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麻将馆》 正文 《麻将馆》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就在这里出现“边七万”一幕的时候,大发麻将馆的刘黎明和女牌友牛牛正在满眼碧绿的hlbe大草原上打情骂俏。在这茫茫的草原上,刘黎明想用放浪形骸的歌唱驱逐久郁在心的块垒。与其说他这次是离家出走,不如说是被妻子扫地出门。 说起来,刘黎明是麻坛老资格,上高中那会儿他就偷偷摸摸地学会了打麻将。那年高考,他考上个大专。他说不喜欢那个专业,就让他爸给拿出些积蓄买了辆出租车跑出租,隔三叉五跟着一个朋友到外地鼓捣些二手车赚个差价。挣点钱后,就跑出租。七八年了,上午跑跑车,下午的时候就把出租车往大发麻将馆的后院找个位置停放好,然后在麻将馆泡着,直至晚上十二点左右再开车回家吃夜宵。老婆心疼他,说你以后能早点回家就早点回,别累坏了身子骨。他边吃边说没事情,这样一哄就哄了老婆多少年。 刘黎明今年42岁,一米八的个子,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男人的阳刚之气。有些女牌友也顾不上避嫌,有事没事总爱在他的身边坐坐,套些近乎。有的女牌友则干脆叫他明哥,说他比香港歌星黎明还帅。如今思想前卫的女性似乎不在意别人的说三道四,我行我素,只要自己乐意开心,管你打雷闪电天塌龙叫唤。刘黎明心知肚明,加上他的嘴甜,你情我愿,拍拍打打,小毛病不断,大错误不犯,家里的小日子过得还甜甜美美,老婆呢,被他哄得一愣一愣。老婆还以为她的刘哥每天起早搭黑地为家里跑车挣钱呢。他在打麻将时有个特点,那就是只想谋个七小对c臭牌c清一色等大胡,一口想吃个胖子,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虽然有时也能瞎猫碰见个死老鼠,风光神气一把,但过道里哪有那么多死老鼠等着让瞎猫逮呢所以,他往往是胜少败多,再加上他的脾气随和,输了的时候,不怨天,不怨地,不怨牌,输多输少也无所谓,不仅女牌友叫他明哥,有的男牌友还叫他明爷呢。称其明爷还有个理由,就是他在炒股方面犹如神助,打牌打得臭,但选股选得准,有时他上午跑出租也不慌不忙,能拉几个算几个,能挣多少算多少,不像别人那般风急火燎。没乘客时,他悠悠地找个僻静的地方,掏出sh一u ji点上支烟,一边抽着一边上网查看股市走向,分析大盘个股优劣,选准目标下手,每年能赚个十万。几年了,刘黎明并未把这个秘密告诉妻子,他隔几天就从股市里适量提点钱交给妻子,说是这几天跑出租挣的钱,来个堤外损失堤内补。 牌友毛哥曾纳闷地说:“看看明爷,从来没见人家为挣钱忙得东奔西忙,风风火火,每天稳悠悠地该咋就咋,身上却老有钱。” 下午有时候打牌打得正在兴头上,刘黎明的sh一u ji响了,一看是老婆来的diàn huà,顾不上‘稳悠悠地’了,急忙把牌住桌上按倒,说声“稍等片刻”,就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跑去。 看见他慌里慌张往出走的样子,有的人掩嘴而笑。 刘黎明跑到麻将馆的后院,动作麻利地开门,发动着出租车,定了定神,然后接通diàn huà,慢悠悠地回话:“雅雅,么事情噢,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接diàn huà刚才跟打的的找零钱呐。噢,好了,就这吧,刚跑了趟郊区,现在正往市区赶。”说着按了几声喇叭。这一切摆平之后,他才容段时间吁了口气。 刘黎明急步赶回麻将馆,见几个牌友坐在椅子上边抽烟聊天边等他,有点不好意思:“呀呀,让大家久等了,来,继续打。” 女牌友牛慧芳朝他抛个媚眼,娇声娇气地说:“明哥,不要紧的,大家如果听口了,你多点几炮就行。” “好的,没问题。” 牛慧芳出生那年,当时正热播电视《渴望》,可能受主角刘惠芳的影响,父母就给她起了个牛慧芳的名字。 看见两人热热乎乎眉来眼去,黑脸在心里就喝了一股子醋。他知道牛慧芳现在是单身,便用粗话撩逗着人家:“嗨,别说点炮,就是打炮你明哥也没二话。嘿嘿。” 牛慧芳白了黑脸一眼,“没油烂腥(没意思)的,等会儿看我收拾你这个黑煤球。” “收拾正巴不得呢,瞌睡的遇上递枕头的,呵呵,我就喜欢人家慧芳收拾,随时随地啊!欢迎!” “等着,煤球。” 刘黎明打牌有个特点,爱打个大胡,但大胡却不愿挨他的打,一年半载下来,输个十几万元也就顺理成章。打牌本来应视牌况而论,如果一味硬打,常常把手气挫伤,事与愿违。他打牌时钻牛角,死打大牌,但炒股却灵活多变,并成为其“造血”的主要渠道。茶余饭后,有些炒股的牌友常常问他该买哪些股,他也绝不保留,和盘托出。一些牌友从中获益匪浅,夸他是炒股高手。他说:“说来说去挣下点钱都转移到何老板这麻将馆了。”虽然他年龄不大,但牌友们却喜欢叫他“明爷”。 自从开了歌厅,许多男人就成了连襟;自从开了麻将馆,许多陌生人就成了一家人,同用一个勺,同吃一锅饭。 在麻将馆吃了晚饭,刘黎明,牛惠芳等几个人又凑成一锅。吃屎的闻见屁香,下棋的不嫌饭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们要打个新花样——锅带圈。 锅带圈就是打锅时每人分发98点,也就是pu kè牌的每种牌样拿掉个2,这个2作为台费。在几圈内如无人塌锅(输掉98个点),那么四圈底就调风调位,接着再打,直至有人塌锅或八圈底时结帐。当初先人们发明麻将时,未曾想到麻将的继承者们费尽心机,推陈出新,演绎出诸多花样,丰富了麻将的内涵。国人沉迷于各自为阵的麻将到了无以复加,积重难返的地步。刘黎明曾说:“如果人们拿出这种精神,莫说喊了几十年的四个现代化,就是八个现代化也早就实现了。” 牛惠芳对坐在上首的刘黎明说:“明哥,今天下午我手气差,输了不少,你能不能少甩点碰。自己多碰点,给咱多赶几张牌” “没问题,我大肚碰。” 坐在刘黎明上手的黑脸有点不高兴:“大肚碰,专门截我,操。” 刘黎明说:“说说就说说,过下护花使者的瘾也不行” 黑脸笑着说:“你要大肚碰,我就到厨房拿菜刀,咱俩到外面练练去。” “不值,不值。都是来这里图开心,谁和你动手脚” “好!”黑脸说:“你当护花使者,显得我黑脸黑心黑肺的。谁不会怜香惜玉,卖个人情你大肚碰,我就顶着你打,顺着人家牛牛。” 刘黎明没有再吭声,牌在沉闷的气氛中开打。 牛慧芳这一锅打得特别顺手,似乎牌神在护佑着她。第一把是坎八条的臭龙,庄家门清带自摸。在人们的吃惊之中,每人得出40个点子。第二把是碰碰摸,每人16个点子。 两把过来,三人各出56个点。 黑脸从桌斗里往出掏牌时嘟嚷了一句:“时间还没有过半,任务就过了半,这牌打得别扭。” 刘黎明说:“大家可都见了,我可没有大肚碰。” 黑脸无奈地笑笑:“正常打牌,不再顶着你打了。” “顶着,顶着,别半路改道。”刘黎明看了眼黑脸,不高不低地说道。 牛慧芳下首的赵大毛说:“没办法,没办法,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人家手气顺啊。” “哎,牛牛,刚才你去了趟厕所,是不是趁机拜了茅神?嗯?我也得去拜拜。” “懒驴上套屎尿多。”刘黎明笑着说了一句。 黑脸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说:“咱也得拜拜茅神去,这手气咋啦这是?”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双手,接着又朝地上甩了甩,好像要甩掉什么似的。 麻将馆的厕所在麻将馆楼下一层的一个拐角处。其实,黑脸患着糖尿病,平时打牌时就爱往厕所跑。他到了厕所后,挺着身子站在马桶前,呈45度角仰着头,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后,一种惬意感油然而生:啥是幸福?幸福就是把自己着急办的事情利利索索地办了。比如撒尿,一直这么憋着,总不是什么好事,尿了才浑身轻松。明确了幸福的含义后,黑脸的心情很爽,因为他尿出了一种体会,尿出了一种收获。当他提起裤子插着裤扣子往外走时,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办,这件事情就是拜茅神。这一段,打麻将的手气太差,他找了多种原因却一直没有找准,这让他苦恼c沮丧。人家牛牛就信这一点。于是,他又转过身来,想了想,这事情不能马虎,得恭恭敬敬,得规规矩矩地站好,虔诚一些,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冲着前面的这个白瓷抽水马桶,拱着手弯着腰地拜了三拜,然后,他屏住呼吸,忍着刺鼻的气味,对着那个脏兮兮的马桶默默地祈祷:茅神啊茅神,求求你老人家发发慈悲,保佑保佑我黑脸的手气顺些,别人手气差些;我赢些,别人输些。您老人家隔三差五就让我摸条龙,摸个七对,摸个臭碰碰,摸坏他们 正在这时,厕所门板上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接着传来瘦猴精的声音:“黑脸,你这熊,在里面这长时间干球啥?让我等得憋死我啦!” 每天下午,在麻将馆里打牌的就有60多人,人们还断不了喝茶吃水果。为此,这厕所也就成了麻将馆里的热门地带,虽然这厕所里没有窗户,通风不良,异味刺鼻。 拜完茅神后,黑脸才不紧不慢地拨开插销,慢慢地开了厕所的门,站在门前一动不动,故意用身体挡住瘦猴精,不让他进厕所。黑脸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慢吞吞地和瘦猴精打着招呼:“呀!我以为是谁呢?门敲得山响。原来是猴老弟,尿急啦?老弟啊老弟,你老人家呀,现在亲自上厕所来啦!” “滚!”瘦猴精着急地说。 “哈哈,别着急。来,我给你续上——”黑脸唱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有完没完?滚开!”此时,瘦猴精浑身发抖,五官被尿憋得都扭曲得错了位。他的两只手捂着裆部,弯曲着身体,在原地不停地扭动着。瘦猴精低着头愤怒地喊道:“快滚!” 黑脸还是磨磨蹭蹭地堵在厕所门前,欣赏着瘦猴精在地上弯曲身体的样子。他还是在门口站着,身体铁搭似的,丝毫没有挪身的意思,显得时间很富裕,自然也很不值钱。他笑着继续问道:“咋,紧尿了听人们说,这憋尿呀,啊,对身体对身体可能不怎么好,尿憋了的滋味说起来,说起来真不好受哇,呵呵,你说,是不是这样呢,老弟?” “快让开!”瘦猴精实在有点憋不住啦,他怒目而视,恶狠狠地说:“滚!” 黑脸见瘦猴精真急了,才让开了厕所的门口。 此时,瘦猴精也顾不上再埋怨什么,一头扎进臭烘烘的厕所里。厕所里传出瘦猴精的声音:“妈的” 厕所里照明灯的开关在门外木板上,黑脸伸手就把里面的灯关了。 厕所里面立即传出一声:“什么熊?” 再一个,黑脸听到里面有一股猛烈的水柱冲击马桶四壁的“哗哗”声。听着里面的声音,黑脸用手捂住了嘴巴,嗤嗤的笑声从指缝间喷出,他为自己恶作剧的成功演出而产生了一种成就感c快活感。 对于他俩来说,互相折磨对方的目的,就是找乐。回来的路上,黑脸想:活了四十多岁,今天总算头次拜了拜茅神,就是不知道灵不灵? 不管什么时候,时间是最公平的,不紧不慢,款款走着,但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这时,赵大毛给刘黎明递过一支烟,说:“牌不顺,烟来薰。”他们两个人反正闲着也没事,点着烟一边抽烟,一边等人。 牛慧芳胡了几把牌,此刻正在兴头上,她把自己的右手伸开,呈刀状,一反一正地在牌桌边上来回磨着,说:“哈,我把刀子磨得快快地,争取来个一吃三。” 看着牛牛认认真真磨刀的样子,刘黎明c赵大毛几个人都笑了。 这时,黑脸回来后乐滋滋地说:“咱下去也拜了拜茅神。嘿嘿,看看我的手气如何。” 赵大毛说:“怪不得,让我们干坐在这里,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牌局的发展,果然被牛慧芳言中。 重新开打后,牛慧芳依次是烂胡,吊白板摸c坎二饼摸之后来个边三条的龙摸子。 一片惊呼。 老板何洁也闻声过来,笑着说道:“呀!牛牛厉害。东风第一枝,奖励!奖励瓶海飞丝洗发液。” “牛慧芳,牛!” 大发麻将馆从开张以来,还是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上次是宝哥,何老板奖励了一盒软中华。何老板所谓的“东风第一枝”,即坐东风的人一鼓作气把其它三个牌友打塌。 这帐好算,不像平时数点子对金额那么麻烦。明哥,黑脸,赵大毛各掏2000元,台费160元,牛慧芳一锅净赚5840元。 面对这种局面,黑脸有点疑惑不解,他挠了挠头:“哎?我刚才拜了茅神了呀,怎么还不顶用?” “心不诚则不灵。”瘦猴精幸灾乐祸地说:“呵呵,再让你刚才馊,还关灯!” “滚一边去。”黑脸有点不高兴。 “说啥呢行话没错,三男一女,等于送礼。”观战的瘦猴精不痛不痒地敲着边鼓。 刘黎明看了牛慧芳一眼:“唉,掏吧。这是干啥呢将近十天的跑出租收入没有啦。昨天也输了,我昨天就发过誓,今天不来麻将馆。” 瘦猴精接上话茬:“不来不来又来了,不打不打又打了,打了打了又输了,本想扳本谁知输得更惨了。” “哈哈哈” 黑脸若有所思,刚才拜了茅神,原以为手气会好些,结果还是输了。他挠了挠头,说:“有人说,打麻将不顺的话,就去狐仙山拜狐仙庙,挺灵的。过两天抽个空,咱们去拜拜狐仙庙哇。” “哈哈,旱路不通走水路呀。这黑脸,想开办法了。”刘黎明对大伙指了指黑脸,说。 “这一段手气臭得很,去试试。哎,谁去?咱去吧,明爷?”黑脸对刘黎明说。 “去就去。”刘黎明答应了。 “你俩去呀?到时候如果有空,我也去。”赵长胜说。 瘦猴精c周芳芳看了看,说也有去的意思。 “刚好坐一车,我开车。”黑脸说。 麻将,以其独特的魅力让人们着迷,而人们则向它行贿大把的时间c精力与金钱。 晚上十点多,打牌的人们大多疲惫不堪,从下午两点半打到晚上十点半,除开晚上吃饭的半个小时,七个多小时的摸牌打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排列组合,劳心费神,再有吸引力的游戏也难以抵挡瞌睡虫的侵袭。 麻将馆有输有赢的人们或低沉或愉悦地离开麻将馆回到家的港湾抛锚停泊。 牛惠芳对刘黎明说:“明哥,捎我一程行不行” “行,别说捎你啦,专程送你都没问题。” “还是明哥,不愧为是明哥。” 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出了门,黑脸对何老板倒醋:“老板,我看这小牛想k一明爷,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坐下吸土,站起来吸风。嘿嘿嘿。” 何老板见黑脸这么乌七八糟说了一通,就白了他一眼:“尽说脏话,把人们想得都不正经。” 黑脸用手抖了抖挂在脖子上那条粗硕的金项链,“唉”了一声,声音中满是酸酸的味道:“回家吧,累啦。” 第二天早晨,刘黎明在餐厅吃着早饭。 这时,妻子贾雅丽接了个diàn huà后就催他快点吃,先开车把她送到单位,省里财务部的人今天上午要到单位进行财务检查,科长刚打来diàn huà。 听妻子这么一说,他仰起脖子把半碗粥快速地灌下去,拿起半块馒头啃着就往门外走。妻子是单位的会计,平时上下班都骑自行车。 他刚启动着qi chē准备走时,妻子从中控系统(两个座位中间)拿起一条米huáng sè的女式裤子,看了看,问道:“哎,这是谁的裤子” 他扭头一看,妻子正盯着他,他有点发懵:“嗨,这是谁的” 往常,他会说乘客不小心丢下的,但此刻他想也可能是牛慧芳昨晚下车时忘了拿她的裤子?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妻子凭其敏感捕获了一只猎物:“说,谁的” “谁的”刘黎明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逼视的目光,车里寂静一片,只有启动的油门还在嘟嘟着。 他看了一眼妻子,只见此时揣疑已把妻子平常温柔的面庞扭曲得有点变型。 “噢,是这样的,昨晚回家是可能一个女乘客忘拿了,就是这” 从丈夫刚才略为一惊的神态和不太自然的回话中,妻子凭借女人特有的直觉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说,到底是谁的” 沉默。 妻子由刚才的揣疑刹那间变得平静:“好吧。今天上午,上级领导到我们单位检查财务,我也豁出去了,你不说实话,我就不下车,管他们检查不检查!” 妻子下了狠心。刘黎明清楚,妻子往日的平静是山涧平潭,里面却包裹着激流,崖头飞溅的瀑布就是注脚。想到这里,他惴惴不安地说:”捎个熟人,可能是她下车忘了拿她的裤子了吧。” 这时,妻子轻轻地抖了抖那条裤子,问道:”晚上十点多,捎熟人” “下午,不知咋的,想买张彩票试试手气,听见隔壁麻将馆的哗啦声就进去了,调节一下工作节奏。” 妻子冷笑了一声:”说吧,每天下午到麻将馆打麻将打了多长时间啦” “没有没有,就昨天下午一下午。” “还编!我有时给你打sh一u ji,总觉得你时间很长才接,而且总是静静地没别的杂音,你还给我滴滴几下喇叭,功夫下得不小哇” 刘黎明禁不住地笑了出来。他此时才发现妻子这是哪来的推理判断,好像他以前逢场作戏时她就在旁边瞧着似的。“我开车累了,有时就去麻将馆坐坐,看看人家打牌。你不能每天让我窝在驾驶室里,窝成我脊椎病?”他开始以攻为守。 妻子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打开车门下了车。“你走吧,我打的。” 尽管他一再恳求,妻子没有丝毫的犹豫,摆手叫住辆出租车走了。 望着那辆绝尘而去的米huáng sè富康出租车,刘黎明知道自己这回摊上事情了。 上午,他怅然若失地跑车拉客。中午的时候,他给妻子打了个diàn huà作为蜗牛的触角来探探虚实,也被“你拔打的diàn huà暂无应答”而碰了回来。没办法,他把车停在个小饭店的旁边,进饭店后点了份葱爆鱼丝碗桃花面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胃袋,走出饭店门后再找个僻静阴凉处停下车子午休一会儿。 停车不远处,他看见一只流浪狗卧在阴凉处吐着长舌,喘着粗气,和树上的几只知了共同演奏着一曲这夏天虽美丽但特么太难熬的歌 睡得正香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破声,把刘黎明从睡梦中惊醒。他从出租车里出来,伸了伸懒腰,hu一 d一ng一番窝屈的筋骨,嘴里蹦出一句:“这特么得日子要过成光阴了!”都是那条该死的裤子,带来了一些骚臊味,把他原本安c平静c有节奏的生活給断送了。他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三点半,想了想还是到麻将馆吧。途中看见马路边那座刚建起不久的招工大厦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他想这楼盖起来没几天呀,怎么就炸毁啦? 那座被炸毁的招工大厦裸露着乱七八糟的砖块c水泥十几个戴安全帽的人正忙着在废墟四周拉扯着安全隔离带。几台装载机呜呜地挥舞着前叉给大吨位的运输车装车。 在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手里吃着一支冰糕在嘴边吸溜着,吸溜了几口之后,想给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尝尝,那个老头笑笑后又摆摆手,让男孩继续吃,他自己抽烟。旁边放着一辆小平车,平车上有把铁锤。 刘黎明闲着没事,过去给那个老头递了一支硬盒中华烟,老头儿看了看香烟的牌子,擦了擦眉毛上的汗珠,沾满灰尘的手把眼眶c额头变成个戏台上的花脸。他看了刘黎明一眼,笑着说:“谢谢师傅啦。”然后把那支烟夹在耳朵上。 刘黎明坐下后问道:“老哥,这大中午的,也不休息休息?” 老头儿往废墟那边努努嘴,“趁人家拆这楼房,过来等等,等会儿过去捣些人家剩下的钢筋。” 刘黎明又指了指那个吃冰糕的小孩,说:“这是?” “孙孩。上三年级。” “这活也让小孩干?”刘黎明说。 “没法儿啊。再一个这段时间他们放假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他跟上出来耍耍。” 刘黎明看了看这个小孩,小孩的身上黑瘦干巴,明显的营养不良。小孩穿着一双破旧的凉鞋,脚上的皮肤还有点皲裂。 老头儿看了看刘黎明说:“这小孩命苦哇。唉,也不怕你笑话。他爸爸原先贩煤挣了些钱。有点钱就烧得不行,爱赌博,打麻将c推条子,把挣下的钱都输了不说,还欠下许多饥荒,为了还债,就想把”这时,老头儿扭头看了看孙孩,见孙孩在一边看地上的蚂蚁搬运小虫的尸体,就压低声音说:“想把孩子卖掉,儿媳妇不让,我们老两口也不让。儿子就和媳妇打架,儿媳妇气得不行,离婚走了。唉,儿子还是赌,不记。进去啦,进里面去啦。也好,让他在里面受受罪。我们老两口就带着孩子从村里就来,来白马市找点活计干,小孩的奶奶给人家看门房,我前几年当环卫工,扫马路,好歹有个干的。去年,人家不让干啦,说我年龄大。现在,我只好捡点破烂,凑乎着过日子。” 刘黎明发现,老头儿的眼眶里有点湿润。他悄悄地问道:“哪儿子现在呢?” “出来没几天又进去啦。”老头儿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我管不住他,有人能管住。这赌博呀,害人!” “噢——”刘黎明长长地吁了口气。“老哥,你歇歇吧,再等一会儿,捡些东西。”说着他又递给老头儿一支烟。 “哎呀哎呀!”那个老头儿一边接过烟后一边哎呀着表示感谢。 开车在路上走着,刘黎明琢磨着:我怎么也喜欢上打麻将?又耗时间又输钱的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出租车还是朝着大发麻将馆的方向开去。 在后院放好出租车后,刘黎明迈着不太轻快的脚步来到大发麻将馆。 麻将馆的一楼已打开了三桌,这里是老头儿老太太们的天地,他们一个个挪动着身子骨,慢慢地摸牌,慢慢地出牌,手里捏张牌后,再伸长脖子仔细瞧瞧打在锅里的牌,然后才考虑该不该把这张牌嫁出去,锅里已经有两个同样的南风了,这张牌该打了,再轻轻地把南风放在锅里。不见的风头不打,捏死你。大家都是这慢悠悠的节奏,谁也不嫌谁的脚臭,修身养性呗。谁若想把自己的急性子毛病改改,那么,请和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们打牌,疗效估计会好些。 若是往常,刘黎明路过时会把这里的打牌当作一道消遣的风景来欣赏一下,现在他只是捎带看了看便挪步沿着弯曲旋转的楼梯来到二楼的大户室。 楼上的也打开三锅,另外还有老板等两个人在一旁观战。正在场上打牌的黑脸见刘黎明来了,诡秘地笑了笑,亮着嗓子喊道:“明爷驾到!”然后略微压低了声音说:“昨晚上辛苦了。” “什么时候不辛苦不跑车挣不下钱呀,哪比你捞个盆满钵满,胸脯前晃荡条几万的粗金链,就是抖,抖阔啊。” “日他,跑车辛苦嘿叽嗬呀得辛苦吧” 人们一阵笑声。 其实,有的人除来麻将馆除打牌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置身于这样的氛围,获取着一种乐趣来愉悦身心。一些离异单身的,沉默寡言的尤其如此。 刘黎明说:“刚才过来时看见那座招工大厦被爆破啦,怎么回事?刚建成的啊!” 黑脸一边打牌一边说:“听说那座楼是什么违章建筑。哐嚓一声说倒就倒了,看得人还心痛。你现在说这是违章建筑,早干啥了?” “街上的小偷,偷他妈的几百元钱,逮住不是挨打就是进拘留所。这两千多万元呐说没了就没了?造孽啊!”赵大毛说着向上挥了一下他的左手。 “快起牌吧,还挥手指方向。”黑脸催着赵大毛。 “这一炸,不知又好活了几个当官的,操!”赵大毛骂骂咧咧地说。 “打牌吧,不该你们管的就少操点心。”何老板语气柔和地劝说道。 “光怕少收了台费。嘿嘿。”黑脸说着瞟了一眼何老板。 刘黎明搬了把椅子坐在赵大毛的身边观战。 赵大毛有点秃顶,胖乎乎的,50多岁的样子,是个印刷厂的老板,如今不能多印什么挂历呀日历呀等印刷品,20多人的小公司经常是没米下锅,他就给部分职工放了假,自己也断不了来这里寻点开心的事。 刘黎明刚坐下不久,赵大毛就在庄上自摸了一把碰碰胡,每人16个点子。赵大毛一手收着pu kè牌,另一只手放在裤袋里。他乐哈哈地对刘黎明说:“明爷,为啥不早点来你来前,我只有看他们胡的份。你看,都打了三圈啦,才开胡,刚才还是个处女呀。你看,这把摸了,全托明爷你的福。”赵大毛向他晃了晃手中的pu kè牌,然后才放进抽屉里,嘴上一咧:“这下,这下终于破了我的处女身啦,不容易呐!老板——老板,给明爷拿盒软中华,记在我的帐上。”赵大毛爽快地说。 “哈哈,毛哥,牙都掉了几个了,还处女?”黑脸调侃着。 赵大毛笑笑:“说还不让说说?” 一会儿,何老板走过来把包烟递给刘黎明。 刘黎明说:“毛哥,沾光了啊,谢谢。” “哎,不用谢,这算什么。” 尽管开着空调,麻将馆里还是不怎么凉快。 赵大毛的那只左手很忙,又摸牌又打牌,搁一会儿就在身上搓下几个“黑牛牛”(污垢),然后甩在地上。打了没有几张牌,碰了对西风,就把听口牌上架扣倒,吊着东风。 第二圈转过来,黑脸打个东风,给赵大毛点了炮。 赵大毛点了一支烟,说:“谢谢呵。”说着转过脸来对刘黎明说:“明爷,你说日怪不日怪,这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哇。全托明爷您老人家的福。来,抽烟。”一只手给明爷递过一支烟。 刘黎明自己点着烟,继续观战。 赵大毛连续坐了三庄,这把牌又停口了,但他不听口,一是这口不太好,对家不缺万,二是手里有四张六条牌,想暗杠而又怕万一起个五条c七条来靠牌。再起牌时,赵大毛换了下手,他把那只右手从裤袋里抽出来,这只右手有点残缺,他说这是小时候过年放“二踢响”时来不及丢给炸的。在一块儿打牌久了,牌友们对他的右手也习以为常。他用右手哆哆嗦嗦起牌时靠着牌架抖了一下,把最后一撂牌的最末一张碰落,他趁机瞅了瞅这张牌是八万。 看见赵大毛的这个动作,黑脸就笑着问:“毛哥,是不是准备开杠呀” 赵大毛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刘黎明,说:“呀哈,明爷,你说这牌还能打吗咱的一招一式,人家黑脸都知道,你说咱这牌还能耍” 此时,刘黎明正想着今天晚上回家如何才能交帐,如何才能摆平那条米huáng sè裤子引起的风波,却被毛哥的问话拉回了思绪。他只好笑笑:“嗯,黑脸莫看长得跟黑塔似的,心里细发着呢。” 打了一圈牌再转过来,赵大毛起了一张牌后就果断地杠了,从最后那里起了个坎八万,听口了。 “一撅屁股,就知道放啥屁。”黑脸说。 赵大毛笑着点点头。 刘黎明看了一下,赵大毛听的口是边三万。 赵大毛探头看看上家的牌,没有三万。下家缺万不用看,但为了掩人耳目,探头过去也看了一下,对家黑脸用着万,不知他手里有没有三万。 黑脸说:“毛哥,坐几庄啦,也不嫌累,这天热得” “哈,不累。报纸上说要抓住机遇,发展自己。牌顺时不胡,就把牌打背了。” 牌这玩艺,顺了没挡。如果顺了,即使听个坎五万,下面打了三个,你可能自摸最后一个五万。别人听着三六九饼,虽然口多,但也只有看胡的份儿,要不这人拿着三个三饼,那人摆着一对六饼,几个九饼在后七撂歇着,而坎五万是最后一张,噼的一声——自摸了——这叫千里马赶不上拐脚驴。纵然你怒发冲冠,仰天长啸,拍遍楼上栏杆万千,却也枉然。 赵大毛连胡了几把,势头正旺,此时牌又听口,一扫前面的晦气。他光着膀子,一身赘肉拖着。那只完整的左手抹着自己的上身。身子上面有一些污垢经湿热的天气融化,黏油油的东西就出现在他的左手上。手上黏油油的东西多了,他抬起手来看看,然后就用力甩在地上。他的话像这污垢一样自然就多了起来:“你说这鬼天气,馆里开着空调还这么热,外面干活的民工该咋样,非洲的黑人该咋样,咋熬呀你说这太阳辣地每天晒,人们不晒成个黑脸才日球个怪” 黑脸没有说话,两眼只是盯着桌上的牌发愣。 赵大毛看了看黑脸,刚才他说了句“不晒成个黑脸才日球个怪”,怕黑脸起疑,有什么误会,急忙给黑脸递过去一支烟。 黑脸有一阵子不胡牌了,手里这把牌也是二五八,不相配,又怕点炮包庄,干脆折搭子弃胡。“哼,毛哥胡了牌,精神就爽起来,刚才哑巴了,一声不吭?” “哎,黑脸小弟,听说你最近荣升拆迁办主任啦,拆房拆屋还拆牌日你,这牌——门不清,腰不断,用得着拆怪不得拆迁户对你们有意见呐。” “说的轻巧,这是耍钱,也不是耍土坷垃,你还有暗杠。我如果点了炮,你不收pu kè点,我就放一炮。” “由球你吧,我自摸呀。” 转了一圈,毛哥果真摸了边三万。”他高声地说:“暗杠!边三万自摸,一人十个点点。” 嗯?刘黎明瞧了一眼赵大毛,只见他把手里的牌利索地推进自动麻将机早已打开的口子里。刚才有的牌友看了一眼,有的连看也没看,拉开各自的小抽屉往出拿牌。刘黎明坐在旁边,赵大毛刚才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口摸牌中,毛哥用了平时很少用的右手,左手却在他的上身游弋。当他摸了“三万”时,毛哥大声提醒大家他有暗杠,他是左手摸牌,左右手同时放牌。在此之前,上家还未出牌,毛哥却早早地“过电”(这是违规的,行话称过早摸牌为“过电”)。其实,赵大毛摸的是二万,却变成了三万。刚才,他左手里捏着一个“扁牛牛”,此时快捷地摁在“二”字上面,而这个“扁牛牛”则是毛哥左手由上身的污垢为原料制造出的一个条状“一”。二加“一”当然是三。一个点20元,三人各出了十个点。 换句话说,赵大毛身上的一个“扁牛牛”,售价600元,没商量。 赵大毛的举动,确实让刘黎明开了眼界。刘黎明想,这年头,麻将馆离奇古怪的高招迭出,像街头上网上的骗子一肚子坏水,比如屡禁不止的传销,首先挨宰的必定是家人c亲戚朋友。这毛哥,还真看不出来,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关键时刻居然来了这么一手,高人啊!他在心中默默地道了一声:赵老师c赵老兄,小弟算是服你了! 对于牌场zu一 bi的事情,一般旁观者如果看穿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打个小九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赵大毛连胡了几把牌,黑脸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次起牌后,他看了看,见这把牌又是左右不挨,上下不连。他把手里的牌一剁,说:“这牌像啥这成了秋天的秋啦” “黑脸,这打牌呀,上场半小时多,你在牌友当中如果没发现什么菜鸟,嘿嘿,那么,你就是那个菜鸟啦。是不是?” 黑脸鼻子里哼了一声,起了一张牌,看了看又不顺心,说:“球哇!这牌” 赵大毛安慰道:“黑脸兄弟,不要浮躁。牌场上呐,啥事都有可能,手顺时怎么打怎么胡,手背时胡的口再多也不胡。这也和guān chǎng上升迁的道理一样,人家上面有人,再扯淡的也能提拔。你说,寡妇老婆晚上睡觉,上面没人怎么办?嘿嘿,你就是再行也不行,是不是这个理儿?所以,打牌这东西,你得沉住气,憋住屁,麻将桌上见高低。不急不躁来打牌,这锅塌了有下锅。不行的话,最多是要钱也不要命。” 听着赵大毛这样胡咧咧,黑脸停止了打牌,脑袋搁在桌子上,做出爬着身子往上瞧的样子,“嗨!毛哥,你这根老黄瓜呀啊,刷上点绿油漆,就装嫩呃。球,看你刚才那蔫样儿,现在叶子上咋有露珠啦?” “嘿嘿,嘿嘿,不听就不听,由你。”赵大毛笑了笑:“反正钱装进老汉的口袋里啦。” “三缺一”,是麻将馆的常用语。正在这时,瘦猴精急呵呵地赶来了。 黑脸什么也不想误了,看见瘦猴精汗流满面的样子,呲呲地笑了两下,说:“这里刚有个坑,干巴巴个萝卜就蹦来了。” 瘦猴精听黑脸变着法儿说自己的瘦,就拐着道儿问:“黑脸哥,塌了几锅了?” “手气好得很呀,让猴弟失望啦,你看这事闹得没有圆了你的梦。” “不着急,黑脸哥慢慢塌。”瘦猴精说。 “寡妇梦见”黑脸说了半截话。 四个人又能凑成一桌开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小钢炮” “小钢炮” 晚上的时候,刘黎明在麻将馆吃了晚饭后,一改往常的习惯,站起身来准备回家。 何老板见刘黎明要走,就招呼道:“明爷,才八点呀,时间还早点。” 麻将馆墙上倒是挂着个钟表,但比准确的时间慢了25分钟左右,老板不知是没空还是不愿意将其校正。 “我今天还有点事情,得早点走。” 黑脸今下午打牌输了,刚才吃饭前,躲在一个角落,掀开衣服在肚上给自己打了一针胰岛素,连吃了两大碗面条,叫嚷着要多吃点,把损失降到最小。此时他见明爷欲走,站起身来指着挂钟说:”走啥打一锅再走不迟。我今晚多吃了碗面,充好电,和毛哥血战到底!” “黑脸,熬得多了对身体不好,何况你有糖尿病。” “放心,明爷。今晚一定得把毛哥拿下,我就不信,拿不下芳芳和牛牛来,还拿不下个毛哥” 刘黎明见黑脸话中有话,不愿再多插嘴。 赵大毛则乘胜追击:“不服气咋的今天我手气顺得很,我看是不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你就不知霸王爷长几只眼” 黑脸“咕咕”地喝完碗里的汤,伸手做了个请的架势:“来,场上见。” 黑脸和赵大毛c芳芳c李贵宝等几人又开始打锅。 下午几个赢钱的牌友见好就收,晾下几个还想打的输钱人,没事的人们便围在黑脸这一桌周围继续观战。 赵大毛坐东风位置,旗开得胜,第一把就是坎八饼的门清摸,一人十点。 瘦猴精夸着毛哥:“嗨,毛哥今天这手怎么这么好,这比你开印刷厂来钱还来得快。” 赵大毛笑着说:“手好这好”说着他把那只残疾的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来在众人眼前晃了几晃。“你们看,我这手能好了,好在哪里”他的右手残缺不全,少了的几个指头让鞭炮给“吃”了。 人们被毛哥的这个举动逗得合不拢嘴。 说起来,赵大毛的右手还有个故事。那年冬天,天上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白茫茫一片。 赵大毛骑着摩托车和一个小伙子相撞而摔倒在地。 那个小伙子说:“怎么骑的车,不会骑?” 赵大毛举着那只右手嘿叽嘿呀地对那个小伙子骂道:“他妈的,你看你把我的右手撞成啥样了?哎呀!”说着,他把右手就插在左手的袖口里,蹲在雪地上,骂骂咧咧。 风雪之中,那个小伙子也没看清楚他那沾着雪花的右手到底怎么样,反正是少了些什么,又看见这人膀阔腰圆,一是心里有愧,二是如果真正动起手来,怕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便说:“老哥,我看这样吧,小弟刚才有点冒失,不小心撞了老哥。”说着,小伙子从兜里掏出500元来,央求道:“你自己到医院包扎一下,怎么样?小弟还有点急事儿。” 赵大毛龇牙咧嘴地看了看小伙子,又看了看小伙子手中的五张票子,喘了一口粗气:“算我倒霉,哎呀,你你走吧哎呀。” 小伙子把500元放在赵大毛的袖口上,骑着摩托车慢慢悠悠地走了。 望着小伙子的背影,赵大毛笑了笑,说:“小样儿” 这时候,赵大毛又从裤袋里掏出他的右手晃了几下,笑呵呵地说:“再没有眼气的啦?嗯?这手,这手还手气好?” 趁此机会,人们更清楚地看见赵大毛的那只右手。这只右手只残留着半截大拇指和半截小拇指,中指c食指c无名指都无踪无影,右手上的皮肤也是皱褶纵横,七横八竖,惨不忍睹。他的自我作践让在桌旁围观的牌友们笑得前仰后合。 正在大伙儿热热闹闹的时候,一个人倒背着手铁青着脸走上二层来。这个铁青着脸的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眼睛里冒出阴森森的杀气,额头左边有道明显的刀痕,身板子厚实,走起路来铿锵有力。这人后边跟着两个理着板寸的马仔,二楼的空气顿时有点凝固。 老板何吉一看是阎王爷来了,赶忙走过来说:“阎老板来了,快坐快坐。”转身就叫容嬷嬷给三位客人倒上茶水,之后她又从桌上拿起中华烟敬阎王爷和两个马仔。她给阎王爷赔礼:“哎呀,阎老板,实在不好意思。那天下午老爷子过来打了会儿麻将,谁知就给瘫倒了,实在是我们照顾不周,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见老爷子倒地后急忙就给医院打diàn huà,好在救护车来得快,大伙儿都过来帮忙,把老爷子抬上救护车。亊后,我和fu u员买了点吃的喝的shàng én看望了老爷子。哎,老爷子最近好点了吧” 见何老板说话滴水不漏,态度诚恳,又同在一条街上住着,阎王爷来这里闹事的念头打消了不少。“老板,我老爸身体最近好了点。昨天我从外地刚回来,听说了这事。不过,以后请你多关照点。老爷子如果以后再来,麻烦你一定劝他不要再打,坐一会儿看看倒还可以。” “好的,没问题,说什么我也得尽心些,不能让老爷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不能让阎总为这事操心。”何老板满脸堆着笑容,生怕阎王爷来这儿给她添什么乱。 “好的。这儿打多大”阎王爷问道。 “小打小闹的,也就50c100,还有老板们耍这2000锅带圈的。”何老板汇报道。 “噢。”阎王爷轻轻地点点头:“哪天我也过来玩玩,最近生意不太好做,有点闲空。” “哪敢是好,哪敢是好!欢迎欢迎!” 看见阎王爷起身告辞,何老板叫fu u员拿过三条中华烟来,让阎总带上。 推让一番之后,阎王爷从递在眼前的香烟中拿了两条给马仔,说:“让他们抽吧,这条你留下招呼客人。告辞。” 何老板把阎王爷三人送到一楼门口,说:“阎总慢走,欢迎阎总以后有空来玩。” 阎王爷头也没回,说了声“好的。” 三个人终于走了。 望着阎王爷渐去渐远的背影,何老板在麻将馆门前长出了一口气,多日悬在心头的事情总算有了个了结。她转身对fu u员“容嬷嬷”悄悄地说:“往后,他如果要来,咱一定得小心侍候。这人可不是夞(音外)省油的灯,惹不起。” “嗯嗯。”容嬷嬷小心翼翼地答道。 时隔不久,刘黎明心事重重地返回麻将馆。牌友们见他又来了,像打了鸡血似地又兴奋起来。 瘦猴精说:“明爷,什么精神最伟大救场如救火的精神最伟大;什么人最可爱三缺一时来的牌友最可爱。嘿嘿,莫说那伙女的暗恋你,就我这男的也喜欢你,明爷。” 听了瘦猴精的这句话,刘黎明的脸上多阴才转晴了一些,笑着说:“来,打一锅。” 在通往hlbe大草原的路上,奔驰着一辆黑色小轿车。 刘黎明没有和黑脸他们去狐仙山拜狐仙庙,却和牛慧芳去hlbe大草原。 那天晚上到天星宾馆开了个单间住宿后,刘黎明在床上翻着烙饼,没有丝毫睡意。这事闹的,本来仅仅捎了人家一段路程,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因遗忘的一条裤子,也不是什么内裤一类的东西,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多少话语也解释不清,反而越描越成了一张黑纸。再看微信,一个“滚”字,还有三把锤子发出金星。他想,扯了龙袍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倒不如干脆痛快一点。于是,拨了牛牛的sh一u ji号,谁知她还没睡,正看微信。 牛牛算小寡吧,丈夫于前年患尿毒症去世,单位也不甚景气,濒于破产,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生活得不太理想。 得知明爷的处境后,牛牛十分愧疚,她急忙向明爷道歉:“那天干洗了下裤子,正好这一段孩子在姥姥家那天下午没事,就去麻将馆散散心。明哥,都是我的粗心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行的话,我shàng én给嫂子解释一下?” “不行,那会越来越麻烦。她认死理。她把我赶出来了,这事得缓缓再说。” “哪——好吧,听你的。” 他说:“这一段,我想开车出去转转,你有空没有” 牛牛想了会儿说:“可以。” 其实,他每年都要驾车出去旅游一次,尽管其职业是跑出租。有人曾对他说:“明爷,平时见你不急不忙,又要跑出租,又要打麻将,花钱还不愁。有啥绝窍”对此,他只是笑而不答。 确切地说,刘黎明是个炒股高手,经常阅读资料,注重信息,加之实地考察。这样,他选股c炒股心中有底。就说实地考察吧,打着自费旅游的旗号,主要目的是对他基本选定股票的上市公司进行情报搜集,到公司驻地附近的茶馆喝茶,饭店就餐,留心当地一些人对公司的议论,找机会到公司里转悠,观察,听听c看看公司的概况与员工的精神面貌,在炒股运作中完全是后老婆打孩。 经过两天的行驶,终于抵达hlbe草原。 微风吹拂,半尺多高的绿草c黄草起起伏伏,一望无际的草原像抖动的绸缎,蔚为壮观。 两天的行程也使牛牛寻找到久违的ji qg,她的心里暗暗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昨天,他们在一家上市公司附近的饭馆里出来后,牛牛险些被辆急驶而来的摩托车撞倒,多亏明爷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推开。刘黎明的小腿却被摩托车撞了一下,自然,她的心也被摩托车捎带了一下。 草原,辽阔的草原像海洋荡起潋滟。站在没膝深的草原上,牛牛的心里涌动着一股不可名状c难以压抑的力量,而这种力量驱使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扑入刘黎明的怀抱。 一声“明哥”的呼唤,让刘黎明招架不住,喘着粗气的拥抱与半旋着脸庞的亲吻,让两颗心灵在剧烈的碰撞中闪耀出迷人的火花。 牛牛躺在半尺多高的绿绸上。于是,绿绸上出现一个修长的凹型,一张俊俏白净的脸庞,一个丰腴的躯体镶嵌在这绿绸之中,散发出难以抗拒的y一u hu一。 牛牛面颊泛红,双眼微闭,微风中飘过来那发自牛牛樱桃小口的语音:“明哥” 望着躺在草原深处的牛牛,刘黎明站在这里,尽管草原的风也稍微大一些,但他感到此刻心灵的干渴,他的喉节上下滑动着,血液快速地涌动着此时此刻,他觉得牛牛属于他,这茫茫的hlbe大草原属于他。 牛牛,躺在草原上的牛牛,四肢张扬,如堆干柴,等着刘黎明去点燃,让ji qg燃烧。 刘黎明扑向了草原。 微风吹拂,偌大的hlbe草原仿佛都在颤栗 一天上午,何老板受到朋友微信圈的启发,就把常在麻将馆打牌的牌友都拉进了她的娱乐圈,群名为“大发开心圈”,往后若是招呼他们打牌也方便一点。何老板的昵名是小不点,周芳芳的为“美丽天地”,毛哥的为”左轮sh一u qiāng”,刘黎明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是明爷,黑脸的是“扫蹚腿”,瘦猴精的是“金枪不倒”,赵长胜的为“馏冰糕” 自微信问世以来,它便以强势的姿态把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挤压得苟延残喘,把大多拿sh一u ji的男女老少变成了“低头族”,见面的话少了,网上的话多了,近在咫尺的话少了,远在天边的话多了。这种强大的冲击波沖击着城镇c院落c学校,冲击着人们的心灵。坐车的c排队的c吃饭的c上洗手间的都盯着sh一u ji,右手食指都在触摸屏上忙乱地滑动着什么,才能满足那一颗颗浮躁的心灵。 何老板看看大发娱乐圈牌友之间的互动,感到十分欣慰,她多多少少能从这里获取一些朋友hu一 d一ng的信息。 在她的微信群里,扫蹚腿(黑脸)献给美丽天地(周芳芳)三朵红玫瑰,并问道:“美姐,下午去不去麻将馆去,我现在就发个红包。” 未见美丽天地回话,却见金枪不倒(瘦猴精)发言:“黑哥,我下午去,你就发个10元红包吧。中午门口饭店买碗面,弟媳生气不回家。” 扫蹚腿:“该回话的没有回,不该回话的抢着回。” 金枪不倒:“好你个黑脸,重色轻友呀。”并且送上三个铁锒头猛砸的图案。 扫蹚腿发了三个捂着嘴巴发笑的图案。 左轮sh一u qiāng(毛哥):三个持枪人开枪射击的图案。 扫蹚腿:“打黑枪的,最可怕。” 金枪不倒:“好,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我点赞。” 美丽天地:“哈哈,有趣。” 扫蹚腿:“盼星星盼月亮,日盼夜盼美丽姐。”还有三朵弯头c三朵直立的红玫瑰图案。 金枪不倒:“一见靓姐腿就软。” 扫蹚腿:“有钱难买愿意,气煞你。” 金枪不倒:“你发个红包算好汉。” 美丽天地:“10元红包买饭吃,下午打牌给点炮。”一个红包(一人10元)。 扫蹚腿:“哈哈哈。” 金枪不倒:“发给我的买饭钱,你扯蛋,退回来!” 扫蹚腿:“盖被梦吧。” 金枪不倒:“黑脸黑心黑胳膊,买包老鼠药你吃吧。” 扫蹚腿:三片西瓜图案。“吃点西瓜压压火。猴精弟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美丽天地:“这几天不见明哥了。” 扫蹚腿:“对,牛牛几天也没来了。” 金枪不倒:“鸳鸯池里戏鸳鸯了吧” 左轮sh一u qiāng:“胡球想。” 馏冰糕(赵长胜):也有这种可能。 看着他们在微信群里的对話,何老板琢磨着:是呀,明爷和牛牛好几天都不见面了,干啥呢有时馆里干坐着几个人说东道西,差个人就拉不开栓,干着急没办法。今天下午得给明爷打个diàn huà问询一下。 下午,麻将馆开门后,黑脸和瘦猴精早早就来到麻将馆,坐在桌旁喝着茶抽着烟瞎聊。 “哎,瘦猴弟,中午吃的啥” “不够意思,抢我的红包。” “该换sh一u ji了,你的启动慢。” “凑乎用吧。昨晚回家迟,吵了一架,回她家了。害得我中午泡了包方便面,啃了个面包。” “也就十元嘛,一直嘀嘀咕咕。哎,我看这样吧,咱俩用摸牌比赛的办法来决这十元钱(红包)的归宿。你如果赢我了,我就把那个红包退给你,怎么样?”见瘦猴精答应后,黑脸就把四个六条c九条从牌堆中找出来扣倒,胡乱地搅和了一通,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条和九条一般为牌友们衡量摸牌功力高低的两种牌,其难度在于这两种牌的纹路一样,都是顺路的,容易让人产生触觉上的模糊与判断上的失误,可谓细微之处见功夫。 “好,我来就我来。”瘦猴精挽起袖子就摸了起来。他先用食指摸牌,把六c九条各放在一块。随后再翻过牌来,决一雌雄。第一张牌是六条,接着他又摸第二张,轻轻摸了几下,分不清是六条还是九条,又改用大拇指来摸,他摸了又摸,停了一会儿,放在六条那一块。八张牌摸完后,把扣倒的牌翻过来,六条牌堆中混有一张九条,同样,九条牌堆中有一张六条。 瘦猴精把牌重新扣倒,并且多搅和了几次,说:“你来吧。” 黑脸见瘦猴精摸对六张,点点头夸奖道:“你的功力还可以。看我的。”说着他拿起牌来,六条,放在一边。九条,放在另一边 八张牌摸完之后,瘦猴精翻过来一看,黑脸全摸准啦。他双手抱拳对黑脸面前晃了几下说:“老兄,小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那个红包归你。” 他俩正摸牌的时候,阎王爷一身名牌服装,倒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慢慢地走上楼来,见黑脸瘦猴精在闲聊,便打招呼:“二位早啊。” “呀,是阎总,是阎总呵,稀罕。来,抽烟。” 阎王爷见黑脸从桌上拿起芙蓉烟递过来,摆了摆手:“抽我的,换下口味。”说着各给他俩一支长嘴熊猫烟。 “看看人家阎总,这档次就是高。”瘦猴精恭维道。 “哎,一般一般。现在生意难做了,混吧。” “啊呀,阎总你要这样说,我们还咋过”黑脸说。 “蛇大窟窿粗,我那儿上千人呐,都张着嘴。” 阎王爷在产煤大县圆山县开着洗煤厂c炼焦厂,厂里红火的时候,仅他就有宝马c奔驰c路虎三辆豪华专车,还有一辆30多万的三轮摩托,供他夏天兜风。财大气粗后,不几年时间,阎王爷仅老婆就换了三个。他时不时地到澳门葡京c巴比伦c威尼斯赌场变着花样儿过瘾。在其澳门之行中,也就第一次过去时赢了十几万元。尝到甜头后,只要有空,他每次都过去玩玩。去了之后,每次输个百把十万,他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时间长了,圈内人暗地里给他起个绰号“小钢炮”。 一次,他在一个赌场奋战两个昼夜,一亿多元就无声无息地打了水漂,密码箱里的xiàn jc银联卡里的巨款大多“慰问”了赌场。对此,他挠了挠头皮,叹息了一声:“认栽。”然后准备起身回公司休养几天。刚站起来时,不知那股神经又抽了一下,他重新坐在大户桌前,说:“借款?不信老子就这么霉!” 那家赌场对其早已知根知底,让他如愿以尝。 又赌了两天,5000多万元不翼而飞。 “这一趟澳门之行,栽了老子一点五亿!”阎王爷自言自语。 赌场的马仔小声地转达老板的话语:“我们老板传下话来,只老板想玩到啥时候就玩到啥时候,保证让阎老板过足瘾啦。” 在马仔的精心照顾下,他心平气和地休息了一天,到外面转了转。那天,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回到威尼斯赌场之后,发现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蔚蓝的天空飘着白云他有点疑惑,刚才外面好像是连阴雨的样子,怎么天晴得这么快? 马仔告诉他:“听说,这威尼斯里的天空是装潢的假天空。” “哎?怎么看不出来,以假乱真。”经人指点,他才看见高楼大厦与天空衔接处有几个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模糊的光点。他赞叹道:“这年头,我看也只有妈妈才是真的,剩下的都他妈的不保险。这里太漂亮啦。好兆头,我想该我赢一把啦。”他再次披挂上阵。 好家伙!这一次8000多万!但不是赢,又输了。 赌场的马仔再次转达赌场老板的意思:“请阎老板继续。不过,我们老板说了,我们委派三人专程到圆山县负责c监督贵公司一定时间段的焦炭xiā一 sh一u,xiā一 sh一u款要直接打进我们指定的银行帐户。请阎老板签字,我们好拿上你的批条前往贵公司bàn li相关业务。” 他接过马仔递过来的水笔,便在还款协议上郑重地签了自己的大名。 阎王爷在赌场里好吃好喝三个月,各种各样的玩法随便玩,尽情玩。同样,远在千里之外的焦炭公司三个月的xiā一 sh一u款都按这个赌场的指定帐户,毫无争议地打入。 黑脸c瘦猴精c阎王爷加上何老板,正好湊成一锅。刚调风坐位起牌,周芳芳就来到二层。 黑脸一见周芳芳来了,急哈哈地对何老板说:“老板,让开让开,端茶倒水。” 何老板听见脚步声和黑脸急迫叫他让位的腔调就明白是芳芳来了,便说:“正好,刚起了牌,上不” “废话。芳芳不上,人家来干啥”黑脸又说。 “谢谢你的红包,红包虽然让黑脸给抢了,也得谢谢芳芳大姐。嘿嘿,快坐快坐。”瘦猴精对周芳芳笑着说。 何老板说:“上吧,芳芳,三男一女,等于送礼。你好好地赢狗黑脸。” “愿意,输了也愿意。”黑脸嬉皮笑脸地对芳芳指指椅子:“快坐快坐。” 听见来人这么受欢迎,正低头整理十三张牌子的阎王爷抬头一看,好个尤物,这位女士浑身上下折射出一种让人着迷的色彩,这搭配匀称的身材,这叫人折服的气场,让他心旌飘扬。 芳芳在衣架上挂起坤包,扫了一眼,有个生人坐在桌旁,只见这个男人和黑脸一样,脖子上也晃荡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她本来不想和生人打牌,但看见老板等人这么热乎地关照,再推三推四也不好,便坐在何老板刚才让开的位置上。 何老板指着阎王爷给芳芳介绍到:“这位是阎总,本地人,在圆山开着大公司,第一次来这里玩——阎总,这是我们芳芳,人漂亮打牌打得更漂亮。” “噢——噢。”阎王爷笑着冲芳芳点点头:“你好。这段时间有点闲空,来玩玩,多关照。” 芳芳笑了笑:“互相关照。” fu u员端上一盘葡萄放在一边的小桌上。 老板招呼说:“来,快吃葡萄,xj的,叫个啥来着玻璃翠,没有核,你们尝尝。”说着拿起几串葡萄递给大家。 这时,黑脸埋怨着何老板:“别唠叨啦,闹得我都误了碰白板了。” 何老板做出举手欲打的样子。 黑脸笑笑:“怕你打不是嘿嘿,有一首草原歌,什么来着?”说着黑脸轻轻地唱起来:“我愿当只羊儿,让芳芳拿鞭儿轻轻地抽打在我身上”他又笑了笑:“蛮说轻轻,就是重重的咱也愿意。” 何老板笑着说:“芳芳,好好赢,好好赢这狗儿的。” 周芳芳接上话茬:“好的,借老板吉言。” 这时,何老板想起该给明爷打diàn huà的事转身就下楼来到门外。 在麻将馆外,老板给刘黎明打通sh一u ji后,听见sh一u ji里面有乱哄哄的声音。 刘黎明说:“老板发财。我嘛,正在nx沙湖里玩呐,估计得四五天后才能回白马。有啥事吗” “这几天大伙儿都念叨你呢,多少天都不见你的面啦。”何老板说。 “是吗?谢谢大家。老板,这几天多少桌,人气还行吧” “还好,谢谢你惦记。明爷,你魅力大呀,你不在有时候就招不住人,特别是有些女牌友问你干啥呢”说着老板就给明爷戴了顶高帽子。 而明爷呢,就怕有人给他戴高帽,一戴高帽他就喜欢顺竿爬。“好的,好的,我尽量早点回去,争取两三天回去,嘿嘿,出来几天手都痒了,现在谁在呢” “黑脸,瘦猴,芳芳他们,对,还有阎王爷。” “阎王爷谁是阎王爷噢,是他,就是原先那个爱打架的,对,我认识过两天我就回去啦。好,再见。” 刘黎明刚接完diàn huà,坐着一辆滑车从沙坡上溜下来的牛牛高高兴兴地光丫子就跑过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哈哈,太好玩了,nx原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牛牛指着huáng sè的湖水c芦苇c沙滩兴奋地说。 “塞上江南嘛,自然好。刚才何老板打diàn huà问我啥时能回去。” “那你说啥” “两天吧,下午咱们就动身。本来还想顺路到xj天池再玩一下,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也是,这几天在内蒙x玩得开心,长了不少见识,心底里感谢明哥你。”牛牛说这些话时,无忧无虑,没有半点做作。 “没啥。nx这里到xj不远,xj面积太大了,要说游玩,不转个十天半月不算游览xj。天山c吐鲁番c伊利c喀纳斯等好些地方都需要转转,天池的水碧蓝碧蓝,像块翡翠。天山的天池和长白山的天池不同,天山的天池里有棵榆树,传说是王母娘娘的定海神针。其实,天山天池是很古时期造山过程中形成的堰塞湖,而长白山的天池呢,才是火山喷发后的遗迹。那年冬天,我去长白山,雪下得很厚,人们上山穿的都是特制的长筒靴,游览车的车轮上裹着防滑链。那天,没看成大天池,远远地瞧见它冒着热气。倒是看上了小天池,小天池里面结了厚厚的冰。说实话,当时我站在那个小天池旁,心想这里曾是火山的喷发处,若是这时候突然来个火山喷发,那滚烫的岩浆,那喷发的力度无人可挡。站在那里就是站在火山口上啊,心里确实有点可怕。”刘黎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惦量着牛牛那条米huáng sè的女式裤子如今真把他逼到了火山口上。 出了沙湖风景区的门口,刘黎明准备买几个有点nx特色的纪念品回去送给几个关系不错的牌友。许多景区外的商店柜台里,都摆放着nx枸杞。他看了看说就买十包枸杞吧。 牛牛很牛,她说:“你别说话,看我的,旅游景点的东西一般都贵,我来砍砍价。” 刘黎明走开几步,点支烟抽着,轻松地欣赏着牛牛对商贩的砍价。他想:怪不得一些小商贩们是又怕又恨又惦记女顾客,购买商品时,讨价还价成为女顾贵的一种乐趣,她们的成就感就体现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之中,并为之陶醉。这也和一些爱抽烟喝酒打牌的男人一样,乐趣焕发出动力。有的人不喜欢这类东西,不喜欢这种游戏,恰恰相反,有的人却对之特别爱好,不离不弃。 等了一会儿,牛牛喜气洋洋地提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十小袋枸杞,还未等他开口,牛牛就乐哈哈地说:“明哥,每包便宜了三毛钱。”并把找剩下的钱还给明爷。 十袋枸杞共便宜了三元钱。刘黎明看了看手中抽着的软中华,心想,也就差不多便宜了这样一支烟,就能换回牛牛充满成就感的笑容。而有些男人买东西时,嫌和商贩砍价怕掉了自己的价,一声不吭地高价买走东西被人家坑了一大把,商贩不但不感谢,反而鉴定这人是一个“菜”。有的牌友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戴,打牌时一输几百元甚至几千元却哈哈一笑。人生如牌,冥冥之中的一些东西着实让人难以琢磨。牛牛刚才那充满成就感的笑容阳光般灿烂,而妻子也常有这样的微笑,她在购物中只要给家里省了一分钱,就很阳光,很有成就感想到这些,他把烟头往垃圾箱顶上抿了一下,转身对牛牛说了一句:“回家吧。” 何老板给刘黎明打完diàn huà后,转身上楼梯时就听见楼上有吵架声,她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楼上,只见阎王爷用手指着黑脸:“你说啥?!” 黑脸虽不算什么混混,但好歹也在市城管队工作。在一次强拆中,黑脸把一个男人打成重伤,当事者不让,非要追究他的故意伤害罪。为了息事宁人,上级给了他个处分,对外说是一个临时工干的,被开除了。他只得暂时离职,回家反省。于是,他每天下午就来麻将馆这里“反省”。平时习惯了欺负人,现在哪里习惯被人欺负“你说啥,割草的还怕吃草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在这金银街上我怕过谁”黑脸仰着脖子说道。 阎王爷四处瞅瞅,看见不远处小方桌上放着把切瓜刀,跑过去就把那把切瓜刀攥在手里,两只眼晴里闪着寒光,一言不发,黑青着脸,朝黑脸走去。 见阎王爷拿着切瓜刀走过来,黑脸想了想,阎混混这家伙块头儿这么大,胳膊上的肌肉憋得紧紧的,真要动手恐怕难以对付,但这时候说啥也不能软蛋,只有迎上去。黑脸把脑袋低着伸过来,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哎,你来,你来!” 阎王爷见黑脸耍赖,也不方便下手。人常说好汉不打圪蹴人,黑脸这东西,这是当街脱裤装泼妇。 二层楼上,人们围成半个扇面看着他们,但没有人敢出来劝阻阎王爷。 一看这情况,周芳芳走过来站在他们两人中间,隔起了一堵墙。她两只手紧紧抓住阎王爷的那只手:“阎总,干啥两个大男人家的?” “我,我收拾这个东西!”阎王爷手里攥着尖刀。 何老板也急忙过来伸手夺阎王爷手里的刀。阎王爷看了看现在这情况,深不是浅也不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左右为难的时候见有人来夺刀,也就松了松手,就坡下驴,让何老板夺下切瓜刀,但嘴里仍不饶人:“哼!告你,今天这是在麻将馆,算了,改天找机会收拾你小子!” “怕你” “嗯?等着。”阎王爷说着就掏出sh一u ji拔了号:“臭牛,带几个人开车来,在” 周芳芳一把夺下了阎王爷的sh一u ji,关机。“阎总,听我说几句,大家来麻将馆这里是为了开心,也算给何老板捧捧场。你俩为了一张牌吵嘴生气,两个大男人家的,值得吗打diàn huà叫人,兴师动众,这不是砸老板的场子吗再说你是大公司的老板,为了张牌就打架,传出去不怕让人笑话,何苦呢” 阎王爷想了想周芳芳说的也在理,这事情如果传出去,我的脸上多少也有点挂不住,便说:“黑脸,看在老板和这位周姐的面上,放你一马。哼!不玩啦。”说完转身下楼走了。 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也都按倒牌,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层楼梯旁探头探脑往上面瞧,想探个究竟。他们看见有个中年人气呼呼地走出了门口。一个老头悄悄地问:“哎,这不是老阎家的二小子吗” 何老板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她才去外面打了个diàn huà就闹成这样子。 瘦猴精说:“黒脸听口后,阎王爷说打红中却打了一张二条,黑脸正好胡的二五条,黑脸推倒牌要胡,阎王爷说出错牌了,黑脸说明(暴露)了他的口啦。” 何老板推倒阎王爷的牌子看了看,一二三条是搭子,但是多个二条,是“大肚子”,还有一个红中。何老板说:“黑脸,人家嘴里说的是红中,打的二条。你胡的二五条。这种情况,牌友们就要互相谅解。如果他说的和打的一样,就算他的过,他说的红中,抽出的牌是二条,让你亮了口,就比较复杂啦,说好说,做难做,你要让这事就容易;你不让就麻烦。唉,怎么说你两个男人家” 黑脸低头抽烟,没有言语。 何老板说:“这事情过去就算了,来,我打。”说着何老板就上场,补了刚才的断裂带。 虽然刚才嘴硬,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脸却思谋着,阎王爷这东西,金银街上头号混混,本事大,人缘广。听说阎王爷住监狱期间,软中华c蓝芙蓉c长嘴熊猫这样的好烟不离口,都是外面的兄弟想办法送进去的。今天,他虽然给了老板和芳芳个面子,让老板夺下切瓜刀,芳芳夺下sh一u ji,哪里是夺分明是他就坡下驴。依我看,今天的斗殴若传出去他也嫌败兴,说起来是个大公司的老板。以后,我得防他一手,这家伙如果使个什么阴招想到这里,便说:“老板,以后我要有个三长两短,跑不了他阎混混。” “尽胡想,以后操点心就行。”何老板给黑脸喂了个宽心丸。 “难说,但愿没事。也是的,我今天也太较真。唉,在城管队惯下的这毛病。” “往后相互协让点,安心打牌吧。看点炮。”何老板提醒他。 打了一会儿牌,李贵宝来了。他坐在一旁点着支烟,然后说:“老板,到一旁咱说几句话。” 在一个墙角处,李贵宝和老板嘀咕了一会儿后,李贵宝嘴里哼着小调,笑吟吟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狐仙山拜庙 狐仙山拜庙 这几天,黑脸见刘黎明不在家,便约上赵长胜c瘦猴精c周芳芳趁星期天的功夫去狐仙山拜狐仙庙。为了不耽误下午的打牌,他们几人提前算计好,早上天刚有点亮色就出发。 虽然是清晨时间,但通往狐仙山方向的小车还是不少。 黑脸问道:“这都是去拜狐仙庙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瘦猴精说:“估计是吧。听说这狐仙庙很灵验,求男孩的,求当官的,求考大学的,求找对象的,海啦。这还是平时,要是过年过节的更多。据说,前几年大年初一,龟城县委书记为了再提拔一下,想到省城弄个副厅长干干,敬了头炷香,多少钱呢?你们猜猜。” 黑脸想了想,说:“县委书记嘛,说什么庙里得优惠一下,一两万吧。” “哼哼,想得美!” “那多少呢?”黑脸问道。 瘦猴精没有吭声。 赵长胜说:“十万?” 瘦猴精笑了笑。 “莫非二十万?”周芳芳猜测着。 “嗯,这还差不多。十八万,吉祥数。”瘦猴精说。 “我操!就是个头炷香嘛,值这么多钱?”黑脸说。 “就这,书记花十八万还没有敬成。” “嗯?”黑脸一脸狐疑。 “省城的一个房地产老板花了三十八万,抢了头炷香。” “啊呀,吓得我都抓不住方向盘了!”黑脸说。 “你可得抓好啊。黑脸,几个人的命可在你手里攥着呢,好好开车。”周芳芳笑着说。 “好的。哎,如今也不知咋了,这么多人都喜欢拜庙?”黑脸看了一眼窗外说。 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小车朝狐仙山方向开。 “谁知道哦。”瘦猴精从兜里掏出三支烟,提前降了一下他靠着的窗户玻璃,递给后面的赵长胜一支,自己再点着一支给黑脸递过去 “信仰迷失,精神空虚呗。”说着赵长胜把身子往后背上一仰。 “这年头,咱普通人精神空虚还说得过去,那县委书记也这样?” “黑脸,啥也问,三岁的娃娃?”瘦猴精说。 赵长胜说:“当官的如果没有什么出色的业绩,心里发虚,又盘算着升迁,就得求上级领导,为了保险再求神求仙。” “也是呀。不过,领导给送些钱,好办。神仙咋也是神眼,怎么就看不出这些人来?还保佑他们?” “这个——你去问狐仙吧。”瘦猴精说。 “把疑难杂症交给狐仙处理?”黑脸说。 “你的智商还可以。” “还可以?”黑脸乐滋滋地问了一下。 “可以,还可以和六七岁的小孩比美。”瘦猴精的眼睛望着窗外。 “熊!”黑脸骂了一声。 大家笑了。 笑过后,赵长胜接着说:“这里面有个关键,就是德才配位不配位,有的人也许谋到了一些位置,但德不配位,有权有钱之后胡乱折腾,那么就可能镣铐加身,从天堂到地狱,路途并不遥远。你看现在的一些贪官卖官鬻爵,欲壑难填,权钱交易,权色交易,风光了半辈子,最后被关进去了,大概能说明这个问题。” “噢,现在这情况,有权有势的一贪就几百万,一贪就几千万甚至几亿元,再不反腐,这个国家真的要让他们给毁了。”瘦猴精感叹道。 “其实,贪官tān u当然罪责难逃,但我们普通人也有责任。一个贪官的形成,有制度不健全惯坏了他们的因素,有他们自己惯坏自己的因素,也有咱们大家惯坏他们的因素——因为我们基本没有监督他们的意识与勇气。” 黑脸反驳着:“长胜,你这人,怎么尽往自己身上揽?贪官贪了,自己享受了,咱们也没有享受,怎么咱们有责任?尽瞎侃。” “比如说吧,你替别人办成一件大点的事情,人家得感谢你,给你送些好烟好酒。你也认为这是人之常情,收了人家的东西,心安理得。是不是这样?可是,手里有权的,凭着自己的职务给人揽了一项工程——一亿五千万的工程。那么,按市场行情,回扣10,就是一千五百万,你得给人家回报吧?不能是再提着几条烟c几瓶酒去酬谢人家吧?那个人拿上这么多钱,是不是违法了?是不是职务犯罪?人们说,关系是一种生产力,这没错,但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对社会的公平性也是一种破坏力。你本来不该承揽的工程承揽了,把该承揽工程的撂在了一边。” “长胜说的是。”周芳芳说:“一次,有个经商的朋友找几个姐妹帮忙,她给了我们每人五千元,说打牌时随便打,不显山不露水地输给一个官员。那次打牌,感觉挺轻松,没啥心理负担。求人家就得惯人家哦。” 赵长胜说:“官员也是人,是人就喜欢开心些。按理说,乾隆算个开明皇帝,他也清楚和珅是啥人,但为啥喜欢和珅?和珅这人精明得很,投其所好,平时积攒点笑话c段子,到闲时说给乾隆听,乾隆自然高兴,工作累了,听听笑话,轻松轻松。这样,和珅就成了乾隆身边的红人。芳芳刚才说的,也可以说是牌场hui ,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了。在这个世界,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招。有一种是感情hui 。我们单位有个人,业务方面很扯淡,可人家有特长呀。头头喜欢打乒乓球,水平一般,他就配领导打,打球时尽量把球往上面撩,让头头噼噼往过扣球,你说头头能不高兴?” “噢,也是这么个理。”黑脸看了看前面路上的一块标记牌,说:“狐仙山快到了,下车后先找个摊子吃点饭再上山。这次,说啥也得好好拜拜狐仙娘娘,保佑我打牌手气好些。” 狐仙山在龟城县西南,海拔3000多米,灌木丛生,是白马市有名的风景区。 龟城县一带曾有这样一个民间传说:以前,狐仙山原名叫帽子岭。有一年,有个面目清秀的书生进京赶考,当走到帽子岭时,人困驴乏。这名书生看见半山腰上有一间农舍,便前去投宿。当书生叩门请求时,一位老妪热情地招呼他进门喝水吃饭。晚上住宿时,听见有敲门声。书生打开门后,一个貌ěi nu子飘然而至。言谈举止中,这个ěi nu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书生对这个谈吐文雅c知识渊博的女子钦佩不已。他说:“请问大姐,这帽子岭离京城还有多远?我这次前往京城kǎ一 shi能否高中?”ěi nu答曰:“京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书生睿智,我想定能高中。”言罢二人情投意合,同床共眠第二天早晨,书生睁眼一看,嗯?帽子岭不见了,驴在一边拴着吃草,他盖着被子在一棵树下躺着,而京城就在眼前。当然啦,kǎ一 shi后不久,书生金榜题名。 走了一个半小时,小车来到狐仙山下停车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车位。吃饭时,他们见饭摊子前面不远处有个戏台,台上一角,摆放着锣鼓等乐器。 黑脸问卖饭的老板娘:“大姐,这里经常唱戏?” “噢,断不了。都是还愿的请剧团来给狐仙娘娘唱的。” 黑脸c瘦猴精他们拾级而上,远远就看见半山腰那座狐仙庙。 狐仙庙两侧各蹲着一只白色狐狸的石雕守护着庙门。庙门的对联是: 采浩瀚天地灵气 撷辉煌日月精华 横批: 心诚则灵 天气很热。台阶上,树荫下,墙壁前到处站着或坐着一些乘凉喘气的香客。 黑脸c周芳芳几个人到了狐仙庙大殿门口前几米的地方,每人花十元钱请了炷香,在香火炉弯腰作揖敬香。敬香之后,他们来到了大殿,只见正中央狐仙娘娘神采奕奕,一身绸缎,柳叶弯眉,樱桃小口,背后横陈着一副玉如意,端坐于一只银光闪闪的玉雕狐狸之上,显得雍容华贵。 跪拜狐仙娘娘的香客摩肩接踵。耐着性子,等了好长时间,那几个摆放在地上的蒲团才有了个闲空,来接待黑脸他们的到访。 跪在蒲团上,黑脸排除了杂念,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虔诚拜仙:狐仙娘娘啊,今天,我黑脸给你磕头烧香来了。求狐仙娘娘啊,您老人家保佑我打牌的时候手气顺些,再顺些,多赢点钱,求求娘娘开恩,保佑我黑脸好些,保佑我黑脸顺些,娘娘啊娘娘 其他几个人拜了拜狐仙都站起身来,黑脸还在那里默默地低着头,两只手平放在蒲团的前端,撅着个屁股,一动不动。 瘦猴精向赵长胜c周芳芳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都看着黑脸的背部都笑了笑,黑脸还在蒲团上匍匐着,嘴里叨叨念念着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黑脸才站起身来,总算了结了一个心愿,显得心满意足。他见瘦猴精他们眼睛盯着自己发笑,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我今天可是好好拜了拜娘娘,不知他妈的顶不顶用?嗯?”他发现自己有点说漏嘴,急忙搧了自己一掴,骂道:“贱嘴” 拜完狐仙娘娘后,他们就围着狐仙娘娘的塑像转着看。 转到塑像后面,黑脸看见狐仙娘娘坐在那只玉雕白狐上面,狐仙娘娘的臀部显得圆润丰满。他不由地伸手摸了一下,说:“看这屁股,圆鼓鼓的。” 瘦猴精赶忙说:“不敢不敢啊!你这人”然后愣了黑脸一眼。 黑脸也觉得自己有点鲁莽,把脖子缩了一下,朝几个人做了个鬼脸。 拜完庙后,黑脸开车下山。山路陡峭,弯弯曲曲,黑色的小车像个甲壳虫。 刚下山不久,小车突然剧烈地抖了几下,接着在路面上滑了半个圈,车头朝后,小车里面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这时,黑脸惊恐之时又见后面一辆小车疾驶而来 后面的那辆小车紧急刹车,“吱——”很长的一声,两个轮子在路面上磨出七八米长的两道黑印。 两辆车里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惊得把嘴都变成一个个圆圆的“一”型。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瘦猴精把右腿紧紧地蹬着车子前面的挡板,潜意识地替对方的司机刹着车。 对面的车子在靠近,继续靠近周芳芳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小车终于停下了,就差一尺左右的距离,两辆车差点“亲嘴”。那个司机摇下车窗,脸色一片苍白。那个司机狠狠地瞪了黑脸一眼,然后把车倒退了几米,加上油门走了。 看着那个司机瞪他,黑脸没有吭气。若是在平常,在城管队养的那脾气,早就打开车门下车绾袖子了,如今底气有点不足,也就只好忍了,他慢慢地把车靠在路边。 几个人下了车,刚才被吓得够呛,脸上都没一点血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橡皮焦糊味 “啊呀,吓死我啦。”这时,周芳芳才开口说话,她一只手捂着咚咚直跳的胸口,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地挪到马路边,坐在一块石头上,呼呼地喘气。 黑脸顾不得擦擦额头上的虚汗,默默地看着路面上那两条黑色的印迹,发了一会儿愣,然后又走到自己的小车前面,弯下腰查看着左轮胎。他挠了挠头:“哎?好好的,咋爆胎了?路面上也没啥东西。”说着又低头看看扁了的那只轮胎,又看看路上,有点纳闷。 ”好险呀!”赵长胜回头看了看蜿蜒曲折的山路,长出了一口气:“好在是刚下了山,要不” 瘦猴精给黑脸c赵长胜递了烟,站在一旁埋怨着黑脸:“哼!咋说你嘞,再叫你说圆鼓鼓的,圆鼓鼓的!在山上,不该摸的你也摸,不该说的也说,想咋就咋?你以为狐仙娘娘是街上小商小贩,怕你?” 黑脸手里拿着烟,回避着瘦猴精的话茬,眼睛却看着山上的狐仙庙,说:“唉,先抽支烟,歇歇,再换胎。这事情闹得他妈的。”他搓了搓手,圪蹴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shǒu jī“解围 sh一u ji“解围” 说起来,李贵宝曾因打麻将吃过不少苦头。不过,这个心病他一直藏着,轻易不愿对别人讲,那就是因打麻将被派出所拘留的败兴事儿。 他在村里时多少算个人物,以前曾当过生产小队长心眼儿灵活,有种担当意识,在村里人缘也不错。可就是因为和后来的村委主任寇毛小尿不在一个夜壶里,尿不在一个夜壶里是有原因的。村委主任拿村里的几百亩土地和南方的一个大老板联手搞“农业生态园”建设的事情,廉价占了他和十几个村民的耕地。他挑头告到乡里,想让乡里给解决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见了乡长的面,乡长却不冷不淡地哼哼了几句应付他们:“搞生态园是好事嘛,这是毛小主任为村里办的件好事呵,至于毛小的工作做法有些简单粗暴,哪天我见了他批评他一下,好事一定要办实,实事一定要办好,群众利益无小事嘛。” 一听乡长的口气,李贵宝心里盘算着乡里不行就到县里去反映,不信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李贵宝领着几个人到圆山县去反映情况,还好,县信访局一名副局长看了他们递交的书面材料后,眉宇间就拧成个“川”字。他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得向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请示一下,看这事情如何解决更为妥当。不管怎样,村里c乡里这样对待村民的态度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材料我都看了,先放在这里。你们先回村里等几天,有事再通知你们。” 听了副局长的安排,李贵宝他们几个人先回了村里等县里的通知,可是一等就等了半个月也没有个音讯。 而农业生态园建设的进度很快很急,轰隆轰隆的炮声掀翻了沙石,几十辆大吨位的卡车c七八台挖掘机昼夜不停地运作着,直径约两公里的一个大坑就摆在那里,马路边c大坑四周堆放着成堆成堆的沙石,路上的粉尘被大卡车压得有半尺多厚。一刮大风时,方圆多少里的地方都是飞沙走石,灰蒙蒙一片 这搞得是什么生态园县里的音讯要等到猴年马月?李贵宝和几个人坐着一辆工具车准备再到县里信访局找那个副局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工具车刚出村口就被十几个年轻人拦住去路。 这十几个年轻人,二十三四岁左右,身上一律的黑衣,头上一律的寸头,鼻梁上一律的墨镜,手上一律的短棒。这些人横在工具车前面,短棒在手里晃荡着。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短棒队”?在圆山一带,短棒队的名气很大,打起人来不是卸胳膊就是卸腿,十几万一条胳膊,二十万一条腿。一次,短棒队把一个人的腿给打断了,他们把那个人拉在县医院门口,放下二十万元xiàn j,对医院的人说:“给这个人看看。”然后扬长而去。 人们一说起短棒队来,就心惊肉跳,面如土色。 此时,李贵宝的脑袋里“嗡”了一声,其他几个人坐在车里也不敢喘一口粗气。 “你们,下来一个人!”一个后生指着车命令道。 李贵宝硬着头皮打开车门下去,脸上陪着笑:“各位好汉,有什么吩咐?请说。” “你是领头的?” 李贵宝点了点头。 “告诉你啊,识相点。再胡闹,留胳膊留腿先打声招呼。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贵宝点点头,说:“好,好,好。” 那个后生朝后边摆了一下脑袋,另一个后生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弯腰就把工具车的轮胎给放了气。 李贵宝见轮胎放了气,不由地哎了一声。 “嗯?想咋?”那个后生冷笑了一下,一短棒劈在李贵宝的右膀上。“噼!” 李贵宝的右膀像被卸了似的疼痛。 “哼!这是客气的。再胡闹,嘿嘿”那个后生嚼了嚼嘴巴,嘴里飞出一块口香糖噼的一下,唾在李贵宝的鼻梁上——像一个白色的痦子。 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李贵宝到县里上访的计划暂时受阻,就像工具车瘪了的轮胎。他们几个人只好步行着往村里走。 回村的路上,一个人的裤裆湿漉漉地一片。 李贵宝看了看那人的裤裆,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心里沉甸甸的。 那个湿裤裆的人结结巴巴地说:“宝哥,这事情,这事我我以后就就不参与了。” 李贵宝点了点头,他没有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村里许多人家房屋上被炮声不断震落的瓦片,还有那可怜的土地占用赔偿费 一天上午,李贵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上的粉尘半尺多高。来到生态园建设工地旁,站在一片砂石的高处往那个大坑里看,几台装载机的马达吼叫着,正往几十吨的大卡车上装着煤炭。看着看着,他在心里骂道:这他妈的明明是挖煤,哪里是搞生态园?这裸露的砂石几十年也风化不了,这植被毁了,这土地毁了老子豁出去啦,别人不告,我告! 一天清晨,李贵宝早早地起床,出门后没有搭乘什么车辆,孤身一人步行着来到县信访局。 还是那位副局长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他。副局长款款地说:“老李,你反映的事情,我跟副县长汇报过了。你村里搞生态园建设是经过县里c市里同意批准的,咱们要要小局服从大局呃。” 李贵宝说:“局长,他们哪里是搞生态园?他们是挖煤呀。大卡车一车几十吨几十吨装,往外拉煤。” “是吗?生态园建设过程中遇到了煤炭是好事嘛。”副局长说:“嘿嘿,这还可以增加咱们县里的税收,搂草打兔子嘛。” “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你们这里如果不管,我就到市里反映情况。” “老兄,听我句话,不用跑了,你到市里也是白搭。” 李贵宝没有再多坐,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县里的头头很快就知道有人在死不改悔地告生态园的状,而且还要到市里去告。 一个头头拿起diàn huà便把县公安局局长叫到办公室。头头说:“这个李贵宝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啥毛病?查查!” “这好办,县长。”公安局局长说着掏出了sh一u ji,坐在沙发上给乡派出所所长打了个diàn huà,嘀嘀咕咕了一番,然后说:“县长,这个李贵宝呀” “他有经济问题吗?” “没有。”“没有?有生活作风问题吗?” 公安局局长摇了摇头。 “嗯?没有软肋?” “据了解,这家伙爱打麻将。”局长笑了笑回答。 “这就好,你安排一下,把他关上几天,让他再蹦跶。” 局长点了点头。 之后不久的一天下午,李贵宝被一个熟人热情相邀,几个人在村一家小酒馆里打麻将,牌刚转了几圈,抓赌的踢开门就来了,几个人被逮了个正着。这几乎是鸡窝里捉小鸡的事,没半点儿悬念。 当天晚上,在县拘留所的号子里,李贵宝在床上躺着想心事。突然,一条床单猛地飞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刚“啊呀”了一声,床单外面就又飞来雨点般的拳头与脚掌,他拼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此刻,脑袋下面的其他部位都是后娘养的,就来不及护了,也不管是谁的拳头与脚掌来伺候 第二天上午,其他三个人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迈出了县拘留所的大门。 看着那几个人走了,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他醒悟过来:这他妈的都是生态园给惹的祸,有人还摆了个套,逗我往里钻。 之后就是问话:“这几天滋味咋样?” “还能咋样。” “以后敢不敢舌头寡淡了?” “不敢了,这几天,在这里多吃了点盐,再不敢寡淡了。” “噢,那就好。今天你就可以出去了。哎,记得明天把罚款交来,三千元。” 李贵宝无奈地点了点头。 唉,这些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说着不想咋又想起啦?以后不想了,他在心里再一次告诫自己。 今天回家的路上,李贵宝哼哼着小调走着,心情十分爽快,天空也蓝了,马路两旁的建筑物也显得漂亮了,不再是前几天那么灰不溜秋的了。回到家门口时,他就换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进门后见老婆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他有气无力地说:“老婆子,我出去转了转,唉——没什么转头。”之后便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拿起打开了电视。 老婆走过来问:“哪不舒服了?” 李贵宝指了指胸口:“这里。” “心脏不舒服”老婆有点紧张。 “你咒我。” 热脸蹭了个冷屁股,老婆不再理他,撅着嘴到厨房炒菜去了。 李贵宝原是圆山县横岭沟的一个农民,他所在的村煤藏量很大,且煤层较浅。村里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偷开黑口子(煤窑)发财了,吃香喝辣,买车修房,财大气粗,让人眼气。村里又有几个效仿者刚开了几天黑口子,就被县里来的稽查队逮走喝米汤去啦,他刚刚萌发的发财梦受到惊忧。一次,他在自家的土窑里想挖个地窖储存白菜土豆什么的,还未挖几筐土就挖出了黑乎乎的东西。直觉告诉他,该他发财了。看着捧在手里的煤,李贵宝心想,你们当官的有权,用笊篱捞,我一个平头百姓就用筷子挑点吃吧,反正都是锅里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在土窑前用木栏围成个猪圈,花高价钱从外面买回三头半大不小的猪儿开始养猪。地里的农活c庄稼也没甚兴趣去料理啦,一门心思就是“养猪”。可怜那三头花猪每天半死不活,瘦骨伶仃,他却王八走了鳖运。白天“养猪”,夜间雇人挖煤。挖煤前他先把三只猪儿赶开,拴在一边,然后小三轮或卡车就直接开在他家门前装煤。 村里一些同病相怜的相互帮衬,有的人白天负责“消息树”,有的人黑夜专管送鸡毛信齐心协力,想方设法地对付县里来的稽查队。 有一天下午,几个稽查队员来到李贵宝的院门前转悠。一个队员低头看着什么。李贵宝过去一看,他的心呼地就提到嗓子眼。他赶忙掏出烟来给几个稽查队员敬烟,人家都摆摆手。李贵宝说:“来,来来。好烟,我有个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前几天来看我给我的,大家尝尝。”说着硬塞给他们每人一支香烟。 一听说李贵宝有个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一个稽查队员就眼里发光,问道:“噢?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哪个处工作嘞?” 李贵宝的妻子站在一边,她的心呼咚呼咚地跳着,面如土色,这可如何是好?只见李贵宝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说:“我外甥,还年轻,大学毕业后刚考过去。” “年轻人?在组织部工作那可是个好单位,将来有前途。”那个稽查队员对李贵宝说:“你忙,我们到别处转转。” 稽查队的人走后,妻子问他:“外甥在什么部工作?” 李贵宝没好气地说:“哼!胡诌的。看看——这地上还有这些东西,差点露馅!赶紧扫了!” 妻子看了看地面,见地面上有稀稀拉拉的没有扫干净的煤粒。她“呀”了一声,转身就去院里拿扫帚,嘴里叨念着:“怎么这样粗心呢?” 就这样干了两年,李贵宝实打实地赚了1000多万元。有了钱后,他就不想再住这满山满沟浑身窟窿,井干河断的小山村了,他看见别人到bjchn岛买房,摇身一变为城里人,心里盘算了盘算,也到白马市区购置房产,村里人变成了城里的闲人。 人闲了,总得找点活儿干,要不心里就憋得慌。于是,让老婆料理家务,他的任务是早晨遛溜狗,上午出去转转,下午和晚上就“嫁给”了麻将馆。 李贵宝的老婆由于多年操劳,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晚上只要有点动静就心惊肉跳,就用失眠陪伴一直到天亮,这大概是前几年在菜窖里半夜三更偷偷挖煤怕人家稽查队来逮给折腾下的毛病。如今,虽然家里不再半夜起来偷偷挖煤了,但一听到丈夫打麻将半夜三更回家闹出一点响声,心里还是咕咚咕咚地闹得慌。 一天晚上,李贵宝打麻将回家回的迟,蹑手蹑脚地还是把睡眠中的老伴给惊醒了。 老婆在床上揉着眼睛,发着牢骚:“唉,跟你半辈子了,我这人不讲究吃,不讲究穿,就图黑夜能睡个囫囵觉,就这一点点要求,你还不让。我看你干脆掐死我,就当以前咱们挖黑口子时闹塌方把我砸死啦。” 听老婆这么说,李贵宝的心就多多少少有点发软。他点了一支烟,想想老婆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辛辛苦苦了多半辈子,人家图个啥算啦,这打麻将打得让老伴不得安生,于是,红口白牙就给老婆保证:“孩他妈,你说的对。我,我想通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打麻将了,行不” 老婆看着他,笑着说:“噢,只要你依了我这一点,别的我都依你。” 和老婆达成协议后的头天下午,他午休起床后就溜达到御花园广场去,打发光阴。看看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在一个角落里唱戏,台上哼哼叽叽的腔调他说啥也听不进去,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就掉转屁股走了,又到其它地方转悠,转着转着,路旁一堆老头们下象棋,他对象棋也不怎么喜欢,看了一会儿象棋,就又回到广场看小娃娃们摇摇晃晃地学走步终于熬到天色不早了,然后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再等着吃饭,之后再等着在床上睡觉。第二天早上遛狗时,路上碰见个熟人,他问人家搬到市里来住后每天干啥。 那人也是从他们那条山沟里出来的老乡。那人说:“现在,咱们村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地里到处塌陷,庄稼都长不好。南河的河水也断流了,硫磺沟里草木不生。一个挖煤,一个炼硫磺,把个村子给毁了。有钱的有本事的都远走高飞嘞我看了看这痰气,我也走吧。来这里后,妻子摆个烟酒小铺子,能挣几个算几个。我呢,上午出来遛遛狗,下午就到麻将馆打牌呗。” “南河断流了?”听说南河断流了,李贵宝就觉得有点惋惜,那条村里的小河曾给他许多童年的欢乐,春天在河里捉鱼,夏天在河里戏水,秋天在河里听着蛙鸣,冬天在河上溜冰。他说:“我走的时候还流着呢。” “刚断流了。你说,这里戳个洞,那里戳个洞,水都漏了。唉,都是私挖乱采闹腾的。”那人说。 一说私挖乱采,李贵宝就岔开话题:“哎,你在哪个麻将馆打牌?”说着,他给老乡递过一支烟,于是,两人的鼻孔就变成了烟窗。 “我,我在那个那个迎宾麻将馆,250的锅,250就250吧,反正咱也是个‘二百五’。哈哈。你呢?” “我在大发麻将馆,离家近,远嫖近赌嘛,嘿嘿。在麻将馆呀哎,你的手气咋样?” “还凑付,输输赢赢的,就这么回事。”那人回答。 一说到打牌,李贵宝就来了精神,他的话匣子打开了:“这时间,不打麻将吧,它过得太慢啦。昨天下午,我到广场看这,这不对劲。看那,那不顺眼。你说说,不打打麻将,浑身不知让那股筋给抽得难受。” 老乡很同情他,“是,是的。麻将这玩意,谁发明的?让人打是误事,不打是手痒痒。” “哈哈哈。”李贵宝开怀大笑之后,并且用脑袋的忽颠来配合:“说得好!” 老乡说:“听说,祁三小在bj闹了个笑话。” “什么笑话?” “他到bj看房,准备买套房子。那天,三小穿的很一般。三小用咱圆山普通话问这房子多少钱一套。一个姑娘看了看三小,有点爱理不理。三小说牛啥?连你也一块儿买了,回家给我抹桌子。人家说你耍liu áng。他瞪起眼来,谁耍liu áng?售楼经理过来说大叔,什么情况?他说售楼xiǎ一 jiě小看人,我买一个单元。售楼经理便大爷长大爷短的招呼他。三小对经理说,现在派几个人跟给我去后备箱拿钱,要一栋!说着三小擤了把鼻涕就甩在地板上。牛啦。现在bj的c省城的chn的售楼部一听说说圆山普通话的来了,都忙不迭地叫大爷。” “这年头,手里只要有钱,叫大爷?人们恨不得叫你爷爷。”李贵宝说:“钱呃” 这时,老乡牵着的那条小狗把脑袋一伸一缩的,不愿给他继续讲演的机会,用一只爪子不停地在地上捯着土,仰起脑袋看看,见不起什么作用,就仰着脖子冲着李贵宝:“汪汪汪汪汪汪” 两人低头看着小狗着急的样子,都笑了。 午休起床后,打开电视,他悄悄地把电视机的音量放得很低,而把sh一u ji的音量却放到最大,然后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播啥演啥不去计较,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放在身旁的sh一u ji。 “九妹九妹漂亮的èi èi,九妹九妹火红的花儿”sh一u ji铃终于唱开了歌曲。他兴奋地拿起sh一u ji,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宝——哥,宝哥你现在干嘛?” “啊呀,是三妹呵干啥,还能干啥在家嘛,看电视什么晚上跳舞嘿嘿,我不会。嗯?你教我跳呀啊呀呀,你看我笨腿笨脚的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哪——好吧。”李贵宝显得很无奈。 刚放下一会儿sh一u ji,“九妹九妹”地又唱开了。“噢,兰花呀,你在哪公园哪个公园?啊,那里风景好,现在过去看劲舞表演呀,算了吧,我不爱看,也不爱跳舞,看给崴了脚什么的在家,在家看电视明天,哪——明天学学就学一下。好c好c好,我挂了啊?” “九妹九妹”sh一u ji还挺忙乎。“哟,是二蛋他妈,逛街嘞?好。多转转,什么?噢,对对。闷在家里时间长了不好,时间长了闹不好就会闷出什么病来,你一个人转吧,好,咱俩改日再转,一定,嗯。” “九妹九妹” 接了这几个diàn huà后心里美滋滋的:老婆子你看看你看看,嘿嘿。他扭头朝厨房那个方向瞄了瞄,老伴在厨房那里正忙乎着家务活。 “嗯?这九妹九妹的还有完没完?”老伴听着听着就有点不耐烦了。当李贵宝应接不暇,手忙脚乱地接了几个diàn huà之后,老伴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在厨房那边一边干着家务活,一边琢磨着:这男人呀,你不让他爱这,他或许就爱那。哎呀,与其让他跳舞逛街看diàn yg,还不如就让他还是打牌吧。跳舞,不就是成天和瘙娘们在一起搂搂抱抱说说笑笑打情骂俏?日久生情哦,不给你闹出点洋相来才怪。原先村里那几个半路离婚的不就是让跳舞给闹腾的唉,我就纳闷,那比火柴盒还小的方块块咋就让他那么着迷想了半天,老伴还是没想通。还是我受点苦,让着他吧,唉老伴在围裙上擦抹着湿漉漉的两只手,走过来问道:“哎,今天这diàn huà咋这样多,听见都是女的打的?” 李贵宝看了看老婆,把身子往沙发上一仰,笑了笑,说:“嘿嘿,没啥没啥,都是些早上出去遛狗c上午转广场时认识的。没办法呀,人家给打过diàn huà来,咱不能不接吧” 他显得越不在乎,老伴心里就越嘀咕:“这个这个”老伴嗫嚅着,站在地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罢罢罢,我看这样吧,你还是下午打麻将吧,省得给咱惹出什么事情来,但有一条,晚上吃了饭你得早点儿回来,要不折腾得我睡不好觉。半夜三更的” 听老伴这么说,李贵宝从沙发上慢慢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托着下巴,像个石雕,思考了半天,然后无奈地说:“好吧,以后我一定按领导说的办,下午打麻将,然后就早点儿回家。” 大发麻将馆,何老板见了那几个女牌友就悄悄地问:“那事办了没有?” 几个女的都笑了笑。是的,何老板求她们帮的这个小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们几个人只是拔通了李贵宝的sh一u ji,叫一声“宝哥”就挂机,余下的戏就由宝哥一个人对着挂了的sh一u ji来唱了,至于这出戏唱好唱砸就看他的演技如何啦。谁知李贵宝老兄还很有表演的天賦。一接通sh一u ji后,他就唉声叹气,就眉飞色舞,就婉言谢绝在老伴面前,把自己打扮得活脱脱的,完全是一群小媳妇心中的偶像。其实,在老实巴脚的老伴眼里他还算个香饽饽,对于那些女牌友来说,她们平时并没有多看他一眼的时间。 当刘黎明从外地旅游回到大发麻将馆时,一上二楼就看见有个穿白褂子的人正往衣架上挂吊瓶。瘦猴精的左手掌上,一块白胶布固定着针头输着液,这家伙的右手摸牌,打牌,嘴里还叼着支烟,两眼被缭绕的烟气熏得直忽眨,让人看见也替他累得慌。 见刘黎明回来了,牌友们有的朝他笑笑,有的和他打招呼,问这问那。黑脸光着膀子,挥了一下胳膊说:“明爷走了七八天,气色看起来越来越好。” 刘黎明笑了笑,说:“哎,刺了个蝎子。” 黑脸得意地点点头。 这时候,瘦猴精是不能拉下话的,他说:“嗨,纹身的就怕天热。自从有了个蝎子,人家打牌时就光着个膀子。” “啥时也少不了个你!”黑脸朝瘦猴精撇了撇嘴。 这两人,一会儿一个酒壶里哥长哥短地喝酒,一会儿尿尿时一根筋若是不顺了,就尿不到一个夜壶里。刘黎明便打断他们的对话,说:“看,给你们带回来点东西。”说着从包里把nx买回的枸杞分别给了黑脸c瘦猴精c赵长胜等几个关系不错的牌友,“几位,nx特产,大补啊。” 黑脸接过一包枸杞,翻过来掉过去看了看,“嘿嘿,明爷想的周到,男人到了咱这年龄就该补补,不补不行了。不行了就头等残废。” 周芳芳伸手指了指正在往吊瓶里配液体的大夫,对黑脸说:“你别讲课啦,人家大夫在场。” “嘿嘿,我这都是好心,教导一下猴精呢。”黑脸笑着说。 对此,瘦猴精不屑一顾:“哼哼,别来这一套。打牌吧,不说话怕人把你当哑巴看人家明爷,来实的,把nx枸杞带回来了,这才叫热情,这才叫关心。不像某些同志光知道练嘴,还瞅个空抢别人的红包。” “是吗?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到东北一趟,回来时给你带不回根虎鞭,也得带回根鹿鞭,让你啃着吃。” “行,只要你能带回虎鞭还是鹿鞭,我,就在这里当着大伙儿的面咬着吃。”说着瘦猴精用右手擤了一下流出来的清水鼻涕甩在地上,接着又伸手去摸牌。 黒脸“哎”了一声,急忙伸手拦住瘦猴精的那只胳膊,说:“哎哎,这可不行。你看你,刚擤了鼻涕就又摸牌,还讲不讲卫生,嗯?”然后转身叫道:“老板!拿过些卫生纸来,瘦猴精来了例假啦。” 人们轰笑起来。 瘦猴精也笑了,他剜了黑脸一眼:“就你多事!” 何老板拿着一卷卫生纸走过来,撕了一长条递给瘦猴精。 瘦猴精拿着纸擦了擦留在鼻子上嘴巴上的残留物,把纸扔在地上,然后看着何老板,卖着好:“嘿嘿,老板呀,你看看,咱这咱这是轻伤不下火线,为老板多收台费做贡献呐。” “看,看看,人家多会说话。老板,他想过瘾,却说为了你多c收c台c费。”黑脸一字一顿,忽颠了四下脑袋。 瘦猴精看着黑脸的样子,“你是咋?想吃米?” “我想吃肉。” 何老板看见黑脸偷偷瞄人家芳芳,鼻子里嗤嗤地笑了笑。 这时,大夫在衣架旁配好液体后对何老板说:“老板,他快输完液时就叫我过来拨了针。” “好的。”何老板答道。 大夫转过身来,轻轻地嘱咐着瘦猴精:“你注意点哦,别把针头弄歪了。” 瘦猴精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嗯,给大夫添麻烦啦,谢谢啊。” 这家小诊所就在麻将馆的隔壁。 今天下午来麻将馆前,瘦猴精原想到诊所拿点感冒药。那个女大夫看了一下,说是重感冒,得输液。妻子也是这样嘱咐的。 输液就输吧,妻子安排的本来就是来这里输液。可这时,隔壁麻将馆里牌子的哗啦声传过来,这声音把瘦猴精的心里搅得直痒痒。他厚着脸皮央求着大夫:“大夫,大夫,你看——能不能麻烦你到麻将馆给我输液?我嘛,哈哈,我想,我想一边输液一边打牌,搂草打兔子,啥也不耽搁。” “嗯?”大夫抬头看了看瘦猴精,说:“告诉你啊,你这可是重感冒,需要好好休息。现在都这样了,还想着打麻将” “嘿嘿,大夫,没事。咱嘛,不不,我这人贱,嘿嘿。只要一打牌就来劲儿。”瘦猴精说着用手抺了抺鼻子,他觉得他的鼻孔里即将有一股什么清凌凌的东西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要滑溜出来 大夫看着瘦猴精的样子,由不得发笑,“哈哈哈,哪——好吧。你先去吧,等会儿我配好药,拿上输液的就过去。” “大夫,过去时就就别拿输液架子啦,麻将馆有几个衣架子能挂瓶子。哪——大夫,我先上去了啊?”他好像在谦虚地征求着大夫的意见。 大夫笑着揺摇头又点了点头:“唉——你们这些打麻将的呀,七窍就迷了一窍。” 瘦猴精见大夫同意了,心里很爽,于是对大夫点头哈腰地说:“嗨嗨,理解万岁,理解万岁。”说着,他的后腿还未出了诊所这个门,前脚就迈进了麻将馆的那个门。 看着瘦猴精风急火燎的样子,大夫和诊所里的其他患者都乐了,咋了这是?莫非打牌比吸料子还让人等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夜半惊魂 夜半惊魂 大夫给瘦猴精输上液刚下楼不久,李贵宝就喘着粗气上来了。他站在楼梯口,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只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往楼梯上甩。甩了之后,他对何老板笑嘻嘻地说:“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麻将。你看这鬼天气,这鬼天气走两步就让人浑身冒汗,你说还叫人活不麻将馆这里,又凉快。又热闹,又过瘾。你说这大夏天的,窝在家里还不让人发霉生蛆呀” “噢,这几天这天气闷热闷热的,说不定憋着一场大雨呐。”何老板说着招呼他先吃几片西瓜压压汗。 “谢谢老板,要不是你帮忙,我以后,哈哈,还说不定就来不了这里啦,哈哈。”李贵宝走到一个麻将桌前坐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片西瓜,一边吃着一边说,西瓜的水汁儿顺着指缝儿往地板上嘀嗒着。 “那算啥,不就是告几个女的拔个sh一u ji号,叫你一声宝哥吗” “嘿嘿嘿,这双簧唱得”李贵宝志得意满地坐在椅子上,“后来我的独角戏一演,可惜呀,现场没别的观众,把我老婆唬得,唬得人家在围布上抹来抹去擦着手,罢罢罢,你还打牌吧,你还打牌吧,别老啦老啦的,给咱闹出啥洋相来,不为你还得为咱孩子们,说什么也不能学那个舞。哈哈,终于又能来嘞,难哦,但往后吃了晚饭后,咱就得回家,答应老婆啦,说了咱得给人家兑现,得互相让让。” 李贵宝嘿嘿地笑了几声,接着就把几个女朋友“sh一u ji救援”c宝哥长宝哥短c跳舞吧c上街逛吧c看diàn yg吧前前后后的过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番,逗得人们眉开眼笑。 “哈哈,想不到哦,宝哥真是足智多谋,想了这个办法,就把老嫂子唬住啦。”何老板赞叹道。 “嗨,这没啥。咱在村里大大小小也算个人物,如今到市里来住,唉,就显不出咱来了。想当年,咱在村里开黑口子时”说到黑口子这里,李贵宝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转了话题:“哎,老板,给凑上一桌,快点。” 何老板看了看几张麻将桌的情况,正欲回答,突然就听见有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在楼梯k一u bà一发:“你不想活了!死鬼!” 大伙正在打麻将的兴头上,猛听这一声河东狮吼都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一听这口音,瘦猴精就知道是自己的老婆李巧英,他看也没看,低着头没有吭声。 李巧英穿着高跟皮凉鞋“嘎嘎”地往前走了两步,胸脯上一起一伏,忽颠着手,一股劲地指着瘦猴精:“嗯?!你说你到诊所看病怎么一转眼就跑到这里来啦我还说到诊所看看结果连鬼影子也没有看见是可忍孰不可忍七窍迷了一窍每天就知道个打个麻将打麻将打麻将也不想方设法出去挣钱你有点责任心吗你有点廉耻心吗像个男人吗不知道死活吗每天下午泡在这里打个没完没了晚上还影响别人休息影响孩子学习你不想要命嘞!嗯!滚回去!”这一顿连珠炮,不用说说话的,就是听话的也有点喘不过气来。 人们的目光都聚焦于这里,瞅着热闹。 “哎,你小声点行不?打完这锅就回。”瘦猴精抬头盯了李巧英一眼。 “什么?还打完这锅?我让你打!”说着,李巧英一下扑到麻将机前,伸出两手把桌上的牌子不管是码着的还是各人门前的都拨拉得一塌糊涂,几张麻将牌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才稳定下来。 瘦猴精见人们都愣愣地看着他老婆,老婆在这里撒野,真是给老子丢人现眼!这样想着,一股火气腾地从心底喷出,手里抓起一张麻将牌就朝妻子狠狠地扔过去。 何老板上前本来想劝阻,说时迟那时快,那张麻将牌子猛地飞来,何老板的左眼角上就开了个口子。 “哎吆”一声,何老板的双手捂住了受伤的眼角,转过身去。 这时,瘦猴精的右手又到桌上抓麻将牌。 刘黎明手疾眼快,用力按住瘦猴精的右手,不让他动弹。 黑脸也过来从后面楼住瘦猴精的腰,嘴里嚷着:“哎,干啥嘞?干啥嘞?” 慌乱中,那个挂着吊瓶的衣架被拉扯倒了。周芳芳急忙去扶衣架,吊瓶却落在地上,“噗嚓”一声,液体c玻璃渣子散落在地板上,湿漉漉的一滩。 瘦猴精在黑脸的怀子里扭动着身子,吼道:“放开我,放开我,看我收拾这臭婆娘!”他的两个眼珠子向外鼓着,死死地瞪着李巧英。 看见瘦猴精凶神恶煞的样子,李巧英不由地愣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别动,别动!看针头”刘黎明劝道。 何老板的手指缝里流出了鲜血,左面脸上都糊满了鲜血。 周芳芳走过来看了看何老板脸上的血迹,急忙说:“老板,快到诊所包扎一下。”说着就扶着何老板下楼。 李巧英见状,也赶忙到另一边搀扶着何老板的胳膊,她瞅着何老板流血的左脸,心里有点发虚:“大姐,不要紧吧”她的声音里掺杂着关心c懊悔与焦虑。 瘦猴精瞪着眼睛对着李巧英的背影,大声吼道:“死婆娘,看老子回去揍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两边热闹 看着牌场上的这阵势,平时咋咋呼呼的容嬷嬷也不敢再怨天怨地嘞。她悄悄地到一个旮旯里拿来笤帚簸箕,打扫完玻璃碎片后,又拿着一把拖布弯腰拖着地板。 等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何老板和周芳芳从诊所回来了。 何老板的左眼角贴上了一块创口贴。 瘦猴精的老婆却没敢跟着上楼来,从诊所出来后,她跟何老板和周芳芳说了几句话后就径直回家啦。 刚才瘦猴精那一张牌打得好悬,好在是打在何老板的眉骨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何老板和周芳芳回来后,几个牌友们围过来看老板的眼角,问没啥事吧。同时又说瘦猴精不管怎样也不能拿牌子砸人,看看这有多危险。 瘦猴精知道自己做下没理的事情,坐在桌旁,垂头丧气,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输液的那根塑料管子在左手上耷拉着,晃来晃去。他见人们都问候老板,也只好过来给老板赔情道歉:“老板,对不起啊,刚才我是想打那个贱人,结果” 何老板看了看瘦猴精,说:“不要紧的,猴精。我说呀,你ài rén来这里说你也是为你好,说什么你也不应该拿牌子打人家。你看,你刚才扔的那张牌子多亏是砸在我身上,假如砸在别人的身上就麻烦了。你看这么多人,翠平也在场,多危险。” 人们看了看陈翠平。 此时,陈翠平见大家都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挺着个大肚子,一只手叉着腰,站在麻将桌不远的地方。她怀孕八个月了,还每天闹腾着要来麻将馆。只不过,她原先每天还抽烟,如今为了胎儿的安全,把烟暂时戒了。 “现在,你身体也不舒服,打了这锅就早点回家,回去时给你ài rén说点客气话,别一根筋儿。”何老板劝着瘦猴精。 “哼,我给那臭婆娘说好话?看我回去不抽她?他妈的,今天,一点面子也不讲,跑到这里来给老子败兴!”瘦猴精呼呼地喘着粗气。 这时,诊所的那个大夫来到二楼,她过来给瘦猴精拨了针头,也劝他患了重感冒就应该早点回家,好好休息,不该再打麻将。 瘦猴精这次没有吭声。 大夫走后,瘦猴精搓了搓胳膊,嘴里还叨叨着刚才的事情。 “哎——别吹了。”黑脸有点不屑地说:“球样哇,我还不知道你?哼!你老婆让你尿几股,你就得尿几股。球!” 人们笑了。 瘦猴精摆摆手,咬了咬牙,气哼哼地说:“这次,这次我肯定饶不了她!” “你回吧,身体要紧。好了再来。”人们七嘴八舌地劝说他:“回去给你老婆认个错,别逞能。” “哼!给她认错?”瘦猴精瘪了瘪他的两片薄嘴唇。 “开饭啰!”这时,容嬷嬷在楼下仰着脖子,扯着嗓子,朝楼上喊道。 “吃饭,吃饭去。”人们说着都纷纷向楼下走去。 麻将,或许是人类无意中展现智商c情商的最佳物体。自从麻将这东西问世后,它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c朋友聚会中的最爱,一些权贵显要打,更多的平民百姓也打;一些名人雅士打,更多的无名之辈也在打;一些老板富婆打,更多的工薪阶层也在打。有人以小赌为快乐,有人以豪赌找刺激,也有人把一夜暴富的企图寄托于赌博之中。 人的心计c智慧与麻将的不可捉摸在碰撞之中较劲,从而让时间变得饶有兴趣,让麻将充满了戏剧般的色彩。 晚饭后,大发麻将馆的二楼上还有三桌大锅“熬着开水。” 刘黎明c黑脸他们几个人一边打麻将,一边聊着c想象着瘦猴精回家后的情景。刘黎明说:“明天来了咱们得慰问一下瘦猴精,看看那家伙小腿上有没有红道道?” 黑脸的腔调里有点不屑的味道:“嗬,瘦猴精那熊样,跪搓板倒不会,但肯定在门口被罚站,我敢打赌。有一次喝酒时,他说过。唉——都是这玩意惹的祸。”说着,黑脸晃了晃手中的那个麻将牌。 “是吗?”刘黎明问道。 “明爷,如果不是这,你就吐我一脸,我肯定不擦。” “哈哈哈” 麻将馆里,牌友们按部就班地打着麻将。有的绷着个脸,一言不发;有的说说笑笑,天南海北;有的眼里就是盯着手里和锅里的牌,生怕有什么闪失;有的淡然,就是来这里玩玩,输赢无所谓;有的是想如何能见缝插针捣个鬼,蒙下别人赢些钱在麻将这出大戏里本能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黑脸听口了,而且是门清牌(没有碰过的牌)。 几个人看见黑脸的呼吸有点不均匀,都觉得他这把牌胡得可能不小,于是观察着黑脸的面部表情,打牌时都格外小心。 轮到黑脸起牌了,他一摸起那张牌,仿佛电击了一般,浑身抽扯着,嘴里“啊——呀”了一声。他拿着那张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盯着,脸上的眉毛鼻子紧紧地蹙在一起——一副很团结c很亲密无间的样子。突然,他“呸”了一声,像浇花的喷雾机一样,唾沫飞溅在那张牌上。 “牌都脏了。”看见一股唾沫从那张牌上往下溜着,周芳芳皱了皱眉头。 黑脸把那张牌狠狠地剁在麻将桌上,牌子猛烈地反弹起来,它在空中翻了五六个滚儿。那张牌起初没有跌落在地板上,而是掉在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上。 几个桌的牌友都扭头往这边瞧,咋啦? 只见黑脸呼呼地喘着气,本来他的脸就黑,这下更黑了。黑脸又拢起右手狠狠地搧了自己一耳光——“啪!” “哎呀!”黑脸搧了自己一个耳光,陈翠平却“哎呀”了一声。 刚才说的“比较重要的位置”就是陈翠平的手腕上,仅仅是手腕上算不上比较重要,比较重要的是陈翠平手腕上还戴着个晶润透亮的玉镯儿。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把这个玉镯儿的落幕搞得有声有色。 刘黎明看了看地上已经七八瓣的玉镯儿,心想,黑脸摊上事了。 黑脸却浑然不觉,仍然沉湎于巨大的懊悔中。黑脸骂道:“他妈的!吊红中,吊红中就摸啦!”他呼呼地说。 “咚咚咚”刘黎明用手指敲击着麻将桌的桌面,告诫着黑脸:“别神经啦,你看看这——” 黑脸这才缓过神来,问道:“咋了?” “咋了?看看地上——”刘黎明往地上呶了呶嘴。 黑脸两只手托着麻将桌的边缘站起身来往这边地上瞧,瞧见地上的那一堆东西,疑惑地问:“哎,咋了?” “咋了?你把人家的玉镯儿敲碎啦!” “啊?!”黑脸的一对眼珠子从眶里往外鼓。 陈翠平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她几次想弯腰去地上捡她的玉镯,但笨拙的身体想蹲下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只能站着看着地上,惦记着自己的玉镯 看着陈翠平心疼的样子,周芳芳想帮忙捡起玉镯,可现在这情况,又让她很为难。 何老板走过来,对黑脸说:“慢点,慢点,好好打牌嘛。你看这这里可有孕妇呀。” 黑脸看见老板眼角上贴着的创口贴,想着地上的那些东西,心里烦得很。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经刘黎明提醒,黑脸才明白他刚才摊上事了。他看了看挺着大肚子的陈翠平,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翠平,这这东西多少钱呀?” 陈翠平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手上湿乎乎的。她说:“6800元。在珠宝店买的,有fā pià一。” “嗯?噢——我赔。这事闹得”黑脸拿起sh一u ji,问了陈翠平的支付宝账号后,手指有点哆嗦地在sh一u ji上按了几下。“你看看,过去了吧?” 陈翠平看了看sh一u ji,点点头:“嗯,过来了。那地上的东西归你啦。” 黑脸叹了一口气。 何老板劝说着:“翠平,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陈翠平有点恋恋不舍,虽说掉转了身子,眼光还不想离开地上的那些东西。 这时,何老板过来搀扶着陈翠平,嘴里说:“走吧,慢点下楼啊。” 快下楼时,陈翠平扭回头来说:“黑脸哥,明下午我把fā pià一给你捎过来。” “好。”黑脸应了一声。 黑脸见陈翠平走了,便从椅子上起来,慢悠悠地走过来,弯下腰把那些破碎的东西捡起来,在手里掂了几下,嘴里叨叨着:“这东西6800元?” “黄金有价玉无价。”牛牛说:“翠平这玉镯儿,差不多。” 黑脸对玉的行情不大懂,听牛牛这样说,心里才踏实了些。他又看了看破碎的东西,然后轻轻地放进裤口袋里。“6800元啊!”他感叹道。 这时,刘黎明朝楼梯口方向呶了呶嘴,然后对黑脸说:“这东西万能胶黏上还能戴,只不过不好看啦。操,这还是小事,刚才那张牌假如打在人家的肚上,流产了咋办?” 刘黎明这么一说,黑脸还有点后怕,他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故作轻松地说:“嘿嘿,钱还出了。那事好办,我帮她再种一个。” “贱者无敌。liu áng。”牛牛剜了一眼黑脸,有点不屑地说。 “liu áng就liu áng。”黑脸嘿嘿嘿地窃笑,仿佛他已经讨了什么便宜。 “脸皮厚了,啥也不怕。”刘黎明说。 “哎哎,你们说说,这年头,脸皮有几个薄的?” “不说了,没办法说。”刘黎明说:“打牌。” 男不吊红中,女不吊白板。这是麻将场上流传的一种说法,传说白板是门板,红中是刀子,二者都不是吉利的器物。以前,一些死者先被停放于门板上等着入殓;红中,颜色鲜红,像把带血的刀子。麻将场上,男人吊红中等于手里拿把血红的刀子,克人。女人吊白板等于吊门板,此外,还有一种生理上的忌讳。 刚才,黑脸听口时已经有六小对,手里还剩一张白板和红中,是吊白板还是吊红中?他琢磨着男不吊红中女不吊白板的话语,于是就吊了白板,结果阴差阳错。 黑脸今天的手气被霉气覆盖。等一会儿,别人胡牌了,他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牌呼啦推进了麻将机的进口里。 再打开时,转了几圈牌,刘黎明就听口了。 轮到黑脸打牌,他小心了许多,歪着脖子好好地瞧了瞧刘黎明前面打出的牌,这牌,各色各样的都有,心里就有点琢磨不透,而且刘黎明这把牌还是门清。刚才,刘黎明打西风时,黑脸不想误牌,临门没碰。临门碰,比猪笨。这个麻将术语牌场上人人皆知。黑脸想,今天我这手气里外是不顺。门清牌,唬不透,也许听的口是七小对,也许是龙?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手里抓着一张生牌,迟迟不肯出手。 刘黎明用话语撩拨着黑脸:“嗨,能不能快点儿,楼下老年队的?” “催啥?”黑脸不为所动,他打着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呲呲地猛抽了几口,口腔里鼻孔里喷出的烟雾熏得他直眨眼睛。他伸手揉了揉眼,慢条斯理地说:“忙啥?这牌,这牌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况且,你还门清,日他的”他又呲呲地抽了几口烟,抖抖右手,往地上弹了弹烟头上很长的烟灰,自言自语地说:“嗨!门清没大小呀,不要籴不回米来,还把口袋给丢了。弃胡吧。”说着就把手里的那张生牌插在牌里,拆了一对西风打出来:“西风。” “哈哈哈”刘黎明一阵大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手把暗着的一溜牌子翻起来。“磨道里还等不着个驴蹄印?” 大家定睛一看,吊西风。再看,刘黎明是活龙在手,一至九条在牌里摆着。 “这个——嗯?打啥胡啥?挖坑让人跳哇!”黑脸的脖子把脑袋递过来,眼眶里又把眼珠子鼓出来,愣怔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怕有鬼就有鬼呀!明爷你c你你坑人呐!” 刘黎明笑了笑,有点惋惜地说:“没办法,打对了,我就自摸啦。” 黑脸无奈地看着刘黎明的那一摞牌子,叹了一声:“唉——操!”便低下头从抽屉里往出拿pu kè牌,包庄了,一共出46个点。接着他懊悔地说:“倒霉!咱听口说是胡个大的吧,结果吊错了,却给人家点了大胡。一里一外的,折腾了多少哇——胖小啊胖小,你啥时候来麻将馆呢?” “你点炮啦,叨念人家胖小干啥?胖小现在调到了省城一家超市啦。”周芳芳说。 “我,我想胖小啥时来,我啥时才有希望。” “胖小是个好队员,不哼不哈,规矩得很。”牛牛说。 “胖小,再过几天,胖小就来麻将馆送工资啦。”黑脸一边掏pu kè牌一边叨念着:“到时候再说,堤外损失堤内补。今天算是菜鸟啦,咋也不行,这牌” 正在刘黎明数pu kè点的时候,“咣——”麻将馆门外传来一声剧烈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接着是几辆小车警报器的紧密配合——“呜呜”地鸣个不停。 人们都被这突兀而至的声音惊呆了,许多人大眼瞪小眼,魂儿都快要掉出来了,静静地坐在麻将机前,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隔了几秒钟,刘黎明凭着他多年开车的直觉说:“碰车了,外面碰车了。” 碰车?碰车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刘黎明c黑脸等人跑出了麻将馆,何老板等人也跟着出去看看到底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辆黑色的小车横停在马路上。 门前上空,浓浓的细微的灰尘像小虫子一样在路灯的光影里胡乱地飞舞,雾沉沉一片。几辆停放在门前的小车顶部上都落满许多杏核大小的混凝土块。 刘黎明c黑脸他们快步走到那辆出事的小车前,瞧见里面那个驾驶员的脑袋淹没在急遽澎胀的气囊里,不知驾驶员现在是死是活。 路边的一根电线杆配有一根年久的混凝土电线杆作为支撑物。刚才,高速冲撞而来的小车就像屠夫拿着剔骨刀剔骨架,支撑杆眨眼间就剔得只剩下一副钢筋骨架。由于顶部连接,那副钢筋骨架还在半空中一来一去地晃荡着。地上,一大片石子c沙土给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注脚着什么。 那辆黑色的小车猛烈地撞击了电线杆支架,又被弹回去七八米远,卧在马路的中央,如一匹野马脱缰狂奔之后被套马杆牢牢地套住,不得动弹。 不幸中的万幸啊,好在是夜半时分,若是在白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里是公交车站台,人们站在这里等候公交车。 小车的车门有点变形,几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开车门。刘黎明用手推了推那个驾驶员的肩膀:“喂,喂,醒醒,醒醒。” 过了几秒,驾驶员才慢慢腾腾地抬起头,嘴巴里“喔”了一声,这个“喔”字被一股刺鼻的酒气包裹着。 好,幸亏还活着,安全气囊把他从地狱拉回阳间。 借着路灯的余光,刘黎明看见小车的时速针指向160迈那格停着,他又看了看这条上坡路,心想这小子怎么开这么快呢? 在人们的搀扶下,那个驾驶员好不容易从小车里出来,浑身颤抖着站在车门口。 “酒后驾车吧?报警!”黑脸的口气很严肃。 “呀,大哥,不敢不敢。求求你啦!”驾驶员双手在胸前抱拳作了几下揖,语音里全是哭腔。 在人们的搀扶下,这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进麻将馆,站在地中央。他吃力地睁大眼睛,疑疑惑惑地问道:“大哥大姐们,这这是什么地方”他的眼睛四处愁码着。 “这是交警队!”黑脸瞪着三角眼,诈唬着这个年轻人。 “喔!”年轻人大吃一惊,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了。“呀,哥们,你们饶我一回吧!”他乞求道。 人们发现,这个年轻人的两只手刚才被驾驶室里的什么东西划破了,沁出了一些血迹。 这时,何老板从麻将桌旁搬过一把椅子让这个年轻人坐下说话。 他看了看摆在地中央的那把椅子,朝何老板点了点头,一只手先扶着椅子颤颤巍巍地坐下,然后又左右瞅瞅,这时才看见这里的麻将桌和一些椅子,愣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问道:“大哥大姐们,这里是是麻将馆吧” 看见何老板点了点头,他的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在麻将馆,黑脸他们闹腾着酒后驾车的这个年轻人。瘦猴精呢,却被老婆在家门口闹腾着,从回家到现在,他龟孙子似的一直都在门口那儿傻站着。 瘦猴精在麻将馆显摆了一通大丈夫的风采后,迈着铿锵的步伐就出了麻将馆。 到了馆外面,被外面的风一吹,马上就怂了。他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在家里吃几碗干饭,刚才那副拍桌子瞪眼的劲头跑得无影无踪,心里嘀咕着刚才我怎么神经啦,回家里如何交账,咋样才能熬过今晚上这道鬼门关。他心里清楚,当老师的老婆那个可恶的职业病是怎么来的。到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把家门打开。 进了家门,瘦猴精看见李巧英正和女儿正坐在餐桌旁吃饭,就急忙从兜里掏出了300元,脸上堆着笑容:“嘿嘿,你们吃饭嘞?今天,今天我的手气还不错,赢了360元呢。”说着便把三张大粉钞票钱放在桌上,并用手指压着钱沿着光滑的桌面向李巧英坐的方向往前又推了推。其实,瘦猴精今天输了不少,但他嘴上不敢说,生怕火上浇油。 “一边去!”李巧英头也没抬就下了命令。 瘦猴精观察着妻子的动静,发现妻子并没有看他放在桌上的钱。妻子如果没看他放下的钱,事情就不好办。他的心里有点发虚,只好乖乖地走到门口,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一只手不停地搓着另一只手,诚惶诚恐地等待着老婆的发落。 等了一会儿,李巧英吃完饭,把碗往桌上一放,瞄了眼站在门口的瘦猴精,不高不低地说:“嗨!龟孙子,这时候你想起回家啦,嗯?下午在麻将馆看你那牛逼样,吃人哩!还拿牌子砸人!厉害呀,把人家老板砸得——差点砸瞎人家的眼睛。你厉害呀!”李巧英一边说着一边就朝门口这儿走过来。 看着妻子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瘦猴精的心跳就加快了频率,他往墙壁那边靠了靠,尽量往后仰着脑袋,生怕母老虎的一个巴掌搧过来,在他的脸上练一下“五指功”的功夫。还好,李老师好像暂且没有这份兴趣,也没有弯腰从脚下拎起其中的一只拖鞋来在他面前比试他便喘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些,低下头一声没吭,支棱着耳朵聆听李老师的讲课。 “嗯?还拿牌子砸人?来,拿这个——”李巧英转身走到厨房,从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又走过来。她先在手里掂了几下菜刀,明晃晃的刀面折射着屋顶吊灯的寒光,然后递到他的面前,声音由低到高:“来呀,拿这个,拿这个利索!” 瘦猴精发现:李老师的眼睛逼视着自己。他没有勇气与李老师的眼睛对视,只是看着眼前的这把菜刀,把身体又往后挪着,然而,身后的墙壁却无声地拒绝着他继续往后挪。 “你有本事?有本事今天就拿这把刀宰了你老娘!”李巧英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十分贝。 瘦猴精的身体本能地抖了抖,稀水鼻涕呦地一下落在胸前的t恤衫上。他伸手去擦,但黏油油滑溜溜的,不怎么好擦。 “你看你这样儿,稀水鼻涕一溜一溜的,恶心。嗯?就这样儿啦,还跑去打牌?你说,你一天不打牌难道会死?嗯?你说!” 瘦猴精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十二三岁的女儿看见妈妈像头咆哮的狮子,而爸爸是头带病的哆嗦的羔羊,在气势上完全不是等量级的选手。女儿赶紧跑过来,两手抓住妈妈手里的菜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妈妈,央求着:“妈妈,你这是干啥呀?爸爸还病呢。” “干啥?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啊——像个啥样?病了还打麻将?你,你是没见你爸下午那个样,凶神恶煞,吓死个人!” 女儿看了看爸爸,没有说什么话,拿着那把菜刀走过去放在厨房的案板上。 瘦猴精的目光尾随着女儿。 “站好!站在这里好好想想!”李巧英说。 瘦猴精听见老师的命令,立马在原地挺了挺身子,吸溜了一下从鼻子里流出来的清水鼻涕。 李巧英的一只手在瘦猴精的鼻梁前颇有节奏地上下晃动:“站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啥时想好啦,啥时再说。”丢下这句话后,李巧英到里屋备课去了。 瘦猴精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点发冷,一个鼻孔被什么东西堵着,而另一个鼻孔里那股清凌凌的东西又有流出来的。他说:“莉莉,拿点卫生纸。” 女儿莉莉从餐桌上拿过一块卫生纸递给他。 他拿着卫生纸擦了擦嘴唇上面的清水鼻涕,向里屋瞟了瞟,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湿漉漉的卫生纸朝前面不远的垃圾桶扔去,纸团没有落入桶内。 莉莉走过去把纸团捡起来放入桶里,然后走到里屋去。 瘦猴精站在门口那里,细心地听着里屋里母女俩的对话。 女儿给爸爸求情:“妈妈,爸爸现在还感冒着呢。你让他站门口那儿,看着凉哇,你看他清水鼻涕的,一溜一溜的”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是自作自受。像个啥呀?”李巧英的声音。她在市五中当语文老师,有时候一不留神就把平时对学生的职业爱好捎带在家里使用。 瘦猴精支棱着耳朵听着里屋母女俩的对话,企求着妻子的宽恕,早点坐会儿或者躺会儿。他觉得自己实在有点累,但不能说累。累?累还能去打牌?李巧英老师如果这样反问自己,自己却无法自圆其说。可是那位语文老师的心看起来一直很硬,丝毫没有妥协的味道。日他的,熬吧。 装逼是虚荣心的外在表现,装怂就得把爪子暂时藏匿。该装逼的时候就装逼,该装怂的时候就装怂。平时装,没理的时候更得装。这是瘦猴精多年家庭生活中摸索出的套路。 “你叫啥,住哪里”刘黎明温和地问道。 “我我叫田宪平,住在,住在城建局宿舍。刚才哇刚才和朋友喝酒时接个diàn huà,我哥打diàn huà说有有点事叫我过去一下。嗯,刚才喝了不少,开车上坡时踩着油门就就睡着了。” 噢,怪不得。刘黎明心想。 “你哥叫什么” “田hé pg。” “田hé pg是不是在土地局上班的那个”黑脸问道。 “是的。” 一听这话,黑脸走到这个年轻人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看着看着黑脸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嗯?这模样长得和田局长还真有点像。于是,他缓和了一下口气:“噢——这样吧,报警咱就不用报了,但你得赔尝我们的损失,是吧?” 田宪平一听黑脸说不报警了,心里就轻松了许多,急忙点点头:“好的,好的。我赔尝。”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去看看车况怎么样。” “好的。” 几个人刚走出门口,田宪平就觉得胸口那儿有点不对劲,急忙把脑袋往旁边一低,“哇”地一声,门前一侧就多了滩污秽。 污物浊水溅在别人的裤腿上。一股浓浓的酒腥味在周围弥漫着人们赶紧捂着鼻子躲开田宪平。 几辆小车的车顶c侧面被飞溅的石子砸出了许多小坑。黑脸那辆小车的一块玻璃被石子砸碎了。 几个人围着几辆小车转了几圈,看了车况后,田宪平双手抱拳在胸脯前忽颠着:“各位大哥,小弟添小弟给你们添麻烦了。明天下午三点多,我保证我保证一定把钱送麻将馆来。”说着就掏出香烟,嘴里大哥长大哥短地给抽烟的几个人各敬了一支。 田宪平晃晃悠悠地掏出sh一u ji给人打diàn huà,求人过来拖车。 回到麻将馆后,黑脸的神情多多少少有点沮丧,他望了望窗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怕被麻将馆外面的田宪平听见,压低声音说:“操,这巴掌大的白马市,绕来绕去都他妈的是熟人。我还以为今天输了不少,刚又赔了人家玉镯,碰上这个倒霉蛋能讹上些就讹些,补补损失,谁知这货是田局的弟弟。你看这事闹得” “算了吧,黑脸。田局长也断不了来这儿玩,说起来都是熟人,万一以后有点事求到人家田局长,咱也有话好说。”看着黑脸失落的样子,刘黎明劝道。 黑脸站起来看了看窗外,见田宪平还在路灯下打diàn huà,也未再说什么,无奈地点了点头。 刘黎明看了看手表,“来,把那一锅接着打完,时间还早点。” “来,再玩玩。”这时,黑脸有点不服气,说:“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输个啥样?”然后扯着嗓子唱着《水手》中的那一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哈哈哈”周芳芳听黑脸哑喉咙破嗓这样唱,就笑了起来。 “精神可嘉,真是打不死的吴琼华哦!”牛牛感叹道。 麻将馆里又传出噼里啪啦的打牌声。 初秋的夜风吹来,马路两旁的柿子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此时,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燥热。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露出疲惫的神色。 不远处的一棵柿子树后,突然闪出一个黑影。这个人四处瞅瞅,然后快速地跑到一辆马自达的车后,弯下腰用什么东西朝着两个后轮胎猛猛地扎了两下。 麻将馆内激战正酣。 麻将这东西,除捣鬼耍奸之外,一般人很难驾驭它,而往往被它牵着鼻子走。 黑脸在下午的时候就从对面一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里提取了5000元的xiàn j,兜里有钱心不慌,谁知屡战屡败,输了5000元不说,还赔了人家6800元的玉镯,霉到家啦。他看了看手表,不想再到外面取款了,就把欠下的钱用支付宝来拨付还钱。他拿着sh一u ji,分别给刘黎明拨付220元,,周芳芳380元,牛牛240元,加上台费160元。 正在黑脸用sh一u ji忙乎的时候,好久没有露面的李笛笛上楼来了。 “嗨,这么晚了,你还来?”刘黎明问道。 “刚从外地演出回来,心里惦记着麻将馆有人没有,过来一看这里的灯还亮着。”他见黑脸正用sh一u ji拨付欠款,就笑着说:“与时俱进,连付款都不用xiàn j了。” “唉,今天让他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就一会儿的功夫,6000元就成了肉包子,打了这一公两母三条狗,还有呐”黑脸嘻皮笑脸地指着另外三人说。 “哎,输就输了,可不能骂人,输钱可不能输人。”牛牛说。 “输了还不让人发点牢骚,球!这成了啥世道啦?你评评理,白马名片。”黑脸扭头向李笛笛说道。 李笛笛今年45岁,是白马市远近闻名的摇滚歌手,他留着一头长发,有时把长发披在肩上,有时就绾个辫子。他也是大发麻将馆的常客,只不过平时常常到外地演出,牌友们都叫他“白马名片”。此时,李笛笛见黑脸向他求援,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人家输了,发点牢骚,心情可以理解。” “看,看看,白马名片通情达理呀。哪像你们这些人,只认钱不认人?” “哎,别说这些了,刚才我开车过来时,看见一个人从门前停放的车跟前走了,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你们最好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不敢丢了车里的什么东西?”李笛笛一说,刘黎明c黑脸c芳芳三人就有点心慌,他们都是开着车来的。 来到门外,见几辆车的玻璃窗户都完好无损,他们还拉拉自己的车门,没事儿。几个人正准备回麻将馆时,只听黑脸在他的车后面大声骂道:“呀?他妈的!谁干的?” 人们听见黑脸一惊一乍的,便过来看,原来黑脸那辆车的两个后轮胎都扁了。 黑脸在小车前来回走了几步,骂道:“今天这是咋了?又输钱又破玻璃又破胎的,日他祖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三朵玫瑰 (补发) 三朵玫瑰 悠扬的鸽哨时强时弱,一群鸽子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 尽管隔着窗帘,周芳芳也能想象这群鸽子的样子,在鸽首的带领下,尽情地舞动着翅膀,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释放着一夜在鸽窝里的憋屈。太阳的光芒已经把米huáng sè的窗帘都染成了乳白色,该起床了。听见这熟悉的鸽哨,她伸了伸懒腰,两只玉笋般的胳膊从薄薄的夏凉被里伸出来,在头顶两侧变成了一个“v”。她知道,邻居家的这群鸽子一般是在早晨六点飞出鸽屋,抖动翅膀在楼顶上空盘旋十几圈,舒筋活血,然后飞回家吃早餐,再出来巡逻第二次时,就该是上午9点了。习惯成自然,让她一听这鸽哨,就决定是第一时段还是第二时段起床。 昨天晚上,打麻将时多打了一锅,手气还挺顺的,有3200元的进账。今天上午该出去消费消费。麻将馆一些男人赢钱后,有的就到桑拿c歌厅去,大大咧咧地把部分钞票递给xiǎ一 jiě,交易着一份享受。打麻将久了,容易养成大手大脚的毛病,花起钱来不知道心疼。她呢,丈夫在外地搞房地产生意,钱冲得很,不在乎这点小钱,自然是去服装店逛逛,享受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起床,洗脸,化妆。每天早晨,她不爱吃早饭,为了俏而饿得跳,身材与早餐必须有所取舍,她便舍掉后者。一切利索之后,她挎起坤包准备出门,就在这时,sh一u ji响起了“么么哒”的声音。她拿起sh一u ji一看,是市土地局田局长打来的,只有田局长等少数几个人可以享有“么么哒”的待遇。 “局长好,啥事哦?”她问道。 “芳芳,中午肯赏光吗?” “看局长说的?在哪里?” “一个新地方,我以前去过一次,这地方有点特色。叫什么来着?噢——独一处,农家口味,宋朝风光。尝尝去吧?有个老板请客,我帮了点小忙唉,推不掉。哎,对了,独一处在外环路往东,农机局斜对面300多米的地方,到了那儿你看指示牌,往进拐,‘密谋室’包间。十一点半来。早点吃,不影响你下午的工作。” “‘密谋室’?” “是的。” “好吧。”周芳芳答道:“中午省得我开灶了。” 说起来,周芳芳是空巢家族,丈夫在xjlq搞房地产,发了点猛财,常年在外,多长时间也不回趟家;儿子在英国留学,家里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出来后,周芳芳在市里步行一条街上逛了几家服装店,终于在一家商店花费2300多元挑选了一件咖啡色连衣裙。 在试衣镜前,服装店老板笑眯眯地恭维着周芳芳:“哎呀!你看这模特的身材,挺合身的。这件裙子好像就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看这领口镶着粉颜色的边,衬着你的脖子愈发好看,好裙配美人呀。看看,你看看多漂亮,这气质啧啧。” 周芳芳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老板的夸奖。另外,从旁边那几个挑选衣服的姑娘媳妇瞅向这里的眼神中读到了羡慕与嫉妒。她不由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身材高挑,气质高雅,在服装店里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肤色愈发显得白皙如玉。她点点头,轻声地对老板说:“就这件吧。” 出了服装店,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往“独一处”赶去。 “独一处”酒庄位于市郊的东北角。虽说是什么农家乐,却有江湖风味,宋朝的特色。 周芳芳开车前把导航系统写上“独一处”三个字,就好像有个人在旁边给她指着路。 独一处酒庄前面的停车场上,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宋代的皂色服装,他的衣服有一个白色圆底的东西,上面印着一个“捕”字。这个“捕快”站在停车位的一边,充当着现代保安的角色。在这个人指挥的手势下,周芳芳把小车停好之后,她禁不住地欣赏着这个酒庄的打扮。置身于此,似乎穿越时空来到了几百年前的宋朝。酒庄门口不远处,一根旗杆上飘着面杏huáng sè的旗子,上书一个斗大的瘦金体“酒”字。酒庄四周的墙壁上,分别镌刻着一些刀叉剑戟等冷兵器的图案。大厅内,店小二们穿着宋朝的服饰往来穿梭,井然有序地忙着各自的活计。周芳芳轻移莲步,款款而来,门前两边候着的两个店小二微微弯腰c点头,她俩把右手放在各自的小腹处,热情地齐声说道:“欢迎客官光临本店。” 周芳芳朝这两个人报以微笑,走进了酒庄的大厅。大厅的墙上这里挂着几串红辣椒,那里吊着几穗老玉米。几个角落里都竖着个木柜,里面插着刀枪剑戟等冷兵器,一个地方还摆着陈旧的犁蒌耙荄。几个小娃娃在厅堂中跑着闹着,享受着酒庄的新奇。周芳芳上到二层楼,只见这里的各个包间门前分别写着:qg rén谷c恶人谷c聚义堂c幽会处c论剑阁靠拐角的地方还有两个闭关室——不过这不是什么包间,而是厕所,上面的牌子分着写着男大侠室,女大侠室几个字。武松打虎c智取生辰纲c林冲枪挑酒葫芦c三打祝家庄等画作点缀于墙壁上,栩栩如生。走着走着,周芳芳看到“侠士堂”包间,门口两边挂着一副这样的对联,上联为:啖几颗长生果英雄赏脸,下联是:吃一碗般若汤豪杰折腰。她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她知道长生果是花生米的另一种叫法,这般若汤是不是酒呢?估计是吧,男人们在饭局上大多离不开这几口马尿。她又走了几步,终于找到了“密谋室”的包间。看着“密谋室”这三个字,她的眉头皱了几下,心中有点不爽的感觉,也就是在这里平平常常吃顿饭还用得着搞什么阴谋诡计?密谋室的门口两旁也有一副对联:东窗下密札上祸起萧墙,西厢内包间外剑走偏锋。真是的!还祸起萧墙,还剑走偏锋,怎么不图个吉利?想归想,她把食指中指弯曲着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坐在桌子旁的田hé pg局长见她进来了,急忙站起身来欢迎周芳芳的光临。 田hé pg摆着手,手心朝上,对那位开门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周芳芳女士。” 中年男子赶忙对周芳芳点点头:“噢——芳芳女士中午好。” “这位是雄鸡煤业公司董事长郑老板。” “老板好。”周芳芳说。 刚才介绍的时候,田hé pg看见郑老板走神的样儿,就干咳了一声。 郑老板刚才一见周芳芳,他的眼珠子就在眼眶里突噜噜打转。心想这个女人,造物主怎么就这么偏向她?这粉里透白的肤色,这高挑匀称的身材,这搭配得体的五官,这不卑不亢的气质看着眼前的这个尤物,他多多少少有点发痴。此时,听见田局长的干咳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有点失态,急忙把脱缰的思绪收拢回来。 周芳芳伸出一只手和郑老板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认识郑老板很高兴。” 田局长介绍后,郑老板笑了笑:“嘿嘿,我,我不是什么董事长,是田局的朋友。久闻周女士的大名。今日相见,倍感荣幸。” “是吗?”周芳芳转口说道:“头次来这独一处酒庄,想不到这里的客人还挺多的。” “嗯。”田hé pg点了点头,抱歉地说:“今天,就咱们三人。嗬!今天一来看了看,吃饭的还挺多,其它包间人家都预定完了,所以,所以咱就在这‘密谋室’里光明正大地吃饭了。”说罢,他哈哈哈地笑了几声。 听田hé pg这样解释,郑老板心领神会,赶忙陪着笑脸接上了话茬:“啊呀,那年我到东北出差,你们猜,在哪里吃的饭?嘿嘿——‘养猪场’。那个包间就叫‘养猪场’,大头鱼c大碗酒c粉条酸菜炖猪肉我瞅空到别处看了看,其它包间叫什么‘独眼龙’c‘酸秀才’c‘三寡妇’c‘二不楞’这名字起得啊呀,人家那个饭店就是别出心裁,就这么个叫法。你还别说,吃饭的挺多。” 周芳芳被他两人这一唱一和给逗乐了。 “来,请入座吧。今天这里就咱们三人,安静一点儿。来,请芳芳点菜。”田hé pg说着就把一本菜谱给周芳芳递过来。 “我?我就不用了。”周芳芳摆了摆手说:“你们点吧,我悉听尊便。” 郑老板看了看田hé pg:“呵呵,那就麻烦田局了。” 田hé pg四平八稳地坐好后,拿起菜谱来慢慢地翻看,看了一会儿就熟练地点了几个菜:鲤鱼跃龙门(黄河大鲤鱼)c阳澄湖大闸蟹c鲍鱼c大吉大利三黄鸡c蚝油生财(菜)c七剑下天山c红酒牡蛎c金钩如意红烧虾,又点了三碗蛇肉羮。之后,他非要周芳芳再点个压轴菜才算圆满。 周芳芳见田hé pg这么客气而又推辞不过,就顺口说了句:“那就来个土豆丝吧。” 郑老板听了这话,仔细地打量着周芳芳,眉头一挑:“啊呀呀,高档次就是高档次啊!这土豆丝什么菜去年我在法国巴黎谈生意,有个大老板请客,最后一道菜上的就是这,土豆丝!我才知道,以后千万不要小看这土豆丝,这可是全世界美食家们公认的一道名菜。”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周芳芳,赞叹地说:“周芳芳女士,眼力——厉害。” 田hé pg坐在桌前看着周芳芳,满意地点点头。 周芳芳的脸上浮出了笑容。“是吗?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了。” “哎,有眼力就是有眼力,不要谦虚嘛。”田hé pg恭维着。 过了一会儿,fu u员把一盘一盘的菜端进来放在桌上,三个人客气地相互礼让一番,最后还是坐在上首位置的田局长首先晃动着筷子在盘里夹了一口菜,算是为这次开吃剪了个彩。 田hé pgc郑老板两人喝的是茅台酒。 郑老板试探问周芳芳,“周女士,你也来点白的?” “不用了。我还开着车,谢谢。” 田hé pg殷勤颔首。 “哐——”包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铜锣声,周芳芳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喊了一嗓子:“大菜来了——” “密谋室”包间的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两个穿着宋朝服饰的店小二用一根木杠抬着个大方木盘,木盘里放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瓷盘,木杠的后半边还挂着一面铜锣,后面的那个店小二拿着一个缠着红布的木槌。这个酒庄原来有个规矩,如果哪位客人点了一道价格在200元以上的菜,就有这么一声铜锣声吆喝的待遇。两个店小二把抬着的东西停放在门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大瓷盘抬上饭桌中央,其中一个点头哈腰地朝大瓷盘轻轻地一摆手:“黄河大鲤鱼一尾,请各位客官慢慢享用。”然后两人依次退下,且把包间门重新关好。 令人愉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过了半个时辰,郑老板往周芳芳那个座位倾了倾身体,笑着说:“周芳芳女士,恕我冒昧。嘿嘿,你这匀称的身体,高雅的气质,白晰的皮肤,再搭配上这瀑布般的黑发,得体的衣服,啧啧啧” 田hé pg笑眯眯地接过话茬:“芳芳呀,我说两句,和郑老板打了多年的交道,我知道这郑老板平时很少夸别人呐,这是他的特点。不过,他一夸奖别人,就显得尤为珍贵。” 夸奖别人是获取对方好感的绿色通道。郑老板与田hé pg这么一唱一和,让周芳芳顿时感到暖融融的。 过了一会儿,包间的房门被轻轻地打开,只见一名店小二端着一个方盘进来了。方盘上放的是啥?圆溜溜黑黝黝的,有足球那么大,原来是一颗地雷! 周芳芳眼睛直楞楞地瞧着盘里的东西,身子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用手指着盘里的东西问店小二:“这是啥?” 看着周芳芳惊恐的样子,店小二笑着轻轻回答:“先留个谜。”说着把一个打火机递给田hé pg,说:“请点火。” 地雷的顶端有一根导火索。田hé pg接过打火机又给周芳芳递过来。 周芳芳摆了摆手:“我不,我不敢。” “来,你试一下。别怕。”田hé pg劝说着。 郑老板也凑热闹:“芳芳女士——请!” 周芳芳只好接过那个打火机,打着火点燃导火索。导火索呲呲地喷着火苗,快速地燃烧着窜到了地雷的顶部,“砰——”地雷突然炸开了花。周芳芳吓得急忙把身子往后面躲着,嘴里不由地“啊呀”了一声。 这颗地雷的外壳“咵”地一声变成四瓣,像莲花开放一样,露出了它的花蕊——一小盆菜“金钩如意红烧虾”,粉里透红的嫩嫩的小龙虾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周芳芳问道:“这个宋朝饭店花样还挺多,上的是地雷菜。”她问田hé pg:“田局,宋朝那时候就有了地雷?” 田hé pg看见周芳芳问地雷的事情,就说:“独一处就得有独一处的特色。地雷这个呀是这么回事。宋朝时,人们就发明了hu一 yà一,后来就把它用在作战中。地雷的特点是,它不再单纯地靠以前的燃烧来烧人,而是靠爆炸时的碎瓷片让敌人受伤,一炸一大片,同时还伴着巨大的声响,叫敌人晕头转向,心惊胆战。因为这不再是过去的燃烧类兵器,已经蜕变为最原始的爆炸类兵器,就像蝌蚪变成了青蛙,蝌蚪不会叫,或者会叫人们也听不见,青蛙就能叫,就是这么个意思。如果把这东西抛射出去,就如近代的大炸弹或手榴弹;如果埋在地里,就是原始的地雷;如果在水中引燃,就是原始的水雷。在宋金战争中,双方所使用的‘霹雷炮’c‘震天雷’等,就是这类u qi。” 郑老板听着田hé pg绘声绘色的讲解,脸上就堆出一副笑容,扭过脸来,以赞叹的口气对周芳芳说:“看咱们田局,这知识啧啧。” 田hé pg把手里的筷子放在筷架子上,欠了欠身子,对郑老板轻轻地摆了摆手:“没啥,没啥,我也是看书上这么说的。” “田局,您就是谦虚。哪像我这半瓶水?”郑老板用话语贬着自己,抬着田局,在周芳芳面前用几句话把田hé pg捧得几乎到了半空中,云遮雾罩。 田hé pg乐得两只眼眯成了一条缝。他站起身来,举着杯子与郑老板碰杯:“来,郑老板。” 酒至三巡,菜过五味。郑老板举起酒杯向周芳芳敬酒时,笑眯眯地向田hé pg请示:“田局,您看——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我能不能打问一下周女士的sh一u ji号?” 田hé pg听了郑老板说的这话后,就把手中的筷子轻轻地放在碟子上,仰着身子靠在椅子后背上,爽朗地笑着:“哈哈哈这——这你得请示人家芳芳女士呀。”说着瞧着周芳芳,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郑老板扭过头来看着周芳芳,小声地问道:“周女士,你看可以吗?” 周芳芳有点发愣,她略微想了想,便把自己的sh一u ji号说出来。 郑老板急忙在自己的sh一u ji上按下这个diàn huà号码保存起来,接着又说:“周女士,你是田局的朋友,我也是田局的朋友,从今往后,哪——咱们就成了朋友,以后周女士如果有什么需要鄙人帮忙的,鄙人一定效犬马之劳!”郑老板说这话时,手心朝下,在桌子上面上上上下下地移动了几次,凸显着这是自己的诚心实意,绝不是什么客套。 看到郑老板这个样子,周芳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不敢。” “那么,能否再请问一下周女士支付宝的账户?”郑老板得寸进尺。 周芳芳前倾着的身姿往后面缩了一下,眉头皱了一下,但她细细地瞧见郑老板的眼神很真诚,没有半点做作的意思,她又看了看田hé pg,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田hé pg欲言又止。 郑老板赶忙解释到:“哈哈,今天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七七,七七。我想,我想在这个好日子里,赠——献给周女士三朵玫瑰。”之后,他鼓足勇气,又说:“对此,周女士不会感到唐突吧?” 田hé pg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笑着说:“噢——原来是这样,想不到我们这董事长还蛮有诗人的浪漫色彩,啊?哈哈。芳芳,哪——那你就告诉董事长呗。” 男人一犯贱,女人就高贵。造物主在安排了男人c女人的同时,便发明了犯贱与高贵,殷勤与拒绝,暗恋与矜持等一些词语,让芸芸众生在生活中践行。 周芳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饭局结束,酒庄门外。周芳芳与田hé pgc郑老板握手告别,驾车而去。 望着那辆白色的宝马远去后,田hé pg转过身来,他抬起一只手来,在郑老板的肩膀上拍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两个人会心地相视而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边七万(补发) “边七万” 走在半路上,周芳芳的sh一u ji“叮咚”了几声,她知道这是sh一u ji微信发过来的声音。她有个习惯,开车就是开车,一般不看c不接sh一u ji。现在是下午两点,稳稳地开车到大发麻将馆也就20来分钟。大发麻将馆一般是下午两点半开门,何老板舍不得耽误开门时间的。她按了下车上的音乐按键,音箱里就飘出网络歌曲《手痒你就来麻将馆》: 城乡人们十亿赌 剩下的多是二百五 打牌交际门路广 麻将馆遍地像蘑菇 每人手中十三张牌呐 牛逼得以为自己是老虎 宝贵时光莫空度 手痒你就来麻将馆 哎——看看腰包鼓不鼓 杠上开花门清自摸有财路。 城乡人们十亿赌 剩下的都是二百五 聚在一起乐哈哈 多个朋友哎多条路呐 东南西北中发白 条饼万加扔胡胡 宝贵时光莫空度 你打我碰修长城 各自为阵多防护 手痒你就来麻将馆 哎—看看手气顺不顺 缺坎边吊海底捞月龙戏珠 没过了多长时间,周芳芳就开车来到了大发麻将馆的门前停车场上,她停下车后,才从包里掏出sh一u ji看看上面有什么东西,哈哈,三朵玫瑰,原来是刚才吃饭时新加的微信好友“黑老粗”发来了三个直挺挺c红艳艳的玫瑰图案。看着这“黑老粗”三个字,她多少有点纳闷:这个文质彬彬的郑老板怎么起个网名叫“黑老粗”呢?再拨黏了几下,嗯?sh一u ji支付宝里居然还有一万五千元的进账。嗯?她愣了一下,这一万五千元的进账让她颇为吃惊。她坐在车里犹豫了半天,拨通了田hé pg的sh一u ji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diàn huà打通后,田hé pg乐呵呵地寒暄了几句,当听到周芳芳问那一万五千元是怎么回事时,他一副轻描淡写的口气:“哎——哎,你看你这人,郑老板在饭桌上本来就说要送你三朵玫瑰的呀,没什么。怎么?你以为他一个大老板,也和咱普通人一样,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碰,给你微信上真的发上三朵玫瑰?哼,尿他还没喝水呢!这一万五千元,对咱来说,嘿嘿,数额是不小,可对人家来说,也就是一桌饭钱嘛。这郑老板,他开的那些煤矿这么说吧,他开的那些煤矿,煤炭输送带一天就能从坑口里给他拉上一座或几座楼房来。你想想,现在一座楼房卖多少钱?他的钱海啦。再说,前一段我给这狗儿的办了几件事情,光省就给他省了五六百万。今天中午,他在那个破饭店请咱们一顿就没事啦?一万五千元,哼,小事一桩。你就放放心心地拿起吧,打麻将的零花钱哎,好啦,就这吧,现在还有点事儿,一会儿得开个会。”还未等周芳芳再说什么,田hé pg那边就挂断了diàn huà。 周芳芳听见田hé pg挂了diàn huà,虽然田hé pg说这不算什么,但她心里总觉得这算回事。 说起来,周芳芳是大发麻将馆的一枝花。何老板心里清楚:如今开麻将馆的,靠的是啥?一是方方面面的关系,二是人脉人气。不说别的,开麻将馆的,光金银街这条街上就有十来家,哪个老板不想把自己的麻将馆打理好?哪个不想财源滚滚?可事情往往不遂人意,有的麻将馆打牌的人少,有的人多,人多的明摆着就是财富嘛。牌友对于老板来说,说好听点,是麻将馆的上帝,说不好听点,就是麻将馆的税源。像周芳芳这样温柔漂亮的女牌友,男人们见了就喜欢,打不打牌都愿意往人家的身边个瞅。稳住了一个周芳芳,等于稳住了十几个男牌友的心。我这麻将馆里如果有五六朵这样的花儿一直给招蜂引蝶,生意还发愁?何老板嘴上虽然没这么说,但心里每天就惦记着周芳芳能否早点到来c按时到来。 开麻将馆的,不怕你一次两次的赢,就怕你不来,只要你常来,一切都好说。 周芳芳刚给田hé pg打完diàn huà,何老板的diàn huà就打进来了:“ěi nu呀,你走到哪儿了?噢——噢,好,我看见你的车了。给你把茶水备好,还是龙井吧?好。” 听了这话,周芳芳心里暖融融的,麻将馆的台费不让何老板赚还能让谁赚呢?说实话,她家门口对面就有一家麻将馆。那儿的老板好几次热情地邀请她到麻将馆打牌,她都是笑笑,说给一个多年的好朋友捧场,不好意思。在近点的麻将馆玩,确实方便,但她觉得打牌还是和熟人在一块儿打要好一点,有说有笑的,开心解闷。如果和生人在一块儿玩,单纯打牌,一下午闷着个嘴,反正就是一个赌了,没多少乐趣。这样想着,周芳芳下车后款款地走进了大发麻将馆。 何老板今年50多岁,半老徐娘,留着齐耳短发,办起事来干练老辣,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她原先在市林业局工作,前几年办了内退手续,多年的办公室工作练就了一套阿庆嫂的本领。她见周芳芳进了门,就笑盈盈地迎过来,一眼就看见周芳芳今天穿的这件连衣裙,很大方地支付着自己的夸奖:“芳芳你看,这咖啡色的颜色把人显得更白。这粉红色的领子,映衬得你的脖子更白皙细长了。哈哈,更让人待见了——快上去吧,茶泡上了。” “好的,谢谢老板啊。” “谢啥呀?要说谢,我得谢谢你们每天来给我捧场。” 麻将馆的一层,是老年人的天下。这里已打开一桌100元的小锅,打小锅的这些老头老太太大多是中午在床上躺一躺,稍作休息,然后就惦记着麻将馆,早早地来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年轻人嫌一楼的老头老太太打牌太慢。这些老头老太太打牌时就是打个风头,也要左瞅瞅右看看,锅里不见两个同样的风头就不打,在手里把这张牌给你能捏出汗珠儿来。 什么叫熬,什么叫耗,老头老太太这样打牌为此做了最恰当的注解。 年轻人当然是熬不过老年人的,便躲得远远的。于是,王八看绿豆,相看两不厌,一伙老头老太太就凑在一块儿,慢悠悠地起牌,慢悠悠地打牌,慢悠悠地熬时光。像这样的小锅,大发麻将馆每天下午有那么四五桌,一锅台费才16元,也算是给何老板拾遗补缺。其次是250元的,算中锅吧。重点是大锅,这是大发麻将馆的主要经济来源,大锅是2000元一锅,每锅每人抽取两个点,一锅台费就是160元。这也和小饭馆里卖面的一样,得分等级,小碗c中碗和大碗。打大锅的,往往是鸿运别墅里的那些小老板和大款,对于他们来说,打小锅纯粹是挠痒痒,没啥刺激,要玩就玩大的,爽。麻将馆里原先大多是耍50元的c100元的,最大的也就是250元的锅。远嫖近赌嘛。自从鸿运别墅开园之后,里面出出进进的居民给大发麻将馆带来了“锅”的数量方面的增加与质量方面的提升,拉开了500元一锅的帷幕。之后,逢年过节,牌友们凑在一起,一个小老板说,过年了,咱得高兴高兴,来个1000元的锅刺激刺激怎么样?哪个回答说,谁怕谁呢?于是,1000元的大锅应运而生。过了年,又过了正月十五,再过了二月二,他们的兴致还是不减,这伙人照旧打1000元的锅,谁都不想降下来。他们的理由很直白:“咋?打大锅输了,小锅能扳回来?”这也和当官的没什么两样,只能上不能下,只能升不能降,人的贪婪本性与干部体制如出一辙。再过个年,他们又涨成了2000元一锅。 周芳芳来到二层,见打大锅的牌友已经来了两个,赵长胜和李贵宝。此时,这两人正闲得无聊,坐在麻将桌旁“啃sh一u ji”。 “三缺一”,往往是麻将馆牌友们火烧眉毛的事情。 赵长胜和李贵宝两人听见脚步声由下而上,见是周芳芳来了,高兴得很。 赵长胜说:“我的妈呀,救场如救火呀,谢天谢地,加上何老板,终于能开张营业了。” 赵长胜朝楼下扯着嗓子:“老板——上来!” “噔噔噔”何老板走上楼来。一上楼就笑着说:“吱哇个啥?我更着急。” “你呀,你着急是着急收台费,我们着急是想早点玩。”李贵宝调侃着。 买凉粉的盼天热,开麻将馆的怕人少。 “对,对。你说的对。”何老板一连说了几个对。她知道,说软话也少不了身上的一块肉,这话得顺上牌友们说,才能堵了他们的嘴。要不,就得抬杠,而没啥意义的抬杠只能浪费时间,损耗了人气,浪费时间意味着少受台费,损耗人气则意味着自断财路。 几个人坐在麻将机前,丢风,调位。老板东风,赵长胜南风,李贵宝西风,周芳芳北风。 坐定之后,还没有开始打牌,何老板用手按了一下骰子按钮,骰子在圆框里呼啦啦乱转。她看了看几位,满面春风地说:“哈哈,老板坐庄,赢个元宝。” 赵长胜坐的是南风的位置,想了想说:“嗬,我是南风,千刀万剐咱也不胡这头一把。” 李贵宝嘿嘿一笑,有点儿不服气,也表了个态:“东风吹,战鼓擂,坐在桌前谁怕谁?” 周芳芳没说话,静静地听着他们几个人贫嘴。 赵长胜瞭了一眼周芳芳,淡然地说:“看看人家芳大姐,低调,就知道闷头赢钱。神马都是浮云,赢钱才是真的。” 周芳芳扭头看了一下赵长胜,笑了笑,也未吭气。 还没有打了一圈,黑脸c瘦猴精等几个牌友稀稀拉拉地来了。 在楼下,fu u员容嬷嬷根据他们的口味,给他们的专用杯里泡上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又给何老板这桌和黑脸他们那桌都端上一盘时令水果,一张桌上还摆了一盒中华烟。 坐下后,黑脸拿起个苹果看了看上面有没有疤痕,之后的目光便瞟向了正在打牌的周芳芳,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咋了,下午不来这麻将馆,浑身上下就觉得没精神。日他”说着“咔嚓”咬了一口苹果。黑脸真名叫巩二锤,在市城管队工作,长着一副黑圆脸,瘦猴精平时不叫他的大名,叫他黑脸。时间长了,麻将馆的人也跟着这么叫,他也不在乎什么。前一段,黑脸在街上动手打了个摆摊的小贩。事情闹大了,为了平息事态,队里就找了个临时工顶账,他也暂且不用上班,躲躲风头,正好消闲一段时间。 听了黑脸刚才的话,何老板的心仿佛掉进了蜜罐里。她扭过头来说:“黑脸,这事好办呀,哪你每天下午来,每天不就精神啦?” 瘦猴精笑着看了一眼黑脸,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朝何老板说:“老板,你听他扯淡,哪是来打麻将?每天呀,不来瞧瞧人家芳芳,他心就虚得慌。” “哈哈哈”瘦猴精的话像在水塘里扔了块石头,溅起了人们的一片笑声。 周芳芳的脸上有点泛红,她扭过头来对瘦猴精款款地说:“讨厌。”然后抬起一只手来捂着嘴巴“嗤嗤”地笑。 “操!肚脐眼还嫌肚累赘,你不一样?”黑脸用手指着瘦猴精,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球,咱俩啊,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笑话谁。” “哎,老板,你看黑脸,文明场所净说脏话,垫张卫生纸把他捏出去!” 听瘦猴精这样说,赵长胜马上响应,扭过身来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朝瘦猴精方向递,“给。” 黑脸看了看赵长胜,说:“这家伙” 瘦猴精朝赵长胜摆了摆手:“谢谢老弟。嘿嘿,算了吧,如果现在把狗儿的捏出去,还得再等别人。” 黑脸笑了笑:“瘦猴精,样哇,还捏我?我把你捏出去。” 瘦猴精瞧了瞧黑脸,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后说:“吃惯的嘴跑惯的腿,说着说着就又来了。心里想东,嘴上说西。黑脸也会弯弯绕啦。” “人家芳芳嘛”黑脸说着眼睛又往周芳芳那儿瞟。 “哎——哎。”这时,何老板扭过脸来说:“你俩斗嘴就斗嘴,别搅和上人家芳芳。” 黑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板,你还别说,咱黑脸明人不做暗事,咱来这麻将馆就是想多瞄芳芳几眼,心里滋润呐。哪天,哪天人家不来你这儿耍了,第二天,第二天我肯定不来。哎,我家门口不远,就开着一家麻将馆,吃的喝的比这儿强多了。” 瘦猴精来了个顺竿爬:“嗯,黑脸这话不差。老板,你得好好捧着芳芳。唉——我说芳芳家老汉——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娶了这么个美人儿。咱呢,咋就没这艳福。我算明白嘞,人这一世,咱算瞎活。你看路边的蚂蚁,找上半天也找不上口吃的,说不定啥时还让人给一脚踩了,多可怜。灶台上的蚂蚁,人家不慌不忙,每天混个肚儿圆。你们说一说,这活法与那活法”然后学着小品《卖拐》范伟的腔调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瘦猴精,嗯?这家伙,进步了,能看出问题来了。”黑脸把脑袋往椅子上一仰,好像不认识瘦猴精似的。他接着说:“市郊的李家庄,那些‘拆二代’这几年发啦。你们知道人家年轻人想的是什么?”他竖起右手的食指,说:“一c离婚换老婆,把房子拆了后,再换一次。”又竖起中指来,说:“二c赌博玩大的,到的是澳门。三嘛,就是吸毒。不知咋的,修公路时提前听到风声,连夜就把亲戚们招来,给钱,在地里插柳枝,折算时按树苗算。有的更来劲,在院里连夜盖简易房,忙得热火朝天,到时候算面积。现在,我有点后悔,前几年,咋没花点钱闹个李家庄的农村户口?如果闹下,现在发啦。唉,会打闹钱的,就是好猫。” 赵长胜说:“这些人的良心都让狗叼走了,趁机坑国家。不知咋了,现在是勤劳的不一定致富,胆大坑人的,都发了大财。” “现在谁还管那么多。”瘦猴精叨叨着。 这时,李贵宝接上话茬:“刚才,我在sh一u ji上看了一篇文章,你们猜猜,南方的一个贪官贪了多少?” “多少?” “日他的,38个亿。喏喏!日他先人,不要说38个亿,我要是有五个亿,五个亿啊!”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摇了摇那只皱纹里似乎还透着煤渣子的巴掌,“哼,孙子才打这2000元的锅,我得跑到澳门过过瘾。还有,澳门赌场里的xiǎ一 jiě,每天在里面转悠,揽生意。哈哈,漂亮!” “嗨,宝哥,你就别没边没堰地瞎板啦,饱汉不知饿汉饥。说一说,前几年开黑口子你闹腾了多少?哪像我们,饿不死也撑不着,有时候也就是能喝点革命小酒,打打小麻将,混一天算一天吧。”黑脸看着李贵宝。 李贵宝听黑脸这么说,心里有点不高兴,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连鬓胡,嘴里嘟囔着:“这黑脸,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哎——哎——你们打麻将吧啊?都浪费时间啦,有这空儿,早打半锅啦。”何老板招呼道,看见人们闲聊胡扯,李贵宝还不高兴啦,若是无事生非,闹个不愉快,耽误了打牌。想到这些,她就有点心疼。 “好,好,来,丢风丢风。”说着黑脸就招呼着瘦猴精几个人,“快点坐,给老板打工,要不老板叽叽喳喳个没完。” 正在这时,人们听见楼下乱哄哄的,大伙儿都起身走到楼梯口往下看,看见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一张麻将桌前站着,围成一圈儿,手忙脚乱地忙着什么。 见此,何老板赶紧走下楼去。 楼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不省人事,他闭着眼睛半靠在一把椅子旁。有个老太太正用大拇指给这个老头掐着那个老头鼻子下面的穴位。 看到这些,何老板着急地问:“吆?咋啦?” 那个掐人中穴位的老太太说:“老阎头听口上了架,就看见他的手不停地抖,我们也没当回事。刚才,他摸了一张牌,嘴里好像说了个‘七’,这七还没说完身子就就溜到桌下面啦。” 听了这话,何老板心里一惊。70多岁的老阎现在溜在地上,这事情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儿子阎王爷肯定会找shàng én来,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些,她也顾不上擦擦额头上的虚汗,急忙从兜里掏出sh一u ji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打diàn huà。 这期间,楼上楼下的几十个牌友们都围过来,伸长脖子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头。那个老太太继续给阎老头掐着人中穴位。 阎老头躺在那里,一直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辆120救护车打着鸣笛风驰电掣地来了,“呜啦呜啦”的响声引来一群过往的行人围在麻将馆门前,人们掂着脚跟往里面瞧。 一名救护人员急匆匆地走到老头身旁蹲下来,用听诊器在他的胸口上听着,听了一会儿,这个救护人员说患者得到医院抢救。 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地打帮着救护人员把老阎放进担架里,然后抬着出了门。 看见救护车又“呜啦呜啦”地开走了,黑脸从外面进来后,先走到那个麻将桌前,把阎老头的牌子翻起来看了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把牌,没条没饼(筒)没风,全是万。他仔细看了看,一把好牌呀! 这时,瘦猴精慢腾腾地从外面走进麻将馆来,手里拿着一张牌,嘴里叨念着:“这老头儿,人都躺担架上了,手里还紧紧捏着这张牌。” 黑脸伸过手来说:“我看看呀。” 瘦猴精把那张牌递给他,漫不经心地说:“七万。” “七万?怪不得!”黑脸说。 突兀而来的惊喜,实在有点儿让人承受不起。 听黑脸这么一惊一乍,打牌的都围过来伸长脖子看牌。看着这副好牌,人们的眼睛都直啦。 “一把好牌呀,打牌遇一把这牌确实难啊。”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边七万。老阎头或许是定力不够,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龙套龙的顶峰,还没来得及感慨“一览众山小”时就激动得先自个儿晕了过去。这就像每天买彩票的人经常怀着极大的期盼,坚定着信念,买来彩票然后拿着刀子小心翼翼地刮开获奖区,却只见“谢谢”两个字,而这回铁树开花,好不容易得了个大奖,本该手舞足蹈了,彩票却一不小心给弄丢啦。 龙套龙,两条龙,自摸翻番四条龙。这种牌在牌场上极为少见,往往是主人精心打造,呕心呖血,可还未等这宏伟的主体工程完工,别人的小茅屋早已竣工剪彩,时差较大。而龙套龙这种牌型一般是可遇不可求,没有时不能强求,遇到时不能放弃,就跟巨大的风险投资一样,三年不开张,开张顶三年。 这么多年来,国rén iàn临的最大悲剧莫过于社会道德体系c价值取向的扭曲与崩溃。在许多人的眼里,衡量一个人的成功与否仅仅定位于是不是升官,是不是发财。于是,权与钱便成了生活中的宠儿。只要你一做个官,满眼都是遂顺之象,满耳都是恭维之言,很少遇到婉拒的现象,很少听到说不的声音。只要你一发财,其实你的财与别人也没有多少关系,并未惠及于他,即使你是个侏儒,你的形象在他人眼里刹那间变得伟岸起来。即使你是个绘画艺术的门外汉,信手涂鸦几下,画个鸡蛋轮廓或几条弧线,你便变为“伟大”的画家,甚至有追随者会为之花几百万元购买这幅“旷世奇作”,原因大抵是你比他有钱,他便崇拜你。 经阎老头这么一闹腾,大发麻将馆里乱哄哄的,有的抽烟,有的吃水果,有的喝茶,有的上厕所,有的担心老阎头能否在医院里缓过气来,有的则坐在一边,算计着这边七万如果往牌桌上一剁,自己得该出多少张(点)pu kè牌 何老板看到这种情况,急忙吆喝着大伙儿各就各位,继续打牌,老头老太太刚才这一桌的台费就免啦,换个牌友重新开打。安排妥当后,她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一股阴云又罩了心头,讲理的怕不讲理的,不讲理的怕不要命的,老阎头的那个儿子阎王爷可是金银街乃至白马市出了名的混混,名叫阎大蛋,有的人甚至叫他“阎王爷”。如果阎王爷为这事找shàng én来,我该如何收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shǒu jī“解围” sh一u ji“解围” 说起来,李贵宝曾因打麻将吃过不少苦头。不过,这个心病他一直藏着,轻易不愿对别人讲,那就是因打麻将被派出所拘留的败兴事儿。 他在村里时多少算个人物,以前曾当过生产小队长心眼儿灵活,有种担当意识,在村里人缘也不错。可就是因为和后来的村委主任寇毛小尿不在一个夜壶里,尿不在一个夜壶里是有原因的。村委主任拿村里的几百亩土地和南方的一个大老板联手搞“农业生态园”建设的事情,廉价占了他和十几个村民的耕地。他挑头告到乡里,想让乡里给解决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见了乡长的面,乡长却不冷不淡地哼哼了几句应付他们:“搞生态园是好事嘛,这是毛小主任为村里办的件好事呵,至于毛小的工作做法有些简单粗暴,哪天我见了他批评他一下,好事一定要办实,实事一定要办好,群众利益无小事嘛。” 一听乡长的口气,李贵宝心里盘算着乡里不行就到县里去反映,不信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李贵宝领着几个人到圆山县去反映情况,还好,县信访局一名副局长看了他们递交的书面材料后,眉宇间就拧成个“川”字。他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得向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请示一下,看这事情如何解决更为妥当。不管怎样,村里c乡里这样对待村民的态度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材料我都看了,先放在这里。你们先回村里等几天,有事再通知你们。” 听了副局长的安排,李贵宝他们几个人先回了村里等县里的通知,可是一等就等了半个月也没有个音讯。 而农业生态园建设的进度很快很急,轰隆轰隆的炮声掀翻了沙石,几十辆大吨位的卡车c七八台挖掘机昼夜不停地运作着,直径约两公里的一个大坑就摆在那里,马路边c大坑四周堆放着成堆成堆的沙石,路上的粉尘被大卡车压得有半尺多厚。一刮大风时,方圆多少里的地方都是飞沙走石,灰蒙蒙一片 这搞得是什么生态园县里的音讯要等到猴年马月?李贵宝和几个人坐着一辆工具车准备再到县里信访局找那个副局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工具车刚出村口就被十几个年轻人拦住去路。 这十几个年轻人,二十三四岁左右,身上一律的黑衣,头上一律的寸头,鼻梁上一律的墨镜,手上一律的短棒。这些人横在工具车前面,短棒在手里晃荡着。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短棒队”?在圆山一带,短棒队的名气很大,打起人来不是卸胳膊就是卸腿,十几万一条胳膊,二十万一条腿。一次,短棒队把一个人的腿给打断了,他们把那个人拉在县医院门口,放下二十万元xiàn j,对医院的人说:“给这个人看看。”然后扬长而去。 人们一说起短棒队来,就心惊肉跳,面如土色。 此时,李贵宝的脑袋里“嗡”了一声,其他几个人坐在车里也不敢喘一口粗气。 “你们,下来一个人!”一个后生指着车命令道。 李贵宝硬着头皮打开车门下去,脸上陪着笑:“各位好汉,有什么吩咐?请说。” “你是领头的?” 李贵宝点了点头。 “告诉你啊,识相点。再胡闹,留胳膊留腿先打声招呼。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贵宝点点头,说:“好,好,好。” 那个后生朝后边摆了一下脑袋,另一个后生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弯腰就把工具车的轮胎给放了气。 李贵宝见轮胎放了气,不由地哎了一声。 “嗯?想咋?”那个后生冷笑了一下,一短棒劈在李贵宝的右膀上。“噼!” 李贵宝的右膀像被卸了似的疼痛。 “哼!这是客气的。再胡闹,嘿嘿”那个后生嚼了嚼嘴巴,嘴里飞出一块口香糖噼的一下,唾在李贵宝的鼻梁上——像一个白色的痦子。 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李贵宝到县里上访的计划暂时受阻,就像工具车瘪了的轮胎。他们几个人只好步行着往村里走。 回村的路上,一个人的裤裆湿漉漉地一片。 李贵宝看了看那人的裤裆,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心里沉甸甸的。 那个湿裤裆的人结结巴巴地说:“宝哥,这事情,这事我我以后就就不参与了。” 李贵宝点了点头,他没有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村里许多人家房屋上被炮声不断震落的瓦片,还有那可怜的土地占用赔偿费 一天上午,李贵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上的粉尘半尺多高。来到生态园建设工地旁,站在一片砂石的高处往那个大坑里看,几台装载机的马达吼叫着,正往几十吨的大卡车上装着煤炭。看着看着,他在心里骂道:这他妈的明明是挖煤,哪里是搞生态园?这裸露的砂石几十年也风化不了,这植被毁了,这土地毁了老子豁出去啦,别人不告,我告! 一天清晨,李贵宝早早地起床,出门后没有搭乘什么车辆,孤身一人步行着来到县信访局。 还是那位副局长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他。副局长款款地说:“老李,你反映的事情,我跟副县长汇报过了。你村里搞生态园建设是经过县里c市里同意批准的,咱们要要小局服从大局呃。” 李贵宝说:“局长,他们哪里是搞生态园?他们是挖煤呀。大卡车一车几十吨几十吨装,往外拉煤。” “是吗?生态园建设过程中遇到了煤炭是好事嘛。”副局长说:“嘿嘿,这还可以增加咱们县里的税收,搂草打兔子嘛。” “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你们这里如果不管,我就到市里反映情况。” “老兄,听我句话,不用跑了,你到市里也是白搭。” 李贵宝没有再多坐,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县里的头头很快就知道有人在死不改悔地告生态园的状,而且还要到市里去告。 一个头头拿起diàn huà便把县公安局局长叫到办公室。头头说:“这个李贵宝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啥毛病?查查!” “这好办,县长。”公安局局长说着掏出了sh一u ji,坐在沙发上给乡派出所所长打了个diàn huà,嘀嘀咕咕了一番,然后说:“县长,这个李贵宝呀” “他有经济问题吗?” “没有。”“没有?有生活作风问题吗?” 公安局局长摇了摇头。 “嗯?没有软肋?” “据了解,这家伙爱打麻将。”局长笑了笑回答。 “这就好,你安排一下,把他关上几天,让他再蹦跶。” 局长点了点头。 之后不久的一天下午,李贵宝被一个熟人热情相邀,几个人在村一家小酒馆里打麻将,牌刚转了几圈,抓赌的踢开门就来了,几个人被逮了个正着。这几乎是鸡窝里捉小鸡的事,没半点儿悬念。 当天晚上,在县拘留所的号子里,李贵宝在床上躺着想心事。突然,一条床单猛地飞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刚“啊呀”了一声,床单外面就又飞来雨点般的拳头与脚掌,他拼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此刻,脑袋下面的其他部位都是后娘养的,就来不及护了,也不管是谁的拳头与脚掌来伺候 第二天上午,其他三个人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迈出了县拘留所的大门。 看着那几个人走了,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他醒悟过来:这他妈的都是生态园给惹的祸,有人还摆了个套,逗我往里钻。 之后就是问话:“这几天滋味咋样?” “还能咋样。” “以后敢不敢舌头寡淡了?” “不敢了,这几天,在这里多吃了点盐,再不敢寡淡了。” “噢,那就好。今天你就可以出去了。哎,记得明天把罚款交来,三千元。” 李贵宝无奈地点了点头。 唉,这些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说着不想咋又想起啦?以后不想了,他在心里再一次告诫自己。 今天回家的路上,李贵宝哼哼着小调走着,心情十分爽快,天空也蓝了,马路两旁的建筑物也显得漂亮了,不再是前几天那么灰不溜秋的了。回到家门口时,他就换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进门后见老婆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他有气无力地说:“老婆子,我出去转了转,唉——没什么转头。”之后便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拿起打开了电视。 老婆走过来问:“哪不舒服了?” 李贵宝指了指胸口:“这里。” “心脏不舒服”老婆有点紧张。 “你咒我。” 热脸蹭了个冷屁股,老婆不再理他,撅着嘴到厨房炒菜去了。 李贵宝原是圆山县横岭沟的一个农民,他所在的村煤藏量很大,且煤层较浅。村里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偷开黑口子(煤窑)发财了,吃香喝辣,买车修房,财大气粗,让人眼气。村里又有几个效仿者刚开了几天黑口子,就被县里来的稽查队逮走喝米汤去啦,他刚刚萌发的发财梦受到惊忧。一次,他在自家的土窑里想挖个地窖储存白菜土豆什么的,还未挖几筐土就挖出了黑乎乎的东西。直觉告诉他,该他发财了。看着捧在手里的煤,李贵宝心想,你们当官的有权,用笊篱捞,我一个平头百姓就用筷子挑点吃吧,反正都是锅里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在土窑前用木栏围成个猪圈,花高价钱从外面买回三头半大不小的猪儿开始养猪。地里的农活c庄稼也没甚兴趣去料理啦,一门心思就是“养猪”。可怜那三头花猪每天半死不活,瘦骨伶仃,他却王八走了鳖运。白天“养猪”,夜间雇人挖煤。挖煤前他先把三只猪儿赶开,拴在一边,然后小三轮或卡车就直接开在他家门前装煤。 村里一些同病相怜的相互帮衬,有的人白天负责“消息树”,有的人黑夜专管送鸡毛信齐心协力,想方设法地对付县里来的稽查队。 有一天下午,几个稽查队员来到李贵宝的院门前转悠。一个队员低头看着什么。李贵宝过去一看,他的心呼地就提到嗓子眼。他赶忙掏出烟来给几个稽查队员敬烟,人家都摆摆手。李贵宝说:“来,来来。好烟,我有个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前几天来看我给我的,大家尝尝。”说着硬塞给他们每人一支香烟。 一听说李贵宝有个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一个稽查队员就眼里发光,问道:“噢?亲戚在省委组织部工作?哪个处工作嘞?” 李贵宝的妻子站在一边,她的心呼咚呼咚地跳着,面如土色,这可如何是好?只见李贵宝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说:“我外甥,还年轻,大学毕业后刚考过去。” “年轻人?在组织部工作那可是个好单位,将来有前途。”那个稽查队员对李贵宝说:“你忙,我们到别处转转。” 稽查队的人走后,妻子问他:“外甥在什么部工作?” 李贵宝没好气地说:“哼!胡诌的。看看——这地上还有这些东西,差点露馅!赶紧扫了!” 妻子看了看地面,见地面上有稀稀拉拉的没有扫干净的煤粒。她“呀”了一声,转身就去院里拿扫帚,嘴里叨念着:“怎么这样粗心呢?” 就这样干了两年,李贵宝实打实地赚了1000多万元。有了钱后,他就不想再住这满山满沟浑身窟窿,井干河断的小山村了,他看见别人到bjchn岛买房,摇身一变为城里人,心里盘算了盘算,也到白马市区购置房产,村里人变成了城里的闲人。 人闲了,总得找点活儿干,要不心里就憋得慌。于是,让老婆料理家务,他的任务是早晨遛溜狗,上午出去转转,下午和晚上就“嫁给”了麻将馆。 李贵宝的老婆由于多年操劳,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晚上只要有点动静就心惊肉跳,就用失眠陪伴一直到天亮,这大概是前几年在菜窖里半夜三更偷偷挖煤怕人家稽查队来逮给折腾下的毛病。如今,虽然家里不再半夜起来偷偷挖煤了,但一听到丈夫打麻将半夜三更回家闹出一点响声,心里还是咕咚咕咚地闹得慌。 一天晚上,李贵宝打麻将回家回的迟,蹑手蹑脚地还是把睡眠中的老伴给惊醒了。 老婆在床上揉着眼睛,发着牢骚:“唉,跟你半辈子了,我这人不讲究吃,不讲究穿,就图黑夜能睡个囫囵觉,就这一点点要求,你还不让。我看你干脆掐死我,就当以前咱们挖黑口子时闹塌方把我砸死啦。” 听老婆这么说,李贵宝的心就多多少少有点发软。他点了一支烟,想想老婆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辛辛苦苦了多半辈子,人家图个啥算啦,这打麻将打得让老伴不得安生,于是,红口白牙就给老婆保证:“孩他妈,你说的对。我,我想通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打麻将了,行不” 老婆看着他,笑着说:“噢,只要你依了我这一点,别的我都依你。” 和老婆达成协议后的头天下午,他午休起床后就溜达到御花园广场去,打发光阴。看看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在一个角落里唱戏,台上哼哼叽叽的腔调他说啥也听不进去,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就掉转屁股走了,又到其它地方转悠,转着转着,路旁一堆老头们下象棋,他对象棋也不怎么喜欢,看了一会儿象棋,就又回到广场看小娃娃们摇摇晃晃地学走步终于熬到天色不早了,然后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再等着吃饭,之后再等着在床上睡觉。第二天早上遛狗时,路上碰见个熟人,他问人家搬到市里来住后每天干啥。 那人也是从他们那条山沟里出来的老乡。那人说:“现在,咱们村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地里到处塌陷,庄稼都长不好。南河的河水也断流了,硫磺沟里草木不生。一个挖煤,一个炼硫磺,把个村子给毁了。有钱的有本事的都远走高飞嘞我看了看这痰气,我也走吧。来这里后,妻子摆个烟酒小铺子,能挣几个算几个。我呢,上午出来遛遛狗,下午就到麻将馆打牌呗。” “南河断流了?”听说南河断流了,李贵宝就觉得有点惋惜,那条村里的小河曾给他许多童年的欢乐,春天在河里捉鱼,夏天在河里戏水,秋天在河里听着蛙鸣,冬天在河上溜冰。他说:“我走的时候还流着呢。” “刚断流了。你说,这里戳个洞,那里戳个洞,水都漏了。唉,都是私挖乱采闹腾的。”那人说。 一说私挖乱采,李贵宝就岔开话题:“哎,你在哪个麻将馆打牌?”说着,他给老乡递过一支烟,于是,两人的鼻孔就变成了烟窗。 “我,我在那个那个迎宾麻将馆,250的锅,250就250吧,反正咱也是个‘二百五’。哈哈。你呢?” “我在大发麻将馆,离家近,远嫖近赌嘛,嘿嘿。在麻将馆呀哎,你的手气咋样?” “还凑付,输输赢赢的,就这么回事。”那人回答。 一说到打牌,李贵宝就来了精神,他的话匣子打开了:“这时间,不打麻将吧,它过得太慢啦。昨天下午,我到广场看这,这不对劲。看那,那不顺眼。你说说,不打打麻将,浑身不知让那股筋给抽得难受。” 老乡很同情他,“是,是的。麻将这玩意,谁发明的?让人打是误事,不打是手痒痒。” “哈哈哈。”李贵宝开怀大笑之后,并且用脑袋的忽颠来配合:“说得好!” 老乡说:“听说,祁三小在bj闹了个笑话。” “什么笑话?” “他到bj看房,准备买套房子。那天,三小穿的很一般。三小用咱圆山普通话问这房子多少钱一套。一个姑娘看了看三小,有点爱理不理。三小说牛啥?连你也一块儿买了,回家给我抹桌子。人家说你耍liu áng。他瞪起眼来,谁耍liu áng?售楼经理过来说大叔,什么情况?他说售楼xiǎ一 jiě小看人,我买一个单元。售楼经理便大爷长大爷短的招呼他。三小对经理说,现在派几个人跟给我去后备箱拿钱,要一栋!说着三小擤了把鼻涕就甩在地板上。牛啦。现在bj的c省城的chn的售楼部一听说说圆山普通话的来了,都忙不迭地叫大爷。” “这年头,手里只要有钱,叫大爷?人们恨不得叫你爷爷。”李贵宝说:“钱呃” 这时,老乡牵着的那条小狗把脑袋一伸一缩的,不愿给他继续讲演的机会,用一只爪子不停地在地上捯着土,仰起脑袋看看,见不起什么作用,就仰着脖子冲着李贵宝:“汪汪汪汪汪汪” 两人低头看着小狗着急的样子,都笑了。 午休起床后,打开电视,他悄悄地把电视机的音量放得很低,而把sh一u ji的音量却放到最大,然后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播啥演啥不去计较,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放在身旁的sh一u ji。 “九妹九妹漂亮的èi èi,九妹九妹火红的花儿”sh一u ji铃终于唱开了歌曲。他兴奋地拿起sh一u ji,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宝——哥,宝哥你现在干嘛?” “啊呀,是三妹呵干啥,还能干啥在家嘛,看电视什么晚上跳舞嘿嘿,我不会。嗯?你教我跳呀啊呀呀,你看我笨腿笨脚的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哪——好吧。”李贵宝显得很无奈。 刚放下一会儿sh一u ji,“九妹九妹”地又唱开了。“噢,兰花呀,你在哪公园哪个公园?啊,那里风景好,现在过去看劲舞表演呀,算了吧,我不爱看,也不爱跳舞,看给崴了脚什么的在家,在家看电视明天,哪——明天学学就学一下。好c好c好,我挂了啊?” “九妹九妹”sh一u ji还挺忙乎。“哟,是二蛋他妈,逛街嘞?好。多转转,什么?噢,对对。闷在家里时间长了不好,时间长了闹不好就会闷出什么病来,你一个人转吧,好,咱俩改日再转,一定,嗯。” “九妹九妹” 接了这几个diàn huà后心里美滋滋的:老婆子你看看你看看,嘿嘿。他扭头朝厨房那个方向瞄了瞄,老伴在厨房那里正忙乎着家务活。 “嗯?这九妹九妹的还有完没完?”老伴听着听着就有点不耐烦了。当李贵宝应接不暇,手忙脚乱地接了几个diàn huà之后,老伴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在厨房那边一边干着家务活,一边琢磨着:这男人呀,你不让他爱这,他或许就爱那。哎呀,与其让他跳舞逛街看diàn yg,还不如就让他还是打牌吧。跳舞,不就是成天和瘙娘们在一起搂搂抱抱说说笑笑打情骂俏?日久生情哦,不给你闹出点洋相来才怪。原先村里那几个半路离婚的不就是让跳舞给闹腾的唉,我就纳闷,那比火柴盒还小的方块块咋就让他那么着迷想了半天,老伴还是没想通。还是我受点苦,让着他吧,唉老伴在围裙上擦抹着湿漉漉的两只手,走过来问道:“哎,今天这diàn huà咋这样多,听见都是女的打的?” 李贵宝看了看老婆,把身子往沙发上一仰,笑了笑,说:“嘿嘿,没啥没啥,都是些早上出去遛狗c上午转广场时认识的。没办法呀,人家给打过diàn huà来,咱不能不接吧” 他显得越不在乎,老伴心里就越嘀咕:“这个这个”老伴嗫嚅着,站在地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罢罢罢,我看这样吧,你还是下午打麻将吧,省得给咱惹出什么事情来,但有一条,晚上吃了饭你得早点儿回来,要不折腾得我睡不好觉。半夜三更的” 听老伴这么说,李贵宝从沙发上慢慢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托着下巴,像个石雕,思考了半天,然后无奈地说:“好吧,以后我一定按领导说的办,下午打麻将,然后就早点儿回家。” 大发麻将馆,何老板见了那几个女牌友就悄悄地问:“那事办了没有?” 几个女的都笑了笑。是的,何老板求她们帮的这个小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们几个人只是拔通了李贵宝的sh一u ji,叫一声“宝哥”就挂机,余下的戏就由宝哥一个人对着挂了的sh一u ji来唱了,至于这出戏唱好唱砸就看他的演技如何啦。谁知李贵宝老兄还很有表演的天賦。一接通sh一u ji后,他就唉声叹气,就眉飞色舞,就婉言谢绝在老伴面前,把自己打扮得活脱脱的,完全是一群小媳妇心中的偶像。其实,在老实巴脚的老伴眼里他还算个香饽饽,对于那些女牌友来说,她们平时并没有多看他一眼的时间。 当刘黎明从外地旅游回到大发麻将馆时,一上二楼就看见有个穿白褂子的人正往衣架上挂吊瓶。瘦猴精的左手掌上,一块白胶布固定着针头输着液,这家伙的右手摸牌,打牌,嘴里还叼着支烟,两眼被缭绕的烟气熏得直忽眨,让人看见也替他累得慌。 见刘黎明回来了,牌友们有的朝他笑笑,有的和他打招呼,问这问那。黑脸光着膀子,挥了一下胳膊说:“明爷走了七八天,气色看起来越来越好。” 刘黎明笑了笑,说:“哎,刺了个蝎子。” 黑脸得意地点点头。 这时候,瘦猴精是不能拉下话的,他说:“嗨,纹身的就怕天热。自从有了个蝎子,人家打牌时就光着个膀子。” “啥时也少不了个你!”黑脸朝瘦猴精撇了撇嘴。 这两人,一会儿一个酒壶里哥长哥短地喝酒,一会儿尿尿时一根筋若是不顺了,就尿不到一个夜壶里。刘黎明便打断他们的对话,说:“看,给你们带回来点东西。”说着从包里把nx买回的枸杞分别给了黑脸c瘦猴精c赵长胜等几个关系不错的牌友,“几位,nx特产,大补啊。” 黑脸接过一包枸杞,翻过来掉过去看了看,“嘿嘿,明爷想的周到,男人到了咱这年龄就该补补,不补不行了。不行了就头等残废。” 周芳芳伸手指了指正在往吊瓶里配液体的大夫,对黑脸说:“你别讲课啦,人家大夫在场。” “嘿嘿,我这都是好心,教导一下猴精呢。”黑脸笑着说。 对此,瘦猴精不屑一顾:“哼哼,别来这一套。打牌吧,不说话怕人把你当哑巴看人家明爷,来实的,把nx枸杞带回来了,这才叫热情,这才叫关心。不像某些同志光知道练嘴,还瞅个空抢别人的红包。” “是吗?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到东北一趟,回来时给你带不回根虎鞭,也得带回根鹿鞭,让你啃着吃。” “行,只要你能带回虎鞭还是鹿鞭,我,就在这里当着大伙儿的面咬着吃。”说着瘦猴精用右手擤了一下流出来的清水鼻涕甩在地上,接着又伸手去摸牌。 黒脸“哎”了一声,急忙伸手拦住瘦猴精的那只胳膊,说:“哎哎,这可不行。你看你,刚擤了鼻涕就又摸牌,还讲不讲卫生,嗯?”然后转身叫道:“老板!拿过些卫生纸来,瘦猴精来了例假啦。” 人们轰笑起来。 瘦猴精也笑了,他剜了黑脸一眼:“就你多事!” 何老板拿着一卷卫生纸走过来,撕了一长条递给瘦猴精。 瘦猴精拿着纸擦了擦留在鼻子上嘴巴上的残留物,把纸扔在地上,然后看着何老板,卖着好:“嘿嘿,老板呀,你看看,咱这咱这是轻伤不下火线,为老板多收台费做贡献呐。” “看,看看,人家多会说话。老板,他想过瘾,却说为了你多c收c台c费。”黑脸一字一顿,忽颠了四下脑袋。 瘦猴精看着黑脸的样子,“你是咋?想吃米?” “我想吃肉。” 何老板看见黑脸偷偷瞄人家芳芳,鼻子里嗤嗤地笑了笑。 这时,大夫在衣架旁配好液体后对何老板说:“老板,他快输完液时就叫我过来拨了针。” “好的。”何老板答道。 大夫转过身来,轻轻地嘱咐着瘦猴精:“你注意点哦,别把针头弄歪了。” 瘦猴精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嗯,给大夫添麻烦啦,谢谢啊。” 这家小诊所就在麻将馆的隔壁。 今天下午来麻将馆前,瘦猴精原想到诊所拿点感冒药。那个女大夫看了一下,说是重感冒,得输液。妻子也是这样嘱咐的。 输液就输吧,妻子安排的本来就是来这里输液。可这时,隔壁麻将馆里牌子的哗啦声传过来,这声音把瘦猴精的心里搅得直痒痒。他厚着脸皮央求着大夫:“大夫,大夫,你看——能不能麻烦你到麻将馆给我输液?我嘛,哈哈,我想,我想一边输液一边打牌,搂草打兔子,啥也不耽搁。” “嗯?”大夫抬头看了看瘦猴精,说:“告诉你啊,你这可是重感冒,需要好好休息。现在都这样了,还想着打麻将” “嘿嘿,大夫,没事。咱嘛,不不,我这人贱,嘿嘿。只要一打牌就来劲儿。”瘦猴精说着用手抺了抺鼻子,他觉得他的鼻孔里即将有一股什么清凌凌的东西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要滑溜出来 大夫看着瘦猴精的样子,由不得发笑,“哈哈哈,哪——好吧。你先去吧,等会儿我配好药,拿上输液的就过去。” “大夫,过去时就就别拿输液架子啦,麻将馆有几个衣架子能挂瓶子。哪——大夫,我先上去了啊?”他好像在谦虚地征求着大夫的意见。 大夫笑着揺摇头又点了点头:“唉——你们这些打麻将的呀,七窍就迷了一窍。” 瘦猴精见大夫同意了,心里很爽,于是对大夫点头哈腰地说:“嗨嗨,理解万岁,理解万岁。”说着,他的后腿还未出了诊所这个门,前脚就迈进了麻将馆的那个门。 看着瘦猴精风急火燎的样子,大夫和诊所里的其他患者都乐了,咋了这是?莫非打牌比吸料子还让人等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夜半惊魂 夜半惊魂 当一种喜爱逐步升级为癖好时,那么,这种癖好就紧紧地拴住了你的心,你所拥有的时间或一些待办的事情皆为其让路。 大夫给瘦猴精输上液刚下楼不久,李贵宝就喘着粗气上来了。他站在楼梯口,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只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往楼梯上甩。甩了之后,他对何老板笑嘻嘻地说:“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麻将。你看这鬼天气,这鬼天气走两步就让人浑身冒汗,你说还叫人活不麻将馆这里,又凉快。又热闹,又过瘾。你说这大夏天的,窝在家里还不让人发霉生蛆呀” “噢,这几天这天气闷热闷热的,说不定憋着一场大雨呐。”何老板说着招呼他先吃几片西瓜压压汗。 “谢谢老板,要不是你帮忙,我以后,哈哈,还说不定就来不了这里啦,哈哈。”李贵宝走到一个麻将桌前坐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片西瓜,一边吃着一边说,西瓜的水汁儿顺着指缝儿往地板上嘀嗒着。 “那算啥,不就是告几个女的拔个sh一u ji号,叫你一声宝哥吗” “嘿嘿嘿,这双簧唱得”李贵宝志得意满地坐在椅子上,“后来我的独角戏一演,可惜呀,现场没别的观众,把我老婆唬得,唬得人家在围布上抹来抹去擦着手,罢罢罢,你还打牌吧,你还打牌吧,别老啦老啦的,给咱闹出啥洋相来,不为你还得为咱孩子们,说什么也不能学那个舞。哈哈,终于又能来嘞,难哦,但往后吃了晚饭后,咱就得回家,答应老婆啦,说了咱得给人家兑现,得互相让让。” 李贵宝嘿嘿地笑了几声,接着就把几个女朋友“sh一u ji救援”c宝哥长宝哥短c跳舞吧c上街逛吧c看diàn yg吧前前后后的过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番,逗得人们眉开眼笑。 “哈哈,想不到哦,宝哥真是足智多谋,想了这个办法,就把老嫂子唬住啦。”何老板赞叹道。 “嗨,这没啥。咱在村里大大小小也算个人物,如今到市里来住,唉,就显不出咱来了。想当年,咱在村里开黑口子时”说到黑口子这里,李贵宝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转了话题:“哎,老板,给凑上一桌,快点。” 何老板看了看几张麻将桌的情况,正欲回答,突然就听见有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在楼梯k一u bà一发:“你不想活了!死鬼!” 大伙正在打麻将的兴头上,猛听这一声河东狮吼都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一听这口音,瘦猴精就知道是自己的老婆李巧英,他看也没看,低着头没有吭声。 李巧英穿着高跟皮凉鞋“嘎嘎”地往前走了两步,胸脯上一起一伏,忽颠着手,一股劲地指着瘦猴精:“嗯?!你说你到诊所看病怎么一转眼就跑到这里来啦我还说到诊所看看结果连鬼影子也没有看见是可忍孰不可忍七窍迷了一窍每天就知道个打个麻将打麻将打麻将也不想方设法出去挣钱你有点责任心吗你有点廉耻心吗像个男人吗不知道死活吗每天下午泡在这里打个没完没了晚上还影响别人休息影响孩子学习你不想要命嘞!嗯!滚回去!”这一顿连珠炮,不用说说话的,就是听话的也有点喘不过气来。 人们的目光都聚焦于这里,瞅着热闹。 “哎,你小声点行不?打完这锅就回。”瘦猴精抬头盯了李巧英一眼。 “什么?还打完这锅?我让你打!”说着,李巧英一下扑到麻将机前,伸出两手把桌上的牌子不管是码着的还是各人门前的都拨拉得一塌糊涂,几张麻将牌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才稳定下来。 瘦猴精见人们都愣愣地看着他老婆,老婆在这里撒野,真是给老子丢人现眼!这样想着,一股火气腾地从心底喷出,手里抓起一张麻将牌就朝妻子狠狠地扔过去。 何老板上前本来想劝阻,说时迟那时快,那张麻将牌子猛地飞来,何老板的左眼角上就开了个口子。 “哎吆”一声,何老板的双手捂住了受伤的眼角,转过身去。 这时,瘦猴精的右手又到桌上抓麻将牌。 刘黎明手疾眼快,用力按住瘦猴精的右手,不让他动弹。 黑脸也过来从后面楼住瘦猴精的腰,嘴里嚷着:“哎,干啥嘞?干啥嘞?” 慌乱中,那个挂着吊瓶的衣架被拉扯倒了。周芳芳急忙去扶衣架,吊瓶却落在地上,“噗嚓”一声,液体c玻璃渣子散落在地板上,湿漉漉的一滩。 瘦猴精在黑脸的怀子里扭动着身子,吼道:“放开我,放开我,看我收拾这臭婆娘!”他的两个眼珠子向外鼓着,死死地瞪着李巧英。 看见瘦猴精凶神恶煞的样子,李巧英不由地愣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别动,别动!看针头”刘黎明劝道。 何老板的手指缝里流出了鲜血,左面脸上都糊满了鲜血。 周芳芳走过来看了看何老板脸上的血迹,急忙说:“老板,快到诊所包扎一下。”说着就扶着何老板下楼。 李巧英见状,也赶忙到另一边搀扶着何老板的胳膊,她瞅着何老板流血的左脸,心里有点发虚:“大姐,不要紧吧”她的声音里掺杂着关心c懊悔与焦虑。 瘦猴精瞪着眼睛对着李巧英的背影,大声吼道:“死婆娘,看老子回去揍死你!” 看着牌场上的这阵势,平时咋咋呼呼的容嬷嬷也不敢再怨天怨地嘞。她悄悄地到一个旮旯里拿来笤帚簸箕,打扫完玻璃碎片后,又拿着一把拖布弯腰拖着地板。 等了大约一支烟的功夫,何老板和周芳芳从诊所回来了。 何老板的左眼角贴上了一块创口贴。 瘦猴精的老婆却没敢跟着上楼来,从诊所出来后,她跟何老板和周芳芳说了几句话后就径直回家啦。 刚才瘦猴精那一张牌打得好悬,好在是打在何老板的眉骨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何老板和周芳芳回来后,几个牌友们围过来看老板的眼角,问没啥事吧。同时又说瘦猴精不管怎样也不能拿牌子砸人,看看这有多危险。 瘦猴精知道自己做下没理的事情,坐在桌旁,垂头丧气,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输液的那根塑料管子在左手上耷拉着,晃来晃去。他见人们都问候老板,也只好过来给老板赔情道歉:“老板,对不起啊,刚才我是想打那个贱人,结果” 何老板看了看瘦猴精,说:“不要紧的,猴精。我说呀,你ài rén来这里说你也是为你好,说什么你也不应该拿牌子打人家。你看,你刚才扔的那张牌子多亏是砸在我身上,假如砸在别人的身上就麻烦了。你看这么多人,翠平也在场,多危险。” 人们看了看陈翠平。 此时,陈翠平见大家都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挺着个大肚子,一只手叉着腰,站在麻将桌不远的地方。她怀孕八个月了,还每天闹腾着要来麻将馆。只不过,她原先每天还抽烟,如今为了胎儿的安全,把烟暂时戒了。 “现在,你身体也不舒服,打了这锅就早点回家,回去时给你ài rén说点客气话,别一根筋儿。”何老板劝着瘦猴精。 “哼,我给那臭婆娘说好话?看我回去不抽她?他妈的,今天,一点面子也不讲,跑到这里来给老子败兴!”瘦猴精呼呼地喘着粗气。 这时,诊所的那个大夫来到二楼,她过来给瘦猴精拨了针头,也劝他患了重感冒就应该早点回家,好好休息,不该再打麻将。 瘦猴精这次没有吭声。 大夫走后,瘦猴精搓了搓胳膊,嘴里还叨叨着刚才的事情。 “哎——别吹了。”黑脸有点不屑地说:“球样哇,我还不知道你?哼!你老婆让你尿几股,你就得尿几股。球!” 人们笑了。 瘦猴精摆摆手,咬了咬牙,气哼哼地说:“这次,这次我肯定饶不了她!” “你回吧,身体要紧。好了再来。”人们七嘴八舌地劝说他:“回去给你老婆认个错,别逞能。” “哼!给她认错?”瘦猴精瘪了瘪他的两片薄嘴唇。 “开饭啰!”这时,容嬷嬷在楼下仰着脖子,扯着嗓子,朝楼上喊道。 “吃饭,吃饭去。”人们说着都纷纷向楼下走去。 麻将,或许是人类无意中展现智商c情商的最佳物体。自从麻将这东西问世后,它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c朋友聚会中的最爱,一些权贵显要打,更多的平民百姓也打;一些名人雅士打,更多的无名之辈也在打;一些老板富婆打,更多的工薪阶层也在打。有人以小赌为快乐,有人以豪赌找刺激,也有人把一夜暴富的企图寄托于赌博之中。 人的心计c智慧与麻将的不可捉摸在碰撞之中较劲,从而让时间变得饶有兴趣,让麻将充满了戏剧般的色彩。 晚饭后,大发麻将馆的二楼上还有三桌大锅“熬着开水。” 刘黎明c黑脸他们几个人一边打麻将,一边聊着c想象着瘦猴精回家后的情景。刘黎明说:“明天来了咱们得慰问一下瘦猴精,看看那家伙小腿上有没有红道道?” 黑脸的腔调里有点不屑的味道:“嗬,瘦猴精那熊样,跪搓板倒不会,但肯定在门口被罚站,我敢打赌。有一次喝酒时,他说过。唉——都是这玩意惹的祸。”说着,黑脸晃了晃手中的那个麻将牌。 “是吗?”刘黎明问道。 “明爷,如果不是这,你就吐我一脸,我肯定不擦。” “哈哈哈” 麻将馆里,牌友们按部就班地打着麻将。有的绷着个脸,一言不发;有的说说笑笑,天南海北;有的眼里就是盯着手里和锅里的牌,生怕有什么闪失;有的淡然,就是来这里玩玩,输赢无所谓;有的是想如何能见缝插针捣个鬼,蒙下别人赢些钱在麻将这出大戏里本能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黑脸听口了,而且是门清牌(没有碰过的牌)。 几个人看见黑脸的呼吸有点不均匀,都觉得他这把牌胡得可能不小,于是观察着黑脸的面部表情,打牌时都格外小心。 轮到黑脸起牌了,他一摸起那张牌,仿佛电击了一般,浑身抽扯着,嘴里“啊——呀”了一声。他拿着那张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盯着,脸上的眉毛鼻子紧紧地蹙在一起——一副很团结c很亲密无间的样子。突然,他“呸”了一声,像浇花的喷雾机一样,唾沫飞溅在那张牌上。 “牌都脏了。”看见一股唾沫从那张牌上往下溜着,周芳芳皱了皱眉头。 黑脸把那张牌狠狠地剁在麻将桌上,牌子猛烈地反弹起来,它在空中翻了五六个滚儿。那张牌起初没有跌落在地板上,而是掉在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上。 几个桌的牌友都扭头往这边瞧,咋啦? 只见黑脸呼呼地喘着气,本来他的脸就黑,这下更黑了。黑脸又拢起右手狠狠地搧了自己一耳光——“啪!” “哎呀!”黑脸搧了自己一个耳光,陈翠平却“哎呀”了一声。 刚才说的“比较重要的位置”就是陈翠平的手腕上,仅仅是手腕上算不上比较重要,比较重要的是陈翠平手腕上还戴着个晶润透亮的玉镯儿。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把这个玉镯儿的落幕搞得有声有色。 刘黎明看了看地上已经七八瓣的玉镯儿,心想,黑脸摊上事了。 黑脸却浑然不觉,仍然沉湎于巨大的懊悔中。黑脸骂道:“他妈的!吊红中,吊红中就摸啦!”他呼呼地说。 “咚咚咚”刘黎明用手指敲击着麻将桌的桌面,告诫着黑脸:“别神经啦,你看看这——” 黑脸这才缓过神来,问道:“咋了?” “咋了?看看地上——”刘黎明往地上呶了呶嘴。 黑脸两只手托着麻将桌的边缘站起身来往这边地上瞧,瞧见地上的那一堆东西,疑惑地问:“哎,咋了?” “咋了?你把人家的玉镯儿敲碎啦!” “啊?!”黑脸的一对眼珠子从眶里往外鼓。 陈翠平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她几次想弯腰去地上捡她的玉镯,但笨拙的身体想蹲下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只能站着看着地上,惦记着自己的玉镯 看着陈翠平心疼的样子,周芳芳想帮忙捡起玉镯,可现在这情况,又让她很为难。 何老板走过来,对黑脸说:“慢点,慢点,好好打牌嘛。你看这这里可有孕妇呀。” 黑脸看见老板眼角上贴着的创口贴,想着地上的那些东西,心里烦得很。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经刘黎明提醒,黑脸才明白他刚才摊上事了。他看了看挺着大肚子的陈翠平,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翠平,这这东西多少钱呀?” 陈翠平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手上湿乎乎的。她说:“6800元。在珠宝店买的,有fā pià一。” “嗯?噢——我赔。这事闹得”黑脸拿起sh一u ji,问了陈翠平的支付宝账号后,手指有点哆嗦地在sh一u ji上按了几下。“你看看,过去了吧?” 陈翠平看了看sh一u ji,点点头:“嗯,过来了。那地上的东西归你啦。” 黑脸叹了一口气。 何老板劝说着:“翠平,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陈翠平有点恋恋不舍,虽说掉转了身子,眼光还不想离开地上的那些东西。 这时,何老板过来搀扶着陈翠平,嘴里说:“走吧,慢点下楼啊。” 快下楼时,陈翠平扭回头来说:“黑脸哥,明下午我把fā pià一给你捎过来。” “好。”黑脸应了一声。 黑脸见陈翠平走了,便从椅子上起来,慢悠悠地走过来,弯下腰把那些破碎的东西捡起来,在手里掂了几下,嘴里叨叨着:“这东西6800元?” “黄金有价玉无价。”牛牛说:“翠平这玉镯儿,差不多。” 黑脸对玉的行情不大懂,听牛牛这样说,心里才踏实了些。他又看了看破碎的东西,然后轻轻地放进裤口袋里。“6800元啊!”他感叹道。 这时,刘黎明朝楼梯口方向呶了呶嘴,然后对黑脸说:“这东西万能胶黏上还能戴,只不过不好看啦。操,这还是小事,刚才那张牌假如打在人家的肚上,流产了咋办?” 刘黎明这么一说,黑脸还有点后怕,他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故作轻松地说:“嘿嘿,钱还出了。那事好办,我帮她再种一个。” “贱者无敌。liu áng。”牛牛剜了一眼黑脸,有点不屑地说。 “liu áng就liu áng。”黑脸嘿嘿嘿地窃笑,仿佛他已经讨了什么便宜。 “脸皮厚了,啥也不怕。”刘黎明说。 “哎哎,你们说说,这年头,脸皮有几个薄的?” “不说了,没办法说。”刘黎明说:“打牌。” 男不吊红中,女不吊白板。这是麻将场上流传的一种说法,传说白板是门板,红中是刀子,二者都不是吉利的器物。以前,一些死者先被停放于门板上等着入殓;红中,颜色鲜红,像把带血的刀子。麻将场上,男人吊红中等于手里拿把血红的刀子,克人。女人吊白板等于吊门板,此外,还有一种生理上的忌讳。 刚才,黑脸听口时已经有六小对,手里还剩一张白板和红中,是吊白板还是吊红中?他琢磨着男不吊红中女不吊白板的话语,于是就吊了白板,结果阴差阳错。 黑脸今天的手气被霉气覆盖。等一会儿,别人胡牌了,他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牌呼啦推进了麻将机的进口里。 再打开时,转了几圈牌,刘黎明就听口了。 轮到黑脸打牌,他小心了许多,歪着脖子好好地瞧了瞧刘黎明前面打出的牌,这牌,各色各样的都有,心里就有点琢磨不透,而且刘黎明这把牌还是门清。刚才,刘黎明打西风时,黑脸不想误牌,临门没碰。临门碰,比猪笨。这个麻将术语牌场上人人皆知。黑脸想,今天我这手气里外是不顺。门清牌,唬不透,也许听的口是七小对,也许是龙?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手里抓着一张生牌,迟迟不肯出手。 刘黎明用话语撩拨着黑脸:“嗨,能不能快点儿,楼下老年队的?” “催啥?”黑脸不为所动,他打着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呲呲地猛抽了几口,口腔里鼻孔里喷出的烟雾熏得他直眨眼睛。他伸手揉了揉眼,慢条斯理地说:“忙啥?这牌,这牌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况且,你还门清,日他的”他又呲呲地抽了几口烟,抖抖右手,往地上弹了弹烟头上很长的烟灰,自言自语地说:“嗨!门清没大小呀,不要籴不回米来,还把口袋给丢了。弃胡吧。”说着就把手里的那张生牌插在牌里,拆了一对西风打出来:“西风。” “哈哈哈”刘黎明一阵大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手把暗着的一溜牌子翻起来。“磨道里还等不着个驴蹄印?” 大家定睛一看,吊西风。再看,刘黎明是活龙在手,一至九条在牌里摆着。 “这个——嗯?打啥胡啥?挖坑让人跳哇!”黑脸的脖子把脑袋递过来,眼眶里又把眼珠子鼓出来,愣怔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怕有鬼就有鬼呀!明爷你c你你坑人呐!” 刘黎明笑了笑,有点惋惜地说:“没办法,打对了,我就自摸啦。” 黑脸无奈地看着刘黎明的那一摞牌子,叹了一声:“唉——操!”便低下头从抽屉里往出拿pu kè牌,包庄了,一共出46个点。接着他懊悔地说:“倒霉!咱听口说是胡个大的吧,结果吊错了,却给人家点了大胡。一里一外的,折腾了多少哇——胖小啊胖小,你啥时候来麻将馆呢?” “你点炮啦,叨念人家胖小干啥?胖小现在调到了省城一家超市啦。”周芳芳说。 “我,我想胖小啥时来,我啥时才有希望。” “胖小是个好队员,不哼不哈,规矩得很。”牛牛说。 “胖小,再过几天,胖小就来麻将馆送工资啦。”黑脸一边掏pu kè牌一边叨念着:“到时候再说,堤外损失堤内补。今天算是菜鸟啦,咋也不行,这牌” 正在刘黎明数pu kè点的时候,“咣——”麻将馆门外传来一声剧烈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接着是几辆小车警报器的紧密配合——“呜呜”地鸣个不停。 人们都被这突兀而至的声音惊呆了,许多人大眼瞪小眼,魂儿都快要掉出来了,静静地坐在麻将机前,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隔了几秒钟,刘黎明凭着他多年开车的直觉说:“碰车了,外面碰车了。” 碰车?碰车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刘黎明c黑脸等人跑出了麻将馆,何老板等人也跟着出去看看到底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辆黑色的小车横停在马路上。 门前上空,浓浓的细微的灰尘像小虫子一样在路灯的光影里胡乱地飞舞,雾沉沉一片。几辆停放在门前的小车顶部上都落满许多杏核大小的混凝土块。 刘黎明c黑脸他们快步走到那辆出事的小车前,瞧见里面那个驾驶员的脑袋淹没在急遽澎胀的气囊里,不知驾驶员现在是死是活。 路边的一根电线杆配有一根年久的混凝土电线杆作为支撑物。刚才,高速冲撞而来的小车就像屠夫拿着剔骨刀剔骨架,支撑杆眨眼间就剔得只剩下一副钢筋骨架。由于顶部连接,那副钢筋骨架还在半空中一来一去地晃荡着。地上,一大片石子c沙土给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注脚着什么。 那辆黑色的小车猛烈地撞击了电线杆支架,又被弹回去七八米远,卧在马路的中央,如一匹野马脱缰狂奔之后被套马杆牢牢地套住,不得动弹。 不幸中的万幸啊,好在是夜半时分,若是在白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里是公交车站台,人们站在这里等候公交车。 小车的车门有点变形,几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开车门。刘黎明用手推了推那个驾驶员的肩膀:“喂,喂,醒醒,醒醒。” 过了几秒,驾驶员才慢慢腾腾地抬起头,嘴巴里“喔”了一声,这个“喔”字被一股刺鼻的酒气包裹着。 好,幸亏还活着,安全气囊把他从地狱拉回阳间。 借着路灯的余光,刘黎明看见小车的时速针指向160迈那格停着,他又看了看这条上坡路,心想这小子怎么开这么快呢? 在人们的搀扶下,那个驾驶员好不容易从小车里出来,浑身颤抖着站在车门口。 “酒后驾车吧?报警!”黑脸的口气很严肃。 “呀,大哥,不敢不敢。求求你啦!”驾驶员双手在胸前抱拳作了几下揖,语音里全是哭腔。 在人们的搀扶下,这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进麻将馆,站在地中央。他吃力地睁大眼睛,疑疑惑惑地问道:“大哥大姐们,这这是什么地方”他的眼睛四处愁码着。 “这是交警队!”黑脸瞪着三角眼,诈唬着这个年轻人。 “喔!”年轻人大吃一惊,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了。“呀,哥们,你们饶我一回吧!”他乞求道。 人们发现,这个年轻人的两只手刚才被驾驶室里的什么东西划破了,沁出了一些血迹。 这时,何老板从麻将桌旁搬过一把椅子让这个年轻人坐下说话。 他看了看摆在地中央的那把椅子,朝何老板点了点头,一只手先扶着椅子颤颤巍巍地坐下,然后又左右瞅瞅,这时才看见这里的麻将桌和一些椅子,愣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问道:“大哥大姐们,这里是是麻将馆吧” 看见何老板点了点头,他的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在麻将馆,黑脸他们闹腾着酒后驾车的这个年轻人。瘦猴精呢,却被老婆在家门口闹腾着,从回家到现在,他龟孙子似的一直都在门口那儿傻站着。 瘦猴精在麻将馆显摆了一通大丈夫的风采后,迈着铿锵的步伐就出了麻将馆。 到了馆外面,被外面的风一吹,马上就怂了。他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在家里吃几碗干饭,刚才那副拍桌子瞪眼的劲头跑得无影无踪,心里嘀咕着刚才我怎么神经啦,回家里如何交账,咋样才能熬过今晚上这道鬼门关。他心里清楚,当老师的老婆那个可恶的职业病是怎么来的。到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把家门打开。 进了家门,瘦猴精看见李巧英正和女儿正坐在餐桌旁吃饭,就急忙从兜里掏出了300元,脸上堆着笑容:“嘿嘿,你们吃饭嘞?今天,今天我的手气还不错,赢了360元呢。”说着便把三张大粉钞票钱放在桌上,并用手指压着钱沿着光滑的桌面向李巧英坐的方向往前又推了推。其实,瘦猴精今天输了不少,但他嘴上不敢说,生怕火上浇油。 “一边去!”李巧英头也没抬就下了命令。 瘦猴精观察着妻子的动静,发现妻子并没有看他放在桌上的钱。妻子如果没看他放下的钱,事情就不好办。他的心里有点发虚,只好乖乖地走到门口,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一只手不停地搓着另一只手,诚惶诚恐地等待着老婆的发落。 等了一会儿,李巧英吃完饭,把碗往桌上一放,瞄了眼站在门口的瘦猴精,不高不低地说:“嗨!龟孙子,这时候你想起回家啦,嗯?下午在麻将馆看你那牛逼样,吃人哩!还拿牌子砸人!厉害呀,把人家老板砸得——差点砸瞎人家的眼睛。你厉害呀!”李巧英一边说着一边就朝门口这儿走过来。 看着妻子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瘦猴精的心跳就加快了频率,他往墙壁那边靠了靠,尽量往后仰着脑袋,生怕母老虎的一个巴掌搧过来,在他的脸上练一下“五指功”的功夫。还好,李老师好像暂且没有这份兴趣,也没有弯腰从脚下拎起其中的一只拖鞋来在他面前比试他便喘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些,低下头一声没吭,支棱着耳朵聆听李老师的讲课。 “嗯?还拿牌子砸人?来,拿这个——”李巧英转身走到厨房,从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又走过来。她先在手里掂了几下菜刀,明晃晃的刀面折射着屋顶吊灯的寒光,然后递到他的面前,声音由低到高:“来呀,拿这个,拿这个利索!” 瘦猴精发现:李老师的眼睛逼视着自己。他没有勇气与李老师的眼睛对视,只是看着眼前的这把菜刀,把身体又往后挪着,然而,身后的墙壁却无声地拒绝着他继续往后挪。 “你有本事?有本事今天就拿这把刀宰了你老娘!”李巧英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十分贝。 瘦猴精的身体本能地抖了抖,稀水鼻涕呦地一下落在胸前的t恤衫上。他伸手去擦,但黏油油滑溜溜的,不怎么好擦。 “你看你这样儿,稀水鼻涕一溜一溜的,恶心。嗯?就这样儿啦,还跑去打牌?你说,你一天不打牌难道会死?嗯?你说!” 瘦猴精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十二三岁的女儿看见妈妈像头咆哮的狮子,而爸爸是头带病的哆嗦的羔羊,在气势上完全不是等量级的选手。女儿赶紧跑过来,两手抓住妈妈手里的菜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妈妈,央求着:“妈妈,你这是干啥呀?爸爸还病呢。” “干啥?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啊——像个啥样?病了还打麻将?你,你是没见你爸下午那个样,凶神恶煞,吓死个人!” 女儿看了看爸爸,没有说什么话,拿着那把菜刀走过去放在厨房的案板上。 瘦猴精的目光尾随着女儿。 “站好!站在这里好好想想!”李巧英说。 瘦猴精听见老师的命令,立马在原地挺了挺身子,吸溜了一下从鼻子里流出来的清水鼻涕。 李巧英的一只手在瘦猴精的鼻梁前颇有节奏地上下晃动:“站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啥时想好啦,啥时再说。”丢下这句话后,李巧英到里屋备课去了。 瘦猴精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点发冷,一个鼻孔被什么东西堵着,而另一个鼻孔里那股清凌凌的东西又有流出来的。他说:“莉莉,拿点卫生纸。” 女儿莉莉从餐桌上拿过一块卫生纸递给他。 他拿着卫生纸擦了擦嘴唇上面的清水鼻涕,向里屋瞟了瞟,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湿漉漉的卫生纸朝前面不远的垃圾桶扔去,纸团没有落入桶内。 莉莉走过去把纸团捡起来放入桶里,然后走到里屋去。 瘦猴精站在门口那里,细心地听着里屋里母女俩的对话。 女儿给爸爸求情:“妈妈,爸爸现在还感冒着呢。你让他站门口那儿,看着凉哇,你看他清水鼻涕的,一溜一溜的”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是自作自受。像个啥呀?”李巧英的声音。她在市五中当语文老师,有时候一不留神就把平时对学生的职业爱好捎带在家里使用。 瘦猴精支棱着耳朵听着里屋母女俩的对话,企求着妻子的宽恕,早点坐会儿或者躺会儿。他觉得自己实在有点累,但不能说累。累?累还能去打牌?李巧英老师如果这样反问自己,自己却无法自圆其说。可是那位语文老师的心看起来一直很硬,丝毫没有妥协的味道。日他的,熬吧。 装逼是虚荣心的外在表现,装怂就得把爪子暂时藏匿。该装逼的时候就装逼,该装怂的时候就装怂。平时装,没理的时候更得装。这是瘦猴精多年家庭生活中摸索出的套路。 “你叫啥,住哪里”刘黎明温和地问道。 “我我叫田宪平,住在,住在城建局宿舍。刚才哇刚才和朋友喝酒时接个diàn huà,我哥打diàn huà说有有点事叫我过去一下。嗯,刚才喝了不少,开车上坡时踩着油门就就睡着了。” 噢,怪不得。刘黎明心想。 “你哥叫什么” “田hé pg。” “田hé pg是不是在土地局上班的那个”黑脸问道。 “是的。” 一听这话,黑脸走到这个年轻人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看着看着黑脸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嗯?这模样长得和田局长还真有点像。于是,他缓和了一下口气:“噢——这样吧,报警咱就不用报了,但你得赔尝我们的损失,是吧?” 田宪平一听黑脸说不报警了,心里就轻松了许多,急忙点点头:“好的,好的。我赔尝。”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去看看车况怎么样。” “好的。” 几个人刚走出门口,田宪平就觉得胸口那儿有点不对劲,急忙把脑袋往旁边一低,“哇”地一声,门前一侧就多了滩污秽。 污物浊水溅在别人的裤腿上。一股浓浓的酒腥味在周围弥漫着人们赶紧捂着鼻子躲开田宪平。 几辆小车的车顶c侧面被飞溅的石子砸出了许多小坑。黑脸那辆小车的一块玻璃被石子砸碎了。 几个人围着几辆小车转了几圈,看了车况后,田宪平双手抱拳在胸脯前忽颠着:“各位大哥,小弟添小弟给你们添麻烦了。明天下午三点多,我保证我保证一定把钱送麻将馆来。”说着就掏出香烟,嘴里大哥长大哥短地给抽烟的几个人各敬了一支。 田宪平晃晃悠悠地掏出sh一u ji给人打diàn huà,求人过来拖车。 回到麻将馆后,黑脸的神情多多少少有点沮丧,他望了望窗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怕被麻将馆外面的田宪平听见,压低声音说:“操,这巴掌大的白马市,绕来绕去都他妈的是熟人。我还以为今天输了不少,刚又赔了人家玉镯,碰上这个倒霉蛋能讹上些就讹些,补补损失,谁知这货是田局的弟弟。你看这事闹得” “算了吧,黑脸。田局长也断不了来这儿玩,说起来都是熟人,万一以后有点事求到人家田局长,咱也有话好说。”看着黑脸失落的样子,刘黎明劝道。 黑脸站起来看了看窗外,见田宪平还在路灯下打diàn huà,也未再说什么,无奈地点了点头。 刘黎明看了看手表,“来,把那一锅接着打完,时间还早点。” “来,再玩玩。”这时,黑脸有点不服气,说:“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输个啥样?”然后扯着嗓子唱着《水手》中的那一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哈哈哈”周芳芳听黑脸哑喉咙破嗓这样唱,就笑了起来。 “精神可嘉,真是打不死的吴琼华哦!”牛牛感叹道。 麻将馆里又传出噼里啪啦的打牌声。 初秋的夜风吹来,马路两旁的柿子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此时,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燥热。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露出疲惫的神色。 不远处的一棵柿子树后,突然闪出一个黑影。这个人四处瞅瞅,然后快速地跑到一辆马自达的车后,弯下腰用什么东西朝着两个后轮胎猛猛地扎了两下。 麻将馆内激战正酣。 麻将这东西,除捣鬼耍奸之外,一般人很难驾驭它,而往往被它牵着鼻子走。 黑脸在下午的时候就从对面一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里提取了5000元的xiàn j,兜里有钱心不慌,谁知屡战屡败,输了5000元不说,还赔了人家6800元的玉镯,霉到家啦。他看了看手表,不想再到外面取款了,就把欠下的钱用支付宝来拨付还钱。他拿着sh一u ji,分别给刘黎明拨付220元,,周芳芳380元,牛牛240元,加上台费160元。 正在黑脸用sh一u ji忙乎的时候,好久没有露面的李笛笛上楼来了。 “嗨,这么晚了,你还来?”刘黎明问道。 “刚从外地演出回来,心里惦记着麻将馆有人没有,过来一看这里的灯还亮着。”他见黑脸正用sh一u ji拨付欠款,就笑着说:“与时俱进,连付款都不用xiàn j了。” “唉,今天让他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就一会儿的功夫,6000元就成了肉包子,打了这一公两母三条狗,还有呐”黑脸嘻皮笑脸地指着另外三人说。 “哎,输就输了,可不能骂人,输钱可不能输人。”牛牛说。 “输了还不让人发点牢骚,球!这成了啥世道啦?你评评理,白马名片。”黑脸扭头向李笛笛说道。 李笛笛今年45岁,是白马市远近闻名的摇滚歌手,他留着一头长发,有时把长发披在肩上,有时就绾个辫子。他也是大发麻将馆的常客,只不过平时常常到外地演出,牌友们都叫他“白马名片”。此时,李笛笛见黑脸向他求援,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人家输了,发点牢骚,心情可以理解。” “看,看看,白马名片通情达理呀。哪像你们这些人,只认钱不认人?” “哎,别说这些了,刚才我开车过来时,看见一个人从门前停放的车跟前走了,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你们最好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不敢丢了车里的什么东西?”李笛笛一说,刘黎明c黑脸c芳芳三人就有点心慌,他们都是开着车来的。 来到门外,见几辆车的玻璃窗户都完好无损,他们还拉拉自己的车门,没事儿。几个人正准备回麻将馆时,只听黑脸在他的车后面大声骂道:“呀?他妈的!谁干的?” 人们听见黑脸一惊一乍的,便过来看,原来黑脸那辆车的两个后轮胎都扁了。 黑脸在小车前来回走了几步,骂道:“今天这是咋了?又输钱又破玻璃又破胎的,日他祖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田局长打小锅 第八章田局长打小锅 麻将馆的再次兴盛,大约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居室的装潢,以往那种“吃谁喝谁糟蹋谁”的局面也随之改观。牌友们感觉到在麻将馆打牌有几种好处:来去自由,想啥时去就啥时去,想啥时走就啥时走,不用牌友们相互粘黏着,减少了“三缺一”现象的发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再一个,抽烟喝水有人伺候,也不怕抽烟熏黑了谁家新刷了的墙壁,台费付了人情账打牌,不管是权贵显要还是黎民百姓,多数人都喜欢这一口。于是,兴趣与台费便增加了麻将馆的人气,资助了麻将馆的开支。 赵长胜是勘探局的一名技术员,个头中等,为人处事比较厚道,四十多岁。闲暇之时,隔三差五来麻将馆打牌散散心,他在大发开心圈里的昵称为“馏冰糕”。 何老板早就想问问赵长胜为啥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但每天上午料理家务,下午在麻将馆忙这忙那,一直没有机会。这天下午,赵长胜出差回来看了看时间,再到单位也快下班了,便驾车直接来到了麻将馆。馆里架着四个“大锅”,热气腾腾,暂且没有赵长胜冒热气的机会,他就坐在旁边等待机会。 何老板见赵长胜在那里坐着,就过来问道:“几天不见,到哪里出差去了?” “gd。gd那天气,咱北方人去了真顶不住,蒸笼似的。” “哎,我问一下,你的‘馏冰糕’是怎么回事?” 赵长胜笑了笑,又看了看左右,见大伙正专心致志地打牌,便压低声音说:“小时候,六七岁吧,县城有个骑自行车的跑到我们那个小山村卖冰棍,我用二分钱买了一支,拿在手里享受着那冷冷的感觉,当时,天太热了。回到家时,只有奶奶在。她见我拿着一支冰棍要吃,大概是怕我咳嗽,非要在锅里把冰糕给馏一馏。我说,冰棍就是吃凉的,可拗不过奶奶。馏了一会儿,揭开锅时,冰棍却不见了。” “哈哈哈。”何老板笑了:“都化了吧,好心办了坏事。” “是的。现在想想,也不能怪奶奶,那时穷呃,冰棍平时也很少见。冰棍虽然给化了,但是,奶奶的那份爱却永远留在我心里。” 老板点点头:“你奶奶现在还在世吗?” “过世几年啦。” 何老板笑了笑:“噢,就这吧。你坐,再等一会儿吧。”老板看了看麻将馆的情况,转身走时又停住说:“哎,想起一件事,还得麻烦你一下,这几天你有空了就给咱考虑考虑,你是文化人,给咱出个类似‘八荣八耻’那样的规则,咱贴在墙上,规范一下牌友们打牌的行为。”说着她压低声音说:“你看,现在一些牌友打牌不怎么规矩,咱也不能老说,看伤了和气。你给咱想想。我原先在林业局办公室,都休息几年了,现在这脑筋快转不开弯啦,得麻烦你一下。” “好的。”赵长胜爽快地答应了老板的要求。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田hé pg副局长来到了大发麻将馆。 何老板见他来了,紧走几步迎上去说:“田局,这一段忙啥呢?不见你来散散心。” 田局长说:“啊呀,老板,我们那能像你一样,自自在在的。如今这年头,当老板最好呀,想干啥干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何老板笑笑:“哪里哪里?你看见我这里好,可大伙儿都见你那里好,现在的土地局不比以前的了——田局,你先坐,我给你泡茶,还是铁观音吧?” 他点点头,心想也是,以前骑个自行车出去收费时,到处遭白眼,到处求爷爷告奶奶,那时的土地局就是个讨吃的,如今,时过境迁想着这些,他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然后就飘了个地方坐下,在老头老太太这50元c100元的小锅旁边观战。 过了一会儿,黑脸从楼上跑下来去卫生间解手,看见田局在小锅这里坐着就走过来打招呼:“哎呀,田局你好,大驾光临。怎么坐在这儿,到上面玩玩?”说这话时,黑脸的腿关节像安装了弹簧,身体一颠一颠地忽高忽矮。 “嘿嘿,我来打个小锅,散散心。” “噢。田局,我想起来啦,那天晚上那件事,嘿嘿,闹了半天,一问原来是田局的弟弟。你看这事,嘿嘿,我们也只是让他出了一点钱,把几辆车的车顶补了补漆,这事嘛,都是熟人,就那么回事儿。”黑脸谦恭地陪着笑脸。 田局站起身来,握了握黑脸的手,说:“我听说了。谢谢牌友们的关照。” “哎,田局,不用不用,应该的,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田局,请用茶——”何老板把茶杯放在离田hé pg不远的小桌上,见他和黑脸聊着,转身走开。 “黑脸,最近手气怎么样?” “好一段,差一段,输输赢赢就那么回事。你坐,田局。我得赶紧去趟厕所,憋得不行啦。”黑脸说完急急忙忙就往厕所方向跑。 看着黑脸慌里慌张尿泡快要被憋破的样子,田hé pg笑了笑,心里想这136张牌,就像136个幽灵在麻将馆里漂游着,把人折腾得神魂颠倒? 136张牌,各位打家可以组合为不同的牌局,还要根据牌场变幻莫测的情况,随时取舍,不失时机地做出判断并见风使舵c察言观色,才不至于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小胡虽然收入少,但可以把别人的大胡扼杀于摇篮之中,而几把小胡却抵不过的收获——收获钞票的同时,还收获心跳加速与快感。而这一切,只能为主观愿望,还得受制于客观现实,可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想到成事在天,田局就有点忐忑不安。前一段,圆山县土地局局长被纪检委的人请进去了,至于这个人进去后的情况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想到这些,他的心就有点紊乱。他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田局,看牌嘞——”一声甜甜的声音。 这是田hé pg朝思暮想的一种声音,伴随着这种沁人肺腑的声音,周芳芳已来到他的身旁。他赶忙站起来,看了看心中的偶像,只见周芳芳今天穿着一条粉红色连衣裙,衬托得她的脸庞愈发迷人。他的目光不由地从上到下把这个尤物过滤了一遍,让眼睛吃了个够,然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外边去。两人到了门外,田hé pg有点疑惑,悄悄地问道:“哎,你怎么把郑老板给你的礼物退回去啦,这样不太好吧?” “田局,我觉得平白无故拿人家那么多钱没什么理由。” “哎——你看你,我diàn huà里不是跟你讲清楚了吗?让人家多没面子。” “田局,我想还是把钱退回去好,白拿人家的钱,我心里不踏实。” “有啥不踏实的?即使你不要,我觉得你也该先跟我打个招呼,商量商量。” 周芳芳笑了笑:“不好意思,田局。你先打牌吧,我还有点事。” 刚回到麻将馆,田hé pg看了一下小锅牌桌,有一位老太太起身要走,叫他接局:“局长,我赢着点,你打吧。”老太太说完就和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点点头,坐到场上后,听见一个老头发牢骚:“这个老太婆,平时看见孙子亲煞呀,这会儿却麻木不仁,怪球气嘞。” 原来,刚才那个老太太的孙子在大院里小棚的石棉瓦上玩耍时,由于石棉瓦破碎,她孙子从将近两米高的地方跌落下来。有个人到麻将馆把这事告诉她时,她一听,就站起来,急忙问孙子怎么样?来人说小孩现在站在地上哭呢。她听后“噢”了一声,又坐在椅子上准备继续开打。 一个老太婆劝道:“你快去看看小孩吧,这麻将啥时不能打?” 她才恋恋不舍地把座位和多赢的几张pu kè牌交给了田局长。 那位发牢骚的老头对田hé pg说:“局长呀,你有时候过来,过来也是跟我们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婆一块儿打,怎么不上去和那些年轻人们玩?”说着,冲二楼仰了仰下巴。 “老大爷,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楼上的尽是些大老板c小老板,钱冲得很。我呢,儿子还在大学读书,毕业出来后得找工作c结婚。我现在得攒点钱,给儿子买房子。” “噢,儿子的好父亲。你这人实在。现在,实在的不多了。”那个老大爷感叹道。 田hé pg看了看那个老太,见这个老头头发稀疏,连眉毛都白了,但面色红润,精气神很好,就问:“老大爷,今年高寿” “今年82了。” “呀!你老人家这身体棒啊,让人羡慕。” “哈哈哈哈,这有啥羡慕的吃好,喝好,玩好,但要适度,还有一点就是得清心寡欲点。人这一辈子不能太贪心,不能贪财c贪色c贪钱,心态平衡点就行了。” “这是你老人家的养生体会”田hé pg问道。 “是的。”老头点点头:“就说这打牌吧,好处还是有的,一是可以增加交往的机会,来这里常和人们说说话聊聊天,通过这些交流,多了解些信息。二是避免了闷头闷脑,打牌时你得考虑留哪张牌打哪张牌,这样就减少老年痴呆症的发生。三是能hu一 d一nghu一 d一ng筋骨,起牌呀打牌呀都得动腰伸手,打麻将这活计跟打太极差不多,手随身动,身随心动,手脑并用,强化了手脑协调,促进了脑部发育c延缓衰老c预防老年痴呆症都有好处呀。但这些也不能过度,一过度,本来打麻将打八圈就好,可为了过瘾,就打上16圈,或打个通宵,这就不是娱乐了,就透支了时间,透支了精力,直至透支了生命。嘿嘿,事情就是这样,一方面麻将确实是种不错的娱乐c益智c交流的器具,另一方面,过度沉溺于此,就会消磨人的意志。再一个”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又说:“这年头,挣钱多了,人们说你贪得无厌;少挣点,又说你小富即安。你对人热情,说你另有图谋;对人一般,又说你冷淡。这世上各种各样的说法很多,让你无所适从。只要你认为不损坏别人,对得起良心,就去做你喜欢做的事,不要太在乎人们的说法。”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一边打牌一边把打牌的好处与坏处娓娓道来,言谈举止中透着一种仙风道骨的风范,着实让田hé pg钦佩不已。不过,老者所言过度的“度”,让田hé pg这才意识到:虽然自己打牌的“度”拿捏得比较准,一般控制在八圈,可在某些方面早已过度,而他从来就没有把握好这个度,导致自己几乎成了架在火炉上的鸭子,不仅是皮,而且连心都被一块儿烤得嗞嗞冒油,好在弟弟前几天晚上出车祸时是栽在一伙打牌人的手中,而且弟弟还刚喝了点猫尿,若是栽在一些有心眼c有过节的手里,岂不是阴沟里翻船不想了,不想这些了,他发现近一段来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丝丝缕缕的思绪快把他的心给裹得严丝合缝,几乎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 心里这样麻烦着,精力自然不集中,田hé pg给两个老头分别点了一炮,出了十几个点,把刚才老太太留下的战利品消耗得差不多了。说实的,这小锅也没几个钱,但总觉得输了心里就有点不爽。其实,别看他是个副局长,他在单位里打牌是被晾起来的。他所在的土地局说起来在市里也是个好单位,工作人员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的官员c老板家的儿女亲戚。这些人起初为了和田局套近乎,争相拉他上场打牌。半年下来,人们就像避瘟神一样躲着他。因为他有个毛病——爱喝水——赢了时装起钱,输钱时不掏钱,借口是“没带钱”。有时,他手痒痒想打牌时,单位的牌友则干脆首先叫他“亮货”,往往在这时,他才无奈地用手从上衣口袋里慢慢地露露两三张百元钞票的一角,人们才肯和他上场打牌。 打牌的人缘沦落到这种地步,不管怎么说都是十分尴尬的事情,而这种结果也正是他企盼的。他正是要给大伙儿这么一种印象:田局这人小气c抠门。而他则解释:家里经济拮据,上有老,下有小,还得给儿子买套房子,以备将来结婚。牌友们都夸他心系家人,治家有方,而背后则说,他妈的,你演戏给谁看呢 近年来,城镇化建设飞速发展,房地产商异军突起,城中城郊寸土寸金,吃香喝辣的国土部门人员自然与公安c财政c交通c税务等部门一样成为高危人群。对此,田hé pg的头脑十分清醒,他给自己打麻将定了个规矩,打小锅,绝不能打大锅。星期天甚至骑辆除铃儿不响其它零部件都响的破旧自行车出去转悠演唱苦行僧的角色。妻子曾劝他要不买辆轿车作为代步工具,以免影响市容,他总是淡然一笑,婉言拒之。 这时,麻将馆进来一个衣着破旧的60多岁的老汉,走路一瘸一拐的,手里拿着一把二胡,看起来是个江湖艺人。这个人一进门也没有和谁打声招呼,就自拉自唱起来: 你吃肉来我闻香 涎水流了我一衣裳 你开宝马我走路 灰尘荡了我满脸庞 你穿貂皮呐我脸黑青 冷得我清水鼻涕一甩噼叭响 你开空调呐我冒汗 热得我没法儿躲太阳 唉呀呀—— 当当啷当当 有的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听着这个江湖艺人的演唱。 唱完之后,江湖艺人从一个破布包里拿出副竹板,咳嗽看几声,清了清嗓子,又来了一段顺口溜: 麻将馆里真热闹 男男女女一圪搅 坐在桌前垒长城 变着法儿捞钞票 抓个风头捏死你 对上眉眼点个炮 有人就爱早过电 瞅个机会把鬼捣 “出去出去,吵闹啥?走,走!”这时,容嬷嬷麻从麻将馆的厨房走出来,气势汹汹,两只眼睛瞪着老艺人,下摆着双手,像撵鸡似的往出撵残疾老艺人。 老艺人没有理睬,继续打着快板,说: 东南西北中发白 饼饼万万加条条 编织一个万花筒 光怪陆离真奇妙 “老板,老板!”“容嬷嬷”见老艺人不走,脸上的皱纹比平时多了许多,她喊着叫着,希望何老板过来帮忙,把这个老艺人撵出去。 何老板恰好不在,有事出去了。 这时,田hé pg对气急败坏的fu u员摆了摆手,心平气和地说:“我来,我来。”说着他朝站在门口的老艺人走去。 老艺人看着这个中年人,心里有点发怵。 田hé pg走过去一抬手 那个老艺人不由地倒退了一步,眼神很恐惧地看着他。 田hé pg抬起的手没有伸到老艺人的脸上,而是伸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那个老艺人由惊为喜,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递在他的面前,同时他还听见一句这样温暖如春的话语:“大哥,拿上这50元到别的地方吧。” 此时的老艺人欲哭无泪,他把二胡拿开,欲伏地叩头。田hé pg急忙用两手搀扶住,并深情地说:“大哥,可不敢这样。” 老艺人嗫嗫喏喏地说:“好人,好人!”然后转身走了。 麻将馆一楼的老头老太太,二楼上的年轻人都投来敬佩的目光。 “局长,这个——”说着“馏冰糕”伸出了大拇指,并举得老高。 “还是局长,不用两下就摆平了。啧啧。” 这一幕,刚好被办事回来站在门外的周芳芳收入眼底。 就在刚才,何老板一接sh一u ji听了几句话后就觉得势头不妙,当着麻将馆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大声说话,只说一句:“等我出去再说。”就赶紧离开麻将馆,急步来到后院的一角僻静处。“新民你说,怎么了” 儿子卫新民远在千里之外,sh一u ji里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重锤一般敲击着何老板的耳膜:“妈,儿给你惹下大祸啦。妈呀,我,我现在实话对你说,这次输了不少。我刚从澳门回来,但不敢回家。我要回去怕那些债主把我撕拔成片片儿喂狗。妈,我得出去躲躲。妈——” 此时,何老板的额头上让冷汗覆盖着,sh一u ji颤抖着不想让手拿稳,但她努力地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张发黄的树叶被这突如其来的秋风劲扫。她告诉早已魂飞魄散,濒于崩溃的儿子保持镇定:“你慢慢说输了那么多儿呀,你不是说你到jl出差吗,怎么跑到了澳门这么多钱借的跟朋友们借得钱你跑了,你说以后孩子怎么办你媳妇怎么办你那老实巴交的父亲怎么办我怎么办” sh一u ji里一片沉默,后院这个僻静处更加沉默,何老板唯能听见自己胸部左上方的搏动比平时更快更响。 一声“妈”,一声拖长尾音的妈,像是诀别,像是一只孤雁在寒风中的哀号。这时sh一u ji里传来这样的话音:“妈,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啦!你保重。” 何老板几次重新按键,回答她的都是那句耳熟能详的甜美的普通话,只不过是女声:“你拨打的sh一u ji无法应答。” 何老板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似乎要把这一夏天的溽热全部呼出,腾出地方来好容纳满腔初秋的气息。她看了看sh一u ji,又看了看四周,只见暮色笼罩的院子里有几个邻居闲聊着什么,手里提着馒头或饼子一类的食物正悠悠然地回家,并未注意到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她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回到麻将馆,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想: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靠我的麻将馆挽狂澜于既倒,靠麻将馆里这群牌友来支撑。她对厨房里正在做汤饭c馏馒头的大师傅说:“哎,今天晚上,再多炒两个菜,等会儿出去到烙饼摊那里买上点烙饼,让人们吃好。” 大师傅听了这话有点纳闷,心想老板这是怎么了,想问却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开饭时,牌友们坐在餐桌旁吃饭。他们七窍迷了一窍,在餐桌旁也是曲不离口,尽管今晚的饭菜很丰盛,仍打消不了他们谈牌说牌的兴致,诸如:那局牌该先打哪张就好啦,结果没打;我本来该打条子却打了万,结果起牌时常给来万却不给来条,这牌要和人作对,这牌就无法打;你如果不谋七小对,胡个烂胡(小胡),嗨,哪就没有谁谁龙自摸的机会了 这样的“圆桌会议”往往让牌友们踊跃参加,这样的讨论往往让牌友们津津乐道,这样的发言往往让牌友们争先恐后,尽管经多次的探讨仍未讨到真经,但牌友们心驰神往,锲而不舍。 “快吃吧。”fu u员半是催促,半是埋怨地说:“这么好的饭菜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啊哟,今晚上这是咋啦比平时多了好几个菜,犒赏三军呐,你看这鸦片鱼,平时晚上哪能有来,别说了,快吃吧。”赵长胜这么一说,牌友们才注意到今天晚上饭桌上比平时多了的几个菜。 李笛笛从门口不远处的烟酒店买回了两瓶瓷汾酒,他熟练地开瓶,然后数数能喝几口的牌友,扭头朝厨房喊了一嗓子:“拿过七八个纸杯来!”然后对牌友说:“光有菜没有酒等于光有演员没有观众,来不了兴致。” 因为李笛笛除打牌外还爱买点彩票玩玩,瘦猴精笑着说:“光有菜没有酒等于光买彩票不中奖,不过瘾。” 黑脸瞧了一眼瘦猴精,说:“一边去,扫兴。”说着指了指麻将馆的门口,“罚站。” 哈哈哈 嘿嘿嘿 这时,fu u员容嬷嬷把一撂一次性纸杯放在桌上,说:“老板说快八月十五了,提前慰劳大家。” 能喝酒的牌友都倒了多半杯。 “哎,老板人不错,老板——过来也喝点酒。”赵长胜喊道。 fu u员说老板不在,回家有点事。 “来,碰一下,干杯!”李笛笛提议着。 大伙儿喝了酒。李笛笛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就问童科长:“好长时间不见你玩。” 童科长在市监察局工作,来麻将馆打牌的次数不多,有时下班后偷悄悄地来玩玩。童科长咽了口饭,悄悄地说:“不能比你们。上次来玩,差点让纪检委的逮住,我从h一u én跑了。要不是一个伙计帮忙,算完了。” 一天下午,市纪检委的几个人带着shè xiàng机来到大发麻将馆检查,看麻将馆有没有机关工作人员在上班时间跑到这里打麻将。 童科长接了个diàn huà,没说缘故就赶紧从h一u én溜了。 纪检委的人进来后,挨着录像,一个挨一个地清点c甄别打牌的人都从事什么职业。 一个人指着童科长刚才坐的椅子问道:“这儿的人呢?” 几个人都傻眼啦,不知怎么回答。 在一旁站着应酬的何老板镇静地说:“我在这儿。”才算把这个l一u d一ng弥补。 自从那次检查之后,童科长的魂儿差点丢了,以后再不敢在上班时间来这里玩了。 “听说你们单位这次体检,有点fēi én?” 童科长见笛哥这样问,笑了笑说:“什么fēi én?前一段,我们局工作人员到市医院体检了一下。昨天,副局长给院长打diàn huà说,你们医院怎么搞的,体检报告上说胎位不正。男人还胎位不正?院长说,是?嘿嘿,算了吧,别的单位还出体检费,你们也不出,胎位不正就不正吧。” 哈哈哈饭桌上一片笑声。 笑过之后,黑脸瞅瞅了四下,悄悄地说:“要是陈翠平胎位不正还差不多。男人胎位不正,扯吧。” 牛牛说:“哎——黑脸,积点口德好不好?” “在麻将馆算是活不出了,一个瘦猴精,一个牛牛,专门跟我作对。”说着,黑脸用筷子敲了一下白瓷碗,白瓷碗清脆地“噔”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防洪坝旁的牌局 第九章防洪坝旁的牌局 天空黑压压的,像翻起的锅底扣在天上。大风呼呼地吹着,半空中的几只燕子吃力地飞舞着,仍然被刮得难以保持平衡。 地面上的沙土c纸屑一股脑儿地飞着,树叶在枝头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有的柿子c残枝腐叶c有的广告牌被大风拦腰吹下,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就随风飘下,接着又在地面上不停地翻卷着许多建筑物的轮廓也逐渐模糊起来。 一条接着一条的闪电,在天空中发泄着对乌云的不满,把自己摔鞭的特长演绎得淋漓尽致。雷霆爆响,为闪电的摔鞭助威;闪电耀眼,为雷霆的到来探路。这一切过门演奏之后,暴雨便迫不及待地登台亮相。 大雨倾盆,昏天黑地。 过了半个多小时,金银街上的一个个下水盖儿都被下水道里喷涌而的水流掀在了一边,接踵而至的便是隔几十米远就有一股喷泉哗哗地往上喷着水柱,街面上的流水和下水道的污水联袂演出,从高处洗劫着低处,点缀着金银街的雨中风景。 大发麻将馆等门面房的门前上方都不约而同地挂起了雨帘,哗哗的流水声占据了整个天地。地面的雨水不厌其烦地分娩着一个个鹌鹑蛋般大小的水泡,同时又破灭着一个个水泡 白马市,经历着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雨的检阅。 白马河里浊流翻滚,犹如一匹匹嘴里喷着白沫的脱缰野马在河床上拥挤着,狂奔着 白马市防汛指挥部闻风而动,立即组织人马冒着大雨奔赴白马河防洪堤坝上防汛抢险,严防死守。 这场暴雨大范围地“哗哗”了一个多小时,哗哗得人们心惊胆战,不知哪里又要遭灾啦。 据市电视台午间播报:这场几十年不遇的大暴雨目前至少造成全市两人死亡,六人失踪,冲坏土地3780余亩;公路8条,约60公里;房屋37间直接经济损失达1284亿元。 一波接着一波的洪水吼叫着冲击着堤坝。 白马河的堤坝上,分管防汛的副市长坐镇指挥,防汛办的人手拿着小喇叭不停地吆喝着:“这里,这里,放这放这。”武警战士c基干民兵跑着步子把沙袋扔在最危险c最需要的地段。 经过两个多小时奋力抢险,堤坝上出现的几处险情化险为夷。市防汛办副主任向副市长汇报说:“据气象台报告,近一两天内白马河上游一带还有大到暴雨,防汛任务还很艰巨。”副市长听了汇报后,望着汹涌奔流的白马河,又看看堤坝上疲惫不堪的武警战士c基干民兵,他拿出sh一u ji将防汛抢险事宜向市长简要汇报,并建议给市直各单位在堤坝上分段防汛抢险,每天二十四小时要有专人值班,市防汛办统一协调组织,确保大坝万无一失,避免白马市和省城市民受到洪水威胁。 市长和新来的市委书记通气后,以两办名义给市直单位下发紧急通知,要求各单位组织人员立即赶赴白马河堤坝上,领取任务,由市防讯办统一分配防汛地段。 一场暴雨把白马市的下水道与地面建筑kǎ一 shi了一遍,多少条下水道几乎都是59分,白马市的各条街道展览着下水道污物的残渣余迹,让人纷纷掩鼻而过。 暴雨过后,堤坝上有武警战士c基干民兵c各单位的年轻人在忙,街面上有环卫工c管道工在忙,各大店小铺的雇工在忙此时,大发麻将馆何老板夫妇cfu u员容嬤嬷穿着雨鞋拿着水桶c小箥簱从麻将馆往外面舀水。下午三点多,麻将馆陆陆续续来了打牌的,何老板让容嬷嬷去给客人沏茶,她和丈夫各自搬来几块砖头隔半步远就垫上一块,一直从门口垫到楼梯口。 打牌的年轻人来到麻将馆踩着砖头身手敏捷地蹦上楼梯上了二楼。 何老板站在门口招呼大家要小心点。正在这时,她看见陈翠平腆着个大肚也慢腾腾地站在麻将馆的门前。“啊呀呀!这天你也来翠平。” “医生让多hu一 d一nghu一 d一ng,不能老在家闲着。” “是吗”何老板见她执拗着要上楼,就急忙过来搀扶着她的胳膊,嘴里说着:“小心点,小心点。” 陈翠平一只手让何老板扶着,另一只手平抬着以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小心翼翼地迈着双脚,像个肥胖的企鹅走过那几块砖头后,终于来到旋转楼梯上。 把陈翠平扶上二层后,何老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翠平呀,你说你都怀孕八个月啦,还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动了胎气,谁担待呀” 陈翠平见何老板这么说,反过来给老板宽心:“没啥?出来转转,在家憋得心慌。” 人们见陈翠平来到二层,忙给她搬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歇息。 容嬷嬷赶紧给陈翠平沏了一杯红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陈翠平慢慢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往后仰了仰身子,尽管这样,呼吸还是有点不均匀。她又把两条腿尽力地叉开,伸着,占了很大一块地方。尽管这样,她的上半身衣服里还是像塞了半个硕大的地球仪。她的两手交叉着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嘴里说着:“宝宝,宝宝别怕。”之后,她仰着脖子喘了几口粗气,以释放刚才踩砖头过水带来的紧张与不适。 看着陈翠平这个样子,刘黎明不知是佩服还是忧心地说:“翠平,今天这天气你还挺着个肚子来,让我们真不知说啥是好。” 陈翠平看了看刘黎明又看看大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家憋屈得很,来麻将馆透透气。今天上午那雨哗哗的,我还以为下午不能来搓几把呢。”说着她扭头用目光搜寻着何老板的身影,“老板,老板,马上给组织一锅,打一锅我就得早点回家。” 若是往常,何老板定会喜眉乐眼,开麻将馆还怕人来,还怕人多可如今翠平这主儿有八个多月的身孕呵,若有个闪失,动了胎气,我的老天爷,你让我如何应对何老板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想还是劝她回家为好,便说:“翠平,今天下了这雨,路也不好走。以我看,你坐在这儿看他们打牌,看上一会儿后我送你回家,说不定一会儿还有雨。” “老板,放你的心。我过来只打一锅。”她反倒安慰起何老板来。 黑脸说:“这几天陈翠平犹有神助,四只眼看牌,谁能打过” “四只眼”刘黎明有点疑惑。 黑脸用手指了指陈翠平隆起的肚子,“里面还有两只。” “噢。”刘黎明明白过来,他对黑脸说:“噢,原来的这样。你不上?我上。” 刘黎明c周芳芳c牛牛三人陪陈翠平开练一锅。 调风坐好后,刘黎明撩逗黑脸:“别后悔呵,我这是卖油郎独占花魁。哈哈。” “想得美。明爷,别弄成三娘教子就行。我最怕这种结构,三女一男,再加上孕妇上场,一个顶俩。”黑脸告诫刘黎明。 刘黎明淡淡地说:“甭怕,要钱也不要命。” 这时,黑脸的sh一u ji“滴嘟”了一下。他掏出sh一u ji看了看,说:“呀,我还得到白马河二垴山那里去,有个铁哥叫我。” “哎,那里防汛抢险,叫你去是不是火线入党?” “嘿嘿,不可能。啥事这么急?”说完后黑脸就急急忙忙地下楼。刚出麻将馆门口,黑脸遇见陈翠平的丈夫麻玉祥。 麻玉祥在铁路上上班,他问道:“黑脸哥,我那口子在楼上?” “在,正搬砖呐。” “嘿嘿,没办法,这家伙咋说呢,一有空就来搬砖。你说,快生娃娃啦还这样。” 黑脸笑了笑:“爱好嘛。你上去看看吧。” “我把老人家请回家。唉,摊上这么个主儿,让人,让人”说着麻玉祥摊了摊两手,然后朝麻将馆走去。 二层楼上,陈翠平一边打牌一边说:“老板,我现在呀,可注意对胎儿的爱护啦。以前每天抽半包烟,怀孕后就戒啦。” 何老板说:“这里抽烟的人多,你呼吸了二手烟,就等于孩子呼吸上二手烟,打了这锅,我就送你回家。要不,玉祥找来就不好看了。” “玉祥来找,我也不怕他。” 牛牛抬头看见麻玉祥站在楼梯旁那里傻站着,就朝他笑了笑,转过脸来对陈翠平说:“你看,谁来了?” 陈翠平扭头见是麻玉祥来了,脸上有点不耐烦的神色:“你,你怎么来了?跟屁虫。” 麻玉祥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弯下腰,央求着:“嘿嘿,翠平,回吧?看一会儿又下雨,咱早点回,好不?” “我打完这锅。”陈翠平埋下头来继续打牌。这时,她的肚里一阵剥皮抽筋似的疼。她想:不知是麻将还是麻花在肚里面捣乱,小腿儿扑腾着,蹬她她忍着疼,装作没事儿一般,不能给丈夫和牌友们任何借口,要不,他们合起伙来劝我回家怎么办? 麻玉祥挪了几步,向陈翠平靠近了些,低声说:“你看这天气,嗯?” “你是想咋?”陈翠平回头白了一眼麻玉祥。 “回吧。你看你的脸色”麻玉祥后退了几步,央求着。 “回?好!现在就回。咱可说好,生孩子时给你生个麻将,不生麻花啦。” 一听这话,麻玉祥急忙伸出手摇摆着:“哎哎,你还是打吧,咱说好,只能打一锅啊。” “麻将?什么生个麻将?”牛牛听说什么麻将c麻花的,便来了兴趣。 陈翠平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他呀——喜欢生个女孩,说将来就不用给儿子准备房子c车子c票子啦。前几天,我俩商量着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商量来商量去定了一下,如果生下女孩,叫麻花,男孩就叫麻将。” “是吗?你两人挺有趣的。”周芳芳笑着说。 “噢,他姓麻嘛。谁让他姓这姓。”陈翠平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麻玉祥。 麻玉祥听老婆这么说,只是嘿嘿地站在一旁傻笑着。 刘黎明哈哈笑了一声,“哎,这两名字有意思,一个好玩,一个好吃。” 黑脸开车往二垴山那儿赶去。路过白马桥时,看见桥下的洪水一波一波地往前涌。来来往往的车辆都降低速度在桥上面慢慢地通过。过了这座桥,他的神经松弛下来,不由地想起十几年前一个晚上他在白马桥下狼狈逃窜的事情。 秋末冬初的白马河,细细的河流缓缓地从桥下的一小条儿地方流过。 一盏汽灯下,十几个人人围成一圈儿“爬山”。 爬山是一种博弈方式,即每人手里分发三张pu kè牌,依炸弹c同花顺c塞子c对子c老a为次序,打pu kè牌的起牌后来比牌子的大小以决定胜负。 尽管天气有点冷了,但这些人就根本没觉得什么冷,心头燃着一把火,有的人额头上还冒着汗。人们的劲头很大,刚赌了半个多小时,正是火候,沙滩上放着许多钞票 “抓赌!”“抓赌!”突然,一片声音从不远的黑暗处响了起来。 围坐在沙滩上的人们赌得正眼红脖子粗,原以为这远离市区的白马大桥下是个安全的地方,谁知神兵天降。炸雷般的“抓赌”声,再看远处快速围上来的几十个黑影,把赌博的吓得魂飞魄散,一群人像炸了马蜂窝 一片慌乱中,黑脸抓起那个黑色小包瞅了个方向撒腿就跑。 后面抓赌的紧追不舍,“沙拉沙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心慌意乱的奔跑中,黑脸的喉咙便成了小炉匠的风箱,“呼嗤呼嗤”地响个不停,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后面追他的脚步声好像没有半点减弱的意思,“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啦!” 这个包里装着三万多元,老板事前曾嘱咐他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手不离包,包不离手。此时,手里提的包让他跑起路来甩不开臂膀,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这沉甸甸的黑包简直就是个累赘。黑脸一边跑一边想,再不扔下这鼓鼓囊囊的包,恐怕连人带包就一起要被人家抓住。这样想着,想着,他的手一松,包就跌落在地上。 黑包跌落在地上后,阻止了身后的追兵,后边的脚步声才越来越远,越来越弱。 黑脸爬在草丛里观察着动静,只见那伙抓赌的撵走他们后,重新回到桥下,慢慢地用脚在沙滩里踢来踢去,把一些人慌乱中藏在沙滩里的钱踢出来,装起来,然后成群地走了。此时,心里惦记着三万元的黑脸才明白,抓赌的是从三个方向杀来,给他们留下了一条逃跑的路线,原来是赶人抓钱啊。 黑脸到了二垴山那里,掏出sh一u ji给他的铁哥——安监局局长冯伟打diàn huà。 冯局长diàn huà里告诉他沿着那条小路上来,看见一个huáng sè小帐篷就行了。 黑脸打sh一u ji的空儿,他看见两个年轻人从辆盖着篷布的皮卡车上放下一张麻将桌,然后把麻将桌往堤坝旁抬。他想了想就跟在这两个年轻人的后面,心里琢磨着这冯局长是不是叫我来这里玩,玩还玩到堤坝旁?走了一会儿,黑脸看见堤坝旁不远处支着一个huáng sè的小帐篷,他又跟着这两个年轻人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冯局长和两个人正闲聊着闲话。见黑脸来了,冯局长高兴地站起来和黑脸握了握手,寒暄着:“来了,这场雨下的让人不得安生。你看,还得到坝上来值班。不过,我看了看,这段堤坝牢固得很,没啥事。干坐着也是干坐着,不如咱们今天下午和晚上就在这里搓搓麻将。”说着,冯局长又指了指另外两个人,介绍道:“这位是钱副局长,这位是李主任——这位是我的发小,在城管队工作,还是个副队长,都是熟人。来,来。”冯局长又指了指刚摆好的麻将桌,“坐,坐坐。” 哎呀,好不容易打完了这一锅,总算能回家了。麻玉祥心里这么想着,耐心地等着妻子算了账,装起钱,才敢走过来搀扶起自己的祖宗,下楼。 陈翠平一边让丈夫搀扶着,一边是自己的一只手叉着腰,身子向后仰着,怀胎的肚子此刻腆得更大了。她迈着八字步,喘着气,慢慢地下着楼梯。 楼下地面上的积水已被清理完了,容嬷嬷手里拿着一把拖布弯着腰正在拖地。 看见麻玉祥搀扶着郑翠平下楼,站在门口的何老板赶忙跑到陈翠平的另一边扶着,小心翼翼地把他们送出门外,嘱咐着:“路上可慢点啊!翠平,你这身子明天能不来就不用来了。” 陈翠平嘴里噢噢着:“老板,没事儿,有人护驾呐——哎吆——踢死我啦!”她晃动了一下。 麻玉祥急忙问道:“咋啦?” “麻花在肚里蹬我”陈翠平有气无力地说。 “麻花蹬你嘞?告你不要来,你偏要来。你看看”麻玉祥埋怨着。 “想咋?”陈翠平听麻玉祥埋怨她,心里有点不高兴。她站在原地不走了。“说,你是想要麻花,还是麻将?” “麻花,麻花,麻花。”麻玉祥一个劲地忽颠着脑袋。 陈翠平用手指了指麻玉祥,却没有说啥,然后才仰起头,看着天,慢慢地向前挪动着八字步。 “麻将?麻花?”站在门口这儿的何老板琢磨着:麻将,里面多的是。麻花,小区门口那儿就有个卖麻花的。炸麻花的大夏天还戴个口罩,油味呛人,许多黑色的碎末在锅里浮沉,多少天也舍不得换点新油。油锅里油花翻卷,几根麻花在里面啧啧着,从白到黄,从黄到黑黄何老板这样想着。 这时,只听楼上传来刘黎明拖长的声音:“台费——” 何老板转身回麻将馆。 来到二层后,刘黎明看了看老板,倒着苦水:“哎呀——老板,真让黑脸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两只眼的就是打不过四只眼的。这怀孩老婆今下午,这牌顺得了不得哇,一吃三。一会儿就打闹了三千多元,回家给小孩买尿不湿了——这黑脸也是的,跑啥跑?” huáng sè帐篷内,冯局长的兴致很高,他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怎的,一和手下人打麻将,他的手气就挺顺,胡得也挺兴,刚听口没有一会儿,就有人给点炮了,挡也挡不住。对此,他心里明白是咋回事。这种场合,对他来说,只要讲点带色的段子,活跃一下牌场的气氛,就算打好牌了。他清楚手下的这些人,有事没事爱往煤矿上跑,去了转转,中午吃顿饭c圪咪点酒就打道回府。他们的赌资经常有“一库”c“二库”的,有的甚至是“三库”c“四库”的,即四个口袋都装着钱,有的干脆拿出还没“”的牛皮信封来出钱。此时,冯局给几个人发了一支长嘴熊猫烟,大家乐呵呵地接过来点上品着。 多年来,冯局业余时间最大的乐趣就是打牌。他知道,在和部下打牌的过程中,只要他把段子讲好了,麻将也就打好了,基本不用考虑胡牌的事情。 黑脸看见那个副局长和主任点炮后掏钱的动作很是潇洒,没有半点心疼的样子。心想:你们这是把别人白送给的“猪肉”往桌上甩,当然不心疼。我要放只得拿刀子从自己身上割,日他的! 冯局长一边打牌一边眉飞色舞地给黑脸他们讲段子:“嗨嗨,麻将馆刚开那时候,一对夫妻假装不认识,一天,他们来到一家麻将馆打捣鬼牌。妻子是丈夫的对家。妻子听口了,上家也听口了,丈夫想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胡哦。丈夫就悄悄地观察着妻子,只见妻子把她的两条腿撇开,这是暗号,事先他们就定了暗号。丈夫想了想,就打出八万,结果上家胡了。下场后,丈夫悄悄地埋怨妻子,你撇开两腿,我就打八万,谁知给别人点炮啦!什么东西?妻子反驳道,笨蛋!你暗号没记下,还怪怨老娘,我撇开两腿要的是什么?小鸡!丈夫挠了挠头省悟过来,懊恼地说,忘了忘了。” “哈哈哈”huáng sè小帐篷内一片笑声。 “冯局牌打得好,讲笑话也是一绝!”李主任恭维着。 “哈哈。小意思,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再来一个。” “和冯局打牌就是开心,输了也无所谓。”钱副局长不甘落后地说。 一些头儿,老婆不用,房事却不少;手气不好,赢钱却不少。一些属下,“哐哐”一响,顺杆就爬。头儿满意,自己乐意。 在帐篷里,冯局被手下人捧得晕晕乎乎,话匣子打开后就像决堤的水。“爱听?你们爱听我就再讲几个。嘿,以前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县长早晨起床后迷迷糊糊地把三百元放在床边,说够了吧?谁知那个女人扭头骂道,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这是在外边?县长一愣,他妈的,原来在家里。” “看!怎么样?冯局就是冯局呐,短短几句,言简意赅。说明县长在外边彩旗飘飘,家里红旗还不倒。高!”这次,钱德山抢了先。 “有一年冬天,一位副省长来咱们白马河流域视察清理河道工作,到了圆山县,县委书记给省长敬了一大碗白酒,恭恭敬敬,发自肺腑地说:省长,这么冷的天,省长冒着严寒,亲自下来视察工作,令我们感动。现在,我代表圆山县三十万父老乡亲敬你一碗酒,请你喝下驱驱寒。好!我喝了!省长端起那碗酒,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并且发表了简短激昂的讲话,走了,到下一个县的工地视察。一上午走了几个县,最后一站来到龟城县的工地。龟城县是县长接待,这个县长多了个心眼,提前打问了上面几个县如何接待的省长。心想,这还不把省长灌醉?怎么办呢?县长想了想,喝碗白开水,不行,大冬天哪能喝碗白开水?得加些白糖。省长来了之后,龟城县长同样敬上一碗酒,说省长辛苦了,我代表龟城四十五万人民向省长敬酒。好!省长端起这碗白酒就喝,嗯?不对。不过,到底是省长,省长一饮而尽起身就走。龟城县长心想,哎,省长不讲两句?他跟在省长屁股后面,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副省长扭头就骂,他妈的,你不知道老子是糖尿病?!” “哈哈哈” “嘿嘿嘿” “哎呀!这下拍到马蹄子上面了。”黑脸说。 冯局画龙点睛:“所以呀,干什么事都得摸清底数,不能想当然。” “冯局高见!”李主任急忙放下手中的牌,给冯局伸出大拇指。 钱德山张开嘴巴,正欲发表感慨,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慌里慌张地跑进帐篷气喘吁吁地说:“报告冯局,林业局林业局负责看管的那一段堤坝出问题了!” “什么?林业局?” “林业局那一段堤坝决口了,人们正在堵。” “是吗?小杨,你带几个人过去帮忙。另外,叫霍科长再查看一下咱们负责的这段堤坝,千万不能大意,不敢出现什么问题。”冯局镇定自若地安排道。 小杨接受指示后跑出了帐篷。 冯局不动声色地说:“来,咱们继续。” “看看冯局,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大将风度啊。”副局长钱德山意犹未尽:“冯局,请接着讲。” 林业局负责的这段堤坝应该没啥问题,水泥防洪大坝还能出现问题?可问题就偏偏出现在这里。一浪套着一浪的洪水呼啸而来,直扑拐弯处的这段堤坝,堤坝被洪水裹夹着的石块哐哐地撞开了一个大口子。洪水,最不喜欢被什么东西束缚住自己的手脚。此刻,终于有了这么一个缺口,它就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毫不保留地宣泄着自己的能量。 林业局的职工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堤坝两端,人们手忙脚乱。林业局局长赶紧拿出sh一u ji向市防汛抢险指挥部汇报此事。关键时刻,武警战士c防汛抢险人员赶来抢救。副市长命令把停在大坝旁边的大卡车开过来填进去。十几辆早就装满大石块的卡车分别从缺口两端的堤坝上开过来,身手敏捷的司机在驾驶着大卡车来到缺口前的那一刻飞身离去 一辆接着一辆的大卡车横亘在决口里c决口前,减缓了洪水的冲击力。武警战士依次把肩膀上的沙袋扔到决口里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大坝的决口被人们堵住了。 huáng sè帐篷内,牌局继续着,冯局的收入颇丰。 “哈哈,再讲?那就再讲一个。”冯局刚要开口时,从帐篷外边进来五六个人。 晚上吃饭时,黑脸神情忧郁地回到了大发麻将馆,大伙儿正在饭桌那儿吃饭。他过去端起一碗饭然后又放下,悄悄对刘黎明说:“坏他妈事了。下午到二垴山那儿陪发小打牌,结果让市防汛办的人给发现了,还带着记者,扛着shè xiàng机。副市长c市长c市委书记都知道了这件事。闹不好,我的那位发小局长要吃家伙了。” “是吗?”刘黎明压低声音问道。 “据说,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听说这事后,拍了办公桌,骂着什么他妈的局长!就地免职!”黑脸说:“这下毁了。” 开晚饭的时候,麻将馆的电视就打开一会儿让人们观看。人们现在都比较关注市里防汛方面的事情。电视上,白马电视台插播新闻。那位衣着整齐,端庄漂亮的女播音员表情严肃地说:“现在播报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白马市纪检委发出通报:今天下午,在白马河堤坝上,市安监局局长冯伟c副局长钱德山等四人在防汛抢险的特殊时刻,置省城与全市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于不顾,聚众赌博,完全丧失了党员干部的责任感。经市直机关党组研究决定:对市安监局局长冯伟c副局长钱德山玩忽职守c聚众赌博的行为予以惩处,给予市安监局局长冯伟c副局长钱德山开除党籍的处分,并建议相关部门免除冯伟市安监局局长职务c钱德山市安监局副局长职务。” 接下来的节目是市委书记的电视讲话,新来的市委书记大约四十五六的样子,看起来年富力强,精明干练。他说:“我们干不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就干小事,哪怕修一个厕所,能让老百姓进去痛痛快快地撒一泡尿,也算是我们替群众办了一件实事。但事实上,我们就是连这件小事都办不好。我们以前修的万马奔腾广场,你看那么大的广场连个厕所也没有,你让早晨锻炼的人们连撒尿的地方都找不见,猴急猴急的。 你连老百姓撒尿的问题都解决不好,老百姓还能尿你吗?许多事情说明,不是群众对我们理解的不够,而是我们反思的太少。 我们的一些干部种地不如农民,经商不如老板,做工不如工人,教书不如老师如果再不好好工作,不好好深入基层调查研究,你有什么资格c资本对下面指手划脚呢?! 今天上午,我们白马市下了一场大暴雨,几十年未见的大暴雨,白马河堤坝危在旦夕,省城一千万居民和我们白马市一百多万居民命悬一线,还有那么多的固定资产受到洪水的威胁。为此,我们组织了武警战士c基干民兵c单位职工防汛抢险。在防汛抢险中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人物和事迹! 但是,我在这里不得不说,就在今天下午,市安监局局长c副局长在大坝上带领几个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嘛呢?打麻将!啊?!这是什么局长?啊?!关键时刻掉链子!那边忙着堵决口,这边忙着要听口。这是蹲在鏊子上拉屎,坏透啦!我们坚决不允许这样的现象,对这种现象(市委书记说着用攥紧的拳头“砰”地擂了一下桌子),零容忍!!! 让人愤恨的是,今天下午,在白马河防汛抢险中,我们的武警战士c防汛抢险人员c司机等冒着生命危险堵住了大坝的决口,可歌可泣!可是,我们也发现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情况,什么情况呢?本来预算中应该用钢筋的地方,那些良心让狗叼了的无耻之徒竟然用芦苇来顶替钢筋,偷工减料,中饱私囊。这样的堤坝能不出问题吗?这是拿几百万人民的生命开玩笑!我已经给市纪检委书记通了气,市里立即成立调查组,成员单位有反贪局c公安局c财政局c审计局c水利局等,由市纪检委书记雷俊山同志挂帅,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不管是什么级别的,不管是在职的还是离职的,都坚决查,一查到底!给人民一个交代! 还有一个问题,这是以前的事情了,但也不能不说,这次暴雨给我们白马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市区内有那么多房屋进水,有那么多地下室淹了。据统计,有六个外地来打工的农民工在地下室休息被淹死了,这是多么痛心的事情。对此,我们需要深刻的反思。我们的城建,只注重上面的工程,只注重看得见的工程,忽视了下面的工程,下水道工程难道不是工程?这和我们的住家一样,有厨房就得有厕所。这次,问题暴露出来啦。咱们市的新闻媒体要对这次抢险抗灾的好人好事进行宣传报道,但是,存在的问题必须曝光!问题,存在的问题,不会在一片歌声中消失。丁是丁,卯是卯,成绩是成绩,缺点是缺点,不能混为一谈,不能用成绩掩盖过失。咱们市一家媒体要报道什么白马精神,我听说后不让这么报道。什么白马精神?我们的多少条街道被洪水折腾得一塌糊涂,还有几个农民工兄弟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有啦说起来让人痛心。对这个问题,我们没有看到一些人的愧疚与道歉,更没有人为此而ci zhi。让我们现在只看一种精神,这,失之偏颇。 同志们,我们每一位干部必须要束身以德,观物以镜;种德若树,养心若鱼。” 听了新来的市委书记的电视讲话,麻将馆里的人们纷纷点头。 “操!这些奸商与贪官坏透了,就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钢筋是什么,芦苇又是什么,鸡屎能顶了酱油?这个市委书记刚来白马,看来白马有希望了。”刘黎明说。 “那天,我看了一条微信,里面这样讲,一天下午,纪委书记老严正在会议室看材料,市委书记板着个脸进来:‘老严,你sh一u ji呢?’老严这才想起,早上孙子拿着玩,sh一u ji落在家里了。市委书记说,‘你的sh一u ji上午拨打十几位局长的diàn huà,又不说话,下午就有3个局长跳楼,5个局长失踪,还有6个局长心脏病突发住院抢救。你要注意身份,你可是纪委书记,你不能拿党的干部的生命当儿戏!’”赵长胜接着说:“看看微信里的那个市委书记,再看看咱们新来的这位市委书记的言行,我觉得明爷言之有理。” “好啊,就是有点犯忌,说前任的事情,这”何老板说了半截话,赶紧闭上嘴。 “啊呀,但愿我在堤坝边的那点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着,黑脸站起身来,抱起双手,朝半空中虔诚地拱了拱手,嘴唇蠕动着,不知祷告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电杆上的通缉令 第十章电杆上的通缉令 如同钻石绑架了爱情绑架了消费绑架了猎奇心理一样,麻将绑架了人们的乐趣与时间。十八世纪中叶,西方列强依靠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华帝国的国门,中华帝国只得无奈地面对现状,割地赔银,然而谁能想到,随后不久,神奇而无敌的麻将则不声不响地征服了西方。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十天了。 黑脸这一段的心思都放在一个女牌友的身上。这个ěi nu叫于莲花,高挑的身材,白净的脸庞,长长的披肩发引逗得黑脸有事没事经常在于莲花身上sǎ一 iá一。 背地里,黑脸见刘黎明c李笛笛他们几个人都有个相好,特别是看见明爷让牛牛缠着的样子,心里就有很大的落差。一次,他当着刘黎明c李笛笛的面干脆挑明:“几位哥,饭吃多了就怕撑坏胃。几位哥们让着咱点,我来尝尝这条鱼,看看滋味怎么样” 李笛笛笑了笑,对着黑脸扮了个鬼脸,感叹道:“活蹦乱跳的鱼儿可不好逮。” 刘黎明看了看黑脸,心想黑脸这家伙胃口不小,但嘴上却转了个弯:“嘿嘿,黑脸,看你的功夫吧。我说一件事,在清末明初的时候,咱白马市出了一位武林高手,你说他的功夫有多高这人手里使一双长铁筷,运用自如。有时候,主人想吃鱼,他就来到院里的养鱼池,不用什么网来捞鱼,就是用这双长铁筷,眼疾手快,把水中游着的鱼一夹一个准。你说这一尺多长的鱼有多滑呀,在水中的劲儿有多大?但在这位高手的手里,没跑。有一次,二十多个响马(强盗)来庄上抢劫,被他一个人用铁筷捅死七八个,其余的都吓跑了。从此这个人名声大振,几个镖局都来高薪聘请他。黑脸,你恐怕没有这样的本事吧” “真的我咋就没听说过,你瞎谝的吧” “谁跟你瞎谝这个人后来到了tj,用筷子还夹了几个诈诈唬唬的rb人。” “是吗” “是的。就在郊区的穆家庄,那里现在还有他的坟墓。据说他是被倭寇用毒药毒死的。” “嘿嘿,咱当然没有人家那本事,你有”黑脸反问道 “我也没有,我只是想说,想逮鱼,就得有逮鱼的本领。” “哎,人夠了,开打吧。”这时何老板招呼道,并打开了自动麻将机。 四个人坐过来调风。这时,老板无意中抬头看见神龛上供养关公的贡品少了几块蛋糕,就问:“嗨,怎么又给少了,你们谁吃的,这关爷吃的东西你们也敢吃” “昨天晚上只顾喝酒,没吃多少饭,打到十二点多的时候,我饿了,看见上面有吃的,就” “黑脸,怪不得你经常输,没人保佑呀。吃了几次啦?以后可不敢再吃啦。” “嘿嘿,蛋糕穿肠过,关爷心中留。我只是吃了关爷吃剩下的东西,关爷不会怪罪的。来,开打。”黑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招呼他们打开麻将后,何老板下楼去了。 这时,黑脸扭头看了看四下,悄悄地说:“也不知于莲花今下午来不来来了,我就找人家打,套套近乎,她听口我就专门给她点炮,先来点感情投资。” “你看你看,这么大的锅你都分心,不输才怪”李笛笛说:“原先迷人家芳芳,后来又迷牛牛,现在又贪人家莲花。我看你呀就是个花痴。” 他们边打边聊,意淫着某种难以企及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何老板手里提着一斤蛋糕和几斤水果上楼来了。她一边给神龛上虔诚地摆放着贡品,一边劝说着黑脸:“黑脸,以后可不敢乱来啊?关老爷的贡品哪敢随便吃?关老爷手里拿着大刀” 黑脸答应着:“以后不敢了,有时候晚上在麻将馆吃不好” 何老板知道黑脸嘴上不让人,便不答他的茬。她朝着神龛虔诚地拜了三拜,乞求关老爷保佑儿子新民平平安安,吃好喝好;保佑大发麻将馆生意兴隆,大发特发。 黑脸扭头又看了一眼神龛上面摆放上新的水果和蛋糕,好像在表决心:“噢,我以后得注意些,愿关老爷保佑我打牌时手气好点。” “噢,这就好。”何老板赞许地说,然后话锋一转,“刚才出去买东西,看见一根电线杆上贴着张白纸,几个人围着看。我过去也看了看,原来是通缉令,上面还印着古独克的一张zhà一 piàn。” “嗯?古独克?”听老板这么说,人们都吃了一惊,停下手中的活计,扭过头来看着老板。 “什么?古独克被通缉啦?怎么回事?”黑脸问道。 “通缉令上面说古独克发运焦炭诈骗了人家2000多万元,用车皮发走货,半年多了也没有给人家货款,跑了。上面还说,谁能ti g一ng线索抓住了古独克,就悬赏谁五万元。” “怪不得好长时间不见这家伙了。”黑脸说。 古独克是金银街上的一个闲人,也是白马鸿宇焦炭发运公司老板。古独克今年30多岁,留着个大背头,油光发亮,平时有事没事,好从手里那个鳄鱼皮小包里掏出个精致的小梳子梳理梳理头发,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右手腕上套着一块明晃晃的手表,西装革履,阔气得很。 确切地讲,鸿宇焦炭发运公司也就是租了个十几平方米大的房子,里面一张办公桌上摆着台电脑cdiàn huà,另外还雇有一个打字员。这年头,只要胆子大,就敢叫“鸿宇”。他仰仗着这个“鸿宇”,到炼焦公司c火车站洽谈生意。一有闲空,就到大发麻将馆打打麻将,一次打牌过程中曾因为捣鬼偷牌不检点行为被人发现。后来,牌友们都不愿和他一块儿打牌,被晾了起来,隔三差五,他有皮没脸地来大发麻将馆坐坐,看看人们打牌。 黑脸一边打牌一边介绍他和古独克曾经发生的冲突: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当时,黑脸摸了把烂龙,一人26个点子。古独克假装掏了掏自己的抽屉,说:“哎,怎么回事?”他呞了一声:“嗯?” 这时,付了pu kè牌的牌友见此后据理力争,又和黑脸往回要牌,本来结束的锅为什么还打?或者让古独克一个人包庄。 当时,古独克知道自己已经没牌,本来应该报塌锅,但他心存侥幸,如果下一把牌胡了,我就能东山再起。不冒险怎么能行?但千万不能给别人点炮,如果点了炮就彻底完了。心里这样想着,看看起的牌是二五八不相搭,哎呀,这是牌也跟我过不去啊,求求你牌神,这把牌荒了庄最好,下一把牌我起的好些。他在心里祷告着,可牌运没有配合他的意思。 见几个人都看着他,他的脸上赶忙挤出了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来,给抽烟的牌友散烟,让大家心软一点,放他一马。“来,抽烟抽烟,好烟。”他忙不迭地说着,脸上不自然地笑着。 大伙儿的面部表情冷冰冰的,桌上打牌的c旁边看牌的都没有人伸手接他递到面前的香烟。没有商量,没有互相传递眼色,步调空前地一致。这使古独克陷于万劫不复的地步。在牌场上,人们最痛恨的是这种自作聪明c捣鬼耍奸之辈。 黑脸摆着手说:“不行不行!叫老板来,难道我这龙白摸啦?”黑脸扭头一嗓子:“老板——” 何老板闻声从一层走上来,问道:“咋啦?”黑脸说了刚才的情况。 何老板叹了一口气:“这事情呀这个——没pu kè牌就该结账。古独克,说啥你也不该这样。你说,黑脸摸龙了,人家该不该收牌?其他两人呢,你已经没牌了,就是塌锅,人家就不该再出黑脸摸了龙的点子,不管对谁来说,这出的都是冤枉钱。依我看这样吧,应该按包庄算,但是,大家都是熟人,我看,让古独克出一半龙自摸的钱。”她扭头看了看黑脸,问道:“你说,这么办行不行?我说大家都退上一步,咋样?” 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行。行。” 黑脸无奈地说:“还能怎样,这事情?就就按老板说的吧。” 古独克虽然出了钱,仍然是灰头土脸,像一个被当场捉住的小偷。他除付了该付的,又付四十点子的钱,然后在人们鄙视的目光中一声未吭地拿起他的鳄鱼皮小包下楼走了。 听罢黑脸的叙述,李笛笛不解地问:“听说古独克鼓捣焦炭发了笔财,怎么还有这事,也不嫌丢人这样的人以后不能跟他在一块儿玩。” 刘黎明说:“这种人再有钱也是能抠就抠,屎克郎滚泥球——越滚越大。” 黑脸幸灾乐祸地说:“古独克诈了人家2000多万元,数额不小哇。你们看吧,过两天,公安局一定在网上通缉这王八糕子!” 黑脸给几个人发了一支烟,说:“伙计们,你们如果谁发现这家伙而又不愿惹人,就悄悄告诉我,我不怕他。如果我得了五万元的话,保证分给谁一半,怎么样?” 刘黎明说:“但愿你发这笔财吧。再一个,你想想,通缉令都贴在马路电线杆上,给他个胆子量他也不敢回来,再说这条街上谁不认识他大背头?这时候他不知胆战心惊地躲藏在哪儿呢,你能找见?来来,别胡扯了,打牌吧。” 黑脸不想放弃议论古独克的话题,他接着说:“一次,古独克这家伙,迷恋上他们小区的一个shǎ一 fu,不知怎么就配了一把人家家里的钥匙,趁人家没人的时候,就溜到人家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人家的乳罩c裤衩,穿戴在身上,躺在人家床上,想着什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人家回来一看,床上怎么睡着个人?浑身上下就穿着人家的裤衩,男人家的戴着个乳罩?人家就报了警,公安局的来了把古独克逮走,关了几天。” “嗯,还有这事?”刘黎明问道。 “有。我能给他编?” “可能是什么病?心理方面的?”刘黎明说。 听着他们这样嘀咕着古独克,何老板的心病又犯了:新民呀,现在也不知你躲在哪里,都快八月十五了,也不敢回家,在外面东躲xc提心吊胆的,让我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不由得一股心酸,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努了努力,才算把眼泪水控制在眼眶里。急忙转身下楼,生怕别人看见她的异常反应。走出门外,何老板装作无事一般,伸手揉了揉眼睛,舒畅地呼吸了几口室外的新鲜空气,然后掏出sh一u ji拨打了儿子的sh一u ji号,响了半天,还是关机,还是那句温柔的话语。她清楚地记得这已是第十七次拨打儿子的sh一u ji啦,同样,也是第十七次的失望。遥望迷茫的天际,她在心里默默祷告:儿啊,你现在在哪儿,吃的好吗,喝的好吗,夜里能睡个安稳觉吗尽管她这一段也在怨恨,怨恨儿子对她的撒谎,怨恨儿子闯下这么大的祸后一走了之可此时此刻,理智往往敌不过母子之情,儿子的一笑一颦在眼前浮现儿子出事后的那天晚上,她饭也没心思吃,匆忙回家后就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低声地告诉了丈夫。 丈夫老卫坐在一条小板凳上静静地听着,其间没有打一句岔。听完妻子的叙述后,丈夫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出奇的平静,只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之后就是默默地掏烟c点烟。烟雾一缕缕地向上飘散着。他除眼睛偶尔眨一下之外,整个躯体就像小板凳上搁着的一座木雕。 何老板知道,丈夫虽然平静如水,那颗心却被放在鏊子上煎着。此时,丈夫一只手托着闭着眼的脸庞,把额头上的几条皱纹搬到了眼角那里。 那天晚上,儿媳妇秀娟已经去医院上夜班,估计她还不知道新民给家里闯下的大祸。晚上八点多,三岁的孙子大卫坐在沙发上正起劲地看着幼儿动画片《熊出没》,笨拙的熊大c熊二在森林里笨拙地追逐着砍伐树木的“光头强”滑稽可笑的画面引逗得大卫手舞足蹈,不亦乐乎。大卫用手指着电视屏幕大声地说:“爷爷奶奶快来看,看雪c森林c光头强,多好看呀。妈妈说爸爸就到了这个下雪的地方,爸爸回来,要给我带回好多好多的玩具。” 听见大卫这样说,何老板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孙子的脑袋,心里酸酸的,脸上却笑着:“噢噢,你爸爸回来给大卫买回熊大熊二布娃娃和好多好多的小qi chē玩具,好不好” “好!奶奶,爸爸啥时回来呀”孙子仰着脑袋看着奶奶问道。 看着憨态可掬的孙儿,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心想,不能把任何不好的情绪传染给孙子,于是回答道:“大卫,过几天你爸爸就回来啦,回来时就有好多好多的玩具啦。” 孙子一听这话,高兴地把两只小手举起来快节奏地摇晃,小嘴巴里发出一声:“嗷——” 想着这一幕,让她揪心的是,尽管把儿子跑了的事情藏着掖着,但纸里毕竟包不住火,人们暂且不知道这事儿,但总有知道的那一天。债主们知道后会咋样,儿媳妇会不会为此而离婚,孙儿大卫会不会成为没妈的孩子 凉风吹来,带来了秋天的气息。马路两旁栽种的柿子树上面,黄橙橙的果实像一个个小灯笼,沉甸甸地吊在枝头上,只是现在,晚熟的柿子还有点口涩,过了霜的柿子才好吃。这柿子树可是市民们投票选出的市树。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马路对面的小摊贩吆喝着过往的行人购买他们的黄梨c苹果c红枣。 八月十五就快来啦。 打了几圈麻将,李笛笛看见黑脸又慌里慌张地跑着去厕所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反正等也是等,他就按倒牌子急急忙忙地下楼去。 刘黎明清楚李笛笛这是又到彩票站去碰运气了,他站起身来hu一 d一ng了hu一 d一ng筋骨,走到旁边的麻将桌前看看,耐心等着吧。 黑脸回来后见李笛笛不在,就过去站在于莲花的旁边看人家打牌。上家赵大毛听口后,胡的是四c七万,而于莲花正好缺万。她刚刚起了个四万,黑脸手疾眼快,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于莲花的脚。打牌人都知道,这种暗示意味着什么。于莲花心里感谢黑脸的同时又对其冒失的举动感到厌恶。 对于黑脸这些细微的举动,赵大毛虽然心里不敢十分肯定,但总觉得黑脸做了些不该做的动作。赵大毛也有点自责,后悔自己没有把听口的牌子按到。一般人打牌听口后往往把牌子按倒,目的就是不让闲杂人员知道自己到底胡的是啥牌,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愉快事情的发生。观棋不语,观牌不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赵大毛心想自己以后听口后必须把牌按倒,不让围观的人知道底细。赵大毛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看牌的,不敢咸吃萝卜淡操心哦。” 此时,在离麻将馆不远的一个彩票站,李笛笛掏出二十元买了十张彩票,根据自己的经验,在彩票上分别填写了几个数字。 不一会儿,彩票kāi jiǎng了,摇奖器里面的几十个彩球快速剧烈地颠簸买彩票人的心。五六个人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各自喊着自己希望摇奖器摇出的数字,有的手还在桌前有节奏地敲打着配合着嘴巴: “8c8c8” “9c9c9” 李笛笛虽然是市文工团的团长,多少是个有身份的人,但此时此刻,他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啦,手中的十几张彩票已被判定为献了一份爱心,他把希望寄托于剩下的这几张彩票里。他也盯着电视屏幕,期盼着摇奖机的出口能蹦出理想的号码,高声地喊着自己填写的数字:“3c3c3” 这时,麻将馆外面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散落的鞭炮碎屑四处飞溅,鞭炮声引发了门前那些小车的警报器,“噼里啪啦”与“呜啦呜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招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麻将馆的人们都知道,彩票站一有人中了大奖就鸣放鞭炮表示祝贺。 过了一会儿,李笛笛一边夹着一个哈密瓜上了楼,他一上楼就兴冲冲地喊道:“吃哈密瓜,吃哈密瓜。哈哈,这回磨道里终于等着个驴踢印——中了9200元,二等奖!” “是吗,刚才的鞭炮声就是你中奖了?”刘黎明问道。 李笛笛笑着点了点头。 “祝贺啊!怎么这钱都让你挣啦?”黑脸看着李笛笛有点嫉妒地说。 “该中一次了吧?买了不少彩票啦,我常常为残疾人事业做贡献呢。” 这时,有人拿过刀来把两个哈密瓜切开,大家暂且停下打牌围过来吃瓜,分享着李笛笛中奖后的喜悦与快乐。 黑脸走过去挑了块大的。 刘黎明提醒他:“哎,你糖尿病,别吃哈密瓜。” 黑脸笑了笑:“谢谢,我——”说着他给刘黎明使了个眼色,然后拿着这块哈密瓜来到于莲花的面前:“来,请尝尝。” 于莲花迟疑了一下接过哈密瓜,点点头,说声:“谢谢。” 看着黑脸的举动,赵大毛一边吃一边说:“黑脸,借花献佛哦。” “是吗?哪天我给ěi nu单独买哈密瓜。”黑脸嘻皮笑脸地说。 “哪天?猴年马月吧?”赵大毛说。 见两人有点不高兴的味道,刘黎明过来岔开话题,说:“快吃快吃,这两个哈密瓜口感都好。嗨,老板,你也过来吃呀?” 何老板愣了愣,走过来也从小桌子上拿起一块哈密瓜来。 黑脸问道:“老板,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常常走神,咋了?” 何老板咬了一口哈密瓜,说:“没啥,哟,这哈密瓜果然很甜。” 刚才赵大毛的那把牌荒了。重新开打之后,他对何老板说:“老板,以后麻将馆墙上应该贴个‘观牌不语’的告示,不能让观战人员指手画脚,防止不公平的事情发生。” 何老板点点头:“噢,前几天我让赵长胜写个这方面的东西,写好后就挂在墙上,让大家看看。” 第二天下午,黑脸找借口不想上场,等了一支烟的功夫,他见于莲花来了,他就给刘黎明挤了挤眼,便过去张罗着人马和于莲花打牌。他嘻皮笑脸找些借口和人家搭讪,夸人家的皮肤嫩白细腻,发型时髦对于黑脸的夸奖,于莲花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 打了一阵麻将后,黑脸多了个鬼心眼,他起牌时故意把手一抖,一张麻将牌就蹦到地上弹了几下。于是,他便弯腰去捡,趁捡牌的空儿顺势瞅了瞅于莲花的小腿。于莲花今天穿着条浅蓝色的裙子,映衬得她的两条小腿愈发细长圆润,这两条小腿儿还在那儿轻轻地摆动,这更加搅乱了黑脸的心思:啧啧,这腿儿,自生生的,跟莲藕一般 同桌的赵大毛低下头看着地上黑脸撅起的屁股,问道:“黑脸,你是打麻将呢,还是欣赏美人画?” “嘿嘿,毛哥”黑脸不得不站起身来,重新坐在椅子上,干笑了两声:“嘿嘿,毛哥,闷着个嘴打麻将,你说多没味道?” “哈哈哈。”毛哥笑着看了看黑脸,心想,这黑脸,还笑话古独克一球样。 打了几圈,赵大毛听口啦,黑脸看了看他打出的牌子是缺万,就拆开万牌打。过了一会儿,于莲花也把听口牌放在架上。 于莲花这把牌是缺条,黑脸心中窃喜,套近乎的机会来了。他先打了一张熟风缓一缓,不能有什么把柄落在赵大毛的手里,轮到他再次打牌时,他思谋着分析着于莲花听的什么口,大胡还是小胡,他打出了手中的一张八万,这样,要胡也是于莲花胡牌,而毛哥绝对沾不到边。 于莲花把牌推倒,胡啦。 黑脸说:“放炮啦?呀,放炮啦。”扭过脸来对于莲花说:“够意思吧?” 于莲花点了点头说:“噢,够意思。谢谢啦啊!” 赵大毛扭头看了看黑脸,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黑脸的手虽然在桌上往出掏牌,但桌下的一只脚也没有闲着。于莲花在他的上首位置坐着,黑脸的那只脚从拖鞋里抽出来就有目的地慢慢地移动,移动到于莲花裸露的小腿上,他有一种绵绵的感觉。他就这么上上下下地磨蹭了几下,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扭头偷偷地观察着于莲花的表情,看有什么反应。 于莲花正收着pu kè牌,觉得桌子下面有只脚蹭在自己的小腿上,痒痒的不用猜,估计是黑脸的脚丫子,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厌恶。她是干啥的?风月场上好歹也混了一年半载,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里骂道:这个黑脸,没皮没脸的!她把腿往一边挪了挪,眼睛却没有离开pu kè牌,嘴上说:“人家不是已经说了‘谢谢’吗?怎么还” 听到于莲花这么说,黑脸只好无趣无奈地把他的那只臭脚在桌下复归了原位,心里涌起一股醋味,妈的,啥玩意?在歌厅呆了那么长时间,还给老子来这一套?假正经! 通缉令贴出之后没几天,金银街便多了一道风景。一个30多岁的女人每天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她推着一辆自行车,手里拿着一个小喇叭,边走边喊。不管白天黑夜,她都戴着一副墨镜,把一个枕头捆在脑袋上,上面再扣着个洗脸盆,脚上穿着一个塑料袋子当袜子,再穿上一双运动鞋。每天早上四五点或晚上十点左右,在金银街上游走着c“广播”着。自从通缉古独克的通缉令在金银街告示牌c电杆上贴出之后,她就这样,每天在金银街上定时广播:“你们迫害无辜善良人,他废寝忘食,东奔西忙,你们rb人法西斯良心狗叼了,革命形势一派大好,多种树多修路多养猪娃少生孩。为了搞活经济,多么辛苦,多么不顾家,你们迫害你们傻货你们无耻驴子拐弯屁”这时,一个30多岁的女人在麻将馆门前胡乱地喊叫着,喊叫一阵后,就再换个地方继续“广播”。 一些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莫名其妙地听着这个女人的广播。 风,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一种现象,而人欲无节制地追求自由,便成了疯。 金银街上的老住户们看到这一幕,不免心生怜悯:你看看,这个古独克作孽哦,把老婆给害得 古独克不仅坑了别人,居然还坑了阎王爷三百多万元。这只兔子不管远处的还是窝边的,只要是草,一律不放过。 牌友们往住是深陷麻将之泥潭而不能自拔,别看白天打了一下午麻将,大多数人深夜回到家里后手里也不闲着,躺在床上便打开大发开心群再续麻将梦。 扫蹚腿:今天手太背,拜了茅神也没用。 腊梅花(牛牛):心不诚则不灵。 金枪不倒:嘴馋,谁让你多次偷吃关公爷的贡品 左轮sh一u qiāng:情场赌场水火不容,那头兴来这头背。 扫蹚腿:(三个滴着眼泪的光头人图案)冤屈啊,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也行,结果两个场都不如意。 金枪不倒:天上掉下个林霉霉,你霉到家了。哈哈。 扫蹚腿:日你。逃得跪搓板,难逃门口站。 美丽天地:(三杯冒热气的茶水图案) 扫蹚腿:芳姐,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睡不着呵,想 美丽天地:(三把冒着火星的铁锤) 腊梅花:砸黑脸!我(开口大笑的图案)。 扫蹚腿:(露着几个大板牙的图案)。 馏冰糕:黑兄,今天手气如何 扫蹚腿:(一个哭泣的图案)冰糕小弟呀,大冬天吃你,透心凉哇。 馏冰糕:做慈善事业也好。 扫蹚腿:先让他们给我攒着,到时连本带利一块儿还。 腊梅花:(一个跳舞小姑娘的图案)黑脸,一如既往。 美丽天地:(三个掩嘴而笑的图案) 左轮sh一u qiāng:(一个关灯睡觉的图案) 明爷:发放一个红包(一个“用红包摆平的事情,咱就不多说话了”的图案)。 金枪不倒:日他的,原来都潜水呀,一见红包就冒泡。明爷,我没抢上(一个哭泣的图案)。 左轮sh一u qiāng:还是明爷潇洒(三个大拇指图案)。 腊梅花:谢明哥。 扫蹚腿:明爷好,我抢的最多,嘿嘿。 金枪不倒:毛哥,没睡觉 左轮sh一u qiāng:嘿,见钱谁能睡着 胃痛:明哥好。(三杯热茶图案) 拖拉机:明爷好,炒股又挣了? 明爷:没多少。 喇叭花:明哥大方,50元的大红包,(一个小娃娃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图案)继续。 康庄道:明爷好。(三个v字图案) 二踢脚:谢谢。 金枪不倒:操,原来这么多潜水的,让明爷的大红包钓得都冒了泡。 麻将,虽然增添着人们的乐趣,淡化着人们的烦恼,拓宽着人们沟通的渠道,但也同时消蚀着人们的意志,膨涨着人们的贪欲,弱化着人们的信仰。 看见这么多人突然冒出来争抢红包,馏冰糕(赵长胜)心想:一个群里若没有红包,许多人潜水就不愿冒泡。他又想到了工作,工作中如果没有激励机制,则会死水一潭,就如微信群里没有红包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麻将馆的“八荣八耻” 第十一章麻将馆的“八荣八耻” 据说,唐代就有各类骰子,人们闲暇时节聚在一起玩玩,逗乐解闷。到了宋代,民间也有玩梭子骨牌的,要靠据一方;还有玩钱币的,中间有一孔,也就是万,一万二万就这样来的,钱币上还有一个个洞眼,饼(筒)就这样来的,条子则是串钱币的绳子;总之,这万c筒c条都与钱有牵扯。有了筒c梭c万,结合起来就有新的玩法。宋代时宋徽宗皇帝最喜欢这类玩意。这人一要着迷,干活就有了动力。于是,宋徽宗在宫廷考究了几十年,结果连大宋江山都丢了,你看这玩牌厉害不厉害? 明朝时,郑和下西洋,多少条大船没明没夜地在海上航行。士兵们在船上无事,便想着法儿消遣光阴。有一位将军姓麻,对这玩意特别着迷,也喜欢研究打牌的一些技巧,士兵们都称他麻将军。时间长了,船上的人们把这套牌就叫麻将。当时,葡萄牙人已将西方纸牌带了进来,也加以参照柔和在一起。现在就有了123456789 万,梭(条)c饼(筒)。郑和将其麻将带回朝廷,一直研究不断,到了晚明,一个皇帝研究麻将四十年,三十几年居然不上朝,将一个大明江山几乎毁掉这样,麻将牌终于诞生,由于达官贵人沉迷于此,荒废了正业。尽管北宋灭亡的原因很多,但麻将的兴起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你看这麻将牌,它有多大的魅力,多么的厉害? 在海上航行最担心什么?当然是风。东c南c西c北c风都得注意。这样,才可保持正确航行的方向。由于下西洋是沿着海岸线前行的,岸边有很多人们不认识的怪物,也被演绎着进了这副牌。或为安全,或为乐趣,就要射击这些所谓的妖魔鬼怪。于是,这套牌在有了筒c梭c万,有了东南西北风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妖(幺)。 到了元朝,蒙古兵侵入中原后,闲暇时,蒙古兵也喜欢玩这类玩意。他们骑在马上射箭射中了,就是“中”,就可以发钱币,那就是“发”;不中,就白,白忙乎了一顿,“白板”就是这样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条c饼c万c东c西c南c北c中c发c白c幺(妖)集思广益,群策群力,便有了麻将的雏形。 后来,麻将之风越刮越猛,吹遍了大江南北,人们赌博的兴趣也越来越浓,不仅和别人赌,而且和自家人也赌,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赌博场上无父子”的传说。为了赢钱,偷牌c换牌c捣鬼等各种各样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古人云:“食色,性也。”其实,还应该再加一字才更为准确,那就是:“食色赌,性也。” 看来,不规矩的事情由来已久,不但现在有,古代就有,根不正,苗不红。 隔了几天,赵长胜来到麻将馆,他把经过几次修改的游戏规则交给了何老板。 何老板把底稿看了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就让容嬷嬷拿过一条中华烟要酬谢赵长胜。 赵长胜摆摆手:“哎——老板,你这就见外啦,咱帮老板做点事,完全应该的。” “你看,长胜,你写这么个东西多不容易?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来,拿上。”说着把那条香烟硬塞给赵长胜,之后又安排人找家印刷公司把这个规则喷涂出来挂在墙上。 第二天下午,牌友们来到大发麻将馆,一进门就看见墙壁上贴着的那张油光纸,上面印着大发麻将馆的“八荣八耻”: 以准时到场为荣,以拖泥带水为耻; 以观牌不语为荣,以通风报信为耻; 以切磋牌艺为荣,以指桑骂槐为耻; 以落地生根为荣,以弹簧之手为耻; 以大牌杠开为荣,以无口诈胡为耻; 以荣辱不惊为荣,以怨天尤人为耻; 以把把清账为荣,以摔牌赖账为耻; 以血战到底为荣,以赢了就走为耻。 刘黎明看见墙上贴的“八荣八耻”后就对赵长胜说:“哎,这规则写的不错,干啥都得讲个规则,江湖有江湖的规则,打牌也该有打牌的规则。说实话,有许多人到麻将馆来,图的是来散心开心,赢点是手兴,输点是手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有的却是想靠捣鬼来发些不义之财,这就让人不舒服,从心里瞧不起他,赢钱了可输了人。” 黑脸也过来逗了逗赵长胜:“长胜,等会儿让老板给你买几支冰糕,再馏一馏,犒劳犒劳你。”小时候,赵长胜的奶奶曾给赵长胜馏过冰糕,结果揭开锅时,冰糕早到了篦子下面,化成水啦。 上世纪八十年代麻将馆兴盛之初,打牌人中就有少部分人浑水摸鱼,有的是两三熟人装作陌生人挤兑一个牌友,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姐妹,有的是夫妻,他们为了打牌赢些钱,可谓搜肠刮肚不择手段。时间长了,被人们识破后群起而攻之或挨揍,这一行生意才逐渐冷淡下来。可时隔不久,新的手法又应运而生,一人打牌,一人在旁边若无其事地放哨c示意来坑害其他牌友。 所谓放哨c示意,就是两人事先商定暗号,如果别人听口后胡的是条上的口,放哨人则按眉毛,眉毛像条;如果是饼(筒),则摸鼻子,鼻孔如筒;如果是万,则摸嘴巴;如果是风,则摸头发,微风一吹,头发飘扬再精细明确一点:咳嗽一声,就是听口牌在一至三条(万c饼);两声则为四至六条;三声则为七至九条。如此“”,自家人就无所顾忌地打牌,保证不会点炮。 前几天,赵大毛听口后,黑脸看见于莲花起了一张她不要的点炮牌,就偷偷地用脚在下面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示意于莲花这张牌危险。 于莲花手里拿着这张牌,犹豫了一会儿就把牌插回牌里,打出了另一张。 赵大毛是啥样的人精?他从黑脸刚才细微的动作中早就看出这家伙的用意,心里火狠狠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吭声。他在心里骂道:什么玩意?心里就鼓捣个如何猫能偷了腥。 一天下午,周芳芳下车后刚走进大发麻将馆就接到了弟弟的diàn huà。 弟弟在diàn huà里求她给办点事情。弟弟说他和几个搞房地产的朋友想在白马市南郊区批块地方准备修建个厂房,听说姐姐认识市土地局的田副局长,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周芳芳拿着sh一u ji又走出了麻将馆的门外,悄悄说:“南郊区不是要修建全省的大学城吗?南郊区的地皮紧张,好多人盯着,不好办呀。” “姐姐,我好办还麻烦姐姐吗?正因为不好办才麻烦姐姐给帮帮这个忙。” “哪——那我试试看吧。” “姐姐,好姐姐,你说什么也替弟弟办成这件事情。我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锤子买卖啦。” “噢,我知道。”她明白弟弟目前的处境,前几年弟弟因为倒贩建材被人蒙了一笔生意,亏了70多万,债台高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是靠亲戚们的接济,现在弟弟才勉强糊住个嘴。 何老板看见周芳芳进来又出去打diàn huà,便给她亲自动手泡上了茶。 周芳芳接了弟弟的diàn huà后,站在原地想了想,无论如何这次我得帮弟弟的忙。于是,她给田hé pg打过sh一u ji去,问局长忙啥呢,几天不见啦。 sh一u ji里面传出亢奋的声音:“哟哦!芳芳?这几天手气怎么样?赢了,好。有何指示,请讲。喔,南郊区?这地方不好办呀什么?说东道西,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嘛。不过这事情确实有点难度,困难大得很。这样吧,我想想办法你告诉你弟弟,把相关的手续先抓紧办了,我看能不能打个擦边球下午,等快下班的时候,我尽量过去。再见。” 打完这个diàn huà,她就给弟弟通了diàn huà,告诉他快点bàn li前期相关的手续,田局长已经答应帮忙啦。 弟弟听说这事情有点希望,高兴得把声音压得很低:“姐姐,如果办成这事,我就能狠狠地赚一笔,先围起个圈,再闹几个简易房在那里蹲着,占个十几亩的地方。据可靠消息,一个设计院的朋友悄悄告我,南郊区一修大学城,到时候转手一卖,赚个几百万绵绵的,我就不说了,姐姐,真是我的好姐姐!哈哈。” “先别笑嘞,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完她把sh一u ji放进包里,才款款地进了麻将馆。 何老板见周芳芳进来了,笑盈盈地迎上去说:“看见你在外面打diàn huà,我给你把茶泡上了。” “谢谢,谢谢。老板,你这样对待牌友真让人感动。” “哎,牌友是我的上帝,理应得fu u好。” 周芳芳和毛哥c瘦猴精c张双鱼打开一锅。 刚打了几张牌后,瘦猴精就听口了。 周芳芳今天下午心里高兴,拿起牌来只要是自己不需要的拿啥打啥,一点也不在乎,潇洒得很,完全没有平时打牌的严谨。当她拿起一张三条时,考虑也没考虑就打进锅里,结果给瘦猴精点了个七小对,出了35个点。 这一锅打了不到三圈,周芳芳就塌锅了,仅她给人点炮就出了80多个点。付钱之后,她乐滋滋地说:“再来一锅。” “看人家周姐,打牌的风格,就一个字,爽。”瘦猴精由衷地赞叹道。 下午五点多,田hé pg倒背着手来到了大发麻将馆。这次来他没在一楼老头老太太那里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二楼。 周芳芳见他来了,就说:“田局来了,快坐。今天晚上我请客。” 田hé pg说:“还能用你请,我请。” 其他人倒没有在意什么,赵大毛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一直送他俩下楼。 两人从麻将馆出来后,他们在就近的一家酒馆吃饭。包间里,周芳芳和田hé pg相对而坐。周芳芳平时开车,一般不喝酒,今天却举起了盛着葡萄酒的酒杯。 酒馆内播放着缠绵的《回家》,萨克斯吹奏的乐曲给人一种温馨c惬意的感觉。 周芳芳微笑着看了一眼田hé pg,然后把酒杯举起来,说:“田局,来,真诚地敬你一杯。” “客气什么。”田hé pg也举起酒杯,含情脉脉地和周芳芳递过来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口。 周芳芳甜甜地说:“那天,我办事回来正好看见那个拉二胡的老头要给你下跪,你急忙搀扶住人家。绅士风度呀。”说着投来赞许的目光。 “哪里哪里?一个卖艺的老人挺可怜的,就是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周芳芳又与田hé pg轻轻地碰了一下酒杯,说:“田局,我这个弟弟,唉,怎么说呢?如今,我求你给办办这个事情,给你添麻烦啦。” “哎——这不是见外的话吗?你跟我,谁跟谁呢?实话讲,现在上面对土地这一块抓得那是相当的紧,不比往常啦。” 一听这话,周芳芳说:“请田局不要推辞,好好给想点办法。” “不过,事在人为嘛。若是别人我肯定是一口回绝,上面有指示,但对我们的大美人,这事嘛还是有考虑余地的。” 听着田hé pg的话由多云转晴,周芳芳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求田局多多关照。再敬你一杯。” “好的,美人儿。”田hé pg下意识地去掉了“我们的”三个字,他看了看四周之后,悄悄地说:“这事情得抓紧办,不要拖延。” 周芳芳点了点头:“事情办成之后,我得好好感谢你田局呀!” 小时候过中秋, 嫦娥的故事根本听不进去, 心里老想着月饼。 现在过中秋, 月饼根本吃不下去, 心里老想着嫦娥 自从那次散步中看见周芳芳后,周芳芳的倩影就常常光顾于田hé pg的梦境。两人一起郊游,一起登山,一起赏水,甚至有次还到宾馆里开了个房间每一次醒了之后,田hé pg在兴奋之余不免有些失落。如今,云缝间透出一丝亮光来,他觉得这次机会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放过,要让梦里的情景变为现实。田hé pg在sh一u ji微信上看到了这首小诗,就想这首诗道出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声。他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八月十五前家里买个月饼还得几个人分着吃。那时,他认为月饼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美餐,虽然分给自己的那一小块早已吃掉,但几天后仍咂巴着嘴巴回味着月饼带来的余香和快乐。尤其是当上土地局副局长之后,全国各地各式的月饼由找他办过事情的老板呈送,其中有一块盘子那么大的月饼价格就8000多元,这个月饼除面食图案与各种配料外,还有金元宝c银元宝各一个,两个元宝就像两位门神一样恪尽职守,守护着那块价格不菲的月饼。如今,他该吃月饼的时节,胃口都不太喜欢月饼的味道,而心里却惦记着那遥不可及的嫦娥。此时,当他和周芳芳两人在酒馆内尝菜品酒时,“心里老想着嫦娥”惶惑中他感到那翩翩起舞c冰清玉洁的嫦娥正驾着祥云,伴着瑞气朝他翩翩飞来坐在他的对面。而此刻坐在对面的周芳芳的一颦一笑举一动都像u盘一样照单全收,烙在他的心上,以至于周芳芳叫fu u员过来低头从包里掏钱付款时,他才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急忙把早已备好的饭钱抢先递到fu u员面前,并回首向周芳芳一笑:“你请客,我埋单。” “不行不行,这次我得付费。”周芳芳说着从包里掏出钱来把钱递给fu u员。 田hé pg伸手拦住了周芳芳的手,冒了这么一句让他倍感得意的话:“让ěi nu埋单,是男人的耻辱。” 阎王爷说啥也没想到这次到大发麻将馆消遣消遣,就和黑脸闹了个别扭,气得拂袖而去,也未叫车过来接他,自己就溜达着走回家去。公司这一段经营有些困难,焦炭价格又跌了几次,每跌一次价就像有人拿刀剜他一次心头肉,今天想去麻将馆开开心,结果遇个黑脸这个死犟杆。他也知道黑脸原先就是个难剃的头,这几年黑脸在城管队习惯了对小商小贩吆五喝六,惯了些毛病。本来咽不下这口气,是何老板和那个美人在场劝架才给了她们个面子。他又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个规模企业的老板,多多少少有点身份,不能像以前那么随随便便了。如果真要和黑脸动手,传出去脸面上也不怎么好看。 这时,马仔冯臭牛来到家里,见阎总脸色不悦,就问什么事情惹得阎总生气。 阎总轻描淡写地说了打牌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冯臭牛听罢,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阎总,我找几个人去教训一下黑脸,让他也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阎王爷摆摆手:“哎,小事一桩,过去就过去了,都是街坊邻居的。” 过去就过去了?阎王爷虽这么说,但冯臭牛不这么想。这些年来,我们跟着阎总吃香喝辣,走南闯北,香港澳门经常转悠,还不是靠着这棵大树如今,阎总竟受黑脸的气,那还要我们这些跟班的干啥,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关键时刻不显摆一下忠心,啥时才显摆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胸脯,说:“阎总,这点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闹点小麻烦,让那个家伙哑巴吃黄连,长点记心,他别以为谁都是摆地摊的小商贩。” 阎总未置可否。 冯臭牛出去之后,通过自己的渠道打了个diàn huà就把黑脸的车牌号码搞定。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冯臭牛兜里就揣了把锥子来到大发麻将馆附近等待机会。可在这个时间段,断不了有打牌的出门回家,他就在别的地方转了转打发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多,才有机会下手。他从一棵大树的背后走出来,再次确认四周没有别人才掏出锥子走过去,瞅准黑脸的小车后轮胎猛猛地扎了两下,轮圈就压在地上。刚把两个后轮胎扎破,就见有辆小车朝大发麻将馆开来。 第二天上午,黑脸来到麻将馆门前,把他的车小心翼翼地开到一个补胎铺儿补胎。 补胎师傅看了看拆下来的内胎,指着内胎破了的地方,说:“你看,这是锥子一类东西给扎的。不好意思,这一段你惹下谁啦”补胎师傅抬头看了一下黑脸。 “谁知道呢?嗨,你补你的胎就行了,那么多废话?” 师傅见这句话让客户不高兴,就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忙着自己的活计。 黑脸看了看内胎,掏出烟来给了师傅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究竟是谁干的这缺德事。古独克吗?不可能。这王八糕子现在正被通缉,金银街的告示牌上甚至电线杆上都贴着通缉令,他现在躲都来不及,还顾得上干这偷鸡摸狗的事阎王爷也不可能,虽说那天打牌闹了个别扭,可他好歹也是规模公司的老板,是个有点身份的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他会挂在心上?麻将馆的现在有的是时间,他把那些牌友都细细地筛了一遍,认为也不可能。哪究竟是谁干的他陷入茫然之中。正在这时,他见何老板路过这里,就跟老板打招呼:“老板,干啥去?” 何老板说:“订做些月饼,再买些东西,中秋节前给牌友们分发下去。” “哎,老板,前年中秋节给大家发的卡,300元,省事。去年,是床上用品加几斤月饼。今年这是咋啦,怎么就点月饼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啦。” 老板苦笑了一下,说:“八月十五发月饼,实用点吧。现在单位都不敢发东西了,好多私营企业也乐于找个借口能省则省,咱麻将馆给补发一下。” “嘿,老板你省了钱,牌友们还得感谢你让大伙儿能吃上月饼嘞。” “你这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 “嘿嘿嘿” 时间就是金钱。这几天,周大彪在bàn li占用土地手续中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份量。他开着车拉着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就把前期的相关工作准备好,急哈哈地就差田局长盖章了。这天下午,得知姐姐芳芳在大发麻将馆修长城,便驾车来到麻将馆门前,打sh一u ji叫姐姐出来一下。 还好,周芳芳不在场上,接了diàn huà后就走出门外,看见弟弟在小车旁笑盈盈地站着。她接过弟弟手中的那一撂手续表,问道:“彪彪,都办完了” “办完了。几个哥们帮的忙。昨天晚上,我请朋友们喝了酒。现在就差盖章了。姐姐,我说今下午你就别打牌啦,这事当紧呃。” 周芳芳点点头:“好的,啥轻啥重,姐姐懂得。你忙吧,我这就给田局打个diàn huà,看他在不在办公室” “嗯。哪我走了。哎,姐。”周大彪打开车门又转回身来,“姐,昨天晚上,我梦见一只大公鸡站在咱旧家的房顶上,扬着脖子咯咯咯叫呢。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兆头?大红公鸡站在高处,声音老高呐。” 周芳芳笑了笑,看着弟弟圆乎乎的脸,心想不管怎样,我一定想办法办成这事,帮扯一把弟弟,让他手头宽绰些,家里日子也好过些。便说:“但愿如此吧,我会尽力的。” 弟弟笑着点了一下头,钻进小车鸣了一声笛就走了。 周芳芳站在那里目送着小车驶上马路后,双手合一放在胸前,心里默默祈祷着:佛祖啊,保佑弟弟家里的生活早点好起来。默默祈祷完毕,她顺手就从包里掏出sh一u ji拔打田hé pg的sh一u ji号。 田hé pg拿着支毛笔站在办公室的一张桌子前练着书法,听见有人敲门,就说:“请进。” 这时,王家庄煤业公司总经理王小光打开门,先把脑袋探进来。他见田hé pg正在一张桌子前练毛笔字,就走过来看了看,不失时机地夸局长的书法:“啧啧,这字!正好,最近我们公司盖了个职工食堂,田局啥时给题上四个字?” “职工食堂?”田hé pg问了一句。 “是的。请田局给我留个墨宝,我回去弄个匾挂在食堂门前。” “好的。”田hé pg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悠悠地写下四个字:“职工食堂”。 看着这四个字,王小光如获至宝:“哈哈,田局长这字一挂起来,我们那职工食堂就风光多了!” 田hé pg笑了笑,在笔架上搁下毛笔,在毛巾上擦了擦手,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高背椅上,笑眯眯地看着王总,问道:“王总呐,最近忙吧?” “就那么回事,都是公司的一些破事儿。”王总笑着先给他点着烟,然后不停地忽颠着脑袋:“哈哈,田局这次关照我们啦,这事情我知道。田局,您啥时有空,就到我们王家庄?嘿嘿,要说我们那里别的倒没啥,但要说尝尝野味,那绝对没啥问题。田局,我们那里离山近,沟沟叉叉的,兔子野鸡有的是。”然后他压低声音:“嘿嘿,不好意思。田局,这是润笔费,一点小意思。”说着王经理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小黑包就往田hé pg的手里递。 田hé pg看着王小光递过来的小黑包,急忙摆着手:“哎,干啥,你这是干啥?不用不用,咱公事公办,至于写几个字,无所谓。” “哎,田局,您看您,这事儿没你就办不成。中秋节快到了,不意思意思哪里行?再说,田局刚才给我们矿上又赐了墨宝。田局,我也不知你平时爱抽啥烟,你自己看吧。”说着,王小光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报纸就盖在已放于桌面的小黑包上。 “嗨,这——”田hé pg刚说了半截话,这时他的sh一u ji响了。他低头看了看,是周芳芳打来的diàn huà。 “田局,哈哈,就这吧,您忙。我到市里还有点别的事情,走了。”王小光走到办公室门前又转回身来,满脸堆笑:“田局,有空一定到我们那里,吃些野味,赏我们个脸。” 田hé pg从办公桌旁走过来和王小光握了一下手,“好好好,有空就去一下。” 王小光走出了办公室之后,回头想跟田hé pg再打声招呼,谁知人家并没在门口露下头。 田hé pg在办公室里惦记着周芳芳的来电,实在没有时间再招呼王小光。 王小光一边下楼梯,一边在心里嘀咕:什么东西你还他妈的人模狗样财务科长来,你当着人家的面,把已经盖章c办好的证件往抽屉里一放,说让你们矿长来拿吧。这话什么意思,当谁小孩耍呢?操!该办的事情还害得你老子再跑一趟。那五万元就当一不小心让狗给叼了!他只顾这样想,快下完台阶时,迈出的一条腿多下了一个台阶,闪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急忙用手扶住了楼道的墙壁,站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定定神,扭头瞅着田hé pg办公室的门口,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日煞你先人!差点闪了大爷的腰!” 周芳芳给田hé pg打通sh一u ji后,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麻将馆。 这时,何老板走上二层对大伙儿说:“哎——哎,各位牌友,八月十五快到啦,咱麻将馆这次给大伙儿准备了点礼物,每人五斤月饼,一桶银龙油,回家时你们拿上。祝大伙儿中秋快乐。” 有几个牌友不冷不淡地附和着“谢谢老板。” “五斤月饼,也行,现在过中秋,单位也不发月饼了,凑乎着吃吧。”瘦猴精说。 黑脸问道:“哎,老板,不知这银龙油是不是转基因的听人们说吃转基因的东西不好。” 老板说:“呀,这我可不知道,在超市买的。月饼是王婆月饼zhuān ài店订做的。” “王婆月饼”是白马市一带有名的月饼,其特点为持制配方,油而不腻,酥而可口,绵香绕舌,手工制作,特别适宜于牙齿不好的老人食用,为当地名吃。 事情就怕比较。往年八月十五前夕,大发麻将馆给牌友们发的礼物都是精制的瓷器和月饼c水果,或者薄棉被c水果加月饼,或者直接发给牌友们购物卡。今年倒好,减去水果不说,还用一桶银龙油替代了其它东西。 瘦猴精说:“我听说这条街上的乐乐麻将馆人家是记积分,直接给打牌的发卡,都方便。老板,我建个议,咱这里也仿照一下怎么样?” 别看何老板平时说话滴水不漏,可面对瘦猴精突然出的难题有点应接不暇,心想这瘦猴精就是能跟风吃屁。我现在心里多难受呀,讨债的都应付不过来,你还给雪上加霜?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何老板笑着说:“瘦猴精这个建议不错。这次就这吧,等以后我看看,咱们该学习人家的长处就学习。” “等以后?”黑脸说:“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算了算了,一家哪能跟一家比?何老板平日对大家不薄,咱们都担待着点。”周芳芳说了这么一句给何老板解围。 黑脸瞟了一眼周芳芳,说:看看,看看人家芳芳,人漂亮,说出的话来老板也爱听。人耐看,话耐听。不说了,为了响应芳芳的号召,说着看了瘦猴精一眼,“就这吧?” “算我多嘴。对,响应ěi nu号召,继续打牌。” 见大伙继续打牌,何老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麻将馆,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虽然周芳芳给何老板化解了危机,但何老板听着刚才大家的叽叽喳喳,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想今年的礼物确实有点寒碜,但也只能这么将就了,这一段家里的钱捉襟见肘,被一些债主讨走了不少,但她此时此刻不能透露这方面的丝毫信息。昨晚,老公打来diàn huà让她早点回家。她就委托一个亲戚代着照管一会儿麻将馆,收下台费。回家后,见老公和几个她不认识的人坐在沙发上抽烟,闷闷不乐。一看这场景,多日的忧虑就把她的心给提到嗓子眼上,讨债的来了。 儿子卫新民跑了几天后,单位领导见他超过假期也不来上班,便打diàn huà叫来那个平时和卫新民关系很铁的年轻人,问卫新民为啥还不来上班那个年轻人见瞒不住了,只得把卫新民到澳门赌博输了钱的事情说出来。单位领导问这事确切吗年轻人又把卫新民给打diàn huà的事和盘托出。领导听后就有点恼火:“这个卫新民,操蛋!他说他姥姥病故,请几天假,原来是他妈的到澳门赌博,尽说假话,当初我是看他爸人不错的份上,才答应他来单位上班,谁知” 这个领导又给老卫打diàn huà:“老卫兄啊,儿子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了。唉,这浑小子他前几天告家里的是单位派他到jl出差。” “什么到jl出差这小子,两边都说假话呵,老哥你看这事闹得” 卫新民躲债之前,共打了两个diàn huà,一个是给他妈,另一个就是给单位这个铁哥们,此外,他还和这个铁哥们借了两万元。 卫新民跑了的消息不胫而走,接踵而至的便是讨债人昨晚,何老板两口子到凌晨三点钟给了些钱才把几个讨债人好歹打发走。身心疲惫的何老板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再看眼前由礼物引发的情景,不由得鼻子发酸。 其实,大发麻将馆的一些牌友也知道老板儿子卫新民跑了的事情,其中几个牌友还是债主。之前,卫新民找借口说倒贩二手车向明爷借了五万元,借瘦猴金一万五,借毛哥五万元,借于莲花一万元,替黑脸把一辆七成新的大众轿车买了56万元,卖车款至今也未给黑脸,说他先用几天如今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们也只是在私下议论,各自忧心如焚,猜想何老板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碍于面子,谁也不愿意先捅破这张窗户纸。 刚才由礼物引起了人们的议论,七嘴八舌的,闹得老板有点难为情。人们想想,平时何老板待人也不薄,再一个此时此刻的何老板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五斤月饼就五斤月饼吧,银龙油就银龙油吧,尽管这油网上说是转基因大豆榨制的,人吃了不好,但这也怪不得何老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小伙子的尴尬 第十二章小伙子的尴尬 ,如果没有法律和道德的制约,就会为潘多拉盒子的打开助纣为虐。 麻将馆二层楼上又恢复了原先的场面,各自操心手中的牌,盯着打在锅里的牌,希望下次起张有用的牌。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来到麻将馆想打麻将,这个小伙子是第一次来大发麻将馆,老牌友们都怀着戒心不想和他打。他掏出芙蓉王香烟挨着麻将桌给大伙儿散烟。 香烟是社交场合撬动心灵的杠杆。 大伙儿见这个小伙眉眼还周正,在麻将桌边坐着观战的李贵宝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凑一桌打打牌好早点回家,就对周芳芳说:“打一锅吧?坐着也是坐着,闲得心慌。” “打吧。”周芳芳打牌一般不挑三拣四。 李贵宝c周芳芳还有赵长胜和那个小伙子就凑成一锅开打。 打了几圈后,李贵宝的牌特别兴,心里想啥牌来啥,不是臭胡,就是坎摸。 赵长胜说:“呀,宝哥,你能不能悠着点?把我们打得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周芳芳也帮着腔,一边掏牌一边说:“就是呀,宝哥。掏牌都来不及。” 那个小伙子倒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难看。 李贵宝笑了笑,“这牌真怪啊,有时是想啥不来啥,急死个人。有时呢,哈哈,打错的牌又跑来了。” 正说着,李贵宝坐庄的牌来了个天听(即一起牌就听口的牌),他把听口的牌往牌架子上得意洋洋地一放,咧了咧嘴说道:“不知缺啥。” “天听?听天由命吧。”赵长胜感叹了一声。“这牌,这牌叫人咋打呢?不知宝哥缺啥的牌。”他用手挠了挠头,“没办法,不要啥打啥?”说着一只手捂着牌面慢慢地打出来,眼睛却盯着李贵宝的表情。 “什么?别捂着牌。”李贵宝说着伸手去拨拉开赵长胜的手。“要是打在锅里,我可告诉你,你就是再捂着也不行。” “五条。”赵长胜松开手,生怕碰了地雷。刚才,他又起了一张自己不要的生牌,嘴里叨念着:“雨,是越下越大了。” 这时,李贵宝笑着说:“坎五条,龙。”李贵宝双手把扣到的一溜牌往起翻,刚翻了半截就把牌又扣倒。 “啊呀!宝哥,你还吓死个人!”说罢,赵长胜用手捂着胸口故作惊讶状。 周芳芳说:“宝哥,给长胜个面子算了。” 李贵宝说:“嘿嘿,很想给,但不行哇。” “哎,宝哥,你今天来是不是挑了个黄道吉日?”赵长胜问道。 “能挑啥?我每天来。输得多呀。” 周芳芳淡定地说:“一家上架正常打。”说着打出了一张二饼,没事。 轮到小伙子出牌了,闲置着一张二饼,他跟着打。小伙子抽屉里的pu kè牌也不多了。 把听口牌上架之后,就可以看别人的牌了,这是麻将馆的规矩。 李贵宝扭头看了看赵长胜的牌,没点炮的。他又把脑袋转到小伙子的牌上。小伙子的牌不错,二万三万的龙。 若说打牌给人点炮,谁也不愿意,除非是在某种特定的场合,有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想取悦于别人才有意识地专门点炮。 那个小伙子把牌子扣到往麻将桌边缘一磕又重新竖起来,一溜牌排列得整整齐齐。小伙子自言自语:“这打啥呀?啧。”考虑了一会儿,打出了一张北风。 李贵宝慢慢地把牌翻过来。 一见上家把牌亮倒,小伙子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仔细地看着李贵宝的牌子,是七小对,妈呀!包了庄家的七小对是三十七个点,而他的抽屉里只有六个点子,塌锅了。 周芳芳和赵长胜也是剩六个点子。 “出钱吧。”赵长胜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从兜里掏钱。“宝哥厉害,一吃三。哎,宝哥,这比在菜窖子里挖煤还来钱快。” “哪里哪里?别胡扯!上货(掏钱)吧。” 赵长胜扭头一嗓子:“台费——老板。” 何老板从楼下走上来。 赵长胜和周芳芳分别拿出钱来,各自把一千八百八十元给了李贵宝。 那个小伙子塌锅,得出两千元。小伙子没有马上掏钱,却掏出sh一u ji,慢慢地拨弄着号码,然后把sh一u ji贴在耳边认真地听着。 不着急,慢慢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李贵宝耐心地等着。 赵长胜点着一支烟仰着脸悠悠地抽烟。 周芳芳掏出sh一u ji看有没有什么未接的diàn huà,她心里惦记着田局的来电。 那个小伙子对李贵宝说:“大叔,请等一下。”说着继续拨弄着sh一u ji号码。 何老板从对边走过来问道:“咋了?” 那个小伙子抬起脸来看了看何老板,说:“我给朋友打个diàn huà。今天出来没带钱,让他们送过点钱来。” “是吗?那你打吧。”何老板说。 小伙子低着头继续摆弄着sh一u ji 何老板仔细看着小伙子的举动,觉得有点不对劲,“哎?小伙子,你不是拨sh一u ji号吧?” “拨了呀?哎,怎么对方没反应。”小伙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对呀?”何老板说:“我看你就没有拨出完整的号码,对方怎么能有反应?” 何老板这么一说,小伙子知道遮掩不住什么了,就坐在椅子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不自在。 “哎,小伙子,你是不是就没给人打sh一u ji?”何老板看着那个小伙子问道。 这时,小伙子不敢看何老板一眼,他把头低下,没有吭气。 看见这情况,李贵宝就站起身来,瞪着小伙子:“你这后生,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 几桌的人都围过来看是咋回事。 这时,黑脸从另外一张桌旁光着膀子走过来,他用叠在一块儿的中指和食指敲了几下那个小伙子的脑袋,问道:“嗯?怎么回事?” 小伙子抬头看了看,见黑脸满脸横肉,胳膊上还纹着一个蝎子的图案,尾巴翘得老高。他的脖子粗得和脑袋一样的粗,身体敦敦实实的,像铁塔一般墩在地上,越发不敢吭气了。 “哎,问你呢,哑巴啦?”黑脸冲着小伙子吼道。 “我我给朋友们打diàn huà,他们他们都没接。”小伙子嗫嚅地说。 “小伙子,我在一边看着呢,你就没有拨一组完整的号码呀。”何老板说。 小伙子看了看何老板,心虚,没敢反驳。 何老板慢慢地说:“小伙子,你来玩,身上得装点钱啊。来这里也可能赢,也可能输。不敢不装点钱就来呀。” “噢,他妈的!空手套白狼来了。”黑脸骂道:“我这一段时间闷得手有点痒。”说着就后退一步,扬起巴掌 何老板一听黑脸说他“手有点痒”就觉得不妙,便多了个心,此时又见黑脸抡起了手臂,她手疾眼快,急忙架住黑脸的胳膊,劝说着:“不敢,不敢!” 黑脸摇了几下,何老板的两手紧紧抓住他的那条胳膊不放,知道老板怕自己惹下什么麻烦便松了手,但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那个小伙子。 看着这场面,小伙子的心里有点颤抖,恐惧c羞愧像两只虫儿爬在脸上,浑身上下感到不自在,做下这丢人现眼的事情,躲是躲不掉,逃又逃不了,只好在椅子上趿拉着脑袋,领教着大伙儿眼神的抽打。 见何老板这个态度,李贵宝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他说:“小伙子,你说今天这事儿咋办吧?嗯?”他表面上是说给小伙子听,其实是说给何老板听的。 小伙子一脸的无奈:“大叔,今天我我确实没钱。本来过来想想赢点,结果”小伙子红着脸,断断续续地回答。 “嘿嘿。”瘦猴精鄙夷地笑了一下。 “哎,你叫什么?在哪工作?”何老板问道。 “我叫丁国勤,现在,还没工作。毕业后一直在家里闲着,找也找不到工作。” “是吗?哪个学校的?”何老板问道。 “市职业技术学院。” 看着丁国勤垂头丧气的样子,何老板的心有点发软,触景生情,她又突然想起自己在外躲债的儿子,现在也不知咋样了,心里发酸,乱麻一团,她叹了一口气,说:“啊呀小伙子,你能明天把钱送过来吗?” 小伙子抬头看了看何老板,“阿姨,这个——这个——” 见丁国勤这样,何老板心里明白了什么,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这时,一直只看没说话的周芳芳给丁国勤解了围:“这样吧,小伙子,你走哇。今天这钱我替你出了,但要记住,以后没钱就不要来这里玩,先找工作。你走吧。” 丁国勤听周芳芳这么说,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周芳芳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大姐,谢谢大姐。”说完后在一群人的视线里灰溜溜地下楼去了。 丁国勤走后,周芳芳从包里掏出两千元钱递给李贵宝。 见周芳芳把钱递给李贵宝,何老板不由地说了声:“这——” 李贵宝接过周芳芳递过来的钱后,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哎,这钱,我看算了。刚才没有给长胜面子,现在给你。这钱,我不要啦。嘿嘿,说实的,咱也不是图这钱,主要是来图个高兴。谁让咱遇上这么个没工作的后生,算了,反正我也不输。”说着又把钱给周芳芳递回来。 周芳芳摆摆手:“不,应该给你的,应该的。” 李贵宝硬给周芳芳把钱退回去,“算了,算了,说不能要就不能要。” 看着这一幕,何老板冲李贵宝点点头,又朝周芳芳点点头:“啊呀啊呀,你们二位我谢谢你们二位。芳芳,哪——你就收起钱吧。” 闹心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赵长胜说:“现在的学生,毕业了大多不好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业形势这么严峻,可怎么又听说要延长退休年龄呢?一方面是就业难,一方面却要延长,纠结哦。” 瘦猴精接上赵长胜的话题:“哼,当官的赖着不想退,在位上多好啊!我们单位有个科长,也就是个科长啊,人家手里有实权。儿子在英国留学,一年费用四十多万,四年就按一百六十万元吧。你们算算,他一年的工资十万,他老婆,他老婆也给算十万,他们难道不吃不喝?怎么能供得起儿子在外国留学?不贪能行吗?” 黑脸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嗨,小菜一碟。咱们市农业局局长修改办公大楼,预算是三千万,结果呢?一亿三千万!光追加了预算就追加了五六次。就按现在建筑行业的潜规则来算,百分之十的回扣,就是一千三百万。人家这几年光在bj三环路内就有两套房子,在hn还有一套。操!反贪局把这个局长都逮到警车旁了,结果这时候接到一个diàn huà,他妈的,又给放了!” “放了?”赵长胜吃惊地问道。 “不放?不放能咋?”黑脸回答道。 “哎哎哎,行了行了。”何老板在地上站着,朝大伙儿挥了挥手,“打牌吧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少说点。我求求大家啦,打牌打牌。”何老板劝阻着,生怕人们的议论给她这个麻将馆惹出什么事来。 人们见老板这么卖命地制止大家的议论,便都闭上嘴巴,在麻将桌前坐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权柄啊权柄 第十三章权柄啊权柄 这时,周芳芳包里的sh一u ji响起“在希望的田野上”歌声。她接起电話,听了几秒钟就说:“好,我马上出去。” 她扭头看看,见毛哥在另一桌旁闲坐观战,就叫他过来续着打牌。她拉开麻将桌下面的小抽屉,数了数pu kè点说:“毛哥,给你三百元,短了十几个点。我有点事。”说着从包里拿出三百元钱放在桌上,挎起小坤包就走。 毛哥看看pu kè点,自言自语地说:“讨了人家芳芳四十元的便宜。如果赢了,还人家八十元,就当是利息——我去下厕所,你们等一下啊。” 周芳芳出了麻将馆的门口,就看见马路对边停着一辆乳白色的小车。 那车响了两下喇叭,一扇车窗随着摇下来,田hé pg朝她招了招手。 毛哥下楼后,并没有去什么厕所,而是站在麻将馆的门口里面,瞅着周芳芳过了马路,坐上一辆小车走了。他才转身朝厕所慢悠悠地走去。 车窗外,初秋的田野由原先的葱绿变为淡huáng sè,挺拨的玉米杆有些卷叶,玉米红缨也呈褐色细发。路边乡村的树上,大枣c黄梨c红果依次映入眼帘看着这美丽的郊外景象,周芳芳心旷神怡。 田hé pg没有把车开得太快,给周芳芳欣赏窗外景色创造着条件。田hé pg瞅了一眼周芳芳,她沉浸于窗外的美景。此时,田hé pg的怀里似乎揣个小猫,猫爪在给他挠扯胸脯,他时不时地侧脸欣赏周芳芳玉雕般的倩影,那俊俏的脸庞,那长长的眼睫毛 周芳芳从余光中看见田hé pg那色眯眯的样子,便笑着说:“田局,好好开车吧。” 半年多前的一天下午,田hé pg走出小区大门到外面散步,在大发麻将馆门前无意中看见停车下来的周芳芳,那苗条高挑的身姿,那莲步轻移的倩影,那搭配精妙的五官把个移动着的田hé pg一下子就变成个钉子。这个钉子钉在原处好半天才喘过来一口气,几乎要把他憋死。原先熟视无睹的这个麻将馆刹那间在他的脑海里定格:大发麻将馆。他想:从今往后,到这个麻将馆打牌将成为自己的必修课,至于到其它地方散步可作为备选动作。说起来,田hé pg的嗜好是养热带鱼。色彩斑斓c悠闲自在的热带鱼在鱼缸中怡然的游动绘就了一幅充满灵性的水彩画。为了这幅画的生动,他转遍了市内和省会城市的多家水族馆,像淘宝商在古玩市场炼成一双鹰的眼睛,提升着他的审美情趣。一个房地产商很热情c很知趣地给他送来一条“东洋刀”。东洋刀在水中径直地游动,快游到鱼缸边时,一个华丽的转身,是那么潇洒,那么自在,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鱼缸内的东洋刀加上鱼缸外那个鼓囊囊的黑色真皮包,让那个房地产商有了资格与田hé pg几次亲切地握手 今天散步中的发现,让田hé pg觉得从此往后有个挎坤包的女人就像那条“东洋刀”一样游动于他的梦境之中。这个发现也让他重新审视自己,一百元的小锅麻将还得继续打下去,但平时那身艰苦扑素并引以自豪的服装必须尽快给它画上个句号,这个句号就是小区院内那个放置很久的为贫困山区献爱心的绿色方形捐衣箱,进而也让妻子那句“影响城市市容”的话语成为过去时。他还发现,自己应该尽快配副金丝边平底眼镜,以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虽然他的眼睛不近视但金丝边平底眼镜可以增加一点自己儒雅的风度。自己好歹是个副处,而且是手握权柄的副处,令好多煤老板c房地产老板c公司老板们仰视的副处。虽然自己得仰视自己的上级,但有那些腰缠万贯的老板仰视自己也是个心理上的补偿,自然也是件令人惬意的事情。好多的发现终于酿成一个决定:到眼镜店配副金丝边平底眼镜。 田hé pg戴上平底眼镜回到家后,妻子忙问他眼晴近视了 “有点,不太要紧。” “那以后在办公室看资料c批文件时眼睛得离资料什么稍远一点,隔会儿站起来走动一下,看看窗外的景物,然后轻轻地揉揉双眼。”妻子柔柔地嘱咐。 “好的。” 戴上平底眼镜到单位上班后,下属们夸“这下田局更帅了。”他以笑代语,细细品味“更”的分量,他总是谦虚地“哪里哪里”来应答,以显示自己头脑的清醒。为了保持身份的尊严,心想以后再不和他们打小锅了,自己有了新的地方,有了让人梦绕魂牵的尤物。 局长陈长寿见田hé pg戴上了眼镜,说:“吆喝,看起来更有风度了嘛。嘿嘿,别人是岁数大了眼花,咱们老田却是近视。” “每天老盯着文件c资料,光怕有什么闪失,眼睛就提抗议啦。”田hé pg笑着说。 “啊呀,hé pg局长辛苦了。”陈局长笑了笑说。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田hé pg客气地说。 第二天晚上,田hé pg在家里吃罢晚饭后,到卫生间里洗了洗手,按着惯例到隔壁他的神龛室里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然后跪在一块布垫上眯着眼睛,虔诚地拜佛,祈求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完毕之后,他跟妻子说出去转转。出了小区大门后,他的目标已经明确,散步就散到了大发麻将馆。 小车穿过外环柏油路,接着又走了一段沙石路,车轮磨擦着沙石路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来到白马河湿地公园的不远处,田hé pg才停下小车。 时值初秋,天空如洗。静静的白云下,各色游人c花草树木与颜色各异的亭台楼榭点缀于公园各处看着这一幅美景,周芳芳却无心赏景,刚才田hé pg的那句话让她不得不好好地掂量一番。 田hé pg在路上说:“芳芳,出来时我特意把那个公章带出来了,盖上就成。” “谢谢,谢谢田局关照。”周芳芳高兴地说道。 “谢谢芳芳,怎么个谢谢法”说着田hé pg左手把着方向盘,他的右手就像条小蛇似地窜到了周芳芳的手上,之后,这条小蛇掉转头顺着周芳芳连衣裙的下端,又窜到她的大腿上 周芳芳浑身感到冷飕飕的,她本能地躲了一下,并用手击打了一下这条“小蛇”。 那条小蛇暂时缩回了试探的触角。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按惯例吧,这个章一般是锁在柜子里的。现在我把它带出来了,就在我的裤子口袋里。不信?你摸摸。”说着他瞟了一眼周芳芳。他急切地希望那只玉笋般的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揣摩几下,但是,他看了看,周芳芳无动于衷,一股失望涌上田hé pg的脑际。“芳芳,只要这章一盖,事情就成了。你也知道,南郊区靠近省城,不几年白马市就要和省城同城化,diàn huà号码区号都一样。最主要的是,南郊区即将成为全省大学城建设的首选地段。这里的地皮价嗖嗖往上窜。芳,一盖就成。你说,怎么个谢谢法?” 面对田hé pg试探性的进攻,周芳芳保持沉默。 “芳,说呀光嘴上说谢谢,嘿嘿你想想,这章如果盖下,份量多大,咱俩合起来恐怕也不到它的百分之一,或者千分之一。” 周芳芳看了一眼田hé pg,仍然没有吭声,而是把头扭向窗外。 “芳芳,我的芳,为了这事,你知道吗?冒着多大的风险。可为了你,我甘愿” 前一段,田hé pg在独一处酒庄就利用郑老板给周芳芳送了三朵玫瑰,好不容易设了一个局。谁知隔了一天,周芳芳就把那一万五千元不声不响地给郑老板退了回去,居然连个招呼也没打,这种轻描淡写的举动严重地挫伤了他的自信心,出师未捷呃,几乎令他的计划夭折。当郑老板把那一笔钱被退回的消息打diàn huà告诉他时,他一听就愣了几秒,这个女人啊在麻将馆,田hé pg用五十元钞票摆平了那个老艺人,博得众牌友的一片喝彩,让田hé pg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幕恰好让周芳芳瞧见。至此,他觉得他的猎狩计划已成功了第一步。网上这么说:失败是成功的他妈。尽管这是演绎,但田hé pg还是鼓起了勇气,有个官员立志要在有生之年把一千名女性变为床上猎物,这宏伟理想几乎成功。我瞄上的这一位,难道能让这个她飞了如今天赐良机,当周芳芳那天打diàn huà恳求帮忙后,他认为机会来了,若错过这个村,就再难找这个店啦。 车内寂静。车窗外,这上千亩湿地是白马市几百万人的肺叶。白马河在秋日的映照下宛如一条银链,周芳芳觉得有条链子正无声无息地套向她,一步步地箍着她的脖子,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原先,她把这事情想得有点简单啦,只是想事成之后,拿上几捆钞票加好烟名酒重谢人家田局长,谁知这家伙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而这家伙稀罕的却是自己不愿意付出的。刚才,他在盖章前伸出的那条吐着红信c四处乱窜的小蛇就表明他附加了一个条件,一个迈不过去的门槛。 此时,田hé pg从自己的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在周芳芳的眼前晃了几下。这个牛皮信封下端垂着的那个公章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接着,他又从信封里慢悠悠地拿出那个公章放在嘴前呼地吹了一口气,把公章上面的一些细小粘附物猛然吹掉,仿佛躲在大树后面击中猎物后的那个枪手十分得意c潇洒的一个造型。 “这章盖还是不盖?你说句话。盖,就这么往纸上一摁;不盖,咱原路返日,就当出来郊游了郊游湿地公园。” 沉默。 附近的一块农田旁,两头散放的牛在地上牴角较劲,一只黑色,一只huáng sè。两头牛都低着脑袋,瞪着血红的眼睛,撅着屁股,把卯足的力量与角斗的技巧发挥于各自的两个角上,四个角撞击着,嘎嘎作响。地上的土末儿,叫不上名来的花草被八只牛蹄扑腾得四处飞溅 “不行不行就回。”田hé pg待价而沽,对自己手中的商品,有足够的自信,似乎不发愁销不出去。他把那个信封口张开,一只手把那张好似吃了流血动物,沾着血腥味的圆圆的嘴巴合上。 “行,行吧。” “嗬,早这样多好,熬死我了”田hé pg一听周芳芳答应了,热血奔涌,如不远处的那条白马河。他迫不及待地伸过喘着粗气的嘴巴:“来,来,乖乖”她的右手撒那间变成了一条箍子,要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紧紧地箍住正在这时,音乐骤然响起:“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 亢奋之中的田hé pg大吃一惊,低头看了看坤包,骂了一句:“妈的,这diàn huà来的” 周芳芳急忙推开田hé pg还箍着自己的那只手,从坤包里拿出sh一u ji。 “姐,姐,章盖了没有”弟弟充满希望的发问。 周芳芳稍微静了静气,慢慢地说:“呃,正在办,办了我打diàn huà告你拿。” “好嘞!姐,好姐姐。”弟弟的话语里透着兴奋:“我等着。” 周芳芳刚放了diàn huà,田hé pg的嘴巴就急呵呵地又拉开了风箱,“呼哧呼哧”的声音从田hé pg那里传过来,越来越响。 “看,那里有人。”周芳芳指了指远处三三两两的游人。 “噢,咱们到没人的地方去,宾馆开房都腻了嘿嘿,今天,今天来个五级车震”田hé pg嘴里说着,两只眼睛不时地sǎ一 iá一着周芳芳的脸,“青春嘛,美丽而短暂,也就是有zhà一 piàn与回忆能挽留她。我就纳闷,你这年纪,你能熬住?一天到晚的,一个人在家”说着,他一扭钥匙,小车“嗤”地一声就窜走了。 此刻,旁边的周芳芳心仿佛不是坐在副驾座位上,而是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外边,路边的花花草草在初秋时节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妖娆妩媚然而,这一切对她来说,索然无味。她闭着眼睛,心在滴答滴答地滴者血:“弟弟呵,这章等一会儿就能盖啦,这年头,办件要紧的事情,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办了呀!姐姐姐姐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姐姐只好认了”几滴泪珠,周芳芳的几滴泪珠,就像她的心血一样滴答着,滴答在她的连衣裙上。 此刻,驾车行驶的田hé pg显得异常躁动。一年多来,魂牵梦绕的周芳芳终于从梦幻里被他搂进怀里。 现在,生活改善了,人们在中秋节前夕就能品尝各种各样的月饼了,虽然都是月饼,但月饼的味道却不一样。不知咋的,他又想起了那首诗: 现在过中秋, 月饼根本吃不下去, 心里老想着嫦娥 如今,月宫中那高不可攀的嫦娥,魂牵梦绕的嫦娥,就坐在我的身旁。若不是湿地公园里的游人,嘿嘿,我早就不过,迟饭是好饭,酒酿得越久越好。火山虽然暂且没有喷发,那是滚烫的岩漿在地下结集,蓄势待发。一旦喷发,将会山崩地裂。田hé pg一边开着车一边这样想:凭啥能把周芳芳这个尤物弄到手是凭我的长相,是凭我的努力,还是凭牛皮纸里的公章他似乎想从中找到个dá àn,长相五十多岁的男人,虽然戴副平底金边眼镜,哼,戴眼镜的海啦,什么优雅,见鬼去吧;努力倒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为了她,我多次努力,几次设局,但她就是那样,神圣得像女神一样不可侵犯,让周密的计划几次泡汤;权柄以前也握着权柄,但一些女人不能和芳芳同日而语,尽管我玩多名女人于股掌之上,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稀罕呵。芳芳有事求助于我,主要是我手里的公章。权,权这东西,啧啧,确实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了它而不择手段。有了它,郑老板就得给我往卡里经常打款,那个平时看起来牛逼哄哄的杨经理就得陪我上床那个不懂规矩的王小光,叫他狗日的来,他就不敢不来。如今,芳芳,我的芳芳就要成为我的美餐。权啊,他妈的太好了,太诱人了。 奔腾不息的白马河在秋日的映照下,波光潋滟。今年充沛的雨量,让两岸的草木更加茂盛,姹紫嫣红的树叶把层层叠叠的山恋装饰得更加悦目。河堤内那星罗棋布的鱼塘,三三两两的垂钓者或静坐于马扎上或起身甩杆勾勒出一幅夕阳下的图画。 望着车窗外的美景,田hé pg恭维着周芳芳:“芳芳,你看,这风景多美不过,我觉得再美的风景也比不上你美!” 此时,周芳芳的心情被田hé pg的话语搅得很乱,她恐惧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尽管她不愿意,但又必须无奈地面对。弟弟呃,你害得姐姐好苦她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何老板的苦恼 第十四章何老板的苦恼 何老板的儿子卫新民惹祸之后,不几天后就成了大发麻将馆牌友们悄悄议论的话题。借给卫新民钱的,唉声怨气,尽管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儿子不见了有老板,但也平添了些许烦恼;没借给的,也是暗自庆幸,一则与卫新民的关系疏远,二则自己没有成为被瞄准射击的目标。大多牌友则一如既往,该来则来,该走则走。 自从儿子跑了之后,在短短的时间里,何老板面容憔悴,两个鬓角上都露出了白发,她也没心思去美容店染染。再一个,就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不像往常那样精力充沛,那样注重仪表了,像失了魂儿似的,常常坐在麻将馆的一角,盯着某个地方发愣。不巧的是,fu u员容嬷嬷的舅舅于前几天去世,容嬷嬷打了个招呼说两三天不能来麻将馆上班。平时端茶倒水,擦抹桌子,打扫馆里的活计总得有个人干,何老板就叫一个亲戚过来顶替上几天。料理完该料理的事情,何老板又坐回原处,目光呆滞地看着墙角或一台暂时闲置的自动麻将机。她想,这麻将机没人用,就得关掉开关,就不能运转,自然就不会有升牌与落牌现在,什么都进步了,人们打牌也不用活牌垛牌了。科技的进步是好事,但无法迴避的事实是:少数人聚财,即有许多人失业。于是,世上便有了纠结。不知怎的,她在进行着这样的推理,忽儿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推理显得无聊而滑稽,自己的事情还管不过来,管这么多干啥?烦心的是,儿媳妇丁秀娟前一段也知道新民的事情了。她说她在医院的楼道里听见两个看病的患者在闲聊,端着输液器具的她先是一愣,然后故意放慢了脚步多听了几句,待她再次路过这里时,那两人的话题已经转移。儿媳妇不知这谈资是真是假,但后来再打新民的sh一u ji就是无法应答,而无法应答更加重了谈资真实性的砝码。jl与澳门两个地方南辕北辙,儿媳妇心里怨恨新民谎话连篇而事后竟然没有连sh一u ji也不打一个,说说事实的真相。 “老板,台费!”黑脸一坐在麻将桌前,就以为自己坐在城管队的办公室里。环境造就人生,职业影响性格,就以为来这里的都是街上的小商小贩,他说话时总是那么地趾高气扬。 何老板起身过去,原来是黑脸想让给他倒茶。 黑脸看了一眼何老板,埋怨着:“老板,这两天,麻将馆的fu u质量有所下降,不喊一声收台费,就没人过来给倒点茶。” “这两天fu u员亲戚家有点事,不能来麻将馆,我叫个亲戚过来帮下忙,你们将就上两天行不行?”何老板给黑脸倒上水后,顺手从小桌上拿起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 于莲花看见何老板抽烟,就说:“老板,原来你也抽烟没见过。” 何老板笑了笑,说:“以前也抽,不怎么多抽。” “噢。老板,容嬷嬷有事” “这几天她有点事。” “实话说,容嬷嬷每天板着个脸,好像谁欠了她二百吊钱。何老板,你怎么用这样的人”于莲花问道。 黑脸说:“莲花,我们以前也认为‘容嬤嬷’牛逼哄哄的,是老板。老板是fu u员。” 毛哥说:“人呀,各有长处短处,fu u员做的饭菜还不赖,合人的口味。麻将馆这么多人,众口难调。大多数人对饭菜没甚意见,就很不错啦。” 于莲花说:“容嬷嬷这人不知自己是个fu u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没有什么fu u意识,好像他是老板。” 瘦猴精哈哈一笑,说:“如果再拍巜还珠格格》,咱这里的fu u员不用培训,演容嬷嬷肯定不差啥。可惜了fu u员,没有人家的才,浪费资源呐。” 于莲花说:“我刚来时,容嬷嬷总对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也不看看她的样儿。” 大伙儿笑了。 容嬷嬷50多岁,脸盘凹得让人在她的额头下能避雨。五短身材,和武大郎的个子差不多,说话嗓门粗,像吃过激素的后遗症。 有的牌友下午没来打牌,晚饭时赶过来吃饭打牌。她就嚷嚷着:“下午也不来打麻将,吃饭就跑来了。” 有的人笑笑不理她,有的则说:“吃你家的饭啦?” “不吃我家的我还不愿意,吃我家的” 何老板见牌友们讨伐fu u员,就给容嬷嬷圆场:“五个指头不一般长。人家饭做得好,你们能吃好就行了,至于别的,大家就不要计较她啦。” 何老板这样一说,大家就不再啃声。何老板见大家继续打牌,就想出去转转,想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自从儿子跑了后,她就经常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发闷。出来后,见儿童摇摇车那里椅子上底安天老汉坐正在抽烟,眼睛却朝麻将馆这边瞅。底安天老汉刚才不是在里面坐着打牌,怎么出来啦?她走过去问道:“底大哥,在这抽烟,里面也能抽呀?” 底老汉嘿嘿地笑了笑,露出缺苗断垄的牙齿。他把快抽完了的纸烟在地上抿掉,悄悄地说:“刚听了条龙,这胸口呀咚咚跳。心脏也不好,怕激动,别成了老阎头,悠地一下”说着,底老汉用手指了指地上,接着说:“听牌后,让别人帮着摸,我到外面抽烟,可眼睛还是想往门口那里瞧。嘿嘿。” “噢,这样啊。注意点好,注意点好。”何老板说。 快到晚饭时,何老板见周芳芳还未回来。她看了看周芳芳的小车还放在麻将馆门前。 老头老太太们一般不在麻将馆吃晚饭,何老板就照呼他们回家时拿上麻将馆给大家准备的中秋节礼品。 领取礼品时,老头老太太乐得眉开眼笑。 “老板好哦,想的周到。离中秋还有好多天,礼品就备好啦,哈哈。” “五斤呀,不少。拿上这么多月饼,就省得再打啦,够吃啦,腾出时间,咱就能多来麻将馆多玩几圈。” 一楼的老年牌友大多是下午一开门就来了,晚饭前后回家。麻将馆发放的这些礼品基本上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不像年轻人,总爱拿这里的礼品和其它麻将馆来比较。 晚饭后,一楼的五台麻将机就全部停止运转,二楼上的有几台还得继续工作。 人,如果像麻将机一样只要给点电就默默地运转,没怨言没牢骚,哪该多好啊。这一段日子,只要有点空闲,何老板就不由得想些问题,当然,缠绕在她心头的,还是儿子卫新民方面的比较多,欠下的赌债怎么还儿子单位会不会辞退或开除他?儿子若是偷偷回来被债主逮住会不会挨打儿媳会不会闹离婚如果两人离婚,孙子大卫留给谁?这几个问号交织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如挠钩一样,不停地撕扯着她的心口。她的右手不由地又摸了摸腰的右边,那个部位又开始不舒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天桥上的发问 第十五章天桥上的发问 前一段,刘黎明虽然在外面躲了一顿,仍就没有躲开那个火山口,回来后和妻子好了没几天,结果又闹蹦了。晚上回家时,妻子已没有了往日的笑脸,而牛牛像膏药似的紧紧地贴上他。 起初,牛牛倒也克制了那么几天,相安无事,但是,hlbe草原和沙湖上的艳遇使她欲罢不能,甭说几天就是半天不见明哥的面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一天上午,刘黎明在市里跑出租,sh一u ji里叮咚地响了几下。他把一个乘客送到目地后,拿sh一u ji看看,原来是腊梅花发来几条微信: 明哥辛苦了。(三杯热茶图案) 明哥,你在哪里(兔子用爪指着自己的脑袋的图案) 我想去下沃尔玛,你现在能过来接我吗(三朵直挺的玫瑰) 明哥,能过来吗(三朵弯头玫瑰) 刘黎明看了牛牛图文并茂的微信,心里也猫抓似地,立即回复:好的,立马到。 牛牛在小区门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刘黎明开车过来后,打开车门就蹦上车,喊了声“明哥”隔着中控就搂着刘黎明的脖子不放,嘴里嘟囔着想死我啦。 刘黎明见有人不经意地往这里瞧,就提醒她这里有jiān k一ng,要系上安全带,否则就要罚款。 此刻,牛牛正沉浸在兴致中,见刘黎明这么说,松开手前顺便拧了下刘黎明的大腿,娇滴滴地说:“人家想你嘛。” 今天,刘黎明穿着单裤,他“哎哟”了一声,在痛中享受着快乐,细细品着被人惦记的滋味。没有半支烟的功夫就来到沃尔玛超市门前,他把出租车开到超市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只有几盏了小灯镶嵌于墙壁之上,光线暗淡。还未等刘黎明拔出车钥匙就侧过身来,眯起两眼等着心跳加速ji qg点燃醉人心魂时刻的到来。刘黎明急呵呵地喘着粗气,两手捧住牛牛的脸厐像啃西瓜般地吻着。 牛牛闭着两眼,幸福地shēn y着,双手颤抖着在明哥的后背上不停地摸揣出租车却没有配合,突然驶离了停车位,慌乱中的刘黎明这时才回过神来急速地用脚刹车,又拉了一下手闸。好悬,刚才差点撞在对面停着的辆小车屁股上。 沃尔玛超市开张还没有几天,但已是顾客盈门。这个超市处于白马市的南部,是与省城同城化建设合龙的黄金地段。刘黎明和牛牛从一楼转到五楼就耗了两个多小时,牛牛看服装看家具看价签,刘黎明则看看电器市场,在电器玩具区,那么多的儿童c年轻人玩着自己钟爱的项目,沉浸在现实与虚幻之中。 刘黎明发现,牛牛在逛商店时,那种感情特别投入,眼睛里时时放光。平时,刘黎明和妻子逛街,给他的感觉就是一种折磨,为此他俩还嚷嚷过几句,买也不买,怎么光转?闹得妻子以后都不愿意和他一块儿逛街,生怕他扫兴。后来,他无意中看了一篇科普读物时才知道,女人在逛商店时,不仅有购物的喜悦,还有一种收获,就是看到陈列的商品时她们的视觉神经十分兴奋,仿佛看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向她们招手。男人们在商店里,看到的商品也仅仅是商品。如今,他陪同牛牛来到沃尔玛超市,楼上楼下,服装区,餐饮区,电玩区都两个多小时啦,他奇怪起自己为啥有了这份耐心。 进店找个临窗的地方坐下之后,刘黎明拿起fu u员递过的笔来在牛肉c羊肉两个菜的后面各写了个2,然后把中性笔递给牛牛,说:“其它菜想吃啥划啥,别省啊。出门叫唤饿我可不管啦。” 牛牛的目光在菜单上跳跃着,划了水晶粉c鱼丸c筒毫c肚皮c虾棒等个菜之后问道:“明哥,这些够了吧” “好,点的菜挺好。我的锅是微辣,你呢清水的,海鲜的” “海鲜吧。”牛牛说。 fu u员拿着菜单备料去了。 在等待备料过程中,牛牛瞧着sh一u ji,刘黎明伸伸懒腰,拿出支烟点着之后就把烟盒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张小画页翻阅起来:奔涌湍急的嘉陵江把拴着的木船冲涮得七上八下,左右摇晃。冷雾弥漫,坐在岸边的渔手纤夫饥肠膔膔。几根木火煮沸半盆江水,牛油漂浮点点星花c花椒c辣椒c姜丝佐料提味,鸭血c鸭肉c肠肚c川粉c毛肚等杂物为主涮品汆之涮之食之,裹腹驱寒。明未清初zq船工纤夫的凑合之举酿造了火锅之胚胎。 不一会儿,fu u员把备好的芝麻酱c腌蒜c酱豆腐c韭菜花末等各色小菜配料端放于桌上,两个小火锅在电磁灶上冒着不断生成又不断破裂的汽泡,为一餐美味的即将开始努力营造氤氲的气氛。刨切精致,排列完美的牛肉c牛肉像四朵壮硕的粉白牡丹盛开于瓷盘之中,长短一样的晶粉,厚薄相当的土豆片,豆芽般细嫩的蘑菇,亭亭玉立的筒篙精神抖擞擞,情绪饱满,接受着二位主人的检阅。 牛牛静静地欣赏着眼前五颜色的菜蔬,一直不忍动筷。此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着痛苦酸楚的一幕: 牛牛原先在市棉织厂工作,她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的聪明勤劳,儿子的活泼可爱,编织着她未来温馨的梦,但这个脆弱的梦却被丈夫李志忠的病症击得支离破碎,像一个玻璃器皿不小心让人从桌上碰落在地板砖上。 丈夫在市液压件厂当技术员,好好的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就患上让人谈之色变的尿毒症。这尿毒症可是个富贵病,一般家庭一般人谁能养得起?丈夫所在的单位本来是个让人羡慕的企业,经济效益好,职工工资高,但近几年也是日落西山。人们说这个厂每换茬厂长,新厂长就会找各种借口要扩大经营规模,在外面建个什么分厂,投资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元搞基建工程,购置新设备,对潜规则百分之十的回扣垂涎三尺。有的中层干部和技术设计人员见头头巧立名目地捞钱,便找各种原因提前退休,联手在外面搞起液压配件公司,几十条小鱼围着一条大鱼转,不啃大鱼几口就不罢休。好端端的一个企业,就在人们的叹息声中陨落。有人曾劝丈夫也发挥特长这么干,但丈夫是头犟牛,认为这是损公肥私。他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这个厂,对厂一往情深,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辛勤劳作让他的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如今,企业倒闭,丈夫李志忠却患上这个难缠的病。棉织厂这几年也是风雨飘摇,被人购买了地皮搞房地产生意。厂里嚷嚷着让职工要置换身份,买断工龄屋漏遇上了连阴雨。 丈夫患了尿毒症后在市医院c省城医院看病治疗,不说别的,仅做血液透析就花了不少钱,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李志忠每天在病床上躺着耗着,心里却算计着今天又花了多少药费病床费。在他的眼里,医院护士每天上午送过来的药费清单仿佛就是一份份催命单。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后,他觉得再也不能这么住下去啦,否则会把这个家庭拖垮。今年头,普通人得这富贵而又不能根治的病无异于已把一只脚迈进了地狱之门,又干耗着家里微薄的积蓄,家里人以后还要生活,儿子还要上学,没有钱怎么能行思来想去,他决定回家。 牛牛问他回家以后怎么治病? 丈夫说:“买回些药液在家里自己做透析,能省点钱就省点钱,得了这病,咱耗不起呐。” 无奈之中,牛牛在药费压力c丈夫的执拗之下选择了妥协。 李志忠在妻子和亲戚的搀扶下从省城医院回到家里。他突然发现:家徒四壁,只剩下那台彩电还在电视桌上坚守着岗位。他茫然而无力地问道:“冰箱呢?沙发呢?儿子的电子琴呢” 牛牛木讷地问答:“都卖了,为了给你治病。” 丈夫无语。他把脑袋搁在枕头上,只是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这日子过得,春夏秋冬四个字只剩下一个秋天的秋啦!”躺在床上半天不吭气的李志忠突然文绉绉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喷涌而出顺着眼角而滑落的眼泪为他的这句话点了一个水淋淋的省略号。 自从丈夫回家躺在床上后,生活的重担就压在了牛牛的身上。别的不说,就每天这血液透析花的钱就让人喘不过气来。牛牛每月厂里发给的生活保障费为160元,而丈夫一天的血液透析费正好也是160元。这还是回到家里自己做透析,若在医院更花销不起。为了给丈夫治病,牛牛东奔西忙,把亲戚朋友家都转了个遍。起初还好,亲戚朋友碍于面子与一些责任的担当,不管钱多钱少总能让牛牛借回一些钱来给丈夫买药。日子久了,人们见了牛牛唯恐躲避不及。 人求人,第一是吃屎难,第二就是借钱难。 那次,牛牛又到姑姑家想再借点钱。姑姑平时对牛牛就很待见,如今侄女摊上这等事情,当姑姑的也是尽量帮忙,可姑姑也不是开银行的老板呀。姑姑又一次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1000元钱,对她说:“牛牛啊,志忠的病一会半会儿也不会好起来的。唉,谁家遇上这事也不好过。今天,你拿上这1000元回家吧。牛牛啊,前一段姑姑的5000元,姑姑也不用你还啦。你也知道,你那个弟弟二小最近谈了个对象,姑姑也挺不容易的呀。”说着姑姑一手递钱一手摸了摸侄女的肩膀。 牛牛听出姑姑的话外之音,她说:“姑姑,等以后志忠的病好些,我会想办法还姑姑的钱。” 姑姑苦笑了一下:“牛牛,不用还啦。唉,志忠这病” 跟姑姑告别后,牛牛原来还准备到另外几家去跑跑,看看能不能再借点钱,但在姑姑家就遇到这样的尴尬这还是姑姑,很亲的姑姑,若再去别人家谁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情景?第一次到姑姑家,姑姑二话没说就拿出了3000元,陪她一阵子长吁短叹;第二次再去姑姑家,姑姑犹豫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拿出了2000元;今天去虽然拿出1000元,姑姑却表明以前借的钱就不用还啦。 兜里揣着那1000元钱从姑姑家出来后,牛牛骑在自行车上百感交集在两个要好的姐妹家也遇到“不用还钱”的话语。 这时,一辆qi chē在她身旁紧急刹车,司机摇下车窗户,凶神恶煞地探出头来,开口骂道:“不想活啦!嗯——牛牛是你?” 牛牛想着这些烦心事,差点被qi chē撞着。经司机呵斥后,她才注意了一下,原来自己只顾着盘算借钱的事,不知不觉就把车骑到马路中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扭头一看,这个司机原来是毛哥。 赵大毛把小车开在前面的马路旁停住,他走下车来,对骑车过来的牛牛说:“牛牛,对不起啊,我以为是谁呢?” “呀,毛哥,刚才你那一声喊,差点吓死我。” “是吗?不好意思。你干啥呢?” “我有点事,心里光想事情就” “危险呀,你看——你把自行车骑到马路中间晃悠。”赵大毛说着伸手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接着问:“哎,这一段怎么不见你到麻将馆玩啦?” “我——我不行,家里有病人。” “谁呢?什么病?” “我丈夫。得了个尿毒症,怪麻烦的。” “尿毒症?这病富贵病呃!一般人哪能得得起?” “没办法,一般人得不起可自家丈夫得了也没办法。花销挺大的,一天就160元。他们单位经济效益也不怎么样,我们棉织厂也破产了。现在,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牛牛悲伤地说。 赵大毛点了一支烟,扫了一眼牛牛那鹅蛋般的脸庞,略有所思。他仰着脸看着天上飘浮的白云,吞吞吐吐地说:“哎,牛牛,有这样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 “你们单位破产的事情我知道,一个月160元的生活费吧?” 牛牛点点头。 “现在,物价什么都涨,除钱不值钱,什么都值钱。这160元怎么能行?你看啊,我说的这事你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反正我是好心,你别怪怨我就行嘞。”赵大毛说事之前做了好多铺垫:“你看啊。我有个哥们,大老板,这一段他老婆到外国去看读书的儿子不在家,来来回回得一个多月。这哥们也是的,非得让我给他找——找个良家妇女给他干干点钟点活,这价格嘛,价格很很高。”说完这话后,赵大毛才低下头来瞅了一眼牛牛。 “什么?钟点活?价格还很高?” 牛牛这么一问,赵大毛的表情就有点不自然,他结结巴巴地说:“唉,这这钟点活嘛,嘿嘿,也也就是那个——” “哪个?”牛牛从赵大毛的神态中猜出分,但她还是再问了一句。 “嗨,这男人呀,嗨嗨,有了钱以后哇,毛病也就跟着来了。你说老婆才走了几天,嘿嘿,他就憋不住了,得找个那个也不用再干别的活计。”赵大毛说这话时又看着别处说,眼睫毛眨了几下。 牛牛明白了赵大毛的意思,她忐忑地说:“毛哥,现在一些洗脚屋c美发屋c桑拿c酒店里不是有xiǎ一 jiě吗?有的还。” “哎,牛牛,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吧,有的人经常吃鲍鱼吃蛇羹吃过油肉,吃得多了他总有腻歪的时候,他就琢磨着偶尔吃点什么辣子白啦,土豆丝啦,野菜之类的,想换换口味。” 一听这话,牛牛愣在那里。 看见牛牛低着头犹豫着,赵大毛继续说:“这事哇,你自己得做主,别人谁也不能咋。我的嘴很稳,咱们打牌多少年了,你也知道。” 牛牛还是低着头,她的左手右手分别在自行车的两个把儿上朝相反的方向上下转动着,一直没有吭气。 见牛牛这个样子,赵大毛叹了一口气,说:“牛牛,说实话,我这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哇。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当我没说。”怕牛牛不高兴,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给自己圆场:“就就当我放了个屁。哈哈。”他干笑了一声。 此时,牛牛的心像被放在鏊子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煎着,啧啧地发着响声。她在心里掂量着:丈夫的尿毒症,自己一个月160元的生活费丈夫一天160元的医疗费孩子上学家徒四壁棉织厂一些下岗姐妹打扮着出去打闹“生活补助”这些都跟过diàn yg似的,在她眼前一幕一幕地飘过。等了一会儿,牛牛咬了咬嘴唇:“那——毛哥——那我就接这个钟点活吧。” “答应啦?那——好!今天晚上八点前,我就开车到你家门前接你。” “嗯。”牛牛回答的声音很低。 见牛牛对“钟点工作”答应后,赵大毛开车走了。他坐在车里觉得有点收获,总算按伟哥的意思办成了一件事。这年头,没有钱摆不平的事儿,除用钱买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外,看来什么都能买到。这样想着,他的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本身就是一个“肉锤子”,他得意地用这个肉锤子在方向盘上敲打了几下,前方虽然没有什么行人和物体影响行车,小车还是“笛笛”了几下,笛声里流淌着欢快的意味。 自从丈夫患了这难缠的病之后,牛牛打麻将的爱好也只好暂且搁浅,一心一意地借钱,把亲朋好友都借怕啦。丈夫的那句话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这日子过得,春夏秋冬四个字只剩下一个秋天的秋啦!”她心想:我的命咋就这么不好呢? 牛牛骑着车回到家里,她把那1000元放在米盆里,然后强装笑脸对丈夫说:“这下,好歹又能顶几天啦。” 丈夫看着满身灰尘的妻子,眼睛眨巴了几下,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突然握紧右拳猛猛地砸了几下自己的小腿。 牛牛见状,急忙过来拉住丈夫的手,哭着说:“志忠,你这是干啥” 丈夫说:“唉——我这身体,苦了你和孩子呀!” 牛牛用手给丈夫擦着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别着急,你的病会慢慢好的。” “好这病敢是能好就好啦。每天花160元还没希望。今天就算啦,从明天起我不做透析了,耗了钱也看不到希望。”丈夫的口气很硬:“李佳念书用钱,可咱把钱都花在这上面,浪费啊。”说着突然抓起血液透析袋猛猛地扔在地上。 牛牛看了看丈夫,然后弯腰捡起那个透析袋来重新放在床头,想了想又把透析袋放在电视机柜上。“志忠,千万不能这样,我再想点办法。” “你看看,这个家成啥样子啦什么也没啦,都怨我的过。” “志忠,你看你,谁想得这病” 丈夫说:“没钱也比有病好,可咱现在是没钱又有病,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有。”他转口说道:“牛牛,这一段我有点失眠,睡不好觉,得吃点。” “”一听丈夫要,牛牛浑身抖了一下,不祥的预感在脑际浮现着。她摇着丈夫的肩膀:“志忠,志忠,听我说,你可千万不敢有别的想法,啊?!” 丈夫看看牛牛笑着说:“不会,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佳儿,咋能有别的想法” “这就好。为了咱们佳儿说什么你也得活下去,佳儿不能没有爸爸,他还小,他还需要你!”牛牛使劲地捏了捏丈夫的肩膀。 丈夫点了点头:“佳儿长大就好啦,咱家就会有希望。只是这一段我确有点睡不着觉,痛苦得厉害,得吃点帮助睡眠。” “真的” “真的!” “哪——要吃也只能少吃点,每天晚上最多一片儿。”牛牛嘱咐道。 “嗯。” 日子真得过成了光阴。那天上午,牛牛骑着自行车到厂里找厂工会,到厂大门口时,厂里的一个留守人员告诉她什么时候再来,估计才能找见工会的人。她再到市里找民政局希望予以救济帮助。过了几天,终于找到工会的人。好说歹说,厂工会答应多多少少给予点帮助,民工局也答应给予一些救济,一家各给了1000元。虽然这两千元对于救治一个尿毒症病患者来说是杯水车薪,但这两千元代表着组织的温暖和关心,有总比没有强啊。 有人曾给牛牛建议去找新闻媒体,在媒体上呼吁社会有善心的人捐款资助。同在棉纺厂工作c关系很铁的一个姐妹曾暗示她傍个大款或去干那种活计。厂里破产后,一些有点姿色的年轻女工干上了那种活计。那个朋友之后补充说:“哎,牛牛,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你好,你心里可别骂我呵。”疑惑的眼神看着牛牛,只是待牛牛茫然地看着某处点点头之后,那人悬着的心才踏实了一点,心里问自己,我这是干啥嘞?尽干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牛牛去找市报社,一个戴眼镜的编辑说以前发个消息c倡议书还行,社会上有些人能给患者捐款以解燃眉之急。可后来刋登这方面东西刊登得多了,现在效果并不理想,社会上捐款的也不多。 几乎没有别的路啦,难道非得去傍个大款或干那种羞于启齿的买卖?如果这样,丈夫能答应吗?学习上进,努力要强的佳儿万一知道这事后心里能承受得了吗?可不干那种买卖,每天那160元的血液透析费c生活费大风会刮来吗? 那天,恰好是圣诞节,大街上的一些商店门前竖立着各色塑料和名种小灯组合的塔尖子绿色树,那个戴着红帽子满脸绉纹的老头把脸面挤贴在商场的玻璃上朝路人发出憨憨的笑为了自己的商业利益,商家或不谋而合或跟风吃屁地联手炒作出这个让顾客多掏腰包的商业节日。 站在天桥上,牛牛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她的眼在流泪,心在滴血。她想让自己从天桥高处飞跃而下,让半空中划出的一条美丽弧线作为自己生命的终点,可志忠谁来管?上小学的佳儿谁来照料?苦恼c纠结c无望与困惑堆成一团,黑压压地堆在她的心上。她止不住地泪水纵横,伸开双臂,竭斯底里地一声大叫:“老天啊,你让我怎么个活法?你能不能告诉我?!” “哇——”牛牛的背后传来一个小孩的哭声。她扭头一看,是个两岁多的女孩在妈妈的怀抱里哭闹。 那个年轻的妈妈哄着被惊吓的女儿:“莎莎,没事没事。这个阿姨唱戏的,在练台词。” 尽管妈妈这样开导,可那个哭叫的女孩仍愣怔地看着牛牛。牛牛看见孩子的妈妈明显地加快了脚步走过这里。 无论如何我得活下去,我还有我的佳佳,我的佳佳学习成绩那么好,这是我的希望。牛牛这样想着,并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后悔。 如今,遇到了拉皮条的赵大毛,虽然他介绍的这个“钟点工”丢人现眼,但让牛牛看到了一线生机。 晚上八点前,赵大毛如约开车来到家门前等着牛牛。 中午吃饭时,牛牛就告诉儿子下午放学后就自己回姥姥家去住,把作业完成好。安排好这些事后,她的心才踏实了些。 晚上七点半之后,牛牛就把该干的家务活都收拾利索了,听见sh一u ji响后,拿起sh一u ji看了看是毛哥打来的就直接按了,她对躺在床上听收音机的丈夫说她出去再试试,看看能不能再借点钱。 丈夫噢了一声继续听着评书《隋唐演义》。 牛牛出来后把门关上,看见门口不远处停着辆桑塔那车就开门坐到后排座上。 赵大毛说:“牛牛,这次事情办好了,说不定你欠的饥荒人家就一下子给解决了。去了你叫他老板或者伟哥——哎,还是叫伟哥吧,这样热乎些。” “听你的,毛哥。” 小车在市内行驶了一会儿拐了几个弯就来到了近郊。赵大毛伸出右手指了指,说:“看,牛牛,前面的那个四合院就是,。郊外的空气就是爽呵,市里的空气现在有点呛鼻。这有钱人呐就是和普通人唱反调,你住平房时他住楼,你吃菜帮子时他吃肉,你走路时他开车。现在可好,你住楼房他住四合院,你住城他住郊外,你开车时他要去健身房,你吃肉时他吃野菜——和咱们闹着玩呢。” 到了一个四合院的门前,赵大毛稳稳地停住了小车。 牛牛从车上下来后,看见这个四合院的外围就很气派,四周栽着十几棵小白杨,前面是静静流淌的白马河,背靠着巍峨挺拔的青龙山。天上的星星闪烁着,不像在闹市区被高楼大厦切割和烟雾遮掩环境幽美,空气清新,这里的主人真会活啊。 “汪汪汪”四合院里传出了一只狼狗的狂叫声。 牛牛一听狗叫声,身上就发冷。揪着心问道:“里面有狗?” 赵大毛看牛牛紧张的样子,淡淡地宽慰着她:“没事,拴着呢。”说着他抬手按了三声门铃。 里面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门开了,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男人模糊的脸。 赵大毛问道:“老板在吧?” 开门的男人见来人是大毛,轻轻地点头,轻声说:“在。” 牛牛跟在赵大毛的身后进了院子里。 那条狼狗被安置在一个院里的角落里,一根铁链划定了它的hu一 d一ng半径。狼狗见有生人进来,把两只前蹄搁在胸脯那里,身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牛牛,继续吼着,它的脑袋一仰一仰脖子上的铁链被抖得“刷拉刷拉”地直响,尽量显摆着它对陌生人到来的警觉与对主人恪尽职守的忠心。 开门的男人朝那条狼狗摆了摆手,“嗯——” 看门狗把它的意思表达完了,又见喂食的嗯了一声,才收缩了身体,闭上嘴巴,卧在岗位上。 轻轻地敲门,待里面传出一声“请进”的话音,赵大毛才推开那间亮着灯光的房门。他嗓音甜甜地叫了一声:“伟哥——” “噢,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 牛牛从侧面看见,这个男人大约有一米八的个头,身上裹着一件咖啡色的睡衣,显得雍容华贵。 那个男人答应之后,他的眼睛就先瞄了瞄牛牛。 赵大毛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来了。这个叫牛牛。”说着他赶忙站在一边,让开位置,把牛牛快点摆在伟哥的面前。 “噢,叫牛牛?嘿嘿嘿,来来,牛牛坐,大毛你也坐下。”伟哥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真皮沙发。 “不了,伟哥,我得出去转转,到十点半再过来接她?”赵大毛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请示着伟哥。 “好吧,抽支烟再走,来。”说着伟哥从茶几上给赵大毛递过一盒中华烟。 赵大毛从里面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着香烟,知趣地抬腿就往外走,“我出去转转,你们慢慢聊。” 牛牛的目光一直跟着赵大毛的身影走到门前,房门轻轻地关上,她的目光只好被弹了回来。当她慢慢扭过头来时,一双辣的目光早已搁在她的脸上。 这双目光在牛牛的身上肆无忌惮地sǎ一 iá一着。白净的脸蛋,细长的柳叶眉,小巧的嘴巴,隆起的,丰腴的身段,圆滚滚的臀部从上到下,牛牛被伟哥色眯眯的眼睛摸了一遍。 牛牛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火烧火燎的。伟哥的那双目光,就像维修车间师傅手里的电焊枪,呼呼地响着,喷着蓝光。 就这样浑身上下把牛牛眯了一会儿之后,伟哥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嗯——大毛的审美观还可以——来,牛牛,紧张个啥?别把本来应该浪漫的事情搞得像上前线似的,先喝点茶暖暖身子,然后洗个鸳鸯浴。”他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茶杯。 牛牛没有顾得上端茶杯,却愣愣地问道:“鸳鸯浴?啥鸳鸯浴?” “哈哈哈,怎么?没听说过?”伟哥笑着看了看牛牛。 “嗯——听说过吧。” 这时,伟哥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顺手解开了他身上的那件咖啡色睡衣的腰带,来到墙壁前开了壁灯,再把顶灯关了。房间里,几小盏磨砂壁灯发出了一片柔和c温馨的灯光 这几天,丈夫发现了一个规律:牛牛总是打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在晚上八点左右出去借钱。 这一段,牛牛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有时候还哼哼几句流行歌曲。 躺在床上闲着没事的人,眼光总是犀利的,心眼总是敏感的。这几天的晚上,丈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无奈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陪着妻子的身影来到门口。到了门口之外,他的目光就不能陪了。反过来陪他的,则是自己一声声的叹息。 晚上出去借钱的第八天早晨,牛牛早早地起床,忙乎着给上学的儿子做早饭。她进里屋挖米时习惯地朝床上看了看,发现丈夫还在那儿睡着。往常这时候,丈夫会早早地睁着眼,枕头边那个音量很低的收音机会和他说话。今天的收音机咋没响声,咋了?她有点纳闷,走近床前仔细地观察着丈夫。 丈夫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床上那个收音机还在,只是上面那个小绿灯没有再闪着它微弱的光泽。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她探过身子轻轻地叫着:“志忠——志忠。”丈夫却没有反应。她急忙把一只手伸到丈夫的鼻子下面试探有没有呼吸“志忠——你——” 这时,儿子佳佳听见妈妈不同寻常的喊叫声急忙从外屋跑进里屋来。他看见妈妈流着眼泪,用双手不停地摇着爸爸的身体。那个挖米的米瓢跌落在地上。儿子佳佳心底的一声呼喊就伴着眼泪涌了出来:“爸爸——” “志忠,志忠你”牛牛一声哭腔,说了半截话就说不出来了。 “爸爸——”佳佳扑在了爸爸的身上:“爸爸啊——我以后” 丈夫枕头下的那封遗书给了他们母子俩一个dá àn: 牛牛c我的佳佳,你们好。 当你们发现这封信时,我也许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请你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数数算算,我得了这病时间也不短啦。为了治病,家里每天不得不花费160元。咱们家现在这经济状况,每天花费这160元,这是拿刀子往我心窝子上捅哇!为了我,你们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吃不好穿不好,受尽了窝囊气,看够了白眼这一切,都是我这病给惹的哇。现在想想,得病当初我就该早早地了结自己,让家里白白地花了那么多钱,实在是种罪过。 那天,我看见你从外边抱回家里的那一大堆白菜帮子洗涮后剁菜时,我的心不由地抽缩了一下,为自己有这么好的会操持家务的妻子而欣慰,同时,我的心确确实实也碎啦,是我拖累了你们,是我让你们吃别人扔了的白菜帮子,是我不能让你们好好地生活! 牛牛,好妻子!自从患病后,我躺在床上常常这样想,凭我们的努力,本来我们这个家应该会过上好日子的,可事不遂愿。得了这病,巨大的医疗负担像山一样压在我的心头。我只能选择早早的离去。 牛牛,好妻子!请原谅我对你的撒谎,不过,自从病了之后,觉睡得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安稳啦,常常是在半夜醒来。醒来之后,烦躁c焦虑c无奈如影相随,我为我们这个家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而担忧而不安。 牛牛,我知道后来情况咋样,你的眼神,你对某些事情的回避,这些微妙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过来人的敏感,我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的原因又是什么,纠结啊!作为一名丈夫,我有权利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家庭的稳定;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我真想拿把刀宰了那个衣冠禽兽,也想在夜深人静之时伸出我的双手,把我的仇恨我的愤怒我的力量都集中在我的手上,掐死你!或者,最起码是狠狠揍你一顿,揍你个鼻青脸肿,让你不能再在晚上出门“借钱”去!再给我丢人现眼!每每躺在床上,一想到这事,就像有人拿烙铁在烫我的肌肤,灼我的心灵。有几次,我憋足气力,只能在自己的身上发泄着愤懑c郁闷与无奈,我腿上c胳膊上的一片片黑青,都能证明这一切不过,后来我想,我必须冷静地理智地面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尽管这很痛苦c很纠结。我不能怪怨妻子啊。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佳佳,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如果我要怪怨的话,也只能怪怨我,怪怨我得了这个病。唉,两极分化的问题,喊了多少年了,贫富差别怎么会越来越大了呢? 牛牛,经过日日夜夜的考虑与煎熬,我终于下定决心,选择了这个方式离开人世。我不是怕死。说实话,我是多么地爱你,爱佳儿,爱咱们的这个家啊。现在,我的早早离去,对你和对咱们的儿子都是一种精神上c经济上的解脱。我的离去,也算是我对咱们这个家最后做的一点贡献吧。 牛牛,我把你每天限量给我的那一片都悄悄地积攒起来。我知道,这是在积攒死亡的助推器,但是,我是每天微笑着来做这件事的。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爸爸,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能早些跳出火海牛牛,以后你挑个好男人嫁了吧,我不会怨你,只要他对你好,对咱们的佳佳好就行。 佳佳,我的好儿子。爸爸希望你好好地读书,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以后你对你妈妈要孝顺点,远在天堂的爸爸相信我的佳儿会做到这一点,能做到这一点! 断断续续地写了这些,一字字一行行都是我的血c我的泪啊。不说啦,不再拖累你们,我走啦,永别! 丈夫的这封遗书尽管在他的枕头下面压着,拿出来之后仍是皱巴巴的。这是在几张稿纸上写的,几页稿纸上面有几个地方的文字被泪水模糊的痕迹依稀可见。 此刻,牛牛两手捧着这封遗书,百感交集,痛苦c内疚c无奈与自责都浓缩于一场扑在丈夫身上的嚎啕大哭之中 刘黎明回来后,看见牛牛坐在桌子对面一直发呆,眼角还有点眼泪,就问道:“牛牛,你刚才想啥呢?” 牛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没有。刚才这火烟呛了一下眼睛。” 刘黎明说:“眼前这菜,光看只能是眼福,动筷才能有口福。吃吧。”他看看牛牛,“你不吃我可吃啦”说着夹了几片儿牛肉放进自己那只火锅里,上下翻滚的锅水刹那间就把鲜嫩舒展的牛肉变成几朵卷曲萎缩的蔫花。 牛牛说:“多美的东西就这样被水一汆就糟塌得面目全非。” “嘿嘿,这也正如妙龄女郎一样,该出嫁的时候就得出嫁,否则就成为剩女,味道就没啦。” “哎哎,吃吧。你们男人就是性急,不像我们一一幸福中的等侍也是一种别有滋味的享受。” “你那追求的是眼福,我们贪图的是口福。我记得小时候,男孩眼巴巴地盼过年是想吃饺子,能吃上大块儿的肉,还能放鞭炮,而你们女孩则是想穿身好衣服,图下飘亮。” “倒也是。牛牛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者容。其实,懂心思的女孩穿衣打扮不是给所有喜欢自己的男人看,而是给自己喜欢,自己在意的男人看。悦己应为己悦对。” 想不到牛牛有如此不同的见解,高。刘黎明赞叹道。 在悠长温馨的《回家》乐曲声中,两人端起高脚杯子优雅地碰怀,酸甜绵长的蓝色饮料像甘露浇注着他们干渴的心灵。两人的目光碰撞着,仿佛又回到碧绿如茵的草原。 牛牛从锅里夹出一颗白净圆润的鱼丸放进刘黎明的芝麻酱小碗里,咯咯地笑道:“明哥,缺啥吃啥,吃啥补啥。” 刘黎明会意地一笑:“对,对。就得补一补,以防有枪没子弹。” “我想,明哥,我想以后我再办婚礼时,就办一个新鲜的,别人没有办过的婚礼——以麻将为主题的婚礼,哈哈。在婚礼求婚仪式上,出几道关于麻将的谜语c问题,来让我的如意郎君现场回答,你说怎么样?” “麻将主题,怎么回事?”刘黎明有点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让伴娘举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万,还有三个三万个四万的牌子,让新郎回答有几种胡法,怎么样?”牛牛含情脉脉地看着刘黎明。 “噢,我记得黑脸说过这样的dá àn,好几口胡牌呐。不过,你这样的婚礼很符合咱们的业余爱好。” “你——” “我很想很想在那个现场回答这样的问题。”刘黎明试探性地回答道。 牛牛,这时的牛牛见刘黎明这样回答,便顾不上饭馆内有没有人注意这里,在桌子对面探过身来,给了刘黎明一个甜甜的长久的吻。 桌上,两个小火锅里水面翻滚,热气腾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锯齿 第十六章锯齿 每天晚饭后,大发麻将馆基本上是年轻人和中年人的天下。 葛健今年四十八岁,他在白马市三中当体育老师,带着几个班的体育课,不像班主任那么累人,业余时间就是喜欢个打牌。有时候他下班后就骑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来到大发麻将馆来打牌消遣。他来麻将馆之后,往往是坐在一边,观察各桌在场的人员,估计着哪锅的谁要走了,他能不能补缺。他从来不主动支锅,只是等人请他。当老师久了,难免有个职业病,就是往往会把别人都以为是自己的学生,都得恭恭敬敬称他为老师,他才有种满足感。他坐了一会儿,看见赵长胜站起来从衣架上往下拿挎包准备离开,就把目光一直往这边瞟。 “我得走,明天要出差,早上得早起。”赵长胜今天打了一锅,手气特顺,赢了1500多元。 牛牛白了赵长胜一眼,埋怨他“见好就收。” 赵长胜笑了笑:“嘿,我今天这手气,如果再打非把你三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瘦猴精伸手拉住他的挎包带说:“别吹,来,再来一锅。” “真的,明天出差,要不,我是不耍的人哎,葛老师在那里,来,上。” 葛健站起身来过来要填空。 瘦猴精说什么也不想和葛健在一块儿打牌,便找了个借口:“我打牌打得也累了,你们再凑人吧。”其实,他刚才拉赵长胜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葛健上这桌来打牌。 “不耍不耍就算了,那——那我也不打了。” 牛牛看了看这情况:“算了就算了。”说着也转身离开桌子。 葛健上场的希望被搁浅,他无奈地退在一边,脸上有点沮丧的表情。 何老板知道赵长胜打牌时一早点走,第二天总会有公差,便说:“长胜走就走吧,人家有事。时间还早点,来,再凑一锅,来,来来,我来上场。” 总得给何老板点面子吧,但剩余的三人又都相互谦让,让来让去最后是老板c黑脸c牛牛c葛健四人开打。调风后,牛牛东,葛健南,黑脸西,老板北,依风坐定。 打了几张牌后,牛牛打出了一张二万。 黑脸看见葛健把起到手里的那张牌正往进插牌,急忙说:“大肚碰。”并把一万c三万两张牌亮在桌上。 葛健瞪了黑脸一下,说:“这c这黑脸,还能这样打牌,专门截人?” “总能碰牌吧葛老师。” 葛健有点尴尬,“噢——能碰。哪你一万c三万怎么办,不是浪费牌吗” 黑脸心想,我就这么个闹法,先把你们的心情搞乱再说,给你们之间制造点矛盾,闹些别扭,这样的话,嘿嘿,我黑脸才能乱中取胜。想到这里,黑脸忽颠了几下脑袋,说:“看吧,这是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 葛健又扭过头来,埋怨着牛牛:“怎么打二万呢” “葛老师,打牌有规矩,必须缺一门,三门牌胡了算不算诈胡?要包庄的。”牛牛嘀咕着。 葛健斜了一眼坐在上家的牛牛,接着把五c七条牌子放在桌上亮倒,说:“看,坎六条给碰跑了。” 他对面坐的何老板正好缺条,把六条打在锅里。葛健像被抽了龙筋似的浑身抽了一下。 牛牛没吭声,心里有点不高兴,轮到她起牌时起了个三万,又打到锅里。 葛健正要伸手去摸牌,黑脸又喊了一声:“碰。”看见牛牛和葛健闹起意见来,黑脸心里十分痛快,你俩就闹吧,越闹越好,瞅个机会再给你俩添点油加点柴。这一段我打牌输得厉害,趁这个时候我往回扳一扳。嘿嘿。 对面的何老板这次起的牌是二条,便毫不犹豫地打在锅里。 葛健瞧见这次被截跑的是二条,又是一阵心疼,他有一条和三条,这可是坎二条呀! 牌,就这么怪。常打牌的人们都知道,你若今天手气兴,来的都是有用的牌,好牌围着你献殷勤。即使打错,一会儿就又能补起这张牌。有时候即使是最后一张,你也能海底捞月,自摸。 冥冥之中的运气与劫点,谁也无法左右,不管是权贵还是布衣。 牛牛又打出一万。 “嗐!”黑脸又放到了一对儿一万。这时黑脸才说:“哎,葛老师你看,你看呃,我这手里有对一万c对二万c对三万,该碰吧嘿嘿,不是专门截你,这牌就是这样,没办法。嘿嘿,主要是人家牛牛打得好,打得好哇!”黑脸添油加醋,专门夸奖了一下牛牛。 “好什么好?你还夸?把我的牌都给碰跑了,今天算倒霉了!”葛健火狠狠地说:“你看我门前才打了几张牌?这牌打得牛牛,你也是的” “怎么啦?”牛牛截住葛健的话,翻了他一眼:“葛老师,有什么话就直说。来这里打牌是图开心,大家不是来这里找别扭的!对吗?” 见这火候,何老板赶紧灭火:“葛老师呀,牛牛呀,我看呢,你二位都少说几句,和气生财嘛!别闹什么意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苦呢?” 这时,葛健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没有再言语,眼睛却盯着对面老板起的啥牌,到底是插到牌里还是打在锅里。 何老板起了牌后眉毛就又皱了皱:“嗯?都把条子碰。”何老板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口,便赶紧打住,轻轻地把那张牌直接打出来。 “哎呀!”葛健这下被气得几乎要吐血,他的手里有七条九条。这一c三c五c七c九条的牌,龙头龙尾都有,这几下下家的碰把六条c二条c八条全给碰跑了。要不,四条的龙早听起口了啊。这该死的对碰。“唉——”他长叹一声:“这牌,没法打呵。”葛健摇了摇头。 空转了一圈,没有人发碰,葛健起了个红中,红中作对,一二三饼成搭,还有几张废牌。 “九万。”牛牛边打边说。 “来。”黑脸又叫一声,亮了对九万,把一张废牌上架,宣示自己听口了。 何老板起牌后,看了看黑脸跟前打出的牌,条条饼饼的牌都有,而且首先打的是条,她考虑黑脸是缺条,冷静地判断后,她说:“四条。” “哎哟,我的妈呀!”葛健叫了起来,他见何老板打出的是四条,用手搓了下自己的额头:“这牌碰得牛牛,你不看黑脸缺的两门牌你应该打控制牌,控制下他。” “葛老师,我这牌缺的是万,留万干啥”牛牛反问。 葛健说:“哼!这下好了,黑脸的牌臭了。”他满脸的不高兴,拆开条牌打,反正是不点炮。 从上场后,葛老师就一直埋怨着牛牛,闹得两人都不高兴。牛牛平时打牌很温柔,轻打轻放。这时牛牛也不吭声了,只是把心里的不悦发泄于牌中,重重地打出一张条子牌,“呯”地一声。 见此,何老板说:“哎,别不高兴,好好打牌。” 轮到黑脸起牌,只见他把起的牌住桌上一剁:“吊八万!” 几个人看了看黑脸的牌,清一色,没错。 此时,黑脸的脸上放着光芒,“嘿嘿!庄家二十八,旁庄二十六。” 何老板对黑脸说:“大家都学过数学,别叫唤。” “唉,咱的龙被甩飞了,人家摸了清一色,一里一外得多少个点这牌打得唉,也不知甩啥嘞甩?” 牛牛则一声不吭,拿出二十八个点递给黑脸。 听见这边的动静,在别的桌看打牌的瘦猴精跑过来问道:“黑脸牛逼,摸了清一色” 黑脸看了一眼瘦猴精,得意地说:“嘿嘿,你看这牌,本来是七对的牌,但我随机应变,二万一出,犹豫了一下,还是碰了。结果闹对了,这牌呀,嘿嘿” “哈哈,多亏我下场了,要不”瘦猴精在一边手舞足蹈,幸灾乐祸,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黑脸的嘴上叼着烟卷,嗤嗤地冒着烟,两手拔捻着pu kè牌数着点子给的够不够。 看见黑脸专心致志的样子,赵长胜说:“这家伙,到御净轩撒了泡尿,就以为自己是皇帝啦。” “管球它呢,胡了一把算一把——哎,御净轩是啥地方”黑脸抬起头来问道。 “以前皇帝解手的地方。” “管他皇帝不皇帝,皇帝咋了?也得拉屎撒尿呀。清一色,顶摸龙,刺——激!”黑脸乐滋滋地说。他看见赵长胜还没走,就问:“你不是走吗?怎么还在?” 牛牛扭头剜了赵长胜一眼,不满意地说:“说走还不走,尽怨你——老板,垫张卫生纸,给我把长胜捏出去。” 何老板笑着不动。 “好,好,不用捏,我走我走,还撵人嘞?”说着,赵长胜转身就走,心里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葛健把点子都交了,还舍不得推牌,亮到牌让人们瞧:“看看,看看,唉,起张牌一个甩,起张牌一个甩你看我这牌,龙头龙尾都有啊。起手牌就是龙架子,结果一甩碰,把二c四c六c八条都甩走了。看看,手里这一c三c五c七c九条。”葛健眉头锁得紧紧的,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唉,这牌打得” 这让牛牛感到十分不悦,她说:“葛老师,打牌得四个人打,也不是你一个人打。我不要的牌打出去人家要碰,那是人家的事情,我管不着。你一直怨这怨那,能咋?我也不愿意别人胡大胡,但牌就是这样,能怨我吗要怨你就怨麻将馆的规定,谁让规定必须缺一门牌呢” 葛健见牛牛这样说,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牛牛呀,看见别人打两门牌,就得控制牌。你看,黑脸这清一色一摸,咱们每人得出多少个点”他这样算着账:“咱们就是不胡,也不能让别人胡大胡。”葛健这时想拉拢一下牛牛,搞统一战线。 牛牛却没有买账,心想,牌子出还出了,如今再说这事也无济于事,想想刚才他的埋怨劲,让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揶揄道:“你这是光怕邻家发了财。你前天摸了条臭龙,大家谁吭气了?不是都乖乖给你三十六个点吗再说了,大家也想控制你打牌,但没有控制住,你看你那天眉飞色舞的。”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葛健感叹着。 牛牛见葛健这样狼呀猪呀地说三道四,两道眼光就扫过去:“葛老师,你看你,打个麻将本来是消磨个时光图个乐,你这是上刀山下火海你说谁是狼谁是猪” “嗐,我没说猪,我说大家都是驴,每天来给老板拉磨磨豆子。” “你想当驴你就当,别拉扯上别人。”牛牛抢白着。 坐着或站在麻将桌边看打牌,一般是拄拐杖的看没牙的,俊男的看俏女的,人若对不上眼,则躲得远远的。 葛健打牌时阴阳怪气的话多,牌友们看打牌也不愿往他身边凑,生怕惹上什么不干净,无意中咳嗽一声,他就疑心这是旁人给上家递眼色c传x hà一。此刻,人们听见牛牛讨伐葛健便围过来瞧热闹。 何老板见人们围成一圈儿,就笑着说:“这里籴米哩粜枣(卖枣)嘞” 瘦猴精笑了笑说:“我们围过来看你们粜枣,趁机捏几个枣儿尝尝。” 这时,何老板见牛牛和葛老师好为八米二糠争个不停,就说:“嗨,点子出还出了,再说还有啥意思该你上庄了——葛老师丢风吧。” 埋怨,是牌场的戾气,是割裂牌友之间交流c情意的利锯。 不知咋的,自此之后这锅牌打得很沉闷,没有调侃,没有笑声,打够八圈结帐时,葛健手里只剩下三个点。他叹了一声,埋怨着何老板:“唉,今天下午,本来咱过来是想看看,结果硬被老板拉上场来。看,就剩这三点了,这和塌锅有啥两样” 听见葛健这么说,何老板苦笑了一下:“哎,葛老师,你这锅假如赢了,不知你又说啥” 还未等葛健回话,牛牛就对何老板说:“老板,我不想打了,你们再找人吧。” 黑脸这一锅赢了3800多元,心里美滋滋的。此刻,他一听说牛牛不想打牌了,瞌睡的遇见递枕头的。他就坡下驴,问道:“哎,不打了?好。这是你们说不打的啊,不要说我黑脸赢了就跑。嘿嘿,也好,不打就不打。今天,咱好歹也保持一下胜利果实吧。” 瘦猴精笑着问黑脸:“赢了?” “赢了!”说这话时,黑脸的嘴巴扯得快挨到耳根了。他打了两个响指:“叭——叭。”得意地说:“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 “吃吧,吃吧。” “哎,猴弟,你说这是不是狐仙娘娘发善心照顾了我一下?” 瘦猴精歪着脑袋想了想,嘴巴张着:“嗯c嗯。” “好。到外面喝一壶去。” 瘦猴精一听黑脸这样说,马上应承:“喝酒?喝就喝,走。”两人勾腰搭背地下了楼梯。 阎王爷前一段抽空到大发麻将馆打了一次牌,就和黑脸闹了个不偷快,扫了兴致。这一段焦炭公司的经营xiā一 sh一u每况愈下,打牌遇到的那点不偷快和公司现在遇到的麻烦相比,不值一提。现在想想,觉得借打牌消愁这也是隔靴搔痒,好不容易经营成这么大的公司不能说毀了就毁了。他在电脑上浏笕着相关信息,给新老客户打diàn huà联系业务,千方百计想让公司咬牙挺过这段难熬的时光。今天上午一上班,他就接到一个老客户的diàn huà,说和他签订一笔业务。接完diàn huà,他站起身来,端着茶杯就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这时,冯臭牛敲门进来,看见阎总今天的气色不错,说了几句别的,就把话题转到那天深夜拿锥扎了黑脸轮胎的事儿上来。 冯臭牛一边重复着扎胎的动作,一边小声骂着“叫你孙子狂,叫你孙子狂。” 看着他猫腰扎胎的动作时,阎王爷笑得把正喝着的茶水喷了一地。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拿出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递给冯臭牛一支烟。 冯臭牛赶紧掏出打火机先给阎总点上烟。 阎王爷坐在那张树根座椅里,一手抚摸着光滑的扶手,一手又端起紫砂壶品着茶。他瞧了瞧眼前这张宽大光洁的红木长方茶几,满意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这桌面一尺多厚,厚实牢固,给人一种豪华气派的感觉。当时花钱不少,加上从南方运回来的运费,这一套茶几就花了30多万元。多少年过去了,终于打拚下这点家业这么多年来,阎王爷神气活现,深深领略到有钱的风光,有钱的趾高气扬。有了钱之后,圆山县的县长,甚至白马市的市长私下里见了自己都是平辈,称兄道弟,都是好伙计。特别是圆山县的县长见了他,不叫他的名子,不叫他阎总阎董阎老板,而是叫他的小名:蛋小。这样显得亲切自然。 那年圆山县财政收入有些滑坡,眼看不能交市里的差,县太爷耿斌当着全县厂长经理的面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年初我给市里签的经济责任书眼看要打水漂,希望各位厂长老板再努把力,多缴些税,给我这个七品芝麻官个面子,谁在节骨眼上出力,我会记住谁!”散会后,耿县长对站在过道里迎候他的阎王爷说:“蛋小,你得带个头,多闹点税,拜托啦。”说着耿县长递过一支细腰烟来,急匆匆地走了。当着那么多同行的面,那支细腰香烟显得格外有份量。 几年来。阎王爷在圆山混得风生水起。 那年年底,耿县长见阎王爷的公司缴了35 亿元,多缴税费3000多万元,帮了大忙,耿县长给书记打了个招呼,两人商量了一下,让下面的人走了个程序,就给阎王爷多了个身份:圆山县企业家联合会会长。 想着这些风光的事情心里乐滋滋的阎王爷换了一下位置,起身坐在侧面的沙发上,他忽颠着二郎腿,“嗬嗬,我和黑脸那事若放在以前,非把他的一条腿废了。现在嘛就饶他一回,哼!对了,臭牛你准备准备,下午咱们到tj,得签订一个xiā一 sh一u合同,说什么也不能让跟我混的伙计们喝西北风。” 冯臭牛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点赞:“老板,就凭这一点,兄弟们服气!好,我这就准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舍身炸碉堡 第十七章舍身炸碉堡 在麻将馆,对于人性中的一些强项与短板来说,无论你平时怎样竭力去隐藏都无济于事,在关键时刻总会暴露无遗,从而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图案:有的人只希望别人为自己的听口牌点炮,而自己却很小气,别人听口了,即使拆搭子弃胡也绝不给别人点炮;有的人在别人无意中给自己点了大胡而觉得亏欠下对方的人情,别人听口后会有意识地把这份人情还回去;有的人在扑朔迷离的险局中为了自己愿望的实现而探索前进;有的人却探头探脑,畏缩不前,前面有悬崖别人去跳,有陷阱别人去冲,自己则作壁上观。风险与惊喜同在,安逸与毁灭并存,xg 的天平说不定会倾向于哪一边。这就是麻将,这就是麻将的魅力四射,这就是一些人孜孜不倦地探索麻将真谛而不离不弃的动力之所在。 而麻将的真谛,就像一个美丽的仙女,长袖善舞,腾云驾雾,叫你时时看得见却又处处摸不着。巨大的y一u hu一一直在前,就像一群娃娃喊叫着追逐着夏天夜空中的萤火虫 从那天下午后一连两天,周芳芳也没有到大发麻将馆。这事对别人来说无所谓,对何老板而言就不得了。 何老板盘算着:有的人不来倒没什么,如葛健,老师没个老师的样,赢了钱喜眉乐眼,输点儿就噘个嘴巴,闹得自己在牌友心中成了“逼水珠”,谁也不愿意和他一块儿打牌,很难支起个锅。周芳芳就不同了,脸蛋儿漂亮,打牌也规矩,从不捣鬼,不“过电”,不怨人,输了就掏钱,纯属娱乐型牌友。不仅男人们喜欢,女牌友也乐意和她一块儿打牌。何老板拔通sh一u ji后说:“芳芳,这两天咋没见你过来中秋节准备了礼品,你还没拿。那天下午也没见你的面,你不声不响开车就走了。今天下午能不能过来?人们都想你下午过来啊,顺便把月饼和油拿回去。”把这事搞定之后,何老板才稍微喘了口气。 打完diàn huà后,何老板看了看家里,家里几天也没有好好收拾啦,有点杂乱,孙子大卫的玩具也没有放在玩具箱里,她就过去收拾玩具。自从媳妇知道新民跑了后,避着大卫在她的卧室里捂着被子悄悄哭了好一阵子,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爱收拾家务了。昨天下午,一声不响地把大卫引着回娘家了。她干了顿家务活后看了看表,十点多了,便到大门口的菜店买菜。走在路上,远远看见那个以前想买她麻将馆的老板正和老婆在街上散步,人家儿子在清华大学毕业后又到德国读什么博士,而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如今不知在哪里躲着藏着。八月十五就快到了,他一点音讯也没有,债主们到家里轮番来逼,媳妇嫌麻烦躲回了娘家,一堆的烦心事啊。这几天,有几个相好的邻居说她头上添了不少白发,劝说开麻将馆这活计熬得时间长,累人,得注意身体。别的女人每天照镜子打扮,她却在这一段时间连镜子也不想看一下。人比人,真的要气着人。 何老板从菜店门口出来时迎面遇见了瘦猴精,便说:“你也来买菜?” “嘿嘿,老板呀,我这不是赶紧表现表现嘛。领导这几天病了,我得买点菜回家做饭,下午就好到麻将馆玩玩啦。哎,老板,咱靠边儿说句话。”何老板跟着他到了一边。瘦猴精这才压低声音说:“大姐,这几天手气有点背,兜里瘪了,能不能先借我千。” 何老板现在最怕提钱的事,自从儿子跑了后,讨债的把门栏都快踏平了。她得匀开点钱,多多少少给人家点,先把人打发走再说。再一个,当父母的,知道新民借人家钱的就认可,不知道的以后再说。如今,这瘦猴精在半路上截住老板提这事儿。何老板知道瘦猴精也是个小债主,这是变着法儿讨债。不过,瘦猴精这一段确实是输了一些,她心里也清楚。她说:“唉,不瞒你说,我手里还有两千多元,下午去早点去,你先拿上两千元玩。哎,这事呀,可不敢对别人讲,别人知道了,我真没办法再应付。现在,我的处境你也知道。” 瘦猴精听罢,点了点头:“老板,我嘴严,不跟别人说。” 下午两点半开门后,那些老头老太太早早就来到麻将馆。人老了,觉少了,床上躺躺就来了,心里惦记着这事儿。有时候来迟了没位置,就得坐在旁边当看客。 二楼的锅虽然支得迟,但年轻人多是夜袭队,晚上睡得迟,中午就得补补觉。于是何老板和容嬷嬷就根据往常惯例给几个每天来得早的牌友泡上他们各自喜欢喝的茶。 下午,瘦猴精心里有事早早就来了。 何老板瞅了瞅四下,就把两千元塞给瘦猴精,说:“你点点。” 瘦猴精看了一下就把钱装进裤兜里,说:“点啥,咱们谁跟谁呢?” 过了一会儿,周芳芳c刘黎明等人都来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葛健今天下午也早早地来到了麻将馆。 见葛健来到二层,刘黎明高声说:“老板,给葛老师上茶。” 容嬷嬷赶紧找葛健的杯子给泡上茶端过来。 瘦猴精本来不想和葛健在一块儿打牌,可刚从老板手里讨回两千元又不好意思不打,心里暗暗骂道:“这集合今天咋这么早可明爷c芳姐人不错,打不打呢?正在他磨磨蹭蹭的时候,于莲花上了楼,救了驾。他忙对于莲花做出个请的手势:“莲花先打,女士优先,女士优先。” 于莲花看了看葛健在场,也不想和他在一块儿打牌,就发扬着风格:“猴哥,不必客气,按顺序来,你先来的你先上。” 看着他俩推来让去,刘黎明揣着明白装糊涂:“嗨,今天咋啦?都很谦虚。不管谁,上来一个,先支开锅再说。” 这时,瘦猴精显得很有礼貌,一直忽颠着右手掌:“女士优先,女士优先。我先坐会儿。” 看着瘦猴精这个样,于莲花不愿再和他磨嘴皮浪费时间,就坐在椅子上。调风,开打。 刚才瘦猴精和于莲花的相互谦让,葛健其实早就看在眼。他有点不屑,心想,我跟你们这些没素质的人打牌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还牛逼哄哄,牛啥 调风后,刘黎明见自己坐在葛健的下首,他就先打了“埋怨预防针”:“葛老师,嘿嘿,咱先说好,我可是有对儿就要碰,但绝不会大肚碰牌——专门截你起牌。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啊,没事。该咋打咋打,该咋碰咋碰。打牌嘛,随意打。”葛健被刘黎明这几句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句显示自己大度的话。 周芳芳和于莲花都未吭声。 麻将机隔会儿转动,隔会儿停顿。起牌,插牌,打牌,排列组合,胡了出点,荒庄(牌已起完但谁也没胡)重来四个人在一起表演着一出哑剧。 葛健的牌很顺,常常是没打几张牌就听口,没打几下不是有人给点炮了,就是自摸。风水轮流转,如今到葛家。没打够四圈牌,他就把其他三人的pu kè点没收了一多半,大有“一吃三”的趋势。牌顺了,情绪也好了。葛健每每在胡了牌收点子时对人们笑笑,说些客气话,想调剂一下牌场上的气氛,可响应的几乎没有,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尴尬。在这个时候,葛健经常是从旁边小方桌上的纸盒里抽张纸擦擦自己的黑框边眼镜,掩盖下困窘,弥补些慰藉。 刘黎明想:这个葛健,今天的牌兴得很,也听不见他埋怨什么了,也看不见他瞪眼了。这倒没什么,让人讨厌的是,就是他一听口,人们估计他的牌不是什么大胡,该怎样打还怎样打,常常就给他点炮了,而以前一旦别人听口,他就拆房子卖地绝对不给别人点炮,属貔貅的,只吃不拉。遇上这样的对手,牌友们觉得给貔貅型的人点了炮,心里实在有点窝囊。这种窝囊往往又说不出口,进而把窝囊演变为憋屈。而打牌若打到憋屈的份上,麻将这种游戏的乐趣也就荡然无存。 葛健又听口了。听口后,他按倒了牌,嘴里得意地呼呼着,吹了四五下口哨,好听倒是好听,但几个牌友想起这个貔貅当别人听口后,马上拆了搭子弃胡的作为又让人恶心。 刘黎明心想,葛老师这人,和他打牌这么多年来,很少看见他给人点下炮,常常是拆搭子应对,把不给别人点炮当做他打牌的最高境界。而他一听口,就上家看看,下家看看,喜眉乐眼地给牌友们做思想政治工作:“哈哈,我这牌呀,门不清来腰不断,该咋打来就咋打。”他说了一通,见别人没有应答,就干笑了几下。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点炮。点炮,也是得礼尚往来。他笑着问道:“葛老师,你怎么呼呼一吹口哨,我就想去厕所,这是不是连锁反应?” “是吗?好,好的。那我不吹了,不影响你打牌。”葛健想了想,这时候,不能惹人生气,胡牌是第一要务,他随即说道:“有的病人在医院做手术后,尿不出来,医生就让人拿茶杯往脸盆里慢慢倒水估计就是这吧。” 葛健听口后转了一圈,周芳芳听口了。于莲花看见两人都把牌子按倒了,她便拆了手中的熟牌跟着他们两人打,啥牌不胡打啥牌,不能点炮,她手里没有多少pu kè牌点了,家中无粮,心里发慌。 轮到刘黎明打牌了,他把一张牌捏在手中,想了想,觉得应该给周芳芳点上一炮,虽然自己抽屉里的pu kè点子也不多了。他看清了场上的形势,这把牌葛健开始打的是万,碰倒南风c红中之后,他又打出四条c五条,这么好的搭子都拆了,十有胡的是臭牌,说不定还是臭碰牌。周芳芳c于莲花两人都不要饼子牌,而自己手中的饼子也不多。再看周芳芳门前打出的牌,估计是烂胡(小胡)。“学习学习董存瑞,舍身炸碉堡。”说着他打出一张二万,因为葛健是缺万牌。 场上没有动静。 葛健扭头看了看刘黎明手中的牌,看见刘黎明放着熟牌不打,专挑自己不要的万牌打出来,而且是生牌,给周芳芳点炮,他心里气呼呼的,脸上却笑着,调侃着:“明爷,可不敢老孔雀开屏呀。” 刘黎明说:“葛老师,这不是自作多情,得堵你一下,你今天的牌太兴啦。”说着又打出一张牌,说:“七万!” 听口后,周芳芳扭头看了看葛健听口的牌,三个八饼挂七饼,胡的是六饼c七饼带九饼的臭牌,血盆大口。她自己呢,是边七万,况且锅里还打着一张七万。听的口不好,这把牌胡了胡不了,也只能听天由命啦。这时,刘黎明打出了七万,谢天谢地,挽狂澜于既倒。她高兴地放倒牌,两手不由得轻轻地拍了几下巴掌,“谢谢明爷啊。” 葛健没顾得上说话。他着急地用手翻看了一下该他起的第三张牌,嘴里“啊呀”了一声,原来是九饼。“明爷呀明爷,你看你你说你这人,放着保险的牌不打,偏偏打什么七万,坏了我的好戏。”葛健嘀嘀咕咕着,并把九饼在手里反复捏了几次。 看到葛健绾眉毛皱眼的样子,刘黎明得意地才把手中留着的那张红中牌亮出来给大伙儿看,说:“看看,就是这,咱有这保险牌闲着,不打。就是打七万,舍身炸碉堡!” “你呀你”葛健扭头看了看刘黎明,接着摇了几下头,然后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准备擦眼镜,扭了几下头找纸盒,纸盒就在旁边却没有看见。“哎c哎,纸呢?”心里火狠狠的,却无处发泄,只得用嘴巴对着两个眼镜片呼呼地呵了几口气。 刘黎明把那个放在小方桌上的纸盒递过来,说:“葛老师,就在这呀——给。” 葛健从盒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来,胡乱地擦了擦眼镜。 旁边站着几个看牌的,见这场面都捂着嘴笑了。 这一锅打了八圈才结束。也怪,自从刘黎明“舍身炸碉堡”之后,葛健一枝独秀的局面被打破了,其他三人都轮流胡了几把,让葛健又从抽屉里倒出了一些pu kè点。 结帐时,葛健还是赢了不少。他细心地数了一下自己的pu kè点,多多少少有点遗憾。他把手中的一摞pu kè牌在刘黎明眼前晃了晃,说:“哼,若不是你瞎捣乱,这一锅,我收不了全锅也差不多。” 刘黎明说:“哎呀,葛老师,这也不错了,胃口不敢太大,人心不足蛇吞象哦。” 正准备调风打第二锅时,于莲花接了个diàn huà,她拿着sh一u ji的手有点颤抖,脸色就变得苍白,听着中间她还“啊”了一声。 人们看见于莲花的眼眶里噙着泪水。 接完diàn huà后,于莲花就到衣架前拿起自己的挎包,连声招呼也没顾上打就匆匆下楼去了。 何老板过来搜罗人马想再支起锅子,几个牌友一看葛健在这个麻将机旁坐着,都扭扭捏捏地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磨磨蹭蹭地不想上场。 旁边的几桌继续打着牌,何老板想调剂一下在场的人员,但未能如愿,冷场了。 过了一会儿,见几个人都闲坐着,刘黎明就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我给你们说说我村里前几年发生的一件真事。” “啥事?悄点儿啊。”何老板嘱咐着。 “好的。”刘黎明压低声音说:“我们村有个媳妇,叫李秀华,这个人很孝敬婆婆。她婆婆爱打牌,媳妇就每天下午背着婆婆到隔壁邻居家去打牌。媳妇有时候给婆婆倒水,捶背,有时候回家干家务活。媳妇的丈夫在咱们白马市煤业公司上班,人长的帅气,还当个头头,我认识。媳妇在家照顾婆婆,他在外面倒好,有点空就寻花问柳。这事情后来让媳妇知道了。一天下午,媳妇把婆婆背到邻居家后就回家干家务。她一边干家务一边想,我在家照顾家里,你在外面胡闹心里怎么也解不开这个疙瘩,越想越气,就拿了条绳子来到院里。院里有棵洋槐树。她来到这棵树前,抬头看着满树白生生的洋槐花,几个蜜蜂在槐花上一会儿停,一会儿飞看到这些,她百感交集。这棵树,是她和丈夫结婚那年栽的,是他们幸福的见证人。她经常给这棵树浇水,希望它越长越好,越长越高。唉,如今这棵树长大长高了,却成为她生命的终结者。” 几个人静静地听着。 “当事情发展到李秀华认为不可收拾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在静悄悄的院落里选择自杀。她把一条绳子搭在了树杈上,这是一根碗口粗的树杈。她的一双脚踩在那个小方凳上。踮起脚c伸长脖子这样,然后才能把脑袋套进那个绳子早已结好的‘0’里,以便让自己的生命复归于零。 此时,她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棵大树,直挺挺的树干,绿油油的叶子,茂密的树冠。你可是我和他一块儿栽下的,如今谁能想到,你竟然能帮自己这点忙。唉——她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不想了,上路吧,伤心的事情太多,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脚跟再一次踮起来,把头毅然决然地放进绳环里,两个娘,我走了;我的儿,我走了然后脚尖碰倒了下面的小方凳。 ‘咔嚓——’碗口粗的树杈折断了。 她被断落的树杈摔了一跤。她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这棵树,看着这碗口粗的树杈,看着这白生生的茬口,有点疑惑:自己的体重也就100多斤,这碗口粗的树杈怎么就断了?她又选中了另一个树杈,再次把绳子搭上去,让我早早上路吧。她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 ‘咔嚓——’又断了。她就坐在地上哭。” “明爷,这事情是真的?”周芳芳揪心地问道。 “真的。我认识她丈夫。”刘黎明接着说:“李秀花在院里一哭闹,哭声就叫来不少人过来瞧。人们大体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后,问号就悬在大家的脑际,你说这么粗的两根树杈本来吊头牛都没啥说的,怎么就吊不了个百把十斤的女人? 实话说,这些人并不是想李秀花有个什么不测,而是纳闷这棵树究竟是咋了? 这事情一发生,婆婆就打diàn huà把外地的儿子叫回来,说媳妇是我的命根子,媳妇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去死。 儿子急忙跪在地上。 时间不长,这棵洋槐树死了,直挺挺的躯干站在院里。 后来,丈夫变好了,这棵树却死了。” “那棵树是不是低了媳妇的命?”何老板问道。 刘黎明点了点头:“人们都这样认为。后来,在媳妇上吊未遂的这一天,夫妻俩把每一年的这一天作为这棵树的忌日,每年总要买上祭品祭奠一下。” “心好就有神仙护着。”瘦猴精感叹着。 刘黎明这样讲着故事,何老板也听得入神,但心里却缺少点什么,刚要说什么,就见赵长胜来了。 还没等何老板吆喝,瘦猴精就向明爷c周芳芳招了招手,几个人坐在另一个麻将机桌前,又说又笑地开始调风。 看到这种情况,何老板也是干着急没办法。以前遇到类似情况,她就在几个桌上想办法把打牌的人调剂一下,但时间长了,人们都不想和葛健这样的人在一起过招。 此刻,葛健被晾在那里,像一条退潮后搁浅在沙滩上的小鱼儿,胡乱扑腾,呼呼地喘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金瓜击顶 第十八章金瓜击顶 过了一会儿,黑脸一头汗水就来到麻将馆二层。他吃了两片西瓜,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来擦了擦嘴巴和脸上的汗水,说:“阎王爷出事啦。” “什么?出事了?”何老板一听黑脸说这话,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牌友们听黑脸这么咋咋呼呼,也顾不上打牌了,都把牌按倒走过来围着黑脸。 黑脸喘了口气,说:“我也是刚听一个朋友说的,阎王爷在从tj回来的高速路上出车祸了。” “哎,于莲花刚才接了个diàn huà,走了。莫非就是这事”瘦猴精问道。 黑脸又从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卫生纸,慢慢地擦着脸上的汗水,说:“估计差不多。这于莲花和阎王爷还真有一腿,原来是人家的èr nǎi。阎王爷前一段到tj办事后,在回白马市的途中出了连环车祸。听说他和司机当场死亡,一个马仔也受了重伤。” “嗯?原来于莲花是”瘦猴精说了半截话。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现在的女人只要脸蛋长得好,关键时刻舍得把腿撇开,就不发愁来钱。谁谁家的那女孩也是这样。市棉织厂下岗女工但凡有点姿色的晚上就到火车站c大桥旁去站何老板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见人们一议论开这事就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飞溅。她想,这小道消息不知咋的,往往对人们的胃口。只要是这样的话题,人们就特别来神儿,叽里呱啦的我的台费呀!光这样议论,就影响了打牌的进程,不是把好端端的钞票白白地扔了吗?她便打岔:“哎,议论人家干啥?大家专心打牌吧。” 何老板这样一说,大伙儿想想也是,人家的事是人家的事,管咱啥事?一心不能二用,这么大的锅,万一给人点炮了,得一二百元甚至五六百元。 阎王爷出了车祸,对莲花来说是金瓜击顶。据说,于莲花是东北长白山下的一个农家女,那里的灵山秀水把于莲花哺育得肤色白皙,亭亭玉立,一朵人见人爱的莲花。可不知什原因,前几年她从长白山来到白马市,在玛丽娅歌城里一个歌厅当了陪唱。阎王爷是白马市的混世魔王,歌厅c酒店c桑拿都是他喜欢去的地方,听说从从长白山来了一朵莲花,他自然少不了去闻闻这朵莲花究竟是怎么个香。一来二去勾腰搭背就熟悉了。阎王爷见这妞歌唱得好,而且脸蛋c肤色c身材都不错,就想独占花魁。阎王爷觉得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啥也不能再干这陪唱陪笑还赔身的事情了,便把这个想法说给于莲花。 于莲花呢,平日里见阎老板出手宽绰,车来车去,又有马仔给提包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再加上身材魁梧,有些男人的阳刚之气,只恨自己为啥没有早点遇上这样的人,自然是巴不得早点攀上这棵梧桐树。两人一拍即合。阎王爷让冯臭牛给于莲花安排了一套比较僻静的住宅,让她好吃好喝,每月还给于莲花不少花销,但有一条必须保证,那就是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生什么花心。在那套僻静的住宅里,阎王爷躺在床上笑着说:“你这朵莲花嘛,只能为我一人开,要不,我派马仔”说着恶狠狠地用双手做了撕抜的动作,眼神就像鞭子一样甩过来:“明白” 这一软一硬,于莲花被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阎王爷眼神里的那个狠劲儿,急忙点点头,然后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阎哥——是你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我若有二心,任你修理。”说着就爬在阎王爷的胸脯上 一次,阎王爷和于莲花外出旅游时,来到一座寺院里转悠,凉凉的山风吹着,一轮夕阳搁在不远处一个寺庙的翘角上。 他俩在寺院里拐过个弯儿,见一个老和尚拿着一把扫帚和绿色塑料小簸箕正往条麻袋里装着什么。走近去看,两人的目光绕过高高的门槛和栅栏的阻挡,看见那个老和尚在扫一堆粉红色的百元大钞。那个老和尚看起来有70多岁,身着皂色衣袍,面色红润,神情淡然,在一个红色的功德箱前不紧不慢地把地面上那一大堆钱往一个编织袋里装。 阎王爷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恭恭敬敬地问道:“老师傅,你好。请问一下,你每天下午都这样扫钱” 那个老和尚抬头挺身看了看他俩,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也未言语什么,还是弯着腰继续清扫着这些钱币。 于莲花看着眼前这一大堆钱币,不由得用羡慕的口吻说:“呀,这位师傅的工作真好,每天和钱打交道。” 老和尚头也没抬,继续工作,面无表情地说:“没啥,每天都这样,扫起这些纸。” 纸明明是钱嘛,怎么是纸阎王爷仔细咂巴了咂巴了这话,老师傅说得也对,对于一个看破红尘c虔诚向佛的人,钱与纸有啥区别呢 离开这里后,阎王爷转身看见这个寺庙门前竖立着一个玻璃捐款箱,这是为残疾人捐款的xiāng zi,里面稀稀拉拉地有些10元c20元c1元c五角的钱币,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纳闷。 讨债的如走马灯似地登门造访,把何老板的揪心日子拉扯得很长。 这么多的讨债人让她始料未及,原来这龟孙子新民背着大人们借了这么多的债,胆子也太大了,只是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些讨债人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债主,就不厌其烦地把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原因,谁还在场说的有鼻子有眼,有的甚至还拿出卫新民的借条给她和丈夫老卫看。只闹得何老板和丈夫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讨债人的陈述伴着自己丈夫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对何老板来说,无疑是合奏着一首追魂夺命曲。她原以为输的钱再咋也没有这么多,把家里的积蓄和麻将馆的收入合在一起就能填住这个窟窿,如今看来,这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不把这座麻将馆卖了,看来是不足以平息债主们的怨气——“你家现在没钱——那街面上的二层麻将馆不是钱吗” 对这样的话语,何老板和丈夫只有倾听和唉叹的份儿,谁让卫新民是他们的儿子呢如果自己的儿子是比尔盖茨,结局当然会相反。 当于莲花泪水涟连地打的赶到市医院时,一名马仔悄悄告诉她阎总的遗体已经放在太平间里。那个马仔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嘀咕了几句后,那人就引着他们来到了楼道的一个旮旯里。 那个中年男人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房间,里面只有几张蒙着白布的床,白布被下面的东西撑得呈现出一个长条,此时,也不知阎哥是哪一个长条?往常一见死人,于莲花就躲得远远的,不敢靠前,不敢多瞧一眼,如今,她硬着头皮必须过去得看上一眼,天塌一般的感觉压倒了她心里的恐惧感。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一张床前,马仔掀起了白布的一角。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于莲花看到了她的阎哥。他的眼睛闭着,没有血色衬托的脸庞显得十分苍白,脸盘也比往常廋小了许多,往日的威严c往日的霸气已不复存在。 等了一会儿,马仔轻轻地盖上了那层白布,宛如一场大雪覆盖了她心中的长白山,呼啸的北风夹带着雪粒在雪原林海中匆匆滚过,将冰冷寒彻种植于没有星星的夜空。来年春暖雪融时,长白山会还其原先的风貌,而阎哥的身影能重新闪现吗?闪现在白马市那个僻静的胡同里吗闪现在只有几个人才知道的家门口吗?想想阎哥以前对她的宠爱,是他把她从歌厅里捞出来的,给她住房,给她钞票,给她温暖,给她欢乐,让她到麻将馆打牌解闷散心。尽管她知道阎哥是有妻室的,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也不在乎人们的说长道短。因为在这里,要比她在长白山脚下的那个山村里不知要舒服多少倍,温暖多少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给她讲年少时打架的经历,赌博的经历,讲抓住机遇,创办公司初期的辛酸与成功的喜悦,讲在澳门豪赌时的矛盾心情他曾讲过,第一次到澳门试试手气的时候竟然一下子就赢了十七多万元,这些钱对别人而言或许是天文数字。而他离开之前,在澳门一家商店里,他对马仔和其他朋友说:“你们在这里看上啥就买啥,我来结帐。” 有的人买了条真皮裤带,有的戴了块称心的手表,有的挎了个时髦的手包 付款时,阎总除赢了的那十七多万元外还多付了四万多。唉,如今他居然一声招呼也没打就悄无声息地走了,今后,我该怎么办尽管阎哥有他的短处,但也有很多的长处。想到这些,于莲花的泪水就突破了眼眶的围困,滴溜滴溜地往下掉。 透过泪花,于莲花仿佛又看到:那一次,他俩走出那座寺庙后,阎哥看见寺庙门门前的一块平地上摆着一张长方桌,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碗筷。长方桌前面有一群人在等待着什么。这些拄着拐杖的c衣裳破旧的人排着队,有人时不时地扭头朝一个大门口那地方瞅。阎哥看到这种情况后,执意要等等,看看这究竟是咋回事。 等了一会儿,几个人有的抬着桶,有的端着盆从那个大门里走过来,把盆c桶放在桌上或桌下。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把勺子往大碗里舀着饭菜。一勺勺的大米烩菜,一碗碗漂浮着青菜叶的高汤(用醋c酱油c少量香油调和的汤)让排队等候的人们喜上眉梢。 这些人打上饭菜后,各自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地或急呵呵地品尝着那些饭菜。有个拄拐杖的老年人,一直站在桌前那里吃饭c喝汤。阎哥走过去问那个老人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吃。 那个老人笑了笑,说:“噢,你看我这身体,不做主。坐下后就不好站起来,要不还得麻烦别人,不扶我不行,让人扶又麻烦,就这样将就吧,我不想给人家再添什么麻烦啦。” 噢——阎哥点了点头。他又向舀饭的询问这是谁搞的慈善hu一 d一ng。 那个中年妇女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告诉他:“这是寺庙,还有一些善人搞的慈善hu一 d一ng,救助一些穷人。” “这个hu一 d一ng有多长时间啦”阎哥问道。 “有四年多吧。每星期二c四c六c日在这里发份饭。刮风下雨时就打着伞,拉块布子挡风,都这样。” “每次有多少人来吃饭” “四五十人吧,最多的时候有六十多个。” 打探清楚后,阎哥像想起什么事,就让她站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他返身又进了寺庙的大门。等一会儿出来后,阎哥笑着对她说:“刚才咱俩只顾在庙里看人们烧香磕头c抽签算卦,看里面的含羞树(痒痒树),对了,还有看你,就是没往庙里的那个捐款箱里放点钱。” “放钱?你放了多少钱”她问。 “两千元。唉,原来还有这么多穷人。咱捐点钱,心里安稳些。”阎哥说。 也许是这一次的刺激或者教育吧,让阎哥以后再未涉足澳门的赌场。在焦炭价格一跌再跌,公司日子捉襟见肘时,他为了公司里一千多张嘴能吃上饭,暂且欠着职工的部分工资但也绝不裁员。 这次阎哥到tj签订合同之前,阎哥告诉她:“焦炭能多卖一点,就能给职工补发些工资,短(欠)人家的工资,搁谁脸上也不好看。” 如今,这么一个人就这样走了,竟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留下来。 在于莲花思绪万千,恋恋不舍之时,又有一个年轻女了在另一个马仔的陪伴下走进了阴森森的太平间。 麻将馆的牌友们在等待开锅之前的时间段,往往是信息交流,评头论足,飞长流短的频道,正如清早的广场公园一角,一群退休的早早就睁开眼睡不着觉的老头儿对昨晚的新闻联播c近日市里省里甚至国家的大事要事重新温习一遍,然后发表各自的看法与感慨一样。 正在他们议论的时候,久未露面的胖小气喘吁吁地来到二楼。 “呀!胖小来啦?单位发了工资啦?”一见胖小,黑脸就特别高兴。 胖小憨憨地笑了笑算是回答。 黑脸接着侃他的小道消息:“哎,你们猜一下阎王爷有几个èr nǎi” 人们说也就一两个吧 “错。他妈的,阎王爷原来有四个。”然后他伸长脖子往楼下瞧瞧,生怕这时候于莲花忽地走上楼来,他压低了声音:“于莲花呀,在医院太平间和另一个èr nǎi就吵了起来。那个管理人员轻轻地说太平间是停放尸体的地方,不是什么吵架的地方,要吵你们就到外边去吵。两人被撵出来后,一边走还一边吵,争什么名份,后边跟着一群人看热闹。这时候,阎王爷的老婆来了,正宗的。听见她们一口一个‘阎哥是我的’在吵,心里就特别窝火。谁知这时候又蹦出两个来,四个女人互不相让,都想争个正宗名分想多分点财产,大老婆一看,这还了得?大老婆一跳三尺高,指着她们几个人的鼻子,好一顿痛骂。” “这年头,有钱没钱就是不一样呀!横岭县一个村有个农民,他儿子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多不容易。他儿子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后,高兴得眉开眼笑,老子却愁眉苦脸,坐在门栏上抽着旱烟,心想这么多的花费去哪里淘换哦,巴巴地抽了几袋烟。半夜时,他家里传出了哭声,哭天哇地的。原来是他想不开,悄悄地喝了农药。”平时不怎么吭声的胖小说道:“那个村离我们村不远。” 这胖小,今年三十出头,原来在白马市一家超市工作,后来调到省城连锁店,但他爱和这些熟识的人打牌。每次发工资后,兑个休息日,他就揣着3000多元,风急火燎地来啦。每次来也就是耍那么几次,一个月的工资都“看望”了大家。平时他到麻将馆来玩时,不爱吭声,只是老老实实地打牌,不知道“过电”,不知道捣鬼,是大发麻将馆最受欢迎的一位牌友。 刘黎明替胖小心疼那些工资。有一次晚上吃饭前,刘黎明把胖小叫到一边,对他说:“胖小,你想打牌过过瘾,就和一楼的人耍个小锅。二楼这些人都是大滑头,鬼精鬼精的。你每次来耍,把钱都输啦,不可惜?” 胖小憨憨地一笑:“嘿嘿,明爷,我这人,不爱吃不爱喝也不爱穿,就爱打打麻将。你说,我每次一发了工资,心里就痒痒得不行,就惦记这里,啊呀,实在没办法。” “唉,由你吧。”刘黎明苦笑了一声。 黑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慢悠悠地点支烟抽着。 这时候,有的人着急地想听大老婆怎么骂的,见黑脸卖关子,就催促他快说最后的结果。 黑脸说:“这事嘛,哈哈,给闹大了。那个大老婆本来想摆摆老资格骂这四个人一通小婊子什么的,谁知当中的一个不让了。‘谁是小婊子你才是老婊子!’这个人着了急,从身上掏出个小红本晃了晃,这是啥原来是他妈的结婚证。其他三个见这个家伙掏出个小红本证明自己的身份。嘿,另外三个也拿出来,原来也准备着这一手,都拿出了同样的东西。大老婆一看,呀?这四个小娘们都有红本子,愣了。” “这,这不是重婚罪吗”瘦猴精说:“脸你就撇开嘴巴子谝吧。” “谁谝明摆的事情在那里摆着,我谝”黑脸有点不高兴。 瘦猴精是个犟杆子,平时就喜欢抬杠过过嘴瘾,本来想再说几句,转念一想,也许这事情是真的,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事儿不能摆平?但嘴上仍不服气:“瞎谝!” “瞎谝?我瞎谝也有瞎谝的资格!你瞎谝给大家看看?” 这时,老板和fu u员各端着一盘水果走上楼来。 “在楼下就听见你们嚷嚷,人家的事情,咱们何必伤和气来,吃水果。来,来。” 人们吃香蕉的吃香蕉,吃苹果的吃苹果,吃葡萄的吃葡萄。只有黑脸c瘦猴精两人在气头上,抽着烟冒傻气。 人们见他两人因为这点屁事生闲气,都认为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吃饱了撑的,便扯开话题,说玻璃翠这葡萄好吃,不知咱这地方能不能种植,要是种植就好了。 牛牛说:“我觉得北方的水果比南方的好吃。南方的水果品种多点,就香蕉还好吃点,其它的甜腻腻的。那次在广州买了点槟榔,苦的。还是咱北方的水果好吃,个顶个,杏,桃,梨,苹果,红枣,核桃,葡萄,李子海啦。”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口味,也许南方人就觉得人家南方的水果好。” 老板生怕吃水果再惹出事端,影响和气,捎带影响了麻将馆的生意,就笑着说:“吃水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快吃吧,吃了好支锅,人够了,吃了的擦擦嘴擦擦手。”她拿着纸巾盒抽着纸巾,一人给递一张。 “噔嘚儿——噔,噔——嘚儿噔,噔嘚儿噔嘚儿噔噔嘚”这时,刘黎明哼着diàn yg《红高粱》里“抬轿子”的小调走上楼来。 一见他这个样子,老板说:“你买的股票又涨了多少点?看你高兴的。” “嗯,涨了些。要不,像我这样打麻将的就毁了,靠啥活呀” “明爷炒股主要里选股选得好,别人割肉,你却盆盆钵钵都满了。”说着牛牛给他道来一小串葡萄,说:“好吃,xj的什么玻璃翠。” 刘黎明接过葡萄吃了几颗说:“xj的水果好吃,光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咱们平时吃的xj西瓜c哈密瓜,大多七成熟,主要是运输方便,怕压了。你到xj那地方去吃吃,九成多熟,不是放熟的,那真叫个好吃。” “支锅,支锅,够两锅的人了,别干坐了,各人结伴。”何老板招呼着大伙儿坐下开打。 老板见黑脸和瘦猴精还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憋着个脸不动。就说:“别生闲气啦。你俩坐哪儿呀?过来调风。” “他俩又生啥气了”刘黎明问道。 何老板就简单地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刘黎明听后笑了笑:“老板,你别理这两个叫驴,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这两人是啥?小娃娃的——越拨拉越硬。” 听刘黎明这么一说,人们都哄笑起来。 黑脸c瘦猴精两人也被传染得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阎王爷起家 第十九章阎王爷起家 阎王爷的发财历程充满了血腥味。对于他的马仔们来说,阎王爷的那把bi sh一u不仅刺在他自己的小腿肚上,而且也刺在他们的记忆里。 少年时,阎王爷是个混混,原先在金银街一带靠打架斗殴获得了一块地盘。他身上c脸上的那些伤疤印证着往日的辉煌。于是,阎王爷带着几个兄弟隔一季度就到饭店c商铺等地方转悠,在势力范围内收取一些保护费,这活计干起来是如鱼得水。那些小老板们隔一段时日见阎王爷来了就低三下四,赶紧给阎王爷点烟递茶,说些皮笑肉不笑的恭维话。于是,阎王爷在收获保护费的同时也收获着虚荣心的满足。“咱这里多亏有阎王爷给罩着,那些小猫小狗(小偷)不敢再来偷腥。” 此外,阎王爷和他的兄弟们还给附近建筑工地运输些沙子c水泥等建材物品。一次,有个不识相的包工头居然拖欠了阎王爷的钱。欠谁的钱不好,怎么能欠阎王爷的钱? 一天上午,阎王爷带着两个马仔就来到这个包工头的办公室,见那个包工头爱理不理的样子,阎王爷的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暖水瓶就朝着包工头的脑袋上扔去,一暖瓶滚烫的开水喷开了,冒着热气的开水毫不客气地顺着包工头脖子流进衣服里,烫得包工头嗷嗷直叫自从那次以后,这一带的包工头欠谁的帐也不敢欠阎王爷的帐,都怕了暖水瓶,再不,就是断路,就是他们运输车辆的轮胎常常莫名其妙地破胎。几年下来,他和几个跟他混的,都能混个肚儿圆。别人的名声是打出来的,阎王爷的名声是“烫”出来的。 有一年春天,阎王爷在一次抓赌中被逮住。时隔不久,一同进去的几个人都出来了,他却没有出来。原因是啥后来才闹明白,原来是手下一个小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在歌厅里吼嗓子时因为争个xiǎ一 jiě打了人家的弟弟,于是这笔帐就归根结底地记在他的头上。好不容易出来后,阎王爷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混法,再说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得想个法子。 那时候开洗煤厂吃香,洗煤厂的输送带上输送的全是钱啊。阎王爷心想自己也得办个洗煤厂,以后明媒正娶地打弄些钱。思来想去,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老板身上。 离白马市不远的圆山县,盛产焦煤。县恒利洗煤厂的老板孙大盆这几年忙里忙外,赚了不少钱。说起来也怪,这孙老板没有泡桑拿进歌厅跳蹦笛的嗜好,只有一样:赌——推条子c比点子c扔鞋子c猜车号c爬山什么方便快捷就来什么。 掌握了孙大盆的这些信息后,阎王爷心想,比点子这活儿利索,但捣鬼的含金量却不高。猜车号单双吧,纯粹碰运气,暗中计划好了,万一岔路上开出个程咬金车来该咋办想来想去,阎王爷决定采用爬山的方式。他派马仔专门去一趟圆山县,拜见孙大盆,定好在白马和圆山各赌一场,决一雌雄。 这孙大盆是干啥吃的?当时,孙大盆正坐着马扎在自己的鱼塘边钓鱼,一听白马市的阎王爷派人下了战书,他嘿嘿笑了几声,一拍大腿:“我正瞌睡,有人就给送来枕头了啊。” 几天后的一天上午,阎王爷带了三个马仔,拿了30多万元放在密码箱里,开车来到圆山县孙大盆指定的一家酒店。在包间里的桌子前两人先寒暄了一番,点烟喝茶,之后就开始“爬山”。那天也怪,发在阎王爷手里的牌大多稍逊一筹,阎王爷拿大尖,孙大盆是小对儿;阎王爷若拿上个链子牌,孙大盆则是清一色;阎王爷拿塞子,孙大盆则是同花顺。阎王爷仿佛就是孙悟空,孙大盆就是杨二郎,阎王爷变的东西总比孙大盆差一点。 等到下午三点多时,箱里那30捆粉红色的纸砖就只剩下两块(两万元)。 愿赌服输。 “大盆老板,咱改日再战,走了。”阎王爷不痛不痒地说道。 孙大盆看了看堆在桌上的战利品,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他过来握住阎王爷的手,使劲地摇了几下,说:“爽快。阎总,小弟佩服的就是你这股劲儿,改日再战” 在圆山县吃了败仗后,阎王爷连眼皮子也没眨一下,和马仔回到白马市后,养精蓄锐,以逸待劳。饭桌上,他看见几个马仔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在一家酒店设宴犒赏大家。席间,一个马仔有点疑惑,问阎总今天输了钱咋还这么高兴。他乐呵呵地说:“这算个鸟!我现在有把握输出去,以后就有把握把它赢回来。嘿嘿嘿,先让孙大盆高兴几天,到时我让他把吃了的全都给我吐出来,而且让他吐得心服口服。” 第三天上午九点多,孙大盆如约前来。 在一家酒店的包间内,两人重新开战,仅崭新的没有开封的pu kè就准备了十几副。两人商议后还是老规矩,跟钱上不封顶。 爬山开始后,有专人发牌。上次是孙大盆指定的发牌人,这次是阎王爷指定的发牌人。这位发牌人,个子不高,50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脑袋上头发稀疏而井然有序如果在别的场合,看上去倒像个满腹经纶c学富五车的教授。 第一把,阎王爷c孙大盆在桌子上各先放一万元。 孙大盆用手慢慢地捻开pu kè牌,在桌上押了一捆(一万元)钱。 阎王爷连牌也没看,就暗了一把,一捆钱。 轮孙大盆出手了,他想了想,只得在桌上放了两捆。 阎王爷再暗一把,孙大盆再放两捆。 阎王爷拿起暗着的pu kè牌看了看,是老q对带红桃8,便放了两捆见面。 孙大盆亮出手中的牌:6c7c8,链子。 阎王爷输了。 孙大盆伸手把桌上的十一捆钱挪到自己的一边,第一把牌下来净赢五万元。 几把下来,胜负交错。孙大盆的桌前又多了几捆钞票。 一个马仔有点沉不住气了,他瞅了瞅阎总,只见阎总神情淡定,拿牌c看牌不慌不忙,十分自然c自信,想起阎总上次在酒店里说的话来,马仔的心里又踏实起来,站在一边耐着性子往下看。 阎总又输了三捆。这次他没等到孙大盆动手收钱,就把几捆钱主动地往孙大盆的面前推。他从容地点了一支烟,并往地上吐了口痰,清了清嗓子,对发牌人说:“发牌。” 发牌员发牌之后,阎总看也没看pu kè,连暗三把,每把押两万,共六捆钱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 暗了一把两万后,第二把时孙大盆见阎王爷还是暗牌,没有半途变卦的意思,就拿起牌来放在眼前,一手持牌,一手慢慢地拨捻,第一张梅花老k,第二张是方块老k。他心的跳动有点加快,好歹是老k对儿啦。当拔捻第三张时,他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牌,牌子出来了,呀!一张黑桃k,老k弹,老k弹啊!至此,他后悔得几乎要窒息过去,自己为啥没有继续暗牌此时,他把牌合住,竭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悦,表面上一副无奈的样子,却又在桌上摆放了四捆。 阎王爷呢,第三把还暗着不看牌,看孙大盆的表情似乎有点犹豫,但还是又摆放了四捆。 三把过后,阎王爷把暗着的牌拿起来,同样的动作——把牌近近地拿在眼前,不让别人看见这把牌到底是啥牌。 孙大盆紧盯着阎王爷的一笑一颦,企图从中捕获点蛛丝马迹,进而帮助自己做出更为精确c清晰的判断。 阎王爷看牌后低下头来,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把四捆钱放在了桌上。 孙大盆看见阎王爷又把四捆钱放在了桌中央,心里一愣:这个阎王爷暗着的牌拿起来看了看还敢再押四万他的眼睛使劲地闭了两三秒,然后再睁开眼,把手中的牌拿起又拔捻了一遍,再次确认自己的牌,确实是三张老k,确实没有看走眼,就把手中的牌合起来顶在自己的下嘴唇上,等待着什么。 包间里,寂静无声。人们谁也不敢吭声,谁也不愿轻易走动,生怕闹出不合拍的声音遭人们的白眼。大家都静静地钉在原处,看着孙大盆,看他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孙大盆瞅了一眼桌中央撂起的十几捆钱,眼睫毛忽眨了几下,接着又在桌上放了四捆钱,然后瞧着阎王爷的动静。 阎王爷见孙大盆放钱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又拿出四捆放上,正在孙大盆欲放未放之际,他再放了四捆,共八捆。 嗯?孙大盆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怎么还翻倍加码呢?今天这是碰到硬茬啦,还不见面(见面:即双方比牌的大小,从而决出胜负)?对方是塞子,是同花顺,还是炸弹他把头仰起来,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一角出神。 究竟想什么,在场的人都无法得知。 想了一会儿后,孙大盆叹了一声,只得再放八捆。心里却想:小子,还不见面?这下有你的好看! 从眯着的眼缝中,阎王爷看着孙大的一只手把八捆钱依次剁在桌上。这下,该他决策出货了。他扭头看了一下打开的密码箱,见里面没有多少捆了,便狠了狠心,在桌上又撂了十捆。 “妈呀!”一个马仔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惊叹。这一声“妈呀”虽然很低,仍给他牵来了不少条复杂的目光。 阎王爷和孙大盆两名选手在场上纹丝不动。 发球权又回到孙大盆的手里。他想:今天这阎王爷是抽了那股筋,这么邪门这次他未动手,而是甩了一下头发,示意自己的马仔搬上十捆跟定。 一个马仔把十捆轻轻地搬放在桌子上。 嗯?阎王爷不知是赞叹孙大盆的决断还是自己有些沉不住气啦。只见他手里紧紧地攥着牌举起来准备往桌上摔牌——要飞(弃权认输),欲摔未摔之际好像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把手中的三张牌又重新放在眼前,只有几厘米左右,然后仿照孙大盆的潇洒样儿朝自己的马仔甩了下脑袋。 其马仔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另一个密码箱,拿出十捆放在桌上。 此时,桌子的四条腿几乎顶着一座钱山。 自己手握“宰相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孙大盆岂能怕你阎王爷孙大盆在心里说道。他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构建了一个宏伟的v。 他的马仔心领神会。“啪啪啪”二十捆,令人瞠目结舌的二十捆钱放在桌上,有声有色的挑战与示威。 包间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阎王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孙大盆,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马仔,用右手掌做了个勺状物,从上到下又弯起来地勺了几下。 马仔把第二只密码箱直接搁在“山顶”上。 孙大盆的额头上沁出细碎的汗珠,耳鬓间冒出的热气在灯光中袅袅上升——在场的人们瞧见了这一幕。 带着两密码箱的弹药都发射出去了,却还没有打中一只鸟!孙大盆的上下两排牙在错位磨擦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自己的牙齿制造出这么可怕瘆人的声音。再押钱恐怕是不行了,莫非莫非就这样败下阵来 此刻,阎王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孙大盆。 孙大盆的心里翻江倒海,飞吧,手里的牌不错,于心不忍;不飞吧,面对这种情况如何是好?因为原先有规定:不能借钱,不能拖延。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他伸出右手的食指c中指剪了几下。 马仔赶忙过来给他递烟,点火。 孙大盆的左手托着腮帮子,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喷出的烟雾弥漫在他的眼前,心里后悔当初为啥不多带几箱钱?他又看了看阎王爷,阎王爷却面无表情,像一尊石雕。我这老k弹,怕也只怕遇上老a弹,莫非他手里就是那家伙? 爬山这玩意儿,有时候不仅是比牌的大小,而且比的是胆量c心理c狡诈c智慧和咋胡劲 孙大盆陷入了长考。 包间里的空气几乎冻结,人们谁也不敢轻易地走动。 对面的阎王爷静静地等待。 此时的孙大盆叹了一口气,准备弃权,可瞧了一眼阎王爷,这家伙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这让孙大盆又不得不重新面对眼前的一切。我孙大盆啥时怕过别人?一种不服输的犟牛念头像按不住的葫芦又顶上水面,他的唾沫当成钉子落了地:“我我把我的洗煤厂押上!怎么样?” “把洗煤厂押上?”阎王爷重复了孙大盆的话语。 孙大盆很坚定地点了点头,眼光直盯盯地看着阎王爷,一口烟雾伴随着一个字:“见!” 掷地有声!!! 阎王爷看了看孙大盆,亲切地问道:“大盆兄弟,考虑好啦?” “好了,本人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说着他亮出了他手中的牌:老k弹。 孙大盆的马仔看到了夜幕中飘飞的萤火虫。 老k弹?!阎王爷的几个马仔都有点透心凉,完啦。 隔了一会儿,阎王爷没有任何表情,慢慢地把手里的牌轻轻地翻过来。 孙大盆的嘴巴一下子定格:“一”。 阎王爷先是亮出了一对老a,然后在人们目光的聚焦下,他慢悠悠地再把一张牌放在桌上。 一张红桃老a! 红桃老a的箭头,像一支红色的利箭嗖地射向孙大盆的心口! 孙大盆彻底软了,他几乎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旁边的马仔手疾眼快才把他扶住。 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住那三个老a,孙大盆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阎王爷的脸上才绽着笑容,仿佛品着ji p龙井那么惬意,那么悠闲。“味道怎么样,孙总”阎王爷问道。 “这这这”孙大盆结结巴巴说了三个“这”字,脸上满是痛楚c悔意:“阎老板,能不能放小弟一马” 阎王爷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上次在圆山,我输个干净。咱们道上混的得讲究个行规,愿赌服输。” “阎老板,这可是小弟吃饭的家当,如今” 看见孙大盆肝肠寸断,有点反悔的样子,“咚”地一声,阎王爷站起身来,把右腿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挽起自己的裤腿,露出满是毛绒绒的小腿,伸出右手,说道:“bi sh一u!” 冯臭牛应声递过一把明晃晃的透着寒气的bi sh一u。 孙大盆和几个马仔愣了。 阎王爷接过那把bi sh一u,眯着眼晴看着孙大盆,说:“我一直瞧不起说话不算数的男人。”话音未落,那把bi sh一u“嚓”地一下猛猛地插在他自己的小腿里。一股鲜血从bi sh一u的手柄处流出,顺着小腿往下淌着 人们都吃惊地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阎王爷镇定自若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小腿,说:“这把bi sh一u,今天,我能把它插在这小腿肚里,如果食言的话,那么改天它也能插在别人的胸口上!” 冯臭牛看着阎王爷的小腿流着鲜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手绢走过来想给他包扎一下。 阎王爷一言未发,摆了摆手。 孙大盆怎么也没想到阎王爷突然来这么一手,自残。他知道,这是阎王爷用bi sh一u来堵他的嘴巴。他平声静气地说:“阎老板,你这一下,把我的盆盆碗碗都砸碎了。现在,我什么也不说了,小弟佩服。愿赌服输,我的洗煤厂以后就姓阎啦。摊子啥时bàn li交接手续,你说。”此时,孙大盆显得干脆果断,没有刚才的拖泥带水。 见孙大盆这样表态,阎王爷双手抱拳冲着孙大盆及几个马仔忽颠了几下:“承让,多谢孙老板承让。改日,我和弟兄们前往圆山县。现在,咱们就在楼下,阎某请孙老板和几位兄弟喝酒,请请孙老板赏光。” “谢谢阎老板盛情。只是小弟还有事在身,改日再会。”孙大盆双手抱拳回敬道。 “好的,阎某以后在孙老板的地盘混碗饭吃,还有许多地方仰仗关照。现在,请孙老板留个字据。阎某向来是先小人后君子。” 孙大盆接过中性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 孙大盆圆山洗煤厂从此之后全权交给阎老板经营。 孙大盆 “好吧,来。这里我说一句,无论如何,我不会亏待兄弟们,更不会亏待孙老板。这个洗煤厂,我想还是由大盆贤弟来当总经理,经营好洗煤厂,以后发了财,弟兄们都有份。” “这个——我考虑一下再说吧。”孙大盆留下个活口。 留下字据后,孙大盆和马仔饭也没吃,开车就走了。回到圆山后,他们几个人谁也没回家,而是来到一家酒店开了三个房间,几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孙大盆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也没有吃饭。他想自己这份家业是父亲闯荡出来的。当年,父亲白手起家时,一天到晚守着河滩边的那几座炼焦炉,就像一个孕妇精心地护佑着腹中的胎儿长年累月的劳累,让父亲患上了疾病。父亲病故前嘱咐他把这份家业好好地传下去。如今,这份家业都打了水漂。想着这些,五脏六腑挨个让锥扎一般痛楚。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就在孙大盆呆呆看天花板的时候,阎王爷抽空到省城拜访了那位神秘的发牌人,临走时给发牌人留下一个密码箱。阎王爷谦恭地说:“老兄辛苦了,这是五十万,小意思。” 发牌人没有多说什么,微笑之后点了点头。 阎王爷通过爬山的方式夺了孙大盆的洗煤厂之后,扩大了经营规模,将洗煤与炼焦融为一体,并且响y县里焦炉改造的号召,新建了机焦炉,增加了产量,节能环保,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双告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大槐树下 第二十章大槐树下 二十多辆小轿车尾随于灵车之后,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地行驶。一前一后的两辆皮卡车上,几个人用竿子挑着鞭炮燃放着,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纸屑不断地飘落着。 刘黎明的父亲病故前,刘黎明想了些办法,把他父亲的户口落在白马市郊区的王家寨。 刘黎明的父亲病故后,何老板在大发开心群发了个信息。大发麻将馆与刘黎明关系不错的牌友便三三两两结伴,在刘黎明的父亲出殡前夕到他家看望一下,陪刘黎明长吁短叹,劝他节哀,之后就是到礼房上礼,到院里设置的灵棚前各敬三炷香,双手捧香,细丝缭绕。其它的活计,人家有一班专职人员承揽。牌友们的帮忙也就是来了这里看看,那里转转,抽支烟,聊几句,上了礼,敬了香算是尽了一份朋友的情意。 出殡的日期选在礼拜rb来应该是火化,但刘父生前安排过,待他去世后要土葬。刘黎明是个孝子,和哥哥èi èi商量了一下,早早地做了准备,花钱请阴阳先生四处转悠,最后定在郊外黄豆湾那里,买了块地供采坟用。 出殡那天早晨六点半,赵长胜c黑脸c瘦猴精c李笛笛等十来个牌友开车在马路边排好队,然后来到小区一角的饭棚里吃早饭。 在白马市有这样的乡俗:亲戚c与主家走得很近的朋友一般都要赶来吃早餐,有活儿的干活,没活儿的吃饭,这是给主家捧场,也就是凑凑人气。十几个牌友的任务很简单:吃早饭c抽烟,然后是驾车排着长龙跟在灵车后面送葬。 灵车车队却先绕到了王家寨村委会大院。 王家寨村委会大院本来是这个村里最高的权力机构所在地,如今却成了村里人们办丧出殡的必经场所。 本来,刘黎明兄弟姐妹不想把龙罩抬到村委会大院,可王家寨村里昨晚上来了几个人,口气很硬,说现在村里死了人都这样,你家不能例外。以后还想不想在村里混? 刘黎明赶紧给几个人递烟,说着软话:“我们刚来不久,不愿掺和别人的事情。” “这不是别人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一个中年汉子说。 刘黎明无奈地点了点头。 十六个人抬着的龙罩向前挪动着。这龙罩里罩着一个灵柩。龙罩上显眼的地方就是那个高昂的龙头。这个龙头用红c蓝c黄c绿几种颜料涂着,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龙头的眼晴是两颗拳头大的黑色晶体球镶嵌的,远远看去,这龙眼黑溜溜的,发着光,栩栩如生。那龙须颤悠悠地是用几根裹着黄油漆的铁丝制作的,随着抬罩人们的行走,这龙须就开始颤悠悠起来,从村里的马路上就颤悠着来到了王家寨村委会大院。 龙罩被抬进了村委会大院。 “停罩——”司仪大声地吆喝了一声,十几名浑身冒汗的汉子可以歇歇脚了。 龙罩停下后,一大群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们都在龙罩前面跪下,白乎乎一片,进行院祭。一个孝子端着个半米见方的盘子,盘子里摆放着馒头c糕点c小米捞饭c麻花四种供品,另外还有酒杯c酒盅,这些食物供逝者上路前享用。 唢呐,鼓镲鸣奏着传统的乐曲。一串串鞭炮“啪哩叭啦啪哩叭啦”地响着,冒着火星,纸屑沙土飞溅,地上的灰尘与烟雾搅在一起,搅成了一个雾体的柱子。这柱子慢慢地膨胀着,升腾着。 龙罩在家门口启程后,一般是在村里的几个路口都要进行路祭。把供品摆上,祭奠一顿,让逝者在这里吃顿饭,安心地上路。 对于这一带的乡俗,赵长胜还是清楚的。为啥要院祭呢这事情有点看不明白,这事也没人管管他有点纳闷。 “呯——叭!呯——叭!呯——叭!”三个二踢响放完之后,孝子后站起身来围着龙罩左转三圈右转三圈。院祭完毕,司仪底气十足,喊道:“起罩——” 龙罩上的龙须才又重新颤悠起来。 村委会大院门口对面的石台上蹲着几个看热闹的老头儿,他们的目光都被吊在龙罩上那颤悠悠的龙须上。 “这龙罩漂亮哇!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感叹了一声。”大慨是羡慕这个龙罩里罩着的人走得风光。 另一个老头儿伸出个巴掌,羡慕地说:“得这个哇,赁一回。” “五百?” “五百。” “噢。” 赵长胜和黑脸几个人早点从大院里出来就站在石台上。他问一个老头儿:“大爷,这里打发人咋还到村委会院里祭奠呢” “唉,该!”一个老头儿叹了口气,砸出个该字。“村里的几个干部,合起伙来把地卖给zjfj的老板开露天矿,吃了不少独食?他们先富起来了,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了。露天矿放炮哐哐的,把房檐上的瓦都震落了,夜里也不让我们睡个安生觉。庄稼地里好多地也塌陷了。掀起来的砂石闹得可世界都是,这环境让他们坏的,五六十年也恢复不过来。”这个老头儿说着话,他脸上的皱纹一扯一扯的。 “村里的头头儿拿着笊篱没命地捞,我们平民百姓连汤儿也喝不上。有人到镇里告,到县里告,也没有人来管管,却招来了棒棒队,把告状的劈头盖脑地打了一顿。”另一个老头儿说。 “派出所呢?派出所也不管?”赵长胜问。 “没油水的事情谁肯管,几次都是棒棒队开车走了,派出所的才来,最后也没有个结果。” “他们吃独食,村里的人也是没办法,就这样闹腾。一个告状的临死前安排家里人,他死后要到大院里转一圈。从那以后,谁家死了人就照着来,也就是出出气呗。” “出出气又顶什么用?”另一个老汉说:“这事上面得管呀,再不管怕要出大事哩。” 龙罩到了几个路口路祭后,专职人员把龙罩放在灵车上。出殡车队出了村后,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绕到了黄豆湾的一片土塬上。 土塬上,让人的视野开阔了许多。身居闹市,觉得白马市熙熙攘攘,街道宽敞,人来车往,高楼林立,市区面积还很大。如今站在这高高的土塬上,远处的白马市区,就像一枚玉佩挂在白马河亮闪闪的腰带上。 土塬上有几棵粗壮的大槐树,浓密的树冠赐予人们几处阴凉。剩余的地方,初秋的太阳把它的光芒大大方方地从天空上撒下来,不管对谁都是一往情深的火辣。 坟地在土塬的另一端。 这些大车小车在坟地前调转车头后,前来送行的人们就在树荫下歇着。 下了车后,刘黎明在别人的搀扶下,弯腰拄着一根二尺多长的孝棒,泪痕满面,眼望灵柩,不遗余力地尽着他的孝道,一声声的哭泣声随鹤西去。 坟地在大槐树的另一边,到坟墓旁的是披麻戴孝的后辈和下葬的专职人员,这些人暂时没有在树下乘凉的权利。此时此地,他们需要付出的是泪水或汗水。 而树荫下乘凉的人们则是另一种景象,有的坐在草丛上喝着矿泉水,有的抽烟闲聊,有的欣赏着郊外的绿色。 “这得等多长时间呀?”赵长胜问道。 “这?这起码得一个多小时吧。”黑脸往坟地那边看了一下,估摸着说:“下了棺材,铲上土封了口子。孝子们再下跪磕头作揖,得折腾一顿呢。” “噢。”赵长胜望着那边忙碌的人影,无奈地说:“等吧。” 瘦猴精抽了一口烟,冒出了一句:“就这么干等?” “想咋?”李笛笛扭过头来问道。 “能打会儿麻将,就不嫌时间长了。” “嗨!好主意。”黑脸笑着说。 “不合适吧?”李笛笛有点犹豫:“这种场合” “干等也是干等。来,打八把。” “打球啥没家具。”黑脸说。 “奥拓(落伍)。随时随地都行呀。”瘦猴精摇晃了一下sh一u ji让黑脸看。 “耗流量呀。”李笛笛说。 “没甚。来吧。”赵长胜的耍心很大。 “来来,四个人,五百的,谁玩?”瘦猴精催促着,急不可奈地说:“抓紧啊!” 赵长胜c李笛笛c牛牛三人拿出sh一u ji凑了过来。 瘦猴精问:“谁开房?” “我。”赵长胜说着拔弄着sh一u ji招兵买马。他花了五元钱在sh一u ji上建起了麻将房,几个人都开了流量就在大槐树下玩起了麻将。 “快点哇,等得都凉了我的黄花菜了!”这句话在几个人的sh一u ji里重复了几遍。引得几棵树下的人们都往这里瞧。 “快点,瘦猴精,掉线了。”赵长胜扭过脸来催着。 瘦猴精低着头拔弄着sh一u ji。“等一下,等一下。” 有个人走过来看了看他们手中的sh一u ji,其中一个人笑了笑:“这伙人” 其他几个人在一片坡上坐着,瘦猴精站在树下,他的sh一u ji网速慢。 黑脸见瘦猴精sh一u ji的x hà一有点弱,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大槐树,就替瘦猴精想办法:“猴弟,你上树试试,上去了,x hà一就强了。” 瘦猴精仰起头来看了看,“嗨,这办法不错。”说着他把sh一u ji装进上衣口袋,像只青蛙把身体一缩一伸,三把两下就爬到了树丫上。坐在树丫上后,他掏出sh一u ji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说:“嗯,上面的x hà一很强,这下不慢了。” “嗯,这猴子猴子离不开树。”李笛笛抬头看着瘦猴精骑在树子上的样子赞叹道。 人们都笑着看树上的猴子,嘴巴咧着。 “碰——” “快点哇,都等得凉了我的黄花菜了。”sh一u ji里重复着语调拖长了的话语。 李笛笛听口了,等了一会儿,就来了个九万的七小对自摸,开门红。他潇洒地悠了下自己的脖子,满头长发顺着一个方向飘了飘。 在sh一u ji上的麻将房里打牌有个特点,就是胡牌都很快c很大。 第二把开始,才打了几张牌,赵长胜就听起了口,边七条的龙。 树上的瘦猴精这把牌不要条子,他没有考虑什么,就打出了七条。 “点炮了。谢啦猴子。”赵长胜高兴地抬起头来看着瘦猴精。 “哎哟!”瘦猴精惊叫了一声,忽然从树上掉下来,他的身体与地面联袂,制造了一个“啪”。 看见瘦猴精掉在地上的狼狈样,毛哥笑了:“操,不就是点了条龙,就吓得尿裤?” “蛇!蛇!”瘦猴精一只手指着树上,大声叫着。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着拍拍身上的土。 人们都围过来,抬头看着树上。 人们看见,瘦猴精刚才坐的那个树丫上面的不远处,盘着一条草绳那么粗,身体发绿的蛇。此时,那条蛇大概是受了惊扰,正向树叶稠密的地方窜去,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好在那树丫离地面不太高,瘦猴精没怎么摔着。他嘴里喘着气:“他妈的,吓死我了。” 黑脸刚才也看见了树上的那条蛇,慢悠悠地说:“没事,是条草蛇。”说着转过身来对瘦猴精说:“猴弟,再上吧,要不x hà一不强。” “要上你上!操!”瘦猴精不满意地剜了黑脸一眼,埋怨着:“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差点吓死我。”他这时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玩了,x hà一不好。” 黑脸见瘦猴精真的恼啦,便没吭声,只是看着瘦猴精发白的脸色嘿嘿地笑。 瘦猴精说:“幸灾乐祸,笑球啥?” “这可是你自己骂自己球哇,我是笑你”黑脸好像沾了便宜。 “操,白胡龙了?”赵长胜有点不乐意。 李笛笛扬了扬sh一u ji说:“七小对,这可得付帐哦。” “这还没完没了了。”瘦猴精从sh一u ji上付了七小对和包了的款,六十六个点共三百三十元。付完款后,他有点纠结:“啊呀,本来想把今天的礼钱打闹回来,这下倒好,顶付了双份的礼。” 黑脸走到瘦猴精的身旁,说:“你看,我早就跟你说换个sh一u ji,你偏不。你看看,你看看,抢红包抢不上,这下x hà一又不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嘿嘿嘿。” “滚远点,光怕当家过个年。”瘦猴精叨叨着。 “好,好,我滚我滚,你好好赢。”说着黑脸走到一边,坐在一条地塄上抽烟。 这时,丧事总管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个拿包的后生。总管沿着车辆走,见一辆车就在机盖上放一盒芙蓉王烟和一个黄纸包。以车辆数为准,这是主家的心意。 乘凉的人们谁开车来谁就过去拿起机盖上的烟和黄包。 黑脸开着车来的,本来该他过去拿起烟和包,刚才瘦猴精听了他的话,从树上摔了下来,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意不去。他朝车的方向努了努嘴:“算你的。这下行了吧?” 瘦猴精朝黑脸笑了一下,说:“这还差不多,刚才丢了西瓜,现在拣点芝麻吧。”他走到黑脸的车那里,把机盖上的烟和包拿起来,拆开黄纸包,见里面包着二十元,把纸扔了,把钱装了。心想若是红事就好了,红包里一般是包着二百元,多少能顶顶损失。转念一想,若是红包,黑脸这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能让给我就这吧,有,总比没有好。这样想着,刚才沮丧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走过来把拆开的芙蓉王给牌友们散着,爱抽烟的一人一支。说:“抽吧,还得再等等。” 点着烟后,毛哥看了看坟地那一端,眯着眼睛说:“再等那我顶上瘦猴精,继续玩。” “你那手”赵长胜说了前半句话,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没有出来。 “日你,小看和尚没丈母娘。来,玩。” 黑脸说:“玩吧,这下毛哥没机会抖手去碰最后一张牌了。” 一说到毛哥的强项,人们都会心地笑起来。 毛哥也跟着笑,他扬了下自己的那只右手说:“笑啥?谁愿意这?”说完这话后才意识到这里有许多陌生人在场,就赶忙把右手装进口袋里。“不让我玩?好好,宝哥你上。” 李贵宝在一旁站着,摇了摇头,“哈哈,我还不会这样玩,笨手笨脚的,以后得学学。芳芳你玩吧。” 周芳芳会玩,但见有好多生人在场,便笑了笑:“我,我不想在这里玩。” “玩吧,等着也是干等。”黑脸一边说一边就凑过去趁机摸了一下人家的胳膊,心里想着细腻着呐,嘴上却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是想玩不会玩。” 周芳芳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开了黑脸,说:“你们再找人吧。” “我玩。” 大伙一看,原来是胖小。他后来调到省城一家超市上班。 “胖小,你来了?”毛哥问道。 “我打的刚赶过来。” 黑脸凑过来说:“胖小,好长时间不见你来麻将馆。” 胖小笑了笑:“啊呀,每个月的工资都送给你们啦。就这么个爱好,闹得我日子紧巴巴的。” 坟地那边,下葬完毕。人们远远地看见一群穿白衣白裤的人跪在地上,朝新堆起的坟堆磕头作揖,出殡的事情已接近尾声。 大槐树下,人们一边乘凉,一边等着。 “黄花菜都凉了”的声音频频传出,原来是胖小的sh一u ji网速慢的缘故。 黑脸就走到胖小身旁,嘴往上努了努,鼓动胖小上树。“一到树上面,x hà一就好啦。” 胖小抬头看了看那棵大槐树,犹豫着。 周芳芳过来对胖小说:“别上啊!上边有蛇。” 胖小听了这话,感激地看看周芳芳,扭头又看了看黑脸,没有吭气。 黑脸嗤嗤地笑:“这芳姐,尽坏我的好事。” 过了一会儿,刘黎明一伙人从坟地那边挺着身体回来了。这几天,他一米八的身体让一根二尺多长的孝棒拽得屁股撅起,个子很低。刚才朝坟头作了揖后,他把那根孝棒用力地插在了坟墓一边的土堆上。这根孝棒是前不久从柳树上砍下来的,他希望这根柳木能在父亲的坟墓旁生根发芽,长成一棵生命力顽强的枊树,将来,浓浓的树冠为长眠于此的父母亲遮风挡雨。 牛牛悄悄地站在人群里,眼瞅着明哥,心里一片怜悯,明哥这几天够累了,脸庞明显地瘦了。不知怎的,她又想起自己过世的丈夫,再看看眼前的明哥,心里有把尺子在丈量着什么,同时还丈量着另外一个人。 丧事的总管是个五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他朝刘黎明等人挥了一下手臂,说:“孝子们,现在给亲朋好友们下个跪,磕个头,感谢大家跑这么远的路来给捧场。” 刘黎明等人跪下,朝树荫下乘凉的人们参差不齐地磕了个头。 “好了。今天中午,请大伙儿都到天星酒店吃饭。”那个总管转着脑袋呈扇面型,扯开嗓子朝几棵大树下吼了一嗓子。 车队准备返程。 刚才,在刘黎明等人给朋友们磕头谢恩的时候,人们都站在大树下看着孝子们下跪磕头。 黑脸却趁机瞄着周芳芳那秀气c白晳的脸庞,又把眼巴巴的目光往下移动,盯着胸脯那个地方他痴痴地想:芳芳呵,啥时我能把你揽入怀中猛猛地亲一口呢?正在这时,只见周芳芳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皱了皱眉,又看了一下手心黑脸估计是只蚊子类的小飞虫叮了一下她,心里就盘算着自己如果是那只小飞虫该多好啊!尽管挨了一巴掌,甚至 这时,瘦猴精叼着支烟走过来,见黑脸傻愣愣的样子,就说:“愣啥?走吧。” 黑脸这才回过神来,见大伙儿各自找车钻进车,又见周芳芳坐进了赵长胜的车里,心里就泛起了一股酸,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对瘦猴精说:“走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第二十一章一物降一物 这一段日子,田hé pg过得很爽又很忐忑。 朝思暮想的周芳芳终于成了盘中餐,心里那股喜悦劲儿比他刚提成副局还大,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但一想县里那个副局“进去了”的事,就把心又提到嗓子眼。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也没啥动静。那个副局被关在哪里想弄清楚又不敢多打问。自从那个副局进去之后,他就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有天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万一人家来抄家怎么办一想起这事情,心里就觳觫。这事不得不防啊,勿临渴而掘井,宜末雨而绸缪。想着想看就拨通了弟弟的sh一u ji。还好,弟弟的sh一u ji开着,原来弟弟正和朋友们在一块儿喝酒聊侃。他告诉弟弟现在就开车来家里,有要紧事。谁知不争气的弟弟踩着油门就打瞌睡,撞在大发麻将馆前的电杆上,差点酿成大祸。现在想想也后怕。当天晚上本来想让弟弟把一些要紧的细软转移出去,可看到弟弟那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样子又怕忙中出错,只得商定第二天夜里再来,但千万不能再喝酒。得把一些东西先藏在弟弟家里。第二天夜里,弟弟来了,他嘱咐弟弟:“宪平,你也不小了,怎么开着车还喝酒现在经常查酒驾,还异地交叉着查,喝那些猫尿干啥?”他指着那两个提包说:“你把这些东xc好,不要对别人乱说。再一个,以后别再灌酒,灌酒多了嘴巴就没个把门的。别把哥给卖了。”弟弟点点头,保证以后少喝酒。他才让弟弟提上包走了。 麻将馆是成年人的迪士尼城堡。这里有攀爬的辛劳,也有滑溜的爽快,有迷宫般的徬惶,也有突围后的狂欢。得失与悲喜,沟通与调侃,切磋与升华折射出它神秘莫测,难以琢磨而又让人不离不弃的魅力。 李笛笛穿着休闲服来到二层,他把手腕上缠着几大圈岩柏珠子拿下来让刘黎明c周芳芳等人欣赏。 岩柏,是一种多年生长于悬崖峭壁上的珍奇柏木,其根部的木头异常坚硬。采柏人身系绳索,游荡于悬崖之间用工具采挖柏木,有的不慎为之丧命。柏木的根部经艺人精心打磨刨制后,成为岩柏珠子,价格昂贵,为成功人士一种身份的象征。 大伙看了看,问多少钱买的。 李笛笛笑而不答,却拿出几张演出票给了几个人,说:“市里加里森房地产集团公司举办二十年大庆,还举办‘回报社会,疯狂让利三亿元摇滚音乐演唱会’,我联系了省城的下山虎乐队前来伴奏。后天晚上,地点在加里森公司门前的广场上,希望你们去为我喝彩助兴。” “没问题,我们再一睹白马摇滚王子的风彩。” 牛牛说:“笛哥,到时你得演唱那首巜手痒你就来麻将馆》,好吗” “好。ěi nu的指示不敢不照办。”李笛笛爽快地应答道。 黑脸说:“到时一定去,给你加油助威。” 这时李笛笛的sh一u ji响了,他接完diàn huà后,失落地说:“本来想打一锅,看来又不行了,改日吧,哥们到时见啊。”说完转身就走,正遇上上楼的赵长胜。 赵长胜说:“笛哥忙啥咱们在一起玩玩,好长时间没有和你打牌了。” “呀,这段时间忙。对了,给你两张票,到时去看。” 赵长胜看了看票说:“好的。到时我带女儿去,女儿可崇拜你了,家墙头她还贴了你的几张演唱照。” “是吗”李笛笛笑笑:“告诉孩子学习要紧,别耽误学业。” “孩子没问题,市一中全年级每次kǎ一 shi都保持在前三。就爱学,我想让她松弛一下。” “好的。我先走,你玩,祝手气好。” “谢谢笛哥。” 看着李笛笛的背影,黑脸羡慕地说:“看人家笛笛,多充实,这次演唱会又能打闹几万,打麻将从来不发愁。” “人家可比你忙,哪有你消闲?”刘黎明说。 “也是。”黑脸说:“瘦猴精说过,人家是灶台边的蚂蚁不发愁吃的。咱是路边的蚂蚁,没吃的还怕人踩着。” 赵长胜说:“黑脸老兄这一段在麻将馆里反省得像个哲学家,又有哲理又形象。” 瘦猴精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蒙的。” 黑脸看了看瘦猴精,说:“蒙的?蒙的就蒙的。” 刘黎明怕黑脸和瘦猴精这两头叫驴吃不在一个槽里又要吼嗓子,就转移了话题:“这么多年,就成全了一个房地产商,疯狂让利三亿元?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这段时间房价跌,他们就出这样的招法。” 赵长胜接上话茬:“跌就好,要不连套房子也买不起,还得啃大人。我大学毕业后,雄心勃勃,本来想干番事业,工资却赶不房子价涨,老婆一股劲地催着买房。折腾来折腾去,现在我的理想很可怜,也就是能买得下一套房。房价啊,想让它跌它涨,股市让涨它却跌,一点也不遂愿。有的专家说房子涨价才好,才能推动社会经济发展,这不是明摆的胡扯吗?” 黑脸说:“现在呀,有的专家教授的脑子都让驴踹啦,每天闲得蛋疼,坐在家里红嘴白牙一撇,权威结论就出来了,还不如个婊子让人尊重。” “黑脸进步不小啊。”刘黎明夸奖道。 “嗨嗨。”黑脸有点不好意思,见刘黎明这么夸奖他,就说:“我,我这也是从sh一u ji上看的。” “哎,明爷,最近买啥股了” 刘黎明说:“最近,最近我买了些光伏股。光伏,就是用硅片吸收阳光,也就是太阳能发电吧,朝阳产业。现在,许多地方的山头上都铺满了硅片,主要是节能环保,国家支持的项目。你看,如今的雾霾问题多么严重,已经影响了我们的日常生活。” “是啊,原先只见雾,雾气腾腾,现在呢,加上了霾,听说霾是些微小颗粒,这些东西在人们呼吸时被吸到肺里去,很难清除。”赵长胜说。 “有人还写了雾霾这方面的诗词,说bj的‘裤衩楼不见腰’c“ěi nu带口罩”,嘿嘿,我就记住这两句。” 瘦猴精鼻子里哼了一声,“只要是裤衩,只要是ěi nu,你准能记住,别的都记不得。” “恭喜你答对了,赏卫生纸一卷,例假用。嘿嘿。”说着黑脸顺手从小桌上拿起一卷卫生纸给瘦猴精递去,“来,授奖。” 瘦猴精还一本正经地接过了卫生纸,不苟言笑,“哎,这东西有用,上厕所擦屁股挺好的。”说着就撕了一块卫生纸在黑脸的嘴上擦了擦。 黑脸急忙低头朝地上呸呸了几口:“这瘦猴精” 人们都哈哈大笑。 “哎,咱不说雾霾了,那是当官的考虑的事情,咱平头老百姓有空打打麻将就行了。” “穷开心。明爷,给我考虑考虑什么股好,改天我买点。”赵长胜说道。 刘黎明说:“刚才说了,光伏股就不错。” “怪不得明爷每天不急不忙,生活还滋润得很,原来人家是用脑筋挣钱。”何老板赞叹道。 大伙儿都点头称是。 刘黎明被大伙儿捧得晕晕乎乎,他从兜里拿出一百元一盒的龙烟,给抽烟的牌友抽。 “哟,龙烟?海江市那个当官的不是每天抽这烟被网上曝光倒霉的?”瘦猴精说。 “你们放心抽吧。这年头,抽好烟的不买烟,买好烟的不抽烟。那人的烟是别人行贿送的,咱这烟是咱炒股买的,抽起来踏实。” 黑脸把那支烟捏在手里看了看,抽了一口,赞叹道:“这烟不错,绵绵的。人当了官,我看呀,就得首先考虑自己,抽好烟,喝好酒,打好牌,有权不用,过期就作废,有点可惜。鸠山说的那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呀,必须为自己着想,如果不为自己着想,看看,天都要灭你。” 一听这话,赵长胜笑了笑,反驳着黑脸:“你呀,尽胡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说为人如果不先自己修身,那么就会被天地所不容。为,是修为自己的行为,不是为了自己。” “谁胡扯?你才胡扯。人们都这样说。”黑脸不想服输,摆了摆手。 赵长胜说:“不球行还不虚心。” 黑脸抬起脸来呲了呲他的被烟熏火燎的褐牙:“嘿嘿。” 这时,一个牌友家的孩子背着书包来到麻将馆二层,拿出一道题问妈妈怎么做。他妈看了看,不会做这样的题,扭头看见赵长胜站在那里和黑脸斗嘴,就央求赵长胜:“长胜呀,你给看看这道题,现在学生的题拐弯抹角的,不好做呀。你给看看。” 赵长胜走过来接过书看了看。 这道题如下: 一筐鸡蛋, 1个1个拿,正好拿完。 2个2个拿,还剩1个。 3个3个拿,正好拿完。 4个4个拿,还剩1个。 5个5个拿,还差1个。 6个6个拿,还剩3个。 7个7个拿,正好拿完。 8个8个拿,还剩1个。 9个9个拿,正好拿完。 问筐里最少鸡蛋 赵长胜从学生手里拿过笔来,想了想。此题解法:3c7c9正好拿完,说明是63的整数倍;2余1c5差1说明尾数是9;也说明是63的奇数倍(3,13,23,33);9的奇数倍除6必余3;除8余1也就是说,次数是9的8n1倍,同时也是7的x倍。最低结果1449,3969也就是63的23,63,103倍,那么这个筐至少装1449个鸡蛋才能满足题的要求。 这个筐可能是个集装筐,这么大?会不会题有误?“5个5个拿,还差1个。”如果是5个5个拿,还剩1个。则是441。 一支烟的功夫,赵长胜把“1449”和“441”两个dá àn算出来告诉小朋友,并说:“你问问你们老师,看题——就是这里——5个5个拿,还差1个。” 听了赵长胜的演算方法,并指出题中可能存在的错误。那个小朋友服气地看着他,接过题和笔后,举手行了个礼:“谢谢叔叔!” 看见赵长胜这么耐心地给小学生讲解,刘黎明心想,赵长胜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在单位现在还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中层干部?一场火灾,人们可用直接损失与间接损失来计算损失了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元;人才的浪费呢,这是无法用数字来表现,而人们往往只注重前者,忽视了后者。 星期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田hé pg倒背着双手来到大发麻将馆。他进来后,就在一层和老头老太太们凑摊子打一百元的小锅。还好,刚闲坐了一会儿,他就能上场了。今天他的手气还挺顺,一会儿就连坐了五庄,其中自摸了三把,pu kè牌收了一大撂,梆梆地摸牌,三个老头老太太都被他摸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嘴上却说田局这手气来了,城墙都没挡。 田hé pg笑了笑:“哈哈,来这里是图开开心,耍个心态。这小锅就是收个满锅(把其他三人都彻底赢了),也没几个钱。楼上的大锅,要收个满锅,才叫刺激呢。” 一个老头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用赞赏的口气说:“老田呐,你其实该打一打大锅。比起我们这些耳背眼花,牙都快掉光的人来,你还年轻,好歹是个局长,你又不是没钱耍大锅。” 听老头这么一说,田hé pg把两只手的五指都伸开,挡在自己的脖子前,“哎哎,大爷,可不敢这样说。咱可比不上楼上那些大老板c小老板。在这里耍耍小锅,松弛松弛神经就行啦。” “实在人呃。打小锅就不错,虽说不刺激,输点赢点都没什么,受得了。”老头淡然地说。 这桌和和气气地打完了八圈,几个人慢悠悠地从小抽屉里往出拿牌c点牌。田hé pg动作自然快点,数了数pu kè牌,赢了一百五十六个点,一个点一元,一百五十六元。看见一个老头还仔细地数pu kè牌,他便耐心地等待。 这时,从门外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50多岁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那个中年人用目光扫了下一层 一层的有些老人看见麻将馆进来三个陌生人,便用目光好奇地尾随着他们,尾随着他们来到了田hé pg打牌的这一桌。 田hé pg背对着们,正在美滋滋地等着收线时,却等来了一句“田hé pg雅性不小啊。” 这句从背后传过来的话语让田hé pg感到有点别扭。自从当了副局之后,在称呼方面即使不是“田局”,最起码也是“老田”,直呼其名这还是头次。谁呢这是?他扭回头来一看,觉得这个说话的中年人似曾相识,想了一会儿,好像在市里开什么会时见过,这人好像是市纪检委的?他的心一抖,再看这个中年人的两旁,一边站着一个面部表请比较严肃的年轻人。“你们找谁”他有点心虚地问道。 “我们找你有点事,田局。”那个中年人改了对他的称呼,笑着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请到外面,我们是市有点事得跟你说一下。”那个中年人省略了单位名称。 同桌的三个老头老太太见有陌生人在场,本来从腰包里掏钱的动作也就缓了下来,眼巴巴地瞅着眼前发生的情景。 田hé pg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时值初秋,已不是说出汗就出汗的时节。而此时的他,额头上冒着一股热气,细碎的汗珠滋滋地在额头上c鼻梁上渗出他伸手从小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和鼻梁。 老头老太太们都悄悄地瞅着田hé pg,尽管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眼花,但他们能从田hé pg从纸巾盒里抽纸巾时手有点颤抖中推测:这个牌友可能摊上麻烦了,而且是不小的麻烦。 刚才那个说田hé pg实在的老汉坐在椅子上,一言未发,纳闷着:小田这么实在的人,也犯事啦 这时候,麻将馆二层的人们也停下打牌,都站在栏杆边,屏声静气地看着一层这里。 田hé pg无奈地站起身来,顾不上和欠债的打声招呼,也顾不上提及如何处置“战利品”的意见,转身就向门外走去,三个人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 田hé pg刚走出麻将馆的门外,两个年轻人就跟过来稳稳地夹紧他,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小车。 朦胧夜色中,李笛笛正好来麻将馆,起初以为麻将馆谁打牌打得太久了,身体有点不舒服,被人搀扶着回家或到医院,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市纪检委的人夹着田hé pg。 何老板眼睁睁地看着田hé pg在麻将馆被人请走,如果是别的事情,她一定会出面干涉,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但这时候她不敢多言,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麻将馆的一些人跟着出了门外,他们看见此时田hé pg的两条腿有点发软,不怎么听使唤,两个年轻人把他推上那辆小车的后座上。 那个中年男人走向副驾驶座位,田hé pg被夹在后排中央。小车启动,两根灯柱如两把利剑劈割着夜幕。 李笛笛一进门,何老板就过来,着急地问道:“笛笛,刚才三人哪里的” “纪检委的。我正好看见。刚看见田局还想和他打声招呼,结果又看见纪检委的,心想坏了。田hé pg这回怕是要栽了。” “纪检委的,省里的还是市里的”何老板问道。 “市里的。”李笛笛回答说。 “噢。”何老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财政局,土地局,交通局,还有司法部门都是高危单位呀。”刘黎明说道。 大伙儿来了情绪,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事。 周芳芳则坐在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她没有插话,心里揪得七上八下,掂量着弟弟的那块地皮还有没有着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白马王子 第二十二章白马王子 加里森房地产集团公司广场,公司的庆典hu一 d一ng如期举行。广场上坐着大批观众,四周有特勤保安人员或走动或站立维持着庆典秩序。 狂蹦乱舞的彩色光柱稀释着夜空中的星月,“下山虎乐队”ji qg四射的乐器演奏拉开了庆典晚会的帷幕。 “加里森房地产集团公司成立20zh一u nián庆典暨回报社会疯狂让利三亿元”的金色大字被安置于舞台中央的背景图中,三个超大屏幕分别放在舞台的顶部与两旁,从不同角度同步播映着庆典晚会的图像。 音乐骤停,一个戴礼帽的主持人上场。主持人用浑厚的男高音朗诵着: 二十年的风雨,见证着加里森的每一个脚步 二十年的辉煌,凝聚着加里森的每一滴汗珠 我们来了,加里森来了,我们披着战甲,迎着霞光 用勤劳用智慧用拼搏用爱岗用敬业开疆拓土 不平凡的二十年啊,经历了多少风雨雷电c飞沙走石 如今,加里森终于用结实的臂膀开启那扇希望的窗户 “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加里森成立二十zh一u nián庆典文艺演出,现在有请‘白马名片’c著名摇滚歌王李——笛——笛上场,让我们尽情地欢呼吧!” “噢” “嗷” “喔” 观众席上,人们挥舞着手臂高声地喊着,并伴有尖细的口哨声加里森广场刹那间成为欢乐的海洋。 演出舞台搭建于广场音乐喷泉之中,空无一人的舞台四周,喷泉的各个水柱随着乐曲声的高低而错落有致地起伏。 只听一声“只要你高兴,你就嗨起来。”人们寻声望去,只见摇滚歌王李笛笛着一身黑衣黑裤演出服,戴副宽边墨镜从半空中斜刺飞来,一个聚光灯照射着他,在空中索道滑行的歌王一手拿着话筒,另一条胳膊在半空中张扬:“只要你开心,你就嗨起来!” 台下沸腾的观众一起随着李笛笛的手势“嗨c嗨c嗨”。 在半空中沿着索道滑行的李笛笛徐俆降落于喷泉四溅的水幕之中,音乐喷泉戛然而止。这时,出现在观众眼前的不仅仅是李笛笛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而且还有十几位狂歌劲舞c红衣绿裤的男女演员。 观众们为这一舞台创意而折服,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李笛笛扭动着身体,蹦跳着: 只要你高兴,你就嗨起来 只要大伙儿高兴,大伙儿一起嗨起来 今夜,让ji qg燃烧,让欢歌奔放 我们一起嗨起来呀一起嗨起来 刘黎明c黑脸c瘦猴精c牛牛等牌友都把sh一u ji的照明灯打开,张臂摇晃,星光点点。 好些观众纷份模仿,也都打开了照明灯摇晃,像群萤火虫飞舞于夏夜的空中。 这时,牛牛用手卷着喇叭状喊道:“来一首《手痒你就到麻将馆》!”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喊道。 李笛笛唱毕《让我们一起嗨起来》之后,听见台下有人喊着要唱《手痒你就到麻将馆》,便对着话筒说:“谢谢朋友们这样热情地对待笛笛!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加里森辉煌二十载》,庆祝加里森集团公司辉煌的二十年,不平凡的二十年!随后就满足朋友们的要求,奉献《手痒你就到麻将馆》!好吗?掌声鼓励!” 台下热情的观众毫不吝啬地预付了掌声。 以前有加里森敢死队 今天有加里森好儿郎 从无到有,从弱到强 白马河畔加里集团大旗迎风飘扬 高楼从加里森手中耸起 大厦挺起加里森的脊梁 风雨兼程,从不言弃 我们用智慧铸就加里森的辉煌 唱完公司庆典特定歌曲之后,李笛笛有点喘气,他喝了一口矿泉水,脖子抖动了几下,很是优雅地甩了甩一头长发,说:“笛笛在这里祝愿加里森公司日新月异,再创辉煌!同时祝愿观众朋友们家家存款多多,人人都住新房,休闲娱乐打麻将,延年益寿都健康。下面,我奉献的歌曲是——《手痒你就到麻将馆》!” 城乡人们十亿赌 剩下的多是二百五 打牌交际门路广 麻将馆遍地像蘑菇 每人手中十三张牌 牛逼得都以为自己是老虎 宝贵时光莫空度 手痒你就到麻将馆 哎——看看腰包鼓不鼓 杠上开花门清自摸有财路。 城乡人们十亿赌 剩下的都是二百五 聚在一起乐哈哈 多个朋友哎多条路 东南西北中发白 条饼万加扔楜楜 宝贵时光莫空度 你打我碰修长城 各自为阵多防护 手痒你就来麻将馆 哎—看看手气顺不顺 缺坎边吊海底捞月龙戏珠 “好!”当李笛笛唱完《手痒你就来麻将馆》后,观众席上一片喝彩。 黑脸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的两个指尖相合伸进嘴里,制造了一个起伏且响亮的口哨:“呜——嗤——呜。”刺耳的声音让坐在旁边的牛牛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台下的人们叫喊着。 这时,瘦猴精拿着一瓶已经开启的啤酒向台上奔去,猝不及防的保安大吃一惊,正欲阻拦他时,他已跃过水中的浮桥蹦到了台上,把那瓶啤酒递到李笛笛的面前。 李笛笛接过那瓶啤酒后对瘦猴精说声“谢谢”,然后面向观众,仰起脖子,“咕昸咕咚”地喝完了啤酒,给瘦猴精递过啤酒瓶的同时又给瘦猴精和台下的观众递过一个响亮的字:“爽——” 观众在台下也跟着喊:“爽——” 瘦猴精拿着啤酒瓶子并没有马上下台,往李笛笛身边靠近了些,左手拿着酒瓶,右手做了一个v,给台下喜欢sh一u ji拍照的人们一个在朋友圈里发shi p的机会。 台下,马上长出一片闪着亮光的森林。 黑脸看见瘦猴精下台了,说:“操,这只猴子,尽抢他笛哥的风头。” 李笛笛喝了啤酒之后,仿佛打了一针鸡血:“下一首歌曲,我献给大家的是《自从开了那个微信》,音乐响起——” 在快节奏的音乐声中,李笛笛的脑袋一颠一颠的,飘逸的长发也是随着抖动。他其实不是在唱,而是铁锅炒豆般地说着《自从开了那个微信》。 自从开了那个微信 sh一u ji就得每天充电 自从赴了那个饭局 老毕他就丢了那个饭碗 自从有了那个xiǎ一 jiě 包夜的那个广告就贴在地面 自从有了那个小三 老板他就离不开那个补肾的药丸 自从有了那个城管 小商小贩那个腿肚子就一股劲地打颤 自从白猫黑狗那个叫唤 道德的堤坝就开始溃烂 自从那个男人有钱他就开始变坏 自从那个女人变坏她就开始有钱 自从那个权力跑出牢笼 为所欲为它就无法无天 自从开始那个反腐 贪官就害怕了那个周五的夜晚 自从你看了这条微信 饭前想想或许就能那个 那个多吃一点益寿延年 “呜——” “呦——” “哧——” 人们打出的口哨发出不同的声响,把演唱会推向了。 热烈的掌声给李笛笛的摇滚演唱会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散场后,黑脸看了看sh一u ji,对几个牌友说:“演出是看了,但误了打牌的时间,是不是回麻将馆再耍上两锅?” 刘黎明有点犹豫:“不早了吧,要不明天再玩。”他抬起手腕,借着四周树木上裹着的串串灯的光芒看了看表,说:“都九点半了,再打我这段时间刚跟老婆和解了不长时间,别再” 赵长胜说:“打一锅也行,最多打两锅,坚决不打第三锅!时间还早。”他对瘦猴精他们说:“先回麻将馆。” “好的。”瘦猴精说:“把耽误打牌的时间夺回来。” 黑脸说:“猴子,笛哥在台上唱歌时,你送啤酒。现在又说耽误了打牌,里外都让你说啦。” 瘦猴精指了指黑脸:“这家伙,尽往歪处想,经都让你念歪了。这样说吧——回麻将馆,给何老板创收去。看你再说啥” “说啥”黑脸想了想:“拍老板的马屁。” 人们笑了。 瘦猴精说:“黑脸,没有你放不出的驴子拐弯屁。” “哈哈哈”人们笑得更欢了。 “上车,我只能打一锅。”刘黎明说道。 十几个人都分别钻进了车子。 小车启动还没有走两步,黑脸却说:“哎,那是什么?”他的车慢慢停下来,其它两辆车也只好跟他停下来。黑脸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加里森公司旁边的马路边,一棵高大的树木让上干颗小串灯装点得姹紫嫣红,分外妖娆,但这不是导致黑脸停车的原因,他却向那棵树走去,十几个牌友也只好下车。 在一棵大树下,一个年轻女子的行为吸引了他的眼球。 “嘿,戴项练的”黑脸念着:“十元三次,戴上一次项练就亲一次。” 那个女人前面摆着一块牌子,这块竖立的纸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这样的承诺抑或广告抑或交易规则。 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妙龄女郎坐在一个马扎上,她前面约五米的地方摆放着三十多个五颜六色,直径约一尺的塑料圈子。 这时,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正站在这个女子的前面,手里拿着塑料圈子玩“戴项练”的游戏,另外有几个闲人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观看。这个小伙子朝那个女子的头上扔了几个圈子,不知是激动得手抖还是技艺不佳,几次都没有给坐着的那个女子戴上项链。这个小伙子看了看,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他又从兜里掏出钱走过去放在女子前面的那个塑料盆里,然后又拿起三条“项练”,退回原处,顽强地想给几米远的姑娘戴在脖子上。 前两次不是偏左就是靠右,小伙子叹了一口气,埋怨着:“怪啦,都三十元了,还戴不上一次这次要中!”他鼓励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夹着圆圈扔了出去,圆圈在女子头顶上弹了几下,小伙子的心也像挂在圈子上弹跳了几下,运气垂青,终于把“项练”给那个妙龄女郎戴在脖子上。小伙子激动地跑过去,抱着那个女子的脸庞猛猛地亲吻 黑脸看着人家在那里抱成一团亲吻的情景,十分眼馋,他的喉结上下hu一 d一ng着,立即伸手从兜里掏出十元钱就放在那个塑料盆里,拿起三个圆圈准备“戴项练”。 那个小伙却说:“大哥,你等一下,我还有六次,我一下放了五十元,还没完,请你等等。” “让开”黑脸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他瞪了那个小伙子一眼:“你让开。” 小伙子有点不服气:“老哥,你看,我先放钱的!” 这时,摆摊的那个女子站起来看着黑脸说:“这位大哥,请按顺序来,别急,有的是时间。” 趁那个女子站起来的工夫,黑脸看见这个女子的身材很勻称,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长相也蛮好,就嬉皮笑脸地忽颠着脑袋,说:“妹子,你不急,可我急呀。” 刘黎明c赵长胜都劝黑脸别玩这个啦,要玩也得先让人家玩完再说。 黑脸扭回头来说:“还等啥一会儿就不早了。” 见那个小伙子站在原地不肯让开位置,黑脸就拉下脸来,低吼着:“走开!告诉你,我在街上混时,你他妈的还是液体。” 那个小伙子看了看黑脸汽油桶似的身体,又朝刘黎明c赵长胜他们这边看了看,心里有点发虚,就斜了黑脸一眼,往一边挪了挪。 黑脸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圈,看着前面的女子,晃了晃圆圈却没有扔出去。刚才对面的女子站起来说话时,那身材那脸蛋让他怦然心动。他想:这女子怎么干这个呢,干别的不行现在钞票不做主,做主的话,就把她包了。 此时,对面的女子又把双手半支半捂着脸庞,她的长发搭在肩上,只有眉与眼晴露出来,夜色朦胧,光线柔和,犹抱琵琶半遮面呀。 定了定神,黑脸第一次扔出了圆圈,他想套中,圆圈却不想套中。 赵长胜喊了一声“加油。” 瘦猴精点拨黑脸:“这时候不要想不该想的。” 其余的人则嘿嘿地笑。 黑脸在那里站立了一会儿,静了静气,第一次算试验吧,力争第二次套中,套中了就能过去抱着那个ěi nu美美地亲上一口。他猫下腰,竭力让自己定了定神,又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瞅着对面ěi nu那白晰的手指,那双诱人的眼晴和那饱满的胸脯。 刘黎明在旁边看见黑脸发呆发痴的样子,就催促说:“黑脸,快点。” 黑脸把手中的圈子朝对面的女子扔过去,圈子却掉在旁边。黑脸扭回头来对刘黎明埋怨:“明爷,催啥?” 刘黎明几个人都笑了。 “哎哟!”这时,黑脸突然杀猪般地惨叫了一声,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右膀,他感到右膀上一阵麻木。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黑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原来一块鸡蛋大的石头从某个黑暗处飞过来击中了他的右肩。 黑脸急忙四下瞅了瞅,刚才他抢了人家的位置,那个小伙子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心想这家伙在哪里给我打冷枪呢?两只手抱住头,慌慌张张地说:“不好!快走!” 回到麻将馆坐下后,人们一边喝水一边笑话黑脸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和那个女的亲一口,结果花了三十元让“鸡蛋”给亲了一口。黑脸嘿嘿嘿地笑着,脸上有点挂不住,也觉得丢人现眼,不想让大伙儿再提这倒霉的事情。他摆了摆手,“嗨嗨,说什么说?时间不早了,来,快打牌吧,别磨叽了。” 十几个人分成了三锅开打。不知咋的,奚落了一顿黑脸肩膀挨砸的事情后,大家七嘴八舌地又议论开田hé pg的那一堆事儿上。周芳芳本来想插话说李笛笛演唱得十分成功来岔开这个话题,可见大伙儿议论姓田的事情特别来劲儿,听说田hé pg在里面时间不长就白了头,几次在墙壁上碰头,割腕,想自杀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硬说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好在何老板为了多收点台费而中途打断了他们的议论。此时此刻,她也只得听天由命,但愿姓田的在里面喝茶时不要提及此事,把弟弟的黄花菜给凉了。心里有事,打牌时心就不专一,甚至别人听口了她还没有见人家的上架牌,第一把就打出个四条,给赵长胜点了个万牌上的活龙,四c七条的口。 当赵长胜把面前的牌亮倒时,她才如梦方醒,吃惊地问:“哎,啥时听口的,我咋没看见你看,我还有保险牌呢。”说着,她亮出一张锅里面已有两张的北风牌。 赵长胜把扣在牌架子上的牌子拿起来敲了两下牌架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周芳芳看了看上架的牌子,只好自认倒霉:“再说,我还有这么多的废饼子没有往出打呐,这事情”边说边把四十一点的pu kè牌给了赵长胜。时间未过半,任务却近半,出师未捷,这锅若想不塌锅,就千万不能再想姓田的事,她在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生命按秒计算 第二十三章生命按秒计算 这几天,赵长胜工作比较忙乎,他是单位的台柱子,刚刚了结了一个技术方面的材料汇编,之后,他请了一天假想放松一下自己。昨晚看罢演出,回到麻将馆又打了两锅,直至夜里两点半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里。妻子女儿各占一个卧室都已入睡。为了不打扰她俩休息,他就在客厅沙发上盖了件衣服睡觉。上午没啥事情,他打开电视,见几个频道里大多播放的是韩国的泡沫电视剧,无聊得很。男人们觉得乏味的东西女人们却爱看,而且是津津有味。他想弄清这个问题,可转念一想,别给自己添堵,衣食住行方面添堵的事情本来就不少啦,自己再找这个麻烦,不是自己跟自己较真关掉电视后他又翻看了放在茶几上的一大撂购房指南印刷品。妻子这一段着了魔似的,每天总要叨叨几句“佳丽花园”,还有“毕桂园”,或者什么“德国小镇”,“他们单位谁谁买房子啦。”现在的人也不知咋啦,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是每天琢磨着买套房,把各自可怜的理想寄放于此,年轻人最大的理想也就是可怜的一套房想着想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的那张购房指南也飘落到地上。 现在,周芳芳给赵长胜点了炮,一条门清龙四十一个点,八百多块钱,够买十块地板砖。他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可笑。打牌输输赢赢,这很正常,如果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光赢不输,那谁家是开银行的家有万贯,长毛的不算。只有从现在这锅起来个金盆洗手,才敢豪言:我在麻将馆赢了八百,若明天再来很有可能输一千六百元。 “看,长胜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当黑脸这么一说,刘黎明和芳芳都笑了。 赵长胜说:“刚才想了想买房子的事,芳芳姐给我点了条龙,合算八百二十元。我想这八百多元够买十块地板砖啦。” “嘿,那你每天来麻将馆赢十块地板砖吧。”刘黎明说。 “那,嗨嗨,那是不可能的。”赵长胜说:“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比较清醒的。在开心的前提下,谁来麻将馆也是抱着赢的信心而来,但同时必须要有输的心理准备。大家都想赢,赢谁的百川归海,最终赢的是咱们的何老板。客观地讲,何老板也不是活雷锋,只是吃好喝好fu u好,来这里的人多点,才能多收点台费。同样,大伙儿来这里也是图个方便,有人给倒水倒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用人们抽烟薰黄家里的壁纸,不用买菜做饭支应来家打牌的朋友是不是这个理” 听赵长胜这么一说,大伙儿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他们或点头或“嗯嗯”。 何老板在不远处听着赵长胜这一番话后也觉得浑身舒坦。 打了不到五圈牌,周芳芳就塌锅了。 “芳芳今天打牌怎么心不在蔫的”黑脸问道:“往常可不这样,有啥心事呢” “没有,没有。今天这手气有点背,别人一听口,点炮牌怎么就尽往我手里跑。弃胡吧,上一张就听口;不弃胡吧,就得顶着头盔往出冲。”周芳芳说。 刘黎明分析道:“这就是牌背,起的牌不行,弃胡也就无所谓。牌背就是看起来牌还行,还有y一u hu一力,而自己不要的废牌正是别人急需的。牌就这么怪,坑住一个人就往死里坑!” “明爷的见解,这个——”说着赵长胜伸出了大拇指,给了个点赞。 这时,刘黎明抬头看了一下赵长胜,却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原先的红润而是蜡黄,额头上有虚汗冒出,便问道:“哎,长胜怎么啦” “嗯,没什么,可能前两天在单位加班,熬夜的过,身体有点不舒服。” “刚才还好好的呀”黑脸问道。 周芳芳也看了看赵长胜,说:“长胜,身体不适就别玩了,回家休息休息吧。” 在众人的劝说下,赵长胜从衣架上取下挎包就下楼去了。 这时,何老板在一层看见他脸色蜡黄的样子,说道:“到隔壁诊所看看去,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家躺会儿,你的脸色也不对劲儿。”刚说完这话就听见楼上的黑脸喊到:“老板——上楼来补空!” 何老板就走上楼来顶替赵长胜开打。 几个人刚调了风,毛哥就急急忙忙地走上楼来,喘了口气,说:“长胜怎么了?你们快下去看看!他圪蹴(蹲)在麻将馆门前,两只手捂着个肚子,很难受的样子。” 一听这话,刘黎明c何老板c黑脸c周芳芳等人就停止打牌急忙下楼来到麻将馆门前,看见赵长胜蹲在地上,他的额头上滚着汗珠子。 刘黎明弯下腰去搀扶赵长胜,并问道:“长胜,你感觉哪儿不舒服” “心口这儿,可能是前几天单位忙的过。没什么,一会儿我回家躺躺。” 何老板着急地说:“还是先到疹所让大夫看看。” “没啥,我回家吧。”赵长胜有气无力地站起了,坚持着要回家。 看着赵长胜痛苦不堪的样子,刘黎明说:“都这样了还回家?也不用去诊所啦,直接去市医院吧。走,我和你一块去。” 在刘黎明的坚持下,赵长胜点了点头。 刘黎明过去打开自己小车的车门,几个人都过来打帮着把赵长胜扶到小车的后座上。 周芳芳也准备跟着去,有个照应。刘黎明说:“你们继续打牌吧,我一个人就行了。”说完,他一踩油门,小车就驶上了马路。 送走他们后,何老板c黑脸他们回到麻将馆,加上毛哥正好能再支一锅。 正准备开打,何老板的亲家母悄无声息地走上楼来,对何老板耳语了几句。老板说:“你们先坐会儿,我出去说几句话。”然后她和亲家母两人相跟着朝楼下走去。 黑脸叹了一口气:“唉,又得停摆。”说着递给毛哥一支烟,两人冒了起来。 周芳芳则把椅子往远处拉了拉,将眼睛交付于sh一u ji屏幕。 坐着干耗是最无聊的时候。这时,周芳芳说:“我给你们念一下这段微信,挺好的。如果用打麻将的精神去工作,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什么干不好的工作了。 那么,麻将精神是什么呢? 1c随叫随到,从不拖拖拉拉。 2c不在乎工作环境,专心致志,废寝忘食。 3c从不抱怨,经常反省自己,唉——又错了。 4c永不言败,推倒再来。 5c牌好牌坏都努力往更好的方向调整。 6c最主要是从不嫌弃工作时间太长。 7c始终抱着赢的心态去拼搏! 我们在事业中,永远保持这种打麻将的心态,几年后,你一定是富人的祖先!” “哎,这总结的不错。”黑脸来了兴趣,说:“前几天,我看到个shi p,麻将婚礼。新娘唯一的业余爱好是打麻将,明摆着的,就是这。有个小伙子给新娘跪地求婚。那新娘真好看,嗨,咱就找不下这样的老婆。其中还有一道考题,娘家人和伴娘们举着一至九万共十三张牌,其中有四个八万,还有个啥万,我记不清了了,他们让新郎猜听得什么口。新郎兴趣很大,可猜了几次都没猜全,原来是一至九万都胡,如果这样胡是清一色,如果那样胡是龙套龙。操,也不知谁出的这题,一会儿半会儿还真让人摆弄不清。这样组成的小家庭,你们说,两口子以后会不会因为打麻将耽误事情斗嘴吵架。” 毛哥把烟灰往烟灰缸一磕,说:“那倒不一定。婚前小两口表白‘海枯石烂心不变’的很多,结果结婚后没几天,离了。” 黑脸说:“对,对。哎——这老板怎么还不回来?耗死人呀!” 此时,麻将馆门前不远处的一棵柿子树下,何老板一听亲家母的话,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多日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亲家母慈眉善目,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大卫他爸这么多天也没有个音讯,况且又有那么多的外债,你看这事情闹得现在,秀娟回家里不是哭,就是闭着个嘴巴不吭气,唉。我和大卫老爷商量了一下,闺女最后也同意啦,不行就就离了吧。” “哪大卫呢?”何老板着急地问道。 “大卫?大卫这孩子”一提起大卫,亲家母的眼眶里就噙着泪水:“大卫,大卫这孩子怪亲的,也怪可怜的。唉,我看还是跟你吧,我现在呢,还上着班,顾不过来。你好歹比我有点时间。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我就请几天假,照料照料大卫。” 何老板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小腹,脸上的五官抽缩了一下。 亲家母看见她的表情,就问:“他奶奶,你这是咋啦?” “没啥,没啥。”何老板用手抹了摸眼角边的眼泪:“唉,现在我说什么好呢?不争气的儿子,闹得大卫如今没爸又没妈啦。这事情我回去得跟大卫爷爷商量商量,唉,商量又顶啥用呢?主动权在大卫姥姥姥爷手里。唉——” “亲家,你也别太伤心啦,如今摊上这事,这事搁在谁头上谁也难受闺女还小,不能这样一直等啊。”亲家母说到这里,眼睛瞄了瞄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前几天,有个人还跑到医院里找秀娟讨债啦,当着那么多护士的面,闹得她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回家后,用被子蒙住头大哭了一场。唉,揪心呃。这样吧,你回去跟大卫爷爷商量一下,啥时候给我个信儿。” “这个事情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呀——”亲家母苦笑了一下。 “噢。”何老板无奈地点点头。 一阵凉风刮过,泛黄的树叶从母体上被剥离出来,一撇一捺地在半空中荡游着,最后落在地上。秋雨,淅淅沥沥地来了 晚饭时,黑脸c周芳芳c瘦猴精等人正在饭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看见刘黎明才一身疲惫地回到了麻将馆,便都站起来给刘黎明让座位。 何老板也走到饭桌这里,问道:“长胜的病要紧不要紧?” 刘黎明坐下后点了支烟,说:“还算运气好,医生说再迟一点恐怕就要出事。一检查原来是心梗,正好是在急诊室,否则就麻烦了。赵长胜还以为自己没啥事,在病床上躺着时他想支起身来从口袋里掏钱时就突然昏过去了。医生一看,急忙拿心脏起搏器在他的胸脯上蠹蠹了好几下,等了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要不就过去了。医生说他必须住院治疗,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我说做吧,救人要紧,就在家属一栏里给签了字,缴了两千元的押金,让他们先做手术。后来,我给长胜的老婆打了个diàn huà。他老婆去了医院后,我看了看没有其它事就回来了。” “来,给明爷上饭!”黑脸地朝厨房喊道。 fu u员端上饭来,大家伙七嘴八舌地说:“快吃”c“明爷,有功之臣。” 这时,何老板从外面回来,拿着一瓶汾酒放在饭桌上,说:“大家都少喝点。” “嗬,看人家老板,多好!买来了好酒。”毛哥说。 何老板笑了笑,又招呼fu u员又拿过来几个纸杯。 李笛笛用一双筷子夹住酒盖砰地一声打开酒盖,给喝酒的几个人都倒上酒,热情地说道:“来,来,敬明爷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 “来,一口干!”五六个人端起纸杯一饮而尽。 刘黎明说:“没什么,大家在一起是缘分,咱们应该好好珍惜。” “是的,是的。”大家边说边点头。 何老板说:“明爷呀,今天,我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坚持送长胜到医院,麻烦就大了。来,我敬你一下。”她说的是真心话,赵长胜如果在麻将馆玩出的事情,那麻烦可就大了。 刘黎明说:“谢谢老板,谢谢老板的酒。朋友之间应该帮忙的。” 做好事的好处,是心灵的慰藉。 “明爷呀,若不是你,长胜就怕‘嗝’地一声过去了,我们就失去一个好牌友,何老板就失去一个好税源呀。”黑脸晃着手中的纸杯对刘黎明说。 “你呀,怎么话一到你的嘴里就变味儿?”何老板白了黑脸一眼。 瘦猴精似乎找到了同盟军,“看看,看看,老板也这样说你。” 黑脸一看此时不占上风,便举起酒杯,转移了话题:“来!咱们敬明爷第二杯!明爷今天立大功嘞。” 大家又都举起了酒杯。 此时此刻,田hé pg在规定的时间c规定的地点进行反思。他知道自己从当上土地局副局长的所作所为,尽管事先采取了一些措施,怎么就忘了购物卡和手提电脑这些玩意呢?不过,哪里又顾得上这些破碎玩意呢?是圆山县的副局长呢,还是谁呢?莫非是单位的顾同科长?顾同,40多岁,是单位年富力强的一位科长,人缘不错,和省一位顶头上司关系很硬,是否嫌我成为他的绊脚石?想来想去,还是吃不准是谁牵连了他或举报了他。一头雾水啊。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傍晚小车驶向郊外,闪烁的灯光向车后闪去,高楼大厦向车后闪去,路边只有影影绰绰的树木,他坐在两个年轻人中间,随着颠簸小车就来到了一座山的面前,爬了一段盘山路又开始下坡。上车后,他的sh一u ji就被那个中年人没收,看来是回不了家了。妻子知道自己今晚到哪里吗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到大发麻将馆去寻找,老板会告诉她吗更让他着急的是晚上七点多时,往往是儿子从燕京大学给他或妻子来电的时候,相互问候,相互沟通。刚才一上车,副驾驶座位上的中年人就要过他的sh一u ji后随手关机,这给也许正想给他打diàn huà的儿子一个莫大的失望。 田hé pg打破了车里的沉闷:“这是去枣园山庄吧” 前面那个中年人“嗯”了一声,回答得很吝啬。 “你们带我来这里,我家里的不知道,她会着急的,能不能让我打个diàn huà告诉她一声” “不必了。你如果现在不想让她着急,之前干啥嘞” 前面是个偌大的水库,四周山头上是黑呼呼的一片树影。田hé pg知道那是片千亩枣林。岸边有一座座四合院子,车子拐了几个弯在其中一座院子门前停下。 草草地沉闷地吃罢晚饭,田hé pg被请到一个房间休息。晚上陪他休息的是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穆。“呀!老穆,是你呀。”他伸出了双手,显示出巨大的热忱。 老穆见是田hé pg,便笑着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和田hé pg握手:“呀,田局长啊。” “穆老兄,你年龄也不小了,应该在家陪老嫂子呀”他热情地恭维着。 “唉,这是工作呀,两个多月也没顾上回趟家,没法儿。” “嗨,老兄,你有sh一u ji吗借用一下我告诉家里” 老穆愣了一下,笑着摆了摆手,有点为难:“有倒是有,我不骗你,但不能,这是规定。” “哪——就算了吧,不给你添麻烦啦。”他说。 “田局长,小孩在哪里念书” “燕京大学金融管理学院。” “好大学呀,教子有方。”老穆赞许地点点头。“妻子呢” “在市交通局财务科。” “好单位。田局长,咱都是熟人啦,今天在这儿遇到你,实在是没想到啊。你的儿子不错,有出息,将来能有个好工作,前途光明。妻子在交通局,也是个好单位。田局长,今天你既然来到这里,咱就实话实说,你有个好家庭,作为一个男人,咱得对妻子c儿子负责,来到这里,有事没事总会弄清楚的。有事,你以后就给人家好好说;没事,就当免费来枣园山庄吃住了几天,郊游来还不算嘞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老兄说得对。”他一个劲地点头。 “既然这样,田局长,你就把心放得宽宽地,吃好,喝好,睡好。不要有啥想不开的。你想开了,我的工作就好干啦;你若想不开,就给为兄的添麻烦了,我就得坐在这儿看你睡,也就是你折磨老兄我呵,哈哈哈”说着老穆爽朗地笑起来。 “嘿嘿。”田hé pg笑了几下,笑声却难以达到老穆爽朗的高度与亮度。“老兄,刚才来这里的路上,我也好好地想了想,我确实没啥事。”田hé pg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晚咱们美美地休息一下。老兄你打不打呼噜呢” “不打。”老穆回答道。 “那就好。”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田hé pg睁开眼时看看屋顶,再看看别处,想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心里一阵抽缩,怎么来这儿了? 老穆已经起床,正往缸里倒水准备刷牙,看看田hé pg醒了,便问:“昨晚睡得好吧?田局长。” “好。”这时,他突然发现:在这里,老穆不仅尊重他,而且还是一位心理学家。昨天晚上,在老穆的开导下,他居然睡了一个好觉。 田hé pg起床后,从窗户往外看,枣园山庄的一多半景色收入眼中。以前,他曾几次来到这里游览c开会c吃请。不过,如今和以前的身份有云泥之别——以前,他的心情那么轻松c畅快,倒背着双手漫步于湖边,旁边还有人得陪着笑脸。其实,这里是一座水库,人们为了开发旅游事业,就给这座水库命名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开心湖”。人们在此可以游泳,在山上采摘,滑雪,在网球场打网球,在棋牌室打牌他想起了那句在牌友中流传的顺口溜:世上最美丽的湖是碰碰湖(胡),世上最美丽的生产队是七小队(对)他曾在一片恭维声中指点江山,评头论足。他还记得,他来这里打牌从来没有输过,手气都出奇地好,如果现在再打牌,就不好说了,唉。以前的岁月,那是何等的惬意。如今,被人夹坐于小车中间来到这里,是绝不可以再随随便便地到湖边散步了,孤零零一人,耳边的恭维声也早跑到爪哇国去了。 一直试图回避的问题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候。 晚饭后,何老板抽空回到家里,将亲家母下午说的话告诉丈夫。 丈夫正在厨房那里煮着一碗方便面。儿子新民跑了之后,妻子忙着麻将馆的生意,他就经常这样凑付着晚饭。妻子的话传到耳边后,他正往碗里舀饭,略微停顿了一下,说:“该来的都来了。只要儿子不敢回家,媳妇迟迟早早会有这么一天。唉,这造的什么孽?现在,咱俩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大卫身上。你招呼麻将馆,我跟单位领导说一下,我提前退休,反正离退休也只有一年多时间了,我来带大卫。儿媳妇人家想走。咱留也留不住,听天由命吧。” 妻子看见丈夫端着的那碗方便面饭连个鸡蛋也舍不得打,就指了一下橱柜说:“那里放着鸡蛋呀?” “就这吧,能凑付的就凑付。” “听亲家母说,有人还跑到了市医院,找媳妇讨债去了,闹得媳妇灰溜溜的。”何老板一脸茫然地说。 “是吗?”听到这话,丈夫把刚挑起来的一筷子方便面就定格在饭碗与嘴巴之间,白溜溜的方便面冒着热气,他却愣住了。 何老板见自己的说话搅得丈夫连吃饭也不得安生,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说:“你先吃吧,等吃了咱再说。” 丈夫终于把那筷子方便面慢吞吞地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一个墙角发呆。 等丈夫吃完饭后,何老板说:“大卫姥姥姥爷的意思是,等咱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给帮忙照料上大卫几天。” “是?行吧。” “再一个,新民欠人家的债怎么办?” “这个——新民肯定是欠了别人的债,但谁是多少,这个咱心里还没底。唉,新民这个娃,尽给惹祸,看把个家搅得一塌糊涂。500多万,不知是真是假,我看也差不多。咱知道的,人家有新民欠条的,咱想办法先还人家。”丈夫点了一支烟,说:“不够的话,也只好把麻将馆卖了,还人家吧。以前,不是有人500多万买麻将馆吗?问问人家,现在还买不买?要不,讨债人走马灯似的,闹得连个觉也睡不稳。”丈夫停了停又说:“昨天晚上,我梦见新民让人给逮住了,人家把他揍了个半死。新民看着我哭喊着,我跑过去去拉新民,跑着跑着就跑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啦。” “梦见新民啦?”何老板问道。 丈夫点了点头。 听丈夫说卖掉麻将馆,何老板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了。她说:“你说要是卖麻将馆,以后可怎么过呀?” “以后再说吧,咱现在得先顾眼前,走一步说一步吧。”丈夫把一明一暗的烟头在烟灰缸里轻轻地抿灭。 “不够呀,缺口还有。”何老板说道。 “不够?”丈夫挠了挠头皮,十几根头发散落在地板上。“愁哦,看这头发” 看着地板上掉落的头发,看着丈夫愁眉苦脸的样子,何老板叹了一口气,埋怨着儿子:“本来这好好的日子,全让新民给搅了,这个挨刀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总是迟到的忏悔 第二十四章总是迟到的忏悔 吃罢早饭,田hé pg被两个年轻人带到一间房子里。他看了看办公桌前面的地上有条小板凳,心想这是自己的位置,今天得坐在小板凳上仰视坐在办公桌的人了,若想再过以前那种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的日子怕是难啦。 这时,一个年轻人给田hé pg指了指那个小板凳。 田hé pg坐在小板凳上,在听到指令后,拉开了话匣子:“我嘛,嘿嘿。在土地局工作了二十多年,时间长了,朋友不少。有时候,朋友托办点事,咱这人心软,能办的就给办,不能办的,坚决不办。过年过节的时候,有的人给送个购物卡,咱,咱不能不要呃。可他们说不好意思,过年了人家得意思意思,推来推去的,人家就把意思不是硬塞在我的口袋里就是把意思硬给放在办公桌上。你看看,我也不好意思,只好把意思收下。这年头,如果硬给人家把意思退回去就惹人。人家说你牛逼,说你真不够意思。唉,不管怎么说,是我收了人家的意思啦。我的世界观人生观有问题。实在不行,我给人家把这些意思退回去。再一个,手提电脑的事情,生活工作中我也接受了不少办事人的小电脑。电脑这东西对于我来说也没啥用,可他们非要往家里送。” “你就没有想一想为啥人家没有给别人送而给你送?面对这些意思,你也是没办法,是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田hé pg点点头:“我想了,咱手中多多少少有点权,人家是冲着权来的。其实,我拿这些小电脑也没用,我和我ài rén还商量过,等将来退休了到边远山区转转,把这些小电脑送给那里的贫困学生,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嘿嘿。我交待的就这些。” “说完了?” “说完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噢——那你慢慢地想想吧,等你啥时候想好了,咱们啥时候再谈。” 田hé pg被送到另外一间房子里。 这个小屋子里面的设施很简单,却有几个jiān k一ng器安置在不同位置,几乎没有什么死角。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外面的人了如指掌。往日的牛逼哄哄c趾高气扬和此刻的失落c惆怅c寂寞,让他真正领悟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内涵到底是什么。他在慢慢等待是否有人保他,是否有人能捞他他躺在铺在地面上的海绵垫子上,头枕着自己的胳膊,两眼盯着水泥天花板发呆。 在被冷却的这段日子里,田hé pg躺在床上,四周寂静,无人干扰。此时,不见了往常人们的期盼与仰视,没有了应接不暇杯盘狼藉的饭局,没有了现场办公的武断冷僻,没有了办公室签字时的龙飞凤舞,完全有的是奢侈的时间来梳理自己早已凌乱的羽毛。 放寒假了。他和小伙伴们背着书包踩着路上厚厚的白雪回家,“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与他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再加上远处传来稀疏而性急的鞭炮声,烘托着他们期盼新年快乐的心情。拐过一条小路,他和小伙伴们挥手告别,告别之前不会忘记约定时间与地点扫块雪地铺好箩筐扣住前来觅食的麻雀再走不远几步,他看到自家覆盖着白雪的门楼与厨房。那间低矮的厨房有个糊着毛头纸的窗户,窗户露出几格的地方冒出一团一团的水气袅袅上升,不久就化为乌有。更主要的是,在这个窗户里同时飘出一缕一缕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妈妈在为过年而在锅里煮着的猪肉。他高兴地叫一声:“妈妈——”之后就是欢快的脚步向门楼跑去 他是个农民的儿子,家境的贫寒锻造着他自强不息的性格。星期天,别的同学在荡秋千c捉迷藏而他却挑着担子扛着撅头到大山里挥汗如雨,刨着荆棘树根,那一颗颗碗头大的树根仿佛就是一支支铅笔个个作业本。夜幕降临,他挑着满满的果实与喜悦回家,远处传来野狼的嗥叫,让人毛骨悚然 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土地局工作。他腋下夹着个黑色小皮包,跟着别人去收费,受尽了白眼与冷遇。当他和同事费尽周折完成任务后,领导几句鼓励的话语与微薄的奖金让他开心不已。 夜深人静,伏案疾书,茶水与香烟常常陪伴他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辛勤的付出c认真的工作,受到了同事和领导的认可。同时,他也学会了察言观色。看领导的脸色,揣摩领导的心思。 一天晚上,他带着一些礼物去市委副书记家里看望领导。那位副书记不在家,那位副书记ài rén一脸迷惘,问道:“hé pg,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拿什么东西?” 他笑了笑:“明天是王书记的生日,我今晚过来看看,祝书记生日快乐。” “是吗?明天是——” “明天是五月初九。”田hé pg毕恭毕敬地回答。 “噢——我都忘了,唉,老了,记性不好了。谢谢你啊,小田。” 就这样,田hé pg一步一个脚印写就了他拼搏向上的人生轨迹,接踵而至的是同事的羡慕与亲朋好友的祝贺。 走上领导岗位后,他告诫自己:不能满足于现状,继续努力,用更加努力的工作与实绩回报社会与父母的养育之恩。 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对土地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当年受尽白眼的单位与工作人员变为老板c房地产商仰仗的土地爷。香烟c钞票c笑脸c干股c饭局c桑拿c房产cktv不该来的一股脑儿地都来了,让人眼花缭乱。 此时,他领略了权柄的分量。当一个个老板登门拜访时,他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官位的神圣。他曾到圆山挂职副县长,分管教育c卫生c体育等工作。他不会忘记,几名女教师为了从山里转到县城工作,无所不用其极。那一次,他上厕所出来,谁知那几名女教师一直没走,死定定地就守候在男厕所门前。回到办公室后,几名年轻的女教师众星捧月般地把他围在中央,一个女教师用柔情脉脉的眼神钩了他一眼,“田县长,开个价吧。你行行好,把我们几个人调回县城工作。你看上哪个,那个就陪你上床;如果都入你慧眼,我们都轮番陪你上床,你说呢,田县长。我们几个人绝无二话。” 面对软绵绵的话语,裸的挑逗,也不知是淡定还是胆怯,他笑着说道:“几位,对不起,我的肾不做主。” 挂职工作结束回到单位后,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白马市土地局的第二把椅子。那年,儿子考上bj的一所大学,高昂的生活费用,加之儿子出国留学的花费。一个房地产老板的慷慨解囊,他终于接过了老板的密码箱。 之后,就是权力的回报与交易。灯红酒绿c卿卿我我c风花雪月 浮躁的环境造就浮躁的人生。他变了,变得高傲变得孤冷。为了藏富,为了谨慎,他又不得不戴上iàn ju,穿普通的衣服,把打牌的爱好降为小耍,并且经常“喝水”,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清廉。 周芳芳在他眼前的出现,他总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精心设局,搜肠刮肚,最终收获了猎物。 一次次的冷脸与刁难,一次次费尽周折的签字,演化为一台台的手提电脑,一个个的密码箱,一顿顿的饭局,一座座的房产,一次次的ktv,一次次的花前月下 他记得:一次村里发了大河后,他和几个小伙伴赤脚站在小河里,看浑浊的河水从脚下流过。看的时间长了,便会产生一种错觉:小河静止不动,自己像一条小船在逆流而上如今,权力的y一u hu一c钞票的y一u hu一ěi nu的y一u hu一c房产的y一u hu一精心密谋,联袂演出,同样也给他产生一种错觉:只要手中有权,且把上级领导打点好,他便拥有一切! 事不遂愿,往昔的荣耀与显贵,变为今天的冷落与寒碜。年迈的父母一定会从村里人们原先羡慕的眼神里跌落,留下伤心的眼泪,二老再也没有了脸面,村里那块熟悉的晒阳婆的地方已经不属于他们了。聪明的儿子听到他在规定的时间与规定的地点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大惊失色,会不会影响他的学业?妻子在工作单位会不会受到同事们的白眼与背后的窃窃私语c指指点点? 想着这些往事,田hé pg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好多根头发掉落下来。他看了看地上的头发,一多半已是白发。他记得进来之前的一天,妻子曾说:“hé pg,你的头上有几根白头发,我给你揪掉。”那时,他的头发黑丁丁的,几乎没有白发。如今没几天,居然有了这么多的白发,愁哦。想想以前,看看现在田hé pg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结果,还不如当初就在那个小山村里不用出来,当一辈子农民,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这一切,这一切,这一切都缘于无休无止的贪婪啊!,如果没有道德的制约,潘多拉的盒子就会很顺当地打开。 这几天,身居枣园山庄的田hé pg几乎挺不住了,几天的孤独c苦闷c惶惑与烦躁让他精神防线土崩瓦解。起初,他避重就轻,企图玩两个年轻人于股掌之中。没料到两个年轻人也没有多少兴趣与时间理睬他。扔下一句“你不交待自己的问题,等你想清楚再说”的话走了。包着海绵的墙壁,四个,不,厕所里还有一个,五个jiān k一ng探头全方位c无死角地观察着他走动c站立c转圈c静坐c躺卧的各种迹象。他由一个充满自信c满不在乎的副局逐渐被自我的抽丝剥皮c恐惧多疑所征服,每天费尽心机,搜肠刮肚地琢磨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现纰漏而让纪检人员抓住了把柄却这也可能,那也或许,自我猜疑的折磨完全没有老穆陪他休息那一夜的安祥与怡然,失眠犹如一只无形之手又给这些猜疑与烦躁的火盆里添柴加油,使他坐卧不安,五脏俱焚。 他来到窗边迫不及待地朝外呼喊:“我要见小陈和小魏!” 小陈和小魏不失时机地与他见面。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个笔记本,包着塑料布,在阳台的花盆下面放着。” 小陈看着田hé pg的样子,笑着说:“你自己说出来,总比我们给你提示的好。” 其实,这个笔记本,小陈他们早已拿到,上面记录着田hé pg索贿c受贿的轨迹。 郑老板:x年x月x日下午,送35万元,hn岛住宅一套,已办。 杨经理:x年x月x日晚,饭后送30万元,已办。 赵厂长:x年x月x日,歌厅唱歌后50万元,住宅一套,已办。 王矿长:x年x月x日下午,办公室25万元,已办。 冯老板:x年x月x日晚,密码箱装50万元,正办。 周芳芳:已办。 后来,小陈问田hé pg都说清楚了 田hé pg想了想,说:“都说清楚了。” “提示一下,你给一些饭店c公司题写匾额的事情。”小魏说道。 “啊呀?这些这些,我以前有空就练练书法,我是省书法家协会会员,还是咱们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一些老板求我题写个什么牌匾我就写了,老板们就给些润笔费。” “什么行情呢?” “一般是写几个字,他们给五六万吧,有的十几万。” 小魏又问道:“我再提示一下,招工大厦怎么回事?” “招工大厦?”田hé pg抬手挠了挠头皮,“这个——当时,有几个老领导来到土地局找我,那时候局长在bj学习,我主持局里的工作。你说老领导来找我办事,我能不办?况且当时他们已有了批文。这个——” 在小魏的提醒下,田hé pg说出了他的难处:“盖章,是我同意的。这些人都是市里原来的一些老领导,他们前期的工作早已做好,到我们单位来盖章也只是走个程序。他们给我10万元的好处费,对这钱我分文未去,我拿人格担保。” 贪官的忏悔总是课讲完了才偷偷地溜进教室,当发现原先侥幸的心理实在起不到救心丸的作用时,他才不得不抓耳挠腮,不得不痛彻心扉,不得不泪流满面,哭天哇地地c程序化地来这么几句:“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我辜负了组织的培养,人民的希望” 在大发麻将馆里,瘦猴精和黑脸又在抬杠,并且要打赌,刘黎明c毛哥等人在旁边瞧热闹。瘦猴精刚才看了一则sh一u ji微信《西游记隐藏的秘密》,便问黑脸:“你说,沙僧每天挑着担子跟在白龙马屁股后面到西天取经。请问,担子里挑着的是什么答对了,我给你一条软中华,答错了,你给我一条。怎么样” “行。哪还用问,行李呗。”黑脸想也没想就这样回答。 “废话,是什么行李” “行李嘛衣服c吃的。”黑脸答道。 “错。” “错”哪你说是啥经书黑脸挠着头皮,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就是一条。” 黑脸爽快地说:“好的。” “你们都看见了啊,黑脸说一条”。于是,瘦猴精念到:“沙和尚的担子里挑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衣物,这师徒四人从没换过衣服;如果是食物,可每次他们不是去求斋饭就是大师兄去采野果;如果是经书,可他们去西天干嘛?经过多年研究,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什么!你想,历经九九八十一难,风里来雨里去前后十几年,他们一直是四个人,四个人!请注意,是四个人!所以,担子里一定是麻将!” “有道理,有道理。”刘黎明说道。 一群围观的人也都点点头。 瘦猴精把一只手伸出来忽颠着:“来吧,黑脸老兄,一条。你输了。” 黑脸笑了笑,转身四处看看,好像找啥东西。看了看见不远处的小桌,说:“好,我给你拿。”递到瘦猴精手里的是小桌上的那条塑料绳子。 “日你!大家伙都看到了,黑脸耍赖。” “谁耍赖了?你说一条,我就给了你一条。” “一条软中华。”瘦猴精说。 “你刚才说的是一条,不是说的一条软中华。”黑脸狡辩道。 “什么玩意?” “你什么玩意?” “说话顶放屁。” “你说啥?”黑脸的脸色变了。 见两条叫驴又要撩蹄子,刘黎明急忙劝阻:“哎——哎,说着说着又来了,屁大点事情,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值得吗?” “这家伙骂人。”黑脸指着瘦猴精对大伙儿说:“我不能饶他!” “谁怕你,割草的还怕吃草的?”瘦猴精毫不示弱。 “到外面练练?”黑脸看着瘦猴精,用手指了指楼下。 “怕你不成?走!”瘦猴精站起来就往外走。 刘黎明急忙过去拉住瘦猴精。 别看瘦猴精个子不大,这人以前也是在江湖上混过的,打起架来出手狠,拿起什么家伙就用什么家伙,从不考虑后果。尽管他知道黑脸个头比他大了许多,但此刻他哪里受得了这股窝囊气,嘴里喊着:“你他妈说话不算话?我不是说那条烟,而是说你言而无信。” 吵嘴打架的,往往是人们越拉架他们就越来劲儿。 黑脸在原地站着,嘴里也没闲着:“瘦猴,老子给你烟?寡妇老婆梦见,别人给老子几条还差不多。” “你以为老子是街上的小商小贩?谁上厕所出来没有拉上裤链,露你个头出来喘气。”瘦猴精骂道。 黑脸一听瘦猴精这样骂他,平时养成的毛病让他忍无可忍,趁刘黎明拉着瘦猴精手的空儿,他扑过来揪住瘦猴精的耳朵狠狠地一扭,接着朝瘦猴精的脸上又猛猛地给了一拳。 瘦猴精“哎吆”了一声,眼前一片星星乱飞他忍着剧烈的疼痛,身子往后一仰,借着刘黎明的身体做后盾,揣摩着那个方向飞起一脚就死命地踹去。黑脸同样的一声“哎吆”让瘦猴精明白他的那一脚没有踢空,这让他在心理上多多少少有点平衡。 黑脸只顾在上面讨便宜,哪儿会想到瘦猴精这时候忍着疼痛攻击了他的下三路。瘦猴精刚才那一脚踹得十分得劲,而且是踹在了黑脸的裆部。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裆部软了下去,面部肌肉扭曲成一个千层饼,神经的急剧抽扯,让他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儿,像一条驴。 此时,何老板的家里也是乱麻一团。孙子大卫被妈妈c姥姥姥爷给送回家来。 寒暄几句后,何老板多日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在眼前,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正在一边玩他的qi chēc火车玩具,他特别喜欢家里人多,这样,就会以他为中心,想干啥都有一伙人为他fu u。其实大卫并不知道今天就是他和妈妈分别的日子,今天见妈妈c奶奶c姥姥姥爷都在场,显得特别开心,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水果,一会儿要看熊大熊二c光头强其他几个人都竭力满足着他的要求。 儿媳妇秀娟的眼里含着泪水,隔一会儿就偷偷地背过身子抹一抹眼泪,尽量不让大卫看见。此时此刻,心里好像有一把刀在挑着她的心头肉:大卫有爸,却不知在哪里躲着我以后不管怎样,得多抽点空来看看孩子。 “妈妈,你看光头强砍树又被熊大熊二逮住了!”大卫手舞足蹈地说。 “噢,噢。” 何老板他们挪到饭桌旁进行着最后的交底。 大卫的姥爷抽了一口烟,说:“亲家,以我看,长痛不如短痛,闺女不能这样耗着。这年头,年轻人不像以前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对咱们两家都不好。现在,新民也不在,他给家动了这么大的乱。唉,闺女走了,家里的东西我们什么也不要。”说着,他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外孙,说:“大卫,以后我们多抽空来看看大卫。” 亲家母是个细眉细眼的人,平时文文静静的。她坐在一边不说话,时不时地扭头看看外孙,悄悄地抽泣了几下。外孙现在三岁了,从出生到现在,有多少时间她把心血都倾注在外孙身上,俊俏白净c聪明伶俐的外孙一直是她在单位和别的同事谈资中的骄傲,但从今天下午起,大卫就跟爷爷奶奶在一起了。 卫风尘仆仆地开门进家,他接到妻子的diàn huà就往家里赶,见亲家后寒暄了几句,掏出香烟给了大卫姥爷一支,两人用冒烟代替交谈。平时何老板不让他在家里抽烟,怕把家里的墙壁熏黄,主要是考虑不让大卫闻二手烟,他只得在楼道里抽几口过过瘾。自从儿子跑了之后,这条家规逊色了不少,今天何况亲家来了。他知道亲家的来意,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坐在椅子上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话语再说了。 这时,大卫姥爷走到外孙跟前,“来,大卫,让姥爷抱抱。”说着就抱起了外孙。 大卫在姥爷的怀抱里笑着,他尽力把自己的脑袋往后边仰着,因为他怕姥爷这时候用胡子扎他。然而,这一次姥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舍得用脸上的胡子扎他的脸,这让他眨巴着眼睛感到有点奇怪,大卫问道:“姥爷,今天咋不用胡子扎我啦?” “姥爷,姥爷今天”大卫的姥爷赶紧地把他抱住,用一只手让外孙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其他几个人的眼眶里都噙着泪水,泪水模糊了大卫和大卫姥爷的身影 姥爷抱了外孙一会儿,趁机用另一只手擦干自己浑浊的眼泪,然后才慢慢地把外孙放在地上,缓了缓口气,说:“大卫,以后你可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 大卫疑惑地看着姥爷,点了点头。 泪水在大卫姥姥的眼眶里打转,她没有对外孙再嘱咐什么,她怕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是轻轻地拽了拽大卫姥爷的衣角。 见妈妈c姥爷c姥娘转身都要离开这里,大卫嚷嚷着也要穿外套跟妈妈一块儿走,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衣角不放,说:“我穿衣服,我换鞋,跟妈妈出去玩。” 这时,何老板过来劝着大卫松开手,说:“大卫,你妈妈出去给你买好多好多的飞机玩具,爷爷c奶奶和你在家里一块儿玩。好不好?” 大卫抬起头来看着妈妈,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妈妈,来,拉钩。” 两个小拇指弯起来拉了个“分别”的钩。 拉钩之后,大卫高兴地学着兔子的样子把双脚并在一起,在地上蹦了好几蹦,嘴里不停地喊着:“飞机,飞机,飞机” 看着这一切,秀娟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蹦掉了,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扭过身去。 泪水,是此时此刻老天赐给一位母亲和四位老人特殊的纪念物。 和妈妈c姥姥c姥爷在电梯门前扬手再见后,大卫看见电梯用两扇门把他和他们隔离,他的眼睛盯着电梯旁边那个不停变换的红颜色数码直至“1”,就又急忙跑回家里的阳台上,两只小手趴在窗户框上不肯离开,眼巴巴地瞧着外面来往的行人,小嘴巴一直交替地唸叨着:“妈妈c飞机c飞机c妈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残缺的月亮 第二十五章残缺的月亮 自从周芳芳让市纪检委人员约谈后,情绪低落了许多。弟弟周大彪在市南郊征地的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又变为黄花菜凉在那儿。田hé pg起初还嘴硬,后来精神防线一塌糊涂,一古脑儿地把事情都抖落出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们原先就知道周芳芳与田hé pg关系不错,但二人关系发展到了何种程度,他们也只是在背地里瞎猜。这下好了,人们明白了底细,若没有一腿,田hé pg是个雁过拔毛的人岂能白白地把南郊区那么好的地块给了周芳芳的弟弟 出了这事之后,尽管何老板c黑脸c瘦猴精等人还是对周芳芳高眼相看,但她一连几天没有在麻将馆露面。 何老板曾几次给周芳芳打sh一u ji,但都没有打通,这让她十分纠结。于莲花呢,回东北之前曾找过何老板讨债,何老板说现在手头拮据,一时半会还拿不出钱来。后来于莲花分了阎王爷那么多钱,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啦,可别人是完全在乎的。如今,田hé pg出事牵扯上了周芳芳,周芳芳如果不来这里则会影响黑脸等几个牌友的情趣,这是连锁反应呵。再加上儿子卫新民还欠了几个人的一屁股债,人们只是暂时碍于面子没有发泄出来,如果以后有个什么茬口还不闹腾大发麻将馆的人气难道就此衰落 刘黎明陪着瘦猴精来到隔壁的诊所。 诊所大夫认得这就是那个跟老婆闹架的男人。她大体看了一下患者的伤情,拿出棉棒和纱布就给瘦猴精止血。见瘦猴精的右耳朵耳根处被扯开一个长口子,大夫就说诊所的条件有限,这得到市医院治疗。大夫用手摸了瘦猴精的鼻梁骨,担心地说去医院照个相吧。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 黑脸也被赵大毛等人搀扶着走出麻将馆,见瘦猴精一只手捂着耳朵坐在救护车上,就伸手指了指他。黑脸弯曲着腰,有气无力地说:“你这熊,专拣要命处踹。” 瘦猴精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子的鼻梁骨被你砸断了,没事便罢,有事和你没完!” 刘黎明说:“都到这时候啦,两人还嘴上逞能。” 这时,黑脸稍微缓过些劲来,把腰伸了伸说:“让他去去吧,我不去了。以后我要造不出人来,和这熊没完。” 瘦猴精止不住笑了。 救护车工作人员也都扶着担架笑着。 刘黎明指指车里,又指指黑脸:“你俩,真是两头叫驴。” 救护车拉着瘦猴精走了。 黑脸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来到二楼,对其他人说:“他妈的,刚才瘦猴精那一脚,踢得我满地打滚,差点要了我的命,那熊,出手狠,金银街的混混呀。哎哟,这里还是有点疼。”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毛哥看了看黑脸,说:“你是当面拳,他是裆部腿,出的都是要命的招儿,你们也不想想后果多吓人呵。” 这两人平时就养成那坏毛病,一会儿喝酒哥们长短,一会儿出手光想着一下把对方打爬下,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黑脸说:“日他,我裆下还是疼,我得在床上躺躺。”说着他朝角落放着那张床一步一挪地走过去,就像条麻袋似的倒在床上。 何老板忙完家里的事,抹去了眼泪,到卫生间镜子前照了一下,发现眼圈还有点红,就顺手洗了把脸,让丈夫先照看孙子,她就又回到麻将馆。 刚上了二层,牛牛说:“老板你可算回来了。刚才黑脸和瘦猴精因为打赌,差点把麻将馆给掀翻天。一个是耳朵开个大口子,一个是哈拉底(裆部)挨了一脚。现在,瘦猴精去了医院,黑脸他”牛牛指了指墙角。 何老板扫了墙角一眼,见黑脸躺在床上,就走过去问:“你不要紧吧” “刚才疼得虚汗直冒,现在不要紧了。” “我刚出去一会儿,你俩就吵,男人家没有男人的样,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就动手,也不怕人们笑话。” 黑脸想了想才说:“老板,你说的也对。以后不了,这丢人败兴的。” 何老板也未招呼黑脸起来打牌。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好像就是有功之臣,大伙都得让着他点儿。 这时,赵长胜慢悠悠地走上二楼,大家见了他都很亲切,问这问那,手术效果怎么样?他说:“心脏上搭了三个桥,以后我得少打麻将嘞,你们也要适当注意。嗜好就是过度,过度就是透支体力,透支则不爱惜身体。像咱们这些人,对麻将情有独钟,没错。一嗜好就超过了度,就该引起注意。这也是我这一段躺在病床上的一点感悟,唠叨出来与大家分享。” 何老板搬过一把椅子请赵长胜坐下看牌,他谢了老板,坐下后说:“医生告诉我这一段要静养身体,以利于康复。津贴下午,出门来散步,走到这里一看见麻将馆,一听到麻将的哗啦声,就想到你们在里面玩牌,脚步就不由地往麻将馆里迈。这叫什么”赵长胜问大家。 “什么”毛哥停住牌没打,问道。 “吃屎的闻见屁香。”赵长胜答道。 二层的人都笑了。周芳芳c牛牛等几个女牌友都你呀c你呀地说了前言说不出后语,一只手把头支在麻将桌上一只手捂着肚子“嗤嗤”地发出笑声。 过了一阵子,刘黎明缓过劲来说:“噢,原来骂我们是是屁,你是吃屎的。骂了我们一顿呀。” 这时,黑脸说:“长胜这家伙骂大家是屁,大家还得陪笑脸,厉害呀。” 何老板这才发现黑脸,问他:“好些啦” 黑脸说:“不疼啦。瘦猴精那个熊,一脚差点让我成了个太监。” 刘黎明说:“人家的那只耳朵都快掉下来了。你们俩那臭毛病” 黑脸笑笑。 为了打破黑脸尴尬的局面,赵长胜插话说:“过几天,等我身体再好些,在紫云大酒店宴请明爷,答谢明爷的救命之恩。上次若不是明爷的坚持,以我的意见回家,就彻底回老家了。” 黑脸说:“好的。我作陪。” 何老板说:“长胜,到饭时了,在这里吃饭吧,荞面饸铹,吃了再回家。” 赵长胜说:“不用啦,谢谢老板。我回家还得先吃点药。” “哪——就由你吧。” 秋高气爽,月明星稀。 赵长胜出来,看见对面小区门前停了好多辆小车,闹得金银街都堵车了,平时偶尔也堵车,但每每在过春节过中秋节前夕尤其厉害。嘴里的吉祥话语与后备厢里的礼物,构成了金银街独持的夜景。上级不是三令五申吗,怎么还朱颜未改出笼的老虎与放纵的权力一样,肯定会害人的。赵长胜心想:“甭管闲事,我还是回家吃药吧。” 吃罢晚饭,李笛笛来到大发麻将馆,坐定之后掏出一张今天的《白马日报》,指着一篇文章让何老板看看。 何老板接过报纸,两只眼睛细细地瞄着报纸。 眉题:“赌博成风乌烟瘴气”标题是“我市金银街800米路段,就有15家麻将馆” 文章披露了大发麻将馆老人晕倒c万方麻将馆打架斗殴致一人为植物人的事例,文章最后呼吁该不该对这些麻将馆进行清理整顿? “万方麻将馆”何老板问道:“万方麻将馆出了这么大的事” 黑脸说:“前几天晚上,两个打牌人发生了口角,一个人就先走了,另一个人出来开车回家时,被那个人拿一块方木击中了后脑勺,人倒是没死,可成了植物人。公安局已经把那个人抓了。” 听了这话,何老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有啥稀罕那次我到外地演出,见南方一些地方在马路旁摆着麻将摊,人们光着膀子,只穿条短裤,摇着芭蕉扇,旁边放着茶,神仙似地打牌。”李笛笛说。 黑脸哼了一声,有点不屑地说:“看看这几天,对面小区门口车堵成啥样啦,那送礼的,海啦。记者咋不报道报道这事球!打牌打牌,别管它。” 说着,几个人就调风排定座次。刚打了一会儿,瘦猴精的老婆李巧英就来到二楼。何老板见她气哼哼地来是找黑脸算帐,便劝她先坐下歇歇。何老板在一边站着,担心这婆姨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黑脸扫了瘦猴精的老婆一眼,只装作没看见又低头打牌。 “黑脸,你每天和瘦猴哥长哥短的,经常一块儿喝酒,怎么因为一两句话不合卯窍,就把他的耳朵快撕下来呀嗯”她见黑脸不理睬她,又问道:“你耳朵聋了” 黑脸和瘦猴精为屁大点事情动起拳脚,事后就后悔。此时,李巧英面对的质问,心想,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再说什么了,好男不和女斗。斗过。人们说,斗过个女的,算啥本事;斗不过。又说,你看看,连个女的也斗不过,每天还牛逼哄哄。与其这样,干脆就闭嘴。 李巧英见黑脸不理她,她就转过脸来对何老板说:“老嫂子,你当老板的,你给咱评评理。瘦猴在医院照了个相,他的鼻梁骨骨折了,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你说这事怎么办” “这——”何老板欲言又止。 听说瘦猴精的鼻梁骨断了,黑脸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自己那一拳份量也够狠的。 这时,刘黎明停下打牌,对李巧英说:“弟妹,别为难老板啦,当时她不在场。黑脸是揪住了瘦猴精的耳朵,也冲脸打了一拳。可瘦猴精也把黑脸踢得满地打滚,驴一样,脸色都变了。我不偏谁不向谁,他们几人也都在场。事情大体就是这样。两人为了点鸡毛蒜皮就闹得不可开交,没意思。” “哪——黑脸在这里耍,瘦猴精在医院躺着。”李巧英说。 “嗬呀,你家瘦猴那一脚,厉害,差点让我以后不能造人,狠呵。”黑脸憋了半天,开口说道。 “造人你还造卫星嘞” 一听李巧英这么快言快语,黑脸笑了:“嘿嘿,卫星我造不了,但造人没问题,可瘦猴兄弟踢得那一脚,你是没见” “老嫂子你说吧。” 何老板由于他们斗殴时不在场,所以不愿插嘴。李巧英却让她表态,她有点无所适从,便说:“弟妹,当时我家里有点事,真的没见。” “在你的地盘发生的事情,你得给我做主。” 刘黎明说:“弟妹,他们两人都有错,谁也没想到他俩会因为一条微信就闹起架来。” 这时,黑脸说:“这样吧,医疗费用我出一半,告诉瘦猴兄弟好好养病。他在几号病房,明天上午我去看看他。唉,这事闹得” “他在208病房。”李巧英说。 “看看也好,和解一下,都是街坊邻居的。”何老板乘机和稀泥抹了墙缝儿。 第二天上午,何老板引着孙子大卫来到麻将馆。儿媳妇走后,照看孙子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头上,不见妈妈和飞机之后,大卫泪流满面,经常闹腾着要妈妈c要飞机,说妈妈坐飞机走了。一天早饭后,锅碗也没有顾上洗,头等大事就是赶紧带着孙子到儿童玩具店给买了一架小飞机。买了飞机之后,孙子手里拿着飞机,嘴上又说想妈妈。何老板心里酸酸的,好像掉进醋缸里。心想:大卫啊大卫,奶奶能给你买飞机,可说什么也给你买不回妈妈呀! 这麻将馆,大卫以前也来过,只是次数很少,一则麻将馆里抽烟的人多,空气不好,二则她不愿孙子过多地接触这类场景。她打开麻将馆上下几个窗户,让空气流通一下。平时打扫c擦抹麻将馆是fu u员的事情。今天早饭后,她早早就带着孙子过来把门子打开,然后把孙子安顿在不远处一个小商店前的摇摇车上,从小商店里换了几个yg bi交给孙子,让他自己玩耍。 摇摇车开启后,车身上装饰的彩灯闪烁,车子一上一下地摇动,并交替播放着几首欢乐明快的儿歌: 八月十五月儿明呀 爷爷为我打月饼呀 月饼圆圆甜又香呀 一片月饼一片情哪 播放完《八月十五月儿圆》之后,摇摇车上又传唱着《我有一个好爸爸》: 我有一个好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好爸爸 我有一个好爸爸 做起饭哪响当当,响当当 洗起衣服嚓嚓嚓,嚓嚓嚓嚓 高兴起来打哈哈哈哈,打哈哈 打起屁股噼,噼,噼噼噼噼 真是稀里哗啦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个好爸爸 哪个爸爸不骂人,哪个孩子不挨打 打是亲来骂是爱,还是那个好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个好爸爸 摇摇车就像一只小船在河流中一摇一晃地“前行”。孙子大卫一会儿旋转方向盘,一会儿用小手指着方向盘前面的灯光屏幕,屏幕上面依次出现着孩子们十分喜欢的动漫图像光头强c熊大熊二c喜羊羊灰太狼 大卫说:“奶奶看,喜羊羊。” 何老板笑着点头响应:“噢,喜羊羊。” “奶奶看,这是光头强拿着枪。” “噢,光头强。” 商店门前摆放着七八台这样的摇摇车。大卫玩了蝴蝶摇摇车c凉亭摇摇车后,又指着飞机摇摇车要玩。 玩玩就玩玩吧,何老板想平时也很少带孙子来玩这类玩具。往常下午孩子们在这里玩时,摇摇车上播放的乐曲会传到麻将馆里,牌友们嫌这声音吵闹。何老板也无奈,各家是各家的买卖,无权干涉。今天,听起这些儿歌乐曲,慢慢品味,她觉得怪好听的。只是大卫有个也好也不好的爸爸,如今也不知大卫这个爸爸是好是孬,是死是活。今天是中秋节,上班的人们都放假了,为的是万家团圆 秋日的阳光照耀着店铺前墙的爬山虎上。爬山虎是一种攀援性好c生命力强的植物,只要人们不伤害它,它就会为这个世界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何老板用手摸了摸爬山虎的叶子,叶子上面已经有了发红的颜色,显示出秋的味道。 这时,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在父母的陪伴下也来坐摇摇车。那个女孩看了看几辆摇摇车,指着大卫坐的飞机嚷着也要坐飞机。母亲说:“那个哥哥正坐着呐,你先坐这辆摇摇车,等一会儿再坐飞机,好吗” 那个孩子母亲的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看得出来,她对孩子的开导很耐心,很细致,而且这个女人的说话声跟秀娟的说话声十分相似,而且何老板也看见,大卫时不时扭头看这个女人。估计大卫又想妈妈了。想到这,一股泪水就在何老板的眼眶里打转儿。 马路边上,有辆卖烤红薯的手推车路过。烤红薯的一股香味伴随着车轴缺乏黄油润滑而“嘀哩呱啦”的声音一起飘过来,给何老板嗅觉上享受的同时又带来听觉上的刺激。何老板心里惦记着:新民,你现在在哪儿,这几天你能吃上一块月饼吗? 市医院208病房。 瘦猴精的右耳朵被纱布缠绕着,伤口处被缝了六七针。他的脸上c鼻梁上也被纱布统治。缝伤口时打的麻药劲现在还未挥发尽,瘦猴精就把窝在肚子里的火气往李巧英身上撒。平时也没有啥机会,都是他让着老婆,现在掉了个个儿,老婆却尽量让着他。做手术后,大夫告诉李巧英,由于麻药所致,头天晚上是病人烦躁最厉害的时候,之后一两天还会有“余震”发生。 当李巧英把昨天下午到麻将馆找黑脸的事说了之后,瘦猴精说:“找他干啥黑脸那家伙不讲信用,他耍弄谁” 正在这时,刘黎明推开病房门进来,笑嘻嘻的。 瘦猴精抬头看见是刘黎明,刚说了声“明爷”,就见刘黎明屁股后面跟着的是黑脸。 黑脸傻笑着,手里提着个水果花篮尾随进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个东西。 瘦猴精就在床上掉转身,给了黑脸一个脊背。 刘黎明看见瘦猴精转身的动作,不由地笑了:“这瘦猴,耍啥小孩子脾气” 这时,黑脸把水果花蓝放在瘦猴精病床旁的桌上,忽闪着他的腿关节,脑袋一颠一颠的:“猴弟,今天,今天我负荆请罪来了。嗨,我说的话没有算数,我的过,我想了想确实是我的过。后来在明爷他们的开导下,训斥下,我明白过来了,这确实是我的过。嘿嘿,今天咱过来兑现,赔礼道歉,另外再加罚一条软中华。猴弟,这——这,你看,你看放这儿啦。”说着黑脸把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塑料袋子放在水果花篮旁边。“唉——猴老弟,你就看在咱哥俩过去的交情上,放老哥一马。我的臭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嘿嘿,这个——嗯,嗯,这个——” 听着黑脸背书式的道歉和结结巴巴的乞求,把头扭在一边的瘦猴精“扑嗤”一声笑了。他虽没见黑脸道歉时的表情,但他完全可以想像出来黑脸没理时的那副样子。 黑脸来了个请示:“猴弟呀,你调过你的龙体来,还是我到那边去” “你看,差点把我砸成个哈密蚩!”瘦猴精转过身来,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就在瘦猴精转过身来的时候,黑脸吃了一惊。那一拳就让瘦猴精的鼻梁周围成了熊猫的黑眼圈,右面的耳朵被纱布缠着。黑脸叹口气:“唉——这事情闹得——我也差点成了公公!你那一脚,不愧是混过江湖的。我在地上跟驴一样翻过来掉过去打滚,打滚都打了十几个,疼得钻心。” 瘦猴精听着黑脸的叙述,觉得他没有撒谎。当时黑脸那冲面部的一拳,叫无数个金星子瞬间在他的眼前飞舞,而自己咬着牙憋着气飞出的那一脚,再加上仰靠着明爷的身躯,借力踹人,别说踹中,就是捎带一下,一般人也吃不消。 李巧英指了指瘦猴精的耳朵,呲牙裂嘴地说:“啧啧,医生给他缝了七八针,你说这”一副心疼的样子。 黑脸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瘦猴精的肩膀:“猴弟啊,事情也这样啦,再说什么都晚了。你在这里再躺躺,不要想别的。昨天我跟弟妹也说了,这医疗费用我出一半,没问题,应该的。咱兄弟俩把这事情也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算了。今天我来看你,说实话有点心虚,就怕你给个不好看,生拉硬扯才把明爷拉来。” “哎——哪里话?来医院看望猴老弟是兄弟们的情分。你和猴老弟的关系,麻将馆谁不知道?”刘黎明说。 “明爷,多亏明爷你陪我来医院。”说着瘦猴精感激地拉着明爷的手摇晃了几下。 刘黎明说:“没啥,应该的,都是弟兄。哎——我想说的是,兄弟们来日方长,你俩往后可不敢再这样任性了,遇上个芝麻大的屁事儿,就谁也不让谁。” “说的对,明爷说的对。”李巧英数落着瘦猴精和黑脸:“平时你俩断不了在一块儿喝酒吃肉的,铁哥们。闹起架来却撕破脸皮,不要命啦,阴一阵,阳一阵的,说你俩啥好呢” 黑脸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唉,我这臭脾气,啥时能改了这臭毛病呢?” 刘黎明劝说着瘦猴精:“猴老弟,你和黑脸嘿嘿,以后都得改改毛病。我看呀,如果没有什么大碍,能出院就出院吧,过几天长胜要请客,过去热闹热闹。” 瘦猴精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喝酒?去!” 李巧英不满意地看了瘦猴精一眼,嘴唇动了动,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黑脸拍了拍瘦猴精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 瘦猴精瞧了一眼黑脸,两人互相笑了。 “你们一笑,我的任务算完成啦。”刘黎明高兴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黑脸“艳遇” 第二十六章黑脸“艳遇” 隔了几天,赵长胜在九道弯酒店牡丹亭包间宴请刘黎明,作陪的是李笛笛c周芳芳c黑脸c瘦猴精c宝哥c牛牛等九个人。 赵长胜早一点就开车来到了九道弯酒店,做点准备。停下车后,无意中抬头看见了门楣上的匾额:“九道湾酒店”。他站在酒店门前点了支烟,细细地品着这五个字。说实话,这五个字笔法笨拙,刻意追求“雨漏屋痕”的效果,反而是东施效颦,再看落款还是田hé pg。自从田hé pg出事之后,有好几家酒店把田hé pg题的字都铲了,利益牵扯的题字大多是短命的。这里不知咋的还保留着。赵长胜又往远处挪了挪身躯看着这匾额。心想,一个人嘴上说说淡定二字很容易,真要做到淡定却很难。就这字,怎么好意思到处去题,一有个饭店c公司的老板来求字就题,你以为人家是图你的字好?书法中,有“书法名人”c“名人书法”之说,其实,还有一种是“权力书法”或者是“交易书法”——不管你的字够不够上乘,只有彼此愿乐意,利益驱动就行。此时,赵长胜看见马路对面有一条黄狗正呼嗤呼嗤地在马路边跑着,超过一根电线杆后,这条狗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退回来,吸着鼻子嗅着什么,绕着电线杆儿转了一圈后停下,它在电线杆下面三蹄着地,斜着身子翘起了它的那只右后腿,在电杆下簌簌地撒了一泼尿,留下了它的记号,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上午十一点四十多分,赵长胜来到牡丹亭包间,他给刘黎明c黑脸几人打sh一u ji询问他们走到哪里啦得知大伙儿正开车往九道弯赶,心里便踏实了许多。sh一u ji的问世,带来了诸多便利,首先在请客时就不用发愁,谁能来谁不能来都能及时地掌握情况,及时地拾遗补缺,省略了过去那种忐忑不安c等待观望,情绪焦灼的折磨。还好,通知的十个人都能来酒店给赵长胜个面子。 赵长胜把一名fu u员叫来,吩咐按菜单先上凉菜候着,客人们马上就到。fu u员点点头说:“好的。先生你先用茶。”说着就给赵长胜沏了杯菊花加糖茶放在他的面前,然后走出了包间。 赵长胜从包里拿出三盒软中华香烟呈三角型散放于桌上,等会儿让人们各自取用。这一切妥当之后,他点了支烟心安理得地拿起sh一u ji,看看大发开心圈有啥动静。只见有几个人在瘦猴精发的小shi p后面有微笑c大笑的图案,他便打开这个小shi p观看。 一对年轻夫妻坐在沙发上。 男人哭丧着脸对妻子说:“琴,完了,这个月打麻将我又输了十七多万元,怎么办呀” “啊?”妻子杏眼圆睁:“什么又输啦” “噢,这可怎么办”丈夫六神无主:“琴,我的手气这么臭嗷——”说着泪水夺眶而出,神情沮丧无奈。“我可怎么活呀琴。” “没出息!”妻子扬起手来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吼道:“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有吗” “有。” “有——就好,就是个男人!”说着妻子紧紧地搂住丈夫的臂膀,动情地说:“小鲜肉,我的心肝。一会儿我就打diàn huà联系几个富婆,你给我搞定她们。哼,我就不相信我们不能东山再起!” 一双惊恐c鸡蛋大的眼珠子搁在妻子的肩膀上 这时,刘黎明c黑脸等人陆陆续续地来到牡丹亭。赵长胜急忙站起身来,邀请刘黎明来坐上首的位置。 刘黎明摆摆手说:“这可不妥,上首是出钱人坐的。长胜你做东请客,理应上坐,不能坏了规矩。” “明爷,哪有那么多讲究,小弟设宴就是答谢明爷的救命之恩。今天这上首位置非明爷坐不可。”赵长胜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让来让去,再加上别人敲边鼓,刘黎明还是坐了上首的位置。赵长胜和黑脸分坐两旁,李笛笛c瘦猴精c周慧芳c牛牛等各自坐下。 fu u员把龟城牛肉c猪耳朵c花生米等下酒菜摆到桌上,又打开三瓶20年汾酒,为客人们斟酒。 赵长胜拿起桌上的中华烟给抽烟的敬烟,给瘦猴精递烟时看见瘦猴精的耳朵上还贴着胶布,就问:“好点了吧?” “嘿嘿,好多了。这黑脸” 等上菜的空儿,大家聊着这几天股票怎么样c雾霾怎么样的话题。刘黎明说:“这一段,股市里除屁股赚钱外,别的股都赔。怎么搞得?” “就是哦,我买的股亏了不少,心疼呀!”周芳芳说。 这时候,赵长胜举着酒杯站起来致祝酒辞:“各位大姐大哥,今天小弟备下薄宴诚邀各位相聚,谢谢各位的光临。现在我提议,请大家举起酒杯,为我们的共同爱好干杯。” 十个牌友都站起来,共同举杯,七嘴八舌地感谢着赵长胜的盛情款待。 坐下来后,刘黎明指着桌上的一盘龟城牛肉,说:“龟城牛肉好吃,为啥好吃?现在我来说说它的制作过程,一是相,相就是看对象,不是病残乳孕老的壮牛才选。二是屠,相中之牛得菜食三日,沐浴后斩于晌午。三是腌,肉分优劣,佐以秘方,用金井之水,玉池之盐先腌于陶罐后置于窖。四是卤,镔铁之锅以老汤急火沸煮,温火焖炖,再熄火焖上两天,其味醇也。五是修,去糟粕留精华,然后整理成形随即上市。 “没想到龟城牛肉的制作工序这么多。”赵长胜感叹道。 “哎?明爷,刚才你说的那些工序,倒背如流哦。佩服佩服。”瘦猴精说。 “没什么。小时候,家里挂着一幅画,好像是唐伯虎画的。主要是咱好吃牛肉,经常看这画。再一个,这是牛肉制作过程,得记着,万一以后做牛肉用得着。其实现在有一道工序省了不少事,就是腌制。以前是怎么个腌制法?如今道来,却有不人道之嫌。很早的时候,人们腌制牛肉的时候是腌活牛。腌活牛就是先把侍宰之牛关在一个大房间内,里面垒着一盘大火,房内温度猛升。牛呢,汗如雨注,之后牛就干渴至极,牛可怜得没法呀,只好去饮桶中之水。谁知水中早让人们搅拌上了咸盐。牛是愈发地喝水解渴,越喝越渴,越渴越喝,呈恶性循环之状。炉火不熄,闷热无比。牛渴了就喝水,加速它的新陈代谢。这样就把牛关在屋里七八天,水中的盐分早已浸透于牛血牛肉之中,这就叫活腌。如今人们嫌这道工序麻烦就不用了。” “原来如此!”李笛笛感叹道:“现在人们名为美食,实际上很残忍,你说活取熊胆,活食猴脑,置熊啼猴哭于不顾而只图口福,实在是人性沦丧,造孽呵。” “人们平时说马有灵性,猫有灵性,其实牛也有灵性。牛一被关在房间里,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火烤着,咸盐水不得不喝着,它的眼睛里就不断地往下掉泪水,它大概想自己年富力强,正是耕地的好劳力,怎么就被人们早早地剥夺了生存的权力?”刘黎明说。 听着刘黎明这样说,周芳芳看了看盘中的牛肉,虽然这是美味,却失去了原先的y一u hu一。 赵长胜看见周芳芳伸手把桌上这个盘子往远处推了推,又听见李笛笛的愤慨的言语,心想今天我请大家来这里吃饭,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让大家开心一点,不能让不愉快的话题给占了上风,等一会儿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把喝酒的气氛活跃起来。这样想着,他又站起来说:“各位,上次呀,我从阴曹地府门前转悠回来,全靠各位老兄大姐的帮忙,特别是明爷,当时一定要送我到医院让大夫看看。如果按我当时的想法,今天就怕和大家见不上面啦,所以,我真心地感谢大家,感谢明爷。什么都不说了,全在酒中。来,再干一杯!” 一桌人都应声站起来举杯。 “这第三杯呀,我要敬一下明爷。明爷,啥都不说啦,先干为敬。”说着赵长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爽快,好兄弟!”刘黎明也跟着站起来,说:“在麻将馆能结交这么多好朋友,值!干啦。” 接着就是各位牌友的相互转圈敬酒,话题自然离不开牌场上的恩恩怨怨。 “宝哥,以前那件事情多有得罪,不说啦,多担待,多担待,我先干!”黑脸说道。 “没啥没啥,今天高兴,咱不说不高兴的事情,那算啥?来,干!” 酒是越喝情越深,牌是越打越精细。而在此时的酒桌上,以往牌场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管在心里是怎么回事,在表面上都化干戈为玉帛,一团和气。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哥们以后招呼着小弟哦。” 天南海北,离奇古怪各种话题此起彼伏。 气氛浓厚,杯盘狼藉,几个男牌友的脸上都写满了醉意。 黑脸灌下一杯酒后,把脑袋仰靠在椅子上,黑黑的脸上透着红色,黑红这么一搅混,脸就变成个茄子。他点上一支烟,鼻孔里喷出两股浓烈的烟气。借着浓浓的酒劲,他说:“哥们妹们,昨天晚上,我梦了一个梦,嘿嘿,不知该不该在这里说?” 瘦猴精一听黑脸这么说,就来了情绪。他探过身来问道:“黑老兄,什么梦?说说。” 宝哥笑了笑,说:“哈哈,估计是黄梦。” 刘黎明看了看黑脸,说:“憋在肚里难受,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哪——那我就说了,涉及到的人,你们可别骂我。嘿嘿。”黑脸看了看大伙儿,觉得有的心虚,试探地问道。 “没事儿,说吧,谁能管了梦里的事,jg chá也管不着。”李笛笛鼓励道。 “好,那我就说说。”于是,黑脸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嘿嘿”了一下,说:“还真让宝哥给说中了。来,我就说说。好像是下午的时候,我走在金银街上,哎,平时很热闹的街上咋就不见一个人?我有点纳闷。我来到大发麻将馆,见麻将馆的门开着,空荡荡的,老板也不在,容嬷嬷也不见,麻将馆里静悄悄的,奇怪呃。我上到二楼看看。嗯,有三个人,芳芳c牛牛和于莲花,她们都坐在麻将桌前低着头看sh一u ji。这时,芳芳抬头看见我,高兴地扑过来拉着我的手,急呵呵地说,黑脸哥,你可来了,救场如救火。来,咱们丢风。牛牛见我来了,赶忙起身给沏茶,还问我喜欢喝什么牌的。于莲花更好,二话不说就跑过来,两手扳住我的脸就给我来了一个嘴对嘴。于莲花那家伙啃西瓜似的,啃得我都喘不过气来啦,呵呵。她啃了我后,我趁机摸了一下她圆滚滚的大屁股,过瘾!今天这是咋啦,怎么我就突然成了个香饽饽?你们平时不是喜欢明爷吗?芳芳说,哪里哪里?黑脸哥,我们就是见你亲。这时,牛牛看见于莲花亲了我,她也不甘落后,跑过来抱住我也是一顿乱啃。哎呀妈呀?咋了这是?” 一桌人都羡慕嫉妒恨地坐在那里,听着黑脸的意淫。 周芳芳c牛牛捂着嘴埋着头嗤嗤地笑,两人的肩膀不停地抖动。 “哎!我说你俩,要笑就笑出来,别爬在桌上嗤嗤的。笑和尿一样,都不要憋着,憋尿伤肾,憋笑岔气。”刘黎明看见周慧芳c牛牛爬在桌上不抬头只顾笑,就愈发煽情地说。 周芳芳c牛牛两人听见刘黎明火上浇油,肩膀抖得愈发厉害。 有效果,没有冷场。黑脸越来越得意,他接着说:“我说,哎?怎么不见明爷c笛哥c瘦猴精c宝哥他们?牛牛抹了一把眼泪说,明爷不在了,笛哥不在了,宝哥不在了,都不在了我就纳闷你们怎么都不在啦,这可如何是好,以后打牌咋打呀?芳芳说,黑脸哥,别人在不在无所谓,只要黑脸哥你在就行!就咱们四个咋啦?这不,咱们刚好能凑一桌。黑脸哥,今后你就是我们的头儿,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太阳,暖融融的太阳。我们几个嘛,都是葵花,都围着你转,白天围着你在麻将桌转,晚上围着你在床上转,转得你晕晕乎乎c舒舒服服芳芳这话,嗨,让人舒服。哈哈。我想了想,光打牌没人给做饭也不是一回事呀,嗨,刚这么想,容嬷嬷来了,给我们张罗着做饭,她的态度也变好了,不像以前那么楞眉蹙眼。容嬷嬷笑嘻嘻地问,黑脸哥,晚上你想吃啥?我做。我说,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嘛,烙饼拌汤,再炒个土豆丝c辣子白,对口味。‘好哩。’容嬷嬷屁颠屁颠地下楼忙乎去了。哼哼,这满世界就我们四个人,对啦,五个人,还有容嬷嬷。我还发愁,这往后,晚上可怎么办?她们一个个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哦。日它的!打开牌后,这手气,想摸龙就摸龙,想臭摸就臭摸,要不,一听口她们三个就给点炮了。桌上的钱,花花绿绿的一大摞,越来越多。打了十六圈,我把赢下的那一摞钱揣在腰里,回家睡觉。她们几个女的,这时候都围过来,众星什么来着?那个词是什么来着?” 赵长胜答道:“众星捧月。” “对对,众星捧月。哈哈。几个人这边搀那边扶,啧啧,啥是舒服?这就是。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人们赶紧附和着,撩拨着黑脸的表现欲。 “我呢,扶着她们的肩膀,不时地拧拧下这个的腿,再再摸一下那个的,以前不敢干的活计,只能在心里想,现在现在我是独一苗,怕啥?想咋就咋。嗨嗨,高高兴兴,高高兴兴地想着,想着和她们回家在床上颠来倒去的事情,想着想着,呵呵,我我都有点等等不及啦,妈的,裤裆都鼓起个降降落伞。就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嗯?突然就窜出一个人!谁呀?我一看,古独克!这家伙是从一条胡同里窜出来的,两只眼瞪得有鸡蛋那么大,他瞪着我,一句话不吭,手里拿着过年咱们放炮的那筒子连发炮,他点着连发炮,二话不说,就冲我放,日他的!‘砰砰砰’放过来的炮闪着白晃晃的光,有几发冲着我的脑门心嗖嗖飞过来,吓得几个女的直叫唤,哗地一下散开了。说实话,我也吓得够呛呀。闭上眼睛瞎跑,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摔了一跤。睁开眼睛一看,嗯?摔在床上?我摸了一下额头,汗津津的。这时,窗户外边‘砰砰砰’的声音。哼!闹了半天,原来是邻居家娶媳妇在院里放炮,把我的好事他妈的给搅啦,操!你说这炮,它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这时候放,唉——”说完后,黑脸一脸的沮丧。 “哈哈哈,寡妇老婆梦见”瘦猴精说了这话的多半句,见周芳芳c牛牛在场,便赶紧刹车,刹住了后面那个字,“你想得美!啊!我们都死了,满世界的男人都死了,就剩你一个,就剩你和三个ěi nu,想咋就咋,还有容嬷嬷给你们做饭,你是想吃啥就吃啥,想睡谁就睡谁,你以为你是乡长家的驴,想吃谁家的庄稼,就放心大胆吃谁家的庄稼?你还为晚上的事发愁,发愁应付不过来”瘦猴精脖子上的筋都暴起了,对黑脸好一顿奚落。 黑脸笑着用手推着瘦猴精,说“你你起开,一边去。” 这时,刘黎明倒没有笑,他认认真真地瞅着黑脸,慢条斯理地说:“哎,黑脸老弟,邻居家放炮就这样白白地把咱惊醒啦?” 黑脸点点头:“是呀?”他见刘黎明满脸严肃的样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问道:“咋啦?” “那咱就没过去找他们讨个说法?”接着刘黎明模仿着黑脸说话的腔调说:“嗨!你们这是咋?放炮也不看个时间,坏了我黑脸的好事?” “哈哈哈”听刘黎明这么一说,人们笑得东倒西歪。 黑脸愣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举起拳头在刘黎明的肩膀上捣了一锤,说:“呀?你狗的耍我?” 刘黎明笑了笑:“哪敢?我哪敢耍您老人家?” 宝哥说:“哈哈哈,黑脸过去找人家?他好意思?” 这时,牛牛剜了黑脸一眼:“什么玩意?” 周芳芳倒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黑脸,用手捂着嘴巴继续笑着。 李笛笛则说:“哈哈,黑脸兄如果在我们文工团工作,不知要做什么宏伟的梦。” “嗨嗨,咋了?咱也就是能梦个梦,哪能跟你团长比?你经常领着妞儿们出去演出,十天半月也不回趟家,谁知在外面干啥?”黑脸笑着说道。 李笛笛笑了笑:“你说干啥就干啥。” “现在,数你们乱。”黑脸说:“潜规则呀,现在到处是潜规则。” 这时,周芳芳的sh一u ji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sh一u ji走到包间门外接听diàn huà。回来后,就把sh一u ji放在桌上。 牛牛无意中扫了一眼周芳芳sh一u ji的屏幕,隐隐约约看见上面有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男孩的头像,她的心突然一阵颤栗:这个中年男子,不就是伟哥吗?她悄无声息地偷看了一眼周芳芳,心里好像有什么亏欠,坐在一旁,没有了言语,没有了笑容。 瘦猴精抬起右手,大拇指和中指用力地一闪,打了个响指,乐呵呵地对赵长胜说:“老弟呵,你请的这顿饭,让大伙儿开了眼界。你看看,黑脸这家伙,野心不小呢。” “大伙儿能在一起聚聚,开心就好,我这目的就达到了。黑脸哥是黑脸哥的事。” 黑脸见瘦猴精这样说他,有点不服气,脖子一拧,说:“咋啦?说来说去,这也就是个梦,也不是真的。不能梦个梦?” “能,能。”瘦猴精说:“来,黑脸哥,说归说,梦归梦,来,再来一杯!我敬你。” 黑脸一只手扶着饭桌,一只手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喝一下,今天喝多啦。这酒,酒劲还不小。人生一次不醉,终生遗憾;经常经常大醉,什么来着?对,遗恨终生!我喝酒就醉过十来次,光跟你喝就醉了五六次。今天说什么也”说着,黑脸打了个饱嗝:“说什么也不能醉,下午还想跟大伙儿在麻将馆过几招,嘿嘿。”黑脸与瘦猴精两人互相对视着,把手中的酒杯轻轻地碰在一块儿。 “哎,黑脸,那个古独克最近有啥消息?骗了那么多钱跑了就跑了?”宝哥问道。 “听听人说他跑到缅甸啦,公安局的正和缅甸警方联系,准备把把那个王八羔子给遣送回来。”黑脸断断续续地说道。 几轮酒转下来,除周慧芳c牛牛两人喝的是蓝梅饮料外,几个男牌友都酒酣耳热,情绪逐渐高涨起来请客,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做东的赵长胜看着眼前的这种情况,心里乐滋滋的,很有一种成就感。他琢磨着,人活一辈子,还不就是多交几个知心朋友,关健时刻能互相帮衬一把那天下午,如果照自己的意思回家躺躺,休息一下,估计现在早就躺在骨灰盒里了。当自己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痛疼难忍,虚汗直冒时,是宝哥发现了这个情况,到二楼告诉了大家;是几个牌友停住打牌,下楼来劝自己无论如何到医院看看;是明爷没有再费什么话,直接发动着他的qi chē,人们过来搀扶着自己进了车里。也可这么讲,那天,是他们一伙人把自己“绑架”到了市医院,才捡回了自己的这条命。想到这里,赵长胜又给刘黎明c宝哥等人斟满酒,动情地说:“今天呀,我得感恩,是大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很开心,大哥大姐们对小弟高看一眼,厚爱几分,全过来捧场助兴,让我觉得脸上有光。各位随意,我把这杯干了!” “不行,不行。”刘黎明说。 宝哥摆了摆手:“长胜小弟,你刚做了手术,这可不是玩的。” “以后有机会再喝吧。”周慧芳也劝说着。 赵长胜见大家不让自己干了这杯酒,觉得大家这是为了自己好。在饭局中,诚心实意的朋友一般是劝你悠着点,猛灌你酒的人,并非真正的朋友。想到这里,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捻动着酒杯的把儿,说:“这样吧,我再少舔舔酒,表达一下我的感恩之意,怎么样” 几个人只得点点头。 赵长胜喝了半杯酒把酒杯放在桌上,他说:“谢谢大家。现在我给大家讲个笑话,让大伙开心一伙。” 大家一听赵长胜要给讲笑话,马上都来了精神。 赵长胜咳嗽了一声,说:“这个故事的名称是双胞胎的对话。一天,一对双胞胎吃饱喝足后,闲得无聊,两人便在妈妈的肚子里聊天。哥哥问弟弟,妈妈和爸爸谁好?弟弟想了想说爸爸妈妈都不错。哥哥说我想还是妈妈好。你看,妈妈给咱俩安排的房子不冷不热,有吃有喝,还经常带我们到外面走走,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爸爸呢?哼,隔三差五进房子来看看我们,看一会儿他就走,看一会儿他就走最让人讨厌的是,爸爸最后临走的时候还吐咱们一脸。” “哈哈哈”黑脸举起右手,食指朝上,频率很快地摇晃着。“你呀,真他妈坏!” “嘿嘿嘿”宝哥正端着茶杯喝茶,赶紧往外面扭头把嘴里的茶水喷在地下,还捎带把李笛笛的衣服闹湿了一片。 “你呀你呀,长胜”周慧芳用手指了指赵长胜,嗤嗤地笑得说了前半句说不出后半句来,无力地爬在桌子上继续嗤嗤地笑。 牛牛则一只手捂着右边的腰,好像腰疼。 瘦猴精仰靠着椅子,看着天花板,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就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刘黎明笑着对赵长胜说:“瞎谝。” 笑罢,宝哥才顾得上给李笛笛道歉:“不好意思,团长。刚才这一笑,你看,把你的衣服都喷上茶水啦。” 李笛笛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着说:“没啥,宝哥,不能怨你,要怨也只能怨长胜。” 大家这时才发现,李笛笛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看看。”瘦猴精对赵长胜说:“这么好的衣服” 李笛笛说:“没什么,大家图个乐。来,现在我也给大家说一个笑话,真的,发生在咱们白马市圆山县。十几年前的事情啦。那年秋天,市外贸局到圆山县农村收购秋羊毛,秋羊毛比春羊毛的价格高。一个收购员工作不认真,在一块小黑板上写到:高价收购球毛,把高价收购秋羊毛简化为高价收购球毛。这一下,问题来了。一个农民看见广告牌后,想赚点钱。回到家里拿起一把剪子就把自己的毛都毫不犹豫地剪了下来,但有点少。他老婆问明情况后说,才这么点,能卖几个钱?来,加上我的。不行吧,这?他老婆说没事,都一样,他们哪能看出来?完事后,那个人兴冲冲地拿着一大把毛就来到收购点要卖。收购员一看,哎?这是啥玩意?开玩笑!那个人疑惑不解,问道:你们不是收购球毛,咋?不行?收购员说你这是球毛?别给添乱。那个人回家后怪怨他老婆:‘你看看,你看看,告你说不行你非说行,这下好了吧,让人家给看出来了。’” “哈哈哈” “嗷——”瘦猴精像狼一样,吼了一嗓子。 “团长——”刘黎明说:“这里还坐着两位女士。” 李笛笛说:“不骗你们,真的,不信?不信你们问问市外贸局的人。”他接着说:“另外,我给大家再讲个教养的事情。前几天,市里宣传系统召开中层干部会议,晚上吃饭时,一个女干部可能有点不顺心,或者喝多啦,她拍了拍饭桌,发出了挑战令,说‘如今咱白马市提拔的干部哪个不靠送如果谁没靠送礼送钱就提拔上来,他现在就站出来在这里亮亮相,明天就让他在大马路上睡我,我绝无二话!’看看,人家这话那是柳木扁担,宁折不弯。人们都听见啦,但大家都很有教养,愣是不吭声,不和她一般见识。” “是啊,有个组织部长曾这样说过,你不送钱我哪里知道你想进步”赵长胜年富力强,是单位的业务骨干,但他有个弱项:平时只知道埋头干,不知跟领导套套近乎,谱写了一曲“提拔早,进步慢,原地踏步十几年”的仕途之曲,对此,他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黑脸却对当时饭厅里没人敢站出来亮相而感到遗憾,嘴里不由地流了口涎水,为之惋惜:“呵呵,当时如果我在场,我就亮个相,在大马路上非睡了那个货不可!” “黑脸——你以后改个名字吧。”牛牛建议。 “改名改啥名”黑脸看着牛牛。 “改个名,改叫黑公鸡!”牛牛笑道。 “这个建议好!”瘦猴精对牛牛伸出了大拇指。 “啥时也少不了你瘦猴。”黑脸说:“那个女的敢在那种场合敢说那种话,说明人家心里有谱,就知道没人敢站出来!” 李笛笛说:“也不尽然,但不多。环境造就人呐。” 这时,瘦猴精问道:“听说安监局一个副局长前几天出事了?” 李笛笛跑外多,朋友广,消息灵。他接着又说到:“噢,安监局副局长丁灵泉从圆山回白马市的路上,自己驾着车,过了一个隧道后加速到180迈就撞到路边的岩壁上,车毁人亡。不知你们听说没有,这丁灵泉有重大的违纪问题,省c市纪检委准备和他谈话,这时,圆山一座煤矿井下煤层发生自燃,需要现场处置。这块工作正好由他分管,他要求先去圆山县处理问题,回来再说。领导们研究后,同意他先去现场。这次出差,他没让司机一块儿去,说自己一个人就行。回来的路上,丁灵泉一黑挤眼,加大油门,照着岩壁咯地一声就过去了” 刘黎明问道:“听说这家伙打闹了6000多万元,比田局长的还多。” 李笛笛点点头,还未开口,黑脸就抢着说:“这丁局长呀,是条汉子,他这一碰,算因公伤亡,更主要的是,这咯啦一死,不知又让多少贪官黑夜睡上了安稳觉。” “这就了了?”宝哥问道。 李笛笛答道:“人还死了,咋查?这叫死了他一个,幸福了好多人。” 饭局结束了。 起身前,宝哥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皮,喜眉乐眼地说:“这顿饭吃得好开心。” “哎呀,都两点多了,咱们直接到麻将馆,打几锅!”这时,刘黎明看了看手表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十七章 新民的微信 第二十十七章新民的微信 麻将人生,在期待每一张好牌中度过。人生麻将,在条c饼c万c风中演绎着多姿多彩的话剧。 八月十五下午两点半,大发麻将馆开门之后,牌友们发现今天下午麻将机前的小桌上摆放的水果花样很多:橘子c苹果c香蕉c葡萄c黄梨,还有从来没摆过的樱桃,另外又摆了几盘月饼。 进了麻将馆时间不长,牛牛找了个借口让毛哥出去一下。两人从麻将馆的h一u én来到后院。牛牛压低声音问道:“毛哥,我问你一下,伟哥是芳芳的丈夫?” “你怎么问这个——” “我刚才在饭店看见芳芳sh一u ji上有伟哥的头像。” 这时候,毛哥见牛牛说这话时脸上泛起了一朵红晕,就大大咧咧地装作没事的样子说:“没什么,牛牛,别想的太多。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我我对不起芳芳!怎么会”牛牛突然有点结巴。 “事情都过去啦,就当啥事也没发生。”毛哥给牛牛宽心。 “这事情闹得”牛牛有点纠结,眼睛看着远处。远处的天空上,风裹着云彩在翻卷 赵大毛停顿了一会儿,慢慢说:“芳芳也不知道这事。再说,你当初也不知伟哥是谁的丈夫。这事情,怨就怨我,不能怨你,也不能怨别人。”为了减轻牛牛的心理负担,赵大毛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回吧。”说着赵大毛转身就先往麻将馆走。 心里乱麻似的,找不见个头绪。牛牛看赵大毛在前面走了一段距离,才低着头慢慢地回到麻将馆。 此时的麻将馆里显得特别热闹,牌友们吃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月饼,有说有笑。 刘黎明问道:“老板,今天摆了这么多的水果,平时也这样就好了。” 何老板说:“哎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平时是平时,过节是过节。今天,让大伙儿好好过个中秋节。” “老板真开明,这个搞法,还愁麻将馆办得不红火每天这么多人,就是冲着老板来的。”毛哥剥开一棵橘子往嘴里放。 “还有櫻桃呀!”牛牛说着递给周芳芳几个樱桃,说:“快尝尝,红艳艳的像宝石。” 周芳芳边吃边说:“嗯,不错,不错。” 黑脸色迷迷地瞧着周芳芳,说:“人家芳芳,干啥我都看见人家好。” “你这是爱乌及屋。”牛牛说。 “嗨,你有明爷宠着就够了。轮不上我。”黑脸嬉皮笑脸地说。 “老流”牛牛省略了那个字,随手抓起两个橘子做出向黑脸投掷的样子。 “来,来。我正需要。操,瘦猴精那一脚把老子踹得吃甚补甚。” 刘黎明说:“黑脸,你呀你” “老不正经。”牛牛说。 “我,我只能算中不正经,我还不老。不行的话”黑脸笑着说了前半截话。 赵长胜说:“黑脸哥,适可而止,你和猴哥是怎样” “噢,谢谢你提醒。前几天刚拽上明爷去看了人家,光怕那狗熊不理我,热脸蹭上个冷屁股。再不能翻脸了,翻脸对谁都伤肺。” “唉,总算好了。” 这时,何老板郑重其事地说:“大伙儿中秋节好。今天下午你们尽情玩,免收台费,谢谢大伙儿几年来对大发麻将馆的支持。”说完这话,她略微弯腰给大家鞠了个躬。 刘黎明看了看两鬓斑白的何老板,问道:“老板,今天这么客气,咋,不干了” 何老板说:“干,还开。只是表表我对大伙儿多年来的感激之情。” 黑脸站起来表态:“何老板,只要你开麻将馆,我绝不去别的麻将馆玩。” “对。”周芳芳c牛牛c赵长胜等异口同声。 看着二楼上这么多老主顾,何老板的眼睛有点湿润。她深情地说:“谢谢大伙儿,祝大家家庭幸福,万事顺心。你们吃好,玩好。” 这时,赵长胜站了起来,说:“各位下午好!这几天我琢磨了一首诗,是写给我的恋人。现在,我在这里念念,请大伙儿提提宝贵的意见,行不行?” 大伙儿一听赵长胜要念写给恋人的诗都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说:“好。”“快念。” 赵长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清了清嗓子,念道: 我在无意间爱上你 自从那天相遇 令我魂牵梦萦 你能摄魂夺魄 我则寸步难离 年年难舍难分 月月依偎相伴 日日如胶似漆 时时缠缠绵绵 七窍迷了一窍 忘却人间烦恼 岂怕颈椎疼痛 何惧腰肌损劳 挤出一切时间 为伊衣带渐宽 冲破所有阻拦 只想天上人间 你是我的偶像 我是你的奴才 为你死皮赖脸 为你钞票抛甩 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为你着想 你却耍弄我们 他奶奶的麻将 “哎呀!好!麻将真的是我们的恋人。”牛牛说。 “说到大家的心坎上啦。我们就爱这一口。嘿嘿。”刘黎明夸奖着:“我以为你写给谁的情诗呢,原来是写给麻将的。”他接着问赵长胜,“怎么最后一句是他奶奶的麻将?” “为了这麻将,让我出了太多的血,输了不少的钱,差点还搭上一条小命。” “噢,这么回事呀。” “为你死皮赖脸,为你钞票抛甩。确实是这样啊。自从爱耍麻将后,我的脸皮厚多了,为了打麻将,咱没少挨老婆的骂哦。”瘦猴精嘟囔道,好像他受了委屈。 赵大毛感叹道:“这麻将古独克跑了,阎王爷死了,田hé pg抓了,大浪淘沙呀,现在麻将馆剩下的都是铁杆麻迷。” 这时,何老板说:“哎——哎,刚才忘了,现在,告诉大伙儿一个好消息。陈翠平前几天生了个麻将。” “麻将?她不是想生个麻花?”刘黎明问道。 “这说明麻将馆后继有人。何老板的生意红红火火。”赵长胜大声说。 “哈哈哈”麻将馆里一片笑声。 黑脸说:“嗨,你说田hé pg被抓了,可人家好活了多半辈子,贪了那么多钱,睡了那么多女人,哼,听说田hé pg还睡了咱们麻”黑脸说了半句话看见周芳芳在场就刹住后半截话,生怕一不留神给滑出来。 有的人潜意识地瞧了瞧周芳芳。 周芳芳见这时候有几个人偷偷地看她。撒那间,她的脸色变成了虾子煮熟的颜色。 黑脸横叉出来的这几句咸淡话,引来了几个人的猜疑,有人朝周芳芳c牛牛等几个女牌友的身上瞄。 赵大毛似乎来了兴趣,问道:“是田hé pg这家伙,本事不小呀” 情绪对人体有诸多影响,如悲伤c内疚c忧愁c愤怒c后悔想不到的是,最伤人身心的竟然是羞愧!怪不得古今中外经常有人羞愧而死羞愧的危害能量级几近死亡,它犹如意识的自杀行为。在羞愧的状况下,人们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隐身,或者是远离熟悉自己的人群和自己熟悉的环境。 刘黎明细致地捕捉到周芳芳微妙的表情变化,于是岔开了话题:“哎,有这么多牌友的支持,这么旺的人气,何老板不想发财都不行啊!” “借明爷的吉言,靠大伙儿的支撑,发财发财!”何老板喜滋滋地说。 这时,周芳芳的sh一u ji响起嘹亮欢快的歌声:“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她拿起sh一u ji接听,低声地说:“噢,回来了?我在麻将馆,玩了这锅,就回家。” 在另一桌打牌的赵大毛扫了一眼周芳芳,凭她的口气揣测着是不是伟哥从xj回来了? 中秋之夜,皎洁的月亮悬在空中,清澈的光芒撒向山陵平原,千家万户。何老板在窗前摆好了月饼和苹果c香蕉等食物,敬贡月神。她和丈夫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对着月亮默默地祷告祈福着什么。 大卫靠着奶奶,他的一双小手抱着个苹果,苹果被啃开个口子。他抬起头,忽眨着两只眼睛看着爷爷和奶奶,见他们好长时间站在这里不动,手在胸前放着,嘴唇动着,眼睛闭着于是,他也学着爷爷奶奶的样子,面向窗外的明月,把那个大红苹果捧在胸前,闭上眼睛,嘴里却嚼着刚啃下的那块苹果。 何老板祷告完毕后,看见孙子还闭着眼晴站在原地不动。月光,照在孙子圆圆的c白白净净的脸庞上,愈发喜人,她就向丈夫示了个眼色,两人共同欣赏着月光下这幅可亲可爱的图画。 丈夫看了看小孙子,又扭头看了看她,伸出一只手爱怜地摸着妻子几绺鬓间的白发,一只手轻放在小孙子稚嫩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不知是喜是悲。 这时,何老板的sh一u ji“蹦蹦”地传来了几条微信: 妈妈c爸爸c秀娟c宝贝儿:祝中秋快乐。 当你们看到这份微信时,我在离家乡很远的一个地方。你们不用惦记我啦,我对不起你们。我一次次地伤你们的心,也许这是最好的了断。 妈,爸,还记得小时候,你们一口一个“宝贝”地叫着我,你们惯着我,宠着我,可我却一点儿也不争气。小时候班里打架闹事,回回少不了我。为此,你们不知道给班主任老师和被打孩子的家长说了多少次好话,道了多少次的歉。好不容易长大了,你们又用积蓄给我娶了个好媳妇,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我就又染上赌博的坏毛病。有时候想想,自己真他妈的是个混蛋,好的一样没学会,坏的一样没拉下。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想想你们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妈妈买个菜还得比较个价钱,有时候真嫌你们烦,那一毛两毛的就算攒起来,多会儿能攒出个大钱。现在想想,还是儿子我不争气,一辈子也没有让你们舒舒服服地过上两天清净自在的日子,还净给你们惹麻烦。上次欠下的赌债,你们东拼西凑勉勉强强给我还上,我心里难受了好一阵,总觉得对不起你们,可时间一长,我的手就又痒痒了,总觉得不去试试运气,就永远没有翻本的机会,心里不甘呀!几次我骗你们出差,其实都是去赌,可是我一次比一次输的惨。有时候我想,我咋就这么倒霉呢?唉!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连累你们了,我自己闯下的祸我自己扛。这几天,我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的都是上回你们为了给我借钱还债低三下四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看人家脸色的场景。那时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你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一辈子的人,跟上我这个败家子到处丢人现眼。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妈,爸,这回我走了,你们就当从来没有生我这个儿子,好吗?这样,也许我心里会更好受些。我走后,你二老去舅舅家住些日子,躲躲风头。老了老了,你们还得跟上我这个不孝的儿寄人篱下,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妈,爸,好好招呼身体,别想我,也别找我,好好的。 秀娟,嫁给我后悔了吧?呵呵。想当年那么多人追求你,可你偏偏看上我,你说是你瞎了眼才看上的我,这回应验了吧?!结婚时,我答应过要好好地疼你一辈子。可现在,唉!这几年,我不但没好好疼你,反而让你天天跟我担惊受怕,遭人白眼,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原先有我在家,好歹有个撒气的地儿,现在,这点儿我也做不到啦,我对不起你。我走后,你别哭,也别气,更别想我,趁年轻,找个靠得住的好男人重新好好过日子,也算是我对你的弥补吧!这段时间先回你妈家住一阵子,知道你心情不好,让妈帮你带带孩子,过段时间有空的话,带着孩子去看看他爷爷奶奶,替我尽尽孝。 宝贝,爸爸爱你,爸爸多想陪在你身边看你长大,可爸爸实在无颜面对你。爸爸到澳门前曾答应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具,可现在,爸爸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爸爸是个说谎的爸爸。爸爸走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替我好好地招呼妈妈! 妈妈,跑了这么多天来,我躲在一座大山里的煤矿给人打工,活很累,脸很脏。每天提心吊胆,生怕矿上有什么生人来,一见生人来,心里就嘀咕。夜里,多少次在梦里被惊醒,醒来后一身冷汗。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这荒凉寂静的山坡上,用打工挣来的几个钱买了点月饼c水果和一瓶酒,摆在一块石头上。对着这些东西,儿跪在地上,面向家乡,想着家里,想着以前,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我想活蹦乱跳的大卫啊。本来,今天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却闹得我们人隔两地这些,说来说去,都是我喜欢赌博给惹的祸。妈妈,我怎么就染上赌博这个毛病呢?唉,一切都晚啦。 妈妈,儿这一跑,身子虽然跑了,心却怎么也跑不远,心总是在家乡周围游荡,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我跑了,却把麻烦都抛给你们,妈妈。赌博,赌博实在是害人啊。欠了别人那么多债,是压在儿心上的一个磨盘呀! 中秋了,矿上能回家的人都高高兴兴地回家团圆啦,我们宿舍那几个打个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换了衣服,提着东西回家的样子,儿很眼馋!儿也多想在这时候能和他们一样,回家看看父母,看看大卫,可儿不敢呀,妈妈。现在,儿只能在这荒山野外,把想家的心思托付给头顶的月亮,让它的光照在咱家的那扇窗户上。 如今,跪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坡上,四周静悄悄的。在这片月光下,儿向着白马c向着咱家的方向磕三个响头。妈妈,你能听见这磕头的声音吗?我在这里默默地祝愿家里人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再见啦,爸爸妈妈,再见啦,秀娟大卫。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你们好好的,养好身体,再别惦记我啦,我会好好地活着 当何老板读完这几段微信时,她的小腹又有些疼。小腹右边经常疼,这不是什么好事。她曾背着丈夫,一个人到市医院做了b超检查。医生说她的肝脏上有个血管瘤,让她以后注意点,注意休息,注意心情好些。此刻,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秀娟已经离家了,听说已经找了个对象,可傻儿子现在还蒙在鼓里。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着“千里共婵娟”的文艺晚会,几个演员分别扮演着爷爷奶奶c儿子儿媳c孙子的角色,依次唱着《常回家看看》的歌曲,一派喜气洋洋c万家团圆的景象。他看了看丈夫和大卫,他俩坐在沙发上正看电视,大卫的眼睛盯着荧屏里的那些人,那些人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带着礼物回家了,爷爷奶奶争着抢着要抱孙子这时,大卫看了看身旁,身旁只有爷爷和奶奶。何老板看得出来,大卫有点失落,一只小手抓了抓沙发上的垫布唉,大卫习惯了。 看到这些情景,何老板拿着sh一u ji转过身去,一只手擦了擦眼角,慢慢地走到窗前,目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看着外面朦朦胧胧的灯光,她心里猜测着,此时此刻,新民一个人孤零零地正跪在远处的一面山坡上,心系着这扇窗戸,孤单哦。站在窗前,她想,刘黎明c周芳芳c黑脸c瘦猴精c赵长胜c李贵宝c毛哥这些人每天下午在麻将馆玩,其实都是为自己打工,自己却为此刻躲往远处的儿子打工,儿子却为他欠下的赌债打工究竟谁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老板呢?贪欲,权势,财富,癖好,良心,道义?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想清楚。她不由地伸手扯开窗帘的一角,透过泪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亮,看着无数个星星在天空中忽闪着眼睛,看着一片云彩飘移过来,慢慢地遮住了月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魂归何处? 第二十八章魂归何处? 爱是什么?爱就是永恒的忍耐,爱就是心灵的慰藉,爱就是欣赏着对方的优点,爱就是包容着对方的过失。 就在何老板站在自家阳台上望着月亮惦记远方的儿子时,迎新街的另一扇窗户里却发生了撕心裂肺的一幕。 下午在麻将馆打牌时,黑脸的那句话惹来了多少把目光的利剑,深深地刺在周芳芳的心上。这几年来,丈夫刘文伟在xj搞房地产生意,儿子在国外留学,她是典型的空巢家族。下午她打麻将时接到了丈夫打来的diàn huà,打完一锅后,她就开车回家了,何老板也没有留她在麻将馆吃饭。刚进家门,就见丈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哎,回来了!”她放下坤包就跑过去欲和久别重逢的丈夫拥抱一下。 丈夫却有点不冷不热的样子,懒洋洋地站起来应付了一下,然后说:”坐飞机坐了三个多小时,累了。”说着,伸了一下懒腰。 周芳芳明显地感觉到这次丈夫的搂抱失却了往常的热度与力度。松开手后,她说:“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做饭。” 刘文伟说:“简单一点就行。” “怎么能行?今天是中秋,说什么也得好一些。前天打diàn huà时你怎么不说要回家?让我好提前准备准备。” “懒得打。” “嗯?” “嗯啥嗯?” 丈夫这是怎么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掠过周芳芳的脑际。她在厨房张罗着做饭,心里却乱得很,在案板上切菜时一不小心就把左手的食指割了一道血口子,鲜血直流。她用右手捂着左手来到客厅,告诉丈夫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找找创口贴。 丈夫看了看她,慢腾腾地把身体从沙发上挪到电视柜前翻腾着,找出了一块创口贴,懒洋洋地给周芳芳贴在左手食指上,不痛不痒地说:“还好,没有切了右手,否则打麻将就不方便了。” “哎?”周芳芳白了丈夫一眼。 “嘿嘿。我说的没错吧?” 周芳芳没有再说什么,她不想在丈夫刚从xj回来,又是中秋节这个时候和他吵嘴。她转身走到厨房继续切菜。刘文伟这次回家的冷淡,周芳芳有点疑惑。她觉得虽然有点对不起丈夫,可为了帮衬亲弟弟一把,让他从此走出捉襟见肘的经济泥潭,也是违心地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但对于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而言,这无异于拿尖耳牛刀在一刀一刃地剔他的肋骨。此时,她从心里厌恶田hé pg死皮赖脸的纠缠和权力的y一u hu一,同时又悔恨自己没有把住贞操的门槛,让田hé pg乘机攻破了心理防线。如今,任何忏悔都显得苍白无力,于事无补。 刘文伟冷冰冰地询问她最近忙些什么,她说自己没有忙啥,也就是每天上午干点家务活,下午到麻将馆玩几圈牌,晚上回家看看电视,或在微信圈里抢些块儿八毛的红包得以消遣。 这时,刘文伟从沙发那儿走到厨房,又把那锥子般的目光逼在她的眼眶内且冷笑着问道:“就这些吗” “就这些呀。每天如此。”她回答道。 听了这话,刘文伟再没正眼看一下周芳芳。他转身来到鱼缸前,把他的关注点转移到硕大的鱼缸内。这个鱼缸的顶部到刘文伟的肩膀那儿,当时花了3000多元买的。站在这个鱼缸前,他琢磨着:在动物世界里,为啥雄性动物美于雌性动物如鬃毛威武的雄狮c冠红羽美的公鸡c轻易不愿开屏的雄孔雀,还有眼前鱼缸内的这雄性孔雀鱼而在人类世界中,造物主却把美貌更多地偏向了女性。 “对了,抽空儿再喂喂鱼儿。”周芳芳说道。 鱼缸内,各色各样的热带鱼恬然自得,无忧无虑,在温度适中的水中忽闪着鱼翅往来游弋,像t台上的模特儿,毫无保留地炫耀着它们绚丽多姿的身段,并与随波摇曳的水草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这时,刘文伟慢悠悠地把一只手伸进鱼缸内。这只手大拇指和其它四指分开,像一把钳子,钳子尾随着那条东洋刀鱼游动着。 那条东洋刀鱼好像感觉到身后有了潜在的危险,它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水中躲闪着不速之客的追踪。 突然,刘文伟敏捷地捉住那条洁白而修长的“东洋刀”。他的脸部往后面躲着,咬着牙把抓出鱼缸。 东洋刀鱼,又名弓背鱼c七星飞刀鱼c花刀鱼。这种鱼的前半身宽厚,尾部尖小,背呈微弓形隆起,属于珍奇鱼种。 这条东洋刀鱼有一米多长,价格不菲。主人的突然袭击令它猝不及防。在被迫离开鱼缸后,它奋力挣扎,在主人的手中剧烈地弯曲着躯体然后又猛烈地弹开,如一张弓。它甩出的水珠飞溅在刘文伟的胳膊上c脸庞上,竭力地渲泄着它的不满与抗争。 听见“噼嗒噼嗒”的声音,正在厨房切菜的周芳芳扭头一看,呀?刘文伟手中攥着那条东洋刀鱼。她问道:“干啥文伟你干啥” 刘文伟把头扭过来,忍着飞溅的水珠扑击于脸上的清冷,把手中那条东洋刀高高地扬起,表情木然地说:“干啥逗它玩玩!”此时,东洋刀鱼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一条鱼,而是那个田hé pg,那个千刀万剐的田hé pg他把心中的愤怒c怨恨都爆发于手指的收缩之中。 此时,这条东洋刀鱼被主人掐得浑身难受,愈发卖命地把躯体弯弓后又猛烈地弹开,以进行英勇的自卫。可主人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加大了工作力度,他一边咬着牙,一边欣赏着这条东洋刀鱼卖命的表演。 此刻,这条东洋刀鱼瞪着眼晴,惊恐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主人,它的眼神里一片茫然与无奈。它纳闷着平时一直对它宠爱有加的主人今天这是疯啦?下手如此狠辣,手指和一个肥实的掌心紧紧地挤压,让它呼吸急促,五脏俱裂 看见这一切,周芳芳急忙放下菜刀,从厨房那里跑过来,两眼盯着丈夫,问道:“怎么啦这是?你疯啦” 刘文伟看了一眼周芳芳,冷笑了一声:“谁疯啦?可能有人要疯啦!”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地,那条东洋刀鱼就从主人的头顶被猛烈地摔在白中泛蓝的地板上,它的修长的躯体在地板砖上扭曲了一下,就悄无声息。 周芳芳看着那条东洋刀鱼,那条东洋刀鱼的躯体弯曲着,像一个硕大的问号被摔在地板上。 “你你”周芳芳有点结巴,她看着丈夫,再扭头看看地板上已经一动不动的东洋刀,大声哭喊道:“我的天?!” 刘文伟斜了一眼周芳芳,鼻子里轻蔑地哼了声,又轻轻地摇了摇脑袋,把两只眼睛眯成条缝儿,对地板上一命归西的东洋刀鱼和站在眼前c眼里噙着泪花的周芳芳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东洋刀鱼的死亡,让他久久憋在心里的一股恶气得以释放,从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意。隔了几秒钟,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有些事情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哼!” 鱼缸内的其它鱼儿又恢复了安祥的神态,它们悠悠然地游弋着,全然没有理会此时鱼缸外边发生的一切。 周芳芳挺身站在鱼缸前边,当起鱼的保护神,怒目而视着眼前好像不认识的这个人,防止他复制刚才的鲁莽举动。 刘文伟看见妻子用身体护着鱼缸,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转身走到门口的衣架前,从衣服里掏出支香烟和打火机,点着香烟后咝咝地抽着,烟头上的火星一明一暗,迅速地向过滤嘴处靠拢,长长的灰白色的烟灰依附在烟头上由胖而瘦地萎缩着。只见他轻轻用右手食指一弹,一绺烟灰飘然落在地板上。 周芳芳看了看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没有吭气。他平时也抽烟,除偶尔有来客外他从来不在家里抽烟。今天怎么刚回家就这样?丈夫的反常举动,让周芳芳十分揪心,莫非那件事情隔墙有耳? “一句古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文伟淡淡地说着。 周芳芳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嗖地变得苍白,她把身体靠在鱼缸前,两只眼睛漠然地看着丈夫。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周芳芳的身体像初冬的一枚柿子软了,顺着鱼缸瘫了下去。 刘文伟没有过来瞧瞧妻子,他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抿掉,然后拿起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很高的音量,满屋子回响着凤凰chuán qi组合的歌声: 家门外大红灯笼点亮起来 挂对联谁的笔墨带着风采 龙戏珠绣球抛来狮子拜拜 小姑娘赶紧来抢个头彩 碰和牌东西风都笑逐颜开 夹一筷醋溜黄瓜拌小菜 闹花灯大街上又人山人海 喝一碗酒酿桂华心暖开 在欢乐明快的音乐声中,周芳芳在鱼缸那儿瘫坐在地板上喘着气。等了一会儿,她又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两只手交替着吃力地扶着鱼缸,扶着墙壁,慢慢地挪动着身子走动。到了卫生间,她从龛里拿了个发亮的东西,在镜子中扫了一眼自己的面容,然后慢慢地回到卧室,轻轻地关上卧室的门。 刘文伟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沉浸于自己的胜利之中,继续欣赏着电视机里传出的歌声: 太阳盘盘天上走 敲起锣鼓唱一首 家乡小调听不够 月亮弯弯水中游 剪个窗花贴窗口 春花开在心里头 太阳盘盘天上走 又是一年春如旧 风调雨顺再丰收 月亮弯弯水中游 干了这杯团圆酒 千言万语心中留 刘文伟在沙发上翘着二郞腿,脚尖挑着的那只绒布拖鞋与脚后跟一离一合,发出“啪——啪c啪”的有节奏的声音。这声音伴着电视机里歌声的节拍在偌大的客厅里回响着。他的两只眼珠子努力地向外鼓着,盯着女歌手的一举一动心想这凤凰组合的一女一男,女声铿锵激昂,唱出的歌儿悦耳动听,给人一种艺术的享受。他想,在一些组合中,一个好的,一个差的,而差的就是跟着蹭饭的。如今这个家庭,她姓周的不就是一个蹭饭的?我在外面打拼,东奔西忙,脚跟都快颠断了,她在家倒好,还悄悄给我戴了顶绿帽子,妈妈的! 听完这首歌曲后,刘文伟往鱼缸这边扫了一眼,这才觉察到好长时间没听见姓周的有什么响动。不知咋的,他的心有点觳觫。他站起身来,轻轻走到卧室门前听了一会儿,里面却没有动静,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便叫了一声:“芳芳。” 卧室里静悄悄的,里面没有应答。 刘文伟推了推门,卧室的门却被倒锁着。“芳芳!芳芳!”他贴着门面喊叫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突兀而至。他死劲地推门,门却推不开。他后退了几步,飞起一脚死劲地向前踹去,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在墙壁上又被弹回来。刘文伟到了卧室里一看,眼前的情景让他惊叫了一声:“啊?!” 一滩鲜血从床上周芳芳的手腕上流在了木质地板上。周芳芳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刘文伟的目光顺着血迹逆流而上,她的左手腕上有个血口,右手捏着一片沾满血迹的刀片。 刘文伟叫着:“芳芳!芳芳!”他又急忙转身跑进卫生间,拿起一块白毛巾又跑过来给妻子用力地扎住伤口,又跑到客厅拿起sh一u ji,上气不接下气地给120打diàn huà,打完之后又给赵大毛打sh一u ji。 此时,sh一u ji里传出打牌的声音,赵大毛问道:“伟哥,什么事?” 刘文伟急促地说:“快来我家,出事了!”还未等赵大毛回话,他就放下sh一u ji,跑进卧室里,一边摇着妻子的身体,一边喊着:“芳芳,你醒醒!芳芳,你醒醒!” 周芳芳的眼睛慢慢地睁开,看了一下刘文伟,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等待救护车的空儿,刘文伟心如刀绞,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此时,她的脸上已没有一点血色。刘文伟悔恨自己刚才的鲁莽与刻薄,悔恨自己钻了钱眼而多长时间也不着家。想想妻子对自己的温柔体贴c对儿子的慈爱呵护,他的心在滴血。多年来,他从未洗过一次衣服,从未做过一顿饭,哪一次出门时自己穿的皮鞋不是铮明瓦亮?如果这次她有个闪失,这对自己,对儿子,对这个家庭是多么大的损失。儿子出国念书后,是自己抽空教会她打牌以消磨时光。当时妻子并不愿打牌,是自己觉得打牌总比跳舞看diàn yg保险的因素要大些。谁知可你不管再干啥,也不能干出格的事呀!原以为妻子回到卧室是哭上一会儿,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倔犟刚烈,拿起刀片来了结自己的生命。“芳芳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说你几句你就想不开” 不一会儿,“120”救护车来了。时隔不久,赵大毛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几个医护人员在刘文伟的引导下来到卧室里。一位大夫站在床边,伸手翻了翻周芳芳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还有轻微的跳动。医生摆了一下手,几名救护人员把担架拿过来放下,几个人轻轻地把周芳芳往担架上抬。刘文伟c赵大毛两人也赶忙过来帮忙。 救护车在前面“呜啦呜啦”地行驶,赵大毛驾驶着自己的小车在后面紧紧地 跟在后边往市医院赶去。 刘文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有点心烦意乱。他说:“大毛,但愿芳芳没啥事情。我还没说什么,谁知她” “唉,”赵大毛叹了一口气:“这事情闹得也怨我多嘴。” 刘文伟摇了摇头:“怎么能怨你?市里的一个副市长也告诉我了,这事情这几年,我也只顾在外面赚钱c赚钱c赚钱,就是没空顾及家里,唉——” 一辆救护车鸣着响笛飞驰着来到市人民医院,周芳芳躺在手术接送车上被医护人员快速地推进急救室里。 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与忙碌的身影被急救室的两扇门吞没了。 刘文伟来到急救室门前,竖起耳朵贴着急救室的门想听点什么,里面静静的。他只好与赵大毛守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为了安抚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刘文伟迈着碎步在走廊里来回走着,偶尔抬起左手腕看看手表,心里忽上忽下地揣测着什么。 这时,一个护士推开急救室的房门走出来,刘文伟乞求的目光扑过去想打探些相关的讯息,可那个戴着口罩的护士却目光平视,匆匆走过。 赵大毛的心也不得安生。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刘文伟的那句话多多少少让他那颗悬着的心有些着落。 刘文伟去xj搞房地产生意的前夕,在市里一家饭馆里,他俩对坐小酌。天南海北地侃了一番后,两人轻轻地碰了一下酒杯后,刘文伟悄悄地嘱咐着赵大毛:“大毛兄弟呀,这次我到xj搞房地产,来回也不方便,有点事情一直放心不下。” “啥事?伟哥。” 刘文伟扭头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我走了以后,你给咱留点心,暗地里注意一下我家那口子平时和什么人来往,如发生别的事情,你记住,只要一发现不好的苗头,就给我打diàn huà。” “这个——噢,没问题。” “再一个,孩子也不在家。她爱打个牌,就这么个爱好,钱输输赢赢倒无所谓,但不敢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噢,我留心点,有啥事我立刻给伟哥打sh一u ji。” “那就拜托了。”刘文伟稍微站起身来弓着背伸过一只手拍了拍赵大毛的肩膀。 赵大毛在大发麻将馆听到点周芳芳的风言风语后,便多了个心,暗地里监视着田hé pg和周芳芳的一举一动当周芳芳得知田hé pg被市纪检委双规后,显得六神无主,打牌时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芳芳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还有那天下午,周芳芳坐进田hé pg的车里走了,到了晚上,她自己的小车还在麻将馆门前停着这一切细节都被忠于职守的赵大毛捕捉,他从田hé pg的眼神里,从周芳芳的表情变化中琢磨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牌友的关系。究竟是把这个消息告诉还是不告诉刘文伟,赵大毛掂量了很长时间。他想把这种矛盾c纠结的心理交给香烟的烟雾去稀释,去随风飘散,然而,口中喷出的烟雾似乎难以胜任这个艰巨的工作,反而把自己坠进迷茫之中。告吧,周芳芳这人实在没有其它的毛病,和牌友们的关系处理得都不错,人缘挺好。若说毛病,最多也就是爱在麻将馆里打打麻将,消遣一下。这次出了这事情,问题的根源在于田hé pg对周芳芳的死缠烂打,再一个,听说周芳芳为了弟弟的事情,有求于人;不告吧,对不起哥们,人家伟哥对咱也不薄,哥们嘱咐的事情不能不办呀,况且以后在生意上还得求人家照顾照顾。这种矛盾的想法像一把锯子上下拉扯着,每一下都撕扯着他的心,掉下一堆碎末。再一个,你刘文伟也是的,有了些屁钱后,在外面你玩了多少女人?不仅玩,还包养白马师专的一些学生妹,说什么“发发善心,资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个房地产老板光“行宫”就他妈的几个,金屋藏娇,自己开心。你说你,背着芳芳大嫂干了多少龌龊的事情?就说麻将馆的牛牛吧,伟哥你不是出了几十万元,给人家还了饥荒。你说你怜悯人家,哪你为啥还睡了人家?这事情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我也是的,拉了这么个皮条,缺德哦。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管是桑拿里的cktv里的xiǎ一 jiě,还是良家妇女,你都想勾搭人家,尝尝鲜,轮到自家啦,却让家里的女人给你守住贞操,只许你们这些有钱的搞别人家的女人,却不许别人搞自家的女人,什么狗屁逻辑?你说你跟田hé pg还有什么两样?可是,生意上的事情,伟哥确实照顾了自己不少,如果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伟哥,伟哥假如知道了这事以后怎么对待自己?多年的朋友哦。思前想后,让他左右为难,哥们交给的事情呀一天晚上,赵大毛掏出sh一u ji,终于拨通了刘文伟的sh一u ji。哼,这伟哥还留了一手,居然有个副市长也给他打同样内容的diàn huà。奶奶的!如今惹下这么大的祸,唉——他扭头看了看刘文伟。此刻,竖在走廊不远处的刘文伟像根木桩似的,脸上涂满了茫然。 如今,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说法,权贵显要c成功男士的三大喜事:“升官c发财c死老婆”。这人若是一升官一发财,咋就都想再换换老婆?牛都老了,牙口都参差不齐,但变着法儿,一心一意想啃几口嫩草? 想着这些,赵大毛又偷偷瞄了一眼急救室,见急救室的两扇门仍紧紧地闭着。此刻,心里深深地感到愧疚:芳芳嫂子,大毛我对不起你啦。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我把你害得到了这种地步。想到这些,赵大毛不由地叹了口气。 今晚,中秋之夜,万家团圆。 刘文伟在医院的走廊里走过来走过去,矛盾与纠结,失落与惆怅妻子芳芳往日的贤惠与温柔儿子的聪明与阳刚之美都在他的心里翻腾着。现在,也不知急救室里芳芳的性命咋样,能不能抢救回来?每次出门前,他的皮鞋总是被擦得很亮,这是细心的芳芳提前打油擦好的,冬天的时候,身上经常穿着芳芳亲手编织的毛衣,这一针针线线都倾注着芳芳一片温暖的心意他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走廊上的顶灯把他的影子揉着面,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一会儿又拉长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首宋词: 天。休使圆蟾照客眠。人何在?桂影自婵娟。 这时候,刘文伟裤袋里的sh一u ji响了起来。他掏出sh一u ji看了看,是盛副市长打来的,就赶紧往前走了几步,离得赵大毛远一点儿,不想让他听见对话的内容。 sh一u ji里传出盛副市长的声音,声音有点着急且压得很低:“哎,文伟,前几年修白马河大坝的事情坏了。这场大雨一下,洪水一发,大坝就决口了,里面的东西都他妈的露出来了,芦苇,芦苇呀!怎么搞得?你说再想赚钱也不能用芦苇替代钢筋呀,再一个,水泥标号也低。哼!这下毁了,马书记点名,纪检委杨书记带队,调查组铺开摊子正查呐,一项一项地查你要有些心理准备。我还有点急事儿,挂了。” “这——这——”还未等刘文伟具体回话,盛副市长那边就挂了sh一u ji。 刘文伟突然觉得走廊上的灯有点摇晃。他急忙伸手扶住墙壁,在原地站着不敢动,等那阵眩晕过去后,稳定了稳定自己的情绪,心里慢慢咀嚼着盛副市长“你要有些心理准备”这句话的含义。想着那些裹在护河堤坝里面的芦苇,哪是钢筋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奶奶的,该来的不该来的,一股脑儿地都来了。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2016年10月17日夜初稿 2017年8月8日夜定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