈聿简没说话,半晌,才转开了话题,说:“房子已经弄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要改的要换的,现在还来得及。” “噢,也好。总住在酒店也不舒服。”程旬旬点了点头,她说着,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起来,包括那个小物件。 三天后,程旬旬因为不满意家里的床垫,就请了半天假一个人去家具市场选购床垫。逛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旋即清了清嗓子,唇角微微一样,便将电话接了起来,说:“喂,请问哪位。” [Mao&bge] 首发 “程小姐,是吗?” “是,你哪位?” “周衍卿。” “噢,周先生啊,有事吗?” “装傻?”周衍卿哼笑了一声。 “我真不知道您有什么事儿啊。”程旬旬觉得十分冤枉,不明所以的说。 “你拿了我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他只值五百块 程旬旬跟他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就挂断了电话,继续逛家具市场,今天势必是要买到她满意的床垫才行。 因着她这人挑剔的很,因此一个简单的床垫,她花了两三个小时才找到了一张令她满意的床垫。付完钱之后,她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距离刚才周衍卿给她打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 程旬旬这才慢悠悠的去了他们约定的地点,她推开咖啡厅的门,这个时间店内没有太多人。而周衍卿又是那么显眼的一个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 “抱歉啊,我有点事情耽搁了,让您久等了。”程旬旬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只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外面开始下雨了,车子在路边停下,她虽跑着过来,但身上还是沾染了点点水汽。围帅见扛。 周衍卿不跟她废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喜怒,只淡声说:“东西。” “噢。”程旬旬一副恍然的样子,开始在手袋里找他说的东西,翻了半天,拍了一下脑袋,转而换上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对不起啊,我好像没带过来,放在酒店里了。” 周衍卿蹙了一下眉,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想怎么样?” “我是真的忘了,要不然明天?我请您吃饭。给您赔个不是,如何?”她眉眼间满是笑意,根本一点歉意都没有,想来是一早就想好了。今天根本就不会把东西还给他。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拿勺子缓缓的搅拌了一下眼前的咖啡,笑说:“不用了,一会我亲自送你回酒店,你拿给我就行了。” “可是我没那么快就回酒店啊,难道周先生您是要跟着我吗?那多不好意思啊。”程旬旬笑的灿烂,就差在脸上开朵花出来了。 这时咖啡厅的服务生送了温水过来,程旬旬温和的说了一声谢谢。其实她逛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家具市场,现在已经累的够呛了,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水,现在她的脚简直像是被解放了一样舒服。 早知道这样,早上就不该选择穿一双高跟鞋,可她也忘记了,她的鞋子里根本就没有平底鞋,每次逛完街她总想着要买一双平底鞋专门用于逛街,然而这个想法仅限于在她的脑子里,她依旧像个强迫症患者一样,穿着漂亮的高跟鞋出去,然后每次逛完街回来,进门之前还笑容可掬,进门之后就成了一条死狗,直接坐在地上,把高跟鞋飞的老远。 就像现在,不知道是鞋子不太合脚,还是怎么的,她的脚趾特别疼,大概是蹭破皮了,每走一步跟踩在刀尖上似得,可她让人一脸的淡定,风采照人,优雅又不是韵味。 她是爱美的,所以才有这样那样的讲究。 陈聿简有时候听她叨叨不耐烦的时候,会说一句,“你可以退一步,让自己舒服。” “不可以,这是原则。” “那就别叨叨。” “不行,叨叨是我的自由。” 陈聿简白她一眼,不愿再跟她废话一句。 周衍卿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片刻,唇角微微一扬,说:“幸好我今天有空,今天我必须拿到我的东西,一天都不会拖,更不会给你机会。” “那就随便你呗,我先去上个厕所。”她站起来,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顿了一会才拿着包包去了卫生间,这种时候果然中途不能休息,一休息那种痛感就变得更加强烈,强烈到让人忍不住的地步。 程旬旬进卫生间第一时间就是把高跟鞋给脱了,还真是蹭破了皮,还流血了,难怪一直觉得脚趾头滑滑的。她翻了翻手袋,并没有备用的创可贴,只好拿了纸巾裹了一下,她准备回去的时候,把这双鞋子给扔了。 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好一会,程旬旬才出去,准备先把人打发过去。 周衍卿这会倒是没有丝毫的抱怨,似笑而非的坐在沙发上,翻看了一下杂志,那本杂志还是以他自己为封面的,程旬旬瞄了一眼,又喝了一口水,说:“真是抱歉啊,周先生我一会真的还有别的事儿,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把东西还给您。我真的没想到那个东西对周先生您来说那么重要,我还以为是您不要的东西呢,我看着挺别致就拿了。” “不问自取那是偷。”他强调。 “可是它是掉在地上的呀,我算是捡吧。” “那是我的房间,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你说你是捡,还是偷?” 程旬旬低低一笑,“既然您说那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属于您的,我勉强也算是一样东西吧,说起来我也是您的,那么拿着您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不算是偷。反正我跟那小玩意儿都是您的嘛,放在我这儿也是您的。您什么时候想要,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拿,不急于一时嘛。” 周衍卿闻言,嗤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下巴,眯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不红心不跳,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程小姐还真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别说,我脸上真的每天都贴金,黄金面膜,知道吗?特别好用,要不要我给您推荐一下,您这个年纪也是需要保养的嘛。有时间我给你列个单子,保管你年轻十岁。”她说完,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程小姐,你这样的招数很烂。五万还不够吗?你说你要多少。” 程旬旬微微挑了一下唇,弯身凑到了他的面前,笑说:“我呢,不是个贪心的人,我不要钱。我啊,就要你。” 她凑的极近,几乎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今天的程旬旬没有喷香水,但她的身上却有一种清冽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间。他微微抿了抿唇,侧开了头,说:“做梦。” “既然是梦,做做也无妨嘛。再说了,想法而已,我又没说一定要实现。你怕呀?” 周衍卿不屑的冷哼,侧目同她四目相接,笑说:“你不是一个人说这种话的人。” 程旬旬没说什么,只微笑着站直立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那我先走了。” 车子已经在路边停着了,程旬旬过去,刚拉开门,就有一双手一下将车门摁了回去,周衍卿往前一大步,站在了她的面前,“我送你回酒店。” “不,我要先去吃饭,我饿了。” “酒店里有餐厅。” “我吃腻了,要换口味。”她双手抱臂,微微仰头看着他,并不打算退让。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手袋里拿出了皮甲,她只放了一千块的现金,数了五百,递到了周衍卿的面前,笑说:“那要不然这样吧,我没有周先生您那么有钱,给了不了五万。要不这样,我给你五百,你陪我吃顿饭,然后再去酒店拿您要的东西,怎么样?” 周衍卿真的是被她给气乐了,五张粉灿灿的人民币在他眼前晃了晃,真是一个大写的羞辱。 “周先生,其实这买卖,您有点都不亏。”程旬旬说着,将五百块钱折叠了起来,伸手塞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轻拍了一下,说:“虽然这五百在你眼里就是肉沫子,可肉沫子也是肉,对吧?听说周先生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所以我一定不会让您吃亏的,陪我吃个饭而已,也不是那么难的嘛。” 周衍卿睨了她一眼,转而微微一笑,“好啊,那我就陪你。” 程旬旬跟司机说了一声,就上了周衍卿的车,其实程旬旬原本以为周衍卿一定会把钱甩在她的脸上,然后说一句恶毒的话就离开,毕竟那个小玩意儿根本不值什么钱,她在拿的时候,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全然没想到原来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对周衍卿来说还挺重要的。 周衍卿是自己开的车,身边也没跟着什么人,似乎是单独出行。程旬旬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周衍卿一直等她坐好了才开车,也没问她要去哪里吃饭,程旬旬这会只能赶紧百度,又发了个短信给陈聿简,询问他栾城最贵最有档次的餐厅在哪里,良久陈聿简只给她回复了三个问号。 不过幸好他没有直接打电话过来,不然在这个环境下根本不方便说话。 程旬旬低眸看着手机,一分钟后陈聿简就发了个名称过来,她笑了笑,说:“我想好吃什么了,去湖庭。” 周衍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专注开车。 末了才蹦出一句,“钱够吗?五百块只能吃草。” 程旬旬只笑笑不说话。 半晌,车子停在了一间商场门口,程旬旬往四下看了一圈,随即周衍卿伸手摁下了她的安全带,说:“下车。” 程旬旬满头问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没动,依旧坐在车子里。周衍卿兀自下车,拉开了车门,用完全命令的口吻,“下来。” “你先告诉我要做什么。” 周衍卿不由分说,直接把她给拽了下来,程旬旬穿着高跟鞋,被他这么用力一扯,不小心就扭到了脚脖子。吸了口气,但还是很快站直了身子,笑说:“能好好说话不行,非要这么动手动脚的,我脚崴了,走不了,你负责啊?” “你想得美。” “谁会想得丑?”他要松手的时候,程旬旬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说:“别说,我真的崴到脚了,你得搀着我。” 周衍卿自然不会搀着她,“你自己不说你自己骨折了?”说完就甩开了她的手,兀自往前走。 程旬旬叫了他一声,便靠在车子边上,就这么看着他走远。 周衍卿走到一半的时候,转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再往车子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程旬旬冲着他挥了挥手,靠着车子站着,并没有过来的打算。 周衍卿想了想,便转回了头,走向了商场。 程旬旬搞不懂他要做什么,看他进了商场大门,才弯身揉了揉脚脖子,拉了一下车门,竟然给锁了,真是恶意满满啊。偏偏是这种时候,程旬旬踢了一脚车门,就走到近处的花坛坐了下来,趁着周衍卿不在,歇歇脚。 周衍卿进了商场,在女士鞋柜附近转了一圈,就拿了一双鞋子递给了导购。 “哎,安盺姐,你看那个是不是四哥啊?”陈枷枷和安盺站在自动扶梯上,安盺在看旁边模特上的衣服,陈枷枷往下一瞥,就瞥见了匆匆走过的周衍卿,不由指了指。 安盺闻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侧影,只见他进了女鞋的专柜,片刻就提着个袋子离开了。 “四哥买女鞋干什么?是不是要给你个惊喜啊?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哎。”陈枷枷嘀嘀咕咕的,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说:“那他说今天很忙,应该是骗你的吧,要不咱们还是早点回家吧,免得错过了。” 安盺浅笑,侧目看了她一眼,说:“这四年里,你什么时候见他给我送过生日礼物?他根本就不记得,而且也没有这个心思。他现在除了利益看不到其他东西。” “那你说他好端端买什么鞋子啊?” 安盺微笑,说:“好了,不如说说一会你请我吃什么吧,我已经让人把小诺接来了,我们一起。” “那一会问问诺诺要吃什么,好久没见小可爱了,真有点想他了。不行,你先陪我去买点玩具,我不能空手见他啊。” “行了,一会吃完饭也来得及,我得给他买几件秋衣。”安盺直接把她给扯了回来,笑着摇了摇头。 程旬旬等了半个多小时,远远见着周衍卿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走回了车子边上,双手抱臂,等周衍卿走近了,她才笑着开口,说:“周先生,您这样可不对啊,让我足足等了三十八分钟,这时间掐的也真是时候。不行,得扣钱啊。” 周衍卿开了车锁,拉开车门,做了个请手势。程旬旬挑了一下眉,坐了进去。 他却忽然蹲了下来,直接脱掉了她叫上的鞋子,程旬旬几乎来不及反抗,染着血的纸巾从里面掉了出来,程旬旬觉得有点狼狈有点难堪,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脚,拧着眉头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双平底的豆豆鞋,给她强行穿上。 然后拿着她的那双高跟鞋直接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程旬旬坐在车子里,一直看着他丢完鞋子过来,上了车。 “那是我的鞋子,你凭什么扔了?你给我捡回来,我从来不穿豆豆鞋的。” 周衍卿从车上找出了一张湿巾,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侧头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说:“不知道是谁说了,程小姐好像是属于我的东西,那你全身上下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想扔就扔,有意见?” 程旬旬给了他两个字,“呵呵。”然后脱下了脚上的鞋子,降下车窗直接丢了出去,“不合脚,宁可不穿,你买大了。我的脚只有三十六码,谢谢。”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鞋子捡回来穿上。” 五分钟过去,程旬旬抬手看了一下表,“超时了。” “行。”周衍卿点了点头,系上安全带,便启动了车子去了湖庭。 湖庭挺远的,而且这餐厅还真的是设在湖上的,并且确实十分高大上,程旬旬赤着脚,侧头看着窗外,表面看着很平静,内心已经开始抓狂了,看到高大上的湖庭之后,就抓狂的更加厉害。 这是要逼死她这个强迫症。 周衍卿停好了车子,笑说:“程小姐,你说的湖庭到了。” 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眯眼一笑,说:“我看的见。” 两人下车,程旬旬赤脚踩在地面上,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跟在周衍卿的身后,进了餐厅。 餐厅服务生带着他们去包间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程旬旬的脚,就这么简单的一眼,程旬旬一下就捕捉到了,脚趾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她是个不喜欢露脚趾的人,夏天她穿的鞋子也不会露脚趾。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可其实她把自己的脚保护的很好,脚型也不丑,脚趾上还涂着颜色,用陈聿简的话来说,就是她是个怪咖,可能是以前受的刺激太大,才导致了她这样的挑剔又难搞的性格。 陈聿简说过,她在失忆之前,对什么都不讲究。而失忆之后,是方方面面都讲究的不行。 她今天穿着裙子,不方便做太大的动作,只能生生忍下心底的怨怼,亦步亦趋的跟着周衍卿进了包间,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他们。 程旬旬仔细看了看,菜单上的名字一个个都取的诗情画意的,弄得她必须要问清楚这是个什么,等点完菜之后,就开始提她的要求。少油少盐少糖,任何菜都不要放葱,肉一定要瘦肉,一点油腻都不行。 等她说完之后,才合上了菜单递还给了服务员,很明显服务员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三条黑线,但还是微笑的退了出去。 “像你这种人就不该出来吃饭,回去自己做。” “不行,我要促进饮食业的发展,如果做的好,让我很满意的话,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她端正的坐着,拿了个杯子过来,掀开茶盏的盖子,凑过去嗅了嗅,笑说:“果然是有档次的餐厅,泡出来的茶都那么有档次。”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了一口,兀自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周衍卿的眸色微深,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片刻才转开了视线,侧头看向了窗外,微风拂过,湖面荡起了一丝波纹,在灯光下波光粼粼。 “我第一次给女人买鞋子。” “难怪品味那么差。”程旬旬这话几乎是无缝隙接上。 周衍卿睨了她一眼,淡声说;“嗬,也是第一次给女人穿鞋。” “那一定要干一杯了。”程旬旬举起了手里的茶杯,“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个。” 周衍卿眯起了眸子,并没有理会她举着的手,就任由她举着,自己悠悠然的喝了一口茶,说:“我以为你应该感动。” “感动在心里。”程旬旬摸了一下自己的胸。 “你讨厌我。”他说。 “不,我喜欢你。”她微笑着,就这么目不转睛的同他对视,“可是就算我喜欢你,你给我买了我最讨厌的东西,我还是受不了。” 周衍卿低垂了眼帘,挑唇一笑,并没再多说什么。 服务生上完菜之后,拿了一只鞋盒过来,对程旬旬说:“程小姐,现在天气转凉,还是穿双鞋子比较好,这是餐厅经理专门让我送过来的,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 程旬旬打开看了一眼,鞋子的款式很简单,自然还是平底鞋,不过这一双顺眼很多。程旬旬欣然收下,随后洗了个脚,才穿好鞋子过来用餐。 “谢谢了。” 周衍卿没有任何回应,两人吃完饭,他便亲自将她送回了酒店,停好车子之后,道:“我在这里等你。” “不跟着上去?”程旬旬说。 “不了。” “那你就不怕我不下来?” 周衍卿挑眉,“好,我跟你上去。” 随后,两人便一道上了楼,电梯内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块,程旬旬笑问:“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吗?非拿回来不可?” “现在的情况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歪头,笑说:“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咯?” 他浅笑,“它比你重要。” 程旬旬愣了愣,旋即嗤笑了一声。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给你。”走到房间门口,程旬旬回头跟他说了一声。 一动不动直到周衍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才从手袋里拿房卡开了门。 房门刚推开个缝,原本站在后侧的周衍卿忽然欺了上来,一只手定在房门上直接推开,两人几乎是同时进了房间。 周衍卿进门顺手就关上了房门,房卡没有插到卡槽里,房间里不通电,一片漆黑。 周衍卿将她顶在墙上,清冽的气息逼近。 程旬旬侧开头,拧着眉,笑说:“周先生,您这是不请自进啊。” “明明是你自己邀请我上来的,你让我上来的目的,难道不是这个?”他扣着她的手,抵在墙上,“你倒是挺聪明,也挺有手段。说真的,我对你还真挺感兴趣的,跟你睡一觉,我也不吃亏。” 他的声音低沉,整个人缓缓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骤升,程旬旬几乎能感觉到他的鼻尖若有似无的与她的相触。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躲避,然而当她以为他的唇会贴上来的时候,指间一空,啪的一声,整个房间就亮了起来。 周衍卿迅速退开,笑说:“可惜你这种人睡了就是麻烦,而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依旧懒懒的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笑说:“想不到周先生的胆子那么小。” 她说着就伸手在手袋里摸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又在内袋里找了找。 “你是在找这个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原本应该在她这里的小物件。 她愣了愣,旋即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你耍我啊?” “我们彼此彼此。”周衍卿将东西攥紧了手心里,双手背在了身后。这是吃饭的时候,她去上厕所,他偷翻了她的包找到的。 程旬旬笑说:“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起码周先生您还愿意浪费时间陪我玩,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还让您请我吃了一顿好的,真是破费了。” 周衍卿双手插在裤袋里,往前走了一步,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笑说;“程小姐,晚安。” 他似笑而非的看了她一眼,便拉开门离开了。 房门关上,程旬旬便低头笑了起来,抬头摸了摸鼻子。片刻,就走到床边脱了脚上的鞋子,翻箱倒柜的找了两个创可贴出来。 周衍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客厅内忽然响起了一丝动静,他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打开了灯,安盺坐在那里,站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睡?”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早点回来。” 他挑了一下眉,转身走到了客厅前,说:“有事?” “没事,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周衍卿点了一下头,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动了一下步子,又退了回来,“生日快乐。” 安盺微笑,说;“你让郑江准备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 话音落下,安盺便主动的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点起脚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侧目的瞬间看到他的衣服领子上有一个淡粉色的口红痕迹。她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脊,笑说:“晚安,早点休息。” “嗯。” 说完,安盺就退开了一步,周衍卿百年兀自上了楼,并没有多问一句其他。 安盺在客厅里站了一会,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了抽头柜的抽屉,将那张用信封包好的生日卡片拿了出来。 这是一封匿名信,但里面附上的照片,和卡片上的字迹,她也不难猜到,寄信人是谁。 她打开卡片,里面的照片就掉了出来,她没有及时接住,便落在了地上。照片是一张合照,她跟周衍臻的合照。 她跟他的合照非常少,她记得她在跟他离婚之前,已经把关于周衍臻的所有都给毁掉了,能有这种照片的人,除了周衍臻就不会有别人了。 周衍臻在两年前就已经出狱了,不过他一直都没有露过面,安盺找人去调查过,查到他是出国了。 后来便一直没有关注过,她该知道周衍臻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的。 她皱了一下眉,卡片上写的是亲爱的安盺,生日快乐,希望你一直快乐下去。简简单单一句话,安盺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合上了卡片,紧紧的攥在手里,半晌就将卡片给撕了,包括那张照片一块撕碎。 隔天,程旬旬同陈聿简就退了房间,去看了已经布置完整的房子。他们就住在隔壁,房子属于单身公寓,两室一厅大小,因为装修的精致,小而温馨。程旬旬是挺满意的,他们到的时候,正好送床垫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过来。 程旬旬指挥他们搬进去,顺便给了费用。 陈聿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过来看看她是否有什么需要的,程旬旬正要铺床,立刻说:“需要!” 随后,两人便一块铺好了床,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程旬旬便坐在沙发上准备给孙杰打个电话,意思意思叫他来家里吃饭,庆祝乔迁之喜,顺道问了一下陆筱的消息。 然而,孙杰没有时间,他说:“等下周我回来给你带礼物,至于陆筱找是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程旬旬问。 孙杰顿了一会,说:“等我回来再说吧。好了,先这样挂了。” 说完,她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程旬旬看了手机屏幕一眼,耸了一下眉,对陈聿简说:“他说他没空,那就我们两个自己庆祝好了。噢,对了,可以叫上许寅。” “随你。”陈聿简一边给她安装艺术灯,一边说:“下次能不能不要买这么复杂的东西?” “不能,那么好看不买不行。”程旬旬蹲着,扶着下盘,“等你弄好了,我开灯给你看,很漂亮的,值得买。” “你的脚是怎么回事?”陈聿简这会注意到她脚趾上的创可贴。 程旬旬缩了一下脚趾,“就昨天在家具市场耽搁太久了,那鞋子又不太合脚,就成这样了。” “你昨晚跟周衍卿在一块?” “聪明。”她说。 “一起去湖庭吃了晚餐?” “机智。”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他主动找你的?” “有才。” “程旬旬,你好好说话。”陈聿简皱了一下眉,啧了一声。 程旬旬的注意力都在灯上,抬头看着他,说:“你搞定了没啊?” 陈聿简拧紧了最后一个螺丝,说:“好了。” 程旬旬说着,就起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灯放了下来,插上电源,开灯。白天自然看不出来什么效果,程旬旬有些失望,说:“我拿了一样他特别宝贝的东西,所以他就来找我了。”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拿回去了,就这样。不过,他总归还是要来找我的,不出意外的话。”她双手背在身后,绕着灯转了个圈,笑说:“看他们公司建造的那个架势,信和是想要独霸天下,那么我们盛鼎首先就要跟他瓜分这天下,至于主次,就各凭本事了。” “嗬,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抢走了我的家产,他也当不了霸主,永远都要在我之下。他在我眼里,就值五百块。”她说着,微微仰头,鼻孔朝天。她嘻嘻一笑,对陈聿简说:“幸好我是个女人,不是君子。”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是女人我骄傲。”她拿了手袋,说:“走,跟我买菜去,晚上我下厨做饭,庆祝乔迁,一会你给许寅打个电话,让他来吃饭。” 程旬旬亲自下厨,只有她自己吃的饱饱的,陈聿简和许寅都没吃饱。 …… 过了三天,程旬旬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深褐色的钱包发愣,旁边放着一张周衍卿的身份证,她就偏不信,自己的身份证掉了还能那么平静。可是,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钱包在她手里吧? 她想了想,就拿出手机准备给周衍卿那个号码打个电话。 然而,她还没翻到,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迅速的接了起来,是陈聿简的电话,让她过去一下。 她合上皮甲,连同身份证一块放进了抽屉里,旋即就去了陈聿简的办公室。 “怎么说?” “有个海岛开发的项目,一直是三家公司在竞争,我收到消息近期周衍卿可能会亲自过去一趟。其实这么谈下来,信和一直都是占优势的。” “打算一口吞?”程旬旬问。 “应该是,另一家公司是容氏,说是跟周衍卿谈了很多次,一直谈不拢。” 程旬旬想了想,忽的轻拍了一下桌子,笑说:“周衍卿一时半会走不了,你去,先发制人,他不合作,我们可以跟容氏合作,毕竟海岛开发没那么容易。没有周衍卿的话,你觉得你能说服他们吗?” “当然可以。” “不过周衍卿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块肥肉,虽然这个项目前期投资大了点,但后期的回报是非常可观的,旅游业兴起之后,再盖房子,发展空间很大,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他当然不会放过,但他就是走不了,没有身份证怎么走?”程旬旬微微一笑。 陈聿简微微眯了眼眸,自然是猜不出来她是怎么把周衍卿的身份证拿到手的。 隔天,陈聿简就带了两个助手出差去了。 程旬旬代为处理他所有的事务,一时就变得有些繁忙。 信和董事长办公室内,周衍卿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郑江立在办公桌前,说:“关于海岛开发项目,据可靠消息说盛鼎的执行总裁亲自过去谈了。”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唇角一挑,说:“难怪要偷我的钱包了。” “什么?” “没什么,看来他们盛鼎这是一上来就想跟我打对台的意思。”周衍卿放下了手里的,拿起一旁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眉心紧紧皱了一下,显然这咖啡是非常苦的了。 “那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 “别着急,等我想想。你先出去做事吧。” 郑江看了他一眼,轻点了一下头,说:“是。”随后便退了出去。 周衍卿拉开了一旁的抽屉,拿出了一份只有两张纸的资料,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唇角微微一挑。随后,便拿出了手机,翻了一下通讯录,拨通了号码。 “喂,程小姐吗?” 程旬旬接到周衍卿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个小会,她暂停了一下,就出去接了电话。 “周先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所以,我给你打电话了,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程旬旬咯咯的笑了一会,说:“不好意思,我在开会,要不然您过会再打过来?” “就说两句话,不会耽误程小姐太多功夫。” “您说,第一句。” “晚上有空吗?” “一会我看看行程表。第二句。” “有空就一起吃个晚餐。” “怕是没空。好了,您的两句话说完了,那我先挂了,再见。”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把电话给挂了,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便回了办公室,继续开会。 晚上她有个饭局,是推不得的。 没成想,确实狭路相逢,饭局里头竟然还有周衍卿。 程旬旬见着他的时候,不由挑了一下眉,旁人还在热络的介绍,说:“这是信和的老总周衍卿,周董。” 程旬旬伸出手,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说:“周董好,我是陈总的首席秘书,陈总出差就派我来宴请各位,想不到周总不请自来,真是万分荣幸啊。” “程秘书不嫌我蹭饭就好。” “怎么会,您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见着您我非常开心,刚才差一点就喜极而泣了。”两人的手还握着,周衍卿的手劲有点大,程旬旬一直忍着,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这时,坐在一旁的赵董站了起来,笑说:“周董是我带来的,难得今天周董亲自给我打电话想约我吃顿饭,我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就一块过来了,小程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了,怎么会介意呢。赵董那我可是要感谢您啊,感谢您请了尊大佛过来,之前我们几次三番都请不到,您却是一句话的事儿,真是太谢谢您了,”程旬旬趁机松开了周衍卿的手,转而握住了赵董的。 周衍卿轻挑了一下眉梢,似笑而非的看着她,倒是没说什么。 这次的饭局原本就是为了联络感情而来的,饭桌上嬉嬉笑笑好不热闹,程旬旬带来的几个公关都是嘴皮子功夫了得的人,再加上许寅在旁边,气氛很好。 这么好的气氛,自然也是喝酒喝出来的,这一次程旬旬也陪着喝了不少。 酒过三巡,一个个脸都红的像熟透的苹果,饭局到尾部的时候,程旬旬拍了拍许寅的背脊,自己就出去了一趟,抠喉咙去了,今天实在是喝的有些多,周衍卿那混账东西竟然在不动声色之下让旁人灌了她不少酒。 她抠了半天也没抠出什么来,头稍微有些晕晕的,有三分醉了。她拍了点冷水在脸上,整了整衣服就出去了。 饭桌上还不够尽兴,程旬旬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商量着去哪个娱乐会所唱歌。 周衍卿提议了一个去处,周围的人纷纷同意,程旬旬本想退的。谁知周衍卿的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笑说:“程秘书应该不会嫌我们这群人烦,一会自己溜了吧?” “怎么会,我一定奉陪到底啊。我做东,客人不走,我怎么能走。”程旬旬硬着头皮说。 “那就好,我还以为程秘书打算先走呢。” 程旬旬抿唇冲着他微微一笑,“周董您想太多了。” 然后,一行人就去了会所,中途许寅去了一趟药店,买了点解酒药,递给程旬旬一瓶水说:“一会你就别喝酒了。” 程旬旬只呵呵一笑,说:“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她喝了一口水,还是先吃了一颗药下去。 因为他们多绕了一点路,所以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包间酒杯起哄着要罚酒。许寅全给挡下了,程旬旬侧目暗暗的看了坐在一角的周衍卿一眼。 一群人唱了一会歌,程旬旬原本坐在最外围,赵董忽然招手让她过去,程旬旬便坐了过去。 赵董十分顺手的揽住了她的腰,他的手指一搭上她的腰,程旬旬多少是有些感觉到他的意图了,挑了一下眉,说:“您有什么吩咐。” “呐,下一首是男女对唱,你跟我一块,怎么样?” “可是我五音不全啊。” “不打紧,唱着高兴,咱们这儿有哪个是唱歌高手的?” 程旬旬干干一笑,说:“那好吧。” 很快就有人切了歌,程旬旬确实有点五音不全,再说还是高难度的广岛之恋,赵董拉着她的手,唱的特深入。 程旬旬有点受不了,笑说:“我还是自罚一杯吧,实在是不会。” “这不是浪费了赵董的感情么,得亲一个。”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声,紧接着就开始起哄。 许寅这会被人灌了不少酒,有点自顾不暇。 程旬旬喝完一杯之后,忽然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恼火了,耳边充斥着无数的亲一个。 她笑说:“赵董是有家室的人,不好吧,会误会的。” “没事儿,嫂子会理解的。咱们赵董的老婆可是个识大体的女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误会的,小程你就放心吧。现在是安慰咱们赵董受伤的心啊。”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把这番话说的绘声绘色,真是不嫌事儿大。 然而,在这群人里,唯一能够解救她的人就只有周衍卿了,只要他出来说一声,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赵董还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在吃饭的时候,程旬旬就多少能够感觉到这赵董频频望过来的目光。 程旬旬不由的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周衍卿就坐在他们的后面,手里拿着酒杯,似笑而非的看着她,微微歪头,像是在说:管我屁事。 程旬旬眯了眼睛,又看了赵董一眼,舔了一下唇,说;“好,我亲,我亲就是了,你们吵什么吵。”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气喝完,然后啪了一声将杯子放在了桌几上,往四周看了一眼,吼了一声,说:“准备手机照相,一定要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大家也都是酒精上头,一个个都兴奋着呢,有人很快拿出了手机,对准他们,说:“准备好了,开始吧,要嘴对嘴啊,跟韩剧一样。” 程旬旬在心里骂了句娘,还韩剧呢,有哪个韩剧是女主角跟老头子亲嘴的! 赵董张开了手,一副准备拥她入怀的架势。 程旬旬看着他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慢慢的凑了过去。程旬旬闭眼,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安静的空间里,有人说了声等等,然后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把将她和赵董给分开了。 她本就已经有四五分醉了,那么用力一推,踉跄了一步,差一点就一屁股坐在了桌几上。所幸这推她的人,及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给扯了过来,旋即伸手揽住了她的身子。 等她站稳,他才松开了手,程旬旬抬头,这才看起来阻止的人是谁,就是周衍卿了,也对,也就只有他敢阻止赵董的好事了,毕竟这里他是老大。 他们盛鼎的名字虽响,但是在栾城在s省的商业圈里,仍然属于新来的。只不过盛鼎起步高,直接就接触了这些商业圈的大佬。 周衍卿看了赵董一眼,笑说:“赵董,你也是有家室的人,这样的照片要是被你老婆看见了可是了不得的事儿。所以,不如就我来代替你,勉为其难,让她亲我好了。如何?” 赵董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程旬旬。 周衍卿说:“怎么?难道赵董不满意我的办法?” “满意,当然满意了。我也说这不太好,毕竟我有老婆有孩子的嘛,啊。就让周董替我好了。” 360搜索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包间内先是静默了一会,旋即就是一堆迎合的人。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面对着程旬旬,张开了手,就等着她自己过去。 程旬旬眯眼,怎么忽然觉得亲他比亲赵董还要难做到。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又吞了口口水,稍稍侧身正欲对赵董说点什么的时候,周衍卿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身前,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嘴唇准确无误的印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唇。 他柔软的舌一下窜入了她的口中,挑弄她的舌头。他深邃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便低垂了眼帘。 程旬旬睁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脑子忽然就变得一片空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竟有些招架无力。 他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竟然逐渐加深了这个吻,耳边有欢呼的声音,但程旬旬却觉得那些声音变得好远,明明都在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有那么一瞬间,程旬旬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幅画面,在一个屋子里,一张单人沙发上,躺着一男一女正在接吻,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躺在男人身下的那个女人的心跳。这画面稍纵即逝。很快就从她的脑子里消失了一干二净了,只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难过充斥心头。 她对这个吻是抗拒的,她的脑子告诉她,她是非常讨厌的,她是宁愿亲赵董也不愿意亲周衍卿的。 可她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身体真的有不受大脑控制的时候。比如说当下,周衍卿的唇舌在她的唇上肆虐,亲咬她的唇,搅动她的舌。她却没有反抗,只是木讷的承受。 她一直都睁着眼睛,双手有些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衣服,唇齿间充斥着酒精的味道,她想她可能是真的醉了,就像之前跟孙杰那样。她也是醉了。 醉的时候,她总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也许现在这是她的幻觉也说不定。 然而,她却发现周衍卿莫名越来越用力,开始窒息的时候,混沌的脑子反倒是开始清晰了起来,她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伤害,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恐慌和害怕。睁开眼睛的瞬间,才发现视线模糊,眼底有点点湿意。 她皱了眉头,伸手迅速的顶住了他的胸膛,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一把将他给推开了。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便往后仰,所幸周衍卿的反应还算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程旬旬在靠近他的瞬间。立刻伸手挡住,不动声色的挣脱开,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抹掉了意外而来的眼泪,擦了擦嘴巴,低头咳嗽了两声,不知道周围的人是故意还是真的被这气氛给震惊到了,整个包间内只有音乐伴奏的声音。 十几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程旬旬简直抬不起头来,正是一头的尴尬。 最终还是站的最近的赵董给打破了尴尬,笑嘻嘻的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说:“小程啊,感觉怎么样?咱们周董一直以来对女人可都是规规矩矩的,还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玩的那么开过,你可是咱们周董第一次公开亲吻的女人啊。有没有觉得特别开心?” 程旬旬在心里爆了槽口,但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她总要顾忌这杀千刀的周衍卿的面子。难不成还要说他是个大口臭,刚才不反抗其实是被他给晕蒙圈了。 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吞了口口水,抬眸迅速的看了周衍卿一眼。原本以为他会戏谑的看着她,满目嘲讽。可是他并没有,他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从未转移。 并且好像有点愣神。 深邃的眸子,一眼看过去,差一点就掉进他的漩涡里,所幸程旬旬头脑还算清醒,抽离的很快,而且周围还有人等着听她的感想呢,她不能让人失望。 她抿唇一笑,露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说:“赵董,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做那么大胆的举动。而对象又是那么优秀又有魅力的周董了,太激动了,而且就那么一会,我还真是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啊,光顾着激动去了。让大家失望了。” 她一边说,一边哈哈的笑着。 边上有人起哄,笑说:“这还只一会儿,刚刚看的我们差一点儿以为你们想现场直播呢,程姐姐,你的样子看起来可陶醉了哦。” 程旬旬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了一阵,双手捧住了脸颊,做害羞状态,说:“真的啊,那我自己都不知道。” “动情了,这是动情了。” “什么动情啊,是动性了吧,你们懂得啊。” 顿时包间里就炸开了锅,话题又黄又爆。程旬旬不是小女生,对这些又黄又爆的话题,到也能接受,只是扯着她说,就有点异样。她不介意自己人对自己开黄腔,却很介意别人说,特别是不太熟的人,简直是禁忌。 只是当下她也只能忍了,并一一将在场的人的脸面统统记在心里,来日方长,迟早有还回来的时候。 她抿唇笑着,拿了一杯酒喝了两口,也算是给自己漱漱口了。 “好笑吗?”正当他们打趣开心的时候,周衍卿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横插进来。 顿时笑声就寥寥无几,最后只剩下了干咳。 赵董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大家就是开玩笑,没什么恶意,你也不要太当真嘛,大家都是男人真有那个意思,也很正常。放心,今天的事情一个字一个画面都不会传出去了。” 周衍卿挑了一下唇,赵董便拿了酒杯塞进了他的手里,“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给我解围。” 周衍卿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往出走了程旬旬,低笑说:“我这不算是占便宜吗?你不觉得程秘书长得很漂亮吗?” 赵董闻声整个人一顿,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转回头去看了程旬旬一眼,眉梢一挑,不由噗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想不到原来你是喜欢这种类型啊。” 周衍卿只笑不说话,拿了酒杯跟他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举了一下杯子,说:“他们盛鼎主动跟赵董你拉关系,想来日后一定有很多合作,赵董以后别忘了带我一个。” “你哪里需要我带,我也要靠你混饭吃,怕不是盛鼎高攀不上你,是你不想跟他们合作,毕竟盛鼎在海外的名声很响,我懂的。” “赵董,这回你还真是说错了,我有这个意向,是他们没有跟我合作交好的意向。所以……你懂得。”周衍卿坐直了身子,侧目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只喝了一口,就将酒杯放在了茶几上,抬手抹了一下唇角,神色晦暗不明,高深莫测。 赵董默了一会,便低低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懂,我懂。生意是一回事,重点还是程秘书,对吧?否则按照你的性子,要么吞了盛鼎,要么就是让它生存不下去。可你现在明摆着,是要跟他们玩啊。” 周衍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笑。顺便换了一种酒来喝。 程旬旬依旧坐在最边上陪着,点到名字了才出去吆喝两声,不多久他们有打起了麻将,赵董非拉着她,要她坐在身边,原本是想避开周衍卿,坐在赵董右边。可她屁股还没落座呢,赵董就拉开了椅子,拍了拍左侧的位置,说:“来,坐这边。” 说着,不等程旬旬出口拒绝,直接把茶杯放在了椅子上,让她没办法坐。赵董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又拍了拍左侧的椅子,扯了她一下,说:“好了,过来坐吧,站着干什么。” 程旬旬就这么被他扯了过去,她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她现在特别淡定的在哪儿喝茶,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虽不情愿,但她还是得欢欢喜喜的坐下来。 打麻将程旬旬也会,陈聿简教过,他牌技不错,程旬旬一顿苦学,学会了各种地区的麻将,不过差不多是半吊子,用心打的话也还一般的水平。 陈聿简说她这是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结果就成了什么都是半桶水的水货。 程旬旬自然是不服气的,反驳说:“但起码我都会了,假以时日你这个师父就该死在沙滩上了。” 同样陈聿简回她一声呵呵,没再说什么。 当然,这个假以时日一直都没有实现,程旬旬到现在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水货,不过她对这个没什么大的兴趣,大致了解一下就差不多了,在这种牌局里她多数时候是围观者,确人的时候能凑个数就行,要那么精湛的技巧做什么,又不是去当赌神,并且也不靠这个吃饭。 对,后来她就是这么解释她为什么一直是水货的理由,相当充分,令人无法反驳。 快12点的时候,陈聿简给她打了给电话,她看了一眼,就起身去外面接了。 “那么晚?” 陈聿简说:“是啊,刚把人送走,知道你今天要跟赵董吃饭,就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放心吧,除了意外多了个周衍卿之外,其他都ok。” “周衍卿也来了?” 程旬旬笑说:“他是冲着我来的,但不是来捣乱的,没事,你在那边好好谈,栾城这边我搞的定。”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晚安。” “晚安。” 程旬旬靠在墙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长长的吐了口气,累了,想睡觉。她揉了揉脑袋,转身回了包间,打起精神看他们打牌。 赵董很难得自摸了一把,十分开心。 等到给钱的时候,周衍卿侧头看向了程旬旬,而她正笑呵呵的在公司赵董,并没有看到他的目光。 直到另外两家都给了钱,周衍卿这边还没有动静,她才侧目看了一眼,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这眼神让程旬旬有几分不爽,假装没看见,并不打算理会。 赵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见周衍卿似乎没有给钱的打算,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说:“小周没带钱包,就下次再说吧。来,咱们继续。” “别,我不喜欢欠人东西,我带钱包了。至于我的钱包在哪儿,程秘书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此话一出,牌局上的人几乎同时侧目过来,程旬旬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其中一个说:“原来小程跟周老板早就认识了,那怎么还一口一个周董,一口一个程秘书的。咱们这人都是自己人,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真是的。” “就是啊,我们又不是会乱嚼舌根的人。”紧接着就有人附和了一句。 程旬旬在心里给这个人送去了一个大写的呵呵,不是乱嚼舌根的人,在满场都是会乱嚼舌根的人好不好! 她脸上挂着笑,内心有点莫名其,不知道这人玩的什么把戏,前几天还在那儿退避三分,现在怎么主动跟她勾搭起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种情况下她不能主动,万一他反过来咬她一口呢?说她倒贴呢?现下的情况,她说是周衍卿倒贴的他,三岁小孩都不信,不,连她自己都不信这个邪。 “周董,我怎么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您看他们都误会我了,我可是还梦想着有一天能嫁入豪门呢,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现在向您承认错误还不行吗?是,之前我吃饭的时候确实不小心吃了一颗蒜,刚刚我想说来的,可是您没给我机会啊。”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有人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当然程旬旬是说笑的,她怎么可能会吃大蒜!她连葱都不爱吃! “小程,你还真是可爱。这话也就你能说的出口,不过我还真喜欢你这种性子,那不如就嫁给我,怎么说我们家也算半个豪门了,小爷实现你的梦想。” 程旬旬的内心是后悔的,正想说点什么搪塞的时候,周衍卿敲了敲桌面,他倒是面不改色,说:“她要的是我这种豪门,你这样的,她可看不上。” 程旬旬吸了口气,感觉这是没法好好聊天的,立刻拿出手袋,翻出自己的皮夹,笑说;“好啦,就当我对不起周董您,今天您输的所有都算在我头上,行吗?” 幸好她今天带了很多现金,毫不犹豫的拿出了钱,递给了赵董。然后笑着说:“来,继续,不要扫兴。” 然后,周衍卿就输光了她皮夹里所有的现金。 快要倒欠的时候,周衍卿便扫了拍,说:“不早了,散了吧。” 确实不早了,快凌晨三点了。程旬旬亲自将他们送出会所,然后又匆匆回到包间。 程旬旬身上的酒气都快散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有些头疼,许寅因为喝的太多,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程旬旬将包包跨在身上,走过去摇了他两下,发现他这是睡死了。 想了想,正准备把他架起来的时候,周衍卿的声音忽然又冒了出来。 “他是你男朋友?” 程旬旬闻声一下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就看到周衍卿站在包间门口,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 “是同事,也是朋友。” “是吗?不会还是炮友吧?” 程旬旬挑了眉,低笑了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说辞,只是艰难的将许寅从沙发上弄了起来,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拦住他的腰。 周衍卿只似笑而非的看着她白费力气,片刻侧了一下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去。” 紧接着就有两个侍应生走了进来,微笑的对程旬旬说:“程小姐我们来吧,周先生已经让我们准备好了房间给这位先生休息,您放心交给我们吧。”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勉强,毕竟到最后她也会用这个方法,也没什么可挣扎反抗的。对着两个侍应生笑了一下,说:“麻烦了。顺便,帮我把这两个小姑娘也照顾一下,谢谢了。” “好。” 说完,程旬旬就退到了一旁,看着他们把许寅抬走,一会又亲眼看着他们过来把另外两个公关部的小姑娘送去房间,还亲自给这两个小姑娘盖好被子,锁好门,才放心走。 周衍卿一直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说话。 程旬旬走出房门,见着他微微愣了一下,大概也是累了,没心思伪装什么,出口道:“你怎么还在?” “你倒是挺会照顾人的。”周衍卿忽略了她语气里对他的厌烦,笑说。 “不是,她们两个小姑娘是我带出来的,如果她们因为喝醉出了什么事儿,我是要承担责任的。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程旬旬关好门,确定安全之后,就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揉着脑袋。 周衍卿则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说:“像这样的小姑娘,跟这么多成功人士在一起,有一半是故意喝醉的,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你刚刚保护的行为,可是坏了她们的好事,她们是要怨恨你的。” 程旬旬默不作声的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了他,并行至他的跟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仰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眯了眼眸,笑说:“我也醉了,那周先生您现在这样的行为,我可以认为是在跟我邀约吗?” 她说着,勾了一下唇角,手指沿着他西装的领子往下滑,然后在他的腹部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目光迷离的看了他一眼,忽的凑了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耳侧低声道:“可是我记得周先生您好像说过,不会跟我睡觉,大概就在几天前。那……现在这话还算数吗?” 周衍卿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握紧了拳,侧头的瞬间,正好程旬旬抬了头,他的唇差一点就碰到她的额头,不顾她退的很快,两人之间迅速的拉开了距离,只听她咯咯的笑,冲着他挥挥手,说:“晚安了,周先生。” 程旬旬才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周衍卿长臂一伸,又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并用力一甩。程旬旬被他弄的有些恼了,转身扬手作势要打他,自然是被他轻松就钳制住了,再扬另一只手同样被死死的扣住。 “你真当我不敢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得逞,让你得寸进尺。” “嗬,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是得逞了呢?”程旬旬哼笑了一声,眯眼看他。 “那行,那我就让你得逞。”他说着,不由分说就扯着她往前走,走了一阵之后,推门进了男侧。 程旬旬挣扎,自然是不依,一只脚一只手扣住了门框,“你干什么!” “睡,没规定一定要是在床上啊。” 他走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强行将她拖了进去,踹开了格子间的门,先把她推了进去,当她冲出来的时候,上前一步,直接抱住她,并走了进去,关上了格子间的门。 程旬旬顿时有些慌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说:“你放开我,我不喜欢这里,要做就去床上。你当我是公关厕所吗!哪儿都能上!” 周衍卿笑说:“你要的不过是**合一,在哪儿不都一样?” “你放开我,我掐死你,你信不信?”她说着,就用尽了全力,她曲起了手指,指甲深深的掐进了他的皮肉。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就轻松的将她的手给掰开,并一把将她抵在了门板上,整个人凑了过去,程旬旬下意识的低头,用脑袋抵住了他的脖子,闷声闷气的说:“你敢乱来,我就告你强奸!” 她的头发软软的扫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痒。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仰着头,说:“怕了?刚刚不是还狠神气吗?这样就怕了?我还以为你会义不容辞呢。程秘书,我可是给你机会了,你确定不想珍惜?” “去你妈的机会,你这根本就是羞辱我!”她不抬头,用脑袋用力的顶了她一下,以此来发泄内心的怒火。 “你真的不要?”围节丸血。 “我脑子进水了才要!” “好,那就别偷我身上的东西,引起我的注意。”他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 刚松开手,程旬旬就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并扬手想要打他,但还是被他伸手拦住,手臂狠狠的撞在了他的小臂上,疼的她不由吸了口气,这手臂硬的跟石头似得,还是不是人了。 她拧了眉头,收回了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瞪了他一眼,“不行,我还是要睡你,但不是这种方式。要以我喜欢的方式来。” 周衍卿还真是被她给气乐了,“程小姐,你别忘了,你是倒贴的。” “那又怎样?没规定倒贴就不要尊严了,我会让你知道倒贴也是很有尊严的。”她气呼呼的又作势扬了一下手,周衍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手来挡。 然而,程旬旬只摸了摸头发,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说:“傻。” 随即,转身开了格子间的门准备出去。 这才开了个门缝,嘭了一声,便又关上,差一点夹到手指,幸好她躲的快。 她面对着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双手抱臂,微笑着说:“怎么?周先生有睡在卫生间的癖好?” 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周衍卿并没有靠近,只摊开了手,说:“还给我。” “什么?” “你还要装傻?” 程旬旬不说话,只同他对视。 “钱包,别说不是你拿的。那天我从你房间出去回家,钱包就不见了。”周衍卿说。 “噢,您不说我还忘记了,是您自己那天在我房间里搞那么大的动作,钱包掉了自己都不知道,我本来一直想找个机会把钱包还给你,可这段时间我搬家又忙着工作,一时半会就忘记了。您的钱包我一直好好的保存在家里,并没有带在身上,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就帮她接了话,“改天?” “周先生就是聪明,咱们才见过那么几次,那么快就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就改天吧,今天也太晚了,您也该回去休息了。再这么折腾下下去天都要亮了,明天还要上班,还是要回去睡几个小时才好。您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保养一下身体,少抽烟少喝酒少熬夜。”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微微一笑。 “没关系,就算我今天整晚不睡也不打紧,我身体很好,不用你费心。” 他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然后拉开了门,揽着她出去了。 不小心就在门口碰上了一个过来上厕所的侍应生,三个人在卫生间门口面面相觑,男侍应生见者他们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连退了两步,低头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一旁。 周衍卿并没有停留,带着程旬旬出了会所,上了程旬旬的车,同她并肩坐在后座。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程旬旬一眼,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程小姐?” 程旬旬一时没有开口,只侧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而周衍卿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旬旬看着他坚定的态度,磕磕巴巴的说:“回家。” “是。” 随后,司机就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程旬旬频频侧目看他,原本很累的,这会又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个人。想来他一定也知道盛鼎在跟他们挣海岛开发的项目,一定也打听到陈聿简亲自过去那边谈判。 不过他要是发现身份证不见了,办一张临时身份证也可以,又何必要多此一举过来跟她纠缠?难道她还真得逞了? 她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会他正侧头看着窗外,程旬旬只看到一个侧脸。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窗外有些出神,长得确实好看,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恩怨的话,她会觉得他更好看。 然而,仇人眼里出狗屎。 她收回了视线,抬手抵在了车窗上,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还是有些疲惫了。 车子在楼道门口停下的时候,程旬旬的脑袋往下一滑,一下就醒了过来,旋即就听到周衍卿说:“醒的很是时候。” 程旬旬初醒,脑子有点混沌,刚刚那一小段时间里,她竟然再次梦到了她跟周衍卿接吻的镜头,她眉头的褶皱都还没有散开。她略有些茫然的往外看了两眼,稍稍清醒了一点,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对司机说:“老刘,你先等一会,一会要麻烦你再把周先生送回去。” “好的。” “谢谢。” “那个。”司机忽然开口。 程旬旬又退了回来,弯身看着他,说;“怎么?有事吗?” “要我跟着上去吗?” “不用了吧,周先生说过的对我没兴趣,你想多了。”程旬旬说着,余光看了周衍卿一眼,而他并没有往这边看。 随后,程旬旬便带着周衍卿上了楼。 这一次,程旬旬请周衍卿进去了,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并到了杯温水给他,自己进去拿了钱包出来,递给了他,说:“呐,您自己看看,我可没动您的钱。今天周先生您输了我好几万,就算少钱了,您也不好意思跟我要了吧?” 周衍卿结果钱包,并没有立刻打开查看,当然不是因为信任她。 “不用一口一个您,我的年纪应该还没大道让你用‘您’来称呼我。” 程旬旬实在是累了,见周衍卿并没有立刻要走的打算,就拉过小椅子隔着茶几坐在了他的对面,说:“我这不是尊重周先生您吗。” “我并不喜欢。” “噢,那我改就是了,很简单嘛。” 话音落下,屋内便莫名安静了起来,夜深人静窗外一片漆黑,对面大楼的窗户都是暗的,这个时间点是该睡觉了。周衍卿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钱包,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笑问:“钱包还了,下次你打算用什么手段再让我不得不见你。” 程旬旬用双手撑住了下巴,笑说:“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的,就算你不想见我,也得见到我。咱们缘分未尽,就算你拿走了钱包也没用。”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开了钱包,扫了一眼之后,低笑了一声,说:“你还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挑战我的耐心,还是说你以为你拿着我的身份证我就去不了海岛了。” “我知道你有办法,既然有办法,既然明知道我拿你的东西是诱惑你来找我,你为什么还要来?” 周衍卿脸上的笑容顿住,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又凌冽,拿了钱包,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一处,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呢喃,“为什么?” 他的声音虽轻,但程旬旬还是听的清楚,没力气站起来,仰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他闻声低垂了眼帘,俯瞰着她扬起的脸,程旬旬的眼睛半眯着,看着迷迷糊糊,其实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周衍卿唇角一挑,低声说:“你还真是放心我。” “嗯?你说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周衍卿便忽然附身下去,吻住了她的唇。 程旬旬顿了顿,旋即睁开了眼睛,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并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一个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模样狼狈又好笑。周衍卿噗嗤笑出了声,程旬旬立刻站了起来。 不等她开口说话,周衍卿就直接无视了她,转身走向了她的房间。程旬旬立刻跟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干什么?” “你不打算给我,我就只能自己找了。” 程旬旬立刻矮身从他的手臂下窜到了他的面前,张开手臂拦在了他的面前,说:“这是我的房间,你凭什么找?” “就凭你偷我的身份证。” “我没有!” “还说没有?我告诉你,就算陈聿灿舌如簧,也绝对谈不下那个项目。他们的意向是信和不是盛鼎,我去是签约,而不是谈判。你们没有机会,懂吗?” 陈聿简如今对外的名字叫做陈聿。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就算盛鼎在海外再强又怎么样?到了这里,照样要看我的眼色。美人计?嗬,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陪你玩了三天,还满意吗?” “是吗?有种你等一个星期试试看?试试看海岛的项目,还是不是你的囊中之物?”程旬旬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 “天真。”周衍卿用力将她推开,而程旬旬也没有坚持,任由他走了进去,站在门边,双手抱胸看着他随意翻找。 “周先生,你一定会后悔留下来陪我玩的。”程旬旬只看了他一眼,就走开去厨房倒水喝了。 等她走开之后,周衍卿反倒是停下了手,开始翻她的书桌,不像是找东西,反倒像是在观察。 程旬旬的房间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 程旬旬倒完水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才看到周衍卿竟然站在书桌前,正在翻看她的相册。 她快步的过去,伸手抢过了相册,说:“你找归找,干嘛看我的东西?”她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快四点了,老刘也要休息,他还在楼下等着呢。” “你现在收拾东西。” “干嘛?半夜三更收拾什么东西?” “跟我一块去海岛,过安检的时候,你要是不肯拿出我的身份证,我就报警,让警察来搜,顺便告你偷我身份证企图做违法的事。”他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是蜂蜜水。 “好,那我们各自退一步,海岛的案子我们合作,如何?不然我就告你强奸未遂。” 周衍卿挑眉,“你觉得你告得成?” “告不成,但报纸应该会写的很精彩吧?听说周先生您这几年还没有负面呢,太无聊了。”程旬旬说着,一把扯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肩膀,转身拿手机来了个自拍。 “幼稚。” ”反正我有办法,会所里我们亲吻的照片,我的人也都拍了照片的。周先生你应该知道自己那时候有多动性吧?”程旬旬拿着手机看照片。 “好,我让你们参与,但必须由你来负责。” 程旬旬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又拿了钢,放在了桌子上,说:“你先写一张保证书,免得你反悔,签名盖章的。” “我不会反悔。” “口说无凭。”在这一点上,程旬旬不肯退步,别人也许她还会选择想想,但周衍卿这种人不值得相信,他并不是一个出门的诚心商人,他是一个出了名的狠心商人。“除非你就是骗我的。” “你知道我根本不用。” “嗬,我不信。我只相信你在盛鼎面前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不然你不可能要在我这儿绕弯子。”程旬旬抱着相册,空出一只手来给他拉开了椅子。 周衍卿低笑,同她对视了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拿起了钢,刷刷写了两行字,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程旬旬像变戏法似得,拿出了一块印泥,“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没带章,摁手印一样。” 周衍卿照做了,程旬旬便顺手给了他一张湿巾,然后将那张纸拿了过来,上下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好,将其放进了胸口的位置。 他一边擦手指上的印泥,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嗤笑了一声,说:“别说,我的身份证也在那里。” 程旬旬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笑,拍了拍胸口,兀自走到书架前,将相册放回了最初的位置。 她转身,周衍卿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扯掉了领带,正在解衬衣的扣子。 “你……” “上飞机之前,我要洗个澡,你给我准备一套衣服。” “我,我上哪儿去给你拿男人的衣服?” 周衍卿手上的动作不停,笑说:“我以为你在想跟我睡之前,应该准备好一切。毕竟谁完之后,你这儿会是我第二个家,不是吗?万一我来过夜,你不该准备好吗?” 然后,他还真的脱掉了裤子,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他的身材高大,站在卫生间内,便显得这卫生间十分的狭小,他往私下扫视了一圈,扫见放在台子上的日用品微微顿了顿,拿起来看了两眼,便又放了回去,真巧,竟然跟他用的一模一样。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旬旬已经把衣服准备好了,幸好她这里有陈聿简家里的钥匙,过去拿了一套他的衣服过来,而且他那边的内裤她知道有一盒是他新买回来洗过没有穿过的,所以也拿了一条过来。 程旬旬为什么连陈聿简的内裤都知道,很简单那些内裤的颜色和花色并不是他喜欢的,至于他为什么买,程旬旬想可能是赠送品吧。 “你慢慢换,我也去洗个澡,别乱翻我的东西。”说完,她就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并锁上了门。 周衍卿拿着那套衣服看了看,用一根手指勾起了放在表面上的浅色内裤,衣服还算合身,不过稍微紧了一点。 程旬旬洗澡的时间偏长,加上吹头发的时间,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她出来的时候,家里头静悄悄的,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就没声音了。她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周衍卿不在,走到房间门口,便看到周衍卿躺在她的床上,大概是刚讲完电话,就把手机搁置在床头柜上,继续躺好了。 “谁让你睡在上面的?” 周衍卿闻声,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买那么大的床,难道不是为了给我准备的吗?” “不要脸,别睡我的床。”程旬旬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腿,就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她有个小皮箱,放在柜子上头了,她个头偏矮自然是够不到,因此出去拿了个小椅子进来,然后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仍然拿不到,她就想了,当初她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才会把小皮箱放到柜子上面去。 正当她打算跳下来出去拿大椅子的时候,周衍卿从床上起来,一步过来,一只手抵在柜子上,稍稍点了一下脚,就将那箱子从上面拿了下来,说:“几天而已,你要带多少东西?” “总要带两件衣服,你管我。”程旬旬从椅子上下来,转身面向了他,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皮箱,程旬旬接过,不情不愿的说:“谢谢。” “不客气。”周衍卿退了回去坐在了床上,她的床垫选的确实好,这床睡起来很舒服。 程旬旬也不理会他,从衣柜里选出了几件得体的衣服,折叠好放进了皮箱里,又跑出去拿了一些护肤品日用品过来,都是用袋子装好的。放好之后,又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双已经用袋子套好的鞋子。 周衍卿靠坐在床上,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跑进跑去,当他看到她拿着鞋子进来,终是忍不出发出了一声笑。 程旬旬低着头很认真的在收拾东西,并不理会他的反应,慢慢的周衍卿脸上的浅笑收敛了起来,沉默了良久,忽然坐在了床边,两只脚赤脚踏在地板上,双手手肘支撑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她,说:“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程旬旬闻声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四目相接,两人静默着都没有说话。程旬旬在判断他这句话是真的,还是想要试探她。虽然她没有记忆,但周衍卿原原本本的告诉过她,她是跟周衍卿结过婚的,他还利用感情骗走了她手里的财产,还害得她坐牢。 她在眼前这个周衍卿和陈聿简之间,她相信陈聿简,相信孙杰。 所以,她面对这句话,只觉得可笑之极,她是失忆了才会忘记,难道他也失忆了吗?搞笑,他这脸看着也不想是失忆的样子。 半晌,程旬旬便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塞行李,笑说:“周先生,你现在已经坐在我的房间里了,这种搭讪的方式是不是用错了时间?” “你叫一次我的名字。”周衍卿没理会她的话,兀自说道。这态度听起来还挺认真,不像是装的。 程旬旬合上了行李,拉上了拉链,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他一眼,满足了他的愿望,“周衍卿。” 他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心口像是有什么揪了一下,隐隐有些疼。转而,勾了一下唇,说:“真听话,跟我家里的小黑一样。” 程旬旬瞪着他,问:“小黑是什么。” “藏獒。” “嗬,我要是小黑,我咬死你。先把你的舌头咬掉。”她说完,就提起了箱子。 两人下楼的时候,老刘在车里打盹,不过稍微一点动静他就醒了过来,迅速的下车,接过了程旬旬手里的行李,程旬旬说:“抱歉啊,让你等那么久,我跟陈聿都出差了,这两天你就先休息一下吧。” “没事的。”老刘将心里放进了后备箱。 两人上了车,就去了机场。 机票周衍卿已经打电话让郑江订好了,报程旬旬身份证的时候,郑江顿了一下,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周衍卿叫了两遍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顿了数秒,才磕磕巴巴的问:“五爷,程旬旬是谁啊?” “盛鼎的骨干人物,这一次海岛开发案我们可能要跟他们合作,准备好文件,我随时可能会打电话过来要。” 郑江又顿了一会,开磕磕巴巴的说:“噢,好的。” “这个程旬旬有什么问题吗?”周衍卿反问。 “不知道啊,需要我查一下吗?” “不用,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周衍卿在挂电话之前,说:“郑江,你好像有点奇怪。” 郑江哈哈一笑,说:“这不是三更半夜起来,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吗?我给你订早班机,一会发短信给你。” “好。” 郑江在订票的时候,看着程旬旬的名字有些走神,订完票,发完短信,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床头的灯,起来给罗杏打了个电话。 罗杏半夜被吵醒,自然是不爽的,看清楚来电人是谁,忍不住就破口大骂,郑江反复说着听我说,都不能打住她的怒火,直到他低吼了一句,“程旬旬好像回来了!” 罗杏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这才一下闭上了嘴巴,愣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刚才五爷让我订票,其中一张的名字就是程旬旬,一模一样。她回来了,而且还真五爷在一起,可是之前五爷一直都没有提过,我一直在五爷身边,也没见过她啊。”郑江说着,忽然顿住,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不对,前几天有一次五爷一个人出去过,离开了一个下午,一直都没来公司。” “晚上,安盺还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是不是跟五爷在忙,难道?难道五爷已经想起来了?还是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装啊?” “不可能。”罗杏立刻否认,“如果是装,一天两天可以不露出破绽,这都四年多了,怎么可能。” “那,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安盺啊?” “不要吧,先看到人再说,记住谁都不要说,知道吗?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郑江沉默了一会,低声有些失落的说:“看来现在的五爷,并不完全信任我。” “现在的他,完全相信过谁了?”罗杏淡淡一笑,叹了口气,说:“那就这样,记得谁都别说,挂了。” “好,晚安。”说完,郑江就挂断了电话。 周衍卿跟程旬旬的飞机是早上七点,程旬旬在vp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然后昏昏沉沉的上了飞机,继续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我要吃你 程旬旬在上飞机之前借口去厕所,顺便给陈聿简打了个电话,告知她今天会跟周衍卿一块飞海岛。 陈聿简接到程旬旬电话之后,就没了睡意,洗漱一番就出了酒店,随意找了一家早餐店坐了下来。 不巧正好遇见了容政。两人已是多年未见,陈聿简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径直的走了进去,坐在了与他相隔一桌的位置。 陈聿简叫完东西,便静坐在位置上,这间餐厅的生意不错。因此室内并不安静,说话聊天的人极多,一个个都充满了激情的样子。海岛上的居民,看起来都很质朴。 那一张张脸,像清晨的太阳,充满了朝气和斗志。做人应该这样,为了家庭,早出晚归,多辛苦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因为心里有一份寄托。有一个想要维护好的家庭,这样的奋斗和努力才显得有意义。 餐点很快就上来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容政,他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陈聿简看了他一眼,勾唇浅淡一笑。并未主动发话,拿了旁边的一次性筷子,搓了两下之后,就夹起了一只蒸饺,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好久不见。”片刻,还是容政先开的口。 陈聿简垂着眼帘,喝了一口豆浆。“确实很久不见了,我还以为我们会形同陌路,真的没想到你还会过来跟我打招呼。”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脸上的表情寡淡。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其实能在这里碰到容政,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容政作为现在容家的接班人,这个海岛开发项目他们一直都很重视,这么纠纠缠缠也都快大半年了,说起来这块地方还是他们容家先发现其价值开始谈的。 结果周衍卿说入就入,半分面子都不给他们,容家退一步。周衍卿就进一步,忍无可忍了,也就导致了现在的僵局。 本来两家争夺就够乱了,现下又来个盛鼎,容家自然不会退让。 “你就是盛鼎的陈聿吧?”容政说。 陈聿简微笑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容政轻笑,“你想让别人认不得你,就不会换一个跟你以前名字不搭界的?这样,熟悉的人一看就能猜到。” “不管换什么,见了面总会知道,再说不管是陈聿还是陈聿简,这两个名字本身就不该属于我,一个名字而已,我不在乎,也不怕熟悉的人认出我。”他虽说的淡然,但容政多多少少能听出来其中的一丝怨气。 默了片刻,陈聿简忽然低声一笑,说:“听说这海岛开发的项目,你跟周衍卿一直争执不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或者你们当初不是演戏的话,你们两个不该是铁哥们吗?” “周衍卿的公司做的那么大,不把这项目让给你,也应该同意跟你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才对。怎么?你们闹翻了?” 容政嗤笑一声,双手抱臂抵在了桌面上,似笑而非的看着他,说:“因为周衍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周衍卿了。以前的周衍卿重情,而现在的周衍卿,利益比什么都重要,凡事看钱不看情。” “我倒是记得他跟我说的一句话,他说容政谈情伤钱,我们要公私分明。” 陈聿简笑了,点了点头,说:“厉害,确实厉害。怪不得他能做到今天的地位,厉害。” 他感叹着,慢悠悠的将盘子里的蒸饺全数吃完了,喝了口豆浆之后,又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笑说:“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跟陈枷枷这么亲密的关系,他竟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看来他现在不但不把你放在眼里,连家里的那几个同样不放在眼里。” 容政闻声微微一愣,脸色变了变,片刻才恢复常色,说:“你不说我差一点忘了,原本你跟枷枷是一家的。” “不,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家的,根本就没有原本这一说。”陈聿简说着,将手里的纸巾丢到了一旁,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看样子,你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看样子,你好像还跟陈枷枷在一起。” “难道你不知道你姐姐容萍之所以会跟周衍柯离婚,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的吗?”他抬起头,双手交叠放在了腿上,挺直了背脊,眉眼带笑的看向了容政,“周衍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人为所致,你姐姐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我记得你跟你姐姐的关系挺好的,不是吗?” 容政轻浅一笑,说:“我跟陈枷枷怎么样,你也不必操心,我姓容,不姓周也不姓唐,你们的那些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的事情我不参与,也不想掺和。所以你管你跟周衍卿谁是谁,在我眼里私底下你们还是我的朋友,即便感情不负当初。” “其实像周衍柯那样的男人,先不提他跟我姐的感情有多少,但凡是有点责任心,对结发妻子有点良心的话,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下场有点惨,但我倒是不同情他。还有我姐现在过的挺好,她这一辈子脱离了周家,应该是她的福气。” “我们容家多养个人,并不是什么难困难的事情,你说呢?”容政面露温和的笑容。 陈聿简沉默了片刻,轻轻的哼笑了一声,说:“也对,你不过是个局外人,枷枷跟你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一个很好的归宿。那我是该恭喜你了。陈枷枷相对来说还是单纯的,也算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天造地设。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说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说:“抱歉,我忘记了,你不该请我,恐怕也不会请我。” “这都是后话,说不准。” 陈聿简眯起了眼睛,淡淡的笑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片刻才笑道:“原来改变的人不单单只是周衍卿和我,连你都变了。” 容政只是挑挑眉,摸了摸下巴,说:“人都是会变了,随着环境和周围人事的改变而改变,我会变很正常。” 两人说着一同起身出了早餐店,在附近古朴的街道上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这里的景色和空气,还有这些保留完整的民国时期的建筑物,不但可以开放旅游业,建造个度假村,回报都十分可观。”陈聿简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往前走,因为时间还早,周边的店铺大部分都还没有开始营业。 容政说:“先不看日后的盈利,你得看考虑前期的投入,我调查过这里大部分的古建筑楼都是需要修葺维护的,就这一点的投入就不是小数目,再者这里的旅游业要完全依靠我们自己宣传起来,你应该明白投资的浩大程度了。” “我跟周衍卿谈过很多次,我们容氏一口气肯定吞不下,合作是首选,只是在利润的分配上有分歧。不过我也看的出来在,周衍卿是想吃独食,当然我不否认他们现在手里的信和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是我要搅黄这件事,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做生意嘛,大家都想赚钱,不单单是我跟周衍卿,别人也都看着这块肥肉。” “我跟周衍卿要是彻底闹崩了,恶意搞坏了价格,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陈聿简笑说:“所以你们才僵持到现在,看样子周衍卿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不,周衍卿是在跟我玩,这是他的乐趣,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政府交好的程度,什么项目是他拿不下的?因为太容易,他很孤独,很无聊。所以……他只是觉得有趣而已,现在你们盛鼎出来,他才稍微有点危机感。” 容政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毕竟盛鼎的名字在海外足够响亮,也有这个资金跟他去抗衡,就是关系方面可能弱一点。他要是认真起来,你们也没有机会。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应该了解他,他不是没有能力的人,只在于他想不想要,愿不愿意做。” “其实他也是可以变成这种重利薄情的商人,并且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陈聿简往前走了两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的动了动,片刻才转身面向了他,说:“他们对周衍卿做了什么?他似乎不记得程旬旬了。” 容政同他对视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旋即轻点了一下头,说:“是,没有了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陈聿简眯眸,“理由。” “不知道,但我想他应该会记得你。” …… 飞机遇上气流的时候,震的厉害,程旬旬应该是睡的不太舒服,整个人卷缩了一下,身上的毯子便滑落了下来。 周衍卿一直没有在飞机上睡觉的习惯,侧头看了她一眼,片刻才弯身捡起了地上的毛毯,盖回了她的身上。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温热的唇,软软的,他的手不由一顿,一下就联想到了昨晚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个吻。 他竟然有些失控,脑海里莫名就冒出了那个一直在内心深处看不到脸的女人。 正当周衍卿出神的时候,手指忽然传来了一阵痛感,程旬旬不知怎么张嘴咬了他一口,引得他迅速的回过神来,收回了手,手指上有她口红的痕迹,还有浅浅的齿印。 再看程旬旬,仍然闭着眼睛,眉头微蹙,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程旬旬本身是不喜欢熬夜的,毕竟熬夜对身体不好,更重要是毁皮肤,所以但凡是前一天熬夜了,第二天她的脾气一定不好。然而昨天她不但是熬夜了,根本就是没睡。在机场休息室的时候就带着一股子气,现在连睡觉的时候这股怨气都显得异常的深重。 失忆以后,她的脾气就一直阴晴不定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捏不准,心思深沉。 两个小时的行程,因为海岛上是没有机场的,所以下了飞机之后他们要坐车去码头,然后等船,普通船的话需要一个小时,然而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程旬旬坐不来穿,会晕船。 所以她站在码头边上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个细胞都在抗拒,她晕船比较严重,十几分钟还行,一个小时会要命的。 周衍卿去买票了,程旬旬犹豫了好一会,才过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有没有其他可以到岛上的交通工具?” “没有。” 程旬旬这会的脸色不太好,讲话也软软的,没了之前那种气势,她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说:“你别买我的票了,我不去了,我在这边等你们回来。” 话音刚落,程旬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松开了手,走到一边接了起来。围边华弟。 低声说:“陈聿简,你出岛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知道你坐不了船,已经在出岛的船上了,你先去找个酒店住下,然后告诉我地址。” “嗯,我正有这个意思。” 等她说完,正准备跟周衍卿商量的时候,周衍卿已经把票买好了,而且还是两个人的。 船在几分钟之后就要开了,这里进岛的船只一天也就三四班,并不多,因为往来的人并不多,所以班船安排的很少。 周衍卿不由分说的拽着她就上船,说:“放心,这种船不会让你晕船。” “你有病啊,我不去听不懂吗?” “为了工作,这种小事你应该忍的了。” 程旬旬跟他解释了半天,最后船动了她也没能从位置上离开,她感觉自己跟他上飞机开始,就好像是坐上贼船一样,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她能够选择的了。 结果当然是程旬旬吐了半死,周衍卿居然还嫌弃她,说:“我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怎么能吐那么多?” 气的程旬旬差一点就把袋子里的呕吐物倒在他的头上,但为了不恶心自己也不恶心别人,她还是忍住了,一字一句的说:“别跟我说话。” 今天这船还快了一点,四十五分钟就到了,程旬旬双腿都发软了,一张脸毫无血色,晃晃悠悠的从船上下来。一时没忍住,又跑一边吐去了。 岛上风大,程旬旬擦了擦嘴巴,吸了口气,就一肚子的冷风,难受的眼泪水都下来了,心里把周衍卿骂了一百遍。周衍卿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人开着车子过来,是周衍卿的手下,一男一女。 周衍卿对那个女的说了两句,对方就走过来问候程旬旬了。 她摆摆手,说:“不用你们,我在这里等人,咱们肯定不住一个酒店。” 周衍卿其实站了不远,她说什么,他都听得见。 “这里只有一家像样的酒店,不出意外陈聿应该也会住在那里,岛上的干部一般会把贵客带到那家酒店。”周衍卿轻浅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侧了一下身子,说:“除非你还打算坐下一班船出去。” 程旬旬将吹乱的发丝往耳后别,站直了身子,笑说:“那也不需要,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和一下我的胃。咱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等签约的时候再见也不迟,只要你不反悔。” 站在程旬旬边上的女助理,看了周衍卿一眼,伸手拿过了程旬旬放在一边的行李,笑说:“您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跟我们回酒店休息一下比较好,不然我怕您会更难受。” 程旬旬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皮箱,说:“你放下,我跟你老板不是一路的。” 女助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周衍卿就过来了,对着她摆手示意了一下,她就拿着程旬旬的行李走开了。 “走吧,既然你想呼吸新鲜空气,我陪你走走。”他说。 程旬旬抬头,跟他对视了片刻,现下的情况她确实是没那么多精力跟他斗,摆摆手,说;“我跟你们去酒店。”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紧接着程旬旬就看到周衍卿那两个助理已经开着车走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开出好远了,等程旬旬回过神来,人家都已经转弯不见影子了。 她一张脸满是窘迫和痛苦,“你是不是耍我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了点点晶莹的光芒。 “我是在教你,有时候不及时把握住机会,一转眼等你想要的时候,这个机会就没了。” “去你的机会,你摆明了是在耍我,从你出现在饭局上开始,你就一直在耍我!” 周衍卿笑了笑,伸手帮她把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手背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上,有些凉,笑说:“我看你也玩的挺开心,不是吗?” 程旬旬猛地抬手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是费了力气的,而他却不痛不痒。她一句话都没说,从他的身侧绕过,就径直的走了。手机再次响起,是陈聿简来的电话,想必他已经到外面了。 “告诉我地址。” “我在岛上,你回来吧。”程旬旬说的十分无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振作精神,说:“你住哪家酒店,我现在过去。” “那岛上最好的酒店只有一家,你坐个黄包车去就行了,不会太远。”陈聿简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上岛,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想来她跟周衍卿相处的还算融洽。 程旬旬挂掉电话之后,孙杰的电话就无缝隙的打了进来,听到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问:“干嘛?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我刚才坐船晕船了。” “好端端你坐什么船?你不在栾城?” 程旬旬沿着马路往前走,东看看西看看的,这边的小街还真挺有风格的,她看到一个小吃摊,在买热腾腾的馄饨,二话没说就过去要了一碗,又要了一杯热水,就在店铺内坐了下来。一时忘了跟孙杰说话,这人就在电话那头叨叨。 “你在哪儿啊你,听口音怎么在外地?程旬旬你干嘛去了?” “出差。”程旬旬喝了一口热水,整个人才稍微有点缓过来,胃里头也舒服了一点。 她一抬头,就看到周衍卿坐在了她的面前,不喜不怒的,也不说话。 程旬旬不理会他,只顾自己讲电话,等程旬旬报上地名的时候,孙杰忽然哈的一声,说:“真的,那我明天过来找你,我正好也在这边。” 真是无巧不成书,程旬旬原本想拒绝来着,可转念一想孙杰的身份,顿时扬起了一脸的笑容,喜滋滋的说:“真的?那行啊,我等你。” 两人又叨叨的几句,孙杰让她别忘了买点药吃,就挂断了什么。 程旬旬双手捧着塑料杯,又喝了一大口,因为身子感觉舒服了,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程旬旬笑了笑,说:“你怎么那么在意我男朋友?干嘛?你是在认真考虑我妈?要先确定我是不是有男朋友?” “随便问问而已,你不用高chao。” 程旬旬刚喝了一口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热水溅在了他的手指上。程旬旬立刻抽了几张纸巾先把桌子擦干净,随后又塞了一张纸巾到他的手心里,说:“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引人遐想?” “是你自己脑子不干净。”周衍卿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又抽了数张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了手上的她喷出来的水渍。 程旬旬只呵呵的笑了笑,并没说什么,正好老奶奶把做好的馄饨端了过来,两人才停止了说话。程旬旬也没那个心思去争辩,可是她用勺子狡辩了两下,只吃了一个,就没了胃口,胃还是难受。 “你饿吗?”程旬旬主动问他。 周衍卿眯了眼眸,“你在想什么?” “这个味道很好,但我没有胃口,也不想浪费……” “所以你想让我吃你吃过的东西?程小姐,你的脸呢?” “我就吃了一个,跟没吃一样。”程旬旬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换来的自然是周衍卿的一声嗤笑。 最后,程旬旬勉强吃下了一半,酒店不是太远,两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就到了酒店门口。 他的两个助手就在酒店门口等着,程旬旬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帮她开好了房间,递上了房卡。 程旬旬道了声谢,随后两人就分开了,程旬旬回房休息去了。 洗完热水澡,给陈聿简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房间号之后,就躺床上睡觉了。 周衍卿上了楼,在回房间之前,去了另一个房间门口,抬手轻叩了门板,过了一会里头传来了回应,“谁啊?” 周衍卿没说话,随后房门就开了,容政见到周衍卿倒是不意外,笑说:“你来了。” “我知道你在,所以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一会中午一起吃饭,有空吗?” “好啊。” 周衍卿点了一下头,说:“你休息。” 说完,他就回了房间。 …… 程旬旬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她是被饿醒的,不过也该醒了,再这么睡下去,一会晚上就不用睡了。 她起来在床上坐了一会,才下床拉开窗帘,洗漱了一番之后,给陈聿简打了个电话,换了一身衣服就过去找他去了。 他们这几个人住的都是同一层,酒店最好的房间,偏巧她一出门就碰上周衍卿了。她现在是精神奕奕的,就微笑的同他打了一声招呼,而周衍卿跟领导似得,点了一下头,面不改色就从她眼前走过了。 紧接着就听到了后侧传来了开门声,程旬旬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男人从附近的房间内出来,显然是跟周衍卿认识的,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程旬旬也得以看清楚了他的脸,她不认识。 对方注意到她的时候,明显是愣了一下,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似乎是想看的更清楚一点,然而周衍卿已经拦住了他,大概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笑说:“怎么?你认识?” 容政闻声回过了神,干干一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有点眼熟,你认识吗?” “认识。”周衍卿回答。 容政挑了一下眉梢,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严肃。 “盛鼎的骨干人员,陈聿的首席秘书。”周衍卿淡声回答。 容政闻声,眼眸微动,一时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等着他说下去。然而周衍卿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周衍卿微微歪了一下头,笑说:“怎么?你还有其他更多的消息?” “没有,我们去吃饭吧。” 周衍卿沉吟了片刻,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同他并肩走向了电梯门口,说:“这里你比我熟,你决定吃什么。” 程旬旬一直看着他们走远,才走到了陈聿简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 周衍卿在等电梯的时候,闻声稍稍侧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电梯门开都没有注意到。容政察觉到他慢了一拍,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周衍卿很快就回神,面不改色的走进了电梯。 容政摁下了楼层和关门键,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两人都没有说话十分安静。 容政侧目看了他一眼,周衍卿神色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电梯停住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周衍卿说:“不要误会,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噢?”容政挑了一下眉,倒是很期待他的回答。 但周衍卿却卖起了关子,只笑不说话。 陈聿简开了门,“先进来吧。” 房间里有零食,程旬旬实在饿就拿了个法式小面包,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陈聿简。 陈聿简展开看了一眼,笑说:“你让他写的?” “对啊。”程旬旬点头。 “作数吗?” “当然作数,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跟他们谈一谈细节,总之这事是说定了,看到拿上面的指印没有,他亲手摁上去的。”程旬旬说着就开始抱怨从昨天开始到现在都悲苦经历。 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无趣,摆摆手说:“我发现周衍卿真的是冲我,跟他走近点我就倒霉,还要受伤,太痛苦了,受不了。你说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我现在怎么有点不信,我真的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她说了半天,喉咙发干,兀自过去倒了杯水,“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真的饿了。” 陈聿简将那张纸夹进了记事本里,拿了外套,两人就出去了。 程旬旬拉他去了之前她吃的那家馄饨店,两人走了不少路,陈聿简还以为她是看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见着只是一碗简单的馄饨,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程旬旬显然是挺开心的。 “你别说这岛真的挺有特色的,刚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条街挺热闹的,一会你陪我去看看。” “你不累?” “我睡了一个下午了。”程旬旬吃完一碗又叫了一碗。 饭后,两人散步到了岛上最热闹的那条街,一家家的店面看起来都是古色古香的,里面卖的也都是比较有特色的东西。 陈聿简就跟在她身边,全程陪同,程旬旬零零碎碎买了一些小玩意儿。虽说这边没有开发旅游业,但到这里来的野生游客并不少。 像背包客和驴友居多,因此到了晚上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挺热闹的。 周衍卿是第一次来这小岛,自然要考察一下这个岛屿真正的发展性。 程旬旬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周衍卿跟容政同样在逛这条街。 周衍卿眼尖,竟是一眼就看到了程旬旬的身影,自然也看到了陈聿简。 他眯了眼眸,说:“原来陈聿就是陈聿简。” “什么?” “你不知道吗?”周衍卿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角微微一挑,说:“盛鼎的陈聿难道没有找过你?还是说你在跟我装傻?” 容政顿了顿,旋即微微一笑,说:“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是吗?你们谈好了?想不到他现在竟然在盛鼎,原来他们关系那么好。好一个美人计。”周衍卿仿佛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怒意,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容政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怒意毫无掩饰。 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走了。容政抬了一下头,终究没有追过去。低笑着摇了摇头,想来就算他们宋家的人做了手脚,已经植入周衍卿心里的人。就算是刻意抹去了,心里总会有点感觉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回头看了程旬旬他们那个方向,想了想,便走了过去,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陈聿简。” 陈聿简应声停下,程旬旬也听到了,回头看到来人,看了陈聿简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疑问,小声的说:“你认识他?” “需要介绍一下吗?”容政看着程旬旬一脸茫然的样子,笑说。 程旬旬又仔细看了他几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说:“你是不是容氏集团的容政?” “聪明。” 程旬旬立刻露出了一抹标准的笑容,站直了身子,一副面对重要客户的模样,笑说:“容总您好,我是陈总的秘书程旬旬,您可以叫我小程,叫我旬旬也行。” 容政眯眼打量着她,片刻才伸手扫开了她的手,说:“不用这一套,我跟陈聿简是好朋友,现在是私人时间,你别当我是容总,我只是容政,平常人。” 程旬旬对于他的回应略微有些诧异,侧头看了陈聿简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说:“是,我们是朋友,你不用那么正式。” “噢。”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容政微微一笑。 随后,他们三个找了个甜品店坐了下来,甜品店装修的很温馨富有特色,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周围的几桌人气氛都十分融洽热闹,唯独他们三个气氛莫名有些诡异和尴尬,程旬旬坐在他们之间就更加尴尬。 容政时不时就看她一眼,让她更是如坐针毡,难受的不行。 她吃了一块糕点,说:“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在,不方便说啊?要不然我自己出去逛好了,反正我也能自己回去,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我跟陈聿简早上已经叙过旧了,其实我现在主要是跟你叙旧,只不过你把我给忘了而已,咱们以前也是朋友,关系还不错的。” 程旬旬看着他,片刻又看看陈聿简,笑道:“不知道啊,陈聿简没跟我说过这个。” “是,毕竟我在你的记忆里并不重要。” 程旬旬只哈哈的笑,以此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暗地里在桌子下不停的捅陈聿简的腿。一方面是怪他不说,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缓和气氛。 陈聿简喝了口茶,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往事,咱们说点别的。” 容政点点头,说:“行,不说以前,那就说现在吧。旬旬,你跟周衍卿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我倒是想跟他发生点什么,但他避我如蛇蝎,就算想也没用。”程旬旬嗤笑,转而又满脸疑问,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看见我们了?” “不是,不过你要小心点,他看起来有点生气,说不准会找你麻烦。” “生气?他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耍了我一个晚上,我还没生气呢,他气什么?凭什么生气?我看他玩的疯开心啊!”程旬旬有点炸毛,昨天一夜积攒下来的怒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陈聿简暗自伸手摁了一下她的大腿,程旬旬才及时镇定下来,暗自吸了口气,呵呵的笑了笑,说:“那你可能是误会了也说不准,他大概是月经不调了。” 她说完,又呵呵的笑了一长串。 容政看着她这样子,不由低低一笑,说:“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讨喜多了。” “是吗?明明比以前难搞。”陈聿简接了一句。 程旬旬皮笑肉不笑的说:“是你没品味。”语气阴阳怪气的,还晃脑袋,翻白眼,贱兮兮的。 陈聿简笑着看了容政一眼,抬手虚指了她一下,说:“你看。” 容政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融洽了起来,程旬旬话不太多,因为陈聿简没话找话,开始一一细数程旬旬这几年的生活状态,还有在他眼里那些脑残的想法。 她的反驳除了引他们发笑之外,毫无用处。所以她所幸什么都不说了,爱咋咋地。 但她也没走,只是中途看到外面在卖麦芽糖,就向陈聿简要了几块零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买麦芽糖了。 容政看了陈聿简一眼,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散,“陈聿简我只问一句话,你对旬旬什么感觉?现在。” 陈聿简喝茶的动作一下顿住,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才恢复了正常,低眸轻轻一笑,说:“像家人吧,这些年我们一直住在一起,关系不错。” “那你还要利用她去对付周衍卿,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跟周衍卿没有关系,你对付他没意思。” 陈聿简唇角一挑,笑的讽刺,说:“是谁说我要对付的是周衍卿?我知道周衍卿和我都是无辜的,所以我要对付的是罪魁祸首。只是周衍卿现在怕是他最在意的儿子,所以……”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眉心微微一蹙,“我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容政,我想你不会多事的哦?不然的话,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他挑眉,笑容里多了一丝阴狠之色。 容政对此不以为意,浅浅的笑了笑,说:“我自然不会管,只是你现在利用旬旬,以后她离开你的时候,你自己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原来也许你可以走另一条路,对吧?” 陈聿简脸上没了笑,像是没人戳穿了深藏在心底,不愿被人发现的秘密,脸色微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才冷然一笑,说:“谢谢关心,绝对不会。” “好。”容政点了点头,“你说不会后悔就行。” “不会后悔什么?”程旬旬拿了糖回来,放在了桌子上,挨着陈聿简坐了下来,特别顺手的拿了一块,递到了陈聿简的嘴边。 陈聿简却直接给推开了,“我不要。”这口气听着还有点不耐烦。 程旬旬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侧目看了他一眼,因为容政在,她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对容政说:“你要吗?” “谢谢。”容政接过了她手里的糖。 接下去的气氛就变得不太好了,程旬旬和陈聿简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容政装作没看见。 他们又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各自回了房间,程旬旬一句话都没跟陈聿简说,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嘭的一声把房门给甩上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半晌才回来房间。 …… 隔天,程旬旬和陈聿简一块去找周衍卿谈事,想把这个项目就此谈下来,然而,周衍卿的两个助理却把他们挡在了外面,说是周董不见。 程旬旬不懂了,“什么不见,我们昨天已经说好了的啊,你进去跟他说。” “我知道,但周董一早就吩咐我们了,不见你。”他加重了这个你字,算是特指,“但他可以。” 他说着指了一下陈聿简。 “噢,那也行,都一样。”程旬旬并不执着一定要亲自见他,谈判的话陈聿简比她厉害。她转头看了陈聿简一眼,说:“那你搞定吧,我回房间。”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周衍卿就在门边,算是听的很清楚。 片刻,房门就被敲响,“周董?” “进来。” 随后房门便开了,周衍卿已经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烟,嘴里缓缓吐出了一口烟。 看到陈聿简站在门口,勾唇一笑,房门关上,他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啊,陈聿简。噢,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陈聿才对。” 陈聿简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站在与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说:“好久不见,老五你好像没怎么变啊。” “噢,不对,你变了,变得比以前风光了,看来这个宋家人,果然比当周家人要舒服多了。不过,我怎么有一种乞丐当王的感觉呢?噢,毕竟你现在还在用周家老五的身份,怎么?宋家人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周衍卿不恼,吸了口烟,“这话听着可真是酸的不行,羡慕?所以就让自己的女人来接近我?你就不怕我让她变成我的人?到时候怕你哭都来不及。” “你应该有这个觉悟,我抢了你的身份,你的家,你该拥有的一切。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难的?”周衍卿耸了一下肩膀,露出了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笑说:“到时候连女人都没了,你可别哭着喊着骂我不是人,是你自己选择的,给你活路你不要,还主动送上门来,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他说着将烟头叼在了嘴里,拍手鼓掌。 对于他的嘲讽,陈聿简依旧面不改色,“那你就试试看,你到底抢不抢的走咯。” 话音落下,房间里就陷入了死一般都静寂,周衍卿抬眸,两人四目相接,火药味很重。 “滚。”周衍卿眼眸微深,低低的吐出了一个字。 陈聿简笑着将他亲手写的纸条拿了出来,举到了他的面前,说:“这是你亲自写的吧?” “你可以试试看到时候把它拿出来有没有效。”周衍卿这话明显是反悔了。 陈聿简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最起码你说话应该有点信用,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信和集团的老总。看来我是高估你们宋家人了,说真的,你们并不比周家或者唐家高尚多少,都一样龌蹉不堪。” “弱者才会说这种话,我不介意。”周衍卿不以为意,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鼻子里喷出了青白的烟雾,“骂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陈聿简将纸张折叠好,捏在了手里,说:“那我们就慢慢玩吧,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你的那些所谓的家人,对你做了什么。” 说完,他就拿了自己的文件,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房门应声关上,周衍卿原封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表情异常严肃,周身隐约散发一股戾气。 片刻,一挥手,将桌几上的烟灰缸和烟盒通通扫落在了地上。 程旬旬这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孙杰下午来电话说要明天才到,程旬旬没那个心思管他什么时候到。手机放在桌子上,她时而躺在床上,时而走到床边,时而又坐在椅子上,时而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看。 就这么整整一天,陈聿简竟然一个电话都不曾打给她,事情到底谈的怎么样也不说。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为了争一口气,死活就是不愿意主动给他打电话。 她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起身站在窗边,看着远处昏黄的天空,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该吃晚餐了。 只要他主动打过来,她就决定原谅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太阳完全落下去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程旬旬先是一顿,然后卖了个关子,好一会之后等外面的人摁下第二次门铃的时候,她才慢悠悠过去开门。 直接开了门,没多想,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个时候来找她吃饭的人应该只有陈聿简才对。 然而但她拉开门,看到周衍卿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转换,从一张傲娇脸,变成错愕,再到冷静,约莫一分钟时间。 “你以为是谁?陈聿?” “反正不是你。”程旬旬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不见我吗?干嘛?” “陪我去吃饭,去之前那家馄饨店,我忘记在哪儿了。”周衍卿说的理所当然。 程旬旬笑了笑,将他挡在门口,说:“你老年痴呆啊?就一条路,还能忘?” “我就是忘了。” “我没空。” 程旬旬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关门。周衍卿伸手一把将门推开,直接走了进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程旬旬退后了几步,一脸警惕,“你干嘛这是?” “我现在不想吃馄饨了,我想吃你。”他那模样认真的可怖。 程旬旬连连往后退,说:“行行,我陪你去吃,你先出去,我换一下衣服就走。” 然而,周衍卿并不理会她的话,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只一步步的走近。如果说前几次都是吓唬她的,那么这次程旬旬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是认真的。 程旬旬快撞到后面的椅子时,周衍卿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拽到了身前,另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 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已经过错机会了,我要你陪我,但不是吃馄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报答我给你的恩惠 陈聿简准备出去找程旬旬的时候,刚一开门,就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对话声,特别清晰。他往出走了一小步,露出了小半张脸,便看到周衍卿就站在程旬旬的房间门口。 紧接着他就走了进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关门声,陈聿简站着没动,好一会才往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 程旬旬瞠目,一只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说:“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是想吗。现在这个位置这个地点难道还是不和你心意?在你的房间跟你睡觉,你还不满意,那就是你心里有鬼!你在骗我。”周衍卿一边说,一边抬手将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然后反剪在身后,揽住她腰的手更紧了一点。 程旬旬挣扎,脸色发白,说:“反正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你放开我。” “不该是现在?是因为你真正喜欢的男人在这里是吗?所以你不想是吗?”周衍卿哼笑了一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笑道:“可偏偏我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跟你上床的滋味。” 说完,不等程旬旬说话,他就低下了头,一口咬住了她的唇。程旬旬自然是要反抗一阵,但周衍卿的力气实在大,犹如铜墙铁壁了一般,根本就挣脱不了。 挣扎的结果就是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他这不是吻,他这简直就是咬,像是在泄愤,不知道是什么人惹怒了他。竟然将这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程旬旬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似乎被他给咬破了,唇舌之间充斥着血腥味,他的双手自然也不会安分,开始强扯她的衣服。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一只手便胡乱撕扯她是衣服。 此刻,她才感觉到自己弱小的犹如一只蚂蚁,根本无法阻止他这凶猛的攻势。她反抗到自己没了力气,周衍卿依旧纹丝不动的在她身上作乱。 她实在没办法,正想咬他的舌头,他却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就转移的位置。炙热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牙齿轻咬她皮肉的感觉。 不轻不重,却是恰到好处的力道,湿润的舌尖滑过,竟引的程旬旬身体一阵颤抖,仿佛有一股电流窜遍了她的全身,心头一阵悸动。 她顿了一下,心头嫣的一沉,那种感觉是陌生而又熟悉的,他的手已经探入了她的衣服里,微凉的手掌一点一点抚过她的每一寸皮肤。 在她愣神之际,周衍卿已经褪去了她的外衣,此时程旬旬身上只剩下一件紧身的灰色背心,将她的好身材凸显无疑。然而周衍卿现在无暇去欣赏她的较好的身材,一抬手就将她的衣服撩到了胸口。 程旬旬的身子贴在他冰凉的西装外套上,一个激灵便回过神来,迅速扣住他往下移动的手,微微喘着气,说:“你放开。” 其实她根本无力阻止,周衍卿的手倒是停住的,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那种热度一点一点入侵到她的身体里,程旬旬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呼吸早就没了规律,身体的温度也在他无意识的挑逗下节节攀升。然而即便身体有感觉,她的心里依然膈应,抗拒万分。 不愿就是不愿,就算身体有感觉,她仍然不愿。 “嗬,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很诚实吗?” 程旬旬同样报以冷笑,说:“我是个成年女人,我都二十七八岁了,不是小姑娘了,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对我,我的身体也会起反应,毕竟我已经禁欲好久了。这算算日子都快一个星期了。” 她的语气里充斥着嘲弄,挑了一下眉稍,低眸看了他一眼,笑说:“这只是纯粹的生理反应,你不会以为是我对你有感觉?还是你以为你自己的技术很高超?我只是饥渴,跟你是谁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愤怒,情绪开始失控,看着他依旧衣着整齐,面容淡定,而她已经溃不成军,让她心里有一种被狠狠羞辱了一把的感觉。 她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带,狠狠一扯,坐起了身子,微红的眼睛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双腿盘住了他的腰。特别熟练的解开了他的领带。 解开了他衬衣的前几颗扣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似笑而非的看着他的眼睛,笑说:“既然你都挑起了我的**,那就顺便解了我这渴吧。反正,都是大家一起快活的事儿,就是事后,周先生不要翻脸不认人就好。” “以后在生意上,多少要看在我们一夜夫妻的份上,留个情面。”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抚他的脸颊,除了那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从表情语气到动作,无不妖冶。 手指覆在他的唇上,轻轻描绘着他嘴唇的轮廓,她的眼眸微动,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周衍卿的目光深沉,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程旬旬正欲凑过去吻上他的唇时,周衍卿却忽然退开,程旬旬随着他坐了起来,顺手就扒下了他的西装外套。整个人缠在他的身上,笑说:“怎么了?难道周先生口味那么重,喜欢暴力一点的,不喜欢乖顺的?” 周衍卿扣住了她乱动的手,唇角微微一挑,说:“一会你千万不要哭。” “那就不知道周先生有没有这个持久力让我哭了。”她不再挣扎反抗,只缓缓的凑过去,微微歪头,两人的唇近在咫尺,鼻尖若有似无的相触,她的发丝落下,扫在他的脸上,略有些痒。 周衍卿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他脸上一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暧昧的气息徒然上升,两人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彼此之间。程旬旬微微动了动唇,她柔软而又温热的唇在他的唇上轻触了一下。 他的手指再度收紧了一下,手腕几乎要被他给捏碎,程旬旬强忍住痛楚,下一秒,不等程旬旬再挑逗,他便抢先一步牢牢吻住了她的唇。 一瞬间两人之间像是点燃了一把火,程旬旬不再被动,大有一种化被动为主动的架势,她用力的扯他的衬衣,扣子一颗颗的被崩掉,双手从他精瘦的腰部往上,滑过蝴蝶骨,牢牢攀住了他的肩膀。 就在两人干柴热火的时候,就差要脱裤子了,房门忽然就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来人见着这个场景大概也是吓了一跳,不由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程旬旬和周衍卿顿时停住,她看了一眼来人,迅速低头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将自己掩藏起来。 十分生气,道:“谁让你进来的!你是新来的吗?你们酒店的清洁人员都是这样随意进出的?不知道房间里有人吗!” “对……对不起,外面的灯没有亮,可能是坏了。我……我立刻出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衍卿拉起了被子,将程旬旬整个人盖住,回头看了来人一眼,正好那人也抬起了头,四目相接,来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唐未晞?” “什么?”程旬旬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然而周衍卿看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探出了半张脸,站在那儿的女人看起来跟她年纪相仿扎着个马尾辫,脸上化着淡妆,就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略显苍白,但长得还算水灵的一个姑娘。原本她的目光是落在周衍卿的身上的,见到程旬旬的时候,脸色更是白了一分,眼里的诧异更为明显。 陈聿简倒是提过当初曾有人假扮过她的身份,但并没有详细说明。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几秒之后,唐未晞立刻反应过来,深深的冲着他们鞠了个躬,说:“对不起。”说完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周衍卿有片刻的失神,等他回神的时候,程旬旬已经挣开了他的手,爬下了床,整理好了身上的灰色背心,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外衣套上,回头看了周衍卿一眼,笑说:“这不会是周先生的老相好吧?” 周衍卿轻笑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算是报废了的衬衣,一句话也没说就下了床,拿起了西装外套就出去了。 他就这么出去的瞬间,程旬旬心里莫名空了一下,随即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换了一声衣服,天已经黑了,陈聿简依旧没有过来找她一块吃饭,刚刚这么一折腾,程旬旬现在是饿了,她不等了,出了房门走过布草间的时候,她不由停下了步子。 布草间的门并没有关严实,程旬旬停顿了一会,才转身走到门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里头的灯亮着,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姑娘了。 她对唐未晞这个人,名字她是知道的,但脸并不记得,不过刚才看她那个样子,应该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唐未晞了。 “唐未晞。”程旬旬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 里头的人听到明显顿了一下,旋即回头,嘴角沾着一粒米饭。她放下了手上的饭盒,同她对视了片刻,程旬旬靠在门边,微微一笑,说:“请你吃饭,有时间吗?” 然后两个人就一道出了酒店,唐未晞并没有换衣服,只是在外面套了一间薄外套,顺手还拿了自己的钱包出来。 程旬旬问:“你住在这岛上?” “是啊,放出来之后我就离开栾城了,机缘巧合才到这里。在这里居住挺好的,没那么大的压力,租房子很便宜,我还负担的起。”唐未晞点了点头。 “噢,那你介绍一下这里哪间餐厅的菜味道比较好,比较有特色。我也不知道该吃点什么。”程旬旬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往四周扫了一眼,她显然对她是怎么到这里的并不是很感兴趣,现下最想的是吃饭。 唐未晞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总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程旬旬察觉到她一直在暗自观察她,不由微微一笑,转头面向了她,说:“你觉得你光看,能看出什么来吗?或者你是想看出什么?” 唐未晞同她对视一眼,那眼神太过凌厉,引得她不由转开了视线,干笑了一声,回避了她的这个话题,抬手指了指前面,说:“那边,我记得那边有家餐厅的厨子手艺不错,不过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围妖叉巴。 程旬旬双手背在伸手,笑容狡黠,点了点头,说:“习惯,只要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做,我都习惯。” 唐未晞自然不懂她在说什么,直到两人进了餐馆,程旬旬开始点餐并跟老板娘交流的时候,才发现她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所幸这间餐厅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挺和善的,再加上程旬旬提要求的时候,并不是哪儿中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样子,因此也算好接受。而且,程旬旬今天还算是收敛的,并没有太过于吹毛求疵。 老板娘记完单子,低低一笑,开玩笑似得说道:“小姑娘,你这样很多美食都没办法享受到了。” “您说的是,很多人都这么跟我说,可没办法受不了的东西就是受不了,我也不想勉强自己。”程旬旬耸了耸肩,笑的无奈。 老板娘笑着走开了,过了一会就端上了一壶茶。 程旬旬拿了个杯子,用纸巾擦了擦,擦完之后又用热水烫了两遍,这才倒上了茶水,又拿了一个按照刚才的顺序做了一遍,将倒好的茶放在了她的面前,笑说:“怎么样?你观察了那么久,到底对我观察出什么来了?我很想知道。” 唐未晞再次被抓包,倒是不慌不忙了,只稍稍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说:“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当然以前的你对我也很不客气,只是以前的气势没有现在这么足,也没有现在这么自信。” “是吗?”程旬旬喝了一口茶。 “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你一直跟周衍卿在一起,我以为你们早就不在一起了,我离开栾城的时候……”她的话刚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干嘛不说下去?” 话音还未落下,周衍卿忽然挨着她坐了下来,说:“吃饭也不叫我。” 程旬旬吓了一跳,皱了皱眉,说:“我跟周先生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吃饭要叫你?” 周衍卿扫了唐未晞一眼,侧头看向了程旬旬,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笑说:“都那样了,还是非亲非故吗?” “你……” 程旬旬刚张嘴想说点什么话反驳,周衍卿却转开了头,看向了唐未晞,那种神情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笑说:“倒是眼前这位小姐,你跟她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会在一块吃饭?” 唐未晞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跟她想的并不一样。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两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并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因为是安盺在其中做了什么。 当初她被放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来见她的人就是安盺。 她说:“如果有朝一日你遇见了周衍卿,什么也不要说,更不要提起关于程旬旬的一切,走远一点。” 她没说为什么,她也没多问,这些年她们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断,安盺多多少少会给她打些钱接济她,让她生活的不至于那么凄惨。网上关于周衍卿的新闻她也都看过,唯独程旬旬是彻底没了消息的。 但她知道程旬旬是入狱了,若不是今天看到她本人出现,唐未晞还以为她已经死了,起码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现在这两人的状况,她也摸不清楚,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只是言语之间听起来似乎不那么和谐。 还有周衍卿看她的眼神,眼里充斥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厌恶。唐未晞不太明白,这周衍卿的厌恶是从何而来的。 唐未晞只干笑一声,程旬旬挥开了他的手,笑说:“你怎么知道我跟她不认识?我跟唐小姐可是老相识。” “是吗?”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转而又看向了唐未晞,沉默片刻,低低一笑,说:“真是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唐家大小姐,当初那么风光的豪门千金,现在沦落成酒店清洁工,真是好可怜啊。” 唐未晞咳嗽了一声,眼珠子转了一圈,有些匪夷所思的看了周衍卿两眼,然后又看向了程旬旬。程旬旬的眼里同样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说什么?你说她是谁?” “你们不是老相识吗?难道不知道?”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 “噢。”程旬旬别过头,微微皱了皱眉,脑子有点混乱,默了一会之后,抬眸看了唐未晞一眼,仿佛像是故意一般,问道:“是啊,你可是豪门千金,当初唐氏那么大一间集团公司,几年不见,你怎么沦落到这里了?” 唐未晞吞了一口口水,眼眸动了动,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旬旬。 不等唐未晞说点什么,周衍卿倒是先开口了,“唐家的人一个个都不安好心,人品那么差,沦落到这种地步,我觉得倒是应该的。谁让你们做事太绝,报应嘛,怪的了谁。唐小姐,哦?” 气氛里充斥了火药味,程旬旬的脸色变了变,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她,只是看着唐未晞,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哼笑了一声,说:“总比有些人,利用女人的感情夺人家产要好多了。周先生这一句报应倒是说的不错,我觉得做事心狠手辣的人,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总有一天,要自食恶果。” 周衍卿倒是不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微歪头,唇边含着一抹浅淡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轻拍了两下,说:“你总会知道,在这之中究竟是谁好人谁才是真正的坏人,早点回来,听话。”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深深的看了唐未晞一眼,什么也没多说,就这样转身走了。 程旬旬回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怪怪的。 唐未晞说:“他怎么好像完全不记得你了?他好像不知道你是真的唐未晞。”她像是在提醒。 “我听得出来。”程旬旬冷笑了一声。 话音还未落下,程旬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是陈聿简。 她拿了手机走到餐厅门口才接了起来,“干嘛?”她出口的语气并不是特别好。 陈聿简在电话那头默了片刻,才问:“吃过饭了吗?” “还没,不过我已经在外面了,等你想起我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透了。你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我跟唐未晞吃饭。” “什么?”程旬旬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陈聿简就开了口。 “我在跟唐未晞吃饭。”程旬旬一字一句的说。 “在哪里?”陈聿简的口吻变得有些严肃,旋即又有一丝恼怒,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遇到唐未晞?你还记得她的长相?” 陈聿简听着略有些着急的样子,程旬旬轻挑了一下眉梢,哼笑了一声,说:“陈聿简,我问你一个问题。” 陈聿简心里莫名一沉,默了数秒,沉声道:“你问。” “刚才在酒店里,大约四点多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程旬旬的口吻也变得异常严肃,周衍卿的身影还在这夜色里行走,渐行渐远。 电话那头的人再次沉默,片刻之后,才低低的说:“没有。” “真的没有?”她又问了一遍。 “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碰到唐未晞,并且知道她就是唐未晞,因为周衍卿。要不是唐未晞的出现,我差一点就跟周衍卿睡了,听到这个你有没有很失望?”程旬旬轻浅一笑,语气冷漠,不带一丝情绪,继续道:“是周衍卿认出了唐未晞,所以我才知道她是唐未晞的。你跟我说过这个名字,我记得,但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你没给我看过。” “陈聿简,你是不是怕会我想起以前的事?” 陈聿简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说:“你在哪里?” “为什么怕我想起来,我想起来的话不是更好吗?这样我才会真正的恨他,对你更有利不是吗?”程旬旬也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一字一句的说着,微风拂过脸颊,有些凉。岛上的温度相比城市里要低一些,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了,天气转冷,程旬旬怕冷。 “程旬旬。”他叫了她的名字。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转身抬头看了餐馆的招牌一眼,说:“美华餐馆,走出酒店直走就能看到。” 说完,程旬旬就挂断了电话,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进去。 不久之后,菜就上来了,热腾腾的,色香味俱全,家常菜有家常菜的好。程旬旬有一阵子没有吃这种家常菜了。 程旬旬吃了一口炒牛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对了,刚才周衍卿进来之前,你想说什么?我记得你好像只说了一半。” 唐未晞顿了顿,低低一笑,说:“噢,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又跟他在一块了。不过刚才看你的样子,你现在接近他,是不是想要报复他?” “这个跟你没关系,既然他不记得我,不是更好吗?免得他对我起了防备之心。” 唐未晞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腿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 “那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你也看到他刚才对我的样子了。”程旬旬低头兀自吃着菜。 不多时,陈聿简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他往里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程旬旬的背影,还有唐未晞贼眉鼠眼的样子,他快步过去,眼尖的看到了唐未晞放在腿上的手机,微微亮着一丝光。 立刻伸手过去,唐未晞惊呼了一声,迅速的伸手过去抢,“你干什么!” 虽然电话那头的人挂的很快,但最后一瞬的画面,陈聿简还是看见了安盺两字。唐未晞迅速的抢回去,双手紧紧的握着手机,“你有没有礼貌?” 程旬旬除了开始的时候惊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冷静的看着他们两个,筷子都没有停下,目光在唐未晞发白的脸上看了一眼,伸手拉了陈聿简一下,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要这么动手动脚,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你这样直接伸手下去,还以为是流氓呢。” 唐未晞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像是怕他会说出什么,然而过了一会,陈聿简一句话都没多说,拉开椅子在程旬旬身边弯身坐了下来,说:“我刚才还以为她在做什么手脚,是我看错了,抱歉。” 唐未晞的心怦怦直跳,皱了皱眉,甩下了筷子,一副忍着怒气的样子,说:“算了,这饭我就不吃了,咱们之间从以前就不是朋友,过了这些年也绝对不可能化敌为友。我回去上班了,再见。” 程旬旬没有拦着她,任由她自行离开。程旬旬伸手拿了双筷子,递给了陈聿简,说:“吃吧,老板做的菜确实不错,她没说谎。” “我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要跟她一起吃饭?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程旬旬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他面前的碗碟里,说:“刚刚她的手机,是怎么回事?” “安盺。” “噢,她们竟然有联系。”她点了点头,默了一会,说:“周衍卿不记得我了,但他这是不记得我了,无论是我这个人,还是关于我的事。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抢了唐家的产业,现在还反过来说这是报应,可他为什么会忘记我?却记得那个假的唐未晞?为什么就是独独把我忘了?” “我以为失忆的话,应该跟我一样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原来还有这种独独忘记一个人的例子吗?”她低笑,口吻里带着一丝戏谑。 陈聿简没说话。 两人并肩坐在一块,默不作声的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闷,可程旬旬却难得吃了很多,还有点撑着了。 饭后,两人就选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路散步,程旬旬裹着外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的往前走。 陈聿简则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后面,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周遭静谧的只有他们彼此的脚步声,陈聿简低眸不小心扫见了她的脚,“你不是说你不穿平底鞋的吗?” 程旬旬闻声低头看了脚上的鞋子,抬了一下脚,笑说:“周衍卿买的,穿着还挺舒服的,就拿来穿了,怕走太多路,高跟鞋吃不消。” “我记得你在爱丁堡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程旬旬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抬起了头,抿唇微微一笑,说:“对,周衍卿没有强迫我之前,我确实很执着,但这双鞋子还蛮好看的,再说当时他把我的鞋子都扔了,我把他亲自买的豆豆鞋也扔了。” “在湖庭我也不好意思光着脚,你说是吧?而且他是让餐厅拿给我的,我要是再不穿,不就是我无理取闹,不识大体了吗?我就是喜欢美的事务,这双鞋子很漂亮,而且穿起来也舒服,我可以接受。”程旬旬说着一步踏上了旁边的台阶,上上下下的跳。 她踩了一个较高的台阶,跳下来的时候,脚下软了一下,一矮身,差一点摔倒。陈聿简眼疾手快过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说:“又不是小孩,还跳台阶。” 程旬旬抬头看着他,稍稍一挣,就挣脱开了他的手,笑说:“你不是不管我的吗?不管是高跟鞋还是其他,你不是从来都不管的吗?” 陈聿简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我从来没有不管你。” “噢,那可能是我眼睛有问题,一直都没有看见吧。”她转身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回身,陈聿简没有防备,两个人靠的极近,但很快他就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点距离。 “怎么了?” 程旬旬往前这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问:“如果我跟周衍卿上床了,你会如何?” 陈聿简没有回答。 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不说,便换了一个问题,说:“你真的让我跟周衍卿上床吗?不用回答,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然而,他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程旬旬的手机响起,她才算是彻底放弃了他的答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孙杰。 她走开几步,接起了电话。 “快来码头接驾。”不等程旬旬说话,刚一接起来,孙杰就在电话那头豪放的说,语气里充斥着得意的笑,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玩意儿。 “啊?” “别惊讶,我是给你送惊喜来了,快来接我,我就在码头,我等你来。记得要一个人过来啊,一个人!”他反复强调,不知道想干什么。 “哎,我说……”程旬旬一句话没说出口,孙杰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皱了皱眉,再打过去,这货就是卖关子不接了,“搞什么鬼这是。”她低骂了一句。 陈聿简站在原地一直注意着她,“怎么了?” “孙杰咯,不知道要干什么,说是到码头了,让我过去接,并且必须是我一个人去,不知道要干什么。”程旬旬撇撇嘴,又打了一个,他不但不接,直接给挂了,她啧了一声。 “我去好了。”陈聿简说。 程旬旬摆摆手,说:“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去的话我怕他得骂人了,你不是说了这人不能得罪么。我去好了,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反倒是能减肥。你回酒店吧,帮他订个房间,我走过去就行了。” 程旬旬说完,就兀自走了。 陈聿简叫了她一声,然而程旬旬没有回头,而是径直的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 程旬旬慢悠悠的,将近走了一个小时才到码头,远远看过去确实有个人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码头前是一片空地,他就站在空地的中间。 “孙杰。”程旬旬往那个方向叫了一声。 孙杰显然是早就看到她了,冲着她挥了挥手,叫了一声,“旬旬。” 话音刚落,忽然嘭的一声,夜空里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随后旁边忽然过来几个人开始点小烟火,那几个人的动作很快,马上程旬旬的眼前就展现了一条用小烟花排出来的一条路,是直接走向孙杰的。 烟火亮起,孙杰的身影变得清晰,他一身正装,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脸上应该是挂着笑容。 夜空中的烟花此起彼伏,程旬旬仰头看了一会,双脚定在原地没动。 孙杰大概是期待着她过来的,但她一直不动,他就只能自己走过去。 等他走近了身后的那几个小烟火也开始一个个的灭掉,不过程旬旬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灿烂的笑。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稍纵即逝的烟花,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大声说:“你这是干嘛?” 孙杰依旧咧嘴笑着,从后面拿出了一束花,举到了她的面前,说:“给你一个惊喜,开心吗?” 这样一场烟火盛宴,岛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好多人都出来看烟火。 程旬旬拿着花跟孙杰并肩站在码头边上,一直到烟花放完,她才侧头看孙杰一眼,说:“走了?” “走。”他说着,就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程旬旬用手里的鲜花将他给隔开。 “你这么假公济私,真的好吗?” “有吗?我用我正当得到的工资做一些让自己女朋友开心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吗?这个算不得假公济私,你别乱给我扣帽子,我要是真进去了,守活寡的可是你哦。”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笑笑不说话。 “你还没说惊不惊喜呢?” 程旬旬点头,“惊喜,当然惊喜,刚才差一点我以为自己是在过春节呢。” 孙杰看到她的表情,沉了一张脸,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有点油盐不进呢。” “是吧?所以你以后还是平平淡淡一点算了,别整这么浮夸,低调。” “你这个白眼狼,亏的我还费了这么一番心思,像你这个不懂情趣的人,换了被人早走了,也就是我这样死心眼的人,傻不拉几还在你身边转悠。” “是啊是啊,我感谢你。”程旬旬用花去戳他的脸。 闹了一会,孙杰便一本正经的问:“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做什么?出差还需要你?” “噢。”程旬旬回答的很敷衍,“你就当我是在栾城待腻味了过来玩呗。” “你最讨厌坐船,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周衍卿也在这里,你们在谈这海岛开发的项目,是吧?你们两碰面了?” 程旬旬不说话,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直接对他的问题视而不见了,不过也算是默认了。 “旬旬。” “噢,对了,这个开发项目你也稍微帮一下吧。万一周衍卿反悔,我们就是肉丝儿都吃不到。” 孙杰不由停住了脚步,程旬旬走了几步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笑说:“怎么了?” “你能不能听我一次?我帮陈聿简,你听我的离开这里,回爱丁堡也好,想在国内任何一个地方定居都好,可以吗?” 程旬旬笑说:“可我已经选择了。” “那就趁着情况还没有变的更糟。” “这是我的选择。”说完,她就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孙杰在后面气的双手叉腰,一时没忍住,说:“你要是跟他发生任何一点纠缠,我就站在他那边,帮他打压你们,让你们在国内生存不下去。你信不信?” “信。”程旬旬没有停下脚步,只高声回应了他。 孙杰气了一脚踢在电线杆子上,结果疼的是自己。 回到酒店,陈聿简已经给他准备好的房间,同程旬旬不在同一层,恰好孙杰这会正生着气,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拿了房卡就自己上去了。 陈聿简看了一眼程旬旬,她只抱着花,耸了耸肩,随后也回了房间休息了。 平常时候,孙杰生程旬旬的气通常不会超过两个小时,然而这一次他竟然气了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才敲响了程旬旬的房门。 因为今天有当地官员亲自过来谈开发项目,程旬旬早早的就起来,并且已经收拾好了,连头发都盘的一丝不苟。 “你来了,原本我还想下去找你呢,你怎么总是快我一步。”程旬旬见着他拉着个脸站在门口,忍不住笑了,身边有这样一个生气不会生太久的人,其实还挺幸福的。 孙杰吐了口气,靠在门边,说:“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 “你稍微到等一下,我穿好鞋子,就一块去吃早餐吧。” 孙杰没多说什么,径直的走进了房间,坐在了床上,看着她穿鞋,说:“程旬旬你说说你是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才能遇到这样包容你的我啊,你要还不珍惜的话,我可就真走了。我说认真的。” “好,我知道了。”程旬旬穿好鞋子,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去镜子前看了看,稍微补了一下妆容,就拿了包包,说:“走吧,我们去吃早餐。” 随后,两人就一道出门,结果在电梯口同周衍卿他们一伙人狭路相逢。 孙杰见着他,立刻就振作了精神,双手插在口袋里,显示出自己的气魄,稍稍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程旬旬的身前,将她挡在身后,微微扬了扬下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你看什么看?” 周衍卿扫了程旬旬一眼,眉梢微微一挑,转身面向了孙杰,友好的打了声招呼,笑说:“真是没想到孙少也会来这里,我以为孙少当上省长之后应该很忙才对,原来那么闲啊?不会是空架子省长吧?” 孙杰冷冷一笑,难得气势不弱,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程旬旬站在他的后面,不动声色的戳了一下他的腰。孙杰挑眉,话锋一转,说:“周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小心惹祸上身。” “孙少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去迎接你啊。” “昨天晚上。” 周衍卿挑眉,说:“昨晚?难怪昨天晚上怎么忽然冒出了满天的烟火,原来是您来了。” 孙杰只笑笑不说话。 电梯门开,周衍卿他们进去,孙杰和程旬旬没动。 周衍卿的手下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询问,周衍卿笑着说:“那孙少我先下去了?” “请便。” 电梯门关上之后,孙杰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转头看向程旬旬,说:“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周衍卿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就算你和他……你也没办法改变他,或者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明白吗?” “明白。但我也有我的资本,他从我身上拿走的,我要拿回来。再说了,盛鼎在栾城最大的对手就是信和,我回来也只是抢他的生意,没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我对他没兴趣。” “你都已经忘了……” “忘了也不代表不存在啊。”程旬旬打断了他的话。 孙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 他们的会议在下来,参与会议的除了他们三家公司之外,还有岛上的村官和本市书记,文秘等。 各家展示了该项目的规划方案还有预期投入的资金等等,程旬旬是临时要求上去讲的,为此她准备了一个上午,连午饭都没吃。 程旬旬在说的时候,当地官员的目光不免在她的身上多看了几眼,并交头接耳了一番,周衍卿坐在旁边,自然都看在眼里。 程旬旬介绍完就坐回了位置上,她的位置偏偏就坐在了周衍卿的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偶尔还能对上他的目光,冷冰冰的,让人看的不免有些害怕。 不过程旬旬还是很镇定的冲着他报以一笑,笑容特别温和。 容政主动退出了这一场竞争,因为现下不管是周衍卿拿到项目还是陈聿简拿到项目,他都已经是这个项目的合伙人了,反正他的野心也不大,参与就好,不一定要做头。 随后,他们三家的人出去,留下当地的官员商量。 程旬旬莫名有些紧张,在外面站了一会就去上了个厕所,这办公楼一层的厕所只有一个,程旬旬七拐八拐才走到。 她进去上了个厕所,顺手到又补了个妆,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周衍卿。她只抿唇微笑算是打招呼,从他身侧走过的时候,周衍卿开了口,说:“没想到你跟孙杰的关系也那么好,我能问问,你到底上过几个男人的床?” 程旬旬停下步子,侧头看了他一眼,笑说:“你猜。” 周衍卿双手擦在口袋里,唇角一挑,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忽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肚子,盈盈一握,将她拉到了身侧,在她耳侧低声道:“那我就等你自己洗干净滚到我的床上来求我了。” “你确定是我不是你?”她笑着侧头,稍稍点起脚尖,在他的唇畔处亲了一下,同样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就将他的手给扯开了,往边上了一步,微微低了一下头,就笑着昂首挺胸的走了。 周衍卿抬手摸了一下嘴角,回头看了她的身影一眼,旋即便进了卫生间。 最后的结果,盛鼎成功了。 对于这个结果,程旬旬倒是有几分的诧异,不过想想盛鼎的势力,这样的结果倒也不奇怪,她跟着陈聿简同几位领导一一握手,最后同陈聿简拥抱了一下。 容政笑呵呵的上前表示祝贺,“恭喜你了,旬旬。” “谢谢。” 周衍卿一直坐在位置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是觉不出恼怒,坐在他身侧的两位助理都战战兢兢的,用余光打量他,谁都不敢去撞这个枪口。 等他们都祝贺完了,周衍卿才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程旬旬的面前,伸出了手,“恭喜啊,程秘书。” 程旬旬笑容明媚,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谢谢。” 她说完便松开了手,但周衍卿不但不松手反倒握得更紧了一些,微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凑到她的耳侧,口吻十分暧昧的说:“高兴吧?可惜这是我让给你的,记得晚上来我房间报答我给你的恩惠。” 说完,他就迅速退开了,并松开了手,带着人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你说我们还有多少次? 程旬旬紧锁眉头站在原地,等会议厅内的人都出去了,陈聿简把几位领导送走回来时,程旬旬坐在会议桌前,一手撑着脑袋,正在发呆。 陈聿简让手下等在外面。兀自进去顺手关上了门,行至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沉默半晌,见她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回不过神来。他低咳了一声,说:“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 程旬旬捏着耳垂。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陈聿简看了她一会,见她一直没有回神的迹象,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并叫了三声她的名字。 “啊?”程旬旬恍然回神,见着陈聿简坐在自己对面,又往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很快就站了起来。说::“好了,那就先回去了,签约仪式怎么弄,回去再商量。” 陈聿简没有并未立刻起身,“刚才周衍卿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样。” “没什么,恼羞成怒说了几句难听话而已。” “是吗?”陈聿简自然是不信的,如果只是难听话,还不至于让程旬旬发呆。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本来就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现在生意被我们抢走,自然就不高兴啦。”程旬旬整了整桌上的东西,“走吧。” “他并不是这种人,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拿到这个项目太过于顺利了吗?他如果真的想要。恐怕也是轮不到我们,刚才你去上厕所的时候,他稍后也去了,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陈聿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程旬旬稍稍愣了愣。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两人对视片刻,她又坐了下来,笑说:“不管说了什么,现在这个结果难道不合你心意吗?你从一开始回来的时候,不就希望我跟他有点什么吗?” “现在我跟他也许真能有点什么,你又问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反悔了?”她挑挑眉,脸上挂着浅笑。 陈聿简抿着唇。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会。 就在程旬旬以为他可能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陈聿简却站了起来,说:“走吧,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她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了一抹笑容,站起来的时候,身后的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了一阵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到会议室的大门口。 “对于我的过去,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握住门把的手一滞,稍稍侧了一下头,说:“怎么?” “你怕我恢复记忆吗?”她又换了个问题,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陈聿简转身,她双手抱着资料,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神情有些疏离,问:“你怕吗?” “不怕。” “如果我恢复记忆,知道你在骗我的话,你不怕我会恨你?” “你不会。”他严肃的看着她,眼眸深邃,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逡巡,像是在找寻什么,或者是在辨别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程旬旬的神态很平静,那种眼神不像是记起什么的样子,他说:“你会感谢我带你回来。” 程旬旬低笑一声,“希望是这样,我也希望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而非一场骗局。” 她说完就往前走了一步,推开了他,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陈聿简立在原地,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回头的时候,程旬旬已经不在门口了,只余下他的几个手下,与他面面相觑。 这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是闹矛盾了,公司里的人消息灵通,知道他两是从英国总公司过来的,据说关系不一般,而这程旬旬也不是一般人物,听说是挺厉害的。 看她的气势就知道,若是没有强大的靠山,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气势,对着这些个大人物还能那么肆无忌惮。 “先回去吧。”陈聿简对他们几个说。 他跟程旬旬是同车,出去的时候,程旬旬已经坐在车里了,他弯身上车。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回到酒店就各自回了房间,没有任何交流。 程旬旬一进门就看到孙杰赖在她的床上,单手支撑着脑袋侧躺着,笑说:“终于回来了,晚上陪我一块去吃个饭。” “不去。”她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绝了。 “拿下项目,就不跟那些个老家伙吃饭,不合适吧。”孙杰看她情绪不对,便坐了起来,收敛了嬉笑之色。 “晚上我有其他事,你找陈聿简。” 孙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我只是觉得累。”她坐在床边脱掉了高跟鞋穿上拖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盯着他,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孙杰被她这么看着,心里毛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便笑呵呵的靠了过去,伸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身子,油腔滑调的说:“看什么看,是不是想我了?” 程旬旬难得的没有反抗,依然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孙杰脸上的笑容有些难以维持,讪讪的收回了手,说:“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呗,这么看着我干嘛?怪恐怖的。” “我跟周衍卿之间真如你们说的那样?” 孙杰脸上的表情一僵,眼里满是错愕,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程旬旬依然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耐心十足的等着他开口。 “你……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想起什么了?” “孙杰,我以为起码你不会骗我。”她脸上没有半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着,漆黑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可纵然如此,孙杰只是在她面前傻乎乎的,但他并不傻,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并不是真的想起了什么。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当然不会骗你,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反倒是你,失忆了就把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就连之前承诺给我的事儿都想抵赖。” “我可巴不得你能想起来,等想起来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你讨要一个说法了,你也别想蒙混过关。”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说:“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你们别着急。” 孙杰顿了顿,“其实我是希望你不要想起来,你比从前快乐。” “是吧,可是我忽然很好奇过去在我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也想知道陈聿简到底隐瞒了我什么。”程旬旬微微一笑,说:“其实每个失去记忆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找回自己的过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一个人没有了过去所有的记忆,那种空白茫然是你没有办法体会的。” “不过奇怪的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要找回记忆,好像潜意识里就不愿意去寻回记忆,当你们跟我说过去的事情的时候,我也曾试图去回忆过。”她摇摇头,笑说:“结果想的脑仁发疼,头痛病犯,试过几次之后,我就不愿意再想了,受不了。我想我的过去一定比你们告诉我的那些还要惨。” 她一边说一边拆掉了发髻,披散了头发,拿掉了耳朵上的耳钉,放在了床头柜上,神情淡淡的。 孙杰坐在旁边,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忽的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将她拽到了身前,一把将她拦进怀里,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既然痛苦,就不要想起来了,像现在这样生活难道不好吗?其实你在爱丁堡这几年挺开心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回来呢?你看你才回来几天就不高兴了,何必呢,是不是?” “我知道你跟陈聿简朝夕相处在一起这么些年,你对他有所依赖,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我没有选择你,而是选择了自己事业。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会选择陪在你身边,不给陈聿简任何机会,反正你有一个那么有钱的老爸,帮我找份工作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他挺了挺胸膛,将她的脑袋摁在了他的胸膛上,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抿唇无声的笑了笑,也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靠在他的身上。 她难得在清醒的情况下,安静又温顺的靠在他的身上,孙杰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眼里都是满满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旬旬,不如……” 不等孙杰说下去,程旬旬就打断了他,双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轻轻一推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扒拉了一下头发,笑说:“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先回房吧,我要休息一下。至于晚上的饭局,你提前一个小时打电话提醒我,我准备一下。” 孙杰看了她一眼,“如果实在不想去也不用勉强,你记得你的身后还有我,随时随地都是可以回头,不管你走到哪一步,都可以回头。知道吗?” “谢谢。”她说着,主动抱了他一下。 孙杰在回房之前,主动找了周衍卿,两人约在了附近的咖啡店。孙杰先到,周衍卿过了十多分钟才过来。 “我做的这些孙少是否满意?” 孙杰嗤笑一声,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说:“一句话,离程旬旬远点。” “这个嘛,你不应该跟我说,应该跟她说才对,是她故意接近我在先。只是我不太明白,以你现在的地位和身份,怎么眼光还是那么差,会看上这种女人。听说昨天晚上孙少来的时候,还专门安排了一场烟火惊喜,就是为了哄她高兴,是吗?”周衍卿摸了摸下巴,笑道:“不知道孙少做这些事情,孙老先生知不知道,而跟你有婚约的林小姐又清不清楚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婚期好像是在今年年底。你放心,我嘴巴很紧,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他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孙杰脸色微变,眯了眯眼睛,并不理会他说的话,“你最好离旬旬远一点。” “我说过了……”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再敢玩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别以为你跟我爸关系好,你就能压着我了。至于林梨,随便你跟她怎么说,反正我从来就没有掩饰过我根本就不想跟她结婚这件事。”孙杰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的说:“她在坐牢的时候受伤已经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了,所以你没有必要再耍她,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就别再碰她,更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牵扯。” “如果你再伤害她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他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皮夹,拿了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旋即就站了起来,直接离开了。 周衍卿微微眯了眼眸,重新回顾了一下他的话,眸色微变。 …… 傍晚,程旬旬没有接到孙杰的电话,他只发了个短信过来说饭局不用她作陪,程旬旬乐的轻松,看了一会电视,等窗外的天空慢慢变黑,她才准备出去找地方吃饭。 结果刚出房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拿的。我来打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您说的那个钻石手链,真的不是我拿的。” 声音听着挺熟悉,程旬旬闻声过去,才发现声音是从周衍卿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房间门敞开着。她站在门口,一眼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周衍卿坐在沙发上,因为唐未晞站在他的跟前,因此程旬旬并不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夹着香烟的手。 唐未晞的身侧站着酒店的经理人,还有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安保人员。 周衍卿说:“那你又怎么解释这钻石手链为什么会在你储物柜的夹层里,藏的很好,如果不是找的仔细,还真是找不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个钻石手链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储物柜里,周先生这个真的不是我拿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您的房间并不是我打扫的。” 站在她旁边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清洁员,闻声立刻呛声道:“小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廖阿姨我没什么意思。”唐未晞低着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笨蛋才会在打扫周先生房间的事情偷他的东西,昨天是你告诉我们说周先生很有钱的,对吧?指不定是你昨天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已经看准了,就等着机会下手。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嫁祸给我!你年纪轻轻,素质怎么那么低劣!” 唐未晞依旧温声温气,低声说:“我又没说是你拿的,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做贼心虚吗?” “你!”廖阿姨气的一下红了眼睛,上前一步,对着酒店经理说:“经理,我在这个酒店当清洁员已经很多年了,我为人怎么样,你最清楚。别说是偷了,就算是客人掉在房间里的名贵物品,被我捡到我也都是交给你处理的。做这一行的诚信最重要,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如果我真的拿了,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早就跑了!” 廖阿姨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通红的,看向唐未晞的时候,她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她一眼,像是在替她抗罪似得,委屈的不行。这么一来,廖阿姨就更加激动了。 “经理你说!如果是我拿了周先生的东西,就算是倾家荡产了,我都会赔钱,我也不在这岛上待了……” 经理知道她是着急了,上前一步拍了拍廖阿姨的肩膀,说:“阿姨,你先不要激动,我心里清楚你的为人,你别着急,你冷静一点,现在也没有人说是你拿的。” 唐未晞听着,也在一旁附和了一句,说:“是啊,我们都没说是您拿的啊,您不要那么激动。” 唐未晞不说话还好,这一附和便又激起了廖阿姨的情绪,猛地转头,瞪着她说:“唐未晞,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上面有人保你,你就可以这样乱污蔑人了吗!就想让我当你的替罪羊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不努力!就知道利用自己的美色和身体去乱搞关系,迟早有一天要毁在自己手里!” “廖阿姨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从头到尾也没说这钻石手链是你拿的,是你嫁祸给我的,你这么激动到底是为什么?现在还说这种话,那我承认东西是我拿的,是我在嫁祸你,这样你开心了吧?” 说着说着,这两人就超吵了起来,这廖阿姨本来就是大嗓门,气势上又那么强硬,而唐未晞却一直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人一看还以为是她倚老卖老在欺负小姑娘。 场面有些乱,廖阿姨又是个急性子,争执了几句之后,差一点就要冲上去扯唐未晞的头发,幸好经理立刻上前拉住了她,将她拉到一旁,说:“廖阿姨,你不要冲动啊,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好好的说。” “说什么说,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再听听她说的那个话!我是个没背景,这份工作不做没关系,但我受不了被冤枉!这种污名粘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上头的领导发话,我也不妥协!”廖阿姨想要挣脱经理的手,上前跟唐未晞理论。 然而,这时唐未晞却忽然走到了周衍卿的跟前,说:“好了,为了廖阿姨,周衍卿您就当这钻石手链是我拿的吧,反正也是在我的储物柜里找到的东西,我认了,行了吧!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好吗?” “不行!”廖阿姨第一个反对,“什么叫为了我!” 周衍卿一直不动声色的听着她们争执,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程旬旬一直站在门口看戏。周衍卿一侧头,在唐未晞和廖阿姨闹的颇凶的时候,他却侧了一下头,露出了一丝笑意,冲着程旬旬招了招手,说:“程小姐,如果感兴趣,不妨就进来看吧。” “噢,没兴趣。”程旬旬礼貌的回应了他,同样抬手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正欲走开的时候,周衍卿再度开口,说:“你过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忽然开口打岔,原本即将开始的撕逼大战戛然而止,廖阿姨有些摸不着头脑,周衍卿一个简单的手势,她便立刻往边上站了站,不妨碍他的视线。 程旬旬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说:“什么?” “伸手。” 站在旁边的人,一个个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 程旬旬伸了手。 周衍卿便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条钻石手链,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款手链的扣做的非常特别,戴上去之后,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拿下来的。他细心扣好,说:“送给你的。” 程旬旬愣怔了片刻,笑说:“周先生送礼物的方式真特别。” “喜欢吗?” “还不错。” “喜欢就好,你在旁边等一会。我处理完事情,就陪你去吃饭。” 程旬旬没有拒绝,站在了一侧。 周衍卿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目光在他们这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唐未晞到了脸上,缓步走到她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仍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角还挂着眼泪。 “周先生……” “嘘。”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周衍卿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唇角微微一扬,抹掉她落下来的眼泪,说:“看起来很可怜,是不是觉得特别冤枉?” 唐未晞低垂了眼帘,没有说话,算作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可惜啊,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不相信你说的。东西在谁哪里找出来的,就是谁偷的,毋庸置疑。你是挺聪明的,可是你以为随随便便两句话,和两滴眼泪就能冤枉别人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唐未晞瞠目,但仍然镇定,说:“不是我……” “你拿我其他东西倒是没什么,但是偏偏拿了一样我很重视的礼物。不好意思,就算你是个女人,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他的话音落下,他的手指也从她的下巴上滑开,转而看向了旁边的经理,说:“手脚不干净的人,不用我说经理你应该也知道要怎么做了?我不希望这件事无声无息的就解决了,知道吗?” “噢,好……好的。” “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他说着,走到了程旬旬的面前,伸出了手,道:“走吧。” 程旬旬看了一眼他宽大的手掌,又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他轻轻握住。随后两人便在他们的视线里一道出了房间,进入电梯后,周衍卿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她站在他的后侧,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侧面,说:“不用握着了吧。” “怎么?你不喜欢拉手?” “你就那么痛恨唐未晞?她都逃那么远了,生活也够惨了,你还要破坏她的工作,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你难道要看到她活不下去,你才甘心吗?就算没有感情,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何必做的那么决绝,别忘了,你的信和其中有一部分是她的。” 周衍卿轻轻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对这件事还挺清楚的,可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个中缘由你又知道什么。而且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充当什么圣母,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程旬旬深深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转了话题,“那请问周先生你现在的举动算什么?” “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话音落下,电梯门便开了,周衍卿牢牢握着她的手,径直的走了出去。围见役划。 吃饭的时候,周衍卿兀自说道:“今天晚上我会过来找你。” 程旬旬稍稍顿了顿,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做任何回应。 …… 陈聿简同孙杰一块出岛去参加饭局了,程旬旬回了房间就有些坐立不安,陈聿简和孙杰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周衍卿那样子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她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或者说她并不想这么牺牲自己。 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程旬旬拿了手袋,随便整理了一些物品就偷偷摸摸的离开了酒店,岛上应该还有其他小的旅馆,程旬旬找了三条街,发现了一家颇有特色的客栈,老板是个单身女人,还挺热情好客。 程旬旬看了一下环境还算可以,就住了下来,这客栈不但外在装修古色古香的,连房间里的各种摆设都特别复古,床是雕花大床,梳妆台什么都是复古款。 就是卫生间的热水有点问题,不过好在程旬旬出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她吸了个热水脚,洗了一下脸就上了床,看一会电视就准备睡觉。 不过这种复古的房间看着是挺新奇的,但住起来多少有点阴气森森的,这雕花大床翻一个身就会发出咯吱声,多少有些恼人。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迷迷瞪瞪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她一下就被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漆黑一片,她并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安静的等了一会,那敲门声没再响起。程旬旬不免在心里腹诽,这是她出现幻觉了?根本就没有人敲门? 她又静静的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之后,就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刚闭上眼睛,放在床头边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是一串数字,但她却认得,是周衍卿。 她没接。 他倒是也不执著,响了大概三声就挂断了。紧接着又响起了敲门声,这回程旬旬是停的真真切切的,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她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多,大半夜的会是谁。 “谁啊?” “噢,程小姐是我啊,你刚不是说房间里没水喝吗,我给你拿了两个热水瓶过来。你开下门。” 程旬旬应了一声,就起身开了灯,过去开门了。 门刚一打开,她看到外面的人的瞬间就条件反射想要关上门,来人显然是知道她的意图,迅速顶住房门,强行走了进去。 “好端端的闹什么别扭,大晚上这么跑出来,让人担心。” “老板娘,他不是好人,你怎么能……” “好了,夫妻闹矛盾,床头吵架床尾和,他都找了你一个晚上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这岛就那么点大,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总要面对的。好了很晚了,我刚被他给吵起来,你也别费了我的一番心意。噢,对了,我这楼隔音不太好,吵架不要太大声哦,不然就是想现场直播了。”说完,她就上前推了程旬旬一把,顺手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哎,老板娘我们不是……” 这老板娘根本就不听她说完,就直接把门给关了。 她看着紧闭的门,深吸了一口气,这老板娘说的也对,有些事情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程旬旬转身,这人已经走了进去,正在打量着房间。 程旬旬将椅子拉倒了他的身边,说:“你先坐。” “不用坐了,直接做吧。” “我老实跟你说吧,盛鼎是不可能跟信和合作的,所以……” “所以你是有目的接近我的,我知道。这美人计你继续用,我支持你。”周衍卿一边说,一边取下了手上的手表和口袋里的手机放在梳妆台上,然后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一一丢在了床上,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一步步的靠近她。 程旬旬往退后,一点一点被他逼到床边,她迅速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说:“我不认为这个项目是你让给我们的,而且我也没有说过这个项目如果你让给我们,我就跟你上床这种话。”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笑说:“那你就当做我现在是在要回我的损失。” 他慢慢的凑过去,程旬旬往后躲,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一下便坐在了床上,周衍卿附身一下将她抵在了床板上。 她的双手依旧牢牢的抵在他的胸口,想找个时机挣脱开他的桎梏。 然而,周衍卿似乎是看出她的意图,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上手牢牢扣在了床板上,十指相扣。 他慢慢的靠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时,他忽然停住,低声说:“听话,不要挣扎,你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挣扎只是浪费力气。听话了还有甜头吃。” 程旬旬紧抿了唇,不再说话。现在的周衍卿简直像个诱骗儿童的坏蛋。 不过,周衍卿只是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并没有停留太久,微凉的唇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的唇上和下巴上,缓缓往下,轻咬她的皮肤。 程旬旬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忍不住想要挣扎,却直接被他给强行镇压了。 程旬旬已然抵挡不住他的攻势,一点一点的在她身上种下火苗,她侧着头死死抿着唇,要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一步步得寸进尺,而她却节节败退,她想阻挡他,却根本没有办法。他没有那么多耐心做太多的前戏,再者程旬旬并不配合,片刻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程旬旬清晰的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她的腿部蹭了蹭。 她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双手因为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被他用领带给绑在了身后,当她感觉到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敏感部位时,开始控制不住的挣扎反抗,压低声音说:“不要。” 然而,她刚说出口,就感觉到自己的底裤被扯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痛感,像是要被撕裂开一样,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她咬的很用力,周衍卿哼哼了一声,却没有阻止她。 只是侧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那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蜗里,仿佛一道电流传遍她的全身。 片刻,周衍卿就将她压在了床上,程旬旬发出了一声闷哼,微微张嘴,周衍卿便吻住了她的唇。 紧接着,这雕花大床就开始唱歌了,吱嘎吱嘎之歌,还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伴奏。 周衍卿睡了她三次,第一次时间比较短,而第二次和第三次的时长,程旬旬差点要哭了,好像是在实现他自己说的话。 程旬旬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周衍卿稍作清理之后,关了灯就上了床。 “你还不走?” “明早就走。”周衍卿转身伸手将她揽到了怀里。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虽然没有力气挣扎,但还是伸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冷笑道:“最后的温存?我不需要。” “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最后?” “你自己说的。” “是吗?”黑暗里,周衍卿温柔的梳理着她的头发,说:“你不是要抢我的生意吗?以后抢一次我就要一次,你告诉我,我们还有多少次?” “嗬,那周先生可真是要得不偿失了。” 周衍卿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默了一会之后,低声说:“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吧?” “不认识。”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熟悉,特别是睡觉的感觉。” 程旬旬实在累了,只轻蔑的嗤笑一声,不再回话,缓缓闭上了眼睛,额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不多时就睡着了。 隔天清晨,程旬旬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她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周衍卿下了床,手机被他放在了梳妆台上。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片刻才接起了电话,走开去了卫生间。 来电是安盺。 周衍卿掩上了卫生间的门,低声说:“有事?” “诺诺昨晚发高烧,到今天还没退烧,昨天因为太晚所以没给你打电话,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诺诺想见你。” 周衍卿沉吟了片刻,说:“快回来了。” “嗯,一会诺诺醒了,能给你打个电话吗?昨晚他一直在念叨你。” “好。”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便安静了下来,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一直不做声,“还有事?” “噢,没了,我等你回来。你忙吧。” “嗯。”周衍卿应声便挂断了电话。 程旬旬只觉得浑身酸软,特别是两条腿。等周衍卿接完电话,顺便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程旬旬已经坐在床上了,不过只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着。 “吵醒你了?” “嗯。”程旬旬闻声,抬起了头,正好就看到了周衍卿的身体,身材很好,没有八块腹肌也有六块了。唯独不好看的就是身上伤疤多了点,程旬旬呆了一会,看到他左边胸口下方位置上的伤口,无意识的伸手,手指碰了碰,说:“你混过黑社会啊?枪伤?” “有枪伤就一定是混过黑社会?那你也有,你也是混过黑社会?” 他说着拍开了她的手,程旬旬心头莫名有些酸楚,鼻子酸了一下,没有说话。 周衍卿捡起了地上的衬衣,说:“我今天回去,回到栾城给我打电话。” “干什么?” “不打也没关系,我总会知道。” “你真就这么放弃了?”程旬旬侧头看着他穿衣服的样子,忽然就有点不太想让他走。 周衍卿系好了扣子,立起了衬衣的领子,又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领带,手法熟练的系好了领带,唇角一挑,笑说:“你想让我留下来?” 程旬旬只呵呵一笑。 没一会,他已经穿戴整齐了,而程旬旬才下床,坐在床边看起来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周衍卿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说:“走了。” “拜拜。”因为他的速度太快,等程旬旬避开的时候,他已经亲完了,她也不抬头只冲着他摆摆手。 周衍卿拍了拍她的头,似是警告,“从今以后跟孙杰和陈聿简保持距离。” 说完,不等程旬旬说话,他就走了。 房门应声关上,他走了,似是带走了房间里一半的温度,程旬旬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是天气又冷了吗?程旬旬搓了搓手臂,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落寞感,所以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做这个留下来的人。 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无知无觉的,让她惊讶万分,她竟然哭了。 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本想把它给摘下来,结果研究了半天那扣子,也不知道怎么解。纠结了半天,只好作罢,想来也只能让周衍卿亲手打开了。 程旬旬没有回到酒店,孙杰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撒了个谎,说自己买了票回去了,并让他们回去的时候记得帮她把房间里剩下的行李带回去。 海岛开发项目的签约仪式她也不再参与,只是一个人在岛上住了几天。 …… 唐未晞因为偷窃被赶出了酒店,并且还赔了不少钱,这事儿一下就在岛上给传开了,街知巷闻,再加上廖阿姨一张嘴,过不了多久估计这半个岛的人都要知道了。被赶出来那天,她给安盺打了个电话,抱怨了一通,安盺隔了两天才给她打了一钱。 她夜里去atm机拿了钱,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到家的时候,竟然发现家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她吓了一跳,她明明记得出门之前是关好门的,来小偷了? 她轻手轻脚的靠近门边,侧头倾听里面的动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叫人的时候,身前的门忽然就开了,灯光亮起,她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身要跑,但还没跑到楼梯口,就被人给拽了回来,直接丢进了屋内,并关上了门。 唐未晞哇哇叫了几声,在看到屋内沙发上坐着的人时,一下就闭上了嘴。眼里满是惊恐之色,脸色一变,磕磕巴巴的说:“周……周衍卿,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周衍卿没说话,只似笑而非的看着她。 唐未晞愣了好一会,眼眸微微一动,慢慢恢复了平静和镇定,皱起了眉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柜子上,沉了一张脸,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离开栾城了,唐家也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一定要看着我死才甘心吗?” 周衍卿依旧沉默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猜不透对方的心思,这让唐未晞感到十分心慌,越是安静就越是不安。 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咬咬牙,挺直了背脊,说:“我知道那个钻石手链是你让人故意放在我的储物柜里的,清洁员并不是什么好的工作,为什么你还要这么针对我?现在又擅闯我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衍卿拿起身侧一份资料,丢到了她的跟前,笑说:“你在这里过的还挺不错的,上班总是偷懒,主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大的本事。每个月就拿两千多的工资,却每个月都要出岛去购物一回,身上穿的戴的,还有用的,都是好东西。我真是没想到,原来这几年你过的那么好啊。” 唐未晞表情一僵,低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资料,心跳加速,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双手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指尖发白。 “这些到没什么,攀个老板这些都是小意思。然而,最有意思的是,原来你的金主是安盺啊。” 唐未晞闻声紧拧了眉,低着头,眼珠子不停的转着,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能怪我要查你,是你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让我听见了,才不得不让我查你。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能跟我说说,你跟安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唐未晞抬起眼帘,满目惊慌的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目光的时候,迅速的低垂了眼帘,此时此刻她半个身子都凉了,想想安盺说的话,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不说,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噢,对了,问你个问题,你会游泳吗?” 唐未晞紧抿着唇,喉咙口像是卡着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衍卿等不到她的回答,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噢,会游泳也没关系,反正这双手绑在身后,身上在绑个大石头什么的,会游泳应该也没什么用吧?” “听说淹死还挺痛苦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唐未晞猛地站了起来,说:“这跟我没关系!是安盺让我不要说的!” 周衍卿微微眯了眸,单手支撑着脑袋,冷冷的说:“不要说什么?” “我不是真的唐未晞。” …… 程旬旬在岛上待了将近两周才回去,足足折腾了一天,回到栾城已经是晚上了,站在家门口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隔壁的门倒是先开了。 陈聿简站在门内,说:“终于舍得回来了?” 程旬旬闻声,停下了开门的手,转头看了他一眼,笑说:“耳朵那么好,这都听得见。” “吃饭了吗?” “还没,刚从机场过来。”程旬旬将钥匙放回了包包里,一看陈聿简的样子就知道他正好要吃饭,赶上饭点了。 吃饭的时候,程旬旬胃口不错,陈聿简看着她,说:“不是说早就回来了吗?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程旬旬把嘴里的饭先咽下去,神色淡定的说:“没去哪儿了,就是出岛了,在城里找了个酒店好好的休息一下。后来看到一份旅游手册,发现那个城市景点还蛮多的,就在本地找了个导游玩了一下。怎么?你还不准我偷懒啊。” 陈聿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真的?” #>> —大叔来势汹汹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根本就没有离开那个岛。旬旬,你骗我,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周衍卿?” 程旬旬停下了筷子,所幸就放下了碗筷,“干嘛?是不是我说那天我跟周衍卿上床了,你准备表扬我啊?我觉得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必要一样一样都告诉你,对吧?” “我说过是帮你,但不代表我要当你的棋子,被你所利用。我做的一切都要让你知道,都要跟你报备,不需要吧?”她收敛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陈聿简,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不管是对付信和,还是对付周衍卿,咱们两个是平起平坐,并不是你在利用我,你在指挥我,请你弄清楚。”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我不想说你就别问,我想说的时候会主动跟你说,不用你操这个心。”程旬旬抬手擦了一下嘴,站了起来,说:“吃饱了,我回去休息了。” “噢,对了,我明天想看看我外公和妈妈,你安排一下。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去。”说完,她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包包,拉了行李,就自行离开了。 大门关上,陈聿简沉默了片刻,一扬手,将手里的筷子和碗扫落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你在跟我要名分? 隔天,陈聿简跟老刘安排好了一切,早上专门亲自带着老刘去了一趟墓园,分别带他去看了唐仕进和唐雅文的墓地,让他记住位置。 下午,老刘就带着程旬旬去了墓园。程旬旬买了两盆雏菊和冥币,老刘带着她上了山,按照上午陈聿简跟他说的话,原模原样的对她说了一遍。 程旬旬戴着墨镜,老刘总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却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但既然已经回头,也只能微微的一笑。 在他第三次回头的时候,程旬旬搭了一下他的肩,笑说:“老刘,你就不要顾着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了,我本来就没有记忆,没什么感觉的。而且你这话背的,有那么点生硬。” 老刘顿了顿,旋即干干一笑。不再说什么,只老老实实的带着她往前走。程旬旬没有记忆,面对两块石头做的墓碑,自然是感觉不到什么。 她站了很久,一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老刘便默不作声的陪在她的身侧,天气越来越凉了,天空渐暗的时候,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雨。 老刘昨天看了天气预报,因此下车的时候,随身备了一把伞。他打开雨伞就走到了程旬旬的身侧,低声说:“程小姐,变天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 程旬旬点了一下头,说:“好。老刘你可真是细心,还专门带了伞。” “昨天看天气预报了。阴转雨,陈先生说你可能会多待一会,所以我想了想,就带了把伞。”老刘笑呵呵的说,面露慈善之色。 “他倒是挺了解我的。” 老刘点点头,笑说:“陈先生是挺关心你的。” “噢,回去吧。老刘我请你吃饭。” “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没人陪我吃饭。您就赏个脸呗。” 老刘是个老实巴交的老男人,憨厚的笑了笑,说:“您还有陈先生呢。” 程旬旬双手背在身后,“老刘,陈先生很忙的,你要是没空也没关系,送我到餐厅门口就行了。” 说着,两人便一道回去了。 路上,程旬旬便接到了陈聿简的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程旬旬却借口晚上有约直接回绝了,陈聿简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西餐厅雅间内,周衍卿同安盺面对而坐。 “你公司最近似乎不太忙?”周衍卿切了一块牛排,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 安盺笑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也太忙了,偶尔也让自己喘一口气,放松一下,或者陪陪诺诺也好。” 她说着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周衍卿脖子上那个过了快两周还未彻底淡去的牙印。 周衍卿注意到她的眼神,自他回来之后,每次见面她都会不自觉的看一眼,但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问。 “有时候上床也是生意需要,这次这个不太安分。逢场作戏,介意?”周衍卿低头专注的切着盘子里牛排,语气并不认真,那种调调让人心里并不那么舒服。 安盺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不会,但还是注意点吧,位置太明显,别人看见了,对你的形象不好。” “嗯。” 紧接着,包间内便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刀叉碰着盘子的声音,安盺暗暗的看了他几眼,周衍卿装作没看见,继续不动声色的用餐,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聊天。 程旬旬难得有一丝兴致来吃西餐,老刘将她送到餐厅门口,她下车之前便吩咐老刘,说:“你先回去,一会吃完饭我还想在附近逛逛。” “可是……” 程旬旬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像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道:“没关系,我对这里虽然陌生,但不管怎么说回家还是会的。老刘,我是个成年人,并不是小孩。” 老刘笑笑,嘴上说着好,但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找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停好了车子,然后自行去附近找东西吃。 程旬旬上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今天难得不想麻烦,就只点了个套餐,也没要求太多,只要了一瓶红酒,就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生。 很少会有人有这个闲情雅致一个人出来吃饭的,周遭都是三两人一桌,低声轻笑着聊天,好不热闹的样子。 特别是坐在她隔壁的一对男女,程旬旬几乎能够听到那男人想方设法逗女孩子开心而说的笑话,听到让她都不由想要发笑的段子时,程旬旬会不由回头看一眼。 只看到一双充满爱意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眼睛里满是喜悦,人面桃花。 大概是程旬旬转头的次数稍微多了点,之后那男人讲话声音就低了一些,程旬旬便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了。只听到女孩子时不时发出的轻笑声。 程旬旬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那男人对她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她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也是一个人出来吃饭本来就够怪的了,还总是看人家,说不定他们在心里腹诽她是个内心有问题的老处*女呢。 一想到老处*女三个字程旬旬又不免兀自低笑了一声,像是给自己讲了个了不得的笑话,不是黑寡妇就差不多了。 她笑着侧头,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江边的餐厅,唯独的好处就是可以看景。 栾城政府在美化城市这一块做的十分到位,据说是承包给了信和,延边的霓虹灯,迷了她的双眼。 不多时,她点的餐点就上来了,红酒已经醒过,服务生还帮她倒好了酒才走开。服务很周到。 程旬旬是不吃通心粉的,但这盘牛排上有,她通常吃牛排喜欢放在盘子上,但今天她破天荒的要了铁板,因此牛排上来的时候还在滋滋作响。 她记得陈聿简说过,曾经的她并没有那么多奇怪的癖好和要求,更没有什么不可退步的坚持。以前的她表面是温顺的,并且听话。 而现在的她却难搞。 程旬旬拿着刀叉,用叉子戳了一个通心粉,却久久没有动。 最终这一整盘的牛排她都没动,直到完全冷却。 有人说失忆等于重生,过去的一切在她脑子里都不复存在,过去的人和事都成了陌路,犹如新生儿一样,她的生命又重新开始了。 她有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人生。自然性格习惯也会变得不同。无法强迫。 她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叫了服务生过来把这些个撤了,讲了要求之后,让他再重新上一份。并说明会出两份的钱,也就没那么多矛盾。 这餐厅不知道是太人性化,还是她看起来很可怜,东西撤走之后,服务生送上了一份小蛋糕给她,说是免费的。 小蛋糕做的挺精致,程旬旬说了声谢谢,服务生准备走开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身走到了她的面前,问:“这个口味您可以吧?” 程旬旬闻言,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服务生还挺会察言观色的,她冲着他微微一笑,说:“可以,不喜欢我会说的。谢谢你了。” “那就好。” 他要走开的时候,程旬旬出声叫住了他,说:“你是不是只招待我这一桌?” “现在是,您有什么吩咐吗?” “忙吗?” 他闻声微微一愣,旋即才恢复常色,略有些尴尬的低了头,说:“不忙。” “那你就先跟我说会话吧,我一个人也闷。”程旬旬不理会他脸上露出的尴尬之色,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上班时间不能偷懒的,会被扣钱。” “那他们扣你多少我给你不久行了,当做小费。” 随后他也不再推脱,坐下来同她说话,从这服务生的面相来看,程旬旬就知道他是个会讨人欢心的男人,起码嘴巴很甜,也还挺健谈。 服务周到,即便现在只是个餐厅服务生,想来日后会有所成就,毕竟脸好看。 程旬旬问了一下年纪,跟他差不多大,不过程旬旬看起来成熟一些像姐姐。 但她反倒觉得现在的她像个怪阿姨,眼前是块小鲜肉,本来一个人吃饭就够怪了,现在又拉着餐厅服务生说话,就更怪了。 有几个女服务生已经频频侧目过来,似乎还戴了有色眼镜。 周衍卿同安盺用完餐,稍坐了一会便准备回去,走出包间,走向楼梯口的时候,余光忽然就扫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 他不由驻足,侧头往窗边的位置看了过去,果然是熟人。程旬旬是昨天回来的,他知道。只是没找她而已,另一个原因是她也未曾主动打过电话。 “怎么了?”安盺见着他忽然停住,不由上前一步,询问情况,正欲顺着他的目光看个究竟的时候,周衍卿却退后了一步,站在她的身侧,揽住了她的肩膀。 “没什么,走吧。” 随后两人就一道离开了,周衍卿最后往那个方向看的时候,程旬旬笑的那叫一个水性杨花。 脸上大写了放*荡二字。 程旬旬愉快的用餐,离开的时候拿了五百块钱给那个好看的服务生小哥,说:“你别把我当有钱的寂寞少妇,其实我是单身白富美。以后别那么轻轻松松就答应客人这种不成体统的要求,这样会显得你没有原则,次数多了,就没人会看得起你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陪我吃了一顿饭,再见。”她笑着摆摆手,就离开了餐厅。 她这顿饭吃了许久,老刘一直盯着这边,见着她出来,就立刻开车过去,“程小姐。” 他叫了三声,程旬旬才反应过来,一转头便看到了老刘站在车边上跟她挥手。 “不是让你回去吗?吃饭了吗?”程旬旬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车子的另一边,笑问。 “吃过了,你不到家,我怎么能放心回去,陈先生问起来我不好交代。”老刘依旧笑的憨厚。 程旬旬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自语道:“说的也是,你的顶头上司也不是我,还得对他交代。”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车门上了车,“老刘,你送我去栾城最大的商城,吃饱了我想去购物。” “好。”老刘笑呵呵的点头,一张脸笑起来,跟开了一朵雏菊一样。 程旬旬也跟着笑了笑。 逛商场的时候,程旬旬强行拉了老刘一块,免得他一个人在车里显得无聊,没事可做,再者也可以多个人给她拿东西。 这么一说,老刘才答应跟她一块,不过也只肯跟在她的身后侧走,绝对不会同她并肩,即便程旬旬并没有什么架子,但他还是恪守自己的位置不动摇。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从来不会越矩半分。 程旬旬本想给他买件衣服,但老刘坚持不要,她也就悻悻然不再坚持。程旬旬逛了一层有一层,慢慢的脸上便多了点点笑容,她买了几套护肤品,几套衣服,还有一大堆有的没的,从一楼逛到六楼,又从六楼逛到一楼。 路过男式服装专柜的时候不由驻足停留,侧头看着橱柜模特身上的衣服,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脸,竟然是周衍卿。 她迅速的收回视线,这算是上床后遗症吗?她摇了摇头,但最后还是进了专卖店,买了一套衣服。 据说最近黄金降价,她就去周大福逛了一圈,买了一只金手镯,戴到手腕上的时候,从袖口滑出了那条钻石手链,再次想到了周衍卿。 这礼物她并不想要,但现在是不想要也得收着。她想了想,出了周大福,就径直的去了附近的名表店。她并没有用太多的心思去挑选,只询问导购当季最新款,然后挑了一只最贵的,并吩咐她包装的精致一点。 “对了,你们这里可以替客人送礼物吗?” “噢,程小姐如果能信得过我们,自然是可以的。” 程旬旬想了想,摸了摸下巴,笑说:“我当然信你们了,你们这可是国际品牌,相信售后服务一定很到位,当然我可以多出一部分的钱,因为我要送礼的这个对象,并不是一般人。可能会有点麻烦。” “信和集团的老总周衍卿。” 程旬旬写了地址和周衍卿的手机号码,并要了一张卡片,亲手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导购小姐,说:“明天我会提前给他打个电话,你们直接把东西送到公司就可以了。” “好。” 程旬旬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商城。 逛街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老刘,我有点饿了,我想喝海鲜粥。” “噢,好的。如果程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就擅自做主,带程小姐去一家老牌粥铺,这个时间点他们一定还开着门。” “好啊。”程旬旬笑了笑。 老刘介绍的粥铺味道确实很好,也很合程旬旬的胃口,她连着吃了两碗,回去的时候还外带了一盒。 老刘本想送她上楼,程旬旬婉拒了,拿着大包小包走出电梯,看到站在家门口的人,一下就愣住了。 对方听到动静转身面向了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角微微挑起了一丝弧度,说:“终于愿意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彻夜不归了。” 程旬旬愣怔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微笑着走过去,空出一只手,开门走了进去。 “这么晚,周先生亲自登门造访,不会是专门来教训我晚归的吧?”她站在玄关处,将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整齐放在边上,将打包的那碗粥放在柜子上,换了鞋子先进厨房倒水喝。等她喝完水出来的时候,周衍卿已经不请自进拿了那碗粥,正坐在客厅里品尝。 “谁让你吃的?”程旬旬条件反射的说,这碗粥并不是带给他的,她是准备一会去陈聿简那里,还他西装,然后拿给他吃的。 周衍卿不理会她的话,说:“味道还不错。” 程旬旬张了张嘴,终了没有多说一句话,坐在单身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喝粥。 “晚上去哪儿了?”他不动声色的问。 “吃饭逛街。”她回答的简单。 “一个人?” 程旬旬眯了眼眸,没说话。 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一直没有回答,便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不带一丝感情,就这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停下了喝粥的动作,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逼人的气势。 程旬旬看他的样子,不但不怕反倒是笑了起来,说:“周先生,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我跟你非亲非故,也没什么关系,我做了什么应该没有必要一一都告诉你吧?就算我今天不是一个人出去吃饭,也很正常啊。我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是试婚年龄了,整天一个人的话,好像看起来会更可怜的样子,你说呢?” 静默了片刻,周衍卿嗤笑一声,转开了视线,说:“看样子程小姐是真的很开放,你算是第一个跟我发生关系,还不会主动纠缠我的女人。” “上床之前,我们说的很清楚,而且周先生给我的好处那么大,我怎么好意思再纠缠,岂不是很不识相?”程旬旬看了一眼时间,站了起来,说:“时间不早了,周先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准备休息了,请了那么多天假,明天也该上班了。”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继续低头喝粥,并不理会程旬旬的话。 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一直没有反应,也就不再管他,去玄关处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拿回了房间,顺便整理了一下,不一会就听到客厅里传出了电视的声音。 等她整理完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已经脱了外套,松了领带,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副准备留下来的样子,程旬旬莫名有一种古代妃子准备要侍寝的感觉。 她提醒,“周先生,时间不早了。” “我知道,你不用催,我看一会军事新闻就来,你先去洗澡。”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你不走我为什么要洗澡?” 周衍卿但笑不语,侧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挑眉,“我不是你的情人。” “你这是在跟我要名分?” 她噗嗤一笑,摇摇头,说:“我不用你给我名分,也不需要,有些名分拿了又怎么样?又不能保证长久,更不能保证能够永远拥有这个名分。再者,我并不是那么稀罕。”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侧过头,似笑而非的看着她,目光深邃,让人难以捉摸,“所以,你觉得一个餐厅服务生就能给你永远?” 程旬旬微微顿了顿,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脑子才转过了弯,想起了之前在餐厅跟那服务生小哥聊天的画面。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说:“你跟踪我啊?” “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他嗤笑一声。 程旬旬微微扬了下巴,挑了挑眉梢,说:“那你怎么知道我跟服务生小哥的事儿,别跟我说是碰巧在一个餐厅里吃饭了,我可没看见你。” “你当然看不见我,你的眼里全是别人,怎么会看见我。” “嗯?”程旬旬歪头,走到单人沙发的后面,双手搭在沙发背上,笑呵呵的说:“我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周衍卿放下了手里的调羹,拿纸巾擦了擦嘴,说:“你不肯洗澡,是想让我跟你一起?” “周先生,你可真自信。” 他浅浅一笑,便站了起来,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径直的走向了她。 程旬旬嗅到危险的气息,他一起身就跑了,然而周衍卿到底是练过的,动作的敏捷度自然比她厉害,她还没跑进房间,就被他给逮住了,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用力一扯,就将她拉进了怀里,并直接扛着进了卫生间。 “你这个流氓,你说话不算数!盛鼎又没有抢你的生意,你现在这是干嘛!你个流氓胚子,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告你强奸!告的你臭名远扬!” 周衍卿在这逼仄的卫生间里洗过一次澡,还算熟悉,伸手开了花洒,将程旬旬摁在了墙上,说:“说说看,这次禁欲多久了?” “没禁,天天都很愉快。所以,我暂时不想。不!我是不想跟你,技术太烂,我感觉不到愉快。” 程旬旬挣扎了一下,他牢牢的将她抵在墙上,她不停挣扎,两人隔着衣衫相蹭,气氛莫名暧昧了起来。热水散发的热气慢慢弥漫开来,卫生间内的温度慢慢升高。 当程旬旬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呼吸竟然不自觉的开始变得急促。 脸颊泛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喉咙口开始发干,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低垂着眼帘,故作淡定,说:“我妥协,我先洗澡,你出去等我。”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里隐约透露着丝丝引诱,微微低头,凑到她的耳侧,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耳蜗里,程旬旬条件反射的想要避开,然而,周衍卿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身体里窜起了一股酥麻的感觉,不由紧紧的捏住了他的手臂,斜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周衍卿,你会后悔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会后悔?”他说着,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程旬旬还是有些抗拒的,可身体感觉却不由她的大脑控制,节节败退,根本抵挡不住他的攻势,到最后便渐渐失了理智,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周衍卿是有技巧的,竟引得程旬旬几乎要失去理智。 她总爱咬人,趴在他身上,受不了的时候就忍不住张口,牙齿碰上他皮肉的瞬间,他却忽然停住了动作,声音黯哑,微喘着粗气,说:“不准咬这里,我还要出去见人。”到了这种时候,竟还有这份理智。 程旬旬一言不发,一口咬住了他的手,犹如一条小狗,不过周衍卿倒是察觉到了,她的感觉越是强烈,咬的就越发的用力。 直到最后程旬旬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攀着他的肩膀,说:“你这是想让我死吧?” 周衍卿抱着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只喘着气。 程旬旬有气无力的推了他一下,说:“你出去,我要洗澡。” “我给你洗。”他沉默了一会,说道。 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谁知过了一会,他还真的开始给她洗头发,那模样异常专注,神情柔和,手指揉着她的头皮不轻不重的。程旬旬抬眸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有些走神。 “闭上眼睛。”周衍卿注意到她的神情,提醒了一句,“小心泡沫进眼睛。” 程旬旬应声乖觉的闭上了眼睛,心头砰砰直跳,心里是喜的,可心底却无端端的冒出了一丝酸楚,隐隐的疼。 后来他又揪着她折腾了一次,程旬旬是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此时,她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她肚子上的伤疤,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声问:“怎么伤的?” “不……”程旬旬有点条件反射的想要说自己不知道,所幸是及时反应过来,直接拍开了他的手,说:“你管不着。” 周衍卿只看了她一眼,便没再问。 陈聿简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摆着两瓶洋酒,其中一瓶已经空了,另一瓶也只剩下一半了。屋子内十分安静,几乎能听到分针每走一步的声音,他闭了一会眼睛,睁开的时候转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十点钟,两人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两个小时,该做的不该做的应该都已经做了,不过在岛上的那天晚上,怕是两人早就已经开始纠缠了。 不过周衍卿会主动过来找她,应该是一件好事,他们两个再次成功纠缠在一起,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陈聿简低低一笑,仰头喝下了杯子里剩下的酒,然后满上再喝,连着喝了三四杯,才停了下来。沉默数秒之后,一扬手就把手里的杯子给扔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嘁。”发出这一声不屑之后,他便开始笑了起来,笑声里掺杂着无奈和悲哀,慢慢的这种笑容就有些发狂。 夜里,程旬旬和周衍卿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 程旬旬翻了个身,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旋即就被他拽了过去,扣在了怀中,说:“睡不着?” “我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觉。”程旬旬说。 周衍卿没说话,手却开始不安分。她立刻扣住他的手腕,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她刚一回头,就被他准确无误的堵上了嘴巴。 后来,周衍卿说她睡不着不是因为不习惯,是因为不够累。 所幸程旬旬的手机设了闹钟,差一点她就睡过了头,今天她是要去上班了。 她听到闹铃,猛地坐起来的时候,周衍卿已经穿好了身上的衬衣,衣服有些褶皱。都是昨天程旬旬给他现成洗了烘干的。 他看了她一眼,说:“早。” “早。” 她迷迷瞪瞪的,没顾得上跟他多说什么,就下床跑进了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了一番,然后出来换了一身衣服,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化了妆。 周衍卿倒是比她淡定多了,穿戴整齐之后,就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她化妆。 等程旬旬弄完,就准备出去,完全把他这个大活人抛在了脑后。周衍卿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到了面前,低头整了整她有些凌乱的衣服,说:“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水性杨花的一面,听见了吗?否则的话,不会像昨天那么好说话。” 随后便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有空我会再来看你,记得在家里添些我的衣物和用品,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张附属卡,放在了她的手上,然后就走了。 程旬旬愣愣的站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卡,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还真是间接把她当成是情人了。她将卡揣进了口袋里,在家里弄了点早餐才准备出门,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陈聿简。 两人见着皆是顿了一下,还是程旬旬先反应过来,笑说:“你今天有点晚了。” “嗯,昨天应酬多喝了一点,头疼。” “噢,那就少喝点,公司的几个公关酒量都不错。” 陈聿简点了点头,“嗯,不过有些酒是避免不了的。” “也是。”程旬旬点点头,“噢,对了,你等一下。” 程旬旬正要关门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的推门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袋子,递给了他,说:“上次周衍卿在我家洗了个澡,我拿了你的一套衣服,这个就当是赔给你的。” 陈聿简接过,“谢谢。”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又有些疏离。 不过两人还是同车去了公司,程旬旬还把自己做的早餐分了一半给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和睦睦的。 程旬旬到了公司之后,就开始投入工作。她没在一个多星期,积累下了不少工作,一时之间就把手表的事情给忘记了。 结果伯爵名表店的章经理亲自去信和公司,却被前台人员拒在外面,说是要预约。 程旬旬昨天说过,会给周衍卿打电话的,所以他是理直气壮的,说:“你给周董打个电话就知道了,我们是代替程小姐来给周董送礼物的。” “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并没有您的预约,希望章先生您能够理解。” 章经理自然是一定要把东西送到周衍卿的手里,一直跟他们周旋。 “要不这样吧,您跟您的客人打个电话问问,问清楚了再说。” 章经理想了想,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经理给店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手机号码报过来,正说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随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什么事?” 显然来人前台小姐并不陌生,毕恭毕敬的说:“安总,这位章先生是伯爵表店的经理,说是有位小姐给董事长送礼物,一定要亲手交到了他的手上,可是董事长并没有吩咐过,我打电话上去问过,并没有预约过,所以……” 安盺扫了眼前的人一眼,章经理已经问到了电话,说:“好了好了,我给程小姐打个电话,事情就能解决了。” “噢,不必了,程小姐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跟我走就是了。”安盺面带浅笑,模样十分友好。 章经理正打算拨通电话,见着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莫名就神气了一点,笑说:“我就说了,是周董的朋友,伯爵是世界品牌,诚信品质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是他们不懂事,章经理不要见怪。我带你去见周董。” 随后,章经理便跟着安盺上了楼,不过安盺并没有直接带着他去见周衍卿,而是领着他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传媒公司,现下也搬到了这栋大楼。 章经理从出电梯开始,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变,一直往四下看了又看,这边的人看起来一个个都很忙碌,进了办公室,他就忍不住看了安盺一眼。 不等他开口,安盺就解释道:“章经理你先坐,周董现在很忙,一会我再带你上去。” 章经理恍然,点了点头笑笑说:“好好,是我着急了,想的不周到。” “没关系,你先坐,我让人给你泡杯茶进来。” 章经理客气的婉拒了一下,但安盺还是打了内线,让助理泡了杯上好的西湖龙井。 安盺脱了外套搭在老板椅背上,弯身坐了下来,说:“伯爵最近的新款女表怎么样?” 她挑了个话题,章经理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安盺侧耳倾听,频频点头,等他说完,才插嘴道:“我自己比较喜欢伯爵的表。不过周董是个特别吹毛求疵的人,他本人不是很喜欢伯爵的表。” “看样子这个送表的人不是特别细心,我能看看她买的是什么款吗?免得浪费了这一块表。” 章经理笑了笑,说:“抱歉,这个恐怕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就算周董不喜欢,那也没办法。我只是为客人把表送到周董的手上,其他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章经理刚才说的程小姐,是不是程旬旬小姐?” “安总认识?”章经理一惊。 安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说:“认识,不止认识,还特别熟悉,咱们已经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只是她出国有几年了,她回来也没有联系我,章经理有她的电话吧?”围沟讽亡。 “不知道能不能透露给我?” 章经理愣了愣,同安盺对视了片刻,思忖了一下,说:“这个按照规定是不能透露的,不过以安总的地位,还有刚才是安总先说出了客户的名字,我有理由相信,安总跟程小姐确实是老相识。” “我愿意当这个好人。”他微微一笑。 安盺灿烂一笑,说:“那真是太感谢章经理了,你给我一张名片,有机会我好请你吃饭。” 章经理闻声立刻起身,走了过去,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到时候你见到周董就不要提起我了。” 章经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恢复了常色,点了点头,说:“噢,好的。” 之后,安盺就找了楼下前台的人上来,带着章经理上了董事长办公室。 郑江自然把人拦在了门口,然而听到程小姐三个字,他就开始犹豫了,想了想说:“你们先等一会,我进去问问周董。” “嗯。” 郑江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默了一会,里头才有回应。 他推门进去,周衍卿正在看文件,并未抬头,“什么事?” “外面有个伯爵名表店的经理,说程小姐委托了他们有礼物要送给你。” 周衍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开口,说:“让他进来。” “好。” 360搜索 :大叔来势汹汹 更新快 随后,章经理周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办公桌上,说:“周董,这是程小姐让我们送给您的。” 周衍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包装精美的盒子,点了一下头,然后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任务完成,章经理自然不会多做停留,微微低了一下头,就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应声关上,周衍卿才放下了手上的,伸手将袋子拿了出来,拿出盒子的时候,连带着一张卡片一块掉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里面就寥寥几字:谢谢你的钻石手链。 他眉稍一挑,这是等于是把那条钻石手链用等价物品还给了他。 他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手表的款式,忍不住嗤笑一声,两个字敷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因为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安盺坐在办公室内,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写着程旬旬号码的纸条,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抵在下巴上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微微眯了眼眸。兀自出神。 直到放在一侧的手机响起,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将那张纸条放进了抽屉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小心警惕的喂了一声,声音落下,电话那头却久久没有回应,只隐约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安盺几乎不用猜就能够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她紧紧抿着唇,同样不再说话,只安静的等。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忽的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轻蔑。 “知道我是谁了?” 安盺暗自吸了口气。用最镇定的口吻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电话上怎么说的清楚,那么多年没见,不如见一面,如何?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怎么样,我们当初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虽然我在牢里两年,你不但没来看我,还单方面跟我离了婚,但我不怪你。安盺,说真的这几年我还挺想你的。” “想你当初是怎么在我身下浪荡,别说这几年我还真找不到一个比你技术更好的女人了……” 安盺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她不同意也没用,笑道:“好啊。” 两人说好了时间地点。安盺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了一旁,脸色微微发白。他现在主动找上门来,这说明他是有一定的把握来控制她。能见面自然是好的。起码也许还有机会拿回主动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肯露面是好事。 她想了想,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傍晚你能去幼儿园接一下小诺吗?昨天我答应过他,今天要带他去吃披萨和冰淇淋,但是我晚上有事走不开,如果你能去的话,小诺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衍卿沉默了一会。安盺继续道:“之前小诺发高烧你没有及时回来,他一直都不太开心,自打他出生到现在你们父子两也没有好好单独相处过,以前是几家公司没有完全融合,现在公司也算是稳定上了轨迹,你就稍微抽点时间陪一下儿子吧。” “好。”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安盺看着手机,唇边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转而又皱紧了眉,将手机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心头是忐忑不安的。 罗杏拿文件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走神,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她。罗杏说了半天,见她没有回应,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异样,想起之前郑江跟她说的事儿,眼珠子转了转,片刻才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说:“怎么了?” 安盺猛然回神,脸上闪过了一丝慌张,不由皱眉,呵斥道:“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噢,一时忘记了,抱歉。” 以罗杏跟安盺的关系,她进门是不需要敲门的,这几年下来一直是这样。而今天安盺却一反常态,这样罗杏便更加能够确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非常不安,她只有在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才会这样。 而这几年,她一直都处在一种患得患失,又莫名纠结的状态中。也只有在工作中,和跟小诺相处的时候,整个人才会显得特别安定。 等安盺镇定下来,才知道自己是失态了,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不起,刚才我以为是别人。不过,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了我一跳。”她笑着起身,走向了沙发。 罗杏跟着她过去,两人坐在了沙发上,罗杏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茶几上,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盺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了一丝挣扎纠结,静默了半晌,才转开了视线,浅浅的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精神不太好。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的没事?”罗杏又问了一遍。 “没事。”她笑着强调,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我要是真的有事,肯定不会瞒着你。” “好吧。那晚上下班我跟你一块去接小诺,好几天没去看他了。” “啊,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晚上有别的事儿,下次吧。”安盺立刻回绝。 罗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说:“那我去幼儿园接小诺。” “也不用,我已经给周衍卿打过电话了,他答应我说今天会亲自去接小诺下课。他们父子两很少有机会单独相处,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她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虽然小诺嘴上不说,但我看的出来他是很喜欢爸爸在身边的,只是周衍卿对他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之前没有上幼稚园的时候还好,都是我们陪着他玩,身边也没其他孩子。” “现在跟一群孩子在一起,难免会说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他有时候从幼稚园回来,就特别不开心,然后问我为什么爸爸……”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看了罗杏一眼,抿唇笑笑,说:“算了,不说了,反正现在为了小诺,我得想办法让周衍卿多回家。” “安盺……” 罗杏的话还没说出口,安盺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道:“说公事吧。” “自欺欺人总有一天会到头的,与其等到心惊胆战,不如先行退出。小诺终究不是你的孩子。” 安盺笑着摇摇头,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看了起来,然后转移了话题。 周衍卿将程旬旬送的手表放进了抽屉里,然后把郑江叫了进来,问过接下去的安排之后,就让他把晚上的饭局延后,并准备提早下班,安排好了司机开车去了幼儿园。 他坐在车内,透过窗户注意着幼儿园大门的方向,注意着出来的孩子,远远看过去,一个个的长得都差不多,除了男孩和女孩的区别。 幼儿园三点半放学,周衍卿大概三十五分的时候才到,路上碰上了几个红绿灯,耽搁了一下。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也没看到宋诺出来,自从宋诺上幼儿园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过来接人。这时安盺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急乎乎的说道:“衍卿,我忘记跟你说,你要亲自去班级门口接人,刚才老师打电话到我这里。说是等了二十分钟也没有人来接,我就想你可能是等在外面了。” “我知道了,你忙。”他挂了电话,就下车。 宋诺是中一班,这所幼儿园是安盺经过精心挑选,各方面调查过之后,才送宋诺过来,而且从校长到老师,都是经过打点的,为了保障宋诺的安全,还有他在幼儿园不被人欺负。 幼儿园很大,里面的玩乐设施很全面,还自带了一个小型的花园,有几次春游,老师会安排在自己的学校里进行,这样就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 班级的位置不难找,二十分钟过去,班级里的孩子差不多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教室里只有小诺一个,坐在小桌子前安静的玩玩具。 老师站在门口,周衍卿过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说:“我是宋诺的爸爸。” 一直以来,宋诺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幼儿园上上下下的老师包括校长,都不知道宋诺其实就是信和老总的儿子。 宋诺听到声音,猛然抬头看到门口的人,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底气十足的叫了一声,“爸爸。” 然后就径直了奔了出来,一把保住了周衍卿的腿,仰头看着老师,特别兴奋,扬着下巴,说:“芳芳老师,这是我爸爸。” 芳芳老师顿了顿,旋即蹲了下来,摸了摸小诺的脸颊,点点头,说:“是是是,宋诺的爸爸最棒了,爸爸来接你,是不是很开心啊?这下别生气了,开开心心跟爸爸回家吧。” 小诺刚刚发了一通脾气,班上一个总是跟他作对的小男孩,回去的时候嘲笑了他一番,到现在一直在生闷气,现在看到周衍卿终于露出了笑容。 扑过去抱了一下老师的脖子,然后退回了周衍卿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冲着老师挥挥手,说:“芳芳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老师也冲着他挥挥手,旋即站了起来,冲着周衍卿笑了笑,说:“宋诺爸爸再见。” “再见。”周衍卿笑着点了一下头,就牵着宋诺转身走了。 宋诺很开心,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周衍卿将他抱上车子,扣好带子。 “爸爸,我们现在去哪里?” “带你去吃披萨。”周衍卿说。 宋诺晃了晃双手,笑说:“太好了,我还想吃冰淇淋,吃薯条,我还想吃鸡块。” 他笑的尤为开心,从教室出来到现在嘴巴一直没有合上过,车内也一直充斥着他咯咯的笑声,“妈妈呢?妈妈不来吗?” 周衍卿说:“她有事。” “噢,那好吧。那就我跟爸爸一起。” 他侧头看了小诺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并没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小诺侧着身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说:“爸爸。” “嗯?” “爸爸,昨天如来佛祖让我跟你聊天。他说如果我不跟你聊天,他就把我压到五指山下去。”他奶声奶气的说着,一张稚嫩的脸,满是正经之色,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周衍卿低低一笑,点头说:“可以,你要跟我聊什么?” “呀!”他忽然蹬了一下腿,小小的身子扑了过去,胖乎乎的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在了他的脖子上,蹭了蹭,说:“爸爸你被小狗咬了?” 周衍卿愣了愣,想起程旬旬的一张脸,忍不住抿唇笑了笑,点头说:“是的,一条不听话的小母狗。” “爸爸,我比小母狗听话,诺诺不咬爸爸,爸爸你下次抱我。”小诺喜滋滋的说。 周衍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点点头,说:“好。” “爸爸,你今天来接我,我超级开心。” “嗯,看出来了。” “爸爸,你能不能每天都来接我?最好是班上的小朋友都在的时候,你再来接我。” “爸爸很忙。”周衍卿不会哄孩子,自然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跟小孩子聊天。 这一下子就打破了小诺心里的小算盘,瘪了瘪嘴,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歪头懒懒的坐在安全椅上,侧头看着窗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半晌,他又忽然扑腾了一下,来了精神,转头看向了周衍卿,问:“爸爸喜欢小诺吗?” 周衍卿稍稍愣了一下,“怎么?” 他瘪嘴,低下了头,说:“原来爸爸不喜欢小诺,妈妈骗人,妈妈还说爸爸心里一直是想着小诺的,爸爸这么忙也都是为了给小诺买很多好吃的,其实爸爸是为了给自己买好吃的对不对?”他说着,犀利的看了周衍卿一眼。 周衍卿皱了眉,低咳了一声,说:“喜欢。” “喜欢小母狗吗?” “喜欢诺诺。”周衍卿笑着摇头。 “爸爸,我也特别喜欢你,爸爸你以后能不能天天都回家?诺诺可以少吃点东西,你就不要那么忙了,好不好?” 周衍卿笑而不语。 “妈妈也很希望爸爸能常常回家的。” “好了,坐车不要说话,不然我就去找如来佛祖把你压在五指山下。” 诺诺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说:“爸爸,你也认识如来佛祖啊。” “嗯,很熟。” 紧接着小诺就不说话了,特别安静,两个小手指一直不停的打着圈圈,眉头紧紧的皱着,看起来有点不安。 一直到披萨店,他那不安的情绪才消失,又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抓着菜单点这个点那个的,对着服务生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周衍卿拿走了他手里的菜单,只点了一份披萨和一杯白开水,就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生。 小诺捧着肥嘟嘟的脸,微微噘了一下嘴巴,有点不高兴,但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 程旬旬下班之前接到了表店的电话,说是已经把手表送到了周衍卿的手上,程旬旬接到电话才想起来自己都忘了这一茬了,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把手表送到他的手上,她打不打这个电话也就没有关系了。“谢谢。”她应了一声之后,想了想,便多问了一句,“他收到手表是什么表情?” “噢,这个经理没说,要不然我替您问问。” “那不用麻烦了。”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程旬旬闻声应了一声,“进来。” 紧接着陈聿简就推开了门,站在门口,说:“好了吗?” “噢,我今天要加班,你先回去好了。”程旬旬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将手机放到一旁,低下了头。 “明天再做,你手头上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既然人在公司,总要做点事情,之前我擅自离职,总要弥补回来。你不用管我,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老刘让他来接我。”她低着头说。 “那也要先吃晚餐,我请你,一会我再把你送回来继续加班。” 程旬旬停了头,抬眸看了他一眼,陈聿简现在的态度像是来求和的,程旬旬想了想,便放下了,说;“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那好吧,不过吃完晚餐我就不想加班了。” 陈聿简淡淡的笑了笑,说:“依你。” 程旬旬同样抿唇一笑,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拿起外套穿上,提了手袋就跟着他一块离开了公司。 “想吃什么?”上了车,陈聿简就开口问道。 程旬旬点了点唇,说:“要不然去吃海鲜吧,也没特别想吃的东西。” “行。”陈聿简点了点头。 随后,就找了一家比较出门的海鲜店,因为他们去的晚已经没有包厢了,就只能坐在大厅了。 程旬旬倒也不在意,她点了许多,心情就好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陈聿简话不多,程旬旬偶尔找个话题随便聊几句,他也是非常配合,该笑的时候笑。 他亲手剥了一只虾,放进了程旬旬的碗里,说:“前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多问了。” “那我们还是好亲友吗?”程旬旬说着,张开了嘴巴,示意他把虾肉放在她的嘴里。 陈聿简往四下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将虾肉放进了她的嘴里,说:“好亲友。” 程旬旬笑眼盈盈,细嚼慢咽了一番之后,将自己的小碗递给了他,说:“是好亲友就帮我把虾都剥了。” “得寸进尺。”陈聿简斜了她一眼。 “你剥吧,剥完有惊喜。”她说。 陈聿简大概剥到第十只的时候,程旬旬用湿巾擦干净了手指,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只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说:“送给你的。” “什么?”陈聿简看了一眼,手上剥虾的动作不停。 “你自己看啊,我选了挺久的。” 陈聿简剥完最后一只虾,取下了手上的塑料手套,又用湿巾擦了擦手,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对别致的袖扣。 程旬旬说:“上次我脾气也不太好,说话可能重了点,我为我的态度对你说一声对不起。陈聿简,我希望我们之间,你除了利用之外,还是存在友谊的,毕竟我们朝夕相处了两年多。我知道开始你是因为我父亲才愿意照顾我培养我的,但我希望后来你对我还是有点友谊之情的,而不是完全利用。” 她第一次将这件事放上了台面,“我对过去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等于说在我的生命当,最熟悉的人除了爸爸之外,就是你,还有一个孙杰。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变得单纯一点,至于周衍卿的事情,我不会忘的,我脖子上这个难看的伤疤,每天都在提醒我的,所以我不需要你提醒。” “这个疤痕代表着我不堪又愚蠢的过去,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会为自己争这一口气的。陈聿简,你是我最好的亲友。” 陈聿简的眸色微深,低垂了眼帘,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两枚袖扣,微扬了一下唇,说:“你也是我最好的亲友。” 他说着就将小碗递给了她。 两人吃完晚饭,就一块去市中心的广场散步,不过这个时候广场上的人很多,小贩也不少。程旬旬本来是不愿意凑热闹的,不过现下她心情好,也就愿意跟他一块出去走走。 程旬旬还让陈聿简给她买了一只氢气球,程旬旬穿着高跟鞋走了一阵之后,脚就有点受不了了,今天高跟鞋有点高,逛街还有点难弄。 她找了个花坛坐了一会,陈聿简也陪着她坐,笑说:“之前不是已经接受穿平底鞋了吗?” “那是平时偶尔穿穿,上班了总不能穿平底鞋吧,显得没有气势。” “你现在也没什么气势。” “嘁。”她翻了个白眼,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片刻,程旬旬又转回了头,笑容奸诈的看着他,挑了挑眉,说:“是好亲友吗?” 陈聿简眯了眼眸,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这里是大街。” “亲友之间,还在乎大街不大街?你看我跟你说对不起还买礼物,多有诚意,你呢?” 陈聿简低笑了一声,坐了一会之后,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前,半蹲了下来,说:“来吧,好亲友。” “我来了,亲友!”程旬旬站了起来,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扑了上去。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裤子。 一路回去,他们两个引来旁人频频侧目,不过陈聿简还是坚持背着她回到了停车场,顺道还替她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吧,好亲友。” “谢谢。”程旬旬弯身走了进去,自然不忘她的氢气球。 两人一到回了家,出了电梯门,程旬旬就跟他说再见,“明天见。” “旬旬。”他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程旬旬应了一声,回头,却只觉眼前一暗,紧接着唇上一软。程旬旬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抿了唇。 他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程旬旬脸上露出羞赧之色,喉头微微动了动,说:“陈聿简,你……你这是干什么?” 陈聿简低头,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说:“晚安。” 等陈聿简回去关上门,程旬旬还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办法回过神来,嘴巴莫名变得很热,她不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恍恍惚惚的转身回了家。 …… 安盺应邀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农庄。 周衍臻早就已经等在包间内了,安盺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就坐在窗户边上,一边看外面的夜景,一边喝茶,好不惬意的样子。 他闻声转过了头,唇角微微一挑,说:“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安盺脸上保持着微笑,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径直的走了进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冲着周衍臻微微一笑。 周衍臻拿了杯子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并推到了她的面前,笑说:“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好像比以前还要风光了。” 安盺低了一下头,“谢谢。”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低垂了眼帘,笑道:“好久不见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是吗?”周衍臻挑了一下唇,说:“我是不是跟以前一样,现在说了还不算,你没有深入了解过,怎么会知道我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呢?” 安盺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微微抿了唇,脸色跟着变了变。片刻,才低低一笑,说:“其实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周衍臻笑了笑,说:“这个嘛,先吃饭,等吃完饭咱们再说,都说世事无常,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围狂系划。 随后,服务生就上了菜,安盺一动未动,直挺挺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周衍臻慢条斯理的吃着。 他看了她一眼,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了她的碗碟里,说:“放心吃吧,这菜没毒。” 安盺不说话,也没有动筷子。 周衍臻见她依旧不动,笑说:“我怕你现在不吃饱,一会反抗的时候没有力气。” 他这话说的颇有深意,安盺微微一顿,抬眸瞪视了他一眼,脸上已经没了笑。他喝了一口汤,并不理会她冷漠的目光,说:“我已经好心提醒过你了,要不要听随你。” 安盺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周衍臻,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父亲以前教过我们,食不言寝不语,你也在周家当了几年的媳妇,难道不知道我们周家人的习惯吗?” 安盺抿了唇,不再说话。 周衍臻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安盺考虑了好一会,还是拿起了筷子,随便吃了一点,就像他说的,万一有什么事,一会她真的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衍臻暗暗的看了她一眼,只无声的露出了一丝冷笑,笑容里满是讽刺。其实就算安盺吃饱了又怎么样?她能反抗吗?她又有什么资格反抗? 安盺还在吃的时候,周衍臻却放下了筷子,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说:“听说老五把程旬旬忘了,真的吗?” 安盺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还是独独把程旬旬忘了,真是看不出来,你们宋家人的本事还挺厉害的,不过也正常,你们宋家人要是不厉害,怎么能把我们周家几兄弟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我有个疑问,你也姓宋,老五也姓宋,你们两个还能在一起?” 她勉强的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放下了筷子,冷了一张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你都知道了?陈聿简告诉你的,对不对?” “嗬,怎么?要置人于死地,还不让人知道死的理由,这好像不太好吧。” “既然他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也应该知道你父亲干的好事,宋家对你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周衍臻,你识相的话,就离开栾城,以你的能力去哪儿不能重新开始,你想报复怕是以卵击石。你们周家已经败了。” 周衍臻眯了眼眸,默了片刻,说:“是吗?可周衍卿的名字,不是还在用吗?所以周家还在,不是吗?无缘无故打的我半死,还不准我还手,哪儿来的道理。你们宋家人觉得冤枉,我也觉得很冤枉,你们的遭遇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参与了,还是亲手杀了你们全家,就是因为我父亲干了缺德事儿,我就得站着让你们打的半死,是这个道理?请问,凭什么?” 他的目光森冷,忽然起身走到了她的身侧坐了下来,伸手一把拦住了她的肩膀,扼住她的脖子,将她一把扯到身前,低头在她的耳边说:“更何况,我觉得你的手段让我非常厌恶,我恨宋家,更恨你,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安盺,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过的舒服。” 安盺脸色惨白,挣扎了一下,说:“我根本就没有怀过孩子,那是我故意放在那儿让你看到,不然你怎么会对我心软。” “还想骗我?”他伸手一把拧过了她的脑袋,让她面对着自己,“你有本事就再说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怀孩子?” 他死死的捏着她的脸颊,指甲几乎要掐到她的肉里,“给周衍卿的儿子当现成老妈,你都不愿意生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安盺,你真的以为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就能跟周衍卿过一辈子了?” “我告诉你,你做梦!”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慢慢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并笑出了声。 安盺用力挣扎,然而她的挣扎,却被他一一镇压,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下就定在了玻璃窗上,手上的力道集中,那些年周衍臻一定是恨死了安盺,现在他才会这样的愤怒,几乎想要一手掐死她,才能发泄心里的那种恨意。 “我跟你说过要你留下我的孩子!你够狠!”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安盺的眼里已经迸出了泪花,一张脸呈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周衍臻松开了手,安盺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不停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胸闷的难受。 周衍臻就坐在她的跟前,面无表情看着她痛苦的样子。 半晌,安盺才慢慢恢复过来,抬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抬眸看向了他,声音有些嘶哑,说:“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我接近你是宋家人给我的任务,我并不是真正的宋家人,我也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他们骗了我三十年,我一直以为我是宋家人。” “周景仰对我们宋家做的事,从小就刻在脑子里,我以为死的是我爷爷,是我的叔叔和小姨。我以为那都是我的家人,我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我不过就是他们从孤儿院里抱回来的孩子,我跟宋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可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我想反悔,除非时间倒流。” 她趴在地上,模样楚楚可怜的,一双眼睛通红。 可周衍臻却不为所动,只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笑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时光倒流,你不会背叛我,不会打掉我的孩子;还是当初跟周衍卿在一起就绝对不会放弃?” 安盺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掩盖了情绪,说:“当然不会背叛你。” 此话一出,周衍臻就笑了,笑声里充斥着讽刺,摇了摇头,说:“安盺啊安盺,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我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你想让我相信你是吗?好,你回去做一件事,我就相信你。” “什么?” 周衍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告诉周衍卿,程旬旬是谁,周诺又是谁的儿子。你敢说吗?” 安盺抿了唇,犹豫了数秒,还不等她回答,周衍臻就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说:“犹豫啊?听你刚才的话应该很恨宋家的人,既然那么恨,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在一起?你现在就去跟周衍卿说清楚,我可以不计前嫌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我可以做你在宋家的眼线,你不是要报复宋家吗?我可以帮你!”她说。 话音落下,周衍臻久久没有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低头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阴气森森的,让人寒毛直竖。 他低声说:“安盺,你就那么放不下周衍卿?你那么爱他,当初是怎么克服心理跟我上床的?并且还那么享受。” “其实我根本就不用问你,就算时光倒流,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而是周衍卿。当初你对我做的,说的,统统都是假的,你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周衍卿的爱。所以你怀了我的孩子,就算我让你留下,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打掉。” 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心凉,他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转而又变得十分暴戾,加重的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一字一句的说:“因为在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安盺的心里莫名一沉,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你对我很好吗?周衍臻,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对我很好吗?既然你那么恨我,那就把我杀了!” 他低头凑到她的耳侧,笑说:“杀了你?嗬,那岂不是便宜了你吗?” 话音落下,他猛地站了起来,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一把撕了她身上的衣服。 安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叫了起来,声音才从喉咙里发出来,周衍臻就捂住了她的嘴。“你叫吧,把人叫来了更好,这样一来不用我提醒周衍卿也会知道,你的放荡行为。” 一说到周衍卿她便不动了。 旋即周衍臻一把将她扣在了桌子上,一把扒下了她的裤子。 她心下一晃挣扎的更加用力,周衍臻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牢牢的绑住,一只手则摁住她的脑袋,她的脸颊被摁在菜盘里只能睁着一只眼睛,她拼命的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周衍臻,我们好好说,好好说行吗?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答应就是了……” 他忽然附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稍稍一用力,将她的头拽到了眼前,在她耳侧低声道:“我们夫妻多年不见,总该温存温存。安盺,咱们就该永远待在地狱里,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若一把刀子,直直的戳在了她的心上。她觉得疼。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皮带扣解开的声音,下一秒,她的身体里便硬生生的闯入了异物。她挣扎了最后一下,便不再动弹,只死死的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桌子上杯盘狼藉,而她也是狼狈不堪。 最后,安盺的身上只剩下了胸衣和内裤,整个人狼狈不堪,他对她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羞辱性。周衍臻发现完之后,就将她推倒在了地上,像一堆垃圾,而他依旧衣冠楚楚,连头发都还是一丝不苟的,拉好了裤子的拉链,喜好了皮带,整了整衣襟,站在她的跟前,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透过相机的镜头看地上卷缩着的安盺,说:“你在镜头上还是跟以前一样美。不不,应该比以前更美。” [][][] 安盺抱住了自己的头,听着相机咔嚓声,整个人缩成一团,将自己的头埋的更深。 半晌,周衍臻才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摔在她的身上,说:“你当初打胎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进监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一定活不到出狱的哪一天,不过我命大。” “跟我同牢房的也是个狠角色,他救了我一命,并保我不死。你知道当初我为了当他保我不死,我做了什么吗?”他伸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想跟周衍卿在一起,是吗?” 安盺的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只闭着眼睛。 “听我的话,我就让你们永远在一起。否则的话,我就让周诺死的很惨。” 听到周诺的名字,安盺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眼底含着一丝恨意。 “既然宋家那么对你,你又何必还要听之任之呢?如果不是他们,你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诺 安盺的眼眸动了动,哑着嗓子说:“你不要伤害诺诺,我可以跟你合作。” 周衍臻讥笑,轻拍了一下她油腻腻的脸颊,说:“看样子你是真的很疼这个周衍卿的种。安盺,你说你贱不贱?自己的孩子不要。偏偏把别人生的孩子当自己的种那么养。” “可是孩子的亲妈还没死呢,程旬旬现在是不知道,你猜她要是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会怎么样?” 安盺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只睁大眼睛看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周衍臻从桌子上拿了一块湿巾。一点一点的擦掉她脸上的污渍,又特别细心的将她身上明显可见的污秽一一擦干净,甚至还提她穿好了衣服。 动作温柔,完全不同于刚才暴戾的一面,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手指触到她的皮肤,使她不寒而栗,皮肤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衍臻的暴戾恣睢让安盺从心底感觉到恐惧和害怕,她别开头,低垂了眼帘。一句话不说,也不反抗。 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周衍臻微笑着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将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滑到了她的下巴,轻轻的捏住,强行让她面向自己,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唇。 “安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说着,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竟是连眼神都变得那样温柔,“可是你真的让我太伤心了。” 安盺的嘴唇微微发颤,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 半晌。周衍臻才站了起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安盺双腿发软,整个人挨在他的身上,又迅速的站直了身子。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惨白着一张脸,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我可以走了吗?” 周衍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走到她的跟前,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说:“先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妆容。你这样出去容易吓着人。” 随后,安盺便有些木讷的转身走进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她抬手摸了摸脸颊,眼角有一条细细的刮伤,还渗着血。脸颊有些红肿,半边的头发上全是油渍,黏在一块,有些恶心。 身上的味道也十分不好闻,她的眼眶微微发红,眼泪在眼睛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咽了回去,忽的低低笑了起来。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没想到周衍臻会这样不分场合,怒极之下在餐厅就做出这种事。 她伸手打开了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泼在脸上,一下又一下,双目紧闭,直到整张脸都麻木,脑袋清醒,她才站直了身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全是水滴,但依旧能看到有眼泪从眼眶里出来。 她知道他一定恨她,她知道他出来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可以告诉宋培礼,她是可以不用亲自出面的,但她还是一个人来了。 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不想被任何人破坏她现在看起来幸福安定的生活,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有其他的渴望。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打开,周衍臻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脸,笑说:“在想什么?想找宋培礼搞定我吗?” “没有。”安盺立刻回神,低下头,专注的洗干净自己的手,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了纸巾,擦干了手,再将脸上的水渍一一擦干,整理好妆容,只是头发上的油渍是擦不干净了。 她用掉了一整包纸巾,最后将头发扎了起来。 脸上红肿的地方她用遮瑕膏弄了一下,算是遮掩了一点,并不是特别明显。身上的衣服的话,有周衍臻的西服遮着,便也看不出什么。 周衍臻没有再为难她,在她离开之前,说:“我不怕你告诉宋培礼,光脚不怕穿鞋的,只是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别伤害小诺。”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安盺深吸了一口气,握着门把的手收了回来,微挺直了背脊,转身面向了他,说:“我自然知道我该怎么做,但周衍卿那边请你停止所有动作。” 周衍臻哂笑,说:“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现在程旬旬对周衍卿来说是个陌生的女人,你在他身边待了四年,你还会怕?” “说真的,我好想看看周衍卿如果把程旬旬想起来了,知道你们宋家做的一切,他会怎样。还有程旬旬,她要是恢复记忆了,你怕不怕?” 安盺咬着牙,同他对视了片刻,转身就走了。 她一口气出了农庄,上了车,却没有启动车子。车前镜上挂着一个娃娃和吊坠,吊坠是用小诺的照片制成的,是一张充满了灿烂笑容的脸。 她伸手手指摩挲了一下挂坠的表面,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她开车去了一间不起眼的酒店,要了个标间,第一时间就是进卫生间洗澡,足足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 周衍卿带着小诺吃完披萨,就打算带他回家,但他却抱着周衍卿的腿,不愿意那么快就回去,他想去玩淘气包。周衍卿哪里会知道哪里有什么淘气包,自然是不同意。 可小诺却异常坚持,说:“妈妈昨天都答应我了,会带我去的。” “你是女孩吗?”周衍卿和他站在车边,低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是男孩子。” “是男孩子就别玩这种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不准就不准,除非你是女孩子。”周衍卿说着,将他从腿上扯开,拉开了车门,指了指车内,说:“自己上去。” 小诺瘪了瘪嘴,眼巴巴的看了周衍卿一眼,但他的态度十分坚决,爸爸没有妈妈那么好说话,往车头看了一眼车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周衍卿,说:“爸爸,一会你把我送回家就走吗?” “怎么?” “爸爸,我马上生日了耶。”这话题转换的似乎有点快。 “还早。” “幼儿园的老师说元旦晚会的时候让我表演节目,爸爸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 这父子两就这么站在车边聊了起来,小诺的思维很跳跃,前一秒还在说钢琴,后一秒就开始说动画片了,再然后就玩起了跳台阶,然后笑说:“爸爸,你看我。” 周衍卿一点也不想看,只严肃了一张脸,说:“上车,叔叔等着呢。” 小诺停了下来,看到周衍卿板起了严肃脸孔,终究还是乖乖的爬上了车,小诺各自矮,爬上车的时候稍微有点艰难,但还是爬了上去,自觉地坐上了自己的安全座椅。 然后,周衍卿才做进去,给他扣好了安全带。 回去的路上小诺倒是安静了不少,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周衍卿亲自把他抱下车,小诺拽着他的手不放。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离开,佣人给他们开了门,周衍卿带着小诺进去,脱了外套交给了佣人。 两父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自然不是依着小诺看动画片,而是依着周衍卿看新闻,但是新闻小诺不爱看,看了一会几觉得无聊,跑去自己的玩具房拿了一套变形金刚出来,一边玩还一边给周衍卿讲解。 他只偶尔瞥一眼,然后敷衍的应一声。 不过小孩子嘛,通常都是很会自娱自乐的,很快小诺自己一个人就玩的十分开心,嘴巴也不闲着一直给变形金刚配音。佣人端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周衍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小诺则盘腿面对着周衍卿坐着,玩他的变形金刚,虽然没有交流,但还是温馨的。 大约到七点半的时候,小诺终于放下了变形金刚,爬到了周衍卿的身边,说:“爸爸,我要练琴了。” “去。” “爸爸跟我一起去,不然我会偷懒的。” 周衍卿叫了保姆阿姨,小诺却揪着周衍卿的手臂,说:“爸爸我弹琴给你听啊。” 保姆阿姨过来,见着小诺一直缠着爸爸,便笑着附和道:“是啊,周先生小少爷很聪明,弹的特别好听,一直说要给您弹一曲。准备很久了,今天难得您有空,不如就听听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衍卿也没有推脱的理由,点了点头,就跟小诺进了琴房。 他知道自己爬不上座椅,所以走到钢琴前的时候,就站在周衍卿的身前张开了双手,让他抱。周衍卿给他抱了上去,他会弹很简单的那种曲子,他这个年纪能弹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弹琴的时候坐姿特别端正,还真有那架势,而且弹琴的时候也很认真,即便中间有点断断续续的。 然后,小诺就弹了一首又一首,周衍卿足足陪满了他一个小时。 八点多,他该洗澡上床睡觉了,保姆阿姨也是除了安盺之外最懂小诺的,自然知道他最想的是跟爸爸多待一会。 保姆阿姨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把给小诺洗澡这件事拜托给了周衍卿。 结果这简单的一个澡,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勉为其难的洗完。周衍卿很痛苦,小诺也痛苦。 从头开始就听到小诺在卫生间里哇哇叫,这水不是太冷就是太热,好不容易调好了温度,洗头的时候,泡沫又不小心钻进了小诺的眼睛。不过小诺到还挺坚强,就是哇哇叫了几声,周衍卿给他擦干净,也就没事了。 虽然这个澡洗的不舒服,但小诺还是很开心的,洗完澡周衍卿就把他抱上了床,直接关灯就准备走。 然而,小诺再次抓住了他,说:“爸爸,要讲故事的。” “你是女孩子吗?”周衍卿皱眉,发现孩子真麻烦。 “我是男孩子。”他说。 “男孩就闭眼睡觉。”说完,他又摆摆手,说:“算了算了,给你讲。”他坐了下来,拿起了放在桌子边上的故事书,随便翻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念了下去。 等他念完,小诺倒是睡着了,平日里他八点半就应该睡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早就已经困了,自然睡的很快,他还特意强撑了一会。 周衍卿给他盖了被子,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这天晚上安盺没有回来。 隔天早上,安盺去上班,罗杏看到她的脸,细心的发现了她眼角的无痕创可贴,而且她今天的妆容有点浓,虽然她已经想尽办法遮掩,但整张脸看起来还是有些异样。 罗杏从茶水间出来就正好看到她来上班,她今天本来就已经迟了,再看她的样子,想也不想就跟着她进了办公室,手里还端着自己的茶杯。 “你今天怎么回事?昨天干嘛去了?” “没什么,昨天喝了不少酒,早上没起来,就来晚了。” 罗杏眯了眸,指了指她的脸,问:“那你这脸呢?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的。” “安盺,你骗三岁小孩呢?”啪的一声,她放下了手上的茶杯,面容严肃的看着她,“平时你的脸怎么样,今天你的脸怎么样,我还看不出来吗?” “是你太疑神疑鬼了,我真的是不小心撞的,不然你以为呢?被人打的?谁敢打我?”安盺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你别担心我了,出去吧,不然别人看见还以为我真的怎么了,你这样紧张兮兮的跟进来,爱八卦的人又该嚼舌根了。一会传到周衍卿耳朵里,也不好。” 罗杏脸上的严肃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一眼看穿,一本正经的说:“安盺……” 她才开了个头,安盺就起身走到她的身侧,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说:“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真的没事。我昨天喝的七荤八素的,连家都没回,没人照顾我,所以就这样了。” 罗杏拧着眉,侧目看了她一眼,转身面向她,说:“你应该知道你骗不过我的,我也没那么好骗。” 安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眼眸微动,默了片刻,转开了头,轻笑了一声,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罗杏却抢先一步打断了她,说:“你不愿意跟我说没关系,我也不强求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就拿起自己的杯子出了办公室。 安盺的表情僵住,慢慢地脸上的表情就没了,佝偻了背脊,双目失了焦距,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 站了一会,就坐回了老板椅上,振作了一下精神开始工作。 …… 这天晚上,程旬旬吃了晚餐,就让老刘开车带她去了唐家看看。 唐家现在是空着的,没忍住,也是周衍卿手底下的不动产,车子停在大门口,程旬旬下了车,这里虽然空着,但里面的路灯还是日日都晾着,光线虽然不强,但起码有光,不会显得鬼气森森。 程旬旬站在大门口,往门内看了看,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对她来说皆是陌生的,脑子里也没有半点印象。围爪宏划。 她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回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一道强烈的车灯光照了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光线太强让她不由闭上了眼睛,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喇叭声,还有老刘焦虑的声音,“程小姐,快让开。” 随即,老刘就过来,一把将她给拉开了。 然而开过来的车子,车子忽然减慢,缓缓的停在了他们的身边,程旬旬看了一下车牌,想了想会到唐家宅子来的人,除了周衍卿应该不会有别人。 程旬旬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老刘身前,车司机关掉了远光灯,周遭的光线一下就暗了不少,紧接着后座的车窗缓缓的降下,程旬旬往里看了一眼。果然,就是周衍卿本人。 “你怎么在这里?”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吃完饭没事儿可做,过来参观参观。”程旬旬双手放在身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这唐家大宅变成栾城的风景区了?我竟然不知道。” 程旬旬眯眼微笑,说:“周先生可能不了解我,我喜欢各种有特色的建筑物,听说唐家大宅很别致,所以就过来看看,也没人规定不能在外围参观啊。” “知道这的主人是谁吗?” “周先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谁不知道现在唐家的产业都是你的,这房子自然也是你的了,我不傻。” 周衍卿轻笑了一声,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片刻才开口,说:“上车。”他说着就往一侧坐了坐,让出了位置, 程旬旬弯身,笑说:“周先生这是要带我参观吗?” 他但笑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程旬旬回头看了老刘一眼,说:“你跟着进来,然后在车里等我。” “好的,程小姐。” 随后,她就上前一步拉开了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入,停在了别墅门口,司机下车给他们两个开了门。 程旬旬自行下车站在车边,仰头看了一眼,建的很有气派。周衍卿拿了要是过去开了门,进去顺手开了灯,然后回头对依旧站在门口的程旬旬说:“进来吧。” 其实唐家的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跟其他有钱人遭的房子区别不是很大,相对来说当初唐仕进在让人设计房子的时候还是低调的,不是特别铺张,奢华。 自程旬旬入狱之后,这里就彻底的空了,后来周衍卿让人把佣人都打发了,房子也就这么空了下来,没人过来住,周衍卿也没把这里卖给别人,就这么留着。 里面的家具都用白色的布铺着,冷冷清清,程旬旬站在客厅里,周衍卿把盖在沙发上的布给拿掉,从这里的家居摆设可以看出来,曾经的唐家是风光的,只是现在物是人非,程旬旬莫名觉得有点伤感,由心底发出来。 “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会以为你是唐家大小姐。”周衍卿将手里的遮尘布丢在了一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勾唇无声一笑。 程旬旬不动声色的回神,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笑说:“我跟唐未晞算半个朋友,唐家以前那么风光,现在败落成这样,当然会有些感慨。怎么?你还不许?” 周衍卿只若有所思的笑笑,没说什么,只跟在她的身后,陪她参观。 “谢谢你送的手表。” 程旬旬笑,说:“不客气,礼尚往来嘛,我也不好意思只进不出吧?毕竟我也不缺那几个钱,你喜欢就好。” “可惜我不喜欢。” 她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彼此彼此。” 他又陪了她过了一会,就借口走开了,程旬旬在唐仕进生前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她走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有灯光,不由停住了脚步,在门口站了一会,就推开了门,周衍卿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谁允许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周先生你自己说让我随便参观的,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所以我就直接进来了。”程旬旬十分无辜的说,她走到书桌前,暗暗的探了一眼,便往周围扫了一圈,笑说:“看来唐老爷子是个文化人。” “怕是道貌岸然吧。” 程旬旬暗自瞪视了他一眼,说:“这个词适用于所有商界人士。” “你这是间接在说我。” “有吗?我不知道哎。”程旬旬装傻,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趴在了书桌上,看着她,说:“说来奇怪,周先生怎么会忽然来唐家大宅?”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眉梢微微一挑,将手里的物件放回了抽屉里,身子往前一倾,程旬旬反应也挺快,立刻往后一退,但手还是被他给抓住了。 他说:“这叫心有灵犀,我感觉到你想来参观唐宅,所以我就来了,不然你就只能在外面徘徊了,多可怜。” 程旬旬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做了一个欠身的动作,打趣着说:“谢主隆恩。” 周衍卿哂笑,用力的拉了她一下,说:“程妃过来。”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不等她说什么,周衍卿便用了些力气,将她引了过来,转动了椅子,侧身将她拉到身前,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松松垮垮的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仍然握着她的手。 “我重,不敢坐周先生的龙腿。”程旬旬绷着身子,并不完全靠在他的身上。 “坐都坐了,怎么办?” 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他似笑而非的脸,拍了拍他的腿,说:“辛苦你了,龙腿。” 周衍卿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去,先不跟你闹,你先出去,无聊的话去外面走走看看,一会出来找你。” “干什么?”程旬旬自是看出来他过来是有自己的事儿,反倒是赖在了他的身上,转身抱住了他的脖子,说:“干嘛要我出去?你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 周衍卿靠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扶手上,微微歪头看着她,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背脊,面上虽然带着笑,却带着几分严肃,笑说:“一会再宠幸你,听话出去。” 她抿唇笑着,同他对视片刻,并没有立刻起身。 “怎么?你是想知道什么吗?”他眸色微深,“要不然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对唐家那么感兴趣。” “看样子这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儿。”程旬旬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走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衍卿在书房里大概待了有半个多小时,出去的时候,程旬旬不在,他楼上楼下,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回到客厅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茶几上一张颇为眼熟的卡,他侧了一下身子,眯了眯眼睛,伸手将那张卡拿在了手里,这是几天之前他亲自给她的那张卡。 他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司机进来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这人是走了,还真是走的无声无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刚才拦了,但她说是您让她滚的,所以……” 周衍卿摆摆手,说:“没关系,走就走吧。” 随后,周衍卿便吩咐司机去屋子里把灯关了,自己则上了车,片刻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长命锁,上面有一个诺字,这个长命锁没有外包装,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压在下面,落在抽屉的角落里。 他轻抚了一下长命锁上的那个诺字,微微眯起了眼睛,司机上车的时候,他就将长命锁塞进了口袋里。 过了三天,周衍卿亲自给程旬旬打了个电话,还是下班前半个小时打来的,告诉她晚上他要过来家里吃饭。请注意是家里吃饭,而不是外面。 程旬旬刚想说不方便,他就给挂了。 她今天确实不方便,因为再早于他半个小时之前,孙杰已经给她打电话了,要跟她吃饭,程旬旬同意了。一会下班孙杰会过来接她,程旬旬想了想,有给周衍卿打了过去,可这人却不接,好像是知道她什么意图似得,故意不接。 程旬旬连着打了三个,他不接,她就只好发短信了,告诉他晚上有应酬,很忙不方便,并且家里没有任何准备。 大概隔了二十分钟,周衍卿回了两个字:推了。 程旬旬气的要吐血,真当自己是皇帝了,程旬旬哼了一声,很快又回复了过去,反正她话是搁在这儿了,他要是扑个空,饿肚子,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程旬旬将手机放在了一旁,便不再理会。 五点,她准时下班,跟陈聿简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下楼孙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车子停在最显眼的地方,她出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便冲着她挥了挥手。 因为位置实在很明显,程旬旬不想看见也不行,她笑着过去站在他的跟前,说:“等多久了?别告诉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楼下了啊,我不信。” 孙杰刚想说,被她一句不信就给打了回去,半天才出声,说:“我真的等了一个小时啊,你不信这也是事实。”他的语气坚定,然后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把话说死了,那么不信任我,今天这饭你请。” 他故意板起了脸孔,程旬旬笑了笑,说:“行,我请就我请,一会我付钱的时候你别抢,求你了。” “好,我一定不抢,谁抢谁孙子。” “我记住你的话了,千万别给我机会当你的奶奶,好孙子。” 程旬旬说完,立刻矮身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直接躲开了他的手。 孙杰被她给气乐了,叉腰在车边转了个圈,点了点头,说:“好,你行。” 孙杰的车子驶离,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就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他们刚刚停过的地方,司机回头看了周衍卿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周先生?” “去城上城。”周衍卿面色不改,反倒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连说话的语气都冷冰冰的。 “好。” 紧接着,司机就启动了车子,遇到红绿灯停下的时候,司机看了一眼车前镜,又看了看周衍卿,说:“周先生,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您,最近似乎一直都有。” 周衍卿挑了一下唇角,“是吗?” “是啊。” 周衍卿稳坐不动,甚至没有转头,司机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多事了,满是抱歉的说:“可能是我看错了。” “专心开车,就算真的有人跟着,就让他跟。” “好。”司机点了点头,便专心开车,不再多说什么。 孙杰带程旬旬去吃了日料,对这个程旬旬倒是不怎么挑剔,几乎都能接受。而且这家日料,厨师都是日本人,老板也是日本人,算是栾城最正宗的日本料理。 两人坐下来调侃的本事各有千秋,一顿饭下来十分愉快,程旬旬被孙杰逗的嘴巴都酸了。结果吃完饭,程旬旬准备讨钱包埋单的时候,孙杰大手一挥,说:“我来。” 程旬旬挑眉,说:“你确定?” “当然。”孙杰喝了点烧酒,瞬间就豪放了,瞬间就把之前说过的话给忘了。 程旬旬摸着自己的胸,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提醒过他了,不管是暗的还是明的,但他不听啊,那就跟她没关系了。这不算她故意坑的。 她一直摸着胸口,看着孙杰拿出钱包,翻了翻现金不够,就拿出了卡,递了过去。等服务生把发票和卡递给他,程旬旬才放下了手,托着下巴,看着孙杰低头签字。 等服务生出去,她才笑呵呵的,扬了扬下巴,说:“孙杰,来吧。” “来了。”孙杰眼睛一亮,这就要扑过去。 程旬旬立刻抬脚,顶住了他的肚子,一脸无奈的说:“孙子,你忘记自己说的话了。” “操。”孙杰一听顿时就爆了粗口,然后就滚了回去,悔不当初啊,他完全把这茬给忘了。 程旬旬笑的合不拢嘴了,不停踢他的脚,说:“快叫啊,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啊,别说话不算数。” 孙杰囧着一张脸,双手捧着脸颊,拉长了声音,说:“奶奶。” 这一顿饭,他们吃了很久,回去的时候快九点了,程旬旬也喝了点小酒,脸颊红扑扑的,她让孙杰把车子停在城上城门口,自己走进去。 “好孙子,路上小心。” “程旬旬你还来!”孙杰要抓她的时候,她已经跑下车了,哒哒哒一路小跑直接进了小区,跑了一阵才停下来,微微喘着气。 小区里安静,她高跟鞋的声音尤为响亮。 [^~~*] 快到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楼道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是个男的。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就停了下来,倒吸了一口气,那不是周衍卿吗? 正当她内心挣扎的时候,站在那边的人忽然转过了头,程旬旬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口口水。 周衍卿估计也是看清楚程旬旬了,步伐慵懒的走下了台阶,抬手拿下了叼在嘴上的烟,吐出了一口青白色的烟雾,面向她的方向而站,似乎在等着她过去。 程旬旬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拿出了手机,“喂,什么?有急事。好,我现在立刻过来。不会不会,没关系,不打扰,我还没到家呢。”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准备往回走。 然而,她还没放下手机,抵在耳边的手机骤然响起,她吓了一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这铃声显得异常刺耳。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周衍卿的名字,吓的她差一点把手机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我要去撕逼了 周衍卿并没有过去抓她,只站在原地,举着手机,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程旬旬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过去了,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语气镇定,语气里含着笑意,说:“喂,您好,请问您哪位?” “你说我哪位?” 程旬旬沉默了三秒。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啊,是周先生啊,你好你好。” “你跑什么?”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程旬旬装作不懂的样子。 “我在你家楼下,在你的身后。”他的声音一贯的清冷,听起来没什么情绪的波动。 “啊?真的吗?”她转头,然后像是刚刚看见他,露出了一个浮夸的笑。反正站的那么远他也看不见,“那是你啊,没看出来啊,你看见我怎么不叫我呢,真是的。我视力不行,超过五米我就看不清楚人了,所以一时没认出来你,不好意思啊。” 程旬旬没动,依旧站在原地,同他遥遥对望。 他们根本就不必打电话,小区内十分幽静,声音稍微响一点就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抬手冲着她招了招手。程旬旬明白,这是示意她过去。 虽然只是远远看着,可程旬旬总觉得有一股危险的气息,远远的就散发过来。程旬旬没动。只是呵呵的笑,假装无知,也抬手跟他挥了挥手,算是一种回应。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扔了手里的烟头,用鞋尖踩灭,然后弯身捡起了烟头,在他们之间的位置有一个垃圾桶。周衍卿开始往前走。程旬旬发现他动了,几乎也是同一时间往后退,高跟鞋噔噔的声音响起。 “别动。”周衍卿说。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两人太近的缘故,又打着电话,程旬旬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她不由退了的快了一点。 结果走的太着急,又是倒走,脚步一乱,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哎呦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周衍卿在电话那头一声哂笑,程旬旬只觉得脚疼屁股疼,手心也疼,手机还砸在地上了,屏幕一角的玻璃有碎裂的痕迹。 程旬旬气急,这是她回到栾城新买的手机,还没用多久了,这就给磕破了,她有点恼怒。怒意战胜了对放周衍卿鸽子的怯意,这里是她家!她跑什么劲!她不让他进门,他还能硬闯不成? 程旬旬一下就挂掉了他的电话,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又整了整衣服,她一抬头,就看到周衍卿已经走到了近处,双手插在口袋里,面上带着似笑而非的表情,一步步的走近,这种人自带强**人的气势。 那一副轻松拿下她的表情,让程旬旬十分不爽。 可怜的,女人被睡了之后,这男人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程旬旬可怜了自己一番,便停了停胸脯,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不等她说话,周衍卿就先开口了,风轻云淡的说:“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手机摔破了,你赔。”程旬旬不理会他说的话,理直气壮的说。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目光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手机,正好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了两个字,孙杰。 他应该是到家了,给他打电话。 “免提。”周衍卿说。围厅农号。 程旬旬自然不鸟他,接了起来,将手机举到了耳边,孙杰那嗓门,根本不用免提,周衍卿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程旬旬你这个臭丫头片子老占我便宜,你等着,明天我打的你屁股开花。” “你付钱的时候我都这么提醒你了,怪我咯?”程旬旬的话贱兮兮的,余光瞥了一眼周衍卿,不觉有些心慌,咳嗽了一声,说:“行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起来就忘了,我挂了。” “程旬旬我告诉你,我记仇!我下次要让你叫我老公,你别给我装死……” 孙杰的话还没说完,程旬旬就直接挂了电话,但他说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被周衍卿听去了,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程旬旬低着头,孙杰的电话又打过来,程旬旬毫不犹豫就给挂了,挂的速度非常之快,铃声刚响了一下,就消失了。然而孙杰的那股劲,程旬旬根本就挡不住,接二连三的轰炸过来,仿佛是想把她的手机就此打爆,程旬旬低着头,不得已就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 两个面对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手机铃声忽然消失,周遭就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了,程旬旬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把他敷衍过去。 “你跟孙杰的关系真的很好。” 程旬旬咳嗽了一声,抬手挽了一下头发,说:“对啊,我跟他关系一直很好,怎么了?不允许啊?” “嗯,不许。”周衍卿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然的,连说话的口气听起来都有些淡漠,可她还是能听出这简单几个字里的坚决,是那种不容反抗的语气。 “你不是我爸,我交什么朋友都是我的自由。” 周衍卿浅浅一笑,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程旬旬条件反射的握成了拳,避了一下,自然又是多此一举。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拉到了身前。他的掌心微热,贴在她的手背上,暖暖的。 只见他低了头,慢慢的掰开她的手指,看了看她的掌心,忽的将她的手拉到眼前,轻轻吹了口气,手指摸了摸擦伤的地方,其实只不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指腹轻轻拂过掌心,说:“疼吗?” 程旬旬怔住,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一直没有出声,便抬眸看了她一眼,四目交接,程旬旬吸了口气,适时的回过神来,迅速的侧开了头,顺道抽回了自己手,背在身后,咳嗽了一声,笑了笑,说:“周先生真是一手的技术。” “嗯?” “没什么,我不疼。我又不是玻璃做的,这么点伤疼什么疼,矫情。”程旬旬斜了他一眼,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我回家了,再见。” 她说完,先是往后退了一步,停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他身侧走了过去。静谧的小道上,再次响起高跟鞋噔噔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听起来是急促的,像是在逃命。 周衍卿无声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片刻才转身跟着她过去,两人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程旬旬满脸的不爽,被他吹过气的手掌心现在又热又麻,难受的她想剥掉掌心的那一层皮。进电梯刚一转身,就看到周衍卿跟进来。程旬旬想到不想,立刻就出了电梯,伸手摁了关门键。 周衍卿倒是没动,电梯门缓缓关上,程旬旬吐了口气,忽然就不想回家了。正准备去别处过一夜的时候,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周衍卿的手就伸了出来,大抵是看透了程旬旬的心思,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 旋即就把她拽进了电梯,两人并肩站在一块,周衍卿的手顺势往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程旬旬稍稍一挣,他就收紧了手指,将她的手牢牢攥住,然后转头看了她一眼,说:“矫情。” “说谁矫情?” “你。”周衍卿摁下了楼层,“知道怕还放我鸽子,明知道逃不掉还跑,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我没放你鸽子,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程旬旬强调,白了他一眼,往边上走了一步,与他隔开一步的距离,只是手还被他拉着,挣脱不开,一字一句的说:“是你自己上杆子要被我放鸽子,我有什么办法?” “清楚吗?”周衍卿挑了一下眉,“你跟我说是公事。” “对啊,招呼孙杰也是公事啊,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找我吃饭,我能拒绝?我又不是傻子。上头有人好办事,多一个是一个,我为什么要得罪他?”程旬旬说。 “你有我,抵过一百个孙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 程旬旬侧目看了他一眼,并不做任何评价,只笑笑不说话。 “我记得上次,我是提醒过你的,对吗?” “什么?”这次程旬旬倒不是装傻,是真的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说:“你提醒我什么了?” 电梯门开,他们并没有立刻出去,周衍卿幽幽转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一会我会给你提示。” 那眼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程旬旬眯眼,随即就被他拉出了电梯,两人站在家门口,程旬旬没有开门的打算,同他大眼瞪小眼。 “开门。” “你吃过晚饭了吗?” 沉默良久,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话。 周衍卿说:“没有。” “那我请你吃饭去。”她说着就往电梯口走,可周衍卿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她走了几步,就又被他拉了回来。 严肃又严厉的叫了她的名字,“程旬旬。”似是在警告她。 “在。”程旬旬应了一声,同样严肃而又认真,还站了个军姿。 “开门。” “可是你还没吃饭啊。”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 “你别看我,我不会做饭。” 他眉梢一挑,“你今天最好是听话一点。” 程旬旬同她对视了片刻,也不知道他在楼下等了有多久,看那压制不住的烦躁情绪,还有这一身浓重的烟味,怕是等了许久了。程旬旬在心里说,就看在你等了那么久的份上,“你松手,我拿钥匙开门。” 周衍卿松开了手,程旬旬转身从手袋里拿出了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之后,程旬旬就在厨房里找了半天食材,给他煮了一碗面,而周衍卿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将就吃吧,最近一直在外面吃饭,家里没有其他可以煮的东西,最后一个鸡蛋也给你了,感谢我吧。”程旬旬穿着围裙,端着面从厨房里出来,絮絮叨叨的说着,走到他的面前,将面放在了茶几上,“别说我这是亏待你啊,刚刚我邀请你出去吃好的,是你自己不要的。” 周衍卿忽然高深莫测的一笑,说:“家里有更好吃的。” 程旬旬开始还没明白,片刻想起他那眼神,顿时就反应了过来,瞪了一眼他的头顶,然后退到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拿遥控器换了台。 周衍卿吃面老发出声音,影响她看电视,也引得她老是忍不住去看他,他吃东西的样子还挺专注,低垂着眼帘,看似心无旁骛的样子。 “喂。”程旬旬拖着下巴,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侧身面向了他。 “嗯,你说。”他拿起碗喝了一口汤,然后就将碗放在了茶几上,抬起头看向了她。 程旬旬说:“你现在把我当什么?” 周衍卿的目光深邃,犹如深潭,平静而又深不见底,根本就猜不出来他的心思,更别说他现下在想什么。 “先从床友做起,最后能成为什么,要看你自己。” 程旬旬同他对视片刻,忽的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说:“这是让我自己争取上位的意思,是吗?那请问我的竞争对手有多少?后宫佳丽三千吗?” “那我再请问,咱们有皇后吗?”她看似笑着,可笑意并未到眼底。 “怎么?你怯场?”周衍卿挑眉,露出了一个与她相同的表情。 程旬旬转开了视线,“怕倒是不怕,就是不太稀罕,也懒得抢,多累啊。” “我以为这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程旬旬不说话,注意力转向了电视剧,正好是宫斗大戏,撕逼的厉害。 屋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良久,周衍卿的手机响了起来,程旬旬没什么反应,周衍卿拿出来看了一眼,微微挑了一下眉,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就起了阳台接电话。 来电是安盺,她刚看着小诺睡着,从房间里出来,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她自是知道周衍卿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然而,她却像什么都不知道,问:“忙吗?” “不忙。” “什么时候回家?我等你啊。”她语气温和。 周衍卿沉吟了数秒,说:“看吧,不一定能回来,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噢,不回来也没关系,电话上说也是一样的。这一段时间,我想让你照顾诺诺,我有事要忙。你看你能不能抽点时间出来,多照顾他一下?我怕我忙起来,他既见不到我,又见不到你,会不高兴的。” “他现在这个年纪,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就算不能太完整,但起码妈妈不在的时候,爸爸能够在身边,这样也能弥补一下。我不想他的心理会因此而变样。”安盺说的认真,最后小心翼翼的强调,“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多派点人保护他,万一有人打他的注意……” “所以我从来不带他去公众场合,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我儿子,你担心什么?” 安盺轻轻的笑了笑,说:“是啊,你考虑的周到。那,可不可以……” “好,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嗯。” 说完,他们就挂断了电话,周衍卿回到客厅,程旬旬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在看电视。 他过去,站在她的后侧,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我走了。” 程旬旬回头看了他一眼,“不送。” 周衍卿没有留宿,却在走的时候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暧昧的痕迹,然而其实那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做。结果第二天孙杰来找她,发现她脖子上的草莓,脸色难看的不行,揪着她的脑袋,用湿毛巾不停的擦,擦的她整个脖子通红一片。 之后,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周衍卿没有跟她联系,但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送礼物上面,皆是贵重的珠宝首饰,落款人自然是周衍卿了。 程旬旬自然不会白拿,他送一样过来,她就会回送过去,并且把这件事交给了许寅,而许寅则交给了自己的助手。 礼尚往来,一个月下来,程旬旬从头到脚穿的用的,都是周衍卿送的,周衍卿同样如此。他们用着彼此送的东西,却足足一个月没有见过,甚至没有通过一个电话,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是谁在置气,但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吵架。 …… 月末的时候,一个让程旬旬意想不到的人主动联系了她。 其实程旬旬多多少少能够猜到,周衍卿的身边一定是有一个女人存在的,即便他隐藏的很好,但一个月前在她家里,她问他有没有‘皇后’的时候,他并没有明确回答。躲避的问题,就说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有的。 然后这正宫娘娘还真的出现了,约见在一间茶馆。 程旬旬出去的时候,先去了一趟陈聿简的办公室,轻敲了三下门,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里头许寅跟他正在商量事情,一下就给打断了。 “许寅,我跟陈总说两句话马上就好,你先出去等一下,行吗?不会很久。” “可以。”许寅站了起来,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利索的退了出去。 程旬旬站在办公桌前,陈聿简合上了眼前的文件,说:“什么事,那么着急,多等一会都不行。” “大事。”程旬旬一本正经的说:“我要去撕逼了。” “你正经点。”陈聿简斜了她一眼。 “很正经,安盺找我了。” 陈聿简挑了一下眉,说:“算晚了,我原本以为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出来找你,然而她到现在才出现,想来是周衍卿表现的不错,终于让她忍耐不住了。” “那你要不要找人保护一下我的人身安全?” “放心,她不会太过,做的太过会引起周衍卿的注意,她不敢。”陈聿简的态度十分笃定,程旬旬了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根本就不怕,也不慌。 出了公司,慢悠悠的去了咖啡厅。安盺一早就到了,坐在茶室里,一杯一杯的喝着茶,看那满目愁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一杯杯下去的皆是酒。 茶室的门被推开,安盺闻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程旬旬同服务生一道进来,面上挂着温和而又得体的笑容。服务生将茶点放下就出去了,程旬旬站在一侧,伸出了手,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安盺知道她失忆了,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当年宋培礼知道程旬旬的亲爸在背后从中作梗,想把程旬旬提早从监狱里弄出来,其中还有一个孙杰。 也是因为有孙杰,他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程旬旬已经失忆了,后来又被弄出了国,他们也没有顾虑太多。只要三家人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子女没有任何牵扯,宋家人就不会再过多的去追究什么,也算是放了他们这些后背,并未每一个都置于死地。 也许当初最不应该的就是放任陈聿简。 她仰头看着程旬旬,两人目光相交,对视了片刻,程旬旬没有丝毫怯意,神色淡定如常,她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茫然,也看不到疑惑,只有一丝探究。这说明,程旬旬对她不是完全陌生,陈聿简他们一定跟她说过一些以前的事情。 但他们对她灌输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程旬旬自然是知道安盺这个名字的,在她的过去里,这个安盺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在她和周衍卿之间,可谓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也是周衍卿能对她做到那么狠的地步的原因。 安盺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好,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旁人见了此时的两人,不知道的会以为她们两个是朋友,而非死敌。 “坐吧,我点的是铁观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就让服务生换了,不需要客气。” “铁观音啊,那真的很不好意思了,我还真的是不喜欢铁观音,其他都可以就铁观音我喝不惯。”程旬旬将手袋放在了一侧,笑眼盈盈的说。 安盺抬眸看了她一眼,表情不变,随即摁了服务铃,让服务生进来把茶换了。 “真是麻烦你了,我这人就是嘴巴刁的厉害,同样也不喜欢委屈自己,所以在吃食上我的要求很多,希望你不会介意。” 安盺喝了一口茶,摆摆手,说:“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爱好,很正常。” 程旬旬深深的看了安盺一眼,她长的漂亮,气质温婉,甚至还大气,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重要第三者,倒也算是实至名归了。程旬旬还是服气的。 不怪周衍卿那么专一了,如果她是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女人她也可以很专一的,再说他们本来就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当初她跟周衍卿结婚的时候,背地里一定没少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想到这个,再想想周衍卿那态度,程旬旬心里就一肚子的火气,真恨不得整死他。还不准她这个,不准她那个,咋不上天呢! 程旬旬想的有些出神,脸上不小心就露出了鄙夷之色。安盺看在眼里,适时的出声提醒,程旬旬才立刻收敛了神色,冲着她淡淡一笑,说:“不知道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呢?我跟你似乎并不是可以坐下来一起喝茶闲谈的朋友。而且,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要扣钱的。” 安盺低垂了眼帘,将茶杯端到嘴边,眯眼一笑,说:“程小姐在盛鼎工作,谁会敢扣你工资?即便你现在的名头只是首席秘书。” 说完便轻抿了一口茶,喝茶的动作十分优雅,并且气势上确实有正宫的架势。只是碰上程旬旬这个前正宫,这种气势似乎又变得毫无用处。 “安小姐,私下查人底可是侵犯**,我可以告你呦。”程旬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安盺不动声色,低低一笑,说:“那就对不起了,只是我想不明白,程小姐身份这样尊贵,真的就甘做他人情妇?” 程旬旬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低着头自顾自的品茗,然后啧啧称赞,道:“茶不错。” “程小姐,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凭你的年纪长相和身份,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没有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者他现在并非单身,有妻有儿,你这样插进来,似乎不太合适,你说呢?”安盺淡然自若的说道,语气平缓,像个长者,在语重心长的给她讲道理。 也是,安盺现在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程旬旬不过二十七八,同她一比,年龄上占了很大的优势。男人嘛,都喜欢吃嫩草的,程旬旬现在的年纪算不上是一颗嫩草,但在周衍卿面前,她还是嫩的。反正比安盺嫩。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认真的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对。” 啪嗒一声,她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抵在了桌前,整个人往前倾了倾,眯了眼睛看着她,说:“可是安盺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安盺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我是周衍卿的前妻。我知道你们两个曾经是恋人,并且感情非常深厚,既然现在有机会,那我就问问你,当初我跟他还是夫妻的时候,你跟他做过多少背叛我的事儿?不用说的太细致,说个大概就行,我听着。”程旬旬似笑非笑,说的轻描淡写。 她微笑,“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感情深厚。既然你知道这一点,就不该再自讨没趣。我知道你已经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既然老天给了你重获新生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回来这里,做一些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程旬旬,你不会天真的想回来把他抢回去,把唐氏抢回去吧?” 程旬旬的笑容微敛,整个人凑了过去,抬手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一点,显得神秘兮兮的。安盺并未过去,仍然端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程旬旬也不勉强,一只手抵着下巴,说:“安盺姐,每个男人多多少少都是有洁癖的,感情再深,心里也会介意。若真的不介意了,说明其实他已经不爱你了。” 安盺心头一怔,微微瞠目,脸色变了变,并没有说话。 这个就不再需要明说了,聪明如安盺,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程旬旬笑着往后一靠,“当然。像周衍卿这种混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在讽刺你,我只是在可怜你。” “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到如今他却不能善待于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放下身段特意来跟我谈判。像你这样的女人,不该这样的。”这话程旬旬是认真的,她确实觉得像安盺这样的人,不该这样。 明显周衍卿在感情的事儿上并不专一,在程旬旬眼里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感情,是个冷血动物。她倒是不恨安盺,只觉得她很可怜,摊上这么个男人,还这么眼巴巴的守在身边。 安盺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容渐淡,有片刻的走神。几句话而已,竟轻而易举的戳中了她的心,她原本可以更好,脑子里闪过当初跟周衍卿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那是她最好的日子。 她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脸色变得有些白。 “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她的眼神反倒变得坚定。 程旬旬看着她的眼睛,能感觉到她的执念,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可怜她了。程旬旬收起了自己一点点的怜悯之心,转动了手上的杯子,说:“我要的,你给不了。”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给不了?” 她们之间忽然转换了模式,似乎成了商业谈判。 程旬旬摸了摸下巴,眉梢微微一挑,说:“难道你会愿意背叛周衍卿?” 她眯了眼睛,没有回答。 程旬旬轻轻一笑,片刻收敛了笑容,严肃而又认真的说:“我要原来唐氏全部的股份,还有原本属于唐未晞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吗?” 话音落下,茶室内就陷入了静寂,安盺并没有立刻回答。 半晌,她才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即便我不帮忙,只怕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那你就太小看盛鼎了,只是有了你会更快。” 安盺拿了茶杯,冲着杯口微微吹了吹,默了一会,低声说:“如果你可以保证周衍臻不找我麻烦,我就帮你。” 程旬旬眯眸,问:“真的?你真的愿意背叛周衍卿?” 安盺面带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安盺姐,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蠢?”程旬旬摆弄了一下手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难过的是情关 安盺顿了顿,眯了眼眸,目光落在程旬旬手中的手机上,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旋即,轻浅一笑,说:“你这么做对你没好处。” “他们说。你是周衍卿身边最得力,并且还是最衷心的一位帮手,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对周衍卿一定是一大损失。是好处才对。”程旬旬瞥见她杯子空了,便伸手拿起了茶壶,给她添了茶水。 “那你就更别想拿到你想要的。”安盺说着。以最快的速度,伸手一把将她手里的手机抢了过去。围在坑巴。 然而,点开一看,不过是程旬旬做鬼脸的一张自拍照,安盺微微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自嘲一笑,将手机放回了她的手边,笑说:“你很爱开玩笑。” 程旬旬仍然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面上的表情不变,甚至没有丝毫诧异,片刻才放下手,双手交叠抵在桌面上,耸了耸肩,说:“照道理说,我这么拙劣的演技,安盺姐不应该看不出来。看样子,你是真的很在意周衍卿这个人啊。” “所以,我想安盺姐你一定不会做让周衍卿不高兴的事,刚才你答应的那么快,怕是敷衍我的吧。” 安盺看了她一眼,实在吃不透她的意图。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茶,好一会才说:“我说了,只要你能做到我说的。我自然也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若不信我,我自然也不会信你,换而言之,你要是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你。” “想要合作愉快,必然先要互相信任,否则的话,只会两败俱伤。你觉得你呢?”她说完,便抬起了眼帘,看着她的眼睛,一扫刚才的不快,和颜悦色的。 程旬旬眯了眼,低眸看着手边的茶杯,抬手指腹一圈一圈的在杯沿上打转,幽幽的说:“那如果我夺了你的地位,然后杀了他呢?”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 安盺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忽然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她再也不是以前的程旬旬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变的让人难以应对,甚至猜不透她的心思。 程旬旬继续道:“我想周衍卿年纪轻轻还不至于立下遗嘱,他一死,第一顺位人是我。我不但可以拿回原本属于唐氏的所有股份和财产,甚至可以拿下信和。” “嗬,如果这是一件那么轻松的事,周衍卿的竞争对手,早就已经得逞了,怎么都轮不到你。”安盺轻蔑一笑。 程旬旬倒也坦然,摸了摸耳垂上的钻石耳钉,笑言:“你知道的,我跟别人不一样。” 安盺一顿。 “如果我跟那些普通的情人一样,像安盺姐你这样聪明又识大体的女人,根本就不会亲自出来约见,还答应我这么猖狂的条件,只为了我能够从周衍卿的身边离开。这说明,周衍卿对我有情,安盺姐你害怕了,害怕自己努力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程旬旬做了一个炸开的动作,“噗的一声,什么都没了,像做了一场梦。” 两人对视,安盺明显不够淡定,程旬旬说的每一句话都自戳在她的心窝上,只轻轻一拨,就让她溃不成军。 是了,因为一直以来这都是一场梦,所以她才会这样害怕。从知道他们再次纠缠,她就怕梦碎的一天。 沉默半晌,她忽的低声一笑,摇了摇头,说:“旬旬,你会后悔这样的决定。你父亲给你的生活,是最好的,栾城永远都是你的地狱,无论何时踏进来,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你不该回来,不该委屈屈就自己成为他人棋子。相信我,原本你可以过的更好,如果你不回来的话。”安盺说着,拿了手提包,站了起来,“之前的条件,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程旬旬才再度开口,姿态悠然,说:“你错了,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棋子是像你这样的,而我跟你不同。” “周衍卿不是笨蛋,我也不会放任你,你好自为之。”说完这两句话,安盺便拉开门出去了。 独留程旬旬一个人坐在茶室内,摸着杯子的杯壁,面上挂着极浅的笑容。 安盺走出茶楼的时候,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不由停下了步子,一回头,见着身后的人,先是一愣,然后便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跟踪我。” “你要对旬旬做什么?” 安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哂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茶楼,径直的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罗杏跟在她的身后,顺势坐上了她的车,说:“你不能伤害她,你已经抢走她很多东西了,你不该再做任何对不起她,或者伤害她的事。她本来就是无辜的,你也说过宋家已经放过她了。” “是,所以宋培礼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他以为的圆满家庭,不伤害她的前提是她不要自己找上门来。罗杏,你不要忘了,周衍卿身体里流着宋家人的血,他是宋培礼的亲生儿子,宋培礼恨了周唐两家一辈子,井水不犯河水是底线,你明白吗?” 安盺冷然的笑了笑,说:“他是不会允许宋家家族里多一个姓唐的人,你看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完全接纳小诺,你就应该明白宋培礼心里那个坎是过不去的,不会因为唐仕进死了,周景仰受折磨而消失的。你懂吗?” 罗杏神色复杂,自语道:“旬旬不是失忆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又回来了。” “自是有心人让她回来的。” “周衍臻?还是陈聿简?” “罗杏,他们是兄弟,亲兄弟。” 罗杏拧了眉,“不如你把诺诺还给她……” “不说了,先回去吧,慢慢想办法。现下宋培礼暂时应该不会发现,只要他没有察觉,一切都还会有还转的余地。你好放心好,我不会伤害程旬旬的,我会让他们各自安好,像过去的这四年一样。”安盺微微的笑着,转头看了罗杏一眼。 “你不累吗?也许你退一步,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离开宋家。我相信宋家也不会为难你,毕竟你不是宋家人,却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他们一定会给你自由。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你明明知道,离开宋家你才可以重获新生,留在那里一辈子都会痛苦的。你守着的东西,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属于你了。即便你们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可结果怎么样,你看的很清楚不是吗?” 这四年下来,罗杏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她的劝说,不知道安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在她的眼里,这四年她过的并不好,她心里的那股怨气一直存在,而她跟周衍卿之间,早就已经回不到过去那般了,是她自己执着。 守着一个没有魂的躯壳,能有多开心?在她心里唯一的温暖,大概就只有小诺了。 安盺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说话。 “安盺,你现在到底是想报复宋培礼,还是舍不得放弃跟周衍卿在的生活,还是舍不得小诺?” “罗杏。”她的声音低沉,冷清,淡淡的说:“我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他们养育我长大,吃的用的从来不少我,还让我上最好的学校,何嘉莉对我一直都很好,即便到了现在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安盺没再说下去,车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很多事情不亲生经历在自己的身上,永远都没有这个发言权,因为你无法体会她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感受。恨有之,爱有之,不甘亦有之。 拿起容易,难的是放下。 罗杏还想说什么,安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说:“不说了吧,好吗?” 罗杏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摆摆手,说:“总归我只希望旬旬不要再受到伤害,你也是。” 她说完,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安盺侧头,透过车窗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启动车子离开。 程旬旬坐在茶室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吃着差点,总归是不能浪费那么好的茶,再说已经有人请客了,不能浪费。 她一边吃,一边伸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录音,稍微研究了一下,就暂停了录音,然后插了耳机,打开听了一遍她们刚才的对话。 进来之前她就开了,过来见这种大人物,怎么能不做准备工作。她一边听,一边喝茶吃茶点,整个人看起来怡然自得。 程旬旬吃饱喝足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走出茶室的时候,罗杏还在附近,程旬旬站在门口往四下看了一圈,找到老刘的车,才径直的走了过去,恰好老刘的车停在罗杏的后面。 罗杏坐在车内,见着她笑眼盈盈的往这边过来,心里不由一紧,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紧握住,心里活动剧烈,挣扎这要不要下车与她主动打招呼。可程旬旬是失忆了,照道理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可现在怎么会直接就冲着她来了? 正当罗杏准备下车的时候,程旬旬却径自从她车子边上走了过去,罗杏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车门都已经开了。 她索性下了车,站在车边,程旬旬并没有注意,同老刘说了两句,将打包的茶点递给了他,就上来车。 上车的时候,她倒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交了一次,程旬旬微扬了一下嘴角,罗杏怔住,眸光一动,也跟着笑了笑。 老刘启动车子,驶入车流,程旬旬看了一眼车前镜,老刘神情专注的在开车。 “老刘。” 老刘闻声应了一声。 程旬旬说:“刚才停在我们前面的那辆车的主人,停了多久?” “啊?”程旬旬忽然这么问让老刘有些茫然。 “就是刚才停在你前面的那辆车,那个女人。” 老刘很认真的想了许久,说:“好像是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在那儿了,一直没走开,我也没多注意,怎么了?” 程旬旬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刚刚看那个女人好认识我似的,可能是我想多了。” 老刘并没有多问,车内便安静来下来,程旬旬若有所思,没再说话。刚刚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是认识她,要不然就是认错人了,但当时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远,这种可能性很小。 那就是认识了,早她一步过来,说不定是跟着安盺来的。她微微眯了眼睛,唇角扬起了一侧弧度,侧头看向了窗外,神情自若。 晚上,程旬旬在陈聿简家里吃饭,她简洁明了将安盺的事儿说了一遍。 陈聿简笑了笑,抬眸看了她一眼,笑说:“就你这张嘴,安盺还能好好跟你说话也是不容易,换了个人怕是要泼你一脸水了。” “所以,她的心还是善良的,她愧对于我,才这般容忍。不过就算她忍不了,我也不会给她泼我热茶的机会,只有我泼她一脸的份。” 陈聿简嗤笑一声,说:“别以为她一句话不说,你就真以为她好对付了,安盺可是一个攻于心计的女人,不然她也没这个本事,把周衍臻搞成那个样子。古人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很有道理的。” “嘁,说的好像周衍臻是英雄似得。难过的不是美人关,难过的是情关。”程旬旬低头吃螃蟹,老神在在的说着,那神态简直像个过来人。 陈聿简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这天晚上,安盺早早下班准备回去给小诺做一顿饭。 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停好,她领了菜,正要下车的时候,发现正前方过来一个人,她整个人一愣,几乎是条件反着的锁上了车门。 那人慢慢的走过来,站在车门边上,拉了一下,没拉开,就站在车边,似乎是在等她开门。安盺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直挺挺的坐在车内,明显没有开门的打算,她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了变化,手心里布上了一层冷汗。 脑子飞快的运作着,努力的想着能用什么方式能够让他自动离开。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心下越慌,就越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是越发的心慌。 立在车门外的周衍臻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在旁边静等了半晌,伸手轻叩了一下玻璃窗,安盺能够隐隐听到他在说开门。 她用力的抠着自己的指甲,一下又一下,越抠越用力。不知过了多久,周衍臻忽然走开了。安盺余光瞥见,静坐了许久,他应该走远了,这才转头往周围看了一眼,谁知一转头,不知道他从哪儿那来的工具。手里似乎攥着铁棍,安盺见着心里一凉,仿佛从天而降泼了一盆冷水在她的身上。 周衍臻一点点靠近,安盺的耳边莫名想起了滴答滴答秒针走动的声音,心里像是在给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此刻的周衍臻看起来像个从地下爬起来的恶魔,让她万分的恐惧。 就在周衍臻即将走到她车子附近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汽车的声音,周衍臻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看到了谁,忽然一闪人,人就不见了。安盺不由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身往后寻找周衍臻的身影。 后头驶来的车子,远光灯直射过来,让她闭上了眼睛,等灯光弱了,再睁开眼的时候,旁边多了一辆车子。安盺看了一眼,是周衍卿的车,由此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缓缓的沉了下去。 眼眶微湿,坐在车里忘了动,呆呆的看着周衍卿从车上下来,站在车便整了整衣服,正欲转身走的时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迅速的开了车门,着急忙慌的叫了他一声,“周衍卿。” 周衍卿闻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安盺弯身从车上拿出了刚买回来的食材,还有小诺喜欢吃的甜点蛋糕,笑着说:“我今天难得有点空就回来给小诺亲自做顿饭。” 他点了点头,说:“一起上去吧。” “嗯。” 她锁了车,领着东西快步的走了过去,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惊慌,脸上没什么血色,像是被什么吓着了。她只跟在他的后侧,并没有与他并肩而行,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神色异常。 一直到两人上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她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才稍稍稳定了心绪,说:“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噢,我也刚好今天很闲,就回来了。你把小诺交托给了我,总要上点心,晚上没事我都会回来。” “诺诺一定很开心。”安盺温和一笑,说:“小孩子总喜欢爸爸妈妈陪在身边的。” “嗯。”周衍卿点了点头,默了半晌,他忽然转头,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片刻,抬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你的脸色很难看,身体不舒服?” 安盺有些条件反射的退开了一点,愣怔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干干一笑,用力的搓了搓,说:“可能是太忙了,白天咖啡喝的太多,到了晚上躺下的时候就睡不着了。有时候工作一个通宵,最近是睡的太少了。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心。” 周衍卿似笑而非的看着她,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自己注意。”说完,他便收回了手,转过了身面向电梯门,不再多言。 安盺看着他的后脑勺,唇边泛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片刻又不由皱起了眉,心里死灰一片。 他们两个一道进门的时候,诺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对爸爸妈妈一家子在一起的那种渴望。 然后,周衍卿只同他们一块吃了一顿饭,饭后,小诺开始去练琴的时候,周衍卿起身说是有事就走了。 安盺将他送到电梯口,说:“路上小心,慢点开车。” “知道,回去吧。” 安盺没说话,只是执着的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他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小诺趴在门框边上,偷偷摸摸的看着这边。 安盺微笑着过去,蹲下身子,与他目光齐平,摸了摸他的头,说:“怎么了?爸爸走了不高兴啊?” “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总在一起,而我的爸爸妈妈不是,为什么?我今天听到同桌说她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我问她离婚是什么意思,她说就是以后没有爸爸了。妈妈,我以后是不是也会没有爸爸?你跟爸爸是不是也要离婚?”小诺拧着眉毛说,旋即又低了头,对着手指,嘟着嘴,说:“我问她为什么她爸爸妈妈会离婚,她说因为爸爸妈妈不亲亲了,不睡在一起了。妈妈,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跟爸爸亲亲,也没见过你们睡在一个房间。” 安盺微微一笑,整了整他的衣服,说:“你不会没有爸爸的,小诺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我保证。” 安盺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小诺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爸爸妈妈小诺永远会在一起,会把最好的给你。幸福就是每天都能开心的笑,像这样。”安盺对着小诺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忽的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腰。 小诺怕痒,一下就咯咯笑了起来,笑声特别灿烂。旋即她就将他抱了起来,进了家门,说:“好了,我碰你一块连琴,等你再长大一点,咱们就一起四手联弹,好不好?” “好哒。” …… 程旬旬从陈聿简家里出来,两人讨论了一会工作,刚一出门口,就看到她的家门口站在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未见的周衍卿,大概等了有一会了,这会正拿出手机,恰好程旬旬放在睡衣袋子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此时,陈聿简正跟在她的身后。 周衍卿听到响动,转身看了她一眼,旋即目光就落在了陈聿简的身上,两个人身上穿的睡衣款式很像。 他微微眯了眼睛,侧了一下身子,面向了他们,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一眼,挂掉了电话,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问:“你们是邻居?” #>> —大叔来势汹汹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敷衍的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对陈聿简摆摆手,说:“我回去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晚安。” 陈聿简依旧站在门口,微笑着对周衍卿说:“周董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我有去处,谢谢你的好意。”周衍卿并未看他,只微微一笑,直接就拒绝了。 陈聿简将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似是在询问要不要帮忙,那眼神周衍卿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可脸上依旧是淡定自若。目视着程旬旬过来。 她只对着陈聿简摆摆手,并未说什么。 程旬旬开了门,周衍卿便跟了进去,在进门之前还侧头深深的看了陈聿简一眼,勾唇一笑,就直接进了门。 程旬旬还未开口,周衍卿就说话了,“收拾行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清空 周衍卿站在玄关处,并没有进来,看那样子明显也是没有进来的打算。 “我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拿上你觉得需要的东西。等明天我会安排人过来给你搬家。”他衣服命令的口吻,并且还是不容拒绝的态度。 程旬旬回头看了他一眼,笑说:“谁要搬家?” “你啊。” “我不搬。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程旬旬说着,把钥匙和手机放在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就坐了下来,侧头看了他一眼,笑说:“你要不要进来坐?进来我就给你泡茶,不进来的话……”她想了想。“你要是不进来,又不想走的话,我给你拿个椅子让你坐,行不行?” “你搬不搬。”周衍卿轻笑一声,双手插在裤袋里,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先给我一个搬的理由,再告诉我你想让我去哪里,总不能你说搬就搬吧?这里也是人家花了心思装修了。家具什么的,也都附和我的心意,我住的很舒服,就因为你这么一句话,就让我搬家,没道理啊。” 周衍卿说:“我过来不方便。” “又不是让你走路来,开车过来有什么不方便的?实在不方便,我也没有强求你过来,不来也没关系。” 周衍卿笑了,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不勉强你,你现在换一身衣服。陪我出去走走。” 程旬旬往嘴里塞了一块橘子,看了他一眼。说:“那一会你还送我回来吗?” “当然。一定送你回家。” “可是我不信你怎么办?我怕你拐带了我。我啊,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更何况是你这样的,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那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程旬旬点了点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摆摆手,说:“你啊,还是在这里坐一会算了。” 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是周衍卿妥协了,换了鞋子走了进来,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同她一块看电视,程旬旬又剥了一个橘子,周衍卿顺势就拿了过去。程旬旬只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转而拿了个苹果。 “你今天怎么有空?” “很长时间没过来了,路过就上来坐坐。” 程旬旬笑了一下,说:“是从上一家过来的吧,身上的香水味都还没淡,你也是挺忙的。” “鼻子倒是很灵。” “等下是不是还有下家?” “我今天不走了。”他将吃剩下一半的橘子放在了茶几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上次你给我拿的一套男士衣服和内裤,是从陈聿简家里拿过来的?” “不然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找男人的衣服?噢,说起来我这里还是没有准备你穿的衣服,你留下来恐怕也是不方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再去陈聿简那里借套衣服过来。总不好怠慢了你不是。”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伸手搭在了她的腿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你倒是跟我不相上下,一会孙杰,一会陈聿简,明里是这两个,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几个。” 他说着,手上稍稍一用力,程旬旬吸了口气,手里的刀子不小心就割到了手指,鲜血一下涌了出来。苹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迅速的抽出了几张纸巾包住了手指,皱了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管你,你管的那么宽,不累啊?” 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将她的手拉到了眼前,弄掉了她胡乱包着的纸巾。斜的一道口子,伤口有点深,鲜血还在往外冒。 程旬旬挣扎了一下,说:“你干什么?欣赏你的杰作,老实说你这是故意的吧!”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他忽然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指尖,旋即轻轻含住。程旬旬愣住,指尖轻微传来一丝刺痛,转而被一种酥麻的感觉代替,指尖传来的暖意,一点一点的传到了她的心坎上。 周衍卿并未看她,只低垂着眼帘。 程旬旬的脑子一阵空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木讷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周衍卿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一个小型药箱,又用碘酒给她消毒,贴上了创可贴。 “我虽然生气,但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你。以后小心点,我不喜欢看到你受伤。” 程旬旬还是有些愣愣的,没有回答,只抱着自己的手,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眼里总是带着茫然和疑惑。心怦怦跳着,简直越跳越大声,程旬旬有点烦躁,站了起来,说:“我洗澡去了。”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跑掉了,脸颊红红的。 周衍卿依旧不动声色,淡然一笑。 程旬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周衍卿靠在床上了,又拿着她的相册翻看。他似乎很喜欢翻看她的东西,不知道是想偷窥点什么。 “我发现你的相册都是一些景物,还有一些陌生人,关于你自己的很少。你没有童年吗?”他合上了手里的相册放在了一侧,程旬旬站在床边,拿走了自己的枕头。 “你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吗?不过我的大部分相册并不在国内,我小时候挺丑,就算你想看,我也不会给你看的。”程旬旬抱着枕头就准备出去。 周衍卿眯了眼,说:“怎么?” “噢,我今天不方便,怕污了你的圣体,所以我去睡沙发。你知道的,女人总有那么几天,我是头几天,量多。万一侧漏什么,也不太好,是不是?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程旬旬笑呵呵的说着。 “正好我今天有点累,并不是很想运动,所以你放心躺着吧,我不会碰你。” 程旬旬抱着枕头没动,心里头做着剧烈的挣扎,睡沙发的话,今天这一晚上她就别想着睡了,而且她是真的来大姨妈了,不是很舒服。内心深处是想好好的睡个觉的,怎么也没想到周衍卿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程旬旬,我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躺在一张床上穿着衣服睡觉而已,之前光着身子都睡过,你又不是什么矜持的女人,装什么?”他说着,站了起来,说:“你先睡,我去洗澡。”说完,他就走开了。 程旬旬考虑了一下,想想自己有姨妈护体,也干不了什么,为了自己还是躺在了床上,同床不同被。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旬旬已经睡下了,房间里的灯光幽暗,听到脚步声,她并没有睁开眼睛,随即就感觉到床铺动了一下,身边多了个人。 程旬旬暗暗吸了口气,一颗心莫名失了频率,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莫名麻麻的。脑子里浮现了他舔她手指的画面,心头一酥,心跳的就更快了。 她心里有点燥,整个人钻进了被窝里,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想让它安静点。 这时,程旬旬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动了动,紧接着腰上便多了一只手,身体不由紧绷起来,这只手并不安分,缓缓往下,程旬旬一惊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闷声闷气的说:“你干什么?” 周衍卿没说话,手掌覆盖在了她的小腹上不动,旋即就从另一床被子里,钻进了她的被子,跟着她一起整个人钻在被窝里。 被窝里有些闷,程旬旬说话喘息声有些重,说:“果然,男人的话是不能信的。周先生还不至于饥渴到这种程度吧?” 他是轻轻一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程旬旬躲了躲,不由吞了口口水,转身,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推了他一把,说:“你走开。” 周衍卿不退反进,双手一用力,就将她牢牢的扣在胸前。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被窝里又闷又热,程旬旬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上已经有了汗。 “周衍卿。”程旬旬小声的脚了他的名字,明明是带着怒意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倒变得有些娇嗔,像是在撒娇一样。 周衍卿心中一动,根本没多想,整个人凑了过去,直接堵住了她的嘴,这个吻来的突兀起来,程旬旬根本避之不及。 他一手扣住她的脑袋,这个人吻越来越深,程旬旬几乎喘不过气来。唇舌纠缠,呼吸很快就乱了节奏,变得越发粗重。他一时有些意乱,另一只手往下,所幸程旬旬的理智上存,很快就扣住了他的手,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他一下就退了出去,她喘着粗气,低着头,猫语般的说道:“我说了,不方便。” 他气息紊乱,默不作声,片刻又轻轻的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说:“我过几天要出差,可能要走好几天。” “嗯。” “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 周衍卿没立刻就告诉她,只说:“早点睡,晚安。”说完,他就退了回去,躺回了自己的被子里。 程旬旬被他撩拨了一番,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思考他的话,心神都乱糟糟的,心里有些燥热,又觉得心烦。翻来覆去一阵,就起身去了外面喝了杯温水,坐了一会才回来睡觉。不过她相信,周衍卿的状态应该比她更糟,刚才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某个部分坚硬如铁。 隔天早上,周衍卿出门的时候,程旬旬一点都没听见,可能是昨天睡得晚了一点,所以就睡的有点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她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 程旬旬伸手摸了一下,想来走了已经有一会了,程旬旬呆坐了一会,才起来洗漱,按时去上班了。 让程旬旬万万没想到的是,忙了一天回到家,整个家都空了,能搬的都被搬走了! 她愣愣的站在门口,半晌,尖叫了一声,“我要报警!”她一边叫一边往里走,转了一圈,不管是房间还是客厅,甚至是储物室,能拿走的全部都拿走了! 正当她气了骂人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周衍卿。 程旬旬忽然想到他昨天前后的态度,不等他说,怒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家都给搬空了?谁允许你搬的!我要报警,我现在就报警!” 周衍卿倒是淡定,说:“你现在下楼,我安排的人已经过去接你了,你去看看你的新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跟他们说,让他们改。或者另外换一个地方,栾城那么大,楼盘那么多,总有一个会让你喜欢。” “周衍卿,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不是说过我不搬家?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这个混蛋!”程旬旬很激动,一肚子的脏话还没出口。 周衍卿听到她叫嚣,不由轻笑了一声,依旧淡淡的说:“你不搬可以,你让陈聿简搬,两者选其一,你自己决定好。” 他这么一笑,程旬旬就更起了,真是要给气炸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咬着牙说:“周衍卿我跟你说,别说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只是床友。就算你是我男朋友,也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交际范围。” “陈聿简是我的朋友,跟家人一样。嗬,我现在就老实告诉你好了,在这里我跟他只是隔壁邻居,在英国的时候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你管的着吗你。我告诉你,你最好……” 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就把电话给挂了,挂的那叫一个迅速,程旬旬一口气还在肚子里,来不及发出来,把她给气的半死。 “阿西吧!”她差一点把手里的手机给砸出去。 她又连着给周衍卿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他一个都不接,程旬旬真的是要爆炸了。 等冷静下来之后,她才给小区的物业打了电话,口气很暴躁,“把你们经理给我叫上来!我家遭小偷了!” 很快小区的物业和保安一道上来,程旬旬冷着一张脸,双手抱臂,来回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来回渡步。 “程小姐。”物业经理上前,面对这样的情景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 “你们的物业就是这样的吗?我整个屋子都被人搬空了,你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吧,你们打算怎么赔偿我?” “程小姐,您不是搬家了吗?信和的董事长亲口说的。” “放屁!你告诉我,这房子写的是谁的名字?你说!”程旬旬往他的跟前走了一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们物业公司要给我一个交代,还有我的全部损失,你们打算怎么赔偿,你要是没有说话的权利,就找你们公司的老板跟我谈。今天这件事,我就找上你们了。”这屋子搬的也真是够干净的,连一把椅子都不剩下,程旬旬想找个地方坐都没有。 最可恨是连吊灯都拆走了,现下就剩下几个灯泡照明了。 物业经理倒是不慌不忙,笑呵呵的上前一步,说:“程小姐可能不知道,我们物业公司直属信和,您如果要找老板,可以直接找董事长。” 程旬旬闻声,目光一冷,转头瞪视了他一眼,“你骗谁呢,是不是周衍卿让你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今天信和刚刚收购了我们公司,我也是在上来之前知道的。这件事我怕是调和不了了,也给不了您什么交代,您还是直接找董事长吧。”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这时陈聿简回来,看到她家门敞开,听里面的动静不太对,就过来看了一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他。”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见着陈聿简脸上的表情更臭了,指了指站在一侧的经理。 经理便简单的表述了一下经过。 陈聿简跟他们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先离开了,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怪不得他昨晚没有坚持让我搬家,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这简直就是强盗行为!” “先去我那儿。”陈聿简倒是淡定,走到她的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现在留在这里也没用,东西已经被搬走了,就算她在这里站在天亮也没用,程旬旬吐了口气,愤愤然的说:“不然能怎么办?能拿的他走给我拿走了,我想找个地方坐一会都没有。从进门到现在我一口水也没喝过,连坐都没坐一下,气死我了。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不搬,他就背着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搬走,真是……”程旬旬没再说下去,真是气的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陈聿简看着她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微微一笑,说:“好了,你还稀罕那些东西吗?再买不久成了,这几天你先住在我这里,你睡房间,我睡沙发。” 程旬旬闻声,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抬头直直的盯着他的后脑勺。陈聿简进门,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也跟着停了下来,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了?” 她脸上的怒意消散,眯了眼眸,说:“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用再去找周衍卿了?”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有人能够强求你。进来了,你不是说累了吗?连口水都没喝过,就快点进来,我给你倒水。” 程旬旬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想起上次他忽如其来的那一个吻,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进去顺手关了门,换了鞋子,说:“这一次,就算我不想去找他,也不得不去找他,他拿走的是全部,有些东西根本没办法买到一样的,还有我的那些相册,最重要的是我的铜钱项链,也被一道带走了。” 她有些垂头丧气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弯身坐在了沙发上。 “要不然,我帮你出面。”陈聿简拿着水杯从厨房里出来,将杯子递到了她的眼前。 程旬旬接过,喝了一口,哼笑了一声,说:“算了吧,他就是因为看到你才非让我搬走的,你说这男人是不是都有毛病,他又不那么喜欢我,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占有欲。还有上次,故意在我脖子上种个草莓,你知道孙杰那个人了,好烦。” “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旬旬说:“休息一会就去找他,换个地方住就换个地方住好了。” “行吧,到时候你告诉我地址。” “嗯。”她点了点头。 等吃过晚餐之后,程旬旬才下楼,周衍卿的人一直等在楼下,见着她立刻走过来,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程小姐,我在这里等您很久了。” “噢,不需要你,你只要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 “这个……”他明显有些为难。 “没关系,只要我出现,周先生不会责怪你的。”程旬旬的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最后这人也识趣的将地址告诉了她。 程旬旬让老刘送自己过去,周衍卿的人则开车跟在后面,老刘看了一眼后视镜,说:“程小姐,后面的车子一直跟着咱们。” “让他跟好了,没关系。” 随后,老刘也就没多说什么,只顾自己专注开车。围史协技。 周衍卿的人引着他们进了小区,并停在所在楼层前,程旬旬下车之前,让老刘先找个地方把车停好,等她一会,然后就下车兀自上去,周衍卿的人也没跟着,只是给他摁好了楼层数,就出了电梯,毕恭毕敬的给她鞠了个躬。 这小区的大门看起来,这里是高档小区。程旬旬那钥匙开门进去,房子很大,装修也很精致,她的东西全在这里,摆放在应该摆放的位置,倒也不会显得突兀。她的专属拖鞋就放在玄关处的地毯上,程旬旬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换了拖鞋进去。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没人,她的床放在次卧,主卧的床很大,她坐了一下,比她原先的床还要软。 程旬旬看了一圈,唯独觉得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儿童房,衣柜里全是小孩的衣服,非常齐全,二楼的偏厅有一架三角钢琴,看起来价格不菲,不知道是不是摆设而已。 “我到了,你在哪里?”程旬旬看完房子,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消气了?” “嗬,气死了你开心,我怎么能做让你开心的事。”程旬旬冷笑了两声,又重复了一遍,说:“我现在来了,你可以出现了。” “噢,我现在没空过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跟接你的那个人说。” “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程旬旬不理会他后面的话。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怎么?今天格外想我?” “是啊,我太想你了,你今天要是不来,我怕是整晚都睡不着了。”程旬旬忍着怒气,尽量保持冷静,笑呵呵的说着。 “那怎么办,今天晚上我怕是真的过不来了,你实在想见我的话,你让我的人带你过来,我可以跟你见一面。” “那就明天。” “明天怕是也不行,起码要三四天之后。”周衍卿沉吟了片刻之后说。 程旬旬皱眉,数了数日子之后,顿时了然,这混蛋是在算她大姨妈的时间,过了三四天之后她的姨妈就该跟她说再见了,现在她有姨妈护体,就算两个人怎么闹,他都不能对她咋样。 [Mao&bge] 首发 程旬旬想了想,说:“行,我现在过来找你。”说完,他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匆匆的下了楼,提前跟老刘说了一声,让他跟他们后面,就让那小伙子带着她去找周衍卿了。 现在周衍卿正在洗浴会所请客人洗澡按摩,周衍卿应该跟他的手下打过招呼了,他们两个直接进了会所,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包间。 里面的光线昏暗,周衍卿穿着浴袍坐在按摩床上,身上的浴袍也不好好穿,腰间的带子松松的,程旬旬几乎能看清楚他小腹上的腹肌,还不如不穿,这样若隐若现的不知道是勾引谁。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慵懒,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他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叠钱,递给了那小姑娘,就让她先出去了。 程旬旬看到他把钱拍在小姑娘的手里,还轻轻握了一下,不由在心里腹诽了一番,满目鄙夷。 在心里骂了一句,风骚! 房门应声关上,周衍卿看了她一眼,便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浴袍,笑说:“难得你也有那么急不可耐的时候,只是你现在不方便,扫兴。” 程旬旬哼笑着说:“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姨妈造访的时候,真是特别想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后妈是老虎 周衍卿走到沙发前,弯身坐了下来,并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烟盒,点了一根,伸手轻拍了一下身侧的位置,说:“既然来了。就别杵在那儿了,过来坐。” 程旬旬并未听话的坐到他的身边,而是站在他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茶几,周衍卿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香烟搭在沙发扶手上。纵是他现在坐着,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总是让程旬旬感觉自己矮他一截。 “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凭什么把我家给搬空?你自己三妻四妾的,你还不允许人正常交朋友,你有病吧!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上位吧?床友的意思,好像是除了在床上,平日里都应该是陌路吧?周先生。你现在好像有点越界,你觉得呢?”程旬旬抬着下巴,俯瞰着他。 “原本我以为周先生应该能区分性和爱,并做到互不干扰。可现在你的样子,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就这么受不了我身边多个男人?可我以后还要嫁人呢,怎么办?你要来抢亲吗?” 周衍卿深吸了一口烟,片刻缓缓吐出,眼前烟雾缭绕,似笑而非的看着她,说:“我有洁癖,自己的洞里不喜欢放别人的东西。” 程旬旬嗤笑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那我也不喜欢自己的杆子放在别人的洞里。” “说到底,你就是想讨个名分。很简单。好好听话。说不定,我这根杆子。以后就只在你一个人的洞了。说起来。我还蛮喜欢的。”他说着,眯眼笑了笑,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扫,扫的程旬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跟男人耍流氓,脸皮一定要够厚,否则的话就只有失败。 程旬旬抿唇笑了笑,说:“那真是承蒙您这根短杆的喜欢了。” 周衍卿闻言,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了她一眼,缓缓站了起来,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走到她的面前,笑问:“你确实是短的?” “我现在并不想跟你讨论长短的问题。” “那是想说深浅咯?” 程旬旬眯了眼,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这按摩房里光线幽暗,又弥漫着一种熏香,充斥着某种情趣。程旬旬勾唇一笑,说:“深浅难探,这长短一眼便知。”她垂了眼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划开了他的浴袍,指尖触到他强健的胸膛上,一点一点的往下滑,一直到小腹的位置停住,轻轻的打着转。 周衍卿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唇边含着一抹浅笑,双手背在身后,任由她的故意挑逗,程旬旬垂着眼帘看了他腹部以下的位置,淡淡一笑,又抬起了眼帘,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往他的跟前走了一步,点了一下脚尖,凑到他的耳侧,用气声说;“那么你觉得我是深还是浅,嗯?” 程旬旬这是仗着自己姨妈护体,故意为止,身体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身子,感觉到他某个位置已然坚挺无比。程旬旬眼里布满了笑,侧目看了他一眼,笑的十分得意。 她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说:“算了,既然东西已经搬过去了,那我就暂时住在你的金屋里好了,不打扰你按摩,我走了。” 她摆摆手准备离开,周衍卿双手抱臂,笑说:“你以为你撩拨了我,就能这么轻松就走掉吗?” 他拿起了酒杯,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程旬旬根本就没理他,快步走到门口,还没碰到门把,周衍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身前。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两人紧贴在一起。 程旬旬还是镇定的,因为她有姨妈护体,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姨妈是这样的好。当然如果来去能够自由控制就更棒了。 她笑嘻嘻的说:“周先生不会忘了,我这几天不方便吧?其实我也挺想的,奈何这姨妈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咱们来日再战。” “不用,姨妈在并不碍事。我今天就让你清楚的看到,我究竟是长枪还是短炮。” 说完,便一把就她拽到了按摩床上。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程旬旬踉跄的从包间里出来,脸颊红彤彤的,双目盈盈泛着水管,一张唇又红又肿。 估摸着是太心急了,身上的衣服扣子都扣错了,她迅速的进了电梯,出了会所,老刘还等在附近。 见着她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说觉得了一丝异样,但并未多言,只道:“程小姐,要回去吗?” 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就跟着他上了车。坐在后座,神色有些恍惚,一直侧头看着窗外,时而皱眉,时而咬牙,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小声自语般的说:“混蛋。” 程旬旬愤愤然的说着,嘴巴不停的嘀咕着,车内很安静,老刘仔细听了听,才发现这程旬旬正中英文结合在骂人。那一连串的英文说出口的时候,老刘觉得她像是中了邪。 一路上,老刘时不时的从车前镜中观察程旬旬,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这心里估计已经炸了。 老刘好歹跟了她也有也有一阵子了,程旬旬的喜怒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被拦住了,老刘的车子不让进,他好说歹说一番,对方仍然不让进,没办法他只好把车子停在外面。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小心翼翼的问:“程小姐,要不要给陈先生打个电话?” 程旬旬有些愣神,老刘的问话她并没有听到,直到他说第二遍,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老刘,说:“你刚才说什么?” “噢,我是说要不要给陈先生打个电话。” “不用了,你回去吧。”程旬旬说着,就拿了手袋下车。 老刘还是有些不放心,开了车门,追问:“真的不用吗?有些事情还是多个人商量会比较好,陈先生对您一直都挺关心的,刚才他还给我打了电话,询问了您的情况。” “你跟他说什么了吗?”程旬旬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他摇摇头,说:“我不敢乱说话,您没出来,我也就没说。” “行吧,这件事就不用说了,到时候我会给他打电话的,你回去吧。” “可是……” “放心吧老刘,我心里有数。”她冲着他微微一笑,“路上开车小心,走了。” 程旬旬回到屋内,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免得周衍卿夜半了上门。她的东西全在这里,连她放在房间的书柜都原封不动的搬过来了,上面的书籍等物件的位置几乎没有发生大的改变。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无道理。 能在一天之内把她整间屋子的东西全部搬空,也只有周衍卿这样的怪物能做的出来,这混蛋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她的衣服全部被放进了衣帽间,其中有一半是周衍卿的衣物,程旬旬现在懊恼的恨,见着周衍卿的东西就想发火。看着那一件件摆放整齐的衣服,再想起他那张脸,二话没说她跑去厨房拿了一把见到,暗搓搓的将他的衣服全部都剪了,连内裤都不放过,剪完了她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表面上看起来,这衣柜里得衣服还是完完整整的。 程旬旬也算是泄了愤,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了卫生间洗澡,足足洗了三四遍,特别是胸部的位置。她真的是高估了这些表面上斯斯文文一本正经的男人,内心一个个都是龌龊的,男人本色,不是没有道理。 她洗的皮肤发红,才慢悠悠的从浴室内出来,回了次卧,像是虚脱了一般,躺在床上。做女人好难,上天不公,不就是少个小**么。如果有,她一定让周衍卿菊花爆开。 想完了,又觉得自己太龌蹉,这样就跟周衍卿没什么两样了!摆摆手,出去倒了杯水喝,就准备睡觉了。 睡前,陈聿简给她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没事,就是给我换了个住处而已,房子还行挺大的。我想他这是打算金屋藏娇,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陈聿简默了一会,说:“你打算住下了?” “我会让人换锁的,就算我不想住下,找人搬回去,周衍卿要是不死心,他还是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我就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如果说他真的偏偏忘记了我,那这事儿就好玩了。” “那行吧,我问问那便还有没有多余的房子。” 程旬旬摆摆手,说:“算了,你就住在那儿吧,我估计这房子是他管辖范围内的,你一来没准他就知道了,到时候又要折腾。他除了要跟我上床,到也不会伤害我,你放心吧。” 陈聿简默了一会,程旬旬也是累了,见他一直不说话,道:“那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旬旬。”将要挂电话之际,他却开口叫住了她。 “怎么了?” “你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他了?对于他的亲近,你不会反感吗?” 程旬旬顿了顿,确实好像没有那么反感,她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应征了那句话,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她睁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台灯,想了很久,脑子却是一团乱麻。 陈聿简问:“你不会对他有感觉吧?” “没有。”她反驳的很快,但是反驳的越快,越是说明他戳中了她的心思。 陈聿简没说话,只轻轻的笑了笑。 然而,这个笑声让程旬旬有些不快,说:“有感觉也很正常啊,毕竟过去我跟他是夫妻不是吗?是夫妻的话床事是义务,他那般讨好我,必然在这方面一定是下足了功夫。再说了,我当初能那么傻乎乎的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他,那么相信她,足以说明我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了。如果不是深爱,我怎么会那么傻?” “既然我现在失忆了,忘记了跟他之间所有的一切,可如果真的爱入骨髓,潜意识里总会有感觉的。总之我不会让自己再傻第二次就对了。挂了。”她说完,不给陈聿简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结果还是因为陈聿简这一句话,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 隔天,程旬旬找了锁匠把门锁给换了。 三天后,晚上周衍卿带着个孩子上了门。 程旬旬见到这孩子的时候,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等周衍卿开口,小诺便叫了一声,“陌生人姐姐?” 他一出口,程旬旬就想起来刚回国那会她在超市碰见的小男孩,她有些惊讶,看了看小诺,又看了看周衍卿,发现这两人长得不是一般的像。然后又回想了一下安盺说的话,有妻有儿,周衍卿已经有儿子了! “原来这是你儿子啊。” 周衍卿没理会她,只对着小诺,说:“叫阿姨,这是接下来一个月里照顾你的小程阿姨。”围史亚号。 “噢,可是爸爸为什么不是月月阿姨?” “小程阿姨是我专门给你找的,比月月阿姨好一百倍。”他说着,就拉着小诺进了屋子。 程旬旬直直的瞪着他,往边上一站,然后跟着他们进去,跟在周衍卿的后侧,小声嘀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保姆啊!” “明天我会把照顾小诺的注意事项,还有每天的课程安排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你,你到时候查收一下,你记住,不要怠慢。”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我接到这里来,就是让我给你带孩子的?干嘛?让我当他后妈啊?”程旬旬瞪着眼睛,一脸不满。 小诺大概是听到他们说话了,声音响亮的问:“爸爸,后妈是什么?” “后妈啊,后妈就是老虎,会吃人的那种。”程旬旬闻声,立刻回答,双手背在身后,附身看他。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说:“他只有五岁。” “有你这样的老爸,我为五岁的他感觉难过。” 小诺仰头看了她一眼,牢牢的牵住了周衍卿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随后,他就带着小诺上楼去练琴,程旬旬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楼上的琴声传下来,闹的她根本无法专心看电视,总想着上去看看那小男孩弹琴的样子。她坐了一会,就跑到楼梯口,往上瞧瞧,一想到那是周衍卿跟啊安盺的孩子,她心里就莫名的生气,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坐了一会实在心烦,就关了电视机回房间上网去了。 周衍卿把小诺哄睡觉之后,就进了程旬旬的房间,她正在打游戏,戴着耳机听歌,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进来。 一直到他摘到了她的耳机,程旬旬吓了一跳,回头见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儿子睡啦?” “小诺很听话。” “关我什么事?我告诉你,我不给你们家当保姆,更不会给你的儿子当后妈,我是孩子绝缘体,你要是不想让他受苦的话,最好还是交给别人。我怕我实在太讨厌你,把心里的怒气撒在你儿子的身上,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我虐待的没有人型了。”程旬旬的注意力依旧放在游戏上,冷冷的说:“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人,我最讨厌小孩了,特别是五岁的。” 周衍卿拉了把椅子过来,说:“我刚才问过小诺了,你们之前在超市见过,你很热心。” “噢,我只是好奇,不是热心。” “亲戚走了吗?” “走了。”说完,程旬旬才反应过来,“你神经病啊。” 周衍卿单手支撑着脑袋,脸上带着微笑,静静的看着她,勾了一下唇,说:“我不干什么,最近很忙也很累,没什么心思打洞。我去洗澡,一会你帮我收拾一下简单的行李,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差。” 他说着,就摸了摸她的头,一本正经的说:“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小诺的。”说完,他就起身,拉开了领带,准备去洗澡。 程旬旬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说:“你真的要把你儿子交托给我啊?你就不怕我把他藏起来威胁你啊?” “你如果想坐牢,你可以这么做。”他只稍稍侧了一下头,因此程旬旬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她没再说话,只看着他出了房门。 游戏里正在打的副本,因为她的失误失败了,被队友骂的狗血淋头,程旬旬退出了游戏,看着电脑屏幕发呆。坐牢?她又不是没坐过。 她呆坐了一会,才出去打算去给他收拾行李,刚一开门,就看到小诺从房门里探出了小脑袋,见着她立刻又缩了回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古灵精怪的。 程旬旬想了想,走过去轻叩了两下门,见他没反应,对这门缝,小声的说:“我看见你了,要不要我告诉你爸爸,你还没睡?” 话音还未落下,房门就开,他仰着头看着程旬旬,说:“不要不要。” 程旬旬弯身,故意板起了一张脸孔,说:“为什么不睡觉?” 小诺抿着唇不说话。 “不说就快回去躺好,闭上眼睛,睡觉。走,我看着你睡。”程旬旬站直了身子,推开了门,顺手开了灯,看着小诺爬回床上,老老实实的躺好。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小诺一直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还睁着眼睛,皱了眉,说:“闭眼。” 小诺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程旬旬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得意呢,身后就响起了周衍卿的声音,说:“你在干嘛?” 小诺闻声,瞬间就睁开了一眼,动作灵敏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一溜烟就跑到了周衍卿的身侧,抱住了他的大腿,小声的说:“爸爸,她凶凶的,我们去找月月阿姨好不好?” 程旬旬挑眉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反驳,抬头看向了周衍卿,仰着下巴,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 周衍卿只看她一眼,并未出口责怪,低头看了小诺一眼,摸了摸他的头,说:“怎么还不睡觉?” “我睡不着,爸爸你陪着我。” “好吧。” 说完,周衍卿就跟着小诺进了房间,直接把程旬旬抛在了脑后,眼前的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他虽一句话都没说,可这态度比直接责怪她,还要让程旬旬难受。 她想撞门进去闹,可当着孩子的面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想了想她还是收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叉腰站在房门口,良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她有些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的开了房门,露出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周衍卿坐在床边灯光柔和,房间内看起来一派温馨。 片刻,她就听到他们父子两说话的声音。 “爸爸,你们要离开多久啊?小诺不想一个人。”小诺躺在床上,整个人一点睡意都没有,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双目清明,目不转睛的看着周衍卿,“爸爸,我不想一个人睡觉,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睡?那个姐姐好凶,我怕她变成老虎把我吃了。” “不会,你是男孩,还怕一个女人吗?” 小诺支吾了半天,双手打着转,说:“小诺不怕,但我怕爸爸妈妈以后见不到我会难过。” 周衍卿笑了一声,“睡吧。” “爸爸,你是跟妈妈一起出差吗?你们会在一起,对吗?” “是的。” “那我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就能找到妈妈了?” 周衍卿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白黑分明,简简单单,一眼就能看出那份心思,说:“可以。”不等小诺说话,他就伸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睡了,别说话了。” 程旬旬看了一会,就走开了,带着满腔的无名火,先去衣帽间简单的给他收拾了行李,然后回了自己房间,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然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到他们父子的对话,还有在一起的情形,心里像是磕了块石头,莫名难受,实在睡不着便起来开了床头灯,拿了本书看,想想应该能帮助睡眠。 可她却没有发现手上的书本是倒着的,而她其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甚至于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半晌才发现书是倒着的,赶紧转了过来,还好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自己都替自己觉得尴尬,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到底是无法集中精神在书本的内容上,竖着耳朵,总忍不住去听外头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声关门声。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关上了灯,迅速躺下,闭上眼睛,心怦怦直跳。似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有所期待。 然而,过了许久她的房门没有丝毫动静,外面也变得静悄悄的,她睁开眼睛,起身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门缝外头已经没了光,想来他是关灯回房睡了。 他竟然当君子,没有进来。 原本跳动的心脏现在平静了下来,心里头奄奄了,说不清什么感受,总归是不高兴的。但事实上,她应该高兴才对,然后明天收拾东西先去陈聿简家住,总之她不要当后妈,更不想当保姆。 可她就是难受,不高兴,还生气。 #>> —大叔来势汹汹 她坐在床上也不开灯,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趿拉着拖鞋,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推开了主卧的门。现在不知是几点,夜色幽深,屋里屋外都是静悄悄的,她发出来的动静显得异常清晰。 主卧内一片漆黑,程旬旬摸黑直接就窜上了他的床,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她一口气完了全部动作,黑夜里她准确无误的跳上床,又准确无误的抱住他,仿佛曾经做过数百次这样的动作,才会这般熟练。 周衍卿是被她硬生生闹醒的,半晌才开口,说:“怎么了?”声音柔软,一改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态度。 程旬旬被他的声音弄的心下一片柔软,刚才郁结在心里的各种情绪,在这一刻忽然就平和了,只是心底总觉得疼。 其实有很多次,她跟他平静的待在一块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揪着,隐隐发疼,却又不会那么明显。可那种疼,却让她浑身都变得不舒服,偶尔还会莫名红了眼眶。 她想她过去一定很爱他,就算失忆,她对他的那种感觉仍然还在,只是她不想想起来,所以她拼命回忆,回报她的不过是强烈的头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要抱抱 程旬旬攥紧了手机,紧紧的捏住了他的睡衣。 “嗯?”周衍卿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程旬旬忽然猛地扑过去,趴在了他的胸口上,黑暗里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倒是能感觉到彼此均匀的呼吸。 “我不碰你,你自己倒是上杆子凑上来了,怎么?亲戚走了?”周衍卿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困倦,但这脑子应该是清醒了,瞧这说出来的话,就让人不快。 程旬旬一手摸上了他的胸口。手指捏住了睡衣的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解到一半的时候,周衍卿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程旬旬的语气里带着魅惑,笑说:“我的亲戚已经走了,你顾虑什么?不是每一次都一定要按照你的意愿来,你不想我想,你也必须配合我,就像你强迫我一样。”她说着。长腿一伸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周衍卿握着她的手不松手,两人暗自较劲了好一会,周衍卿才嗤笑了一声,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生气?” “干嘛?你现在是想做贞洁烈夫吗?儿子在这儿就装老实?”程旬旬讽刺的笑了笑,附身凑到了他的耳侧,小声的说:“你尽管把儿子放在这儿,我会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是怎么出轨的。” “你说,小诺要是跟我在一起不要他亲妈了,怎么办?” 周衍卿倒是不怒,松开了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巴,笑说:“你能让他叫你一声妈,那就是你的本事。” 程旬旬顿了顿。片刻咯咯的笑了起来,趴在他的身上。伸手往床头柜的方向摸了摸。啪嗒一声,开了床头的灯。 灯光骤然亮起,长久的黑暗中忽然亮起灯光,显得尤为刺目,周衍卿不由的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蹙了蹙,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便是程旬旬一张严肃的脸,跟她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脸,她的神情十分认真,周衍卿脸上细微的变化,她全数看在眼里,当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的时候,程旬旬眯起了眼睛,哼笑了一声,抬手轻抚他的嘴唇,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别人当后妈,我的肚子不是不会生,别人的孩子再听话再好都不是我的。” “周先生,你把你们的儿子带到我这儿,又跟着你老婆一块出差,你老婆要是知道了,可真是要伤心欲绝了。你真的很有本事。”程旬旬哂笑着,口吻越发的讽刺,说:“据说你们夫妻感情很好,怎么?这是腻了?还是你的生意手段,又想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 周衍卿拉开了她的手,不恼也不怒,双目在暖黄的光线下熠熠生辉,璨若星辰。他抬手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完整的露出一张干净漂亮的脸。 “据说?你是根据谁说的?还有我曾经在你身上得到过什么?你要用个又字。你提醒提醒我,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毕竟在我身边转的人一波又一波,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在心里。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不在少数,你说说看,我怎么对你了。” 他面带微笑同她对视,可那双眸子却是深不见底,程旬旬总觉得他这话似是话里有话,暗含着什么似得。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片刻,收敛了情绪,微微一笑,缓缓低头凑近了他的唇,抬眸看了他一眼,低低一笑,轻吻住了他的唇,舌尖轻触他的唇,动作轻柔。 她就这样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激起了周衍卿体内的**之火,心上仿佛有羽毛拂过,心痒难耐,慢慢的呼吸便乱了节奏。 终究是忍不下去,收紧了手臂,一把扣住了她的腰,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程旬旬牢牢圈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一用力,两人再次翻了个身,成了女上男下。 她单手摁住他的肩膀,眸色坚定,说:“今天应该由我主导,不是你。” 周衍卿笑了,张嘴正欲说点什么,程旬旬低头吻住了他的唇。上下其手扒掉了他身上的衣服,由着她的动作总是不急不缓,这对于已经燃起欲火的周衍卿来说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另类的酷刑。 程旬旬进来之前是做了准备,她从身上扯下了一根领带,抱着他的双手将其牢牢绑住,打了个蝴蝶结。周衍卿也不反抗,就看着她慢悠悠的仔仔细细将他的手绑住,连手指都牢牢的缠住。 并且还是背在身后的那种,之前他是怎么对她的,她就有样学样,照搬照抄。只不过周衍卿打的可不是蝴蝶结。 程旬旬不断挑逗,却总是在以为到了重要时刻的瞬间,又退了回去,这简直就是在整人。周衍卿脸上维持着的镇定表情,已然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有波涛在暗涌。程旬旬同他接吻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的欲求不满。 她身上的睡衣只解开了几颗纽扣,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这种情况下更是刺激人的神经,程旬旬喜欢看他失去理智的样子,让那些冷静自持的人失去理智,是一件有趣非常有趣的事。 程旬旬亲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抬起头,双手撑在他的两侧,静静的看着他。她总是想找出点什么来,解释为什么曾经她会这样盲目的爱这个人,总该有理由的。陈聿简他们从来不说她跟周衍卿之间的感情,着重讲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周衍卿是怎样极尽所能的利用她的感情,又是怎么害她进监狱,甚至家破人亡。 可是她真的不相信,如果周衍卿从头到尾都是骗她的,她会那么傻乎乎的深信不疑。想要骗人感情,首先难道不应该自己付出真情吗?只能说周衍卿比她理智,比她收放自如,或者说比她狠心。 程旬旬看着他,神色异常认真,眼里满是探究,仿佛是想要刺探他的内心。 “旬旬。”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已经到了难耐的地步,低低的唤了一声。 程旬旬没什么反应,眸色更深了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喃喃的说:“为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周衍卿已然是忍忍耐不住了,程旬旬在他身上惹下的火,现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遍布全身。显然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深究她的变化,他的伸手不错,就算双手被绑在身后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意思,不足为惧。 正当程旬旬走神之际,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等程旬旬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知怎么竟然到了身前。 “你……” 她惊讶的话还没说出口,周衍卿被绑着的双手,直接就伸向了她,套住了她的脖子,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眼前,迅速的堵住了她的唇。 那攻势,她根本抵挡不住,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脑子有些发蒙,愣愣的任由他的唇舌在她的口腔里肆虐,双臂紧紧的夹住她的身子,两人皆坐在床上。程旬旬被他吻的整个人都软了,靠在他的身上,双手不自觉的攀住了他的肩膀。 周衍卿不停的扭动双手,手指缠住一根带子,用力一扯,上头的结就扯开了。手上的领带一下就松开了,紧接着他便搭上了她的肩膀,程旬旬的身子往后一倒,两人便一上一下的倒在了床上。 气氛变得越发火热,难得两人在同一个频道上,即便是在床事上也是你争我夺,不甘示弱。程旬旬是想占主导地位的,开始还有力气在他身下折腾,只是女人和男人在力气上,女人总归是弱者,很快程旬旬就被他老老实实的压在了身下。 他们的双手交握,十指紧扣。房内风光旖旎,喘息声此起彼伏。 …… 隔天清晨,程旬旬是被周衍卿叫起来的,昨晚两人折腾了很久,有点纵欲过度。 周衍卿叫了她很多遍,一直强行将她从床上拽起来,程旬旬才勉强的半睁了眼睛,弓着背脊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动都不动一下。 周衍卿梳洗完,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就看到她又往后倒了下去,抱着被子蜷缩起身子,躺了回去。露出雪白的背脊,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背脊上,不过四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撩动了另一个人的心。 他立在原地,喉结微微动了动,半晌才走过去,站在床边,弯身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脊,手掌贴在她的背脊上,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 程旬旬闭着眼睛,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侧了一下头,面对向他的方向,片刻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可眼里却带着笑意,吸了口气,笑说:“你摸我。” 周衍卿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更是放肆往下滑了下去,指间触到尾骨的时候,程旬旬立刻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斜了他一眼,半张脸陷在枕头里。 她笑眼盈盈的说:“我怕你会赶不上飞机。” “不会,现在还早,时间很充分。就算我赶不上,机票可以改签,并不碍事。”他说着,整个人缓缓的压了下来。 程旬旬整个人又缩了缩,迅速的抬起了一只脚,隔着被子顶住了他的胸膛上,用被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说:“你克制点。” 周衍卿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伸手隔着被子握住了她的脚,稍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脚拉到了一旁,整个人倾了过去,压在她的身上,他隔着被子对着她的唇亲了一下,说:“现在到底是谁先撩拨的谁?是谁比较需要克制?” “这一次你要出差很久吗?要去哪儿?”程旬旬转移了话题。 周衍卿但笑不语,同她对视了片刻,就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说:“今天星期四,你现在起来给小诺做早餐,一会七点叫他起床,吃完早餐送他去幼儿园。我把他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说到这个,程旬旬眼里的笑意就淡了,起身用被子抱住自己的身体,伸手从旁边拿过了睡衣,是周衍卿的,她侧了身子,背对着他,她只简单的扣了几颗扣子。周衍卿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又长又大。 程旬旬站在了床上,整了整衣服,长度正好可以遮住她的臀部,露出两条大白腿。她弄了一下头发,转身面向了周衍卿。只见他似笑而非的看着她,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她数眼,眯了眼眸。 程旬旬双手抱胸,眉梢微微一挑,冲着他勾了勾手指,笑嘻嘻的看着他,说:“你过来,我要偷你的温度。”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说人话。” 她笑着张开了双手,说;“要抱抱。” 他闻声,扬唇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并没有立刻就过去,只同她对视。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不动,便跳下了床。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她下了床,周衍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往前走了一步。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程旬旬站住,他也跟着站住了。 周衍卿微张开了双手,“来,我给你。” 程旬旬轻笑了一声,她赤脚站在地上,天已经凉了,但现在的天气还没有到开暖气的地方,但这样赤脚踩在地上还是会觉得有些凉,她双手被在身后,点着脚尖往前走了一大步,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脚踩上了他的脚背。 这么巧,两人都赤着脚。 周衍卿揽住她的腰,程旬旬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脸颊埋在他的脖颈之间。片刻,周衍卿脸上的表情一僵,侧目看了她一眼,想要将她推开,她却牢牢的抱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松手。 “别闹。”周衍卿出声警告。 程旬旬松了嘴,伸出舌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说:“走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儿子的,你带来的时候什么样,带回去的时候还什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穿上了拖鞋,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已经把你的行李放在玄关门口了。” 程旬旬拿了牙刷在洗脸池前刷牙,周衍卿进来,站在她的身后仰着下巴照镜子,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那暗红色的一块,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程旬旬只时不时的瞥他一眼,暗搓搓的笑。 周衍卿瞪视了她一眼,说:“我走了。” 程旬旬吐了嘴里的泡沫,摆摆手,冷冷淡淡的说:“再见不送。” 周衍卿啪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就出去了,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关门声,程旬旬舔了舔嘴唇,拧开了水龙头,漱了口,顺道洗了把脸。 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程旬旬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去厨房看了看,双开冰箱内食材齐全,她想了想,给小孩子吃应该还是需要营养的。她做了份营养早餐,等做完了,就去叫小诺起床。 这孩子倒也不难弄,程旬旬叫了两下就起来了。 “想穿哪件衣服?”房里有个衣柜,里面全是小孩的衣服,各种各样,均是搭配好的,这倒是给她剩了不少麻烦,起码是不用她来费心给他搭配衣服。 小诺只穿着短裤和背心就下来了,跑到程旬旬的身边,指了一件深蓝色的衣服,说:“我要穿这个。” 还挺有主见,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拿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说:“小孩子穿的亮一点好看,就这套了。” “小程阿姨……”围投池弟。 “叫姐姐。”程旬旬冷冰冰的纠正他,关上衣柜的门,弯身伸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说:“你面对我也好意思光着屁股下来啊?你就不怕给我看光光?小**都看见了。” 程旬旬直接把他丢回了床上,甩了甩手,说:“该减肥了啊。” 小诺岔开腿坐在床上,嘟了嘟嘴,说:“阿姨他们都说我很可爱,幼儿园的老师也说我可爱漂亮。” 程旬旬笑了笑,并不反驳他,指了指衣服,说:“自己会不会穿?” “会。” “那你自己穿。” 小诺起身坐到了床的中间,挺直了小身板,拉过衣服,认认真真的穿起了衣服。程旬旬双手抱胸站在床边看着他穿衣服,别说,这小不点还真可爱,这么认认真真穿衣服,安静不说话的样子,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很快他就把衣服穿好了,程旬旬拉着他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拿了把小椅子摆在洗手池前,让他踩在上面,自己刷牙洗脸,程旬旬只帮他把脸上的水渍擦的更干净一点,整了整他的头发,将毛巾放在一边,说:“摊开手掌。” 他就老老实实的摊开手掌,程旬旬在他的手上挤上香香,“擦吧。” 只见他紧闭着眼睛,肥嘟嘟的双手在脸上擦了擦,脸蛋被他擦的红彤彤的。 在程旬旬的视监之下,小诺斯斯文文的吃完了早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巴,说了一声谢谢。不得不说,这小不点的教育还是成功的。 “爸爸呢?”他左看右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站在厨房门口,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程旬旬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昨天你爸爸没跟你说吗?你爸爸不回来,你就得跟着我。” 她将洗干净的盘子和碗放进了橱柜里,擦干了手上的水,解开了身上的围裙搭在了台子上,走到他的跟前,弯身看着他,一板一眼的说:“我告诉你啊,我不喜欢你这般大小的孩子,你要是乖乖的,我会把你照顾的服服帖帖的。” 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又严肃了一点,用犀利的眼神与他对视,“你要是不乖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见到你的爸爸妈妈。” 小诺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说:“姐姐,你之前告诉我,说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好人,那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站直了身子,眯了眼眸,忽然觉得眼前这小不点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他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回答。 程旬旬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默了片刻,忽的一下,说:“上次在超市你是不是说我丑?” “姐姐,我要迟到了。”他说完,转身就走开了,去客厅的沙发上拿了自己的小书包,利索的背上。 自己乖乖的跑去玄关处穿好了鞋子,站在门口等程旬旬过来。 程旬旬看着他,得意的笑了笑,去房间拿了手袋,就带着他出门了。 “跟紧了啊,要是丢了,我可不找你,到时候你就真的永远见不到你爸妈了。”出电梯之前,程旬旬低头看了他一眼,警告道。 小诺双手捏着书包带,抿着唇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出了电梯,程旬旬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是周衍卿,程旬旬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小尾巴也及时停住,跟的极紧。 她接了电话,继续往前走,出楼道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小诺紧跟在后面,浅浅一笑。想了想,站住了脚步,稍稍侧了一下身子,冲着他伸出了手。 小诺抬头,两人目光在空气中对视了一眼,小诺没动,程旬旬瞪了眼,他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干嘛?不放心我会送你儿子按时去上学啊?这么不放心,你交给我做什么?” 周衍卿笑了,“你去地下车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辆车,方便你接送小诺。” “真是好爸爸。” “爸爸!”小诺闻声立刻就叫出了声,一下挣脱开了程旬旬的手,蹦哒到了她的跟前,说:“爸爸是不是要跟我说话?姐姐,我要跟爸爸说话。” “再见。”程旬旬挂掉了电话,对小诺说:“你爸爸要起飞了,下次再说吧,来不及了,赶紧跟我走。”她说着,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给抱了起来,转身又回到电梯口,下了负一层。 小诺闹了一阵,程旬旬吓唬了他两句,他就闭了嘴巴不说话了。 周衍卿的人等在那儿,见到他们两个,便领着他们到了周衍卿给她的车子前。 一辆黑色的宝马760,车子明显是全新的。 对方可能是4s店的销售,将钥匙递给了她。程旬旬皱了一下眉,她对这个城市还是陌生的。 [][][] 要自己开车来去还是有些费劲,“导航系统是最新的吧?” “当然。那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程旬旬接过名片,人家要走的时候,程旬旬立刻叫住了他,然后就鼓动了人家,当了一回免费的司机,带着小诺去了幼儿园。 “傍晚我会来接你,我不来不准跟任何人走,知道吗?” 小诺点点头,就跟着老师进去了。程旬旬站在门口,往教室内看了一眼,见着他坐下来才转身走开了。 不知怎么,心里竟然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留了一会,等老师出来的时候,嘱咐了几句,最后又去教室看了一眼才离开。 然后自己试着开车去了盛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童言无忌 周衍卿坐在机场vp休息室,坐在他身侧的女秘书和几个手下,目光时不时的扫一眼他的脖子。很难得才能在周衍卿的身上看到这种暧昧的印记,毕竟周衍卿平日里看起来一板一眼的,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淡淡的,很少会有这种失误。 别说是在他的身下留下痕迹。就是想上他的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对方真的有用。 休息室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大家只用眼神交流。周衍卿略有些不自在,程旬旬留下的杰作很明显,就在他下颚附近的位置,他想挡也挡不住。 他自然是注意到旁人的眼色。略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伸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正好这个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是安盺的来电。 他接起了电话,将手机举到耳侧,声音淡淡的说:"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到?我好准备让人过去接机,免得你下了飞机之后还要再联系人,我直接让人去机场等你。这样你也不用浪费时间在等待上。” “好,一会我让人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安盺应了一声,沉吟了片刻,就在周衍卿要挂电话的时候,她开口道:“其实这边的项目不用你亲自过来,你让羲和来谈也一样,这一趟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虽然有月月阿姨在,可是小诺他……” “你放心,我自然会安排妥当。” “嗯。”安盺应了一声,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又想了想便也不再多说,道:“那好吧。我等你来。” 周衍卿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一侧。便低头翻看报纸。半晌。只听见耳边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旋即就听到他的女秘书,轻轻的说:“周董,我这个遮瑕霜还不错,您看您需不需要用一下?” 秘书是个贴心人,做啥都为周衍卿着想,她将遮瑕霜放在了桌几上,轻轻的推到了他的手边,“您要是不会,我可以帮您。” 周衍卿顿了顿,侧头似笑而非的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了眼帘,看了看她移过来的小小一盒东西,伸手将这条玩意儿拿在了手里,指腹轻轻在表面上摩挲了两下,笑说:"很明显吗?" 他说着,抬手准确无误的摸到了那个位置,眼眸微微眯起,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女秘书亲眼看到了这一幕,眼里闪过了一抹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景象。周衍卿抬眸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秘书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讷讷的看着他,完完全全被他那温和的笑容给怔住了。 “你看什么?”周衍卿转开了视线,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在沙发扶手上打着节拍。 做在秘书身边的郑江撞她一下,这女秘书才反应过来,眼珠子转了转,满目的惊慌,愣怔了数秒之后,才干干的笑了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就尿遁了。 所幸周衍卿并不追究,只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笑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郑江低低一笑,说:"不怪,就是惊,很难得在你身上看到这样的痕迹,也很难得有个女人能在你的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周衍卿只抿唇微笑,不再说话。 程旬旬花了一个小时才到盛鼎,路上倒是挺顺利的,结果到了门口蹭到了墩子,擦掉了很大一块漆。 程旬旬给4s店的人打了个电话,让刚刚那个人过来把车子开回去,那人要走了她的证件,说是晚上就把车子开回来,程旬旬对这歌并不挂心,说;"随便吧,不送回来也没关系,我自己有车。接送小孩子不是问题,等做好牌照再送过来也没关系。" 对方只笑不说话,想来是不会听她的,程旬旬摆摆手,说:"去吧,我上班了。" 进了公司大门,程旬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是陈聿简,她没接直接把电话给挂了,进了电梯。 "我最近上班大概要推迟一个小时。"程旬旬直接就进了办公室,大剌剌的坐在了办公桌前,拧着眉头说:"不是我说,这栾城的交通也太差了。" "怎么了?"陈聿简问,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片刻,看她的表情想来一定是因为周衍卿。 程旬旬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了想,说:"总之我最近会很忙,早上和下午可能都必须早走。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聿简的笑容淡淡的,从她这简单的几句话里,他倒是能够猜出来她要做的是什么。 "栾城的路你也不熟悉,就让老刘给你开车好了,这样也更安全。" 程旬旬静静的看了他一会,"你猜到了?" 他勾唇一笑,说:"我不多问,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可以不告诉我。" "我照顾周衍卿和安盺的儿子。你说他是什么意思?竟然把儿子丢给我照顾。" 陈聿简眯了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默了一会,说:"也许是想试探你,又或者是其他原因,这个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没人看的明白,先观察。"围讽见圾。 "只是这孩子,你能搞定?要不然,我找个家政阿姨来帮你。" "算了,不就是个孩子么,大的我都能搞定,小店还不简单么。行了,我出去做事了。"她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对了,孙杰那边你得帮我挡一下,要是让他看到这个,估计又得炸。现在这人不像之前那么好说话了,万一恼起来,因爱生恨就完蛋了。" 陈聿简笑了,摇摇头,说:"试试吧,孙杰找你从来不经过我,我想拦也未必拦的住。不过他近期也挺忙的,没那么多时间来跟你谈情说爱,你尽快把小孩弄走就行。"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好吧。" 然而,这孩子现在可不是说送走就能够送走的。 飞机快要落地的时候,郑江问:"五爷,要不然你还是擦点吧。" "不用。" 飞机准时落地a市机场,接机口,安盺安排的人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罗杏也来了。 见着他们便冲着他们挥挥手,等走近了,才前一步,说;"车子都准备好了。" 罗杏看到周衍卿脖子上的印记时,微微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不变,随即补上了一句,"安总在车上等你。" "好。"周衍卿点了点头。 罗杏走在前面引路,周衍卿他们一行人则跟在后面,走出机场,安盺正好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然而,让她感到恐怖的是,在人群里她仿佛看到了周衍臻,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将住了。瞪大眼睛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她清楚的看到他对着她笑了一下,犹如鬼魅,总是在她的身边阴魂不散。 她的脸色惨白,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后走了几步。整个人看起来惊慌失措,惊恐难安。 罗杏见着她的样子,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怎么了?" 安盺迅速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眼里的惊慌未退,白着一张脸,低声自语,"周衍臻,周衍臻!" '什么?"机场的声音嘈杂,她的声音很轻,罗杏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看见谁了?" 她捏着安盺的手紧了紧,他猛然回过神来,深深看了她一眼,总算是镇定了下来,吸了口气,摇摇头,说;"没,没什么。" 她说着,目光一转便看到了站在她后面的周衍卿,眼眸动了动,勉强的露出了点点笑容,走到了他的跟前,说;"来了,快上车吧。" "嗯。"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安盺的慌乱神色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但并未多问什么,按照他们的安排上了车。 安盺在上车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再没有看到周衍臻的身影。竟然不见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罗杏提醒她,她才迅速的上了车,却仍然不住的往外看。 一路上车内十分安静,安盺一路上都在走神,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连周衍卿脖子上痕迹都没有注意到。 大家先到酒店让他们安顿下来,安盺给周衍卿准备的是酒店别墅套房。 周衍卿进去之前,忽的停住了脚步,转身,目光在身后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安盺的脸上。 安盺有些神不守舍的,站在最后,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察觉到周衍卿正在看她。 罗杏咳嗽了好几声,直到周衍卿站到了她的跟前,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周衍卿的脸,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微微瞠目,片刻才磕磕巴巴的说:"怎……怎么了?” 周衍卿微笑的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我这里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去休息吧。万一你病倒,损了一名大将,那可是得不偿失了。再说,我也会心疼的,回去吧。" 安盺有些讷讷的,眼神暗淡无光,仰头愣愣的看了他一会,才转开了视线,点了点头,说:"那好吧,那我先回房间,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就乖觉的回去了。 周衍卿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微微眯缝了眼睛,看着安盺离开的方向,罗杏站在一旁余光暗暗的扫了周衍卿几眼。 半晌,他才转身只让几个人跟着他进了门,罗杏并不在内。 安盺讷讷的回到之前的房间,在身上一摸,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在给周衍卿订房间的时候把自己的房间给退了,行李也已经搬到周衍卿的房间了。 她皱了眉头,满脸懊恼之色,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之后,抬手重重的砸在了门板上,随即慢慢的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脸颊心里的压抑难以忍耐,对于周衍臻对她的这种纠缠,已经快到极限了。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自那日之后,安盺总觉得周衍臻在她附近徘徊,阴魂不散。 她在栾城的时候,已经连着好几天都做噩梦了,短短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几天出差,换了个地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当然,这也许是心里作用,她之前去看了一次心理医生,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周衍臻的电话,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了?生病了?” 那种语气简直就是在变相告诉她:我一直在看着你。 她当即就把手机给砸了,但很快家里的座机就响了,接起来还是周衍臻,笑着说:“你已经砸了两次手机了,想不到你现在还有这种习惯。” 安盺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的蹲在那儿,片刻,跟前的门忽然就打开了,一双脚出现在了眼前。 旋即一个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那声音听着有些熟悉,熟悉到让她恐惧。她整个人僵住,依旧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连头都不抬一下。 站在她面前的人,慢慢的蹲了下来,“怎么了?安小姐。”对方伸手一下压住了她的脖子,稍稍用力将其往身前一拽,低头在她的耳侧低声道:“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呢,你说咱们有多久没在一起了?你那么怕我啊?我那么疼你,你这样我很伤心,你知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摸她的头。 安盺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发白了。 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的脸,抿着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安盺……”罗杏跟着过来,远远见着她蹲在那里,周衍臻站在门内,因此罗杏没有看到他的人。 他们听到声音,周衍臻微微一笑,低声在安盺的耳边,说:“晚上我等你来。” 说完,他就起身,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罗杏快步过来,关切的问:“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是跟周衍卿一起住,你自己忘记了?” 安盺侧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比刚才还要买,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干干一笑,说:“噢,我有点不舒服,脑子有些混沌忘记了。没事,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罗杏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直接就摆起了脸,说:“是不是周衍臻?” 安盺同她对视了片刻,余光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抿了唇,默了半晌,说:“我们一起去走走吧。” “好,我们走。” 两人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出了酒店。 …… 程旬旬一整天忙下来,一时就忘记了小诺的事儿。 周衍卿接到幼儿园电话的时候,正在同他们谈项目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微微皱了一下眉,问:“现在几点?” 郑江他们停下了话头,看了他一眼,合上手边的文件,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四点半,晚餐准备在六点,跟方局长一起。” 周衍卿拿起了手机,站了起来,出了书房接起了电话。 程旬旬接到周衍卿电话的时候,刚好忙完,关了电脑,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吃点什么。 她只草草的瞄了一眼,也没看清楚是谁,就直接接了电话,将手机夹在肩膀之间,说:“喂。” 是标准的面对客户的声音。 “很忙?” 程旬旬一听,瞬间就把什么事儿都给想起来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等等。”说完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四点过半了。 “老师给你打电话了?”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说:“难道你要让老师带着学生回家吗?或者她陪着孩子在学校等你一个晚上。噢,不对,像你这样的,估计老师得陪着小诺长大。重读一辈子的幼儿园也能当校长了。” 程旬旬噗嗤笑了一声,说:“那可不行,就算一辈子读幼儿园也不能当校长,要是那么容易,我以后生个孩子也让他一直读幼儿园,这样长大以后我都不用发愁他找不到工作,这岗位算是打小就预定好了。” 周衍卿只哼笑了一声,“我拭目以待。” “行了,你也别揪着我不放,是你自己一定要把孩子塞给我的,我又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小孩,今天公司事多,我忙忘了也很正常。说实话,你把小诺交给我,还不如让幼儿园老师帮忙带一下更放心。” 程旬旬嘴上说的淡定又无赖,把责任给推的一干二净,动作却不含糊,再没顾上收拾桌子,拿了手袋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陈聿简跟她打招呼她都没顾上。 急匆匆的进了电梯。 她说:“我跟你说我带小孩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叫人把孩子接回去,不然就别在我面前哔哔,我不接受你的批评。我又不是孩子他妈,你没资格怪我。” 周衍卿不理会她的话,“你现在马上去幼儿园把人接回来。”这语气听着很平静,淡淡然的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听不出喜怒,更摸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随后,不等程旬旬多说点什么,周衍卿就把电话给挂了。程旬旬一句话给噎在了喉咙里,对着手机屏幕吐槽了一下。 她给老刘打了个电话,出了公司,老刘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疾步过去,说:“快快,快去幼儿园。” 下班高峰期,幼儿园离公司有点远,一路过去碰上了两三次堵车,到幼儿园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了。 程旬旬下了车几乎是跑着进去的,气喘吁吁的到教室门口,爬楼梯的时候,她因为穿着高跟鞋,脚崴了一下。 脚踝疼也没顾上,到门口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一只手扶着门框。老师见着她,表情有点不高兴,拧着眉头,拉着小诺走到了她的面前,说:“你是怎么搞的?收了人家的钱,做事还那么不认真,既然不能好好照顾小孩,就不要接受这个工作。” “能把小孩子完全抛在脑后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你知不知道小诺等多久了?这样对小孩子不好……” “老师你行了,这又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不是……”她的话到了这里一下顿住,盯着老师看了一眼,她还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程旬旬摆摆手,说:“我知道错了,下次肯定按时过来接,我事情多就给忙忘了,对不起。” 老师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还要给孩子说,程旬旬挑挑眉,吸了口气,蹲了下来,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忍着脚踝上的疼痛,说:“对不起啊小诺,姐姐保证一定没有下次。” 小诺看了她一眼,依旧紧紧捏着老师的手,并没有走向她,明显是不愿意跟她走。转头可怜巴巴的看了老师一眼,又摇了摇她的手,像是在求救。 “宋诺乖,跟小程阿姨回家,你爸爸妈妈都很忙,你要乖乖的,知道吗?回家吧,小程阿姨其实也挺好的,而且长得很好看。” “不好看。”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一顿,“你再说一遍!” 老师说:“童言无忌,你干嘛对他这么凶。” “是吗?”程旬旬站了起来,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微微仰着下巴,看着老师说:“老师我跟你说,我不是他的保姆阿姨,其他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很明白的哦?” “还有,小孩撒谎,脾气性格不好,一方面是家长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你老师的责任。他说的话,是不是童言无忌,你不用提醒我,我也听得出来。” 她往前走了一步,轻笑了一声,说:“所以,老师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真的不好看?” 这老师被她的神态和气势给怔住,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程旬旬不依不饶的问:“老师,请您回答我的问题,你敢说我不好看?” 半晌,老师都没说出话来,程旬旬转而温和一笑,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别那么认真嘛,我就是开玩笑的,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话。” 她低头看向了小诺,伸出了手,说:“回家。” 小诺抬头看了她一眼,程旬旬笑着,但态度很强硬,那样子仿佛他只要说不,她就会转身离开,再也不管他。 小诺抿唇,默了半晌,老师说了一句,他才终于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老师再见。” 程旬旬对老师笑了笑,就拉着小诺走了。 下了楼梯,程旬旬的脚疼的不行,直接就把高跟鞋给脱了,小诺看了看她光着脚丫子,又看了看她。 “看什么看?我不好看你还看我,不许看。” [^~~*] “你为什么要脱鞋子?地下好脏。” “还不都是因为你。” 小诺嘟着嘴,停住了脚步,说:“那你送我去爸爸那儿。” “要是能,我早把你送过去了。” “那我回去,让老师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不来我就不走。”他说完就转身,想要回去。 程旬旬一把拉住了他的书包,直接给揪了回来,说:“你够了啊,别再闹了啊。”程旬旬因为脚踝的疼痛,有点不耐。 小诺不说话,表情却很坚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你来哄我睡觉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很久,天都黑了,程旬旬吐了口气,说:“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忘了,让你等那么久。更不该那么说你,我跟你说对不起,行不?咱们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小诺不说话,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睁着一双大眼睛就这么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眼里带着一抹倔强,一丝渴求。程旬旬同他对视了一会,就有些心软。 暗自叹了口气,周衍卿固然可恨,但孩子毕竟无辜的,即便这孩子是周衍卿跟安盺背着她生的。 虽然看到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隔应,不过跟一个孩子制气。赢了也没什么可开心的。 程旬旬蹲了下来,缓和了语气,说:“你放心好了,我就是你爸爸雇佣的一个保姆,我跟你爸关系还可以,他也是信任我,才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你爸妈那么忙,你应该更听话,这样的话他们会更喜欢你。” “我们大人都更喜欢听话,又不让人操心的孩子。你如果想让你爸妈更喜欢你,就乖乖的,知道吗?” 小诺瘪嘴,说:“你骗人。” “我怎么会骗人呢?我肯定不会骗你。你不信这几天你好好的听我的话,我保证你爸爸一定会抽空回来看你。”程旬旬拍拍胸脯。夸下海口。 小诺自然没那么容易相信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说:“真的?” 程旬旬伸出了小手指,“那我们拉勾,如果你爸爸不回来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行了吧?” 小诺勾住了她的小手指,自顾自的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是小狗。” 说完,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点笑容,露出了一口白牙,甚是可爱。不得不说,周衍卿的儿子继承了他身上所有的优点,这一张脸,长得格外好看。 程旬旬也跟着笑了笑,摊手说:“现在可以走了吧?我的脚是真的很疼。” 小诺点点头,说:“走吧。” 说完,他就主动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还拿过了她手里其中一只高跟鞋,说:“我帮你拿一个,这个鞋子我妈妈也有。” “是吗?”程旬旬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笑说:“你个小男孩,竟然还注意这个,别告诉你,你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穿过。” “我是男孩子,我穿过爸爸的皮鞋,不穿妈妈的鞋子。” “呵呵。”程旬旬只敷衍了一句,没再细问,只转开了话题,说:“喂,臭小子,你真的觉得我长得丑?” “是的。”小诺点点头。 程旬旬嘁了一声,说:“在你眼里就你妈最美,其他都丑,是不是?” “不是。”小诺摇摇头。 这下程旬旬就不高兴了,“那你说,我哪里不好看?” “你长得像坏人。” “你……”程旬旬原本还想反驳,低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不跟他一般见识,摆摆手,说:“算了,你想跟你解释,反正你是不想看见你爸妈了,我知道。” 小诺也是个机灵的孩子,乌黑的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说:“我本来以为你是坏人,后来才知道你是好人,现在看你长得还挺好看的,比我妈妈就差一点点。”这小小的人儿竟然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一番话,还真像个小大人,他抬头,一脸正经,抬手冲着程旬旬招了招手,“姐姐,你靠近点我看看。” 程旬旬嗤笑一声,但还是弯腰凑近了一点,他放下手里的鞋子,一双小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然后左右看了看,说:“姐姐还是笑起来好看。” 程旬旬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算你聪明。” 走到幼儿园门口,程旬旬见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拿过了小诺手里的高跟鞋,让老刘先看着孩子,自己则大步过去,将高跟鞋丢进了垃圾桶里。 上车后,小诺就问程旬旬,“姐姐,你干嘛把鞋子扔了?” “不喜欢就扔了呗,干嘛?你想要啊?”程旬旬侧头看着窗外,淡淡的说。 小诺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又看了看她,没再说话。 回到家里,程旬旬先把脚给洗了,扭伤的位置有些红肿,现下好好走路都成问题。小诺乖乖的坐在客厅翻自己的书包,程旬旬一瘸一拐的出去,说:“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虾,还想吃可乐鸡翅,还有鸡蛋……”小诺一连串报出了不少吃的。 程旬旬面上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等他说完,一声不肯就进了厨房,随便炒了几个蛋做的菜,就三个菜,一个是西红柿炒蛋,一个是葱花蛋,最后一个是蛋汤。 “来吃饭了。”程旬旬喊了一声,小诺就跳下沙发,开开心心的过来了,见着桌子上的三个菜,笑容顿了顿。 看了程旬旬一眼,说:“小程姐姐,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翅和大虾吗?还有鱼。” “谁跟你说我要做这些了?” “你问我的。” “我问你,不代表我就要给你做啊。”程旬旬将饭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刚才你还说要给我做好吃的。” 程旬旬点头,说:“对啊,这些不都是好吃的吗?”她说着,就夹了一块鸡蛋,递到他的嘴边,“张嘴。” “月月阿姨就不是这样的,月月阿姨只要说了,就会给我做,而且做的特别好吃。”他稍稍侧头,避开了程旬旬筷子上的炒鸡蛋。 “嗯,月月阿姨这个保姆正好。”程旬旬认同的点了点头,举着的手并没有放下,笑说:“可是我跟你月月阿姨不是同一类人哦。来,听话,把鸡蛋吃的。” “我不要。”小诺摇摇头。 “那我自己吃。”程旬旬收回了手,一口自己给吃了,然后开始吃饭。 小诺看着她,手里捏着筷子,却一直没动。程旬旬自顾自的吃着,一边吃一边还吧唧嘴,一副美味的模样。 “你真的不吃?”程旬旬舔了舔唇,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你要真的不吃,我可就吃完了啊?一会你要是饿肚子,家里可没有其他能给你吃的东西。” 小诺吞了口口水,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最后还是勉强吃了。他自己拿筷子吃完还有些笨拙,夹菜的动作也不是那么利索。程旬旬喝了口汤,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倒是挺有趣的。 饭后,程旬旬洗完碗,就陪他写字。程旬旬随意的翻看了一下他的小本子,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自己的名字,宋诺。 程旬旬眯了眼睛,低头看了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写字的人,说:“你全名叫宋诺?” “嗯,对啊。”他点点头。 程旬旬微微皱眉,觉得有些奇怪,这周衍卿姓周,安盺姓安,怎么都姓不到宋吧。她侧头深深的看了小诺一眼,说:“可你爸爸不是姓周吗?” “不对,我爸爸姓宋。”小诺认真的纠正她。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怎么就姓宋了?她看了小诺一眼,小孩子一般是不会说假话的,她想了想,将小本子放回了书包里,并没有多问。 小诺七点练琴,程旬旬坐在他旁边陪着,开始还很有兴致,翻了翻他的琴谱,本来是想点曲子,结果小诺一共也就会一两首曲子。程旬旬点一个不会,点一个不会,也就没了兴趣,让他爱咋弹咋弹。 笑呵呵的说:“看样子,你妈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钢琴王子啊。” 小诺肥嘟嘟的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的样子,添了几分稚气,明明是一本正经的弹琴,程旬旬却忍不住笑了,单手抵着脑袋侧头看着他,莫名就像看看十多年以后,他长大会是个什么样子。 想来一定会是个大祸害。 她摸了摸他的头,说:“以后千万不要学你爸爸。” “什么?”小诺停了手,转头看了她一眼,一脸茫然。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 结果,小诺说被打断了,没有感觉了,就爬了下去,屁颠屁颠跑去玩了。 程旬旬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因为天气变凉,程旬旬没让他洗澡,就擦了个身子,就直接把他抱到床上让他自己睡觉了。 把他安顿好了之后,程旬旬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小诺穿着个内裤和背心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你干什么?怎么还不睡觉?” 他闻声吓了一跳,转过身,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说:“我睡不着。” “那你要怎样?” “你来哄我睡。”他说的理所当然。 程旬旬挑挑眉,这对她来说真是个艰巨的任务,她想了想,说:“你先回房间,我拿手机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哄你。” 小诺一听要给爸爸打电话,立刻跑回了房间,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等着程旬旬过去。 …… 安盺和罗杏坐在娱乐会所的包间内,有少爷给她们两个倒酒点歌唱歌,安盺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已经有几分醉了。 罗杏将那几个少爷给打发了出去,很快包间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罗杏关掉了音乐,包间里就变得十分安静,她夺下了安盺手里的酒杯,说:“行了,你别喝了,喝死了也没用,事情也解决不了。” 安盺想去夺罗杏手里的酒杯,却被她扣住了双手,说:“安盺你可以了,你这样喝酒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喝成这样,是想方便周衍臻对你做什么吗?你现在必须冷静,想办法把周衍臻解决了,或者你可以现则报警,他现在这样也算是强暴。或者,你可以告诉宋家的人,让他们去解决这个问题。” “这事儿,你一个人抗不了,周衍臻现在就是个疯子。你要是忍着,他迟早把你弄疯。我真都不懂,你到底在忍什么?难不成你对他有感情?你不忍心对付他吗?” 安盺已经把整件事告诉了罗杏,安盺和周衍臻之间的恩怨,罗杏大致是知道的,不过在她眼里,周衍臻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过是把安盺当成棋子而已,两人之间并没有谁对不起谁,顶多是输赢,并不牵扯到恩怨。 对这种人,她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总归在她眼里,这两个人也没什么感情,人么总归是自私的,再说了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怎么利索怎么来。 安盺皱了皱眉,心里像是磕着一块石头,特别难受,一句话也不说。罗杏还在她耳侧不停的说着话,说的她脑子都疼了,想拿酒,罗杏却不让她再喝。 “把酒给我!”她终于忍不住,冲着罗杏吼了一句,“我就是想喝点酒,让自己冷静一下,你别拦着我行不行?我很烦,我真的受够了!” 她稍稍一用力,直接把罗杏给推开了,两人争抢之间,酒杯就砸在了茶几上。茶几上的酒瓶也都纷纷倒下,几个酒瓶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酒瓶碎了一地。 安盺终于爆发,一把将桌子上的酒杯酒瓶等等东西,全部都扫在了地上,罗杏往边上避了避,站在旁边看着她发疯。 好一会之后,她才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的趴在桌子上,微微喘着气,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有喘息声。 罗杏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才蹲在了安盺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说:“安盺,你可以选择的,你是可以脱离这种生活。” 她的双手不停发抖,手背上全是血,她哼哼的笑了笑,说:“脱离?有周衍臻在一天我就不会好过,你明白吗?他恨我,特别恨。他是想让我生不如死,只要他在,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你明白吗?” “他不会放过我的,永远都不会放过我。”她笑的无奈,心口是凉的。 “不会的,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罗杏说。 安盺咯咯的笑,笑的有些讽刺,转身面向她,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领,笑说:“罗杏,你不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 她说着,扶着沙发慢慢的站了起来,身子晃荡了一下,“我该去见他了。” “安盺,你告诉我,我不明白的到底是什么?是你舍不得和老五现在的生活,还是你对周衍臻有复杂的感情?你是不是对周衍臻有感情?” 安盺微微愣了愣,低垂了眼帘,看了她一眼,说:“我为什么会爱上这种想着法子折磨我的男人?我爱的永远是周衍卿,这一辈子只有他是值得我爱的人。” “我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她深吸了一口气,绕开了罗杏,兀自出了包间。 罗杏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坐了一会才起身快速的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会所离酒店不远,走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进酒店之前,罗杏快速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将她拽了回来,说:“你这不是自己找虐吗?他让你去你就去,你是不是疯了!” “没关系,是我欠他的,就当是我欠他的。” “那这一辈子,他一直这么找你,你就一直任由他这样吗?啊!你欠他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要怪就只能怪宋家的人,怪你干什么!他是个男人,折磨你干什么?你就这么任由他这么折磨,那你现在坚持的,又有什么意义?” 安盺抿唇不说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杏说:“我跟你一起上去。” “不用,我自己去。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一直这样折磨我的,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也只有我们自己能够解决。” 罗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你真的能解决?” “你别惹他,我不想连累你,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他现在没有顾虑,他是疯的。而且他背后有个非常有名的无赖帮派,你别惹他,这事我自己会解决。”安盺说。 罗杏想了想,说:“那我在外面等你,一个小时之后还不出来,我就会想办法。” 安盺推脱了两句,罗杏坚持,最后还是两人一道上去,罗杏就站在电梯处,安盺自己过去,伸手摁下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周衍臻才开门。 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有点点水滴,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说:“来了,进来吧。” 他这语气听着倒是十分平和,转身就往房内走。安盺深吸了一口气,进去才发现,房间里不单单是周衍臻一个人,床边坐着一个女人正在整理衣服。 一回头,那张脸安盺认识,是之前对周衍臻非常忠心的那个女秘书,叫简小涵。她回头看了安盺一眼,唇角微微一挑,那表情像是在挑衅。 安盺站在原地,右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苍白,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我先走了。”她吞了口口水,转身正欲离开。 她刚一转身,周衍臻就开口了,“没关系,我们刚刚谈完,你稍微等一下,小涵妈上就好。” 简小涵穿上了高跟鞋,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皮包,冲着周衍臻微微一笑,走到他的身边,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亲一吻。 “我走了。”她穿上了外套,走到安盺身侧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步子,侧头看了她一眼,笑说:“好久不见了,安盺姐。” 安盺并不开口,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简小涵只轻轻的哼笑一声,斜她一眼就走了。 房门关上,安盺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此时此刻她倒是也不怕了,侧目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影子,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安盺迅速往前走了两步,转身与他面对而站,与他隔开了几步的距离。 “周衍卿就在这家酒店,你应该注意一点,要是让他发现了你,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还有,既然我已经跟你合作了,你就该相信我,不该一直跟踪我,你若是那么不信任我,那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不如就此作罢。你别利用我。”她冷着一张脸,语气冷然。 “如果你现在的目的,只是想单纯折磨我的话,那么周衍臻我告诉你,我不欠你任何东西,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做的一切都是宋家指使策划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找他们,别找我。我不姓宋,我自己心里也有一腔的怨气无处可发。我就是个女人,你要折磨我很简单,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可你作为一个男人,这样折磨一个女人,你心里就痛快了?” 安盺冷笑着,旋即瞪大了眼睛,眼底充斥着怒意,说:“有种就去找宋培礼!” 周衍臻倒是没有半分怒意,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戏谑。 同她对视半晌,才轻轻一笑,转身走到吧台前,倒了两杯酒,走到她的面前,递了一杯到她的眼前,说:“你吃醋了。” 他平静的阐述。 安盺噗嗤一笑,看了他一眼,猛的一扬手,一把拍开了他手里的杯子,杯中的酒溢出了一半。 “谢谢你的酒,不过我已经喝的够多了,不想再喝了。我也不愿再跟你纠缠!”她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啪的甩在了周衍臻的面上。 一字一句的说:“这是我私人账户上所有的钱,我全部都给你,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互不相欠!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从来都没有怀过你的孩子,那不过是我跟宋家的计谋。如果你当真了,我跟你说句对不起。” “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你只是想要孩子,并不是一定要我生的孩子,想给你生的人大有人在,以前我就知道简小涵喜欢你,她喜欢了你很多年,对你也是绝对的忠心。” 她吸了口气,笑说:“如果你们两个可以好好在一起……”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周衍臻给打断了,“我的生活不用你来操心。” 他说着双手一松,手里的两个杯子就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液体溅在了脚上。 他一伸手,安盺避之不及,一下被他抓个正着,强行将她拉到了跟前。安盺奋力挣扎,可周衍臻的手犹如铁臂,根本挣脱不开。 安盺红了眼睛,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她发了狠的咬,差一点咬下他手上的一块肉。周衍臻一踹在了她的肚子上,将她直接踢了出去。 安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很快就站了起来,“你要是再敢找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周衍臻我不欠你!” “你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周衍臻冷着脸,瞪视着她,眼里迸发出来的怒意,简直是想杀了她,他哼笑了一声,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安盺冷然一笑,“欠你的是宋培礼,并不是我。周衍臻,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爱我!而且,我从来不认为你对我真的有情,你现在只是对付不了宋培礼,才拿我来泄愤,我告诉你,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上前一步,挺起了胸膛,一字一句的说:“你要是敢动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我会拼尽一切去对付你。” 说完她就猛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间。 “你给我回来!安盺,你会后悔的!”在她出门的前一刻,周衍臻怒道。 安盺听到了,但她并没有停住脚步,只是重重的甩上了门。 罗杏还等在电梯门口,见着她白着一张脸,快不的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说:"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我想回去周衍卿。" 说完,她就走到了电梯前,摁下了电梯键。电梯门一开,她就迅速的走了进去。 别墅的门铃响起,周衍卿刚刚洗完澡,听到动静就下了楼,开了门。 刚一开门,安盺就猛的扑进他的怀里,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罗杏就站在后面。 他看了罗杏一眼,像是在问怎么回事,罗杏耸肩表示不知道。围岁丽巴。 默了一会,罗杏就出声告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我想和你回到过去 周衍卿揽着安盺进了屋内,顺手关上了门,安盺一身的酒味,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周衍卿带着她到了客厅,才稍稍用力拽开了她的手,安抚了她几句。让她坐在了沙发上,并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酒店的人送点处理外伤的药过来。 安盺这会还算安静,默不作声的坐在沙发上,酒店的人效率还挺好,不一会就送了个药箱过来。 周衍卿坐在她的身侧。给她处理伤口,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满手的鲜血。周衍卿用酒精棉把她手上的血都擦干净了,手背上有好几道伤口,其中一道比较深,到现在还在流血。转过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嵌着一块玻璃,血一直在流。 皮开肉绽。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安盺的脸色很难看。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连嘴唇都微微发白。 “不疼?”他问。 安盺愣愣的,没有回答。 周衍卿将她嵌在肉里的玻璃挑了出来,安盺只微微皱了皱眉,连一句疼都不喊,鲜血涌出,周衍卿给她止血,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起身去洗了手。 一抬头便从镜子了看到了安盺,这人犹如鬼魅一般,跟过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周衍卿稍稍顿了顿。侧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抬手擦干了手。说:“累的话。就去休息下吧。” “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她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光。 周衍卿说:“我还有事。” “没关系,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不会妨碍你做事。”她说,态度执拗。 周衍卿转身面向她,同她对视了片刻,往前走了一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什么事吧?” 安盺的眸子动了动,唇角微微扬了扬,眼底泛着一丝泪光,笑说:“周衍卿,我饿了。” 周衍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默了一会,说:“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准备吃的,你身上很臭。” 安盺呆呆的看了看他,片刻,才点了点头,说:“好,我先去洗澡。” 等安盺进去,周衍卿便给酒店打了电话,要了一碗素面。安盺在卫生间里洗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皮肤都红红的,她的身上只围着一块浴巾,长发垂在身后。 下楼就看到周衍卿拿着一碗面和一杯牛奶,走到餐桌前,她光着脚走到了他的面前,面还是热的。 安盺脸上挂着笑,看着眼前热腾腾的面,笑问:“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让酒店大厨亲自做的。” 安盺闻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低头,说:“这样啊,我想吃你亲手做的,可以吗?”她拿起筷子,不停搅拌着碗里的面。 “你应该知道,我不爱下厨。” “破例一次,都不可以吗?我们以前……” “你也会说以前了,以前的意思就是过去了,再也不可能像从以前一样,再说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周衍卿了,我根本就不是周衍卿,你应该知道。”周衍卿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周衍卿将面移到了对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你不是饿了吗?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安盺没动,依旧站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半晌,才转变了脸色,转身,抬脚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揉弄他的头发,说:“很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你今天就破例做一次吧,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面。” 周衍卿的头往后仰,眯着眼睛看她,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想吃面,是想吃我。” 她微微一笑,一张脸凑了过去,两人凑的极近,鼻尖轻触,她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身上的浴巾围的并不牢固,轻轻一蹭,浴巾就松开了。 周衍卿双手垂在身侧,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并未动一下,双手更是规规矩矩,没有碰她一下。 “我们是夫妻,这些不是很正常吗?”她慢慢侧头,嘴唇凑了上去,不过被周衍卿及时避开。 他只是微笑,侧头看着别处,“你受刺激了?” “我是不想等了,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你应该知道当初我跟周衍臻结婚的理由,你心里膈应,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唐未晞结婚,我心里又有多膈应?”她的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他的脸颊。 周衍卿只淡淡一笑,余光扫了她一眼,笑说:“是啊,咱们是一样的。” 安盺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仍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淡淡然的,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更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些年下来,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他说的没错,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周衍卿了。 她闭了眼睛,脑子里闪过了当初他们在一起时的画面,他会围着围裙,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专门精心为她烹制她喜欢吃的食物。她便站在门口,看着他忙。偶尔会进去,从后面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轻轻的蹭蹭他。 “别闹,快好了,你出去等着就行。瞧你这德行,就那么饿?” 安盺依旧缠着他,他走到哪儿,她就贴着他走到哪儿,笑呵呵的说:“是啊是啊,我就是饿,我饿的想吃了你。” 周衍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挑挑眉,说:“吃了我?你确定?” 安盺抬头,微笑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猝不及防之下,踮起脚尖,迅速的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然后就打算逃离现场。谁知周衍卿反应比她还快,一把扣住了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紧紧的贴在他的身后。 随即转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安盺想着,唇角浅浅勾起了一丝弧度,她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脸颊,身上的浴巾彻底散落下来。 周衍卿脸上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没有抗拒,亦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她的唇快要贴上他的时,安静的空间里,骤然响起了尖锐的手机铃声,安盺微微顿了顿,并不理会,正欲凑上去的时候,周衍卿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唇,说:“你先吃面,我去接电话。” 安盺抬起了眼帘,同他对视了一阵,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周衍卿挑挑眉,笑说:“安盺,我知道你是个识趣的女人。” “有时候我也不是一个识趣的女人。”安盺不动,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做一个识趣的女人太累,想做的不能做,什么事都必须放在心里,我很累。我不想再做一个你们嘴里的识趣的女人,男人爱的,永远都不是最识趣的那一个。” “周衍卿,我想和你回到过去。” 周衍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取笑她的天真。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伸手拿起了落在他腿上的浴巾,搭在了她的身上,并不理会她的话,说:“好好的有衣服不穿,围着一块布,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连窗帘都没拉,这种地方可没有想象中那么隐秘,去把衣服穿好,听话。” 安盺无声一笑,心头微凉,伸手捏住了身上的浴巾,手机铃声响了一阵之后就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又响了起来,安盺起身从他身上走开,打趣道:“这个人还挺执着的,看样子你不接,她能打一个晚上。” 周衍卿整了整衣服,轻浅一笑,起身走到了客厅,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余光扫了一眼餐厅的方向,安盺已经弄好了浴巾,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餐桌前,开始吃起了面,他走到了落地窗前,接起了电话,“喂。” 程旬旬现下很懊恼,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身边这小屁孩,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完全没有要睡的迹象。 “你终于知道接电话了啊。” 小诺一停,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个人靠在程旬旬的身上,伸手就想去夺她手里的手机,说;“爸爸接电话了,我要跟爸爸说话,妈妈一定也在。” 程旬旬一手握住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可惜不管用,他一下就爬到了她的身上,凑到了她的耳边,冲着手机说:“爸爸。” 周衍卿说:“我刚刚有事。” “是吗?这么早就完事儿了,这似乎不是你性格啊。” “你的脑子该扫黄了。” 程旬旬被小诺恼的,不得不站了起来,一只手摁住他,不让他乱动。 “我的脑子不用你管,我喜欢黄就黄,喜欢白就白。你的儿子,不肯睡觉,你自己跟他说。”程旬旬说着,就直接把手机塞给了小诺。 他立刻欢欢喜喜的抱着手机,坐回了小床里,盖上了杯子,说:“爸爸。” “嗯,为什么不睡觉?”他说。 “是诺诺吗?”不知何时安盺走到了他的身后,问了一句。 周衍卿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还沾着油渍,神色已经恢复正常,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妈妈。”小诺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安盺的声音,高兴的叫了一声。 周遭很安静,小诺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清晰的传到了安盺的耳朵里,她的脸上扬起了笑,凑了过去,应了一声,说:“诺诺,爸爸妈妈不在,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快点睡觉,不准胡闹。” “我知道,可是……”他顿了顿,侧目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直瞪视他的程旬旬,想了想,说:“嗯,我知道了,我会听姐姐的话。” 周衍卿说:“现在立刻就睡觉。” “爸爸给我讲个故事吧,你一讲故事我就能睡着。” “让姐姐给你讲。” “姐姐讲的,我睡不着。”小诺又侧目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也是有些累了,直接坐在了床边,也不出声,只拿过了手机,直接开了免提。小诺跟她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强不过程旬旬,毕竟她是大人。 安盺说:“你就给他讲个吧,我帮你找。” 周衍卿点了点头。 安盺一边弄手机,一边问:“小诺说的姐姐是谁?” 两人一道走回了沙发边上,周衍卿一脸淡定的说:“噢,我给小诺重新找了一个年轻的保姆,还是大学毕业的,照顾小孩子很有一套。怎么?我是小诺的亲爸爸,你还担心我会害他吗?” “当然不是。”安盺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笑。 周衍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先去穿衣服,别感冒了。” “好,等我找到了就去,不要紧。” 他们的对话,电话这边的程旬旬和小诺都能听清楚。 程旬旬只哼哼的冷笑,小诺却笑的很开心。围序乒弟。 小诺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上了个厕所之后,就乖乖的躺在了床上。对着手机说:“爸爸我好了,你开始吧。” 程旬旬也不说话,就靠在床边,等着周衍卿讲故事。 半晌之后,周衍卿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低低沉沉的,粗粗一听似没什么感情,但细心的听,还是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温柔。 这个故事挺长,听到最后,连程旬旬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趴在床上,闭了闭眼睛。好一会,程旬旬才恍然清醒过来,小诺已经睡着了,不知何时,手机也已经挂断了。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太痛快,刚刚小诺跟他们说话的内容她都听在心里,她只知道一个信息,周衍卿和安盺住在一起。 她坐了一会,起身替小诺盖了一下被子,就起身出去了。 夜里睡的不太好,总是时不时的惊醒过来,恍惚间好像感觉到手机在响,然而屏幕上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 就这么一直到天亮,早上起来黑眼圈特别严重。 之后的几天倒也平静,双休的时候,程旬旬想在家里待着,小诺则待不住,两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程旬旬躺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电视,小诺则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两只脚哒哒哒的踏着地板,虽然不说话,却很能引起人的注意,可程旬旬看电视就是那么专注。 小诺已经坐在正中间,想方设法的想挡住她的视线,然而,程旬旬就是淡定的,十分专注的看着肥皂剧,看到好笑的地方,还咯咯的笑了起来,直接无视了小诺的脸,当他不存在。 哒哒声变得急促又响亮。 程旬旬终于将视线转到了他的脸上,可爱的孩子只可远观,不可现玩。小诺还算乖的,但玩心还是很重,烦起来的时候,也很让程旬旬炸毛,压根管不住。好几次差一点她都想施暴了。 “安静点,晚上带你出去玩,你要是再用椅子当马骑,你信不信我给你钢琴老师打电话花双倍的钱,让你联一天的琴。” 然而,小诺只安静了十几分钟,就又开始了自娱自乐的游戏环节。 程旬旬烦的不行,躺在沙发上,看着他从这里跑到那里,从那里跑到这里,嘴里还自带配音,程旬旬仔细听了一下,只听到一句,“我是奥特之父,咻咻……” 程旬旬看他那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 他玩累了,就走到她的身边,爬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靠在沙发上,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真的是自顾自的玩的非常欢乐。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说:“这么累了,晚上不用出去了吧?” “要出去,我要吃炸鸡。”他说。 “吃什么炸鸡,我带你去吃牛排,高级的。” 小诺摇头,说:“不,我要吃炸鸡,我就要吃炸鸡。” 程旬旬挑眉,笑说:“行,炸鸡就炸鸡。” 夜幕降临,程旬旬正在梳妆台前化妆,小诺就站在旁边看着,倒是很耐心,衣着整齐的站在旁边等着。 刚化了一半,门铃就响了起来,程旬旬停了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是不是爸爸妈妈来了?”小诺一脸欣喜。 程旬旬哼哼了一声,笑说:“你放心,就算来,也只是你爸爸,你妈妈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眯眼微微笑。 小诺仰着头看着她,说:“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不能来?” 程旬旬拍拍他的头,“小孩子别多问大人的事。” 她说着,让小诺待在这里不要动,自己则出去开门,小诺哪里会那么听话,他一心觉得是爸爸来了,程旬旬一出门,小诺就跟着出去了。 这个小区一般人是进不出来的,来人不是周衍卿,就是周衍卿的手下。然而,程旬旬一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孙杰,整个人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关上了门,小诺掩在柜子后面,只看到外面是个男人,并没有看清楚是谁。 蹭的一下跑了出去,揪住了程旬旬的衣服,说:“姐姐,是不是爸爸?”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起来,连着摁了好几下。隐隐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从厚重的大门外传进来,“程旬旬我看见你了,你给我开门。” 小诺站在她的身边,乌黑的眼珠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又扯了扯她的衣服,说:“姐姐,你在为什么不开门。” “外面的人不是你爸爸,你急什么,回自己房间去,等我把人打发了,就带你出去玩。乖乖的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来,知不知道?” 小诺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程旬旬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直接将他拎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之前,又警告了他一遍,然而小诺并没有任何反映,只是看着她出去,然后在床上坐了一会之后,就跳下了床,走到了房门边上,伸手扒拉住了门把,轻而易举就将门给打开了。 门铃像是催命一般不停的响着,程旬旬开了门,孙杰沉着一张脸,哼笑了两声,一只手搭在门框上,一只手叉着腰,说:“出息了啊,升级当金丝雀了,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承诺我的事情了,啊?” 孙杰劈头就是质问,“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夫!” 程旬旬干笑了一声,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两眼,说:“行了,我不就是换了个地方住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看,就算我换了个地方,也没有办法逃脱你的手掌心,你慌什么。” “我一会有事要出去一趟,明天再找你,你先回去吧。”程旬旬挡在门口,并不打算招呼他进门。 孙杰来了,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他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眯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说:“怎么?家里有别人啊?是谁?周衍卿?” “没有,就我一个人。” 正说着,程旬旬只觉得屁股被推了一下,紧接着身侧就有人挤进来,小诺探出了一个脑袋,抬头往上看了看,见到孙杰,顿时满眼的失望,说:“不是爸爸啊。” 程旬旬低头瞪了他一眼,真是气的要吐血了,一把将他拎了回来,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回事!让你在房间好好待着,谁让你出来的!” 小诺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噢,我刚刚以为爸爸叫我,我就出来了。我现在就回去,姐姐你要出门了就叫我,我自己会出来。”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孙杰一眼,扯了扯程旬旬的衣袖,将她拽了下来,凑到她的耳边,说:“姐姐,他是不是坏人?看起来好可怕,你别让他进来。” “行了,你赶快回房间去,把门关好别出来,这个坏人姐姐会对付的。” 小诺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说:“姐姐你小心啊。” 说完,就迅速的跑回去了。 孙杰这会脸色有点难看,目光一直盯着小诺离开的方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程旬旬跟他说了两句话,他也没有半点反应,程旬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孙杰。”她叫了一声,只见他皱起了眉头。 程旬旬被他的神情弄的心里有些发毛,用力的拍了他一下,说:“喂,你在看什么东西啊。” 话音还未落下,他回神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她拽出了大门,径直的走向了电梯口。 “喂,你干什么!孙杰!你疯了!”程旬旬用力挣扎,在进电梯之前迅速的扣住了门框,“你放手,我还没换鞋子,也没换衣服,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气极之下,程旬旬用力的踹了他一脚,可孙杰依旧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不松手。 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跟我走,马上离开这里,离开周衍卿。” “现在不行。”程旬旬同样执拗,“我不可能把一个孩子丢在家里不管,会出事的。” “你可以给周衍卿打电话。现在就打,让他把孩子接回去。” 孙杰这会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态度十分坚定,似乎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慌张,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慌什么。 程旬旬有些摸不着头脑,微蹙着眉,说:“你先松手。” “你打电话,现在立刻就打。” “我手机根本就没带在身上,总要先回去拿吧?你先冷静一点,孙杰你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孩子吗?又不是病毒,你至于这样吗?难道他身上有病啊?”程旬旬费解。 孙杰顿住,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开了手了,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了,眼眸动了动,抿了抿唇,说:“你去打电话吧,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女人,替别人照顾孩子。” 程旬旬揉了揉手腕,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子,孙杰也跟着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你喜欢他? 孙杰跟着程旬旬回到屋子里,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后面,似乎一定要看着她打电话把这孩子接走才甘心。 程旬旬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够说服他。 她去房间转了一圈,又去厨房转了一圈,整个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乎都被她给转了个遍,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终于站住了脚步,抓了抓头,说:“咦,这手机放到哪里去了?刚刚还用过呢。怎么就找不到了。” “不如这样吧,我先带他出去吃饭,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 孙杰往四下看了看,旋即弯身拿起了明显放在茶几上的手,递给了程旬旬,说:“找到了。”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挑了挑眉,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周遭便安静了下来,两人对视了片刻,孙杰转开了视线,微蹙着眉头,催促道:“打电话吧。” “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周衍卿丢给我照顾,我都不生气,你生气什么?而且我已经照顾他有几天了,今天答应他要带他出去吃东西,作为大人总不好言而无信吧?”程旬旬说。 孙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忽的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你什么时候那么言而有信了?既然你那么言而有信。是不是应该嫁给我了?” 他握着她的手十分用力,程旬旬吃痛。用力挣扎了一下。说:“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孩子而已,又不是我跟别人生的,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孙杰,你到底在慌什么东西!” “反倒是我想问问你了!我现在要是答应跟你结婚,你就真的会跟我结婚了吗?那你跟别人的婚约呢?别以为我不问不说,我就不知道你的事情了,我只是不提,但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不解决,就算我答应了你,我们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就结婚!你会违背你的父母?你会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孙杰微微瞠目,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片刻又露出了一抹笑容,往她的跟前走了一步,笑说:“原来你查过我?那我能不能把这个行为理解成你曾经考虑过嫁给我这件事,之所以不答应我,是因为我有婚约在身,是吗?” 这人的情绪转变也太快了一点,程旬旬顿了顿,眉梢挑了挑,用力一挣,终是挣脱开了他的手,转开了视线,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现在也没那个底气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等你搞定了家里的事儿,再提也不迟。” “如果我把这门婚事推了,你就会答应我,是吗?” 程旬旬背对着他,“那也未必,这事你该好好考虑,慎重选择。我要是你,我就听家里人的安排,父母总归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你父母一直以来对你都不错,他们给你选择,一定是对你最有帮助的女人。” “其实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我失忆了,忘记了跟你的约定,我曾经结过婚,现在又跟周衍卿纠缠。除了有个有钱有权有能耐的老爸之外,我身上并没有值得让你这么执着的理由。我嫁给你,在仕途上帮不到你的,你明白吗?”程旬旬难得的认真,这些话在她心里压了许久了,从来没有对孙杰说过。 孙杰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不少,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头拨弄了一下她的手指,低声说:“你说的这些,我没那么在乎。” 程旬旬笑了,“不在乎?不在乎这个婚事就不会拖那么久,你能做到今天不容易,你说句实话,我又不会怎么样。每个人心里都是有私心的,这很正常,我很理解。” 孙杰勾唇,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你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似得。” “不管你对我那么好是为了什么,我是把你当成真心朋友,现在有机会,我就跟你实实在在的说几句话。” 孙杰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说:“你失忆了,所以你忘记很早之前我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之间没有谁配不上谁的,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我们刚刚好,很配的。” 程旬旬嗤笑一声,“行行行,我们配,我们绝对配,行了吧?”程旬旬抚开了他的手。 然而,孙杰再次扣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牢牢的圈在自己的怀里。同样用认真的语气,在她耳侧低声道:“旬旬,别再跟他纠缠了,我年纪也不小了,事业有了,是时候要成家了。我跟那个女人的婚约,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你知道的,到了我这个年纪还不结婚,催的人很多,不单单是我的父母,我家里的亲戚也都催着。你不知道前两年我妹妹结婚之后,我的婚事就更多人催了。旬旬,你就不要再折腾我了,我快顶不住了,我们结婚吧,好不好?”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低沉沉的,充满了疲倦。 他这人面对她的时候,看起来嬉皮笑脸的,其实他平日里有多辛苦,程旬旬心里还是清楚的。 他说:“我真的很想身边能有个人,让我照顾,也可以照顾我,回家的时候,家里不是空荡荡的。旬旬,我们结婚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程旬旬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犹豫了好一会,才攀上了他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 “你不想让他好过,嫁给我之后,你还是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要是成了孙夫人,他就不会随随便便动你了,这个身份可以很好的保护你。”他松开了手,转而捧住了她的脸颊,“旬旬,答应我,我们结婚吧,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做人要言而有信。”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一片静寂,孙杰的唇边泛着一抹温柔的笑,两人对视半晌,他缓缓低下了头,程旬旬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她抿了唇,双手不自觉的抵住了他的胸口,往后避了避。 孙杰却加重了力道,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姐姐,我能打扰你们一下吗,我就想问问我们时候时候能出去炸鸡,我好饿啊。”小诺就站在沙发附近,两只小手捂着眼睛,还挺懂事,知道现下的状况是少儿不宜,只是五根手指张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们。 程旬旬有些条件反射的把孙杰给推开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为什么,她莫名觉得小诺这表情看起来像是幸灾乐祸,仿佛在说我要去告诉我爸爸。 小诺忽然蹦出来,不但打断了孙杰的好事,更是让他回过神来,挑了一下眉。 程旬旬说:“回房间去,出去我会叫你,实在饿的话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孙杰看了小诺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侧头看了一眼程旬旬,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说:“你打电话吧,先把这个孩子安顿了,我们再一块出去吃饭。” 小诺一只手扶着沙发,抬头看了看程旬旬,又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孙杰,伸手扯了一下程旬旬的衣服,小声的说:“姐姐,你要送我回去吗?是不是爸爸要把我接回去了?” “没有,你爸爸不在这里,你先去房间,一会吃饭我来叫你。你听话,不听话的话,我就不让你见你爸爸。” 小诺瘪嘴,眼珠子转了一圈,不甘不愿的就转身回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程旬旬转身面向了孙杰,不知什么时候,他抽出了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吸了一口,说:“怎么?你这是不准备打电话让周衍卿把人带走?” “是的。”程旬旬也不跟他绕弯子,她看了看时间,说:“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找时间再给你打电话,请你吃饭。”程旬旬说。 孙杰并没有起身的打算,连着抽了两口烟,很快周身弥漫了淡淡的烟雾,他微微皱了皱眉,低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一根烟抽完他吸了口气,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拍了拍腿上的烟灰,抬头看向了她,说:“你叫他出来,我陪你们一起去,我请客。” 程旬旬挑了眉,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孙杰站了起来,双手插在了裤子口袋里,说:“怎么?不乐意啊?” “你不是很讨厌这孩子吗?干嘛要妥协?” “因为你啊。”孙杰一脸无奈,扬了扬下巴,说:“不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吗?等以后你嫁给我了,我走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 “神经病。”程旬旬白了他一眼。 孙杰摆摆手,说:“快点,你再等一会我就改变主意了。” 程旬旬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回了房间,把没化完的妆容补上,换了一身休闲服,走到小诺房门口敲了敲门,就开门进去。 这人还真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面向墙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起来了小屁孩,出去吃炸鸡了。” 小诺回头,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床上,侧头看了她一眼,说:“我饿晕了。” 程旬旬嗤笑一声,“饿晕了,还能说话啊。赶紧的,再不起来就不带你出去吃了啊,我煮水煮蛋给你吃。” 小诺闻声立刻坐了起来,可整个人还是软软的,看起来还真是没什么力气,甩了甩自己的手,说:“我真的没力气,饿扁了。” 程旬旬双手抱臂,斜倚靠在墙壁上,笑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张开了双手,“你来背我吧。” 程旬旬哼哼一笑,收敛了笑容,用鼻孔看他,说:“给你十分钟重启的时间,过了十分钟,我就去给你煮水煮蛋。” 她说着,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开始给他计时。 小诺问:“重启是什么?”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有九分钟,炸鸡还是水煮蛋,自己选择。” 小诺依旧坐在床上,“姐姐,外面那个叔叔是谁啊?” 程旬旬不理会他的问题,目不转睛的看着腕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磨蹭了五分钟,才跳下了床,提了提裤子,吸了吸鼻子,说:“走吧。”他揉了揉鼻子,抬起了自己的手,准备给她牵。 程旬旬看他的衣服乱糟糟的,便蹲下了身子,给他整理了一下,说:“一会孙叔叔跟我们一块出去吃饭,记得听话一点啊,你要是听话明天他会请客带你去主题公园玩,要是不听话,这孙叔叔的脾气可不好。” “跟你一样。”小诺奶声奶气的说。 程旬旬顿了顿,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我看你是皮痒。” 小诺不说话,只看她一眼,这大概就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等爸爸回来了,再报仇也不迟。 随后,程旬旬便牵着小诺的手走了出去,孙杰就等在玄关处,见着他们两个出来,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小诺看了他一眼,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叔,然后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把鞋子穿好。 他们按照小诺的喜好,去了他喜欢的炸鸡店,叫了一份炸鸡,程旬旬他们多点了一份啤酒,程旬旬和小诺并排坐在一块,程旬旬的脸上虽然表现的对小诺并不喜欢,也不愿意多管,但从各种小细节上,还是能够看出来,她对他的照顾。 很难得,今天孙杰的话不多,端着啤酒,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 程旬旬只吃了几口,就放在了一旁,点了几个甜点上来。 饭后,程旬旬又带着小诺去广场的娱乐中心玩了一会,她和孙杰站在外面等着。 “你挺喜欢孩子。”孙杰去附近买了个甜筒和饮料,将甜筒递到了她的面前。 “小诺又不在。” “我给你买的。”他说。 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伸手接过了甜筒,笑说:“天气那么凉,你还给我买冰淇淋,是想冻死我啊?” “我刚才看到好几对情侣在买,女孩子都很开心,我以为你也会开心的。”孙杰挨着她坐了下来,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笑说:“看来我老婆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以后不能拿哄少女的那一套对付你了。” 程旬旬刚好吃了一口甜筒,差一点没喷出来,抬了一下手,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说:“别油腔滑调的,还有这老婆两个字是乱叫的吗?” 她的话音刚落,孙杰忽然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她手里的甜筒上,程旬旬吓了一跳,一抬手直接将甜筒堵在了他的脸上,冰淇淋糊了他一脸。 孙杰低呼了一声,往后躲了躲,啧啧了两声,说:“程旬旬,有你这样的吗?我就是想尝尝味道。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程旬旬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说:“你想吃你早说了,你这么忽然探个头过来,吓我一跳,我这是出于本能,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还不给我拿张纸巾?” “对对,你忍着点啊。”程旬旬赶紧从包包里拿出了纸巾,抽了两张塞给了他。 孙杰不接,只扬起了下巴,“你来。” 程旬旬给他胡乱的擦了两下,然后直接塞在他的嘴里,“你还是去洗手间洗洗吧。” 孙杰白了她一眼,嘁了一声,说:“你也知道啊,下次再这样,我绝对不饶你。” 说完,他就起身去卫生间了,程旬旬看着手里的甜筒,也是没办法吃了,丢进了垃圾桶,顺便拿出了湿巾擦了擦手。 如此一个小插曲之后,两人便安安分分的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热饮,程旬旬侧头看着淘气堡内玩的乐呵的小诺。 “你喜欢他?” 程旬旬闻声,整个人顿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小诺?你以为我说的他是谁?”孙杰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那一抹惊慌之色,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的秘密,有些惊慌失措,虽然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但孙杰还是看的很清楚。 “没有啊,我最讨厌孩子了,怎么会喜欢那种熊孩子,很烦的。”程旬旬摆摆手,低下了头,摆弄手里的热饮。 孙杰挑了挑眉,“是吗?既然讨厌,你为什么还要替他照顾?他周衍卿就算没有时间亲自照顾孩子,也根本轮不到你来照顾。”围乐台号。 “我已经吩咐让人给你找房子了,你搬出来。住在周衍卿的房子里,你就不觉得害怕?还是说你这是打算当他的情人?他现在可不是单身,你真打算跟着他,只能当见不得光的老二。以前的亏还吃不够?还想再来一次?” 程旬旬依旧低着头,用习惯不停的搅动着纸杯里的热奶茶,轻轻的吹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孙杰等了一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掉过一次坑,好不容易才爬出来,识趣的就应该避开,躲得远远的,而不是再去跳一次,让自己再受一次伤。好不容易老爷天给了你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你忘记过去的一切,你就应该珍惜这样的安排,而不是重蹈覆辙。” 程旬旬抿唇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必担心,你还是担心自己的事吧,虽然你说的很轻松,但我知道你的未婚妻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能摆脱掉的人,你没那么容易。孙杰,说到底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家人,你们孙家多少人都是从政人事,都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走了这条路就不该为所欲为。” “这些你比我清楚多了,我的事你暂时不用管,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现在的我,更爱我自己。” 两人对视了半晌,孙杰才笑着转开了头,“不说这些,我们说点开心的事。” “正有此意。” 程旬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对了,你上次跟我说陆筱的事情说了一半就没说了,到底什么事?陆筱现在还在栾城吗?” 孙杰闻声顿了顿,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等等吧,等我查的再清楚一点,再告诉你,我可能弄错了。你要知道,世界那么大,要想到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旬旬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那行吧。” …… 之后的一个星期,程旬旬一直照顾着小诺,周衍卿一趟也没回来过,不过每天晚上她都要打电话过去,让他给小诺将故事。 日子过的还算平静,周衍卿那边的项目谈的不是特别顺利,乱七八糟的事儿有点多。 安盺自那日见过周衍臻之后,就再没有理会他的骚扰,态度很坚决。倒是周衍臻落单的时候,被暗算了一次,伤了胳膊,所幸他反应快,躲避及时,否则的话恐怕不单单只是伤着胳膊那么简单了。 简小涵帮他包扎伤口,说:“是安盺做的吧?” 周衍臻没有说话,但从脸色来看,他心里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她可真够狠的,之前背叛你还不够,你坐牢了还不让你安稳,现在你出来了,还想着让你死,你说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能那么心狠手辣,也就只有你,对她还心软,我都不懂你还留着她做什么。” 周衍臻一挥手,挣开了她的手,瞪视了她一眼,低声说:“滚。” “周衍臻……” “我让你滚,听不懂是吗?” 简小涵抿了抿唇,同他对视了一阵,蹭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间,并重重的关上了房门,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愤怒。 周衍臻自己随意的包扎了一下手上的道口,旋即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就将手机丢在了一旁,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眯眸看着窗外的夜色,片刻才发出了一声阴冷的笑。 几天前小诺感冒了,夜里还发高烧,程旬旬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时候,顺道去看了他一眼,发现情况不对,就连夜送他去了医院挂点滴。 程旬旬没法子也只能请了几天假在家里照顾着,挂了两天的瓶,身体倒是好了不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整个人又活灵活现了起来,说:“姐姐,明天我想去乐园城玩。” “不行,好了就去上学。” 小诺一听,整个人又软了下来,看起来奄奄的,特别不高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喃喃说:“要是爸爸妈妈在就好了。” 程旬旬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说:“你生病也不见得你爸爸妈妈回来照顾你啊,他们在你也得去上学。” [Mao&bge] 首发 话音落下,身后就没了声音,程旬旬正在削苹果,渐渐的听到小声的啜泣声,才知道不对,回头一看,就发现他瘪嘴正在揉眼睛,一双眼睛红红的,眼睫毛上沾着眼泪,这是哭了。这几天生病,最难过的时候他都没哭,这时候倒是哭起来了。 程旬旬不会哄孩子,见到这架势,立刻道:“好了,我明天带你去,你别哭啊。一个大男人,流血不流泪的,知不知道?女孩子才总是哭哭啼啼的,不准哭啊。” 小诺揉了揉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只跳下了沙发,兀自跑回了房间,嘭的一下关上了门。程旬旬愣住了,手里的苹果才削完,还没送出去呢。 不知为什么,程旬旬心里还挺难受的,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吃掉了手里的苹果,想了很久才进了房间,原本是想安慰几句,结果进去发现小诺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眼泪,想来是哭累了,就睡着了。 生病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父母的关爱,而他的父母却都不在身边,着实可怜。 程旬旬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还有手和脚,帮他换了衣服,替他盖好被子,就在边上陪着。 当晚她索性就跟小诺一块睡了,侧身躺在他的边上,连被子都不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小诺就窝在她的怀里,睡的还挺舒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车祸 程旬旬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胸口上堵着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只小手揪着她的衣服,这小手还不偏不倚的摁在她的胸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程旬旬初初醒来,头有点重,整个人并不清醒。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顺手拍开他的爪子,便缩了缩身子,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以此来取暖。 没一会,便又混混沌沌的睡着了。 等到手机响起。程旬旬一下惊醒过来,小诺显然也是被吵到了,整个人又往程旬旬的怀里钻了钻。程旬旬躺了一会才坐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喉咙干干的,鼻子也有些难受。 她摁掉了手机闹钟,看了一下时间,揉了揉额头,在床上坐了一会才下床。出去之前给小诺盖好了被子。 许是昨天一晚上没盖被子,这几天又一直跟小诺待在一起,并没有做任何预防措施,程旬旬有点感冒的迹象,她梳洗完之后,就吃了一颗感冒药,免得一个好了,一个又生病了,反反复复,到时候又要传染给小诺。 程旬旬从药箱里拿了一个备用的口罩戴上,就去厨房准备早餐,炖小米粥。 时间差不多了,程旬旬就去叫小诺起床。今天这孩子有点任性,程旬旬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抱着被子不起来。背对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话,想来还在生闷气。 程旬旬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说:“你还想不想去乐园城了?” 小诺没有回应,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应,说:“不想去就不去,先起来吃早餐,吃完继续睡觉,我不打扰你。” 他依旧没有反应。 程旬旬走开,等她把早餐都弄好了,小诺还躺在床上,这脾气上来还真是够倔。程旬旬皱眉,咳嗽了两声,才走过去,站在床边,说:“你够了啊,快点起来。” 小诺一把将被子拉了起来,盖住了自己的脑袋,仍然不说话。 程旬旬什么话都说尽了,小诺就是不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想来昨天的那句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一看就是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程旬旬的那些个手段和心思,到了小诺的身上一点都不管用,再者她本来就不会跟哄孩子,跟孩子更有点交流障碍。 现下的情况,她有点束手无策。 她看着鼓鼓的被子,默了一会之后,就转身出去了,把小米粥端了进来,还有一些小零食。 然后盘腿坐在了小床边上,用调羹不停的搅拌着碗里的小米粥,摘下了口罩,吧唧的两下嘴,说:“真香啊。” 她先喝了一口汤,声音极响。埋在被窝里的小东西动了动。照顾他这几天,虽然不是那么用心,但那些个小习惯,多多少少是了解了一点。 小诺是一定要吃早餐的,醒来就会饿,生病了就更容易饿。而且这两天,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她炖的小米粥。这几天胃口好了,能吃两碗。 还有这些个小菜,也都是他最喜欢吃的,程旬旬一边吃一边嘴上也不闲着,说:“真好吃,今天的肉松比昨天的还要好吃。” 被窝里的人这会已经开始有点待不住了,似乎在被窝里爬了一圈,半晌就听到里面发出稚嫩的声音,“嫩走开。” 程旬旬听见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继续吃。 其实程旬旬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表现出一种在吃什么绝世美味似的样子,还不停的吧唧着嘴巴。 小诺只安静了一会,就猛的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气呼呼的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我让你出去,你怎么听不懂啊!” “我为什么要出去?”程旬旬晃动了一下脑袋,夹了一筷肉松放进了嘴里,“小朋友,这里是我家哎。” 小诺瘪着嘴,头发乱七八糟的,大概是在被子里闷的久了,头发乱糟糟的,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布着一层细细的汗。 程旬旬挑挑眉,微笑的看着他,说:“想吃吗?” 小诺抿着唇,气呼呼的看着她,“我不吃!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程旬旬笑说:“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啊?其实我也不太想看见你,要不然你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叫人过来把你接回去,这样我也乐的轻松。你以为我照顾你很轻松啊?” “那么不听话,不听话的孩子没人喜欢。”程旬旬斜了他一眼。 小诺咬着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眶发红,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嘟着嘴巴,不等程旬旬说话,他转头扑在了枕头上,哇哇哭了起来,“我要告诉爸爸,我要告诉爸爸去,你欺负我。” 他一边哭一边晃动了一双脚,估计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哭的都开始撒泼了。 程旬旬皱眉,本想再刺激他两句,可一看他那样子,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小诺听到她的笑声,转头瞪视了她一眼,简直怒气冲天,“你还笑!你这个丑八怪!”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完又特别委屈的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程旬旬收拾好了东西,起身出去先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去卫生间弄了一块热毛巾,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小诺的哭声很轻,她在门口站了一会。 那种啜泣声,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程旬旬站了一会,才走进去,走到床边,一把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擦了擦他的脸,说:“男孩子要坚强点,别哭的那么娘炮。” 小诺啜泣着,用力的扯她的手,想把她推开,脑袋不停的动着,“嫩走开。” “我就不,你让我走开,我就不走。我要看你哭,我还要把你拍下来,等你爸爸回来的时候,我拿给他看。” “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哭的。哭的那么美,我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程旬旬笑嘻嘻的说,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强行把脸给他擦干净。 小诺还是不依她的,整个人在床上扑腾,最后一头撞在了她的身上,这一下特别用力。 “我不要你管我,你走。” 程旬旬揉了揉胸口,皱眉看了他一眼,见着他一脸的泪水,吐了口气。终是柔和了语气,说:“好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你爸爸妈妈其实都很爱你,他们那么忙都是为了你,所以你现在要乖乖的,不要让他们担心,知不知道?” 小诺哼哼了几声,依旧撅着嘴巴,低着头,用力的揉自己的眼睛。程旬旬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别揉了,一会眼睛揉瞎了,你爸爸会弄死我的。” “就要弄死里。”他嘟嘴,白了她一眼,“你那么坏,我讨厌你,等爸爸回来,我要让他打你屁股。” 程旬旬挑了挑眉,他说的是挺严肃,可听在程旬旬耳朵里,莫名觉得有点黄。她拍了拍他的头,说:“行,等你爸爸回来,你快点向他告状,说我是怎么虐待你的,让你老爸把我开除,行了吧?以后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 “你再忍耐几天,我想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程旬旬给他擦完脸,去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出来,替他换上。带着他去卫生间洗漱。 程旬旬默不作声的给他洗脸刷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小诺暗暗的透过镜子看她一眼,开始还很抗拒,现在乖了不少,还挺顺从的。 程旬旬打了个喷嚏,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口罩戴上,吸了吸鼻子,看样子真被传染了。 小诺转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鼻子,双手搭在洗脸台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特别干净。 程旬旬说:“把双手摊开。” 小诺还算听话的伸出了手,程旬旬将面霜挤在他的手心里,她看着他擦完,才将他抱起来,走到餐厅,把他放到餐桌前。 “吃吧,吃完叫我。” 她拍拍他的头,转身准备去倒一杯热水,小诺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你不吃啊?” “我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小诺捏着她的衣服不松,抬头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程旬旬低头同他对视。 “你来喂我。”默了一会,小诺说。 程旬旬嗤笑一声,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干嘛?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你看见我,你还吃的下饭啊?” 小诺眨巴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再次抬头,梗着脖子理所当然的说:“我这是惩罚你,爸爸现在不回来,我先惩罚你。你喂我吃饭。” 他捧起碗,递到程旬旬的面前。 程旬旬不动,说:“自己吃。” “那我不吃了,我饿死我自己,爸爸来了,看见我瘦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程旬旬噗嗤一笑,“你现在的身材瘦一点更好。” 小诺瘪嘴,满眼的不高兴。 “行了,我去喝口水过来喂你。” 随后,程旬旬喝了口水,就过去给小诺喂饭,乖到是很乖。大口大口的吃饭,连吃了两碗,连小菜都一并吃完了。 脸上慢慢也有了笑容,他伸手指了指她嘴上的口罩,说:“你干嘛戴这个?” “好看呀。”她说。 “我也要。”他扭着身子说。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你要什么?” “我也要戴。” 程旬旬低笑没理他。 等他吃完,程旬旬就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她把小诺放在了客厅里,她才洗了两个碗,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一回头,就看到小诺站在后面,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干嘛?” “我们什么时候去乐园城啊?” “谁说要去了?” 小诺跑到她的身侧,说:“你刚才说的,我听的很清楚。” “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我带你出去,你也不会开心,还是在家里睡觉比较好。你把眼睛一闭,就看不见啦。”她擦干了盘子,打开了橱柜将碗碟放进去。 “你气死我了。”小诺嘟了半天嘴,啪啪拍了两下手,说道。 程旬旬嗤笑一声,说:“好了,你出去玩,别在这里转悠。” 小诺没出去,依旧在她的身边转悠。 洗好碗就洗衣服,等做完所有的事情,差不多又快到午餐时间了。程旬旬有点晕乎乎的,坐在沙发上休息。 小诺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只玩了一会玩具,就转头看着她。半晌,就开始默不作声的往她这边爬,慢慢的就挨在了她的身上。 “你在干什么?”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余光扫了他一眼,说:“干嘛?” “你在睡觉吗?” “没有。”程旬旬起身去开了电视。 两个人便并排坐在一块看电视,小诺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早就待不住了。身体好一点就想着往外跑,玩心很重。 程旬旬知道他坐不住,就给老刘打来个电话,快12点的时候,就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准备了一下东西就带着小诺出门了。 她原本想叫陈聿简过来的,想了想还是算了,有老刘在应该也能应付下来。 乐园城是室内游乐场,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很喜欢的娱乐设施,现在天气冷了,来这里的人很多。 小诺还是兴奋的,程旬旬却觉得有点心累,正好碰上个双休日,人很多,排队都要排个半天。程旬旬身体有点不舒服,人那么多又吵,心里特别烦。 不得不嘱托老刘,让他多照看着一点。 程旬旬陪着他在乐园城里玩了一个下午,出去的时候,天色渐暗。程旬旬和小诺站在路边,老刘去开车。 她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松开了小诺的手,接了个电话,结果喂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电话却是通的,程旬旬本想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转头一看,发现小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马路上去了。 他低着头跑过去,也不看车,到了一处忽然停住蹲了下来,程旬旬喊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就停在附近的一辆车子亮起了灯,忽然就开始倒车,偏巧小诺蹲着的位置,正好在车屁股后面。程旬旬心里一惊,丢了手里的东西,飞快的冲了过去,一把抱起了蹲在地上的小诺。 开车的人竟没有及时刹车,程旬旬避不及,车子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小诺本来就重,她今天身体不适,双手也没什么力气。 身后那么大一个冲击过来,双手一脱,小诺就摔了出去,她整个人跟着摔在了地上。车子还在往后退。 周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那场景很恐怖,虽然车子开的不快,可程旬旬和小诺就躺在车子的后侧,程旬旬半个身子,已经在车子底下了,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车轮从她的腿边擦过,脸色煞白。 车主赶忙停下车子,急急忙忙的过来,看了一下情况,弯身看了程旬旬一眼,“小姐,你没事吧?” 程旬旬看了一眼小诺,他先是愣了一下,估计是被吓懵了,半晌没有反应,过了一会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程旬旬咬了咬牙,忍着疼痛,从车下爬了出来,瞪视了车主一眼,道:“有没有事,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后面那么大个人,你是没看见啊!” 她说着快步过去,想把小诺抱起来,可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他就叫的更厉害,眼泪啪啪往下掉。 “怎么了?哪儿疼?”程旬旬看到小诺的脸,顿时脸色变得更白,他可能是磕到嘴巴了,这一嘴的血,额头上也有擦伤,触目惊心。 老刘开车过来,见到这个情况,立刻停下车子,冲了过来,问:“怎么了?” “不知道伤到哪里了,已经打过120了,也不知道他哪儿疼,就是不能碰。”程旬旬跪在小诺的身边,也不敢乱动。 “程小姐,你没事吧?”老刘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摆摆手,说:“我没事。” 救护车到这里,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医护人员将小诺弄上了救护车,程旬旬紧随其后。 小诺手骨骨折,牙齿磕掉了一颗,还有一些是皮外伤,擦了药水就没事了。 陈聿简来的时候,小诺已经安定下来,程旬旬扶墙站着,看着医生把小诺抱进病房。 “旬旬。” 程旬旬闻声,停下了脚步,见着陈聿简算是吐了口气,说:“你来了。” 陈聿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脚上扫了一眼,“你不要紧吧?” “我……”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说:“麻烦让一下。” 程旬旬闻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紧接着,便看到周衍卿慢慢的出现在了陈聿简的身后,她微微瞠目,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衍卿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说:“请让一让。” 程旬旬同他对视一眼,顿了片刻,才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了道。 “谢谢。” 说完,周衍卿就进了病房,嘭了一声关上了房门,并未多看她一眼。 程旬旬心下一沉,靠着墙壁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往前走一步,脚踝一疼,不由低呼一声,差一点就摔了,幸好陈聿简站在旁边,及时扶住了她。 “我带你去看医生。”他说。 程旬旬轻轻一笑,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不用你说,我正准备去看医生。” “能走吗?要不要我来背你?” “要啊,很疼的,忍了半天了。” 陈聿简笑了笑,正欲蹲下的时候,却转了个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程旬旬惊了一下,迅速勾住他的脖子,看了他一眼,只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视线往小诺病房的方向扫了一眼,心里头竟然有点落寞。 程旬旬伤的并不严重,就是扭到了脚,手上蹭破了一点皮,并没有什么大碍,陈聿简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里,程旬旬也没有拒绝。陈聿简给她倒了杯水,正要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忽然站了起来,说;“糟糕。” 幸好陈聿简反应够快,及时收回了手,杯子稳稳的握在手里,“怎么了?” “我忘记报警了,那个车主呢?不能那么轻易饶了他,你知不知道,我都被他撞到了,他还不停车!要不是边上有人叫唤,他大概是想压死我们!这明显就是故意的!那车子难道没有后视镜?就算没有,倒车雷达总有吧?不可能没有提示,而且他撞上我的那一下可不轻,我都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陈聿简听她说完,笑着点了点头,将她摁回了沙发上,说:“有周衍卿在,你担心什么,小诺是他的儿子。” “我又不是为了小诺,我也受伤了啊,我这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程旬旬拍了拍自己的腿,说:“再说了,小诺伤的还挺严重的,到时候周衍卿责怪起来,万一把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我还说的清楚么?” “噢,我说我是过去救他的,结果我倒是没什么事,他伤的那么严重,我这到底是救他还是害他?不行,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回来,我先报警。”她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她的眼神暗了暗。 陈聿简坐在了她的身侧,笑说:“你是在等周衍卿电话?” “啊?”她一边弄着手机,一边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有点奇怪他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一声招呼都没打,也没提前跟我说。你说,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而且回来的那么是时候,偏偏他回来就出事了。” “你说,他是故意的,还是我太倒霉了?”程旬旬嘀嘀咕咕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片刻又摆摆手,说:“算了,这样也好,我又不是保姆,凭什么让我照顾他的孩子,有毛病。还害得我感冒了。”她说着就把手机丢到了一旁。 …… 小诺醒来的时候,看到周衍卿坐在边上,先是一愣,然后闭上了眼睛,再睁开,见到周衍卿原封不动的坐在那儿,哇的一声就委屈的哭了起来,冲着他伸出了一只手,“爸爸,我疼。” 周衍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躺好不要乱动。” 小诺哭了一会,目光往四周转了一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住了哭泣,问:“姐姐呢?小程姐姐呢?” “她回去了。” 他点了点头,又问:“她去哪儿了?我在这里,她要回到哪里去?” “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她心虚就跑了。” 小诺闻声,忽然一本正经的摆摆手,说:“爸爸,不是的,是姐姐来救我的。虽然她不好,但这次是我自己跑出去的,有人撞了我一下,手里的东西掉了,我就追出去捡……” 他抿了抿唇,抬手擦掉了眼泪,“爸爸,对不起。”围央布弟。 周衍卿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小诺咧嘴笑着,额头上贴着纱布,还少了颗门牙,看起来好笑又有点虐心。他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爸爸,你让小程姐姐回来,我要跟你打小报告,你帮我打她屁股。”小诺揪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说。 “好,我出去打个电话。” 小诺点点头。 周衍卿出去,郑江原本要跟着,被他给打发了。他走开了几步,才打了电话,“给我找车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惩罚 周衍卿打完电话回到房间。 小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问:“姐姐来了吗?” “怎么?你一定要见到她?” “不是,她之前对我不好,我说过要爸爸帮我惩罚她的,现在爸爸你回来了,我当然要说到做到。爸爸你会帮我的吧?” 周衍卿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说说,这些日子她是怎么对你的。” 随即,小诺便事无巨细的跟周衍卿说了一遍,好的不好的全说了。自然是不好的居多,小诺说的绘声绘色,程旬旬一定没想到,在小诺的嘴里她竟然成了笨女人。 程旬旬在家里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 “有点,小诺之前重感冒,我一直在身边照顾着,他快好了,我就感冒了。不过我已经吃过药了,应该不要紧。”程旬旬摆摆手。拿纸巾擦了擦鼻子,拿起放在一侧的手机看了看,她打了一个电话,直到通话自动挂断,她才拍了拍陈聿简的手臂,说:“走吧,趁着现在家里没人,陪我去把收拾好的行李拿回来。” 小诺现下的情况,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回来,到了这金屋的第一天,程旬旬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把自己最重要的几样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这么一天。 小诺是他的亲生儿子。却在她的手上伤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轻易原谅。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被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们开进去。程旬旬跟他们争执了半天,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定是有人特别吩咐过了,她一个人可以进去,别人不能进去,那么她今天在这里跟这几个保安说到天亮,他们也不会通融。 陈聿简说:“要不然下次吧,反正那些东西你也不着急。” “你等会,我打个电话。”程旬旬不听他的,给周衍卿打了电话,电话是通了,但没人接。她连着打了三四个,周衍卿一个都没接,想来是故意的。 程旬旬深吸一口气,说:“算了,我自己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我要是一个小时还没出来,你就报警。我就不信了,他连警察都能拦在外面。” “你就是非去不可?” “当然。”程旬旬说完就直接下车了。 “旬旬。”陈聿简降下了车窗,叫住了程旬旬。 程旬旬闻声停住脚步,“怎么?我很快就下来。” 陈聿简看着她,微微张了张嘴,终了还是微微一笑,说:“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一眼,想了想,说:“我知道分寸,我来不是跟他吵架的。” 说完,她就一瘸一拐的进了小区大门。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吸了口气,稳定了情绪之后,才开门进去。里面有人,却不是周衍卿,而是一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女人,正在收拾整理东西,领着一个大袋子出来,听到动静就停了下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茫然,干笑了一声,问:“你是?” 程旬旬低头扫了一圈,看到一双摆放整齐的男士皮鞋,眉梢微微一挑,抬头冲着眼前这个女人笑了笑,说:“我是前任。” 她换了鞋子,一瘸一拐的进来,“你做你自己的事儿,不用管我,我不会打扰你们。” 程旬旬扫了一眼她脚边的黑色纸袋,里面塞的全是衣服。 “你是来找周先生的?” “不是,我是来拿东西的。”程旬旬径直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从书桌下面拉出来自己的小皮箱,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包。 她的动作不快,全部整理好了,周衍卿也没有现身,但她知道,他就在家里。她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正在收拾衣帽间,里面的衣服全部被撤出。 程旬旬站了一会,那人一回头便看到了她,立刻停住了脚步,冲着她友好一笑,说:“你好,周先生在房间。”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谢谢提醒。” 程旬旬原本想这样离开的,但想了想,还是转身走到了房门前,抬手轻叩了两下门板,片刻里头才传出了一丝声音,“进来。” 她闻声推门进去,周衍卿正坐在床上穿裤子,房间内开着暖气,还挺热的。 周衍卿穿好裤子就站了起来,抬眸看了她一眼,说:“我还以为你没脸来见我。” “小诺怎么样了?”程旬旬不理会他的嘲讽。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笑说:“你关心吗?” 她皱眉,“我虽然不喜欢你的儿子,但也不至于那么恶毒的故意让他受伤。他受伤我也不想……” “你不用跟我解释。” “那我去医院看小诺。” “不需要,我已经安排了一个靠谱的保姆带他回家了,你找不到他的。”他穿好了衣服,从她身侧走了过去,进了卫生间,往脸上擦护肤品。 这态度不冷不热,反倒让程旬旬心里特别不痛快。 她微微抿了抿唇,哼笑了一声,说:“那就好,这现成老妈子我也不爱当,接走更好。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我想你现在应该也不太想看见我,所以我识趣,就不住在这里了。” “等一下。” “等不了,楼下还有人等我,我也不打扰你的好事了,再见。” 她说完,伸手握住了门把,刚一开门,周衍卿的手便抵在了房门上,嘭的一声关上了。周衍卿站在她的身后,那清冽的气息逼近,程旬旬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仍然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用力想拉开门,可周衍卿死死顶着,房门纹丝不动。 程旬旬背对着他,轻笑了一声,说:“你要干嘛?” “做人要言而有信,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必然是要做到。” 她稍稍侧头,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他低头凑到她的耳侧,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小诺说要打你一百下,我同意了。”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蜗里,痒痒的。程旬旬挺着背脊,吞了口口水,缓缓侧头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程旬旬蹭的一下蹲了下来,然而她忘记自己的脚受伤了,往后一退,结果脚上一疼,低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衍卿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刚好就避开了她,程旬旬直接就倒在了他的跟前,一抬眼就看到他双手背在身后,似笑而非的看着她。 “行那么大礼做什么,我不怪你。”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像一只乌龟被反过来一样,双手双脚都抬着。两人对视了片刻,程旬旬双手一摊,索性就躺在了地上,脑袋压在了他的脚背上,冷冷一笑,说:“最该被打屁股的人应该是你吧,我要是小诺我理都不理你这个老爸,自己的孩子都不管,我要是你的孩子,打死我都不认你这个老爸。” “我是从来没见过有自己的老爸把自己的儿子送给情人照顾。 周衍卿动动脚,笑说:“现在看见了吗?” “看见了。”程旬旬说。 “起来。”他说。 “不起。” 周衍卿挑眉,“起不起?” “就不。”程旬旬赖在地上,保护好自己的屁股。 “好。”周衍卿抽回了脚,蹲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胸口,说:“好好躺着。” 程旬旬不说话,周衍卿笑着站了起来,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她的身子,伸手拉开了门,跨过她的身子,直接走了出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脚踝,躺了一会就坐了起来,真是伤上加伤,刚刚那一下脚踝又扭到了。她扶着墙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了出去,周衍卿正站在衣帽间前,正在同那个女人说话。 原本放在房间门口的行李这会不知所踪,程旬旬扶着墙过去,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她的行李不见了。 周衍卿仅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并未管她,只对那个女人说:“我对衣服的要求你们经理应该都知道,这是你的酬劳。” 程旬旬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又走到玄关处。 那个女人拿了钱,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两眼,换鞋子的时候,低声对她说:“你的行李我给你放回房间里了。”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她只微微的笑了笑,换好鞋子就离开了。 周衍卿端着杯子走到沙发前坐下,“你过来。” 程旬旬装作没听见,兀自回到房间拿了简单的行李,因为脚疼,只好单脚跳着出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也不知道是她太倒霉呢,还是真的碰到周衍卿就没有好事,快到玄关处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因为是屁股着地,程旬旬痛的动不了,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除了刚刚摔倒的那一瞬间发出了一点声音,现下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死死咬着下唇。 想等着阵痛过去再起来。 周衍卿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微笑的看着她,说:“很痛?” 程旬旬努力保持镇定,斜了他一眼,眼眶红红的,一句话也不说。 他伸手,程旬旬皱眉想要避开,“你干嘛!” 周衍卿二话不说直接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程旬旬是在忍不住痛的叫了一声,一把掐住了他的肩膀。 “痛的熬不住就说话,我送你去医院。”周衍卿直接把她搬到了床上。 程旬旬抿唇不语,但从她的脸色可以看出来,这一跤摔的不轻。 周衍卿出去弄了杯热水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弯身坐在床边,说:“我的那些衣服都是你剪烂的?” 她眼眶红红的看他一眼,一句话不说,侧过了头。 “你倒是贤惠,剪破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给我放到箱子里,连内裤都给我剪破了,你是有多恨我?” 程旬旬侧着头,仍然一言不发,眼里满是愤懑。 周衍卿淡淡一笑,说:“你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饶过你了吗?” “谁装可怜了?”程旬旬立刻否认,转头拧着眉毛,愤愤然的看了他一眼。 “眼睛都红了,还不叫装可怜?” “你去摔一个给我看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你眼里只有小诺有事,我就是铁打的,实实在在被车撞到的是我,你知道什么?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知道照顾,还来找我算账,我这才叫做无妄之灾好不好?如果不是你把这熊孩子丢给我照顾,我至于搞成这个样子吗?” 这一开口,满腹的牢骚就忍不住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里有怨恨和委屈,说:“小诺半夜发高烧都是我背着他去的,给你打电话还打不通,我算什么?他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你这当爹恐怕也没有半夜送他去过一次医院吧?” “你现在还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要是心狠一点,我就直接把他丢在家里不管了,就算出事也不管我的事。你们父子两个这是联合起来坑我呢?嗬,我在这里给你带孩子,你跟你老婆一块在外面潇洒,我……”程旬旬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戏谑,一下就停住了话头,特么的说错话了,她闭了嘴,不愿再多说一句。 瞪视了他片刻,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靠,侧过头,摆摆手,说:“算了,跟你这种人根本说不清楚。”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的脚踝上,伸手轻轻捏了一下,程旬旬立刻缩了一下,嘶了一声,骂道:“你有病啊!” “医生怎么说?” “要你管。” “只要陈聿简管?”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转而微微一笑,说:“想管我的人多了,反正就是不让你管。” 他伸手强行握住了她的脚,程旬旬低呼一声,挣扎了一下,疼的不行,说:“你这是想弄死我啊!给儿子报仇就光明正大的来,别捏人痛脚,我鄙视你!” 她一边说,一边去拽他的手,嘴巴不停,“我的脚要是坏了,你就完蛋了!我告诉你!” “怎么?大不了我就养你一辈子。” 程旬旬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疼的脸都白了。 两人对视片刻,程旬旬说;“谁稀罕你来养,我的脚瘸了,我也让你变成瘸子。” “那你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的腿一直有毛病,早就已经是瘸子了。”他低着头,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轻轻柔柔的帮她按摩,淡淡然的说,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她要是不说,程旬旬倒是没看出来,她默了片刻,不屑一笑,说:“我才不信。” “随便。” 话音落下,房间内莫名陷入了一阵静寂,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周衍卿将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揉捏着她的脚踝。 程旬旬起初还经绷着身子,慢慢的就松弛了一下来,靠在床背上,侧头看着窗外,余光时不时的瞥他一眼,心底暗暗的吸了口气。 两人之间的气氛慢慢的缓和下来,渐渐的莫名就起了一丝暧昧,程旬旬忍不住抽回了自己的脚,说:“不用你假好心。” 周衍卿倒是不恼,往前坐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近了一些,“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补偿你。” 程旬旬不屑的哼笑一声,仍然别过头,不拿正眼看了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喜欢小诺。”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跟别人生的孩子?我又不是圣母。” “那如果是我跟你生的孩子呢?”他问。 程旬旬闻声愣了愣,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深邃,眸色平静,两人对视了数秒,程旬旬嗤笑一声,说:“可笑,我为什么要跟你生孩子?那不是苦了孩子吗?” 周衍卿又往前坐了一点,“那么多天不见,想我了吗?” 他忽然就转移了话题,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腿间的手,语气听起来十分温柔,低沉婉转。 “想啊,想你早点回来把你的熊孩子接走。”程旬旬还沉浸在自己的怒气里,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笑问:“我不在的时候,你的哪个男朋友来找过你?” 程旬旬闻声猛然转头,见到周衍卿近在咫尺的脸,不由瞪大了眼睛,吸了口气,身子条件反射的往后避。周衍卿迅速的摁住了她的后脑勺,让避无可避。 她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你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你专门回来,难道就不知道我要什么吗?”他微微歪头,慢慢靠近,两片唇只差几厘米的距离,程旬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气息。 他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低声说:“程旬旬,不要装。”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拽开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引到了腰上,整个人压了下去。 程旬旬顺势往下倒。 “我告诉你,陈聿简就在楼下等我,一个小时之后我要是还没下去,他就会报警。” “报警?”他轻浅一笑,程旬旬的脑袋已经枕在了抱枕上,他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脑袋边上,笑说:“理由呢?嫖娼?” “你才嫖娼!”程旬旬挣扎了一下,脑子发热反驳了一声,说完她一张脸就红了。 周衍卿笑说:“这可是你说的。” “你绑架!” “你怎么不说我强奸?嗯?”他再次扫开她的手,再度逼近,“还是说,你是专门上门来暖床的,所以你连报警也不敢说是我强奸,因为你是自愿躺在这里的。而且,陈聿简一定不会报警,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你可是他专门送给我的。” 程旬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屏住呼吸,抿了抿唇,别开了头,说:“你儿子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情做这事儿?” “我就是为了我儿子来教训你的。”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不等程旬旬说话,周衍卿一口咬住了她的嘴,长驱直入。 一只手牢牢圈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猛然一转身,程旬旬便压在了周衍卿的身上。啪的一声,他的手掌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屁股上,手劲不小。 程旬旬瞪大了眼睛,“嗯”了一声,周衍卿神色淡定,依旧啃咬她的嘴,眼底带着一丝戏谑,再次一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她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周衍卿的手一刻不停,房间里满是啪啪声。 程旬旬一恼,张嘴就咬了他一口,周衍卿识趣的松了嘴,却不松手。 “放开你的抓!” “我答应小诺的事情必须要做到,还有九十下。”他似笑非笑的说着。 她用力挣扎,他手起手落,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的屁股上,躲也躲不开。 她只得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转了个圈,让周衍卿压在她的身上。 周衍卿低笑一声,说:“倒是很主动,我成全你。” “我……”围丰共亡。 她的还未说出口,周衍卿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他的吻由浅转深,唇色纠缠,慢慢的程旬旬整个人软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服。 身体里的欲火被挑起,程旬旬不再反抗,双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他的唇慢慢的从她的唇上移开,温热的唇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然后又移到她的耳垂上。 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蜗里,程旬旬整个人一阵酥麻,嘴里溢出了哼哼声。 “我知道你想我了。”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眼底依然带着清明之色,侧目看了他一眼,伸手抵住了他的嘴,手指轻抚他的嘴唇,笑说:“我想的不是你……” 她这句话并未说完,另一只手已然往下轻轻一抓,含意明显。 周衍卿倒是没拦着,眼底的笑意更浓,握住了她的手,浅浅的笑了笑,“很好。” 话音未落,两人便纠缠在了一起,室内春光大好。 夜半,程旬旬难受的从睡梦中醒来,她浑身酸软,艰难的坐起了身子,揉了揉鼻子,轻手轻脚的下床,抹黑出了房间。 刚一开门,就发现外头有光,她眯了眼睛。皱了皱眉,回头往黑漆漆的房内看了一眼,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床上似乎没人。 她顿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出去,掩藏在墙壁后面,往客厅内看了一眼,发现周衍卿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烟头,另一只手上捏着一眼东西,看到出神。 程旬旬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他手里拿着的是之前那个小挂件,十字绣,她记得那个花挺漂亮。 看的出来,是女人东西。对他很重要,想来东西的主人对他来说更重要。 会是安盺吗?似乎不太像,安盺就在他的身边,并不需要睹物思人,那又会是谁? [Mao&bge] 首发 她站在那儿看着他,喉咙一痒,怎么也忍不住就咳嗽出了声音。 周衍卿眼睛一亮,反手将挂件攥进手心里,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又转了回去,摁灭了手里的烟头,说:“怎么醒了?” 她吸了吸鼻子,索性就走了出去,“起来吃药。” 她蹲了下来,拉开了茶几上的抽屉,找了药出来。 周衍卿伸手摸来一下她的头,“要去医院吗?” “不用,吃完药睡一觉会好。谢谢关心。”她干吞了药片。 吃完就兀自起身回房睡了,独留周衍卿一个人在客厅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一生 程旬旬的身体一直以来都还不错,自打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就没生过什么毛病,就算是感冒,提前一颗药下去,睡一觉起来的就好了。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 晨起去上班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还精精神神的,吃早餐的空档,周衍卿还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身体怎么样?” 她操着一口浓重的鼻音,说:“挺好的。” 随后,周衍卿就没再多问,吃完早餐两人就各自去上班了。 工作中虽有不适,但因为事多,精神集中的情况下倒也没觉得很难受。就是困倦,一整天下来喝了不少咖啡,喉咙都快要冒烟了。原本晚上还要跟陈聿简一块去参加个饭局,陈聿简见她精神状态欠佳,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陈聿简见她一直在吸鼻子,看了她一眼。问:“昨天没什么事吧?” “挺好的,我这感冒是被小诺传染的,不是昨夜里冻出来的。”她转头冲着他笑了笑,说:“周衍卿这方面还是很怜香惜玉的。” 陈聿简闻声,微微怔了怔。 “还有。”程旬旬低头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咳嗽了两声,说:“你跟周衍臻说,凡事不要太极端,大人的事情就不要涉及孩子了,吓一吓可以,动真格不行。我可不想再做一次牢,监狱又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喜欢我不喜欢。” “你……” 程旬旬微微一笑,说:“那天,我看到你的短信了。他想用这种方式让安盺听话,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一个母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出让她自己都害怕的事情,逼急了,会得不偿失。”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开门了,程旬旬揉了揉额头。摆摆手,道:“走了,看样子这次是真的病的不轻,我明天请假吧。” 她正准备出去,陈聿简拉住了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说:“生病就回家吧。” 程旬旬看了一眼掌心里的钥匙,转手放回了他手里,笑说:“先不用。” 她回到家里,吃了几颗药,洗了个澡,就窝进被子里睡觉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扯她的被子,原本她还热,这么一动莫名就发冷,她眯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她的床上,语气温和的问她有没有吃过饭。 “不吃。”她扯回被子,整个人缩在里面,没一会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程旬旬做了一个旖旎的梦,梦里面她有一个完整的家,梦很长,也很美,美到她都不愿清醒过来,美到她以为梦就是现实,现实才是梦。 梦里的她有过去,有将来,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梦里的她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她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她的青春是青涩而美好的。 她还有美满的婚姻,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活泼可爱的儿子。他们相守到白头,她的人生在梦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泪水模糊了视线,久久没有从那个旖旎的梦里回过神来,她竟然梦到了自己的一生。 等到视线恢复清明,她才察觉到自己并不在房间里,周围的墙壁白的刺目,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周围静悄悄的,竟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再转头便看到了周衍卿,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的手上还挂着点滴,喉咙一痒,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周衍卿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顿了数秒之后,神色恢复了清明,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倒了被温水,走到床边,说:“醒了,喝点水。” 程旬旬咳了好一会,才稍稍平复下来,一张脸咳的通红,抬眸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说:“你送我来的医院?我记得我是在家里睡的好好的,我吃过药了。” “你发高烧,温度退不下去。” 他伸手将她扶起来,程旬旬坐起身子,靠在床背上,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喉咙顿时舒服了不少,她连着喝了两口,这才完全缓过来,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不然,你以为会是谁。我抱你的时候,你还凑上来亲我,你自己忘记了?” 程旬旬闻言微微一顿,皱了皱眉,低头喝水,轻咬了一口杯沿,稍稍回忆了一下,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她确实抱着他的脖子亲过他,只是她以为那是个梦,梦里面她也生病了,发了高烧,她的老公就连夜带着她去了医院。 她想到这里,用余光扫了他了一眼,心里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那个梦其实很真实,唯独不真实的就是她的老公竟然是周衍卿。 周衍卿把她从床上抱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还不是很安分,嘴巴里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拿了件大衣被她裹上,就抱着她下楼,出了家门倒是安分了不少,一动不动的窝在他的怀里。 结果在车上又不安分,估计是难受的,脑袋不停的往他的肚子上钻,嘴里哼哼唧唧的,她躺着的位置比较敏感,周衍卿不得不扣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谁知道她忽然一转头,睁开了眼睛,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嘟嘴凑了过去,不偏不倚就吻住了他的嘴。 还是舌吻,吻到一半,这人又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舔了舔舌头,说:“老公你嘴真甜。” 她说的含含糊糊,可周衍卿却听的清清楚楚,不由低眸看了她一眼,唇角一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她倒是没有反抗,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程旬旬不停的咬着杯子,气氛尴尬又暧昧,谁都没有说话。 药水挂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程旬旬穿着他的大衣,跟在他的后面走出了急诊室大门。两人一前一后上车,路过粥铺的时候,周衍卿让司机停了车,他一句话没说就下去了,过了十几分钟就打包了一份粥回来。 程旬旬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犹豫了好一会,才说:“谢谢你啊。” “光用嘴说?”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我不听你说的,我只看你做的。”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说:“嘁,我之前也半夜送小诺去医院,还天天亲手炖小米粥给他吃,也不见你感谢我啊,我跟你说一声谢谢,说明我有礼貌,有良心,是个好人。本来,我这感冒就是从小诺身上传染来的,你照顾我是应该的。” 她说到这里,喉咙就痒了起来,随即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嘴巴,侧过头,顺手开了车窗,冷风呼呼的吹了进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了口罩戴上,好一会之后才关上了车窗。 周衍卿笑说:“对我好点,免得害了自己。”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回到家,程旬旬喝了粥,洗了个澡就躺下了,快要睡着的时候,身边忽然有点动静,程旬旬一下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周衍卿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瞪了他半天,他依然神态自若的躺下,伸手要关灯的时候,程旬旬一伸手挡住了他,说:“你干什么?” “睡觉。”他简短的回答。 “这是我的房间。” “这整个房子都是我的。”他侧过头,睁开了眼睛,面上带着浅笑,漆黑的眸子里,倒影着她的脸。 程旬旬捂着自己的嘴,说:“我在感冒。” “像个暖炉,正好我冷。”周衍卿说着,伸手搂住了她的身子。 程旬旬也没那么多力气反抗,索性就不反抗了,任由他抱着。 “你不怕给我传染啊?你那么大个老板,要是病倒了,我还成罪人了。” 周衍卿摸了摸她的脸,笑说:“你放心你成不了妲己。” “为什么?我怎么觉得我自己有这个潜质呢?” “可惜我不是纣王。” “那你是什么?” 周衍卿没有回应她,伸手关了床头的灯,“睡觉。” 程旬旬靠在他的胸口,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程旬旬一觉睡到中午,烧算是退了,出了房门,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一下就停住了。顿了数秒之后,往边上一避,掩藏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此时周衍卿正站在厨房的灶头前,不知道在炖什么,闻了闻还挺香的。 “终于肯起床了?”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关了火,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碗出来。 程旬旬闻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收回了脑袋,站在门口。 “不用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程旬旬挺直了腰杆,整了整衣服,微微扬着下巴,进了厨房,拿了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谁躲了,我也是刚刚过来。” “是吗?”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略有些心虚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点热水,并不看他,说:“是啊。” 她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周衍卿正在盛粥,她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一小步,凑了过去,往碗里张望了一眼,这小米粥比她炖的香多了,有肉味。 她早就饿了,实在撑不住了才起来找东西吃。 “你在里面放什么了?”她吸了吸鼻子。 “不是感冒了吗?还能闻着味道?” “看着香,不行啊。” “出去等着。”余扑见巴。 “噢。”程旬旬忍着笑意,暗暗的看了他一眼,便抿着唇出去了。 因为感冒的问题,程旬旬吃什么都没什么味道,不过这一碗粥,她却真真切切的尝到了鲜味,很好吃。 周衍卿吃完午餐,就穿了外套去公司了,程旬旬笑呵呵的将他送到门口,顺道贤惠的整了整他的衣服,温柔的说:“周先生,路上小心。” 周衍卿嗤笑一声,“顾好你自己。” 程旬旬看着他进了电梯才关上门,把剩下的粥全部都喝了,洗了碗筷,就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充足。虽然重感冒很难受,不过她的心情还不错。 …… 小诺出事的第二天,安盺才接到消息,知道小诺出了车祸受伤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衍臻。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然而手机却成了空号。 她去了之前他的房间门口敲门,谁知道一开门,却是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大约是刚洗完澡,下半身围着一块浴巾,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你谁啊?” 安盺脸色一白,满脸的尴尬,“抱歉。” 这人脾气不太好,“抱歉?你刚才砸门的时候,看你砸的还挺开心的!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的?” 安盺除了说一句抱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以为我认识的人还住在这间房,并不是故意打扰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这人说也说够了,摆了摆手,说:“下次问清楚,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大度的。” 安盺只微微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安盺咬了咬牙,一转身,便看到斜对面的房间大门敞开着,周衍臻双手抱臂站在门口,满眼戏谑的看着她。 “你找我?”他微笑着说。 安盺见着他,微微瞠目,在原地站了一会,二话没说直接就冲了过去,一巴掌想要打在他的脸上,却被周衍臻一把扣住了手腕。安盺奋力挣扎,挣脱不得,便一口咬住了他的手,直到周衍臻吃痛把她甩开。 她踉跄的往后走了两步,片刻挺直了腰杆,两步走回了他的跟前,抬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等着。” 她瞪视了他一眼,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准备离开,周衍臻揪住了她的衣服,安盺却像是一只刺猬,一碰她,她就条件反射的转身,动作极快的一挥手,啪的一声。手掌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周衍臻,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可以伤害我,侮辱我,但你如果去伤害小诺,我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说完,她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天,她就立刻订了机票回了栾城,先去看了小诺,随后就去了宋家。 周衍卿接到宋培礼电话的时候,正同程旬旬一块在客厅里,她横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他则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电脑,两人各干各的事儿,互不打扰,也不说话。 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起身走开了,程旬旬仅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动作。 周衍卿说:“爸爸。” “你很久都没回家吃饭了,明天是周末,你回来吃晚饭吧。” “好。”周衍卿应了一声。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周衍卿回到客厅,程旬旬还躺在床上,手里多了一盘切好的梨。 “明天我不回来了。” 程旬旬点点头,说:“好,你还是多去看看小诺吧,小孩子受伤了需要爸爸在身边,我看你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小诺要伤心咯。” 周衍卿笑了笑,说:“他是个男孩。” “男孩怎么了?你是没见他哭的样子,哭起来吓你一跳。噢,对了我还拍视频了,我拿给你看。”程旬旬说着,坐了起来,拿了手机调出了视频递给了他。 很快视频里就传出了小诺的哭声,期间还有他说话的声音,特别好笑。程旬旬听了一会,也有点忍不住凑过去看,看到视频里小诺的样子,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一边笑一边说:“你看你儿子这样子,他这张脸,要是多两个辫子,就是小姑娘,哭起来更像。” 周衍卿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此时此刻她脸上的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片刻,她又开始吐槽小诺的各种不是,她自己大概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里充斥着喜爱之情。 视频放完了,程旬旬顿了一下,笑容淡了一点,脸上多了一丝落寞,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又翻了翻别的视频,还有一个是小诺弹钢琴的视频,她又看了一遍。 她蹲在沙发边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说:“他如果不是你的儿子,一定更可爱。噢,对了,有个事儿让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儿子全名叫宋诺,你不是姓周吗?为什么你儿子姓宋?” 周衍卿微微眯了眼眸,侧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伤疤,笑说:“因为我本来就姓宋。” 他的手指触上她脖子的时候,程旬旬一个激灵,顿时挺直了背脊,脸上的笑容顿住。她虽然看不到,但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是触碰在她脖子上的疤痕上的。 她抬手迅速的拍开了他的手,“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程旬旬转开了视线,笑容渐淡。 周衍卿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完整直接将她整个人腾空抱了起来,程旬旬吓了一跳,立刻攀住了他的肩膀,一抬眼就对上了他的目光,她皱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放我下来。” 他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程旬旬却没这个心情跟他**,莫名觉得有点心慌,她侧头躲开,蹙了蹙眉,说:“你放手,我要去洗澡了。” “先等等吧。” “等什么等。”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堵住了她的唇,然后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折腾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周衍卿才从她的身上走开,用自己的衣服盖住了她的身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下次别穿那么复杂的衣服。” 程旬旬抬脚踹了他一下,说:“复杂你个鬼!是你自己蠢!连衣服都不会脱!” 周衍卿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女人的衣服用不着我亲手来脱,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你把我衣服撕了?荣幸我的皮差点被你撕衣服的动作给扯掉?我脑子有泡吗?” 周衍卿但笑不语,拍拍她的脸,就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程旬旬躺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到关门的声音,才坐起了身子,穿上了周衍卿的衣服,爬到了周衍卿的记本电脑前,轻轻动了一下鼠标,屏幕就亮了起来。 …… 第二天晚上,程旬旬去了陈聿简的家里吃晚餐。 周衍卿同安盺一道出了公司,一同去了宋家,也就是原来的周宅。整个周宅经过重新建造之后,除了一些绿化设施没变,其他全部都变了。 原本是一栋住宅,四周分散着小楼,一共七栋小楼,分别给他七个子女,现在全部都没了,只有一栋大楼,低调又不是奢华。背后还连着一栋小楼,里面关着周景仰和窦兰英。 车子驶进大门,周衍卿侧头看了安盺一眼,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不过你回来的还挺是时候,你刚回来不久,爸爸就叫我们回家吃饭。” “你怎么不告诉我小诺出车祸了?” “不是特别严重,我也不想让你担心。” “是吗?”安盺笑了笑,笑容不及眼底,“出差这一阵子,小诺是交给谁照顾的?她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为什么那么不小心?月月阿姨在照顾小诺上一直都很好,你为什么要辞退她?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周衍卿浅浅一笑,说:“我觉得不合适,既然我来照顾了,一切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你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说,我们慢慢讨论。” 安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才转开了视线,说:“好,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讨论一下,也难得你有这个心思。” 不一会,车子就停在了大门口,司机下车给他们开了门。 周衍卿下车,整了整衣服,管家已经等在门口了,笑眼盈盈的迎了他们进去。 他们两个是最后到的,一家子坐在客厅里聊天,热热闹闹的,看上去一派和气。 何嘉莉见着他们,站了起来,笑说:“老四来了。” 周衍卿笑着,走了过去,叫了一遍人,“爸妈,姑姑。” 宋培礼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坐吧。” 周衍卿坐下来,同他们聊天,其实他每次回到这个家里,感觉到的均是和谐和温馨,他能感觉到,却总觉得隔的很远,但明明就很近,就在他的身边。可他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他们之间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看着很近,却永远都触碰不到。 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种感觉,这都是他的家人,他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周衍卿同他们聊了一会之后,就去了后面的小楼。 小楼一共三层,白天的时候大门开着,今天太阳好,佣人将窦兰英推出来晒太阳。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佣人坐在旁边。偶尔就喂点水果和水给老太太吃。 周衍卿站在长廊上,远远看着窦兰英。半晌,才走过去,佣人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 “你下去吧,我坐一会。”他摆摆手,说道。 佣人并没有多言,低头便进了小楼。 周衍卿弯身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搭在石桌上。并未开口说话。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暖暖的洒在他们的身上,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初初一看,这生活还挺惬意。 窦兰英的头发已经全白了,长长的头发挽了一个简答的发髻,身着深色的衣服。整个人瘦骨如柴,双手搭在身前,低垂着眼帘,视线落在一处,久久不动,像个活死人。 过了好一会。周衍卿才伸手拿了个橘子剥开,伸手递到了她的嘴边,她没动,也没有抬头,却微微抿了唇,明显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一直没有张嘴,便收回了手,将橘子放在了旁边的小盘子上,将剩下的全数吃完。 这些年,周衍卿偶尔会过来看看她。在她身边坐一会,两人从来都不说话,窦兰英不说,他也不说,毕竟也没什么可说的。 据佣人所说,窦兰英几乎不说话,除了让人推她去楼上看看周景仰之外。平日里从来不多说一句话,通常是佣人推着她去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像个没了灵魂的人,只剩下一副躯壳。 有时候长时候坐在一起,几乎连她的呼吸都听不到,照顾她的佣人,好几次都被她给吓着了,她不过是睡着了,可那模样看起来好像是死了一样。 照顾她的佣人是个中年妇女,叫美华,是个很实诚的人,对她算是无微不至,没事的时候会同她聊聊天说说话,即便窦兰英从来都不给回应,但她自言自语,也是乐在其中。 太阳完全落山的时候,周衍卿站了起来,推着她回了屋内,说:“天冷了,就别在外面坐那么久了。” 美华匆匆从厨房里出来,擦干了手上的水,接替了周衍卿的位置,笑说:“对不起,对不起,一时给忙忘了。” “没关系。”周衍卿退后了一步,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浅浅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站了一会就走了,窦兰英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周衍卿走出屋子,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让美华推着她到客厅看电视,最近她迷上了一个家庭剧,天天等着时间掐着点看。 周衍卿回到主屋,正好开饭。他去看窦兰英这件事,是全家人都默认的,并没有人反对。 饭桌上,何嘉莉说:“今个你们两个就别走了,宋静去香港了,我一个人待在这儿怪闷的,这都快过年了,你们几个都回家里来住,房间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老三,你也是时候找对象了啊。” “安盺你现在年纪还轻,我们宋家人丁少,你争取再生两个,不怕多,我帮你带孩子,反正我每天都闲着。还有老四,你也别总是忙工作的事,钱是赚不完的,还是要多抽点时间陪陪身边的人,这才是正事,知道吗?” 陈枷枷在一旁咯咯的笑了笑,说:“大伯母,从我进门到现在,您这一番话可是说了不下四五遍了?怪不得三哥一听到要回家吃饭,就笑不出来了。” 宋羲和瞪了陈枷枷一眼,挑挑眉,说:“下班的时候,我都看到容政的车子在公司门口了,这来都来了,你干嘛不把人带回来?你两的事儿,大家伙可都知道了,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儿啊?” “哎,今天这个宫保鸡丁做的很不错,大伯母换厨师了吗?”陈枷枷立刻转移了话题。 何嘉莉立刻接了话茬,点点头,笑说:“是啊,老三说的对。枷枷,你跟那个容政谈了也有一阵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真觉得合适的话,两家人也该坐下来一块吃个饭了……” “哎呀,大伯母这件事就先不要说了嘛,跟三哥比起来,我还小呢。三哥都不结婚,我一点也不着急。” “这你就错了,难道就算到了五十岁,也能娶个萝莉回家当老婆。这女人过了三十啊……”他说着,不由啧啧了两声,然后侧目看了她两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呢,还是赶紧让容政给你求婚吧,免得错过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你……”陈枷枷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暗暗的拧了一下他的大腿,说:“噢,我忽然想起来了,三哥其实不是单身哦……” “行了,我们不要互相残杀了,还是让安盺多生几个孩子吧。”他说着挑了挑眉。 陈枷枷看了安盺眼,夹了块肉塞到了宋羲和的嘴里,说:“今天的菜那么好吃,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大伯母,你说他们好不容易抽时间回来一趟,跟咱们一块吃饭,你可别吓的他们以后都不敢回来哦。” “这年还没过呢,你就开始逼婚,逼生了啊。” 何嘉莉哈哈的笑起来,说:“我这不是老了么,这人一老,满脑子也就只有你们这几个人了。再说,我平日里闲的很,你们又不常回来,天天都忙的跟陀螺似得,想去看看你们吧,又怕打扰你们工作。这不,难得你们几个都好好的坐在这里,我忍不住就想唠叨几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吃饭吃饭,今天这菜都是我安排的,有几道还是我亲手做的。” 随后,几个人便开始和和乐乐的吃饭了,宋培礼还让人开了一瓶酒出来,同周衍卿喝了几杯,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从国家大事,到全球经济,再小到栾城的经济走势等等。 从饭桌上聊到饭后,看起来倒是十分和谐,两父子聊的融洽。 “听说之前海岛的项目,你失手了?” 周衍卿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说:“看似失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失手的是谁,您说是不是?” 宋培礼深深看了他一眼,抿唇浅浅一笑,说:“知道你有本事,工作上的事情,我很放心。”余余在划。 周衍卿低垂眼帘,但笑不语。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做事要有分寸,很多人的事业,都会毁在女人手里。” 周衍卿抬起了眼帘,同他对了片刻,眯眸微笑,说:“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宋培礼微挑了眉稍,沉吟了片刻,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腿,说:“所以,你现在很成功。” 周衍卿抿唇微笑。 “这一次青山瞭望台的工程,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 “当然。”周衍卿点了点头。 何嘉莉整理完厨房就出来了,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坐在了两人之间,说:“在家里就不要说工作的事了,钱是赚不完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是的,我不说了。”他点点头,微微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说。 “老四,陪我一块出去走走,今天吃多了,肚子有点涨。” 周衍卿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两人就一道去了外面。 “去看过窦兰英了?” “是的,美华照顾的很好。”周衍卿说。 何嘉莉笑着点了点头,“美华是个很实在的人,以前在医院当特护的时候,风评一直都不错。我也时常过去看看,吃的穿的都不少,你可以放心。” “我从来都不担心这个。”他微微的笑,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笑说:“有妈妈你在,我怎么会担心这个。”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毕竟我心里可是很羡慕窦兰英的。” 周衍卿低低一笑,笑容温和,说:“你可真爱开玩笑,窦兰英现在的样子,我找不出有什么地方能让你觉得羡慕。” 何嘉莉脸上的笑容浅淡,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回头看来他一眼,说:“其实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可以让人羡慕的地方。总体来说,她比我幸福多了,起码她大半生都是幸福的。” “有过儿孙承欢膝下的日子,大半辈子都活的风风光光,而我……”她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淡淡一笑,摇摇头,说:“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呀也不要太忙了,给自己留些时间出来,钱是赚不完的,陪伴家人的时间,是过一天少一天。” “你也别总是忙于工作,你现在已经很成功了,够了。” 周衍卿低笑,“人心的**哪有够了,这种说法?再多都不嫌多的。你觉得我已经站的够高,但其实还远远不够,在我眼里,我仍然在山脚,从未到过山顶。” 何嘉莉侧头看了他一眼,连上都笑容渐淡,目光微深,“老四……” “你不是说在家不说工作的事吗?怎么才说完老爸,自己也这样了。” 何嘉莉一顿,旋即低低一笑,点了点头,说:“好好,我不说了,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我们这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团聚,并过上安稳的日子。” “不管这日子还有多长,我都想珍惜每一天,这些日子回来住吧?就当是陪陪我,我们母子相聚的时间实在太少,你多回家陪陪我,你爸让我出去旅游,你看你能不能抽个时间,陪我出去玩两天,远的不去,咱们就去进的拜大佛,好不好?也就一天。” “好啊,我让人安排。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好日子才刚开始而已。” 何嘉莉的脑袋往他胸口顶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脊,说:“是的,我们的日子还很长。那你就天天回来,陪我吃饭散步,好不好?” “好。”他点点头。 当天晚上,周衍卿他们留宿宋家,周衍卿和安盺同住。 安盺回到房间的时候,周衍卿刚洗完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聊完了?” “噢,就是些琐事。” “我也没问,你辩解什么?” 安盺顿了一下,笑了笑,说:“妈让我趁着年轻多生两个孩子。” “噢。”周衍卿应了一声,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默了一会,说:“那就把小诺接过来让她照顾。” “你明知道……” 周衍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安盺顿了顿,没再说什么,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周衍卿本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程旬旬的号码。 第一个电话没打通,一直到第二个才通。 “谁?” “是我。”周衍卿立在落地窗前,倒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口。 “我是谁?” 周衍卿轻笑一声,“你是程旬旬,这还问我?” 程旬旬还在吃饭,“你有事吗?我现在很忙哎。” “在干嘛?” “我在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衍卿说:“你说呢?” “我挂了。” 她说完,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程旬旬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捧起的碗,喝来一口汤。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你说圣诞节那天会不会下雪?” 陈聿简把纸巾递到来她的手里,说:“生日要什么礼物?” “聪明,我一点你就通了。”她晃了晃手腕,说:“我最近看卡地亚出来一款新的手镯,我喜欢。” 陈聿简将碗里的肉挑了出来,放进了她的碗里,“知道了。” 程旬旬晃动着身子,一脸得意。 …… 元旦那天,陈聿简安排了一次出行,原本是两个人的旅行,结果孙杰一早就截住了程旬旬,拉着她去了玫瑰园,把一把钥匙交给了她,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房子,这里的管理很严,我保证周衍卿一定找不到你,就算找到了,他也进不来。” “另一方面,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不准拒绝。”他说着,就把钥匙塞进了她的手掌心里,并推了她一把,说:“进去看看。” 从孙杰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屋子里一定有他精心准备的惊喜,虽然这惊喜,程旬旬多少能够猜到是什么。 她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说:“明天再看吧,陈聿简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去踏青。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不过你还是要进去看一眼。” 孙杰很执着。 程旬旬也没办法,只好开门进去,一开门就是一条用花瓣铺成的路,程旬旬微挑了一下眉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孙杰双手抱臂倚靠在墙壁上,微笑的看着她,扬了扬下巴。 程旬旬吸了口气,走了进去,一路过去,总有一个点放着一个小礼物,那些都是这几年他们相处的记忆,一些精心准备的小物件。 屋子里悬浮着不少氢气球,气球的下面挂着照片,全是程旬旬在爱丁堡时的照片,都是偷拍的,照片里,她拿着相机在拍风景,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身后有人在拍她。 对于这些照片,程旬旬有些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照片。 她一路上去,最后停在楼上的落地窗前,窗户上挂着一件婚纱,阳光透过窗户撒在白色的婚纱上,场景美轮美奂,纵然是程旬旬已经有所准备,看到婚纱,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触动的。 女人对婚纱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婚纱一看就是高级定制的,她轻轻的摸了摸,吸了口气。 婚纱的旁边有一个玻璃柜,上面放着一个盒子,程旬旬打开,里面放着好几张卡。 每一张上都有便利贴,上面都有标注。 程旬旬看完,下面还放着一条链子。看大小应该是脚链。 孙杰伸手将链子拿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 程旬旬惊了一下,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孙杰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别动,我先给你戴上。” “不要了吧,我不喜欢戴脚链,再说了,现在已经是冬天了,穿那么多,戴上也看不见啊。” 孙杰不理会她的话,还是强行给她戴上了。 “好了。” “这个……”程旬旬将那些卡到了他的手边,说:“我只是生日,你这个礼大了点。” 孙杰握住她的手,连带着那些卡都一并紧握在了他她的手里,“你拿着吧,我还有其他卡,钱不会少,这些我存在你哪里,万一哪天我出事了,我可以来找你。” “你干嘛老说这些话?” “人生无常,保险起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是我的后路。” 两人对视了一眼,程旬旬别开了头,稍稍一挣,便挣脱开了他的手,说:“陈聿简等很久。” “嗯,走吧。” 随后,几个人就一道出发,去了栾城最大的佛寺。 来的人不少,坐了缆车之后,还要走不少路,他们三个陈聿简走在最前头,程旬旬走在中间,孙杰则跟在后面。 一路上很人多,上了山顶倒是空了不少。 周衍卿今天特意空出时间,陪着何嘉莉来了这里,不过他们来的早,还在佛寺吃了午膳,佛寺里的方丈还专门出来接待了他们。 程旬旬拜佛的时候很虔诚,在大雄宝殿内跪了许久,正好何嘉莉他们同方丈从后院过来。 周衍卿一眼就看到了程旬旬,身边跪着几个大妈,她双手并拢,闭着眼睛特别虔诚,不知道在求什么,也不知道她这样跪着有多久了。 他们一行来了不少人,宋培礼都来了。 陈聿简在外面走了一圈,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何嘉莉他们,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立刻掩在了门后,孙杰就陪在程旬旬的身边,她心无旁骛,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之后,弯身磕头,然后上前在功德箱里塞了些钱,说:“陈聿简呢?” 孙杰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信这些的。” 程旬旬但笑不语,其实她倒是不怎么相信,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拜拜。 她一转身,余光一下就扫见了周衍卿,顿时站住了脚步,目光一扫,他的身边还站着安盺。 不知为什么,程旬旬有些条件反射的转身,一把挽住了孙杰的手,说:“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啊。”孙杰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眉稍微微一挑,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笑说:“走吧。” 周衍卿眼里带着浅笑,跟着他们走了一会,说:“我去边上抽根烟。” “你就不能忍着点?”何嘉莉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忍不住。”周衍卿嬉笑。 方丈指了条路,让他去寺外抽烟还是可以的。 周衍卿闻声就出去了。 安盺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 宋培礼退了一步,走到了她的身侧,低声说:“我看到程旬旬了。” “是吗?”安盺顿了一下,说。 宋培礼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不过眼里的笑意减了几分。 孙杰去拜了拜文财神,程旬旬在外面等了一会,看到安盺他们,有些条件反射就避开了。 结果三个人在这偌大的寺庙里走散了。 程旬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院,庙宇修葺的很气派,山上的风景也很好,就是冷了点。寺庙的后院倒是清净,而且建造的很像古代时候的宅院。 程旬旬逛了一圈,走到禅房附近的时候,发现一处小院落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和尚。 她正想过去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给拽走了。 和尚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这时从另一侧过来一个小和尚,说:“净虚师父,您再等一会,方丈马上就来。” “没关系,昨日我们已经很聊了很久了,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你替我跟方丈说一声。” 净虚站来起来,笑着告辞。 小和尚说了几句挽留的话之后,便亲自送净虚下了山。 程旬旬被一路拽着,从佛寺的后门走了出去。 外面都是山路,程旬旬挣扎了一下,说:“周衍卿你放手,佛门之地,你做什么佛祖都看着呢!” 周衍卿停下了脚步,猛然一转身,程旬旬一时没站稳,直直的撞在了他的怀里,周衍卿顺势就抱住了她。 并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 程旬旬惊的一把顶住了他的下巴,“你有病啊!佛门清净之地……”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打断了她,“刚才你在佛前求了那么久,许了什么愿?” 话音落下,程旬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挣脱开了他的怀抱,退后了几步,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是孙杰。 她接起了电话,孙杰披头就问:“你在哪里啊?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你在财神殿门口等我,我这就过来。”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程旬旬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正宫在身边就收敛点,要是在这种地方闹开了,谁都不好看。” 周衍卿将她拽了回来,抵在了墙上,笑说:“这么多天没见,想你了。你再忍耐几天,我很快就回到你身边,我最爱的还是你。” 他的样子十分轻浮,程旬旬皱眉,斜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的余光往小门处看了一眼,有人影晃动,他唇角一挑,低头正好看到她手腕上卡地亚的手镯。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很漂亮,谁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我来接她回家 程旬旬抽回了手,“用不着你,这是我的东西。”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别开了头。 周衍卿说;“我给你的手链不喜欢?” 说到那手链,程旬旬把它取下来就费了不少功夫,“不喜欢。” 周衍卿脸上的笑容渐淡。往后退了一小步,说:“我看你之前一直戴在手上,还以为你很喜欢。” “周先生难道会不知道那手链若是没有专门解开的工具,根本就取不下来,你只给了我一条手链,其他什么都没给我,也没给我选择的机会不是。弄的我想拿都拿不下来,实在没办法跑了好多家珠宝店,这才找到办法把手链取下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一步。慢慢的走向了那扇小门。 周衍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猫腻,他只微微的笑着,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跟着转动。 程旬旬走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笑说:“周先生,祝你跟周太太元旦快乐,别让周太太一个人等太久了。佛祖眼前干坏事,小心佛祖让你好看。” 说完。她就一溜烟的跑了。 周衍卿嗤笑一声,并没有追过去,而是转身往外走了几步,从口袋里取出来一包烟,拿了一根塞进了嘴里,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片刻才缓缓的吐了出来,她的眸色渐深,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程旬旬一路不停,好不容易才回到财神殿,孙杰就站在门口,两人汇合之后,又去了别处逛了逛。 “陈聿简呢?”程旬旬忽然就想了起来。 “不知道,你放心,他那么大个人了,丢不了。他要是不愿意跟你走散。这会早就打电话过来了,还会等到现在么。”孙杰拦过了她的肩头,说:“行了,你就别管他了,他这是给我们两个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一会咱们下山的时候,再给他打个电话。”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给陈聿简打了个电话。 陈聿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电话,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何嘉莉。余帅低巴。 电话刚一接通,还没说两句,何嘉莉就从眼前这栋建筑物里出来,陈聿简一转身,两人便迎面撞上,他余光一瞥,才发现这儿竟然是个卫生间,因为是私立的,所以才显得格外僻静。 陈聿简一顿,程旬旬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转而冲着何嘉莉微微一笑,十分友好的说:“好久不见,何阿姨。” 何嘉莉愣怔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随即才稍稍镇定了下来,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以为你已经离开栾城了。” “离开了,还是会回来的,毕竟我的亲人还在这里。再说,我三哥的病情恶化的厉害,能不能过了今年都还是个问题,大哥还在牢里,二哥已经成傻子了,四哥又不知去向,其他周家的人都已经被分配出栾城了。总不能让三哥一个人惨死在医院里。再说了,有些事情,我逃避不了一辈子,人总有落叶归根的时候,我的家在栾城,总会回来,您说呢?”陈聿简看了她一眼,何嘉莉的脸色变了变。 陈聿简继续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何嘉莉双手紧紧交握在一块,眼眸微微动了动,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容勉强,说:“你问。” “我母亲,她还好吗?” 她抿了抿唇,默了一会,才轻点了一下头,说:“我找了最好的佣人伺候她的起居。” “谢谢。”陈聿简并没有多问,在他看来,这人到了他们手里,没有好或者不好,他这么问,只不过是想从她的回答里判断窦兰英是不是还活着。 何嘉莉犹豫了一会,才再度开口,说:“你呢?这几年过的还好吗?” “不知道。”陈聿简微笑的回答,“我不知道怎么样的生活能称之为好,怎么样的生活能称之为不好。如果说单纯是吃饱穿暖的话,我挺好的,起码饿不死。这还得谢谢你们培养了我,总归有一技之长,不至于让自己饿死街头。” “可你要说是跟家人团聚那才是好,那么我只能说我过的不如乞丐。满意吗?”陈聿简的言语里并不友善,他心里头的那种怨恨,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平息的,他的人生被搅和的乱七八糟,前面的三十几年里他一直坚信自己是宋家的人。 小的时候,看着宋培礼他们为了重振宋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统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个人都有为之奋斗向上的目标。 要整垮周唐两家,那么必须要做人上人,甚至于要爬上比他们还要高的位置。权利,金钱,地位,每一样都不可缺。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时候再苦再艰难,就算尊严被踩在脚底下,那都是心甘情愿的事,因为足够团结,因为他有家庭的温暖。 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心一意要整垮陷害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亲人,而他这三十多年得到的一切,不过就是个假象。 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温柔一刀,那是能把人一瞬间置于死地的本事。 如今的他活着,还不如死了。他不但自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二哥,连周衍松的家庭,有一大半的责任也是因为他,当初江家投资失败,是他亲手布下的局,当初江家跟周家闹翻,同样是他在背后引导所致。 想起过去种种,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没有人比他更愚蠢。他所做的一切,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何嘉莉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点了点头,说:“好就好,你爸……”她一下顿住,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培礼也在这里,你这次回来,一定有所目的。我知道我没有这个立场跟你说什么,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能好好过日子,就别折腾。” “你心里有怨恨,但你要相信,你为了报仇会失去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你永远都没办法挽回的。” 何嘉莉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如果可以,还是重新好好生活吧。我走了。” 她说完,就从他身侧走过离开了。 陈聿简只淡淡一笑,低垂了眼帘,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何嘉莉回到殿前,宋培礼就站在一侧。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下山了吧?”宋培礼说。 何嘉莉笑了笑,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你啊你,一点耐心都没有。” “该拜的也都拜了,你还想在这儿留宿啊?”宋培礼半开玩笑的说。 “确实该走了,我也想走,可你看看孩子们也不在啊,难不成要我们先走啊?” 宋培礼双手背在身后,陈枷枷从里头窜了出来,说:“安盺姐去找四哥了。” 何嘉莉被她给吓了一跳,斜了她一眼,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你这人,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稳重点。” 陈枷枷笑呵呵的搀住了何嘉莉的手臂,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永远十八岁。” 何嘉莉笑着摇了摇头,视线往四周扫了一眼,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陈聿简的身影,脸色微微变了变,顿了数秒之后,就低头同陈枷枷聊天,假装镇定。 安盺是在观音殿门口碰到抽完烟回来的周衍卿,她快步过去,走到了他的跟前,说:“找你半天了,爸妈要下山了。” “嗯,走吧。”他点了点头,伸手搭了一下她的腰。 庙宇内人来人往,烧香拜佛的人很多,程旬旬同孙杰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坐了一会,他们坐的角落,正好对着下山的路。周衍卿他们一行人出来的时候,特别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 程旬旬一眼就看到了周衍卿和安盺并肩走在一起,因为人多,下山的台阶并不是那么好走,他们走了几步,便拉上了手。程旬旬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但又自虐的不肯挪开视线。 片刻,走在人群里的周衍卿忽然停了一下步子,回头往后看了一眼,程旬旬见着吓了一跳,仿佛他能看到自己一样,立刻别开了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脊。 她反应有点大,坐在一旁的孙杰一下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都变了变,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不由询问:“怎么了?看到谁了,把你吓成这样。” “啊?”程旬旬眼神恍惚了一下,干笑了一声,说:“怎么了?” “你怎么了?看你这样子像是看到鬼似得。” “去你的,我只是看到一个长得很难看的人,吓了一条。你说你老注意我干什么,这里风景那么好,你就不能看看别的?”程旬旬暗暗的撞了他一下,别开了头。 “这说明你长得好,看不厌啊。” 程旬旬只嘁了一声。 他们在外面坐了一会,陈聿简才找过来,领着他们去见了方丈,在山上待到日落才下山。 今个是程旬旬生日,回到城里,陈聿简还安排了宴席吃饭,请了一些公司里同程旬旬熟悉的员工,气氛很热闹。 公司里的人多少知道程旬旬的身份特殊,来参加生日宴的,人手拿着一个礼物盒。吹完蜡烛之后,就一个个递了过来,还一人一句祝福的话。 往年过生日,程旬旬都十分低调,给她过生日的也就陈聿简和孙杰两个人,有时候孙杰赶不过来,就是陈聿简一个人,给她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还有一个蛋糕。很多时候,蛋糕都是她自己做的,手不巧,做的很难看。 但这一天,程旬旬最大,非要让陈聿简用十句话来夸奖她做的蛋糕和她,陈聿简满脸的鄙夷和不情愿,但还是说了,十句赞美的话,一句不少。 今年这个生日很热闹,但程旬旬却有点想念以前简简单单的日子,想念陈聿简那十句赞美的语言。她微笑着收下了一个个礼物,并将每个人的名字一一记住,到时候这个人情还是要还回去的。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程旬旬喝了不少酒,饭局结束一行人就去了娱乐会所,程旬旬是主人翁自然是不能缺席,不但不能缺席,还得十分热情。 孙杰在饭局还未散的时候,接到电话有事先走了。 陈聿简一直没怎么喝酒,保持绝对的清醒,看着程旬旬跟他们一群年轻人闹腾,她也是很难得跟一群年纪相仿的人玩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 程旬旬连着唱了几首歌,喝了几杯酒之后,转身目光在这群人的脸上扫了几圈,估计是喝多了,一时没看到陈聿简,她就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片刻,陈聿简才起身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我在这里。” 程旬旬闭了闭眼睛,定睛仔仔细细看了一会,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摇头晃脑的走到了他的身边,靠在了他的身上,说:“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你跑哪儿去了?” 陈聿简扶着她退到了位置上,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并招呼了服务生倒了杯热茶过来。程旬旬靠在他的肩膀上,今天确实喝过了,胃已经开始不舒服了,脑袋也晕乎乎的很重。 她抱着陈聿简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唱的是周杰伦的《可爱女人》,她嘴里嘀嘀咕咕的也跟着唱。 唱了一会,她忽然转过了头,看了陈聿简一眼,摇了摇他的手臂,说:“你给我唱一首。” 正好这个时候,服务生送上了蜂蜜水,陈聿简并未理会她的话,只将水杯递到了她的眼前,在她耳侧道:“蜂蜜水,喝一点会舒服一些。” 程旬旬凑到杯口,嗅了嗅,并不伸手接过,只扬起了头,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呵呵的笑了笑,说:“你唱歌。” “别闹。” 程旬旬半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今天我生日。” “那么多人都在,下次再唱。”陈聿简稍稍挣了一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程旬旬牢牢揪住他的手,脸色不变,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今天我生日,我最大,规矩不能变。不给我唱歌,快点去。” “我已经送你礼物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程旬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脚踩上了沙发,用力的拍了拍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很快包间内就安静了下来,点歌的公主还特意点了静音。 程旬旬呵呵的笑冷笑,扯了陈聿简一下,说:“来,咱们有请咱们的大老板来唱一首。” 话音落下,周遭却是静悄悄的,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们一直没有反应,微微皱了皱眉,说:“鼓掌,热烈欢迎!快点!” 说着,她就开始带头起哄。 陈聿简扯了她一眼,她却十分坚决,一定要让他唱歌。 其他人虽然也在起哄,但也都是跟着程旬旬说的,毕竟陈聿简是公司的执行总裁,谁敢瞎起哄。 程旬旬吆喝到一半的时候,陈聿简起身一把握住了她的嘴,直接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说:“你们继续,钱算在我的账上。程旬旬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总裁要走,自然不会有人强留,走了更好,玩的更开。 程旬旬在他的肩膀上哇哇叫,说:“我不走,你还没唱歌呢。陈聿简你说话不算话,今天是我生日!” 陈聿简扛着她直接出了会所,丢进了车里。程旬旬确实是醉了,都开始发酒疯了,陈聿简要是不及时摁住她,这会她一定从车上蹦下来,拽着陈聿简要回去唱歌。 他坐在她的身边,扣住她的双手,说:“老刘回家。” “不回,你还没唱歌。” 程旬旬挣扎,却抵不过陈聿简的力气,闹了一阵之后,也只得乖乖的坐好,不再挣扎,只是侧着头,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车子快到家的时候,程旬旬忍不住要吐,不得不停在了路过,她迅速的下车,蹲在树边开始吐。陈聿简则站在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 老刘拿了纸巾和一只保温杯过来,陈聿简接过,说:“老刘你回去吧,一会我陪着她走回去就行,她现在的样子估计也不适合坐车了。” “好。”老刘点了点头。 程旬旬吐了好一会,直到吐不出东西,才慢慢的站了起来,陈聿简立刻用纸巾擦了擦她的嘴,然后将保温杯递了过去,说:“喝一口,暖暖胃。” 程旬旬皱着眉,脸色铁青,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杯子喝了一大口,吞下去倒是舒服了不少。 陈聿简说:“这里离家不远,我们走回去,你也好醒醒酒。” “不走,我没力气。”她说着又干呕了一声,眯眼往路边扫了一眼,发现车子不见了,“车没了,那你背我。” 陈聿简扶着她走了几步,程旬旬踉踉跄跄的还不怎么听话,最后没办法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说:“站着。” “噢。”她应了一声。 他将手里的保温杯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皱眉,晃荡了一下,扯了扯杯子,说:“沉,扯着脖子。” 陈聿简不理会她的话,走到了她的身前,半蹲下来,说:“上来吧。” 程旬旬眯了眯眼,唇角泛起一抹浅笑,摇摇晃晃的走到他的面前,将自己脖子上的保温杯挂到了他的脖子上,呵呵的笑了笑,便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他的后面,猛地跳到了他的背上。 “驾,回家吧,白龙马。” 陈聿简低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孙猴子。” “什么孙猴子,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帅到掉渣的那种。”她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脑袋搁置在他的肩膀上,笑呵呵的说:“你别以为我真的醉的什么都忘了,你今天一定要给我唱歌,我生日,只要还没过十二点。”她说着,侧过头,眯着眼睛看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脸颊。 “能不能换一个?”陈聿简说。 “不能。”程旬旬摇摇头,抿着唇微笑。 陈聿简侧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说:“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安排这些了。” 程旬旬扑腾了两下,哼哼了一声,说:“谁让你准备了?我本来还准备好了材料,要自己做生日蛋糕的,计划都被你给破坏了。”她低头轻咬了一下他的肩膀,咬的不重,只轻轻一下。 “要不然还是老样子,我说十句夸奖你的话?” “不要。”她摇头,“你唱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唱的不好我不会笑你的,我都妥协了。今天可是我生日,你就不能妥协一下?” 两人又争执了几句,陈聿简最终还是跟以前一样妥协了,点点头,说:“好,那你说唱什么?” “随便,唱你会唱的。” 陈聿简想了想,程旬旬靠在他的背上,喃喃的说:“唱《梦一场》,我知道你会。” 陈聿简沉吟了一会,便慢慢的唱了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陈聿简的声音低低沉沉,这首歌程旬旬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哪儿哪儿都放这首歌,包括陈聿简的车载音乐也是这首歌,并且就只有这一首歌,当时听的陈聿简都能轻哼几句,连歌词都记住了。 有一次陈聿简洗澡的时候,程旬旬在外面听到他哼唱了这首歌,所以她知道,他会的,并且她也知道他不是五音不全的人。 夜深了,行人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陈聿简的声音低低沉沉,传入她的耳朵,在这样的夜色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听的人不免心动。程旬旬不觉露出了点点笑容,靠在他的背脊上,整个人都安分了,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陈聿简忽然停住。 程旬旬察觉到一丝异样,睁开眼睛,往上攀了攀,问:“怎么了?” 一转头,便看到了周衍卿站在车子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周身烟雾缭绕,见着他们便站直了身子,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轻轻踩灭,又弯身将烟头捡了起来,笑着对陈聿简说:“我来接她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她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程旬旬还有点迷迷瞪瞪的,下巴抵在陈聿简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看了周衍卿好一会,拍了拍陈聿简的肩膀。转头看着他,问:“嘿,你看那个人是不是长得很像周衍卿?” 陈聿简斜了她一眼,暗暗的在她的大腿上拧了一把,程旬旬稀里糊涂的,只觉得疼,整个人在他背上扑腾了几下子,双手啪啪的在他的背脊上打了几下。说:“今天是我生日,你竟然拧我!陈聿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聿简的身上,又是打又是骂,也不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和委屈,打骂还不够,张嘴就去啃他的脖子。 周衍卿立在原地,眯眸看着他们打闹,唇角挂着一抹浅笑,将烟头攥进了掌心里,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打闹。 程旬旬咯咯的笑的很欢乐,陈聿简倒是很淡定又暗暗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低声在她耳边说:“别闹了。下来,那个人真的是周衍卿。” 程旬旬微笑着不说话,一身的酒气。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笑说:“无聊要睡觉啦,晚安,么么哒。” 陈聿简侧头看了她一眼,那一脸的灿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回家吧,我困了。”她闭上了眼睛,转而就露出了一脸的疲惫,脸颊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陈聿简抬眸看了周衍卿一眼,背着程旬旬走了过去,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他笑说:“周总。要上去喝杯茶吗?等了很久吧?” 周衍卿不说话,只微微的笑了笑,侧目看了趴在陈聿简背上的程旬旬一眼,说:“不用了,她不是说要睡觉了吗?我带她回去睡觉。” “那你要看她愿不愿意跟你走了。” 周衍卿上前一步,伸手拍了一下程旬旬的头,说:“下来。” 程旬旬摆摆手,脸颊往陈聿简钻了钻,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周衍卿又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口气略微严肃了一点,“下来,我带你回家。” 她不动,抱着陈聿简的手不松。 “周总,既然她不愿意,那我就带着她回去了。你放心好看。她在我身边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想她也更喜欢跟我待在一起。” 周衍卿淡淡一笑,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扣住了程旬旬的手腕,直接把她从陈聿简的身上扯来下来。 “啊!”程旬旬惊叫一声,整个人从陈聿简身上滑了下来,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她拧了眉毛,重重的在周衍卿的身上捶了两下,想要挣开他的手,低声说:“你走开,你走开,别拉着我。” 周衍卿脸上依旧挂着浅笑,一把扣住了她的手,然而陈聿简却抢在他的前面,拉住了程旬旬的手,稍稍一用力将其往自己身前拉了拉,笑说:“你还不至于这样强人所难吧?” 周衍卿没说话,转手扣住了陈聿简的手腕,用了几分力道,然而陈聿简的手丝毫未动,只微微眯了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透露着点点讽刺之意。 周衍卿倒是半分不恼,往前走了一步,程旬旬就夹在他们之间,整个人软软的靠在陈聿简的胸膛上,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蛋,笑说:“几天不管,人都野了。” 他说着,又将目光落在了陈聿简的脸上,轻哼了一声,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你系上了绸带,亲自送上门来给我的礼物,既然是送给我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我不说退,你也不好意思拿吧?” 陈聿简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周衍卿握着他的手,手指轻轻的在他的手背上轻点了几下,说:“乖,松手。这是我的东西。” 程旬旬不动声色的保住了陈聿简的腰,牢牢的揪住了他的衣服,陈聿简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这一举动,眸色微深,却也多了一丝坚定,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稍稍一侧手,说:“强扭的瓜不甜,旬旬不愿意跟着你走,她现在喝醉了你都带不走,又何必要强求。再说,她今天喝醉了,你把她带走也是个麻烦,她撒起酒疯来,我怕你治不了。” “不管怎么说,我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那么长,她的心思习惯我都清楚,还能治住。你就放心吧。” 周衍卿自然不会退步,深深的看了陈聿简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你走不走?” 程旬旬自然不动,靠在陈聿简的身上,哼哼了两声之后,转过了头,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陈聿简一伸手,顶在了周衍卿的胸上,一步走了过去,想要将他们两个隔开。然而,周衍卿并不是那么好糊弄,陈聿简刚出了一步,他就用了狠力,一把将程旬旬拽了过来,并迅速的扣住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狠狠一拉,连带着陈聿简都被拽的挪了位置。 程旬旬终究是揪不住陈聿简的衣服,指甲都差一点给掀了,终了还是被周衍卿拉了过去,单手揽住了她的腰。 陈聿简侧了一下身子,哼笑了一声,满眼讽刺,笑说:“你这算是在抢人吗?” “不算。”周衍卿握着她的手,强行将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看起来好像是程旬旬抱着他,他微笑着说:“明明是你在抢我的人。陈聿简,你不要忘了,她是你自己送给我的,既然我收下了,那就是我的。她的去留问题,全凭我高兴,今天既然我过来了,那么我势必是要将她带走的。” “你,没有资格阻拦我,我认为你应该高兴才对。” 陈聿简敛了笑,“是吗?可我怎么记得当天你好像是把人退回来了,对吧?”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并没有说话。 “我就算是送,也只送了一次而已,过期不候。既然那天周总你不接受,那之后你跟程旬旬之间的接触,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一切都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毫无关系。所以程旬旬还是她自己的,并不属于你。她想跟着谁走,我管不着,你同样也管不着。”他唇角一挑,笑说:“她是个有思维的人,不是物件。” “那我说,我现在要把她带走,你有意见吗?”周衍卿微微的笑着,并不恼怒,连说话的语气都十分平和友好。 陈聿简抿了唇,脸上的表情一冷,眸色微深,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数秒,说:“你让她自己选。” 周衍卿眯了眼眸,“喝醉的人,哪儿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算你是个坏人,你身上若有是吸引她的地方,她也会巴巴的跟着你走。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带走她,你有没有意见?” “如果我说有呢?” 周衍卿轻浅一笑,脸上的笑意渐浓,“那我就要问你一个很私密的问题了,你们上过床吗?” 陈聿简闻言,脸色一变,闭了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都说一夜夫妻,我跟程旬旬可不单单就只是一夜,所以说起来我还算是她半个丈夫,那么我现在把她带走,由我来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要比熟悉,我跟她都已经身心结合了,想来应该比你跟她更熟吧?”周衍卿说着,眼底满是笑意,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陈聿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话音落下,周遭就变得十分寂静,一时没有人开口说话。 周衍卿等了一会,笑意渐浓,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原本安静不动的程旬旬,忽然就蹦跶了起来,像个疯子似得扑腾了两下,说:“我要回家,我要睡觉!” 她闹的特别凶,两条腿像是没有力气了一样,整个人往下赖,要不是周衍卿死死扣住她的手臂,这人估计是要在地上打滚了。 不等陈聿简说话,周衍卿一把就将她扛了起来,拉开车门直接把她塞进了车内,不给程旬旬挣扎的机会,直接把门给关上了,并轻叩了一下副座的车窗,示意司机把车门锁上。 程旬旬被关在车子里,用力的掰了一下车门,打不开,一张脸就直接贴在了车窗上,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衍卿,一张脸都给挤压的变形了,看起来十分诡异可怖。她抬手敲敲门窗,“我要回家。” 她在车内大喊,而车外的人只能隐隐听到她的声音。 周衍卿走到陈聿简的跟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口,笑说:“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用心良苦,不过我想还是要让你失望了。” “这人你既然送过来了,我自然会好好收着,还挺有趣,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还有这个兴趣和好奇。我看的出来你对她有点感情,不过做大事的人,不应该感情用事。这人啊,要是一犹豫,就什么都做不成。”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走了。”他笑着拍了拍周衍卿的肩膀,转身就拉开了车门,程旬旬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出来,周衍卿一伸手将她推了进去,直接弯身坐了进去,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随意动弹。 关上车门,便对着司机说:“开车。” 陈聿简没动,只站在原地,透过墨色的车窗,能隐隐看到里面的人并不安分。陈聿简眼底闪过一丝疑问,总觉得周衍卿这一番话里好像隐藏着什么,这人心思那么深,谁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车子驶出小区,程旬旬还在扑腾,周衍卿松开了手,斜了她一眼,说:“不用装了。” 程旬旬闻声先是顿了顿,旋即继续扑腾,拍了拍车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把车锁解开,她要下去。” 司机透过车前镜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表情认真,便顺从的开了车锁。 周衍卿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了程旬旬,说:“下去吧。” 程旬旬背对着他,一下就噤了声,背脊挺的直,车速很快,窗外的景物稍纵即逝,程旬旬看的眼睛都花了。她静默了半晌,整个人便软软的靠在了椅背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吧唧着嘴,做出了一副难受的样子,还干呕了一声。 她的脑袋缓慢的滑到了他的肩膀上,抬眸看了他一眼,说:“我说我想吐,你信吗?”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只低眸看了她一眼,伸手顶开了她的头,一句话也不说。 程旬旬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脸色微微发白。 当周衍卿感觉到不对,侧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程旬旬忽然扑了下来,一张脸埋在了他的腿间,发出了一个极大的呕吐的声音。程旬旬能明显感觉到周衍卿身体微的变化,她趴在他的腿上,默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咯咯的笑着尤为开心,转头看向了周衍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红扑扑的,说:“吓死了吧?我告诉你……” 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伸手将她的头摁了下去,程旬旬呜咽了一声,脸颊直接埋在了他的腿间,程旬旬嗷嗷直叫,整个人不停的挣扎,一张脸在周衍卿的胯部又蹭又撞的,片刻周衍卿就松开了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直接把她给拽开了。 厉声道:“给我乖乖待着。” 程旬旬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坐了一会之后,忽然又干呕了一声,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片刻,才猛地转过头拍了拍周衍卿的腿,说:“靠边停车。” 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认真,装的跟真的似得。 周衍卿不予理会,一把摆开了她的手,“坐好。” 她用力的摆手,一副忍不住的模样,周衍卿皱眉看了她一眼,微微眯了眼眸,等他叫停的时候,程旬旬一呕,这一次是真的从嘴里吐出了一堆的污秽之物,全数吐在了周衍卿的腿上,他的眉头紧拧,眼底燃起了一丝怒火,车子已经靠边停下。可程旬旬已经差不多吐干净了,看了一眼他腿上的污秽之物,又有些反胃,便迅速的下了车,跑到路边吐了几次,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周衍卿依旧直挺挺的坐在车内,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深吸了几口气,车内全是恶心人的酸臭味。 车门敞开着,司机也是个会看颜色的人,默默的将车窗降下,本想散散车上那股子气味,但司机不知道的是,程旬旬把污秽之物实实在在吐在了他的身上,这风不管怎么吹,来来去去,那股子味道始终萦绕在他的周围,恶心的不行。 程旬旬这么搜肠刮肚的吐,几乎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胃里难受的不行,她站在外面,任由冷风呼呼的吹在脸上,深吸了几口气,整个人靠在树上,站了一会就慢慢的蹲了下来,双手捧着脸颊,半睁着眼睛,看着来往的车辆。 好一会之后,司机匆匆的从车上下来,幸好马路对面有个24小时便利店,只见他急匆匆的过去,进了便利店,半晌才拿着一袋子东西出来,程旬旬一动不动的蹲在树底下看着那司机匆匆去又匆匆的来。 然后看到他走到车子边上,周衍卿慢慢的从车内挪出来,程旬旬几乎可以想象到他脸上那种犹如吃了一口屎一样的表情,他只站在这边,司机弯腰给他清理裤子上的脏污。 程旬旬蹲在与他们隔了几步远的地方,侧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周衍卿低头看了一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侧头便看到了程旬旬蹲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歪着头看着他,远远看过去,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周衍卿眯起了眼睛,并没有立刻过去。 等司机帮他清理完裤子上的污秽之物,才转身冲着她勾了勾手指。 程旬旬没动。 周衍卿吸了口气,再度挥了挥手,说:“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程旬旬稍稍动了动,但只是扶着大树站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过去的打算,倒是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架势。 周衍卿收回了手,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就这么同她对视了片刻,脚步一动,程旬旬还未跑开,只见他一转身,弯身自顾自的上了车,并关上了车门。 司机看了她一眼,转而也跟着上了车,数秒之后,车子就开走了,没有半分停留。只留下程旬旬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有点发蒙,一时转不过弯来,有点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人就这么走了?木呆住亡。 他是不是有病? 程旬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得以确认,这人好像是真的走了,这个点,路上人烟稀少,车子倒是不少,程旬旬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发现她什么都没带在身上,包包是给陈聿简拿的,她是被周衍卿抢过来的,自然没有带上包包。 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一分钱也没有,连个都没有。她的脑子依旧晕乎乎的,只有三分的清醒,但她好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是被人抛弃在大马路上了,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 不贵她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就算她现在只有三分醉,她也能报出自己家的地址,就算报不出地址她也能报出陈聿简的号码。她一点也不怕回不去这个问题,只是就这样被人丢在大马路上,她有点难过。 前一刻两个人都还在抢他,后一刻她就这样被揍衍卿无情的丢在了大马路上,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周衍卿开车回来的时候,程旬旬正在用身体拦车,刚好就拦到了他,他一个刹车停在了她的跟前,程旬旬眯着眼睛,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她双手撑在引擎盖上,隔着挡风玻璃同他对视,车灯光亮的刺眼,片刻他才熄火,从车上下来。 指着她说:“你发什么酒疯!” 程旬旬靠在车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周衍卿眼底蹭蹭冒着怒火,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上车!” “你要送我回家吗?我身上没有钱,要不你先给我家人打个电话,他叫陈聿简……” 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就打断了她的话,“程旬旬你他妈再跟我玩!” “他真的叫陈聿简,盛集团的执行总裁,我的……”她倒是很会掐点,说到这里忽然就来个急刹车,周衍卿就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可她偏偏就不说了,而是开始背号码。 周衍卿过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你说,他是你谁,我就送你回去。” 程旬旬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微微一笑,略有些害羞的说:“我的未婚夫。” 两人对视片刻,周衍卿直接将她塞进了车子,然后开车离开。 他并没有把人送回去,而是带着她回了家,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他熄了火,回头一看,程旬旬已经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周衍卿静默的看了她一会,轻唤了一声,程旬旬只嗯了一声,呢喃着说:“今天是我生日,我最大,都要听我的。” 现在距离12点还有半个小时,周衍卿将她抱回了家,直接给她丢在了床上,脱了身上发臭的外套,直接盖在了程旬旬的脸上。 她像一只被惊扰到的猫,呜咽了一声,挣扎来一下,那西装却仍然严严实实的盖在她的头上,看上去特别好笑。 周衍卿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心里的火气未笑,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就去了卫生间洗澡。 程旬旬呜哇了一声,转了个身子,等周衍卿出来,她已经睡熟了。 他弄了弄半干的头发,走到床边,看着床中间睡着的这一坨,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程旬旬睡的熟,整个人扭动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掀开了盖在她脑袋上的衣服,头发凌乱,脸颊微红,看起来睡的挺香,睡着了看起来还挺乖巧的。 周衍卿扫了一眼她红润的唇,喉结微动,数秒之后,他却伸手一把拧住了她的脸颊,下手特别狠,程旬旬一下子就被他给弄醒了。 不但弄醒了,还给弄哭了。 她本来就已经委屈的要命,刚才在路上拦车的时候,被人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安安稳稳的终于躺在床上了,还被人给活生生拧醒,她自然是要哭了。 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一哭,周衍卿就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最好的礼物 程旬旬哭了一会,骤然停止,瞪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卿。 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收敛殆尽。眼底的笑意十分明显,不等周衍卿开口说话,她忽然就扑了过去,整个人特别轻巧的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像只猴子似得爬到了他的背上,开始扯他的头发,说:“让你笑,让你笑我。我弄死你。别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程旬旬下手同样不轻,揪着他的头发乱扯。 周衍卿倒是没有想到她真的能下这种狠手,不由吸了口气,头发一阵发麻,他伸手想要拉开她的手,但她死死揪住他的头发,扯一下痛的还是自己。 “程旬旬你给我松手。”他扣着她的手腕,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她,说完还甩了两下,想要把她从身上甩下来。 可程旬旬却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的缠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折腾他,不但扯他的头发,还变着法子的去拧他的脸,可惜周衍卿脸上没什么肉。她就扒拉他的嘴,还有子,最后所幸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缠着。缠了好一会,他们两个之间像是被沾了强力胶一样,无论如何都分不开。周衍卿整个人被她挠的完全没了形象,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睡衣扣子全部被她给撤掉了,衣服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程旬旬指甲不长,但还是有一点指甲的,在他脸上挠了那么半天,自然是留下了漂亮的痕迹,周衍卿深吸一口气,停了动作。大掌掐住了她的大腿,微微侧头,他的表情很严肃,可他此时此刻的形象,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捉奸打了一顿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笑。 他说:“你下不下来?” 程旬旬兴许也是累了,点了点头,说:“下来。”听着倒是十分乖巧顺从,老老实实的。 周衍卿微挑了一下眉梢,一甩手就把她丢在了床上,脱下了耷拉在身上的睡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程旬旬并不理会他,只自己慢悠悠的挪动身子,扯住了被子一角,滚了几圈之后,就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 对着周衍卿说了一声晚安之后,就转过了头,准备睡觉了。 周衍卿哪儿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不过程旬旬也有所准备,趴着将被角牢牢的压在身下,不过她也就这点重,周衍卿要跟她来真的,单手就能把她给拎起来,但周衍卿并没有,他只是敷衍的扯了一下她身上的被子,然后直接上床,跨坐在了她的身上。 他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轻笑了一声,说:“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是吗?” 程旬旬没回应,只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仿佛身上并没有压着任何人,一脸淡定的睡觉。 “既然这样,我这份礼物一定不能少,我相信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想要尖叫,并让你永生难忘。我想这一定会是你收到最好的礼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变的很轻,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蜗里,痒痒的,连带着痒到了心里。程旬旬紧闭着眼睛,暗暗的吞了口口水,耳朵渐渐的热了起来,慢慢的就感染到了脸上。 她身体里的酒精微散,整个人特别容易兴奋,脑子更容易发热。她微微抿了唇,整个人又缩了缩,想把耳朵缩进被子里。周衍卿一眼就看出了程旬旬这些小动作,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划,划过她的邻家,将遮掩住她半张脸的被子给划开了。 她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索性转过头直接将脸颊埋在了床单上,就这么直挺挺的趴着。周衍卿微微挑了一下眉梢,唇角一扬,稍稍站起了身子,双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腰,直接把她腾空托了起来。 程旬旬猛然睁开眼睛,还没叫出声音,身子一转,便仰面躺在了他的身下,紧接着周衍卿便坐在了她的肚子上,把她牢牢的压在身下。 “你走开,你压着我的孩子了。”程旬旬猛地扑腾了几下,想都不想就喊出了这句话。 周衍卿微微一顿,不等他有什么反应,立刻说:“我跟陈聿简的孩子,我是个孕妇,你别乱来啊。” 他唇角一挑,露出了一抹冷然的笑,说:“你再说一遍。”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危险的气息,程旬旬有点害怕,想想这男人的心里大概都是那种越是反抗,就越感兴趣的贱人,她眯了眯眼睛,想了半天,仍然把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她这样做只是听话,只是顺从而已。 “真的?”他问。 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说:“真的。”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静默,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深一下浅一下,倒是挺均匀的。两人对视了良久,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彼此的脸。 程旬旬双手紧紧捏着被角,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低声说:“走开啊,孩子要是没了,你负责吗?”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抬手一把揪住了被子,用力一扯,程旬旬卷在身上的被子一下就被他给扯开了,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程旬旬没了这一层的遮挡,总觉得有些**裸的,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她条件反射的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眼眸微动,抿了抿唇,不等她开口说话,周衍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其牢牢抵在了床垫上,眉梢微微一挑,脸上的表情充斥着危险的气息,程旬旬此时脑子虽然发热,但还是能够察觉到周衍卿情此时情绪的变化,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眼底暗涌的波涛,她看的清清楚楚。 他不动声色的附身下来,缓缓的凑近她的脸,两人的尖轻触,程旬旬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喉头微动,嘴唇抿了抿,目光不自觉的往他的唇上扫了一眼,呼吸忽然就乱了节奏,微微别开了头。 周衍卿唇角微动,往下的时候忽然侧了一下头,温热的唇不偏不倚的贴在了她的耳朵上,轻轻的往里吹了口气,程旬旬不由闭上了眼睛,被他抵在床上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暗暗的吸了口气,那种痒痒的感觉一下就传遍了全身,直击她的心里。 他用气声,一字一句的在她的耳侧说道:“那我就试试看,今天能不能把你肚子里的小孩子,弄出来。” 他再说这个‘弄’字的时候,用了重音,像是特别强调。他说着,伸手覆盖上了她平坦的小腹,先是用力一压,程旬旬不自觉的吸起了一口气,紧接着便请轻柔的抚摸,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调笑道:“说真的,你说你睡了那么多男人,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个孩子,你真的弄的清楚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吗?说不准还是我的呢,毕竟我在你身上洒的种子,应该是最多的吧?”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眯眼笑了笑,点了一下他的唇,说:“真是自信,但是很可惜不是。就算我肚子里有了你的种,你敢要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我的,陈聿简只是个便宜老爸,是吗?” 程旬旬同他对视一眼,半晌,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说:“你可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难不成你这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不想。”说完,他便低头一下吻住了她的唇,深吻了一下之后,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笑说:“我现在只想知道这是空的还是实的。” 说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 程旬旬想要伸手去阻止,却被他及时压住,然而反抗是无用的,不过是激起他的挑战而已。 程旬旬紧抿着唇,渐渐的脸色就泛起了一丝异样的红,眉心微蹙着。 周衍卿轻浅一笑,就在程旬旬闭眼的时候,忽的低头稳住了她的唇。 他凑到她的耳侧,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什么?”程旬旬微微侧头,低眸便看到了他的唇,不自觉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周衍卿轻轻一笑,说:“看样子,你是很喜欢。” …… 隔天早上,程旬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由着外面是阴天,又拉着窗帘,她迷迷瞪瞪的睡了好久,昨天折腾的实在是太晚了,后来周衍卿还抱着她去卫生间洗澡,洗着洗着她就睡着了,中间被闹醒了一次,被他狠狠的折腾了许久。 弄的她睁开眼睛,恢复知觉就觉得全身酸疼,不过他还真是说对了,这份‘生日礼物’,她还真是永生难忘。而且昨晚她也真的是尖叫了,仔细回忆一下,还叫的挺大声。 程旬旬抬手捂住了脸颊,好一会才坐了起来,一身的酸痛,累的不行。 她在床上坐了片刻,家里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房间里也连着一个,内外响,这声音听起来还有前后短暂的时差。程旬旬转头看了两眼,半晌才扑过去,将电话拿了起来,放在了耳侧,“谁。” “起来了?”是周衍卿的声音。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抬手撩开了垂落下来的头发,哼哼了两声,说:“是啊,怎么?有什么吩咐吗?” “一起吃晚饭。” “不吃。”程旬旬一口就拒绝了。 “不是怀孕了吗?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啊。” 程旬旬闻声皱了皱眉,沉吟了半晌,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些个事儿,只哼哼的笑了笑,说:“流产了,一床的血,你是没看见啊。” 周衍卿低低一笑,陪着她闹,说:“那你节哀顺变了,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要个孩子,对你来说又不是很难的事情,你不是有一群‘精子库’吗。抽出几天,摄取一下,分分钟的事情。” “说起来,昨天我就送了你不少,你还不够啊。”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呵呵了一声,说:“你的质量不好,我不要。” 说完,不等周衍卿再说什么,她就直接把电话给撂下了。稍作休息之后才下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化了个淡妆,就出门去了盛鼎。 周衍卿嗤笑一声,将放在了一侧,正好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紧接着郑江就走了进来,目光暗暗的在他脸上扫了一眼,抿了一下唇,忍住了笑意,走到办公桌前,说:“订下一月中旬去青山,据说15号那天会有流星雨,可以观景。” 周衍卿点了点头,说:“好。” 据说那是一处风水宝地,景色极致,上来看日出,看流星的人很多,山顶上有一间旅店,再上去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寺庙,还有一处建造极其简单的凉亭和平台,那些个天文爱好者在特定的时间都喜欢来这里待上几天。 要说真正开发前景,其实不是观景台,而是造阴宅,吸引大批有钱人来购买,首先有一个特别吸引人的点,就是这里风水极好。生意做的越大的人,对这些越是相信,再后期操作一下,可以把价钱抄的很高。 对于商人来说,真是处处是商机。 跟村里的官员倒是商量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份合同了,不过村书记似乎是不同意这个方案,书记倒是更倾向于建造度假酒店,搭起观景台,吸引游客,毕竟山上的景色确实非常好,这些年上来的人也不少,旅店就是下山村的村委集资建造的。只是来的人有是有,但因为没有很好的宣传,也没那么多资金去投资,因此这旅店开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回本。 有些年轻男女上来,都是自己带个帐篷,在看台上支起帐篷,并不住旅店。有人过来强制收费,人家又不愿意,之前有一次还因为这事儿闹起来了。 现在村里上来一个年轻的干部,想了想就招商引资想要兴起旅游业,这样也好带动下山村的经济。然而,周衍卿他们对旅游业并不看好,要在这里建造拦车是一件特别耗费资金的事儿,而且就这里单一的景色看来,未必能够将旅游业兴起。 周衍卿起初是没有兴趣了,宋培礼来了两趟之后,宋培礼就交代周衍卿一定要拿下。 原本是说的挺好,再者只有周衍卿一家肯投资,村长是非常乐意的,只有书记还在犹豫不决,但也看的出来,只要稍微说动说动,这年轻干部还是会妥协的,毕竟周衍卿给出的条件非常丰厚。 但是最近这书记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在签约之前忽然就说还要考虑一下,并拉着村长说道了几句之后,村长竟开始犹疑,并赞同书记的说法,要再考虑几天。 周衍卿后来就知道了,在这里头搞猫腻的,就是盛鼎。在栾城大概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同信和叫板。 周衍卿抬眸看了郑江一眼,轻挑了一下眉梢,手指轻叩桌面,说:“你在笑什么?” “啊?”郑江的微表情被抓个正着,就这样被他戳穿,郑江不由尴尬一笑,说:“我没有。” 他低笑了一声,说:“你注意一下盛鼎的动向。” “是。” 周衍卿摆摆手,郑江低了一下头,便准备退出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周衍卿忽然抬头,摸了摸下巴,说:“你帮我把上次借给遮瑕霜的那个人叫进来。” 郑江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抿唇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好的。”说完,就迅速的出去了。 过了一会那女人就进来,经过郑江的吩咐,口袋里还专门揣着遮瑕霜。 周衍卿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抿唇微微一笑。 程旬旬到了公司,开始正常工作,才忽然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手镯好像变了个样子,并不是原来那个。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终于确定这手镯并不是陈聿简送她的那个,乍一看差不多,但仔细一看就知道差别,这个款式似乎更新。 而且手镯的内侧,刻着周衍卿送四个字。 估摸着这人是趁着她睡死的时候给她的换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她的手镯拿下来的。 程旬旬一恼,抬手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响,几十万的东西,砸一下自然不会怎么样,反倒是她自己的手疼的厉害。 陈聿简已经把她的包包带过来了,她想了想就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不等周衍卿说话,程旬旬就直接说道:“我答应你晚上跟你吃饭。” 电话那头静默了半晌,周衍卿噗嗤笑了出来,笑说:“不好意思,我另外有约了,你在家里等我吧。” 程旬旬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说:“你把我东西弄哪儿去了?” “晚上回来再说,我现在很忙。” 说完,不等程旬旬说一句话,他就直接把电话给切断了。程旬旬一口气堵在胸口,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给咽了下去,将丢在了一旁,被他这么拿捏着,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晚上下班,她跟陈聿简一块吃了晚餐,就准备回周衍卿哪儿去。 陈聿简只看了她一眼,并没多说什么,只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说:“我走了,明天见吧。” 她拦了辆车就走了,上车之前,程旬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想了想,略有些艰难的说:“昨天周衍卿的话,你介意吗?” “不会。”陈聿简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程旬旬舔了舔唇,问:“我们什么时候回爱丁堡?”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眼眸微微一动,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程旬旬看了他一会,不再等他回答,轻浅一笑说:“我走了,再见。” 说完,她就转身上了车,陈聿简叫了她一声,她都没有停下脚步,嘭的一声车门关上,片刻车子启动,很快就驶入了车流,混杂了车群之中,慢慢的也就分辨不出,那一辆车上坐着程旬旬了。 陈聿简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嗤笑了一声,笑容里多了一丝悲凉。有些东西看似尽在眼前,可是现在他根本不配得到这些。他吸了口气,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神色,缓缓抬起了头,往程旬旬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就上了车,去了医院看周衍坤。 程旬旬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就端坐在客厅里等周衍卿回来,然而等到她不知不觉睡着又醒来,周衍卿都没回来。 那天,周衍卿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程旬旬就盘腿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就这么坐着睡着了。周衍卿叫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反应,才发现原来她是睡着了。 他走过去,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还真是有本事坐着也能睡着。 他脱了身上的外套,弯身将她抱了起来,她不自觉的呢喃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概是被吵到了,皱了皱眉,半睁开眼睛,脑子却没有醒,任由他抱着回了房间,身子一沾着床,整个人就很自觉的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她已经睡的很熟了。 他掀开被子进去,看了她一眼,就关灯睡觉了。 幸好第二天程旬旬起的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衍卿还在卫生间,她立刻跳下床,堵在了卫生间门口,摊开手,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周衍卿在刮胡子,微微扬着下巴,侧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的话,说:“下周请一周的假出来。” “干什么?” “带你出去旅行。” 程旬旬眯眼,稍稍一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好啊。”木贞状圾。 周衍卿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微不可擦的浅浅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c&c是什么意思? 周衍卿余光扫了她一眼,满是泡沫的嘴,微不可查的轻挑了一下嘴角。那笑容里,包含了深意。 程旬旬并未察觉。大概四因为她自己心里也存着一丝猫腻,因此并没有过多的去观察他的微表情。 默了片刻,程旬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摊开了手掌,一脸严肃的说:“你别岔开话题,我的手镯呢?快还给我,不经过我的同意拿走我的东西,这叫做偷。那可是六位数的东西,我报警可以立案。” “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让警察过来抓你?” 周衍卿弄掉来刮胡刀上面的泡沫,笑了笑,说:“我不信。” 他一只手搭在洗脸池上,再次仰头开始刮胡子,一边刮一边说:“不就是六位数吗?你手上戴着的那个,比你原来的要贵的多了。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你的话吗?连我都不相信我会偷你的东西。” “就你之前那个东西,就算送给我,我都不想要,直接丢进垃圾桶。” 程旬旬顿了数秒,忽然就反应过来,一步上前,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说:“你竟然把我的东西给扔了!那东西就算在你眼里不值钱,那也是我的东西。你没有资格替我扔了吧!” 她十分激动,正好这个时候周衍卿在刮胡子,程旬旬这么一动。刀片就割到了肉,鲜血瞬间涌出。 周衍卿皱起了眉头,一把扯开了她的手,眼里冒出了一丝怒火,程旬旬看到他下巴上的血,也是吓了一跳,顿了顿,有些心虚的退后了一步。周衍卿有些恼怒,把下巴上的泡沫用温水冲干净,便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的口子。 鲜血还在往外冒,“你还站着?是想看到能流多少血,是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程旬旬站在门口。拧着眉头,嘟了嘟嘴,说:“谁让你把我东西给扔了的?那是属于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扔我的东西。” 她仍然很在意这件事,十几万的手镯,他说扔就扔了,那是陈聿简提前了半个月给她专门定制的,生日前一天他就送了,她很喜欢。 周衍卿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瞪视了她一眼。 程旬旬看到他下巴上的血,皱着眉,说:“你等会,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她刚一转身,周衍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程旬旬撞在了他的胸膛上,额头顶到了他的下巴,额头觉得湿乎乎的。他的血蹭在了她的额头上,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干什么?” “那东西是谁送给你的?” 她并不回答,只侧过了头,说:“这个跟你没关系,我自己买的。”木贞扔扛。 “上面刻着c&c是什么意思?” 程旬旬皱眉,他倒是看的很仔细。 “你没什么朋友,会送你那么贵重礼物的人只有两个,要么是孙杰,要么就是盛的执行总裁陈聿简。”周衍卿说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姓程,开头的字母是c,两个都是c,那这人恐怕就是陈聿简了。” “那不会是你们的订婚信物吧?他手里应该也有一款一模一样的。” 程旬旬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低低一笑,眯了眼眸,笑说:“我昨天就已经告诉你了,陈聿简是我的未婚夫,有订婚信物不是很正常吗?你扔了我的东西,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把我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我,必须是原本的那个。” “你以为你在我手上戴个相似的,就可以代替了?”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不由的吸了口气,满目诧异,笑的有些讽刺,说:“周先生,你不会是想代替陈聿简在我心里的位置吧?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在这上面刻着周衍卿送四个大字,你是想证明什么呢?”程旬旬说着抬手扬了扬手上的镯子,笑容轻蔑,“听说周先生你是有老婆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必弄的那么认真吧?该开心的时候开心,不就好了吗?不要干扰彼此的正常生活。” 她转而一脸严肃,道:“昨天你的行为,让我很难交代。” 周衍卿同她对视了片刻,微微一笑,说:“帮我把伤口处理好,让我满意了,我就把你的宝贝东西还给你。” 程旬旬眼睛微微一亮,神色淡定,笑了笑,说:“谢谢周先生,说句实话,那方面,你比他好。” 周衍卿挑眉,只摆摆手,并未说什么。 程旬旬暗自吸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拿了药箱回来的时候,周衍卿正坐在床上弄衬衫的袖扣,眉头微蹙着,明显有些急躁,袖扣一直没弄好。 她见着别特别乖巧的走了过去,蹲在了他的跟前,主动给他弄好,然后从药箱里拿了棉签,给他下巴上的伤口消了毒,再用无痕创可贴贴上,他的胡子只刮了一小半,下巴上还有不少胡渣,程旬旬手指抚过,糙糙的。 “这样就完了?”周衍卿坐在那儿不动,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着种种深意。 仿佛在告诉她,这样是不够的。 程旬旬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沉默了一会,一直没有反应。周衍卿等了一会,见她一直不吭声,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提醒,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话音刚落,程旬旬便弯身凑到了他的面前,她的动作突然,可周衍卿却十分淡定,甚至没有一丝回避,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轻挑了唇角,转动了一下眸子,对上了她的眼睛。 就这么似笑而非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行动。 程旬旬同他对视一眼,低眸看了一眼他的唇,缓缓凑近,两片唇的距离大概只有两厘米的时候,她停住了。 他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彼此呼出来的气息,程旬旬能够明显的看到周衍卿的唇动了动,然而她的唇最终并没有覆盖在他的唇上,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稍稍低头亲了一下他贴着创可贴的位置,眼中带笑,看了他一眼,说:“对不起啦,下巴你不要生气,我给你呼呼。” 说完,她还真的吹了两口气,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 周衍卿瞥了她一眼,旋即嗤笑一声,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满目嫌弃的将她从眼前推开,转而伸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她的手镯,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向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你好看 周衍卿的动作来的突然,程旬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手镯丢过来的时候,程旬旬有些措手不及。伸手的瞬间,手镯只刮过了她的指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程旬旬立刻弯身捡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并没有任何损坏,脸上才露出了一丝舒心的表情,吐了口气,正想对他说声谢谢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满目的讥讽,那一声谢瞬间就梗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很快他就恢复了常色,淡淡一笑,说:“顺路要不要一起走?我可以等你。” 盛鼎和信和只差两条街,遥遥相对,还挺近的。从程旬旬的办公室,就能够看到信和大大的logo。 程旬旬被他刚才那个表情给噎到了,默了一会,说:“不用,你等不住我。” “好。”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特别强求,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程旬旬站在一侧,双手放在身前,左手手心里紧捏着手镯。右手紧紧的握着左手手腕,微低着头,说了一声再见。其他什么都没说。 周衍卿走了几步之后,又退了回来,立在了她的面前,侧目看她,问:“那么喜欢陈聿简?喜欢到连尊严都没有了?男人的心眼很小,他要是真的对你有点感情,你就不会到我身下来,就算你想来,他也不会让你来。” 程旬旬闻声,只轻哼了一声,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好歹是一夜夫妻,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其他我不会干涉,你放心。” 程旬旬不说话,他说完就走了。 片刻,外面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程旬旬转过了手心,看了看掌心中的手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之后的几天,除了温度越来越低之外,倒是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儿,程旬旬照常上班,早出晚归,周衍卿隔两天来一次,有时候很晚,有时候则会过来跟她一块吃一顿晚饭。两人之间不再提起各自的私事,相处还算融洽。 程旬旬将陈聿简送给她的手镯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皮箱内。至于周衍卿给的,她去专柜想让人给她打开,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打开。然而,他们像是被人专门叮嘱过一般,看了手镯的款式之后,就说了一句抱歉。 不管程旬旬开多少价钱,人家只有一句抱歉。 后来,她还翻遍了家里大大小小的抽屉,始终找不到,手镯的配件,她不想戴也得戴着。 过了一个周末,星期三的晚上,周衍卿过来,让她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准备晚上就飞三亚。 他不提前说,程旬旬也没个准备,“你怎么不早说?年底公司事多,哪儿走的开啊?我不去。” “一周之前我已经提前跟你说过了,再说了,你在公司的时间不是很自由吗?就算少了你,陈聿简也不会说什么。连他都不说话,那么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就更不会说你了。” “不去三亚。”她坐在沙发上不动。 然而,程旬旬的反抗不过是拖延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两人一块出门。周衍卿是挺好的,主动帮她拿了行李,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仿若是一对情侣出行,而女朋友正在闹别扭。木纵帅弟。 路上,程旬旬一直挺安静的,时不时的用余光瞄一眼坐在身侧的周衍卿,好一会才忍不住转头看向他,问:“为什么要去三亚?” “天气冷,避寒。” 程旬旬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挑了挑眉,说:“我不信。” “当然也有点工作上的事,顺便带你出来玩玩,怎么?你不喜欢吗?” “没有,那我们要去几天?”程旬旬转开了视线。 “大概一周。” 程旬旬点了点头。 周衍卿说:“你需不需要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明天再说,不着急。” 周衍卿但笑不语。 车程加上坐飞机的时间,到达三亚酒店,夜已经深了。 所幸行程方面不用担心,周衍卿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下了飞机就有人过来接机,直接将他们送到酒店,安排给他们的是独立的别墅房。 到三亚的第一天,周衍卿还真的陪了她足足一天,两个人一块去了两处风景名胜,晚上还有海边的烛光晚餐。 程旬旬带的衣服还是偏厚了一点,所以她就在当地买了两三套衣服,独特又有风味。晚上吃饭,程旬旬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她身材好,锁骨和肩膀都很漂亮,唯一的瑕疵就是脖子上突兀的疤痕。 程旬旬拿了花带系在脖子上,正好遮住了脖子上的疤痕,并且没有违和感。 周衍卿先过来,她洗了个澡,稍微打扮了一下才出来。酒店很大,周衍卿怕她找不到地方,就专门让酒店服务生在门口等着,程旬旬整理好出来,就有服务生领着去了吃饭的地方,那场景跟电视上拍的一模一样,很浪漫,是女人都会喜欢的地方。 三亚的天气不错,就是人多了一点,但并不妨碍程旬旬的好心情。这几天正好栾城那边降温,连着几天都是零下,特别冷。 服务生拉开了座椅,程旬旬坐下之后,服务生就走开了。 餐点已经上齐,周衍卿亲自给她倒了半杯红酒,他今天穿的十分休闲,颜色也很亮。程旬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穿,不得不说,三十多岁的成功男士,不管穿什么都特别有魅力。就算他穿那么亮的颜色,却不会觉得轻浮。 就是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没之前那么严肃了,仿佛跟他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大截,是能够伸手碰到的人。 他说:“很漂亮。” 程旬旬顿了顿,露出了一抹灿笑,每个女人都喜欢听这样的赞美,她挑了挑眉,笑说:“我也觉得。” “我说的是你的裙子。” 程旬旬的话音还未落下,周衍卿就补了一句,她的笑容一僵,抬眸看了她一眼,眯眼微微一笑,说:“是因为穿在我的身材,裙子才那么好看的,没人穿,你又怎么欣赏的出它的好看?” “你好看。”不等程旬旬再多说什么,周衍卿抿唇笑着说道。 这人显然是**裸的在挑逗她,程旬旬眯眼,瞪视了他一眼,扯了一下嘴角,没说话。不过这简单三个字,程旬旬听着还是很顺耳的。 用餐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各自脸上都带着笑,可以看出来,两人心情都不错。 饭后,两人就一起去海边散步,海风吹在脸上十分舒服,程旬旬脱掉了凉鞋,直接赤脚踩在细沙上,软软的,凉凉的,特别舒服。她走在前面,周衍卿则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距离刚刚好。 程旬旬心情好,走路也蹦蹦跳跳的,海风吹起了她的裙摆,远远看着他们两个,意境特别美。步行一半的时候,周衍卿放在口袋里的震动了一下,他停了脚步,伸手拿出了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他点开看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只简单的回复了几个字。 程旬旬走了几步,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察觉到身后有些异常情况,不由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正好看到周衍卿将放进了口袋里。 一抬头,正好就对上了程旬旬投过来的视线,神情淡定,冲着她微微笑了笑,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今天穿了一条卡其色的中裤,露出了条腿。程旬旬见过其他男人穿这种中裤,能把中裤穿的这样好看的,除了周衍卿,就是陈聿简了。 她的目光在他的小腿上扫了一眼,眯了眼眸,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小腿很性感的样子。片刻的失神之后,周衍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记,说:“你在看什么?” 程旬旬转了转眸子,神色淡定,笑说:“没什么。” 周衍卿只微微一笑,并不戳穿她,随后就同她并肩一块散了一会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更多时候,两人说话都是互相攻击互相讽刺互相刺激,少不了争锋相对,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还能和谐的共处。 回到房间,周衍卿有事出去了一趟,程旬旬去房间迅速的换了一身衣服,就偷摸着跟着他出去了,想看看他去做什么。周衍卿走的很快,七拐八拐,电梯又上又下,程旬旬很快就跟丢了。 程旬旬在那一层转悠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回去了。 当她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安全楼道的门啪嗒一声被人推开,周衍卿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又重新搭坐电梯去了六楼,敲来了6021的房门。 “周先生。” 房间内一共三个人,两个人西装挺,第三个人坐在椅子上,衣着休闲,脖子上挂着单反,双手紧紧的握着单反,露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你们……你们是谁啊?” 周衍卿走到他的面前,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摊开了手,说:“给我。” “什……什么?” “你说呢?”周衍卿唇角一挑,眯眼微笑。 对方捏着单反的手紧了紧,脸上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了镇定,喉头动了动,干干的笑了笑,说:“你……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我只是游客……” “游客?”周衍卿轻蔑一笑,微扬了一下下巴,站在他身侧的人立刻上前一步,直接就从那人的手里,抢过了相机,递给了周衍卿。 相机里的照片自然全是程旬旬和他两个人的,几乎全是亲密的照片,周衍卿默不作声的将照片全部看完,几乎从他们出发去机场开始就一直跟着,他挑眉,说:“是谁让你跟着我的?” 他沉默不语。 “你不说我差不多也能够猜到。”他低头看着照片,一边说着,“你知道现在真正掌控着信和的人是谁吗?” 他说着句话的时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了眼帘,看向了他,目光冷冽,让人不寒而栗。对方看起来已经有些慌张,但依旧强做淡定,看样子并不打算妥协,想来这背后的人,应该比周衍卿要厉害,他才能拥有这样的底气。 他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拍风景。” “是吗?所以是我挡了你的风景咯?这每一张照片里都有我,还真是巧啊。”周衍卿哼笑了一声,打趣道:“别告诉我,我就是你眼里的风景。” 此话一出,原本面容严肃站在两侧的男人,几乎同时抿唇细微的笑了一下,但很快就忍住了。 周衍卿并不理会,只弯身坐在了床尾,将相机递到了他的面前,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照片任由你拍,不过我希望你能认清一个事实,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如果你手里的这些照片,我不愿意让他看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拍的这些照片,永远都不会到他的手里。” “当然,你可以反抗,反正吃苦头的人不会是我。”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这种笑容,却让人有些后怕。 对方整个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低眸看了看眼前的相机,明明触手可及,可他竟然没有这个勇气伸手出去拿。 周衍卿等了一会,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催促道:“拿着啊。” 他抬眸战战兢兢的看了周衍卿一眼,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好一会才伸手接过了相机的。 周衍卿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说:“这照片,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最好是能拍的好看一点,看起来更亲密一些更好。但我有一个要求,在之后的三天里,你要想办法让他知道,我一直都在三亚。” 他说着,低下了头,凑在他的耳侧,低声说:“你可以试着选择反抗,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麻烦一点。”周衍卿侧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对方不由挺直了背脊,一动不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说完,周衍卿便站直了身子,最后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就转身出了房间。 周衍卿回到房间,程旬旬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他回来进了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说了句你先睡,就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这儿的卫生间有一个很大的浴缸,泡澡非常舒服,程旬旬趴在床上等了他一会,可这人一进去,一个小时都没出来。今天玩了一天,她早就累了,躺在床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刚才也没觉得很困,这会怎么都支撑不住了。 不多时,就慢慢睡着了。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程旬旬已经睡熟了,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走到床边,看了她一眼,睡的还挺熟。他伸手拉了一下她身上的被子,关掉了吊灯,将床头的灯调到最暗。然后开始轻手轻脚的换衣服,片刻之后便穿戴整齐,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然后伸手啪嗒一声将床头的灯关了,一瞬间,房间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灯光遮的严严实实,一丝光都没有。四周围都静悄悄的,只余下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声,半晌,房门轻轻被人打开,钻入了一丝光线,很快房内又恢复了平静和黑暗。 隔天,程旬旬起来的时候,找不到周衍卿的人,只有他安排好的导游过来带她去景点。程旬旬向对方询问周衍卿的下落,并没有得到结果。 她直接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没通,因着导游热情,一直笑脸相迎,程旬旬便不好意思甩脸子,想了想既然来了,就算周衍卿不在,她也不浪费这个放松的机会,再者三亚的风景,她还是很喜欢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再纠结周衍卿去哪儿的问题,安安心心跟着导游去了景点,这导游的年纪跟她差不多,聊得来,慢慢的程旬旬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周衍卿的电话,一直到傍晚才打了过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程旬旬故意不接,等他打第二个的时候,才慢悠悠的接起来,说:“谁。”虽然号码是陌生的,但她当然知道这人一定是周衍卿。 “我有事,这两天都会在外面,你安心在三亚玩,我会回去接你。”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周衍卿默了数秒,笑说:“怎么?不高兴了?” “怎么会,你出钱专门让我过来玩,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高兴着呢,你不在我更高兴。”她说着,还哈哈的笑了一会,片刻才收敛的笑意,说:“不过我能问问,你现在在哪里?是回栾城了吗?”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放心,我没有。我在香港,想要什么跟我说,我让人给你买。” “谢谢,等我想想告诉你。” “好。” 随后,两人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程旬旬将放在了桌子上,眼里闪现了一丝疑惑,这人去香港干什么?之前不是说在三亚有公事吗? 她吃过晚餐,回去翻了翻自己的包,果不其然,她的证件都不在,这分明就是怕她先回栾城。 周衍卿去香港,找了一位催眠大师,叫做金一泓,据说催眠的手段非常高明,但为人低调,他催眠的本事并不是广为人知的,他也不对外公开,周衍卿是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催眠大师,并且这人姿态很足,并不是什么人都会见。 周衍卿见到他,并不是通过正道,而是走了小道,在金一泓不知道的情况下,进了他的别墅。 这晚,金一泓泡了一杯茶,推门进了书房,伸手开灯,便吓了一跳,差一点手里的茶杯都给砸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 “想见金先生一面太难,所以只好换一种方式,这样更快不是。我能不能说一句,好久不见,金先生?” 金一泓眸色微深,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微微一笑,说:“确实很久不见。” 他进了书房,随手关上了房门,走到了书桌前,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周衍卿仍然坐在他的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眯着眼睛微微笑着,他的目光深邃,看不出他此时心里的真实想法。 好赖金一泓也是首屈一指的心理专家,他能感觉到周衍卿的异常,但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金一泓见他没有半分让座的意思,就微笑着拉开了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仿佛他是客,而周衍卿才是主人。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金一泓弄了弄手腕上的表,周衍卿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下唇角,半晌,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金一泓微微笑了笑,起身走到周衍卿的身侧,准备说话的时候,周衍卿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金一泓微微一愣,周衍卿抬头冲着他扬唇一笑,说:“金先生,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被人敲响,金一泓的保姆立在门口,说:“金先生,楼下有位宋先生找您。” 周衍卿眉梢一挑,伸手一把扣住了金一泓的手腕,迅速的站了起来,收敛了笑意,从口袋里拿出了,调出了一张照片,举到了他的面前,说:“里面的人你应该认识,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金一泓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眉心一蹙,“你……” “你可以试试看出卖我。”周衍卿松开了手,轻浅一笑,眼神阴冷,没有丝毫感情。 金一泓眯了眼睛。 周衍卿哼笑了一声,说:“你别想催眠我,我既然会来找你,必然是做了准备的。”他敲了敲屏幕,笑道:“这个人的生死,你来决定。” 说完,他便将攥进了掌心里,双手背在了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别让他等着急了。” …… 程旬旬一个人在三亚玩足了两天,一直到第三天周衍卿才回来,再过两天就是15号了。周衍卿回到三亚,半分都不耽搁,就带着程旬旬回了栾城,并直接带着她去了青山。 这两天栾城的天气不太好,天气预报说,十四十五两天,天气晴朗。程旬旬和周衍卿14号上山,结果到了山上,天色就变得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然而,到了晚上,竟然下雪了。 周衍卿只订了一个房间,程旬旬想自己开一个房间,但因为据说15号有流星雨,上来玩浪漫的年轻人不少,旅店客满。 程旬旬提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周衍卿进了房间。 周衍卿要的是最好的房间,却跟五星级酒店的大床房差不多,不过他们房间的位置,看景倒是极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运动暖身 程旬旬来这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抗拒,吭哧吭哧的在背后把行李搬进了房间,她在三亚买了不少东西。因为一下飞机就来这边了,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放行李,只好带上山。程旬旬将行李放在了门边,先环顾了一下环境,走到落地窗边,拉开了纱窗。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压顶,洋洋洒洒飘着雪花。程旬旬眯起了眼睛。问:“你说明天晚上会有流星雨,真的假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周衍卿。 他来这边的意图明显不是为了来看那场所谓的流星雨,他来这里自由他的目的,而程旬旬多多少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衍卿对于当下天气怎么样,并不是很挂心,就是对房间不是特别满意,还有卫生间内的淋浴等问题。他只敷衍的回应了程旬旬一句,并咩有太当一回事。 程旬旬扫了他几眼,说到底他们两个相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长,但程旬旬多少还是了解周衍卿一些生活习性。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习惯有相同的地方,所以他会顾虑到的地方,通常程旬旬也会关注到。在这里住,不外乎就是睡觉和洗澡这两方面。 程旬旬自有准备。并没有太过于担心,但她不说,看周衍卿苦恼。她很乐意。 一路奔波,程旬旬早就累了,再者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也不方便出去,程旬旬坐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景色,直看到夜幕降临,才准备洗澡睡觉,好在房间里有电视,到不至于那么无聊。 周衍卿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打包的饭菜,程旬旬正好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头发用毛巾牢牢包着,她刚刚试过房间里的空调,发现是坏的,打了半天也不能制热。她还出去找了一下酒店的人,结果还是没有解决问题,没有人来修。 想来这房间里的空调坏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这旅馆建造的时候也真是够简陋的,既然人家不肯修,当然来修也未必能够修得好,程旬旬只得作罢,试了试卫生间的热水,幸好热水器没坏。 她刚洗完澡出来,衣着单薄,两条腿裸露着,身上冒着热气,可这房间里却格外的冷。程旬旬急匆匆出来。两人便撞了个满怀,幸好周衍卿反应快,伸手迅速的搂住了她的腰,一收手,程旬旬整个人便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周衍卿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凉气,这房间没有暖气就已经够冷的了,这会在贴在他的身上,程旬旬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别说这里的设施还真的是够差的,这热水器的热水并不稳定,一会热一会凉的,程旬旬简直是后悔死洗这个澡了,早知道这样,她是坚决不会洗澡的。 她咋咋呼呼的,拍了拍他的手,说:“你松开,我去穿衣服。” 周衍卿倒也没有坚持,立刻松开了手,便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床边,迅速的拿了条裤子穿上,又套上了毛衣。 “空调坏了。” “我知道。”周衍卿走过来,将手里打包回来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说:“他们跟我提前报备过,因为冬季上来的人不多,加上当初他们建造这个旅店的时候资金不足,所以买回来的空调都很便宜,大部分都是制冷不制热,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改进。”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好奇的问:“我没告诉你吗?” 程旬旬白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说:“鬼告诉过我。” “热水应该没问题。” “是没问题。”程旬旬回答,穿好衣服之后,才过去吃饭,一边打开袋子,一边对周衍卿说:“吹风机坏了,可我洗了头,没有吹风机不行。你帮我问问看,旅店里有没有其他吹风机可以用。”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真的,刚刚洗完澡还没觉得什么,坐了一会之后,这脑袋就冒凉气,湿头发贴着头皮,又冷又难受。 周衍卿只点了点头,默了片刻,走到了她的身后,伸手解开了她头上的毛巾,将她的长发披散了下来。程旬旬抬了一下手,阻止不及,仰起头看了他一眼,嘴里还咀嚼着没咽下去的肉,含含糊糊的说:“你干嘛,想冷死我啊。” “好好吃你的饭。”他说着,就用毛巾简单的给她擦头发,总归比全湿要好一点。 他的动作轻柔,并不会妨碍程旬旬的吃饭。她起初到没别的感觉,只觉得毛巾从她的头上擦过的时候,心里就跟着软软的。 然而,这种现象没有超过五分钟,程旬旬脸上的笑容渐落,周衍卿这擦头发的手法还挺熟练,并且十分细心。她想他的这种细心和熟练,怕是在安盺那里做习惯了,这会看到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也就是顺手。 一想到这个,程旬旬的心里,像是磕了一块石头一样,莫名有些烦躁,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抬手扣住了周衍卿的手腕,并一把扯过了他手里的毛巾,自己胡乱的在头发上擦了几下,就把毛巾放在了一旁,说:“不用擦了,再擦也擦不干,我要吹风机。你要是不愿意出去跟人拿,我一会自己出去找人。” “急什么。”周衍卿低笑了一声,开了电视,坐在了床尾,低头扫了一眼她打开的皮箱,去的时候她带的东西不多,就几套衣服,皮箱也是小皮箱,而回来的时候她换了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倒是放的整整齐齐,一袋一袋归置整齐。 周衍卿弯身,正准备拿一袋看看,程旬旬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说:“不准动我东西。” 说完,她就过来,直接盖上了她的箱子,整理好了之后,将箱子推到了角落放好。 “怎么?还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买什么了?” “炸弹。”程旬旬面无表情的说,甩了甩湿哒哒的头发。 周衍卿嗤笑一声,“是要炸死我?” “还挺聪明的,就是要炸死你,趁着你睡着了,绑在你身上。等我跑远了,就炸。” “嗬,心倒是挺狠。”周衍卿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支撑着身子,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最毒妇人心,不知道吗?” 周衍卿但笑不语,伸手整理她的头发。 之后,自然是周衍卿出去跟人要来了一个好的吹风机,程旬旬吹完头发就窜进了被窝里,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也没有贵妃椅之类的沙发,两人自然是要谁在一起的,就算程旬旬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也没什么用。 周衍卿去卫生间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了身睡衣,就拽开了被子,躺进了被窝。程旬旬刚好捂暖,还真是当了一回暖被窝的。 程旬旬挣扎着想要卷住杯子,抬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结果周衍卿长腿一伸,直接缠住了她的腿,并牢牢压制住。她的腿不够长,不够灵活,不够重,败北。 程旬旬皱眉,侧头瞪视了他一眼,说:“山上天气冷,这被子又不够厚,房间里还没有暖气,你出去让旅店的人再给你一床被子,两人该两床被子,免得晚上感冒。” “不会。”周衍卿刚说完,就狠狠一用力,直接将被子从她的手里扯了过来,紧接着整个人就欺了上去,伸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笑说:“这样怎么还会冷。” 程旬旬被他给抱了个满怀,他的身体暖暖的,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她就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整个人往后,拧着眉头说:“睡觉就好好睡觉,不要动手动脚的,再说现在还早,我还要看电视呢。” 周衍卿侧身躺着,被子下两人的腿都已经拧成麻花了,程旬旬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出来。 他笑着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稍稍一用力,就让她的脑袋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说:“那就看电视,我也想看。” 然后,两人便缠在一块开始看电视。周衍卿半倚在床头,程旬旬则靠在他的胸膛上,电视上放的是老片子,爱情电影泰坦尼克号。两人谁都没说换台,更没有人吱声。 这电影里有激情戏,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这样的一场戏。程旬旬的心不自觉的提了一下,竟然有点不忍直视,电视屏幕上男女双方缠绵拥吻。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镜头,程旬旬却莫名觉得时间很长,她有些不自在,转开了视线。余光往周衍卿的脸上扫了一眼,他倒是挺淡定的,而且看的特别认真,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程旬旬侧了一下身子,背对着他,两人的身体仍然贴在一起,互相温暖着对方。 “不看了。”程旬旬忽然说道,“我要睡觉了。” “好,你先睡,我再看一会。”周衍卿说着,就松开了手,程旬旬成功脱离了他的胸膛。 两人分开了一点距离,周衍卿只看了她一眼,倒也由着她,并未说什么,关了灯,专注的看电视,还特意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点。这么一来,难过的反倒成了程旬旬。 她平躺了一会,就开始翻来覆去,怎么睡都觉得难受,他们两人隔着一点距离,这么翻来覆去的,很快程旬旬就觉得有些冷了,就平躺着不动了。 她这人怕冷,旅店的被子又不是很厚,她睡着睡着就觉得冷,并且不知怎么越来越冷,整个人不自觉的缩了起来,便默默的一点一点的凑了过去,但给她的脚丫子碰到周衍卿脚踝的时候,她迅速的缩了回去,并紧紧的闭了眼睛,假装睡着。 周衍卿唇角挑起一丝弧度,余光扫了一眼躺在身侧的人,继续不动声色的看电视。 程旬旬的背脊贴在他的身上,两人之间没了距离,许是周衍卿身上的温度慢慢的感染了她,程旬旬逐渐觉得不那么冷了,耳边是电视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慢慢就迷糊了。当她快要睡去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双手缠上了她的腰,一个结实的胸膛贴了上来,暖暖的很舒服。 程旬旬有点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伸手回抱住了他的腰,彼此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因为喘不过气来,猛的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人堵着,整个人也被压着,难怪她会觉得胸闷,原来是‘鬼压床’了。她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躲开了他的亲吻,微喘着气,哑着嗓子说:“你干什么啊。” 黑暗里,周衍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痞气,笑说:“你说我这是要干什么?我从来不觉得男女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床被子,还能单纯睡觉的。” “君子就可以。”程旬旬说。 他低哼了一声,说:“那你觉得我是君子吗?” 程旬旬挑挑眉,想了想,说:“是,在我眼里你就是正人君子,特别正直。” 她的语气听起来一本正经,周衍卿默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特别爽朗,程旬旬听着他的笑声,几乎能够想象到他笑起来的样子。片刻之后,周衍卿才收敛了笑,房间里很黑,她看不到人,但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 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唇在她的齐尖上轻触了一下,紧接着他的气息便喷洒在了她的唇上,让她不觉吞了口口水,莫名觉得喉咙发干,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周衍卿低沉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朵,语气里带着笑意,低声说:“这笑话讲的不错,我很开心。” 话音落下,周衍卿的唇便贴上了她的唇。 房间里的温度,随着房间内的两人慢慢攀升,然而程旬旬第二天还是有了感冒的征兆。 清晨起来,拉开窗帘的瞬间,程旬旬被窗外白茫茫的景色给惊住了。 天空中依旧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程旬旬拿拍了几张照片,周衍卿洗漱完出来,就看到她拿着不停的在拍照。 周衍卿看到外面的雪景,不由皱了眉头,下雪对他来说非常糟糕,在山上下雪天,很多事情不能做,比如说让风水师勘测地形。正好这个时候,他的响了起来,是他的助手,说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下山的路都积起了一层雪,因为山间的温度低,因此道路大面积都冻住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是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上不来,原本订好的事情,不得不延迟了,再者现在雪还在下,看起来没有停的意思。 周衍卿皱眉,说:“需要等多久?” “最少要三天,还得看天气情况。” 程旬旬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着他皱眉,想必是有什么让他发愁的事儿。 等他挂了电话,她才象征性的问了问,“怎么了?” “我们暂时回不去了,大雪封山。” “噢。”这个能猜到,看看外面的雪景就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山很难,就算可以也不下,危险。 程旬旬很坦然,扎起了头发就去卫生间洗漱,唯一让她有些担忧的是她没有特别厚的衣服,出去会冷。 上午,两个人都待在房间里,要么大眼瞪小眼,要么就是看电视,两人的话都不多。到了中午,程旬旬穿好衣服,两人准备出去吃午餐,走出门的时候,周衍卿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说:“山上很冷。” “谢谢。”木团序亡。 “不客气,这件衣服不用还给我。” 程旬旬闻言,抬眸瞪视了他一眼。 随后,两人就出了门,旅店的餐厅倒是照常经营,做的都是家常菜,程旬旬只点了一碗牛肉面,周衍卿则挑一点,弄了碗海鲜面。 吃完,周衍卿就带着她去附近走走看看,外面虽然冷,但景色真的非常好,满山的雾气,感觉像是人间仙境一样。为此,程旬旬没有拒绝。 外面的雪没有人除,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堆里。程旬旬跟在他的后面,身上穿着他的黑色大衣,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她张开双手,稳稳的踩着他留下的脚印,一步步的往前走。 走到一条狭窄的路时,周衍卿停下了脚步,刚一转身,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雪球直直的冲着他的脸砸了过来,大概是给冷的冻住了,他的反应慢了一点,一侧头,雪球还是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耶!”程旬旬原地蹦了蹦,看起来特别兴奋,并且开心。那么大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个孩子似得。 周衍卿拍了拍自己的脸,抿唇笑了笑,伸出了手,说:“接下去的一段路有点难走,过来拉着我的手。” 程旬旬倒也听话,亦步亦趋的走了过去,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两人的手互相牢牢握住,然后往前走,路很小,而且两边结冰,不能并肩走。 过了这条路,上了几个石头台阶,就看到了一件小庙。里面没什么人,就两个人,一个年轻一些,应该是管寺庙的,另一个看着像是算命的,留着胡子,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很老旧,双手插在衣袖里,坐在自己的座位前。 他们两人原本在说话,听到动静,就停了话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庙不大,一眼就能看个遍,程勋喜怒进来了,自然还是要去菩萨面前拜一拜,周衍卿则站在不远处,并不走近。 程旬旬准备回去的时候,余光见着那个老先生,不由停了一下步子,笑问:“你是算命的吗?” 老先生点了点头,说:“还可以解签。” “准吗?” 老先生哈哈笑了笑,说:“你可以试试看。” 程旬旬点了点下巴,犹豫了一下,周衍卿叫了她的名字,她想了想也就没有坐在来,回到了周衍卿的身边。 其实这老先生准不准,程旬旬根本判断不出来,毕竟她是个没有过去的人,至于未来,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莫名有些失落,过去的事情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所知道的过去,也只有周衍卿。还是对她最坏的人。 程旬旬走到他的跟前,雪很小,还洋洋洒洒还是落了一些,两人的头上都沾染了不少雪花,白色的一点一点,沾染在黑色的发丝上,程旬旬抬头,正好看到一片雪花,落在了周衍卿的睫毛上。 他的睫毛很长,好看的程旬旬都有些嫉妒。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睫毛上碰了一下,周衍卿条件反射的闭了一下眼睛,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说:“别闹,回去了吧。” “好。”程旬旬想要收回手,可周衍卿却顺手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出了寺庙。 山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景色美,在这里投资旅游业确实有点风险。程旬旬在回去的路上,想了想盛鼎在这里的投资问题,她莫名想到一个问题,这会不会是周衍卿给他们设的陷阱,让他们大亏的陷阱。 原本说是今晚会有流星,但这样的天气,就算有流星也看不到什么,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情侣出去,各自找地方支帐篷,等流星雨。 程旬旬泡了一杯热牛奶,裹着周衍卿的大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也算是等流星吧。 然而,她一直等到凌晨,始终没有看到一颗流行从天空划过,周衍卿坐在床上,除了开头问了一句她在做什么,一直都没有打扰她。 过了一点,程旬旬就拉上了窗帘,将手里的被子放在了桌子上,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 “不等了?”周衍卿问。 “不等了,困了。” “想不到你那么执着,就这么干等着等了那么长时间。” 程旬旬笑了笑,说:“不是说百年难得一遇吗?我也想看看流星雨是什么样的,而且我听说看到流星许愿很灵验,想试试。” “那你想许什么愿?” 她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会,说:“不告诉你。” “你告诉我,说不准流星实现不了的,我能给你实现呢?” 程旬旬呵呵的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躺下就睡了,自然她是睡不安分的。 依照周衍卿的话来说,天气天冷,睡前需要摩擦运动来暖身。说的还真好听,运动的她都感冒了。 隔天,程旬旬因为脑袋昏昏沉沉的,便多睡了一会,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她仍然不想起,也没有胃口吃饭。她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没人了。 她又赖了一会床,闭眼假寐。 不一会就听到了开门声,她没动,你就假装睡觉。周衍卿似乎在打电话,只听他说:“有个事我要告诉你。” 他的声音只清晰了一下,就又变的有些含糊,似乎是进了卫生间。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虽然迷糊,但还有几分的清醒,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侧耳倾听。 周衍卿说;“程旬旬回来了。” 陆靖北听到这话顿住,一时没有说话。 周衍卿等了一会,低笑一声,说:“不对,应该说是唐未晞回来了。” 程旬旬站在门口,这两句话听的清清楚楚,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过来,脸色未变。正好这个时候,程旬旬的响了起来,周衍卿听到动静,拉开虚掩的门,看到门口的程旬旬,神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神情异常淡定,片刻唇边还泛起了一丝浅笑,而这一抹笑意,程旬旬感觉的是极大的讽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我已经怕死了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许久,程旬旬什么都没说,只冷笑一声。二话没说就转身进去,兀自开始收拾起东西。周衍卿只站在一侧,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并没有上前阻止。 程旬旬将自己的东西,全数扫进了行李箱里,她要盖箱子的时候,周衍卿上前一步。伸手挡住,程旬旬咬牙用力的往下摁,力气方面程旬旬一个女人自然是比不上男人力气大,可她足够执着,弄了半天索性松开了手,迅速站了起来,然后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使劲的往下压。 “你拿了我的衣服。”周衍卿仍然单手撑着,脸上的表情未变,那口气听起来风轻云淡,并没有半点要阻止她的意思。 程旬旬是背对着他的,看到他此时此刻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她几乎能够猜到他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让他再看自己的笑话,站了起来,笑说:“这么小气。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你抢了我全部的东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一件衣服就这么斤斤计较,真是有意思。” 周衍卿轻浅一笑,蹲下了身子,翻开了箱子,将他的衣服拿了出来,轻轻的拍了两下便丢在了床上,程旬旬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胸口憋着的一口怒气更甚了。 周衍卿说:“我倒是不介意你拿走我的东西,就是怕你在整理行李的时候。看到这个会想起我,念念不忘我的好,然后找这种蹩脚的借口来找我。” 他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最开始程旬旬接近他的时候,就是拿了他的东西。程旬旬终是忍不住心头的一口恶气,扬手就想一巴掌扇下去,周衍卿迅速挡住,并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侧目看了她一眼,说:“想打我?” “你不该打吗?耍了我那么久,是不是很好玩?你一早就知道我就是唐未晞了,你还装作失忆不认识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周衍卿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弯身坐了下来,“我这不是配合你吗?你到我身边来也是有意图的不是吗?你不是装的也很像吗?咱们彼此彼此。” 程旬旬哼了一声,“彼此彼此?说的可真好听。请问我有抢你的身家财产吗?我有让你坐牢蹲监狱吗?还有,我骗过你的感情吗?你简直就是个人渣!” 周衍卿抿唇不语,没有半分恼怒,脸上挂着淡笑,对于她的质问和辱骂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于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他越是这样淡漠如常,程旬旬就越发无法忍受,那种感觉好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又无地自容。 她立在原地,瞪视了他好一会,一咬牙弯身弄好了自己的箱子,提着东西就打算离开。 “你走不了,现在谁都不会送你下山,不管你能出多少钱。” 程旬旬咬了咬牙,说:“不用你来提醒我,你这个混蛋!” 周衍卿低笑了一声,说:“其实我特别不明白你在气什么,是你主动接近我的,也是你自己主动要上我的床,这整个过程中我并没有强迫你,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愿往下走。你来到我的身边不过是要报复,我似乎没有那个义务由着你来报复我吧?我很好奇,你现在那么生气的理由是什么?是觉得我就应该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着玩?让我爱上你,然后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让你成功报复我?” “还是说,你自己又玩认真了,才会这样恼怒。”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笑意,程旬旬只觉十分刺耳,所有的话归结成一句,不就是自不量力咯,这么多天他不过是陪着她玩一玩咯。 程旬旬闻声挺直了背脊,微微的眯了眼眸,站在房间门口,良久没有反应。半晌,她才忽的笑了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认真?我每天只要一照镜子,脑子就会便的特别清醒。对你认真,真是笑话。我恼怒是因为我从一个耍人的人,变成了被耍的那一个,这样的转变,想必换了谁都不会觉得很开心吧。” “说起来,你的胆子也够大,明知道我到你的身边意图不轨,你竟然还让我跟你同床共枕,还把你的儿子交给我照顾,你就不怕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让你死不瞑目吗?那可是你跟你亲爱的安盺生的孩子。我告诉你,我恨你,同样也恶心安盺,你两生出来的玩意儿我更是讨厌。我不是好人,我脑子和心理都有病,不但想让你死,更希望你们一家人一起都去死!” 程旬旬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意,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像个充满怨气的妇女,再加上她现在刚起来,整个人还蓬头垢面的,就更像一个怨妇了。 “嗬,你可玩的真开心!跟前妻上床,是不是特别刺激?” 周衍卿闻声笑了笑,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不可测,眸色中带着一丝探究,好一会,才拍了拍手,说:“确实有唐家人的风范,心够狠,就是还不够淡定。你要报复我,我认同了,让你到我身边来报复,是你自己没这个能力,不能怪我吧。”木巨叨圾。 程旬旬感觉自己气的快要爆炸了,恨不得上前抽他两个耳光。 周衍卿仍然淡定,双手交握搭在了膝盖上,说:“我想问你个问题,你那么恨我,讨厌我,那我跟你生的孩子,你会要吗?” 程旬旬嗤笑一声,转身面对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讽刺,道:“别说是跟你生孩子了,我根本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有呢?” “那我也会把孩子打掉,跟你生孩子我恶心!” 周衍卿笑着点了点头,说:“记住这句话。” 默了片刻,他又侧过了头,看着程旬旬气的煞白的脸色,笑道:“看样子,你是真的很恨我,那这是不是能说明,有多恨就有多爱?” 程旬旬闻声微微愣了愣,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轻蔑一笑,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开门走了,房门关的震天响。 程旬旬是真的愤怒,这是她第一次对周衍卿产生这样厌恶至极的情绪,她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对周衍卿的那些恨意,大多是一个旁观者对这件事的打抱不平。她对周衍卿的了解,多数是从陈聿简嘴里知道的,而小部门则是自己了解的。 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对他的感觉,到了现在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她对过去对周衍卿没有记忆,但她对周衍卿是有感觉的,并且那种感觉很强烈。有时候强烈到让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喜欢陈聿简,这点她不否认,但这种喜欢她可以控制多少,完全的保护好自己,起码要让她看到对方比她用情要深的时候,她才会愿意表达。对于周衍卿却不同。 这世上最难以控制的就是感情,但凡是能够被控制的情感,只能说明你爱的不够深,爱的没那么认真。 周衍卿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了她身上的衣服,让她无地自容,讨厌他更讨厌自己。她一分钟都不想跟周衍卿呆在一起。 程旬旬的步子不停,在电梯口等了几秒就觉得不耐烦,直接提着皮箱走了安全楼道。 雪是停了,但外面结冰的现象却更加严重,程旬旬不管不顾拖着皮箱就冲了出去,结果在门口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问了一下前台的人,这里是否有车可以下去。 对方的回答是没有,没有上来的车辆,也没有下去的车辆,让她耐心的再等一等,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有可能通车。 程旬旬现在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根筋怎么都转不过弯来,她听不得别人跟我说不行不能没有,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下山,无论如何,她不信没有办法。 “没试过你们怎么知道不行?” 前台的小姑娘倒也耐心,好声好气的说:“小姐,现在路面结冰,开车很危险的,再说还是山路,为了您的人身安全着想,我们是不会安排车子让你下去的。” “那除了开车之外,就没有其他方法?你跟我说,步行下山要多久?” “这个……”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有门路,程旬旬一喜,说:“你说,我今天一定要走。” “小路是有一条,走快点的话大概两个多小时就能到下山村,到了那里应该会有办法回去。只是这是天气好的情况下,现在这种天气,我就不太确定了。” “你给我指路。” “程小姐……” “让你指你就指,废话那么多。” 最后那小姑娘还是给她指了路,还给了她一个登山棍,程旬旬只拿了贵重的东西,就把皮箱寄放在了旅店,到时候让他们邮寄回去就行,反正里面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物品。 就这样,程旬旬裹上了围巾出发了,出门之前,正好看到周衍卿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人,应该是他的助理之类了,脸上的表情严肃又认真,程旬旬只看了他一眼,就迅速的出了旅店,按照小姑娘说的,就上了路。 然而,山路的险峻是她万万没料到的,开始开行,周遭有茂密的树枝,而且这条路一定有很多人走过,那一个个的深坑,走起来还挺方便。 山路茫茫,程旬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又冷又累又饿,两只脚已经麻木的没什么感觉了。下面的路有点险峻,程旬旬停了一会,在光秃秃的岩石上坐了一会。 正准备继续的时候,手臂忽然被人扣住,她奋力挣扎,脚下滑了一下,身子一晃悠,便反手握住了身后人的手,以此来稳住自己的身子。等站稳了,看到身后的人,眉头一皱,猛地推开,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你想死啊。” “我死不死要你管?我要是死了,你该开心了。”程旬旬仍然尝试着往下走,但石头路上有冰,很滑,旁边又没有搭把手的地方,确实很容易摔下去,程旬旬烦躁的爆了句粗口。 “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称心如意是吗?” “是啊!”程旬旬怒吼了一声。 周衍卿伸手再次把她拽了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很严肃,“我可不敢让你死,你要死换个时候死,我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一张脸已经冻的红彤彤的了,喘着气,说;“你给我一张纸。” “开玩笑吗?” “我亲自给你写个字条啊,这样的话,我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再说了,我跟你又没关系,我死了由你什么事!” “你爸是俞学钧。”他说。 程旬旬一听,再次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手,“嗬,说了半天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根本不是由着我来报复你,你是有目的!你以为我那么傻,四年前把唐家都给了你,这一次你还想拿下盛鼎,你简直是在做梦!” “别说我是个私生女,根本就没有认祖归宗,就算我进了俞家的门,你也别想得到半点好处。”程旬旬喘着气,忽的笑了起来,深吸了一口冷气,说:“周衍卿啊周衍卿,你真厉害!骗我一次,还想骗我第二次!那真是可惜了,我没那么笨,被你的温柔乡骗了一次,还会再被你骗第二次!” “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温柔的举动,都让我觉得恶心透顶了!你个软饭男!给我滚!” 程旬旬很激动,转身就要走,如果可以她正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做滑梯就这么滑下去算了,只要能远离这个人,怎么样都行,然而此时此刻她寸步难行,前路太难走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走下去。 周衍卿再次拉住她的手,程旬旬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一拉她就开始奋力挣扎,死活不让他拉着自己。两人在这种地方纠缠十分危险,周衍卿脚下踩着的石头并不严实。 程旬旬用身子撞了他两下,想把他撞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脚下的石头一松,他整个人往后一倒,紧接着便听到一声男女混合的叫声,哗啦啦一声,两人双双摔了下去。 程旬旬原本可以幸免的,但周衍卿抓住了她的衣服,就连带着她一块给扯了下去,幸好山体下面有个石壁凹槽,周衍卿直接就摔坐在了那里,程旬旬则抓到了树干没有彻底滑下去。 谁知道周衍卿伸手一把拽了一下她的脚,直接就把她给拽了下来,摔在了他的身上。 对于这样惊险的一瞬,程旬旬有点蒙,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伸手一下就掐住了周衍卿的脖子,骂道:“你有病啊!你要死也别拖着我一起好吗!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你这个恶毒的混蛋,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死了当然要拉个垫背的。”周衍卿闭了一下眼睛,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并没有扯开,仅仅只是握着,手上全是泥巴,脏兮兮的。 “你傻吗!你一个人掉下来,我们还有得救的机会,也许两个人都不用死。”程旬旬气的又用力的掐了他一把,仰头看了一眼,现在这个位置要回到小道上,有一段距离,而且这段距离还不是那么容易爬上去的,“现在好了!谁来救我们!你这个混蛋,抢了我的一切,你现在还要拿我的命!我是个女人,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狠!你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程旬旬简直要发狂了,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像个疯子一样。 周衍卿终与皱起了眉,稍稍一用力,将她的手给扯开了,冷了脸色,冷笑了一声,厉声说:“我要是自己掉下来,我就一个人死在这儿了,你会救我?你巴不得我死吧,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要致我于死地,跟陈聿简一块整垮我吗。” 程旬旬的手被他拉开,指甲刮过他的脖子,留下了四道抓痕,程旬旬仍然怒气冲天,挣扎了一下,吼道:“你难道不该死吗!你这种人就应该遭雷劈!你过的那么好,那么风光,简直是天理难容!” 她站了起来,但因为太激动脚下的石子一滑,整个人一下滑了下去,所幸的是周衍卿反应快,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紧紧扣住。程旬旬吓的鬼叫了一声,在危险面前终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牢牢拉住了他的手,说:“你别松手!你要是松手,我变成鬼都不放过你!” 周衍卿冷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握住了旁边的树根,免得自己被她给拉下去,“现在知道怕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只抬头死死的盯着他,眼眶微微发红,双脚小心翼翼的寻找支撑点,可踩一次都是松动的石头,她尝试了几次,渐渐感觉到两人的手在滑开的时候,她的眼泪也终于掉了下来,大叫,“你别松手啊!周衍卿你这个混蛋,你快拉我上去!” “我的左脚受伤了,没法子动。” “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程旬旬咬牙猛地往上,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臂,手指微曲,想要死死的扣住他的肉,然而还是免不了往下滑。 “你怕吗?”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看着他那淡定的脸,她简直是要疯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耍我耍的还不够吗!你这样对一个女人,你有意思吗你!”她喊的非常大声,什么是镇定,什么是形象,她都顾不上了,眼泪哗哗流下来,视线模糊了,她没有多余的手去擦眼泪,她甚至不能哭出声音。 “回答。” “周衍卿!”她大吼了一声,吼的喉咙都发疼了,喊完之后还有袅袅回音,显示着这山的寂寥和杳无人烟,片刻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程旬旬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声,她仰着头,微微张着嘴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程旬旬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滑,慢慢的已经到了周衍卿的手腕处。 她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颤抖着声音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我怕,我已经怕死了。” 她说着便低下了头,山坡很陡,程旬旬直往下看了一眼,她连平地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一些石头,树枝,还有堆积的雪。 “还骂人吗?”他问。 “不骂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你疯不疯了?” 她吞了口口水,泪流满面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仍然有怨恨,说:“不疯了。” “听话吗?” “听话,听话。”她点点头,她的手上已经不太有力气了。 周衍卿往周围看了一眼,稍稍动了动身子,程旬旬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她是真的害怕,正常的人在死亡面前都会特别的脆弱。 周衍卿选好了位置,双脚用力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松开了抓着树根的手,双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手臂,说:“稍微用点力,我拉你上来。”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点点头,周衍卿倒数了三二一,程旬旬使劲一蹬,周衍卿则用了全力,他的脸色一青,他的脚伤了,他是忍着伤痛,用力把她拽上来的,这样一来便伤上加伤。但还是成功的把程旬旬拉了上来,她整个人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周衍卿将她牢牢的扣在身前。程旬旬趴在他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画面,但只是一瞬间,程旬旬想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 画面里的两个人似乎也是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周围的环境很恶劣,好像是芦苇丛一样的地方。这一瞬间,程旬旬的心仿佛被什么拧了一下,隐隐的疼,有一种特别绝望的难过。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小声的啜泣着,怎么都停不下来。 天上的乌云浮动,忽然淅淅沥沥的竟然下起了小雨,当程旬旬感觉到雨水砸在自己头上的时候,逐渐的止住了哭泣,慢慢的支起了身子,稍稍动了动坐在了他的身边,仰头感受了一下,说:“是不是下雨了?” 周衍卿现在整个人沉沉的,只应了一声,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我们怎么办?”程旬旬此刻脑子昏昏的,满是白点,抬头往上看了看,说:“要不要叫救命?这附近会不会有人?” 周衍卿拿出看了一眼,这地方本来信号就差,可倒霉就倒霉在,这种时候竟然一点信号都没有,程旬旬没有注意到他拿在看,扑腾了一下,结果撞到了他的手,他没抓紧,便滑了出去,直接掉了下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他皱眉,有些怒,“你能不能安分点别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险境中的美好时光 程旬旬回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这雨似乎有下大的趋势,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吵架恐怕不是时候。经过刚刚那么惊险的一下子。程旬旬现在的情绪稳定多了,起码是分清楚了主次,自然不会跟他再发生什么口角,忍下了这一口气,不理会他恶劣的态度。 她问:“你不会是一个人出来的吧?” 周衍卿只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脸色却不好看,明显是被程旬旬给猜中了。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不会吧,你的人会让你一个人出来?肯定会在背后偷偷跟着你的,对吧?你叫一声,没准会有人回答你。”程旬旬皱起了眉头,他们现在卡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本来天气就不好,四周围不是雪就是冰面,现在又下雨,简直是雪上加霜。 程旬旬有些懊恼,周衍卿更懊恼,他斜了她一眼,说:“我是一个人过来的。” “你是不是傻?”程旬旬同他对视了一眼,周衍卿的眼神略有些阴冷,她抿了抿唇,就没再把肚子里的脏话讲完。摆摆手,说:“那现在怎么办?你的脚真的受伤了?” “你说呢。”他的眼底燃起了一丝怒意。 程旬旬又往周围看了一圈,说:“那没办法。只能喊救命了。” “你喊。” 程旬旬张嘴想要争辩,可看到他惨白的脸色,想了想便没跟他吵,坐了一会之后,没办法只能喊救命。 然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程旬旬喊的喉咙都要出血了,除了自己的回音,没有听到任何其他人的回应。 这期间,周衍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坐着,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山上的气温本来就低,再者现在还是大冬天,程旬旬现在已经是冻的麻木了,她是不敢让自己安静下来,一旦静下来,只会觉得越来越冷,周围又那么寂静,感觉像是在等死。 程旬旬抬手,往自己的手心里哈气,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和头发,她搓了搓手,察觉到周衍卿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动静,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色又那么难看,连唇色都有些泛白。 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说:“喂。” 周衍卿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旬旬愣了愣,忽然就有些心慌,摇了摇他的手臂,说:“喂,你不会是睡着了吧?周衍卿,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你要是再没有反应,我就把你推下去,你信不信?” 他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又叫了好几声,周衍卿一直都没有反应,程旬旬就慌了,“你……你到底伤了哪里?你……”她想找找他身上的伤口,可是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两人窝在这么一处凹槽内,空间本来就不大,动作太大又危险,程旬旬一下就有些无措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探到他的齐间时,周衍卿忽然睁开了眼睛,程旬旬一下止住了动作。 “我没那么容易死。”他抬手拍开了她的手,斜了她一眼,说:“我只是痛的不想说话。” 程旬旬暗暗的舒了口气,整个人往后靠了下去,这凹槽里倒是还能避一下雨。 “你的人会出来找你吗?”她侧头看着他的侧脸,问道。 周衍卿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说:“不知道。” “你这么金贵的人,他们是怎么放任你一个人出来的?就不怕你出事啊。” “等吧。” “等什么?等死啊?”程旬旬呵呵的笑了笑,缩了缩脖子,看向了远处,笑说:“别说,坐在这里看风景,还真不错。” “死就死吧,只是跟你死在一块,我不甘心。” 周衍卿哼笑一声,并不说话。 程旬旬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嘴皮子就没有停过,周衍卿不太说话,只是听着,程旬旬时不时的要转头看他一眼,见着他睁着眼睛,就松口气,继续胡说八道。说到最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牙齐已经冷的开始打架了,她用力的搓手,不停的哈气,说:“你冷吗?” 周衍卿只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程旬旬解开了他外衣的扣子,同样解开了自己的,然后凑过去,双手钻了进去,牢牢的保住了他的身子。她这么一动,只听到周衍卿吸了口气,程旬旬现在整个人都麻木了,连脑子都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完全没有听到周衍卿吸气的声音。 片刻,程旬旬便听到从周衍卿的胸膛里传出了一阵闷笑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你这样做,我们要是真的死了,别人会以为我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人。” “闭上你的狗嘴。” “你抱那么紧干嘛?怕我死了?” “我是怕我自己要冻死了,偷你温度,让你死的更快。” “嗬,说的你自己好像是吸精的妖怪似得,你这样在我怀里捂一会,我就会死了?那我岂不是早就死了。” 周衍卿这会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开始跟她说话,可程旬旬却是说累了,并不愿意说太多的话,“闭上你的狗嘴。”木共台弟。 周衍卿哼笑了两声之后,便不再说话,是稍稍动了动双手,回抱住了她的身子。 这种时候他们也只有彼此了,有那么一瞬,程旬旬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在这里,她只有他,而他也只有她而已。慢慢的竟然连恐惧都没有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险境中的美好时光? 两人最后是被这里的村民给救了。 周衍卿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旬旬蹲在一个火炉边上烤火,身上穿着一件特别老土的棉袄,披散着头发。虽然她换了一身衣服,但周衍卿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外面的天色全暗,屋子有些简陋,呼呼的能听到风声,灯泡微微晃动,光线也跟着晃动。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身上的被子有些旧,并且还散发着不太好闻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伸手将被子扯开了一点,咳嗽了两声。程旬旬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伸出手拿掉了搭在头上的毛巾,笑说:“醒了?” “我要喝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程旬旬起身走到一边,拿了个碗,从水桶里舀了一碗水,走到了他的身边,递到了他的面前。 周衍卿没有伸手接过,只是同她对视,两人对视了好一会,程旬旬微微皱了皱眉,说:“你要干嘛?” “我现在动不了。” “你等会,我出去问问大嫂,他们这里有没有吸管。” “我要热水。”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说:“麻烦。” 说完,她就转身,将手里的碗放在了桌子上,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还是下雨,淅淅沥沥的听起来挺大。没一会就听到程旬旬特别友好的声音,“大哥,家里有热水吗?” “有,你先进来,别让雨给淋着了,你也感着冒呢。” “好嘞。”程旬旬答应的爽朗,周衍卿听着却忍不住起了一下身子,但他的腿伤很厉害,动的猛一点,就浑身疼,便又躺了下去。 他身下的还是硬板床,动一动就咯吱的响,听着就不怎么牢固,感觉再扑腾几下,就要塌了。 程旬旬坐在主屋接热水,谁知道没过多久,隔壁小屋就传来了一丝动静。程旬旬顿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看了坐在对面的大哥一眼,问:“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是不是隔壁传来的?” “赶紧过去看看。”烧水的大嫂出来说了一声,“我听着怎么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这人不会从床上掉下来吧,他还伤着呢,可别伤上加伤咯。”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大哥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赶到屋子,就看到周衍卿摔在地上,床板都翻了。程旬旬看到这一幕,惊呆了,站在门口愣愣的看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还是大哥先反应过来,推了她一下,说:“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把人扶起来先。” “噢,好的。”程旬旬立刻过去,伸手搀住了他的手臂。 周衍卿瞪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一丝怒意,程旬旬皱眉,暗暗的拧了一下他手臂内侧的肉,周衍卿咬了牙,一声不吭,转而看了一眼进来的大哥。 大哥大嫂都是十分质朴的人,大哥帮着程旬旬把周衍卿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先靠着墙站一会,立刻出去叫自己弟弟去了。 程旬旬便成了他的拐杖,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小屋里就他们两个人,静静的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能不能自己稍微用点力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都这样了,还能从床上翻下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掉下来的?不对,我应该问,你是怎么把床给弄塌的?”程旬旬皱着眉头,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松开过。 周衍卿冷声说:“换你伤成这样,你连站都站不住。” “那倒是,我不但站不住,我也一定没有这个本事把床给弄塌。所以,我真的很想请教一下,你到底干什么了?”她说着侧看一下头,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周衍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里是上山村,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子就在半山腰,村里的人上下山都要靠走的,特别不方面。救我们的大哥姓石,这也是石头大哥的家,现在天气不好,又是雪又是雨的,他们暂时没办法把我们送出去,所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打扰他们几天。” “你的脚多半是骨折了,石头大哥叫了村里的医生给你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你应该床上躺着别动。真是万万没想到,你一醒来先把床给拆了,真是有本事。” 程旬旬说到最后,还是将话题转到了被他弄坏的床板上。 不过这床本来就是临时搭起来,但也没那么脆,起码像周衍卿现在的情况,应该没可能把床给掀了。 “知道了。” 周衍卿刚说完,就隐约听到石头大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石头便带着他弟弟走了进来,两人长得三分相似,看起来都很朴实。 石头大哥则更加憨实一些,他憨憨的笑了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说:“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招待不周,要不然你们去我房里休息吧。” “不用不用,是我们麻烦了你们才对,是大哥你把床弄好,他伤胳膊伤腿的,自己不安分才从床上掉下来的。吃一堑长一智,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再说想他这样的伤残人士,躺这种木板床最好了。” 石头大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劝说了两句,程旬旬很坚持。大嫂煮完开水,过来看了看,就让他们先去主屋坐一会,周衍卿伤成这个样子,也不好这么一直站着。 石头大哥和他弟弟将周衍卿抬到了主屋的炕上,大嫂对他照顾可算是无微不至,程旬旬则坐在小桌子上,单手低着下巴,见着大嫂忙活来忙活去的,终是忍不住说:“大嫂,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脆弱的。他都能把床翻了,说明伤的根本不重。” “怎么不重,这腰伤的可是不轻。要不是现在天气不好,实在送不出去,老吴头是要让我们送大医院去看看的,毕竟这腰上可大可小。弄不好可要瘫痪,小程啊,你可别小看了这伤,好好照顾着,毕竟你们是夫妻,方便照顾。” “不是。”程旬旬一口否认。 “啊。” 程旬旬抿了抿唇,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那就是男女朋友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太麻烦他们,只抿唇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噢,对了。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去弄点吃的过来,你想吃点什么?你告诉我,有条件我给你做好吃的。”大嫂很热情。 不等周衍卿说话,程旬旬说:“随便吧,他也不挑食,你就随便做点好了。” 大嫂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又看了看周衍卿,多少有些尴尬。周衍卿笑了笑,说:“她说的对。” 大嫂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点了点头,说:“行,那我就自己发挥了,有事就叫我。” 说着,大嫂就出去了。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侧过了头,并不打算理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麻烦精。” 她的声音很轻,但周衍卿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她现在浑身都疼,也没什么心思跟她说话,只暗暗的吸了口气,一只手撑住身子,脸色微微发白。 “程旬旬。”没一会,他终是出了声。 “干什么?” “你过来。” 她仅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说:“我去帮大嫂做饭。” “你过来。”周衍卿又说了一遍。 程旬旬犹豫了一下,稍稍一想,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跟前,说:“说,你要干嘛?” “你帮我撑一下。” 程旬旬走近一看,才察觉到他的脸色确实很难看,想来从床上摔下来,摔的不轻。程旬旬坐在了他的身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牢牢扶住,眼底隐着一丝担忧,吴老头的话她也听到了,他的腰伤可大可小,弄不好会半身瘫痪。 这句话她一直都放在心上,她缓和了语气,说:“你到底怎么从床上摔下来的?都这样了,你折腾什么?” 周衍卿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我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听声音那石头不是什么好人。” 程旬旬闻声,噗嗤一笑,“别告诉我,你是在担心我。” 周衍卿只深深看了她一眼。 “也对,毕竟我是俞学钧的女儿,我跟你在一起出事了,他肯定怪你。”程旬旬转开了视线,脸上的笑容浅淡。 默了片刻,周衍卿才说:“脑子没冻坏。” 程旬旬微挑了一下唇角,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变化,“别说,这么一冻,脑子特别清楚,比以前还要清楚明白。” 她低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要趁着你的人来救你之前,好好虐待你几天,反正你也反抗不了。” 周衍卿抿唇一笑,斜了她一眼,“你会后悔。” 慢慢的,周衍卿便靠在了她的身上,两人十分和谐的坐在炕上,好一会大嫂端着瘦肉粥走了进来,进来就看到这两人靠在一起,抿唇暗暗的笑了笑,将皱放在了桌几上,说:“你们慢慢吃,我过去看看他们把床搭成什么样了。” “好的,麻烦你了大嫂。” “谢谢您。”周衍卿也跟着礼貌的说了一声。 “不用不用。”大嫂搓了搓手,就转身出去了。 程旬旬抱住他的腰,往前坐了一点,“你自己能坐着吗?” “你让我靠在墙上就可以。” 程旬旬照做,每次有个大动作,周衍卿的脸色就白几分,这么一动,连着嘴唇都发白了,看样子是很痛了。程旬旬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忍不住问了一句,“腰很痛吗?” “放心,我没事。” “我很放心,就算你有事,你也赖不到我头上,你自己有老婆,就算瘫痪了,你也有老婆来服侍你。”程旬旬拿起了碗,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 周衍卿靠在墙上,眯眼看着她,程旬旬只用余光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拿着勺子吹了半天,自己把勺子里的粥给吃了,并吧唧了一下,说:“大嫂的手艺真不错。” 周衍卿但笑不语。 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觉得有些无趣,又觉得自己的举动特别好笑,用勺子搅拌了一会,便舀起一勺,递到了他的嘴边,这才好端端的喂他吃饭。 他们两个照旧住小屋子,石头大哥一家不但给他们把床重新搭了一下,大嫂还把家里最好的棉被和垫背都拿了出来,帮他们两个铺好了床。等一切搞定之后,石头大哥和他弟弟就把周衍卿抬了回去。 程旬旬对他们连着说了很多声谢谢,然后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石头大哥说:“你放心,等这雨停了,我们就想办法把他送下山。” “谢谢你们了,真的很感谢。” “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有什么问题只管跟我说,别客气啊。” 程旬旬连连点头,“你们也早点休息,今天真的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等他们出去,程旬旬就关上了门。 这屋子密封性不好,山上风大,程旬旬总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吹在她的脖子上,冷飕飕的。其实她也感冒了,但并不是特别严重,反倒是周衍卿比她厉害一些,直接发烧了,到现在烧都还没完全褪去。 周衍卿其实很不舒服,刚醒来还这么折腾就更不舒服了。 程旬旬将炉火拉了一点过来,放在床尾,这样能暖和一点,随后拿了小凳子坐在了床边,给他盖了一下被子,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石头大哥一家都是很好的人,是石头大哥发现了我们,然后找人把我们救起来的。” “这里的人都很朴实,他们不看重钱,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所以你放心他们不会勒索你,更不会向你要好处。之前我拿了钱要给他们,他们又偷偷塞回来了。呐,你的钱还好好的在这里,还给你。”程旬旬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钱和皮夹,把现金放进了皮夹子里,放在了他的枕头边上。 周衍卿吸了吸齐子,侧头半睁着眼睛,问:“你不睡吗?” “你先睡,我坐一会。” “你不会是要这样坐一整夜吧?”他一句就戳穿了她的心思。 程旬旬愣了愣,说:“不想跟你个伤残人士挤,一会说我欺负你,我不是这种落井下石的人。” 他轻笑了一声,转过了头,闭上了眼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明明就是。”他的动作明显示意她上床睡。 但程旬旬并不想跟他挤,虽然这床有足够的位置让她躺一躺。 这一夜,她就坐在床边,时刻注意着周衍卿的情况,累的时候就趴着睡一会,但往往会被冻醒。夜半的时候,周衍卿又发了高烧,大晚上她也不想去打扰石头一家,便只好给他物理降温。 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换头上的湿毛巾,还给他擦身子。 给他擦身子的时候,周衍卿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程旬旬一惊,挣扎了一下,他却握的更紧了一点。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半睁着眼睛,眼神没有什么焦距,脸色红的异样。 他握着她的手,牢牢的贴在身上,声音黯哑,嘴角扬了扬,说:“你在干嘛?”那样子,像是抓到她什么把柄似得,弄得程旬旬有些哭笑不得。 “你在发高烧。” 他忽的笑了一下,说:“你爱我?” 程旬旬翻了个白眼。 他又自话自说道:“我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我不玩了 “你知道个鬼。”程旬旬冷哼了一声,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周衍卿握的很紧,并且越握越紧。程旬旬的手骨都被他给别疼了。忍不住伸手狠狠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低呼道:“你这是想捏碎我的手啊,臭混蛋,生病也忘不了欺负我!我就应该把你丢在山凹里,自生自灭!” 程旬旬连着打了他三下,但他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半睁着眼睛,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盯着她看。程旬旬余光瞥见他的目光,不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侧开头,抿了抿唇,说:“快松手。” 他的掌心很热,胸膛很暖,这会静下来,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周衍卿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依旧半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程旬旬架不住这么被他看着,皱了皱眉,侧目看了他一眼,说:“你看什么。” 两人对视之后。周衍卿却忽然松开了手,转开了头,低低的咳嗽了两声。眉心紧拧,露出痛苦了表情。 他的手一松开,程旬旬就收回了手,手上还有他留下的余温,程旬旬呆愣了一会,才迅速的回过神来,转身拧了一下毛巾,继续给他擦身,擦完之后帮他把衣服穿好,用被子牢牢裹住他的身子,然后再拿毛巾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脸。外面风大雨大,屋内倒是十分安宁。刚才他说的那句胡话,一直在她的脑袋里徘徊,想起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爱你?我那么傻吗?明知道你害过我,我还要爱你。”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沉默了好一会,长长吐了口气,“我失败了,但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这样错下去的。” 程旬旬没支撑多久,就趴在了床上睡着了。 清晨起来的时候,程旬旬的身上搭着被子,但她还是被冻醒了,一个激灵就直起了身子,初初醒来,目光没有焦距。直直的看着墙壁,好一会之后,才逐渐清醒了过来,立刻伸手过去探了一下周衍卿的体温。 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她暗暗的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腰酸背疼。小屋的木门被人敲响,大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程啊,醒了吗?我给你们送早饭来了。” “啊,起来了大嫂,你等一会啊。”她说着,立刻站了起来,双腿一阵发麻,她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原地蹦跶了两下,快步过去开门。 大嫂这是把家里头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他们两个人了,早餐特别丰盛,她还拿了感冒药过来,一份是给周衍卿的,另一份则是给程旬旬的。 她只嘱咐了两句就走开了,程旬旬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在门口站了一会,走回去的时候,周衍卿已经醒了。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程旬旬拿了洗漱用品出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去主屋拿了点热水过来,帮周衍卿擦了脸,又让他简单的漱了一下口。等给他喂完早餐和药之后,自己才拉过椅子,坐在桌子前吃早饭。 程旬旬吃早餐的样子,看起来特别专心,心无旁骛的。她本事一个特别挑剔,并且挑剔到吹毛求疵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的样子,却又变得朴实无华,什么样的东西她都可以接受,苦不怕,更不怕累,那么坚韧而坚强,没有丝毫娇气和抱怨。 其实很多时候,女人的承受能力远比男人要强。 程旬旬吃完早餐,就收拾好了碗筷,出去之前还是跟周衍卿说了一声,“有事你叫我,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不等周衍卿有什么回应,她就转身出去了。 程旬旬出去之后,就一个上午都没有进屋,但周衍卿在屋子里能够听到她跟大嫂时不时聊天的声音。偶尔还会从门口走过,卷着袖子,似乎是在干活,不过也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热情度很高。 中午,程旬旬在旁边帮着大嫂做午饭,她也只能打打下手,大嫂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什么都一把抓,一个人能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干的妥妥当当,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说起来,从你们两个的穿着来看,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吧?怎么会到这里?还摔下了山,过来旅游的?” 程旬旬抿唇笑了一下,说:“差不多吧,之前不是说有流星雨吗?百年难得一遇,就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会遇上这样的天气,不过山上的风景确实挺好的,不是说这里有开发成旅游景点了吗?” 大嫂一听,噗嗤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都是些噱头,一定是下山村的人搞的。说起来那山上的地盘,应该属于我们村才对,谁让咱们村子小,又穷。承担不下来,就只好让他们去搞,结果好了,那就成了他们的地盘了,咱们村连一点分红都没有。” “现在更过分,我听说那些个商人来投资根本就是不开发旅游景点的,是来开发墓地的,前几天我听石头说,好像风水师找到了咱们这儿。人家看到的地方就在附近,跟村子相邻。不知道最后要怎么解决。”她叹了口气,说:“这墓地要是真搞起来了,咱们这儿还让不让人住了?” “你说,他们要是在这儿遭个别墅,造个度假屋什么的倒也没什么,这把咱们住了大半辈子的窝,打造成了墓地,谁心里舒服啊。就算给再多的钱,咱也不能干啊,你说是不是?最过分的还是咱们没有自主权,啥都要听下山村的人说,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看咱们穷,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个老实人。” 程旬旬不由挑了一下眉,暗暗的看了大嫂一眼,心想着石头一家要是知道这出主意的商人就在他们家里躺着,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直接就给丢出去。 “是吗?确实不怎么好,那你们上山村的村长不管事儿吗?” “咱们村子小,前几年两村算是合并了,就一个村长管,咱们上山村就有个小组长,有什么事和意见,由他去跟村长沟通。可没用啊,咱们这儿才十几户人家,村长肯定管大不管小的嘛。”大嫂说完,便摆摆手,说:“不说这些了,总归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要是太过分了,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程旬旬点点头,心思几转。 “你跟你男朋友还在闹别扭啊?我看你一个上午都没过去看她一眼。” “啊?”程旬旬一下没从上一个话题中反应过来,片刻才笑了一下,说:“我这不是忙吗,再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不用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要是有什么事他会叫的。” “是不是因为吵架才摔的?”看不出来这大嫂还挺八卦,笑嘻嘻的走到她的身边。 程旬旬干干一笑,低头看到脚边放着几颗青菜,便弯身捡了起来,说:“我去洗青菜。” 说完,程旬旬就转身走到了水槽边上。 大嫂哈哈笑了笑,说:“年纪也不小了,还害羞啊。我看你男朋友一表人才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程旬旬嗤笑一声,说:“大嫂,你这样就不对了,我看着很差吗?就算要珍惜,也该是他来珍惜我啊,干嘛要我去珍惜他?这世上男人那么多,缺他一个不缺,少他一个不少。而且,你也没有跟他接触过,你就觉得他是好人啊。” “就这么说你男朋友呐?” 程旬旬顿了顿,笑了笑,说:“我就是实事求是嘛。”她转过头,看着大嫂,“那你说嘛,我跟他不配吗?” 大嫂哈哈的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笑说:“配,特别配。” “那是的,我要他,是他的福分,我年纪还比他小很多呢,他都快四十了,我才二十七岁,还是大姑娘呢,他都老了。” “是是是,那是他该珍惜你了,怪不得一醒来,见不着你,激动的从床上掉下来了。就他那伤,要从床上掉下来,也是不容易的。痛都痛死了。”大嫂满眼笑意。 程旬旬顿时囧的说不出话来,只干干一笑,洗自己的青菜。 到了吃午餐的时间,程旬旬才端着饭菜过去。 周衍卿斜了她一眼,脸色不好看,眼神冷冽。 “吃饭了。”程旬旬说。 “我要上厕所。” “你等会,我去找石头大哥过来。” 不等她走开,周衍卿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说:“不用麻烦别人,你就可以了。” “不麻烦,我去找石头大哥要尿壶。”程旬旬掰开了他的手,不管他眼神多犀利,快步的出去了,过了一会还真的拿了个新的尿壶来了。 程旬旬递了过去,说:“呐,石头大哥说这是新的,还没用过。” “我自己不行,你帮我。”周衍卿脸部红心不跳的说。 程旬旬挑眉,“不要脸。” 周衍卿冷笑,说:“你又不是没摸过,装什么。” 此话一出,程旬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直接把尿壶放在了他的脑袋边上,说:“爱尿不尿,有本事你就尿床。” “我要是尿床了,麻烦的还是你,别人见了,也都会说是你虐待我。我是不介意,也有这个本事,就是怕对你的名声不太好,我也是为你着想。” 程旬旬哼了一声,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行啊,你有本事尿,我也不介意帮你收拾残局,至于名声么,我也有我的借口,不用你来替我操心。” 周衍卿眯了眼眸,两人对视数秒,程旬旬就转身去门口了,让他好了叫一声。 不多时,周衍卿便叫唤了一声,程旬旬把尿壶放在了床底下,然后去洗了手才回来给他喂饭。程旬旬早上洗了很多东西,因此一双手红通通的,周衍卿瞥了一眼,说:“早上做什么了?” “洗衣服。” “你也会?” 程旬旬夹了一块肉给他,说:“废话,不然你指望我们的衣服给谁洗?还要麻烦人家洗啊?你残了,有这个脸,我手脚健全,没有这个脸皮让人家给我洗衣服。” 周衍卿只笑了笑。 快吃完的时候,程旬旬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小声的说:“你完蛋了。” “怎么说?” “你们不是想在这里造墓地吗?地方就刚好在村子边上,要真的定下这个计划,这上山村应该就不存在了吧?他们要是知道你就是这个投资商,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你?”程旬旬脸上挂着阴险的笑。 “难道你就不是?盛齐不是在抢这个项目吗?你能这么乖乖的跟着我过来,不也是因为这个项目吗?” 程旬旬喂完最后一口饭,心思被戳穿,还是十分淡定,笑说:“那又怎么样?咱们的目的不一样,我们要开发的是度假村,从来没想过要弄什么墓园,也不会损了上山村的利益,反倒可以带他们发家致富,跟你们信和可不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黑心商人,而你们是良心商人咯?” 程旬旬但笑不语,收拾了碗筷,替他擦了擦嘴巴,就出去了。 程旬旬这一整天都跟大嫂待在一块,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顺便探听了一些她不了解的事情。 周衍卿偶尔会叫她一下,但非常少,晚上程旬旬从主屋里拿了一把长椅过来,晚上她就睡在长椅上。夜半睡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从凳子上滚下去了,一个晚上摔了三四次。 这雨一连下了一周总算是停了下来,程旬旬给周衍卿当了足足一周的保姆,他的腰还是很痛,但勉强已经可以下床了,石头大哥给他弄了一副拐杖过来。 这一个星期下来,程旬旬跟大嫂的关系变得特别好,其实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大嫂大概是常年操劳家务,所以看起来年纪要大一些。 周衍卿起初几天还安分,但程旬旬多数时候不管他,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又不怎么能动,自然是非常无聊并且无趣。所以后来几天,周衍卿叫程旬旬的次数特别多,有一次几乎是十分钟叫一次。 程旬旬跑进跑出,n次之后,就烦了。 “你要干嘛?能不能让我轻松点?”程旬旬啪了一下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说:“上厕所不方便,就少喝水,一会一口一会一口的,你要干嘛!” “你在干嘛?”周衍卿皱眉,瞪了她一眼,质问道。 “我在干活啊。这么麻烦人家,你不能动,我总要做点什么吧?再说了,我整天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干坐着也无聊,不如出去找点事情做。” “你可以陪我聊天。”周衍卿一字一句的强调。 程旬旬挑眉,转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笑容,笑说:“你是无聊啦?” “你一个人待着试试看。” 程旬旬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说:“可我也没有义务陪你聊天啊,我这几天一直伺候你,还不够啊?说到底我跟你还是仇人呢,我能这么对你,已经很不错了,别得寸进尺。”木估役巴。 周衍卿嗤笑一声,“我还要谢谢你咯?” “你要是有良心的话。” “那我问问你,我们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受伤?”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双手抱臂,说:“我可没让你跟着我来,是你自己要跟的。说到这个,我倒是要问问你了,那天你干嘛跟着我来啊?” 话音落下,周遭就安静了下来,两人对视许久,周衍卿的眼眸微深,半晌转开了视线,说:“你出去吧,不想看见你。” “嘁,晚饭之前别叫我。”程旬旬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几次。 后来,周衍卿勉强可以起来,就很少听到他叫程旬旬了。他会自己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出屋子,站在门口看她干活。 程旬旬有一次洗衣服,洗的累了,坐直身子休息一下,回头一看正好就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那一瞬间周遭的光线特别亮,两人目光相触,同时顿了顿,旋即相视一笑,笑完之后,程旬旬就迅速的转回了头,撇撇嘴,十分后悔刚才的举动。 然后开始埋头洗衣服,不再回头,但她仍然可以感觉到周衍卿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程旬旬这几天瘦的很快,晚上睡不着,白天起的早,一天下来又干不少活,不瘦都不行,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天晴了,石头大哥就过来商量着,什么时候把周衍卿送出去,去大医院看看腰上的伤。 程旬旬说:“再等两天吧,明天我去一下山上的旅店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让问问旅店的人。” 石头大哥笑着点点头,说:“好好,那也行,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你告诉我路,我自己去就行了。” “明天再看。”石头大哥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程旬旬的碗里。 程旬旬吃完之后,就端了周衍卿的那一份去了小屋,关上木门,拉过椅子坐在了床边,把周衍卿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墙壁上。 现在他自己会动了,程旬旬就不亲自喂了,她看着他吃饭,默了一会,说:“天气转晴了,你的腰上需要去大医院看看,明天我去一趟旅店,把你的行踪告诉你的人,让他们过来把他带回去。” 她陈述了自己的打算。 周衍卿吃饭的动作一顿,片刻又恢复了正常,淡淡的应了一声。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说:“到时候我就不跟着过来了。” 他挑了一下唇,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人家大嫂对你那么好,你就不回来跟她道一声别?” “道别的话,我明天就会说,不用你来提醒我。” “那到时候人家问起,你怎么不回来,你要我怎么回答?说你在这儿待怕了,不想再来了?” 程旬旬皱眉,说:“你别诋毁我。” “那我可不管,你走了不回来了,大嫂肯定回来问我,她要是问我,我就这么说。” 程旬旬抿唇,瞪视了他一眼,猛地扬手,周衍卿倒是很淡定,仍然不动神色的吃饭,仅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说:“要打我?” 她深吸一口气,抓了抓头发,“我素质高,不想跟你计较。” 随后,她就不说话了,屋内安安静静的,只余下他吃饭的声音,偶尔还有呼呼的风声。 等他吃完,程旬旬就出去洗碗了。 程旬旬收拾好一切,就准备睡觉,周衍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你过来。” “不用,我习惯睡在这里了。” “你别等我动手,我这个腰如果在伤的厉害一点,下半身瘫痪了,这责任你不想背也得背着。”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他现在是残的,必然是做不了什么,便走了过去,躺在了他的身侧,睡了好几天的椅子,躺在这木板床上,还真是舒服,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简直像是躺在了龙床上那么爽。 两人并肩躺着,同盖着一条棉被,程旬旬伸手关了灯,瞬间室内漆黑一片。 程旬旬最近本就睡的不好,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的快要进入梦乡,搭在肚子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一下就惊醒了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侧头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屋子里很黑,自然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她暗暗的挣扎了一下,周衍卿却握的很紧,并强行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身侧。 “干什么?”她低声说。 “没干什么。”他淡声回应,仿佛被子下面强行拉着她手的人,并不是他。 “你压着我的手了。” “是吗?那就压着吧。” 程旬旬又挣扎了一下,没有丝毫作用,她吸了口气,说:“你这算是对我余情未了吗?” “我这叫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 周衍卿侧了一下头,说:“你对我用感情计,那我就将计就计跟你谈感情,看看这一次谁胜谁负。”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安静,程旬旬没再说话,沉默良久只轻轻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做任何表态,也不再挣扎。 程旬旬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周衍卿说了一句话,他像是在自问,说:“我心里的那个影子,真的是你吗?” 第二天早上,程旬旬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周衍卿躺在床上看着她换好衣服,说:“你回来吗?” “你猜。”她背对着他,笑着说。 程旬旬走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话,她说:“周衍卿,我不玩了。” 不等他回答,她就走了。 同石头大哥和大嫂简单的道了一声别,偷偷的把自己身上的现金全部放在了他们家的柜子里。就自己上了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旅店。 旅店的人看到她都十分激动,很快周衍卿的人便全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程旬旬把地址告诉了他们,但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再去上山村,而是联系了陈聿简。她消失了一个多星期,陈聿简早就已经来这边了,刚打完电话,陈聿简就从电梯里出来,站在电梯口,叫了她一声,“旬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6章:我要回爱丁堡 程旬旬将还给了前台小姐,闻声猛然一回头,便看到站在电梯口的陈聿简,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眼底透着一丝怒意。刚刚在电话里,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好,让她等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分钟还在电话里的人,下一秒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愣怔了一下,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然后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当她看到他身后出来的人时,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又停了下来。安盺站在陈聿简的后侧,见着她只微微笑了笑,旋即侧头看陈聿简一眼,说:“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就径直的走出了旅店,安排人去接周衍卿回来。 程旬旬的目光一直落在安盺的身上,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陈聿简,他依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暗暗吸了口气,露出了笑容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站住,咧嘴一笑,说:“你在这里刚刚电话里怎么不说你也在?这是打算要给我惊喜啊。要给我惊喜。就不要板着一张脸嘛,笑一个。我好不容易回来,你这么严肃和生气。我会以为你巴不得我回不来。” 她的语气轻松,面上挂着笑意,迎面对上他的目光。 “怎么回事?”陈聿简表情不变,更不理会她的嬉皮笑脸,他只看到她容颜憔悴,发丝凌乱,想来这消失的一个多星期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程旬旬抿了一下唇,转开了视线,默了一会,说:“咱们回去再说吧,我现在不想待在这里了。行吗?” 陈聿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行李,说:“走吧,车子在外面。” “谢谢。”她吸了口气,露出了一抹淡笑,随即便跟着他出了旅店的大门。 上车的时候,她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陈聿简站在她的身后,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程旬旬瞬间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便弯身上了车。 很快车子就驶离旅店,一路上程旬旬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关于安盺的事情,似乎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只侧头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时而紧握,时而松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陈聿简时不时会侧头看她一眼,他知道这消失的**天里,她跟周衍卿在一起。 至于发生过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安盺带着人很快就找到了上山村,打听到了石头大哥的家,他们到的时候,周衍卿独自一个人坐在小屋里,衣着整齐,抬头看着门外,像是在等人。 安盺是第一个出现在门口的,背着光,周衍卿起初并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安盺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是失落,很明显的失落感,虽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瞬而已,就被他给掩饰了过去,但她还是看的很清楚。 至于他为什么会失落,她心里也很清楚。她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直到后面的人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走了进去,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僵,周衍卿的手下看看他又看看安盺,最后还是上前一步,低声说:“周先生,抱歉我们来晚了。” 周衍卿神色平淡,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程旬旬跟他们说过周衍卿受伤了,所以他们过来也是带着医护人员的,周衍卿被弄到了担架上,安盺一直跟在旁边,看着他的样子,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石头大哥大嫂就站在旁边,看到这样的阵仗,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周衍卿被抬出去之前,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说:“谢谢你们。” 两人立刻摆摆手,说:“不客气。” 紧接着,大嫂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皮夹放在了他的手里,说:“这是小程留下来的,我看她没有回来,还给你也是一样的。救你们是举手之劳,我们不要钱。” 周衍卿又推了出去,说:“她是她,我是我,这是她给你的,我不能拿回去。” 大嫂笑了笑,说:“你还跟她置气啊?她看着对你冷言冷语的,但我看的出来她是很担心你的。刚刚把你们救回来的时候,你昏迷不醒,我看到她一直偷偷的在擦眼泪,自己身上的伤也不顾,连湿衣服都不肯去换,愣是等到老吴帮你处理好伤口,问了情况才顾得上自己。前几天下大雨的时候,她还想着冒着大雨起旅店找人帮忙,结果出去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 “不说这些,这么多天,她伺候你吃喝拉撒,还给你洗衣服就是好姑娘,看的出来你应该是有钱人,但我也看的出来小程是图的是感情不是钱。这样的女朋友要珍惜啊,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小程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你不抓紧点,别人就抢走了。”大嫂笑呵呵的,还是把皮夹强行塞在他的手心里,退后了几步,冲着他摆摆手,说:“再见。” 大嫂说这些的时候,安盺就在旁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然而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周衍卿的身上。 周衍卿捏着皮夹,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她站在门外,默默擦眼泪的样子,唇角微扬,转而又恢复了常色,对着他们道了一声别,便被抬出了小屋,离开了这上山村。 安盺走的时候,还是给他们留了一钱,就放在周衍卿睡过的木板床上,石头发现之后拿着钱追出来,他们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旬旬回到栾城,第一时间先去周衍卿那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回了陈聿简的家里,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她坐在沙发上,陈聿简拿了医药箱过来,坐在她的身边,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程旬旬喝了口热水,摆摆手,说:“没有,都是小擦伤。” “给我看看。”陈聿简的态度很强势。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从见面到现在,陈聿简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冷冷的很严肃。程旬旬舔了舔舌头,想了一下,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撩起了裤腿和袖子,膝盖上手臂上都有擦伤,特别是膝盖上的,一看就是摔的挺重。 陈聿简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深,明明有话要说,却是一言不发,打开了药箱给她上药,碘酒擦在伤口上的时候,程旬旬忍不住疼吸了口气,皱了皱眉,说:“你轻点啊。” “知道疼还受伤?” “我怎么知道会受伤。” “我跟旅店的人打听了,是你自己执意要下山的,是不是?” 程旬旬顿了顿,伸手想要拿过了他手里的棉签,陈聿简立刻就避开了,并没让她得逞,程旬旬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是啊。” “当时天气情况并不好,旅店的人都劝你,但你不听,是不是?” 她皱了皱眉,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说:“你想说什么,你直说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突然要下山。” “不想待了。” “一直以来你都很保护自己,你不会做明知道是危险的事情。” “你到底想问什么。” 话音落下,陈聿简并没有立刻接话,只同她对视了一阵之后,低头继续给她处理伤口,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希望以后不要发生这样的事。” 程旬旬看着他,无声的笑了,摇了摇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屋内瞬间就变得静寂无声,陈聿简帮她处理好伤口,就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程旬旬说:“陈聿简,我要回爱丁堡。” 紧接着,屋内就响起了电视的声音,她打开了电视,这屋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陈聿简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程旬旬继续道:“然后我就不回来了。” 她说着,侧过头看着他露出了笑容,她说的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聿简沉默良久,才点了一下头,说:“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越快越好。”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回了头,说:“好。” 程旬旬眉梢微微一挑,忍不住说:“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还要我问什么。” 程旬旬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留下来。” “不会,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他低头微笑,说:“你想说?” “不想。” “所以我不问。” 程旬旬嗤笑一声,整个人往沙发背上一靠,说:“那你就不问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陈聿简回头,低低一笑,说:“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她仰着头,冲着他咧嘴一笑。 陈聿简先是微微一顿,旋即才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就进了厨房。 周衍卿被送进了医院,安盺给何嘉莉打了个电话,她第一时间到了医院,她到病房的时候安盺不再,只有周衍卿一个人坐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他听到动静,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皮夹塞进了枕头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会受伤?”何嘉莉一进病房,便一脸担忧的询问。 周衍卿转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出去考察地形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摔了,当时没人看见,后来被村民救了。” “你消失了**天,他们竟然没发现?这说的过去吗?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让你自己去考察地形。” “我没让他们跟着,不用担心,伤的不严重。”周衍卿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要安抚何嘉莉的情绪。 “怎么不严重,要怎么样才算严重?” 周衍卿低笑,说:“妈,你不要激动。” 何嘉莉皱着眉头,心里又是心疼又有些生气,可看着他的笑脸,自然是气不了多久,叹了口气,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回握住了他的手,说:“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担心你,青山那边天气很糟糕,我多怕你……”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只摆摆手,“回来就好,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回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扫了一眼他的腿还有腰,问:“伤的很重吗?” “要修养几天,脚上到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牵扯到了旧伤,比较糟糕的是腰也伤到了,可能要躺几天。医生说可以恢复,不是什么大伤,放心。”周衍卿如实说。 “我不信你,一会我自己去问医生。”何嘉莉斜了他一眼,片刻转头看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问:“安盺呢?她一听到你出事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去了青山的旅馆。” “她在,跟着医生出去了,可能在问我的情况吧。” 何嘉莉点了点头,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了还是什么都没说,周衍卿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 安盺回来的时候,顺道带了晚餐过来,原本她想留下来照顾周衍卿的,不过何嘉莉让她回家休息,从何嘉莉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势必是要回一趟家的,她要回去跟宋培礼交代。 吃过晚餐,她坐了一会之后就回去了,她出医院的时候,碰上了宋静和陈枷枷,手里拿着一袋子水果,打了一声招呼,宋静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周衍卿的情况,随后才道了别。安盺回到宋宅,家里只有宋培礼一个人在,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看起来倒是挺惬意的。 听到动静就往这边看了一眼,见着安盺,微微一笑,说:“回来了,老四怎么样?” 安盺走过去,将手袋和外套递给了佣人,弯身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说:“受伤了,左腿骨折,腰椎受损。” 宋培礼点了点头,“因为程旬旬才受伤的?” 安盺侧目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他哼笑一声,一句话没说,只伸手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默了一会,说:“金一泓那里,我已经说好了。至于那些不想好好过日子的人,我会私下底处理好,这些事情就不要透露给你妈了,难得过上好日子,我不想让她再为了这些事情烦恼。” “我知道。”安盺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宋培礼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说:“这次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你也该好好生活了,一切都交给我,虽然我们身上没有血缘,但我们从小把你养大,早就当你是自己的孩子看了,你的快乐,我和你妈同样看重,你明白吗?” 他说的十分认真,侧过头看着她。 安盺微挑了一下眉稍,暗暗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就撞上了他的目光,稍稍顿来一下,唇角一扬,对着他笑了笑,说:“我明白的。” 宋培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多说。 隔天,程旬旬去盛鼎做了工作交接就回去了,陈聿简安排好来她回去的时间,大约在四五天之后。 三天后,孙杰找上了门,那天下午程旬旬正在收拾行李。 “你怎么来了?”程旬旬开了门,转身就往里走。 孙杰跟着她进去,见着放在地上的皮箱,说:“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啊?” “回爱丁堡啊。”程旬旬将沙发上叠好的衣服放进了皮箱内。 孙杰站在她的跟前,说:“怎么忽然要回去了?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想回去过点轻松的日子。”程旬旬低着头认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孙杰从她身后绕过去,坐在了沙发上,踹了踹她的脚踝,说:“被谁刺激了?” “干什么?我要回去了你还不开心啊?”程旬旬白了他一眼。 “高兴,当然高兴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怎么忽然就想着要回去了,之前让你回去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孙杰侧着身子,单手抵着沙发扶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面上挂着笑。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站来起来,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面前,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八卦,我想留下就留下,想回去就回去,你管我是因为什么。” 她盖上了箱子,坐在了沙发上,扬了扬下巴,说:“你来什么事?” 孙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就走了,要送我啊?” “送,当然要送,而且一定是热烈欢送。” 程旬旬笑了笑,斜了他一眼,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遗憾的表情,低叹了一口气,说:“本来还想着能见一见陆筱的,到现在我都要走了,还没见到她。” 孙杰闻声顿了一下,伸手拿起了茶杯,喝了口茶,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想了想,仅用余光看了程旬旬一眼,说:“陆筱我找到了。” 程旬旬闻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真的,把号码给我。” 孙杰咳嗽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转开了视线,说:“我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我带你去。” 孙杰脸上表情的变化,程旬旬全部看在眼里,她脸上的表情顿了顿,问:“不能给我号码吗?我跟她联系上了,我们自己可以约。” “可是我没有她的号码,我只找到了她的住址。” 程旬旬同他对视一眼,默了一会,淡淡一笑,说:“你能保证她一定在家吗?” “我能保证,她一定在家里。” 话音落下,程旬旬默了。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程旬旬坐在孙杰的车上,一块去了陆筱的家。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高楼变少了,再过半个多小时,车子进入了郊区。 程旬旬看着外面的景物,一颗心不由的掉到了嗓子眼,不由转头看了孙杰一眼,问:“还要多久才到?” “快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孙杰的眼神,让程旬旬有些心凉,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约又过了二十几分钟,车子停在了墓园边上,不等程旬旬开口,孙杰道:“到了。”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干笑了一声,说:“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也希望我在开玩笑,我让六个人给我去查,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程旬旬勉强的挂着笑,摇摇头,说:“我不信。” 孙杰解开了安全带,推开了车门,说:“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也不信,走吧。” 程旬旬微低着头,放在腿间的手紧了紧,摇摇头,说:“不要。”木尽大血。 孙杰已经走下车,绕过车尾,替他开了车门,伸出了手,“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下了车。 两人一块进了墓园,孙杰走在前面,程旬旬跟在他的身后,他简单的说来一下陆筱的背景。 她是黑社会陆老大的千金小姐,当年家庭变故,陆家动荡,陆家千金入狱,陆家由陆老大的养子承担。 据说当初陆筱入狱也是被人陷害,坊间传闻,陆家会变成这样都是陆老大的干儿子在从中作梗,陆老大的死,一直有人说是干儿子暗中害死的。 程旬旬走在后面,一直没有用心去听他说的事,这些都是陆家的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想知道的只有陆筱的安危。 半晌,孙杰带着她到了陆筱的墓碑前,他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程旬旬走过去,看了墓碑一眼,墓碑上的照片是彩色的,正面照,笑容很灿烂。虽然已经几年未见了,但程旬旬对这张脸还是熟悉的,只是照片上的陆筱,比本人要年轻漂亮更多。 照片上的陆筱是阳光的,而陆筱本人并不。 陆筱是程旬旬唯一的朋友,在牢里的那一年,多亏了有陆筱在,她过的还算好。 当时她没有记忆,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是恐惧不安的,是陆筱一直在照顾她和保护她。 当初一别,再见竟然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墓碑,程旬旬有点无法接受,总觉得像是一场梦,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闭上眼睛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痛,睁开眼睛,看到的仍然是墓碑。 程旬旬发愣的时候,不远处来了一个人,由远及近,站在了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孙杰察觉到什么,转过来头,见着来人,脸上的表情微变了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7章:纸包不住火 程旬旬愣怔了片刻,隐约感觉到边上的气氛不太对,缓缓转头,便看到了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束花。身板挺得直,站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程旬旬眯了眼睛,回头看了看站在后侧的孙杰,他也正看着那人,眉头微微的蹙着,似乎有些不快。 程旬旬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孙杰的身侧,低声问:“你认识?” 她的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人动了动,然后径直的往这边走过来。孙杰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陆靖北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程旬旬,他径直的过去,站在了墓碑前,弯身将手里的花束放下,这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看程旬旬一眼,显然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这人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的气场,让程旬旬不由又往后退了一步,同孙杰并肩站在一块。 三个人就这样站在墓碑前,气氛有些诡异,程旬旬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问:“你是谁?” 孙杰瞪了她一眼。 陆靖北闻声。眉梢微微一挑,转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没想起来?” 程旬旬一顿。正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孙杰拉了她一下,说:“我们走吧。” “等一下。”程旬旬挣开了他的手,上前一步,站在陆靖北的身侧,问:“我们以前认识的?” 陆靖北但笑不语。 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她又追问:“你跟陆筱是什么关系?她是怎么死的?” “这跟你有关系吗?” “她是我朋友。” 他笑了笑,说:“是吗?原来你们是朋友,还真巧。” “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是朋友吗?” “我们不是朋友。” 孙杰有些忍不住,上前再次将程旬旬拉到了身边,说:“他跟周衍卿是朋友。” 程旬旬皱了眉。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陆靖北发话了,“我和我妻子待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请你们离开。” “妻子?”程旬旬有些诧异,但她来不及多问就被孙杰给拉走了。 回去的路上,程旬旬一直都没有说话,拧着眉头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内的气氛过于沉默,孙杰咳嗽了一声,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种折磨人的死寂,笑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程旬旬走神,并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孙杰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回应。 孙杰伸手拍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像是吓了一跳,耸了一下肩膀,侧过头,满目茫然,问:“怎么了?”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啊?哦,你说什么?”程旬旬倒是坦然,没有丝毫遮掩,说:“我刚没听清楚。” 孙杰脸上的笑意渐淡,默了数秒,说:“我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不过你还想走吗?” 程旬旬闻言顿了顿,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相触,片刻程旬旬才笑了一下,说:“为什么不想走?肯定走,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 “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她默了一会,说:“想陆筱。还有,还有刚才那个男人,竟然会是陆筱的丈夫。” “我以为你更好奇的是,他跟周衍卿竟然是朋友。”孙杰几乎是一眼就戳中了她的心思。 程旬旬的表情僵了僵,但还是抿唇浅淡一笑,说:“好奇也很正常不是吗?那么巧,陆筱的丈夫竟然会是周衍卿的朋友,我坐牢的时候,陆筱很照顾我。” 孙杰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仅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说:“什么?”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回爱丁堡了。” 很多时候,程旬旬都受不了孙杰认真的样子,其实她知道孙杰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毕竟能在官场上混好的人,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在他的面前,她的心思藏不住的。 她吐了口气,多么希望有一天,身边可以有一个心思简单一点的朋友,这样相处起来就不会那么累,想要隐藏的东西,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她其实很讨厌在别人眼里,像一张白纸,一眼即能看透。她回爱丁堡的理由,她不想说,也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正确答案。程旬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侧头看了他一眼。 孙杰说:“陆筱跟陆靖北根本就不和,所以你心里的猜想,不成立。” 话音未落,程旬旬就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摇了摇头,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笑说:“孙杰,我们结婚怎么样?” “啊?”她这话来的突然,让孙杰有些措手不及,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挑眉,说:“你不是说当初我跟你约定好的吗?只要你能让我出狱,我就跟你结婚。你说的没错,我虽然失忆了,但不能因为我失忆了,而对你食言。我愿意嫁给你,那你呢?” 孙杰仍然没有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唇边已经渐渐有了笑。 “这种话我只说一遍,听不见就算了。” 下一秒,孙杰就笑出了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早就该这样了。” 程旬旬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笑说:“委屈你了。” 她这话里含着双重的意思,说的真诚而又认真。 孙杰低头掰着她的手指,让两人的手变成十指交扣,然后轻轻握住,笑说:“委屈什么,抱得美人归的事情,一点都不委屈。” “我回爱丁堡等你,好好处理你的林小姐。”终了,她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了头,看向了窗外。 说到林小姐,孙杰脸上的笑容就淡了,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事。 陆靖北来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当然这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周衍卿所在的病房前,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周衍卿瞬间就醒了,但并没有睁开眼睛,陆靖北拉过了椅子,坐在了床边,说:“我来了。” 周衍卿的唇角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很巧,我见到程旬旬了。”他又补了一句。 周衍卿缓慢的坐了起来,说:“是吗?”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开口,陆靖北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似乎在等着周衍卿先发话。 良久,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容政从外面进来,见着陆靖北先是愣了愣,然后便反应过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周衍卿一眼,在门口立了片刻,才关上门,走了过去,站在床尾,笑着同陆靖北打了声招呼。 陆靖北转头同他对视一眼,旋即又看向了坐在床上,依旧不动声色的周衍卿。 他低垂着眼帘,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他喝了一口,凉意穿肠而过。病房内沉闷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沉默半晌,周衍卿才开口,笑着说:“你们是不是该跟我讲一讲,你们两个不告诉我实话的理由。” “你想起来了?”容政问,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他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程旬旬有接触,会有所触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周衍卿抬起了眼帘,眸色微深,神情淡然,说:“没有,但有些事情,跟我的记忆有出入。经过认证和判断,很明显,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现在也很明显,我的记忆有问题,你们都知道。程旬旬这个人你们都知道,陈聿简之所以会把她送给我的理由,应该不单单是因为她是真的唐未晞,我们之间有仇,更因为我跟她之间有情感纠葛,对吗?我爱她?” 此话一出,容政和陆靖北几乎是同时看向了他,周衍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爱上了真正的唐未晞,是吗?” 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在询问,或者说是陈述。 容政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抱臂,说:“我就说,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陆靖北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严肃。 周衍卿的脸上没有笑意,语气冷然,问:“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陆靖北的身上的。 两人四目相接,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我问你一个问题。”陆靖北说。 周衍卿只看着他。 “家人和爱人,你选择谁?” 周衍卿眯起了眼眸,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不管我选择谁,你们都没有理由隐瞒我事实真相。” “老五,你姓宋,程旬旬姓唐,你们想要在一起不难,先让你的家人永远消失,那么你们之间就没有阻碍了。你们三家人之间的纠葛,不用我说,你现在应该很清楚。就算我们把程旬旬的事情告诉你,能如何?”陆靖北淡然一笑,说:“两个人不是只要相爱就够了,你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条命。唐家败落,唐仕进突然死亡,有没有可能当初她和她母亲被人绑票,也跟宋家有关系。那么试问,如果有一天程旬旬知道一切,你觉得她能够坦然的跟你在一起吗?” “容政说的对,纸包不住火,你会知道一切,她迟早也会知道一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你们都已经忘记了彼此,经过考量,这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作为旁观者的我来说,如果宋培礼是你的亲生父亲,有些事情你逃不掉,也挣脱不开,与其记着痛苦,倒不如忘记。” 陆靖北没有丝毫避讳和躲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笑容里带了一丝无奈,说:“你要知道,很多人想忘忘不掉,有多痛苦。” 两人对视良久,周衍卿忽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我们三家人之间的恩怨,照道理说,你们不应该知道,既然你们现在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这说明当初一定有人来找过你们,并成功的说服了你们。”木布庄号。 “情和利,自然是利益排在前面。陆靖北啊陆靖北,你在道上可以混的那么顺利,这里面应该也有宋家人的一份功劳吧?还有容政,容氏集团还能这样风生水起,让你们紧紧跟在信和的后面,这其中也一定有宋家人的帮助,对吧?”周衍卿笑着,伸手拍了拍陆靖北的肩膀,说:“没关系的,咱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闭嘴能换来那么大的好处,换了是我,我也会那么做。毕竟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反驳不了,听起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陆靖北不动声色,脸上的表情不变。 四年前,周衍卿消失半年之后,安盺亲自去找过陆靖北。她既然能坐在他的面前谈判,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当初周衍卿被黑影的人抓走,宋培礼能这样轻易就让黑影的人放过周衍卿,他在道上一定有自己的人脉关系,并且关系匪浅。 那时陆靖北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有一部分还是陆家的势力,而陆老大有几个儿子,并且有一群死忠的手下,他还没有完全摆平,再者有一大部分的人并不满意陆靖北来当这个掌舵人,因此他的处境其实并不是很乐观,他必须要迅速的扩张和增强自己的势力,才能够真正的立足,吞并陆家。 他同意了闭嘴,当然除了利益,作为旁观者,他倒是觉得这对于周衍卿跟程旬旬来说,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果。毕竟真爱无敌,不过是说说而已。 陆靖北低垂了眼帘,说:“我并不觉得我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说:“我也认为你这个决定是对的。相比早点知道一个真相,我更愿意看到你今天的成就,给你一个台阶,你就能窜上去,甚至于比想象中还要厉害,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毕竟有很多事情,要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够由自己来控制,你说是不是?” “你想做什么?”陆靖北自然看的出来他的心思。 周衍卿轻轻一笑,“再等等。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我想做什么。” 他说着,目光便转向了容政。 容政笑了笑,比了个的手势。 隔天,孙杰专门抽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过来送程旬旬去机场,陈聿简有事,只是打了个电话过来,让她到了给他报个平安。 程旬旬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在机场,孙杰像个老妈子似得,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程旬旬面上带着微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坐在椅子上低头玩。 孙杰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程旬旬惊了一下,整个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片刻才歪着头看着他,默了一会,说:“孙杰,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是小孩吗?”她仍然歪着头,双手抱臂,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在我看来跟小孩没什么两样。”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伸手拿回了自己的,低头继续玩游戏,说:“我已经给我爸爸打过电话了,到时候他会派人去机场接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她看了一下时间,收起了,站了起来,说:“我要过安检了,你回去吧。” “时间还早,在坐会。” “还有半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我进去刚刚好。你呢,不管是要跟我结婚,还是要跟我谈恋爱,或者做其他事情,请先把你的婚约解决再说,好吗?”她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麻烦请把行李给我,谢谢你哦。” 孙杰想说什么,同程旬旬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退后了一步,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程旬旬弯身拉起了拉杆箱,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再见。” 她说完,就转身走向了安检处,孙杰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程旬旬停下了脚步,“干嘛?你舍不得我走啊?那要不然我留下来?” “不,当然不是。”孙杰收敛了笑,一本正经的说:“昨天你跟我说的,是真的吧?” “是啊,真的。” “那你等我。” “那我也不能一直等啊,我年纪也不小了,总要有个期限。国内过完年,你解决不了的话,这个约定就算了吧。” 孙杰一下就急了,“这怎么够,就快过年了……” “不够吗?我觉得足够了,毕竟我已经给你四年的时间了,这四年你一直都没有把这个事情解决。这不能怪我不遵守约定,你觉得呢?”程旬旬神情淡定,眉眼之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孙杰没了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笑着扯开了他的手,说:“真的要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你赔我机票钱。”她说完转身,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到了他的跟前,“还有,婚约的事情你尽力而为,不要硬来。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一无所有,我担不起,也怕你以后会后悔,真的。” 最后,她又说了一声谢谢,就转身走了,这一次没有回头。 周衍卿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皮夹,这时放在枕头边上的响了起来,他将皮夹放在了一侧,拿起了,接了电话,“喂。” “程小姐三点的飞机回爱丁堡了。” 周衍卿默了片刻,才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当天下午三点,容政去了机场,大约等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周亚男从里面出来,远远见着他,就冲着他挥了挥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跟前,说:“大忙人来接我啊,真是好荣幸。我妈呢?约会去了?” “你妈亲自买菜去了,知道你今天回来,准备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你说你去哪儿不好,偏偏非要去西藏,那地方你妈想去都去不了,你这一整年就回来一次,她想见你都见不到,你这是不孝。” “嘁,我哥不是在吗。再说了,我也常打电话回来啊,还寄一些东西回来,怎么就不孝了。小舅,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周亚男伸了个懒腰,说:“回家吧,早点回家好让我妈早点看见我。” 她说着,就搀住了容政的手臂,推着他往外走。 容政说:“这次打算留多久啊?” “这次可以留久一点,学校来了个新老师,我们交涉了一下,他说他会早点回去,那我就可以稍微晚一些了。” “还要去啊?”容政皱皱眉,侧目打量了她一眼,说:“你平常照镜子吗?” 周亚男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迅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瞪大了眼睛,“别说话,我不想听。” 容政避开,嗤笑了一声,说:“看来你还是有点意识。说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也说了,有新的支教老师过去,你就别去了。在这里好好找一份工作,我替你安排相亲,结婚生子,让你老妈也可以放心,前年你哥都结婚了,现在就你了。” “你妈这两年的身体也不太好,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你这件小棉袄也该过来暖暖你妈了。” 老生常谈,这话周亚男回来一次,容政就要说一次,周亚男多数时候都不放在心上,照样想走就走了。她也不愿意留在栾城。 容政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说:“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你妈如今的重心都在你跟你哥的身上,你哥到还让她放心,就是你,一整年都不在身边,她总记挂在心上。她任由你的性子,让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四年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换过来,替你老妈想想了?” 周亚男抿了抿唇,无奈一笑,说:“小舅,你更年期到啦?话一直没停过。” “程旬旬回来了。” “啊?”容政说的忽然,周亚男一下没反应过来,顿时停住了脚步,追问:“你说什么?” 容政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说程旬旬回来了。” 周亚男愣愣的,慢慢的脸上露出了点点笑容。 程旬旬到爱丁堡的时候是晚上,俞学钧亲自来接的机,程旬旬见到他还是有些惊讶的,跑过去抱了他一下,说:“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今天有时间嘛,就过来接你了。”俞学钧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说:“瘦了。” “对啊,我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当然瘦了。爸爸,今天你请客。” “行。”俞学钧哈哈的笑了笑,父女两便一道出了机场,坐车回了市区,找了家餐厅吃饭。 “怎么忽然想到回来?” “要过年了呀,我想回来跟你一起过年,包饺子吃。虽然我们在外国,但过年还是按照国内的时间和习俗,过年就要跟亲人团聚的,我唯一的亲人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了。”程旬旬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 整个人看起来很开心,但俞学钧多少能看的出来她的开心很表面。 “那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程旬旬依旧低垂着眼帘,笑说:“不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8章:认祖归宗 “不回去了。”程旬旬淡淡然的回了一句,将切一下来的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了片刻,抬眸看向了俞学钧。笑眼盈盈的看着她,笑说:“你是不是很高兴?” 俞学钧微微愣了愣,浅浅一笑,说:“只要你觉得高兴,我会尊重你的决定,我只希望你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当年你外公也是这样嘱托我的。所以,我其实一直不赞成你回去。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必要再掺和进去。” “你回来,我很高兴。往后几年,我也要慢慢从位置上退下来了,空闲的时间多了,我会抽时间多陪陪你。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回到公司,还是想做点别的?” 程旬旬耸耸肩,说:“还没想过,先把年过了吧。爸爸,你今年能过来陪我过年吗?” “可以。”他点点头。 “那太好了,这几天我就开始准备。” 俞学钧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没多问什么,只笑着应了一声。 饭后。两人一道散了一会步,俞学钧就把她送回家,看她进了门。他才离开。程旬旬靠着门板站着,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远去,她才丢下了自己的行李,长长的舒了口气。 屋内,只开了玄关的灯,整个屋子暗沉沉,冷冷清清。程旬旬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落了下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换了鞋子,弯身拿起了地上的皮箱,先上了一趟楼,将行李放回了房间。 房子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等她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她点亮了房子里所有的灯,然后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待声音响起,她才再度松了口气,看着电视屏幕,微微的笑了笑,终于不是那么冷清了。 她并没有停下来,脱了外套就开始做大扫除。 响起的时候,她正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地板,从楼上擦到了楼下,一直没有停过,她终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屏幕。 “喂。”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将手里的抹布丢在了桌子上,这一停下来,反倒就觉得累了。 来电是陈聿简,“在做什么?” 程旬旬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口渴,就起身去厨房倒水,说:“大扫除。”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还有精力大扫除?” “我年轻啊,飞机上睡饱了,暂时没什么睡意。本来想做完大扫除,洗个澡再给你打电话的,想不到你先打过来了。”她笑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便端着杯子转身出了厨房,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说:“我到家了,你不用担心了。” “我没担心。”他笑说。 程旬旬挑了眉,抬头看了一下手表,说:“是吗?那你干嘛给我打电话?” 不等陈聿简再开口说什么,她便轻笑了一声,说:“行了,你忙吧,我休息一会就要去洗澡了,洗完澡就要睡觉了。我回到爱丁堡,你就真的不用担心了。除了一个人寂寞了一点,其他都挺好。” “挂了,再见。”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丢在了一旁,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而她根本就不知道电视上在放什么东西,呆坐了一会之后,继续起来把剩下没擦完的地擦完,然后洗澡睡觉。 周衍卿在医院休养到过年前三天才回家,他住院的这些天,何嘉莉对他可算是照顾有加,基本上天天都要来医院,说什么都让他在医院好好休养,直到伤势恢复。何嘉莉对此很坚持,周衍卿没办法,便只好把工作挪到了医院。 顺便把一些必须要应酬的局,交给的宋羲和。 出了医院,外面的年味已经很浓了,安盺过来接他出院,何嘉莉要在家里准备晚餐。 安盺说:“除夕要回老宅过,我询问过医生了,你的腰恢复的不错,长途车应该不是问题。” “嗯。”周衍卿应了一声,并没有多问。 安盺侧头看了他一眼,周衍卿正低头看文件,神情专注,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安盺笑了笑,说:“车上就不要看了,回家也来得及,以信和现在的地位,也没有必要这么拼。再说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精英,有他们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衍卿停下了翻动的动作,抬了一下眼帘,侧目看了她一眼,笑道:“信和现在再好,我不用心不拼命,别人就能轻而易举的超过你。大家都在努力的时候,你又怎么能放松呢?” “那也不需要这样,爸爸又没有过多的要求你什么。” 他转过了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默了片刻,唇角微微一挑,说:“我所努力的,是我自己想要的,跟我爸有什么关系?我好,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我的人生并不是他来操控的,他不要求我什么,不代表我自己对自己没有要求。” 两人四目交接,对视了一阵之后,安盺才笑着点了点头,说:“嗯,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拼命了。” “当然,赚那么多钱,总要留着命花,才能不枉此生,对吧?” 安盺嗤笑一声,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文件,放在了一侧,“所以,车上就不要看了。” 周衍卿挑挑眉,笑说:“好,那就不看了。” 公司到了除夕前两天全体职工都放假了,经过何嘉莉的精心布置,宋宅内一片喜庆,都挂了红灯笼。 天气不错,周衍卿坐在院落里喝茶,宋静跟陈枷枷一块出去购物去了,安盺吃完午餐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宋羲和就没回来。 宋培礼跟老管家下棋,周衍卿就一个人坐在边上,偶尔看看,偶尔看看他们下棋。这时,佣人过来传话,周衍卿喝了一口茶,同宋培礼说了一声,就起身进了屋子。 何嘉莉在房里,他慢慢的上楼,房间门开着,他站在门口轻叩了一下门,何嘉莉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来了就进来呗,用不着敲门,在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 周衍卿微微一笑,拄着拐杖走了进去,何嘉莉赶忙拉了椅子过来,说:“先坐下。” 等周衍卿坐下,何嘉莉便拿了一套衣服过来,说:“这是我给窦兰英准备的,你替我给她吧,就说是你准备的。” 何嘉莉将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举到他的面前,“你看看她会不会喜欢,要是不行,我这就给宋静打个电话,她现在在商场,我这就过去跟她一块再挑挑看。” 周衍卿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何嘉莉的脸上,笑说:“挺好的,既然你都准备了,为什么不亲自过去?” 何嘉莉浅浅一笑,走到床边将衣服叠好,放回了袋子里,说:“你比我更合适做这件事,她毕竟亲手把你养大,我打听过,一直以来她都很疼你的。” “那是因为她当时并不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了,可能我已经死了。” “那也不一定,她如果知道了你不是她的亲儿子,她一定也会留着你,留着你找她的亲生儿子。她对你那么好,这说明她确实很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当年她生小儿子的时候也真是九死一生,她会那么疼你,我也想的到。”她说着,便将手里这套她精心挑选的衣服塞进了周衍卿的手里,说:“大过年的我不想去膈应她,还是你送过去比较好。” 周衍卿同她对视了片刻,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微微眯眸,想了想,问:“妈,你会后悔吗?” 何嘉莉闻声,稍稍一顿,片刻才干笑了一声,“什么?” “当初的决定,你会后悔吗?如果再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会交换吗?” 她的眼眸微动,周衍卿神色淡定如常,眼神并没有任何异样,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带着她回答。 何嘉莉抿唇,半晌便转开了视线,往前走了一步,弯身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淡淡一笑,说:“如果再选一次,我不会,我会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可没了我这最后一步,我们的报复计划怎么办?你不恨了吗?” “恨,当然恨。就算唐仕进已经死了,就算周景仰现在在我们的手里生不如死,我照样恨,并且恨之入骨。我是亲眼看着我的大儿子压在横梁之下,活活的被烧死,那时候他已经蹒跚学步了,我就慢了一步。就一步,他就倒在我的眼前,满目痛苦,伸着小小的手,叫我妈妈。他也只会叫妈妈。” 何嘉莉说着,双手紧紧相扣,眼眶微微泛红,那一幕幕,就算到了死,她都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应该死的是我,不是他。活着的人,永远是最痛苦的。” 她伸手握住了周衍卿的手,紧紧的握住,低眸看着他们交握在一块的手,说:“我是不个称职的母亲,当我的儿子,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周衍卿的眉头微不可察蹙了蹙,侧头看了她一眼,何嘉莉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眼底却透露着无限的悲凉,沉默良久,何嘉莉才抬手抹掉了眼角的眼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明天就没有时间去看她了,明天吃过午餐我们就要出发去老宅了。” 周衍卿看的清清楚楚,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怨恨是永远都无法释怀的,即便是报了仇,那种怨恨也不会因为对方得到报应而消失,他们在她心上烙下的伤痛太深,深到这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他在房间里陪着何嘉莉坐了一会,才拿着那套衣服离开,去了后面的小楼。 小楼里也布置的喜气洋洋,充满了年味,只是屋内依旧冷冷清清,没什么生气。周衍卿推门进去,从里面吹出来一股凉气,连暖气都没有开。 美华听到动静,快步的走了出来,见着周衍卿立刻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 “老太太人呢?” “在茶室呢。” 周衍卿点了点头,便径直的走向了茶室,美华识趣的没有跟过去,而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周衍卿走到茶室门口,本想抬手敲门,手是抬起来了,却没有敲下去,而是握住了门把,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一推,便出现了一条缝隙,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窦兰英。 她并不似之前那样呆坐着,看模样似乎是在打毛线,周衍卿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推门进去。他从进门,到行至她的跟前,这整个过程,窦兰英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低着头十分专注的打毛线。 “是我。”周衍卿说。木叉欢圾。 他等了一会,窦兰英并没有丝毫回应的打算,周衍卿低眸无声的扬唇一笑,便往后退了一步,弯身坐了下来,自行拿了一只杯子,倒上茶。顺道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说:“过年了,我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虽然知道窦兰英不会有任何回应,但他还是自顾自的把该说的都说完,然后就开始静坐,兀自喝茶,茶室的位置不错,阳光充足,坐在窗户边上晒晒太阳,喝喝茶,倒是十分惬意。他时而看看窗外,时而侧头看窦兰英打毛线。 她的手法看起来倒是挺熟练的,以前的窦兰英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起码在周衍卿的记忆力,从来不曾有过,这种画面。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似乎是老花镜。这样的窦兰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老妇人,反倒是更容易让人亲近了。 太阳西落的时候,窦兰英终于停下了手上打毛线的动作,伸手从旁边的座位上拿了几块不同色的围巾,那应该都是她亲手织的。她将围巾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推动轮椅,慢慢的移到了周衍卿的跟前。 周衍卿微微眯了眼眸,慢慢的坐直了身子,这是四年以来,周衍卿第一次看到窦兰英有这样的神色,目光有了些许焦距。她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放在了桌子上,说:“这是给我女儿周婵的。” 然后是一条黑色的,“这是给老四周衍臻的。” 之后分别还有五条围巾,分别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六的,她说:“麻烦你帮我给他们。” 周衍卿同她对视了半晌,侧目看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围巾,每一条都没有重色的,他没有说话,唇边泛着笑。他有看到她的膝盖上还放着一条,藏青色的,他自然不会稀罕这些东西。 老太太拿起了最后一条,微微抖着手,拿到了他的眼前,说:“这是我给老五的。”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转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她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怕他会误会什么。 周衍卿哼笑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转而将她手里的围巾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笑说:“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会让人把你的心意带给你的孩子。” 窦兰英没再多说什么,片刻又低下头开始打毛线,手速特别快。 周衍卿已然没有什么心思,喝完了杯子里的茶,便站了起来,整理好了桌上这几条围巾,说:“我走了。” 窦兰英闻声,眉头微蹙,说:“等等。” 周衍卿歪头,双手抱臂,眼里带着一丝疑惑,并没有问为什么。他又坐了一会,想了想,说:“我去楼上看看老头子。”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周衍卿去了楼,楼的门是有铁栏做成的,下面有个狗洞,是专门留给佣人送饭的。 周衍卿拿了钥匙上楼,待在楼内不见天日的周景仰听到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了门前。 他的声音苍老而又沙哑,从门内传了出来,“谁?” 周衍卿拿钥匙开了门,挥开了黑色的幕布,弯身走了进去,笑说:“是我。” 楼内黑沉沉的,周景仰整个人隐在暗处,过了好一会,才闷闷的笑了笑,说:“你还有脸来见我?” 周衍卿找了半天,才开了灯,惨白色的灯光亮起的瞬间,周景仰不由闭了一下眼睛,他的手脚上有很重的镣铐,弓着背脊坐在床上,活像个千年老妖一样,睁眼的瞬间,周衍卿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怒和恨。 他笑了笑,过去推开了那个小小的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笑说:“都这样了,脾气还那么硬,有用吗?” “你这个畜牲!当初我就该活剥了你!”忽然响起了铁链拖地的声音,他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扑过来,但是他的活动范围,并不能够碰到周衍卿。 周景仰变得十分干瘦,脸颊凹陷,瞪圆眼睛的时候,不人不鬼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怖。 “你等着,你们等着!我的儿子迟早会回来让你们这群人生不如死!你们高兴不了多久!当年的事情,换了你们任何一个人,也会这么做!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宋学晋自己活该受伤!宋培礼应该感谢我当初没有赶尽杀绝,让他活下来!他这是恩将仇报!” “你也一样,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竟然这么对我,你这个白眼狼,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就不该留你的命!如果不是你,我们周家不会这样!谁能动的了我周景仰!啊!我连人都敢吃,谁能动得了我!你们这群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周衍卿靠在窗边,双手抱臂,面对他的这些恶言,倒是坦然自若,并没有半分恼怒,这些话他说过很多遍,几乎来一次便能听到一次,笑道:“过年了。” 周景仰的眸子微动,干瘦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再次猛地扑了过来,脚下用力一扯,膝盖一曲,单膝跪在了地上,到了今时今日他依旧顾忌自己的尊严,并没有让自己摔的太过于难看。一只手撑着地面,又慢慢的站了起来,“畜牲,你这样对我,会遭报应的。” “是吗?那我希望你能看到我遭报应的那一天。”他微微一笑,说:“新年快乐,周伯伯。”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将里面的现钞都拿了出来,直接砸向了他,“这是我孝敬你的。”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不顾周景仰在后面的咒骂声,嘭的一声铁门关上,他的声音便轻了一些。 周衍卿没想到,他下楼的时候,窦兰英就在楼梯边上坐着,似乎是在等他,那些个围巾她全部抱在手里,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下来。 周衍卿慢慢的走下了楼,站在她的跟前,说:“答应过你会帮你,我不会忘记。” 窦兰英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枣红色的围巾,然后冲着他挥了挥手,似乎是示意他弯身过来。周衍卿挑了挑眉,思忖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弯腰与她的目光齐平。窦兰英将那条枣红色的围巾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刚刚好。 她只做了这个一个动作,什么也没说,然后把另外那些围巾捧到了他的面前,说:“谢谢你。” 毛线围巾,很软也很暖,周衍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片刻的失神之后,才站直了身子,叫了美华过来,让她拿了个袋子把围巾都装起来,分别做了标记。 周衍卿离开小楼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回到主宅,客厅内热热闹闹的,周衍卿将袋子递给了佣人。 何嘉莉见着他,笑道:“回来了,你爸爸有事找你,在书房。” “噢。”周衍卿点了点头。 上楼的时候,何嘉莉过来扶他,询问了一下窦兰英的情况,周衍卿进来之前,已经把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放进了袋子。 他说:“就那样吧,她也不说话,现在的窦兰英哪里还会在意衣服好不好看。” 何嘉莉愣了愣,低低一笑,说:“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 周衍卿抿唇一笑,便去了书房,安盺刚从里面出来,见着他微微一笑,说:“来了。” “嗯。” “爸爸在等你。” “我知道。”他笑了笑,上前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安盺并没有跟进去,他便顺手关了门。行至书桌前,说:“爸,你找我。” “我考虑了很久,我决定接受宋诺,让他认祖归宗。” 周衍卿闻声愣怔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宋培礼说:“本来我是想让安盺把他接过来的,不过安盺说小诺不在家,也找不到人。那就由你亲自把他接回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9章:最后的一通电话 周衍卿半晌都没有反应,宋培礼抬眸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的脸上逡巡了片刻,说:“怎么了?有什么意见吗?我记得之前宋诺一直由安盺照顾着。你向来都不管事的。” 他微微一笑,拉开了椅子,弯身坐了下来,挑了挑眉,说:“之前安盺工作忙,又时常要出差,所以把宋诺交给了我,既然交给我了。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着。我没想到爸爸你会在这个时候让宋诺回来,所以我安排了人,带他出去旅游了。以往那些年安盺都是这么做的,也免得他总是问东问西,为什么过年不陪他。” “让他回来吧。”宋培礼点了点头,他的态度很坚定,说:“那我们就多留一天,等他来了,我们在一起去老宅过年,可以吗?” 周衍卿低垂了眼帘,手指轻抠着膝盖,话音落下,书房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谁都没有说话。半晌,宋培礼才开口。说:“怎么了?对于我的这个决定你有意见?或者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想来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你也知道我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毕竟他的生母并不是我们宋家人所能够接纳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宋培礼便打断了他,笑说:“他不是一直叫安盺妈妈吗?” 周衍卿抬起眼帘,对上了他的目光,宋培礼眼中带笑,神情自若,“在我看来安盺这个妈妈当的还挺称职,对宋诺也很好。在我眼里,安盺就是宋诺的生母,你妈也希望有儿孙承欢膝下,有个孩子在,家里也更热闹一些。” “你们一个个都不说。其实我知道他们一个个私底下都很喜欢宋诺,我也想明白了,他到底是我的孙子,不能让他在外面受苦,接回来吧。你跟安盺都那么痴心于工作,这孩子就交给我和你妈照顾,这样你也就不必分心了。” 宋培礼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衍卿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浅浅一笑,说:“好,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哪儿了,尽量赶回来。”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09章:最后的一通电话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0章:你可以吗? 短短几秒的时间,小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向宋培礼,周遭莫名的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屏气敛神。小诺左看看右看看,这紧张的气氛让他有些紧张,小手牢牢的攥在一块,时不时的便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侧的安盺。 安盺看着他微笑,用手势齐励他往前走。 小诺走到宋培礼的跟前,张开了双手,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爷爷。” 宋培礼微笑着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开心的应了一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旁人看了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何嘉莉甚至于激动的红了眼眶,紧紧的握着宋静的手,侧头看她一眼,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宋静轻笑着摇摇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大嫂,淡定点。” “好,好。”何嘉莉吸了口气,目光落在爷孙两的身上,看到宋培礼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宋静暗暗的推了她一下,她便走了过去,坐在了宋培礼的身侧。 “奶奶。”小诺看到她,笑着叫了一声。 “嗯。”何嘉莉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屋内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多了个孩子,家里就比以往要热闹了一些。周衍卿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笑笑闹闹,宋羲和坐在他的身侧,时不时就会掏出来看一眼,周衍卿用余光瞥了一眼,伸手拿起了一旁桌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笑说:“这都放假了,三哥你的业务还那么忙啊?” 宋羲和闻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攥紧了手心里,侧头看了他一眼,低低一笑,伸手拦住了他的肩膀,说:“你现在是有老婆有儿子了,你三哥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忙点私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三哥有女朋友了?” “那到没有,指不定就成女朋友了呢?” 周衍卿抿唇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大腿,然后摩挲了两下,笑说:“要是有女朋友了,可不要藏着掖着。” “当然。” 两人对视一眼,周衍卿便收回了手。唇角浅浅的勾了勾,继续喝茶。宋羲和眯了眯眼眸,用余光瞥了周衍卿一眼,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握着的手紧了紧,随后就将放进了口袋里,没再拿出来把玩。 夜幕降临,一家子围桌而坐,菜色非常丰盛,是何嘉莉跟宋静一块准备的,两个人分工明确,这几年的年夜饭都是她们两个准备,年年都有新花样,今年何嘉莉还专门请了大厨回来,学习厨艺,这做的菜,一次比一次好,到了过年。这一盘盘端上来的菜,一点都不逊色于大酒店的宴席。 色香味俱全。 宋静笑呵呵的说:“今天这一桌子菜都是大嫂做的,我保证我一道菜都没动,你们可以安心的吃。” 宋羲和拿着筷子已经开动了,啧啧了了一声,说:“妈,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简直可以开餐厅了,稍加经营,生意一定特别好,没准还能自创个品牌,开一家全国连锁餐厅呢。” “你这臭小子,还指着我这老太婆给你赚钱啊?想要我给你赚钱也行,今年给我娶个媳妇回来,生个小孙子给我抱抱,我天天给你做饭,并且每天都不重样。” 宋羲和笑了笑,开玩笑似得的说:“你要是光想着抱孙子,也不是不行,我这生育能力还是有的,不知道老太太你介不介意有孩子没有妈啊?” “你个混小子,都几岁了!”何嘉莉瞪视了他一眼,伸手就要打他,佯装生气,气氛却仍然其乐融融。 他迅速的躲过了何嘉莉的拳头,躲到了周衍卿的身后,露出了半张脸,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说:“还是让老四努力努力,再生个女儿出来,凑个好字。这样就圆满了,至于我嘛,不着急。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一准是个少女杀手。我还没到四十呢,等我到四十了,我就去传媒大学门口站着。” “保准给你挑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小媳妇回来,现在还是催催老四吧,老四是现成的好办事嘛。你说是不是老四?”宋羲和扬了扬下巴,将矛头引向了周衍卿。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似笑而非的看了宋羲和一眼,说:“三哥,你这样可不厚道,刚才我都没问你,那么积极发短信的人是谁,现在你就把这么艰巨的任务往我身上退。” “什么?老三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没有。”宋羲和摆摆手,随即又想把矛头指向别处。 目光刚落在陈枷枷的身上,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不等宋羲和开口,说:“是啊是啊,我之前也看到三哥老是看,打电话,肯定有事儿。有了你就大方直说呗,咱们又不会欺负三嫂。瞧你遮遮掩掩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我们这群人多可怕呢。” 陈枷枷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挺直了背脊,“不会是她吧?” “谁啊?”何嘉莉显然对此非常感兴趣。 宋羲和皱了眉头,狠狠瞪视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责备她的不仗义。 “不会是向冉吧?”陈枷枷咧着嘴笑,眼里满是戏谑。 何嘉莉问:“向冉是哪个?” “就是他现在的助理咯,可能干了,算是三哥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以前是我同学,挺能吃苦的,家庭普通,还有个弟弟,母亲在两年前去世了。现在就姐弟两个相依为命了。”陈枷枷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人品好就行,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何嘉莉侧头看向了宋羲和,认真的说:“等回去了,你让她来家里吃一顿饭。” “妈,枷枷乱说的你也信啊。” 陈枷枷晃了晃脑袋,笑说:“我可没瞎说,你们关系不是一直很好的吗?而且我觉得向冉也有那个意思,她到现在都没有找男朋友呢。三哥,你可是要对人家负责的哦。” 宋羲和眯了眼眸,侧目瞥了坐在一侧,抿唇微笑看好戏的周衍卿一眼,说:“陈枷枷,你确定让我把她带回来?我好像记得以前你上大学那会,是有三个特别好的朋友吧?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哎呦,我只是你们关系亲密,还以为你们是在搞地下恋情,难不成是我会错意了?”陈枷枷的话风立刻就转开了。 宋静在一旁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啊你,先把自己的事儿解决好了再说别人,过完年就二十八了,你跟容政谈恋爱也有几年了,是时候该谈婚论嫁了,我看容家的家长也有这个意向,前些日子还给我打电话说什么时候一块吃个饭。” “你不说话,我也不好做声,这几天你跟容政两个人好好商量商量,什么时候两家人能够坐下来一块吃饭聊聊你们两的事儿。别拖了,再拖下去过了三十对你自己也不好。” 陈枷枷顿了顿,干笑了一声,摆摆手,说:“知道了,我心里有铺,咱们还是说点别的高兴的事儿吧。别一到过年过节,就叨叨这事儿。干什么,你这是巴不得我嫁出去?我要真嫁出去了,就你一个人了,你就该寂寞了。” 宋静轻拍了她一下,笑说:“你这臭孩子。” 宋培礼轻笑了一声,说:“你们两个啊,坐下来就说这事儿,孩子们听着烦,连我都听烦了。他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自己都清楚。姻缘的事儿,顺其自然,人对了,什么时候都不是问题,急不来的。” 他说着,就夹了颗鲍鱼放在了何嘉莉的碗里,“你啊,忙活了一天了,好好吃饭。” 随后,饭桌上的话题就从婚嫁孩子,转到了别处。 小诺这会就只知道吃,上桌开始,这小嘴就一直没停过,嘴里吃着,眼里看着。何嘉莉看着他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奶奶,太好吃了,我恨不得长一百张嘴巴,一起吃。”他手里捏着一只鸡腿,一张嘴油腻腻你的,抬头看着何嘉莉说。 周衍卿在一旁说:“吃有吃相,把鸡腿放下,慢慢吃。” “嗯。”小诺用身体的动作抗拒着周衍卿的命令。 “放下。”周衍卿板了一张脸,瞪了他一眼,说:“要有规矩。” “他还小,你就由着他去,很少有小孩子吃饭那么乖的。”何嘉莉说。 周衍卿说:“做宋家的子孙,总要有点规矩。” 宋培礼停了筷子,笑了笑,说:“那么小,健康为主,宋家没那么多规矩。他爱吃就让他吃。” 他冲着小诺笑了笑,顺手夹了筷蔬菜放进了他的碗里,“荤素结合,别只吃肉。” “谢谢爷爷。”小诺冲着宋培礼笑了笑,情不自禁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亲的他脸颊油油的。 宋培礼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爽朗。 宋培礼都发话了,周衍卿自然就不再说什么,小诺便敞开了肚子吃了起来,小孩子胃口好,又不浪费,吃饱了就不再多吃,教的还不错。掉下的饭粒立刻捡起来吃了,一点儿都不浪费。 旁边的人看着他吃饭,都觉得特别有趣,又有食欲。 这个除夕夜,小诺收了好几个大红包。他也特别开心。饭后,陈枷枷就领着他去外面放炮。 乡下的年味十足,家里家外都很热闹。 …… 爱丁堡跟国内是有时差的,过年前一天,程旬旬去唐人街采购,买了好些东西回来,然后一个人在家里包饺子,顺道给俞学钧打了个电话。 将免提,一边剁饺子馅,一边说:“爸爸,你明天能来吃饭吧?” “来,肯定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你。”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程旬旬包了一个下午的饺子,等包完最后一张皮子,抬头,窗外已经夜幕降临了。 唐人街的年味很重。但这里就没有丝毫的感觉,寂静又冷清。 程旬旬以为前几日难熬一点,之后就会习惯这样清净到冷清的日子,然而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在爱丁堡的日子,会这样的难熬。一天比一天难熬,根本无法习惯。 每天她总是想很多事,很多人。或许是因为一个人,所以才会感到无边的寂寞。 她开了灯,端着包好的饺子,整齐的放进冰箱,做完这一切,她就给自己做晚饭,三菜一汤,每一样她都做的特别精细。 一共四个菜,她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做,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吃,每顿饭花两个小时。这样一来。似乎每天就会过的快一点。 她吃完最后一口饭,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下,总觉得像是幻觉,静默了好一会,门铃再次响起,她才确定这是真的门铃响了,而不是电视上的声音。 她放下的碗筷,快速起身,跑到玄关门口,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陈聿简,两人对视了一眼,程旬旬并没有让开,一只手扶着门框,歪着头,说:“你怎么来了?” “过年放假了,怎么?你不欢迎我?” 程旬旬这才反应过来,侧开了身子,说:“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不管怎么样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早就当这里是我半个家了,现在只是放假回家而已。”陈聿简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了进去。 屋内的灯光很亮,他还以为家里有客人在,然而进去一看,才知道她只是一个人在家,电视的声音放的很大声。家里被打扫的很干净,简直纤尘不染,相较过去,家里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盆栽。 陈聿简放在了手里的行李,目光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了餐桌上还没有收进厨房的残羹冷炙,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程旬旬,说:“回来的不是时候,我还没吃饭。你已经吃完了。” 程旬旬侧身靠在了墙上,双手抱臂,说:“你说句好听的,我可以考虑给你做。” 陈聿简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回来你不高兴啊?我还以为你会高兴的,乐呵呵的主动给我做饭吃。” “你要是再也不走了,那我就乐呵呵的给你做饭,你现在只是放假回家,我又不是你妈,我乐什么。”程旬旬哼笑了一声,脸上挂着似笑而非的表情,径直的走向了餐厅,收拾好了盘子就进了厨房,走到厨房门口,停了一下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面吃吗?” 陈聿简闻声。抬起了眼帘,四目相对,陈聿简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说:“吃。” 程旬旬同样露出了一丝笑容,笑说:“那你等着。” 说完,她便进了厨房,陈聿简脱了外套,坐在了沙发上,顺手拿起了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程旬旬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出来,放在了茶几上,将筷子搁在了碗上,说:“行了,吃吧。” 她扯掉了身上的围裙,弯身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你回来之后,没去上班吗?买那么多花花草草。你有时间照顾?”陈聿简往前坐了坐,拿起了筷子,伸手弄了一下放在茶几中间的红掌。 “没有,暂时不想进入职场,想干点别的事情,一时想不到要干什么,就闲置在家了呗。一天到晚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就买点花花草草消遣打发时间。本来想买只狗的,结果想不到要买大型犬还是小型犬,就这么搁置了。你说我养大的还是养小的?”程旬旬说着,抬手点了点嘴唇,想了想,说:“还是养小狗好,照顾起来方便,可是大狗看着霸气,要不然我养两只。” 她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很在意陈聿简的意见。他看着她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低头开始吃面。 程旬旬听着他吃面的声音,很快注意力就转移了,单手抵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吃面的样子,过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陈聿简,我想结婚了,我想过两个人的日子,一个人太寂寞了。” 此话一出,陈聿简噗嗤一声,嘴里的面全数吐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咳嗽,听着像是呛到了器官。程旬旬原本还带着笑意,见他咳不停的样子,才收敛了笑,问:“怎么了?真的呛到了?” 他咳的满面通红,程旬旬过去蹲在他的身边。拍他的背。陈聿简直接拿了茶几上的水杯,迅速的喝了一口,才慢慢的缓过来。 程旬旬直接跪在了地上,笑说:“你干嘛?我想嫁人你这么惊讶啊,过完年我都二十八岁了,想结婚应该不算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吧?既然我选择回来,就说明我想过平淡的日子,那些恩怨既然我都忘记了,我也不想去追究了。” “既然是平淡的日子,自然就是要嫁人啦,怎么?你不想祝福我啊?” 陈聿简的喉咙还有些火烧火燎的难受,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要嫁给谁?” 程旬旬坐在地上,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仰头似笑而非的看着他。对视了片刻,她什么都没说,只转开了视线,看了看桌子上的面,问:“还吃吗?不吃我就洗碗去了。” 陈聿简没有说话,气氛微僵,程旬旬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回应,就准备起身去厨房,没等她站起来,肩膀忽然被人扣住,紧接着眼前一黑,程旬旬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一软。他的脸近在咫尺,眉心微微蹙着,眼眸微深,眼底有什么在翻涌。 程旬旬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的抵住了他的胸口,微微的挣扎了一下。陈聿简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有些强势。 “嗯……”她微蹙了眉,身子往后退。陈聿简,单膝跪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扣在了她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往下一压,程旬旬便一下躺在了地上。 对于陈聿简的举动,程旬旬有些震惊,她从来也没有想到,陈聿简会有这样的一天。她一只手紧紧就这他的衣服,满目惊讶的看着他的眼睛,她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眼里有强烈的占有欲。 她单手支撑着身子,微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发出了一点声音,但这句话她还没说完,陈聿简已经附身下来吻住了她的唇,程旬旬条件反射的低头,但还是没有躲过他的吻。 “你干什么。”她微微侧过头,话音未落。他的吻就欺了上来。 他整个人压下,程旬旬支撑不住,便躺在了地上。 程旬旬反抗了,但反抗无效,慢慢的她也就不反抗了。逐渐的陈聿简的占有欲便不仅仅只在于她的唇上,他想一把撤掉她的衣服,但她的衣服是套头那种,徒手根本扯不到,便伸手想要将她的衣服撩起来。 撩到一半的时候,程旬旬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胸口微微起伏着,陈聿简的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欲火,但她的眼里却平淡无波,并没有太多的激情,理智尚存。 她微喘着气说:“你要娶我吗?娶我以后要陪我一起留在爱丁堡,过平淡的生活,永远都不回去,栾城的事情再也不管,你可以吗?你可以放下过去,放下仇恨吗?” 他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腰上,手指微动,程旬旬自然能够感觉到。 两人对视半晌,陈聿简便收回了手,伸手将她的衣服拉了下来,整理好之后,站起来的时候,顺手将她拉了起来,又整了整她的头发,眉宇之间有挥之不去的郁结,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又轻抚了一下她的唇。 沉默半晌,才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太累了,我去洗澡。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低垂了眼帘,不再看她,绕过她往另一侧离开了客厅回了房间,连行李箱都忘记拿了,那样子简直像是落荒而逃。程旬旬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身前,听到渐远的脚步声,无声的笑了笑。 这特么叫做耍流氓吧。 她吸了口气,抬手擦了擦嘴巴,便弯身拿了碗筷去了厨房。 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程旬旬敲开了陈聿简的房门,将他的行李箱放在了门口,说:“刚才你走的着急,忘记拿行李了,我给你送过来。没别的事,晚安。” “抱歉。”陈聿简说。 程旬旬已经转身了,听到他的道歉。停了一下脚步,并没有回头,说:“没关系。就当做是被狗咬了呗。” 陈聿简微微皱了皱眉,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聿简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晚安。程旬旬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晚安。” 说完,她就回了房间。 房门轻声关上,声音很轻,但陈聿简还是听的特别清楚。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她终于也将心里的那扇门关上了。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往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 隔天,程旬旬一整天都显得很兴奋,一大早就起来了,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扫除,陈聿简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椅子上,正在擦玻璃窗,然后往窗户上贴东西。 “你在干嘛?”他走过去,扶住了她脚下的椅子,问道。 “过年总要有点过年的样子,我得布置一下,顺便打扫卫生。你既然起来了,也别闲着,帮我。”她说着,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将手里的贴纸递给了他,说:“你高你来,我去做早餐。” 陈聿简自然不会拒绝,怕是他拒绝了,早餐就没的吃了。 这一天到晚,程旬旬一直就没闲着,布置完屋子,就开始忙活晚上的菜,陈聿简在旁边打下手帮忙。 想来,程旬旬是真的太闲了,在回来之前,她是一个非常不爱下厨的人,而她回来之后,竟然做了一桌子的菜,细数起来竟然有三十几道,每一道菜都是她亲手弄的。而且她的饺子包的非常好看精致,如此一看,她可以是一个非常贤惠的妻子。 俞学钧四点多就来了,桌子已经摆好,吃饭不过三个人,程旬旬却准备了三十几道菜,可谓是隆重,如果陈聿简不回来,就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了。 俞学钧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便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他们两个默契的样子,笑了笑,说:“就这么几个人,做那么多菜,多浪费啊。” “那就多吃点,别浪费我的心思咯。”程旬旬回头冲着他笑了笑,顺手推了一下陈聿简,说:“你出去陪爸爸坐一会,后面的事儿我一个人可以搞定,五点半准时开饭。” 她说着,顺手解掉了他身上的围裙。 陈聿简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同俞学钧一块坐在客厅内,喝茶聊天。 默了片刻,俞学钧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她在栾城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她这次回来,好像有点变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陈聿简说:“应该没有吧。” “是吗?那她怎么忽然就想着回来。而且决定再也不回去了。怎么了?” 陈聿简摇摇头,说:“不知道,她也是忽然跟我说的,并没有说原因。” 俞学钧沉吟了半晌,浅浅的笑了笑,说:“这样也好,本来我也不希望她回去,更不想她跟周衍卿再纠缠在一起。最好能避的远远的,你放心你跟我说的事情,我还是会帮你,但不要再扯上旬旬了。” “你,你还是要回去报仇吗?其实我看你跟旬旬关系也挺好的,如果你愿意……” 陈聿简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是的,我一定要回去。” 俞学钧眯了眼眸,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说:“明白了。那以后你还是离旬旬远一点吧,我看她对你有点依赖,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以前我看旬旬对你的态度,就不方便多说什么,怕她不高兴。” “但现在看来,我是不能不说了。我希望她还是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对她来说忘记过去是好事,所以我一直都不赞成她回去。之前她执意要去,我也不想让她不快,总归我拦着,她要是想去偷偷也会去,所以我就依着她。现在她忽然回来,一定是在栾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看到她再受伤害。我帮你,也是因为我生气他们做的事,并不是因为旬旬的态度,你要明白。” 陈聿简低垂着眼帘,手里握着茶杯,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俞学钧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脊,说:“不过出一口气就好,凡是不要做的太过,那样只会冤冤相报,永远都不会有尽头。我也不希望这样。” 陈聿简侧头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这一顿饭,三个人都吃的特别饱,还喝了酒。程旬旬高兴喝了不少,俞学钧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有七八分醉了。 俞学钧叫了个女助理过来照顾她,大概是怕这两人都喝了酒,酒后乱性不好。 然而,程旬旬却拉住了他的手。牢牢抱着他的手臂,说:“爸爸,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她抓的很紧,眼里满是祈求,俞学钧犹豫了好一会,想了想才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俞学钧便将她扶上了楼,程旬旬坐在床上靠在俞学钧的肩膀上,脸颊红扑扑的,片刻才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再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爸爸,你能跟我说说,以前的我和周衍卿吗?我究竟爱他什么?我们以前究竟有多好。”她侧头看向了他,难得说出了埋在心里的话,“回来那么多天,我竟然每天都想他,怎么办?” 俞学钧闻言顿了顿。 程旬旬无奈一笑,说:“我一点都不想承认,可是憋在心里好难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跟你说我最放心了。” “你回来就是因为他?” 她笑了笑,说:“是啊,我不想重蹈覆辙,再当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是否尚在人间 “我怎么能再当傻子,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摔一次,这样不等于我从来就没爬起来吗?”程旬旬自嘲一笑,侧头抬眸看着俞学钧,笑说:“你们一个个都警告我了,我也都深深记在脑子里,之前回去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结果是丢盔弃甲的回来,多丢人啊。过了那么多年,打了那么多预防针,我竟然还是输了,我真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自嘲的笑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复内心的波动。 俞学钧暗暗的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摸了摸她的头,笑说:“谁说你是丢盔弃甲的回来,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一根头发都不少,就是瘦了点,样子反倒是更漂亮了。” “旬旬,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有输赢,像你现在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做人的成败,要看自己是否能在关键的时候放下自己心里的执念。放下了,就没有所谓的输赢,你的人生一定会执着的走到头要幸福的多。你能明白吗?既然你已经忘记过去的事情了,所有的仇和怨恨,你都已经忘记了,你又何必再执着?” 俞学钧的目光温和,笑说:“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有这样重新来过的机会。旬旬,你要好好珍惜,时间会帮你的,不要再回头看过去了。” 程旬旬同他对视片刻,轻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时间会帮我的,过去的就应该让它过去,我回来是因为我选择了放下。” 她说着,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幸好我还有一个避难所,我还是幸运的。” 俞学钧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爸,我想结婚。” “好啊,我帮你参谋参谋。” “我想好了,我要开个私房烘焙店。嗯,店面不用太大,我怕赔钱太多。虽然你是我老爸,但我也不想败家,毕竟那是你的家嘛,败多了有点不好意思。”程旬旬笑呵呵的说,语气里多是玩笑。 俞学钧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小声的说:“老爸有私房钱的。” 程旬旬一听,立刻挺直了背脊,嘴巴呈o型,瞪大眼睛看着他。俞学钧抿唇微笑,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程旬旬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捂嘴偷笑,耸动了一下眉毛,“老爸,你坏啊,竟然藏私房钱。” 她说着,又扑通一下倒了下去,这次枕在了俞学钧的腿上,呢喃了一声就不动了,过了一会,又像是诈尸一般,扭头看了俞学钧一眼,说:“爸爸。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呗。” 俞学钧愣了愣,程旬旬又转回了头,闭上了眼睛,笑道:“随便说,说什么都行。” 程旬旬等了有一会,俞学钧才娓娓道来他的睡前故事,她扬了扬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在俞学钧的故事中沉沉的睡去了,原来睡前故事真的有用,程旬旬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这样想。 俞学钧的故事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轻手轻脚的扯过了一旁的被子给程旬旬盖上,将其安放在了床上,随后就关灯出了房间。陈聿简的房门敞开着,房内亮着灯光,俞学钧路过门口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 正好陈聿简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俞学钧冲着他点了一下头,说:“旬旬睡着了。” 陈聿简点了点头,问:“您现在要回去吗?” 俞学钧上下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是啊。” “我送您。” “也好。”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下了楼,俞学钧的人都在楼下等着,见着他们下来,便立刻去了门外等候。 “您稍等一下。”陈聿简说着,便走向了厨房,拿了一袋子东西出来。俞学钧已经换好鞋子站在门口了,他走过去,将袋子递给了他,说:“这是旬旬之前跟我交代过的,如果她喝醉了,顾不上送您的话,让我拿给您,都是她亲手做的东西。” 俞学钧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笑说:“这孩子还真是心灵手巧。” 陈聿简抿唇浅笑,低垂着眼帘,并不多话。 俞学钧提着袋子,转身抬手握住了门把,却没有推开门出去,站了片刻,回头看了陈聿简一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栾城?” “过几天就走。”陈聿简说。 俞学钧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说:“好,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陈聿简应了一声,将他送到门边,便一直站在门前,看着俞学钧上车,车子驶远了,他才回了屋子顺手关上了门。 他在回房间之前。走到了程旬旬的房间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站了半晌,才伸手转动了门把,轻轻往里一推,房间内一片漆黑,十分安静。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行至床边,伸手开了床头的灯。 程旬旬侧身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容颜安稳,唇边还泛着一丝浅笑,想来是做美梦了。陈聿简弯身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程旬旬不自觉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转了个身,面向了他。 他的手指轻抚她的脸,从她的眉宇一直到她的唇畔,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拂过,唇边慢慢的泛起了一丝笑容,半晌便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又帮她掩盖好了被子,起身离开了,像是从未进来过一样。 程旬旬喝的太多,第二天就起不来了,等她迷迷瞪瞪醒来,洗漱好了,从房里出来,才发现竟然已经傍晚了。她到楼下,陈聿简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她一边敲着脑袋,一边走到厨房门口,见着他在里面便停下了脚步,侧身倚靠在了门框上,说:“你怎么也不来叫醒我。”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旬旬小姐,你起床啦。” 大概是睡的太多,程旬旬的脑袋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程旬旬皱了皱眉,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转回了头,看向了陈聿简,问:“这人谁啊?你弄来的?” 不等陈聿简开口说话,身后的女人就主动做了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米涞,你可以叫我emly,也可以叫我米涞。我是俞老先生派来,照顾你的。” 程旬旬闻声挑了一下眉,仍然是一脸的茫然,看着陈聿简说:“老头要干嘛?” “你若不信,可以给俞先生打个电话。” 程旬旬回头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啧啧了两声,说:“我在跟你说话吗?你的脑袋,好像不怎么灵光啊。”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陈聿简擦干了手上的水,走到了程旬旬的身侧,笑说:“米涞确实是俞老先生派来照顾你的,我又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总要有个人来照顾你,而且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会无聊,身边有个人跟你说说话不也挺好的。” “我才不需要。”程旬旬摆摆手,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径直的走向了客厅,说:“再说了,我又不会一直一个人,我已经把我结婚的计划提上案了,很快啊,你就能喝我喜酒啦。身边多个人,谈恋爱都麻烦,万一我要把人带回来,多碍事,你说是不是?” 程旬旬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到客厅,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啃了起来,侧目瞥了米涞一眼,说:“你回去跟俞先生说,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 米涞脸上继续保持微笑,说:“这个,还是你亲自跟俞先生说比较好,我只听老板的吩咐。” 程旬旬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陈聿简横插了进来,说:“暂时让米涞留下吧,可以当你的助手,你不是要开私房烘焙店吗?我想俞先生派米涞过来,不单单是要照顾你,更多是帮你的忙。” 她噘了一下嘴,吞下了嘴里的苹果,挑了挑眉,说:“那好吧,那就让她先留下。对了,可以吃饭了吗?我肚子好饿。” 她的目光落在米涞的身上,显然是在询问她。 陈聿简刚想开口,程旬旬就立刻制止了他,“你别说话。” 陈聿简耸了耸眉,看着她近乎威胁的眼神,还是闭上了嘴巴,转身走开了。米涞看了陈聿简一眼,仍然保持淡定,冲着程旬旬微微一笑,指了指厨房门口,说:“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她就立刻走向了厨房,没有半分停留。程旬旬端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用余光往厨房的方向瞥一眼。陈聿简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人家还是很专业的,那就别耍她了。” “嘁,我怎么耍她了?干什么,你这是怜香惜玉啊?” “当然,毕竟是个大波美女。” 程旬旬眯了眼眸,哼了一声,说:“禽兽,人家穿的那么保守,都让你看到胸了,世界好危险。我得去提醒她一下。”说着,她就起身,专门给自己找了借口,走到了厨房门口。 米涞确实是挺专业的,起码是一个下的了厨房的女人。当然这人是俞学钧安排过来的,程旬旬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能力和职业素质。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拿了围裙走了进去,从后面一下抱住了她,给她系上了围裙,顺手还捏了一下她的胸,非常软,而且很有料。米涞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手肘往后一撞。 程旬旬来不及躲避,便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肚子上,疼的程旬旬弯了腰,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还不等程旬旬反应过来,手腕就被她给扣住了,瞬间就给反剪在了身后。 程旬旬哇哇叫了两声,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说:“靠,你还有身手的啊。” 米涞见着是她。立刻松开了手,脸色一变,“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啊?陈聿简吗?他才不会干这种事。”程旬旬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揉了揉手腕,睨了她一眼,说:“喂,好歹我刚才从后面抱了你一下,你就没有感觉到我胸前的柔软部分吗!你这简直是间接讽刺我!” 程旬旬骂骂咧咧的,陈聿简闻声走了进来,见着程旬旬一脸痛苦的样子,迅速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说:“怎么了?” 程旬旬故意摆出了一幅哭脸,指着米涞说:“她打我。” 米涞这会是有苦说不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我……我没有。” 陈聿简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程旬旬的脸上,微微蹙了一下眉,说:“到底怎么回事?” “都说她打我了,你看我的手腕都红了。”程旬旬说着,就将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副在家长面前告状的样子,嘟着嘴巴,说:“我要给我爸打电话,这人不行,打人。” “程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的一切都是本能动作,我学过一点防身术,所以……所以还请你不要做一些类似流氓的举动。”米涞低垂了眼帘,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不过整个人倒是淡定了不少。 陈聿简挑了挑眉,侧目看了米涞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程旬旬。随即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扯到一旁,低声说:“你干嘛了?” 程旬旬耸耸肩,说:“就给亲自给她系了个围裙,顺便嘛……”她说到这里,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凑到了他的耳侧,轻声道;“你不是说她胸大吗,我顺手摸了一把,料很足,不是垫出来的,你这眼睛怎么跟x光似得,一看一个准。” 她说着,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哼了一声,眯了眼眸,指着他的鼻子,说:“老实说。你为什么那么有经验?是不是背着我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是不是亲友了?都不给我分享,不够意思。” 陈聿简被她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低声说:“你给我正经点。” 他一抬手,程旬旬就迅速的抱住了自己的头,并及时的躲了一下,然后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矮了身子,从他的身侧钻了出去,对米涞说:“你啊你,动作快点,我很饿了,一天都没吃东西呢。” “好。”米涞点了点头,又毕恭毕敬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你丰胸的秘诀,我就不怪你了。”她揉了揉手腕。转身出去的时候,冲着米涞眨了眨眼睛,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嘿,小心他哦,他的眼睛跟x光一样,你穿再多,他都能一眼看透。”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傲然的胸,然后笑呵呵的就出去了,独留他们两个人在厨房内。 米涞闻声,脸上一阵红,侧目瞪视了陈聿简一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过了身,口气冷冷冰冰,听着不太友好,说:“陈先生出去等着吧,这里就放心交给我。” 陈聿简皱了皱眉,原本还想解释一下,不过看米涞的态度,想来解释也没什么用,便也懒得多说,稍微提醒了两句,就出去了。 程旬旬就站在不远处看好戏,见着他出来,就立刻坐下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陈聿简懒得跟她多说,只是伸手指了指她,就上楼去了。程旬旬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笑了一阵之后就不笑了,只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了一阵觉得无趣,又起身去了厨房,说:“好无聊,我跟你一块做吧。你的专长是什么?” 米涞对她多少有点提防,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说:“我最擅长的是市场营销,另一个特长我会做西点。差不多蛋糕房里的我都会。我以前开过蛋糕店,生意不错。” “哇哦,我爸这效率太高了。你叫米涞对吧?你好,我叫程旬旬,你以后叫我旬旬好了。”程旬旬擦了擦手上的水,冲着她伸出了手,满脸的友好。 这情绪转变的,让米涞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她眼里带着探究,上上下下打量了程旬旬一阵,才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好。” “我们应该差不多大吧?介意当朋友吗?刚才是有点不太友好,希望你不要介意咯。你要是介意的话,那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程旬旬特恭敬,还专门转身给她鞠了个躬。 “不会不会,我看的出来你没有恶意的。” 程旬旬笑眼盈盈走到了她的身侧,用手臂撞了她一下,笑说:“难怪你那么丰满了,原来之前是西点师啊。” 米涞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笑了笑,说:“不是,我天生就这么丰满的。” 程旬旬感到很遗憾,原本还想讨个秘诀的,她满目的遗憾看了一眼她的胸。 米涞笑了,凑到她的耳侧,笑说:“秘诀还是有的,以后告诉你。” 程旬旬笑了,笑容灿烂。 俞学钧很会挑人,米涞的性格同程旬旬十分合拍,不消多时,就成了朋友,陈聿简就被隔开了。她们的话题,他一个男人,一点儿都插不上。 想来俞学钧想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有一天程旬旬的身边再不是陈聿简一个人了,她可以有很多朋友。很快他就可以因为别人,而忽略了这个她唯一的亲友了。 陈聿简看着她们,微微一笑,低头吃饭。 …… 正月初一,宋家上山祭祖,带着小诺一起。 宋培礼让小诺在宋学晋的坟头前磕头,在这样肃穆的气氛之下,小诺一张稚气的脸,也变得十分严肃,抬头看了安盺一眼,周衍卿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这次没有上来。 安盺说:“过去吧,这是你祖爷爷。” 小诺小心翼翼的过去,然后跪了下来,按照宋培礼的要求,在宋学晋的坟前拜了拜,他拜的特别认真,这稚嫩的小脸上露出那么认真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爱。 “好了,小诺过来。”安盺蹲在一旁,看他磕了三个头,就招呼他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小小的手捏住她的时,她的心是柔软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微微一笑,从包包里拿出了纸巾,擦了擦他的手,又掸掉了他裤子上的灰尘,说:“小诺真乖,特别棒。” 小诺冲着她咧嘴笑了笑,然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何嘉莉在宋楠木的墓碑前站了许久,眼眶红了又红,宋静拍拍她的肩膀,说:“大嫂,别难过了。你这样,让楠木怎么安心。” 何嘉莉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说:“你们先回去,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 “大嫂。” 宋静还想劝,宋培礼就走了过来,说:“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嘉莉再等待一会。” 宋静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看了看何嘉莉,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先走。” 宋培礼点了点头。 随后,宋静他们就离开了墓地。 寒风瑟瑟,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吹的他们脸颊一片冰凉。 何嘉莉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老宋,楠木的死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明明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他还要赶着回到美国,当初我应该拦着他的,我要是拦着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 她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宋培礼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抚,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 何嘉莉看着墓碑上宋楠木的照片,心口一阵阵的疼,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侧过了头,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胸口,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问:“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的行为是不是错了?” 宋培礼低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说:“我们有什么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们的痛苦,都是谁造成的?” 他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浓浓的恨意,说:“楠木的死,还不都是因为周家那个女人!楠木为了那个周婵,承受了多少伤害,到了最后竟然还因为她死了!周唐两家的人天生就是来克我们的,只要跟他们沾上一点关系,咱们宋家的人就没有好日子过!” “楠木是这样,衍卿也是这样!总之我不会再让衍卿重蹈覆辙,成为第二个楠木!绝对不能再因为一个女人,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何嘉莉的声音微颤,看了他一眼,说:“你要做什么?” “你不用管这些,你只需要过好日子,开开心心就好。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两家的人再来伤害我们,绝对不能!他们若是再伤我们一分,我一定要他们百倍奉还!”宋培礼的眼眸微深,眼底波涛暗涌,深不可测。 何嘉莉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冷冰冰的墓碑,说:“我不想看到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再出事,一个人都不行。老宋,你也不能。” “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好好的保护你们。”宋培礼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捏了捏。 何嘉莉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稍稍侧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要跟你一起守护这个家。” 月月阿姨下午到了老宅,周衍卿看到她的时候,有几分诧异,安盺说:“诺诺需要人照顾,而且他一直吵着问我月月阿姨,所以我就给小月打了个电话,她说可以上班,我就叫她来了。小诺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感情特别好,你这样忽然给他换了阿姨,他会不习惯的。” 周衍卿点头,说:“你说的对,不过我倒是觉得小孩子习惯一个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当他跟另一个人久了,也就会忘记前人了,小孩子的忘性,比大人大多了。” 安盺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说:“你说的是。但现在诺诺一直闹着要月月阿姨,既然他说了,我能够办到,我自然就把人弄来了。怎么了?你对小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或者,你可以找你之前给小诺找的阿姨来也可以。” “毕竟我们不能无时无刻都陪着小诺,总要有个人在他身边照顾着,这样才安心嘛。”安盺看着不远处的小诺和月月阿姨,笑说:“你看,小诺多开心啊。” “嗯,是啊。”周衍卿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里,周衍卿起身,披了一件大衣,就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下楼去了后面的小楼,里面放着几个牌位。 其中还有宋楠木的,他拄着拐杖立在牌位前,身前一步上了一炷香。 “这么晚了。睡不着啊?”他起来的时候,躺在旁边的安盺一下就醒了。 周衍卿没有转头,只低低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安盺走过去,也上了一炷香,然后退后一步站在了他的身侧,双手抱臂,搓了搓手臂,说:“夜里凉,别站太久了。” “嗯。”他双手搭在拐杖上,眯了眼眸,说:“你说当初二哥是怎么想的?按照他身边的人说的,那场爆炸是他亲手策划制造的吧?你说周婵一家子真的都死了吗?” “什么意思?二哥的忠仆是亲眼看着爆炸发生的,怎么可能有假。” “那二哥也确实挺狠心的,听说他当初很爱周婵的,竟然舍得下手把她一家子都弄死了。可惜了,最后竟然把自己都搭上了,这么听起来似乎又有点惨。” 他转头看向安盺,问道:“当初是爸爸要让二哥去对付周婵的?” 安盺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宋楠木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她摇摇头,说:“不是,二哥做这件事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爸爸并没有想要周婵的命,如果要命,早前二哥把一些事情告诉她的时候,早就下手了。” “爸爸答应过二哥,只要周婵不参和在其中,他们两个从此陌路,他不会对周婵怎么样。二哥可能是想赎罪,毕竟当初他的一时失言,周婵毕竟是周景仰的亲生女儿,最后差一点坏了大事。也许是这样,他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又或者,过来那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不爱周婵了。” 周衍卿微挑来一下唇角,淡淡的说道:“是吗?那如果他还爱呢?这样做,不就等于是在自我解脱?我甚至怀疑周婵一家子到底有没有死。” “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太冷了,再站在去就要感冒了。”周衍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转身就出去了。 安盺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身后的门发出一丝动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周衍卿离开的背影。她微微皱了皱眉,又转头看了宋楠木的牌位一眼,不由眯起了眼睛,周衍卿说的似乎不无道理。 难道宋楠木这么做,是在保护周婵?那么他自己呢?是否还尚在人间? 微风拂过,安盺不由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转身也匆匆回了房间,并没有将宋楠木生死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已经过了有四年了。反倒是周衍卿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安。 之后的两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家都待在老宅里,过惬意的日子,坐在一起磕磕瓜子,谈谈天。 正月初三那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宋培礼还专门出去迎接了,周衍卿则坐在大厅里看电视,小诺今天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剥花生。对,五岁的儿子给三十八岁的老爹剥花生。 “老四,你看谁来了。” 周衍卿闻声,转头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金一泓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唇角,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探究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2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金一泓面带浅笑,同他对视一眼,冲着他伸出了手,说:“好久不见。” 周衍卿挑眉,拿了拐杖站了起来,目光在他的手上扫了一眼,默了片刻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笑说:“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金叔。” “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我跟金叔也算是非常好的朋友,我记得当初我受伤,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能看见您的脸,忘记谁我都不会忘记您啊。”他微笑着松开了手,说:“当年您走的突然,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是啊,我这不是出游正好路过这边,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你们都在老家,就过来看看老宋,还有你。”金一泓扫了他的腿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臂,笑说:“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 “小伤,之前因为工作的事情,不小心从山上摔下去了。”周衍卿说的轻松。 宋培礼在一旁斜了他一眼,说:“你这人就是太拼命了,生意是做不完的,再说实地考察需要你自己一个人去吗?害得我们一家子都为你担心了好几天,是该给你点教训,让你长点记性。”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妈怎么办。” 周衍卿浅浅一笑,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幸好没事。”宋培礼板了脸色,一说起这个事情,他就特别严肃。周衍卿搞成这个样子,到现在那个项目还没有完全搞定,上山村的人也不知道是被谁给鼓动了,十几户人家联合起来闹事,事情就只能搁置。 村长也为这件事给弄的焦头烂额的,家门口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来说这个事儿,上山村的人态度十分强硬,并且大有一种想要把观景台的主控权要回去,山上的任何开发由他们说的算。当初出主意的书记出面,却依旧无法扭转他们的想法。 上山村的组长就一个要求,绝对不能在他们村子附近建造墓园,并话中有话提到了盛鼎集团。 很明显是盛鼎的人在背后煽动。 宋培礼对此已经做了一定的了解,盛鼎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他自然是知道,他也知道程旬旬就在盛鼎上班,他甚至还知道了盛鼎在国内的执行总裁是谁。之前海岛的开发项目也是被盛鼎给抢走,这中间程旬旬也有参与,也是在那个时候程旬旬同周衍卿搭上关系的。 宋培礼几乎不需要深入调查,看到这几个面孔他就大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盛鼎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信和做对,这不是没有理由的。跟生意无关,同恩怨有关。 周衍卿虽然不说,但他多少也能够猜到,周衍卿伤成这样是因为谁。 转而宋培礼便转换了神色,让金一泓坐了下来,说:“不提这些,你还记得我,顺道过来看看我,我很高兴。别的不说,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两天,我已经让嘉莉去准备房间了,你可不要推辞啊。” “想要见你一面实在是太难了,是朋友就不要拒绝。”宋培礼在他身侧坐了下来,顺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金一泓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大腿,摇了摇头,说:“你啊你,总是这么强势。你也知道我喜欢你这里的环境,既然过来了,肯定是要赖上几天了,就像当初一眼,你赶我我都不走。” 话音落下,两人便哈哈的笑了起来,何嘉莉准备好了客房,下来就听到他们的笑声,佣人正好泡好了茶送过来,她伸手拦住了佣人,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笑眼盈盈的走了过去。亲自将茶杯放在了金一泓的跟前,目光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说:“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没什么,我就是跟老宋说,我准备在他这儿白吃白喝,待到你们都烦了我为止。以后看见我就害怕。” 何嘉莉笑说:“我就怕老金你啊,吃不消我们老宋的热情,到时候被他给吓跑咯。” 之后,老金便住了下来。 起初两天到是没发生什么事,天气好的时候,宋培礼便带着金一泓去爬山,又带着他在村里散步,多数时候,两人坐在后院晒太阳喝茶,日子过的惬意而又美好,仿佛他真的只是过来跟老友相聚的。 正月初六下午,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周衍卿在三楼的茶室内晒太阳喝茶,手里翻着书籍,小诺坐在小板凳上,专心致志的在剥开心果。自己吃一颗,留一颗,递给坐在后侧沙发上的周衍卿。 小小的手拍拍他的腿,说:“爸爸,给你。” 周衍卿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接过,指尖所触,湿答答的。他举到眼前看了一眼,全是口水,他挑了一下眉,说:“小诺。” “嗯。”小诺转过了托,眯着眼睛看他。 “张嘴。” 他听话的张开了嘴巴,周衍卿轻轻一丢,将手里的开心果肉,丢进了他的嘴里。 小诺顿了一下,旋即嘎嘎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那了一颗葡萄干,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说:“爸爸,你张嘴。” 周衍卿自然不会跟他玩,扬了扬下巴,说:“坐好,自己吃。” 他扭动了一下身子,说:“不要嘛。”他说着,整个人扑了上去。 周衍卿拧了一下他胖嘟嘟的脸颊,在这里待了几天,这小子胖不少。他捏住了小诺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眯了眼睛,低声说:“这么看,跟你妈长得还挺像。猪头。” “不是的。我跟爸爸长得像,妈妈说我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诺说着,整个人不停的往上爬,想要爬到周衍卿的腿上,然而被他给顶住了头,不管小诺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 他勾了一下唇角。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茶室的门被人推开,安盺和小月阿姨站在门口,看到小诺抱着周衍卿的腿不停往上蹭,安盺立刻出声制止,说:“小诺,爸爸腿伤了,不准这样,你这样会弄疼你爸爸的。” 小诺闻声立刻停下了动作,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这屁股上像是装了火箭似得,飞扑了过去,“妈妈,我想去放炮。” “好,妈妈和小月阿姨陪你一块去。” 小诺一听,便原地蹦了蹦,特别开心。他在这里陪周衍卿坐了一个小时,早就已经坐不住了。 “那我带小诺出去了。”安盺说。 周衍卿摆摆手,并未说什么。 小诺被带走之后,茶室内一下就变得十分安静,周衍卿抬起了脚,搁置在了跟前的桌几上。太阳晒久了,有些困倦,整个人窝在了沙发内,将手里的书盖在了脸上,准备小眯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卿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开门声,几乎是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的扬了一下。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金一泓已经坐在他的面前,周衍卿笑了笑,说:“金叔。” “打扰到你了?” 周衍卿微笑着拿下了落到胸口的书本,随意的瞥了一眼之后,将其合上放在了一侧,双手交握搭在身前,视线往紧闭的大门口扫了一眼,淡淡一笑,说:“那到没有,我本来就没有深睡,谈不上打扰。毕竟我一直都在等你,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金一泓脸上的笑容渐落,微微眯了眼睛,说:“你把我的儿子和孙子弄到哪里去了?” “秘密。”周衍卿单手支撑着脑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就不怕我会报警?或者告诉老宋。” “不怕,你告诉谁我都不怕。我要是害怕,我就不会那么做了。”周衍卿唇角一挑,低头迎上了他的视线,“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害怕。我相信你来这里,应该已经考虑好了,到底该帮谁,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选择。” 他说着放下了双脚,坐直了身子,微微往前倾,脸上的笑容带了一丝阴险,伸手拿过了茶杯喝了口茶,说:“开始吧,大家都等着呢。我也很想好好的感受一下,这份情到底深到什么地步,让他们那么害怕。” 他低垂着眼帘,将茶杯放了回去,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说:“你如果敢对我耍花样,我一定会让他们死无全尸,让你连尸体都看不到。” 金一泓咬了咬牙,说:“你放心。” “开始吧。” “放轻松。” 周衍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片刻才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睛。 片刻,周衍卿便陷入了催眠状态。 经过金一泓的引导,他的记忆从推开眼前那扇门开始,一步步的往回走,深入挖掘。四年前是一个入口,有两扇门让他选择。 “凭你的感觉来选。” 他眼前的两扇门是一模一样的,但背后的光景却大不相同,周衍卿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选择了左边的那扇门,走到门前,伸手一把推开。 一道强光过后,他便站在了一栋房子里,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他慢慢的走向了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幅未完成的十字绣。他伸手拿起了放在一侧的图纸,看到上面的图案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咦,五叔回来啦。” 他闻声侧过了头,映入眼帘的是程旬旬面带微笑的脸,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孕味十足。眼前的程旬旬看起来年纪很轻。 程旬旬笑着走了过去,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图纸,然后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十字绣,坐在沙发上秀了起来。 半晌,她忽然抬起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周衍卿心头猛地一颤,一转头,场景一变,周遭忽然暗了下来,耳边有杂乱的脚步声,只听到噗的一声,程旬旬立在他的身前。 “你怎么了?”他条件反射的问。 “我没事。” 然而,灯光一亮,她却倒了下来,手上沾满了鲜血。他深刻的感觉到了一种心慌和害怕。 她睁开眼睛,说:“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不等周衍卿说话,原本还在他怀里的人,忽然就消失了。 转而,他便坐在一辆疾驶在公路上的车子内,窗外的景色一片荒芜,一侧是茂密的芦苇丛。他的脑子里莫名有个极其强烈了意志,“她不见了,我要找到她。” 下车之后,他以最残暴的手段,将对方打残,然后冲进了芦苇丛,窜梭其中,寻找她的身影。他的身上还挂着那个依米花的挂件,当他掩藏在浓密的芦苇丛中。看到她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毫不犹豫的伸手从后面将她拽入了怀中,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将她牢牢的抱在怀中,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她的恐慌和害怕。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护她周全,即便是死了,也要护她周全。 半晌,她才缓缓的转过头,两人的目光相触,她的眼里有明显的惊讶,然后转身牢牢的抱住了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害怕,还有对他的依赖。 目光对视片刻之后,场景再次变化,两人之间隔了一道玻璃,她发红的眼里带着浓重的怨恨,面目狰狞,冲着他怒吼,“我恨你,我恨你!” 依米花的挂件掉落在了地上。他无心踩了一脚,捡起来的时候,表面的塑料出现了一道裂痕,很明显。他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的戳了一下,很痛,痛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网束缚住,程旬旬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背影,他想要挣脱,别不停的挣扎,即使皮肤被细细的网面割破,他仍然不停的挣扎。遍体凌伤之后,他终是挣脱了那张网,快速的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用力的一拽,她猛然转身,程旬旬面带微笑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喘着气,也跟着笑了。 所有的记忆在顷刻间涌入脑海,脑海里闪过程旬旬的喜怒哀乐。每一个画面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被刻意隐藏起来的记忆慢慢的一点点的拼凑起来,逐渐恢复原状,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那个影子终是同程旬旬的重合起来,然而最后的画面,却是程旬旬一脸狰狞,满目通红,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周衍卿,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恨你。”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瞳孔微缩,猛地坐直了身子。 金一泓大概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衍卿已经一步上前,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死死的摁在了沙发上,压低声音说:“你竟然篡改我的记忆!你不要命了!” 周衍卿此举发出了不小的动静,金一泓立刻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说:“冷静点,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你这样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周衍卿的手劲极大,金一泓一张脸涨的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眼前已经开始冒小黑点了,“你……你这样做,岂不是暴露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你就会放过我,还有我的儿子和孙子!你不能出尔反尔!” “嗬,我只是答应,并不一定非要做到。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这不是你们当初灌输给我的!我现在只想要你死!”周衍卿再度扣紧了手指。 金一泓开始翻白眼,脑子开始缺氧,断断续续的说:“这是你父亲让我这么做的。” 宋培礼进来的时候,一切恢复如初,周衍卿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宋培礼打了个响指,他才恍惚的睁开了眼睛,如梦初醒一般,“嗯?竟然睡着了。一定是昨晚睡的不好,真不好意思。” 金一泓的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摇了摇头,说:“没关系,可能是我说的话题太无聊,让你打瞌睡了。” 周衍卿转头看了宋培礼一眼,满目惊讶,说:“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我刚从外面回来,听佣人说老金在楼上,就上来看看。”宋培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金一泓低咳了一声,侧头同他对视了一眼。 晚上,金一泓进了宋培礼的书房。 宋培礼招呼他坐了下来,询问:“怎么样?”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宋培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眸深邃,话音落下,他并没有立刻接话。宋培礼这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在这种氛围之下。金一泓多少有些心慌。然而,这一刻他不能回避,甚至于连眼神都不能闪烁一下,要足够的淡定自若。 半晌,宋培礼才点了点头,低垂了眼帘,伸手拿起了桌几上的茶壶,又拿了两个杯子,倒上茶,将其中一杯放在了金一泓的跟前,说:“之前你在催眠的时候,我听到屋子里发出了一点响动。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催眠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我听那一声动静似乎不小,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这次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那个时候催眠已经解除了,是我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不要紧。”金一泓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了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宋培礼眯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这是不信我呢?还是不信我的技术?”金一泓挑了一下眉梢,面带微笑的看了他一眼。 “哪里。我知道你的催眠技术一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来。只是我总觉得老四有点问题。”宋培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转而轻浅一笑,说:“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不要在意。” 金一泓说:“没事,周衍卿的性子确实比以前要沉稳多了。” “你也看出异样了?” “之前他确实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对我有点防备。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如果你还有顾虑的话,我可以再待几天,多巩固几次。” 宋培礼点了点头,说:“我感觉有这个需要。” “那我便再留几日,再找机会给他催眠。” 宋培礼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笑。 周衍卿独自一人站在房间内,安盺去哄小诺睡觉了,他手里捏着酒杯,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金一泓说的话,当初是宋培礼亲自找他过来,希望能够尽可能的改变他的记忆,将程旬旬这个人从他的脑子里抹掉,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让他永远都不记得自己曾经爱过这样一个人。 他低眸看了一眼杯中的酒,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片刻,他猛地扬起了手,杯中的液体全数倒在了他的手上,打湿了他的袖子,然而最终杯子依旧紧紧的握在他的手里。 半晌,才缓缓的垂落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才慢慢的冷静下来。转身,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抽了几张纸巾一点一点将手上的酒渍擦干。 安盺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低着头站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擦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起来有些可怖。 “怎么了?” 周衍卿将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侧头的瞬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没什么。不小心把酒洒出来了。小诺睡着了?” “是啊。”安盺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袖子上湿了一片,说:“怎么那么不小心,晚上少喝点。” “嗯,我去洗澡。”他点了点头,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出去了。 安盺走到窗边,就看到了地上有一小摊水迹,拿了纸巾擦,才发现是酒。安盺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经过金一泓的催眠之后,周衍卿对安盺的态度到是变了不少,这一家三口每天都和乐融融的,不过最开心要数小诺了。周衍卿不知道怎么之后的几天,把小诺弄到了房间内,跟他们一块睡。 小诺还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待遇,特别的开心,周衍卿去洗澡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穿着个内裤,在床上不停的蹦啊蹦的,然后呈大字状,大喇喇的躺在床上,周衍卿回来就看到他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一眼看到周衍卿,立刻就停了下来,然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假装睡觉,床上的东西都被他给滚的乱七八糟了。 这小东西晚上睡觉也不安分,有一次把脚挂在了周衍卿的脖子上,周衍卿一下就被他给吵醒了,小脸贴在安盺的胸口,脚底板对着他,由此可见,也是个小色狼。 正月初八的时候,周衍卿他们回了栾城,何嘉莉让他多休息一阵,等腿好了再回公司也不迟。但周衍卿自然不会那么听话,隔天就回了公司。 …… 程旬旬这几天。一直在忙私房烘焙店的事情,米涞比她想象中的要能干很多。店铺和装修,她都一手抓,不过她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同程旬旬商量。 不管是店面的位置,还是关于店铺的装修,均同她进行商量。原本程旬旬的兴趣还不是很高。被米涞这股劲头弄的,倒是勾起了兴趣。 天天跟着她一块往外跑,每天看起来都很忙碌的样子,由此陈聿简在家里待着就显得有些多余,基本上都插不上什么嘴。不过程旬旬还是会忍不住去问他的意见,这样他到还能插上几句话,但多数时候都是她跟米涞商量探讨。 米涞这是完全调起了她的积极性,几乎是全副心思都扑在了这上面,陈聿简待了三四天就回国了,程旬旬亲自送他去了机场。 程旬旬问:“还会回来吗?” 陈聿简浅浅一笑,说:“那得看你想不想见到我了,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说:“那得看你这好亲友把我放在第几位了,我的店开张,你来不来捧场,那时候我就能看明白咱们之间的交情到底有多深了。” “行,到时候你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抽空来捧场。” 程旬旬挑挑眉,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半晌,陈聿简看了一下腕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程旬旬双手抱臂,点点头,说;“好。” 两人对视了片刻,陈聿简才微微一笑,拿起了行李,正欲转身的时候,程旬旬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 程旬旬看着他,抿了抿唇,默了片刻,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服,说:“你也好好照顾自己,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友,我希望等我牙齿掉光的时候,你还能在我身边。保重。” 陈聿简的眼眸微动,暗暗的吸了口气,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紧了紧,才用了点力气,将她的手扯开了,笑说:“放心,我不会有事。” “嗯。再见。”她笑着点了点头。 “再见。”他低了一下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走向了安检处,程旬旬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进去才转身离开。 陈聿简一直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就这样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程旬旬没有感到太多的伤感,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她很忙,每天都很忙。除了要安排和装修店面之外,她还报了个班,专门去学做西点和蛋糕,每天的时间都排的满满当当。晚上回到家,累的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生活充实,米涞还总拉着她去健身,没事的时候又教了她几招女子防身术,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十分合拍。程旬旬还告诉米涞自己结婚的意向,偶尔周末有空余时间的时候,米涞就带着她去酒吧夜店,跟朋友聚会。 逐渐的,程旬旬的生活圈子打开,结交了不少朋友,每个周末都会有一次聚会,要么去远足,要么就是晚上一块喝酒聊天,程旬旬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活可以变得那么精彩。有趣。充满了朝气。 趁着年轻,总归要潇洒走一回。 现在她已经很少去想栾城,更不会去想周衍卿,她没有时间,也不会自己找虐的故意去想。时间是良药,她相信她总会痊愈的。 再者现在约她出去吃饭的帅哥那么多,她才不会去想那个混蛋。 大约一个月之后,程旬旬的私房烘焙店正式开张,她在开张前两天给陈聿简打了电话,不过知道是不是时间不对,她打过去的时候,电话是通的,但陈聿简却没有接。 连着打了三个都没接,程旬旬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继续打。 她给陈聿简打电话的时候,国内是夜晚,他正好去医院看周衍坤,他已经到了末期了,躺在床上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宋培礼,很显然他这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 陈聿简推门进去,见着他的背影,一下就顿住了。 正当他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宋培礼转过了头,说:“刚来就要走?我以为你不怕见到我。” 陈聿简停住了脚步,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从床底下拿了脸盆,走进了卫生间弄了盆热水出来,笑说:“想不到宋先生跟我三哥非亲非故的,竟然也会过来探望他,是想看看他是怎么被折磨死的吗?” 他低垂着眼帘,唇边含着一抹浅笑,开始给周衍坤擦拭身子。 宋培礼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眸看着他,说:“我是来看你的。” “我挺好,让您费心了。” 宋培礼扬了一下唇角,对于他满是讽刺的语气,并不恼怒,反而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对我有怨恨,有也是应该的。但我想劝你一句,不要以卵击石,更不要激我做更绝的事情。” “你从小由我们一手养大,应该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对我们所做的一切。识趣一点就离开栾城,重新开始生活,不然的话……” 陈聿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不然的话怎样?” “不然的话,我怕你会像周衍臻一样,过的犹如过街老鼠。” 陈聿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宋培礼对周衍臻下手这件事他知道,正是在除夕夜下的手,过了零点的那一刻,烟火爆竹的声音响彻天际,一个其乐融融合家欢的日子里,周衍臻差一点被砍死在家里。 所幸他有些身手,并且背后也有点黑势力,这才捡了一条命。陈聿简去看过他一次。他能够感觉到周衍臻内心的怨恨之气,比以往更甚。 “你不可能永远只手遮天的。我心里的恨,不比你少,你在谋划我们所有人的事情,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除非你杀光周家所有的人,成为第二个周景仰。” “不要拿我跟周景仰相提并论!”宋培礼冷声喝斥,目露凶光。 陈聿简冷笑,说;“别不承认,其实你比周景仰还要狠戾。你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痛苦的活着,你不是不想让我们死,而是不想让我们死的那么简单,你最想看到的是我们生不如死。这样,你的余生才会有乐趣。” 宋培礼沉默良久,才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让你们生不如死的,这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 “说的真好听。那我呢?你认为我这一辈子,活着还能好受吗?”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了眼帘,深深的看了宋培礼一眼。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还是劝你还是不要试图来破坏我的家庭,如果你非要这么做,就不要怪我不留情。” “噢,对了。别以为你能利用程旬旬来打击操控衍卿,你啊,千万不要害了程旬旬。”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病房的门关上的瞬间,陈聿简抬手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等他冷静下来,拿出,屏幕上就显示了三通未接电话,皆是程旬旬的。 …… 程旬旬开张那天,收到了几个大大的花篮,还有一个没有标注姓名,程旬旬问了送花篮的小哥,对方没有告诉她,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小哥都不肯透露。 米涞说:“收着就是了,可能是你的爱慕者呢。” 程旬旬斜了她一眼,将花篮放在了门口,说:“要真是爱慕者,怎么可能不写姓名让我知道,傻子啊。”她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那个花篮。 米涞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就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装了炸弹。” “别说,我还很怀疑有炸弹。” “别开玩笑了好吗,宝宝。”米涞白了她一样,进了店里。 程旬旬扒拉了一下,确认到底有没有炸弹,在确定没有炸弹之后,她就转移了注意力,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刚要转身,忽然有人在她的耳侧叫了一声,她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拳头挥了过去。 所幸身后的人反应也挺快,迅速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想谋杀亲夫啊。” 她定睛一看,又是惊又是喜,说:“怎么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孙杰松开了手,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说:“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谁知道你这么凶悍,幸好我反应快,要是再慢一点,一定被你揍成熊猫了。到时候,你就要心疼咯。” “去你的,有你这样吓人的吗。”程旬旬斜了他一眼,目光不觉往他后面看了一眼。 孙杰注意到她的目光,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说:“干嘛?你在等谁啊?” “噢,陈聿简咯,他昨天还说今天肯定会来。我昨天查了一下航班,照道理应该是到了的。”程旬旬又张望了两眼,旋即摆摆手,说:“算了。他到了应该会给我打电话,你先进去。” 孙杰伸手一把拦住了她的肩膀,用力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本正经的说:“这都快成我老婆了,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跟陈聿简有过多的接触了啊,否则别怪我翻脸。” 程旬旬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嘁了一声,说:“滚你丫的。” “怎么?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不会是想反悔了吧?”孙杰一脸严肃,一只手牢牢拉着她的手,说:“我这次来见你,就是专门来娶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3章:胸针 程旬旬愣了愣,别说这孙杰要是不出现,她还真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之前事情那么多,她完全把这个事情抛在了脑后,或者说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把对孙杰的这个承诺放在心上,她笃定孙杰一定无法摆脱他的婚约,所以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这样一来,她也算是兑现的在失忆之前对孙杰许下的承诺, 前两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孙杰还说公务繁忙,可能没时间过来给她捧场,但花篮一定会送。程旬旬对此表示理解,所以对于孙杰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她自然是惊讶万分。 看样子,他这算是专门给她准备的惊喜。 不过现下,惊是有的,喜却不大。 她微眯了眼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一笑,双手抱臂,说:“这么顺利就解决完了?不过你是不是超时了?” “哪有,国内现在才正式进入正常状态好不好。”孙杰斜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蹙,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反悔啊?” “那倒不是,我说了只要你能够顺利解决好你家里的事情,是在不翻脸的前提下,我肯定是会嫁给你的。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过来,是一切都搞定的才过来娶我,还是说你想来个先斩后奏。”程旬旬眯着眼睛,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 孙杰笑着摇了摇头,说:“那自然是前者。”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行吧,你先进店里,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可以不用买单。” 两人一道进了店门,店里客满,程旬旬便招呼着他去了楼上,孙杰只要了一杯咖啡,程旬旬顺手拿了一块芝士蛋糕,就跟着他上了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呐,这是我一大早起来,亲自做的,你吃吃看。” 孙杰看了她一眼,便不动声色的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他挑了挑眉梢,说;“味道不错啊,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做厨房的事儿啊,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开店了?甚至还专门花了心思学做糕点。不去盛齐工作了?” “职场工作太累人,想换个不费脑子的职业,想来想去就开了这么一家店。你想啊,每天看着那些个精致的糕点,蛋糕。心情就会变好。每天要做的事情也就煮个咖啡,做点面包蛋糕,多惬意啊。”程旬旬咧嘴一笑,开玩笑似得,说:“主要是我有爸爸,我不怕亏。” 孙杰噗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你就是玩票。” “我开玩笑的好么,我也有很认真经营的呀,没准就出名了,毕竟这店里面有两个镇店之宝。”程旬旬扬了扬下巴。 孙杰挑了一下眉梢,喝了一口咖啡,问:“是吗?哪两个镇店之宝?” 话音刚落,程旬旬的目光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便站了起来,笑眼盈盈的走了过去,将上来的米涞,拉到了孙杰的跟前,一本正经的指了指她,说:“来吧,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本店的镇店之宝之一,米涞。” 孙杰立刻站了起来,礼貌的伸出了手,笑说:“你好,我是旬旬的未婚夫孙杰。” 程旬旬闻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米涞也被这消息给惊到了,根本顾不上孙杰伸出来的手,转头看了程旬旬一眼,一脸茫然,问:“你的未婚夫?” “呃。”程旬旬顿了三四秒的功夫,哈哈一笑,说:“算是吧,这事儿一会跟你细说。” 孙杰轻笑了一声,兀自伸手拉住了米涞的手,握了一下,旋即将程旬旬拉了过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侧,说:“不用一会了,现在就说。我倒是想听听看,你是怎么说的。” 程旬旬暗暗的拧了一下他的腰,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说:“你就不想问问看,我们店里第二个宝贝是什么吗?” 孙杰吸了口气,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侧身抵着脑袋,微笑的看着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道:“还不就是你这块宝贝。” 米涞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臂,啧啧了两声,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素质,我还坐在这儿呢,能不能别当着我这个单身人士的面秀恩爱?” 程旬旬伸手一把盖住了他的脸,说:“收起你快溢出来的爱意,别恶心我。” 孙杰倒是不恼,张嘴咬了一下她的手,他的唇贴到她的手指时,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躲开了,睨了他一眼,特严肃的说道:“正经点。” “行行行,不闹了。”孙杰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襟,一本正经的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米涞忍着笑意,这才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我叫米涞,大家都是中国人,英文名字就不说了,你可以叫我小米。” 这店里有一大部分的人都是程旬旬和米涞的朋友,她们两个坐不住,只聊了一会,就起身招呼别人去了。 下楼的时候,米涞回头看了孙杰一眼,轻撞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问道:“这连未婚夫都有了,你怎么还吵着要找对象啊?我看着孙杰对你还挺积极热情的,长得也还行,要是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还挺成熟稳重的。就是口条吧,太滑头了。” “不过女人都吃这一套,怎么?你不喜欢啊?难道你喜欢那个陈聿简?跟那人一比,我倒是觉得这个孙杰更好。起码结婚对象的话,孙杰应当是首选,能过日子,对你又好。不都说了么,结婚要找爱你的,不一定是要你爱的。”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笑说:“不是我不喜欢,是这人吧,八字还没一撇,说不准的。” “呦,这里头还有故事呢?我一直以为只有忧郁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还充满了故事,原来像这种油腔滑调的男人,也充满了故事啊。” 程旬旬停下了脚步,双手抱臂,嘶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特认真的说:“我怎么感觉你跟孙杰特配呢?你两这个口条,真是一样一样的。你两要是在一起,这得多有趣,光听你们两个讲话,都能笑一天吧。” “你这是什么话,他可是你的未婚夫,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喜欢沉稳内敛,不爱说话的,这种不是我的菜。”米涞说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兀自去招呼客人去了。 傍晚的时候,俞学钧也来了,捧着一大束鲜花,笑说:“开张大吉。” 程旬旬伸手接过,笑嘻嘻的说:“谢谢爸爸。” 俞学钧来,店里的客人已经所剩无几,孙杰问询立刻下来迎接,程旬旬带着他进去的时候,孙杰正好从楼上下来,算是正面碰上。 “伯父,好久不见了。”孙杰笑容满面的迎了过去。冲着他伸出了手。 俞学钧对孙杰的背景做过一定的了解,这几天他对程旬旬怎么样,他也全数看在眼里。 微笑着点点头,说:“确实好久不见,不过你是贵人事儿多,也不是那么好见的人。” “伯父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您要是想见我,一句话都事儿,不管多忙我也一定抽出时间过来看你。只要您愿意看见我。”孙杰笑呵呵的说着,见他引到了一旁的桌子前。 几个人坐了下来,孙杰谈吐颇好,这些年大大小小见过不少人物,这方面自然拿手。 程旬旬难得看到这样的孙杰,多少对他也有点刮目相看。以往在她面前的形象也是太滑头了。很多时候,程旬旬总是忘记,这孙杰也是个大人物。 俞学钧被孙杰哄的特开心,俞学钧还有事,这会也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起身对程旬旬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程旬旬笑说:“好,安心去忙,我这儿都妥妥当当的,再说了,有米涞这个帮手在我身边,你也用不着担心。” 她靠了过去,凑到他的耳侧说:“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我还是很能干的啊。” 俞学钧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好,你能干。我不操心,我走了。” 孙杰跟在程旬旬的身侧,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说:“我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有时间,伯父我们一块吃个饭啊。您一定要赏这个脸啊。” “行,我一会让我助理安排一下,到时候给你们两个打电话。”他笑眯眯的看了孙杰一眼,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程旬旬一眼,松开了手,说:“好了,你们不用送了,我走了。” “嗯,再见。”程旬旬立在门口,看着俞学钧的车子开远了,又侧头往另一侧张望了一眼。 “还在等陈聿简呢?”孙杰双手背在身后,似笑而非的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倒是不掩饰,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说:“是啊,他说会来的,照道理说早就应该到了。” “噢,他说来就一定会来啊?那你这是打算一直等着,直到他出现为止?”他的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程旬旬闻声斜了他一眼,说:“你怪声怪气说什么,就算我真的跟你结婚了。我跟陈聿简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变的,我现在拿他当成家人一样。怎么?你不接受啊?那行,那这婚我也不跟你结了,我可不是重色轻友那种人。” 她说着就转身进了店里,不等孙杰多说什么,拿了就进了面包房打电话。 电话没通,到程旬旬他们关门打烊,陈聿简都没有出现。程旬旬为答谢好友,专门请他们一伙人吃饭。 程旬旬原本想让孙杰先回去,毕竟这一群人,他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且一个个都是年轻人,大部分还都是老外,想来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也是怕他会无聊。可他偏不肯,非要跟着一块去,程旬旬没办法,也只好带着他去了。 这一桌子人都是跟程旬旬玩的还不错的,男人居多,一个两个对程旬旬都十分热情。孙杰坐在她的身边,像个卫士一样,防着这个防着那个。那个酒不能喝,这个酒也不能喝。 原本热闹的气氛,就因为他僵了下来,就算米涞在一旁打圆场,都没有办法挽救现下的场面。 包间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自顾自的吃东西,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已然挂不住。 她坐了一会。暗暗的拧了孙杰的大腿一下,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之后,便借口上厕所出了包间,她在门口等了一会,还算孙杰有点眼力劲,立刻跟了出来。 “你跟我来。”程旬旬双手抱胸径直的走向了电梯口。 “怎么了?” 程旬旬冷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塞进了他手里,说:“你先回去。” “饭局还没结束,我干嘛回去?我还没吃呢。” “家里冰箱里有我亲手包的饺子,你回去自己煮着吃。”程旬旬不留半点余地,抬手指着他的齐子,一字一句的说:“孙杰,别说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就算是结婚了,你也不能这样干涉我交友的权利。” “如果你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结婚,就算现在结婚了,到最后也会离婚的,我一点不想再有第三婚。” 孙杰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两眼,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了,才缓和了语气,说:“我这不是关心你,怕你吃亏吗?再说你这人一直都傻傻的,什么时候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程旬旬便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孙杰立刻闭嘴,摆摆手。说:“好吧好吧,我先回去,你也别弄的太晚了,少喝点酒,知道吗?” “放心吧,有你在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喝多。”说完,她就直接转身走了。 这孙杰一走,气氛便慢慢的有所好转,紧接着所有人都追问程旬旬这孙杰到底是她的谁。 程旬旬想了想,说:“未婚夫呗,管我管那么严的,除了未来老公还能是谁。” 此话一出,有人祝福有人叹息,因为孙杰的捣蛋,程旬旬不免要多喝几杯,不过她并不想醉,所以一半来说也不会喝醉。 一顿饭,将近吃了两个小时,有人提议再去酒吧喝一杯,程旬旬婉拒了,米涞也没跟着去。把这群人送走之后,两人才叫了司机过来回家。 回去的路上,程旬旬不忘给陈聿简打电话,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接。 她不由皱了眉头。 “怎么了?今天看你好像一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程旬旬抿唇笑了一下,说:“嗯,陈聿简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我怕出什么事。” “他那么大个人了,出不了什么事。就算真出事了,消息肯定第一个到你这儿的。” 程旬旬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车子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程旬旬往窗外瞥了一眼,“停车。” 司机闻声,条件反射的猛地踩下了刹车,程旬旬立刻解开了安全带,立刻下车,看着不远处缓步过来的人,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双手抱臂,歪头看着陈聿简慢慢的走近。 “你干嘛总是不接电话?” 陈聿简闻声。恍然回神,停下了步子,一抬头便看到程旬旬就站在他的正前方,微微愣了愣,旋即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她的跟前,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回来,正好看见你了,就专门在这里等你。” “抱歉,来晚了。刚才去了你说的地址看了看,店面弄的很不错,挺像那么回事的。 程旬旬不理会他的话,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没注意到,有急事?” 程旬旬打量了他几眼,微微眯了眼睛,说:“没事,其实你如果忙的话,不用刻意赶过来,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以后你一定会来,却没有出现,更要命的是你连电话都不接,这样我会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事故。” “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三个字,你说了太多次,我听腻了。”程旬旬摆摆手,说:“行了,别站着了,回去吧。” 她说着就转过了身。走了几步发觉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满目疑问,“干什么?” “我已经让人给我订好酒店了,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句话,并且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你,然后就回酒店。”陈聿简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将盒子递给了她,说:“恭喜你。” 程旬旬低眸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微微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干嘛要住酒店,这里有你的房间啊。” “我已经搬出去了。”他举着手。并没有放下,面带微笑的说。 “什么意思?” “我不方便跟你住在一起。” “孙杰都在,你有什么可不方便的,那么大的房子,你是我好朋友,回来了住一晚又怎么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这样。” 陈聿简同她对视片刻,不等她伸手接过,就直接把盒子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笑说:“我走了,明天白天我会去店里坐坐,尝尝你的手艺。”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程旬旬‘喂’了一声,陈聿简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冲着她挥了挥手,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旬旬本想上去问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好,米涞见状迅速的下了车,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回去吧。” 最后的一段路,她们两个是步行回去的。 米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真的喜欢陈聿简啊?” “喜欢,但也只是喜欢。大概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估计是爸爸跟他说了什么。” “俞先生会这样做,一定是为了你好。”米涞说。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笑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能是我以前真的太可怜了,所以爸爸才会这样保护我。可是……”程旬旬顿了一下,同米涞对视了一眼,摆了摆手,说:“算了,不说了,反正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很多,你算是我爸找过来代替陈聿简的。” “嘁,陈聿简有我好吗?”米涞斜了她一眼,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你放心,虽然俞先生是我的老板,但你是我的朋友。老板跟朋友,我挺朋友的。所以答应我,你不要把我当成是保姆。好吗?” 程旬旬嗤笑一声,说:“你知道陈聿简对我来说多重要吗?” “噢,你这是在提醒我,我也很重要是吗?” 两个人说着,便哈哈的笑了起来,一路过去,两人都是有说有笑的。 孙杰估摸着一直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两人走到门口,眼前的门就应声打开了,孙杰穿着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说:“终于知道回来了。” 程旬旬见着他,立刻收起了笑容,瞪了他一眼。说:“差点就不想回来了。” 她重重的打了他一拳,径直的走了进去,走过客厅的时候,余光瞥见茶几上的盒子,猛地一转身,大概是她的动作太突然,跟孙杰正好撞了个满怀。 “你翻我东西了?” “那不是垃圾吗?”孙杰瞥了一眼她所指的方向,对此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说道。 “说的对。”程旬旬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说:“但我也不希望有人翻动。”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孙杰微微蹙了一下眉,小声的低估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有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这盒子里的东西确实是她想要丢掉的,东西不多,基本上都是跟周衍卿有关的东西。之前她做大扫除的时候收拾出来的,一直放在床底下,早上出门的时候拿下来的,原本是准备丢了,可早上急急忙忙的,结果给忘记了。 她记得盒子是放在玄关处的,现在挪了位置,想来孙杰已经把里面的东西仔仔细细的都看过了。这让她心里不是特别舒服,今天原本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可程旬旬却不太高兴。 她吸了口气,忍下了心里的烦躁,拿了盒子,说:“累了,我回房休息了。” “喂,你爸的助理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三天之后一块吃晚餐。我想到时候跟他谈我们结婚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说:“好。” 她说完便上了楼,进了房间,直接把手里的盒子丢在了地上,靠在门框上。不知怎么,孙杰真的这么积极的谈他们之间的婚事,她又有些心慌起来,明明一直想要结婚,想要过另外一种生活,真的那种生活要来了,心里竟然抗拒了起来。 她吐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陈聿简给她的盒子。打开一看,只有一枚设计别致的钻石胸针。 胸针佩戴于胸口,距离她心脏最近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4章:婚期 程旬旬看着胸针,深吸了一口气,将其放回了盒子里。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就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隔天,陈聿简是店里第一个客人,程旬旬来开门,就看到他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咖啡,一身休闲装束,立在街边。清晨,街上是静谧的,阳光穿过薄雾,散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寡淡。 他这样的人,不管是处于闹市,亦或是这种静谧的场景里,总给人一种孤独感,仿佛什么都融入不了他的心,甚至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撞不开,也破不了。他注定要这样一个人一辈子。 陈聿简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不由转过了头,正好就对上了程旬旬的视线,她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他微微的笑了笑,冲着她挥了挥手。 程旬旬吸了口气,扬了扬嘴角,走了过去,说:“那么早就过来了,你该知道我不会那么早开张了。” “我不知道的是你这个老板还亲自过来开门的。” 程旬旬打开了门,陈聿简跟着她进去,环顾了一下周围,说:“挺不错的。” “那是自然,我花费了不少心思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好。”程旬旬斜了他一眼,说:“要喝什么咖啡,我亲自给你煮。” “黑咖啡吧。” “嗯,我试试泡一杯卡布奇诺。”她自顾自的说着。 陈聿简笑着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片刻,咖啡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陈聿简侧过身子,看着她认真专注的样子,默了一会,问:“孙杰应该也来了吧?” “噢,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睡觉,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啊?”程旬旬说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散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孙杰在国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嗯,或者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他的小道消息,比如说婚约啊什么的。” “你想问什么,直接说。” “就是关于他未婚妻的事情呗。” 陈聿简微微皱了皱眉,说:“没听说有什么事啊,官场上的事情,我关注的并不多,怎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回去的时候帮你查一查。” “也好,如果真的要谈婚事的话,有必要弄清楚一点。”她兀自小声低估了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聿简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你呢?你最近怎么样了?在栾城的事情,顺利吗?” “挺好的。”他垂了眼帘,抿唇微笑,说:“咖啡该好了吧。” “噢,对,我的咖啡,差一点就忘了。”程旬旬说着,一下就站了起来,匆匆的走了过去。 等程旬旬泡好咖啡出来,店里的员工也上班打卡了,她也就闲了下来,同陈聿简闲聊。 米涞是中午过来的,程旬旬就跟陈聿简一块去吃了一顿午餐。 “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你挑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挺好看的。只不过我也不常戴胸针,只能当摆设了。” 陈聿简笑,说:“本来就是让你当摆设用的。” 程旬旬单手拖着下巴,说:“那你应该买的再大一点,起码我躺在床上,要让我看到钻石闪闪发光啊。” 陈聿简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片刻忽然抬头,单手支撑着下巴,打量了她一会之后,笑说:“你看起来过的很不错,现在这样算是你喜欢的生活吗?” 程旬旬搅拌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抿了抿唇,侧头看向了窗外,一只手摸着耳垂,一下又一下,外面的阳光充足,让她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想了想,说:“谁知道这是不是我喜欢的生活。我问你,我以前向往什么样的生活,是像现在这样吗?”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她的这个问题,他自然是答不出来的,就他们以往的交情,他怎么会知道当初的她最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 “一家人团聚吧。” “那可惜了,这种日子恐怕这辈子都达不到了。”她的语气轻松,笑说:“其实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充实又不失趣味。噢,对了,在你不在的这一段日子里,我交了很多朋友,一群很有趣,又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跟他们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还是年轻的。” “过阵子他们又组织要去当一回背包客,我决定一起去,趁着年轻自由的时候到处走走看看,拍拍照。生活嘛,总是要往前看的,我就当过去的一切都不存在。”程旬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陈聿简,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之前就想问,但米涞一直在我身边,我也没什么机会说。” “什么?” “对于我跟周衍卿的过去,你真的没有任何隐瞒吗?” 陈聿简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了一侧的咖啡喝了一口,笑说:“你不是说过去的就当不存在吗?” “是不是有些事情,你也不知道?”程旬旬不理会他的话。 “怎么说?” 程旬旬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我的脑海里曾闪过一些画面,印象太深,所以我想问问,曾经我跟他之间是不是经历过生死?” “所以呢?” 她张了张嘴,一时哑然,也对她都选择回来了。选择把过去的一切当做不存在,又何必要追问这些有的没有,就算被她给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周衍卿骗她,夺走她的一切,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不是吗? 陈聿简说:“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回栾城了。我想过去的你,也希望能过上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且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要犹豫,相信我,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程旬旬默了片刻,才咯咯的笑了起来,让服务生开了一瓶红酒。 “中午喝什么酒。” “高兴就喝咯,一瓶而已,不会醉的。” 饭后,陈聿简就回了酒店,程旬旬打车去了店里,生意还不错。她环顾了一圈,米涞似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说:“放心,孙杰没来。” “噢?他今天那么乖巧,真是想不到,我还以为他这几天一定会天天守在这里看着我呢。” “那你现在这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米涞抿唇笑着,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样子。 程旬旬没同她多说什么,就去了后面的办公室休息,打算小眯一会,喝了酒之后,总有一种想要睡觉的冲动。 晚上她们回家,孙杰在厨房里捣鼓,一进门就听到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拆房子。程旬旬和米涞循着声音走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看,两人的脸瞬间都黑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你在干嘛!” 孙杰手里拿着菜刀,身上系着围裙,闻声转头,见着她们,笑了笑说:“你们回来了,我在准备晚餐。” 最后,孙杰自然是被程旬旬给赶了出去,厨房被他弄的乱七八糟,幸好身边有个米涞,不然她一定会爆炸的。 收拾好厨房,米涞就让她出去,晚餐由她来做。程旬旬也不抢活,洗了洗手就出去了。 孙杰一直躲在厨房门口时不时的往里看一眼,倒是识趣的不敢多说一句话,程旬旬出来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看了他一眼,就上楼准备去收衣服,孙杰自然是紧随其后。 她一边收衣服,孙杰则在旁边说话,“我知道我是管的有点多,可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嗯。”程旬旬极其敷衍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精明又能干,我想的都是多余的,如果我每天都是这样,你烦我是正常的。只是旬旬,你真的是因为我管的太多而烦吗?之前你跟我说要兑现承诺,要嫁给我,是不是认为我不可能解决未婚妻的事情,所以才答应的?现在我真的解决好了,你就反悔了对吗?”孙杰的语气认真,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的背影。 程旬旬一句话也不说,只自顾自的收衣服,将全部的衣服收完,才走回了孙杰的面前,说:“我没有反悔,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想要控制我的人生,这让我有点恐惧,我怕结婚之后我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我倒是不会后悔,我只怕你会后悔。你要知道,结婚不代表你就可以控制我。” “我结婚是要找个人一起生活,互相扶持,如果你只是想要控制我的话,我想不如就等我恢复记忆了,我再兑现你的承诺吧。可能那时候的我,会心甘情愿,即便是成为你身边的木偶。”说完,程旬旬就转身走了。 三天之后,孙杰安排了晚餐,他一早就去了餐厅,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去接程旬旬过去,顺道还换了一身衣服,弄的十分隆重。程旬旬看的出来他对待这件事是很认真的,那天程旬旬说完那一番话之后。他在露台上站了很久。 回来吃饭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给程旬旬夹菜,嘱咐她多说点这个多吃点那个,之后的两天他倒是没有多管她,只是自顾自的帮她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话不多,也不博存在感。 两人提前了大概十分钟到餐厅,孙杰多少有些紧张,整了整衣襟,终是忍不住问:“你看我这样可以吗?” 程旬旬喝了一口茶,说:“挺好的。”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俞学钧风光满面的走了进来,脸上笑意满满,看到他们两个,笑说:“你们两个早就到了?” “孙杰很早就过来安排晚上的菜了,我刚到不久。”程旬旬解释,正要起身给俞学钧拉椅子的时候,孙杰已经快她一步,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给他拉开了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笑道:“其实我也没怎么特别安排,旬旬这是给我说好话呢。” 俞学钧笑着入座,孙杰给他倒茶,这茶是他自己专门准备的碧螺春。俞学钧喝了一口,就知道是这小子准备的,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他问。孙杰自然不会主动说什么。 坐着聊了一会,孙杰就叫服务生上菜。 两个人男人说话,程旬旬很少插嘴,也就是吃,吃的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俞学钧看她这个样子,不免咳嗽了一声,想要提醒她。但程旬旬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自顾自的吃东西。 偶尔会出声赞一句,他们今天吃的是中国餐馆,有几道菜做的很对味。 用餐过半,孙杰就把话题绕到了今天的主题上。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接说好了,我想跟旬旬结婚。我比她大八岁,年纪也不小了,现在也是时候了,希望您能够同意。” 此话一出,程旬旬也终于停下了筷子,顿了数秒之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话音落下,一时之间没人接话,包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静,俞学钧看了程旬旬一眼,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暗暗的踢了她一下,程旬旬这才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用力的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想了想,说:“孙杰跟我求了好几次婚了,这些年他对我一直都不错,而且当初我能那么快从监狱里出来,他也出了不少力。嗯,我觉得嫁给他没什么问题。” “你同意了?”俞学钧问。 程旬旬点点头,说:“嗯,同意了。” 俞学钧想了想,侧目看了孙杰一眼,说:“本来年轻人结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干预,只要旬旬自己愿意就行。但是她到底跟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她的过去她自己不记得,但你大致应该了解。其实我希望旬旬能够嫁给一个跟她的过去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这样对她来说也许更好,更能够重新生活,远离过去的一切。” 程旬旬唇边含着浅笑,低头认真的听着俞学钧说话。 “你对旬旬的情义我都看在眼里,你们结婚,我不会反对,也没有这个资格来反对旬旬答应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带她回去。” 孙杰笑了,说:“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带她回去。” “那你的工作和前途呢?如果她不回去,势必是要你来这边的,你的父母会允许吗?” “会的,既然我亲口跟您提婚事了,这一切我自然会安排妥当,我已经在准备移民了。” 谈话还算愉快,程旬旬基本没什么话,全是孙杰在说。 饭局结束的时候。俞学钧找了个借口让程旬旬上了他的车,孙杰先回去。 车子在路上打转,程旬旬看到一辆冰淇淋车,便让司机停车,然后下车去买了一个甜筒。俞学钧也跟着下车,两人便顺道在路上散步。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不想嫁,我可以出面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程旬旬看着前面望不到尽头的路,说:“爸爸,你觉得他怎么样?” “现在看来是挺长情,挺专一的。你在爱丁堡住的这些年,他也时常来看你,而且我觉得他也很保护你。” “所以说,是可以嫁的咯?”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 俞学钧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说:“这个不好说,毕竟我跟他接触的不多。” “他跟我说过,以前我在牢里的时候,曾经对他许下过承诺,如果他帮我提前出狱。我就会嫁给他。总归这个人情我是一定要还的,而且他又那么执着。嫁给他也没什么问题,说不定也会幸福呢?” 俞学钧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不过这事也不一定,我知道他在国内仕途不错,要移民来这边,得放弃很多东西,我想他父母也不会答应他这么做。所以,你们的婚事,未必会成。但如果他真的能够放下那些过来,我想你也该好好对他。很少有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不曾拥有的人,放弃很简单,但拥有了再放手,很难。” “他若做到,便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明白吗?” 程旬旬点点头,说:“明白。” …… 容政带着周亚男去了青山,听说周衍卿正在那里谈公事。近期盛鼎和信和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盛鼎有意想要取代信和的地位,野心极大。 因为上山村的村名联名吵到了市里,闹的有些凶,由此在这个项目上,信和落了下风,周衍卿不得不再亲自来一趟。 夜里,他们敲开了周衍卿房间的门。 周衍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扫了一眼,留了门,转身走了进去,说:“有什么事?还让你们专门跑到这里来找我。” 容政关了房门,瞥了周亚男一眼,“你说啊,你不是总吵着要亲自见他吗,现在见到了,怎么没声了?” 周衍卿弯身坐在椅子上,记本电脑发出一丝响动,收到一封邮件。他侧目看了周亚男一眼,眉稍微微挑了一下。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电脑上,说:“你说,我听着。” 自四年前周衍卿消失半年再出现,周亚男就没有见过他的真人,基本都是在电视和报纸上才能看到他,而很多时候连电视报纸上都没有。 当年,周家被弄的四分五裂,坐牢的坐牢,远调的远调,总归基本上都被弄出了栾城。 她的父亲被安排在疗养院里,听说容萍偶尔还是会去看看他。周亚男每次回来,也会去看一眼,至于其他人,她见不着,容萍让她不要多问。 有一句话她一直记得,容萍说:“我跟周衍柯已经离婚了,我们再也不是周家人了。他们好不好,跟我们没有关系。至于周衍柯,你做到尽孝就行。” 不过她多少知道,周家是被人毁了。至于眼前这个周衍卿,她也知道这已经不是她原来认识的五叔了。他是另外一个人,跟周家没有半点关系的一个人。 陈楠木和周婵同时的事情,让她没办法不多问。那时候她去找周衍卿,却怎么也找不到,去周家被人拦在外面不让进。 她一直那么闹腾,容政就给她说了实情。 说实话,容政给她说那些恩怨的时候,她简直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最后现实让她不得不信那都是真的。 她是亲眼看到拆迁队把周宅给拆了,大楼倒塌的时候,她终是相信了一切。周家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一瞬间她不是没有悲伤,毕竟在这里她住了很多年。 家里人虽然总是勾心斗角,但家庭总归是完整的,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连让人怀念的房子都彻底的毁于一旦了,不留一丝痕迹。 时隔多年,再看到周衍卿。周亚男心里多少有些激动,这张脸跟四年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唯一的变化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还有就是冷漠。虽然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周亚男却看出来,他与曾经那个周五爷的区别。 容政提过,他的记忆有所改变,是不记得程旬旬了,和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不过看周衍卿的样子,和他在外界的风声,想来过的还不错。 她半晌都没有说话,周衍卿看完邮件,眯了眼眸。房间里莫名陷入了沉寂,三个怀心思。 周衍卿关掉了电脑,转身看到他们两个还在房间内,挑了挑眉,说:“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周亚男这才回过神来,吸了口气,说:“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帮我。” 周衍卿拿了一根烟,眉头微微的蹙着,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吸了几口烟,才说:“你说。” “我想祭拜陈楠木。”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侧了一下身子,扫了一眼站在后侧一直没说话的容政一眼,像是在质问什么。 他耸了耸肩,说:“她不可能不知道。” 周衍卿低笑了一声,说:“这种事,你直接跟陈枷枷说好了,她不是挺听你话的吗?而且,你该知道,找我不如找她来的容易。” 容政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我不想欠她人情。” “吵架了?” 容政啧了一声。说:“你就说你帮不帮,你说我干嘛。” “不帮。”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拒绝了,并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不送。” “五叔。” “你叫我什么?” 周亚男吸了口气,低了头,说:“我只是想祭拜他一下,没有其他用意的,而且我已经不算是周家的人了。只是作为陈楠木的普通朋友,他去世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祭拜过他一次。”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其实你与其纠结在这里拜祭陈楠木,不如去美国,到他出事的地方看看。容政没有告诉你吗?葬在这里的只是他小部身体组织,说起来他真正葬身的地方,还是在美国。你难道就不想去那里看看吗?” 周亚男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触,周衍卿吐了一口烟。两人之间烟雾缭绕。两人对视了片刻,她才点了点头,说:“好,谢谢提醒。”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容政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也跟着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周衍卿才摁灭了手上的烟头,拿了打了个电话,说:“替我安排一下,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伦敦。” 隔天,周亚男就收拾行李,让容政给她办了签证,就准备去一趟美国。 容萍见她收拾行李,免不了要问个究竟。 “不是说不走了吗?怎么又收拾行李了。” 周亚男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笑说:“不是,我这是准备出去旅游,不是去西藏啦。” 容萍松了口气,连表情都有所缓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点点头,说:“是是是,年轻的小姑娘就该多出去走走,开阔一下眼界,别总是往山沟沟里跑。打算去哪儿啊?报团了吗?” “去美国。妈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跟别人一块,再说了跟团跑,很无聊的。” “美国哪儿啊?” 容萍脸上的表情未变,周亚男却有些心虚,想了想,说:“旧金山。” “噢。”容萍点了点头,开玩笑似得说:“我还以为你要去纽约,不过就算你现在去的是旧金山,到时候真的过去了,没准也会去纽约吧。去了美国,不去纽约,多可惜啊。” 周亚男仅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这话,是话里有话。容萍不会不知道周婵之前去的就是美国纽约,周婵一家子出事,她也知道。可看她此时的表情,又觉得不像。周亚男想了想,决定什么也不说。 容萍开始替她整理行李,说:“要记得回来,我就你这么个女儿,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也不强迫你成家生子,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和儿子,能够好好的在我身边。世事无常,能子啊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想好好珍惜。” 容萍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平静,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不等周亚男说什么,她就开始嘱咐其他了,像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不管孩子多大,总归要出去就是不放心。嘱咐着一些,她都知道的事情。 周亚男也没有打断。就坐在一旁,咧嘴笑着听容萍絮叨。 “哎,你这孩子,都三十来岁了,我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呢。” 周亚男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笑呵呵的说:“哎呦,这就叫做,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嘛。” 容萍斜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是满足的。 …… 孙杰同俞学钧说了结婚的事情之后,就回去了一趟,他让程旬旬可以开始准备了,等他挑了日子回来之后,这结婚的日子就立刻要提上进程。 他走的时候,程旬旬问他,“我不需要见你的父母吗?” “你想见?”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说:“难不成,你结婚你的父母不参加?”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等着,等我下次回来,一定带着我父母过来。” 其实在这之前,孙杰的父母是强烈反对的,而孙杰擅自做主直接跟林家的千金林梨把话给说开了。林梨到底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自尊心强的很,经孙杰这么一说,嘴上自然是不会跟孙杰结婚了。 孙杰本以为只要女方不准备结婚了,事情也就解决了,所以不等孙傲和施如芳找他,就直接来了爱丁堡。 听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二老都冷静下来了,就去了帝都。 让他奇怪的是,二老不但没有强烈的反对,竟然答应了他跟程旬旬的婚事,原本说是要程旬旬回来,这婚在帝都办。但孙杰不同意,并用充分的理由说明了在国内办婚事的坏处。 一二三点说的二老也是无话可说,头天还不同意,第二天却一反常态的答应了。孙杰很开心,但开心的同时,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来的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孙雯听说他要跟程旬旬结婚,不免笑着打趣,说:“老哥,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到什么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原来你也可以这么专一,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想爸妈之前怎么反对的,又为什么会忽然答应。”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孙雯耸耸肩,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觉得爸妈答应的那么快,很反常啊。而且林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是更反常?” 孙杰想了想,这事儿必须快刀斩乱麻,便提前了几天带着二老去了爱丁堡。 还安排了两家人见了一面,程旬旬看到孙傲和施如芳的时候,多少是有些惊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孙杰竟然真的能够说动他的父母同意这门婚事。 两家人谈了婚礼的事儿,孙杰用了点小手段,把婚事提前了一大截,意思是父母事务繁忙,不便多留,而且结婚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偷偷的开始安排了,场地什么的他都已经提前订好了。所以婚期提前到一周之后。 孙傲闻言,瞪了他一眼,他则笑嘻嘻的说:“我跟旬旬商量过了,婚礼简单从简就好,不用太复杂的,所以事情并不繁琐。你们两不是忙吗?我也是在配合你们啊。而且伯父也没有意见。” 孙傲抿了唇,片刻才露出一丝笑,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只要亲家和旬旬不介意,我跟如芳都依孩子的想法。” 饭局结束后,大家便各自回去了,孙杰的父母住在酒店。 孙杰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就想着回去程旬旬那里。却被孙傲拦住,说:“你跟我们一块住酒店,都快结婚了,你差这么几天吗? “也行。”他倒是听话了一次。 孙傲回到房间,脸就黑了下来,并没多说什么,只打了个电话,说:“小周,事情提前了,他们打算一周之后结婚,这次还要麻烦你出面了。看我那儿子猴急的样子,怕是会提早去领证,我希望你明天就过来。” “孙老您放心,我已经在机场了。” 周衍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正好飞往爱丁堡的航班开始登机了。 隔天,程旬旬收到了定制好的婚纱,应该是孙杰之前就定好的,晚上闲来无事,米涞就让她试穿一下。女人对美的东西,通常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程旬旬笑了笑,侧头看了她一眼,说:“试一下?” “快去快去。” 说着,两人就跑去了房间,米涞当帮手,替她把婚纱穿上,程旬旬一边穿一边说:“孙杰这个老流氓,是怎么知道我的三围尺寸的!我都没告诉过他!” “说明人家老道。” “嘁,不是好鸟,一定阅女无数,真不公平。”婚纱是高级定制的,米涞看了一眼,立刻就发现这是某个高端品牌的顶配。 估计这婚纱是绝版型的。一共有两套,一套是主婚纱,又长尾,一套则是到膝盖的晚礼服,都很美。程旬旬试了主婚纱。 这婚纱是个漏背装,塑身,上面还镶着细细的水钻,在灯光下闪烁这光芒。通体偏金黄色,特别美。 米涞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说:“看的我都想结婚了。” 不多时,她忽然哎呦了几声,抱着肚子就上厕所去了。 程旬旬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正准备脱下来的时候,楼下的门铃却响了起来,连着按了三四次。程旬旬想了下,这种时候除了孙杰没别想,想来他来了也会让她试穿,索性就不脱了。直接提着裙子下楼,她走到玄关,拉开了门,絮絮叨叨的说:“急什么,催命呢,等一会能怎么!” 然而,当她开门。抬头看到立在门口的人时,顿了三四秒,几乎是条件反射直接就甩上了门,动作之快,门口的人几乎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程旬旬立在门内,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倒是挺淡定的,脚边放着简单的行李,双手背在身后,立在门外。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扇密不透风的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5章:无论什么方面都是老二 程旬旬呆立在原地,一只手捂着胸口,脑子直冒白点,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总感觉刚刚那一瞬看到的人并不是真的,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不过是她产生的错觉。对的,一定是错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一口口水,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丝浅笑。正准备转身的时候,门铃再次响起,程旬旬整个人惊了一下,不免踩到了裙摆,‘呀’的一声,想要收回脚,却乱了脚步,差一点摔倒在地。 门铃还在继续,外面的人连续摁了三次,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她看到的一切皆是真的,他周衍卿是真的来了,并且就在门口等着她开门。 她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并没有开门的打算,想了想便走到了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样,正好就看到了周衍卿唇角微扬的动作,微微一抬眸,目光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程旬旬惊了一下,不自觉的吸了口气,整个人立刻往后一退,明明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门,明明周衍卿根本就不可能看到她。可他的那个眼神,仿佛知道她就躲在门口偷偷看他,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很得意的样子。 他越是得意,她这心里就越发的不痛快。 “你怎么不开门,外面是谁啊?”米涞上完厕所下来,看到程旬旬穿着婚纱站在玄关处。刚才的门铃声她也听见了,摁了那么多遍,不像是找错了。 话音刚落,门铃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只摁了一下。 米涞闻声就想上前去开门,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过去开门。 “怎么了?”米涞回头,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说:“外面是坏人啊?” 程旬旬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道:“不认识的,我刚才已经跟他说是找错了,他还摁门铃。别理他,你陪我去把衣服换了。” 米涞看她神色异常,轻挑了一下眉梢,问:“真的不开?” “不开。” “那好吧,那要是外面的人一直摁门铃呢?会扰民哦。” 程旬旬抿了抿唇,正犹豫的时候,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响了起来,她提着裙子过去,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愣了愣,多少能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她没多想,直接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旬旬。你看窗外。” 程旬旬闻言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客厅的落地窗被她擦的特别干净,窗户上倒映着客厅里的全貌,同样也能够清晰的看到站在窗外的人。 握在手里的,再次响了起来,站在窗外的人,抬手指了指,似乎是在示意她接电话。米涞默不作声的站在一侧,暗暗的观察着这两个人。 程旬旬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将放在了耳侧,微微挺直了背脊,微扬了下巴,“喂,请问哪位。” 片刻,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轻笑,说:“你说我哪位?才那么几天不见,就把我忘了吗?”窗外的人说着,便抬手冲着她挥了挥手。程旬旬能够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扬着笑意。 “谁?” “周衍卿,你前夫。” 程旬旬提了裙子,走到落地窗前,眯了眼眸,轻蔑一笑,说:“噢,前夫你好,请问有事吗?” “婚纱很漂亮。”周衍卿说。 “噢,我忘了告诉你,我快结婚了,赏不赏这个脸,来参加我的婚礼?”不等周衍卿回答,程旬旬就兀自说道:“你看我都忘了,周先生您可是个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来参加我的婚礼呢。不过没关系,你给我地址,我给你发喜糖。周先生要祝我新婚快乐吗?” 周衍卿单手插在口袋里,嗤笑了一声,说:“但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件婚纱跟你不合适,婚纱是美的,但穿在你的身上,就变得特别丑,你没发现吗?” 程旬旬抿了抿唇,伸手拉上了窗帘,笑说:“谢谢周先生的评价,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再见。” 说完,她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并直接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一脸愤懑。 米涞正想说点什么,程旬旬便指着她,说:“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私闯民宅。” 米涞顿了顿,看她一脸怒气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边,问:“你前夫啊?” “你怎么偷听我说话?”程旬旬皱眉,不过好在她不会乱发脾气,情绪有所控制。 米涞笑嘻嘻的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说:“我这怎么能是偷听呢,是你讲的太大声了,我站在旁边,不想听都难啊。” 程旬旬斜了她一眼,低笑了一声,说:“帮我去把衣服换下来吧。” “那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跟我没关系,你也知道了,那是前夫,既然是前夫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能让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进来呢?走吧,不用管。” 米涞挑了一下眉,回头望窗外看了一眼,说:“那好吧。” 随后,两人便上了楼。 等程旬旬换完衣服下楼,看到坐在客厅内的人,程旬旬和米涞皆是一惊,周衍卿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闻声侧头看了过来,冲着她微微一笑。 程旬旬正欲上前质问的时候,孙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泡好的茶,见着程旬旬和米涞,说:“家里来客人了,你们两个在楼上做什么呢?也不知道给人开门。” “你让他进来的?”程旬旬一脸诧异的看着孙杰,眼神闪动了一下。走到他的身侧,压低声音说:“你干嘛让他进来?” “怎么了?来者是客,他既然这么千里迢迢的过来了,咱们不好好招呼,就是咱们的不是了,总不好落人口舌,而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放心,我不介意的。” 程旬旬很想说,她很介意。可看到孙杰这模样,又不好说什么。微微的皱了皱眉,说:“随你。” “大方点,你别是避忌,他反倒是觉得你怕了,这不有我在么,我护着你呢。”孙杰说着,便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 程旬旬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斜了他一眼,说:“行,只要你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孙杰微微一笑,旁若无人的伸手亲昵的捏了一下她的齐子,程旬旬皱皱眉,避了一下,却没有避开。 他们的举动,全数落在周衍卿的眼里,他轻笑了一声,说:“你们这样考虑过身边人的感受吗?站在旁边的美女不觉得尴尬?” 米涞被点了名,微微顿了一下,余光瞥了程旬旬一眼,想到她之前的态度,便转过身,面向了周衍卿,笑说:“不会啊,因为我已经习惯他们两个整天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程旬旬低头暗自笑了笑,走过去的时候,同米涞对视了一眼,米涞笑着冲她挑挑眉。 孙杰将泡好的茶放在了茶几上,笑说:“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接下去我克制一点,尽量不让你觉得尴尬。”他的语气听着像是玩笑,可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他口气里隐含着的挑衅。 周衍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挑,点了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也不会觉得有多少尴尬,毕竟你做的这些事情,有哪一样是我没有做过的呢。其实我倒是不会觉得尴尬,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做那些举动,会让我替你感到尴尬。”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侧头瞪视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说:“你可以把眼睛闭上,或者现在就离开这里,说的好像是我们拉着你进来坐似得。” 孙杰今天倒是很淡定,对于周衍卿的话,他半分都不恼,暗自伸手握住了程旬旬手,轻轻的拍了拍,说:“我知道你护着我,可人家是客人,要客气点。我本来就不是很在乎人言,我要是在乎这些,我会坐在这里吗?别生气,听话。” “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不怀好意,本来就不是什么朋友,装什么。”程旬旬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也就不说话了。 米涞去厨房拿了些点心出来,程旬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吃上,尽量让自己忽略周衍卿的存在。 几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想不尴尬都不行。 周衍卿在门口等了一会,原本准备先去酒店,明天去她店里找她也不迟。谁知道他刚要走,孙杰就来了。 孙杰见到他,不似之前那样总是恶语相向,反倒是客气又大方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进去坐坐,周衍卿看他那模样,就没有拒绝。 孙杰看着眼前泰然自若喝茶的人,刚才在门口看到他,说不惊讶是假的,怎么可能那么凑巧,他跟程旬旬快要结婚了,他就出现了。 既然他出现了,那么事情一定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甚至于有可能会坏了他准备了那么久的婚礼。他不自觉的紧了紧程旬旬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多少能感觉到他的不安,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旋即便抬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冲着他微微一笑。 “说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我应该没有发喜帖给你吧?” 周衍卿放下了手上的茶杯,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脊,说:“还说呢,咱们那么好的关系,你结婚也不通知我。怎么?不欢迎我来喝这杯喜酒?还是怕我会捣乱,坏了你的好事?” “怎么会,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正好现在你在这里,我现在就给你一张喜帖,不过你拿了喜帖,到时候可一定要到场啊。”孙杰说着,便看向了米涞,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米涞侧目看了程旬旬一眼,见她点头,才去拿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喜帖,程旬旬起身过去,亲自写了周衍卿的名字。 她在写字的手,米涞在旁边暗搓搓的问:“你说你前夫忽然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管他想做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就见不得别人好。我……”程旬旬说的愤愤然,米涞听的认真,可她说到一半,抬头看向米涞的死后,就反应过来,收敛了情绪,摆摆手,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反正你只要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就对了。” “那你说他来不是什么好事,他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程旬旬闻声。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字都写歪了,摇了摇头,说:“不会。他最多是给我难堪,破坏我的婚礼,怎么可能抢亲。再说了他干嘛要抢亲,他已经有老婆有家庭了,把我抢去哪儿啊?” 她的话里满含讽刺,米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倒是没多说什么。 程旬旬写好喜帖,亲自拿给了周衍卿,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孙杰,她面带微笑,将喜帖递给了周衍卿,说:“还望周先生来参加我和孙杰的婚礼。” 喜帖是鲜艳的红色,看起来很喜庆,周衍卿却觉得这颜色十分刺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讨厌红色。他低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喜帖,又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问:“你真的希望我来参加你的婚礼?” “当然希望,您这么大的人物,来参加我的婚礼,这不是给我脸上贴金吗?再说了,你跟孙杰不是好朋友吗?要不是你已经结婚了,还能邀请您当伴郎呢。”她的笑容十分得体,在灯光下,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显现着她此刻的幸福。 站在孙杰身后的样子,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是孙杰的人了。 周衍卿摸了摸下巴,低垂着眼帘看着她手里的喜帖,唇边含着一丝浅笑。半晌,才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喜帖,抬起眼帘看向了她,说:“既然你们都那么盛情的要求了,我当然要来了。至于这伴郎么,其实结婚了也可以当啊,只要你们不介意,反正你是二婚,应该没那么多讲究吧。” 程旬旬的表情一僵,瞬间就变了脸色。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孙杰挡在了她的面前,笑说:“开始确实是想找你当伴郎的,不过后来一想你那么忙,有可能没空,所以我就叫了别人,伴郎的人数也够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是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真的来当这个伴郎,前夫和现任站在一块接亲娘,我怕她到时候情不自禁就弄错了。”他说着,打开喜帖看了一眼,他的名字被写的歪歪扭扭的十分难看,但他可以想到这字是谁的手。 他勾唇笑了一下,将喜帖放在了茶几上,弯身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程旬旬的脸色有些难看,吸了一口气,哼笑了一声,说:“我又不是瞎子,还看不清楚自己的爱人么?真是笑话,就怕有人自己忍不住,反客为主。” 周衍卿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是说不准。”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孙杰冷然一笑,片刻就转开了话题,转头温和了笑容,看向了程旬旬说:“婚纱收到了?” “是啊。” “喜欢吗?” “喜欢。” “试过了吗?” “试过了。”这次回答的不是程旬旬,而是周衍卿,他说:“衣服是美的。不过她身材一般,那婚纱也不太适合她,我看还不如这位美女穿起来好看。” 程旬旬笑容僵了僵,咬了咬牙,深吸深吸了一口气,不理会他的话,说:“试过了,很合身,很美。总之我是很喜欢。” “要不然,你穿给我看看?” 程旬旬笑说:“等客人走了,我再穿给你看。” “不用吧,反正我已经看过了,并不介意再看一次。如果你只想穿给他看的话,那也用不着。毕竟第一个看到你穿那件婚纱的人,是我。你再怎么避开我,他都是第二个,无论什么方面都是老二。”周衍卿唇角微微一挑,目光落在了孙杰的身上,说:“老弟,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老弟。” 他的话音刚落,一杯温水不偏不倚的泼在了他的脸上,程旬旬手里紧紧握着杯子,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静,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周衍卿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温水进了眼睛,微微发涩。他抿了一下唇,抬手抹掉了眼睛上的水,睁开了眼睛,低头弄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水珠,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了程旬旬,表情微冷。 米涞坐在旁边。可程旬旬的动作太快,她都没完全反应过来,那一杯水就泼在了周衍卿的脸上。 空气像是结了冰,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孙杰看着周衍卿,周衍卿看着程旬旬,程旬旬回瞪周衍卿。 而米涞看着他们三个,面面相觑,气氛紧张,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引爆。 静默了半晌,程旬旬嘭的一声,重重的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这一声响动彻底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程旬旬转开了视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周先生如果是见不得我好,想要挑拨我跟我未婚夫的关系,那么我这里并不欢迎你,至于这个婚礼么,你也大可不必参加。毕竟你来了,不单单是膈应我。而是膈应我们全部人。” 她说着,弯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喜帖,毫不犹豫的将其撕成了两半,手指一松,喜帖便落在了地上,旋即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斜斜的往上扬了一下,说:“慢走不送。” 孙杰轻笑了一声,抽了两张纸巾,递到了周衍卿的面前,说:“虽然旬旬做的有点过分,但我并不想说抱歉,既然你不是来送祝福的,那么我也就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到了这个地步,周衍卿自然是坐不下去了,也没有任何立场继续待下去。 默了片刻,他便低低一笑,抬手摸了一下齐子,才伸手接过了孙杰手里的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捡起了地上被撕成两半的喜帖,对程旬旬说:“我不参加恐怕不行,再见。” 他说着,脱掉了外套搭在臂弯之间,弯身拿起了地上的行李,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回头目光落在孙杰的身上,笑说:“孙杰,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衍卿离开大约十分钟后,屋内的气氛依旧尴尬,甚至比周衍卿在的时候还要尴尬。米涞很想打破这种怪异的气氛,然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一个能够打破现在这种局面的话题,反而让她有些坐立不安,想找个借口走开,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半晌,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说:“孙杰,你不是想看旬旬穿婚纱的样子吗?那个婚纱很难穿的,刚才旬旬试穿的时候,我拍了好多照片,给你看看。” “是吗?”孙杰笑了一下。 米涞说着,就拿了走到了他的跟前,调出了照片,把递了过去。 孙杰一张一张看的十分仔细,慢慢的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了不少。程旬旬坐在一旁,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的。她伸手一把握住了,说:“别看照片了,我不是在这里吗,婚纱又没有坏,我再穿一次,又不是很累,我去穿。” 程旬旬说完,就站了起来,看了米涞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上楼。 然而,她刚一站起来,孙杰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对米涞说:“米涞,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噢,时间不早,我要去洗澡了,你们慢慢聊。”她说完就转身跑上了楼,连都忘记拿了。 孙杰把剩下的几张照片看完,一边看一边赞叹,说:“我的小小新娘真的很漂亮啊。”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说:“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来恶心我?” 孙杰扬起手,拦住了她的肩膀,把几张拍的完整的照片发到了自己的上,然后将放在了茶几上,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怎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还不许我说了?再说了,我说你漂亮,你还不满意啊?”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这么说出来。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孙杰拧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他的手劲有点大,程旬旬疼的忍不住挣扎,一下挣脱了他的怀抱,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说:“疼啊。”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也终于缓和了下来。 “这儿都是水,我去拿个抹布擦一下。”程旬旬正想站起来的时候,孙杰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今天的孙杰从出现到现在神态看起来十分认真沉稳,以程旬旬对他的了解,周衍卿的那些话,他应该是听不到第二句就会爆发的,可他今天却奇迹般的忍了下来,甚至于可以淡笑着面对一切。 程旬旬不免在想,到底是他藏的太深,还是她从来就没有好好的去了解过他这个人。两人对视了片刻,孙杰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旬旬,你真的会嫁给我吗?” 她微微顿了顿,眼眸微动。笑说:“当然,我们不都已经说好了吗,你爸妈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当初跟你说的时候也是认真。你在担心什么?你不会是怕我跟着周衍卿跑了吧?” 她笑了一下,然而孙杰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的,他一点都不笑,这样一来,程旬旬的笑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他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直言不讳,说:“我怕,真的怕,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害怕了。” 话音落下,周遭便莫名安静了下来,程旬旬咩有立刻接话,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半晌,程旬旬才轻笑一声,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笑说:“如果我会跟着他跑,我就不会回爱丁堡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想清楚,嫁给你我不会后悔,我只怕你娶我,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但你知道……” 孙杰忽然笑了,伸手一把将她拦进了怀里,说:“你也不知道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反倒是我怕,有一天你如果想起来了,会后悔。” 程旬旬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只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说:“不会的,你不是说过我失忆之前就已经答应过要嫁给你的吗。” “你放心吧,我会让你安心的。以后,对于过去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要提了,好不好?” “好。”程旬旬侧目看了他一眼,说:“关于周衍卿的事……” “我不会被周衍卿影响,我不管他说什么,我只看你的态度。”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孙杰在家里坐了一会就回酒店去了。程旬旬整理了一下客厅,就回房去了。 孙杰走的时候,跟她说:“旬旬,明天我们去登记吧,反正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先把证领了也没什么关系。” “啊。”程旬旬笑了笑,说:“好啊,明天几点去?” “你把该拿的证件都带好,在家里等我。” “嗯,好的。”她点了点头。 她站在门口,孙杰刚一走出门,又退了回头,用极快的速度,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刻就走了出去,冲着她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程旬旬吸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嘴巴,笑了一下,看着他开着车子远了,正打算关门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色的影子窜了出来。程旬旬还来不及叫,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对方迅速的进门,并轻轻的关上了门,直接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程旬旬看清楚来人,目露凶光,奋力挣扎,她跟米涞学了几招女子防身术,一直没派上用场,这会终于可以看看成效了。 可惜的是她的这种三脚猫功夫,根本就对付不了周衍卿,再者力气上她就已经输了。 她出了三招,结果疼的是自己,双手被周衍卿反剪在身后,脑袋被他摁在了墙上,正好嘴巴自由了,她一激动,正准备喊的时候,周衍卿却迅速的凑了过去,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巴。 程旬旬瞪大了眼睛,想要转过头,可他的手却牢牢摁着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嘴巴上自然是被他吃的死死的。程旬旬起初还反抗,然而她越是反抗,他手上的力道就越重,而她也只是被桎梏的越紧。 她想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一眼,他低垂着眼帘,眉头微微的蹙着,程旬旬总觉得他在克制什么,但又克制不住的样子。程旬旬想到之前他那种欲求不满的模样,这会估计马上是要精虫上脑了,那就先勾他精虫上脑,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再出手好了。 慢慢的她便不反抗了,不但不反抗,开始慢慢迎合起他的吻,她也控制的很好,从开始的克制,到慢慢的失去控制,一切都演的极好,周衍卿慢慢的便松开了扣住她双手的手,转而搂住了她的腰,原本抵在她脑袋上的手也松开了。 程旬旬得到了自由,便缓缓的转过了身,抬手保住了他的脖子,唇舌继续纠缠。当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时候,程旬旬迅速的睁开了眼睛,猛地一抬脚,嘴上也不闲着,同时狠狠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紧接着便听到了周衍卿一阵低吼,一把推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唇上赫然出现了嫣红的鲜血,身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爆了句粗口。脸色铁青,眉头紧锁,眼底带着一抹浓浓的怒意。 程旬旬倒也淡定,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擦了擦嘴巴,走到了他的跟前。眼眸微冷,说:“你想干什么?见不得我好是吗?看我能嫁个好人家,你心里很不痛快是吗?” “周衍卿,我到底欠你什么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毁掉我的人生才肯罢休!你毁的还不够多吗!我现在已经避开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一定要看到我死了,或者处在水生火热里,你才高兴?周衍卿,做人不要太过分。”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米涞听到动静,匆匆的从楼上跑下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着立在玄关处的两人,她一下就停住了脚步,并噤声。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瞪着眼睛,目光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扫来扫起,片刻又默默的转身走了回去,这气氛看着就知道不适合掺和。 “米……”程旬旬刚说出一个字。 周衍卿二话不说,直接拽着她出了门。 米涞听到动静,一转头就看到玄关处空空如也,大门嘭的一声被关上。她连忙敢了出去。拉开门,急匆匆的跟上,说:“这位先生,你这是要干嘛!绑架吗?” “你别管,回去睡你的觉,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是我闺蜜,大半夜的,我怎么知道你要带她去哪里,马上放开她。” 程旬旬一边打一边啃他的手,说:“跟他废什么话,快点报警,马上报警!” “好,我立刻就报警。”米涞说着,双手往口袋里一套,发现根本没有带出来,拍了一下大腿,说:“我不在,怎么办!” 程旬旬立刻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正要递给她的时候,周衍卿停了脚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强行从她的手里把夺了过来,转头看向了米涞,说:“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她是我的前妻,我怎么舍得对她怎么样。” “你有意思吗!你这个滚蛋!”程旬旬再次忍不住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不变,低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跟孙杰的婚礼,你慌什么?你要是内心坚定,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内心很坚定,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 “接触?”他往她的跟前走了一步,程旬旬条件反射的后退,他牢牢握着她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了回来,一字一句的说:“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接触?” 程旬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低头,微微侧头看了米涞一眼。 这时,米涞已经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周衍卿的身后,正准备出手,周衍卿也是警惕,一矮身顺道用力的拉了程旬旬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人一块躲过了米涞的拳头。 紧接着,米涞就跟周衍卿打了起来,其实米涞的身手不及周衍卿,但由于整个过中程周衍卿抓着程旬旬愣是不松手,就拖了他的后腿。好几次,米涞都利用了程旬旬躲开了他的攻击。程旬旬足足三次,眼睁睁看到周衍卿的拳头直直的冲上自己,所幸他及时收手,不然她今天一定要残了。 程旬旬就这么被他甩来甩去的,好几次都因为动作太快,她跟不上脚步,就摔在了地上,真是苦不堪言。由着他们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惊动的附近的住户,有人看到这种情况,便报了警。 正当米涞体力撑不住渐渐败下阵来。陷入僵持的时候,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他们的三个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6章: wait a minute 程旬旬蹲在地上,跟着跑来跑去,摔来摔去的,她也是累的不轻。她抬头冷冷一笑,微喘着气,笑说:“你完蛋了!” 警察过来询问情况,又检查了证件,程旬旬是一口咬定限制她的自由,还私闯民宅。 周衍卿倒是淡定如常,只用英文说了一句,“她是我前妻。” 程旬旬说:“对,我们以前是夫妻,是因为他对我施暴我才离婚的,现在我要结婚了,他又发神经来掺和,还想对我使用暴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手腕上红的一块一块,再者她衣衫不整,头发微乱。刚才他们几个纠缠的一幕,警察也看在眼里。 最后这三个人被警察带去了警局问话,做进一步的调查。到了警局事情就变得烦琐,因为程旬旬说的言之凿凿,警方便立了案。 周衍卿并没有多说什么,一直保持沉默。 程旬旬和米涞做完录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周衍卿则没有那么幸运,程旬旬她们走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警察带着周衍卿去拘留室。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对视了一眼,程旬旬挑了挑眉梢,微不可察的扬动了一下嘴角。 折腾了这么久,程旬旬也累了,米涞已经联系了司机过来,两人出了警局就直接上车回家了。 路上,米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这是打算告他,还是想把他遣送回国?” “当然是遣送回国了,真的要告这里的法律也管不到他吧,回去上法庭,我根本就没有胜算。再说了,就算我赢了,他还能坐牢啊?不如省点力气。”程旬旬摆摆手,整个人松弛了下来,靠在椅背上,吐了口气,侧头看着窗外,说:“我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了。” 米涞暗暗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什么。 两人回到家,米涞本想帮她看看身上的擦伤,刚刚看到她撩起裤子的时候,看着好像还出血了。不过程旬旬似乎真的很累了,摆摆手,说:“都是小伤,不要紧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对了,明天我应该去不了店里,要去跟孙杰办结婚证的事儿。”程旬旬走到楼梯口,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她一眼,提醒了一句。 “没事,店里那么多人呢,你放心吧。”米涞笑着点点头。 程旬旬报以一笑。就上楼休息去了。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不少,多数在手心手肘和膝盖上。右手手腕通红,青筋凸起,刚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 从头到尾,她不明白他一直不肯松手的理由,她也清楚的记得,他跟米涞在打斗的时候,有很多次因为要保护她,被米涞打到。 程旬旬知道米涞的手劲有多重,那几下打的不轻。 程旬旬站在莲蓬下,热水冲头顶直冲而下,擦伤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她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皮肤都被泡的微微发红了,她冲浴室出来之后,就拿了走到了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半晌,她便拨通了俞学钧的号码,过了好一会,他才接了起来,声音低沉。说:“怎么了?这么晚打来电话有事吗?” 程旬旬默了片刻,说:“爸爸,刚才周衍卿来过了。” “他来做什么?你现在在哪里?”俞学钧的语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噢,你放心我没事,但是刚才我们争吵的很凶,然后把警察招来了……现在他被拘留在警察局,不知道什么情况。” 俞学钧说:“那你现在是想让我怎么做?” 程旬旬犹豫了好一会,才说:“让他出来吧。” “就这样?” 她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俞学钧叹了一口气,说:“旬旬,这种小事,就算没有我,周衍卿自己也能出来。信和集团那么大,业务范围早就已经扩展到国外了,他在这里不是一个人,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他困住了?那你就太小看他了。” 程旬旬心下一沉,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自嘲的笑了笑,说:“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对不起啊那么晚还给你打电话打扰你。” “旬旬,那你知道周衍卿来这你的目的是什么吗?你这都快要结婚了,要不然我找人做点什么,找个借口把他遣送回国?”俞学钧用的是询问的口气。 程旬旬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么做吧。我也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你就不要太操心了,这么忽然打来电话,吵到你跟阿姨休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要不然阿姨又要生气了。”程旬旬微笑着说。 俞学钧轻轻一笑,小声的说:“那行,这事儿我去办。” 然而,俞学钧还是慢了一步,程旬旬走了之后,周衍卿的律师就来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就出了警局。 他的人已经等在门口,见着他出来,此时此刻的周衍卿看起来有些邋遢,领带是松的,衬衣凌乱,神色灰暗,眉心微蹙着,抬眸瞥了他们一眼。 来人是分公司的总经理,立刻迎接了上来,毕恭毕敬的说:“周总,非常抱歉,我们来迟了。您来了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去接机啊。” 周衍卿将手里的西装丢给了他,一言不发直接上了车。 “周总这次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周衍卿瞥了他一眼,说:“我来这里算是私访,你们不用特别招呼我,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也希望你能够保密。” “如果让我知道事情泄露出去,你这个总经理就不用当了。” 他顿了顿,旋即轻笑了一声说:“一定保密。” 随后,周衍卿便报上了酒店地址。 回到酒店,他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光着身子站在了洗脸池前,双手抵在台子上,头发凌乱,身上的水还未擦干,水珠不停滚落。 他伸手抹掉了镜子上的雾气。往前凑了一点,唇上的伤口十分明显,他扬了下巴,抬手轻抚了一下唇上的伤口。片刻,唇角一眼,露出一丝笑容。 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齐印和抓痕,嗤笑了一声,这女人比以前野了很多,看样子是咬人咬上瘾了。半晌,他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去,转而是化不开的郁结。 他抓了抓头发,拿了浴巾围住了下半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拿打了个电话。 隔天,米涞出门的时候,门口老早停了一辆车,这边站着一个人,那人她自然不会认错,除了周衍卿,没别人。 周衍卿走过去,在台阶前停住,目光往她身后未关的门看了一眼,说:“不用关了。” “周先生,旬旬不想见您,您还是自重一点比较好。不然又像昨天那样,被弄到警局去也不太好,您说是不是?” 周衍卿淡笑,点点头,说:“是啊,所以你就把门留下,这样一来,你省事,我也省事。” “我觉得最省事的办法,是您不要过多的纠缠。再说了,我以为像您这么有身份的人,应该不屑于做这种死缠烂打的事儿吧?这男人是不是都特别喜欢倒追的感觉?以前是正妻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都成前妻了,又到这里来表什么深情,而且你好像已经结婚了吧?那你现在这种行为连表深情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恶意破坏。”米涞伸手直接关了身后的门,双手抱胸站在门前,像个守护的卫士,站在周衍卿的跟前,微微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哼笑了一声,说:“千万别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家里那个老婆,当初你才跟旬旬离婚的,而你现在是幡然醒悟,觉得前妻好了,知道她要结婚,刻意过来挽回的。” 周衍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 米涞也跟着哼笑了起来,说:“那就是说你这是来故意搞破坏的咯?那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又渣的男人,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好聚好散吗?” 周衍卿没再打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走上了台阶,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擒住,并翻了她的包包,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就迅速的一把将米涞甩了出去,迅速的进门,嘭的一声直接把门给甩上了。 他的动作太快,根本就不给米涞任何反抗和采取措施的机会,她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手里的包包都甩了出去,她愤怒的叫了一声,转身大门已经关上,而她的钥匙被周衍卿给拿走了。 她二话不说就要上去敲门,然而走到门口的瞬间,她就停下了手,只抬着头却没有摁下门铃。想起昨天程旬旬的神态,也许应该给他们这个机会好好说清楚,程旬旬表现出来的样子虽然是非常讨厌周衍卿,可是米涞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总觉得程旬旬对他,除了厌恶之外,还有其他的感情。 米涞立在门口,顿了半晌,才放下了手,转身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包包,拍了两下,就上班去了。 程旬旬在卫生间洗漱,并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动静,她只随意的梳洗了一下,准备吃完早餐再上来穿衣打扮。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对于她这种失忆的人来说,这也算是她的第一次,总归是要隆重一些的。 她拉开门,刚走出去一步,便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对方就站在书桌前,正在翻她的东西,那盒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正从里面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忽然挺住了动作。程旬旬立在卫生间门口门口出声,想来以他的警觉也应该已经知道她从卫生间出来了。 她皱了一下眉,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忽然就出声了,“这些东西,你是打算要扔了?包括这个?” 他说着,侧过来了身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抬起了手。程旬旬看了一眼,正是那枚素戒,当初她从监狱出来,唯一带回来的东西,也是唯一一个跟她过去记忆有关的东西。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一眼,轻挑了一下眉稍,说:“怎么?你喜欢?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他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只被熔断的手镯,上面还刻着周衍卿送的字样,他看了看手镯,那熔断的位置,正好在他的名字上,他不由的笑了笑,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讨厌这个手镯,还是讨厌我,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毁掉它?” “都有。你不是送给我了吗?那么不管我做什么那都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吧。” 周衍卿点点头,说:“说的对。”他说着直接就把拿手镯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所以,你留着干什么?”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上前一步,直接将拿盒子整个扔进了垃圾桶里,笑说:“这东西我本来就准备要丢掉,只不过上次忘记了,就一直放在床底下给忘了。现在你拿出来了,正好可以扔了。” “噢,还有这个。”她从他的手里将那枚素戒抢了过去,便准备丢进垃圾桶内。 周衍卿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程旬旬眯了眼眸,侧头看来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说:“做什么?” “你现在丢给我看没用,做样子谁都会。” 程旬旬顿了一下,看着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片刻之后。噗嗤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摇了摇头,说:“你怎么有这个自信说出这种话?” 两人对视数秒,程旬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诧异,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跟孙杰结婚,是为了刺激你吧?我的天哪,你的脑子里长了什么?要是可以,我真想打开来看看,还是说你得了妄想症?” 程旬旬咯咯的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根本停不下来,笑声里充满的讽刺,还有自嘲。 周衍卿不说话,也不笑,只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眸微动,眼底有什么在暗涌着,他想隐忍,却似乎有些忍不住。 半晌,程旬旬便慢慢的收敛了笑意,神情变得冷淡,转过了视线,侧目看了他一眼,说:“你松手,我会让你知道我现在到底是做样子,还是认真的。周衍卿,你以为你是谁?过去我被你坑一次,现在还要被你再坑一次,除非我脑子有泡。”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然后特别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手倒是挣脱了,可是手腕上也被抓伤了,她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直接将那枚素戒丢进了垃圾桶内,然后弯身拿起了垃圾桶里的袋子,转身就往外走。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周衍卿哼笑了一声,说:“你可真是有趣,你扔了东西,就能代表你对我没感觉了?你扔吧,尽管扔,你扔的掉东西,也扔不掉感情,有什么用。反倒显得你幼稚。” 程旬旬顿了一下步子,并没有回头看他,挺直了背脊,轻浅一笑,说:“随便你怎么说。” 说完,她就下了楼,一鼓作气拿着垃圾袋就直冲外面的垃圾箱,毫不犹豫的扔了进去。她站在垃圾箱前,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缓和了情绪,才转身,抬头挺胸的回去。 周衍卿就站在家门口看着,程旬旬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笑道:“好看吗?”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好看,很精彩,很霸气。看起来,你好像是赢了。” 程旬旬顿了顿,脸色微变,瞪视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上前一步,在他的胸口狠狠的砸了一圈,低声说:“让开,好狗不挡道。” 周衍卿侧了一下身子,她便走了进去绕过客厅从茶几上拿了一根皮筋把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然后径直的走向了厨房,准备做早餐。周衍卿慢悠悠的关上了门,再悠悠然的走到厨房门口,只立在门边,看着她在厨房里忙活。 程旬旬每天的时间都很充裕,所以每天的一日三餐她都很讲究,也做的很丰盛。并且都是营养早餐,好吃又不会长胖。气氛慢慢缓和,连带着周衍卿脸上的表情都温和了下来,不过程旬旬并没有看到。 她做完早餐出来,坐在餐桌前用餐,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眼看过他,就算他一直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吵也不闹,就当他不存在,兀自坐着自己的事情。 周衍卿拿了一颗她盘子里的樱桃番茄,程旬旬无动无衷,他连着拿了四五次,一盘十个樱桃番茄一大半都是他吃的,程旬旬不免抬头瞪视了他一眼。 周衍卿笑说:“我没吃早餐。” 程旬旬眯了眯眼睛,快速的解决完剩下的食物,就收拾了碗筷,将其丢在了水槽里,并没有立刻洗,而是上了楼,准备换衣服化妆。 周衍卿仍然形影不离。 程旬旬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配个牛仔裤,然后就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周衍卿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出声指导,程旬旬强忍着,尽量做到不看他,也不理他。当然,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忽略他的存在,周衍卿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程旬旬描眉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眉,程旬旬啧了一声,抬头瞪了他一眼,想去把眉抢回来,然而周衍卿却高高抬起了手,程旬旬看的出来他这是诚心不想让她拿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周衍卿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转身倚靠在了梳妆台上,同她面对而站,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程旬旬自然不会听话,侧了一下头,挣开了他的手,忍着烦躁,强做镇定,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直说!” 然而,周衍卿并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说:“别动,不然你的眉毛就要画歪了。” 说完,他整个人就凑了过来,神情专注,目光落在她的两条眉毛上。程旬旬想躲,周衍卿便加重了力道,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威胁。 程旬旬抿了抿唇,同他对视了片刻,渐渐的也就不反抗了,因为反抗没用,越是反抗,越是无法估计之后会发生什么。 她侧开了目光,双手搭在梳妆台上,拇指掐着就中指的指关节。微微有些疼。 周衍卿抬手,开始给她画眉。程旬旬总觉得他离自己特别近,额头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额头上,痒痒的,喉头微动。 片刻,她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梳妆镜上的画面,镜子上的周衍卿只有一个侧面,但还是能够看出他在画眉时的认真和专注,程旬旬看的出神。半晌,脑海里猛地闪过了安盺的脸,还有孙杰,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手将他给推开了,眉毛画歪了。 她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说:“周衍卿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样做有意思吗?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 “不要跟孙杰结婚。”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斜了他一眼,歪头看着他,说:“然后呢?” 周衍卿抿了一下唇,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就算没有孙杰,也会有别人,你是不想我嫁给孙杰呢,还是不想看到我结婚?” “你如果嫁给孙杰,你一定会后悔,总有一天会后悔。”他不动声色的说。 “不会,我一定不会后悔,我当初坐牢的时候,就承诺过,如果我可以提早被放出来,我就会嫁给他,他做到了。所以,我为什么会后悔呢?这是我对他的承诺,我应该遵守。当然,他对我那么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嫁给他吗?我不破坏你的家庭,所以请你也不要破坏我的生活,可以吗?我从我这里拿走的,还不够多吗?”程旬旬说着,眼睛有些热热的,立刻就低垂了眼帘,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红的样子。 一定是被气的。 “你非要嫁给孙杰,是吗?” “是。” 周衍卿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弯身,凑到了她的耳侧,低声说:“可以,只要你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我就成全你。” “什么?” “我对你的感情。” 程旬旬闻声顿了一下,片刻才完全的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猛地转过了头,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表情看起来是严肃而又认真的。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半晌周衍卿缓缓的转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目光,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的眼眸里,倒影着彼此的脸。 周衍卿缓缓的凑了过去,两人之间只差了几厘米的距离,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气息。程旬旬紧紧的握着眉,喉头微微动了动。 就在周衍卿的唇要贴上她的时,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骤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此刻有些暧昧的气氛。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推开了他,猛地站了起来。退后了两步,眉头紧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铃声还在继续,她愣了数秒之后,才快步过去,想要去接电话,整点会打来电话的应该只有孙杰,他一定是过来了。 然而,她才走近他的身侧,就被他一把扣住了的手臂,猛地一扯,拉到了跟前,低眸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拒绝他,不然我会做一些让他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情,并且为此而痛恨你。” “不可能,你以为你说这么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吗?我如果再相信你的鬼话,我就是傻子!”她用力挣扎。 周衍卿伸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一把摁在了自己的身上,低头看着她,目光深邃,神色严肃,说:“你等我,我会带着你最想要的回到你的身边。” 程旬旬看着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说:“就差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相信你了,可是你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我最想要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不过我现在有了,你想知道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笑说:“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你能够永远的从我眼前消失,这辈子永远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一切,我不要了。我都送给你。” “还有你所谓的感情,我用唐家所有的资产卖你这点感情,怎么还不够吗?几十个亿啊,你的感情是什么做的,几十个亿都不够吗?那你也标价太贵了,跟实际可不符合,毕竟你的感情一点都不干净,这感情里有一大半还分给别人了吧。嗬。”她轻轻的扬了一下唇角,眼里满是轻蔑。 “难道说,你要把唐家的一切资产都还给我?”她挑眉,笑的冷淡。 周衍卿没说话,但握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打算,反倒是越握越紧。程旬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 铃声响了许久,停了一下之后,又响了起来。 程旬旬不想再跟他说多说什么,用力的挣扎了几下,说:“你给我放手,就当我们是两清了,你回去好好带你的孩子和老婆。” “你……”周衍卿皱眉,用力的抿了一下唇。片刻还是松开了手,冷声说:“你自己看着办,你是想跟孙杰和平解决婚事,还是让我用极端手段来破坏你们,你自己选择。” “你做不到。” 程旬旬揉了揉手腕,猛地将他撞开,走到了床头柜前,拿起看了一眼,确实是孙杰的电话。她有些犹豫,没有立刻接起电话,稍稍侧头,看了周衍卿一眼,直接穿过床铺,冲出了房门,去了米涞的房间,关上了门并反锁了。 然后,又窜进了卫生间关上门,这才接起了电话。 “你在做什么?怎么那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程旬旬心跳的有些快,总是害怕周衍卿会做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刚才清楚的听到,他说他会做一些让孙杰憎恨她的事。想来想去,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只有让孙杰撞破他们的奸情,才有可能让孙杰憎恨她,毕竟她已经同意了要跟他结婚的。 这样的话,就等于是背叛。 “喂,旬旬,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孙杰在电话那头等了半天,见程旬旬一直没有反应,便有些着急了。 程旬旬暗暗的吸了口气,笑了一下,说:“没……没什么,你现在在家门口吗?” “是啊,你准备好了吗?”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来给你开门,周衍卿在家里。”程旬旬不想说话,若是现在对孙杰撒下这个谎,那么就正中周衍卿的下怀了。 孙杰默了一会,转而口气就变得有些严肃,说:“好,你快开门。” “嗯。”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拉开房间的门,就看到周衍卿站在房门口,冷着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程旬旬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胸口,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说:“你要做什么?” 周衍卿倒是没动,只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片刻才缓缓的说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跟他出去,好好的跟他说,如果我没有听到你们取消婚礼的消息,我就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到时候你不要哭着求我。” 说完,他就退后了一步,让出了一条道,让她出来。 程旬旬立在原地,抿了抿唇,一时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周衍卿等了一会。侧目看了她一眼,扬唇一笑,双手抱臂,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打算要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你这个畜牲!你不要脸!你流氓!” 周衍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往里走了一步,程旬旬立刻往后退。他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周衍卿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灿烂了起来,哈哈的笑了一声,很快就收敛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再不走,我就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了!” 他说着,就快速的往前走了两步,程旬旬一矮身,迅速的从他身侧跑了过去,飞快的跑出了门,只听到她响亮的脚步声,特别匆忙的奔下楼。 周衍卿淡然一笑。片刻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了,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程旬旬给孙杰开了门,周衍卿已经走到客厅。 开门的瞬间,孙杰首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着她衣服整齐,便暗暗的松了口气,问:“他人呢?” “在客厅坐着呢,你去应付他,我把妆画好,很快就下来。” “嗯,你去吧。”他笑着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她那条被画歪的眉毛。 程旬旬这才想起来,不由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转身匆匆上楼,在上楼之前,不忘警告似得瞪了周衍卿一眼。 他神色冷淡,似笑非笑。 孙杰换了鞋子,径直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笑说:“你比我还早。” 周衍卿只扬唇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侧头看着窗外,看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看起来特别专注。 “周衍卿,我也不跟你说别的,我只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来骚扰程旬旬。我们要结婚了,你阻止不了,我也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婚礼。我就说一次,你最好是记住,如果我跟旬旬的婚礼被你破坏了,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他说完,便侧过了头,面带浅笑的看着他。 然而,周衍卿仍然没有任何回头,侧头看着窗外,孙杰甚至无法看到他的眼睛。 这时,外面忽然开过一辆车子,看起来像是清洁车,周衍卿忽然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就直接走了,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弄的孙杰一头雾水。也跟着站了起来,说:“喂,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周衍卿自然没有回答他,随后便看到他开着车走了。 程旬旬动作很快,周衍卿刚走不久,她就穿戴整齐下来了,手里拿着黄色的牛皮袋子,里面全是她的证件,昨晚她吧所有的证件都备齐了,免得丢三落四,再者她也是怕自己如果真的忘了什么重要东西,到时候孙杰会多想。 其实她讨厌这种感觉,她跟孙杰结婚怕的也是这种感觉。 她下楼,看到客厅里只剩下孙杰一个人,不由的问:“他走了?” “嗯。” “那我们走吧,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把什么证件都带上了。”她笑嘻嘻的扬了扬手里的牛皮袋子。 “走吧。” 随后,两人就出了门。 程旬旬在上车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催促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反复说着“watamnute。”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不过是一个背影,但她知道那个在那里翻垃圾的男人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过得好吗? 周衍卿将垃圾翻的乱七八糟,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袖子挽到臂弯上,露出一截小臂,衣服已经有些脏了,周衍卿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清洁员站在一侧,什么话都说尽了,但周衍卿根本就听不进去,只会说一句请稍等,然后继续不停的翻着那些生活垃圾。 程旬旬站在车子边上,看着他的身影时隐时现,看着他这样一个人站在垃圾堆里,完全不顾形象的翻着那些肮脏的垃圾,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双手捏住了一样,心底深处有一种冲动,想走到他的身边去。 “旬旬。”孙杰已经上车,并且在车上等了她一会,见她一直站在车边不动,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问:“你在看什么?” 程旬旬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搭在车门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就在周衍卿转身的瞬间,她弯身上了车,并关上了车门。 侧头看了孙杰一眼,略微有些心虚,冲着他微微一笑,说:“我刚刚在想有没有什么忘掉的,应该没有了,我们走吧。” 孙杰透过车前镜,往后看了一眼,自然是看到了清洁车那边的情况,也知道程旬旬站在车边发呆的原因,只是他现在想当做没看见,当做不知道。 程旬旬坐了一会,发觉他一直没有启动车子,不由侧头看他一眼,干笑了一声,说:“你怎么不开车?” 孙杰笑着摇了摇头,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整个人凑了过去,程旬旬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避开,别过了头,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口,说:“你要做什么?” 他低笑一声,一只手扯过了她那边的安全带,另一只手则用力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傻子,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刚才等了你半天也不知道系安全带,这不我只好亲自动手了么。” 程旬旬顿时红了脸,侧目看了他一眼,低咳了一声,收回了手,干笑了一声,抱怨道:“你提醒我一声不就好了,还要你亲自给我系,多麻烦。” 说着,就想抢过他手里的安全带,不过孙杰并没有让她如愿,说:“坐好别动。”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没有太过挣扎,乖乖的坐好。孙杰系好安全带,便启动了车子。 程旬旬只用余光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的注视着后侧的人,很快,那个场景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周衍卿摸到一只垃圾袋里是个盒子,一下就停住了动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立刻打开了袋子,里面的盒子就是刚才程旬旬扔掉的那个,他蹲下来,将盒子放在了一旁,直接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 他几乎能够清晰的听到戒指落地的声音,戒指滚到了他的鞋子边上,他丢开了手里的袋子,看着躺在脚边的戒指,伸手将戒指捡了起来,长长的吐了口气,低低的笑了起来。 片刻,他拿起了盒子,说:“thankyou。” 说着。他就走到车边,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拿了一叠现金递给了对方,又道了一声谢。 态度十分真诚,那清洁阿姨看他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似乎,可他手里的钱可是在真真切切的,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清洁阿姨拿了钱,象征性的警告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弯身收拾被他翻乱的垃圾。 周衍卿从车里拿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然后拿了一支烟出来点上,靠在车边抽了起来,侧头想看程旬旬家的方向,原本停在路边上的那辆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走了。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吸了一口烟,好一会,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烟,唇角微微一挑,拿出了,发了个短信。 路上,程旬旬的情绪多少有些复杂,周衍卿说的话,还有刚才他在那儿翻垃圾的一幕,反反复复的在她的脑海里闪过。车内一直非常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程旬旬不说话,孙杰也难得的一句话也不说,他今天穿的不算隆重,反倒有些休闲,白色的衬衫,烟灰色的裤子,干干净净的。 气氛难免有些过分沉寂,程旬旬时不时的侧目看他一眼,他看起来在很认真的开车,心无旁骛的。她想了想,笑了笑,问:“在这里注册结婚手续复杂吗?” “有点,不过你放心,所有的细节我都已经弄清楚了,会很顺利。” “噢。”她点了点头。 孙杰侧头看来她一眼,笑说:“怎么了?你看的样子好像有点慌张,害怕?” “结婚嘛,毕竟是人生大事,总会紧张的嘛。领证之后,我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 孙杰伸手握住了她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握住,然后拉到了自己的腿上,说:“不用紧张,慢慢会习惯的。” 程旬旬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之后的一路,孙杰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程旬旬的掌心都出汗了,但她也没有挣开他的手。 不久车子就靠边停了下来,程旬旬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问:“到了?” 孙杰松开了手,从收纳箱内把准备好的证件资料拿了出来,说:“是啊,到了,下车吧。” 他说着,侧过身。替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笑说:“很好看。” 程旬旬有些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孙杰下了车,她却还有些犹豫不绝,慢吞吞的走下了车。孙杰站在这边,伸出了手,她看了他一眼,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正准备转身往登记处走的时候,程旬旬一把将他拽住,微蹙着眉头,看着他,说:“要不然过几天再登记吧。” 孙杰的眼眸暗了暗,但还是保持着笑容,说:“为什么?今天日子还不错,迟早要办的,而且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如就办了吧。” 程旬旬摇摇头,说:“对,我知道这证迟早是要办的,可是周衍卿出现之后,我心里总是不安,老是怕会发生什么事情,怕我们之间的关系破裂,所以我想……我想等周衍卿离开爱丁堡,我们再结婚领证,这样我更安心。” “你动摇了?” “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动摇。”程旬旬矢口否认。 孙杰微微眯了眸子,神色不变,抬手扣住了她的双肩,微微一笑,说:“只要你心里不动摇,只要你足够坚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会被任何人破坏的,包括周衍卿在内。”孙杰说的坚定。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今天跟我领了证,你就是我孙杰合法的妻子,他周衍卿还能做什么?他如果要对你做什么,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出手对付他,也成了名正言顺,不是吗?” 程旬旬同他对视半晌,似乎真的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 孙杰微微一笑,走到了她的身侧,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说:“不要担心,你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用怕周衍卿。而且你不是一直都不怕他的吗?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畏首畏尾的了。” “我……”程旬旬有些语塞,转开了视线,说:“刚才在家里的时候,周衍卿跟我说了一些话,所以我有些顾虑。你说的也对,我不该怕他,没什么好怕的,走吧。” 随后,两个人就一道进了办证处,然而这一天他们依旧没有办法把证领了,因为手续方面出了一点情况,需要三四天之后再过来。孙杰反复问了很多次,但对方依旧让他们过三四天之后再来一次。 走出办证处,孙杰的眉头一直紧蹙着没有松开,脸色有些难看。 程旬旬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但她还要安慰孙杰,说:“没关系的,他们又不是说不能办,不就是延后几天吗?怎么?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什么,连这几天你都等不住了?” 孙杰吐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说:“如果是在国内就好办了,一点都不复杂,只要几块钱就行。” 程旬旬嘁了一声,说:“那你这是在怪我咯?几块钱,轻轻松松你就想娶我了?没那么容易。” “我娶你从来就不容易。”孙杰说的莫名认真。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默了片刻,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拜托你别这样行不行?我这不是还在这儿吗?又没有死掉,我们的关系迟早会合法化,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孙杰深吸了一口气,说:“担心的事情多了,这第一步就不顺利,我怕我要娶你这件事,最终还是会成为泡影。” 程旬旬笑说:“不会的,你爸妈都同意了,最难的一关你也过了,怎么会成为泡影。再说了,你要真的娶不成我,也许是你的福气呢?毕竟……” “呸。”不等程旬旬说完,孙杰就打断了她的话,并瞪视了她一眼,转而就露出了笑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我有这个决心,那就谁也阻止不了我。” 两人回去,差不多就是午餐时间了,去店里接了米涞,三个人就一块去餐厅吃午餐了。然而,他们刚走到餐厅门口,孙杰就被他父母给叫了回去。 最后进餐厅吃饭的也就只有程旬旬和米涞两个人,这样也好,起码对程旬旬来说是个喘气的机会。 两人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点完餐,程旬旬就瞪了米涞一眼,说:“谁让你早上把周衍卿给放进来的?” “那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放他进来,只是今天没有你的阻止他伸手了得,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擒住了,钥匙也被他抢去了。不是我不想守护你,是我根本就守不住啊,你前夫那手段,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干不过他。”米涞摸了摸耳垂,说:“再说了,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心平气和的聊一下,这么一直争锋相对也不是事儿啊,他那执着的模样,到时候警察又来一次,反反复复的,到时候人家警察直接把咱们也抓起来关着了。” 米涞喝了一口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八卦,笑着凑了过去,小声的问:“怎么样?你们谈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程旬旬显然是不乐意说,眉头紧紧的蹙着,低着头不停的搅动餐巾。 “怎么会,你们没好好谈一下?那你知道他这次来找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话说你们当初离婚,到底闹到了什么地步,是因为什么啊?”这米涞一张御姐的脸,看起来高冷,这心倒是一颗极其八卦的心,此时此刻根本无法克制。 程旬旬翻了个白眼,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看着米涞,问:“你说一个大男人翻垃圾,这代表着什么?” “啊?你在说什么,翻什么垃圾,干嘛要翻垃圾啊?怎么,孙杰今天翻垃圾去了?他疯了?” 程旬旬摆摆手,说:“不是。” “那是什么?你都不跟我说前因后果的。我怎么知道代表什么啊。让一个男人去翻垃圾,那就是不小心把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丢了呗,不然有什么理由去翻垃圾啊。换你你会无缘无故去翻垃圾吗?又不是疯子,你这问题问的,也是有问题啊。” “对啊,所以是我丢掉的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吗?”她低垂着眼帘,眉心微蹙,喃喃自语着。 米涞侧着耳朵,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悄悄的问:“你丢了什么?” “我丢掉了关于他的所有东西,还有之前我们结婚时候带来的一枚戒指,我不知道那个算不算是我跟他的婚戒,很简单的戒指。” “你说的他是你前夫?” 程旬旬木讷的点了点头。 米涞微微瞠目,又问:“那你刚才的问题是针对你这个前夫说的?你看到他翻垃圾了?” 她再次点点头。 米涞满目的不可置信,在她眼里像周衍卿那种人,怎么都不可能去翻垃圾啊,就算程旬旬丢掉的东西再怎么名贵,对他来说,不该是小菜一碟的吗?再买一个不久好了? “他对你的感情……” “不要说了。”米涞还没说完,程旬旬就打断了她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的,他一定又是来骗我的,别说这种混蛋了,倒胃口。” 她这话看似是对米涞说的,其实更多的是在警告她自己。 米涞本来想说这要是骗的话,也做的太逼真了,但是看到程旬旬的脸色,思忖了片刻还是不说为,估计再说下去,程旬旬会发飙。 沉默了半晌,米涞便转开了话题,伸出了手,笑说:“来,给我看看你的结婚证。” 程旬旬喝了一大口水,摇摇头,说:“没有。” “啊?”米涞愣了愣。 “三四天之后再去,领证还挺复杂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随便吧,今天领不到,之后总能领到的,我又不着急。” “也是,都说婚姻是坟墓,能自由几天就几天。你要跟孙杰领证了,我就要搬出去了,昨晚我都开始收拾行李了,看样子我还能在你这儿赖几天。” 程旬旬笑了笑,说:“是啊,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要结婚了,我忽然又觉得一个人挺好了。” 米涞淡笑不语,她想程旬旬应该是真的动摇了吧。 饭后,两人就一块回了店里。 大概下午两点的时候,店门上的风铃一响,程旬旬仰头往外看了一眼,见着进来的人,立刻低下了头,躲在了收银台后面。 她本想偷偷摸摸躲到面包房里,可周衍卿早就看到她了,站在吧台前,低眸看着她。说:“你躲什么?就这么怕见到我?心虚啊?” 程旬旬瞬间顿住,弓着背脊,停在原地片刻,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抬手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冲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说:“小许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有客人来了还不过来点单。” 小许立刻走了过来,对周衍卿说:“先生请问你要点什么?” 程旬旬自顾自的说:“我去面包房看看师傅有没有把面包烤好。” “一杯黑咖啡,一杯摩卡。老板,我请你喝咖啡,赏脸吗?你要是不敢的话,我也不勉强,你就进去看你的面包烤好了没有。”周衍卿抬头看着上面的灯牌,不动声色的说道。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侧头看了他一眼,周衍卿正好转了视线,两人目光相触。程旬旬挑眉,哼了一声,笑说:“好呀,除了咖啡还能点别的吗?” 周衍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随你挑选。” “好嘞,我看看啊。” 她点了许多的贵的,然后看着周衍卿付完钱,就跟着他一块去了二楼。二楼没人而且清净,周衍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程旬旬慢悠悠的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说了吗?”周衍卿问。 程旬旬不答,单手抵着下巴,侧头看着窗外。 “看样子应该是没领到证。” 程旬旬微微一顿,仅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仍然不说话。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换了个话题,说:“还记得上山村的石头一家吗?” 程旬旬终于有了点反应,转头看了他一眼,冷着一张脸,上下瞄了他一下,说:“怎么说?” 随后,他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放在了桌子上,移到了她的面前。说:“这是石头的老婆一定要我还给你的,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 “她给你你就收下了?他们照顾我们那么多天,吃喝全是他们家的,你知道他们为了给你补身子,杀了两只下蛋的母鸡,你知道吗?她让你给我,你还真是够听话的。” “你不用急着说我,该给的我都给了,一定不会比你这皮夹里的少。”周衍卿对于她的指责倒是半点不恼。 程旬旬抿了抿唇,一时语塞,静默了半晌,才伸手拿过了皮夹,打开看了看。她倒是记得之前她在这皮夹里塞了一张证件照的,她翻了翻,发现那张证件照不见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 周衍卿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看到她皱眉,大概是知道她在找什么,明知故问,“怎么?少了什么吗?” “没什么,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怎么不数数钱有没有少?”他扬了扬下巴。 程旬旬哼哼了两声把钱包丢回了桌子上,说:“我早就忘记这钱包里一共有多少钱了,数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少,所以数或者不数有什么区别吗?” “万一多了呢?” “钱多钱少,你觉得我稀罕吗?老实说,我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钱了。你看,我连几十个亿都能轻轻松松送给你,这几千块钱,你就是不还给我,也无所谓。我也真奇怪了,你千里迢迢过来,不会是来还钱包的吧?”她的话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周衍卿不理会她的怪声怪调,好声好气的说:“原因之一吧。” “没创意。”她哼笑了一声,身子靠在了沙发上,便侧开了头。 不一会,米涞亲自将咖啡和甜点送了上来,周衍卿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又跟了一句抱歉。米涞怎么也没有想到,周衍卿后面会跟上这么一句。微微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倒是程旬旬呛了一句,说:“抢都抢了,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别做这种事啊。难不成我扎你一刀,然后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还能原谅我?” “有机会试试看。”他笑着说。 程旬旬被他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米涞见她脸色变了变,立刻笑着打圆场,笑说:“好了好了,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好说好说。你们慢慢聊着,下面来了不少客人,我得去招呼一下。” 说完,米涞就立刻逃离了战场,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炮灰。 周衍卿神态自若,拿起了咖啡杯,抿了一口,笑说:“你看,你把她吓着了。” 程旬旬不想跟他再多说废话,挺直了背脊,说:“我以为早上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快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妨碍我做生意。” “我想,就算你陪着我坐一个下午,我也妨碍不到你做生意吧?”他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程旬旬呵呵了两声,“你别逼我。” “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了,我知道你开了一家烘焙店,有空就过来看看。比想象中好,这间家你参与了多少?” “你管不着。”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你好好说话。” “我为什么要跟你好好说话?我就不。”她扬了扬下巴,这会活脱脱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了。 周衍卿抿唇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那好,那你就不要好好说话了。” 程旬旬看到他那轻浅的笑容,心头微微动了一下,这种感觉非常明显。这让她十分懊恼,抿了抿唇,说:“你笑什么笑!别笑!” “噢。”他应了一声,在不笑之前,又笑了一下。 程旬旬吸了口气,所幸就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默了片刻,周衍卿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她的身上,时而微笑,露出一抹极其温和的表情,时而又皱起眉头,眉宇间的郁结无法消散。 周衍卿说:“这四年,你就生活在爱丁堡吗?” 她没应声,只斜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明知故问。 他了然的点了点头,说:“过得好吗?” 程旬旬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明明就不是他们第一次多年后的重逢,这一句‘过得好吗’到底是问之前的那四年。还是她从上山村回来,然后离开栾城的这几个月。 然而,不管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其实她过的都不太好。一个人生全是空白的人,能过的有多好呢?所有的事情都是依靠旁人一点一点的告诉她,而这些人告诉她的都是一些特别不好的事情,她又能多好呢。 她曾经问过陈聿简,她的过去究竟有没有快乐的时光,陈聿简没有回答。她后来想了想,也许被周衍卿骗的那段日子,应该属于快乐的时光吧,只是那些快乐和幸福都是假的。 她的神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微微扬起了头,冷然一笑,转头看向了他,说:“你觉得我过得怎么样?连我开店你都知道,我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话音落下,周遭便只剩下了店内悠扬的音乐声,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说:“周衍卿,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对我有点感情的话,你还是放过我吧。情感的对决,我早就已经输掉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我输了,输光了所有的一切,但现在我不想这样了,我觉得我不该在一个地方摔倒,就在同一个地方摔到死。我放过你,不恨你了,也不报复你了,被你抢走的东西,我也不要了。所以,你也放过我吧。而且你现在跟我谈感情,不觉得很可笑吗?” 周衍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默了一会,问:“你还会相信我吗?” “不会。”程旬旬几乎没有想,就回答了。 “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对。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信,不敢信也不会信。”程旬旬一字一句的说着。 两个人很难得这样严肃的说话,周衍卿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了咖啡杯,连着喝了两口。程旬旬本以为这算是说好了。 然而,等他喝完咖啡,再度开口,感觉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说:“跟我说说你出狱来到爱丁堡生活的这几年,还有陈聿简他们跟你说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程旬旬蹙眉,同他对视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头,说:“我不想说,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你今天不说没关系,我天天来,你总有说的时候。” “你……”程旬旬看着他的样子,就有些泄气,他确实有这种本事。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就从来没有失手过。她吐了口气,抬手抵住了下巴,摸了摸耳垂,说:“没什么好说的。” 程旬旬正动摇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程旬旬闻声转头看了过去,见着来人,惊了一下,想不到俞学钧这个时候会过来。她立刻站了起来,迎了过去,说:“爸,你怎么来了?” “噢,我路过,就进来看看。”他笑了笑,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过头,看向了坐在床边的周衍卿。 周衍卿已然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紧接着便走了过来,低了一下头,说:“您好,伯父。” 俞学钧笑了一下,说:“我跟周总似乎不是那么熟吧,还是叫我俞先生比较好,听着顺耳。” 周衍卿抿唇微笑,点了点头,说:“俞先生,您好。” “还好,身体还算健康,还能保护我女儿不被伤害。”俞学钧对他并不友好。 他淡笑不语,只暗暗的看了程旬旬一眼,这会的她,像一只高傲的大公鸡,昂着头,完全拿鼻孔看他。他不恼,反而觉得好笑。 “旬旬,去给爸爸泡杯茶,我跟周总聊聊。” “噢。”程旬旬点了点头,下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周衍卿一眼,就一眼,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她吓了一跳,立刻就转开了视线,快步的下去了。 “周总,过去坐吧,请。”俞学钧似笑而非的看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衍卿微微弯身,侧过身子,同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您先请。” 随后,两人就坐了下来,正襟危坐,面面相觑。 俞学钧并没有说太多,只有一番话,“旁的我也不多说,旬旬失忆了,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包括那个孩子。关于孩子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她,我不想多生枝节。更不想她再去跟你纠缠。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放了那孩子,孩子就算抢回来了,也是源源不断的烦恼,最后会受伤的一定是旬旬。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既然她忘记了,那就忘记吧。” “我相信孩子是你的,既然你非要不可,我想你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他。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尽快离开,再也不要来打扰旬旬的生活。当年她被你们害的已经很惨了,作为一个父亲,其实我应该给她报仇,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愿过多的去纠缠,所以我什么都不做,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你放过她。” 他微微的笑了笑,说:“如果你不肯。也许我也会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即便在国内我的势力可能不如你,但痛恨你们的人那么多,我其实不需要亲自动手,我只要暗地里支援就可以了。你明白吗?” 周衍卿一直面带笑意,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但是你觉得她嫁给孙杰,就真的会幸福吗?” “那你又以为,旬旬跟你在一起就不会痛苦了?她现在失去记忆都因为你而难过,如果有一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再看你现在,你以为她就不会痛苦了吗?她会比过去更痛苦,痛苦百倍!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永远都不要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 周衍卿默了声,不再说话。 “旬旬上来,我希望你就离开,可以吗?” 他仍然没有说话。 “我给你一天时间,最晚后天我要得到你离开爱丁堡的消息,不然,我也只能用我的方式,让你离开了。这里是英国,我待的时间你比久太多了,你是厉害,但你相信我,在这里,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程旬旬才端着茶上来,周衍卿正好起身告辞。 两人迎面撞上,周衍卿对她笑了一下,说:“再见。” 程旬旬愣了愣,停住了脚步,有些反应不过来。周衍卿没有停留,径直的离开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失神片刻,她才回神,然后笑着走了过去,将泡好的茶放在了俞学钧的面前,说:“还是爸爸厉害,我说了半天他都不走,你却是几句话的事儿。” “有些事,你搞不定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这里是英国,你要相信爸爸的能力。” “相信相信,当然相信,我这不是想自己解决,不想给你添麻烦么。” 她笑着坐在了他的身侧,并挽住了他的手臂,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上的笑容渐淡。 之后,周衍卿便没再出现,程旬旬开始忙结婚的事情,但她多少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周衍卿翻垃圾的样子,从咖啡店离开的样子,总是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总觉得不舒服。 距离婚期还有三天的时候,程旬旬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听着有些陌生,又觉得像在哪里听过,他告诉程旬旬。陈聿简出事了并且还附带了一张陈聿简受伤的照片,那照片的光线很暗,但程旬旬还是看的很清楚,陈聿简躺在地上,头上都是血,似乎是昏迷了。 随后,程旬旬又给陈聿简的打了个电话,不通,打了很多个都不通。她只好打给许寅,从许寅这里终是得到了证实,陈聿简确实几天都没有出现,公司很多事情都等着他来处理。 挂断许寅的电话之后,程旬旬几乎没有多想,就让米涞给她订了一张回栾城的机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8章:我不信 米涞对于程旬旬这忽如其来的决定有点不解,不由多问了一句,“你现在要去栾城?那你的婚礼呢?来得及吗?” 程旬旬现下顾不上那么多,说:“栾城那边有事,我一定要回去,孙杰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说的,我想他一定会了解的,你快帮我订票,今晚走也行。”她说着,就准备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刚走开两步,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坐在了米涞的身边。 “怎么了?是不是改变主意了?”米涞对于她此刻的举动,略感怪异,而且不知怎么,这气氛忽然就严肃了起来,她不由坐直了身子,不得不一本正经起来。 程旬旬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严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我没有改变主意,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下,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爸,可以吗?” 米涞愣了愣,旋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考虑了一下,略微有些犹豫的问:“你能在结婚那天赶回来吗?” “也许能吧,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知道栾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聿简出事了,我不能当做不知道,万一他……”程旬旬说到这里瞬间就停住了话头,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呸了两声,说:“必须不会有这样的意外。” 转而她又伸手握住了米涞的手,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祈求,说;“反正在我离开爱丁堡之前,你不要跟爸爸说,我想这一次他肯定不会让我走的。” 米涞看着她,脑子里一直存在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问出了口,她说:“旬旬,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嫁给孙杰吧?”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同她对视了一眼,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不自觉的转开了头。微微的蹙了蹙眉,说:“不是,我之前不是说过要结婚的,孙杰一直是排在第一个的结婚对象,而且我以前也承诺过他的,他也一直在等。” “可是只有三天了,现在算起来三天都不到,你们就要结婚了。你就不能再等等,非要这个时候过去?”米涞不解,说:“而且,就算你现在过去了,就一定有用吗?” 程旬旬轻笑了一声,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如果我去没有用的话,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既然给我打电话,就说明我有用。所以我才要回去。我不是要逃避孙杰的婚礼,我说要嫁给他,就一定会嫁给我。” “孙杰是我出事之后,一直在我身边的人,陈聿简也是,我不否认他在我身边可能目的不纯,但我能变成现在这样,他的功劳也不小的。现下而言,我心里最重要的朋友有三个,一个是陆筱,一个是陈聿简,还有一个是孙杰。他们三个都帮了我很多,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睁开眼睛的瞬间,把整个世界都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现在陆筱死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一定不会是正常死亡,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这样无端端的就死了?我从监狱出来之后,甚至都没有见过她,再见竟然变成了这样。我已经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你能明白吗?” 米涞微微抿了唇,低垂了眼帘,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说:“好吧,我不说,我现在给你订机票,你去收拾东西吧。” “谢谢。”程旬旬冲着她微微的笑了笑,随后便起身上了楼。 米涞给她订的是明天上午的飞机。 晚上睡觉之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进了程旬旬的房间,忍不住就要嘱咐她几句,彼时程旬旬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刚躺下房门就被推开了。 米涞没有丝毫避讳,直接上了她的床,靠坐在床背上,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程旬旬侧过身子,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微微扬了一下唇角,说:“干什么?睡不着?我明天要早起,没心思哄你啊。” “你跟孙杰说了吗?” “没有,现在不是时候,等我到了栾城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米涞皱眉,道:“你不是说他会理解你的吗?你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啊?” “我这不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那我怎么办?到时候孙杰找不到你,肯定会来问我的,我看你还是现在打电话比较好。要真的到了栾城在打电话,我怕你不但会失去孙杰这个未来丈夫,更会失去作为好朋友的孙杰。”米涞说的认真。 程旬旬闻言不由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米涞点了点头。随后,程旬旬便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孙杰要娶她的决心太大,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把她留下来的。 这一个电话打过去,等于说是让所有的人知道她要回栾城,那么俞学钧也一定会来阻止她,然后告诉她,关于陈聿简的事情他们会去处理,无论如何,等到三天后把这婚结了再说。只是陈聿简的安危都是个未知数,她现在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个心情结婚。 “先睡觉,明天起来再打。”她想了一会,就把放了回去,说:“你也不用担心,等我上了飞机,他们再来问你的时候,你直说就行了,不用帮我隐瞒。” “我准备跟你一起去。”米涞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管是语气还是深情,都非常认真。 “什么?”程旬旬有些不可置信。 米涞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我要跟你一起去栾城,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我答应你不告诉任何人你要走的消息,所以你现在也不能拒绝我的要求,不过你拒绝也没用,我已经买了机票了。这样一来,我既不会失职,也不会失信于朋友,简直两全其美。” “你……”程旬旬都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愣了半晌,才道:“那我们的店呢?我们都走了,店谁来看啊?” “这你就放心吧,我们雇来的那些人,又不是吃白饭的,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店长也在啊。大不了我明天再打个电话嘱咐几句就是了,店你根本就不用担心。” “可是……” 程旬旬的话还未说出口,米涞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伸手帮她把被子盖好,说:“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们一块走。” 说完,不等程旬旬再说什么,米涞就迅速的下床出去了,关门之前还跟她道了一声晚安。 程旬旬张了张嘴,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吐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终了什么也没做,关灯就睡觉了。 酒店套房内,周衍卿坐在沙发上,正在讲电话。 “是吗?那你给我订同一班飞机。” 说完之后,他的另一部也响了起来,他挂掉了手上的电话,放在来沙发扶手上,旋即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边上,看了一眼屏幕,就直接接起了电话,将放在了耳侧,“喂。” “陈聿简伤了。” “嗯。”周衍卿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了什么,说:“你说什么?” “宋老出的手。” “你是说陈聿简受伤了?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被人弄走了,暂时不知道人在哪儿。” 周衍卿沉吟了片刻,问:“不是老爷子弄走的?” “不是。” 他微微皱了眉,沉默了半晌,才道:“行吧,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暂时没有,不过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宋老那边似乎有所察觉了。” “明天就回来。没事,就挂了。” “好。” 周衍卿挂断了电话,将放回了原位,想了一下,便给孙傲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一些信息。随后就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早早的休息了。 隔天一大早,程旬旬和米涞就赶去了机场,八点的飞机,她们两个提早了一个小时到达机场。两人弄完行李之后,就排队过安检去了。 在候机厅等了大约半个多钟头之后,程旬旬就给孙杰打了个电话。 “今天怎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了?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送过去,办证处那边我都弄好了,今天我们过去一定没问题。”孙杰的语气轻快,听起来心情不错。 程旬旬多少有些心虚,沉默了好一会,孙杰等了半天,见她不说话,整个人慢慢的沉了下来。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干笑了一声,说:“怎么了?干嘛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米涞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上厕所,程旬旬点了点头,她就走开了,这儿是vp厅,一大早的环境还算清幽安静。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说:“孙杰。” “嗯,你说。” “我们把婚礼往后推一推行吗?” 随即,孙杰便沉默了,程旬旬等了好一会,他都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安静的有些可怕。程旬旬吞了口口水。继续道:“陈聿简出事了,我一定要回去,所以我希望能不能把婚礼往后推一推,等陈聿简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结婚,好吗?” 紧接着,程旬旬便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呼气声,片刻,孙杰的声音才缓缓传到她的耳朵里,他问:“在你心里我跟陈聿简谁更重要?” “一样重要。” “那如果陈聿简让你嫁给他,你是不是也愿意嫁?” 程旬旬沉默,很快就否了他的话,说:“不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出事的?”孙杰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昨晚。” “你现在在哪里?”孙杰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 程旬旬心里莫名发紧,不由挺直了背脊,说:“在机场。” 话音刚落,孙杰就哈哈的笑了起来。这笑声让程旬旬有些不太舒服,她强硬了口气,说:“你笑什么?”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昨晚知道的时候不给我打电话,偏偏要等到现在再给我打电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一定要上飞机的,对吧?”孙杰已经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程旬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此时的气急败坏,不过这样一来,她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说:“我之所以现在给你打电话,是不希望你用任何方式来阻止我,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换做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赶过去。你的对我的情,对我的好,对我的执着我心里都清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跟你说吗?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跟你因为这件事撕破脸,你现在一定以为我是不想跟你结婚,才特意跑回去的。”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但我告诉你,陈聿简现在生死未卜,就算我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跟你结婚。我不觉得对于一个像家人一样存在的人生死未卜的时候,我还有这个心情结婚。其实你那么不放心我,那么怀疑我,你真的确定你娶了我之后,我们两个在一起生活,会快乐吗?有一天,你真的不会后悔,你放下所有跟我结婚这件事吗?” 程旬旬低低一笑,说:“我怎么觉得你会后悔呢。” 孙杰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缓和了语气,说:“你说这话,是准备不跟我结婚了吗?” “为了承诺我会,而且我跟你结婚之后绝对不会跟你离婚,但你自己要想清楚,你跟我结婚之后,你永远不会后悔,不会心生怨气。”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我希望三天之后能看到你出现在教堂里。旬旬,这件事你从来就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有理由离开,但我也有理由让你留下,但我不这么做,三天后教堂见。”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程旬旬微微张嘴。一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她咬了咬牙,将放回了包包里。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周衍卿。她眉头一皱,说:“这里有人了。” “是吗?那等人来了再说。”周衍卿微笑的看着她,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眉梢微微一挑,说:“不是快要结婚了吗?怎么,这是要走啊?” “这婚迟早要结,至于什么时候结,你管的着吗?” 周衍卿笑了笑,并没说多说什么。 程旬旬见他不准备走开,就拿了她和米涞的行李。挪到了另一个角落的位置,然后又回来把咖啡端走,离他越远越好。 米涞上完厕所适时的回来,过来就看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个不速之客,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程旬旬的声音,随即便看到她站在角落的位置在跟她打招呼。 米涞立刻走了过去,回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他怎么在这里?不会是同一班飞机吧?” 程旬旬的脸色不好看,说:“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那座位要是挨的近,这几十个小时,多难熬啊。而且,怎么会那么巧?他要走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如果孙杰来了,看到你们两个一起上飞机,这就很难说清楚了吧?我看孙杰对周衍卿还是挺介意的,如果……” 程旬旬皱了眉,迅速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周衍卿的身上,他是背对着这边而坐的,现下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看,程旬旬眯了眼眸,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陈聿简的事情不可能是假的,连许寅都说他已经几天不去公司了,就一定是出了问题的。 只是米涞这一番话,又让她不免想起之前周衍卿对她说过的话,孙杰嘴上虽然说不会被周衍卿动摇,但程旬旬看的出来,他其实是非常介意她跟周衍卿有任何接触和来往的。现下她答应了跟他结婚,现在又反悔准备回栾城。现在又跟周衍卿同机回去。 如果这是周衍卿设下的局,那么她跟孙杰的关系,就真的有可能就此破裂了。 程旬旬的脸色有点难看,想了很久,还是给许寅打了个电话,再三的确认了陈聿简的事之后才放下。 米涞看着她略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小声的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先把返程的机票买好,栾城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我们到来之后会有人过来接我们。”程旬旬说。 米涞应了一声,看了她两眼,问:“几号的返程?” “隔一天的。” “啊?” “对,你没有听错。” 正说着,广播通知,她们都航班开始登机了,米涞也没再多问,她们两个刚起身,就看到那边的周衍卿也跟着起身,拿了行李准备去登机。 程旬旬想跟他避开走,但是头等擦通道也就这么几个人,她已经很刻意去避开了,结果两人还是凑在一块,好在中间有个米涞。 登机之后,周衍卿的位置跟她们就隔了一个过道。程旬旬心里总有些不安,不免往四下看了又看,像是在找什么。 米涞凑过去极小声的问:“你到底在找什么,从刚才我就看你一直这样。” 程旬旬用余光往周衍卿的方向瞥了一眼,说:“我在看有没有拍照的人。” 这么一说,米涞就了然了,小声提醒,“现在还有时间啊,下飞机赶紧的。” “不。就算是个骗局,我还赶得上婚礼。”她说。 米涞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不多时,飞机起飞。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除了有一次,米涞去上厕所,程旬旬正睡着,周衍卿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过来,坐在了米涞的位置上。 程旬旬其实没有睡深,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仍闭着眼睛,轻轻的说了一声,“回来了。” 她说着,坐直了身子。将身上的毛毯丢到了他的身上,缓缓的站了起来,“我也去上个厕所。” 她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一步步的往外挪,她才挪了两步,飞机大概是遇上气流了,忽然强烈的震动了一下,她本来就迷迷糊糊的,站的也不怎么稳,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低呼了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刚想说对不起的时候,却看到米涞走了过来。她猛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到的是周衍卿面带微笑的脸。 就在她准备叫的时候,周衍卿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现在是晚上,飞机上的乘客多数都已经睡了,她现在要是叫起来,一定会吵到人家。 她坐在他的腿上奋力的挣扎,嘴里发出嗯嗯声,周衍卿在他耳侧低声说:“你再这样,把别人吵醒了,我倒是没关系,就是怕对你不好。” 米涞没有过来参战,而是默默的自动退到了周衍卿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周衍卿伸手拦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的扣在了腿上。程旬旬回头瞪了他一眼。 “还叫吗?” 程旬旬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了。 周衍卿慢慢的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程旬旬立刻压低声音,怒道:“你放手!然后坐回你原来的位置去!” “为什么回栾城?”周衍卿并不理会她的话,双手牢牢的圈住她的腰。 “跟你有关系吗?”她说着,便往前张望了几眼,想找个空姐过来。 “因为陈聿简?” 此话一出。程旬旬一下顿住,再度回头,“什么意思?” “真是想不到他对你竟然那么重要,因为他你可以完全不理会跟孙杰的婚礼,你喜欢他?” 程旬旬眼底很快跳起了一抹怒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突然要回栾城的理由是什么。” 正好这时候有空姐过来,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坐着,自然要过来提醒。周衍卿适时的松开了手,程旬旬坐回了位置上,侧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而周衍卿仍然淡定自若,拿起了身上的毛毯,侧过身,盖在了她的身上,说:“继续睡吧,离飞机落地还早呢。” 之后的路程。周衍卿和米涞没有再换位置。程旬旬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睡觉,一直睁着眼睛到飞机降落为止。 他们是一起下的飞机,许寅他们早就已经在机场门口等着了。 程旬旬在上车之前,不由的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他也回过了头,目光相触,周衍卿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之后,就上了车离开了。 程旬旬抿了抿唇,米涞提醒了她一句,她才上了车。 许寅将他们送到住处,程旬旬就给孙杰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孙杰倒是没说什么,只让她自己凡事小心,最后说了一句我等你,就把电话给挂了。 由着她在飞机上没怎么睡觉,身体已经十分疲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米涞放好了行李出来,就看到程旬旬歪着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没有吵醒她,只是去房间里拿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就自顾自的做事去了。 这一觉,程旬旬睡了很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床上了,房间内亮着一盏地灯,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朦胧中她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一直在看着她,可是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楚这人的脸。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视线清晰了很多,眼前人的影子渐渐的重叠起来,他的脸开始变得清晰,“周衍卿?” 她不太确定自己现在是做梦,还是真的。 “醒了?挺能睡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你。” 她暗暗的拧了手臂一下,很痛,那么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还是不信,有米涞在,周衍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进来,她慢慢支撑起身子,伸手过去拧周衍卿的脸颊,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能感觉到暖意。 周衍卿没有躲开,任由她拧住了自己的脸颊,用了很大的力气拧了一把。周衍卿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是真的,你没有做梦。” 话音落下,程旬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脚踹了过去,猛地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怎么在这里!” 周衍卿只是往后倾了一下,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笑说:“来看你啊。” 程旬旬在床上蹦跶了两下,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说话都不怎么利索。蹦跶完之后,就跳下了床,打算冲出去找米涞。被周衍卿一把拉住,拽了回来。说:“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要干嘛?” “你给我滚!”她坐在床上,憋了半天才蹦出了这句话。 “天亮我就走。”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干坐着,周衍卿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半晌,程旬旬的脑子慢慢的清晰起来,她低眸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眉头动了动,用力的抽出了手,目光冷冽的看着他,说:“陈聿简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他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信。”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说:“那你为什么要问我?” “别以为你这样就能阻止我跟孙杰结婚了,我明天就回去。” “那就回去,我本来就没想要你回来。你跟孙杰结不了婚的,孙傲不会赞同意” 程旬旬皱眉。 周衍卿微笑,拍了拍她的手,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程旬旬看了他一会,便又躺会了床上,说:“我要睡觉,请你出去。” “好。” 周衍卿难得的听话,坐了一会之后,还真的出去了,并帮她关了灯。程旬旬独自一个人躺在漆黑的房间里,睁大眼睛,一直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然而等到她不自觉的睡着,也没有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周衍卿好像没有离开。 隔天早上,程旬旬出了房门,就看到周衍卿坐在餐桌前,像是在自己家里似得,拿着报纸在看,而米涞在厨房做早餐,她懒得的去说什么,直接走进了厨房,同米涞打了个招呼,喝了一杯温水。 三人吃过早餐,就一道出了家门,这整个过程中,谁都没有说话,程旬旬偶尔同米涞说两句。出了楼道,周衍卿才同他们分开,各自上了车。 程旬旬和米涞去了盛鼎询问陈聿简的情况,公司里的人都说,已经有几天没见到他了,之后程旬旬又去了他的住处,家里没人。由此可以确定,陈聿简确实不见了。 在栾城的第一天。程旬旬没有半点陈聿简的消息。 第二天夜里,程旬旬接到了电话,是之前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 “陈聿简呢?” “你不要着急,明天你听我的指示,我会让你见到他的。但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你必须一个人来。” 程旬旬皱眉,问:“你是谁?” …… 三天过后,孙杰依旧按照之前所说,布置好了结婚的场地,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他早早的起来,仔细的洗漱了一番,穿上了特别定制的西服和皮鞋,收拾整齐就出门去了他订下的教堂,他一直在那里从早上等到了夕阳西下。 这一整天下来,孙傲和施如芳,还有俞学钧都过来劝过他,但他依旧执着的坐在这里等待,手里拿着新娘的捧花,目光落在某一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拿在手里的花,慢慢的垂下,就像他沉到底的心。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孙杰闻声抬起了头,挺直了背脊,猛地站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0章:我要去诱惑小周衍卿 米涞见着程旬旬平安无事的回来,长长的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拍拍胸口,说:“你真的是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跟俞先生交代,他今天已经给我打了四五个电话了,我都不敢接,你知道吗?” 米涞一路跟在她的后面不停的叨叨,程旬旬将包包丢在沙发上,面上挂着浅淡的笑,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一概点头,她换了衣服,就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脚步也终于停了下来。米涞说到一半,终是闭了嘴,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双手抱臂,歪着头看着她。 程旬旬喝完水,正想点点头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一回头便看到米涞靠在门边,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脸颊,说:“干嘛这个看着我?” 她微笑着拿着水杯走了出去,米涞自然是跟在她的后面,两人一块去了客厅,米涞叹了口气,说:“我发现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啊,简直是浪费我感情啊。感情深不深,就看这里了,看样子我在你的心里,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程旬旬开了电视,斜了她一眼,笑说:“我听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听了,要不要我现在重复一遍给你听?” 米涞挑眉,笑了笑,说:“好啊。” 程旬旬顿了一下,同她对视了数秒之后,噗嗤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好了,你放心吧,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又不是那种受了伤,还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人,我知道百分之百安全才会给你打了个电话的。至于爸爸那边,过会看看时间我再给他打电话亲自解释,肯定不会让他怪罪于你。” 米涞撇了撇嘴,嘁了一声,嘀咕道:“你明明说是要重复一遍的。” 程旬旬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笑着过去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搭住了她的肩膀,弯身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笑说:“你干什么呀,你现在这是在生气吗?气我不把你放在心里?” 米涞瞥了她一眼,拍开了她的手,侧开了身,说:“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跟在你身边。照顾到你的安慰,陪你解闷,替你做事,这是我职业范围内的职责,我要是做不好的话,不但要扣薪水,说不准还会丢了工作,这对我没有好处啊,你说是不是?” “别气了,下次我去的时候带着你,这总可以了吧?”程旬旬再次挨了过去,开玩笑似得说道:“再说了,那又下属跟上司置气的?你就不怕被扣工资啊?” “你……”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拿我当朋友,感情是真心实意的,我知道,我也一样。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见到陈聿简了。”程旬旬即可转开了话题。 米涞本就没有生气,自然不会钻牛角尖,说:“真的见到了?那这么说今天把你弄走的人是陈聿简的人咯?” “差不多吧。” “既然是他的人干嘛弄得像是绑架似得,吓死人了。就不能好端端的请你过去吗?他是黑社会啊?搞这种排场。” 程旬旬笑了一下,说:“可能是为了安全,不然他就不用躲起来直接住院好了。” “好像也是。”米涞喃喃的说了一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你现在参与进来会不会也有危险?不对啊,现在你见到他了,是不是该回去了?什么时候走,我去订票。孙杰那边,你打过电话没有?” “我跟你说啊,我还是第一次听俞先生说话那么严肃,还带着一点怒意。他有提到孙杰的事,他们所有等了整整一天。”她小心翼翼的提醒。 程旬旬不免皱了眉,“电话我打了,孙杰没有接。”她说着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整个人趴在了长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先别说这些事了,好烦。” 米涞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不再多说,不过还是适当的提醒了她一句,说:“见过陈聿简,是不是该回去了?及早回去,可能还能补救一下。” 程旬旬趴在沙发上,侧着头看着电视,久久没有回应。 她掐着时差给俞学钧打了个电话,米涞熬不住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程旬旬曲腿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块毛毯,电视上放着午夜电影。程旬旬将放在耳侧,下巴抵在膝盖上,等着俞学钧接电话。 过了好一会,俞学钧才接起了电话。 程旬旬暗暗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叫了声,“爸爸。” “你还记得要给我打个电话报备吗?” 她有些心虚的笑了一声,说:“我回栾城了,是陈聿简出事了,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所以就让我们一群人等你,你知不知道孙杰在教堂里等你等了整整一天,从早等到晚。你不跟我说也就算了,你也该提前跟他说一声,把婚期延迟,总好过这样。孙杰的父母对此也很生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俞学钧确实有气,从他的语气里,程旬旬也能够听出刻意克制住的怒意。 程旬旬说:“我有跟他说过,昨天我也给他打过电话了,可是他一直不接电话。对不起啊爸爸,他们是不是责怪你了?” 俞学钧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终了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低的叹了口气,说:“他们怎么会责怪我呢,看的出来孙杰的父母都是有涵养的人,就算心里介意,嘴上也不会说出来。” “而且,我也不是看不出来,他们其实并不是很希望看到孙杰跟你结婚,你不出现,他们心里没准还更高兴,毕竟这场婚礼,在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只是旬旬,现在这种情况,你吃亏。我气的不是你不结婚,而是你不跟我说。不让我来给你善后,现在你成为这场婚礼中的坏人,你明白吗?” 程旬旬轻轻一笑,说:“那就做坏人呗,本来我们结婚就是孙杰吃亏嘛。” “旬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道爸爸你不这样认为吗?他为了要娶我,放弃的东西是在太重了,所以这场婚礼不成就算我成了最坏的那一个,不过是吃点小亏,对我自己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如果成了,孙杰就吃大亏了。”程旬旬有些饿了,伸手从茶几上拿了包饼干来吃。 俞学钧沉吟了片刻,不由问道:“难道你是故意的?你从头到尾就没想嫁给他?” “当然不是故意的,我确实是真心真意想要嫁给他,实现我曾经对他承诺过的事,只要他不是骗我,有他在我也不可能嫁给别人,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只是如果注定了我不能嫁给他,或者说我们的婚礼注定是要被破坏的,那么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结果,也许是最好的。”程旬旬的语调轻松,随即笑道:“对不起啊爸,给你丢面子了吧?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我倒是没什么,真要丢面子也不是我丢,毕竟看起来逃婚的人是你,要丢面子也是孙杰的父母。不过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婚礼注定不能成功,那么你在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样也好。” 程旬旬低下了头,浅浅的笑了笑,想了一下,问:“孙杰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不是很清楚,我只听手下的人说孙杰他们一直在教堂等到凌晨12点才回酒店,好像还跟父母吵架了。噢,对了,这期间还来了个小姑娘,好像一直陪在孙杰身边。一会我还要过去看看,请他们吃顿饭,表示一下歉意。我会善后。” “谢谢爸。” 俞学钧应了一声,随即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去哪儿了?我听米涞说话一直都遮遮掩掩的,你做什么去了?陈聿简的事情,你交给许寅就行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真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差不多就回来吧。” 程旬旬默了半晌,才犹犹豫豫的说:“爸,我可能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嗯?” “陈聿简受伤挺严重的,我想留下来照看他一下。” “旬旬,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说过要留在爱丁堡,要重新生活的,是不是?” “我当然知道自己说过什么,也没有要反悔做过的决定。爸,你该知道之前的四年陈聿简即便冷冰冰的,但对我也算照顾,真正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生活的人是他,现在他受伤出事了,我不能当做不知道,什么都不管的。” 说到照顾,俞学钧不免就沉默了,他对这个女儿的关爱,更多的是在金钱上,让她不愁吃不愁穿,更不用愁没有地方住,给不了的是实打实的用心照顾,然而金钱上的这种照顾,更多的像是在补偿。 所以基本上,他这个当爸爸的不会去限制或者阻碍她的想法和行为,会用最温和的方式去说教,劝导。 说到底是打从心里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约束她,他永远不会像教育家里的儿子女儿那样来教育她。总归是不同的。 俞学钧默了一会,问:“这是你已经做好的决定吗?” “是的。”这是程旬旬在等待的过程中做下的决定。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反驳你决定好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我还是想说一句,陈聿简是你的前车之鉴,他现在这样的遭遇,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你照顾得了他一时,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吧?” 程旬旬沉默没有说话。 俞学钧继续道:“我相信你心里是有分寸的,就冲着之前你能及时抽身回到爱丁堡,我相信你的脑子还是时刻保持清醒的。在栾城有任何事情发生需要帮助,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再派几个人过去帮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你那边应该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嗯,好的。” 程旬旬没动,最后是俞学钧挂的电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紧紧的握在手里,低下了头,将额头抵在了手臂上,片刻之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俞学钧处理完公司里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是去了孙杰一家所住的酒店,亲自上门邀请他们吃午餐。他敲开门的时候,孙傲和施如芳在收拾东西,似乎是准备要回去了。 孙傲对俞学钧还是客气的,两个人都是心平气和的,明显孙傲并没有将这件事怪到程旬旬的头上。 俞学钧微笑着说:“真是对不起,我这女儿就是任性了点,她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出事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回了栾城。因为情况紧急,她一时忙就忘了要给我打电话了。这事儿都是我们不好,我跟旬旬已经商量过了,不管你们最后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可以接受,就算就此取消这场婚礼,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孙傲手里握着杯子,抬眸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虚的我就不说了,我就跟你说几句实话吧,其实我跟孙杰他妈从一开始就不太赞成他们两个在一起,更别说是结婚了。但是不管我们怎么说,这小子一直都特别执着,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原本想着等他的这股劲过了,总能消停。” “谁知道,他现在竟然为了跟旬旬结婚,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打算放弃国内的仕途。关于旬旬的过去,我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她的身份毋庸置疑是个豪门千金,真跟孙杰结婚,也是我们高攀了。” 俞学钧笑着摇摇头,自然知道他这些话只是说的好听而已,他心里未必是这样想,“哪里,是我们高攀了才对,毕竟旬旬这不算是头婚。” “是不是头婚也没什么,只要人好。可以当贤内助,我们也都不介意。可是现在孙杰要放下一切跟她结婚,这很不值得。你能明白吗?”孙熬笑了一下,说:“而且,我觉得旬旬跟周衍卿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断的太干净。不瞒你说,我看周衍卿对旬旬还有点感情,至于旬旬,你应该很清楚。” “这一次,我们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并不是我们真的答应,我想如果我们反对的越厉害,他想要娶旬旬的心就越坚定,所以我们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让他去准备这场婚事。让他自己失望,自己看清楚,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放弃。”孙傲笑了笑,说:“而事情的发展跟我想的差不多,我想旬旬对孙杰,应该也是没什么感情吧。” 俞学钧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低低一笑。点了点头,说:“多的也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这个婚事就算了吧。” “真是抱歉了。”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为了表示歉意,由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可以吗?”俞学钧脸上的笑容不变。 孙傲想了想,说:“那就让你破费了。” 中午吃饭,孙杰没有出现,只有孙傲两夫妻。 孙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敲门都不理,孙雯想了个法子,让酒店的人给开了门,然后端着午餐走了进去。孙杰就坐在落地窗前,而且是直接坐在地上的,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昨天的。 昨天一整个晚上,林梨跟着孙杰在爱丁堡的大街小巷穿行,天快亮了才回到酒店。林梨和孙雯同一间房,这会正在补觉。 孙雯将食物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他的身后。抬脚踹了他的屁股一下,说:“干嘛?想跳楼啊?我说你至于吗?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脆弱?这可不像混世魔王孙少啊。” 孙杰皱了皱眉,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谁让你进来的?别烦我。” “说起来,你精力还真是好,林梨都被你整趴下了,这一个晚上不睡在外面晃悠,也没吃东西,你竟然还能那么好久精神。这情伤真的好神奇。”孙雯笑着蹲在了他的身边,上上下下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孙杰没理她,只看着窗外,一脸忧郁。 孙雯看了他一会,笑着往前挪了一小步,同他并肩,然后侧了一下身子,撞了他一下,说:“至于吗?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我记得当初她还是个孕妇啊,这世上女人那么多,干嘛偏偏就一定是她呢?” 她伸手戳了戳他心脏的位置,道:“你摸着你的胸,认认真真的想一想,你真的那么爱她吗?还是因为求而不得。” 孙杰蹙眉,转过头对上了她的目光,说:“在你们看来,我坚持那么久,就是因为求而不得吗?” “我想不出来,这样一个复杂的女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嗬,真的喜欢一个人,有理由吗?你们认为她复杂,她哪儿都不好,所以就不值得喜欢了吗?感情可以控制,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那还是感情吗?我就是喜欢她,全部。” 孙雯顿了一下,旋即噗嗤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我怎么觉得你在生气呢?你在气我否定你的感情吗?” 她索性坐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了窗外,抿了抿唇,笑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那么那么喜欢她,非她不可的话。那你现在干嘛这样,把婚期推迟不就好了?她没说不嫁给你啊,她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回了一趟栾城,她还是会回来的啊。” “难道她朋友出事,她赶过去,你这样都不能理解吗?” 孙杰眉头深锁,眼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他说:“我累,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等待,你知道有多累吗?有时候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她,看不到又觉得想念。你以为我这样一次次的逼她做决定,逼她嫁给我,我心里就开心吗?” “没有一个人会只想得到人,不想得到感情的,但我知道她对我一直都没有男女之情,真的连一点点男女之间的喜欢都没有。更多的是把我当成朋友,男闺蜜,或者像亲人。”他低下了头,苦笑了一声,说:“说实话,对于这场婚礼。我既开心又害怕,开心的是我终于取到她了,害怕的是患得患失的心,就像她一直说的,有一天我真的会后悔。我终究不是个无私的人,我做不到只要我爱她就好,这样的相处方式。” 他哼笑了一声,“或者我那么执着于结婚,真的是因为求而不得吧,但其实就算我结婚了,依然是求而不得。我真的恨,我做了那么多,她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呢。” “那就换一种方式呗,你努力了那么多年,试着想让她来爱你。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试着让自己不再爱她。”孙雯微微一笑,说:“你现在可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再努力努力以后会更风光,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在感情上呢?而且,我觉得林梨比程旬旬好多了,不管什么方面。” 孙雯笑嘻嘻的说:“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家对你有感情。” “滚。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不会跟她结婚了。就算我跟旬旬没结成婚,我也不会回头去找她结婚的。”孙杰一把将她推开,冲着她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出去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们晚上的飞机回国,你走不走?” “你们先回去。” 孙雯没再多说什么,只嘱咐让他记得吃饭,就出去了。 孙杰长长吐了口气,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地板上。 他本想等程旬旬回来,两人碰面之后再离开,然而,他在爱丁堡等了七八天,她一直没有回来。 孙傲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给他,催促他回国,后来,他给俞学钧打来个电话,俞学钧告诉他程旬旬要在栾城待几天。 那天俞学钧还约他在程旬旬开的店里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 他说:“我知道你很好,对旬旬也很好,你们结不成婚,我很遗憾,也很抱歉。但你要相信,她不是故意离开的,她承诺过你会嫁给你,她就一定会。她最怕的还是拖累你,更怕你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这场婚姻而覆水难收。” “我也是男人,我明白男人有时候心眼不大,特别是对自己爱的女人。你为她付出的太多,而她能回报你的太少,这就注定了,这场婚姻最后会失败。孙杰你相信我,朋友亲人的位置,才是你们最好的位置。不要恨她,也不要怪她,好吗?” 道理都懂,可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怎么可能一下就完全释怀?说一点都不怪,那一定是谎话。 孙杰笑了笑,说:“我明白,至于我们以后的关系是什么位置,再说吧。” 俞学钧听的出来他这话里的意思,他还是有所埋怨的。他只笑了笑,并不强人所难。 …… 程旬旬还是接替了陈聿简的工作,米涞和许寅在旁帮她,陈聿简那边,她隔三四天去一次,每次都是周衍臻的人过来接她,弄的神神秘秘的。 不管程旬旬怎么说,他们都不同意让米涞跟从,没办法她只好一个人去。 这几日,周衍卿倒是不太出现,然而他的不出现,随之而来的就是坏消息。 青山观景台的项目因为陈聿简受伤失踪几天,没有及时跟进,信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双方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据说村长准备将这个项目交给信和,已经准备签合同了。 程旬旬去山上存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空了,房子的大门都锁着,一个人都没有,死一般的静寂。 这些人不知道被弄到了哪里。 第二天,许寅叫告诉程旬旬,今天下午,信和他们正是签约青山观景台项目。 听起来似乎已经没了还转的余地,程旬旬坐在办公室内,许寅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程旬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过。 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许寅忍不住咳了一声,说:“不如就算了吧,也不是非要不可的项目,我们公司手里还有很多非常有潜力的项目,而且这个观景台前期的投入太大,后期能不能赚回来还是个问题。我一直都不太赞同非拿下不可,再者这么争来争去的,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的结果,不如合作……” “上山村的村民找到了吗?”程旬旬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兀自问道。 许寅咳嗽了一声,干笑了一声,说:“没有。” “我一定要阻止他签约。”话音刚落,她忽然挑了一下眉稍!露出了一丝笑容,说:“有了。” “什么?” 程旬旬没说,只是猛的站了起来,拿了外套和包包就匆忙往外走,许寅跟在后面。急急的问道:“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你做你自己的事。” 她出了办公室,叫了米涞,两人就一块离开了公司。 程旬旬亲自开车,那条路她熟悉的不得了,那时候她可是硬逼着自己把路线记下的。 程旬旬从出来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说去哪里干什么,米涞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的看她一眼,车子遇着红灯停了下来,她才终于有这个机会,好好的问一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要去阻止周衍卿签约啊。” “啊?你知道他们在哪儿签约?” 程旬旬眯了一下眸子,笑了笑,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上哪儿去阻止啊?”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阻止了,并且一定能够成功,我就不信拿了他的心头肉,他还能继续签约。” 米涞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吞了口口水,说:“你这样子,怎么让我觉得有点害怕呢。” “不用怕,坐好就行。” 话音落下。正好红灯跳转,程旬旬猛地踩下了油门,车子哄的一声驶了出去,速度极快。米涞紧紧捏住了安全带,脸色变了变,总觉得程旬旬的车技就是马路杀手。 不多时,车子便停在了一所幼儿园门口。 程旬旬稍微补了一下妆容,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整了整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去幼儿园里相亲。米涞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她到底要干嘛,看着她这样子,说:“周衍卿在幼儿园里啊?你这是要去色诱谁?” 她唇角微微一挑,盖上了手里的粉盒,侧目看了她一眼,笑说:“我要去色诱小周衍卿。” 米涞挑眉,眼神怪异。 程旬旬猛地反应过来,本想解释,想了想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摆摆手,说:“一会再说,你在车里等我。” “那我肯定只能在车里等你啊,勾引小周衍卿的事儿,我也参与不了啊。”她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抱住了自己的胸。 程旬旬懒得跟她说,拿了包包就下了车。 走进学校大门就费了她不少功夫,小诺是哪个班的,她还记得很清楚,熟门熟路就到了教室门口,里头闹哄哄的,她往教室内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小诺,穿的特别洋气,身边围着好几个小朋友,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很开心。 她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问道:“请问你是谁?” 声音听着耳熟,是小诺他们班的老师,程旬旬之前也跟她打过交道,笑呵呵的转身,说:“老师好久不见啊。” “噢,是你啊,我说看着怎么有点眼熟。有事吗?这还不到放学的点,你来干什么?” “噢。是这样的,小诺的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家里有事,让我过来把小诺接回去。” 这老师上下看了她一下,将信将疑,说:“是吗?你已经很久没来接小诺了,这几日他妈妈几乎都亲自过来接的,如果真的有事,为什么不是他妈妈来接,而是让你来呢?” 程旬旬泰然自若的笑了笑,说:“你还不信我啊?是这样的,我是小诺爸爸的人,一般我过来呢,肯定是代表小诺他爸爸的。至于为什么让我来,而不是小诺妈妈亲自来,这个是他们的家事,我管不着,您一个幼儿园老师,就更管不着了。” 这时,原本一直在教室里玩的小诺,抬头望门口看了一眼,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程旬旬。紧接着,这人一下子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仰头看着她,说:“你终于出现啦!这下你别想跑。” 程旬旬哈哈的笑了笑,说:“你看这孩子,才几天不见,多想我啊。”她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不跑,我怎么会跑呢,你爸爸来让我接你回去呢。” “你已经见过爸爸啦?”小诺揪着她的头发,一脸惊讶的说。 程旬旬哪儿知道他在惊讶什么鬼,依旧笑呵呵的说:“是啊,见过啦。去把书包背上,我带你去见你爸爸。” 小诺看了她一会,然后底气十足的说:“好。” 说完,她就转身跑进了教室,整理好了自己的书包就跑了出来,老师还在犹豫不决中,程旬旬已经拉着小诺准备走了。 “哎,你等一下,要不然我先给小诺家长打个电话,你等一等。” “不用了,他们很着急,等不住。”程旬旬怎么可能在这儿等着她打电话穿帮。 说完,就拉着小诺匆匆的走了,因着嫌他走的太慢,走到楼梯口就一把将他给抱了起来,不抱不知道一抱吓一跳,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怎么变那么沉了!感情你家里人把你当猪崽子养啊!” “奶奶说了,我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她每天都让厨房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可好吃了。但是,我就是不让奶奶做给你吃,你这个坏人,竟然打爸爸,我要给他报仇,我要重死你。”他说着,做出了一个发力的动作,一副我一定要重死你的样子。 程旬旬没工夫跟他说废话,抱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幼儿园,把他抱上了车,让他坐在后座的安全椅上。 米涞看到她带个那么大的孩子出来,不由瞪大了眼睛,问:“这是什么?你说的小周衍卿呢?”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不说话,等给小诺绑好了安全带子,才上车启动了车子,先离开幼儿园的范围再说。 米涞时不时的回头看那孩子一眼,又看看程旬旬,说:“你儿子啊?” “就我这长相,能有这么丑的儿子?你别侮辱我行吗?” “我才不是她儿子,我是我爸爸的儿子。”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的,米涞呵呵了一声,说:“别说,我看你两还真有那么一点像,特别是刚才一同说话的表情。” “我像我爸爸,姐姐你不要乱说话。”小诺嘟着嘴说,“你要是再乱说话,一会我告诉我爸爸,让她打你屁股。” 对于他的这句姐姐,米涞很受用,笑嘻嘻的凑过去,伸手捏了捏他胖胖的脸蛋。说:“姐姐不乱说话了,那你告诉姐姐你爸爸是谁啊?长得帅不帅?我再考虑要不要你爸爸打我屁股。” “周衍卿的儿子,也就是我说的小周衍卿。”米涞刚说完,程旬旬就给了她答案。 米涞一顿,深深看了小诺一眼之后,猛地坐了回来,瞪大眼睛看着程旬旬,说:“你说什么?周衍卿的儿子!程旬旬你这是要干嘛?” “没干嘛,带回来耍耍。”程旬旬笑嘻嘻的说。 米涞差一点一口血吐出来,“你疯了,你不经过人家同意把小孩子带出来,到时候人家告你!就算周衍卿放过你,还有他老婆他家人,他们都不放过你!” “我……”程旬旬透过车前镜看了小诺一眼,闭上了嘴巴,说:“一会跟你说,你现在老老实实坐着,我包里有糖,你给他吃。” “噢。” 随后,程旬旬就带着小诺,找了个酒店,要了个套房。住了进去。 把小诺安顿好之后,米涞拉着她到卧室外面,小声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让周衍卿没机会签约。” 正好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许寅送了她要的东西过来,一个变声器,和一部。她用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这电话倒是顺利的接通了,这比她想象的要容易一些,然后用变声器,对他说:“周衍卿,你的儿子在我的手里,你要是不想他有事,两点之前我要你拿钱来换。” 周衍卿沉默了好一会,他一直不说话,程旬旬就有些心慌,手脚冰凉,隐隐觉得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正当程旬旬心里打鼓的时候,周衍卿缓缓的开口,说:“你要多少?” 程旬旬想着要多少合适,“两千万。” “哪里交易?” “这个嘛,等你拿了钱,我会给你指示。记住千万不要报警,也不要惊动其他任何人,否则的话,你儿子就没命了。”她威胁道。 周衍卿依旧淡定,说:“好。” 程旬旬立刻挂断了电话,重重的吐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胸口,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抱枕从后面飞过来砸在了她的头上。由着她刚才心慌意乱的,这会还没完全镇定下来,抱枕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她。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小诺站在卧室门口,双手叉腰,说:“坏蛋,吃我一棒!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爸爸的。” 程旬旬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走到他的面前,哼哼的笑了笑,说:“我还治不了你一个小屁孩了我!给我里面待着别动,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你老爸才是坏蛋!” “不准你说我爸爸坏话。” “你爸是坏蛋,你妈也是坏蛋,你还是个小坏蛋,我就说了,在怎么了?”程旬旬直接把他丢到了床上。 小诺滚了一圈,迅速的站了起来,愤愤的说:“不准你说我爸爸妈妈!你才是坏蛋,你是大坏蛋。” 他说着,猛地冲了过去,一头撞在了程旬旬的胸口上,别说还真的是很痛,这小孩是使出了蛮力,咚的一声闷响,程旬旬只感觉到胸疼,不等她出手,小诺已经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出手极快,嘴里还不停‘啊啊啊’的叫着。 就在程旬旬的耳边,叫的她耳朵都疼了。 米涞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大一小在床上纠缠,程旬旬的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的,脸颊上有几道粉色的印子,想来是小诺给抓的,怎么看怎么像疯婆子。 而小诺听着叫的最大声。却还整整齐齐的。程旬旬抓住他的双手,开始骂人,然而她才骂了两句,只见小诺抬脚,那脚不偏不倚就塞进了程旬旬张开的嘴里。看到此情此景,米涞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章:你认识我? 程旬旬瞪大了眼睛,迅速握住了小诺的脚,另一只手摁住了他的头,怒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吧!” “哼,等我爸爸来了你就完蛋了!”他不停乱动,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程旬旬注意到门口的米涞,说:“你站着干什么,去给我拿根绳子来。” “你让我去哪儿给你弄绳子?” “随便,总之能绑住人就行!”她刚说完,目光瞥见旁边纷乱的被子,立刻道:“不用了,我知道要怎么制服他了!” 她说着,嘴角微微一扬,笑的奸诈。 小诺看到她的表情,忽然有些害怕,挣扎的更加用力。程旬旬稍微用了点力气,用双腿把他的身子夹住,一只手牢牢扣住他的双手。 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说:“我刚刚是跟你玩,现在老娘跟你来真的!你给我听话点!” 小诺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的,程旬旬本以为他要说点什么严肃的话,可程旬旬却只看到他微微变湿润的眼睛。 程旬旬心里软了一下,紧接着立刻转开了视线,伸手扯过了旁边的被子,把小诺卷进了被子里,然后让米涞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过来,将其牢牢的绑住,把他放倒在了床上。 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给我老实点啊,要是再敢哇哇乱叫,我就割你的舌头。” 小诺瘪了一下嘴,“你是个坏人!我讨厌你!你这样对我,要是让我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开除你!” 程旬旬呵呵的笑了笑,从旁边柜子拿了一颗糖,剥掉了包装纸将糖塞进去他的嘴里。 小诺吧唧了两口,一时就不说话了。 程旬旬整了整头发,下了床走到门口,对米涞说:“你看着他,别让他吵吵,烦人。”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跟他玩的还挺开心的。”米涞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看着她。 “对啊,真是太好玩了,所以你去试试,去吧。”她立刻变了脸,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一把将她推进了房间,说:“我告诉你啊,我不想听到他闹。” 米涞撇了撇嘴。嘁了一声,就进去了。 程旬旬坐在客厅里,放在茶几上,双手捧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然后时不时的抬手看一眼手表。 据可靠消息,周衍卿他们签约是下午三点,许寅那边每隔一段时间会打电话过来告知周衍卿他们那边的动向。 周衍卿还没有离开青山。 一点过半的时候,程旬旬给周衍卿打了第二通电话,“钱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你再多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 “再多给半个小时?那你是想让你儿子缺胳膊还是少腿呢?”程旬旬的声音经过变声器之后就变得特别尖细,而且听起来很怪异,说完之后,她还哼哼的笑了两声。 默了几秒,程旬旬说:“看样子在你心里,你的生意比你儿子要重要的多啊,那我们就不用谈了。既然你不要这个儿子,那我就帮你处理了。” “谁说不要,你等着。” “好,我等着你。”说完,她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刚放下,卧室里就传来了小诺的哭声,程旬旬闻声皱了一下眉,不耐烦的问:“怎么了这是?” 她刚起身,准备过去看看的时候,忽的听到了米涞啊的一声,她一转头,就看到卧室门口冲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动作飞快,直直的冲向的套房的大门口。 程旬旬立刻条件反射的冲了过去,三两步就追上了,一把揪住了小诺的衣服领子,直接将他给揪了回来。小诺双脚并用,对着程旬旬又踢又踹。 “你放我回家!放我回家!” 米涞这会也追了出来,看到程旬旬揪住了他,松了口气,说:“这小东西太滑头了,到底是周衍卿的儿子,就是不一样,还真是继承了他老爸。” “对,继承他老爸的狡猾奸诈和坏!” 小诺一刻不停的对着他又踢又打的,嘴巴也不闲着,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程旬旬都听腻了,不过他打人的手劲还真是不小。 程旬旬直接把他扛了起来,再次把他包成了一个粽子,又拿了个手帕塞进了他的嘴里,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给我听话点知道吗?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这回,小诺真的是哭了,豆大的眼泪都下来,样子特别委屈。 “别哭!把眼泪收回去!再哭我打你!” 小诺是不想哭的,可是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样,大人的情绪可以控制,可小孩的情绪他自己控制不住,更何况是泪腺。 程旬旬不再管他,出了房间,米涞看了小诺两眼,啧啧了两声,说:“那么可爱的孩子,你还真下得了手。” “有他爸爸在,怎么会下不了手?看他现在这滑头的样子,以后长大了就是第二个周衍卿,臭男人!”她走到房间门口就停住了脚步,侧头看了米涞一眼,说:“你看着他。顺便拿点吃得逗逗,小孩子,随便哄哄就行了。让他安静点,听着烦。” “你给他整哭了,现在让我来收拾烂摊子,你很过分啊!” 程旬旬瞥了她一眼,扬嘴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回了客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将近两点半的时候,程旬旬给许寅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青山那边的情况,据留在青山那边的同事说周衍卿在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了青山。 关于所谓的交易地点,程旬旬下载了栾城的地图,她挑了三个南辕北辙的位置,用来浪费周衍卿的时间,等他跑完这三个地方,恐怕天都要黑了。 她抿唇笑了笑,过了一会,就拿起了,拨通了周衍卿的号码,问:“钱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告诉我交易地点,我现在立刻就送过来,你马上放了我的儿子。” 这一刻,程旬旬终于感觉到周衍卿的紧张了,她奸诈一笑,把第一个地址报给了他,说:“等你到了,就打这个电话,我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程旬旬放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软软的靠在了沙发上,侧头看向了窗外,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她眯起了眼睛,双手搭在肚子上,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看起来特别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传来了轻微关门的声音,程旬旬迅速的回头,看到米涞从房里出来,她挑了一下眉,说:“怎么?哭累了,睡着了?” “是啊。”米涞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侧,好奇的问:“话说,你是怎么把这孩子骗出来的?看这小屁孩的样子,应该不是那种随便会跟着陌生人走的孩子,而且幼儿园的老师怎么会那么容易把孩子交给你?”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说:“我啊,给他当过一段时间的保姆,上下学都是我亲自接送,晚上也跟我睡在一块,你说我要把他弄出来容不容易?” 此话一出,米涞就更加好奇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脸的八卦,凑过去说:“什么?你说什么?周衍卿竟然要你帮他照顾孩子?更神奇的是,你竟然也同意了!怎么感觉这里面好像有特别精彩的故事,你快给我说说。” 程旬旬斜了她一眼,起身去吧台那边煮咖啡,米涞不死心,再次凑过去,站在她的面前,笑道:“说说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说什么?那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过去了。”她低垂着眼帘,看起来特别专注的在弄咖啡机。 米涞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说:“行了,我来吧。” “你来。”程旬旬也不拦功劳,立刻放开了手。 随后,两人便换了个位置,米涞说:“可是你这样把孩子接出来,人家老师肯定是要给家长打电话的,按照你话里的意思,老师也认得你,倒是一问不就知道是你把孩子接出来的?万一,我说万一孩子他妈知道了,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程旬旬笑了一下,说:“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就算周衍卿来问我,我就说我想小诺了,本来想带他出去玩,谁知道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刚刚我还用我的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他没接,然后就发了条短信。做戏嘛,总要做全套的。” “可是小诺认识你啊,你把他放回去之后,人家一问,不就知道是你了吗?” “无所谓,周衍卿签不成约,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已经让许寅过去谈了。等项目拿到手了,咱们就回爱丁堡了。他们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也行啊,那就让他们追究好了。不是有律师吗?我也不怕。”程旬旬在做这一步的时候,自然有想过所有的后果,而这些后果并没有严重要没有办法解决的地步,所以她才这么做的。 她哼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了米涞,指了指脸上那几道抓痕,还有她发红的头皮,说:“你看看,到底是谁要追究谁的责任?受伤的人是我,不是那小兔崽子。” 说到这个,米涞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且根本就停不下来,开始掩嘴笑,过了好一会,她才咳嗽了一声,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那什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就是……就是刚才啊,小诺把脚塞进你的嘴里,口味怎么样?” 程旬旬一听。脸色微微一僵,紧接着便猛地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开始挠她痒痒,说:“要你取笑我是吧!” 两人正闹着,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住了动作,并对视了一眼,米涞问:“是谁啊?” 程旬旬皱了皱眉,说:“不知道,我没叫酒店服务啊。” “许寅?” “不可能吧,我让他去青山了。”程旬旬松开了手,整了整头发和衣服。 “那会是谁啊?在这个时候上来敲门,应该没别人了吧。不会是警察吧?” 程旬旬被她说的心里不免紧张了一下,斜了她一眼,说:“你别乌鸦嘴,我过去看看。” 正好咖啡煮好了。米涞拿了杯子出来倒上。 程旬旬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顿时舒了口气,说:“是酒店的人。” “酒店的人,干嘛?”米涞端着咖啡杯走向了客厅,将咖啡放在了茶几上,转身看向了这边。 程旬旬开了门,站在门口,问:“有事吗?” “程小姐,是吗?”对方看起来毕恭毕敬的,微笑着问。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噢,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您要的东西。”他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递到了程旬旬的面前。 她微皱了一下眉,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低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又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过,只问:“是谁?能告诉我名字吗?我从来不收不认识的人的东西。” “不好意思,客人交代过不让我说,但他说只要您看过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了。”他依旧微笑着,将东西举到了她的眼前。 程旬旬正在犹豫,房间里忽然就传来了小诺的叫声,不等酒店的人出声,她就立刻接过了他手里的盒子,说:“好了,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吧?” “没有了。”他有些好奇的往门内瞥了一眼。 程旬旬强做镇定微笑着关上了门。 米涞已经立刻进房间去照看小诺了,程旬旬则站在门口,后脊莫名有些发凉。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半晌之后,才慢慢的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她看了一眼,只一张支票,上面有署名,是周衍卿写的。 啪嗒一声,手里的盒子掉在了地上,这特么她是被反戏弄了? 小诺是做恶梦了,米涞进去很快就将他安抚好了,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旬旬像个木头人一样直挺挺的站在门口,脸色特别难看。 她看到掉在地上的东西,走过去捡起来看了一下,顿时变了脸色,“这个……这个怎么是周衍卿的支票,还刚好是两千万啊?” “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他这是在耍我!” “那他不会就在外面吧?” “不知道,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离开青山呢?”程旬旬哼笑了一声,略有些恍惚的走向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余光瞥见茶几上的,几乎没多想,直接拿起来砸在了地上,低骂了一声,“这个混蛋!” 米涞捡起了被她丢在地上的,说:“不如就算了呗,一个项目而已,其实根本用不着玩那么大。” “是啊,一个项目而已,为什么要玩那么大,为什么上山村十几户人就这么无端端的不见了,为什么陈聿简被打的那么惨。不过是一个项目而已,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吗?”程旬旬冷笑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说:“怪只怪我们没有人家的手段狠,如果我再狠一点,真的雇一帮人,绑架他儿子,看他是不是那么嚣张。” “你别冲动啊,我们要是这么做了,不就跟他一样了吗,难不成你还想成为周衍卿那样的人啊?” “我才不想。”程旬旬愤愤然的说,说完之后又摆摆手,道:“算了。” “那要不要把孩子送回去?” “刚刚怎么了?”程旬旬这会才稍稍缓和了语气,问道。 “做恶梦了,我把他身上的被子给解开了,那样会闷坏他的。反正他已经睡着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程旬旬点了点头。 坐了片刻之后,程旬旬站了起来,说:“不行,我要去问问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给他这个盒子的。”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出去了,米涞叫她她都不应。 程旬旬跑到电梯口的时候,刚才那个酒店员工就站在那里,看着像是在等她似得。程旬旬看到他的瞬间,就停了下来,微微眯了眼眸,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微微一笑,低了一下头,然后侧过身子,摁了电梯键,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旬旬慢慢的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说:“是那位先生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先生说,要不了多久您一定会出来找我。所以让我在这里等着,如果您真的出来了,就带您去见他。” 程旬旬吸了口气,也没有多费口舌,径直的走进了电梯。 服务生将他带到了酒店的咖啡厅,在顶层,他推开包间的门,程旬旬就看到周衍卿坐在沙发上,正侧头看着窗外,听到动静转过了头,见着她只微微扬了一个弧度,并未说话。 程旬旬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坐在了他的面前。服务生关上了门,偌大的包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这里的采光极好,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他们的身上。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本该有个好心情的。 她挺直背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声不吭,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见机行事。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周衍卿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露出了一丝淡笑,说:“好玩吗?”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扬了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我不是笨蛋,而且你的演技不够,就算用了变声器,我也听的出来是你。” 程旬旬低笑了一声,转而变得十分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不不不,这不是演技。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呢?” “你舍得伤害他?” “谁?”程旬旬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用装傻,你知道我在说谁。” “你儿子啊?” 周衍卿抿唇微微一笑。 “既然是你儿子,我怎么会不舍得伤害他?算算时间,你这儿子怕是你跟我结婚期间有的吧?那我就更舍得了,看着他白白胖胖,那么幸福的样子,我就气的吐血,怎么会不舍得呢?” 周衍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变,说:“我记得你之前照顾过小诺一段时间,说起来小诺还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看的出来他还挺想你这个姐姐的。” “是吗?想着怎么打我吧?”程旬旬不愿跟他多说废话,敲了敲桌面,说:“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如果信和接下青山观景台这个项目,你永远见不到你的儿子;如果我再找不到上山村的村名,你就永远别想见到你的儿子。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就这样。” “你想养他?” “哈?”程旬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你不还给我,不就代表着你打算亲自养这个孩子吗?” 静默了片刻,程旬旬便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说起来也行啊,我养大你的儿子,然后给他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等他长大了来报复你,不错啊。不知道被自己亲生儿子报复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你要尝试吗?” 周衍卿脸上的笑容淡了点,眼底仿佛结了霜,没什么温度。 “不过要养大你和安盺的儿子,我心里太膈应,而且前期付出太大,不值当。不如我就把他买给人贩子好了,眼不见为净。你们也找不到,让你后悔一辈子。” 周衍卿盯着她沉默了片刻,说:“谁跟你说这个孩子是我跟安盺生的?” “不管谁的,总归是你的儿子吧!旁的我也不跟你多说,总归你就记住这两句话。石头一家当初对你不错,你现在让他们就这样消失,毁掉他们的家,你心里不觉得愧疚吗?”她皱了眉头,燃起了一丝薄怒,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没有报应,还过的那么好!真想看到你以后是个什么下场!” 周衍卿面无表情,明明是冷漠的,可程旬旬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在隐忍什么。 片刻,他整个人靠在了沙发背上,微微眯了眼睛,笑说:“我的下场暂且不说,就说你为了帮陈聿简拿到这个项目,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我真想不明白,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犯法都无所谓了?为了他你不结婚回来,为了他你绑我儿子,我真想知道为了他你还能做出什么来。” 她微微一笑,说:“你管的着吗?” “这些事你不要再管了,把小诺给我,你离开,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说的严肃,语气不容反驳。 程旬旬呵呵的笑了笑,说:“项目不拿。把上山村的村民都找回来,我把你的儿子还给你。没有任何余地,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自己考虑清楚。” 两人对视片刻,程旬旬便站了起来,说:“那么我先走了,你要是想清楚了,就给我打电话。” “你以为你不把小诺还给我,我就没办法了吗?既然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要带走他很容易。我现在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跟你讲,只是不想让小诺把你当成是坏人。你如果再执意如此,那我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周衍卿说着,抬起了眼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程旬旬挑了挑眉,依旧挺胸抬头的站在那里,看着很淡定,其实内心很慌乱,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周衍卿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摸了摸她微红的脸颊,手指轻抚她脸颊上的那几道抓痕,说:“他其实一直记着你对他的好,但是你太凶了,他还小,不要对他太凶。他一定会很喜欢你。” 周衍卿虽然没有说‘他’的名字,但程旬旬知道他说的是谁,她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有片刻的失神,旋即猛地抬手,挥开了他的手,说:“我为什么一定要他喜欢我?我稀罕吗?真是可笑,就你拿儿子的素质,三个字形容,就是没家教!这种小孩,以后上哪儿都让人讨厌,以后一定跟你一样让人厌恶。” 她说完便想走,周衍卿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厉声说:“陈聿简的所有事情你都不要掺和,回爱丁堡,再也别回来!就算他死了,你也别给我回来!” “我不是你!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不着你管!青山观景台的事情我还非管不可了!有本事你就告我拐带,把我弄进监狱去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程旬旬挣扎。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程旬旬的骤然响了起来,程旬旬白了他一眼,怒道:“放手!” 周衍卿带着一丝愠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松开了手。 程旬旬拿出了。看了一眼,来电是米涞。她微微皱了一下眉,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周衍卿,往边上走了一步,接起了电话,低声说:“怎么了?” “旬旬不好了!小诺不见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了,他……他好像跑了!我刚刚上了个厕所出来,去房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在了,我追出去都没看到人。你现在在哪儿啊!” “什么!”程旬旬惊道。 周衍卿闻声,望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程旬旬只稍稍侧了一下头,没敢看他,又往边上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搞的!连个小孩子你都看不住了!你在哪里,我这就过来!” “我现在在酒店大堂。” “你等着。”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小诺怎么了?”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又那么安静。程旬旬虽然说的轻,但是想让他一点都听不到,是不太可能的。 她缓缓的转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见了?”他试探性的问。 她微低了一下头,没有反驳。 “我就不该放纵你这么做!程旬旬,小诺要是出事的话,你一定会后悔到死!”周衍卿愤然的说完,就迅速的离开了,包间的门被他摔的震天响。 程旬旬整个人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立刻到酒店大堂同米涞汇合。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喝了杯咖啡,上了个厕所,进房间一看人就不见了。”米涞急的都要哭了。 程旬旬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去责怪她,问:“跟酒店的人说了吗?有没有开始找?他那么小的孩子,应该走不了太远。” “说了,都说了!刚刚周衍卿也下来了,我……我跟他说了。” “嗯。”她点了点头,脸色很难看,目光不停的往四周围看,旋即拍拍她的手,说:“我们分头去找,记得要问人,一个小孩子走过,看见的人一定会有印象。” “好,好的。” 说完,两人便分头开始去找。 这个酒店很大,楼层一共有四十多层,这么小的孩子,完全不知道他会钻到哪个角落里去躲起来,更怕的是跟着别人走。若真的跟着别人走了,就很难找回来了。 程旬旬从一楼开始找,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一层一层的往上找,见了人就问,越找,脸色越白,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肚子里。 周衍卿很冷静,第一时间让酒店经理带着他去了监控室,酒店上下都有摄像头,想来小诺从哪里出来,又从哪里离开,摄像头应该都有记录。 在看录像的过程中,他余光扫到了闭路电视上程旬旬的身影,看那样子是真的很着急在找人。 “周先生,你看是不是这个孩子?” 周衍卿闻声,转回了视线,看了一眼。确实是小诺,急急忙忙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正好随着两个住客进了电梯,随后他们又转了电梯的录像,看到他是在一楼出的电梯,最后出了酒店大门。 周衍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马上派人出去在酒店周围找,快!这里人多,不容易找,他应该刚出去不久,不会走太远。” “是。” 随后,周衍卿的人,包括酒店的人,大部分出了酒店去找,小部分还是在酒店内部寻找,周衍卿继续在监控室看各个位置的监控,搜寻小诺的身影,能够更加精确位置。 程旬旬用地毯式搜索,在酒店内找了一阵之后,就去外面找了。 她从酒店后门出去,一出去是个小花园,小道上三三两两走着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她见着人就上前问一问。 “旬旬?”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她闻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对方见到她似乎很惊喜,可程旬旬并不是认识这人,满眼疑惑,问:“你认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2章:没有记忆的人真的很可怕 眼前这个人看到她满目惊喜,像是多年未见,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偶遇,惊讶和喜悦并存,并且不相上下。程旬旬想,她过去跟这个人关系一定不错,起码对方一定是喜欢她的。 对于跟过去有关的人和事,一直以来在程旬旬的心里都是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的。她想知道的更多,但又害怕知道的更多更详细的过去。 程旬旬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没动,只冲着她勉强的扬唇笑了一下。 那人快步的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真的好久不见了旬旬,你过的还好吗?什么时候从牢里出来的?” 她很激动,眼眶微微发红,紧紧捏着她的手,“小诺好吗?先生呢?你们好不好?小诺应该很大了吧?算算日子现在该五岁了,都上幼儿园了。” 程旬旬一脸茫然,干干一笑,不动声色的挣脱开了她的手,笑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搓了搓,往后退了一步,浅笑了一下,低垂了眼帘,说:“你看我也是忘记了,过了这么些年。你不记得我也没什么,毕竟我只是个佣人,当初由周先生安排有很长一段时间照顾过你的起居饮食,刚见到你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大学都还没毕业,却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我就是照顾过你,还有小诺的那个徐妈,还记得吗?” 程旬旬自然是不记得的,可是从她简单的几句话里,程旬旬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是之前所有人都没有跟她提过的一个细节,她曾经怀过孕。 从徐妈的眼神到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这里没有别人,程旬旬选择这家酒店,也完全是随机的,所以并不存在所谓的故意,她们的遇见是巧合,完全的巧合。 更何况,她应该没有理由说谎。 “徐妈是吗?我们换个地方说,可以吗?”程旬旬冲着她友好的笑了笑。 徐妈点了点头,说:“好啊,好啊。” 程旬旬让她挑了个地方,就在她平常的休息室里,这个时间点休息室内不会有什么人,而且酒店似乎出了什么事,很多员工都被紧急招呼走了。至于徐妈,因为手头上有事情在做,所以没去。 程旬旬并不隐瞒,说:“不瞒你说,不是我不记得你,我是失忆了,当初坐牢的时候,在牢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医生说我的脑部受到重创,可能伤及神经才导致失去记忆。把过去所有的事情包括人,我都忘记了,所以才不记得你的。”她抱歉一笑,道:“所以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生气。” “啊?”徐妈闻声满目惊讶,“失忆了?”徐妈活了一把年纪了,在电视上见过人失忆,在现实生活中还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那就是说,以前所有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小诺你也不记得了?” “小诺?你说的是周衍卿的儿子宋诺吗?” “宋诺?”徐妈微微皱了皱眉,响起当年那些人,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她一个当佣人的自然不可能会知道,不过她想程旬旬嘴里的这个宋诺应该就是小诺没错,据她所知,周衍卿只有这一个儿子,之后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她笑了笑,说:“周先生就一个儿子,就算有两个儿子也不可能同时取名为诺。而且小诺不单单是周先生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当年生他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小诺在你肚子里也算坚强,记得你怀孕的时候,有一次你去周家住了一段时间,还从楼梯上摔下来,那时候肚子都大了,还出血,可危险了,好在你和小诺都坚强。哎,其实做周家的媳妇也是多灾多难的,你生的时候还是离预产期早好几天。” 徐妈看的出来她是想知道些什么,便把自己知道的,还记得的,事无巨细一样一样都说给她听。她说了很久,程旬旬一直都没有插嘴,只静静的听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冷漠的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这故事里的程旬旬和周衍卿,让她感到陌生,更让她陌生的,还有小诺,从徐妈的嘴里说出来,这是她的儿子,实实在在的,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她疼之爱之的儿子。 程旬旬走出酒店,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她没有让徐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只彼此留了一个号码,不耽误徐妈上班为由就走了。太阳已经开始西落,程旬旬走出酒店,站在路边,微风拂过,满身凉意。 已经响了很多次了,但她一直都没有接听,这次只震动了三下,就断了。程旬旬好奇,抬手看了一眼,原来是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她都不知道最后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总归不外乎这几个人了。 只可惜原来这样亲近的人,也会欺骗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正想着要怎么去找小诺的时候,一辆车子缓缓而来,慢慢的停下了她的面前,车窗降下,周衍卿面部表亲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的怀里抱着小诺,一眼看过去,能清晰的看到他眉尾有伤,眼角有泪。 她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衍卿说:“人我找到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不管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小孩。” 说完,不等程旬旬有任何反应,他就关上了车窗,走了。 不管怎么样,人找到就好,她低了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到酒店大堂,米涞见着她立刻过来。说:“你上哪儿去了?怎么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啊?” “噢,找孩子啊。” “小诺已经找到了,周衍卿带他回去了。” 她木讷的点点头,说:“嗯,我看见了。” “你的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她抬手看了一眼,旋即笑了笑,说道。 米涞自然看出来她此刻的异样,不由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走吧,我们回套间拿了东西就回家吧。”她侧目看了她一眼,笑道。 米涞点了点头,回房收拾东西的时候,米涞告诉她,孙杰来过电话。程旬旬一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并站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看向了米涞,说:“他给你打电话?” “是啊,你的不是关机了吗?所以他就打到我这里了,问你在做什么,他……他回国了,正好到机场,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餐。刚刚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暂时帮你拒绝了。” 程旬旬微微挑了一下眉,转而目光坚定的看着她,说:“你现在给他回电话,问他哪里吃饭。” “噢,好的。”米涞看程旬旬的样子,完全不是要去道歉,而是准备去质问,她想了想,还是把递给了程旬旬,说:“你自己打好了,你们两个确实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晚上我自己搞定晚餐,你不用顾我。” 程旬旬接过,冲着她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之后,就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孙杰接的还算快,不等他先说话,程旬旬就先开口了,“是我,我的没电了,听米涞说,你回来了?” 从程旬旬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异常来,只是这口气,跟孙杰想的不太一样,起码应该软一些,而她现在的语气,听起来多少让他这个‘被抛弃’的人有些不舒服。 他笑了一下,说:“是啊,本来想等你回来的,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结果问了伯父,他说你要在栾城待一段时间,所以我就回来了。” “真是抱歉,当你白等了,晚上一起吃饭吧,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是,那地方我订?”他礼貌询问。 程旬旬笑说:“你订,这里你比我熟,当然由你来订了。” “好,一会把地址发给你。” “嗯。” 说完,程旬旬就挂断了电话,脸色微沉。米涞一直在旁边暗暗的观察她,总觉得刚才在她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程旬旬并没有说的打算,她也就没有自讨没趣的去问,通常程旬旬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就算她问了,她照样不会说,嘴巴紧的很。 随后,程旬旬若无其事一般跟米涞回了家,许寅打电话过来跟她说青山观景台的事情,之前她一直很挂心的事情,可这个时候她却忽然变得漠不关心,将递给了米涞,让她跟进,自己则去洗澡了。 一直到晚上出门,她都没有多问一句关于这个项目的事,米涞摸不透她的心思,在她出门之前只嘱咐让她有事打电话,便没再多说什么。 程旬旬叫了司机过来,到餐厅正好是他们约定的时间,不出意外,孙杰已经坐在包间里了,一身正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谈生意的。程旬旬在门口酝酿了一下情绪才让服务生推门进去的。 孙杰听到动静,转头见着来人,便站了起来,特别绅士的给她拉开了椅子。程旬旬微笑着过去,坐下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笑说:“你绅士的样子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她说完,并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弯身坐了下来。 孙杰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笑着打趣,说:“是不是觉得特别后悔?” 程旬旬淡笑不语,等他坐下之后,才笑说:“刚从国外回来,又吃西餐,不吃不腻啊?” “西餐简单方便,怎么?你不想吃?” “那倒不是,吃什么都一样。让他们上菜吧。”她笑了一下,弄好了餐巾,等着上菜。 吃饭的过程中,程旬旬没有说话,所以用餐的时间变得十分短暂。孙杰心里还憋着一口气,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 程旬旬吃完了盘子里的牛排,又吃了一份甜点,才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拿起放在一旁倒好的红酒,喝了一口,旋即擦了擦嘴巴,仿佛在告诉孙杰她吃完了。 而孙杰到现在也只是吃了半块牛排,神色并不是太好,表情有些冷漠,并不看程旬旬一眼。 她放下手里的餐巾,耐心的等着孙杰用餐,时不时的喝一口红酒,频率有些高,等孙杰用完餐,她已经连着喝了三杯红酒下肚。 “吃完了?”她问。 孙杰拿纸巾擦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那好,那我们就说正事吧。”她说着,便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表情严肃而又认真。 孙杰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旋即将餐巾放在了一侧,靠在了椅背上,轻点了一下头,说:“好,你说。” “首先关于结婚的事情我很抱歉,听爸爸说那天你在教堂等了整整一天,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没有接听。其实我事先跟你说过,当然这件事还是怪我,是我有问题,我对不起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我对不起你。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而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很抱歉。”她说着,站了起来,往他的酒杯里倒了一点红酒,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一些。 然后举起酒杯。慎重其事的说了句对不起,并喝下了大半杯酒,“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喜爱,也辜负了你对我的好。” 孙杰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程旬旬继续道:“让你的父母白跑一趟,并丢了那么大的面子,有时间我一定会亲自登门去道歉。” “这个就不必了,我父母并不怪你。” 她笑了一下,说:“要的。那你愿意原谅我吗?” 孙杰抿了唇,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说:“我还得气几天。” 程旬旬低低一笑,点了点头,说:“好。” 默了片刻,她收敛的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孙杰,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婚事,就算了。我想我是无法嫁给你了。我不耽误你,找个对你有帮助的女人,娶了吧。不要在再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也不要做便宜爸爸。” 孙杰听到这里,举到嘴边的酒杯一顿,脸上的表情僵住,紧接着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相触,程旬旬看起来很平静,眼里没有波澜,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笑意。片刻,他迅速的转开了视线,干笑了一声,假装听不懂的样子,说:“什么?什么便宜爸爸,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唇角一挑,说:“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你应该是最明白的人。而最不应该明白的人,就是我。” 孙杰脸色微变,眉间蹙起了一个小疙瘩。半晌,才缓缓抬起了眼帘,再次对上了她的目光。 “你……你想起来了?” “我该想起什么?”程旬旬冷笑着反问。 孙杰闭了嘴。 程旬旬咬了咬牙,一口将杯子里剩下的红酒全部喝完,随即将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到了这个时候,你不要再骗我,起码这几年我也真心实意的待你,就算我不能嫁给你,就算我不喜欢你,我也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完全相信你,我希望你能值得我相信。” “周衍卿的儿子,是谁生的?”她逐字逐句的问,每一个的要咬的极重,“究竟是他跟谁生的!”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到小诺字字句句说的爸爸妈妈,她都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她的,该怎么办!她这个生他的妈妈。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更何况,他现在应该讨厌死她了。 幸好幸好,幸好她没有记忆,没有记忆就不会那么难接受了,是吗?她自问,却一直没有答案。 孙杰沉默了一会,才说:“既然你已经认定了,又何必要问。” “你只要回答,我要听到答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他微低了头,没再看她,低声说:“既然你这次回来是为了陈聿简,不如去问他,我知道的,他一定也知道,也许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其实孙杰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程旬旬冷笑,说:“你放心,我会问。但你必须回答我。”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沉寂。良久孙杰才呼了一口气,缓缓抬眸,看向了她,说:“你。” 程旬旬的一颗心,一下子狠狠的落了下来,搜肠刮肚一样的难受,她有点想吐,她更有点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她终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旋即迅速的站了起来,进了卫生间。 这会的孙杰已经顾不得再生气了,立刻起身,跟在她的后面,轻拍她的背脊,关切的问:“怎么了?” 程旬旬只是干呕,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脸色变得苍白。猛地将他推开,微喘着气,说:“你别靠近我,你走!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冷静,没有太大的异常。 “旬旬……” “我不想听!你走!”不等他说什么,程旬旬就异常激烈的打断了他的话。 孙杰见她情绪不太稳定。便不再多说什么,走了出去,让她一个人留在了卫生间里。 程旬旬没有让自己失控太久,很快她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异常冷静。孙杰一直等在门口,倒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就出来。 “你没事吧?”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我又没有以前的记忆,我没感觉的,刚刚可能是吃错东西了,还有我最近大姨妈快来了,情绪比较急躁,刚才对你语气重了点,不好意思啊。”她并未看他,说话的语气没有情绪,更没有感情。 到了这个地步,孙杰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对于孩子的事,他多少是存了私心的。 “我回去了。”她拿了包包,就准备走。 孙杰没拦着她,只是跟在她的后面,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有司机。” 她走到包间门口,孙杰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我不说,也是为了你好。” 程旬旬没有回头,只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说:“嗯,反正我什么都忘了,心里不会有感觉的。”她说着,抬手重重的拍了两下胸口,笑道:“我不怪你。” 她说完,就拉开门快速的走了出去,离开之前,还轻轻的把门关上,礼数十足。 孙杰立在原地,长长的吐了口气,像样子程旬旬暂时不会回爱丁堡了,怕是要不太平了。不过他们的日子,也从来没有太平过。 程旬旬上车之后。什么话也不说,既没有说回家,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司机在路上转了几圈之后,就回了家,把车子停在楼道口,默默的熄了火。然而程旬旬并没有下车,她依旧保持着上车的姿势,侧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机自然不会打搅她,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她有些恍惚,司机冲着她微微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谢谢,麻烦你了。”程旬旬只说了一声谢,就下车回去了。 程旬旬回去之后,只跟米涞打了个招呼,其他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进了卧室。 …… 小诺眉尾的伤口是他不小心撞到的,伤口明显,带回去之后,安盺和何嘉莉都注意到了,不免就要问一问。 “怎么那么不小心?幸好没伤到眼睛。”何嘉莉蹲在小诺的跟前,轻轻的摸了两下,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带小诺出去玩?也不是双休,非把他从幼儿园接出来。既然带出去,也不好好照看着。” 小诺张嘴,一副要说话的样子,却只是个大喘气。周衍卿在跟他吃晚饭的时候,已经警告过他了,让他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他说:“这是爸爸跟你开的一个小玩笑,就看你聪不聪明,能不能从坏人的手里逃出来。其实小程姐姐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安排过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她不是坏人,知道吗?” “是吗?”小诺嘟嘟嘴,说:“可是爸爸我吓着了。这几天能不能跟你和妈妈一起睡?” 周衍卿想了想,说:“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他说着,就伸出了手。 他还算是个听话的孩子,再说周衍卿就在旁边,他自然什么也不会说,默不作声的站着,听奶奶数落爸爸,心里喜滋滋的。 何嘉莉上上下下看了看,说:“没伤着其他地方吧。” 小诺乖乖的转了一圈,笑嘻嘻的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奶奶,我好着呢。” “你看你脏的。走,奶奶带你去洗澡。” 小诺听说要洗澡,一下凑到了周衍卿的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说:“我要爸爸给我洗,爸爸你给我洗,好不好?”他说着。仰头看着周衍卿,并一个劲的冲着他眨眼。 “好。”周衍卿看的出来他这眨眼的潜台词是什么。 安盺就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们。 准备上楼回房的时候,小诺又跑了过来,拉住了安盺的手,说:“妈妈你也一起,爸爸没经验,我怕他洗不干净。” 说完,就拽着她跑向了周衍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然后蹦蹦跳跳上了楼。何嘉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微微的笑了笑。 隔天清晨,米涞过来敲门,程旬旬给她开门的时候,嘴巴上的泡沫都没有擦干净。 一张素净的脸,看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她开了门就转身进了卫生间,说:“我准备去看陈聿简,今天就不去上班了,公司有什么特别的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米涞站在卫生间门口,想了想,说:“旬旬啊,你别嫌我烦,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从酒店回来到现在,我总觉得你有点怪怪的,昨晚跟孙杰吃完饭回来,就直接回了房间,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别自己藏在心里。” “我没事啊,你想多了,你赶紧去公司吧,再拖一会就迟到了。”程旬旬一边说一边低头洗脸,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等我再弄清楚一点,会跟你说的。” 程旬旬吃过早餐就联系了周衍臻。中午之前就到了山间的别墅。 陈聿简的伤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他脸上的伤口比较明显,腿脚都没什么问题,身上有两处刀伤。 程旬旬到的时候,他在花园里跟周衍臻下棋。 “兴致那么好?”她微笑着过去,站在旁边看他们两个下棋。 周衍臻笑了笑,说:“你兴致也不错啊,那么早就过来,怎么?公司那么闲?我记得青山观景台的项目,还没有拿下来吧?” “还没有,不过我昨天已经成功的阻止了周衍卿签约,这算不算是成功的第一步?” “噢?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旬旬淡笑,说:“那当然是个好办法了,我绑了他儿子,你说好不好?” 两人闻言,反应大不相同,陈聿简刚要落子,听到她的话,一下就顿住。周衍臻哈哈的笑了起来,并拍了拍手。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说:“好,不但好,而且非常厉害!周衍卿对这儿子的保护可是非常全面,你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把他关起来了,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太不听话,烦人。”程旬旬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陈聿简的身上。 他捏着棋子,停顿了好一会,才落了下去,却放错了。周衍臻见着,再次笑了起来,说:“老弟,你这是故意放水让我呢,知道赢了我一个早上,觉得不好意思了?” 落子无悔,一步错,满盘皆输。陈聿简输了,一败涂地。 周衍臻笑着说:“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一步错,步步错了吧?不过你也别臭着一张脸,一个上午你才输了一次,我都输了好几次了。下棋而已,娱乐嘛,不用那么认真。” 他说着,站了起来,说:“行了,既然旬旬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进去休息一下。这个点过来,午餐就在这里吃吧,我去跟厨房说一声。” “谢谢。”程旬旬冲着他微微一笑。 周衍臻走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拍了拍陈聿简的肩膀,便进了屋子。 程旬旬坐在了周衍臻之前的位置上,同他面对而坐,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陈聿简微低着头在收子,并没有看她,说:“你这样做是不是冲动了一点,绑架是大事,惊动的人太多,到时候被一些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会很麻烦,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孩子跑了,我把他弄丢了。”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在试探。 “找了吗?” “没找到。” 陈聿简终于抬起了头,对上了她的目光,“你没跟我开玩笑?” “当然,我为什么要拿这个跟你开玩笑。其实我也没找,反正是周衍卿的儿子,没了就没了,那是他跟安盺生的,我特别讨厌,没了我更开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默了半晌,才收回了视线,继续收子,说:“你回爱丁堡吧。” “怎么?你这是要给我收拾烂摊子?”程旬旬挑眉,笑问。 “我来处理,你马上回去,这里的事情你别管。再也别回来了,无论以后谁给你打电话,都别回来了。”陈聿简说的认真,神色淡定,没有丝毫波动。 她笑说:“你这是要我畏罪潜逃?有用吗?” “放心,我不会让事情牵扯到你的身上。” “然后呢?没有其他要说的吗?小诺不见了,五岁的孩子不见了,你说会怎么样?”程旬旬微微凑了过了去,双手捧着下巴,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只是兀自收拾棋盘,程旬旬没有太多的耐心,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陈聿简抬眸,两人对视。 程旬旬说:“他不见了。” “我知道。” “你没有别的要说的?”程旬旬眯了眼眸。 陈聿简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发现了她的异常,反问:“你想说什么?” “如果小诺真的被人拐走了,或者死于非命,你对得起我吗?是不是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亲生儿子的死活。就跟我没关系了?”她压低声音说。 陈聿简眼眸微动,“谁告诉你的?” “所以,周衍卿的儿子是我生的,你一直知道,你们一直都知道,而你们故意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周衍卿怎么害我,却不告诉我,我和他有个儿子!为什么?” “你自己想起来了?”他还在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程旬旬略有些恼怒,眼底已经有了一丝薄怒,“我怎么知道这很重要吗?如果是别人告诉我的,你想说这个别人是骗我的是吗?那如果是我自己想起来的呢?你又想如何?” “你想怎么样?”陈聿简倒是十分平静,起码比孙杰要淡定多了。 “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如果你想抢回这个孩子,老实说很难,既然如此,你知道或者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又能怎么样?知道了,骨肉分离只会痛苦,还不如不知道。” 程旬旬松开了手,冷不丁的笑了起来,“是啊,就像昨天那样,就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那个孩子抓回来,恶狠狠的对待他,然后让他恨我厌弃我。所幸人是找回来了,如果找不回来,我知道真相之后,你说我会怎么样?” 陈聿简说:“你父亲也同意不告诉你。” 程旬旬终是忍不住,扬手一把将桌子上的棋盘整个给掀了,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茶杯,泼了他一脸的茶水。 她泼完就准备走,陈聿简迅速的扣住了她的手腕,低声说:“你冷静点,别冲动。” “你放心,我冷静的很!” “孩子的事,你先不要乱来,你现在抢不回来的。” “放手。”程旬旬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我会帮你抢回来。”他依旧不松手。 她哼笑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小诺在他们那边会很安全。” “是啊,安全到他已经不是我的孩子了,他嘴里叫的那个妈妈,是别人,我只是姐姐,一个保姆姐姐。”她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忍了回去,伸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颤着声音,说:“没关系,反正我没有记忆,我不难过,也不伤心,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啊,她是个没有过去记忆的人,她怎么会有感觉呢?就算亲生儿子在她面前死掉,她都没有感觉吧!她觉得自己很可怕,没有记忆的人真的很可怕! “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更不会去抢孩子,我要走了。再见。”她说完,就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周衍臻叫了她两声,她只说公司有事,要马上回去,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周衍臻的司机再次把她丢在了闹市区,她在路边站了很久,就打车去了幼儿园,因为她来过一次,这一次进去倒是比第一次简单了一点。 这一次,她只站在窗边,一眼就在十几个小孩子里看到了小诺的身影,他正在玩一个小女孩的头发,小家伙很顽皮,扯了一下之后,立刻面无表情的坐端正,仿佛在说不是我。 她的嘴唇微动,抿唇微微一笑,心里异常难受。 这竟然是她的儿子,那么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3章:我有什么错? 程旬旬到这边差不多已经是饭点了,正好这个时候幼儿园食堂的人送午餐过来,老师说了一声之后,班上的小朋友一个个都端坐整齐等着发饭。 老师拉开教室的门,看到程旬旬立在门口,不免有些惊讶,旋即笑了笑,说:“又要接宋诺回去?” “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他。嗯,老师啊,能不能让我陪他吃个饭?” 程旬旬的态度与之前转变很大,讲话的语气充满了诚恳和祈求,老师回头往教室内看了一眼,笑说:“那要看宋诺自己愿不愿意了。” 随后,程旬旬帮着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了营养午餐,餐点很丰盛,从幼儿园的外观来看,就知道这所幼儿园并不是普通的学校。 小诺看到程旬旬同样惊讶,清明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警惕,坐的特别端正,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程旬旬按照顺序发过去,走到小诺面前的时候,蹲了下来,将饭盒放在了他的面前。 程旬旬第一次觉得跟小孩子交流是那么困难的是一件事,看着小诺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声音硬邦邦的,特别不自然,说:“吃饭啦。” 小诺满眼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了饭盒,嘟了嘟嘴说:“你怎么又来了,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他一脸的不高兴,又暗暗的看了她一眼。 被他这么一说,程旬旬有些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这时,老师拿了把小椅子过来,说:“现在是午休时间,你陪宋诺吃饭吧。” “噢,谢谢啊。”程旬旬站了起来,十分友好的冲着老师微微一笑。 随后,程旬旬便坐在了小诺的跟前,一只手抵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吃饭。程旬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他的面前,脸上也不带什么表情,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时不时的出声说一句,吃点蔬菜。 这让小诺感到十分不自在,他吃到一半,啪的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儿童筷,突得站了起来,高高的举起了手。 程旬旬见着他的举动,不由的问:“怎么了?你要什么跟我说。” 小诺斜了她一眼,并不跟她说话。一直到老师过来,他才走到了老师的身侧,抱住她的腿,说:“老师你别让她在这里,我爸爸说了,她不是个好人,让我以后见到她,离她远点,也不要跟她说话。” “她昨天带我走没有带我去见爸爸,还打我了,老师我害怕。”他奶声奶气的说着,语气特别认真,言之凿凿,说的跟真的似得。 当然,后半部分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老师一脸诧异,低头看了看小诺,又侧头看了程旬旬一眼。 程旬旬一点也不怀疑小诺说的话,她端坐了片刻。不等老师说什么,便站了起来,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低眸看了小诺一眼,原本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冲着他微微的笑了笑,就出了教室。但她并没有离开,她躲在窗户边上,偷偷的看他。 这一整个下午,程旬旬都没有离开幼儿园,快要放学的时候,她先一步离开,站在校门口不远的地方,亲眼看到安盺来接小诺放学。 她一个人进来,出来的时候,手里牵着小诺,而她也清楚的看到小诺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从里面出来。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很多时候她总觉得这简直像是一场荒诞的梦,等梦醒了,她还在爱丁堡,准备嫁给孙杰。 安盺笑的很开心,俨然像个慈爱的母亲,走到车子边上的时候,蹲了下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小诺忽然扑上去,圈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将脸颊贴在她的脸上,小嘴动了动,程旬旬站的远,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在他的心里有妈妈有爸爸,一家人那么幸福,那她算什么?她什么都不是。 程旬旬有些黯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微微扬了一下头,然后沿着街道走了。 这天,她关掉了,就这样独自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她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脚趾早就气泡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程旬旬漫无目的的穿行在这座城市,每走一步,脑子里都是迷茫和空白,她很努力的去想,这大概是她第一次那么执着于想要想去过去的一切,不管过去是痛苦还是幸福。她都想记起来,一点都不想遗漏。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双脚已经痛到麻木,走下台阶的时候,不知怎么脚下一崴,咔擦一声,鞋跟竟然断了。 幸好她反应快,迅速的抵住了旁边的花坛,单脚往后跳了两步,弯身坐在了台阶上,抬起脚看了看彻底废掉的鞋子,忍不住哼哼的笑了起来。这双鞋子她很喜欢,也总是穿,之前也不是没穿着它走过路。 一直都没什么问题,不知道为什么鞋跟就这么忽然坏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太倒霉,还是怎么的。 正当她发愣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赤脚踩在地上的脚,她微微一惊,抬头看到眼前的人,一下收住了脚上的力气。 “有没有扭伤?”他蹲着,将她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低着头看着她的脚踝,手指在脚踝处轻轻摁了摁,然后抬头用眼神询问她,会不会疼。 程旬旬失神片刻,想要缩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她皱皱眉,说:“没有扭伤,我没事,不用你来假好心。”她口气微冷,她将脚放在了左脚的脚背上,脚趾微微收拢。 周衍卿看着她这个微小的动作,唇角微微扬了一下,抬起了眼帘看向了她,程旬旬的后面有一家店的灯牌很亮,灯光将周衍卿的脸照的很清楚,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光,熠熠生辉。程旬旬不知道是自己看错,还是眼花,又或者是饿了太久,脑子出现了幻觉。 她莫名觉得周衍卿的表情很温柔,温柔到她的心,忍不住动了一下。她立刻转开了视线,冷冷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衍卿站了起来,往一侧走了一步,提了一下裤子,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说:“开车路边,正好就看到你坐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侧目看了他一眼,忽然停止了背脊,伸长了脖子,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张望,伸出了手臂,说:“你眼神那么好,离那么远你竟然也看的见,千里眼啊。” “我用望眼镜,不行?”周衍卿笑着打趣道。 “跟踪我就坦白说,想藏着掖着,就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这算什么?正好看见,怎么个正好看见法?你教教我。”她嘲弄道。 周衍卿没有再同她纠结这个问题,“我听说你去幼儿园看小诺了。” 程旬旬闻声,终于开始正视一个问题,她做什么,好像都瞒不了他,仿佛他在她的身上装了定位系统,不管她到哪里,他都能知道。 她转过头,一脸正色的看着他,说:“你是不是真的找人跟踪我?” “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程旬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侧开了头看向了别处,低笑一声,说:“我有什么错?如果我早就知道,如果我没有失忆,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我有什么错?我到底错什么了?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们错了?” 她的语速很快,声音很轻,嘀嘀咕咕的,周衍卿并不是听的太清楚,只频繁的听到错这个字。 “你说什么?”他凑过去了一点。 然而,程旬旬像是被无端端激怒,猛地站了起来拿了鞋子就准备走。周衍卿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说:“你要干什么?” 她一声不吭,只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等一下。”周衍卿不知道她在发什么脾气,强行将她拽了回来,眉头微蹙,“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等一会我自然会让你走。” 程旬旬往后退了两步,脚底心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她眉心一蹙,吸了口气。 “怎么了?”周衍卿观察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不由问了一句。 程旬旬仰头,目光与他相触,两人对视了半晌,程旬旬才面露痛意,嘶了一声,说:“不知道踩到什么了,脚疼。” 周衍卿扶着她回到了台阶前,检查了一下她的脚底,踩到玻璃片了,脚底心出血,他只瞪视了她一眼,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深色的帕子。给她稍微处理了一下。 随后,周衍卿便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程旬旬没怎么反抗,只问:“干什么?” “送你回去。” “我还没吃晚饭。”程旬旬看着他。 周衍卿闻声,不由侧目看了她一眼,然而程旬旬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特别平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 “想吃什么?” “馄饨面。我想吃你做的。” 周衍卿再次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点点头,说:“好。” 周衍卿的车子被下属开走了,他只得抱着她站在路边等着,程旬旬往四下看了看,然后转头看向了他,问:“车呢?” “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忽然很后悔以前为什么不多吃点。” “怎么?很饿吗?” 程旬旬扬了扬唇,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说:“不是。是便宜你了。” 周衍卿不解。 她笑说:“我那么轻,你一点都不费力。” 周衍卿低笑。说:“比猪轻一点。” “嘁。” 片刻,周衍卿的车停在了他们的跟前,他的下属迅速下车,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先替他们开了后座的车门,说:“抱歉,这里最近的商场也隔了三条街,停车浪费了一些时间,让您久等了。” 周衍卿从车内出来,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递给了程旬旬,然后关上了后座的门,说:“没关系,你可以下班了,不用再跟着我。” “是。” 周衍卿开车,先去了一趟超市,让程旬旬坐在车内,自己去超市内买了一些食材。随后就带着她去了瑞景。 “你拿着东西,我抱你上去。”周衍卿拉开车内,把东西全部交到了她的手上。 程旬旬难得的听话,提着袋子,然后伸出了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十分配合他的动作。周衍卿对于她的忽然转变,多少有些奇怪,两人站在电梯里,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几乎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程旬旬抬头看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而周衍卿则时不时的用余光扫她一眼,想知道她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瑞景这边的房子,他已经让人过来打扫过了,里面很干净,东西也很齐全,周衍卿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怕她闷,给她开了电视就进了厨房。 程旬旬不停的换台,并没有特别想看的节目,厨房里隐约会传来一些动静,她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穿了拖鞋站了起来,其实她脚下的伤口不深,并不会妨碍她走路。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厨房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边,看着他做饭。 他没有系围裙,身上只穿一件黑色的衬衣,没系领带,挽着袖子认真而又专注的做菜。 “怎么?你放心,怕我下毒啊?”周衍卿低垂着眼帘,手上的动作不停。 程旬旬猛地回过神,笑了笑,说:“看来你也不是很专心嘛,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我。” “你信不信,从你起身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她双手抱臂。往前走了一步,索性就靠在了门框上,笑说:“想说心有灵犀啊?要不要那么老土。我们以前做过夫妻哎,用这种烂招,不管用吧。” “你也说是以前了,重新开始有什么不好吗?” “重新开始?什么意思?你打算追求我?” 说话间,周衍卿已经做完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端着两碗馄饨面,走到了她的面前,笑说:“不饿了?” 程旬旬同他对视了一眼,浅浅一笑,就转身走向了餐厅,顺手开了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两人安静吃面,程旬旬吃了两口,就把碗里的馄饨都给了周衍卿。 “不好吃?” “馄饨我喜欢吃皮,不喜欢吃里面的肉。”程旬旬说的好像馄饨里有肉是一种很奇怪的事儿。她一本正经的说:“你应该只买皮的那种。” 周衍卿任由她把几个吃过的都放进他的碗里,余光扫了她一眼,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挑食了?” “人总要变的,更何况,我还失忆了。等于被洗牌重来了,当然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你说,我以前什么样?”她把碗里所有的馄饨都放进了他的碗里,然后移回了自己的跟前,继续埋头吃吃面。 这是程旬旬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失忆的事,他有些搞不明白现下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的。 “你以前一点都不挑食,只要能吃的你都会吃。也不闹腾,不会给人添麻烦,知道分寸。” “那以前的我岂不是很无趣?”程旬旬搅了一下面,歪头看他,说:“那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周衍卿顿了顿,抬起眼帘,两人视线相撞。 不等他回答。程旬旬就收回了视线,自嘲的笑了笑,说:“噢,我忘记了,以前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现在听起来也难怪了,我那种性格,恐怕没什么人会喜欢,多枯燥。” “而且太懂分寸的女人,一般来说苦的都是自己,你说是不是?我以前一定吃了不少哑巴亏。而且一定屁也不放一个,自己忍了,是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笑,听起来很轻松,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不会,男人都喜欢懂分寸的女人,你很好。” 程旬旬微了一下嘴角,笑说:“那你跟我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我们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又怎么结婚的,你都跟我说说。” 等程旬旬吃完余下的面,周衍卿都没有说话。 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巴,说:“我不准备回爱丁堡了,我需要做一些事情。” 周衍卿并未说什么,端了两个碗就进了厨房,程旬旬坐了一会,也起身跟了进去,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说:“你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吗?我留下来你不高兴?” 周衍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立了片刻转过了身子,程旬旬抬头看他。 程旬旬看到他眼里已经起了一丝波澜,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说:“你知道之前我为什么要回爱丁堡吗?” “为什么?” “因为你。”程旬旬说的是实话。只是如今的心境与那时候已经不同了。 周衍卿的手紧了紧,程旬旬能够感觉到他在隐忍着什么,然而终究他没有忍住,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程旬旬提出要来他家里吃面,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前又是那样的关系,这火要点燃很容易。但程旬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热烈和投入,这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想灵魂和**分离,但发现做不到。 不知道是周衍卿的技巧太好,还是他对她的身体太过于了解,她很容易就被他挑逗的忘情,渐渐的失去应该有的理智。 一个晚上,他们在厨房,在餐桌,在客厅,一路过去密不可分,**。 周衍卿仿佛忍了多年,一经点燃,势不可挡。 最后,程旬旬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周衍卿温热的唇,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他热烈,却依旧温柔,程旬旬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自觉的往他身上靠。 长夜漫漫,这边**,那边却冷冷清清。 陈聿简是下午回来的,米涞下班回来,就看到他站在家门口,脸上的伤口明显,但看着似乎没什么事。在这里看到他,米涞多少有些奇怪。而且还只有他一个人,程旬旬并不在身边。 “怎么只有你,旬旬呢?”她开门进去。 “我是来找她的。”陈聿简跟着她进了屋子。 结果便是一等到深夜,程旬旬依旧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明显是她故意关机的。 米涞建议出去找找,陈聿简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说:“她如果想出现,就已经回来了。” “那万一是出什么事了呢?” 陈聿简蹙了蹙眉,没说话,但依旧不动。 夜色渐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聿简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米涞看着他,总觉得好像时间就此静止了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米涞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去睡吧。”陈聿简看了看时间说。 米涞自然不会去睡,眯了眼眸,说:“你跟她吵架了?你做什么了,让她连家都不回。你信不信我告诉俞先生。” 陈聿简终于动了动。缓缓转头望了过来,说:“好啊。正好,我也有话想要跟俞先生说。” 终了,他们谁也没有打电话,两人坐在客厅一直等到了天亮,程旬旬都没有回来,打电话还是关机。 米涞着急了,想要报警,陈聿简比她冷静一些。 程旬旬出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争吵。 “你们在吵什么?” 米涞说:“我一定要报警,万一旬旬出事了怎么办?都一天一夜一个上午了。你说……”她说着一转头,看到程旬旬的脸,一下就停了下来,一脸幸喜,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说:“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的呢!你是要急死人啊!” “急什么,我是成年人,我知道分寸。”她看了陈聿简一眼,笑说:“你不养伤了?怎么这就出来了?” “我差不多好了,准备回公司了。” “噢,那就好。”她说着转身走向了卧室,走到房间门口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对了,有个事情跟你们说一下,我跟周衍卿在一起了,之后我应该会搬到他那里去。” “什么!”米涞十分惊讶,相反陈聿简倒是很平静,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 她进了房间,陈聿简立刻跟了进去,将米涞关在了门外并上了锁。 程旬旬在收拾自己的日用品,陈聿简站在她的后面,说:“你别这样。这里面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现在去他身边会危险的。回爱丁堡吧。” 程旬旬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陈聿简过去阻住了她,说:“你听见了吗!” 她也冷静,转过头,笑说:“行,那你把我不知道的那些事情都告诉我。” 陈聿简抿了唇,眼里有挣扎,暗暗的吸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你相信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了会痛苦。” “是吗?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想知道还是不知道。陈聿简,我告诉你,我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没有记忆。如果我没有失忆,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到今天这个地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别人的。” 她冷笑着说;“你们就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如果恢复了记忆,想起一切的时候,我该多痛苦。你们能够保证我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吗?从今以后,我要做什么,你愿意帮你就帮我,你不愿意,就不要管我!否则的话,我也可以不惜代价的破坏你的报复。” “旬旬……” 她忽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冷漠,看着他说:“还有,我暂时不想原谅你,出去。” 陈聿简皱了皱眉,程旬旬的态度很坚定,他了解她,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从她脖子上的吻痕,也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做了决定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我愿意帮忙,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程旬旬深深吸了一口气,呆愣了片刻,才继续收拾东西。 陈聿简走了,还有米涞。 米涞进房间的时候,程旬旬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等着她进来。米涞虚掩了门,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米涞,你不用劝我,也不用说别的,这事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不会走,一定不会,因为我的儿子在这里。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不可能回去,我需要跟他有很充足的相处时间。我还要找回我的记忆。”程旬旬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置喙,她侧头看着她,说:“爸爸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说。” 这简单的几句,足以让米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她都觉得有点玄幻。先不说程旬旬跟周衍卿在一起,就她的一句我有个儿子,就让米涞找不到北了。 她磕磕巴巴的问:“儿子?你跟谁的儿子?” “小诺,就是上次我带回来的那个。” “啊?他是你儿子!我说嘛,跟你有几分相似,原来……”她一下停住了话头,想想之前程旬旬的那些咒骂,旋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之前你以为这孩子是周衍卿跟别人生的,你还说那个人是周衍卿很爱的人,那小诺叫的妈妈不就是破坏你家庭的人吗?” 程旬旬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所以我想要恢复记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回我全部记忆。我不想放下,我想都找回来。他们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我要想办法,自己想起来。” 米涞拍了拍她的背脊,宽慰道:“别着急,一定可以的,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我会支持你。” “谢谢。”程旬旬微微红着眼眶,冲着她扬了扬唇。 夜里,程旬旬打了个电话给俞学钧,通知了她自己的决定。俞学钧自然免不了又要劝说一顿,程旬旬终究是忍不住,第一次对着这个父亲出口恶言,道:“是不是在你眼里私生女生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外孙了?所以你可以当做不存在,少了一个大麻烦。美其名曰是为了我好。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了,有一天有人把真相告诉我了,我该怎么办。” “旬旬……” 不等他说什么,程旬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既然我只是你的私生女,这四年你为我做的也够多了,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愧疚之心,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的家庭和你自己的儿子女儿吧,我不会拖累你的。” 说完,她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之后俞学钧给她打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她将放在一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 周亚男去了美国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大病了一场,感冒反复发作,高烧不退。容萍这几天都日夜的照顾她。 这天晚上,她头上贴着退烧贴,穿着单薄的睡衣,去了楼下厨房找东西吃。 容政应酬完回来,时间也不早了,今个他喝了不少酒,去厨房弄蜂蜜水的时候,正好就撞见了周亚男蹲在冰箱前,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把拿着自己的外套,过去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说:“感冒那么严重,还穿那么少,你是不想好了,想担心死你妈,是不是?” 周亚男吓了一跳,一回头见着他,不由皱皱眉,拍了一下他的手,吸吸鼻子,说:“你有病啊?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我一跳。”她站了起来。 她现在鼻塞闻不到什么气味,不过看容政的样子,一定喝了不少酒。 “你找什么?” “嘴巴难过,想吃点东西。” “热的?”他问。 “最好是。” “那你等着,我给你下几个饺子。” “谢谢,小舅。” 她并不出去,只站在一旁看着,整个人晕乎乎的。 容政余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问:“你从美国回来就这样了,是在那边撞邪了?” 周亚男的眸色暗了暗,嘴角扬了一下,拍了他一下,说:“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们要相信科学。” “也有科学解释不了的情况,不是吗?你想啊,你去西藏那种地方,来来回回半点事情都没有,去美国一回来就这样了。你的身子那么好。很难得看到你病的那么厉害,而且还是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容政侧头看了她一眼,说:“现在没别人,说说吧,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别说没有,我看的出来,出发之前跟回来之后你的不同。” 周亚男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将鼻子凑到杯口,吸了口热气,整个人舒服了一点,说:“我见到周婵的老公和她两个孩子了。” 容政没有插嘴。 厨房内只有锅里煮饺子的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上白色的灯光,说:“但,周婵跟陈楠木死在一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4章:让他叫我一声妈 周亚男初到纽约的那几天,还是有几分茫然,即便容政已经帮她安顿好一切,还专门找了这边的朋友来照顾她。正好这个朋友是个男性,并且的还是黄金单身汉,周亚男一度怀疑容政这是变相给她相亲。 不过这男人长相周正,礼数周全,看模样非富则贵,不失为一个好的对象。更重要的是他是个中国人,比她大几岁,姓景,叫做景珩,周亚男叫他景哥。 她在美国的这段日子,都是他帮她妥善安排,倒是省了她不少心思,而且她的口语很差,真的一个人出去,身边没个人在她也会不安。 既然已经来了,周亚男全当做是来旅游散心的,并没有急着去找陈楠木的曾经留在这里的踪迹。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在心里她把这一趟视作旅游,并无他意。 大概过了十天的样子,她收到了一封邮件,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有一张照片,是一座房子的废墟,从照片里都透着一种阴森。 收到照片后的第二天,周亚男就让景珩带着她去了照片上的地方。 这是一个独栋的小型别墅,邻居都在很远的位置,互不打扰,甚至用肉眼看不到彼此。景珩是个识趣的人,只在车上等她。 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地基,一些砖头和沙子,还有几块破旧的木板,其他什么都没有剩下,更别说是陈楠木的踪迹。她直挺挺的站在这片废墟前,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干净。心里也跟着变得凉凉的。 她的目光一直在这片废墟之中逡巡,仿佛是在找什么,片刻她便兀自一笑,满目自嘲,事情发生都已经过了快四年了,难不成她还指望能在这里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吗?真是个笑话。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24章:让他叫我一声妈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5章:争取时间 周衍卿淡淡扫了她一眼,对于她这种张狂的言论,不怒反笑,点点头,说:“你有这样的想法挺好。” “那我明天就去接他放学,白天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跟陈聿简交代一声,以后我就不去盛鼎上班了,好好的在家里相夫教子。”这四个字她说的十分自然,似乎这本就是她该做的事情。 周衍卿脸上的笑意浅了一点,望了过去,而她仿若未觉,一脸欢愉的吃着碗里的,看着眼前的。好像是怕他会抢走自己爱吃的那一份。 今夜,周衍卿留宿,少不了要翻云覆雨一般,对于周衍卿的体力,程旬旬从不怀疑,她尽力配合,都是成年男女,既放的开,也做到了极致的身心欢愉。程旬旬趴在他的上面,长发垂落,发梢拂过他的皮肤,略有些痒,抓人心,挠人肺。 他抬手轻撩了一下,捻了一小撮头发,说:“你剪头发了?” 程旬旬眼神迷离,带着尚未褪去的**,低低的笑了笑,说:“从进门开始,我就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来,没想到是这个时候。”她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甩了甩脑袋,说:“好看吗?” 她把头发剪短了一些,还有层次,周衍卿圈住了她的腰,双腿夹住她的,抱着她侧了个身,程旬旬咯咯的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怎么那么不专心,是不是厌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管我的头发。你这样清醒,是不是表明我现在对你已经没有诱惑力了?嗯?” “怎么没有,你难道感觉不出来我的隐忍?”他的手指穿入她的发丝,缓缓往下很快就到了尾巴,她乌黑的头发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指尖滑落,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极浅的失落,笑说:“你长大了。” “嗯?” 他抬起了眼帘,随手拿了个靠枕过来压在了脑袋下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你终于长大了。” 程旬旬嘁了一声,旋即抬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稍了一用力,便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将他压在了身下,笑说:“说的好像你是看着我长大似得。” “差不多。” “那你就是变态,打小你就开始偷窥我了。”她说着,就低头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巴。 床事。要互相取悦才能真正达到身心的欢愉,这一次,程旬旬和周衍卿都做到了,他们做到了互相取悦。 只是周衍卿是因为感情所致,而程旬旬却未必。 对于她的忽然转变,理由是什么,周衍卿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拆穿,他知道这样和谐的时光,有一刻是一刻,如果说破了,不知道她会怎样的争锋相对。这样也好,起码她能够安安分分的在他身边待着,不会做其他更多的事情,让他无暇顾及。 隔天清晨,周衍卿如言亲自送她去了盛鼎。 程旬旬直接去了陈聿简的办公室,两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说话了,自程旬旬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之后,跟他们这几个人一直都没有正面交流,孙杰不必说。俞学钧那里有时差平日里也不太打电话,现下就更不会打过去。 陈聿简在同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也能做到视而不见,像这样直接进他办公室,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陈聿简微笑,说:“有事找我?” “嗯。”程旬旬坐在了沙发上。 陈聿简自觉地走了过去,说:“什么事?” “明天开始我不来上班了,还有我想见见周衍臻。”她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 陈聿简蹙了眉,说:“有事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转达。” “陈聿简,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要找他的话,不一定要通过你,对不对?”她轻笑了一下,眯眼看着挂在墙上的画,说:“要不是我觉得他这个人比较危险,我肯定不会通过你。” “既然你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就更不该与他有任何接触。” “其实我也不该相信你,但是我没办法,这件事我必须要做,就算是危险的事情我也要做。而且有你在。”她抬头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笑说:“我想看在盛鼎的份上,你也不会让我出事的哦?” 陈聿简眸色微沉,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当然。” “帮我约一次,如果不同意,那我就自己约。” “好,你等我电话。” 程旬旬微笑着站了起来,冲着他伸出了手,说:“谢谢你。” 陈聿简看着她那种疏离到冷漠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她收回手之前,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木然的看着她,说:“对不起。” 他的语气和态度认真而又诚恳,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程旬旬知道他这是想求和。 她轻挑了一下眉梢,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手,笑说:“恐怕还不行,也许等我恢复记忆之后,才能够理解你们的用心良苦吧,起码现在为止,不行。” 她说完就离开了,是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了自己的办公室,毫不犹豫就走了。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俞学钧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正好碰上。俞学钧看到她捧着纸盒,皱了皱眉。 程旬旬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米涞也没有提醒她,不由顿了顿,说到底他是她的父亲,在气头上说几句重话,心里虽然还有些膈应,但当面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一方面他是长辈,另一方面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样的人要面子。而她不好抚了他的颜面。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生父,这四年她能够衣食无忧也全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在。 她没说话,只微微低了头,往边上挪动了一步。 俞学钧来这里本就是来找她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第一句话倒是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抱着纸盒,而是说:“方不方便我们坐下来聊聊?” 俞学钧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来就没有发过脾气,也很少生气,他们父女之间的相处模式,像父女不如说像朋友,却也并不是那么亲密。程旬旬不知道什么是父爱,所以俞学钧只要展露一点点对她的关爱,她就会觉得温暖。 那种家人般的温暖,是她非常渴望的,她想也许她是个私生女,所以更加渴望。 他们找了附近一家茶楼坐了下来,程旬旬一直低头吹着杯子里的茶叶,并不抬头看他。从他们在电梯口碰到,一直到两人面对面坐在茶楼里,程旬旬就没有出过声。 “还在怪我?”俞学钧喝了一口茶,打量了她一阵之后,终是开了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程旬旬仍然低着头,喃喃说:“没有。” “真的没有?” 她抿了抿唇,依旧盯着飘在表面上那几根茶叶,说:“你要是觉得我在怪你,那就说明你自己也觉得你做的不对,才会以为我不会轻易原谅你。” 俞学钧顿了一下,旋即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啊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说:“旬旬,你相信我,如果这件事可以很容易,并且不伤你半分,我不会选择把我的外孙留在他们身边。只是情况要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很多,而我并不希望你再掺和在这里面。” “你外公去世之前曾跟我说过,要我带你离开栾城,越远越好,那时候我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现下我倒是明白了几分。旬旬,你要是还愿意相信我,就听我的,不要再去掺和这些事情,也许没有你的掺和,小诺会过的很好,平安无事的长大。你现在掺和进去,有没有想过,会伤害他?” 程旬旬吹茶叶的动作终是停了下来,抬起眼帘看向了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漠,她笑了,微微挺直了背脊,点了点头,说:“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爸爸我想问问,如果换做是你,你真的愿意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爸爸吗?” “噢,真对不起,我忘记了,您有好多孩子,想来不会有什么感觉。关于小诺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打算,谢谢您提醒我,我会记在心里。”她抬手看了看表,问:“请问,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挺忙,实在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闲聊。” “旬旬。”他的口气略重了一点。 程旬旬并没有理会他,兀自站了起来,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纸盒,就准备离开。 “你就非要往火坑里跳?”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也许我真的会心安理得的待在爱丁堡,过自己没心没肺的无聊日子。但我现在知道了,你觉得我还可以那么心安理得的一个人回去过日子吗?老实说,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能够恢复所有的记忆,这样我就不用那么累了,要一点一点的从你们的嘴巴里抠出我的过去。”她冷笑了一声,说:“没有失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失忆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你跟不会明白,当你站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有多糟糕。你能帮我,便帮我,不能帮我,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及,我也知道阿姨很不喜欢你花太多的心思在我身上,我不怪你,也不怪阿姨。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她说完就走了,一口茶都没有喝。 俞学钧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叹了一口气,这事情似乎开始变得让人头疼,也许从开始他就不该太过于尊重她的决定,从开始就不该让陈聿简留在她的身边。 离开公司,程旬旬便有些无所事事,路过垃圾箱的时候,她随手把纸盒给丢了。 这一整天,她都在外面晃荡,三点多的时候,去了幼儿园,但她并没有走近,只是站在不远处的暗角里,远远的看着。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她都会过来看看,基本上每次都是安盺亲自过来接的人。 看样子她扮演这个妈妈的角色,非常享受而自然,也看的出来她对小诺是真的好,而小诺看起来也很喜欢这个妈妈。她真的很成功,成功的抢走了她的男人,还有她的孩子,把原本属于程旬旬的家,变成了她的。 还有一次,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看年纪应该也有五十多了,衣着打扮看起来并不是保姆,程旬旬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也许是周衍卿的母亲,谁知道呢,她不管这些。 三天后的晚上,陈聿简带着程旬旬去了一趟山间别墅,进门的时候,正好简小涵送一个女人出来,那女人低垂着头,看起来年纪不小,但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曾整过容,看起来有点僵,也有点假。陈聿简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而她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眼观鼻鼻观心。 程旬旬跟在他的身后,在同那个女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仅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却没想到会撞上她的目光。女人不由停了一下步子,显然看到程旬旬有几分惊讶,正当程旬旬以为她会扑过来的时候,简小涵一步上前,挤到了她们之间。催促道:“快点。” 女人立刻收回了视线,快步的离开了。 程旬旬是不会看错她眼里闪过的惊讶的,那种感觉很明显,她应该是认识她的,只是程旬旬也没有忽略到她眼底闪过的凶狠,仿佛是看到多年的仇人一般,让程旬旬有些心悸。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已经上了车,程旬旬仿佛还能够感觉到那墨色车窗后面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有片刻的失神,陈聿简立刻提醒了她,她才迅速的跟了过去。 程旬旬是吃过晚餐来的,而周衍臻这里才刚刚开饭,她推脱了几句,周衍臻却非要在饭桌上谈事,还让人倒了酒。 陈聿简坐在她的身边,把倒在她杯子里的酒全部都喝了。 周衍臻说:“听陈聿简说,你有事情要跟我谈,这里也没别人,你说吧。想跟我说什么?” 程旬旬侧目看了陈聿简一眼。 周衍臻眼尖,不等她说话,便低笑了一声,说:“怎么?还跟陈聿简闹别扭呢,这事儿要背着他说?” 程旬旬笑了一下,道:“没有,我就是想让他给我夹一块牛肉,看着好像很好吃。” 陈聿简闻言,就拿起了筷子,给她夹了一块,放在了她跟前的碗碟内。 “谢谢。” 周衍臻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聿简既然夹过来了,程旬旬便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并赞了一句。 静默了片刻,程旬旬才开口,说:“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你跟安盺,应该是旧识吧?”程旬旬微微一笑,抬起了眼帘,看向了周衍臻。 她能明显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这对她来说是好事,陈聿简蹙了眉,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暗暗的戳了一下她的腿。 程旬旬并没有理会他的举动,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周衍臻,等着他的回应。 周衍臻脸上的笑意全无,一只手握着酒杯,手指轻轻摩挲杯壁,低垂着眼帘,半晌才微微抬眸,似笑而非的看了她一眼,说:“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安盺对你有所忌惮,当初她来找我,你知道她给我开出了什么条件吗?”她微笑着,神态自若,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周衍臻挑了一下眉,其实不用她说,他大概也能够猜到个一二。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听,但程旬旬还是说了出来,她说:“她要我先搞定你。至于用什么手段搞定,总归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出现才好。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旁的不用多说,直说你的目的。” “我认为周四爷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个女人,对吧?” 他眯了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笑说:“你这是想让我做了她?” “我不信四爷从未找过她,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乱了她心里的弦,让她惊慌害怕自顾不暇。”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一片沉寂,谁都没有说话,周衍臻拿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情绪隐藏的极好。他连着喝了几口,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抬手擦了擦嘴角上的酒渍,笑说:“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安盺背后有个很厉害的角色,上次我就差点死在他手里。我怕再来一次,就真的死了。” “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拿着我的命,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即便是要做,也该值得,对吧?我可不是陈聿简,你说什么就做什么,我不给人利用的。更何况,这事儿要命,没有等价交换,我可不干。”他笑眼盈盈的,拿起了酒瓶,将酒杯倒满。 “我现在在周衍卿的身边,当他最亲密的人,这不够吗?”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笑说:“你们不会以为我是因为爱他,才跟他在一起的吧?那只能说我的演技真好。” 程旬旬陪着周衍臻喝了一瓶红酒,最后周衍臻依旧没说他是否答应这件事,晚上回去的时候。她有些微醺。陈聿简开车,透过车前镜往后看了一眼。程旬旬摊坐在座位中间,侧着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做什么?” “争取时间。”程旬旬倒是没有瞒着,反正陈聿简他们都是周衍卿的敌人,即便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原谅陈聿简,即便她知道周衍臻并不是一个好人,同他牵扯在一起,有可能没那么容易脱身。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她要给自己争取同小诺相处的时间,只有先动摇了安盺,才有这个可能性。现在看起来,明显是安盺在带小诺,只有把小诺交到周衍卿的手上,她才有机会。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反正我不会让你们吃亏。”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聿简皱了一下眉,说:“你知道,我并不希望你跟周衍臻的关系太过密切。” “不要紧。” “你要知道,周衍臻未必能够压住安盺。” 程旬旬笑笑,说:“有纠缠就行。” 陈聿简不知道她葫芦里买什么药,想来问下去,她也不会回答。 一路回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内安静的极致。 今天周衍卿不过来,程旬旬就让陈聿简送她去了米涞家里,留宿了一晚。 …… 周衍臻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酒杯小酌。蒋小涵从楼上下来,身上只着一件真丝睡衣,赤着脚,缓步走到他的身侧挨着他坐了下来,凑过去,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酒杯,说:“别喝了,今天看你喝了不少,刚才在饭桌上就喝了一瓶,还不够吗?” “不够,我的脑子还清醒。”他冷冷的说,伸手想把杯子顺回来。却被简小涵给躲过了。 她把剩下的酒都喝完了,然后凑上了自己的唇,说:“喝吗?” 他唇角微微一挑,抬手摸了摸她的唇,什么也没说,只拿过了她手里的空酒杯,挣开了她的怀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听说那个程旬旬让你去找安盺?” “这里的佣人都是你找的?嘴巴倒是很快。” “你要去?” 他双手抵在膝盖上,抬手喝了一口酒,眯了眼睛,说:“我也是时候该去打扰她的幸福生活了。” “上次的事情还不能让你吸取教训?”简小涵皱了眉,没什么好脸色。 “她最好让人砍死我才好,我不死,她别想着好。”他说的解决。 她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片刻又露出了一丝笑容,伸手环住了他的手臂,说:“我不想让你再去冒险,利哥那边也说了,有人下了死令要让你死,你现在再出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周衍臻只是笑,默了良久之后,才说:“这人要死的时候,就算我一直躲起来也是要死的,死不了就是死不了,所以躲是没用的。” “你这话就是非要去找她不可咯?” 他只喝酒,没有回答。 “周衍臻,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想报复宋老头,还是放不下安盺?”她哼哼了两声,不等周衍臻说话,就替他回答了,说:“我猜你是放不下安盺,她这么对你,你还爱她!你有病吗!” “小涵。”周衍臻倒是不恼,笑说:“不要觉得睡过我的床,你就能左右我了,你该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你是个有分寸的人,该做什么说什么,不该做什么说什么。你应该心里很清楚。千万不要过界,我的身边不一定要有你,可以有其他任何人,明白吗?” 简小涵心里咯噔了一下,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蹭的站了起来,低声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便你。” 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独留他一个人在楼下继续喝酒,一杯又一杯,却是越喝越清醒,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的痕迹,吸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 再见周衍臻,安盺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而他出现的方式,也如同鬼魅一般。 这天她在酒店有应酬,席间她去了一趟厕所,包间内的卫生间出了问题。她只好去外面的。结果她刚推开格子间的门,身后便推开一股力道,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牢牢捂住嘴巴,并抵在了门板上。 眼前的人没有丝毫遮掩,眉眼再熟悉不过,她死都不会忘记的人,周衍臻。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牢牢桎梏,嘴巴也被他捂的死死的,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满目惊恐。 “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她拧着眉头,就算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这命太硬,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他凑到她的耳侧,压低声音,说:“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好过。” 她瞪大眼睛,眼里满是血丝。 见她冷静下来,周衍臻便松开了手。 “又想强奸我?”安盺倒是挺镇定的。 周衍臻眯了眼眸。 “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周衍臻,你也只能拿捏我,可是你拿捏我没用,从头到尾我一直就是个棋子,你恨我怨我,罪魁祸首是宋培礼,有本事你就是去找他算账。你缠着我,算什么?不行就滚,离开栾城,好好跟简小涵过日子。说到底,最吃亏的人,并不是你!孩子没了,最伤的也不是你!”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重新开始生活,而你可以。如果你怨恨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那你更怨不得我,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们周家现在的下场。在当年周景仰造下这孽的时候,就已经奠定了。要怪就怪你的父亲做人太狠,毁了人家一家子。”她红着眼睛,看着他的脸,说的心平气和。 安盺无法自欺欺人,在她看到周衍臻还活着的时候,她心里闪过了一丝很明显的开心。之前她知道宋培礼对周衍臻下手的时候,一颗心就一直悬着,只不过她一直忽略这种感觉。 周衍臻面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笑容里满是嘲弄。 但安盺并不理会他的嘲弄,认真的说:“离开这里,重新生活,才是你该做的。你对我纠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只会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周衍臻,我告诉你,不管你对我做什么,都证明不了我对你有情。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周衍卿的。” “简小涵很好……” 话到了这里,便没了声音。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周衍臻没有让她再说下去。温和的堵住了她的唇,安盺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久久没有反应。 他的唇一点一点的唇上辗转,轻咬,唇舌间带着诱惑。 安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扣进了肉里。数秒之后,她终是侧头避开了他的吻,不过周衍臻并没有放过她,抬手牢牢的捧住了她的头,再次堵住她的唇,强行撬开她的唇齐。 她的双手不停的推着他,他却像铜墙铁壁一样,牢牢的压制着她,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慢慢的她也不挣扎了,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挣扎不开,原本她以为,周衍臻会像之前在餐厅那样羞辱她,但他却没有。 他只是特别用力的啃咬她的唇,直到她受不了疼痛低呼了一声,他才松了口,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阴笑着说:“想不到你还挺关心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把我打发走了,你的生活不就逍遥自在了吗?我知道你很希望我消失,但是安盺,我就告诉你,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别想。” 他说着,忽然低头,在她的脖子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一直到咬出一个血印子才罢休。随即,他便松开了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说:“你以为现在的你,我还想上吗?比厕所还脏,你不想让我缠着你,我却偏要你生不如死。” 他一把将她推开,拉开格子间的门,毫不犹豫的大摇大摆出去了。 安盺站在格子间内,整个人缓缓的蹲了下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声不停发颤,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她在卫生间里待了大概十分钟,脖子上的痕迹很明显,她没有再进包间,而是给助手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她的包包拿出来,就先离开了。 助理看她脸色发白,神色恍惚,便也没多问什么。 安盺喝了不少酒,但她还是坚持自己开车,人是清醒的,也安全的开车回到了她自己在外面的私人公寓。 平常她要应酬喝酒,就不回大宅,睡自己的公寓。 路上都平安,结果开到底下停车场,自己撞在了墙上。引擎盖都被撞起来了。她在车上趴了一会,便摇摇晃晃的下车,回了家。 公寓不大,五脏俱全,可她没有想到推门进去,家里的灯竟然亮着。她吓了一跳,一张脸再度变得惨白。她第一反应就是周衍臻,可是当她艰难的挪步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周衍卿时,同样被惊到了。 她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回来了。”周衍卿带着浅笑,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说:“来的挺早,比我预期的早了一点。” 自从他们从老宅回来之后,周衍卿就有些不一样,安盺都看在眼里,却并没说什么。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他最近外面有点事,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挺灵的,像上次他忽然无端端的把小诺接走,她就觉得有些问题。 她还去问过老师。老师说是周衍卿的人带走小诺的,其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安盺也不傻,以前这老师对她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事无巨细,而现在并非如此,只说个大概,这便很有问题。 而且关于公司,罗杏虽然没跟她说,但她多少也感觉到她手下的人事变动。她的传媒公司,现在也算是信和旗下的子公司,能够操控人事变动的,除了她,就是周衍卿了。 宋培礼给了他绝对的权利,很多时候,这权利放出去了,想要收回来的时候,怕是已经到了你管不住的地步,换而言之就是他壮大自己,然后夺权。 安盺总隐约觉得,周衍卿有这种迹象。 她换了鞋子进去,笑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过来看看。”他坐着不动,双手抱臂,似笑而非的看着她,说:“喝了不少酒吧,弄点蜂蜜水解解酒。” “今天还好,一半我就溜了,其实我有点累了。想找个接手的人,坐我的位置,你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她问。 周衍卿淡淡一笑,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你是我的好帮手,少了你怎么行。” “那我想可以专心照顾诺诺嘛,而且我也不想一直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太累了。”她并没有走到他的身边,而是坐在了餐桌边上,侧身坐着,两人隔着一点距离。 “你不想我在这里?” “怎么会。”她笑说。 “那你做那么远做什么?” “噢,我刚才吐了,身上臭的要命,不想熏着你。” 周衍卿没说话,却站了起来,径直的走向了厨房,安盺惊了一下,侧过头遮掩自己脖子上的牙印。 周衍卿并没看她,片刻便拿着温水泡的蜂蜜水出来,走到她的跟前,将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她不自然的抬手捂住了脖子。 她喝了一口,说:“你来是不是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信他只是过来看看。 周衍卿坐在了她的对面,说:“你还爱我吗?” 安盺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由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说:“当然。” 他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便推开了她的手,那个牙印暴露无遗,安盺心下一慌,说:“这个……这个是……这个是罗杏咬的,我们开玩笑,没想到她那么狠。都给我咬出血了。” “罗杏今天请假了。”他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谎言。 她拧着眉,眼眸微动,满目疑问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帮我拿一下水杯,就在茶几上。”他依旧微笑着,收回了手。 安盺怔了怔,但还是起来,走到茶几前,杯子的下面压着一叠照片,画面不堪,她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脑子发木。 周衍卿看着她,说:“牙印也是周衍臻咬的吧?” 她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一直缠着你,但在我解决他这个问题之前,我不希望小诺再由你来照顾。他现在住在周宅上下学太不方便,我会跟爸妈说,让他周末回大宅,上学的时候就住在这边的公寓。” 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坐在餐桌前的人,说:“周衍卿,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有忘记的事?什么事?”他不动声色,眉眼带笑,不紧不慢的说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6章:天大的笑话 安盺眼波微动,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即便是被暖黄的灯光所照,仍然掩盖不住她的坏脸色。 她的喉头微动,仅用余光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由着隔着一段距离,安盺并不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嗯?”周衍卿出声,似是在催促她。 安盺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低垂了眼帘,干笑了一声,说:“没什么,你听错了,我是问你这些照片是哪儿来的。” “哦,是吗?那可能真的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么南辕北辙的问题我都能听错,明天该去医院检查检查耳朵了。”他说着,弄了一下耳朵,说:“有人寄给我的,可能是想破坏我跟你之间的感情,不过他们不知道,我跟你之间不单单是有感情,还是最铁的盟友,不管什么照片放在我的眼前,我对你都不会动摇半点,更何况这照片里的男人是周衍臻。” 他的声音渐近,不知何时,周衍卿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手心微凉,他抿唇微笑,说:“手怎么那么凉。” 安盺条件反射的抽回了手,勉强的扬了一下嘴角,抬手揉了揉额头,说:“今天喝了不少酒,有点累了,我先去洗澡,你自便吧。” 她低着头,不敢看周衍卿的眼睛,急急的往卧室走。周衍卿双手插进口袋里,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笑说:“我的提议你有什么意见吗?毕竟我也是为了你好,万一周衍臻疯起来,在小诺的面前对你做什么,这对你对小诺都不好。” 她微皱了一下眉,停下了脚步,静默了片刻,回头看了他一眼,笑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那你保护好小诺,不让他受到伤害,不只是身体的,还有心理。他那么喜欢你这个妈妈,要是看到你跟别的男人这样,怕是要伤心了。”他弯身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张照片,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眉宇之间没有丝毫触动,仿佛看的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 他只看了数秒。指尖一空,安盺夺走了那张照片,将其撕了个粉碎,然后将茶几上所有关于她跟周衍臻不堪的那些照片,一张不落的拿进了房间,一张一张的全部都撕碎,碎到根本看不出来这是艳照。 她一边撕,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照片太多,她撕到最后没了力气,这照片的质量不知怎么出奇的好,怎么撕都撕不下来。她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一双手变得通红。她的余光瞥见照片上那些不堪的画面,额头的青筋突突跳了跳,胸腔内的怒会又燃了起来,猛地拉开了抽屉,找了一把剪刀出来。 周衍卿一直站在房门口,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推门进去打扰她。一直到门内传来低呼声,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便看到梳妆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片,还有一把剪刀,刀刃上沾染着点点血迹。 安盺坐在椅子上发愣,手指上血流如注。 周衍卿蹙了一下眉,问:“家里有药箱吗?” 安盺闻声,手指微微动了动,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鼻翼微动,眼眶微微发红,紧接着整个人扑了过去,牢牢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埋在了他的身上,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眼泪落的更凶了一些,哽咽着说:“周衍卿,我疼。” 他的眉头微动,静默了片刻,才将她从身前推开,检查了一下她手指上的伤口,血流了很多,而且看起来止都止不住,看样子着伤口很深,周衍卿便带着她去了医院,缝了几针。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安盺坐在副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麻烦你了。” “不要紧,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安盺仅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手指轻抚受伤的那根手指,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怕你会……”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有些难以启齐,“对不起,我该早点跟你说,周衍臻恨我,想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他知道我渴望的是什么,害怕的是什么。周衍卿,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和谐,我想过安安稳稳一家三口的日子,我把小诺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他。” “我不想我们之间出现裂痕,勾心斗角,利用人或被人利用的日子我过够了。可是我也知道,当年的事,周衍臻永远都不会放过我,要像鬼一样的缠着我。周衍卿,我只想告诉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我爱的人只会是你,永远不会有别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永远都记得。那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记忆,我永远不会忘,我也渴望有一天还能再拥有一次。” 她的眼眶微红,说着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侧过身子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唇角,说:“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你。” 话音落下,眼泪便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无声无息。 周衍卿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片刻才晃了晃手臂,提醒说:“我在开车。” 她握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数秒之后才松开了手,坐直了身子,抿唇笑了笑,并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的一切,按照周衍卿的安排进行,他有他的理由,何嘉莉倒是没说什么,反正双休日小诺会回来住两天,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随后,程旬旬顺理成章的得到了照顾小诺的机会。当天,程旬旬专门打扮了一下,看起来十分温柔和善,还专门对着镜子练了一个下午的微笑,结果还是碰了钉子。 她去接小诺的时候,小诺死活不肯跟着她走,纵是她好话说尽也没用,他雷打不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然后时不时的往教室门口张望一眼,前一天周衍卿同他说过,他会过来接他放学,所以现下这屁股像是被钉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 程旬旬让老师帮忙劝了几句,然后小诺告诉老师说:“昨晚爸爸跟我说过他今天会来接我的,老师,等爸爸来了你再来叫我好了,其他人就不要跟我说了,我今天一定要等到爸爸。” 说完,他就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程旬旬就站在教室门口,教室里其他小朋友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只剩下小诺一个还坐在教室里,没有离开的打算。周围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小诺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在程旬旬的耳朵里。 老师走了出来,冲着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办法。 程旬旬说了句谢谢,就走了进去,坐在了他的对面,好声好气的说:“我都说了,你爸爸忙,没空过来接你,这才让我过来接你回家,以后你的起居生活就由我来照顾了。就算你现在不愿意跟我走,明天后天大后天呢?除了我可不会有第二个人来接你哦。” 小诺嘟着嘴,瞪了她一眼,哼哼了一声,扬着下巴说:“那我就一直坐在这里,除了爸爸妈妈奶奶之外,我不会跟任何人走的。特别是你,我不喜欢你,我要爸爸把你换了。” 一张小脸显得特别认真。 程旬旬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扬了扬唇,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可这孩子却油盐不进。好在程旬旬来之前拿了些小玩意儿过来,从包包里翻出一个遥控汽车,讨好似得递了过去,说:“你看这是什么。” 小诺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亮,然而只过了数秒,他又抬手一把把遥控汽车扫到了一旁,再次认认真真的看书。看那不为所动的样子,像个特别清高的人。 但他紧贴着遥控汽车的手肘,出卖了他的清高。程旬旬抿唇笑了一下,又拿出了遥控飞机,再次放在了他的眼前,什么话都没说。 小诺咬了咬下唇,这是他最近特别想要的遥控飞机,他眼里的**已经显露无疑,小手已经抬起来了,程旬旬本以为他会就此上钩,谁知道他的小手在盒子上搭了一会,就一把将其推到了一旁,再次低头认真看书。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稍,这孩子的定力比她想象中要强很多,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正打算再从袋子里拿点其他出来的时候,小诺忽然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说:“你这是机器猫的神奇口袋吗?” 难得他这样主动跟她说话,程旬旬挑了一下眉稍,笑了笑说:“是啊,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噢,那到不需要。那这个是给我的吗?”他拍了拍手边的遥控飞机,问道。 “当然了。” 他笑了笑,说:“那我能玩吗?” “当然能。” 之后,程旬旬就后悔顺着他的话说了,等她说完之后,小诺就拆了遥控飞机,然后就去了学校的小操场里玩。 去之前还跟老师说,爸爸来要叫我。 现下,程旬旬站在操场边上,看着小诺一个人开开心心的在空旷的操场上玩遥控飞机。 他说:“既然这样,反正爸爸还不来,那我先玩一会好了,玩好了我会把它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这孩子倒是滑头的很,现在这遥控飞机是玩嗨皮了,但照样还是不肯跟她走。 夜幕降临,老师过来催促了一下,说:“还没哄好啊?我这该回家做饭了。” 程旬旬头疼,她本来也不太会讨好小孩子,原本以为松投其所好总行了吧,怎么也没想到小诺这小鬼,东西接受,偏不接受人。 她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我连东西都送了,他就是不跟我走,我还能怎么办?” “小孩子其实很好哄的。别以为他们小,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心里最清楚谁对他真好,谁对他真的不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才会那么排斥你。”老师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低叹了一口气,从包包里拿出了,说:“行吧,我给他爸爸打电话,看看他能不能过来一趟,总不可能真的就一直在学校里待着。” 程旬旬打通了电话,就走到了小诺的身边,说:“周衍卿,你儿子不肯跟我走,你有没有空,现在过来一趟,不然啊,我看他今天是打算睡在学校了。” “你要知道学校里晚上多可怕,一个小孩子在学校里。一会被什么叼走都不知道。你还是赶紧过来把他带走吧,我也等不下去了,天黑了,这你阴森森的,我这么年轻,又细皮嫩肉的,我也怕被抓走。”程旬旬说的言之凿凿,那种害怕的样子也装的特别像。 “他也不肯跟我走,我不管了,我要先走了。”她默了几秒,大概是在听电话把头人说话,她略有些诧异的说:“什么?你暂时抽不开身?让他在教室里等着啊?那行吧。” 小诺听到她讲话,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竖着耳朵听她讲电话。 程旬旬收起了,问:“小诺,我再问你一次啊,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这一次他沉默了好一会,一直都没有回答。 程旬旬过去把停下来的飞机捡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说:“天黑了。别玩了,我带你回教室,反正你不肯跟我走,你就在这里等你爸爸,我走了。” 她把遥控飞机和遥控汽车都收回了包包里,准备离开。 程旬旬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小诺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她,却始终没有出声叫住她。 程旬旬走到楼梯口站住了脚步,回头往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吐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刚刚她并没有打通周衍卿的电话,那一番话也是想吓吓他,可这孩子也够倔强,明明眼里有害怕和慌张,可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将手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弯身坐了下来,单手撑着下巴,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说:“算了,不打扰老师,我在这里陪你等好了,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还能给你挡一下。” “不过你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过来,总不能让你饿肚子。” 小诺瘪瘪嘴,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旬旬等他开口,便不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同他面对面这么静坐着。程旬旬坐着无聊,摇头晃脑的,偶尔摆弄一下,周围变得十分安静,门外黑洞洞的。 程旬旬发现小诺时不时的会往教室门口看一眼,那小模样可爱又滑稽,估计刚才她说的那番话,他是听在耳朵里了。 咔嚓一声,小诺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迅速的抬起了头。整个人凑了过去,看到屏幕上自己的照片,说:“这个不好看,你删掉。” “不会啊,我觉得挺可爱的。” 小诺想去拿她的,程旬旬迅速的躲开,两个人闹了一阵,小诺便有些气喘吁吁了,扶着桌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趴在了桌面上,说:“我饿了。” “饿啦,那我带你去吃炸鸡,好不好?或者披萨,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然后等你吃完饭,我就带你去见你爸爸,这样总可以吧?” 小诺想了想,终究还是熬不过肚子饿,点下了头。 终于,两人在七点之前出了校门。程旬旬亲自把他抱上车,难得的和蔼可亲。小诺想吃什么,程旬旬就带着他去吃,小诺是个大胃王,而且不怎么挑食,米饭吃下了满满一碗,而且看他吃饭的样子,连程旬旬都不由的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饭的空档,程旬旬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让他今晚回来一趟,小诺今个不见着他,恐怕是不会安生的。而且虽然现下他跟着她出来了,但还是拧着,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冷了脸,不笑也不说话。 周衍卿轻浅一笑,说:“你不是想让他叫你一声妈吗?这就搞不定了?” 程旬旬哼哼的笑了笑,说:“你说这孩子像谁,油盐不进。还挺坚定,不管我怎么引诱都不为所动,最终拜倒在吃上。” “你觉得呢?” 程旬旬嘁了一声,不跟他卖关子,说:“你记得要回来啊。” “知道了。” 程旬旬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回到包间小诺已经吃完了,随后她便带着他出去散步消食,吃饱喝足之后,这小菩萨又翻脸了,不管程旬旬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除非话题里带着周衍卿。 程旬旬现在才知道原来小孩那么难搞,她算是拿他没办法了,拽着他走了半个小时,便带着他回家,所幸周衍卿回来了,推开门发现屋内亮着灯,她瞬间松了口气。 小诺看到周衍卿,一下蹦跶了进去,开心的冲向了周衍卿。他顺手就将她抱了起来,高高的举了一下,随后他便往别处看了看,问:“妈妈呢?妈妈今天为什么不来接我?她还说以后天天会来接小诺放学的。” 程旬旬不动声色的从他们父子两身侧走过,脸上的表情未变,径直的走向了卧室,周衍卿暗暗的看了她一眼,小诺还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 “她最近忙,等空了就会来看你,你是乖孩子,要让爸妈省心,知道吗?” “噢。”他嘟嘟嘴,随即小心翼翼的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扯了扯周衍卿的手,强行将他拉了下来,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爸爸,你能不能帮我换个保姆阿姨啊?” “怎么?她不好吗?” “不好,我不喜欢她。”他板着脸说,特别严肃。 周衍卿微微一笑,蹲下了身子,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说:“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他抱着手臂,转过了头,不否定就是默认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上次的事情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而且她上次这么对你,你更应该把她留下来,好好的折腾她,怎么能让她这么轻轻松松就离开,是不是?” 小诺摸了摸下巴,像个小大人似得,认真的想了想,说:“你说的对,那就让她留下来吧。” 周衍卿摸了摸他的头。 当天晚上,小诺要跟周衍卿一起睡,程旬旬被赶出了房间,还是小诺亲自动的手,她没有丝毫办法,只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然后房门在她眼前重重的被甩上。 她深吸一口气,只能去整理客房,整整忙活了一个小时才躺上床。 深夜,她被人给搅和醒了。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握住了一只不安分的手,呢喃了一句,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唇。对方吻的深,呼吸有些困难,她的脑子便渐渐的清醒了过来,迅速做了防备,不让他乘虚而入,哑着嗓子说:“不怕你儿子醒来?” “不会。”他一边回答,一个个吻,轻轻的落在她的耳朵上,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内,痒痒的。 她咯咯的低笑了一声,说:“看来,在你眼里我比你儿子还重要。” “你们一样重要,他睡着了。我怕你在这里没了我睡不着,所以过来哄你睡觉。”他说的冠冕堂皇。 程旬旬嗤笑一声,重重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没来之前我已经睡着了,现在你不是哄我睡觉。而是哄我跟你睡觉,道貌岸然的混蛋。” 周衍卿但笑不语,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乖。” 声音低沉婉转,蛊惑人心。 周衍卿折腾了她两次,程旬旬很快就困倦了,睡着之前,还忘不了问他,“小诺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他肯定想让你换了我,对吧?” “放心,他不会。他一定会让你留在他身边的。”周衍卿从后面抱着她,程旬旬闻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半眯着眼睛,明显是一脸的不信。 又聊了几句闲话,程旬旬就睡着了。 周衍卿浅眠了一阵,才起身回了主卧,小诺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床十分痛快,滚来滚去都不会掉下来。周衍卿过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呈大字状态躺在床上,被子踢开了。睡的很熟。 之后,小诺确实不再排斥程旬旬,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不停的折腾程旬旬,一周七天有五天是他们两个相处,小诺作的不行,程旬旬只忍受了前五天,双休日周衍卿会带他回宋家。她也有时间去跟米涞逛街,顺便狠狠吐槽一顿小诺的难搞。 周亚男的感冒好了之后,程旬旬也同她见过几次,程旬旬虽然失去记忆,但她还是看的出来周亚男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因此两人一来二去的,她也就熟悉了,并把她归纳到了自己的好友一栏,偶尔会叫她出来一起吃饭,或者看孩子。 小诺现在在程旬旬面前就是小霸王,周亚男上门来做了一次客,小诺对程旬旬的各种作弄,还有他们之间的互动,都让周亚男觉得很有趣。 最可笑的是他们的称呼,程旬旬叫小诺是小王子,而小诺唤她老巫婆。 “小王子,你该睡觉了。”程旬旬站在电视机跟前,拦住了他的视线,双手叉腰,看着他说。 “等一下,再给我一分钟。” “不行,明天又起不来了。立刻马上,不然我要让你变青蛙。” “变青蛙就能等一分钟吗?”他依旧坐在沙发上。 “不能,变青蛙你就要蹦着回房间,变青蛙不能给你爸爸打电话说晚安。” 程旬旬终究还是拿捏的住他的,小诺瞪了她一眼,站在了沙发上,冲着他张开了双手,说:“小王子要去睡觉。” 随即,程旬旬就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小诺双手双脚牢牢扒住她的身子,程旬旬将他抱上床,然后把交给了他,让他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 说了声晚安。随后程旬旬给他讲完故事,哄他睡着,周衍卿也差不多回来了。 周衍卿比她累,当然这种累,程旬旬觉得他是自己作的。非得好好的哄她睡一回,然后才回到小诺身边睡觉。 有时候早点回来,上半夜是小诺的,下半夜是她的。 程旬旬打趣说:“人家皇帝都没有你那么累。” 周衍卿撑着脑袋,微笑的看着她,说:“我那又皇帝的福气,他后宫有三千,我只有一个。” “是吗?应该是两个吧。”程旬旬笑嘻嘻的,看不出喜怒,说完就埋头打算睡了。 周衍卿拉开了她盖过头顶的被子,说:“明天你不用去接。” 程旬旬原本想问为什么,刚刚张嘴便又闭上了,不用她去接,自然有别人会去接。 …… 安盺这段时间多数时候都睡在自己的公寓,不知道是周衍卿真的做了什么,还是其他。周衍臻除了上次在酒店忽然出现,之后就从未出现过。 她有些发愣,电梯停了,她在里面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走了出去。见着立在家门口的人,她微微顿了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想过这个人,这会就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微皱了一下眉,并没有走近,只站在电梯口,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说:“你最好马上离开,周衍卿已经知道你在缠着我了,他不会放过你。” 周衍臻闻声,嗤笑了一声,说:“是吗?你的意思是他有派人跟着你保护你咯?” “当然。” 话音未落,就被他张狂的笑声给淹没了,他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跟前,伸手动作亲昵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不是挺理智挺精明的吗?怎么到了周衍卿面前就变得那么愚蠢了,他要是真的派人保护你,对付我,我能站在这里?恐怕我应该根本无法靠近你吧?” “他现在可没有功夫来应付你,他有更重要的人要关心,要照顾,怎么会来管你呢。你想让他保护你,还不如把这个事情告诉宋培礼,就像上次那样,这一次你来做饵,我肯定能死在你手里。”他轻声说着,一只手抵在了墙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滑过了她的脸颊,然后捏住了她的下巴。 安盺冷然的勾了一下唇,抬手用力的拍开了他的手,往边上走了一步,离了他的范围,冷声说:“如果你再逼我,我一定会那么做,你可以试试看。” 他低笑一声,说:“你不用说的那么斩钉截铁,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那么做,你这心可是比谁都要狠。只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旋即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然后猛地将她扯了过来,再次拉到跟前,挑了眉梢,说:“只是,你就不怕我让你跟我同归于尽吗?”他挑了一下唇角,不等她说话,就松开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开门。 安盺没动,只不动声色的摁了一下电梯键,然而不等电梯门开,周衍臻一把拉住了她的包包,直接抢了过来。顺便用包带子缠住了她的双手,从包里找出钥匙,然后狠狠将她扯到了门口,开了门直接把她推了进门。 大门关上的时候,安盺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随即他已经欺了上来,灯都没开,从后面将她抱住,没有任何情面直接撕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毫不留情的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屋内只有啪啪声,身下的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周衍臻伸手开了玄关的灯,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轻轻往后一侧,他的脸颊贴了上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的感觉了吗?安盺,你湿透了。” 她咬着牙,只狠狠剜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看样子。你应该很久没有被滋润了,周衍卿不碰你吗?” 她不说话。 周衍臻笑的更加猖狂,讽刺,“你可真是专一啊,专一的让人恶心。” 说着,他的动作越发用力,她的身子一下一下撞在冰冷的柜子上。 周衍臻并没有轻易放过她,拽着她进了房间,换了温柔的方式,想要逼着她有所回应,而不是像一具尸体一样,他知道她有感觉。 然而,安盺忍的很牢,不管他怎么做,她只忍着。只是在看到他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满身刀疤的时候,眼眸动了动,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那些突兀的伤疤。 周衍臻挑了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说:“满意吗?还有这里。”他将她的手贴在了脸颊上,眼眸幽深,里面有万般情绪在波动。 安盺愣了愣,旋即猛地抽出了手,侧过了头,努力克制着**,说:“这是你自找的,你可以避免,你可以重新生活,是你自己不要。” 他猛地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极近,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上的力道渐渐变重,说:“你说的对,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不要!” 她的视线暗了下来,胸口闷的难受,但她却不挣扎,甚至伸长脖子,仿佛在渴望着他掐死自己。 周衍臻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就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他松开了手。她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难受的咳嗽了几声,眼角迸出了眼泪。 他哼笑了一声,在她耳侧说:“你爱的人,现在已经成了程旬旬嘴里的肉,你以为你成立宋诺的妈妈,你就能绑住周衍卿了?呵,恐怕过不了多久,那个你花了那么多心思抚养长大的儿子,要回到亲妈的怀抱了。我不过是让你远离宋诺的借口,可以给程旬旬充分的时间去同宋诺相处,然后把孩子抢回去。” “你觉得周衍卿会不知道吗?这很明显是周衍卿默许的事。嗬,安盺,你努力了那么久,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你可真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安盺还没有从刚才短暂的窒息中缓过神来,可他说的话她却能听的清清楚楚,她什么话也没说,只紧紧闭着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下来。却被周衍臻给亲吻了。 眼泪咸涩,满是苦味。 …… 周衍卿让程旬旬不要去接小诺放学,她并没有听他的话,仍然提前了十几分钟去了幼儿园。果不其然在门口看到了安盺,这一次她没有躲避,径直的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身侧,笑说:“好巧,安盺姐。” 安盺闻声,猛然回过神来,见着她,微微瞠目,却并不惊讶。 “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她冷冷的说,双手抱臂,目光落在幼儿园大门口。 程旬旬笑着,双手背在身后,说:“我倒是认为,你才不该出现在这里,毕竟你没有这个立场和资格。” 安盺微微眯了眼睛。 她仍然笑着,说:“安盺姐,难不成你还想说小诺是你跟周衍卿的儿子吗?嗯?” 她的脸色变了变,微微侧了身子,终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程旬旬已经转开视线看向别处,笑说:“不过你要这么说也没关系,就算这孩子是你的吧,那我也让你尝尝看,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抢走的滋味,看着他叫别人妈妈的感觉。这滋味,一定特别棒,想来你的体会可能会比我深。” “毕竟,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她笑着,缓缓侧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7章:老四有问题 安盺没有出声,她只是静静的审视着她,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神情淡漠,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仿佛她早就预知了一切,这让程旬旬有点不痛快。 上次见面她能说出小诺是她儿子这种话,那必然她是知道她失忆这件事的,她本以为她应该心慌,可她却没有。 甚至还有些气定神闲。 程旬旬挑了一下唇角,说:“说真的,我一直以为抢老公的人多,别人的孩子通常都不会要。你倒是让我另眼相看,老实说,你是不会生,还是说你怕周衍卿跑了,所以要先拿住他的孩子,再守住他的人?” “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怎么不自己生一个?是你生不出来,还是他不肯跟你生啊?”程旬旬的话里带着挑衅,凑到她的耳侧,小声道:“其实像他现在这个年纪正直壮年,晚上很热情的,你们做夫妻四年了,竟然一次都不中。要不要我帮你试试,到底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不过我要是又怀了,你不会又要抢走吧?”她脸上噙着笑,眼里却满是讽刺。 安盺微微抿了唇,冷然一笑,表面上仍然冷静镇定,说:“说完了吗?” “没有,我还想说,你可以回去了。”她说着侧了一下身子,与她并肩,目光同样落在了幼儿园大门口。 再过十分钟就放学了,校门口的车子也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来接孩子的。 安盺等了一会,见程旬旬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由轻笑了一声,说:“你认为你站在这里有什么优势吗?我们要不要赌赌看,小诺会跟着你走,还是我。” 程旬旬没说话,微抿了唇,安盺仅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笑道:“识趣点,就趁早离开,别让自己太难堪。即便你现在接近小诺,但是是用什么身份接近他的,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怕到时候内心受伤的还是你。大家都是女人,我不为难你,我也希望你可以不为难我。” 此话一出,程旬旬便咯咯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专注的盯着屏幕,说:“我知道我现在斗不过你,噢不对,应该是说在小诺面前斗不过你,但我也有办法,让你没机会见到小诺。除非你愿意在小诺面前,做对不起周衍卿的事。” “你说,周衍臻到这里需要多久?二十分钟够不够?” 安盺神色一凝,直接伸手一把将她的夺了过去,怒道:“程旬旬。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唇角微挑,一步走到了安盺的面前,没有丝毫畏惧,底气十足,迎上她带着薄怒的视线,笑说:“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安盺姐,你真当小诺是你的亲生儿子了?你还要不要脸?” 安盺握着的手紧了紧,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程旬旬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手指,从她的手心里将自己的拿了回来,拿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再度调出了通讯录,说:“安盺姐,有句话我很赞同,大家都是女人,我不想为难你。除非你很想见到周衍臻,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没关系。” 安盺脸色一冷,抬手的瞬间,程旬旬快她一步,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说:“想打我?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多难看,安盺姐你这么识大体的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这种事……应该我来做才对。” 随即,啪的一声,程旬旬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她们吵架很平静,就算是呼巴掌这种事,她们也干的心平气和,所以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周围几个人将她们两个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幸而都不是什么多事的人,都当做没有看见。 安盺瞠目,一动未动,脸颊浮现出一丝粉色。静默数秒,她低低的哼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稍稍低头,凑到她的耳侧,轻声说:“好言说一句,不想再受伤,想要好好过日子,想要小诺健康成长,你就当做从来没有生过他,离开栾城,回你的爱丁堡好好生活。反正你也失忆了,你对他真的有那份母子之情?我不信。” 程旬旬正欲说话打断她。安盺抬手搭住了她的肩膀,严肃而又认真的说:“当然,如果你甘心,不服气,一定要留下来把小诺抢走。那也没关系,你唯独可以放心的是,我一定不会让小诺受到任何伤害。至于你……”她只淡淡一笑,没再说下去,只退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此时此刻,程旬旬想想再给她一巴掌,然而她忍住了。 “是吗?那我还真是想看看,是我比较惨,还是你比较惨。”她摸了摸下巴,像是仔细的想了想,说:“如果把你跟周衍臻的艳照都曝光了,你说你会怎么样?” “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两人对视片刻,身后幼儿园的大门已经开了,远远就能听到小孩子欢闹的声音,十分热闹,原本站在她们附近的一些人都已经开始动了,没有人再理会她们之间不大不小的争吵,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小孩子的身上。 程旬旬往前走了一步,并没有太多的纠缠,双手抱臂,微微仰头,在她耳侧,道:“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要知道不是你的强求也不是你的。我不贪心,周衍卿我可以还给你,让他回到你的身边,我只要小诺。” “今天我不跟你抢,想要摆脱周衍臻,不想让艳照外流,只有一个办法。把小诺还给我,你自己向他亲口说明,你不是他的亲妈,你只是阿姨。然后把孩子还给我,我会带着他永远离开这里,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幸福生活。” 她说着,伸手摸了默安盺的肚子,说:“你有子宫,想要孩子,就自己生一个。我谢谢你替我养了那么久的孩子,我想以后都不用麻烦你了。记住我说的话,再见。” 说完,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安盺咬了咬牙,侧过头看了一眼程旬旬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脸颊,径直的走向了学校大门口。 程旬旬没有多做停留,上车就走了,路上给米涞和周亚男打了个电话,约她们两个出来吃饭,她请客。 米涞和周亚男已经见过了,她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因为程旬旬的关系,一块吃过几次饭,聊了聊之后,还算谈的拢,两人便也成了朋友。毕竟,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嘛。 米涞说:“怎么今天不用陪你的小王子啊?” 程旬旬呵呵的笑了笑,说;“今天去后妈那儿了。” 周亚男对这里头的弯弯道道知道的比程旬旬多,不过她并没有全部说出来,有些事情不好说,知道不如不知道。 她啧啧了两声,说;“你说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就这么让她接走了?你不担心啊?” 程旬旬喝了一口汤,倒也淡然,说:“这个我倒是不担心,看的出来她对小诺是真的挺好的,不然小诺也不会那么喜欢她了,几天不见就三句不离妈妈。他心里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所以他最喜欢双休日,因为可以回去。” 她说的平淡无奇,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周亚男和米涞同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程旬旬感觉到投过来的目光,顿了一下,回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笑说:“干什么?你们不会指望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体会那种儿子被抢的深切感受吧?” “老实跟你们说,我心里最大的感受是生气,非常生气。至于小诺,现在看他跟之前不一样,我知道他是我生的,看他就变得特别顺眼,也很神奇,莫名的我竟然有那么大一个儿子,以前对他没什么耐心,现在他怎么作,就算再不耐烦,我也能忍的住。还挺神奇的。”她笑着用调羹搅拌着小碗里的煎豆腐,吃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说:“只是他现在不是叫我巫婆,就是连名带姓的喊我。整天都想着要怎么跟我对着干,怎么整我,惹我不开心。再看到他跟安盺那样子,我心里就膈应,如果以前我没有失忆,我想我肯定不会放弃小诺的抚养权。” “可惜所有人都说是为了我好,告诉我情况复杂,不想我掺和在里面。正好我失忆了,也就省了功夫来劝服我,连我亲爸都那么觉得,认为我放弃小孩的抚养权对我有好处,带着我离开了栾城。如果不是我遇到以前照顾过我的徐妈,亲口告诉我,我有这么一个儿子,我恐怕会做出让我自己很后悔的事。” 她笑了笑,说;“我想我爸现在应该很后悔。让我回到栾城,不过我的事跟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他,毕竟我只是……” 她没说完,米涞就打断了她,忍不住替俞学钧辩解了一句,说:“其实俞先生是真的挺关心你的。” “是。”程旬旬不否认,随即她就摆摆手,说:“今天就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们聊点高兴的事。一会吃完去逛街,我先去买点东西。” 随后,她们便转开了话题,所幸三个人的兴趣差不多,话题也投机,一餐饭下来还挺愉快。 饭后。她们就去了栾城最大的商场,上上下下逛了大概一两个小时,程旬旬买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小诺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在进商场之前,她还满嘴说着要给自己买这个买那个的。 结果,只在女士专区逛了一会,就拽着她们两个去了儿童专区。一边看一边不停的跟她们商量,小男孩会喜欢什么。 出了商场,时间还有点早,程旬旬自己不急着回家,小诺不在,她也没那么想回去。 周亚男提议说去打麻将,恰好程旬旬和米涞都会,就这样周亚男打了个电话,又叫了一个人,三个人就一块去了会所。 周亚男的朋友迟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周亚男还亲自下去接的人,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看那一张脸就知道,是个能招蜂引蝶的人,程旬旬暗暗的打量了他几眼,看他的行为举止,衣着谈吐,极有修养。 看周亚男那样子似乎有点不太自在,似乎两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熟悉,不等程旬旬开口,米涞便笑嘻嘻的说:“杵着做什么,你不介绍一下?” “噢,齐晏。”周亚男特别简单的介绍了一句。 米涞等了一会见她一直没有下文,不由问了一句,“就这样?” 不等周亚男再说点什么。米涞就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冲着齐宴伸出了手,笑说:“你好,我叫米涞,是个英国华侨。” 齐晏冲着她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伸出手同她握了一下。 程旬旬则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一只手抵着下巴,笑嘻嘻的说:“我叫程旬旬。” 她没有说更多,也没有伸出手。 “都认识了,那就开始吧。”周亚男坐了下来,招呼齐晏和米涞坐下。 开始四个人还沉默着,除了米涞比较外向,程旬旬也看出来她对齐晏多少有点兴趣,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攀谈,气氛并不尴尬。 打了一会之后,齐晏忽然把话题抛给了周亚男。她闷不做声好一会,一直都专心致志的看着牌面,计算着。 她白了他一眼,说:“请叫我男姐。” 其实周亚男对这个齐晏并不是那么了解,除了知道他叫什么,知道他家境还不错,其他的一无所知。这个齐晏就是陈楠木那个号码的继承者,自那一日她无端端的打了个电话过去之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短信的来往,多数都是齐晏先发过来的。 那会周亚男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倒是能看出来这人估计是个撩妹高手,现在看到本尊,就更确定了。周亚男只把他归类为无聊时候的聊天对象,从来没想到要拉出来见面。 这牌局她自然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刚才出了商场。她先是给容政打了个电话,可是他有应酬没空。周亚男朋友不多,想了想就在朋友圈里发了个状态,结果齐晏就打来了电话,说自己有空,顺便过来见见她本尊。 她考虑了一下,自己也不是见不得人,而且米涞和程旬旬两个人看起来兴致又很高的样子,也就答应了下来,把地址发给了他。 说实话,她下去接他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明明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年纪也不小,对于这种类似网友见面的情景,竟然也会有些紧张,也许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号码原来的主人。 她还是渴望会有奇迹的发生,可看到齐晏,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奇迹,她没有那么运气碰上这种奇迹。 齐晏比她小三岁,就因为这三岁,周亚男便一直让他叫自己姐姐,有时候跟他说话的时候,简直像个垂垂老矣的人。 齐晏之前都叫她男姐,可当着面,却直呼其名。 他低低的笑,说:“你长得那么嫩,叫你一声姐姐,你这摆明着是占我便宜。” 周亚男剜了他一眼,说:“要不要拿身份证给你看?” “好啊。”他微笑着说,还冲着他摊开了手掌。 周亚男忍不住就伸手啪的一声,打了他的掌心一下。 程旬旬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由抿唇浅笑。米涞在这方面是个特别积极进取的人,但凡是她有兴趣,必定会为之努力。虽然她也看出来周亚男跟齐晏之间好像有点暧昧,但看周亚男应该也是没有那方面心思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太多的顾虑。 打到十一点多的时候,程旬旬的响了起来,程旬旬扫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是周衍卿的名字,她开了静音,坐在一侧的周亚男看见了,笑嘻嘻的说:“接啊,你就当我们不存在。” 程旬旬并没有接听的打算,把心思放在牌面上,今天她是最大的输家,正郁闷着呢,摆摆手,说:“没空。” 周衍卿一连打了三个,然后就没再亮起来,只是过了半个小时,包间的门被打开。他本人出现在了门口,他进来的时候,程旬旬的注意力依旧放在牌局上,一直到周亚男撞她的手臂,撞到弄翻了她眼前的牌。 她才抬起了头,拧着眉头,说:“你干嘛呀。” 随即,便发现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仰头看了一眼,见着周衍卿,不由挑了一下眉,倒是挺淡定,说:“你怎么来了?” 他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说:“打牌都不叫我。” “你那么忙。哪儿有时间应酬我们啊。”程旬旬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牌面上。 周衍卿扫了一圈,看到周亚男对他挤眉弄眼的,大概知道她今天应该是手风不顺。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他说着,看了一眼坐在周亚男对面的齐晏。 对方见着他,冲着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周衍卿坐下之后,程旬旬的风头就好了起来,再加上他这个军师的指导,不但回了本,还赢了些钱。 过了十二点半,大家就散了。 齐晏主动说送周亚男回家,在牌局上周亚男也看出来米涞对齐晏的心思,便找了个借口,就把齐晏让给了米涞,起码在岁数上。他们更般配。 分别的时候,周亚男对程旬旬说:“明后天我要去西藏一趟,大概要过好几个月才会回来。” “之前你不是说不去了吗?”周亚男之前也跟她说过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事情,程旬旬觉得很有意义,苦虽苦,但程旬旬感觉到出来,她很充实而且很满足。 那是特别单纯的环境,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只有一群可爱又质朴的孩子。 她笑说:“有机会我也要去一次西藏,听说那里能够净化心灵,是不是真的?” 周亚男笑笑,还未说话,齐晏就插嘴上来,说:“巧了,这几天我也打算去一趟西藏,要不然一起?” 周亚男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对程旬旬说:“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好啊。” 周衍卿揽着她的肩膀,说:“走吧。” 随后,他们几个人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程旬旬歪着头看着专注开车的周衍卿,笑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我说过吗?” “没有。” “我今天还专门空出时间,早早回去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有回来。做的菜都浪费了。” 程旬旬揉着额头,只笑了笑,转开了视线。 回到家里,程旬旬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周衍卿,说:“送给你的。” 他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对袖口,挺精致的。 他微微一笑,将盒子放在了茶几上。二话不说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干什么呀,我还要整理东西呢。” “这些明天再说,现在我要还个礼物给你。” “是吗?什么?”她靠在他的身上,笑着伸出了手。 周衍卿唇角一挑,凑过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说:“我啊。” 随即,屋子里便响起了程旬旬咯咯的笑声,此起彼伏。 …… 之后的一些日子还算平静,周亚男去西藏的那天,程旬旬去送了,送走的不但有周亚男,还有顺道一块去的齐晏。 他们两个去检票的时候,程旬旬暗暗的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米涞,然后补上一句说:你没戏了。 米涞只回了个鬼脸,并未说什么。 程旬旬同小诺的这种相处模式似乎就这么定型了。程旬旬试图改变,可是不管她怎么做,小诺对她的态度仍然没有太大的改变,她多少有些泄气。 盛鼎和信和的争锋愈演愈烈,不过程旬旬对此并不关注,现下对她来说,那些变得特别没有意义。 俞学钧来这里只逗留了两个星期就走了,离开的时候,程旬旬也去送了,父女两之间没有太多的话。俞学钧该说的都说了,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最后,程旬旬还是说了一句,让他不要担心的话。 俞学钧在回去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终了还是拍拍她的手背,说:“对不起,孩子。” 程旬旬低着头没有回答,等俞学钧走了,她才抬起头,眼眶通红。 双休日,安盺带着小诺回大宅,一进门何嘉莉就把小诺抱去了。 宋培礼看了她一眼,冲着她招招手,说:“跟我来。” 安盺随着他去了书房,宋培礼从抽屉里将一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安盺看了一眼,全是关于程旬旬的照片,里面有程旬旬和小诺的,也有程旬旬和周衍卿的,再后面还有周衍臻的。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跟我说?”宋培礼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她紧闭着嘴巴,没有回答。 “老四有点不对劲。”他笃定的说。 安盺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宋培礼打量了她几眼,低叹了一口气,说;“行吧,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这些事情我来处理。我不会让唐家的女人,再来伤害我的孩子。” “您要做什么?” “总归我不能让她一直留在老四的身边,看她那心思,连小诺都想抢走。” 安盺皱眉,说:“小诺一直把她当成是保姆姐姐,他并不知道。” 宋培礼沉吟着没有说话,兀自一张一张的看着照片,沉默了良久,又说了一句,“老四有问题。” …… 公司内,宋羲和被周衍卿叫到了办公室。 “有事?” 周衍卿坐在沙发上,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茶水。他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三哥,先坐。” 宋羲和扫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眼眸,看他的模样,不免在心里起了一丝警惕,走了过去,坐在了沙发上,说:“什么事?” “先喝茶。”他敲了敲茶几。 宋羲和没动,眼珠子转了一圈,轻浅一笑,抬手摸了一下齐子,身子往后一靠,笑说:“有事说事,别磨磨蹭蹭的。” 周衍卿喝了一口茶。想了想,便将放在一侧的信封的递给了他,说:“你先看看这个。” 宋羲和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一凝,脸色一变,立刻挺直了背脊,说:“你找人查我?” 他笑了一下,侧目看了他一眼,说;“不是我要查你,是有人想害你,这些是我帮你买断的。三哥,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找女朋友了,不是找不到,而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宋羲和抿着唇,捏着信封的手紧了紧,喉头微动,说:“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家里只有我知道。” “不能告诉爸妈。” “我当然知道要怎么做,我们是兄弟,是不是?”周衍卿笑着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并伸手拦住了他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笑说:“噢,对了,因为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找了个地方给他住,已经让人把他带走了。三哥,你要是想见他,可以跟我说,我让人带你去,这样不容易暴露。” 宋羲和侧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眸微深,周衍卿的意图很明显,“你想让我做什么?” 周衍卿低低的笑了笑,说:“想不到三哥你也挺长情的,之前我以为你只是玩玩唐叙,看来从以前就是真的。那个什么向冉,都是你用来做障眼法的。” 话音落下,宋羲和猛地站了起来,说:“不用多说,你不要伤害他。” “肯定不会,他可是三哥你的人,我怎么会伤害他。”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他侧目看他。 周衍卿对此不置可否,笑说:“我希望这是我的天下,独独是我的。” 宋羲和没再多说什么,喝了一口茶,就离开了办公室。 周衍卿靠坐在沙发上。面上噙着笑,一口一口的喝着茶,姿态悠闲。 这个周末,小诺的幼儿园有个活动晚会,小诺要上台弹钢琴,程旬旬每天都有督促他练习,晚会在周日,这个事情一周之前小诺就已经跟周衍卿和安盺说过了,他们都答应了他会去看。 别说是周衍卿和安盺了,宋家一家都去了。 这天,程旬旬一个人在家里,她也知道小诺今晚有节目,也知道他们一家都要去,所以她必须要忍着,可她终究是忍不住,一个人吃完饭之后,只坐了十分钟左右,就立刻起身去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专门化了妆,好好打扮了一番,就去了晚会现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8章:我会是你失去的第三个儿子。 程旬旬到的时候,晚上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程旬旬知道小诺的出场顺序,他算是压轴人物,所以不会那么快出来。在来的路上,程旬旬买了点小吃过来,本想去后场看看小诺。 然而,她应该想到,周衍卿和安盺都来了,这儿哪里还轮得到她来关心,她来简直就是来膈应自己的,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程旬旬特别想把手里的甜点糊在周衍卿的脸上,起码他也笑了,就站在安盺的后侧,而安盺则蹲在小诺的面前,一边整理他身上的小西装,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小诺便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脖子,安盺则顺手将他抱了起来,转身面向了周衍卿。 程旬旬没看太久,很快就有人过来询问她是谁,然后被赶走了。 更让程旬旬没有想到的是,小诺的表演,并不是她以为独奏,而是四手联弹,跟安盺一起。 她站在最后一排,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她坐,为了不妨碍任何人,她只好站在暗角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出亲子表演,孩子帅气,母亲美貌,真的是特别好看。 程旬旬隐隐约约能听到不少赞美声,赞这一对母子多么好,聚光灯下的他们多么美好,她从来没见过小诺这般认真专注脸上带着微笑弹钢琴的样子,他甚至还有心思转头同安盺对视,两人相视一笑,大手小手配合的那么默契。 可惜,程旬旬嫉妒也没用,因为此时此刻,安盺身边的位置,她无法代替,她不会弹钢琴,她什么都不会。 正当她看的出神的时候,身前走过一个人,对方很明显的看了她一眼。程旬旬有所察觉,目光转动,恰好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在她仅有的记忆中,程旬旬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眼里闪过的那种审视非常明显,程旬旬看在眼里,她有些条件反射的低下了头。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等那人出去,她才有抬头望舞台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坐在前几排的周衍卿,在这一刻回头看了一眼。 晚会结束,小诺还拿了个奖。 周衍卿原本想带着小诺回瑞景,明天是周一,在这边早上小诺还能多睡一会。小诺现下正兴奋着,大人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奖杯上。 宋培礼摸了摸小诺的头,说:“有什么麻烦,幼儿园晚一点也没关系,他奶奶在家里给他准备了庆功宴,回家吧。” “是啊,你也不要对小诺太过苛求了,幼儿园嘛,本来就是以玩为主了,要真迟一点。我给老师打电话,请半天假,也是可以的嘛。我在家里准备了蛋糕,白天亲自做的,还等着诺诺去切呢。”何嘉莉在一旁附和道。 这蛋糕两个字小诺倒是听见了,一下把手里的奖牌塞给了安盺,奖品自己揣着,在何嘉莉的身上蹭了蹭,笑道:“我要去切小蛋糕。” 然后就直接随着何嘉莉上了他们的车子,完全把周衍卿这个老爸抛在了脑后。 安盺站直了身子,侧目看了周衍卿一眼,说:“明天我会送小诺上学,不会让他迟到,你放心。” “我很放心。”他说着,就转开身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安盺紧随其后。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安盺双手放在身前,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抿着唇,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周衍卿一直专心开车,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注意她。 终了,安盺还是什么都没说,转换了情绪,露出了一丝笑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说:“我跟小诺的四手联弹怎么样?” “还行。”他极其敷衍的应了一句,显然并没有跟她聊天的**。 安盺侧头看了他一眼,默了片刻,开玩笑似得说道:“这话要是让小诺听到,肯定不开心了,他练了很久的。” “嗯。” 对着一个不想聊天的人聊天,这天永远聊不下去。安盺收敛了笑意,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望不到尽头的路,说:“你这样做,只会伤害她,还有你自己。” 周衍卿闻言,终于微微动容,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笑说;“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是唐仕进的后代,你知道爸爸有多恨周唐两家人,无论他们的下场何其惨淡,他的心里都不可能容忍他们两家人的后代,进入宋家。你应该很清楚,你也该清楚,强求的后果会是什么。他不会伤你,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可别人不一样。逼到无路之时,他会下狠手在围护自己的家。”安盺说的严肃而又认真。 周衍卿唇边噙着浅笑,一声不吭,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安盺缓缓转头,说:“他不会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第二个宋楠木。我们这个家,这些幸福得来不易,其实谁心里不明白,这些幸福不过都是表面,当年的事情谁都不会忘记,伤不会好,只会反复发作。伤口已经化脓,并且早就已经开始腐烂了,永远都不可能好。” “周衍卿,可不可以不要破坏这种幸福?即便这一切都是表面的,他们的幸福日子是在太少了,用了几十年才换来了这四年,太少了。” 周衍卿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安盺暗暗吸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难道在你心里,家人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 他轻浅一笑,淡淡的说:“重要,当然重要。” 回到宋宅,一家子人给小诺庆功,小诺却把这个当成了生日,还自己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吹蜡烛之前,还许了个愿。在场的人,都被小诺的举动给逗乐了,没有人去纠正他,开心就好。 晚上,安盺给小诺洗澡,他坐在浴缸里,安盺给他洗头洗澡,上上下下,洗的十分细致干净。 他说:“妈妈,今天好多小朋友都跟我说,妈妈长得漂亮好看。他们都羡慕我。”他说着,微微昂起头,一副得意的模样。 安盺笑着给他擦干了身上的水,将他从浴缸里抱了出来,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做出了一个娇羞的模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说:“还有……” “还有小果果给我送了一朵花,她说她喜欢我。妈妈,你记得小果果吗?” 安盺笑着摇摇头,让他站在了椅子上,拿睡衣给他穿上,说:“记得,怎么不记得,你总跟我说她长的好看像娃娃。上次说的时候,还流口水了呢。”她说着,便伸手点了一下他的嘴角,抿唇笑着。 小诺扭了扭身子,挥舞了一下小手,开心的说:“今天她更漂酿了,我以后娶老婆,就要娶像小果果这样的。” “你怎么不直接说娶小果果呢?” 小诺龇牙咧嘴的笑,一张笑脸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她给小诺吹完头发,就拉着他出了卫生间,小诺兴致勃勃的冲出去,在房间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回到安盺的跟前,问:“爸爸呢?爸爸怎么不见了?” “是吗?”她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开灯,她笑了笑,低头看着小诺,说:“应该是有事要忙,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床睡觉吧,好吗?” “你要是有重要的话跟爸爸说,那我们就去床上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小诺用行动回答了她,蹦蹦跳跳自己上了床。 程旬旬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从进门坐下到现在,换台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变过。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看电视,无论电视剧的内容有多吸引人。 期间米涞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想约她出去吃宵夜,看电影。被她给搪塞过去,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 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程旬旬侧了一下头,正好大门打开,周衍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袋子。 程旬旬转回了视线,微微挺直了背脊。 周衍卿带了夜宵过来,三宝粥和虾饺。 他挨着她坐了下来,程旬旬则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似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周衍卿打开袋子,用筷子夹了一个虾饺出来,递到了她的嘴边,说:“趁热好吃。” 程旬旬睨了他一眼,并没有乖觉的张嘴,只别开了脑袋,说:“我不饿。” “不饿也吃一个。” “我减肥。”她仍然不领情,皱皱眉,伸手推开了他的手,说:“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把小诺带回来?” 周衍卿抓准时机,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将手里的虾饺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程旬旬有些恼,但还是把饺子吃了下去,闻到香味她才感觉到自己其实是有些饿的。 周衍卿夹了第二个,等她吞下嘴里的。又递到了她的嘴边,说:“来看晚会了?” 程旬旬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虾饺很好吃,她便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他夹过来,她便张嘴吃掉。 “不高兴了?” 程旬旬呵呵的笑,说:“平常都是我陪着小诺练习的,结果我只能躲在暗角里看,你说我能高兴吗?” “小诺让我帮他录像了。” “然后呢?” “是专门录给你看的。” 程旬旬冷然的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是啊,然后他明天该跟我说他妈妈怎么怎么好了,我也是听够了。” “别着急。起码现在你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转变,如果他半分都不想着你,就不会让我录下视频,给你看了。” “嗬,是啊。有了这样的转变我应该开心。我甚至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可是我在想,是不是只要安盺在一天,我在小诺的心里,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姐姐,甚至就是一个照顾他的保姆。好像他嘴里以前那个月月阿姨一样,你觉得我真的该开心吗?”她转过头,难得一脸正经的跟他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会有那么一天的。” 程旬旬淡笑不语,没表示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笑着。旋即眯起眼睛,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他。 “看什么?我还买了三宝粥,还热着。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怎么吃晚餐,你吃吧,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在他走开前的一刻,程旬旬立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眨了眨眼睛,笑问:“她竟然让你出来?” 周衍卿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说:“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管我。” 程旬旬其实想问,为什么你会答应让小诺叫她妈妈,但终了她还是什么都没问,因为这种问题显而易见,想当初他能毫不犹豫的夺走她的一切,看着她入狱,不过是个孩子,他无所谓吧。 她松开了手,将注意力转到了茶几上的三宝粥上。 夜晚,周衍卿缠上去,程旬旬阻住了他,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胸口,说:“我累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周衍卿没有强求,只将她抱在了怀里,摸摸她的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好。” 隔天,程旬旬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她是有点受打击的,周衍卿拍的那个视频,她也没看,越看越膈应人。那种感觉,好像她才是一个外人,而她做的一切,都是在破坏他们的和谐,破坏他们的家。 她才是坏人。 下午她还是照常去幼儿园接人,一切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过她今天出门有点晚,到那边的时候,门口等候的家长已经有些多了。程旬旬只能把车子停在外围。还得走一段路过去。 然而,她刚下车,忽然有四个身高马大的人欺了上来,将她一下围住。 程旬旬心下一惊,其中两个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堵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拉开后座的门,强行将她塞进了车门,然后自己坐了进去。 不等程旬旬过多的反抗,一块黑色的布捂住了她的口齐,她用力的挣扎了一阵之后,整个人慢慢的软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失去知觉。 车子迅速转了方向,驶离了幼儿园,紧随其后的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程旬旬停下之前。这黑色的车子已经停在这边了。 程旬旬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一个陷阱。 周衍卿一直有派人暗中跟着她,以此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能派人保护,对方也有这个本事派人干扰他的人。 周衍卿收到消息,还未走出办公室,宋培礼就推门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面带微笑的打量了他几眼,笑说:“怎么?有急事要出去?如果是去接宋诺就不必了,我已经让你妈去接了。” 周衍卿微微抿了抿唇,宋培礼径直的走到沙发前,弯身坐了下来,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坐。” “不了,我有事,您慢坐。”他快步的走向了办公室大门。 宋培礼说:“金一泓的子孙在哪里?” 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宋培礼表情微凝。“你现在去也找不到她。不如坐下来跟我聊聊,说不准她就没事了。” 周衍卿闻声,顿时停住了脚步,数秒之后,转身走到了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的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怒意,宋培礼不动声色,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周衍卿的秘书便端着茶杯走了进来,办公室内的气氛紧张,秘书屏着气,快步的走了进去,将茶杯放在了宋培礼的面前,低声小心翼翼的说:“宋老先生,您的茶。” 宋培礼微微一笑,轻点了一下头,说:“谢谢。” 周衍卿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尤为严肃,冷声说:“出去,暂时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秘书应声,便迅速的退了出去,轻轻的掩上了门。 宋培礼轻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说:“老金都跟我说了,你现在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把扔放了吧。” 他勾了一下唇,说:“我有我的规矩,我说过让他闭嘴,但他没有做到,那么对不起了。我会放人,但必要的教训还是要给。” “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行?” 他冷然一笑,挑眉说:“那您给我面子了吗?” “程旬旬是谁的后人那就很清楚,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好。你心里应该明白,我绝对不会接受周唐两家人。绝对不可能。”他拧了眉头,说:“我们宋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是宋家的人,你的叔伯兄弟,都惨死在那场大火里,你的爷爷被他们活生生的吃了,你应该跟他们划清界限!” “噢,如果我说不可能呢?” 宋培礼沉了脸,说:“那你就不要怪我下狠手。” 周衍卿抿了一下唇,轻笑了一声,微微弯身凑近他的眼前,说:“你就不怕我成为第二个宋楠木吗?” “你如果继续跟程旬旬下去,才会成为第二个楠木!”宋培礼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缓和了语气,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说:“老四,我们才是你最亲的家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难道忍心看到你妈妈难过吗?我们宋家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过几天平静安稳的日子。在你的心里,我们都比不上一个女人吗?” 周衍卿抬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稍稍一用力,便扯开了。 他说:“那么当初你们把我跟陈聿简调换这个举动,也是为了我好吗?嗬,如果不是周景仰不敢跟窦兰英说实话,窦兰英把我当成她的亲儿子,你以为我能活到今天?当初你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周景仰丧心病狂,他若发现了,会怎么对我?” “所以,这也是为了我好?而不是送我去死?” 宋培礼眼眸微动,一时有些语塞。 周衍卿冷笑了一声,说:“你说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怨恨你?我会跟程旬旬有纠葛。难道不是你们牵线搭桥的?” 他紧抿了唇,脸色变了变,说:“当初我们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也很痛苦。可是有什么办法?起码你能衣食无忧的长大,如果跟着我们,你会更苦。我知道你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没有办法体会,但你应该理解我的痛苦。” “换做是你,眼睁睁看着你最亲最爱的人在你眼前活生生的烧死,亲耳听着他们死前的最后挣扎,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睡的安稳。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就算打断你的腿,也不会让跟她在一起,这是遭报应的事!” 周衍卿不理会他的话,一字一句的问:“这人,你放不放?” “除非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跟她有任何瓜葛,我会让她平安无事的离开栾城,否则的话……” “怎样?” 宋培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威胁,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其实不问,周衍卿也能猜到他后面要说的话。 他伸手扣住了茶几上的杯子,转身的瞬间,狠狠的将杯子砸在了地上,茶水和玻璃飞溅起来,他说:“有本事,你就再让我失忆一次!这一次最好是让我变成白痴!这样,你们会更省心。” 说完,他就径直的出了办公室,不管宋培礼在后面怎么叫,都叫不住他,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这声音里带着他的愤怒,宋培礼坐在沙发上,几乎能感觉到震动。 程旬旬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被绑住,嘴巴也被胶布贴的死死的,她只能用齐子呼吸。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能够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这明显是在车上。可是她所在的位置空间狭小,而且很闷,她想要转身都有些困难。 她想了想,这大概是后备箱。 因着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她想要发出一点声音都是难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会被他们抓到哪里去,会怎么样。 她是害怕的,却无能为力,只能等待。她没什么力气,勉强的挣扎了几下之后,就沉静了下来,不能先把自己的力气给折腾没了。 …… 周衍卿一出公司大门就给陆靖北打了个电话。对方刚一接通,他就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为什么还会让他得逞!” “你点冷静点,我已经让人在查了,你父亲在外混了那么多年,人脉之广,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他既然动手了,一定有所准备……” “我不听废话。” “好。” 两人简短的对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周衍卿上了车,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能坐在车内,盲目无措。 他想了想,便拿出,给何嘉莉打了个电话。 彼时,何嘉莉正带着小诺去吃饭,一会还准备带他去主题公园玩,接到周衍卿的电话,便笑呵呵的说:“小诺是我接走的,我现在带他去……” 不等何嘉莉说完。周衍卿便十分严肃的打断了她,说:“我告诉你,如果程旬旬出了什么事,我会是你失去的第三个儿子。” 说完,周衍卿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何嘉莉再打过来,他一概不接。 最后,何嘉莉便将电话打到了宋培礼这里。 “你做什么了!刚刚老四给我打电话说,如果程旬旬有事,他就……” “你放心,我不会让老四出事,一定不会。你安心带着小诺。”宋培礼的语气温和。 不过何嘉莉仍然不放心,说:“老四想起来了?” “是。” 何嘉莉握着小诺的手紧了紧,转头看了他一眼,小诺便对着她灿烂一笑,她说:“有话好好说,别伤人。” “我有分寸。” 随后,宋培礼就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吩咐道:“帮我把周衍卿抓回来。”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坐了一会之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转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暮色降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车子在一阵颠簸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程旬旬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一样,特别难受。后备箱一开,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完全缓过来,整个人就被抗了出去,不多时就被人像是麻袋一样丢在了地上。 她滚了一圈,躺在了地上,眯眼往四周扫了一圈,这里看着像一个废弃的场子,灯泡在头上晃来晃去的。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说:“给我老实点。” 程旬旬嘴巴上贴着胶布,想出声也不可能,程旬旬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隔了一段时间,就有人送了个饭盒进来,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布,亲自给她喂了饭。 程旬旬这会已经缓过来了,还算冷静,对方给她喂饭,她也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仅用余光观察他的样子。这些人跟她所了解的那种绑匪有些诧异,反正她没见过穿西装的绑匪。 她咽下了一口饭,咳嗽了一声,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带着口罩,因此程旬旬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脸,对于她的问题,这人没有丝毫反应。继续喂她吃饭。 程旬旬不动,他便问:“吃饱了?” “我现在在你们手里,想跑也不可能,就算要死,也该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对方收起了饭盒,还拿出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一下嘴巴,然后重新贴上胶布,就走开了,完全没有要回答程旬旬的意思。 不过这些人倒是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 陈聿简收到消息是第二天下午,对方让他准备好钱,一个人过去。 陈聿简和周衍卿几乎是一前一后赶到,彼时周衍卿的人已经同他们干上了,陈聿简站在废旧工厂外面,能够听到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枪声,这里是远郊,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 陈聿简没进去,只躲在外面观察动静,来之前他跟周衍臻说了这件事。他先来,大概十多分钟之后,他会带人出现,一定确保他们平安无事。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有人先一步了,他给周衍臻打了电话,取消了原先的计划。 他们的人不少,周衍卿搞的是偷袭,但对方也十分警惕。 周衍卿从后方暗暗进入工厂,然而在靠近程旬旬的瞬间,驻守在程旬旬身侧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转身,周衍卿立即拿枪对上了他的脑袋,说:“马上放了她。” 程旬旬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连蹦带跳的扑到了他的身侧,因着嘴上贴着胶布,她只能发出嗯嗯声。周衍卿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另一只手扯掉了她嘴上的胶布。 然而人,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子弹,从正前面射了过来。程旬旬是亲眼看到来人开枪的,枪口指向的是她。 这架势,明显是想让她死。 她睁大了眼睛,周衍卿再顾不得眼前的人,伸手一把将她推开,这一枪倒是将他们两个分开了。程旬旬几乎能感觉到那枚子弹堪堪从她耳边扫过,周衍卿推她的力气很大,而程旬旬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根本站不稳,被他那么一推,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她倒下去的位置,正好有一个凸起的铁块,程旬旬避之不及,后脑勺重重的撞在了上面。她只感觉脑袋钻心一疼,一阵晕眩之后,连耳朵都有些失聪,仿佛那些声音都变得很远,只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半睁着眼睛,看着那晃动的灯泡,很多画面像是放电影一样,纷纷从她的眼前闪过,每一个画面,都让她感同身受。曾经那些过往,一件一件的跳入她的脑海,像是忽然开了窍,记忆如潮水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淹没,让她喘不过气来。 周衍卿将眼前阻挡他的人,狠狠的打趴在了地上,快步过去想要抱起程旬旬,一个硬物定在了他的后脑上。 “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宋老说过,我们不会伤害她。” 周衍卿冷笑。说:“有本事你就开枪打死我,否则我今天一定要带她离开。” 他说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转身的瞬间,抬脚一下踢在了对上的胸口上,说:“先不说我不信你们说的话,就算你们真的不会伤害她,我也不会让她落在你们手里!” 说完,他就抱着已经晕死过去的程旬旬出了废旧厂。 对方原本还想上前阻挠,身上的几乎是同时响起,一条群发信息:停止行动,放人。测试1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9章:我不要你 程旬旬昏睡了整整三天,周衍卿在门口派人守候,不让任何人靠近,连陈聿简和孙杰都不能。米涞只被允许进去看了一眼,就被周衍卿下了逐客令。 除了医生,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其实就算是医生,他都不能完全放心。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周衍卿站在病床边上,目光森冷的看着主治医生。 周衍卿这几天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一直摆着一张臭脸,自打三天前,他把人送进来,就没有离开过医院,身上的衣服还是郑江昨天拿来给他换了,并拿了洗漱用品过来,供他洗漱。 每个跟他说话的人,都紧着皮,深思熟虑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免得说错话,不知道会落个怎样的后果。 主治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暗暗思忖了片刻,说:“程小姐的症状和指标都显示正常,至于程小姐为什么还不醒来,这个可能需要做进一步的脑部检查,我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嗬。”周衍卿冷笑一声,说:“两天前你跟我说她头部的创伤没有那么严重,要我不用担心,你现在又跟我说要进一步检查,什么意思?” “周先生,您冷静一点……” “我给你最后三天时间,三天后她如果还不醒,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当医生了。”周衍卿很冷静,说完这句话,他便拉过了椅子,弯身坐在了床边,视线落在程旬旬的脸上。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29章:我不要你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0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陈聿简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深,握在一块的手紧了紧,程旬旬给了他充分的时间,并没有过多的去催促,反倒十分冷静,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陈聿简沉吟半晌,唇角微微一挑,笑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还不如一辈子都不知道,活的轻轻松松。” 程旬旬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你认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知道或者不知道,会变得更轻松吗?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够接受的?与其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知道一切,还不如在我有准备的时候知道一切,更能让我接受。你说呢?” 陈聿简的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手背,伸手拿过了放在茶几上的杯子,轻抿了一口茶,仍然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他转开了话题,这很明显他并不愿意说出来。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兀自点了点头,像是知道了他的决定,说:“我没什么打算,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打算,此时此刻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把我的儿子要回去,其他我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想。” 她整个人窝在了沙发上,茶杯紧紧的握在手里,温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传到她的手心里,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说:“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愿意把事情告诉我。” 她这话算是间接的下了逐客令,也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恢复记忆的话,还能这样平静的同他说话,想来也不容易。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30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1章:买小送大 电梯内只有周衍卿和安盺两个人,安盺低低着头站在电梯一角,头发乱糟糟的,双手紧紧捏着包包,嘴唇紧抿,脸上动伤痕比程旬旬严重很多,眼角有眼泪滑落。 她整个人微微发颤,似乎在强忍着情绪,她的呼吸声时轻时重,时而从紧闭的唇内发出呜咽声,旋即又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连大喘气都不敢。 电梯一直没动,周衍卿并没有摁楼层,所以电梯一直停留在这一层,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站在电梯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狭小的空间内,气氛沉闷的让人窒息。 安盺可以感觉到周衍卿隐约的怒意,只是在静等着他爆发的那一刻。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他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仍然用平和的语气说话。 她抿了唇,喉头微动,当她看到那些新闻标题,看到公司楼下蹲点的那些记者,再看那一张张清晰的照片,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完蛋了。 她心中一直有恨也有怨,这种怨恨每每也夜深人静的时候爆发一次,她原本是可以拥有这种人生的,有孩子有丈夫。程旬旬拥有的一切,她本来也可以有。 是她先遇到周衍卿的。 她闭上了眼睛,死死的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31章:买小送大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2章:直到我闭上眼睛为止 程旬旬还在发愣,周衍卿已经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了。 一直到她的响起,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了,抬手用力的擦了擦嘴巴,皱了皱眉,吐了口气,从包包里拿出了,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是米涞。她就等在楼下,程旬旬在上来之前,让她过一个小时,如果她还没下去的话,就给她打电话。 这会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三十分钟了,米涞才打上来。 “谈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上来吗?” 程旬旬咬住了唇,沉吟了片刻,说:“再过一会。” 米涞站在车子边上,抬头往上看了看,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晚程旬旬是不会出来了,这种预感从刚才程旬旬进去的那一刻,就已经产生了。周衍卿那样的人,能让她来,也有办法能让她留下。 她微微的笑了笑,转身开门上了车,说了声好,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周衍卿不在身边,程旬旬倒是自在了一些,也有心思环顾了一下周围,这里的摆设,还是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她几乎能够清楚的记起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她不愿意回忆那些,但处在当下的环境里,脑子不受心的控制。 她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让自己微微起了波澜的心,平静一下。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32章:直到我闭上眼睛为止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真是个好消息 程旬旬不是蠢货,别人说两句话她就会轻易上对方的车,更何况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别说是陌生人了,就算是自己身边的人也未必全然你相信。她冲着宋培礼微微一笑,说:“我不认识你。” 宋培礼自然看的出来她眼里那种警惕,笑了笑,说:“你会认识我的,可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抱歉,我没有跟陌生人说话的习惯。”他的感觉让她觉得危险,自然不会轻易上他的车,她能活到现在不容易,而且她现在还想继续活下去。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小诺姓宋吗?” 说到小诺,程旬旬脸上的表情一僵,微微瞠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而一想那天的晚会,心头便开始有些动摇起来。正当她有些犹疑的时候,适时的响了起来,宋培礼倒是不急不缓,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接电话。 程旬旬退开了两步,从包包里拿出了,看了一眼屏幕,周衍卿这电话来的很是时候,她不由往四下看了一眼,想来这附近一定有他的人存在。 她接起了电话,说:“有事吗?” “你现在在哪里?” “有事说事。”她回头暗暗的看了一眼坐在车内的人一眼。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33章:真是个好消息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4章:妥协 程旬旬连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了脚跟,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对此无动于衷,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就准备替他们把门关上。程旬旬眼看着他们伸手,立刻道:“等一下。” 对方立刻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他喝醉了,我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了他,你们帮我把他弄到房间里去。” “我没醉,不需要他们。”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周衍卿就插了嘴。 立在外头的人,冲着程旬旬抿唇一笑,便不再管她直接关上了门。 “喂!”程旬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在眼前关上,而周衍卿像个无赖一样,压在她的身上,死活也推不开。 “别吵了,他们是我的人,怎么会听你的话。”她在耳边呱呱叫,叫的他耳朵都疼了。 “你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插手这件事!” “好啊,你报警,你最好让警察把我终身监禁,不然的话,等我出来,你更麻烦。”他侧过头,半睁着眼睛看着她,片刻又往前凑了凑,额头贴住了她的脖颈。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34章:妥协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5章:你说我要不要治? 周衍卿顺便刷了一下她之前的浏览记录,找的大多都是关于这类型的问题,顺道又看了看那些个热心网友的提议。程旬旬探出头来,便看到他正专注的对着电脑,瞬间就想起来刚刚自己没有关掉的那些网页。 急匆匆的跑了过去,迅速的合上了电脑,并将记本电脑拿在了手里,脸颊微微发红,说:“刚才米涞玩过我的电脑。” “噢。”周衍卿并不戳穿她,只淡笑这应了一声。 程旬旬咳嗽了两声,强做淡定,说:“你……你等一会,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嗯。”他点点头,说:“我不着急。” “不着急就好。”她又咳嗽了一声,旋即转身走向了厨房,不忘把记本电脑带走。 周衍卿调侃了一句,说:“你这是要抱着电脑做菜吗?” 程旬旬顿了一下,咬了咬牙,转头的瞬间又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说:“是啊,这样方便做菜,有什么不明白直接就能上网查,我出来就是为了拿电脑的。” 说完,她就立刻转身冲进了厨房,并顺手关上了门。 周衍卿看着就紧闭的门,有些忍俊不禁。 程旬旬的这一手厨艺算是在这四年里练就的,而且做菜风格偏重于健康,荤素搭配,既营养又好吃。 “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在爱丁堡这四年,都做了些什么了吧?”周衍卿停了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慢悠悠的喝了口汤,将调羹放在了碗里,说:“很轻松的过了四年,像正常人一样,也像半个千金小姐,过的挺好。”她简单概括了一下,其实说真的,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过的有多好,除了不用担心没钱花,人生总是平平的,没有太大的起伏,更别提乐趣,没有记忆等于说她整个人都是空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塑造起来。 现在她恢复了所有记忆,这才发现,原来这四年,她过的那么好,无忧无虑,甚至肆无忌惮。唯一的缺失,大概就是小诺了。 她不免在想,如果当初宋培礼他们把小诺还给她,那么也许她跟周衍卿就这样,互相遗忘,过着各自的生活,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他的神色平静。面上带着一抹笑意,特别规律的吃着饭菜。她一直都没有好好的想过,记忆恢复了,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跟周衍卿各自安好。 她有些失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周衍卿。 周衍卿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注视,不过他并不打扰她走神,吃了一会之后,才夹了一块精肉放在了她的碗里。程旬旬恍然回神,有些尴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干笑了两声,也没多说什么话。 饭后,周衍卿提议说去散步,程旬旬自然不会反驳,换了一身衣服就陪着他下楼去了。 两人之间互相妥协之后。一时之间似乎没了话题,走了十分钟,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天气越来越热,走了一会,程旬旬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这种天气,她并不是那么喜欢下来散步。 “查了那么多种方式,你打算用哪一种?” “啊?”周衍卿忽然开口,程旬旬有些蒙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周衍卿双手背在身后,侧目看了她一眼,说:“装傻?” 她皱了一下眉,片刻就想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是给你做饭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想跟你睡。”周衍卿没有半分避讳,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有个路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程旬旬的脑袋瞬间就要炸了,不由低下了头,迅速的推到了他的伸手,暗暗的戳了一下他的腰,低声说:“要死啦。” 周衍卿笑着避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唇角一挑,转身,低头,动作一步到位。程旬旬几乎反抗不及,他的唇已经贴在她的唇上了。 她往后退一步,周衍卿便往前走一步,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主她的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明明没什么人,这会怎么来来往往的人变多了。 当一对母女从他们身边走过时,程旬旬清晰的听到那个小女孩在问她妈妈,“妈妈,他们在做什么啊?” 母亲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厉声说:“小孩子别看。” “哈哈,我知道,他们是在亲嘴儿。”她的声音特别响亮。 程旬旬羞的用力推他,推不开,就只得拧他的腰。 片刻,他终是松开了唇,轻笑一声,低头看她,说:“怎么?我们是夫妻,正常亲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神经病。”程旬旬瞪了他一眼。 话音未落,他又迅速的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说:“再说脏话。” 程旬旬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看到时不时过来的人,想想还是算了,抿了唇,用力的退了他一下,瞪视了他一下,迅速的走开了。周衍卿轻轻一笑,转身跟了过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说:“害羞啊?” “害羞你个鬼啊,我这是要脸,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亏你做的出来。你好意思做,人家都不好意思看。” 她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扣住,微微一笑,说:“我做我的,别人想不想看,跟我没关系。” 他说着,整个人凑了过去,轻轻的撞了她一下,在她耳侧低声说:“说真的,其他形式不用,你想表现自己的时候,只要拉着我去睡觉就好了。” 幸好现在是晚上,要不然一定能够看清楚程旬旬脸上精彩的脸色,不过周衍卿靠的近,还是能够看清楚她发红的耳朵。 她侧头斜了他一眼,说:“你能不能不那么流氓?” “不能。”说完,他忽然转身往回走,步子飞快,程旬旬差一点就跟不上。 “你又要干什么啊!” “不想浪费时间。” 程旬旬还没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忽然一个急刹车,在她跟前停了下来,她没个防备,冲过去的时候,周衍卿正好蹲下了身子,她便一下扑了上去,周衍卿顺势就将她背了起来,就这么背着她冲上了楼。他没有坐电梯,而是背着她走了楼梯。 他一路都是用跑的,程旬旬没办法只能牢牢搂着他的脖子,免得从他身上摔下去。 他们住的是十七层,约莫跑过了六层,周衍卿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程旬旬笑说:“怎么?跑不动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冲到家门口呢。” 周衍卿放缓了脚步,一步步稳稳的往上,微喘着气,笑说:“那样太快了,我想多背你一会。” 程旬旬嗤笑一声,没有说话,安全楼道内只有他们两个,因此特别安静,只有周衍卿的脚步声,还有他的心跳声。程旬旬趴在他背上。不由的想,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里,那该多好;如果这个肩膀,她可以靠一辈子,那该多好;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事,那么多恨,那么多怨,该多好。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 她缓缓的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侧目看了他一眼,他的额头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他的喘息声一直没有停过,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儿,抛在了脑后。她说:“放我下来呗,我自己走。” “不放。” “你不累吗?” 周衍卿停下了步子,托了一下她的屁股,将其往上耸了耸,侧过头看着她,笑说:“累啊,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累了。” “那你还是放我下来,更有效果。” “别躲。”说完,他就凑了过去,嘴唇贴上了她的唇。 程旬旬还是有些条件反射的避了一下,只是她在他背上,两人又站在楼梯上,安全起见,她没有避的太过厉害。两人的唇贴在一块,程旬旬便不动了。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怎么,竟也传染给了程旬旬,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圈住他脖子的手,微微的紧了紧。 他并没有在她的唇上流连太久,说:“好了,现在体力又恢复了。” 程旬旬只觉脸颊发烫,别开头,不再说话。然而,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微微发生了变化。 一回到家,周衍卿就拽着程旬旬睡觉去了。 原来他的不想浪费时间,就是想抓紧时间睡觉。 …… 净虚被人邀请来栾城讲座,他提前了两天过来,让跟着他来的小僧给他找了个普通的酒店。要了两个标间。 响起的时候,他刚好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他穿好衣服,拿起看了一眼,见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接了起来,说:“爸爸。” “阿疏,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栾城,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低低的叹了口气,说:“我有个女儿在栾城,是在你妈妈去世之后才有的,跟你阿姨没关系,你明白的?” 净虚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现在在英国,不方便照顾她的安全,她现在把以前的事情全想起来了,他们的事情复杂,恩怨太深,我想你有机会见到她的话,帮我劝劝她,如果可以,也替我照顾她的安全。毕竟她也是你的妹妹,你们可能也认识。” “叫什么名字?” “程旬旬。” 这个名字对净虚来说并不陌生,可以说挺熟悉,他轻点了一下头,说:“好,我知道了。” “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 最后两人又聊了一会,他又说了一些关于程旬旬和周衍卿之间的事。还有一些恩怨。 “她毕竟也是我的女儿,虽然不太亲,但我还是有这个责任去照顾她,让她生活安稳,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迫害。可是……” “我明白,这些个人我都认识,有机会我会去看看。” “那就好。什么时候来看看我?”俞学钧说。 “最近有些忙。” “好好,等过段日子,我跟你阿姨过去看你。” 说了几句之后,俞学钧便挂断了电话。 刚放下,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他的妻子站在门口,说:“你这是没睡呢,还是起的太早了?” 俞学钧没想到这个点,她会起来,多少有些惊讶,站了起来,说:“要准备睡了。” “不是我不让你管你这个女儿,是你这个女儿身上带着的麻烦实在太多,我不希望我的家庭被影响,更不希望你也被卷到这些事情里去。而且,当年那个女人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你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这个事儿。这会让我觉得你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俞学钧淡淡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关掉了书房内的灯,笑说:“都这个年纪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是给儿子打电话。” “俞疏?” 他点头。 “说真的,到现在我还没办法完全接受,他就这样出家了。看你的样子,也没有这种觉悟啊。” 俞学钧斜了她一眼,说:“你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出家,我嫁给你之后,也没亏待过他不是?出家之后,就没主动来看过我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把这大儿子给逼走了。” 俞学钧拍拍她的背,笑说:“谁说你了,出家是他自己选择的,人各有志,他喜欢这个,我们也强迫不了他,你也别多想了。” 净虚把放在一侧,拿毛巾擦了擦脑袋,想了一会,就去了隔壁小僧的房间。 …… 何嘉莉因为身体问题需要去医院做检查,周衍卿便安排了两个人跟着她们,由安盺陪着她去。 去医院之前,何嘉莉让司机开车去了信和,司机也是周衍卿的人,等层层通报之后,等到周衍卿的同意,才开车将她送到了信和。 何嘉莉拍了拍安盺的手,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 “好。”安盺点点头,又劝了一句,说:“别逼的太紧了。” “我知道。” 随后,她便推开车门,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周衍卿正好从里面出来,行至她的跟前站住,说:“我想你来找我,一定是有话跟我说,我们去附近的咖啡厅坐一会,二十分钟之后我要走。” 何嘉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依你。” 周衍卿只扫了她一眼,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叫退了手下,就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厅,要了一杯温和和一杯黑咖啡。 何嘉莉说:“很忙?” “有什么事,直说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也没有。” “其实该说的我之前都跟你说过,我的命不长,医生说了,如果能配合治疗的话,能活久一点。还有,我想如果不治的话,应该会很快,毕竟我已经是晚期了。你说我要不要治?”何嘉莉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感情,更找不到任何情绪。 他不说话,也不发表意见,何嘉莉兀自点了点头,笑说:“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明白。我们不是好的父母,你恨我们也是应该的。老宋很偏执,楠木的死还有我的病对他刺激很大,他现在做任何事情都容易极端,我今天来不是来说服你的,我只是想说,你可以试着退一步。” “表面上对我们妥协,背地里你可以去见她,反正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可以做到让我们看不见。至于这病,我不治疗了,你要演戏,最多也就一年吧,如果恶化的快,一年都不用。我相信,如果我死了,老宋他也不会一个人活着。那时候,你就自由了。很快的。” 周衍卿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不由转开了视线,说:“把小诺还给她。” “你们一家三口要团聚,不用等太久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衍卿就打断了她,“你的病必须要治,不管能不能治好。” 何嘉莉的眼眶微微发红,抿着的唇微微发颤。 周衍卿一口喝掉了送上来的黑咖啡,苦的喉咙发涩,他说:“如果你不治,我会认为是我害死你们,这样就算我跟旬旬能够顺利在一起,我心里也膈应。不如,我对你们做到问心无愧,这样我跟旬旬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顾虑。” “所以你必须要治,并且要治到医生摇头为止。”他一字一句说完,就站了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已经帮你找了最好的医生,他们会送你过去。” “我一会还想去见见陈聿简,我希望你不要限制我。” “好,不过你自己要小心,陈聿简并不安全。不要以为你们养了他那么多年,他现在就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父亲能对他下手,他也能。”周衍卿提醒了一声,没做停留,就转身走了。 何嘉莉一直低着头,等他走开,她才从包包内拿出了纸巾。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何嘉莉去见陈聿简的时候,安盺坚持要陪同她一块上去。 进入陈聿简办公室的过程还算顺利,当然前提是陈聿简也想见到她们。 陈聿简的助手泡了两杯茶进来,等他出去,陈聿简才合上了手上的文件,起身走到了沙发前,弯身坐了下来,目光在她们两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说:“找我有事?” 何嘉莉侧头看了安盺一眼,说:“安盺,我想单独跟聿简说两句话。” 安盺蹙眉,有些担忧,不等她说话,陈聿简便笑说:“放心,如果我想做什么,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出去吧,不会有事。”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冲着她温和一笑。 何嘉莉坚持,安盺便只得走了出去,等在办公室门口。 陈聿简看着她,眼里带着讽刺,笑说:“我以为我们两个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淡淡的勾了一下唇,也不同他拐外抹角,问:“你想怎么报复我们?” 陈聿简倒是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眉梢微微一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其实他也没有真正的,好好的想要,要怎么报复他们。是想整垮他们的公司,还是破坏他们的家庭。亦或是让他们死。 对于这一场报复,很多时候他是盲目的,他痛恨他们,却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他们。 “你等着不就知道了吗?” “生意上你未必斗得过衍卿,道上的势力你更压不过他们。聿简,我劝你一句,早点离开这里,不管是你,还是周家的任何一个人,不要再执着于报复,我和老宋总有得到报应的那一天。你们如果还要执意这样下去,最后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们。” 陈聿简冷笑了一声,说:“我知道,我已经见识过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来这里。是想来提醒我。” “是,老宋已经找人要你们的命了。”何嘉莉看起来很平静,眼眶微微发红,说:“你是我养大的,我不想看着你死。” “对,你们更想看到我们生不如死!死多简单,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窦兰英和周景仰还活着,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要我死是吗?好啊,我等着。”他双目微瞠,眼里是难掩的怒意,额头有青筋微凸,说:“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别以为你养育了我,我就真的不会对你下手!” 何嘉莉喉头微动,唇角抽搐了两下,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说:“对不起,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不会换了我的儿子。” 陈聿简听到这句话并不开心,他对她的感情是复杂的,有情亦有恨,他忍着怒意,说:“滚。” 她抬起了眼帘,对上了他的目光,说:“我得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你不用再报仇了,用不了多久,害了你一生的人就会死,所以你不用拼上自己的性命。我告诉你,怎样才能真正的报复我们,活的更好,活的比以前更好,就可以真正的报复我们。” 她说完,便站了起来,微低了一下头,“离开吧。” 陈聿简怒极反笑,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你觉得我还能活的好吗?” 何嘉莉顿了顿,没再说话,只径直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陈聿简猛地扬手,一把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了地上,包括那两杯没有喝过的水。 …… 过了三天,周衍卿回了一趟宋家,他是正式过来妥协的,并表示同程旬旬已经闹崩。宋培礼自是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但表面上也是相信了他。 家里的气氛,似乎因为各自的让步,和谐了不少。 为此,程旬旬也给宋培礼打了个电话,宋培礼给了她一个期限,说是一周,会安排她和小诺离开这里。 周衍卿撤掉了自己的人,他以工作忙为借口,并不常回来,而宋羲和则难得搬回了家里。当然,此举不过是为了先稳住周衍卿的,他已经私底下开始找唐叙的下落。 只是这方面,他到底不是周衍卿的对手,再者这件事他必须瞒着家里,很多关系不方便动用。百年不得不处在这不尴不尬的境地。 当然,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也只能按照周衍卿说的做了,在他眼里,宋培礼还没那么喜欢小诺,就算把他弄出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然而,宋羲和回家住的第二天,家里收到了一封快递,当时宋羲和还在上班,快递被送到了宋培礼的手上。 晚上,宋羲和回到家里,一进门便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宋培礼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也没开,静悄悄的,灯光很亮。他回来的时间不早,这很明显,宋培礼是在等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6章:复婚 宋培礼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等他走近了,才开口,道:“回来了。” 宋羲和站在沙发后侧,说:“爸爸,你等我?” “是啊。” 他余光偏见茶几上的信封,不由蹙了一下眉,心头不由一沉,几乎能够想象到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宋培礼侧目看了他一眼,见着他微变的脸色,扬了扬下巴,说:“先坐。” 宋羲和没动。 静默了一会,宋培礼才再度开口,说:“看样子,你已经猜到我等你是因为什么了。那么你要不要解释一下,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照片。”他说着,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信封,直接丢向了他。 宋羲和立刻接住,草草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意外,里面是他跟唐叙的照片,甚至还有一些特别亲密的,甚至有几张还是他们在家里的时候,没有拉窗帘导致被偷拍,从这些照片可以明显看出来,这个偷拍的人跟了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偷拍本领很高。 他皱了一下眉,将这些照片紧紧的攥进了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事已至此,他反倒是变得冷静了,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宋培礼的口吻严厉。 他耸了耸肩,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说:“有了这个,还用的着我来细说吗?” 宋培礼的脸色变了变,他并不算是个很开明的家长,不过儿子在找对象方面,他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但最起码,总该是个女人!他怎么也接受不了,照片上两个男人恩爱拥抱亲吻的画面。 更无法接受的是,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儿子,一个最让他放心,让他觉得骄傲的儿子!他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已经死了,一个爱上仇人之后跟他对着干。而现在唯一一个让他比较放心的,竟然是同性恋!他怎么承受得住这种打击!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你承认?” “是,照片上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喜欢男人,这没有错。” “这还没有错!喜欢男人,亏你还说的出口!”宋培礼蹭的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宋羲和反倒是淡定,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说:“那不然,你想怎么样?我对女人没兴趣,你还能强迫我跟女人上床?如果你只是需要我帮你传宗接代的话,现在的医学很发达,你可以随便找个人来代孕,我可以提供精子。如果对方不在乎守活寡的话。我也不介意你把人家接进宋家,做我名义上的太太,但你别指望,我会对她有任何感情,甚至于演戏,我都不屑。” “其实我们宋家也不缺后人,不是有个宋诺吗?既然这件事已经被你们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帮周衍卿做事了。” 宋培礼皱了一下眉,问:“什么?老四让你做什么?” 他耸肩,说:“没什么,你现在不是跟他闹翻,逼着他跟程旬旬分手吗?可小诺是他们两个生的,总归是千丝万缕的关系缠着,你活着的时候能分开他们,但只要他们活的比你久,他们迟早还会在一起。不是吗?除非,你不让程旬旬活着。” 宋培礼闻言,眼眸微微动了动。宋羲和立刻捕捉到他眼神的异常,眯了眼眸,说:“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管,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从明天开始给我去看心理医生,知道你这毛病好了位置!” “我没病,我也必须要看什么心理医生,爱一个人跟性别没有关系,这不是病!是你不懂,也不会明白。”宋羲和挺直了背脊,将那些照片放进了口袋里,说:“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合待在家里了,我以后会减少回家的次数。还有。你最好不要用对付老四的方式来对付我,没用。除非你灭掉全世界的男人,不然没了唐叙,我还是会带另一个男人回来见你和我妈。” 他在说‘我妈’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他几乎不用猜,都能知道宋培礼一定不会把这件事跟何嘉莉说,因为不想让她难过忧愁,很多事情宋培礼都喜欢背着她去做,不让她知道,更不想让她担心。 很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他们要打拼,要建立人际关系等等,一步步过来,日子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过,需要向现实妥协的很多很多。不知道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知道的人自然会理解宋培礼现在的极端。这么多年过去,他最想要的是一个和睦并整整齐齐的家,但谁都明白,在他有生之年,恐怕永远也做不到整整齐齐,只是他过于偏执,到了今天已经开始偏激了。 “你有本事就给我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都是这个答案。” 他的话音刚落,宋培礼便拿起了茶几上的茶杯,一下扔了过去。所幸宋羲和的反应比较快,迅速一闪身,却没能幸免被水泼到的下场。 “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就不怕妈听到吗?”宋羲和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蹙眉,见着宋培礼脸色大变,一只手捂着胸口,百年缓和了语气,快步走到他的身侧,扶住了他,说:“你打我骂我怎样都可以,但你也要理解我,这个社会并没有规定我不能爱同性,起码我没有跟仇家的人纠缠不清,不是吗?” “我也说了,你们要我生孩子,我可以找人帮我生。我的另一半不过是个男人,难道还犯法吗?我一直以来都听你的话,也非常尊重你,难道你就不能尊重我一次吗?” 宋培礼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你要我怎么尊重你,怎么理解你!我可以理解世界上所有的同性恋,但我就是不能理解我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你明不明白!你应该是正常的!我们大家都是正常的!我可不想以后对着一个男人叫儿媳!我绝对不能接受!” “我很正常……” “不用再说了,你当我是你爸的话,就去给我看心理医生。”宋培礼沉了脸色,非常执着。 “爸……” “明天我会找人给你安排。” 宋羲和没跟他吵,但也没有妥协,二话不说就走了,不管宋培礼怎么叫都不回头。 …… 宋羲和没有把照片的事情告诉周衍卿,不过他不说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只是这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跟程旬旬复婚。 中午他就离开公司,去瑞景接了程旬旬,找了家餐厅随意的解决了午餐,然后去了民政局。 车子停下,程旬旬没有立刻下车,慢慢的解开了安全带,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什么都不说。 她表现的很明显,周衍卿都不需要费劲去猜想,他解开了安全带,说:“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这一步,我们之前就已经说好的,不是吗?而且你已经给宋培礼打过电话了,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难道你想反悔?还是说,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怕。” “怕宋培礼?” 她轻点了一下头,说:“如果让他知道你这么做了,会不会……” “他不会知道,你不用担心。我说过,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你怕就代表你不信我,或者不相信我的能力。”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心虚,立刻就转开了视线。周衍卿微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除非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只是暂时对我妥协,等小诺回到你身边,你就打算带着儿子,甩了我?然后改嫁。” “没有。”程旬旬立刻否认。 “否认的那么快,心虚啊?” “你……”她瞪了眼睛,数秒之后,便转开了头,摆摆手,说:“算了。不跟你多说废话了,我们还是去复婚吧。” 说完,她就抽回了手,开门下了车。 周衍卿微微一笑,便也跟着下来车。 十几分钟之后,两人便又成了合法夫妻,证件上的照片,重新拍了一次。拍照的时候,程旬旬不免想起了以前,当初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画面。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目光望着镜头,跟以前不一样。 周衍卿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回去,低声说:“看镜头,微笑。” 两人出了民政局。程旬旬看了一眼结婚证上的照片,片刻便将结婚证放进了包包里,说:“你还要上班,就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谁说我要回公司了,今天也算是我们结婚,那么大的日子,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眯了眼睛,问:“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先说,我想想要不要去。” “放心,你一定会很喜欢。”说完便不由分说直接将她塞上了车。 今天的天气不错,蓝天白云,阳光也不会太刺眼,程旬旬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侧头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物。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车子停在了一家私人婚纱摄影工作室门口,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婚纱,非常亮眼。每个女人,都抗拒不了婚纱的诱惑,别人喜欢,程旬旬也喜欢。 她结过两次婚,穿过两次婚纱,一次是跟周嘉树结婚,另一次则是失忆的时候,孙杰给的,只有周嘉树给过她一次完整的婚礼,却并不是因为爱情。唯一的爱情,只有周衍卿,却情路坎坷。她反倒想起了曾经净虚师父跟她说的话。 周衍卿带着她进去,店里没有别人,显然周衍卿提前说过,经理亲自过来,说:“周先生,您交代的婚纱已经到了。”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程旬旬的腰,将她推到了前面,说:“去换吧。” 程旬旬回头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对着她微微一笑,便由经理领着去一旁的休息区。 婚纱是特别定制的,非常合身,她站在镜子前,唇角微微上扬,旁人还未说话,另一边的更衣室的门被推开,周衍卿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从里面出来,他低着头弄着自己的袖扣。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程旬旬不得不承认,周衍卿长得真的好看,现在的他比过去多了一份成熟和沉稳,魅力只增不减。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在周衍卿的身上充分的体现了。 他弄完袖扣,抬头的瞬间,程旬旬立刻转开了视线,低头弄自己的裙摆。 周衍卿走到她的面前,说:“领子好吗?” 程旬旬闻声,往他的领子上看了一眼,伸手整了整,说:“好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就撞上了他的目光,她立刻低眸,说:“你要做什么?” “拍照。我们之间连一张婚纱照都没有怎么行。”他抬手弄了一下她的头发,笑说:“好了,你去化妆吧,我等你。” 程旬旬抬起眼帘,同他对视片刻,不等她开口,周衍卿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婚礼,最好的婚礼。”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终了什么都没说,低头提起了裙子,跟着工作人员走开了。 周衍卿收回了手,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透过镜面,看着程旬旬离开的身影。 程旬旬化妆的时候,周衍卿就坐在她后侧的位置,正好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不过他大部分之间都低着头在看报纸,偶尔才会抬头看她一眼。 今天一整天,婚纱工作室里的所有员工都为他们两个服务。 程旬旬原本以为周衍卿只是带着她来这里拍一套婚纱照,可是她还是想错了,他们只拍了几张照片而已,周衍卿就带着她离开了工作室,甚至没有让她把婚纱换下来。 周衍卿带着她去了一处教堂,车子停在教堂门口,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别动。” 他下车,亲自过来给她开了门,然后十分绅士的伸出了手。 程旬旬双手捏着婚纱的裙摆,无法形容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她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上还有薄薄的茧子,摸起来有些粗糙。他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很明显,程旬旬感觉自己手心出汗,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又有点想哭。 周衍卿安静的站在一侧,动作保持不变,也没有催促,就这样安静的等着她。 半晌,程旬旬才暗暗的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后牢牢被他握住,同样她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下了车子。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眯起了眼睛,正好这样可以掩饰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她咧着嘴笑,说:“干什么?” “先练习一遍,等以后高朋满座的时候,我怕你怯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以后’两个字,她的心里总控制不住觉得酸涩,眼睛微微发热,迅速的转开了头,只咯咯的笑着,不说话。谁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以后,即便有,这以后又是什么时候呢,或者还有没有以后高朋满座之时。 这教堂外面都是经过精心布置过的,程旬旬挽着他的手,缓步走到教堂门口,周衍卿伸手推开了门。里面同样是被精心布置过的,忽然响起了音乐声,坐在椅子上穿着小礼服的礼仪齐齐起身,开始撒花瓣。 程旬旬噗嗤笑了起来,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真老土。” “是吗?那你喜不喜欢?” 她只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随即,周衍卿便挽着她走向了站在尽头的神父。 两人面对而站,互相拉着彼此的手,当神父开口的瞬间,程旬旬的眼眶便不自觉的红了,她紧紧抿着唇,强忍着眼泪,努力的同他对视。 周衍卿说:“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程旬旬看着他,淡淡的重复了他的话,“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眼泪终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周衍卿低头,轻轻的吻在了她的眼睛上,吻掉了她的眼泪,最后才落在她的唇上。 虽然有人看着,不过这一次,程旬旬没有丝毫避讳,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晚上,周衍卿还安排了一场非常浪漫的晚餐,在栾城最豪华酒店顶楼,他包下了整间餐厅。整个餐厅的工作人员只为她们两个服务。 由着高兴,两人还喝了点酒。 不过这么一来一往的,竟喝的没了节制。 程旬旬用酒杯贴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看着烛光下周衍卿的脸,还有他仿佛闪着光的眼睛,已经喝掉第三瓶红酒了,程旬旬有些微醺,她说:“老实说,今天这一出,你准备了多久?” “很久。从我的记忆唤醒开始。” 程旬旬浅浅的笑,抬手擦了一下脸颊,说:“你说,小诺会接受我吗?我有点怕。” “会,起码不会很难接受。” 她侧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看着这个繁华的城市,沉默良久,说:“你姓宋,我姓唐,我们真的还能在一起吗?” “能。” 她轻笑着,说:“我想罗密欧和朱丽叶那时候也认为他们能在一起,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姓氏。会让人讨厌。如果我姓程,你姓周,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惜,这个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吐了口气,笑说:“周衍卿,你干嘛要做那么多,我难得那么坚定。本来,我真的决定带走小诺之后就消失的,永远的消失,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让你们永远都找不到我们,消失于人海。”眼泪打湿了睫毛,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周衍卿闻声,没有说话,只微笑着低了一下头,然后喝了一口酒。 沉默良久,程旬旬复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行了吧?我不管你姓什么,我不管以前我外公和你爷爷发生过什么,我不管你父亲对我做过什么,我不管你最后还会不会来找我,我一定等你,好了吧?你开心了吧?” 她像是赌气一般,连气都不喘一下。说完了这一番话。 她转过头,看向了周衍卿,两人目光相触,对视半响之后,周衍卿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的特别好看。 他说:“行,好,我开心。”他这算是回应她的话。 程旬旬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抬手握住了双眼。 周衍卿放下了酒杯,走到了她的身边,冲着她张开了双手,低声唤了她的名字,“旬旬。” 程旬旬仍然一动未动,周衍卿等了一会,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并将她搂进了怀里,轻拍她的背脊,无声安抚。程旬旬将脸颊埋在他的胸口,片刻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两人就这样,无声的互相拥抱。 这天晚上,两人住在酒店总统套房,借着酒劲干了不少疯狂的事情,程旬旬也难得配合度非常之高。这大概是程旬旬恢复记忆之后,两人最好的一次。 …… 由着宋培礼已经知道了宋羲和的事儿,所以他也就没什么顾虑,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关系,寻找唐叙的下落。 然而,周衍卿自然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找到。 眼看着同宋培礼约定的期限,还剩下四天。程旬旬便开始安排离开的事。当然,做这些事情她都是背着周衍卿的,然而她做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即便不是时时刻刻待在她的身边,从家里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够看出来她在做什么。 这些日子,周衍卿每天都很早就回来,复婚之后,每天都要过一个节日,先是她的生日,然后是他自己的生日,变着法子给她惊喜,又带着她走遍了栾城所有比较有意义的景点,还刻意留下了他们两人走过的痕迹。这每天都过的特别充实,行程特别满。似是想把以后的日子都过了一般。 可惜一天也不过二十四个小时而已,很快就过去了。程旬旬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如流水。 这几天,她跟周衍卿相处的十分融洽,倒不像是老夫老妻,俨然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他们拍的婚纱照被放大,摆在了客厅和卧室内,程旬旬还暗搓搓的保存在了里,没让周衍卿看见。 陈聿简这两天晚上一直跑酒吧,周衍臻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 这天,他看过周衍柯之后,就去了酒吧,进酒吧之前,周衍臻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照样没有接,只看了一眼。就把放回了裤袋里。 找了个偏角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瓶酒,便独自一个人喝闷酒。 然而,他才刚喝了两杯,就慢慢感觉到了一阵晕眩,四肢有些无力。他的酒量没那么差,这明显是有问题。 他皱了一下眉,放下酒杯想要叫人,却根本没人理他。他想站起来,可刚站起来,便又跌坐回了沙发上。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有人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紧接着他就被人拉了起来。 他想要反抗,可是却没了知觉。 等陈聿简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处一个幽暗的房间,空气里充满的潮味,他的头很痛,身上也很痛。他抬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背对着他坐的男人身上。 “四哥?”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你醒了。”周衍臻回过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想干什么?” 陈聿简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说:“我没听见。” “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听?”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转开了话题,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右手疼的厉害,他抬手看了一眼,才发现手臂上有很大的口子,很明显是被刀子划伤的。 不但手上有,身上也有,他脸色微变。 周衍臻挑了眉梢,冷笑了一声,说:“你如果不在这里,你就该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嗬,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养了你三十多年,也真是下得了这狠手,对我也就算了,对你也那么狠。而你,竟然还在犹豫。” “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善良,还是该说你犯贱。你的亲生父母还在他们的手里,你竟然还犹豫!” 陈聿简抿了抿唇,低着头,并不看他,矢口否认,说:“我没有。” “我收到消息了,宋培礼这一次,花了大价钱,非要我们死不可。想来现在宋家也是乱的很,我打算走我的最后一步棋。” “什么?”陈聿简抬眸看他,眼里带着疑问,这所谓的最后一步棋,周衍臻从来也没有跟他提过。 周衍臻轻挑了一下唇,哼笑了一声,说:“你等着看结果就好,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罪有应得,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 陈聿简皱眉,“你跟我说清楚。” 周衍卿并不理会他,只兀自站了起来,说:“我要去见畅哥,你现在这里好好躺着。我要是谈好了,咱们都活的下去,谈不好的话,咱们连结果都看不到。”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不管陈聿简怎么喊,他都没有停下脚步,铁门关上,陈聿简还能听到他从外面上锁的声音。 陈聿简冲过去,用力的拍门,说:“开门!四哥,四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7章:要么死,要么活 陈聿简怒极之下,一拳砸在贴门上,却是徒劳,他砸不开眼前的铁门,更没有人来给他开锁,他犹如困兽,只能等待,别无他法。 他身上的伤口都经过简单的处理,暂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都不算什么严重的伤。他观察了一下在周围的环境,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全部,这里甚至没有一个正常尺度的窗户,只有床铺上方有个小小的窗口,有光线洒进来。 想来,这里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地下室,至于是哪里,陈聿简猜不出来,他更猜不出来,周衍臻会做什么。刚才他说最后一步棋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悚,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跟周衍臻这几年接触下来,他能够感觉到他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周衍臻了,不过经过四年前那一场突变之后,所有人都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陈聿简颓然的走回了床边,弯身坐了下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无力感开始慢慢吞噬他。即便他知道周衍臻想做什么,那又怎么样?他根本没有资格去阻止,更没有理由去阻止一切。 只是四年过去,他唯一还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以周家五子的身份,去见一次窦兰英,他就怕自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处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之下,时间过的特别漫长。当窗口的光线渐弱,直到屋子里再没有光,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陈聿简立刻坐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他想了想,在铁门打开的瞬间,又立刻躺了回去,并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渐近,隐约能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当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简小涵双手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还未开口,陈聿简迅速起身。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牢牢掐住她的脖子,低声说:“放我出去。” 简小涵倒也淡定,只挣扎了几下之后就不再动了,稍稍侧头斜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动作。 陈聿简皱眉,在她耳侧沉声道:“你听见了没!” 她的嘴被捂着,自然是出不了声,而且从她的态度可以看出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威胁到她。默了片刻,陈聿简便松开了手,简小涵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整了整身上略有些凌乱的衣服,转身同他面对而站,眉梢微微一挑,说:“阿臻说了,让你暂时留在这里。” “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你有什么话想要跟他说吗?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答。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待在这里,等事情解决了,自然会放你出去,阿臻可是看在你是他亲兄弟的份上,救你一命,你最好不要给他找麻烦。”简小涵走到桌子边上,将带来的外卖,一样一样的在桌子上摆放好,说:“你先吃饭,一会我给你换药,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 陈聿简往门口扫了一眼,站在三四个男人,有两个还是老外,想来简小涵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他可能会反抗。 “阿臻说了,你如果非要出去找死,他也不会管你。”简小涵摆好筷子,往边上走了一步,示意他可以吃饭了。 陈聿简立在原地没动,说:“行,我不要求他来这里见我,那我可以给他打给电话吗?我有话想要跟他说。” “好。”简小涵默了一会,微笑着应了一声,轻点了头。 陈聿简过去坐在了板凳上,显得十分平静,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简小涵拿出,拨通了号码,过了好一会对方才接了起来,“他想跟你说话。” 许是得到了允许,简小涵把递到了陈聿简的眼前,示意他听电话。 陈聿简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伸手接过了。 “喂。” “你说。” 确实是周衍臻的声音,但陈聿简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简小涵,态度很明显,是想让她回避。简小涵耸了一下眉毛,淡淡一笑,兀自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门没有关上,只是虚掩着。 陈聿简稍稍侧头,旋即起身走到门边,伸手一推,砰地一声大门关上,立在门口的简小涵吓了一跳,对着紧闭的铁门嗤笑了一声。 周衍臻在电话那头听到动静,低笑了一声,说:“其实你用不着这样。” “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身边有个人站着。” 周衍卿只轻轻一笑,笑说:“你不会还想问我到底要做偶什么吧?我以为你会很支持我,不管我做什么。” “我现在不管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只是希望再你走最后一步棋之前,让我见一次窦兰英。”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人却意外的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臻才缓缓开口,说:“她并不是一个多好的母亲。” “什么意思?” “没有这个必要。” “周衍臻!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衍臻笑说:“你放心,我跟畅哥已经谈好了,我们可以躲在他的地方,他不会因为宋培礼的赏金而要了我们的命,这两天你先在那里好好待着,很快我就会接你出来,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不等陈聿简再说点什么,周衍臻便挂断了电话,无论他怎么回拨,对方都不再接听。 适时,简小涵开门走了进来,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说:“打完了,安心吃饭吧,这几日我会好好照顾你。” 陈聿简怒极之下,一把揪住了简小涵的衣领,怒道:“你告诉我,你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进来,简小涵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并示意他们出去,然后握住了陈聿简的手腕,笑说:“总归是对我们有好处的事情,这件事你不用参与,你只要等就可以了,盛齐那边我们已经联络过许寅了,告诉他你会出差几天,所以公司你不必担心。” “现在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伤口吧,昨天晚上要不是阿臻,你已经死了。陈聿简,你好像忘记了,我们才是一伙的,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报复。难道你不是吗?” 简小涵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冷漠。 陈聿简眼眸微动,捏着她衣领的手紧了紧,她又往前走了一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低声说:“你也别忘记对自己的家人做过什么,想想你的兄弟,到今时今日还有谁过的好,过的像个人。也请你好好想想,曾经的周衍臻是什么样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周家四爷,现在呢?你知道他在牢里经历过什么样的侮辱吗?即便是现在,你以为他真的过的好吗?” 简小涵是在周衍臻身边最不离不弃的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曾离开,不曾抛弃,而她也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可她依旧坚定不移的留在他的身边,从未想过离开。 她见过最好的他,也见过最坏的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你没有资格去要求,你懂吗?” 陈聿简紧抿着唇,简小涵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灌下来,再一次撕裂他心头从未好过的伤。他慢慢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抵在了桌子上,低垂了眼帘,眉头深锁。 简小涵整理了一下衣领,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背脊,说:“快点吃完。我好帮你换药。” “不用了。”他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摆摆手,像是泄气的皮球,低声说:“你走。” 简小涵并没有勉强,笑说:“那我过会再来。”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铁门再次关上,并上了锁。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自己,安静到让人窒息。 陈聿简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放在桌面上,半晌,猛的将桌上的饭菜全部都扫落在了地上,甚至连桌子都一块掀了,发出一阵巨响。 之后,又归于静寂。只余下他自己轻微的呼吸声。片刻之后,他忽然屈膝,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低笑。 ……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宋培礼给每个人都亲自打了电话,让他们晚上回家吃饭,打完电话之后,他就跟何嘉莉一块去了超级市场,买了很多食材,每个人喜欢吃的东西,何嘉莉都兼顾到了。 宋培礼跟在一旁,听着她一边说着谁喜欢吃什么一边拿,笑说:“接下去,是不是该我了?” 何嘉莉顿了一下,笑了笑,说:“你啊,什么都爱吃,好说。” “谁说的,我只是爱吃你做的菜,你做的我才什么都爱吃,如果不是你做的,我可是很挑剔的。”宋培礼一本正经的说着。 何嘉莉抿着唇,想要忍住笑意,可最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说:“你啊你,就是一张嘴巴好。” “你也别老顾着别人,多顾顾你自己。”宋培礼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她只笑不说话。 随后,他们又逛了一遍超市,宋培礼让人把东西拿回车上。自己则拉着何嘉莉步行去了附近的商城。 “你要买什么?” 宋培礼说:“你嫁给我之后,我们都没有一起好好的逛过商场,时间还早,我陪你买衣服,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我付钱。” 何嘉莉笑了,说:“怎么那么好?一会你可别哭啊。” “放心就算要哭,我也把眼泪往你看不见的地方流。” 两人相视一笑,便一道走进了商城。 他们难得这样一起出来逛商场,宋培礼耐心十足,陪她买了一套衣服,一套手势,还有一双鞋子。几乎是从头买到了脚,宋培礼自己也买了一整套,何嘉莉很开心。 女人,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小的,都喜欢买买买,钱虽然花出去了,但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会心情好。 这一开心,便忘了时间,一看才发现都快四点半了。 何嘉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看你都不提醒我,今天我打算亲自下厨的,什么都没准备呢,都是你。” “急什么,一家人都在,你慢慢来,做完了再开饭,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说到时间,何嘉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点点头说:“好,到时候他们叫肚子饿的时候,就说是你。” “好。”他笑着揽住了她的肩膀,随后两人便一道出了商场。 宋培礼一大早就给他们打了电话,因此周衍卿出门的时候,就跟程旬旬说了,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程旬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眼前这一份厚厚的资料,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挺,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说是周衍卿的律师,专门管理财产的律师。姓王。 他已经在这里跟她说了一个下午了,简单的复杂的都说的清清楚楚,程旬旬一直没有表态,连话都没怎么说。 “程小姐,您考虑的怎么样了?”王律师喝了一口水,面带微笑。 程旬旬回神,不知不觉窗外的天都已经暗下来了,她看了一下时间,看到他已经见底的杯子,说:“都快六点了,今天周衍卿不回来,要不然,你明天再来?” “噢,这个周先生是全权交给了我,关于他的一方,他已经全部签好名字了。所以,现在您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了,后续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处理妥当,当然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找个自己信任的律师。” 程旬旬随手翻了一下资料。这里面包括了周衍卿所有的动产不动产,还有信和所有股权,他这是把他整个身家都给了她。 程旬旬摸了一下放在一侧的,握在手里,片刻之后又放了回去,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到宋家了。 “如果程小姐还没想好,那我明天再来。”王律师看了一下时间,站了起来,说:“您可以再仔细的看一下这些资料,还有合同,您有什么疑问,可以给我打电话。”他说着拿出了名片,递到了她的眼前。 “噢,好。”程旬旬接了过来,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将他送到了门口。 王律师出了小区,才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他这会确实在宋家,小诺正坐在他的腿上,跟他说话。在口袋里震动,他才将他抱到了一侧,起身去房间外面接电话了。 “周先生,程小姐可能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明天我还会再来一次,要不然您也跟她提一提,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王律师说。 周衍卿沉吟了数秒,低声问:“你跟她说了之后,她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跟程小姐说了一整个下午,她一直没怎么说话,最多的一句就是问我不喝吗。”王律师笑了一下,说:“我想她可能是被周先生您的举动给吓着了。” 周衍卿抿唇笑了笑,说:“好吧,那等明天我和你一起跟她说。” “好,我没事了。” “嗯。”他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正好这个时候,宋羲和从房里出来,周衍卿见着他,便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宋羲和挑眉,兀自点了点头,说:“正好,我找你有事,换个地方说?” “好啊。” 随后,两人便上了三楼,这个时间点倒是没有别人,两人站在露台上,宋羲和拿了根烟出来。递给了周衍卿。他看了他一眼,微笑着伸手接过,顺手拿出了打火机,先给他点上,然后给自己点上。 很快袅袅青烟从两人之间散开来,周衍卿说:“告诉我父亲心里所想。” 宋羲和勾了一下唇角,侧目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搭在了栏杆上,望着远处西落的太阳,夕阳余晖十分刺目,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抽了一口烟,说:“告诉我你把唐叙关在哪儿了。” “我不会伤害他。” 他低笑,说:“我不会告诉你。” 周衍卿微蹙了一下眉,同样往前走了一步。与他并肩,侧身看着他,笑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仔细想过了,唐叙在你的手里反倒更安全,所以我暂时不想知道他在哪儿了。当然,你如果敢对他怎么样,我也敢对你的儿子怎么样。” 周衍卿不动声色,依旧淡定如常,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喷在他的脸上,说:“你威胁不了我,你只会得不偿失,我这是给你双宿双飞的机会。你如果不要,我无所谓,总归我会想其他办法把小诺弄走,而你可能只能换伴侣了。” 宋羲和咯咯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摇了摇头,说:“你以为那么容易?就算你真的能成功把小诺带走,你以为程旬旬还会有命跟你在一起?爸爸已经偏激了,他只想看到父慈子孝,只想看到他想看到的。而你我的伴侣,都不是他能够认同的,你越是反抗的激烈,只会把他逼到极端,然后做出最极端的事。” “不放弃没关系,那就让对方永远消失,你就不得不放弃了,对吧?我希望你的人能好好保护唐叙。至于你的儿子,之前安盺找过我,她说她会亲自还给你。”宋羲和又吸了口烟,说:“不过你说爸爸忽然把我们全部都叫回来吃饭,是为什么?” 周衍卿心头一顿,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然而,宋羲和只是望着远处慢慢落下的太阳,站直了身子,一口一口的将烟抽完,然后将烟头摁灭在角落里,说:“我先下去了,今天妈亲自下厨,她的病挺严重,我也想明白了,现在能让她舒心一天就一天,我的时间还长,而她最多也就这几年了。我等得了。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走错了一步,无法补救。” 他冷笑了一声,说:“在我身上有多少事情无法补救,我从来没想要过去补救,既然无法补救,那就继续往前走。总归是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活。” 宋羲和看了他一眼,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小诺不要紧,有妈在,爸爸不会伤他。最要紧的是,该把姓唐的那个送走,明白吗?” 周衍卿没再说话,只看着远处。 “错就错在,你姓宋而不是姓周,你如果姓周,一切反倒简单了。说真的,我也觉得你们不该在一起,你们要在一起,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你可能不太清楚,程旬旬有这样的遭遇,并不全然是因为唐义森,若是没有人在旁挑拨和怂恿,说不准唐义森还干不出这样的事儿……后面的话,就不用我说了,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知道。” 周衍卿抿了唇,宋羲和凑到他的耳侧,轻声说:“不被人祝福的感情,怎么长久?” “你在说你自己吗?”他侧头。目光森冷。 宋羲和表情一僵,耸了一下肩膀,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周衍卿在露台上站了许久,直到安盺上来叫他,他才回过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安盺看了他一眼,等他走到身边的时候,低声说:“我会跟小诺说的。” “嗯。”显然他现在没这个心思管小诺的事。 “我也不会让他有事,你就不要威胁三哥了。” 周衍卿皱了一下眉,只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说:“希望你可以做到。”说完,就径直的下了楼。 今个白天,罗杏还去过他的办公室,跟他说了很多关于安盺的事儿。 何嘉莉做了一桌子菜,十分丰盛,今天人齐,屋子里还放着音乐,把气氛调控到最好。 吃饭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可真正开心的,大概只有小诺一个人。 这一顿饭吃了许久,从七点开始一直吃到了八点半,几个女人话很多,宋培礼也难得的跟她们一块聊,每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芥蒂。不得不说,这些人假装开心的演技,比专业演员还要好,如果不是身处这个家庭之中,旁人看来,他们是多么和睦又幸福的一家子。 明明里面早就已经四分五裂。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饭后,大伙就转移去了客厅,气氛仿佛是在过年。 周衍卿坐在一角,一直没有参与到他们之间,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 何嘉莉和宋培礼倒是没有特别去强迫他,只时不时的往他的方向扫一眼。 这气氛一直热络到十一点多,散的时候,宋培礼没让小的那几个走,都让他们留下来。还特别点了周衍卿的名字,说:“衍卿啊,我知道你工作忙,但今天就别走了,明天我还准备了一家人出行,一早就要出门,你就别回去了。” 周衍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未拒绝。 随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周衍卿难得留下,小诺便拉着他,非要跟他一块睡。周衍卿看了安盺一眼,问她:“你想让他跟我一起睡,还是你跟他单独睡?” “为什么不是我们一起睡?”小诺站在两人之间,一只手拉着周衍卿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安盺的方向走了一步,伸手拉住了安盺的手,说:“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周衍卿看着她,“你说。” 安盺蹙了一下眉,旋即蹲下身子,捏了捏小诺的脸颊,说:“小诺长大了,该学会自己睡觉了。爸爸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带你回自己房间好不好,一会爸爸会过来跟你一块睡的,你现在听话,明天早上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爸爸,好吗?再说了,明天我们不是还要一块出去玩的吗?你要是不听话的话,爸爸就不去咯。” 小诺噘嘴,看了周衍卿一眼,想了想,便走到了安盺的身侧,点了点头,说:“那好吧。爸爸你记得要来啊,爸爸晚安。” 说着,他就自己先行回了房间。 安盺看到小诺走进房间,这才站了起来,看了周衍卿一眼,说:“等过完明天……” “不可能,明天我就要带走小诺,我会安排车辆,把你们岔开。所以你等不到明天。” 安盺舔了一下唇,不等她说话,周衍卿说:“如果明天小诺还叫你妈妈,我不会再忍,就算伤害他,我也无所谓。我会明抢。” 她说:“我知道了。” “我希望诚如罗杏所说,你还有一点良知,起码你对小诺是绝对真心的。” 她低垂了眼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周衍卿说完,便兀自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安盺在门口站了片刻,吸了吸齐子,便转身走向了小诺的房间,进门之前,擦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轻叩了两下门,便走了进去。 过了十二点,整个宋家的灯光逐渐暗下,几个亮着的窗户也一扇扇熄灭,所有人都开始进入休息状态,包括这栋大屋,还有连着这屋子后面的那栋小楼,同样变得漆黑一片。 时间逼近凌晨两点的时候,宋家周围极为安静,然而在这个所有人都应该进入梦乡的时候,这大屋内仍有人还没有睡觉。 比如说周衍卿,比如说宋羲和,还有一个人,从宋家农园的棚屋内偷偷的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园丁服,立在棚屋门口,看着不远处隐在夜色里的大宅,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测测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8章:我根本就不爱你 房间内,周衍卿已经穿戴整齐,他通完电话之后,就出了房间,用极轻的步子下楼,然后离开了大宅,这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原本他以为宋培礼会出手阻止,然而一切却意外的顺利。 宋羲和接到唐叙电话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两点,唐叙是逃出来的,据他所说,看管他的人一下剧减,似乎是接到了什么电话,做了人员调动。唐叙自然就抓住了这个时机,逃了出来,他辗转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找了营业员借了人家才打了这个电话。 宋羲和问清楚了地点之后,就立刻起身离开,他走的时候心急,自然就没有察觉到大宅内的异样。 大门自动的缓缓关上,咔嚓一声发出一丝响动,然后便陷入了沉寂。 宋培礼躺在床上,宋羲和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因此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本来就没有睡的太深,今天这个举动,他自有他的打算,想要除掉的人,一定活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在这之前,他也已经提前跟大宅内的安保人员都打过招呼,入夜之后不准任何人出入,如果有人来硬的,先挡着,立刻给他打电话。 只是他听到动静之后,等了有一会,不但没有听到外面人去而复返的声音,更没有人打来电话。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正欲起身的时候,躺在旁边的何嘉莉忽然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腕,宋培礼有些诧异,本以为她早就已经睡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还醒着。 “你……”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孩子们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不把人带到你的跟前烦着你,就够了。别做的太绝对了,我不想失去我所有的儿子。只要他们还愿意回来吃饭,还愿意抽出时间跟我们一块出去走走,这样就挺好了,他们都已经妥协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你不知道……” 宋培礼皱了眉,正欲说点什么,何嘉莉便打断了他,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吗?我知道衍卿还一直偷偷的跟程旬旬在一起,我也知道羲和有个男性伴侣,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如果你让他们爱的人都消失了,你觉得他们还会回来吗?还会像今天这样,好好的跟我们坐在一起,即便心里再不喜欢,却还是挂着笑容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老宋,他们虽然是我们生的,可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能控制的了一时,却控制不了一辈子。我也想明白了,如果可以维持现状,我不管他们在外面怎么样,我就当做看不见,不知道。” 她说着,缓缓的躺了回去,一只手依旧牢牢的握着他的手,说;“我的时间有限,我不想到最后没有儿子给我送终啊。” 宋培礼没有说话,黑夜里,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最后他还是缓缓的躺了下来,回握住了她的手,说:“我依你。” 何嘉莉侧过了头,静默了半晌之后,整个人靠了过去,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说;“明天有净虚师父的讲座,我想去。” “好,我会安排。” 她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便不再说话。 夜,十分静谧,小诺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安盺挣扎了很久,始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如果叙说。 她借着窗外的月色,看着小诺熟睡的脸,脸上噙着浅浅的笑,忍不住拿了,开始翻看他更小时候的那些照片,这几年她换了很多,唯独这一部她一直放在身边,里面全是小诺的照片和视频。 从一岁到现在,各种各样的照片视频,她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又哭又笑。她到今天还记得,小诺牙牙学语的时候,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叫了一声妈妈,还对着她笑。她忘记当时自己是怎样的感受,只记得她抱着小诺哭了许久。 然后,她便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也许对小诺的爱里,还带着她对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她对小诺尽心尽力的保护和教育,有一部分也是赎罪,对那个孩子的。这四年的执着,这四年的梦,最后让她无法放下的,也就只有小诺了。 她的眼泪越落越多,湿了枕头。 正当她看着小诺走路视频的时候,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个陌生号码。在这静谧的夜色里,铃声骤然响起,显得十分刺耳,并有些吓人。安盺是抱着小诺睡觉的,这距离小诺很近,声音又响,小诺到还没什么反应,安盺吓了一跳,胡乱一按,本想挂掉,却接了起来。 小诺应该也被吵到了,嘤咛了一声,小手抓了抓脸,倒是没被吵醒,只是换了个姿势。 她看了一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脊,便抬手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屏幕,电话还在保持通话中,她想了一下,便给小诺掩了掩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起身,进了卫生间。 她将贴在耳侧,静等了一会,然而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安盺又等了好一会,大约能够猜到对方是谁了,暗暗的吸了口气,说:“这么晚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来问候你一声,想问你是否安好。”周衍臻语气里带着笑意。 安盺低低一笑,这人总是神出鬼没,时而出现,时而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安盺摸不透他的心思,也没打算去猜测他的心思,她笑问:“你是希望我安好呢,还是希望我不安好?” “我当然是希望你不安好,你不好我才能开心啊,不过你这几天一直躲在宋家大宅里,出来又跟着别人一起,很显然你现在过的非常好,想来一定很开心,这样的话,我就不开心了。你说,我不开心的话,该怎么办?”他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你想做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说:“你现在出来,等你到了,我大概也就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了。” 安盺低笑了一声,说:“周衍臻,我跟你说对不起,你放过我行不行?” “你这一句对不起,是用金子做的?”他冷笑。 “我会把我能给的东西全部都给你,如果你实在觉得我活着你难过的话,我也有办法让你从此以后不难过,等过了这两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并且直接就关了机。 她在卫生间里待了许久,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出去,谁知道一开门,就看到小诺坐在床上,他嘟囔了一声,说:“妈妈,我想上厕所。” “噢,好。”她立刻擦了一下脸,快步的过去,将放在了床头柜上,过去将他抱进了卫生间。 安盺抱着小诺,替他盖好了被子,说:“好了,继续睡,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好好的玩。” 小诺揉了揉眼睛,窝在她的胸口,说:“爸爸呢?你不是说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爸爸吗?为什么没有爸爸?” 安盺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她忽然想到了周衍卿跟她说的那些话,眼睛微微发热,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说:“小诺,你叫我一声。” “啊?”小诺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妈妈,怎么啦?” 安盺没有说话,只是喘息声有些急促。 小诺等了一会,仰着头看她,问:“妈妈,你是不是哭了?” 安盺摸了一下他的头,说:“没有。小诺啊,妈妈想要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妈妈和小诺的故事。” “嗯?”小诺猛地伸长了脖子,说:“小诺?是我吗?是我的故事?” 安盺没有回答他。只拿了个靠垫,垫在了自己的脖子下面,慢慢的开始说故事,只是这个故事里,有很多东西小诺都不懂,比如说错过,比如说仇恨恩怨,再比如说爱情等等。 小诺初时精神奕奕,还问了好几个问题,不过安盺都没有回答他,只是让他安静的听,慢慢的也就失了兴趣,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故事很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要说最后结论的时候,安盺还是顿住了,她酝酿了很久,低头便看到小诺已经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哑着声音。摸了摸他的脸,说:“我不是你妈妈。”她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将他往怀里拦了拦,下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无声落泪。 周衍臻反复打了很多次安盺的电话,然而她再也没有开机,他抬手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刚拿了红酒过来的简小涵看到他准备出去的样子,迅速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你要去哪儿?” 周衍臻没有回答她,直说:“让开。” “你刚才给谁打电话了?” 周衍臻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你管的有点多。” “是不是安盺?” “走开!”他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把将她从身前推开。 她一下摔在了沙发上,手里的红酒也摔在了地上,嘭的一声碎了,然而周衍臻连头都没回,径直的走向了玄关。简小涵看着他的背影,吼道:“你还要去找她!你难道想救她!” 周衍臻的步子顿了顿,侧了一下头,轻哼了一声,说:“那么好看的一幕,我怎么能错过,我就要好好的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真的吗?你保证不会进去救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这个疯子!” 他只哼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就径直的出去了,不管简小涵怎么叫闹,他都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 周衍卿回到瑞景,在距离瑞景不远的地方,有两帮人正在群殴,周衍卿的车子从那边开过,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只瞥了一眼,便径直的进了小区。楼下楼上都有他的人守着,他开门进去。玄关处的灯亮着,客厅的电视也开着,程旬旬就躺在沙发上。 他吐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换了鞋子,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拿了一条毛毯出来,正准备给她盖上的时候,她却睁开了眼睛,说:“你回来了。” 周衍卿的手一顿,微微一笑,说;“怎么不回房间睡觉?” 程旬旬伸手扯下了他手里的毛毯,坐起了身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我想等等看,看看你是不是会回来,今天有点不一样,我吃完饭准备出去散步的时候,外面的人让我不要随便出去,还提醒我不管是谁打来电话约我都不让我出去。所以,我就想啊,弄的那么严肃,你会不会回来。”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就是有点晚,都快三点了。”她看了一下时间,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笑问:“这么晚还回来,是太想我了,没有我在身边睡不着?”她笑着打趣。 周衍卿低笑一声,点了点头,说:“是啊,没有你在身边,我怎么睡得着。都没有人消耗我的体力了。” 程旬旬斜了他一眼,嘁了一声,余光扫到茶几上的那叠文件,默了一会,说:“本来我早就想打电话问你了,不过想想你在宋家,所以我就没给你打。现在你回来了,正好,我想问问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周衍卿将协议拿到了她的面前,说:“签字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把我能给的可以给的全部都给你。”说着,他又将递给了她。 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良久之后,才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合同和,不过她并没有签字,而是将其放回了茶几上,随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说:“你就不怕我拿了这些,然后全部变现,带着小诺跑了,到时候你就人财两空了。” 周衍卿抱住她的腰,微笑的看着她,说:“我不怕,我相信你,也有这个自信你不会这么做。就算你想,小诺也不会让你这么做。他很喜欢我这个爸爸,他不会允许你抛弃我的。” 程旬旬别开头,咯咯的笑了笑,这句话倒是真的,小诺确实很喜欢他这个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这个当爸爸的对他也不是那么好,却偏偏喜欢。 周衍卿拍拍她的腰,说:“签吧,这样你会更安心。” 她低垂了眼帘。收敛了笑意,一脸正经的说:“我不签。” “真的不签?” 她想了想,正欲说话的时候,周衍卿忽然起身,转过了她的身子,让她坐在了地上,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用双腿夹住了她的身子,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拿过了红色的印泥,在她的拇指上沾了一下,然后在她需要签名的地方摁下了指印。 “不签字,那就摁手印吧,一样。”程旬旬的印完之后,他自己又摁上了自己的,说:“都说女人管钱,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管。” 程旬旬愣了愣,侧身看着他。半晌便低头笑了笑,说:“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把你安全送上飞机。” 程旬旬眯了眼睛,身子往茶几上靠了靠,一只手抵着脑袋,说:“然后呢?” “然后……”他勾了一下唇,道:“你说呢。” 她只抿着唇笑,紧接着,他便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 凌晨三点半,宋宅后侧的小楼,大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这人是从大宅后门走过来的,畅通无阻。窦兰英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房门推开的时间,窦兰英就醒了,这些年来她的睡眠都很浅,稍稍一点动静就会被弄醒。 她睁开眼睛,侧头往房间门口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还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窦兰英心头一紧,眉头微微一蹙,说:“美华吗?” 影子没有回答,却发出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片刻窦兰英瞬间睁大了眼睛,伸手想要娶开灯的时候,啪一声,眼前亮起了一丝火光,一张脸出现在了这夜色里,那景象十分可怖。来人面目狰狞,可这一张脸,窦兰英却不识。 她大叫一声,却无人回应,美华住在楼下。并且隔的远,估计是听不到她的叫声。 “不用叫,你叫不醒沉睡的人。今天在这里,不管你叫的怎么大声,都不会有人来就你们的。” 她半身瘫痪,想跑也跑不了,只能不停的往边上挪,瞪大眼睛,问:“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十分害怕。 “我的外貌是换了,可我的声音并没有改变,姐姐,你那么快就把我忘了?”她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已然走到床边,打火机的火光微动,气氛十分诡异。她绕着她的床走了一圈之后,便停下了脚步。 慢慢的窦兰英闻到了一股刺齐的气味。那是汽油。 不等她开口,对方又笑了笑,说:“可能光线不够,那我再让你看的清楚一点。” 说着,她将手里的打火机往边上一丢,随即轰的一声,一道火龙迅速的往房间门口吞噬而去。顿时,整个房间变得极亮,大火瞬间就燃起了窦兰英床上的单床,那人就站在火光的外头,笑容狰狞的看着她,说:“害死了我的女儿,把我弄进精神病院。窦兰英,我是清萍啊!” 她说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窦兰英看着迅速吞噬过来的火,惊恐的开始大叫起来,她眼看着脚下的火一点点的吞噬过来,她的双腿动弹不得。原本她以为自己的双腿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可当她的腿部开始燃起火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痛。 她开始惨叫,清萍就站在外侧瞪大眼睛看着她,笑的狰狞,笑的猖狂。 宋宅一整片她已经浇满了汽油,当然做这件事不单单只是她一个人,她还有帮手,他们在这里埋了两个小型炸弹,等火势吞没整个大宅,炸弹很快就会引爆了。周宅内的安保系统,早就已经被他们给破坏了。 安保人员也被下了药,现在应该睡都睡的很死,宋宅远离人群,方圆几里没有邻居,没有人会知道这里着火了,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一起下地狱吧!”她离火源很近,衣服上也沾染着不少汽油,很快她的身体就被火点燃,顷刻整个身上被火舌吞噬,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那声音像是从地府传来。 窦兰英瞪大眼睛看着她,终究还是死不瞑目,她还未曾与她的老五见面!却以最惨烈的方式痛苦死去。 火势窜的极快,一路吞噬过去,慢慢的整个宋宅便燃起了大火。 凌晨四点,忽然轰的一声,整个屋子都震动了一下,安盺立刻睁开了眼睛,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了一股浓烈的烟味,窗外很亮,她迅速的下床,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吓了一跳,随即又过去拉开了门。外面一股浓烟滚了进来,她立刻关上了门。 起火了,起大火了!竟然着火了! 安盺的脑子空白了几秒,旋即便将小诺弄醒,然后拿起了床上的被子,进了卫生间,用水打湿,又拿了花洒将自己整个淋湿。随即,便拿起湿透的被子,将小诺裹在了里面。 小诺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说:“妈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小诺乖,什么也别问,用这个捂着自己的口齐,一定要捂着,知道吗?”她说着,将一块弄湿的小毛巾递给了他。 小诺乖乖的拿过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齐,问:“是这样吗?” “对,小诺真听话,等明天妈妈带你去买好吃的。” “好。” 随后,安盺又找了个绳子,把湿透的被子牢牢的固定在他的身上,随即抱其他拉开门冲了出去,并大叫着:“着火了,着火了!爸妈,姑姑,枷枷,着火了!” 安盺迅速的跑下了楼,一楼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她站在楼梯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跑,大门口就在不远处,她必须要穿过火海。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诺,他很听话的缩在里面,用毛巾牢牢捂着自己的口齐,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如同那年他扶着茶几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小手抓住她的手,叫她妈妈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的眼眶微红,说:“放心,妈妈一定会让你平安的。” 她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火,咬了咬牙,往火头较小的位置,一次次冲过去,幸好她身上是湿的。眼看着距离大门还有十几步了,忽然轰的一声,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炸开了。 安盺条件反射的将小诺护在了身下,头上的一盏吊灯砸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她的背上,旁边的红木高柜也顺势倒了下来,上面全是摆设品。安盺见着,立刻躬起了身子,将小诺牢牢护在剩下。 这木柜很重,砸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过闷哼了一声,她咬牙,想要把红木的高柜挪开,却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周围大火再烧,大门就在不远处,身下的小诺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看了一眼安盺,带着哭腔,问:“妈妈……” “小诺,你听话,你爬出去之后,牢牢抓着这个杯子冲出去,然后逃的远远的。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你放心,爸爸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妈妈。你跟我一起,我一个人害怕。”小诺眼里泪水开始打转。 安盺感觉到背部传来一阵刺痛,刚才那个吊灯砸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有个硬物刺进了她的身体,这柜子下来,那硬物便刺的更深了一些。她想她大概就到这儿了吧,她看着小诺,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说:“小诺,还记得刚才妈妈给你讲的小诺和妈妈的故事吗?” 小诺点点头。 “这个妈妈并不是小诺的妈妈。小诺,我不是你妈妈,小程姐姐才是你的妈妈,我只是你的阿姨。”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还会做好事。” 安盺闻声,猛地抬眸,火光着凉了整个屋子,使得她能够清晰的看到眼前的人,来人是周衍臻,他就站在她的跟前。两人目光相触,安盺咬牙,伸手握住了他的脚,笑了一下,说:“求你,求你把小诺救出去。”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还是个孩子,他跟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难道你不是因为他而打掉我们的孩子?你都能害死自己的孩子了,为什么不抱着他一起去死?这样的话,程旬旬和周衍卿永远都不可能再在一起,这不就是你想要结果吗?”周衍臻说着,一脚踹开了她的手。 安盺很坚持再次抓住了他的裤脚,咬着牙,身子又往上拱了拱,给小诺足够的空间。她扯了扯他的裤子,说:“我不想打掉的,打掉这个孩子,我比你更难过,更痛苦。周衍臻,我不再否认对你的感情,如果我早就知道我跟宋家没关系,我绝对不会打掉这个孩子,我一定胡把他生下来,然后等你。这四年的梦,我做的很痛苦,我早就已经不爱周衍卿了,我留恋的不过是他曾经对我的好。周衍臻,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好过,从来都没有。” “可我知道我还错了,我太自私,所以我受到了惩罚,我知道我自己活不了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把小诺救出去吧,其实很多时候,我是把他当做我跟你的孩子,别让他死了,好不好?周衍臻,我错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你不是说,只要我不痛快,只要我消失,你就会开心吧。相信我,从今以后,你都可以开心生活了。” 周衍臻蹲了下来,安盺看着,她咬牙将小诺推了出去,对着小诺说:“小诺,你记住,我不是你妈妈,你的亲生母亲是小程阿姨。你们之所以会分开都是因为我,我是坏人,我是破坏你爸妈的坏人,你要记住,我对你的好都是假的,我不是好人,别记着我。” 小诺哇哇的哭,还是叫了她一声妈妈,摇了摇头,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拍开。 “我是坏人,不是你妈妈。”她的眼泪落下,旋即抬头看向了周衍臻,说:“求你了,好不好?你从未多我好过,就这一次,能不能对我好一次。” 周衍臻不说话,其实他冲进来,就说明了一切,他终究是舍不得她的,他恨她也爱她,这才是让他最痛苦的,越是报复越是痛。他将小诺抱了起来,这时他的响了起来,那铃声像是在催促他。 他看了她一眼,说:“你等我。” 说完,他便抱着小诺冲了出去,安盺一下趴在了地上,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他们跑出大门,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句,“周衍臻,我根本就不爱你!” 话音落下,那身影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9章: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 这么大的动静,但凡是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想方设法的往外跑,渐渐的大宅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喊救命的声音。 宋静在跑出房间的时候,去敲了宋培礼和何嘉莉的房门,然而里面没有半点动静,房门还被反锁了。她觉得奇怪,可屋子里的烟雾越来越浓,她实在来不及去多想,迅速的冲进了陈枷枷的房间,两人想要下楼的时候,只一眼便怯步了,一眼看下去,楼下已经是一片火海,而且这火势已经开始往上蔓延,很快就会烧到二楼。 楼下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忽然一个火人窜了上来,陈枷枷和宋静都吓了一跳。宋静对火是有心里阴影的,这是小时候留下的,如今再经历一遍,当年的景象历历在目。 她紧紧握着陈枷枷的手,看楼下的情况,似乎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陈枷枷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大声说:“他们呢!其他人呢!对,小诺,小诺怎么办!”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走窗户。”说着,宋静便拉着陈枷枷,挑了一处火势较小的位置,因为情况紧急,做什么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宋静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利用被单,拧出了一个长长的绳子,又让陈枷枷把自己先弄湿,找了个位置将被单的一头牢牢的绑住,说:“你先下去。” “可是……” “先不要可是了!能走一个是一个,这场火不可能无缘无故而起,刚才你也听见了,不但是着火,还有爆炸声,这很明显是有人想要我们一家人死在这里。我死不要紧。我早就该死了,当年若不是哥哥救我,本来该死的也是我。这几十年算是我偷来,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死,知道吗!你快走,谁都不知道他们埋了多少炸弹,如果再来一次,我们谁都走不成了,快!”宋静说着,将她强行推上了窗户。 “妈……”陈枷枷泣不成声。 宋静却变得十分冷静,“抓紧时间。”她冲着她笑了笑,并点了点头,说:“如果我没能出来,不用为我报仇,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陈枷枷的视线已然模糊,宋静不停的催促她。 报仇的日子宋静尝够了,冤冤相报,到最后他们竟然还是要死在火里,一切轮回,仿佛又回到了起点,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无辜,这场大火成了报应。 宋静看到陈枷枷落地之后,便又回去挨个房间看了过去。小诺和安盺,宋羲和,周衍卿的房间都已经空了,想来大概是都逃出去了。现在唯独何嘉莉和宋培礼的房间。房门紧闭,她在门口用力拍门,说:“大哥,大嫂,着火了!你们快出来啊!能听见吗!” 烟越来越浓,宋静大喊了一声,便被浓烟呛到。 外面火势凶猛,惨叫声四起,而门内显得过分平静,厚重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从里面看来,仿佛大火和喧嚣离他们很远,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床头的灯时而亮起,时而熄灭,估计是爆炸和大火影响到了电源,何嘉莉坐在梳妆台前,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了梳妆台的角落里。 她用发带将头发简单的绑了起来,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化妆品,开始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化妆,身上的衣服是今天白天在商场买的新衣服,是一条合身的旗袍。宋培礼穿上外套,便整整齐齐的走到了何嘉莉的身边,蹲下来,笑说:“是不是也该给我化个妆,让我也好看一回?” “好。”何嘉莉笑了笑,她只是简单的化了一下,然后抹上口红,整个人变得十分精神,将桌上的首饰一样不落的都戴上,然后给宋培礼弄了一下头发。 宋静还在敲门,声音已经轻了很多,能听到她的咳嗽声。 何嘉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让宋静走吧。” “她很快就会走的。”宋培礼抬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了她,抬手弄了弄她的头发,笑说:“你还是跟当年一样漂亮。” 何嘉莉笑着斜了他一眼,“我可是当真的。” “真的。”他点了点头,态度认真。 两人对视了片刻,很快就红了眼睛,宋培礼低垂了眼帘,苦笑了一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到最后我也不能完成你的心愿,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还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到最后还让你这样……” 何嘉莉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手,仰头对着他笑,说:“不用说这些,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我们就说过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健康还是疾病,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不是吗?” 宋培礼看着她,默了半晌,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入了怀中,说:“对不起。”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更不需要说对不起。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不分你我。”何嘉莉闭上了眼睛,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背脊,眼泪簌簌而下,哽咽着说:“我不遗憾,真的。” 宋培礼低低的吐了口气,片刻之后,两人便牵手躺在了床上,房间内的烟雾已越来越浓,何嘉莉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笑说:“终于要团聚了。老宋,你开心吗?” 他侧过了头,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历史还会重演。我躲过了几十年前的大火,可最后我还是死在火里,好像走了一大圈,走的那么辛苦,我们又回到了起点。这算不算是老天在告诉我们,当年我们就应该死在火里。” “是啊,我想老天就是想告诉我们,当年留我们一命不是用来报仇的,而是用来好好生活的。现在他要收回去了,便以同样的方式,拿走我们的命,当年我们是无辜,现在我们却是报应。”何嘉莉轻叹了一口气,片刻又笑了笑,说:“不过,这一次我甘心,真的甘心。” 话音落下。宋培礼转过了头,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忽的轰的一声,正对他们房间下面的位置发生了爆炸,四次爆炸之后,大宅的承重墙彻底被毁,整栋屋子开始坍塌。 周衍臻将小诺抱到安全地带时,爆炸声就响了起来,他转身的瞬间,便看到大门的位置一下坍塌下来。他微微愣了愣,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要冲上去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 是他放之前放在大宅内的人,他说:“一分钟后。还有最后一个小型炸弹,现在里面非常危险,您不能进去,也不要靠近。” “谁他妈要你放那么多炸弹的!”周衍臻一怒,猛地回身,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他条件反射的避了一下,并迅速挡住,说:“四爷,我都是按照您吩咐的做的啊。” 两人挣扎之后,最后一次爆炸发生,周衍臻停下了动作,小诺就站在一旁,放声大哭着。周衍臻不愿回头,不由闭上了眼睛。 数秒之后,他忽的回神冲向了火海,火势很大,大宅的正门已经坍塌,他想闯进去,却根本没有路。他咬牙,准备就这么冲进去的时候,他的手下再次拉住了他,大吼了一声,说:“四爷,你疯了吗!” “你给我滚!”周衍臻回头,一双赤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吓人。 可他依旧没有松手,说:“您不能进去,我答应过姐姐不会让您出事的。”这人是简小涵的弟弟。以前就在周衍臻手下做事,对他也算是忠心耿耿。 周衍臻二话不说,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又跑回去拽走了小诺身上的被子,找准的位置,还是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里面坍塌严重,火势凶猛,周衍臻根本走不进去,他喊了一声,“安盺!” “安盺,你听见了没,听见了给我一个回应!”他用手里的被子,不停的打着附近的火,只是这里充满了汽油,这些火根本没那么容易被扑灭。 “安盺!”他又喊了一声。 安盺的四周围都是火,屋子发生坍塌,她的背上被更重的水泥板压着,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缓缓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双脚,她咬牙,双手紧握成全,想要起来,却只感到剧烈的疼痛。 她吐了口气,自嘲的笑了一下,难道她还指望自己能活着出去吗? “安盺!” “我在这里。”她弱弱的回了一声,可周遭杂声很多,想来对方应该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伸手抓了一块石头,用尽全力往前一扔。 周衍臻正好看到有石头从里面丢出来,立刻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 安盺就躺在那里,她的周围有大火蔓延过去,他快速过去,用湿透的被子,去扑灭那些火,效果甚微。 安盺伸手本想拉他的手,可是她实在抬不起来,只好拽他的裤脚,说:“周衍臻,你别弄了,快走。” “我会救你出去。”他动作不停。 安盺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皱了皱眉,说:“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活着你不放过我,死了还要缠着我继续折磨我吗?周衍臻,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周衍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喘着粗气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场火,你是幕后主使吧?”安盺看着他,嘴里已经开始出血,能明显看到她白色的牙齐上沾染着的血。 他没说话,只看着她。 “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对不对?” 周衍臻的眼睛红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反悔了!我不能让你死的那么容易!” “不能反悔的,决定了的事情永远都无法反悔。”她脸色一变。闭上的嘴,好一会像是在努力吞咽着什么,她说:“这样,我们之间的仇怨终于可以两清了。周衍臻,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下辈子还你,好吗?” “还我什么?” “我和孩子。” 周衍臻咬牙,小简这会也冲了进来,喊了一声,“四爷!”。 发现他的声音立刻冲了过来,说:“快跟我出去!这个女人这么对你,你还进来救她干什么!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姐吗!” 周衍臻看着安盺,说:“我不要下辈子,这辈子你就得还!你听见没有。安盺!” 安盺吃力的想要掰开他的手,终是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她擦了一下嘴,又擦了擦他的手,说:“这辈子恐怕是不行了,这辈子我不爱你,等下辈子,我把什么都还给你。记得把小诺还给周衍卿和程旬旬,还有你一定要好好的。”她说完,就将他的手推了出去,“我不值得你跟我一起死,更不值得你冒险来救我。周衍臻,我没有那么爱你,不值得的。” 小简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周衍臻拖出去,拖出去没一会功夫,就发生了燃气爆炸,应该是烧到厨房里的关键东西了,这一次非常严重。 周衍臻坐在地上,看着滚滚浓烟冲上漆黑的天际。小简喘着粗气,站在他的身边,说;“四爷,咱们走吧。” 周衍臻坐在地上,没有半点反应,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只有一个画面,那便是离开的时候,安盺对他的笑,他看到她对他说再见。 可是,他们还能再见吗? 宋家大宅已经整个坍塌下来。并完全没入了火海,这里曾经也是周家,是他长大的地方,可他却没有半点留恋。他不喜欢周家,一直就不喜欢,这个除了尔虞我诈没有半点家庭温暖的家,怎么能称之为家! 那对父母,怎么能称之为父母!烧了好,烧了好啊!周衍臻站了起来,突兀的笑了起来,笑声张狂,又显得凄凉可怜。半晌之后,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他收住了笑。一回头便看到小诺已经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只手抵在眼角边上,张嘴哇哇哭着。 周衍臻微微眯起了眼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片刻之后,忽的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小诺,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自己的车子。小简在后面喊,他头也不回,只说:“别跟着我!滚远点!” “四爷,你要去哪儿?” 周衍臻没有回答他。 很快,他便开着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 周衍卿收到消息是在第二天早上,他起的很早,天刚亮就醒了,他本来就准备去宋宅,却不想竟然会收到这样的消息。程旬旬看到他脸色微变,拿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说:“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低头看了看,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了她,说:“宋家着火了,大概是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周衍卿说的有些艰难。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僵住,握在手里的牛奶没拿稳,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她顿了一下,立刻弯身将牛奶盒子捡了起来,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捏着盒子的手紧了紧,盒子都变了形,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勉强的露出一丝笑,说:“人都救出来了,对吧?” 周衍卿只看着她,薄唇紧抿,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程旬旬捏着牛奶盒子的手更紧了一些,往前走了一步,踩在了乳白色的液体上,说:“你说话啊,人是不是都救出来了?”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我现在就去现场。你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她将手里的牛奶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脱掉了身上的围裙,像个眉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便走到了周衍卿的跟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们走吧。” 周衍卿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握住了她的手,很凉,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这场大火不同寻常。 他们到达周宅的时候,消防人员还在抢救当中,大火还未完全熄灭。 程旬旬看到那一堆废墟,双腿不由一软,差一点摔在地上,她牢牢地扶住车身,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对自己说,小诺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的,他们一定全部都被救出来了。 周衍卿让她站在这边等着,自己则过去询问具体情况。由着大火是深夜的时候燃起的,而宋家的位置偏僻,方圆几里又没有人家,是有车辆路过附近看到浓烟才打了报警电话。而宋家的警报系统,似乎都出了问题,没有发出任何警报,现在监控房也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了。想查清楚这大火的来龙去脉几乎不可能。 里面的具体情况还不是特别清楚,其实救火车到这里不比周衍卿他们早多少。 消防员看了他一眼,往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那边有两位家属,你过去看看。” 周衍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看到宋静和陈枷枷靠坐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他快步过去,叫了一声,“姑姑。” 宋静闻声,恍惚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周衍卿扫了她们两个一眼,问:“其他人呢?” 不问还好,一问宋静脸色一变,缓缓转头看向了那堆废墟,说:“我不知道,我没找到他们,我以为他们都逃出来了。大哥大嫂的房间门是反锁的,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我敲了很久的门,可是没有人回应我。火烧上来了,所以我就……我就自己逃出来了。” 宋静整个人颤抖着,可以看出来她也受伤了,甚至还被火烧到了,原本是长头发,现在却短了半截。陈枷枷坐在一旁,捂着脸小声的哭泣着,她说:“爆炸了。爆炸了好几次。为什么会这样。” 周衍卿正欲说话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程旬旬竟跟在他身后,忽的冲了上来,一下跪在了宋静的跟前,揪住了她的衣服,厉声问:“小诺呢!小诺在哪里!” 宋静看到她,微微瞠目,眼眸动了动,别开了头,说:“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知道!” “他是跟安盺在一起的,我没有看到他们!” 程旬旬顿了一下,同她对视了一眼,余光瞥见一侧的陈枷枷,又扑了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说:“枷枷,看在我们以前是朋友的份上,你告诉我,小诺在哪里?他在哪里?” 陈枷枷满脸的泪水,说:“旬旬,我们真的不知道,我跟我妈找了很久,可是都没有找到他们。小诺那么小,我们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也许找到安盺姐,就能找到小诺了。” “找到安盺就能找到小诺……”她小声的复述着她的话,唇角抽搐了两下。面部表亲有些僵硬,哼笑了一声,低声说:“找到安盺就能找到小诺……” 她一遍遍的重复着,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猛地站了起来,冲着他们吼道:“现在你们开心了!啊!为什么要把我的人生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叫安盺妈妈!凭什么!”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那么过分,请问当年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跟小诺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我从小被人拐卖,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这些还不够你们报复吗!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为什么!”她冷笑了一声,说:“找到安盺就能找到小诺,她安盺到底凭什么这样!” 程旬旬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宋家,为了小诺她一直都忍着,心平气和的跟他们商量,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步步的把她逼到墙角,简直就是想要逼死她。 “旬旬,你先不要激动。” 周衍卿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用力的甩开,“你是想说还没有看到尸体,所以不要激动,是吗?” 因为激动,她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有青筋暴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瞪视着他,“他也是你儿子,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把他还给我!为什么还要把小诺留在安盺的手里!为什么!我把什么都给你们了,为什么就不能把孩子还给我!” “小诺叫她妈妈那么多年,还不够吗!我是不是说过,只要她对小诺是真心的,我不介意她来看他!到底是为什么!我要的东西那么简单,一步步退让,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我是唐家的人吗!” 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也回答不出来。 程旬旬的目光在他们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冷笑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往那堆废墟的方向走去,用力的扯掉了警戒线。消防人员立刻过来制止了她的举动,然而此时此刻,程旬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她只有满心的怨恨,却无处可以去发泄。 周衍卿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紧紧的抱住她,说一句,“有我在。” 可是现在的程旬旬,根本就不在意他是否在身边,她此时满心里只有小诺,她后悔自己的退让,她恨自己,恨所有人。如果小诺死了,她想她也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0章:孩子? 程旬旬一直待在现场,看着消防员工作救火,四周围充斥着刺鼻的气味,时不时会响起一阵阵爆裂的声音,或者房屋坍塌的声响,许是浓烟的缘故,宋家上方的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程旬旬看着那一堆废墟,总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冲进火里去。 周衍卿几乎不敢离开她半步,就怕她一时冲动做傻事。 宋静被医护人员推着,走到了周衍卿的身边,先是看了程旬旬一眼,然后轻轻的扯了一下周衍卿的袖子,示意他过来一点说话。 周衍卿看了程旬旬一眼,此时此刻,她看起来还算平静,便走开了两步,低头看了一眼宋静,说:“怎么?” “这场火很明显是有人想要我们宋家灭亡,你要小心。刚才我给羲和打过电话,但是他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她顿了顿,目光往大宅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哽咽,抿了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说:“总之你最近小心点。至于大哥大嫂可能……可能已经……对不起了,是我没能把他们救出来,却自己逃出来了,到头来我还是怕死,对不起。” “不过大哥大嫂的死,对你们来说,也许算是好事。”宋静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讽刺,抬眸看了他一眼。 周衍卿蹙了一下眉,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说;“您还是先去医院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全部都处理好。” “嗯。”她点了点头,周衍卿示意了一下医护人员,对方就推着她走了。 容政来的时候,医护人员正好把陈枷枷抬上救护车,两人正好看到了彼此,刚好过来的宋静自然也看到了他。容政停了一下步子,只用余光扫了一眼陈枷枷,她已经完全躺在担架上了。并未多看他一眼。 容政冲着宋静点头微笑了一下,就迅速的过去找周衍卿了。 宋静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救护车上的陈枷枷,只暗暗的叹了口气,便由救护人员扶着上了救护车。 陈枷枷别过头,没有去看宋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容政走到周衍卿的身边,看着无法轻易扑灭的大火,说:“情况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容政侧目扫了他们一眼,便走开向其他人询问具体情况。 郑江和罗杏是一起来的,看到这样的场景,罗杏脸色一白。 “什么情况?安盺呢?” 程旬旬听到安盺两个字,眉心微微蹙了蹙,侧目狠狠的剜了罗杏一眼。不过现下,罗杏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第一时间就给安盺打了电话,关机,她知道这几天安盺一直都住在宋家跟小诺在一起,这打不通,她心里不由颤了颤,眼皮也跟着跳了一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看到这种情况,那种不祥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周衍卿看了一眼郑江,他便会意将罗杏拉开,不让她再提任何敏感字眼。 程旬旬的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嵌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疼痛。她必须保持冷静。必须往好的方向去想,只要没有看到小诺的尸体一切就还有希望,只有这样想,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崩溃。 周衍卿拿水给她,她便喝,拿点心给她,她也吃,却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唯有消防队长过来,她才会动一动,询问一句情况如何,里面有没有人。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再没有其他人,连周衍卿都没有。 这一场大火,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彻底的浇灭。废墟内还不断冒着浓黑的烟雾,消防队员开始搜寻遗体,其实这很难,被大火烧成这样,又要在这一堆废墟中寻找尸骨,并不容易,只怕早就已经烧成碳,变成灰,跟一些杂物融合在了一起,无法分辨。 程旬旬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在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往车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旬旬!”周衍卿立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你要做什么?”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能待在这里。”她有些神经兮兮的说着,并不停的摇头,由着一天一夜没睡,也没吃多少东西,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白的吓人。 “你要去哪里,你告诉我。”周衍卿极有耐心,语气十分温柔。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去哪里,她只知道她不要待在这里,待在这里没用!她待在这里不会等到小诺的,绝对不会!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直直的看着他,说:“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等在这里?我在这里能等到的只会是小诺被烧毁的尸骨,其他什么都等不到。我为什么那么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小诺不会死,我不等,我不等,我要去找他!他一定不在这里,一定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她说着,便用力的挣脱开了他的手,快步的跑向了车子。 “你没有车钥匙。”周衍卿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程旬旬慢了步子,渐渐的便站住了脚跟,肩膀微颤。周衍卿本以为她会哭,走到她的面前,才发现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只是低着头,整人不停的颤抖着。 周衍卿的心里仿若针扎,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揽住,甚至不敢用力,生怕会弄疼了她。 程旬旬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半晌才道:“我要离开这里。” “好,我带你回家。” 周衍卿跟郑江打了声招呼,便开着同程旬旬一块离开了宋宅。 一路上程旬旬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神情异常专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她仿佛自言自语,低声说:“小诺逃出来之后会到哪里去呢?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不不不,他那么聪明的孩子,一定不会的。可他只有五岁……” 周衍卿听她一路这样念叨,心里自然不会好受,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眉,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挖地三尺也会把小诺找出来,你放心我答应过要把小诺还给你,就一定会还给你。” 话音刚落,程旬旬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冷笑了两声,说:“这句话,你说过很多遍,可是小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明明前面你有很多机会把小诺还给我,可为什么最后我听到的还是找到安盺就能找到小诺这种话!”程旬旬的负面情绪再度高涨,像是疯了一样。 “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猛地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眶里充盈了泪水,伸手猛地扯了一下他的手,说:“你说话啊!” 她扯到的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车身猛地一动,幸好这条路上的车子不多,他们的后面也没有其他车辆跟着,因此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祸端。 “程旬旬,他也是我儿子!难道我想让他死吗!你冷静点!”他终是忍不住吼了一句,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料到,他也不想变成这样。这里头出事的不单单是小诺,还有他的亲生父母,甚至还有窦兰英和周景仰。 这些人都跟他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心里不必她好受多少,甚至只会比她更难受。他也有情绪,只是他明白,他是个男人,这一切他都必须扛着,不管程旬旬怎么闹都好,他都有这个义务和责任扛着。 程旬旬只是顿了顿,倒是没有更激烈的反抗,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说:“你先冷静点,有什么等回到家里再说,就算要闹,也是。我现在在开车,你这样做很危险。我们自己撞了倒是没什么,我愿意跟你一起死,但总归别祸害了别人,是不是?” 程旬旬默了好一会,一言不发转开了头,继续看向露出窗外。 她忽然变得这样安静,周衍卿心里反倒变得更加不好受,侧目看了她一眼,说:“对不起。” “不用,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才是,这件事不根本就不该怨你,我应该怨恨我自己,为什么要退让,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就算我硬抢伤害了小诺,让他讨厌我,总好过现在这样。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去相信别人,更不该去依靠任何人。”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说:“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改不了想要依靠别人的习惯,这么多教训都不能让我改证,我真的是没救了,我活该变成现在这样。” “是我太蠢太笨,我应该宁赴死而不屈的。”她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落下两行清泪,微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种痛苦到了极致。几乎不用出声,周衍卿都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最怕的莫过于满怀希望到绝望。 她怎么能不苦,从小到大她历经磨难,努力生存,可命运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曾经有一百条路可以供她走,可她偏偏选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所以到最后遍体鳞伤,纵是她有一百个理由,又如何。 一切不能重头再来,如果能重来,她只想重新抬头,不再成为唐家人,远离这些喧嚣,投身在普通人家足矣。 她哭了很久,直到路程过半,她才止住了哭泣,无声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侧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子停下,程旬旬便自动自觉的解开了安全带,正欲开门下车的时候,周衍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硬是将她的手扯到身前,用双手紧紧握着,说:“旬旬,你相信我,发生这种事我心里也非常难受,懊悔。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早就把小诺带走了,绝对不会留到今天。” “至于安盺,我只是想让她亲自把事情跟小诺说清楚,只有她亲口说出来,小诺才更容易接受一切。旬旬,你常说你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小诺。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和小诺了。” 程旬旬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抬起了眼帘看了他一眼,双目无光。 “我想睡觉。”她说。 周衍卿顿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终了还是松了手,说:“好。” 两人回到家,程旬旬便径直的回了房间,什么都没做,直接何以躺在了床上,扯过了被子,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说:“我想好好睡一觉,请你不要打扰我,谢谢。” 周衍卿站在房间门口,刚要踏进去的脚步生生收了回去,立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才兀自点了点头,说:“好,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他等了一会,没有半点回应。只得伸手关了门,在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去了客厅。他需要找个人过来陪在她的身边,想了想便给米涞打了个电话,谁知道她竟然回了爱丁堡。 是程旬旬让她先回去的,让她回去把房子重新布置一下,特别是要专门给小诺布置一个房间。米涞问他什么事,周衍卿想了想,没说就挂了。 随后,他又给容政打了个电话,问他周亚男的去向。容政知道他的心思,挂了电话之后,就给周亚男打了个电话,周亚男接到消息,当然就搭车出了山区。当时齐晏跟一帮男老师去搬东西去了,周亚男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走了。 经过三四天的搜寻,找到了一些尸骨,有的完整,有的并不完全。而且根本无法确认身份,基本都只剩下一副骨头,有些连骨头都碎了。 怕是要通过dna检验来确认身份,不过这种方式非常麻烦,如果不提供家人信息,恐怕验出dna也无法确定身份。 这样无端端的一场大火,自然有警察介入,并进行了深入调查。这几天,周衍卿警局和瑞景两头跑,两天后,周亚男便到了,这样一来,周衍卿便省心不少。 程旬旬的状态并不好,前两天一直躺在床上睡觉,也不与人交流,周衍卿进来的时候,她会睁开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不过并没有好消息。 周衍卿每天不管多忙,一定会抽出空来,给她做早中晚餐,偶尔有时间会过来给她做点心。但她一口都不吃,周亚男来了之后,在她的细心劝说之下。程旬旬倒是勉强的喝了点粥,但仍吃的不多。 “亚男,我真的不想吃,道理我都懂,可是小诺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没有尸体,没有消息。你说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程旬旬转动了一下眼眸,侧头看向了周亚男,这是周亚男来了之后,她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 周亚男眼眶微红,说:“不会的,小诺肯定会平安无事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才有希望啊。是不是?” “希望?”程旬旬冷然一笑,说:“我还敢带着希望吗?我每一次满怀希望的时候,结果带给我的是什么?我还敢吗?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啊,对不对?” “我怕了,真的怕了,我已经不敢有什么希望了。就算找不到尸体,他要是被人拐卖了,那更痛苦,还不如死了。” 她哼哼的笑,说:“我就是从小被人拐卖的,早知道那么苦,在张家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头撞死算了。” “别这么说,你要这样想,也许你只是把所有的好远都留给了小诺呢?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也算是一个奇迹吗?你外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找你,不是吗?”周亚男紧紧握着她的手,努力的扬唇,侧头把眼泪擦掉。 程旬旬低垂了眼帘,只笑着摇头,并不说话,笑容里充满了讽刺。 周亚男把甜点递到了她的手边,说:“吃点吧,这些都是周衍卿亲手做的,这些日子他都没怎么睡觉,其实发生这种事,他心里也不会好受,甚至比你更痛苦。现在已经确定了,宋培礼死在这场火里了,他死了,想来他老婆也不会独活的。” “旬旬,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亲生父母。还有,窦兰英和周景仰可能也死在火里了。”周亚男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不管他们是好是坏,窦兰英和周景仰都是她的爷爷奶奶,她打小就在他们身边,感情不浅。周家变成这样,她心里一直不太好受。 昨晚听容政跟周衍卿的谈话,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夜里还躲起来哭了一会。 程旬旬抿了唇,低眸看了一眼盘子里精致的点心,默了好一会,还是将它推开。说:“不要,我不想吃,我要休息一会。你不用看着我。” 周亚男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程旬旬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明显是不想再交流了。 周亚男拿着点心出去,周衍卿刚好洗完澡出来,看到她手里完整的糕点,说:“还是不吃?” 她摇摇头,说:“吃不进。” 周衍卿擦了擦头发,点了点头,说:“放着,一会我自己吃。你要是累的话,就先回去吧。” 周亚男想了想,便将碟子放在了桌子上,问:“你今晚不出去了?” “不出去。” “那好,那我明天再过来。” 周衍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擦着头发,说:“你后天来就行,明天我会休息在家,有事会给你打电话。”他顿了一下,“谢谢。” “不用谢,我跟旬旬本来就是好朋友,她有事我不会不管。你要看着她点,她的状态不行,我怕她会想不开,还是需要跟她多交流。” “我知道。”周衍卿点点头,“容政大概已经到楼下了。” “行,那我走了。” 周亚男拿了外套,便起身走了。 周衍卿在客厅坐了许久,快到十点半的时候。他才起身,关了灯,进了房间。 程旬旬还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像是睡着了。 周衍卿走到她的跟前,蹲了下来,说:“旬旬,别这样好不好?” 她不说话,眼睛边上带着湿意。 周衍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一次我们不用分开了。” 她的鼻翼微动,呼吸有些不稳。 “我也需要你的支持。”他低头,将脑袋抵在了她的手背上。 程旬旬睁开了眼睛,低眸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说:“累了就休息休息吧。” 周衍卿闻声顿了一下,猛的抬起了头,眼里闪着点点光辉,唇边泛起了一丝笑,略有些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坐了起来,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说:“你看起来很累。” “好。”周衍卿这几天一直没有合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是这几天以来,他们两个第一次晚上睡在一块,程旬旬的状态,他一直都不敢在她的身边留太久,怕她心里难受,然后崩溃。 只要她一皱眉。周衍卿便不会多待。 这也是这几天以来,程旬旬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并没有那么抗拒他。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程旬旬是背对着他睡的,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吸气喷在她的脖颈处。 她心疼他,可想到小诺的事儿,心里膈应的难受。这一夜,周衍卿难得睡了一觉,虽然只有几个钟头,但起码睡的不错。 程旬旬却再次一夜未眠,天初亮的时候,她便轻手轻脚的起床,亲自去厨房做了早餐。她做完早餐,就去房间想叫他起来,刚走到门口,便隐隐听到门内有声音传出来,她停下了脚步,侧身贴在了门缝里暗暗的听。 “孩子?确定是孩子?” 程旬旬闻声心头一紧,一时没忍住,猛的冲了进去,瞪大眼睛走到了他的面前,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周衍卿皱了一下眉,抿了抿唇,说:“继续说下去,是不是小诺?”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周衍卿沉了脸,说:“查清楚了!再打电话给我!” 按照宋静的说法,家里的人包括所有佣人,除了小诺一个,没有其他小孩。起码在她所知道的范围内,应该不会有小孩。 “是不是小诺!是不是!你不要骗我!不要给我假希望!”她瞪大眼睛,白着一张脸看着他。 “不是!他们只是告知我有小孩的尸骨,还没确定是不是小诺!”他说的坚定。 “你骗我,你是不是还在骗我!”她整个人十分激动。 周衍卿迅速抱住她,说:“不是!这件事我不会骗你,绝对不会!” 此刻的程旬旬犹如惊弓之鸟,神经敏感又脆弱,她挣扎着,说:“你带我去,带我去!” “你别激动,他们调查好了,会给我打电话,把结果告诉我。你冷静点,无论结果怎么样,你还有我,还有我!” 程旬旬嗯哼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忽然软了下来,软软的趴在了他的身上,失去了知觉。她这些天吃的少,一直没睡过好觉,精神本就脆弱,哪里还禁得起这种折磨。 周衍卿立刻带着她去了医院,医生经过仔细的检查,周衍卿一直等在外面,神情严肃。 半晌之后,医生出来,微笑着走到了周衍卿的面前,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营养跟不上。” 周衍卿松了口气。 医生笑了一下,继续道:“看样子你们都不知道,程小姐怀孕了,这怀孕的人,可不能这么折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1章:他不是代替品 程旬旬怀孕了,这个消息在这种时候爆出来,对他们来说,就好像走入绝境的人看到了一丝希望,黑暗中亮起一道光。 周衍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顿了一下,缓缓抬眸看向了医生,眼里一片茫然,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医生笑了笑,说:“你太太怀孕了,四周左右。” 周衍卿怔了许久,眉头时而蹙起时而松开,好一会之后才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对医生说了声谢谢。 医生笑着点了一下头,说:“她的情绪不太好,回去以后不但要给她充足的营养,也不要忘了多陪陪她,孕妇神经都比较敏感脆弱,你要有点耐心。” “好,我知道了。” “还有,她现在是怀孕初期,胎位不是特别稳,尽量少受点刺激,让她心态平和一些,否则的话,不利于孩子生长发育。” 周衍卿微蹙了一下眉头,想到小诺的事情,再想想程旬旬的反应,心下莫名有些不安。等医生离开,他才走进病房,程旬旬还没醒,躺在床上看起来了无生气。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一天,程旬旬没醒,像是陷入沉睡,晚上郑江带着徐妈来了医院,周衍卿正在给程旬旬擦脸,徐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心情多少有些激动,颤着声音道:“周先生。” 周衍卿闻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徐妈,看样子日后又要麻烦你了。” 徐妈眼里泛着泪光,略有些哽咽,点了点头,说:“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能回到你们的身边,我心里开心。” 她说着,便走了过去,想要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周衍卿迅速避开。说:“不用,我自己来。” “好好。”她立刻收回手,双手搓了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程旬旬,问:“旬旬这是这么了?” “没什么,这几天没休息好,又不怎么吃东西,身子受不了就晕倒了。”他低下头,拿起她的手,仔细的擦拭着。 徐妈只点了点头没出声,看程旬旬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脸色苍白,即便是昏睡的状态,眉宇之间仍有化不开的忧愁。 半晌,周衍卿给她擦拭完,便拿着毛巾和脸盆进了卫生间,徐妈跟在后面,看着他洗毛巾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说:“我来吧。” 这一次,周衍卿倒是没有拒绝,顺从的把毛巾递给了她,低声说:“旬旬怀孕了。” 徐妈动作微的一顿,旋即露出了一抹灿笑,说:“是吗?喜事啊。恭喜你啊,周先生。” 周衍卿退后了一步,靠在了墙上,低头浅浅一笑,说:“谢谢。” “旬旬自己知道吗?”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徐妈只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很疲惫,整个人散发出平一种阴郁之感。徐妈不是个多话多问的人,她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以前她不会多问,现在自然也不会。 她说:“我看你很累的样子。这里交给我来照顾,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我不累。”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开门声,周衍卿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容政和周亚男走了进来。 “旬旬怎么样?”周亚男将手里的水果放在了茶几上,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这几天休息不好,加上没好好吃饭营养跟不上,好好休息会没事的。”周衍卿想了想,并没有把程旬旬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周亚男满目心疼的看了程旬旬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说:“她能坚持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衍卿只笑了一下,并未多说什么。 他们坐了一会之后,周衍卿便同容政一块出了病房,两人走在静谧的长廊上。 容政侧目看了他一眼,说:“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衍卿停了一下步子,侧头看了他一眼,笑说:“是我表现的太明显,还是你的眼神变好了。” “应该是我的心思变细腻了。” 周衍卿只轻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继续往前走,说:“她怀孕了。” “啊?”容政有些反应不过来。 “旬旬怀孕了,一个月左右。” 容政笑了一下,说:“好事。” “是啊,确实是一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慌,看着旬旬躺在床上,我更是心里没底。我怕……”他蹙了一下眉,暗自叹了口气,说:“我怕她偏激,因为小诺而不要这个孩子。我希望她快点可以醒来,又怕她醒来。” 周衍卿说的不无道理,有了孩子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甚至会变成一种痛。程旬旬现在的状态,周衍卿只怕她会钻牛角尖,到时候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这件事,容政无能为力,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噢,对了。”周衍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说:“枷枷在逃出来的时候摔伤了腿,身上也有严重的烧伤,她也在这间医院,就在那里。” 容政挑了一下眉,“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她有没有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是吗?”他兀自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容政一眼,耸了耸眉,说:“那就当我是多此一举吧,我要出去抽根烟,一个人静静,你别跟着我了。”他同样抬手拍了拍容政的肩膀,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容政立在原地,片刻才稍稍挪动了一下步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好一会之后,便开始往回走,走了数步再次转身,这次是走向了陈枷枷的病房。 现在这个时间点,陈枷枷还在吃饭,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倒是挺平静的。左边脸颊上贴着纱布,左手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脚上打着石膏。 容政在门口站了一会,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门,然后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陈枷枷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见着来人,整个人怔了怔,旋即用力的咽下了嘴里的饭,抬手擦了擦嘴巴,看着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容政问了她一句,她也没有反应,只仰头看着他,看起来傻愣愣的。容政走到床尾,伸手敲了敲小桌板,说:“能吃能睡,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 陈枷枷猛然回过神来,立刻低下了头,用筷子不停的戳着碗里的米饭,说:“嗯,我没事,还死不了,谢谢你的关心。” 话音落下,病房内便陷入了沉寂,只余下陈枷枷用筷子戳饭碗,发出噔噔的声音。慢慢的气氛便变得有些沉闷。 陈枷枷把头埋的很低,她的脸颊被火烧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还有手臂。别看她现在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其实烧伤的位置一直都特别疼,只是她不想让宋静担心,才装作没事的样子。 “那行,你休息,我走了。”他刚一转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步子,伸手从西装暗袋里拿出了皮夹,将皮夹内全部的现金拿了出来,叠好放在了茶几上,那个位置对于现在的陈枷枷来说,有点远,起码她不方便下床把钱还给他,“来的匆忙,没有拿什么东西过来,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好好养伤,同样节哀顺变。”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病房门口。 陈枷枷挣扎了一下,急忙开口,说:“我当初对你主动,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没有带任何目的。” 他们是在学校误打误撞之下认识的。在那之前陈枷枷对容政是有些了解,看过照片,也远远的见过真人,那时候对他并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然而,感觉这种东西吧,摸不透也猜不着,来了就是来了,想要抗拒也抗拒不了。 现在回想起,当初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最特别的大概就是那天下了很大的太阳雨。陈枷枷没有带伞,一咬牙双手抱头,就这么打算跑着回宿舍,结果不长眼,撞到了打着伞走在路上的容政。 她浑身湿透与他装个满怀,陈枷枷想那天一定是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才会让她对撑着黑伞,西装挺的容政。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她向来是个主动点人,她想如果他们还能在相遇一次,她必定主动出击,老天爷对她不错,三天之后,他们再次相遇。依旧是雨天,不过这一次天空是阴沉沉的,她带了雨伞,而容政没有。 当时周衍卿给学校捐图书馆又捐书,容政便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他站在图书馆门口准备打电话叫人送伞的时候,陈枷枷便撑着伞走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抱着书,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我送你。” 他们之间从相遇到开始都是美好的,只是各自的身份有些敏感,使得这一场爱情似乎变得不那么纯粹。 容政背对着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病房门口,片刻才低低的笑了笑,说:“是吗?可是怎么办,我确确实实的利用过你。” “你放心,我说这么并不是想跟你复合,死里逃生之后,我都想明白了,该说的话要说明白,免得日后留下遗憾。所以我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仅此而已。把钱拿走吧,别给我找这种再去见你一次的理由,你如果不拿走,我会误会你还想见到我。”她微微仰头,眼眶里多了些泪水,她说:“你快走吧,我的伤口不能沾水,我不想哭。” 容政微微侧了一下头,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叠钱上,默了片刻,伸手拿了回来,沉声说了句再见就出去了。随后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位置。 十分钟之后,便有两个男人站在露台上,齐齐的抽闷烟。 容政问:“宋培礼和何嘉莉的葬礼你打算怎么办?还有窦兰英跟周景仰,这两对人都跟你有关系,现在都死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让人通知所有周家后人了,周衍善会回来处理,虽然他只是养子,但跟亲生儿子也一样。至于周衍松,我看看能不能让监狱那边通融一下,总要有个亲生儿子来送终。周景仰那么多儿子,似乎就只有周衍松一个亲儿子了。”周衍卿看着远处,一边说,一边吐着烟雾。 “而且,现在事情未必告一段落,房子烧毁了,人烧死了。放这把火的人也应该出来了拿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了。” 容政点了点头,沉吟了数秒,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其实周家除了周衍松之外,还有一个人你忘了。” 周衍卿眯了眼眸。 容政说:“陈聿简。” …… 简小涵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乱转,小简站在一侧,拧着眉头,说:“姐,你都转了快一个多小时了,能不能先坐下来,我看的都头晕了。” “他到底去哪里了!你当时为什么不跟着他!你个没用的东西!” “我跟了,可他的速度很快,我压根就跟不上。再说了,他不想让我跟着,怎么可能会让我跟住了。畅哥那边也在找他的人呢。这火是放了,可四爷承诺过的东西到现在还没交出来,畅哥对四爷虽然有点不一样,可到了这种时候,四爷要是不交出来,恐怕……” 简小涵没有让他再说下去,猛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瞪视他,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吗!畅哥这人有多无赖,有多卑鄙,我比你清楚多了!你说你带走了一个孩子,我告诉你,只要他出现,一切都可以解决!畅哥无非要的是利益!只要他出现!” “姐,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一直不出现,畅哥到时候找人算账,第一个人找的就是……” “就是我!”她自己说了出来。 小简皱起了眉头,说:“姐,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畅哥折磨人的手段有多狠吗!周衍臻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那么做,你知道那天他做了什么吗!” “我不想听。”不等小简往下说,简小涵就打断了他,并摆摆手,说:“你可以走了,我想一个人带着,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冲进火里,想要去救那个女人!那个曾经伤害过他的女人!要不是我的话,他们两个就死在一起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在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你!” 简小涵白着一张脸,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说:“那又怎么样!现在她已经死了,烧成灰了,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而我还活着!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我在他的身边,这样就够了!” “你真是疯了!” “疯了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给我滚!”她猛地抬手指向了大门口。 小简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好,我滚,我一定会滚。但凡他心里有一点点想着你,他就会出现,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去找。那我们就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吧!周衍臻的事情以后我都不会管,也不会帮你去找人,就这样。” 说完,他就走了。 简小涵大喊了一声,“简小铭!” 回应她的是一阵关门声。 简小涵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一软,往后退了一步,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又变的平静,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喃喃自语道:“他会出现的,一定会回来的。” 她呆坐了一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拿了车钥匙,急匆匆的就出门了。 陈聿简仍然被关在地下室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几天他一直觉得心里虚的厉害,他想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一直在想周衍臻说的那最后一步到底是什么。 正当他想的出神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丝动静,紧接着紧闭的铁门被打开,简小涵冲了进来,难保周衍臻回来会改变初衷,为了保住自己和周衍臻,她必须要拉出一个罪魁祸首来。 而眼下这个罪魁祸首,陈聿简最为合适。 陈聿简打量了她一眼,依旧淡定的靠坐在床上,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说:“已经过了送饭时间,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事,还是准备放了我?” “危机解除,你可以离开了。”简小涵将钥匙和锁丢在了桌上,说:“我是来放了你的。” 陈聿简闻言眯起了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站了起来,说:“什么意思?” 简小涵笑了一下,“我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你还听不懂吗?” “什么叫做危机解除?怎么解除的?” “悬赏的人死了,你说还会有人干白活吗?” 陈聿简同她对视数秒,随即简小涵便将他的东西还给了他,说:“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没有拿过半分。还有电,钱包里的钱你自己数数,少了我也没办法。衣服是新的,你之前的衣服都破了。离开这里应该不用我送你吧?” 陈聿简走过去翻看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说,宋培礼死了?” 简小涵笑了笑,说:“你出去之后就知道了,不必问我。”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陈聿简也不坚持,总归他现在能出去了,自己可以去了解情况。 …… 程旬旬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前十分钟,周衍卿被送进叫了出去,因此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徐妈和周亚男在床边守着。 周亚男先注意到她醒来,满目惊喜,说:“你终于醒了。” 她哑着嗓子,说:“小诺呢?小诺是不是死了?我梦到他跟我说再见。” “没有没有。你别瞎想了。” “不是的,我听到周衍卿打电话了,他们找到了小孩的尸骨,你们不要骗我了,不要再给我假希望了。你们知不知道,希望落空的滋味多么难受!”程旬旬有些激动的坐了起来。 徐妈赶忙过来,帮周亚男一块将她摁住,说:“旬旬,你先冷静一点,什么事等周先生回来再说。” “说不了,说不了的。你们都不会跟我说实话,你们都骗我,我自己出去找。”她又挣扎了一下,可是身体没有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徐妈倒了杯温水过来,说:“你先喝点水。就算你要去找小诺,也该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你现在这个样子,连医院都走不出去,怎么找小诺!” 程旬旬淡笑,哑着嗓子,说:“你觉得我这辈子还能找到小诺吗?我还能找到他吗?” “能的,一定能的。” “那你找到你的女儿了吗?” 只这一句话,便将徐妈给问住了,她喉头微动,终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她才哽咽着说:“我们不一样,你比我运气好。” 她现下倒是冷静下来,靠在徐妈的身上,自嘲的笑了笑,说:“你错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运气,小诺是被我害的,是我害了他。” 周亚男见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便出去找了周衍卿。 他在陈枷枷的病房里,同宋静他们讨论葬礼的事情,周亚男询问了护士,便有些莽撞的冲了进去,说:“周衍卿,旬旬醒了。” 周衍卿闻声,立刻站了起来,迅速的冲出了病房。 回到病房,程旬旬靠坐在床上,看起来挺平静的,徐妈看他们来了,便说:“我先回去给旬旬做点吃的,她刚醒来身子有点虚,这里也没准备什么吃的东西。” 周衍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 周亚男没有打扰他们,徐妈离开之后,她便替他们关上了房门,守在外面。 周衍卿松了口气,笑说:“你终于醒了。” “我也不想醒来。”她抬起了眼帘,看向了他。说:“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小诺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很认真的告诉你,那个孩子不是,真的不是小诺。” 她的眼眶微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笑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窗外蓝白的天空,哽咽着说:“真是个好消息。” 之后,徐妈给她送了小米粥过来,在他们几个人的劝说之下,她还是喝了一些。只是没过多久,又全部都吐了出来。 医生过来看过之后她又闭眼睡了。 隔天,周衍卿有事不能陪在程旬旬的身边,下午的时候,徐妈回去炖鸡汤,周亚男陪在她的身边。中间她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出来的时候,程旬旬不见了,她把了手上的营养液,白色床单上染着点点血迹。 周亚男顿时就慌了。 程旬旬的动作很快,她没有等电梯,直接走的后楼梯。许是营养液起了点作用,她一口气跑下了六楼,迅速的冲出了住院部。 她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去找小诺,想去警局问问,她现在真的很难相信他们说的话。她不想再来一次,从满怀希望到失望落空的那种感觉,她害怕,太害怕了。 快跑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程旬旬撞到了人。 “旬旬?” 程旬旬原本一直在说对不起,听到对方叫她的名字,不由抬起了头,看到眼前的人,让她十分意外。 “净虚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噢,我打听到你住院,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师父,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程旬旬拽着他一路走了很久,一直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不停的喘粗气,脸色惨白。净虚打量了她一眼,说:“你病了,不该这样乱跑,他们会担心的。” 她摇摇手,说:“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有事的是小诺,我要去找他,我等不住了,再等下去,我会疯掉的。” 她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那样子有一种要扑出去的既视感,净虚伸手隔着衣服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程旬旬忽然回头,整人凑了过去,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看着他,说:“净虚师父,你告诉我,我还能找到我儿子吗?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 “缘来相聚,缘散人散。” “他还活着吗?” “人各有命,莫强求。” 程旬旬愣了愣。 净虚说:“即便是要找人,你也要先养好身子,才有精力去找。活着总会有希望,我带你回去。” “我不要,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 净虚没有强求她,只同她一块坐在路边。 净虚带着程旬旬回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里头乱套了。周衍卿发了火,导致医院上上下下都在找她。 他们回到病房门口,便听到周亚男自责的声音,她说:“都是我不好,要是旬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任何一个出一点意外的话,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也不自责了,你也不知道旬旬怀孕了,是我的问题。”徐妈说。 “不行,我再出去找找。” 周亚男过来拉开门,便看到程旬旬和净虚站在门口,她见着程旬旬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冲过去抱住了她,说:“你吓死我了!” 病房里除了周亚男和徐妈,容政也在。周衍卿现在正在外面找人,容政转身见着程旬旬,松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拿出走到床边给周衍卿打电话。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说:“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意思?” 徐妈闻声站了起来,之前周衍卿吩咐过先不要把这件事跟程旬旬说的,显然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周亚男松开了手,含着眼泪,说:“旬旬,你怀孕了。” “怀孕了……”她喃喃的复述了一遍,愣怔了片刻,缓缓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摇头,说:“我为什么要怀孕,我不要。” “你在说什么呢?怀孕是好事啊,这也许是小诺……”这话一出口,周亚男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说错了,她立刻转了话题,说:“小诺一直都想要弟弟妹妹的。” “你想要说的不是这句话,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孩子弥补了小诺?”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目光冰冷。 周亚男哑然,摇了摇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谁是可以代替小诺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政打电话的时候,周衍卿正好在楼下,他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程旬旬给赶出了病房。周衍卿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净虚倒是有些意外,净虚对着他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徐妈说:“旬旬知道自己怀孕了,有些激动。”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了一眼,程旬旬就坐在床上,看起来倒是很平静。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觉得害怕,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周衍卿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拉过椅子坐在了她的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这不是坏事,小诺要是知道自己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他不是小诺的代替品,不是的。” 程旬旬静静的看着他,说:“你要这个孩子?” “是。”周衍卿说的坚定,并没有半点犹豫,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那你不要小诺了吗?” “我都要,我跟你的孩子我都要!” “可我只要小诺。”她的眼里充盈了泪水,说:“如果当初我知道我们之间是这样的,我绝对不会把小诺生下来的,他受的所有苦,都是我给他的。现在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无论生死,都不会好。 “我只想把我的爱都给小诺一个人,无论他还在不在。” 周衍卿看着她,喉头微动,转而低垂了眼帘,笑了一下,说:“你相信我,我们四个人会团聚的。” 程旬旬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种笑声让人听着心里十分不舒服。 之后,周衍卿又叫了两个特护来照看她,他们再也没有说过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2章:我只有你了 宋家大宅半夜起大火,一直是这几天社会版头条,当然这个宋家在报纸上仍然是周家大宅。上面还刊登了不少现场的照片,陈聿简大致了解情况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警局,偏巧这天在警局门口遇到了周衍卿。 周衍卿正好从里面出来,他是带着周衍善过来认领周景仰和窦兰英尸体的。 周家的人来了两个,一个是周衍善,一个则是周嘉遇。四年前,宋培礼都想方设法将周家的子孙后代全部都调离了栾城,远离了他们,也远离了周衍卿。 知道他们三家恩怨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多数人自然是以为周衍卿手段狠辣,为了夺权,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伤害,冷血无情。 这些年坊间传闻,惯常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周衍卿。 因此,连周衍善这般和善的人看到周衍卿都没什么好脸色,周嘉遇就更不用说了,差点就打起来,他们不知道内情,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再知道了。 周衍卿没有跟他们说太多的话,只是领他们过来,做了善后就告辞。 他见着陈聿简,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步子的瞬间,恰好陈聿简也开口叫住了她。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便换了地方坐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内的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陈聿简要了一杯黑咖啡,而周衍卿却意外的要了杯卡布奇诺。 陈聿简挑了一下眉,说:“你也喝这个?” 周衍卿不动声色,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道:“换个口味试试。” “听说旬旬住院了,没事吧?” “这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问,我也不会答。言归正传,宋家大宅起火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周衍卿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靠在沙发背上。 “这么大的事儿,新闻劈天盖地一直在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报纸,很多人都在揣测,这火是不是你放的。”陈聿简笑言。 周衍卿并不理会他的话,继续道:“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你应该很清楚,会放这把火的人不多。我只是没有想到可以那么狠,即便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在这里头,仍然能下这种狠手,是我低估了你们的能力。” 陈聿简的脸色微变,周衍卿轻笑。说:“我想你应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周景仰和窦兰英能在这场大火中幸免于难。” “我倒是认为,你该好好想想,周家人办丧事的时候,你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送别。而不是关心旬旬是否安好,这个问题。” 陈聿简紧抿着唇,唇色有些发白,其实在看到报道和现场照片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现在从周衍卿的嘴里得到证实,有那么一瞬,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周衍卿看着他,沉默良久,才又开口,说:“关于这场大火,你知道多少?或者是不是该问,你参与了多少。” 他闻声稍稍回神,缓缓抬起了眼帘,眼眸中满是悲伤,同他对视数秒之后,什么也没说,起身就打算离开。 在他走到周衍卿身侧的瞬间,周衍卿及时开口,说:“我找不到周衍臻,我猜这件事应该跟他有关系。如果你能见到他,请你问问他,安盺的尸体无人领,需不需要我帮忙。” “还有,小诺如今生死未卜。那么你现在应该知道旬旬为什么会进医院了。” 陈聿简闻言,往后退了一步,低眸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安盺的尸体找到了,可她的身边并没有孩子的尸骨,这说明小诺可能逃过一劫,可是我们却找不到他,我不太相信如果不是有人把他带走的话。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之后,还能一个人走那么远。远到宋家方圆几里之外,我都找不到人影。”周衍卿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便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憎恨宋家所做的一切,烧房子烧死人,没关系,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但小诺只是个孩子,你们要报复可以冲着我来,或者说告诉我你们的条件,无论是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能把小诺平安无事的送还给我。” 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凑到了陈聿简的耳侧,低声说:“如果不能,我不介意跟你们继续斗下去。背靠郑畅这种货色,一定会让你们感到非常失望。” 周衍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陈聿简皱了一下眉,往前走了一步,说:“我也不知道周衍臻在哪里。” 周衍卿只冲着他摆了摆手,没有丝毫停留,就这样离开了。 陈聿简离开咖啡店,又去了警局一趟,然而周衍善已经把周景仰和窦兰英的尸体领走了,他扑了个空,只要了周衍善的号码。 他在警局门口站了许久,便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行驶,不知不觉车子便开到了程旬旬所在的医院,程旬旬的事情他是从许寅口中了解到的,稍作打听便知道她所在医院和所住病房。 程旬旬身边有许多人陪着,看护着,他接近不了,只能在门口偷偷的看一看。程旬旬的起色不佳,躺在床上,看起来郁郁寡欢,才短短几日不见,她瘦了不少。旁边的人都试图逗她开心,开导她。 可她却没有半点反应,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聿简并未进去,只在门口站了一会,远远见着有医生过来,便迅速的避开。 程旬旬现在这算是无声的反抗,不管徐妈给她准备什么补品,她都拒绝,纵是好话说尽,她也是坚决的不吃一口,偶尔会吃一下水果。在医生面前,她更是完全不配合,因为怕她身体营养跟不上,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她不肯吃东西,就只能输营养液,只是前一秒护士给扎上了,一会不不盯着,她就会把针头拔掉。 妇科医生,心理医生轮流过来跟她聊天,想要开导她,她就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简直油盐不进。 她这样不单单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对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可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不听。 今天医生再次过来,十分严肃的告诉她,“您如果再这样不配合下去的话,这个孩子恐怕保不住。” 程旬旬闻言,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您放心,如果这孩子真的保不住,我不会怪您,也不会让任何人来追究您的责任,您只要例行公事就行了,医生。” 医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仍然好言相劝,说:“这毕竟是生命。” “嗬,这世上打胎的人多了去了,我明知道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好母亲,那又何必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白白受苦。我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我知道有人希望我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一定威胁过你们什么,这一切我会做的像个意外一样。” 她的一番话,不免让医生吸了口凉气,程旬旬的态度很决绝。 病人的私事,他们作为医生不方便过去,她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希望您自己可以考虑清楚,起码到现在为止,您肚子里的胎儿还非常健康。如果您真的不打算要,最好还是通过手术,不要自己硬来,这对您的身体没有什么好处。” 她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弯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换了一种态度,说:“相信我,他现在在你的肚子里,虽然没有完全发育好,但你作为母体,你的喜怒哀乐,还有心里所思所想,他都能够感应到。你不喜欢他,不要他,他一定也能感觉到。” 程旬旬抬眸看向了她,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情绪便爆发了起来,伸手一把将她推开,红着眼睛看着她,说:“别跟我说这些!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 医生的话大概是触到了她的痛处,一时之间心里难以平复,候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一下冲了进来,徐妈迅速过来抱住了程旬旬,劝道:“旬旬,你冷静点,医生也是为了你好。” 程旬旬伸手指着医生的齐子,说:“我已经有小诺了!我已经对不起他很多次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他,做让他伤心的事!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 “医生你还是先出去吧。”徐妈皱眉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观察了一下程旬旬的状况,很快就离开了病房。徐妈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程旬旬平静下来。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无声流泪,一只手捂着小腹,喃喃自语着,“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有报应的。” 徐妈就坐在她的身边,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真是看的人心疼,说到底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该是这个时候来的,这对程旬旬来说,不是喜悦,是一种折磨,身心的折磨。 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谁会不爱。可是她不想让小诺伤心,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一种安盺,好像他的到来,是对失去小诺的一种弥补。她不要,她坚决不要,这对小诺不公平。 即便小诺不知道,她也不想再伤害他一丝,委屈他一分。 徐妈看的心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旬旬啊,你不能这样想。” 徐妈刚开口,程旬旬就闭上了眼睛,并闭上了嘴巴,把自己完全的封闭了起来。 这一切,陈聿简都看在眼里,他离开了医院,一路上不停的给简小涵打电话。 打了n个之后,她才终于接了电话,不等她先开口,陈聿简便问道:“周衍臻在哪里!” “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里。” “不要跟我兜圈子!宋家的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简小涵笑了一下,说:“你这算是在质问我?现在宋培礼和何嘉莉死了,你难过啊?难道是我记错了?陈聿简,咱们可是一伙的,这把火应该是我们放的才对。我们做的等于是你做的一样,别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 “那里面还有他的亲生父母!他疯了吗!”陈聿简有些控制不住的怒吼了一声。 简小涵依旧淡定,道:“这些事情,不如等你先找打他再说,你问我,我恐怕没办法告诉你答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畅哥的耐心有限,你还有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会发生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噢,对了,有个事我得清楚的告诉你,阿臻答应过畅哥。事成之后,信和大半的资产都给畅哥,就是因为这个承诺,才保住了你们的命。” “原本这把火应该烧死他们全家的,只是万万没想到,周衍卿竟然逃过一劫。周衍卿还在,要拿信和就有些麻烦,承诺无法兑现的话,你知道下场。” 陈聿简皱眉,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简小涵已经挂断了电话,跟这个畅哥直接有关系的人是周衍臻,陈聿简一共才见过他三次,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简小涵这样着急忙慌的把他放出来。 现在当务之急只有先快点找到周衍臻,说不准真的像周衍卿说的,小诺就在他的手里。 只是现在谁都不知道,周衍臻去了哪里,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周衍卿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却毫无进展。 周衍臻要躲起来,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到。 夜色里,一个身着黑色外衣,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手里领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走进了村屋。 开了灯,小诺被绑着靠坐在墙角,小嘴上塞着一块毛巾,估摸着是闹的累了,这会正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周衍臻拿掉了头上的帽子,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其中一盒,走到了小诺的跟前,抬脚踢了他一下。 小诺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抬头看着他。往墙角缩了缩,眼里满是恐惧。他脖子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周衍臻昨晚对他动过一次手,因为小诺叫了一声安盺的名字,他便发起了狂,差点把他给掐死。 经过昨天的事,小诺便特别怕他,连大哭都不敢了。周衍臻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弯身蹲了下来,伸手拿掉了塞在他嘴里的毛巾。 小诺整个人往墙角不停的靠,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紧咬着唇,不然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周衍臻打开了盒子,用勺子就着菜弄了一勺饭,递到了他的嘴边。小诺别开头,紧闭着嘴巴。 “吃不吃?”周衍臻冷声问。 小诺不说话,仅用余光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周衍臻等了一会,说:“不吃是吧?那就不用吃了!” 他说着,直接把饭盒丢在了地上,里面的鸡腿掉了出来,随后周衍臻便不再管他,坐下来吃饭,还买了几罐啤酒。小诺终是忍不住嘤嘤哭出了声音,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他哭泣的声音。 “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脸哭!”周衍臻心头烦闷,拿起啤酒罐子狠狠的冲着他丢了过去,小诺整个人缩了一下,小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周衍臻瞪视着他,过了一会,小诺连哭声都没有了,只瞪大眼睛与他对视。半晌,周衍卿皱了一下眉,转开了视线,重新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两大口,喉头滚动,默了好一会之后,哽咽着说:“你现在还活着,有什么可哭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根本就不用死,如果不是你,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你,是她!哭?你是在为她哭,还是为你自己哭?”周衍臻喃喃地说,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跟小诺说。 “死了好,她当初那么对我,这是她的报应!死了好,死了我心里才能痛快!”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屋子里充斥着他的笑声。 半晌,他才慢慢止住了笑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只愣愣的看着一处,捏着啤酒罐子的手紧了紧,罐子都变了形。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睫毛上渐渐有了湿意。 罐子变形,露出的棱角,划破了他的掌心。他却没有丝毫感觉,这点痛处,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 程旬旬的主治医生专门找了周衍卿谈话,周衍卿现在算是忙的焦头烂额,一边要管公司的事,又要处理宋家的后事,还要看着程旬旬。 他分身乏术,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好让他去做更多的事情。 医生沉吟了片刻,暗暗的观察了几眼周衍卿的神情,还是有些犹豫,这两天她一直在观察程旬旬的状态,自三天前程旬旬对她大打出手之后,她便找了心理医生过来,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跟程旬旬深入交谈。 病人不肯配合,医生医术再高都没有办法,强行的话,这对病人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不好的结果。 她想了又想,暗自吸了口气,抬眸看向了周衍卿,说:“周先生,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想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放弃周太太肚子里的孩子。” 周衍卿闻言,皱了一下眉,说:“什么意思?胎儿有问题?” “胎儿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怀胎十月。如果周太太一直是这个状态的话,不但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对她自己也不好。我跟心理医生讨论过了,如果以这种情况执意生下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把周太太逼疯。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健康了,如果不能让她从现在的状态里走出来,会很危险。” 她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其实周太太还年轻,也许可以缓一缓。先把这心病给治了,对她的未来会更好。希望周先生可以考虑一下,我看着周太太每天这么痛苦,也是有些不忍心才想跟你谈谈这件事。当然,一切还是依着周先生你的吩咐,我们一定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就是周太太也许要吃些苦。” 她本以为周衍卿会发火,可意外的是,从头到尾周衍卿都没怎么说话,眉宇之间郁结难舒。 沉默良久,他才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我考虑考虑。” “好的。” 说完,周衍卿就出了办公室,回了病房,远远便看到徐妈站在病房门口,这几天净虚一直会来医院跟程旬旬说说话,也只有对着净虚,程旬旬会开口跟他说话,偶尔他弄个水果,她也会吃。 周衍卿过去,往里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净虚就在里面。徐妈瞧了他一眼,想了想,对他说:“周先生,能不能跟你说两句话?” 周衍卿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点了点头,说:“好。”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似乎是说好的,在主治医生找他之前,周亚男打电话给他说了关于孩子的事,现在连徐妈也跟他说孩子的事,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非常坚持的想要那个孩子,而不管程旬旬的意愿和死活。 他心里有些烦闷,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包烟,点了一支。 徐妈说:“我看旬旬是真的很痛苦,小诺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对她的打击何止是小诺的事,只是小诺是她心里最后一根弦,连着最后一根弦都要断了,她自然就支撑不住了。 她说:“也许这个孩子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她现在钻了牛角尖,心里没了希望,我怕这个孩子没了,到时候小诺回来,我怕她会后悔,这件事会成为她心里解不开的结。不是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是她想错了方向。她心里的结够多了,我只想一个个的给她解开,而不是再给她系上一个。” 徐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想了想,问:“小诺有消息了吗?” 周衍卿垂了头,长长的吐了口烟,说:“总会找回来的,如果找不回来,我就让他们死。”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手里的烟被他捏进了掌心里。 徐妈见着低呼了一声,周衍卿却若无其事,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内,回了病房。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病房里只有净虚一个人。周衍卿皱了皱眉,问:“旬旬呢?” “在厕所,应该很快出来。”净虚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他。 “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旬旬该休息了。” 净虚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确实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当然。” 随后,净虚便离开了。周衍卿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等了大概五分钟时间,卫生间的门依旧紧闭着,周衍卿回头看了一眼,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快步的冲了过去,推了一下门,被反锁了。 他用力的拍了两下门,叫了一声,程旬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情急之下,周衍卿直接踹了门,程旬旬正坐在地上打自己的肚子。 周衍卿立刻将她拉了起来,扣住她的双手,怒道:“你疯了!” 程旬旬倒是平静,说:“这是你逼我的。” “你要是拿掉这个孩子,你会后悔的!” “我只要小诺一个孩子就够了,有一个就够了!”她猛地推了他一把,道:“周衍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留着这个孩子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我要告诉你,你如果一定要留着这个孩子,我就跟这个孩子一起死!” 她余光一瞥,便看到了放在洗手池里的水果刀,跟几个饭盒放在一块,都还没有洗过。她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说:“其实小诺已经死了,对不对?因为小诺死了。所以你才一定要我生下这个孩子,对不对?” “不是!小诺还活着!” “我不信。”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伸手拿起了洗手池里的水果刀。 周衍卿见着,立刻扣住了她的手腕,刀口对着她自己的肚子,明明该是很虚弱的人,此时此刻她的力气却意外的大。逼仄的卫生间里,两个人纠缠挣扎,明晃晃的刀子离他们很近,动作十分危险。 “程旬旬,你给我松手!” 然而,此时此刻程旬旬却红了眼,她已经没了理智,像个疯子一般,力气大的可怕。 挣扎之间,程旬旬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往前一倾,此时这刀口正好对着周衍卿,手上的力道顺着她倾倒的方向一推,周衍卿整个人撞在了门上,程旬旬不由瞪大了眼睛,周衍卿松开了手。 程旬旬缓缓垂了眼眸,刀子插进了他的身体里,她整个人开始颤抖,手上慢慢感觉到了湿意。数秒之后,猛地松开了手,手上已经沾染了血迹,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缓缓的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了周衍卿,眼泪滑落,摇着头,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不想。” 周衍卿忍着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摇头,说:“我没事。” 他笑了一下,道:“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程旬旬的眼泪越落越凶,不停的摇头,一会看手上的鲜血,一会看周衍卿那惨淡的笑,哽咽着说:“对不起。” 周衍卿往前走了一步,冲着她扬起了一丝笑容,说:“我原谅你。你不要害怕,我没事,没事的。” 她的眼里有恐惧,懊悔,悲痛。终于她受不了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大叫了一声之后,靠着墙软了下去,她仰头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惨白的灯光,额头的青筋暴起,眼泪滑落,叫完的那一刻,整个人仿若失了魂,笑了一下,双目失了焦距,软软的坐在了地上。 一直等在外面的徐妈听到那凄厉的叫声,迅速的进来,看到这情景,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去叫了医生。 周衍卿忍着腹部的疼痛,慢慢的蹲下身子,双膝跪在了地上,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说:“旬旬,能不能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我现在只有你了。” 程旬旬只靠在墙上,目无焦距,也没有反应。 医生和护士迅速赶到,将周衍卿带走的时候,她的眸子动了动,嘴巴也跟着动了动,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周衍卿制止了医生的动作,再次回到她的身前,说:“你说什么?” 可她却不再说话。 最后,周衍卿是被强行带走的。 他一直很想知道程旬旬最后说了什么,他坚信她说话了,只是大家都没有听见。 然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程旬旬最后说了什么。 隔天,周衍卿醒来,就直接拔掉了手上的点滴,不顾身上的伤口,也不顾护士的劝说,兀自去了程旬旬的病房。 周亚男和徐妈都在病房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妈侧过头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正好便看到了过来的周衍卿,不由皱了眉,快步过去扶住了他,说:“你怎么这就过来了?”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怎么了?” 徐妈顿住,眼眶又红了起来,看了周衍卿一眼,便别开了头,没有说话。 周衍卿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心下一沉,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走到病房门口,便听到程旬旬在里面大呼小叫的,往里一看,便看到了程旬旬上蹿下跳的,两个护士都抓不住她。 周衍卿皱了一下眉,不等他开口,周亚男便帮他提出了心里的疑问,“旬旬……旬旬她是不是疯了?” 没有人回答她,可是看程旬旬的模样,答案不言而喻。 随后,神经科的医生过来,才想办法将她安抚了下来。她现在怀孕,不方便用药,几个人医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她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自己半张脸,满目惊慌的看着他们,像是害怕,却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到底怎么样?”周衍卿终是忍不住推门进去,询问情况。 然而,程旬旬看到周衍卿的瞬间,竟再次失控,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拖鞋都不穿,直接躲到了角落里,蹲在地上,双手抱住了脑袋,哇哇乱叫。 几个医生同时转头看了他一眼,护士将他请了出去,并告诉他们基本情况。 “程小姐的精神可能出了一点状况。”护士说的委婉。 周衍卿并没有太过专注去听她的话,目光透过房门上的小窗户看着里面惊慌失措的程旬旬,眼眶微红,苦笑了一下,心道:终于还是把她逼疯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3章:照顾她一辈子 程旬旬的情况特别不好,她好像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人,甚至对人产生了恐惧,所幸的是她并不带有攻击性,当然如果旁人强行去拉扯她,她会剧烈的反抗,容易伤心,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现在这病房里,谁都不敢轻易进去,她现在怀着孩子,身体又弱,不好受刺激,总是上蹿下跳,跑来跑去。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换了个病房,是专门用力管理精神病患者,房间内所有的棱角都用棉布包起来,免得患者受伤。 不过总的来说,程旬旬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挺安静,的像个孩子一样,东摸摸西看看,偶尔则蹲在墙边,看着一处发呆,还会爬到床底下去。徐妈他们一直门外看着,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心里酸楚的厉害。 周衍卿过来,一站就是一整天,就这样隔着一扇门看着她,无法再靠近一步。程旬旬看到他的反应,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大,不知是怕还是什么,总归是不能看到他的脸,更别说是接近了。 所以,即便周衍卿站在门口探视,都需要时刻注意着,不能被她看见。 徐妈看着他们两人之间变成这样,心里跟着疼,总也忍不住要宽慰一句,说:“医生说了,好好治能好起来了。” 这时,房内的程旬旬不知道在做什么,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还在原地转了个圈,周衍卿稍稍避了一下,但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了。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说:“好了又如何。好了她也不会开心,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她怎么会选择让自己再清醒过来。” “周先生……” 防盗模式,大叔来势汹汹第243章:照顾她一辈子 完整章节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4章:就缺一个周先生 “不如把旬旬交给我吧。” 净虚的话让周衍卿愣了一下,他不由转过头,眉心微微的蹙了蹙,低低的笑了笑,说:“我想我应该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 周衍卿不太明白他的用意,眼底带着疑惑,“我不明白,你是个和尚,你不是菩萨,难不成你还想普度众生?可就算是,在这世上活的比旬旬痛苦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旬旬?再者以她现在的情况,即便我答应让你带她走,你觉得她能理解你说的话吗?以你现在的身份,身边跟个女人,你觉得自己方便吗?” 净虚抿唇浅浅一笑,目视前方,神情依旧淡淡的,不喜不悲,说:“我是她哥哥。” “什么?” 他转过头,对上周衍卿满是诧异的目光,笑说:“我跟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以前就说过我的身份不简单,其实我的身份再简单不过。我是俞学钧的大儿子,俗名俞疏。” 周衍卿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眸微微动了动,片刻转开了视线,低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信,可以给我父亲打个电话问问。” 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相信你,我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即便你是个有钱的和尚。记得以前窦兰英很信你的话,明明那么年轻,却能得到她的信赖,总归不是俗人。” 净虚只微微一笑,并没有深入的去谈窦兰英的事情,只道:“节哀顺变。” “如果你跟俞老先生有联系的话,应该知道,我不会把旬旬交给任何一个人,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不行,就别说是你了。我很感谢你这个哥哥愿意来看她,至于你的提议,我就当做没有听过,以后也不必再提。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会照顾,不会麻烦别人。”他侧头,看了他一眼,笑说:“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我明白,只是我带走她的用意,并不是要拆散你们。你们有情我看的出来,只是你们之间的业障太多,旬旬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她逃避的是这个世界的恶,她看不到美好的东西,人便走了极端。而这里,已经不适合她居住,有太多的东西是她不想看到,不想去面对的。” 净虚转头看了立在外面的徐妈一眼,说:“你说要亲自照顾她,难不成只是想把她关在屋子里,真的当一个神精病一样来养吗?如果我没有弄错,她现在还怀有身孕,以她现在的状态,到后期的时候你们该把她绑在床上了。你想这样吗?” 周衍卿紧抿了唇,神色严肃,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鞋子。 “如果你信我,我会帮助旬旬好好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到时候如果她还是没有恢复正常心智,我会把孩子亲手交给你。至于旬旬,我会带着她四周走走,看看这个世间美好的事务,我相信这比关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要好的多。”他说着,站了起来。“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会强求,不过你要清楚,我这样做,不是要分开你们,是希望你们将来可以更好的在一起,而不是她的人留在你身边,你却只能隔着一道门看她。” “我相信你也不会愿意看到她只能活在四方天地里,见人就疯的状态。” 净虚说完,低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周衍卿一动不动的坐在休息椅上,轻轻的吐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对话,徐妈全部听在耳朵里,她站在原地,看着病房内认真躺好闭着眼睛睡觉的程旬旬,想了想,走到了周衍卿的身侧,与他隔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手指打着转,犹豫了好一会,频频侧目看他。 “你说。”周衍卿虽没有侧头看她,但也能感觉到徐妈有话要说。 徐妈吸了口气,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说:“其实我觉得净虚师父说的话挺有道理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我觉得如果旬旬能跟着净虚师父,也许真的可以慢慢转好,就算不能转好,也比这样把她关在房间里,像个犯人一样要好的多。” “我明白你想自己亲自照顾旬旬,可是她现在的状态,见着人就疯,医生说了,依照这个情况下去,她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是害怕,到时候也许就会开始攻击人。这样的话……” “你不要说了。”周衍卿终是打断了她的话。 徐妈识趣没再说下去,其实该说的净虚都已经说了,也说的很明白。 他摆摆手,侧目看了徐妈一眼,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就行。” 徐妈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脚步声渐远,慢慢的周围便陷入了静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让人有些难受。 周衍卿在外面坐了一阵之后,才起身进了病房,这会程旬旬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的关上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不想你离开我……旬旬,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丢下我。”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隔天,周嘉遇带着花束和水果篮过来探望程旬旬,自然还是被阻在了门口。 程旬旬现在的状态不用旁人解释,只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来的时候,周衍卿还在,他也只能待在外面。 周嘉遇现在对他的成见颇深,冷笑了一声,说:“下一步,该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了吧?” “不会。” “千万别告诉我,你会把这样的她留在自己身边。” 周衍卿知道他们现在是怎么看他的,他也不辩解,更不会一个个的去告诉他们过去的那些恩怨纠葛,他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兀自走开准备去一趟医生那里,详细询问一下整个情况。 “旬旬当初选择你,就是个错!” 他顿了一下步子,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当初程旬旬选择的不是他,也许就没有那么多事了。最怕的是最爱的人成了仇人,这是何等的苦闷。 他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回到了周嘉遇的跟前,垂着眼帘看他,道:“怎么说?你跟周瑜娜都生了孩子了,还打算跟旬旬发生什么吗?” “你真是个畜牲!自己的父母也害,更不用说是自己的老婆了!” “管好你自己。说这句话之前,你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有证据就去警察面前说,没有就不要在我面前找存在感。如果你只是单纯过来看旬旬的,我欢迎,如果你是来当正义之士的,你还是省省吧。”说完,他就走了。 周嘉遇气极,可对他也是毫无办法,以他现在的地位,就算那把火真的是他放的,也没有人能够弄到他。片刻之后,他又回到病房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了她许久,多年未见,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里面的程旬旬闭着眼睛,抬着双手,挺的站在窗户前,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看起来竟是那么凄凉。 谁都没有料到,当初她竟然选择了最错的一条路。 本以为是光明大道。万万没想到,一路走到了黑。 周嘉遇没有逗留太久,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才离开,去了一趟监狱,周衍松的刑期还有一年。 这人估计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因为江如卉的事情,这几年周嘉遇一直就没有来看过他,前两天在葬礼上两父子算是时隔几年第一次相见,周嘉遇憋了很久才叫了一声爸爸。周衍松闻言,一时激动的落了眼泪。 他应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竟是说了一声谢谢。 两父子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四年前周嘉遇被公司调到了其他偏远城市,他一方面还是在信和分公司做事。另一方面自己也创了一番事业,周瑜娜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无论失败还是成功,她都不离不弃。 并且将神经失常的江如卉照顾的很好,两年前他的生意小有成绩的时候,他便跟周瑜娜求的了婚,两人没有办婚礼,就一块出去旅游了七天,算是旅行结婚,一年之后周瑜娜给他生了个女儿。 生活简简单单,衣食无忧,一切都挺好的。只是江如卉的病一直都没有好转,他心里最清楚,精神失常的人,要完全康复很难很难。 所以其实他看到程旬旬变成那样心里还挺难受的,当然程旬旬的情况跟江如卉的不同,程旬旬应该是心智受损,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行为异常,不会一直疯疯癫癫的。 周嘉遇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周衍松点头,眼眶通红,没有别的话,只有好好好。 周衍松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在监狱的这几年,看着更显苍老,两鬓斑白。到底是自己的父亲,看到他老态龙钟,双手被手铐铐着,穿着狱服。这般落魄,终究是心有不忍。 他说:“爸,等你出来,我会来接你。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生活?” 周衍松闻声顿了一下,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数秒,声音颤抖着说:“可以吗?” “你是我爸。”周嘉遇只回答了这一句。 周衍松老泪纵横,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谢谢。” …… 周衍卿用了两天时间考虑,也询问了医生整个情况,这两天里他尝试着在程旬旬醒着的时候去接近她,然而不管用什么方法依旧无效,她的反应还是很大,他连接近都困难。 硬来的话,她的举动就变得很极端,他尝试了三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似乎真的只有在净虚的面前,能够平静安稳下来,并且很听话。 净虚说:“慢慢来吧。” 周衍卿看着门内的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带她走吧,但你必须跟我保持联系。我会一周来看她一次。” 净虚倒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那么快,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当然。” “我希望她好。”他说。 “会好的。” “我相信你。” 话音落下,两人便没再说话。 净虚处理完在栾城的一些事物,便准备着走的事,周衍卿一早就知道他离开的日期,他们离开前两天,他就开始亲自给程旬旬收拾行李。 徐妈在旁边帮他,然后絮絮叨叨说着程旬旬这些天的情况。其实周衍卿都知道,不过也没有打断她。 这几天在净虚的照顾之下,程旬旬一餐能吃下两大碗饭,而且净虚还带着她出去了一次,虽然这一趟她一直躲在净虚的身后,可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起码她会愿意走出房间。 在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她会跑到花坛里摘花,但一眼不看着她会把花放进嘴里。 说了一会,徐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关于小诺,还没有消息吗?” 周衍卿没有回答,只问:“这些衣服够不够?好像还没有冬装,你再去拿几件过来。” “好。”徐妈点了点头,立刻去衣帽间拿了几件款式各异的冬装。 徐妈整理了衣服出来,周衍卿却拿了车钥匙,说:“我去一趟超市,你把衣服都整理好。” “噢,好的。” 周衍卿出去了两个小时,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不但有日用品,有各种各样的药,还有一些小零食,可算是想的面面俱到,将东西都整理起来的时候,还反反复复的清点了一下。 又问徐妈,“还有没有缺的东西?” 徐妈笑说:“就缺一个周先生了。” 周衍卿顿了一下,垂眸低笑了一声,自嘲的说:“她最不想要的就是我。” “怎么会。” “不说这些。你在帮我好好看一看,有没有少的东西。”周衍卿站直了身子,伸手拿了水杯喝了一口水。 徐妈仔细的点了点,笑说:“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能买到的。” “一个和尚,你能指望他多细致?” “说的也是。” 隔天,周衍卿便安排了车子,净虚来了,他先是给他把每个行李里面有什么给他说了一遍,然后拿了一部给他,说:“视频不能少,她现在怀着孕,你别让她太累了。” “你放心,这些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会找人帮你。” “不用,我身边有人。” 净虚虽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但周衍卿早就安排好了几个保镖,在暗中跟着他们。 程旬旬离开这天,来送别的人挺多,俞学钧对于这样的安排十分赞同,俞疏是他的儿子,虽然现在两父子不常在一起,但俞疏有多会照顾人,他心里有数。因此程旬旬跟着净虚,俞学钧倒是非常安心。 从病房到住院部门口,程旬旬一直缩在净虚的身后,他们也只能远远看着。净虚安抚她先上车,然后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寒暄之后,就上了车。 该说的在这之前都说过了,纵是周衍卿有千言万语,现下也只能站在一旁,远远看着她。 “那我们走了。”这一句,净虚其实是对周衍卿说的。 然而其他人都应了,唯独周衍卿抿着唇,没有出声。 净虚没有动,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周衍卿的视线一直落在墨色的车窗上,隐隐倒是能看出里面的人影来。沉默良久,他才点了点头,说:“一路小心。” “好。” 等他发了话,净虚才转身上了车。 很快车子便启动,不消多时,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容政站在周衍卿的身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定会好的。” 周衍卿淡笑不语。 …… 程旬旬离开之后。周衍卿便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寻找小诺这件事上,另一方面也没有停止过对周衍臻的寻找。 畅哥这边显然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他首先拖了简小涵过去问话,不过简小涵在这些事里面,只是一个下属的身份,畅哥倒是没有太为难她,当然这畅哥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那天简小涵到第二天白天才从畅哥的宅院里出来,衣衫不整。 她整个眼睛都是红肿的。 他第二个找的便是陈聿简,他吃了些皮肉之苦。 畅哥站在他的跟前,抬脚一下踩在了他的背脊上,他反抗了一下,他脚下便又用了些力气,将他整个人狠狠往下踩,说;“三天后。周衍臻如果再不出现,我就剁你一根手指,等你的手指都剁完了,他再不出现,就剁你的脚趾。他要再不出现,我就割你的肉。” “嗬,本来老子要了你们两个命,有几千万能拿,现在好了,别说是大半个信和了,连根毛都没有!还让我得罪了不少人!行,你们耍老子是吧,老子就让你们尝尝耍老子的下场!”他说着,抬手狠狠的打了一下陈聿简的头。 他一把揪住了陈聿简的头发,将他猛地往后一甩,一挥手,说:“越说越气,给我打一顿,出了我心里这口气先。还亏的我浪费那么多精力帮你们做事,现在事儿做了,你们给我耍赖是吧!我畅哥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栾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要是诚心想要躲起来,确实难找。 陈聿简到也是个硬汉子,被揍了一顿,一声都不吭,等畅哥出了气,便自己站了起来,问:“我能走了吗?” 畅哥轻挑了一下眉梢,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像是一种兴趣,他说:“走吧,记着我刚才说的话。” 陈聿简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哼笑了一声,转过身,挺直了背脊,就这样走了出去。 陈聿简再次给周衍臻的打了电话,但依旧是关机,他连续打了五六个,心中一怒,便狠狠的将砸在了地上。 周衍臻不会在同一个住处逗留太久,最长一周他必定会换个地方,他知道现在一定有很多人在找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定安全。 当然。别人找不到他,但他可以偷偷的观察着别人,比如说周衍卿。看到他痛苦,他心里才痛快。 小诺这两天恹恹的,也没怎么吃饭,之前他实在饿的时候,也会拿起周衍臻给他准备的饭盒吃一点。但这两天,他真的没怎么动,坐在墙角,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在睡觉。 这晚,周衍臻去附近的肯德基,买了两个汉堡,一杯可乐。 他拍了拍小诺的脸颊,说:“别给装蒜。” 小诺有些迷迷糊糊的,眯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喃喃的说:“爸爸……”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的,抬起小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捏住了他的大拇指。 周衍臻愣了数秒,用力一甩,甩开了他的手,厉声道:“我不是你爸爸!” 小诺的手再次抬了起来,仰头看着跟前的周衍臻,发出了一阵呜呜声,瘪着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说:“爸爸,你不要我了吗,爸爸,我会听话的,爸爸。救救我,小诺好难受。” 他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伸出了双手,一副要抱抱的样子,喃喃的叫道:“我要妈妈,妈妈,小诺难受。妈妈,妈妈你来了……妈妈你抱抱我,我要抱抱……” 周衍臻闻声,骤然瞪大了眼睛,小诺现在看了不是他,他在看他的身后,片刻小诺忽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周衍臻整个人一僵,缓缓的转过了身子,小诺走出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微微扬起头,说:“妈妈,我好想你啊。” 然而,他的跟前根本什么都没有,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没有第三个人。他心头顿时一紧,数秒之后,快步上前,一把将小诺拉了过来,低吼道:“哪有什么妈妈!这里根本就没有你妈妈!” “妈妈,妈妈救命啊!妈妈!”小诺顿时哇哇叫了起来。仍然对着一团空气,撕心裂肺的叫着救命。 周衍臻扬手甩了他一巴掌,小诺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他这一下打的很重,小诺的嘴角都出了血,他趴在地上,仍然往同一个方向伸手,不停的叫着妈妈,并呜呜的哭着。周衍臻往四周围扫了一眼,仍是什么都没有。 小诺还在喃喃的叫着,周衍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将手里的可乐和汉堡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弯身一把将小诺抓了起来,死死揪着他的衣服,瞪大眼睛看着他,怒道:“哪里有你妈妈!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因为你死了!” 他说着,又将他扔在了地上,狠狠的踹了两脚。 小诺没有反抗,只是仍然往刚开的方向扬了扬手,依旧叫着妈妈,半晌之后,便渐渐的没了声音。 周衍臻看到他手垂落的方向,整个人僵直的站着,只敢用余光往那个方向看,砸在地上的可乐杯晃动了两下之后,停了下来。 片刻,他挪动了一下脚步,缓缓转身面向了那个方向,抬脚往前走了两步,那个位置正好是小诺之前站住的位置。他的眼眸微动。目光落在这一片空气里,缓缓抬手,手指微微动了动,喉头微动,好一会才开口,“你……是你吗?”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他的脑海里再次蹦出了安盺最后的那个笑容,还有她最后说的话,‘把小诺还给周衍卿’,他的唇角抽搐了两下,“在你心里,到最后想的还是周衍卿,你现在来做什么?还是说其实你一直都跟着我,不肯投胎,为了什么?为了这个孩子?可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他是周衍卿跟程旬旬生的!” “你不是想拆开他们吗?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把还给周衍卿,我要他们这辈子都不得安宁!这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他说着,便哈哈的笑了起来,可眼里却湿了一片。 笑声渐落,他微低了头,沉默良久,才低声呢喃,“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什么痛苦都没有了,做了那么多,结果到头来最痛苦的还是我。安盺啊安盺……” 夜里,周衍臻做了个梦,梦到了安盺,她手边牵着一个同小诺差不多大的孩子,两个人同时对着他笑,说:“我们等你。衍臻,放了小诺吧,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在一起啊。” 周衍臻惊醒的时候,发现谁在地上的小诺正在抽搐,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周衍臻顿了一下,伸手开了灯,便看到小诺在地上抽搐着吐白沫。 他顿了一下,立刻起身,将他抱了起来,叫了两声,小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抽搐,并不停的吐着白沫。周衍臻看着他犹豫了一分钟左右,才猛地站了起来,冲出了屋子。 然而,在他下楼的瞬间,一道车灯光照射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立刻往另一边跑去躲了起来,他在这边住了有三四天了,这周围各条路他都摸的很疏离,他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熟悉熟练,为了方便逃跑。 虽然他防的厉害,但那些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他不被畅哥找到,也肯定会被周衍卿找到的,毕竟陆靖北的势力比畅哥要厉害百倍,而陆靖北现在同周衍卿的关系密切,连生意上也有了紧密的关联。 他不知道来者是谁,总归先逃走再说,如果是周衍卿的人还好,但如果是畅哥,那么不但他要遭殃,小诺怕是也难道一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5章:我不会让你死的 前后来了两辆车,一辆是奔驰商务车,后面跟着的则是一辆宾利。 车子缓缓停下,周衍卿从车上下来,走到商务车的边上,等着陆靖北从车上下来。 车门打开,陆靖北却没有下来,只冲着他勾了一下手指,说:“人已经跑了。” 周衍卿走近,陆靖北便将递给了他,是陆靖北的手下发来的消息,一辆车的后影,车牌照的很清楚。 “我的人已经跟上他了,清楚的看到他手里抱着个孩子,避免打草惊蛇伤到孩子,我先让他们暗地里跟着。我让他们开了定位,现在我们跟过去就行,你先上车。” 周衍卿没多说什么,立即上了他的车。 陆靖北说:“畅哥那边的人我已经找人去谈过了,对你他不敢乱来,只是我也答应了,我不会插手他跟周衍臻之间的恩怨。所以……” “他们之间的恩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周衍卿眸中带着冷意,将递还给了他。 陆靖北挑了一下眉,轻点了一下头,不再多言。 小诺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很严重,周衍臻抱着他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手时不时的透过车前镜看他一眼,心里带着一丝警惕,开夜车没个心眼可不行。再者这人手里抱着个孩子,上车的时候看起来就古古怪怪的,而且从上车到现在他连要去哪儿都没说,只让他开车,这便更是古怪。 周衍臻低头看着小诺的脸,略有些出神,司机师父暗暗的看了他两眼,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先生,是不是孩子生病了,要去医院啊?” 此话一出,算是打破了车内的沉静,周衍臻恍然回神,猛地抬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阴戾,司机师傅被他那一眼给吓了一跳,立刻转开了视线,干干的笑了两声。解释说:“您上车之后还没说您要去哪儿呢,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开了。” 周衍臻沉默了数秒,忽然侧头看向了旁边的空位,半晌才缓缓开口,说:“去医院。” “好嘞。”司机闻言,便一踩油门,加速的驶向了他所知道的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医院。 这样古怪的人,早一点放下,早点平安。 车速很快,约莫二十几分钟之后,车子便停在了医院门口,急症的牌子又大又亮,一眼便看到了。 周衍臻只付了一半的钱,说:“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很快就出来。” “啊……” 不等司机把话说完,周衍臻便抱着小诺下了车,快步的走进了医院大门,将他送了急症,医生问过他大致情况之后,就开始进行相应的措施。周衍臻趁着无人之时,暗自离开了医院。 他走到医院大门口便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戴上了鸭舌帽,像是自语一般,说:“我放了他了,至于他们一家能不能相聚,这都与我无关,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你不能怪我。” 旋即,他便立刻转身出了医院大门,出租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等他,他迅速的上车,然而不等他说话。车子便迅速启动,驶离了医院。 “停车。”周衍臻感觉到古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自然不会理会他的话,非常有目的性的开着车,周衍臻仔细看了一眼司机的样子,他虽不记得之前那个人长什么样,但他记得之前那个司机穿的是白色的短信,而现在这个穿的是黑色的衬衫。 当然,周衍臻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倒是十分冷静,伸手摁住了司机的肩膀,说:“你停不停车。”另一只手则摸了口袋,拿出了一把枪,枪口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然而,开车的人依旧冷静,只是透过车前镜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说:“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坐好吧,就算我现在停车,你也逃不掉。” “你是谁的人?” “一会你就会知道了。” 车子并没有开太远,只在医院附近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这个时间点,街上几乎没有车,更别说是人了。空地上并排停着两辆车,车子边上站着几个人,粗粗一看,应该十个左右。 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人,没有半分畏惧转过了头,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他的额头上,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周衍臻,说:“现在,你可以下车了。” 周衍臻的喉头微微动了动,捏着枪的手紧了紧,侧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借着路灯光,他倒是看清楚了一个人,那便是周衍卿,他站在距离车子几步之遥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等着他。 他收回了枪,推门下了车,然后将车门重重的甩上,对上了周衍卿的目光,冲着他挥了挥手,说:“好久不见了,周衍卿。” 小诺那边他已经让郑江去了医院,听闻情况不太好,周衍卿本就满心郁结,这会倒是终于有个地方可以狠狠发泄一下了。陆靖北坐在车内,车窗降下,指间夹着烟头,只作为旁观者看一场好戏,并没有上前掺和的打算。 这也许算是他们的家室,带着个人恩怨,也带着家族仇恨。 周衍卿脱掉了身上的西装,随手往后一丢,立在后面的人立刻接住,他解开了袖口,卷起了衬衣的袖子,缓步走到周衍臻的跟前,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确实很久不见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一拳挥在了他的脸颊上。 周衍臻生生挨下了他这一拳,踉跄的两步,便站稳了脚跟,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口腔内瞬间就涌起了一丝血腥味,他吐了口唾沫,缓缓站直了身子,侧目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说:“看样子,你很生气嘛。” “是我疏忽了,才会让你得逞。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能狠到这种地步,你应该知道周景仰和窦兰英都在里面,你竟然也能下这样的狠手。” 周衍臻咯咯的笑,说:“我这不是帮你们报仇吗?当初周景仰烧死了你们全家,现在好了,我帮你们烧死他们,顺便我再给我的父母报仇烧死宋培礼。只是很可惜,在我的计划中,你们全部都要死……” 周衍卿再次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便是一脚,直接将他踹倒在了地上。周衍臻只低呼了两声,躺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子,再次笑了起来,歪头看着他,唇角斜斜上扬,说:“你的程旬旬呢?听说是疯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嗬,不管你现在怎么打我,最终你还是比我惨,我真是开心啊,太开心了。爱你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这辈子你就抱着个疯子好好活下去吧。看到你痛苦,我就算是死了,都开心的不得了!” 周衍卿满身戾气,目光里迸射出来的光芒,简直像是要杀人。他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再度扬手,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打下去,他紧捏着拳头,沉默了数秒,忽的转变了态度,低低的笑了一声,说:“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松就死了吗?” 他一把将他扯到身侧。在他耳侧低声,说:“我想在折磨人这方面,郑畅应该比我更厉害,我可听说当初你在监狱的时候,跟他的关系很亲密。” “当初如果你不把小诺藏起来,我兴许还会放你一马,现在你别想能够轻易脱身!”他说着猛的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不会再动手打你一下,我想这种事根本就用不着我来亲自动手。” “其实真正痛苦的人应该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最爱的女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后悔吗?”他说着,扬了扬手。很快就有人过来,将一个纸袋递给了他。 周衍卿接过,直接丢在了他的脸上,说:“你可能觉得窦兰英对你不好,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要那么吃力的亲手织一块围脖给你。如果她知道自己最后是死在你手里的,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最痛苦的人应该是周景仰。” “这几年,他一直都期盼着你们来救他,并且替周家翻身。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计划烧死。不过作为男人,你一点都没有担当。做了那么多事之后,竟然躲起来,让陈聿简和一个女人替你背锅。怪不得安盺到最后还对我抱有幻想,这不是她的错,是你的问题。就算她真的爱你,她也不会选择你这种人。” 周衍卿双手插进了口袋里,抬脚狠狠踹了他一脚,并一脚踩在了他的肚子上,“哪个女人会选择一个虐待自己的男人?除非脑子不正常。” 周衍臻一下被激怒,抬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脚踝,周衍卿反应快,立刻避开。 “安盺选择你才是犯贱!脑子有泡!当个便宜妈,还为了你的儿子死了!可她得到了什么!你会感谢她吗?嗬,她是瞎了眼睛!”周衍臻刚站起来,周衍卿便狠狠的踢了他的膝盖。 他的腿一屈,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心中恼怒,便拿出了枪,周衍卿低哼一声,伸手握住了枪头,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笑说:“恼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会感谢她,甚至我心里是很厌恶她的。可是,你好好想想安盺为什么留恋我,就算我对她不好,我厌恶她,她依旧要贴上来,因为她念念不忘我对她的好。为什么对你狠?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你爱她,可你对她好吗?你但凡是对她好一点,会这样吗?你该明白,你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你!伤害是相互的。” “不过,她现在死了,你应该算称心如意了,你恼什么?” 嘭的一声,周衍臻开了枪。 不过所幸这枪口对着上头,没有伤到任何人,原本站在后面的人立刻上前,直接将他摁在了地上。脸颊贴着地面,“周衍卿!你不得好死!” 周衍卿蹲下了身子,笑说:“真是可惜了安盺对你的情,你们两个有过孩子吧?那我就好心告诉你,这几年,她时常拿着一张黑白的b超照看,我看过上面的日期,是你的孩子。你这种人,配得到什么!到死都得不到任何东西!”他拍了拍他的脸颊,站了起来,“你最好祈求上天,让小诺完好无损,不然。我会让你到死都不好受!”说完,他转身回了车上。 陆靖北挪了一下位置,周衍卿上了车,整了整衣服,说:“去医院。” “就这样?”陆靖北摸了摸下巴,挑眉看着他。 “你可以把消息放给郑畅。” “说的也是,他要是落在郑畅那种人手里,可比落在你手里惨多了,好主意。” 周衍卿只扯了一下嘴角,侧目往窗外看了一眼,周衍臻的表情狰狞,被几个人压制着,却还不停的挣扎着。他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周衍卿到医院的时候,小诺还在急诊室里,高烧加食物中毒,情况有些严重,不过好在送医及时,不会危及性命。只是小诺高烧不退,他还那么小,怕是会烧坏脑子。 医生把最坏的情况都告诉了周衍卿,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他抬起了眼帘,目光森冷,哼笑了一声,说:“你再说一遍。” 医生微微顿了顿,说;“我只是阐述情况。” “你不是医生吗?作为一个医生就是让你说这种话的?” “先生,我知道您担心,但我希望您能够冷静一点,孩子早就不舒服了,为什么不早点送过来……”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瞪视着他。道:“我要的是完全康复!” 陆靖北收起了电话,上前一步制止了他,说:“这是家小医院,你能指望医生的医术有多高明?我已经联系的权威儿科医生了,很快就到,你先冷静一点。”随即,他又看向了医生,说:“希望你们可以全力以赴,起码不要让他的情况更严重。” “当然,我是个医生。”他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多说什么,光看这两个人的穿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不该惹的人自然不会去惹。 周衍卿长长的吐了口气,退后了两步坐在了休息椅上。不管怎么样,总算人是回来了,总归是一种好的开始吧。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换了一家大医院,小诺是在三天后完全清醒过来的,这几天周衍卿一直都留在医院亲自照顾他,他醒来的时候,周衍卿正趴在床沿上小憩。他躺在床上,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东看看西看看,伸手推了推周衍卿,他一下就醒了过来。 医生说过,因为小诺太小,连着几天高烧不退,有可能会烧坏脑子,所以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清醒过来之后,可能会影响智力,或者其他隐疾。 周衍卿猛地抬头,一下便对上了小诺清澈的目光,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小诺?” “爸爸,我口渴。” 听到他这一句,周衍卿顿时松了口气,起码还认得人,说话口齿也清楚,他立刻倒了一杯温水,喂他喝了一口,然后就叫了医生过来,经过简单的检查,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而且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再好好休息休息,全身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周衍卿听到主治医生的话,这算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隔天,徐妈炖了营养品过来,小诺看到她在旁边忙活来忙活去的,忽然问:“你是我妈妈吗?” 周衍卿和徐妈听到他的话,同时顿住,并齐齐的抬头看向了他。 小诺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依旧落在徐妈的脸上,问:“你是不是我妈妈?” 徐妈侧头看了周衍卿一眼,眼里满是疑惑,仿佛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经过仔细的检查,医生说过小诺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不会对以后造成任何影响。 “小诺,你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只记得你是我爸爸,可是妈妈呢?爸爸,我有妈妈吗?” 周衍卿愣了半晌,旋即扬起了笑,点点头,说:“你当然有妈妈,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你妈妈。” “妈妈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因为妈妈也病了,现在在外面养病,你是男孩子,是不是应该我们一块去看妈妈?” 小诺想了想,点了点头,“嗯,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然后我们一起保护她。” “对,我们一起保护她。”周衍卿扬起了唇,露出了那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发自肺腑的笑,看了他数秒之后,终是忍不住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他的这一举动来的突然,小诺先是下了一跳,最后便也乖乖的任由他抱着,还像个小大人一样,抬手拍了拍周衍卿的背脊,说:“爸爸乖,你不要吃醋,我也会保护你的。” 徐妈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终是忍不住落了眼泪,吸了吸齐子,笑说:“这下好了。” 之后,周衍卿叫了宋静和陈枷枷过来看小诺,可小诺却完全不认识他们了。对于这个情况,医生说可能是之前他受到了什么刺激,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脑子里只记住了爸爸。所幸还是个孩子,重新再认识和相处,问题并不大。 总归一个人,本身对小时候的记忆就不太深刻,就算忘记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当然,这对周衍卿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对小诺来说,也是好事。 “小诺能平安回来真好。”宋静说。 周衍卿将他们送到电梯口,说:“不好意思。让你们跑这么一趟。” “不用说不好意思,老四,咱们是一家人。我可是小诺的姑奶奶,过来看他是应该的。” 周衍卿浅笑着点头,目光扫了陈枷枷一眼,问:“枷枷的伤怎么样?” “就这样呗,慢慢养,脚没什么问题,脸上手上的烧伤估计要留疤。以后都嫁不出去咯。”陈枷枷打趣着说道。 “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好,担心什么。” “总归是不一样的嘛。”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宋静收敛了笑意,侧身面向了他,说:“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下周六,我就跟枷枷一块回香港了。羲和呢,把这边的不动产都变卖换成现金,他准备移民去荷兰。” 周衍卿点了点头,笑说:“也是,那里他就能结婚了,还是合法的,挺好的。” 宋静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你一个人保重。” “我会的,小姑。”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都会尽力帮你。你要记得,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你还有亲人的。” 他点头,说:“好。” “那我们先走了。” “你们走的那天如果有空我会亲自过来送你们。” 宋静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就同陈枷枷一块走了。 周衍卿看着电梯门关上,转身的时候拿出了。给净虚打了个电话,笑问:“你们在哪里?” …… 郑畅收到消息之后,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周衍臻没有再躲起来,他开始大喇喇的出入酒吧等娱乐场所,他一直在等,等着郑畅的人来找他。 可是他等了两天,等来的却是简小涵。 她将他拉出了酒吧,他猛地甩开,转身就要回去,如此反反复复三四次之后,简小涵快步的走到他的跟前,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说:“你跟我回去!” 周衍臻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他没有醉,他自己很清楚他没有醉,他看的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他摆摆手,说:“你走开。” “你跟我走!现在走还来得及!郑畅现在想给陈聿简下套,他现在就算能找到你,也会假装找不到!趁着他对陈聿简有兴趣的机会,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是我们唯一可以逃的机会了!” 周衍臻看了她一会,伸手一把将她拉开,说:“我不走。” “你疯了!畅哥不会放过你的!”简小涵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 “你才疯了!我对你从来没有感情,你缠着我干嘛!你早就应该跑了!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你这个疯子!”他猛地甩开她的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壁上,怒目而视,说:“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会爱上你。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双宿双飞。” 简小涵的眼眶微红,吞了口口水,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只要你好好活着,我能看着你就行。” “你是受虐狂吗?我不会给你身份的!” “我说过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周衍臻眼眸微动,眯起了眼眸,说:“你到底爱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你,你到底爱我什么?” “爱你的全部。” 周衍臻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人对视片刻,他依旧一把将她挥开,“神经病!” 简小涵再次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说:“阿臻,我们走吧,好不好?换个地方重新生活,重新开始,好不好?” 周衍臻哼笑了一声,倒是没动,问:“那陈聿简呢?” 她一时回答不出来。 他说:“让他替我受罪,替我去死?” “我管不了那么多。” “他是我亲兄弟。” 周衍臻说出这句话,让简小涵有些诧异,“什么?你说什么?” 周衍臻扯开了她的手,说:“郑畅打算什么时候动陈聿简?” 简小涵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就今天。” 话音刚落,周衍臻立刻转身拦了出租车,把简小涵拦在了外面,说:“你走吧。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来爱。我想跟安盺在一起,我想去找她。” “你……你在说什么啊!” 他迅速的关上了车门,报上了地址,司机便立刻开了车。 然而,周衍臻这一趟扑了个空,或者应该说他这一趟,算是自投罗网。 陈聿简并没有出现在郑畅的住处,周衍卿让人保护了他,因此就算他有兴趣,他却碰不了,正懊恼着,想着要用什么招数把人弄来的时候,周衍臻便自己送上了门。 “你这胆子倒是挺大的,我不找你,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郑畅看着他,笑道。 周衍臻说:“这件事我一个人扛,跟其他人没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杀了你呢,不过你让我措施几千万,我这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给你教训,我这心里实在不痛快。”他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说:“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简小涵到的时候,周衍臻被拖到了暗巷里,她几乎没有多想,迅速的冲了过去,扒开了人群,抱住了他,棍子和马刀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会让你死的。” 周衍臻原本没有打算反抗,可简小涵的举动,却让他忽然反抗起来,只是他们人多,根本反抗不过。然而他并没有太多的举动,只是将简小涵护在了身下。 简小涵要动,他却死死的扣住她的双手,让她不得动弹,他低头在她耳侧,说:“谢谢你对我的感情,你要好好活着。” 他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她能清晰的看到他坚定目光。 紧接着,他大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冲向了手里拿着马刀的人。 简小涵惊道:“不要!”她猛地起身,拿了地上的棍子,狠狠地在他的后脑勺上打了下去。 他的身体离马刀还差一厘米的距离,便缓缓倒了下去。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简小涵像是疯了一样,拿着棍子冲着周围的人狠狠的招呼过去。那些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警车声靠近,他们便迅速的撤离了。 简小涵丢了手里的棍子,走到周衍臻的身边,跪了下来,将他抱在了怀里,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死的。” 她来这里之前,报了警,供出了宋家大火的事情,并把她手里有全部的证据交给了警察,里面有郑畅的一份,他脱不了干系,顺便也为周衍臻做了一张精神失常的证明。为了保住周衍臻的命,她只能这样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完本感言~ Errno: Operaton tmed out after 18000 mllseds wth 0 out of 1531 bytes rece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Errno: Operaton tmed out after 18000 mllseds wth 0 out of 1531 bytes rece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