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记事》 第1章 第1章 夏历471年初夏,夏国西境 他在那!不知是谁喊道。 坐在假山边对着池塘发呆的白子虞微微叹了口气,他慢腾腾站起身,转头望了眼那几个朝他跑来的毛头小子,噢,今天是赤族主家的带着几个分支的来找他麻烦。白子虞是白族主家的老幺,他上头有四个兄长,八位阿姊。他娘亲是位远近闻名的美人,前几位兄长姊妹虽长的不错,他却尤甚。刚出生那会儿,若不是看到他带把,接生婆差点喊出是个女儿。因为长的十分可爱,常常有人前来求订婚姻,但白子虞的阿娘是个开明人,认为儿子的婚姻大事当由他自个儿决定,都一一婉拒了。白子虞七岁上学堂,他自小性子就冷淡,主家这一辈几乎没有和他同龄的,和他年纪相仿的只有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藏在深闺里,根本玩不到一块。分支的虽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可这些人傲骨的很,深怕被人嚼舌根说攀关系,不愿和他有私交。对于自己人缘差这件事白子虞丝毫不放在心上,但为此吃了大亏。 白族,紫族,赤族为西境三大贵族,赤族是贵族之首,紫族和赤族实力一向差不多,这代更是比赤族优秀。白族是较为弱势的家族。赤族和部分紫族分支这一辈的很多孩子都是被娇惯纵容长大的,因此在学堂里见白子虞形单影只,长的又这么萌,就动了歪心思。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反正从拉头发,推搡逐渐演变成看谁第一个弄哭他的游戏。 白子虞一个人自然斗不过那一群十几来人的纨绔子弟。但他即使被欺负地厉害了也没掉一滴眼泪。白王听闻他被欺负,只是请了厉害的武士来教白子虞功夫防身。他娘亲见他胳膊一块黑一块紫的,心疼地搂着他哭了很久。但凡是族里孩童满七岁都是要上三族共同创立的学堂。这是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不能坏。白族在三大族中处于弱势,白王无法从中调停,她是明白的。小小年纪的白子虞也是明白的,所以武术课从未偷懒从未落下。他还明白一个道理,哪怕他可以还手,能将那群混小子揍趴下,他也不能动手,只能跑,而且不能跑的太快,偶尔还是要让他们谁打一下,趴在地上吃几口土。否则让他们怨恨,约莫会动了其他更坏的心思。随着时间推移,那群人已经忘了为什么要欺负白子虞了,只把欺负他当成了课后娱乐。白子虞就那样被欺负到了十六岁。 如今白子虞的轻功已练的出神入化,若是有西境轻功排行榜,他至少能挤进前十。这次他晾了这群人许久,该让他们尝点甜头了。那群人蜂拥过来把他打趴在地上踩了几脚出了气心满意足的走了,他趴在地上,想着今天忘了挑个干净一些的地方趴了。。。身体因常年习武被踹几脚已经觉得不痛不痒。白子虞觉得趴地够了,刚想爬起,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脚。那人在离他两步开外处蹲了下来,伸手递来了一块白色的手帕。白子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被人欺负的这几年,第一次有人在他被打趴下时候递给他一块帕巾,那群人的新把戏?他倒是要看看是谁想开这个先河,他抬眼,映入他眼眸中的却是一位从未见过的男子。他看上去比他年长一些,长的很是俊俏,眉眼带着英气。嗯,他好容易将眼移开,男子身上的紫衣让他心里咯噔了下,是紫族的,紫衣上的家纹是用金线缝制的,还是个主族的。。。。额,差点被这人那略带正气的脸欺骗了。那帕里有毒?有针?他双眉紧锁,盯着那男子手上的那块白帕。还未等他开口,那男子居然往前凑了凑,说了句失礼,伸手将他扶坐起来。白子虞彻底呆了。能站的起来吗,那男子关切的问道,言语间甚是真挚。 白子虞怔怔地望着退离的男子,伸手接过那块帕子,双眼突然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压根没有想哭的心,但却控制不住,仿佛那双眼不再是他的般,有泪从眼眶中滚落,他尴尬的用帕子遮住眼,这时,他的侍从跑来,将他的尴尬处境打破。白子虞已经完全懵了,他急忙爬起,没同那男子说上一句话便和侍从匆匆离开了。 那男子望着白子虞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纳闷。他是紫族的少主,紫阳。他出生那阵子,他娘亲因为紫王在她快要分娩之际跑去青楼厮混和紫王闹了别扭,连夜带球跑回了老家,十分有志气的拒绝和好。那一去就是十来年,后来身染恶疾,病逝了。紫阳守孝三年后,受紫王之命回了西境。年十八,尚未成年,需在学堂继续学习,直至二十行弱冠礼。他的侍从刚给他办完入学手续,他见自家少主盯着个离去的白衣身影,于是说道:那是白家主族小公子,唤作白子虞。紫阳诧异道:你说他是男的? 侍从点头道:白家小公子长的雌雄莫辨,也因为长的过于美好,在学堂里一直被赤族和本族几个公子哥欺负。白王给他请过武术老师,但人单势薄,哪躲得开十几人的欺压。原也轮不到老奴说话,老奴还是说句不当说的,如今赤族和紫族强势,少主刚从外乡回来,凡事要为自身多考虑。 回到白府,白子虞泡了个澡。他坐在汤池中,手里撰着那块手帕,莫名地想起那紫族男子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道能站得起来吗,那声音配上那样的脸,他好像有点心动了,天底下没有比对陌生的似乎又是敌对关系的男子一见钟情更糟糕的了,他是个男的,居然对另一个男的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心情。还只是因为一句话一面之缘。。。。白子虞迷茫了。 次日,白子虞带着张睡不够的脸入了学堂,昨天被暴打了一顿,这几天可以跑多远就跑多远了。他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掏出一本书,盖在脸上趴在了桌上。不对,他突然张开眼,身旁那个紫族小混混什么时候这么准时入学堂了。掀开书,见昨日那男子正坐在身旁的那张桌子。蓦地,昨日那尴尬的氛围又笼罩下来,白子虞硬着头皮装作迷糊把头转到另一侧继续趴在桌上。紫阳侧头望了眼身旁的白子虞,一时间竟无法将目光从他黑发中露出的那片白皙移开。侍从的话不无道理,紫阳收回目光,如今需在那群人中树立威望,虽然娘亲说过他是内定的下任家主,但少了十来年的根基和人脉,想要站稳脚还是要花些时间。这种陌生的情感是建立在对方是姑娘的基础上萌生的,过两天自会消散。 整个上午夫子说了啥,白子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只盼着能早点下课。原本上课是他最放松的时候,毕竟夫子是个在三族中都十分有威望的人,这些毛孩子还不敢在课堂上欺负他。如今,他莫名喜欢上个男子,那男子还近在咫尺,他觉得他快疯掉了,正坐也不对,伸手撑脸顺势遮住半边脸也不对,夫子介绍了他,说他叫紫阳,是紫族少主。噢,还是个少主。他这份注定无望的情来势汹汹,浑身都在叫嚣着偷看他。紫阳脑子着实聪明,夫子点了他几次解题,每次讲解都十分的优秀。他的声音像参了迷药,白子虞听得如痴如醉,甚至希望夫子能让紫阳讲课。他就沉浸在这种一会儿欢愉一会儿尴尬的情境中,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里幸存的那么一丁点儿理智告诉他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终于挨到下课,白子虞刚走到门边,便被赤族少主赤芒堵住,也不知道这人是看了什么歪门邪书,神色略猥琐的盯着白子虞:听闻炎国男风盛行,真不明白这男的有什么好,可仔细看看小白,确实很是让人动心。白子虞想给这人一个白眼,终究还是忍住没翻,正打算四两拨千斤推开赤芒跑路,突然被人往后扯去,他们今天是铁了心要欺负他一番了是吧,白子虞很是愤怒的转头瞪着对方,发现对方是紫阳后蓦地觉得委屈,他该不会也想和他们一起欺负他吧。。。紫阳将他扯到身后,冷冷道你挡道了,而后对赤芒道:借过。赤芒知道紫阳是紫族从外乡接回来的少主,本来也打算找紫族小霸王紫末问问这位横空出世的少主的情况,没想到这么快送上门来,赤芒斜眼盯着紫阳,不屑道:若是不让呢?紫阳挑眉,噢?赤芒见紫阳浑身透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威严感,不知为何,心里泛了一阵抖索,他很不争气的后退了一步:我开玩笑的,听闻紫阳兄刚回西邑城,今日我做东,请你去醉仙阁乐乐,如何?紫阳往前走了一步,既然赤族少主盛情邀请,我自然不敢扫兴。赤芒很高兴的跟了上去和紫阳并肩走了。赤族在二十几年前上任赤王在的时候还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之首,后来内乱,损失惨重,支族上位,支族同一代人出色的本就不多,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一代的年轻人不学无术,啥也不会。族内实力总体而言比起团结一致,家风严厉的紫族比起差了不是一截。 白子虞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他盯着远去的紫阳,不由伸手抚了抚刚紫阳碰触的地方,他刚才是在护他?可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紫阳至始至终都不曾多看他一眼,怕是他自己多想了。白子虞有些失落的踏出门外,正等着侍从,白家分支的一个小子白湛也走了出来。虽说和白家分支的人无私交,但同为白家人,白子虞还是友善地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白湛所在的旁支离主支较偏,家宅距离主屋也甚远,平日在族中,除了族内祭祀,一般是碰不到白子虞的。但在学堂就不同,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白湛比白子虞大了两岁,很快就要成年,成年后,便可以随着长辈精修或出仕或经营家族事业。白湛见白子虞对他点头,于是冷冷的回了个礼,站在一旁等着随从。 随从去牵个马都这么磨蹭,白湛心里暗想,他从未同白子虞站的如此近过。白子虞不止长的像个女人,连身上都像个女人般带着的香。他禁不住偏头看了眼白子虞,近看这人,肤白甚雪,此时正值初夏,天气燥热的很,白子虞的皮肤上蒙着层细汗,汗珠带着光,晃得白湛一阵心痒。白子虞虽长的不柔弱,比他也只矮那么一丁点,不知为何,白湛蓦地生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想法,想将身旁的人拥入怀中一亲芳泽。树上的知了受不了这初夏的燥热,一声一声的叫唤着。 白子虞早注意到了白湛的目光,他不是第一次被男的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有些猥琐男子看着他经常分不清他是男的是女的,只萌生那种淫邪的想法。这流风到底是上哪儿贪玩去了,连学堂下课的时间都忘了。他想了想,干脆不等流风,自个儿走了。 白湛见白子虞离开这才回过神来,惊觉刚对白子虞萌生了龌龊想法,感到十分的羞愧。他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刚那是撞了什么邪了。他竟对一个男人产生那般违背伦理的想法。白湛惊恐地想回去还是抄五十遍经书静心比较妥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第2章 学堂离白府有一段距离,走着回去也不是不行,可白子虞管不住自己的脚,往醉仙阁方向去了。醉仙阁是西境出了名的青楼,和名字一样直白,一入阁中,包管让你醉生梦死胜似神仙。赤芒请紫阳去醉仙阁玩,紫阳竟然答应了,紫族的家风不是很严厉的吗,不是传闻族中男子尤其是主族的,不到成年不可放纵作乐吗?白子虞莫名觉得很是烦躁。 白子虞仗着轻功好,很快到了醉仙阁,而后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一个厢房,换上了女装,包上头纱遮住面庞,他从一个侍女手中接过一盘酒水,压着声音道:姐姐,赤家少主在哪间厢房?那侍女愣了下道:三楼左转第二个厢房。待白子虞走开也没想明白他是哪个好姐妹。白子虞刚上三楼,便见有人带着赤芒一行人出了厢房,他见紫阳由两个前凸后翘的女子拥着进了另一个厢房。待其他人也进了其他厢房,白子虞急急走到紫阳的那间,他端着茶水敲了敲门,说实话,他此时紧张的要命,等会儿见了紫阳他该说什么。难道要说好巧,你也在这个厢房? 还未想好说辞,门开了,白子虞是被人大力拉进去的,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手中的酒水差点脱手而飞。门在他进屋后便被关上。他望了望躺在地上的两个姑娘,再看了看衣襟整齐一脸不悦望着他的紫阳,瞬间明白过来,紫族的家风真的和传说中那样严厉。紫阳这是在做样子给赤芒看噢。白子虞完全没有考虑到此时自身的处境,心里泛起了愉悦的涟漪。紫阳考虑到赤芒会给自己下药,早备了一手,一进屋没等人家姑娘扑过来先把姑娘打昏了。但转念又觉得做的过了,隔壁的赤芒估计正贴着墙角想听点风月之声,不弄点声响也很是对不起这位处心积虑想让他堕落的罪魁祸首。眼前的侍女来的正是时候。 白子虞见紫阳盯着他若有所思,怕身份暴露,他急忙将酒水盘放在桌上,娇声道:公子请慢用。转身便要退出,然而,事情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紫阳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白子虞眨了眨眼,啊,莫不是撞见紫阳假意装醉要被他杀人灭口?他急忙道:奴就不打扰公子和姐姐们欢。。。。他还未说完,便听见紫阳道:你可会叫唤 叫唤?白子虞见紫阳一脸苦闷,实在不大明白叫唤二字的含义。 紫阳似乎有难言之隐,对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弱弱道:小娘子能否配合下,随意叫唤几声。见白子虞双眼带着疑惑,紫阳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若是叫唤的好,本公子的这带钱就赏给你了。 白子虞望着桌上那一袋钱,恍然大悟。他不安地舔了舔唇,公子是想让奴。。。。额。。。让奴。。。做那种床。。。床第间的。。。 紫阳点头。 白子虞白皙的脸瞬间涨红,这是何等羞辱人的事情啊。他堂堂一个白族主家公子啊。紫阳这是做什么,他思前想后也只能惊愕想道敢情紫阳打晕两个美人不是因为紫族家风严厉,而是他那个啥有毛病?白子虞此时浑身冷热交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来自以为撞破了紫阳的秘密,二来他到底是叫还是不叫。 紫阳看出侍女的犹豫,露出了十分可怜的神情:是本公子强人所难了,你退下吧。 白子虞从未想过紫阳,那个冷冷的酷酷的人会做出那样令人怜惜的模样,脑子一热点头道:随便叫上两句也不是不行。 紫阳轻笑道:是本公子任性了,多谢成全。 看到紫阳脸上的笑颜,白子虞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麻麻的,他想他是真的喜欢上紫阳了。 虽然答应了,可白子虞从未涉略过风月,不知该从何开始叫唤,这叫唤声是该多大声才合适。紫阳见他站在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亲自把盏倒了杯酒递给了他。白子虞不敢在他面前摘下头巾,他接过酒,转身一口闷下,唔,好烈的酒。 白子虞酝酿了下,仔细回想着他偶然听过的那种叫唤。由于很是丢人,他爬上床,放下了帷帐。这样紫阳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也能发挥的更好。 隔壁赤芒正贴着墙角,听了许久只听见几句话,但那些对话很模糊,他听不清说了什么,而后隔壁安静了许久。他正打算到隔壁去瞧瞧这紫族少主在做什么,隔壁传来了他期望已久的声音。那声音从小到大,从缓到急,听得他是心里直泛痒痒,最后拥过和他一起听墙角的醉仙阁姑娘,行起了云雨之事。隔壁的声音渐渐放缓,消散了去。赤芒还在暗想这紫族少主泄的真快,心里甚是瞧不起他。 白子虞喘了几口气,紫阳中途加进来的几声叫唤,让他心神荡漾,水平发挥的甚是高超。他缓了缓,从床上爬下,额上带了几颗汗水。 紫阳见白子虞打开床帐,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这女子不叫则已,叫唤起来竟让人感到莫名燥热。他从懂事以来,还未被人撩的差点把持不住。也亏的他定力甚是强大,让这个侍女拿了钱袋,便放她离开了。 紫阳心想,他喜欢的果然还是女子。 那夜,白子虞终究忍受不了,自渎了一回。 而躺在床上歇息的紫阳闭着眼,迷糊间想起白子虞,白子虞的身影同白日里醉仙阁那个女子重叠在了一起,面带红潮□□躺在他的身下,轻声喘着。紫阳蓦地睁开眼,眼里晦暗不明。 翌日,赤芒拦住了紫末,昨日你家少主可有受罚?紫末叹了口气道:别提了,那老家伙对谁都凶的的要命,唯独对他狠不下心。以后别整这些没用的了,那紫阳没受罚,我却被说教了足足一个时辰,回去我阿娘还不让我吃饭,让我去祖祠跪了一会儿,我这不是替他受罪么。赤芒缓缓道:看来那小子还真不好对付。紫末应道:我劝你别给他添堵,虽说他刚回主家,但当年是大夫人自己离开主家不回西邑的,老家伙派人求了十来年,这大夫人没了,才能把少主接回主家。老爷子就这么一个独子,又心怀愧疚,终究会惯着他。赤芒听得他这么说,知道他说的在理,却还是忍不住拿折扇打了下紫末的头:既然做不了敌人,那就把他拉拢来。 白子虞刚进学堂,就看到赤芒和紫末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他撇头不去看他们,却看到了端坐在他座位旁的紫阳。昨夜想着紫阳做着那样地事儿,若是被他知晓,他应该会反胃到想拿剑劈了他吧。白子虞不安地摸了摸耳垂,只要他够淡定,不露出一丁点儿情绪,紫阳这辈子都不会知晓。想到这,他缓缓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不过,白子虞发现他显然多虑了,紫族少主沉醉于学业无法自拔,整整一日下来压根没朝他看过一眼。倒是白子虞佯装看夫子讲课,偷偷瞄了好几眼紫阳。 紫阳也不是没有注意到白子虞时不时瞥来的目光,但此时的他极为克制,他不认为白子虞偷瞄是对他存有什么心思。昨夜荒唐一梦,清晨醒来他倒清醒了不少。他虽贵为紫族少主,可刚从外乡回来,族内除了他老爹是全心全意站在他这边,其他主支和分支的人情况并不明朗。族中暂无可信任之人,小叔紫婴又德高望重,意气风发,家主看着身体硬朗,实则常服补药,若家主倒下,他极有可能会被小叔一派夺了家主之位。即使承认他对白子虞动了情又能如何,西境并不盛行男风,此事对他在紫族站稳脚跟并没有任何利处,甚至还会落人口实,留下把柄。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家主急着把他领回族里,除了对他娘亲的愧疚,更多的是身体每况愈下,想让他早点熟悉族中事务,以便在他撒手人寰时还能控制的住全族上下过万的人。是以他不能放纵自我,他得先想法子培养自己的心腹才是。 课后,白子虞蔫蔫地回了族中,他从衣袋中掏出那日紫阳给的钱袋,摩挲了几下,又放回贴身的衣袋中。一旦明白自己的情感,喜欢的人离的那般近却无法诉衷肠,实在是个天大的折磨。若是一般人,还能试着表白,被拒绝后大不了软硬兼施磨到对方松懈为止。可紫阳身份就摆在那,怕还轮不到他惦记。白子虞定了定心神,决意把那无望的情感深深埋在心底。 就这样春去秋来,两人在学堂的位置虽挨的很近,中间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一个多年头下来,两人形同陌路,未有只言片语的交流。这一年多里,紫阳在族里渐渐树立了一定的威望,和赤族少主一干人也混的很熟。因对白子虞有着不可说的情愫,他从未和其他人欺负过他,甚至暗中帮助他少受点欺负。白子虞察觉到紫阳的善意,对紫阳的心思日渐增长,被他深埋在心底的那颗种子渐渐有了破土而出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第3章 这两日紫府甚是热闹,九月底便是紫阳二十生辰,在那日,紫阳将行冠礼。行过冠礼后,他便算是从学堂结业,可回族里接管打理各种事务。而这天行冠礼,紫族还将请来一位特别的女子在夜间教习。至于教习的内容,不言而喻。据有过此经历的几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族内男子或羞涩或得意说道,不管可不可以,那夜所学绝对难忘。 白子虞的心空落落的,紫阳生辰那日他翘了族里的课,大白日跑去酒馆喝酒,酒入愁肠,却一点也解不了心中的闷。眼看着天空从湛蓝变为了黑色,他白皙的脸蛋爬满了红晕,空酒坛摆了一地。他坐在二楼雅座,怔怔望着天上点点繁星。楼下有人在谈论紫族少主的生辰,话题从宴请的宾客很快转到了今夜那位特别的女子。一谈到这样红尘味十足的话题,很多人来了兴致,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最后都以艳羡结束自己的发言。 白子虞一向冷静,可听得楼下七嘴八舌说着那女子相貌如何美丽动人,声音如何娇媚诱人,身形如何婀娜多姿如何让人浮想联翩,喝了多少的酒就少了多少的理智,他留下酒钱后,一不做二不休跃出窗外,往紫族少主春宵一夜的地方去了。 夜黑风高,是个适合偷盗的夜晚。白子虞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想把紫阳从那个特别的女子身上盗走。不得不说的是,他的轻功使得确实很溜,从酒馆一路顺利来到了紫阳行乐的阁楼。阁楼外甚是安静,白子虞溜进了阁中。阁中没有烛火,漆黑一片。难道教习已经结束?白子虞酸酸地想着,然后听到了衣服摩挲的声响。女子娇柔的声音很是迷人心智:少主为何不点灯,是嫌弃人家相貌不佳吗?嗯~ 白子虞呆若木鸡,他等了许久也未曾听到心上人答复,只听得女子嘤咛一声,似乎从紫阳身上转为身下,而后有些弱弱乞求道:奴怕疼,少主能否疼惜疼惜奴再进来?白子虞没有任何风月经验,但也不是傻子,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眼巴巴地赶来这里听别人在紫阳身下承欢?不,他就是一个傻子。白子虞拉回了被他丢在一旁地理智,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深受打击,心神不宁,步伐没了往日的轻盈,一不小心便带倒了一张椅子,他迅速逃到门边,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异常尴尬的情景中。 紫阳并不热衷风月之事,原打算速战速决,他发现房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武功很是了得,何时出现在房中,他竟一点都没察觉。对方带倒椅子后很快朝门边移动似乎想要逃跑。紫阳迅速跟上,在对方开门之际,用匕首制住了来人。本来碍于族内惯例约束,不得不碰他不喜欢的女子,心里就堵的很,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好歹,上赶着来送死。 所以,当他看清被他用匕首拦在门边的人是白子虞时,紫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知所措。白子虞本来心情就差,这下更是跌入谷底,他白着脸垂着眼,不敢去看紫阳的表情。不用想,紫阳此刻铁定恼羞成怒,白家老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大半夜不去睡觉,跑来偷听别人的床第之欢。 紫阳愣愣地收起了匕首,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解释,可白子虞咬着唇不肯看他一眼,让他坦白是没啥指望了。想了想,还是先把房内那位女子打发了再说。那女子地位低下,自然不敢不走。离开的时候,因为好奇,她偷瞄了眼白子虞。结果因为光线太昏暗,只瞥了个大概,看对方像是个白衣女子。女子自以为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心满意足地从后门溜走了。当女子拽着衣服慌乱跑开后,白子虞莫名紧张起来。紫阳是他一心喜欢的人,虽然他看自己可怜暗中帮助自己,可两人从未正经说过话,连一般的交情都谈不上。现在因为他有意打扰,败了兴致,连姑娘都给打发了,这事态的发展看来已经严重到会影响两族关系的程度了。他自己出丑没关系,可绝不能因为此事牵连白族。他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 威逼女子闭嘴并将人打发后,紫阳慢慢挪回了门边。他的心很乱,虽然他能理解白子虞可能是受人胁迫偷听他风月而后回去转述供人娱乐,但他不打算就让他这么回去。两人这么独处,无旁人打扰,这还是第一次。哪怕是留下他,一起说个话什么的也好。 对不起。白子虞先打破了沉静。 紫阳这才发现白子虞一副喝多了的模样,他还未开口,便听得白子虞继续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扰了你的兴致。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不要怪罪其他的人。 紫阳并不觉得白子虞受了赤芒一行人的欺负,会这般郑重地想帮他们撇开责任。他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当听到白子虞亲口解释那隐情后,他宛若获得了什么绝世珍奇般欣喜若狂。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因为表白心迹羞愧不已的白子虞,这是真的吗,他一见倾心的人和他怀揣着同样的心情,他不是在做梦? 白子虞好容易说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迷了心窍,从第一眼见到紫阳就对紫阳怀了不可告人的心情,最后才会借着酒劲壮胆跑来想劫走他,却见紫阳怔怔地盯着他,那眼神如同猎人看到心仪已久的猎物般锐利,心里不由哆嗦了一下。 紫阳伸手将他禁锢在臂间,靠近他的耳旁,声色撩人道:你的心意我已明白,既然坏了别人的好事,是否应该做些补偿? 白子虞涨红了脸,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愠怒,明知道自己地情感无望,不得不在心上人面前表白,此举已经很是受伤,可心上人不仅没有为之动容珍视他的心情,反而将他看作和那女子一般的人打算戏弄一番。他这辈子所受的委屈在这刻彻底决堤,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像个女子般哭哭啼啼,泪水却不受他控制涌出了眼眶,他气的浑身发抖,咬着唇想把眼泪逼回去。今日出门前他应该翻下黄历的,太丢人了,他实在是太丢人了。。。 紫阳不知道白子虞将他回应的举动当成了戏弄,见他突然落泪,顿时手足无措。他掏出帕子,温柔地逝去白子虞脸庞上的泪痕,而后将他拥入怀中,紧张道:乖,没事了。 白子虞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朝着话本里两情相悦的人解除了误会而后这样那样的方向一去不复返的。紫阳见白子虞不哭了,心里一软吻上了他的眉心,而后是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面庞,最后吻上了他的双唇。 白子虞的双唇很柔软,他轻柔地碰触着,很有耐心地引导他张开双唇,加深了彼此间的吻。白子虞被紫阳吻的七荤八素地,完全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何月。两人从门边纠缠到了床上。待到二人合为一体,白子虞才恍然有种他和紫阳在行风月之事的真实感。 两人虽第一次尝试风月,步调却十分契合,为此两人孜孜不倦探索着,一直探索到天微亮才搂在一块歇息。白子虞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紫阳折腾断了,明明哭着说了不要,得到的却是更猛的攻势。那次在醉仙阁他到底是凭什么以为紫阳不行的,报应来的总是特别的快。 白子虞没有等紫阳醒来便溜走了,一夜之间,两人关系飞速增长,可天亮后,白子虞还是白家老幺,紫阳还是紫族少主。 白子虞回到族里,觉得浑身不爽。这个点流风肯定睡得正香,把他喊醒替自己备水动静不小怕是会惊扰到旁人。后院的汤池虽好,要是碰上刚习武完去泡澡的三哥,看到他这满身那啥留下的暧昧痕迹,不被告到老头子那把事情弄大就不是他三哥了。白子虞琢磨着分支那块似乎有个公共汤池,那儿因为比较偏,极少人会舍近求远跑到那去泡澡,这天微亮,大约是没有闲人的。 前个月白湛行了冠礼,从学堂里结业便回族里打点家里的几处店铺。天未亮,他便爬起晨练,此时虽已入秋,空气里带着凉意,晨练后白湛感到内衫被汗水浸湿,他如往常般朝着最为僻静的那个汤池走去打算沐浴一番。白族的汤池主要分布在后院,除去几块地理位置极佳的大汤池为主族专属外,其他几处被改建成了公共汤池,族里的其他人都爱到后院的公共汤池去泡澡,以至于这个汤池鲜少有人使用,白湛一向喜静,对这块僻静的汤池甚是喜欢。 当白湛走近汤池,意外发现汤池边放着几件散乱的白衣和一双长靴。汤池是公共的,虽然平日里没什么人,白湛偶尔会遇到几个住在附近懒得去后院和年轻人挤在一起来泡澡的老人家。可那白衣看着就不像是老人家爱穿的款式,究竟是谁会挑这个点上这儿泡澡?白湛正疑惑着,那人便从山泉边走出。 白子虞洗净自己的身子后,站在山泉下冲了好一会儿。那泉水不冷不热,冲在身上很是舒服,温暖如紫阳的怀抱,才过一夜,他便开始想念那个怀抱,但这之后紫阳无需再去学堂,白族和紫族交情一般,怕是很难再见紫阳一面。正沮丧着走出山泉,便看见白湛像是见鬼似的站在汤池边盯着他。白子虞身为男子,被另外一个男子撞见赤身裸体倒没什么,但是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和紫阳欢爱留下的印记,这就扯不清楚拉。 白湛没有想到来人是白子虞,更没想到会看到全身□□的白子虞,看到全身□□的白子虞也就罢了,他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是什么?白子虞是白家主族的,爱上哪儿泡澡自然是他的自由,可谁能告诉他,是谁在他身上留下那些痕迹的?白子虞原本就肤白甚雪,那些痕迹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的触目惊心。这种痕迹不像是女子留下的,倒是像占有欲十足的男子弄出来的,白湛突然悟到了真相,见白子虞冷冷地盯着他,忘了自己此行是来泡澡的,惊慌失措地道了声失礼,转身便匆匆离开。 白子虞捡起岸边的衣裳,他记得白湛,这个年轻男子在学堂没什么存在感,他们这支似乎就住在附近,白湛看着不像个爱嚼舌根的人,应该没事的。白子虞自我催眠道。 回到自己屋中的白湛心乱的很,他慌张地找出纸和笔,开始抄写静心的经书。可怎么写,闭上眼,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的是白子虞冷着那张清丽的脸,白皙的身上遍布着可疑的痕迹。他愤愤地丢开笔,自暴自弃的做了一件自以为十分可耻的事情。事罢,白湛禁不住想道到底是谁占了白子虞的身子。 占了白子虞身子的紫阳从阁中醒来,身旁的人儿早已不在。想起昨夜白子虞在身下承欢的种种,紫阳不由扬起嘴角,得想个法子将人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 这些时日紫阳被族中大小事淹没,压根抽不出空去找白子虞,也不知道那日回去后他是否安好。正想着心上人,他的侍从走进房中向他承上了一个钱袋,说是在阁楼中捡到的。紫阳并未丢失钱袋,想来不是那个女子掉的便是白子虞落下的。他拿过钱袋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这个钱袋他眼熟的很,去年赏给那个醉仙阁的侍女前他一直带着。他皱着眉,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这日,明明适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一下学堂就刮起大风,下起了暴雨。白子虞呆在屋檐下等着自家马车,这时候门前挤满了各家的车马,他家那慢动作的侍从流风被堵在后面愁眉不展。正无聊看着往来的车马,一架马车停在了白子虞前面。他刚纳闷是谁家马车,便被人劫到车内。白子虞还未来的及惊呼,那人凑了过来,封上了他的唇。是紫阳,白子虞认出那人后,心里乐开了花。两人鼻息缠绕,吻得难舍难分。 我很想你,子虞。紫阳在他耳边轻声道。白子虞心软地一塌糊涂,他伸手搂住紫阳,我也是,阿阳。 车外行人匆匆,风雨交加,车内春意盎然,一片旖旎。 大雨将停之际,紫阳将白子虞送至白族家附近一隅,白子虞撑着紫阳给他的伞,眼里写满了不舍。紫阳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给白子虞。白子虞不知何物,伸手接了过去。待看清是个钱袋,刚觉得十分不解,抬眼见紫阳扬着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脑中轰地一声,他涨红了脸,一声不吭头也不回拔腿走了。紫阳知道那日在醉仙阁的侍女是他了,真是糟糕透了。 紫阳见白子虞同手同脚地离开,轻声笑了。这时,驿马的黑衣男子转头佩服道:连白家主族的人都敢戏弄,我以前怎么不知你竟有这种嗜好。紫阳正经道:我不喜欢男子。黑衣男子不解:我看那小子像是来真的,要是知道你只是在玩弄他,心估计都碎了一地。你是紫族少主,白族再怎么折腾也生不了多少事端,但小心被你小叔利用,将你一军。 我不喜欢男子,我只喜欢他一人。紫阳认真说罢,坐回马车中,他淡淡道:回府吧,江流。 江流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看来这紫阳是红鸾星动了。小钱宁怕是要伤心了。 江流和钱宁是胡国人,胡国是个小的不起眼的国家,地处西境西南方,背靠一座高耸的青山作为与夜郎国的国界,这座青山险峻入云,形成了极佳的天然屏障,为此,即使夜郎国十年前内乱沦为炎国附属国,战火也没能蔓延到胡国。紫阳的娘亲是胡国长公主,国虽小,身份是真的高贵。胡国人崇尚一夫一妻,结为夫妻的两人一般情比金坚,一辈子只成一次亲。是以当紫王做出那等混账事情后,紫阳的娘亲受到极大打击,连夜回了胡国。江流是胡国兵部尚书的第六子,从小极为聪慧,能文会武,是个十分出色的人。钱宁是钱御史的独子,虽然瘦弱了些,脑子却很好使,读了许多的书,会写十分漂亮的文章。这两人和紫阳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十分要好。前阵子征得家人允许,来到夏国国西境紫族助紫阳一臂之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第4章 夏历452年,也就是距今二十年前,那一年起而后十年,夏国陷入了极大的危机,全国上下鸡飞狗跳,暗无天日。先是南方水患,瘟疫甚行,北方旱灾蝗灾,流民四起。中土九州不安宁不说,与夏国东北接壤的荣国开始发兵侵犯边境地区,西边虽无战事,但大量流民涌入西境,搅乱了当地治安。某夜,带兵在外全心全意维护治安的赤王没有料到本应保护赤府的一支将矛头指向本家血洗了主族,他的王妃和年仅两岁的少主惨死在本族人手中。而后,更加诡异的情形出现了,他带的精兵未来的及和叛军决一死战,一个个突然口吐白沫横死在地上。最后,赤王被叛军活捉,折磨许久后才被杀害,他的头颅被割下,挂在赤王府门口,似乎在警示其他赤族人反抗的后果。这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处于劣势的白族虽十分愤怒赤族反叛者的暴行,却不敢与之对抗。而紫族则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势观望着。但这件事还是给当时还年轻的紫族家主留下了心理阴影,不要轻易把后背留给别人。为此,他走上了削弱分支兵权,增强自己手下兵权的道路,而后还设立了调动军队需得到他本人同意的规定。紫族在西境势力一向很大,这一代在紫族家主的带领下更是走向了前所未有的强势。但家主仍感到心神不安,他不放心他家小子,毕竟军队是在他手上壮大的,那些人听他的话,若他撒手人寰,他家小子尚年轻,又没有多少经验,怕是难以镇住那些将领,更何况他家小弟紫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为此,他望着他家小子紫阳,恨不能将自己毕生所学在三两天内倾注到他身上。紫阳那孩子很是争气,行冠礼后那年,曾领兵出征,多次抵抗了炎国时不时的骚扰。 夏国西境和炎国并无交壤,但与之交壤的夜郎国和古鱼国十年前先后内乱,纷纷沦为炎国的附属国,炎国的军队进驻两国,时不时侵扰下西境边境,这十年来,竟拿下了西境七座城池,炎国现任炎帝是个很有想法很有野心的男人,他想在有生之年吞并西境,划开全面攻打夏国的篇章。这个想法很美好,现实还要有人去执行,而且要是老手才行。所幸的是,当时炎国全民皆兵人才济济,擅长领兵作战的人不少。近几年更是有位青年才俊脱颖而出,他是炎国大将军之子玄泽,家中排行老七,十三岁起跟着自己老爹征战四方,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凭着肚子里的墨水和脖子上那颗聪慧的脑袋,很快就成了一名有作为的大将。西境七座城池,其中三座易受难攻的城池是他率兵打下的。此时他带着自己十万精兵凤羽三军镇守在其中一座城池墨阳城里。 玄泽现已二十有二,至今孑然一身。他以为女子过于柔弱不喜女子而喜男子。炎国从百年前就兴男风,可以娶男妻。玄泽常年在外,还没得空下来娶个娇妻,但年轻人总有精力旺盛到无处宣泄的时候,这时,俘虏营里的那些长的好看些的俘虏就遭罪了。虽说西境比中土百姓民风开放,可此时男风还未吹到境内,许多人骨子里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这被一个男人看上强压在身下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是何等屈辱之事。哪怕身上那人长的十分的好看,事关贞操,肯定是要拼了命抵抗的。玄泽是个怕麻烦的人,没耐心在事前和俘虏武斗一番,是以每次想做了都是选个好看的下药,做出一副你情我愿的模样。这些年碰过不少俘虏,却没有一个能让他上心的。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直到战死也不会出现会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这日,天气燥热,玄泽一个手下带兵扫荡了附近一个村落,村中百姓皆被俘虏,村内鸡鸭瓜果蔬菜也被掠夺一空。原本一派平静的村落随着凤羽军离去变得一片空荡萧条。自从炎国派兵攻打西境,这种扰民的事情就没少发生。靠边的西境百姓整日提心吊胆,许多村落的年轻人被征用去打战,留下那些老弱病残独守家中。虽然夏国有派兵镇守西境,奈何比起炎国精锐的兵将,夏国这边的水平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夏国中土天灾人祸的那十年,压根无力顾及西境,这几年好容易稳定下来,腾出良将去西境,但先手已失,能抗住他们进犯不丢一座城池已经费了夏国守边军士极大的努力。西境急需像守在东境边境连连取胜齐慕那样的人才。老天是公平的,这样的人才虽迟到,却不会缺席。不过此时这人还在夏国中土历劫,回西境缔造属于他的传说乃是后话。 日落时分,玄泽手下带着一干俘虏和一堆战利品回营,玄泽和几个将领议完事务,突然起了兴致,往俘虏营走去。以往玄泽想找人暖床,手下自会去俘虏营找个好看的,直接将人下药洗净丢在他的床上。今日注定和往日不同,玄泽没有想到自己此番会改变他和那个俘虏的命轨。 那个即将被他选中的人此时随着老弱病残的村民进入俘虏营,此人名叫沈青,古鱼国人,年幼时跟着师父带着稀奇药草半月香投奔医术强国夜郎国。他的师父沈岸在夜郎国宫中任职时,他被夜郎国王后相中做了公主陪读。五年不到,夜郎国内乱,沈青随着师父颠沛流离,一边学习解毒术和医术,一边救治路人。沈青是个十分有天赋的孩子,特别精通解毒术和妙手回春术,他和夜郎国百姓一样学习医术的同时也练就了一身武艺。他长的唇红齿白,刚过十八,尚未娶妻。两年前师父病逝后,他便开始游历各国各地,采集奇花异草,编写异草集和疑难杂症集。这次为了采集一种奇花来到西境边境的小村落,不料正赶上炎国精兵来犯,被炎国精兵连同村中百姓一起掳走。 村中百姓见识不多,许多妇人小孩自从进了俘虏营便哭泣不已。沈青坐在潮湿的地上没有说话,他在想逃跑的策略。俘虏营在墨阳城外,有重兵把守。要如何避开那些兵士逃走是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他还在苦苦思索着,没有察觉不远处有人看上了他,并打算靠他打发漫长的夜晚。 那夜,玄泽没有回墨阳城,而是待在城外的大帐中。他正看着兵书,有士兵通报他刚看上的那个俘虏打伤几名精兵跑了。玄泽扬了扬眉放下了兵书,那俘虏看着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没想到是个烈性的。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被下药还能反抗的人了。上次还是他十七岁生辰,还未碰到那个被洗净丢在他床上的小美人,人就咬舌自尽了。从那以后,他让人找了特别的迷药,俘虏服下后连咬舌的力气都没,对方只会觉得神志不清,只想和他颠鸾倒凤,尽享鱼水之欢。 沈青被带出俘虏营时,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塞入一颗药丸并强行灌下喉中。药入口中时,沈青很快辨别出那是一种后劲很足的迷药。服下那药半时辰内会浑身无力,半个时辰后人会浑身燥热,身软如泥,任人宰割。这种下三滥的迷药只有一些不正规的青楼或是某些大户人家房中助兴时才会使用。炎国军营一向军纪严明,他们不滥杀俘虏,不玩弄俘虏,想要疏解生理需求据说有专门的军妓和小倌供应。这是哪个小军官吃饱撑着没事做要拿他们开荤的?虽然这是老天给他绝佳的逃跑机会,但被男人看上,沈青觉得很郁闷。 行走江湖多年,沈青带了许多备用解药。这种不入流的迷药对他没啥用,此时身旁只有两个像是从俘虏招安的侍从在给他宽衣。因为下了药的缘故,一般人也折腾不了多大的水花,那些兵士将他交给那两个瘦弱的侍从后,便守在了帐外。一直到沈青打晕他们,这两兵士都没琢磨透是哪个环节出岔了。然后便惊觉糟了,他们老大还在等着享用俘虏,这俘虏跑了,他们人头不保啊。 沈青身轻如燕,一路朝着山中跑去,觉得跑的远了,他停了下来靠在一棵老树上喘了几口气。待喘上气了,他才惊悚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今日月儿正圆,月光下,那人对他笑着,似乎在嘲笑他怎么跑也跑不出他的手心。不远处有一小队士兵待命着。明明那人长的五官分明,一副正宗炎国美男子的模样,沈青却觉得他面目可憎。他只能和这人拼命了。 玄泽伸手抓住沈青朝他挥来的拳头,随后恣意摸了一把。这个男子长的确实好看,和炎国人特有的小麦色皮肤不同,这男子长的十分白皙,月色下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唔,玄泽第一次遇到能勾起他兴致的人,很好,他心里想着,被一种陌生的但让人喜悦的情感牵引着,他朝沈青凑了过去。 沈青自然不会乖乖就范,他才不要被男子轻薄!然而对方的武力显然更胜一筹,而且十分具有压制性。他很快被压制在树边,男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旁,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玄泽用略带蛊惑但不是很标准的夏国语道:乖一点,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而后咬上他的耳垂。沈青被他碰触的时候,后背发毛,他咬着牙想与其被人羞辱不如干脆咬舌自尽算了,然而玄泽很快和他想到一块,他从袋中摸出一颗药丸,送入沈青口中,沈青死死咬着牙,不让他得逞。玄泽无奈地吻上沈青的唇,从未涉略过风月的沈青敌不过风月老手玄泽,被迫张了口。玄泽将药送入他口中后,松开了沈青。 沈青顿觉浑身无力,迈不开步子,他很快瘫坐在了地上。 玄泽一向都是直奔主题,从不会亲吻别人做足前戏。他才不想伺候别人舒服,自己舒服才是真理。可眼前这人让他起了想要取悦对方的念头。他想一点一点蚕食对方的理智,拉他一起沉沦。所以喂给沈青的那颗药只是普通的迷药,只会让人浑身无力,不会起到任何助兴作用。 沈青无助地盯着玄泽,眼睁睁地看着他吻着他的眉间,眼睛,而后吻向他的唇畔。他吻得那般郑重那般温柔,沈青莫名其妙被他带动,有了感觉。所以说,沈青还是个生涩的年轻人啊。 玄泽褪去沈青的衣裳,眼里充满了赞赏之色。沈青厌恶地撇开脸,不去看他。玄泽被他表情给逗乐了,他含着笑吻着沈青的脖颈,一路向下。嗯额~沈青口中不自主溢出一声低吟,他被自己吓懵了,而后死死咬着唇决计不再发出那种令人羞耻的声音。玄泽见他那样,莫名觉得身下的男子十分令人怜惜,于是又吻上沈青的双唇。说实话,沈青被他吻得很是舒服,脑瓜子晕乎乎的。你叫什么名字?玄泽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沈青懒得理他,撇开了头。玄泽无奈,他自说自话道,我叫玄泽。 那夜,没有士兵敢靠近那个地方,因为他们的老大简直是色中恶鬼,在那地儿拼命折磨他看中的俘虏。 翌日天明,玄泽醒来发现自己□□地躺在树边,他的衣裳和他的俘虏不知所踪。被摆了一道,他不由笑出了声,真是个有趣的美人。昨夜太销魂,玄泽从未在这事上得到如此大的愉悦。 昨日后半夜,沈青体内的药效一过,他便趁机打晕了不停在他身上耕耘的玄泽,玄泽本不应如此松懈,但在沈青身上得到的感受过于新奇,他便不像从前那般警觉,只一味沉浸在其中,因而轻易中了沈青一招。沈青盯着倒在他身上的男子,心里五位陈杂,虽然不爽却谈不上恼怒,这人明明一开始是要强行占有他的,可除了被下了迷药外,沈青没有吃到一点苦头,反而从中得到了极大的欢愉。 没错,他人生中第一次晓得和男子欢好可以这么舒服。这事就当作上小倌馆点了个小倌风流一夜就此作罢吧。沈青推开玄泽,任由他倒在地上。他穿好衣裳,目不转睛看了玄泽好一会儿,最后想了想,孩子气地顺走了玄泽的衣物。 在远处守了一夜也听了一夜的士兵看自家老大光着身走了过来,正面面相觑,只见他们家老大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士兵道:把衣服脱了。那士兵跟着他家老大打了好几年的战,从未见过他染指自家兵士,他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将军饶命。其他士兵也好生纳闷,这老大还没玩够? 玄泽扶额汗道:本将只想借你衣服一用,有什么可怕的? 那士兵这才爬起手脚利索的扒下衣服,毕恭毕敬地献了上去。 其他士兵不解道:将军,那俘虏? 玄泽淡淡道:昨夜跑了。还盗走了本将的衣物。 一干士兵瞬间白了脸,这是何其胆大妄为的俘虏啊。昨夜玄泽折腾那俘虏许久,后声响渐渐消停,他们还以为是老大玩累了歇下,便没上前打扰。敢情俘虏是在那时逃跑的?他们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凉飕飕。 将军,有人斗胆道,那俘虏定还在附近,小的马上派人去追把他抓回。 玄泽却一反常态挥手道:罢了。后迈着大步带着自己的兵士下山回了墨阳城。 那群兵士深知老大的脾气,也就真的没派人追回沈青。 虽然在沈青身上破了好几个先例,不下媚药,亲吻对方,顾及对方感受,不是上过一次,就抽身把人丢开。玄泽却自以为他能很快将沈青抛诸脑后。可回到墨阳后的玄泽在每个空虚的夜晚里总能想起沈青,想起这个如白莲花一般给他许多欢愉的男子。没想到一世孤傲的他竟栽在了这样一个男子身上。玄泽不肯承认对沈青动了心思,他拼命试了几个和沈青气质不同的俘虏,试到最后索然无味干脆让人找了和沈青相似的人,那种皮肤白皙会点武艺的读书人。可尝过珍馐后,吃什么都不是滋味,那些人再怎么和沈青相似,终究不是沈青,自然也无法让他在床事上起了兴致。这时玄泽后悔了,后悔放了沈青。他连对方叫啥都不知道,只打听到沈青是个外地来的大夫,那日刚到那个村落找了户人家讨口水喝,便遇上他的手下扫荡村落把他也一起俘虏了。 玄泽这才想起派人去找沈青,可那日傍晚,天色已暗,手下人压根不记得沈青模样,如果让玄泽自己说,他似乎也不大记得沈青的模样,只记得他相貌不错,肤色很白,比他矮了半个头,声音。。。唔,那声音有些冷漠,但撩人的很。真是糟糕透了。这天下之大,他该如何寻到对方。 当玄泽还在为着寻人苦恼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那命定的对手将很快回到西境,拉开夏国收复西境失地的序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第5章 夏历457年,夜郎国皇宫中,王后望着在跟前嬉戏的公主很是惆怅。这孩子如今三岁有余,稚嫩的小脸虽未长开,可怎么也寻不到一丝秀气,完完全全没有继承到她一丁点的美貌,倒是像极了她那个憨憨的父君。若是出身在别国,凭着身份高贵这点还能相到不错的人家嫁了,偏偏夜郎国人以颜值为上,医术为次作为嫁娶的标准。夜郎国从国土范围来看,是个小国,但夜郎国全民习医,是个不折不扣的医术强国。天下许多国家的御医和民间有名的大夫皆来自夜郎国。夜郎国医术分为两种,一种是妙手回春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妙手回春。另一种是解毒术,字面意思专解各种奇毒偏毒,起死回生。妙手回春术比解毒术简单许多,也不需要大的才能,凭前人经验和多番尝试便可习得,为此全国上下,有近六成的人从小学习妙手回春术和低阶的解毒术,而仅有一成的人专门学习解毒术,剩下的那三成人因为没有学医或是解毒的天份,或种地或从商。由于大夫是个高危职业,一个不好医坏了人极有可能会遭人报复,为了自保,那些孩子不仅要花大量时间学习医术,还要花大把时间苦练武学。有些孩子身体比较柔弱,习不了武,家里便会找一个没有医术天赋但武学极好的孩子陪在她/他身边。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一般很是认主,会一直陪伴在身边保护对方,好些甚至日久生情结为连理。 夜郎国公主安夏长的很是不合她娘亲的心意,可在其他人眼里,相貌平平根本掩盖不了她身上耀眼的光芒。这个孩子是个天才,百年难得一遇的解毒天才啊。一般人习得高阶的解毒术后便会停滞不前,很难在解毒术上更进一步,千百年来打破解毒瓶颈的只有一个奇人林子尚。而安夏则十分有望超越林子尚,成为比他更为厉害的解毒高手。有人会问,这娃才三岁大,旁人是如何看出她的解毒天赋的,难不成这孩子头上顶着我是解毒奇才的字眼?这事吧还得从她两岁时发生的那事说起,有一天这孩子趁照看她的乳娘顾婶一个没注意,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株毒草,张嘴便那将毒草吞入腹中。奶娘只来的及扯出其中的一半,眼睁睁看着她吞下了另外一截,前来看公主的林墨看到奶娘手中的毒草,大惊失色,急忙抢过公主,顾不得礼节,伸手去挖公主喉中的毒草,不料公主凶的很,她张口咬了林墨,挣开他,在附近的花坛里摘了一些叶子放入口中咀嚼吞下。那之后,林墨愣愣看着公主活蹦乱跳了一整天,他才意识到这孩子是个宝。 为此他找了夜郎国王上和王后,正式收了小公主为徒。自家女娃有解毒天赋固然是个好事,但王后还是愁啊,她想给公主找个陪读。王上知道这事后,很不赞同。在他眼里,公主可爱的很,再说了,人家夏国不是有句谚语叫做女大十八变吗,王后操心的未免太早了些。再说了,他可不愿自家宝贝长大后受人欺负,学好一身功夫,那不是还有反击的余地嘛。所以,他允许林墨教导公主武艺。王后为此更加担忧,要是公主长成一个暴力的女汉子,那岂不是更没销路。 不过王后没有忧虑多久,古鱼国一贵族沈岸便带着自家乖巧可爱的徒儿沈青来宫中投靠。那年,沈青三岁,和安夏同龄,这娃长的跟个粉团儿似的,深得王后的欢心。很快,沈青便被任命为安夏的陪读。别看沈青幼齿,他可聪慧了。陪读那几年,他所习得的并不比安夏差多少。小安夏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陪读,亲昵地唤他阿青。 但好景不长,安夏八岁那年,夜郎国陷入了内乱。内乱前夕,沈岸似乎预测到了即将来临的动乱,带着沈青不辞而别离开了夜郎国。叛军围攻皇宫那夜,王后把安夏托付给了林墨,让他带着安夏到夏国中土避难。林墨不敢违抗皇命,带着公主连夜坐船走海路到了夏国梁州境内。自那以后近十年,夜郎国被炎国侵占着,夜郎王和王后不知所踪。 夏历472年初春,夏国梁州境内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龙隐村 安夏很郁闷,非常的郁闷。虽说她身无分文,琴棋书画没一样通的,但她会武功能解毒,身怀这么实在的技能到现在都一十八了,居然还无人问津。从小她就听邻居胖婶说夏国女孩十五及笄,十六之前就要嫁出去,不然上了年纪给人当小妾都会被嫌弃。所以她十五岁那年,天还没亮就爬起来让顾婶给她梳了个头,顾婶把她的长发用簪子挽了起来。她仔细看了看铜镜里的人,虽然不是什么美人胚子,但勉强和眉清目秀靠了个边,多少会有人来说亲吧。结果她从早上等到了晚上,门庭冷冷清清,压根就没人前来说亲。那天晚上,她很是受伤,连晚饭都没吃就去睡觉了。 她的师父林墨是个不解风情的魔鬼,一点都不体谅她失落的心情,第二天依旧早早敲着锣把她挖了起来练功做解毒功课。安夏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她去找父君和娘亲,只是一味让她拼命练功解毒。她很想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娘亲经常搂着她,对她说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安夏能寻个漂亮的如意郎君相守一生。她那时候还不大明白娘亲看她时眼里的愁,如今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原来不止夜郎国人以貌取人,连保守的夏国人也是一样。 娘亲,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完成你的心愿了。安夏望着天,喃喃自语道。 今日林墨和隔壁村的老王约了棋局,两人交手起来没有三天三夜不会休局。师父不在,安夏也没了练习的心思,悄悄溜了往村里的师塾走了去。这个师塾是一个老秀才前几年开的。那个老秀才考了好几年的州试都没上榜,最后卷着家当到龙隐村来当了师塾夫子。夏国不像夜郎国,只要精通医术,通过每年资格考试按照排名即可入仕。夏国要考很多科目,最重要的还是要会写文章。夏国每三年会在县里组织春试和秋试,考中前五十名就可获得秀才这一称号,并获得一份书函。拿着那份书函就可以参加明年春季的州试,州试考中前十的可以拿着书函去各县机构求职,也可以去京都继续参加明年夏季举行的会试,若是会试中了前五,即可在秋季入夏宫,接受夏王亲自主持的殿试。从中脱颖而出的第一名可自动进入各州知府候补名单,一旦有人退休或升职或政绩不佳,随时可接替对方上任。老秀才年纪大了,去年秋天生了场大病,因放心不下师塾里的孩子,请了城里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来代课。那孩子年二十一,名唤李少桓。 李少桓是梁州秦都人,家里世代从商,在秦都当地还算富裕。前几年考中秀才,成为家里的骄傲。他长的斯文,为人也很是斯文,身上有一门亲事,打算考中州试再做成亲打算。去年年底大伯染病把师塾交待给他,他辞了父母,到这山清水秀的龙隐村。原以为村中只有粗野山夫和村妇,直到他看到来书塾蹭课的安夏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子很特别。 安夏和李少桓平日里认识的那些女子不同,她性格活泼不沉闷,身形轻盈,谈起她师父来表情更是丰富多彩。他很快对安夏动了心,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安夏,可安夏似乎天生迟钝,压根没发现他的心思。她不是老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吗,为什么总是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李少桓很郁闷,比安夏更郁闷。但若是知道其中的缘由,怕他会想要吐血。安夏把他当成朋友而不是追求的对象是因为他颜值不够。 安夏想要完成娘亲的心愿,找个漂亮的男子成亲。在她眼里,李少桓长的尚可,但还达不到漂亮的标准。至于李少桓自以为很明显的撩拨,很遗憾,和保守的夏国比起来,夜郎国,古鱼国和炎国这些西边国家的民风是十分彪悍,这些国人对夏国男女大防是没啥概念的。更别提夜郎国人很小就学习人体,即使你脱光衣服站在他们面前跳舞,凭他们那清奇的脑回路也只会开始审视你的身体,而不会想到你打算猥琐他们。 当然李少桓不打算放弃,很快他就要回梁州秦都参加州试。离开之前,他决定表白下心迹。他想只要安夏明白他的心意,这么恨嫁的她肯定会很欣喜地答应和他一起离开。于是下了学堂,他很快拦住了安夏。 正打算回家吃饭的安夏被李少桓拉住,她转身一脸疑惑地望着李少桓,等着他开口。 李少桓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姑娘面前表白心迹,他注视着安夏开门见山道:再过两日我便要离开了。 安夏伸手放在李少桓的肩上,颇为郑重道:我听顾婶说了,你要去参加州试,祝你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李少桓没料到安夏居然答得这般爽快,他都还没表白呢,是以他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不满的捉住安夏的手:同我一道离开,安夏。 李少桓眼里写满了认真,写满了自信。安夏愣住了,一时没来的及抽出自己的手。 李少桓见安夏没有答话,也没抽开手,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心意打动,只是迫于羞涩不语。所以他趁热打铁,凑了上去。 安夏还没琢磨清楚李少桓那句一道离开的意思,就看见他的脸朝自己靠了过来。一时条件反射,朝他脸上揍了一拳。李少桓吃痛,松开了安夏的手,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脸。 安夏心烦意乱,说了声对不住便匆匆离开了。 唔,安夏有些气恼,今日李少桓是发了什么疯,居然想轻薄她。可一想起他眼里的认真,她不禁一阵头疼,这几日还是乖乖呆在家里做功课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第6章 李少桓回秦都的那天,安夏没有出现,他带着满腔失落离开了。 安夏根本就忘了李少桓何时要离开,那几日她沉浸在自己的解毒世界中无法自拔。一直到有天吃饭,顾婶无意中提及李少桓,她才猛然记起他似乎要走了,正打算去看看,顾婶告诉她人已经走了。她缓缓坐下,一言不发地吃着饭,心想李少桓大约是记恨上她了,那天她没搞清楚状况就打了人,是她冲动了。 吃过饭,安夏背上小药篓,往夜燕山去了。前阵子发现山里一处悬崖边长了一棵龙蛇果树,树上结满了果子,这些天应该可以采摘了。当年林墨选择龙隐村隐居,大半是因为夜燕山有大量的奇花异草。这龙蛇果树在夜燕山中并不少见,会开花的也不在少数,稀奇的是它的果子。很多人以为龙蛇果树最多开花而不会结果,殊不知千百棵中有那么一两棵会变异,长出奇怪的红果。那些红果颜色十分艳丽,鸟儿见了都会回避,唯有一种有剧毒的红色蟒蛇敢尝鲜。龙蛇果含有剧毒,此毒无解。林子尚的奇毒册这么记载道。 安夏使了轻功飞到崖边,此时临近正午,盘在树上的巨蟒似乎在熟睡。她蹑手蹑脚地绕到一旁,剪了几个带果子的枝丫丢到篓中。尽管百年前的天才林子尚认为此毒无解,但凡事总有例外,万一自己解了呢?安夏没有在山上逗留很久,她跃下山涧,顺着山中一条河流往下游去了。 这日天气极好,暖和的春风吹拂在脸上,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一切都是那般惬意。安夏哼着小调,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步伐轻快地往自家方向走去。可经过河岸一处时,她再也挪不动脚了。石头滩上躺着一个人。 虽然没有系统地学过妙手回春术,但简单的医学常识安夏还是懂得,救死扶伤本就是夜郎国人的本职,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朝那人跑了过去。那是一个男子,他的头发散着,浑身只穿了件单薄的内衫。安夏伸手试了下他的鼻息,唔,虽然很微弱,但还有气儿。她松了口气,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不幸的男子来。 男子长着一张十分俊俏的脸,五官分明,睫毛很密很长,鼻子高挺,双唇没有血色,四肢修长,看着约莫比安夏高一个头。额,双手有被捆绑的痕迹,人已陷入昏迷,下身却很精神?安夏陷入了沉思,这男子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她小心的拉扯了下男子衣裳,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捞起,带回了家。 安夏到门口时,顾婶正好要出门去镇上做活。顾婶虽是乳娘,但毕竟是个夜郎国人,医术虽不是很高明,在镇上医馆找份活做还是绰绰有余的。她瞧见安夏搂着个男子,一脸凝重。我的小祖宗,这位是? 半道上捡的,顾婶,帮我烧些热水。安夏丢开药篓,将男子扶进房中。她还未细看,不大敢下定论,但如果她的猜想是对的,这位男子的处境就凶多吉少了。男子被她放到在木床上后,身上唯一的衣裳随后被扒了个干净。安夏皱着眉专注地诊治着,刚凑到他口边细闻个明白,便被身后出现地人拉开了。 师父,安夏转头欣喜道。 林墨原打算斥责安夏怎么随随便便就捡了个陌生人回家,可一看到眼前人地情状,他怔住了。安夏对他点了点头,肯定道:真没想到这年头还能亲眼看到身中冷月丸的人。 冷月丸,简单说,是一种媚/药。但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媚/药,它是百年前那位出名的古鱼国制毒师曹参替古鱼国国王研制的媚/药,号称传说中的媚/药。传闻,制成这药需要稀奇毒药草半月香的花露,叶子还有块根,烹制药丸工序达到了三十八道之多。曹参花了十几年实验,用去了成百上千棵半月香,最终成功研制了三颗冷月丸,一颗献给了古鱼国国王,其他两颗约莫私藏了,反正曹参升官后不久便意外身亡,后来曹家落魄,竟再也没人知晓另外两颗去哪了。曹参生前十分狡诈,怕被人学去了秘方,丢了饭碗,便没有将冷月丸的制法记录下来。为此,他一陨落,这百年来再也没人能炼制出冷月丸。不过哪怕是记录下来,也没有人有足够的半月香来制作药丸。半月香是古鱼国特有的毒药草,原本在古鱼国国都郊外一处原野上长了一片,后来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烧了那片半月香,从此半月香便绝迹了。半月香除了能做冷月丸外,还是一种特别好使的奇毒,因其无色无味无法探测极难破解的特性成了天下皇族,贵族圈里暗杀常用的毒。这么说吧,除非你身份够高贵,不然还没机会中这种毒。 这男子长的十分好看,身材也很棒,安夏很能理解下药人的心情。冷月丸和其他媚/药还有一个区别,普通媚/药再怎么强劲,最多几日就没了药效。冷月丸被制作的人下了蛊,据说在月圆之日祭上几滴鲜血,服下此药的那个人除了放血的那个人外,无法碰触其他人。被下药的前七天内一定要和祭血者行云雨之欢方能缓解内心无法释放的焦躁。反正就是和祭血者终生捆绑,想和别人肌肤之亲,就如同针扎般疼痛,一点都不爽,还会畏惧和别人碰触。这玩意压根算不得媚/药,变态的毒药还差不多。 看男子的情况,服下那药还未过七天,体内精力郁结过多,约莫还未和下药者发生肌肤之亲。林墨见自家徒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看,面色一沉,这孩子八成是看上人家了。先别提下药人是怎么得到冷月丸地,看他这副狼狈地模样怕是逃出来的。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他们这宁静的小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为此,林墨狠心道:这人哪儿来就丢回哪里去。 安夏没想到师父会拒绝替男子解毒,她不解问道:师父,他中的是奇毒,连林子尚都解不了地毒耶,您就不想试着解一下吗?您不是常说天下奇毒,若能一一破解,此生无憾的吗? 林墨态度坚决:这人来路不明,不救。先人那般的奇才尚无力回天,为师也是爱莫能助。乖,赶紧把人带走。 安夏望了眼男子,横了心对林墨行了一拜:师父,若此时把他送走,他不是在这样令人不齿的情况下一命呜呼,便是要成为别人一辈子的X奴。徒儿不知道这男子是何处人有着怎样的经历,但他在这样的情状下还能拼命逃离下药者,足见此人另可死也不愿被人玷/污。徒儿苦练解毒术十几年,为的就是有能用上的一天,就算拼尽所学也想救他。求师父留下他吧。 林墨第一次见自家徒儿这般认真的神情,他无奈地挥了挥手,让安夏自行处理。 安夏见林墨不再反对不由松了口气,她盯着男子却不知要从何处解起。 躺在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名唤石衡,年二十有二,扬州洛城人,原是当地一个大户人家的养子,十二岁那年城里鼠疫盛行,家人无一幸免。幸存的几户亲戚因和他无血亲关系嫌弃他,放任他在外流亡。十三岁时好心分给同住在破庙里一位老乞丐一个肉包被老乞丐带回灵泉剑庄,收为徒弟。灵泉剑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每年都有许多江湖人士聚集在灵泉剑庄只为目睹一把神剑的真容。老乞丐是剑庄三庄主,剑术非凡,江湖人称剑仙。石衡受到他悉心栽培,短短八载,便得其真传。后随着庄中师兄弟师姐妹下山历练。他们在江湖上历练除了锄强扶弱,参加武林比试,还会接一些官府给的暗活。石衡长着一张十分出色的脸,许多师姐妹都爱和他组队接活做,偏偏石衡是个冷心肠的人,他受不了麻烦和聒噪,喜欢单干。因长相太过显眼,下山后不久便带上一张特制的面具办事。 石衡一个月前接了单官府的活,暗杀一个和炎国人勾结的商人。那人奸诈的很,防卫措施做的滴水不漏,石衡一直没有时机下手。一直到七天前,石衡才抓住一个破绽完成了任务。一般谁接这种暗活官府不会记录在册,但接的活多了,多半还是会留下点什么线索。那个商人有个偏执的相好,那女子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邪教之一白兰教教主白兰,走的不是明道,得知自己的新宠被人杀了十分愤怒,下令自己的手下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凶手活捉到她面前。如果走正道,天下怕是没几个人是石衡的对手,偏偏对方还是从古鱼国发源起的邪教,擅长各种不入流狠毒的蛊术和毒术。很快,他们从若有若无的线索中寻到了石衡,利用蛊术控制了石衡一个敬重的师兄对石衡下了药。待石衡醒来,他便已被人关在了白兰教的地牢中。白兰原打算用各种狠毒的手法折磨石衡,让他生不如死,可摘下石衡的面具,看到他的真容后便改变了想法。她高高坐着,冷冷盯着石衡,把他彻底变成自己的男宠,让他身不由己地朝自己献媚索求欢好,好像更加有趣。 是以,白兰毫不犹疑地祭出了她家世代相传的珍宝,冷月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第7章 石衡被人从石牢中拖出,也不知这邪教教唆二师兄给他下了什么迷药,浑身使不上劲,视线也很是模糊。越是想要发力使劲,越是使不上劲。他被拖到一处大殿中,有个女子慵懒地坐在跟前高高的石座上,她翘着光脚,托着腮冷冷的看着他。石衡看不清女子地神情,只见她朝身边的侍从附耳说了些话,那个侍从离开了大殿。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侍从拿着一个木托盘匆匆走到那女子跟前,女子拿刀在自己手上割了下,将血滴到托盘上。侍从带着托盘又匆匆离开。那之后,女子从高座上走下,凑到他耳边道:本座给你准备了份大礼。说话间,还将手伸进石衡衣中,放肆地摸了几下。她笑得有些放荡:至于回礼嘛,唔,不错,本座很满意。话毕,她拍了下手,对走上前的侍从命令道:把他带下去好好洗洗,今夜本座要亲自调/教/调/教这个不听话的新宠。 石衡被人剥了干净丢到水池中,那些给他沐浴的侍女很想吃他豆腐,可碍着他是教主的新宠,便不敢放肆,中规中矩地替他擦了身,给他换上了件十分单薄的衣裳。石衡使不上劲,只得任由她们折腾。给他喷了些香后,那些侍女用皮绳绑住了他的双手。而后牵引着他来到了一个四面通透的大凉亭中,凉亭设在天然的山涧旁,亭内摆着一张大床。石衡阴着那张好看的脸,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他只猜对了一半,他想过那妖女会对他下媚/药/助兴,却不知道那媚/药会这么邪门。 看见被迫服下冷月丸的石衡很快起了反应,坐在一旁的白兰心情极为愉悦。石衡咬着牙,想要保持脑中一丁点清明,可身体却不受控的燥热起来,那反应反常地超出了他的认知。白兰站起身,她浑身赤/裸,摇曳着傲人的身姿朝石衡走了过去。石衡的心跳的很快,心里有个声音在蛊惑他,让他攀上白兰,对她做猛烈地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闭上眼不去看白兰。白兰见他这么拼命想抵制自己的欲望,觉得十分可笑。她想她很快就能摧毁他的意志,带他一起沉沦。 白兰贴上石衡的身子时,很满意的感受到他僵硬地颤抖了下。她附在石衡耳边柔声道:本座不会主动碰你,想要的话自己动手,明白么?石衡简直要得失心疯了,他的身子对白兰的声音起了很大的反应,那句要命的话瞬间让他浑身滚烫,他像是被人放在烤架上用烈火炙烤着,只有将白兰拥在怀里压在身下才能得到解脱。白兰见他还在忍着,轻声笑道:本座劝你放弃挣扎,你可知你服下的是什么,那可是掺了本座鲜血的冷月丸。除了本座,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哪怕是解毒天才林子尚在世,也只能感叹此毒无解。想要咬舌自尽的话,自便吧。噢,好像也没力气咬舌,真可。。。怜字还未说出口,白兰便歪头倒在一旁,有血从她的脖颈处洒出。。。 石衡用口中的石片划开手上的皮绳,那石片是他在地牢时抠的。他一直含在口中,伺机而动。白兰怕别人扰她兴致,将侍从遣散开,此时那些忠实的奴仆们还不知他们教主已经命丧黄泉。石衡强忍着浑身的不适,静悄悄地翻下床下了水,打算摸着黑离开。然而,有个不满白兰有了新宠的原男宠躲在附近观望,他见白兰倒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动静觉得不大对劲,跑过去查看便发现石衡不见踪影而白兰血染凉亭,发出一声尖叫惊动了教中护法。石衡无奈,只得取近路顺着水流跃下了山涧。幸而他命大,落在山涧半中间长出的一截树上,可他中了药,使不上内力施展轻功,从那般高的地方落下,终究是晕了过去。那些白兰教的人上上下下都翻遍了,都没人发现他的身影。由于水流的冲刷,石衡的身体还是滑下了树干,被急流带着冲到了下游,但时机十分巧合地让他和白兰教满山满水找他的人错了开。 石衡醒来的时候有点懵。他浑身赤/裸坐在一个浴桶中,浑身虽还发着热,似乎没有之前那般难受。浴桶里的温水带着点绿,但很是清澈,水中散着药草的清香。他略微使了下劲,内力还是使不上。放弃从浴桶中爬起的念头,他环视了下四周。这是一间朴素的竹屋,屋中摆着一张木床,一张梳妆台,一把椅子。虽然简陋,明显是间女子闺房。他掉下山后是被人救了吗?还在疑惑中,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是个女子,她挽着发,提着一个木桶。见他醒着,满脸写满了喜悦。她自言自语道:加了那道药草果然有用。得记下来才是,于是坐在梳妆台旁在一本册子上添了几笔。 安夏原以为让石衡恢复意识还需要几天功夫,没想到这才入夜,他就醒了。这男子闭着眼时面容已是绝世,此时双目睁开,给那张脸凭空增添了十几分光彩,当他面带疑惑朝她看过来时,安夏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就是她想要的那个漂亮男子。 她拉着椅子蹭了过去,石衡见女子冷不丁凑了过来,不由皱起了眉,靠的太近了。安夏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情状对于石衡而言有多尴尬,她靠着浴桶用双手撑着脸,一副你有什么问题随便问的模样。 想到这奇怪的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石衡努力压下心中不适郑重道:多谢姑娘救了石某。石衡的声音偏低沉,配上他那张脸常惹得很多姑娘意乱情迷。为此,他一般长话短说,更多时候是瘫着脸懒得多说一句废话。安夏没有意乱情迷,但很想让他多开口说话。她道:我叫安夏,你叫什么名字? 石衡。一般被姑娘问及姓名,石衡都是转头直接走人,懒得理睬。可这姑娘救了他,礼节上是应该要答应一声的。 石。衡。嗯,那我就唤你为阿衡吧。你可以叫我筱筱。 女子很快就套上了近乎,石衡无奈,反正等恢复了气力,他就会离开,随便她爱怎么叫了。 安夏见石衡没有开口反对,很是高兴:我是在山里采药时候捡到阿衡你的。你放心,虽然要费些时日,我会尽力帮你排清体内的毒。 石衡还记得那妖女说那药叫冷月丸,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眼前女子是什么来头,竟然说要帮他解毒? 安夏见石衡一脸不相信地模样,只得解释道:前人确实以为冷月丸无解,不过事在人为,你尚未和下药者欢好,我有六成把握可以在三个月内替你解毒。她怕石衡不知道冷月丸为何物,于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了遍。 谁知石衡听后面无表情,他从白兰说的那些话中便隐约想到此药不是什么善物。那日她割自己的手献血,想来就是为了驱动药丸中沉睡的蛊。正想着跟前姑娘说话带有几分可靠,突然觉得身上一凉。 姑娘见他陷入沉思,没打算和她继续谈话,想想还是继续她的正事,她挽起衣袖,开始替他更换药水。 阿衡,这次的药水我加了点烈性的药草,等等若是觉得难受,不要觉得难为情忍着,我们这座竹屋位置比较偏,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安夏一边舀着水,一边说道。 石衡还没明白安夏这番话的意思,身体便切身感受到了。新药水入桶时,他的身体又像被火炙烤般难受,唔。。。石衡忍不住闷声哼了一声。 安夏半是安慰柔声道: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为何,听着姑娘的声音,石衡脑中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下来,他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迷糊中他听见姑娘说道:若是我替你解了毒,你可愿以身相许,阿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第8章 安夏替石衡换完药水,见他满头是汗,抽出帕子轻柔地替他拭了去。烛光下,昏迷中的石衡因为难受不时哼唧了两声,唔,若是让平日里那些小姑娘听见,怕是要掩着脸红着耳朵跑开了。安夏怔怔地看着他,莫名觉得难过,她想哪怕石衡不愿以身相许,她也会想尽办法替他清完体内的毒,这样谪仙般的男子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石衡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桶中的水依旧温热,想来那姑娘整夜没合眼,给他换了好几次药浴。 安夏此时坐在柴房内,一边闭眼补眠,一边添着柴火烧着水。顾婶在一旁煮着清粥,她见自家祖宗困得不行却还在硬撑,心疼的很,很想接过她的活儿让她去躺一下。但这药水偏偏只有安夏一个人知道怎么煮,这水时而要用大火烧,时而要用小火煨,中途还要放些草药进去熬,一桶水煮下来比夏国最难烧制的佳肴还费时费力。 一个火星蹦开,安夏惊醒。额,差点就去会了周公误了事。她急忙往锅里丢了几根药草,抬眼见顾婶怜惜地看着她,她不以为然道:顾婶我没事,下次我再这样睡着,请直接敲醒我。 你把自己折腾坏了,谁去给他解毒?林墨出现在门边,厉声呵斥道。他这徒儿脑子一根筋,认准一件事儿,不成事决不罢休地脾气和王后有的一拼。对,王后也是他从小带出来的徒弟,夜郎国收徒不看辈分,只看天份。看安夏顶着两个黑眼圈,半是气恼半是心疼地接过她手中地柴火,心软道:接下来该放什么? 林墨对安夏一直很严厉,这么和颜悦色地想要帮她还是第一次。以前解不出毒,她对着林墨再怎么撒泼打滚,不让吃饭就是不让吃饭。想起往日里那些残酷地岁月,安夏很是珍惜这么丁点地关怀,她扑进林墨怀里:师父对筱筱最好了。 林墨瞬间黑了脸,但又不好发火,只得撇开头不自然道:都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 顾婶在一旁乐了,她乘了碗粥道:那位公子从昨日到现在滴水未进,恐怕是饿坏了,我给他端碗粥去。 安夏一听,急忙拦住顾婶,拿过那粥:还是我来吧,他光着身不大方便。 顾婶知道安夏的小心思,她打趣道:我只是给他送个饭,还能吃了他不成? 安夏正想解释一番,瞥见一旁地林墨沉下了脸,知道他要开始唠叨,急忙端着粥跑了。 竹屋的门开了,那姑娘端着碗走了进来。她挽起的发已没了章法,有些毛发横七竖八地翘着,面色略显疲倦,双眼晕着黑眼圈道:阿衡,顾婶给你煮了些粥。 石衡还是使不上劲,根本没力气端碗,正想婉拒,见安夏坐在一旁,舀了一汤匙,送到他地嘴边,他愣住了。 安夏见石衡有些尴尬,以为他不习惯别人伺候,急忙道:你现在泡着药水,没有什么气力,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麻烦。这是百合药粥,吃了清心安神。顾婶煮的药粥连父君都很是赞赏。 石衡见她都这副模样了,还在费神为他着想,他张口吃了面前那口粥,那粥软糯适中,确实不错。安夏怔住了,她没想到石衡会这么听话,心底有种莫名地情绪翻涌而出,她再舀了一匙,石衡又吃了下去。她眉眼弯了弯,心里乐呵极了。 但石衡刚吃完最后一口,安夏便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她抱着碗睡过去了。 石衡见她突然从椅子上跌下,有些担心她摔坏,结果只听得她砸了咂嘴,迷糊说道:等等来换水的是我师父,虽然长的凶了点,但他是个好人。。。 话音刚落,便有位大叔提着木桶进屋。那大叔身形高大,看着像是常年习武之人。林墨放下木桶,拿开碗把安夏抱上了床。转身见石衡盯着他,他没好气道:你能留下还亏得我这徒儿,若不是她替你求情,老夫早把你丢回原处自生自灭了。 石衡应道:多谢大叔收留,待晚辈恢复气力,自会离开。 谁知林墨听得那句话后气得半死,他拿起水瓢敲了下石衡脑瓜子:老夫说让你走了吗?留都留下了,才解一层毒就想跑,没门。 石衡莫名挨了林墨一瓢,也不气恼,他淡淡道:若我不走,那些人很快便会听到风声追来这里,那时恐怕会连累你们。那些都是邪门歪道上的人,你们救了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墨略为豪气道:谁打得过谁,还是未知。这里偏,等他们追来,少侠身上的毒应当可以解了大半。少侠难道不想清了这奇毒,想做一辈子这样的废人? 石衡沉默了。 林墨给他换了水道:少侠好好想想。说罢,便提着木桶离开了。 天大亮时,石衡听得扑通一声,那姑娘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原本闭目养神的他睁开了双目,只见安夏捂着头晃着脑喊疼。好容易缓了过去,她抬眼正对上了石衡的目光,额,好丢人,安夏撇开眼去,她慢腾腾挪了过去。 说实在,这青天白日的,浑身赤/裸坐在清澈的浴桶里,边上凑过来一个不知非礼勿视为何物的女子,石衡心里很别扭。即使是救命恩人,也不能这么惯着。所以石衡开门见山道:安夏姑娘,你我男女有别,还请你回避一下。 安夏以为石衡是个江湖人士,不拘小节,更何况他还不是中土人,听得他这般说,很是诧异道:阿衡是在中土长大的吗? 石衡不明白她为啥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从西境那边过来的。这般漂亮的模样和身子,倒像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境人。安夏发自内心的赞赏道,她见石衡变了脸色,立马摆了一副正经的面孔:我们身为医者,对患者的身体见惯不惯,并不讲究。你不用太在意。 石衡平日里虽冷着脸,但从小养在大户人家,学着圣人言论,一般不会对女子动粗,明明安夏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语,石衡心里莫名起了想动手抽她的念头。这个念头来的太突然,他无奈地把它压了下去。 石衡懂事的时候就从别人嘴里得知自己不是爹娘亲生,而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他的母亲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瞒着他不好,见他小小一人闷闷不乐,怕他心理扭曲,所以就把事实告诉了他。那些年,很多流民涌入西境,一些不怀好心的人见那些西境小娃娃各个长的和瓷娃娃一样可爱,便动了歪心思,做起了人贩子,他们将小娃娃们拐到中土,卖给那些大户。至于那些大户是拿那些娃娃当孩子般养还是别的,他们一概不管。当时他的母亲嫁给他爹已有五年,可就是没能怀上孩子,后来听好友说有很多西境娃娃被人贩子卖入火坑,便起了想要领养一个的想法。那年,他们经由那个朋友介绍花了一笔大钱买了石衡。那时的石衡还只是个刚会走路的漂亮娃娃。他的爹娘很喜欢他,十几年来待他如亲身儿子般教养。那些年是他这辈子来最幸福感觉最温暖的日子。他也早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般看待,因而并不纠结自己的身世,也没想过去找自己的亲身爹娘。 白日里,安夏接着给他换药水,继她说了那番什么医者的言论后,石衡发现她给他换水的时候时常会无意识上下打量他的身子,不知道她是真的用医者的目光看他,还是不怀好意的看他,总之眼睛长在她身上,他也阻止不了。原以为要这样泡上至少一个月才能动弹,结果只泡了七日,那位林墨大叔就把他从水里拧了起来,刚出水,安夏就给他围上了一块毯子遮盖身体。他被放在了床上。林墨大叔离开时还让他老实一点。他都成这样了,还能对那姑娘做啥。 结果,人家大叔那句话是说给安夏听的。这七日,石衡身上的毒已被药水逼出至少三层。之后每日只需泡三次药水,夜间便可躺在这床上歇息。林墨他们在木床上已铺上了熬煮过的药饼和用药草编制的席子。这样石衡在夜间不至于难受地难以入眠。 其实不用林墨嘱咐,安夏也不会对石衡做啥。现在碰他,人家只会觉得如针扎般难受,以后看到自己估计都是一副针地模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她才不傻。 石衡靠在床边,任由安夏拿着块干布给他擦着头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安夏擦完他的头发,便伸手去拉他身上那块毯子。石衡不想失去身上唯一的遮盖,他在手上聚了点气力,打算拦住她这种流氓举动,不料被她巧妙地避了开去。安夏一把扯下那块毯子,松了口气道:好险。 她从身旁拿起另一块干布,开始认真的替他擦拭着身子,这比换药水的时候还更让石衡觉得难堪,他按住那块在他身上游离的布,认真道:不劳烦安夏姑娘了,让我自己来吧。 安夏抽出那块布,继续擦着,然后说出了让石衡下定决心等恢复力气把这姑娘捆起来吊起来抽一顿的话语:不麻烦的,你的身体是我见过中最好看的,我很喜欢也很乐意帮你。而且以阿衡你现在的力气,怕是擦到天黑都擦不干身子。如果你觉得害羞,可以闭上眼睛。我很快帮你擦好擦干。 石衡没法理解这姑娘清奇的脑回路,只得闭上眼任由她折腾。 安夏小心地帮石衡穿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待他慢慢躺下后,才离开了屋子。 石衡躺在床上,一股药香笼罩着他,他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安夏端着饭菜进屋时,石衡已经熟睡。她不由露出欣慰的笑,轻声对着床上的人道:愿你做个好梦,阿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第9章 近大半个月过去,石衡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身体不发热了,下身也恢复了该精神时精神,不该精神不会乱精神的状态。安夏说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平日里和女子碰触再不会感到刺痛了,说罢,她握住了石衡的手,石衡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指腹上有常年习武留下的茧,最重要的是手心很暖,说真的,安夏不是很想松开,但这只是医学演示,不可以带个人情感。所以,她拉回自己的私心,松开手道:是不是觉得和平时拉姑娘的手一样没有刺痛感了?没想到石衡瘫着脸表示不知道之前和女子牵手是什么感觉,安夏给他换药更衣都很小心压根没碰过他,他也不知中毒后触碰别人如被针扎是什么感觉。安夏没想到石衡长这么大还没和女子牵过手,她挠了挠头,只好再次握住石衡的手道:就是这样的感觉。额,也不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双手更软更白,摸起来感觉应该更好。石衡扬着眉表示他已经不知道安夏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是想继续探讨他二十有二了,还没拉过姑娘小手这样的事么。 安夏清咳了几声,回到正题继续说道:这之后就不需要再泡药浴了,我会根据你的情况每天搓药丸给你饱食后半个时辰服用,再过些时日,你就可以进一步碰触喜欢的姑娘。不过,因为半月香和那蛊的影响,每个月半也许会回复到最初的情状,我会尽量帮你清毒,最大限度降低那种情状的程度。不然到时别人同你喝酒聊天或者谈正事,你却突然像服了邪/燥之药一样浑身发热,起了不该有的反应,该有多尴尬。 石衡已经习惯了这姑娘说话直来直往,想到什么说什么了,念在她这些时日不辞辛苦不眠不休地替他解毒,他决定不抽她了。此时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对安夏越来越有耐心,若是以往哪个女子在他跟前多说两句多看他几眼都早碰得一脸冰渣。 这些时日,石衡从林墨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他们是夜郎国人,安夏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解毒天才,她热衷找好看的男子成亲云云。林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动气的时候,说话极为稳重有威严,想必之前在夜郎国是个重臣。联想起安夏曾经说漏嘴的父君二字,父君是西方一些小国公主皇子对王上的专称, 这姑娘八九不离十是个公主。夜郎国十年前大乱,石衡猜想他们大约是那个时候逃亡到夏国避难的。 不能再留在这了,石衡打定主意不辞而别。 那夜,天降大雨,安夏窝在柴房里赶制着药丸,林墨呆在自己的房内翻着医书,顾婶还在镇上没来得及赶回来。石衡正打算悄悄离开,竹林里掀起一阵不自然的风。 白兰教的人终究还是追来了,石衡冲入雨中,打算引开他们,可那雨水一砸在身上,便有如针扎般疼痛,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身体开始发起热来。那毒怎么偏偏赶上这时候发作,他倒在了地上,意识模糊间看到安夏满脸慌张从柴房中赶出,阿衡! 终究是没能留住这一片安宁。石衡很快失去了意识。 安夏在柴房中感到异常,匆匆跑出却看到石衡倒在了竹屋前,真是要命,她忘了提醒他无根水碰不得了。都怪她抓着他的手时,脑子一热,该说的忘了说,不该说的倒是讲了一堆。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安夏一边避开来人的暗器,一边拉起了石衡。 林墨见来人甚多,他朝安夏道:筱筱,带着那小子先走。 安夏望了眼林墨狠下心背起石衡,使着轻功往夜燕山方向逃去了。 夜燕山有一处十分隐蔽的山洞,安夏有时上山没采够想要的药草,还不想回竹屋,便会留在那山洞过夜。她背着石衡进了山洞,石衡浑身发着热,情况十分危急。她将石衡轻放在干草堆上,从怀中掏出颗夜明珠搁在了地上。 夜明珠发着微光,安夏望着痛苦不堪地石衡红着眼小心地替他拭去身上的无根水,擦干他的脸和双手后,她伸手去扒他的衣裳,石衡蓦地睁开眼,抓住了她的手。他抓的很大力,她想挣开却被死死捉着。安夏本就自责不已,这时更是急得想哭,然后是真的哭了。 她不应一时色迷心窍,忘了身为一名医者面对伤患该持有的态度。 对不起。。。石衡哑着声费力对安夏道。 安夏满脸是泪,她抽了抽鼻子:师父他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你的身子还未大好,还不能碰无根水,让我帮你擦干好吗。 石衡松开安夏,刚那一抓费了他浑身仅存的一点力气。他注视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姑娘,心底冒出一种异样的情感,那情感十分陌生,若是还有点力气,他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把姑娘拥入怀中。要是他那个聒噪的五师兄知道,一定会一脸欠扁地笑话他,你个冰块脸这是对人家姑娘动心,情窦初开了。 安夏扒开石衡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原本满心自责保持着良好的正直的态度替他擦着身,这身子她擦了好多遍了,虽很喜欢,但一直以来都是从医学上的角度看的,从未夹杂任何不单纯的思想。可偏偏抬头看了眼石衡,一不小心撞进他的目光中。石衡平日里不是闭着眼就是冷着脸,从未像现在这样专注地看着她,那眼里似乎含着柔情。安夏蓦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她没来由地红了脸,也不知道自己擦了什么,只听得石衡低呼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唔,她感到尴尬万分,垂下眼,迅速擦干他的腿脚后,默默地转开了身。 她彻底完了,安夏心想,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法单纯地看待石衡那具漂亮的充满精神的身体了。 明明此时两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这山洞里莫名流转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天微亮大雨停歇,安夏在洞外巡视了一阵,没发现追兵,便采了些药,逮了只野兔剥皮洗净,她用冷泉水洗了把脸,独自一人发了一阵子呆这才带着药草和野兔回了山洞。她将药草捣烂,敷在了石衡的额上。石衡顿时感到一阵清凉,难受大大缓解了一半。他歪着头见安夏掏出火折子,从洞中掏出些干燥的树枝,点上了火。而后用草藤和几根枝丫做了个架子,把他那些湿漉的衣裳挂在架上。 火堆时不时有火星蹦开,安夏一言不发地举着一只倒霉的兔子烤着。 对不起,我应该早些离开的。石衡低声说着。 安夏木木的看了石衡一眼,而后迅速移开目光,阿衡,师父他不会有事的。 她转了转手中兔子,没有再说什么。 这姑娘是怎么了,石衡有些郁闷,若不是担心她的师父,为何不似平常那般多话? 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石衡终究还是问出口。不过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傻,如果一个男子赤/身/裸/体地躺着,哪个正常的姑娘会盯着对方说话的?可这姑娘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女子,突然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 姑娘没有答话,石衡闭上眼,佯装休息。 安夏想解释,可不敢解释。她天人交战了许久,决定实话实说时,却见石衡闭着眼睡着了。她咬了咬唇,终究没能说出口。 在洞中留了暗号后,他们朝北走着,两人间仿佛生了隔阂,一路上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大约走了半天进入了雍州地界内,正走着,安夏呀地一声,往前跑了去,不远处的树下躺着一个男子。他白着脸,摆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他被毒虫咬了。安夏皱着眉在附近摘了些草叶,放入口中咀嚼几下吐在帕子上。她拉起男子衣袖,对着一处伤口吸出几口毒血,而后将帕子紧紧扎在他的手臂上。见男子痛苦有所缓解,她不由松了口气。这男子长的细皮嫩肉,看着就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怎得独自一人在这野道上?安夏疑惑极了。不过,这男子长的真心好看,和阿衡摄人心魄地容颜不同,这位公子长的十分清秀端正。 真是个漂亮的男子,安夏拉好他的衣袖赞赏道,抬头却看见石衡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她。她垂下眼,扶起男子,打算背着他去附近的村落找个大夫安置。 石衡算是明白林墨对他说的安夏热衷找漂亮的男子成亲这句话的意思了,原来只要是漂亮男子,这姑娘来者不拒。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出手拉过那个男子背在了背上。 安夏诧异地看着石衡,见他背着那个男子径直往前走了,只得默默地跟了上去。 如果她说了实话,阿衡会怎么看她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第10章 唐寅,字梦卿,雍州西寮人,前些时日辞别家人,和书童赶往州府青阳参加州试。他拒绝了自家武艺高强小弟的护送请求,选了条人烟罕至的近路从西寮北下绕过雍州和梁州地界,打算经由夏口坐船北上到青阳。半途没遇到山匪,却被一只山猪追赶,和书童走散了。唐寅坐在路边一棵大树下等着书童,一个不注意,被盘踞在树上的一条毒虫给咬了。他读了许多的书,满腹经纶,无奈那些在毒物面前都不管用,他两眼一黑,倒在了树下。 安夏他们在距离夏口一天路程的落霞镇里找到了大夫,那位陈大夫替唐寅诊治了下,连连夸赞道伤口处理的很是及时,若是晚些,怕唐寅早已到地府里报道去了。陈大夫见帕子下还带了些普通草叶,细细问了安夏用途后不禁恍然大悟,他又问了一些毒物的解毒之法,安夏对其知无不言,惹得陈大夫对她相见恨晚,后感叹天色已晚,希望他们能不嫌弃医馆简陋,留宿一晚。考虑到石衡还需药丸解毒,安夏便点头答应。陈大夫也是个豪爽之人,听闻安夏需要一些药草,二话不说,让药童领着她去了库房。他捋着胡子表示只要安夏需要,库房里的药草任她取用。 安夏十分感激陈大夫,她跟着药童去了库房,捡了些常用药草。当她拿着草去后院研磨时,不见石衡身影,问了药童,药童不禁脸红答道那位公子说身体不爽在后厨烧沐浴用的水。也不是她孤陋寡闻,这个女子带来的两个男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尤其是那位冷面公子,多看几眼感觉魂都要被勾走了。 安夏听后放下心来,她专心地磨起了药草。 待做好药丸,天色已暗,安夏将药瓶放入袖中,打算去找石衡。可在医馆找了一圈,也没见着石衡。石衡那时已沐浴完,他正坐在医馆的屋檐上看星星。 安夏在院中碰到了刚醒来的唐寅,他看起来面色好了很多。 唐寅得知是安夏救了她,朝她行了个礼自报了姓名并坚持要给她报酬。不过他大部分盘缠在书童那,于是他问安夏是否顺路随他一起到夏口的万记钱庄取钱。 万记钱庄是夏国最大的钱庄,创办于夏历324年,如今已有百来年历史。钱庄为皇族所有,有专门的官员经营,在九州各地共有百来处分店,只要你在其中一家存入银两,即可在其中任何一处拿着凭证认领。若是手中拮据,可用值钱的玩意或凭个人声望做抵押找钱庄借钱,钱庄会按天数收取一定的利息。唐寅的家族是西寮最大的名门望族,他家先祖是夏国开国元勋之一,爵位世代承袭,他们的家风一向严厉,从一代到现在,代代人才辈出,在朝中或轻或重任有一官半职。这代属唐寅最甚。他十三岁考取了秀才第一名,家里人怕他太年轻担不起名声反被名声耽误,便让他在家潜心读书,一直到二十才放他出来参加州试。 安夏只是顺手救了他,自然不会贪他的钱,连连摆手说了不用。但唐寅像是个死脑筋的,坚持要报答安夏。 既然唐公子如此坚持,那就以身相许吧,安夏开玩笑道。 唐寅果然如安夏所想变了脸色。 我不贪钱财,只爱美人。唐公子长的这般俊俏,若是肯以身相许,也不枉我救了你一命。安夏冲唐寅眨了眨眼狡黠道。 唐寅有些脸红,他觉得被眼前的女子给调戏了。 安夏看他不禁逗,正想收手时,石衡从屋檐上轻盈落下,头也不回的朝医馆门边走去。不知为何,看着石衡离开的背影,安夏心慌的厉害。她顾不上唐寅,拔脚便追了上去。 石衡走的很快,安夏加快脚程跟了上去,她的心突突跳着,莫名觉得此番若是没能追上石衡说清楚,他们之间就再没可能了。可一眨眼间,石衡便消失在了前头。她着急的往前跑着,不小心脚下一绊,还没来的及稳住身形,人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接住她的是石衡。石衡因为冷月丸的原因,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暗香。她连忙搂住了石衡,生怕一松手,这人又不见踪影。 安夏脑子乱的厉害,她想说些什么,可这种情形该说什么她不懂。没有人教她如何表白心迹,该在什么情况下表白心迹。她蓦地想起李少桓那日抓着她的手说的那些话,额,原来李少桓当时不是想轻薄她,而是如她现在这般怀揣着喜欢的心情在对着她表白么。如果石衡没有和她怀着一样的心情,一定会像当时的自己一样吧。她该如何是好。。。 石衡见安夏紧紧抓着他不放,却一言不发,街上有行人看他们搂在一块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心一横推开了安夏。 安夏蓦地被他推开,不由向后踉跄了两步。她双目本噙满了泪水,被这么一推,眼泪便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石衡看她哭了,不禁感到头痛。果然女人什么的就是麻烦。他拉过安夏朝着人少的巷子走去。 一到巷口,他松开安夏,冷冷道:这些时日多谢安夏姑娘相救并多加照顾。无以回报,若日后有需要石某的地方,可飞鸽传书到扬州灵泉剑庄,我定会前去相助。 安夏心塞极了,她抽了抽鼻子哽咽问道:阿衡这是在跟我告别吗? 石衡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要离开。 安夏颤抖着嘴唇,她拉住石衡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对不起,阿衡,对不起。。。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石衡听得那句告白,身形顿了一下。 安夏觉得自己是历史上最失败的告白者了,她的娘亲曾经和她说过,女子要随时保持矜持,随时保持优雅。她擦了把鼻涕和眼泪,知道自己现在一点也不矜持一点也不优雅,而且绝对丑爆了。李少桓虽然挨了她一拳,至少人家表白的时候极为自信也十分得体。 石衡的忍耐度似乎到了极点,他转身朝她抬起了手。 安夏见状,不由闭上眼打算受了那一拳,结果那拳头没落在她脸上,而是落在了她身后的那堵墙上,石衡此时和她挨得很近,他比安夏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问道为什么。要知道从前有很多女子说完类似的话都是被他秒拒而后哭着跑开的,她是第一个让他想知道为什么喜欢他的女子。虽然不用她解释,他也能猜到其中的缘由,因为他长的好看。 安夏平时大大咧咧,从来不知道紧张为何物,如今被石衡这样冷着脸看着,她感到十分有压力,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石衡就跟她后会无期了。 她垂着眼,不去看石衡的脸,弱弱说道:因为,因为我,从来不曾在给人看病或解毒的时候起了不应该有的杂念。可昨夜在山洞里,我对你。。。有了想法。 安夏以为自己已经解释的很委婉,不料石衡脸沉的更加厉害:刚在医馆,你对那唐公子不也有了想法。 那不一样,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没想法的话会让人以身相许吗?还是只要对方长的好看,你都会让人以身相许? 我。。。安夏没有想过石衡会这样看她,虽然她的初衷确实是想找个漂亮的男子,可从头到尾,让她动心的只有石衡一个,哪怕现在他容颜尽毁不再是个美男子,她还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他就不能明白呢?为什么表白个心迹让对方接受就这么难呢? 除了阿衡你,我没有对任何人起过杂念。唐公子虽然长的好看,可我满脑子满心里全是你,怎么还容的下其他人。让他以身相许只是玩笑话,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样说,我以后都不会乱说了。。。安夏抬头正视着石衡,双眼红的像只小兔子,求你不要离开我。 眼前的姑娘双眼写满了哀求,石衡没想到安夏喜欢他喜欢成这样,他只想知道她是否真心喜欢他,他不是想弄哭她。他无奈地俯下身,吻上了姑娘的双唇。 安夏以为石衡和她永不可能会两情相悦,除非石衡脑子坏掉了,才会看上她。他这个人一看就不像是你救了他对他好,他就会以身相许的人。因为他要走,她怕此时不说以后更没机会说才会破罐子破摔,说了那些掏心窝子的话。没想到对方没有说话,直接靠了过来。这。。。这是什么情况? 石衡吻得很生涩,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安夏虽然也是个没经验的,但她好歹看过江湖鹿画的春花秋月集,也听得镇上几个窑子里的姐姐说过这亲吻的技巧。所以,她也没多想,张开双唇指引起石衡来。但石衡是个男子,再怎么无欲无求,对着喜欢的姑娘天生有着征服欲,亲个姑娘都要姑娘指导,面子自然挂不住了。他有些烦躁地扣住安夏的手,将她压在墙边加深了那个吻,两人你来我往的,鼻息缠绕,渐入佳境。 有些时候,与其多说不如多做,唔,真的很有道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第11章 那夜,石衡牵着安夏的手回了医馆。一路上,安夏时不时看着石衡,乐呵的像个傻子。唐寅见他两俨然一对儿的模样,不由苦笑,他果然让一个姑娘家给调戏了。陈大夫更是够意思,只给他俩准备了一间厢房,而且是间靠边不易被打扰的厢房。 入房休息前,安夏苦恼了很久,她拼命回想着春花秋月集里的各种姿势,一时间不知道等会儿要先用哪种,哪一种用起来可以显得她够矜持但又很受用呢?还在纠结,石衡关上了房门。他见安夏瞪着他一脸期待,额,这姑娘真够实诚的,他扶额无可奈何道: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安夏眨巴着眼看着他坐在桌边,一副你睡床我不会碰你的君子模样,苦涩地想到自己果然如娘亲所言毫无女子魅力。。。她仔细回想着兰春楼那几个姐儿的模样,冲着石衡送了个秋波,娇滴滴道:公子,夜里清冷,让奴儿给公子暖暖身子吧。话音刚落,看到石衡朝她摆了下手,她兴奋地蹭了过去,结果被石衡捉住下巴,冷着脸问道这些话儿都是哪儿学来的。 安夏老实答道兰春楼学的。 见石衡面色不对,于是解释道她不经常上那的,只是去镇上帮顾婶时认识了那的几个姐儿,后来帮她们做了几种媚/药和媚/药的解药,她们十分热心肠请她去楼里喝了几次酒说了几次话。 以后不许再去那样的地方喝酒。石衡的语气和她师父林墨一样,可安夏听着却十分受用,她喜欢石衡管着她。 安夏笑盈盈地点了点头,石衡见她如此乖巧,忍不住亲了上去。安夏巴不得石衡碰她,所以一点也不矜持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靠了上去。石衡不得不接住她。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动情的十分厉害,大有不来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 石衡刚想起他目前的状况好像还没法和女子进一步接触,安夏便看破了他的迟疑,忙解释说她在药丸里加了些配方,服用半个时辰后来一发完全没有问题的。她做药丸的时候他们还没捅破那层纸,若他喜欢别的女子,那安夏这个举动简直体贴的不像话,看来这姑娘还是没有完全开窍,喜欢他但完全不介意他碰别的姑娘? 筱筱,石衡拉起她凌乱的衣襟,等到了扬州,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爹娘。 烛光中,石衡满脸柔情,十分珍重地唤她筱筱,安夏怔住了。明明师父也是唤她筱筱,可这两个字从石衡嘴里说出,她却像是浑身浸在了蜜罐里一般,甜的几乎要冒泡了。 可我两手空空去见他们是不是很没有礼貌,安夏担心问道。夏国中土的媳妇见婆婆似乎有很多规矩吧。 他们在我十二岁那年得了瘟疫离世了,备上一壶清酒足矣。石衡将安夏拥入怀中。如果你愿意,去找你师父提亲前,我先带你去灵泉剑庄见见我的师父。 安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她伸手搂住了石衡,阿衡,我愿意。 翌日,安夏他们三人同陈大夫辞别后,一同骑马北上往夏口去了。夏口是个热闹的渡口,他们和唐寅将在那分开,南下东去前往扬州。而唐寅则往北而上,去参加州试。那一分开,谁也没有料到日后再见三人身份会和今日的全然不同。 去夏口的路上,唐寅发现石衡是个十分出色的人儿,不止长的好,功夫俊(昨夜从房顶上一跃而下风姿翩然,至少比起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强吧),还博学多闻。和他交谈起来受益匪浅,完全看不出是个默默无闻地江湖人士。他于是多嘴了几句劝他去参加科考,可石衡只是笑了笑,唐寅见状自知劝不动他,也只得作罢。然后默默地看着他和安夏亲昵互动,江湖儿女果然不拘小节。 和唐寅自夏口分开后,石衡带着安夏到了扬州洛城,祭拜完他的父母后,他们往灵泉剑庄去了。石衡的五师兄陆衍得知他回庄,早早到山门去迎接他。陆衍,年三十有一,是个十分有绘画天赋的人,唔,人生第一爱好不是练剑,而是蹲青楼绘制风月画卷,他有个笔名叫江湖鹿,有套十分畅销的画集叫/春花秋月集。以前石衡不练剑的时候,时常被他拉到山下替他望风。他每每画成一副,都是趁画新鲜就丢给石衡欣赏,偏偏这小子常年一副冰山模样,瞥一眼他的大作,不为所动。那可是他的心血大作,他常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石衡心痛道白白长了一张俊脸却不加以利用,如果他能长成他那样,早就渣遍全扬州了。可没曾想前几天收到他传书说带了个姑娘回去见师父,让他把爱好云游四方地师父留在庄中,如不在庄中,也要去抓回来。 陆衍看着那封书信,眉头皱成一团,明明书信上地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块他怎么突然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是他看到的那样没错吧,可写这个信的是老十耶,那个万年冰块仇女的老十居然铁树开花,红鸾星动会不会是暗号信?总之他废寝忘食研究了一整天,都不知道老十想要表达什么。至于信后面写的和白兰教结仇,他灵泉剑庄好歹算是江湖一大山庄,敢跑来剑庄乱来那是找死。二师兄中蛊?他回山庄一两天了,看起来一切正常,不过陆衍是个谨慎的人,还是派了人去暗中盯着二师兄,这两日并无异动。 在山门边等的昏昏欲睡的陆衍看到石衡牵着一个姑娘出现时,满脑子瞌睡虫全跑了,他急忙跑向他们,打算好好看看老十的媳妇到底长成什么天仙样,能把老十勾搭到手。当他看清安夏的脸,再看到自家老十看她时那种目光,他完全明白了,这姑娘长的算眉清目秀,但不是个美人,看来她是凭真本事套住了老十的心。他拿出了十足的师兄样招待了安夏。安夏受宠若惊,但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大大方方的,很快和陆衍意气相投,打成一片。然后一不小心得知陆衍就是江湖鹿后,那崇拜的眼神,让陆衍很是受用,遂将安夏当成了知己。 石衡却全程黑着脸,陆衍第一次见他吃醋,觉得十分新鲜,遂不停和安夏说话,大有哦吼你也有今日的挑衅模样。剑仙原本就是个可爱的老头儿,知道安夏懂武学,让她比划了几下,而后心情极好地指点了她几招。一直到吃过饭沐浴完,石衡才有了和安夏独处的机会。 房内,安夏扑进石衡怀中,她撒娇似地蹭了蹭他胸前,心里头满是柔情,今日从陆衍和他师父口中得知了他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很开心。她不禁伸手捧住石衡的脸,拉近两人的距离,而后印上他的双唇道:阿衡,我想要你。 石衡很快给了她答案,他抚上她的背,带着她双双倒在了床上。他离了她的唇,吻上她的耳垂,她的脖颈,拉下她的外裳,她的中衣,她的里衣,一路向下。安夏心里腾起一股十分陌生的感觉,她浑身发着热,呼吸也越发沉重起来,有奇怪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怒海中的一页扁舟,随时可能被大浪打翻,她不安的攀上石衡的手臂。石衡听得安夏那几声喘息,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但身下的人是他最为怜惜的人,他会耐心待她,让她的身子做好完全接纳他的准备。 结果,一整夜下来,未经人事的安夏都没能做好准备,不管看过几遍春花秋月集,或是听那几个姐儿说起过几次那种不可描述的事,再怎么粗神经,在实际面对的时候,她还是紧张的不成样子,最后石衡只能哭笑不得的用其他方式疏解被挑起的欲望,事后还得安慰懊恼不已的安夏,他原以为自己是个没耐心的人,可对着安夏,他的耐心似乎是没有止境。 他搂着安夏吻了吻她轻声笑道:不怕,来日方长。 可谁人又知,他们偏偏没有了来日。 天微亮二师兄暗自接应了白兰教的人闯入了剑庄后山,山庄的人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石衡和安夏听到声响,也加入了其中。安夏自幼习武,武力不低,但被几人缠斗往悬崖边逼去。剑仙昨日里见过安夏,郑重表示将徒儿交给她后便下山快活去了,近日武林大会召开,庄内几个长老和许多弟子都去了外地。此次白兰教早早得知了情报,倾巢出动,来人众多。石衡被几个护法缠住,脱不开身去护安夏。当他斩杀了跟前的人,转身要去给安夏解围时,看到的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一幕,安夏被人一掌震下了山崖。 很久以后,江湖人士只知石衡为了一个女子走火入魔,血洗了整个灵泉剑庄后山的白兰教教徒。后因为杀虐太重,被灵泉剑庄逐出了师门。却没人知道他在山底找到经脉全废满身是血的安夏时,抱着她的尸首一动不动的悲痛和绝望。明明昨夜两人还耳鬓厮磨说着未来,如今却天人永隔。明明昨夜身子还是暖的,现在却异常冰冷。陆衍看着石衡那副丢了魂的模样,心疼地要命,可这种事情岂是他用三言两语就能宽慰的了的。所以当石衡搂着安夏的尸身不肯让她入土为安时,他在一旁静静陪着石衡。最后的最后,也是他一起帮忙安葬了安夏。 不久后,石衡双亲的墓旁立了块新的石碑,石碑上用剑深深刻着吾妻安夏之灵。 从此,世间再无安夏,而江湖再无石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第12章 夏历452年,赤家主族惨遭支族背叛,赤王被奸人活活折磨致死,死后头颅被割下挂在了赤府的门口。那位奸人就是现任赤族家主赤诚,那个不学无术带头欺负白子虞的赤芒亲爹。赤诚这支说偏也不偏,赤族家大业大,他们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不夸张的说当时赤族的几个分支甚至比白家主族还风光。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每年族内祭祖,赤诚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家主,心里总会隐晦地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坐上那个位置该有多爽。一般人也就随便想想,晚上回去睡一觉第二天该干嘛还是去干嘛,但赤诚回去后就睡不着觉了,他决定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本来哪怕赤诚原地揭竿造反,也是起不了什么风浪。毕竟赤族主家精兵在握,那些精兵的实力连紫族都十分忌惮。偏偏不知是谁对赤族主家有仇,决定助赤诚一臂之力,给他研制了大批的蛊药。事实证明那批蛊药威力极大,所有主家的精兵都死的莫名其妙。赤诚不是善类,为了绝后患,把素日和主家关系密切的几个分支全都赶尽杀绝,王妃和少主更是惨遭杀害。那夜,赤诚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坐在家主的位置上狂笑了很久,看上去像是魔怔了。赤族有近一半的分支被杀,没有被杀的几支实力本就不佳,从那之后,赤族走上了没落的道路。 赤诚如愿坐上那个高位后,反而比以前睡得更不安稳了。当赤王的头颅不翼而飞,赤诚才发现前赤王的影响力无处不在,那些拥护前赤王的人怎么灭都灭不干净。那些人躲在暗处,对赤诚恨得牙痒痒,时不时会去偷赤诚的人头。赤诚被他们搞得更加睡不着觉,他担惊受怕的当了十来年家主,才四十来岁,人看上去就像六十几岁的老头一样。不过这几个月来那些人居然消停了,再也没来骚扰他。这本来是件好事,但那些人恨他恨了十几年了,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事出反常必有因,他便让人去查了原因,查了近一年,有人给他带回了消息,一个让他十分震惊而且十分头疼的消息。据说那个少主还活着。 那个少主赤辰昊是个十分漂亮的娃娃,一出生就深受一群人的喜爱。他长的白白胖胖的,刚会走路那会儿,被一堆人围得严严实实的。那些人怕他跌倒磕伤,在主府的每个房内,廊上的地上都铺上了厚厚毛毯。他走几步路,他们便挪一步。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充满欢声笑语,不管是他哭了,他摔着了,还是在那咿咿呀呀的说着。那时谁也不知道这样温馨宁静的日子会被恶意破坏,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会被杀害,睁着眼躺在那层厚厚的毛毯上,鲜血沾湿了毛毯。 那夜冲在最前头的那个叛军在看到少主的那刻,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良心谴责还是财迷心窍,总之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只是敲昏了他。也幸亏那夜天比较黑,府中大乱,没有人去查看小少主的鼻息,就连赤诚本人也只是瞥了眼地上满身是血的王妃和她身旁的小少主,便直奔他朝思暮想的宝座去了。那个叛军后来趁人少的时候用另外一个小娃娃的尸首换走了昏迷的小少主。为避免被人认出,那个小娃娃被他残忍地毁了容。赤诚血洗赤王府后,让人把地上的尸体地毯全部堆在一处放了把火烧了。是以,除了那个叛军,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小少主也不在了。 那个叛军叫赤三,赤诚那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家丁,他原本只想随便混口饭吃,没想到自己的老大揭竿而起,做起了十分不人道的事情。一般老大做了这种事,受苦的总是像他这样的人,事成吧,他也拿不到好处,还会被其他人骂叛徒,事败,哪怕他没杀人,别人也会把他杀了。所以他也只好操起家伙随着人群四处杀人。杀的人多了,反而杀上头了,赤三从跟在别人后面成了冲在最前头的家伙。当他眼睛不眨一下杀害了王妃,准备对少主下手时,小少主居然不哭也不闹,他的身上沾满了王妃的鲜血,直直的望着赤三。赤三朝他举起了刀,连他自个儿也说不上为什么,却反手用刀背敲昏了小娃娃。 赤三偷走赤族小少主后头也不回一路朝东往中土逃去了,而后将他卖给了人贩子。拿了一笔巨款在中土某处买了个宅子,娶了几房美人。前几年他生了场重病,自觉日子不多,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匿名写了封书信寄给了屈巫。书信寄出没多久,赤三便离开了人世。 之所以写给屈巫,而不是其他人,是因为屈巫不是西境人,他是古鱼国贵族的一支,曾受过赤王恩情。古鱼国人善毒善蛊,屈巫最善以毒攻毒给人治病解毒,人称鬼医。夏国中土那时混乱一片,百姓苦不堪言,屈巫怀着一颗仁慈的心在中土各地辗转,专门给人看那些疑难杂症,而且还不收钱。当他得知自己的恩人被人杀害,十分气愤。后觉得那些精兵死的蹊跷,便暗自在调查给赤诚蛊药的人,不料那人极其狡诈,在暗处躲得极好,屈巫压根查不出那人来路,还差点被人害死。后来古鱼国陷入内乱,他受人所托,独自一人护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夫人和一个六岁大的女娃娃,自顾不暇,便将赤王那事先搁在一旁,一直到几年后他收到赤三那封书信。 那封信里只歪扭地写了几个字,少主仍在,速寻。 屈巫看着那几个字,手颤抖地甚是厉害,在一旁的屈殇(当年那个古鱼国小姑娘)见自家一向淡定的师父抖成那样,不由问他出了何事。屈巫不语,他深思了许久后把信烧了,决定暗查这封信的真伪。此时屈殇已经十四岁大,她是个聪明的丫头,在制毒用蛊上十分有天赋。那天,屈巫派屈殇去西境找一个人。 赤诚得知那些人在找前赤王遗孤后十分不安,不过他不是个傻子,后细想觉得这事其实很不靠谱,都过去十几年了,那些年哪儿都乱,夏国中土乱,东境乱,后来夜郎国古鱼国都乱成一团,那个孩子没死在他们手上,在那样乱的环境下估计也没能活下来。哪怕活下来了,现在那孩子都二十来岁了,是个有思想的人,当年他叛乱时那孩子才两岁,懂什么恩怨情仇,谁吃饱没事干会想趟这趟浑水。反正现在连人影都没,等他们找到再下手也不迟。赤诚很快镇静下来,享受着这十来年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他派人手盯着那些人的行踪,一有蛛丝马迹直接把人给做掉。 确实,赤诚能想到的那些人也考虑到了,对他们来说有这么几大棘手问题,一是天大地大如何凭着那几个字找到少主,那个写信的人匿名就说明他不愿出面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情报的来源,二是要如何证明他们找到的人就是少主。西境的几大族可都在那看着。三是要如何劝说一个当时只有两岁大的人回府,退一步说万一这人是个和赤诚一样糟糕的人呢? 很多人都动摇了,觉得那是没影儿的事情,但有一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决定启程去中土找看看。这个人叫田岑,是前赤王侍卫长田晋的儿子,当时这娃才十岁大,赤府出事那天,他和他娘亲回了一趟老家,走到半路,听闻了赤府惨案,后遭赤诚派出的人追杀。田岑带着他娘亲避开了追兵,安置好他娘亲后,独自一人回了西邑,那时,赤府被杀的人的尸首已被焚烧殆尽,他唯一能找到能带走的是他爹尽忠一辈子的赤王头颅。 他将赤王的头颅郑重的安葬了,那天,他朝着赤王府的方向,暗自下了决心,总有一天他会取了赤诚的狗命,替他阿爹,赤府的所有将士,王妃,少主和赤王报仇雪恨。 夏历470年,屈殇带着师父的嘱托前往西境,找到了田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第13章 屈殇,古鱼国人。古鱼国动乱时其父把夫人和年仅六岁的屈殇托付给屈巫,自己则留下和族人抵抗叛军。叛贼上位后,抵抗叛党的这支贵族全族被灭。屈殇的娘亲生下她的弟弟屈溟后不久便郁郁而终。屈殇自幼随着屈巫学着毒物和蛊物,屈巫本意是传授她以毒攻毒术救死扶伤,然而她很快迷上制毒术和制蛊术,并在这两项上表现出极大的天赋,大有自学成才的趋势。屈巫无奈,只得放任屈殇制毒施蛊,把心思转到了屈溟身上。 也许是因为娘离开的早或是常年和毒蛊相处,年仅十四岁的屈殇比同龄的小姑娘心智成熟,屈巫一个大老爷们还没弄懂如何照顾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反过来在照顾他的起居了。这姑娘看着面冷,心却是热的。但常年随着她的师父屈巫在九州各地辗转,没有同龄的玩伴。偶尔停留在某地,邻里的小姑娘找她玩,经常被她手里的□□,蝎子,蜈蚣吓跑,有些小姑娘还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怪胎。普天之下,屈殇真正在意的人只有师父屈巫和弟弟屈溟,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她,她从不在乎。 最近,师父收到了一封书信,看完信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沉思后,他把信烧了,然后郑重地看着她,对她讲了一件往事。往事中的师父因为某个事情深受打击后离开了古鱼国,去了西境,酒喝得多了些,胆子也大,和一群混混打了起来。差点被人打死。是路过的一个人救了他,知道他无家可归,还主动提供了食宿。这个好人十几年前被人杀害,站他一边的人全被杀了,他的夫人和年幼的儿子也被杀了。屈殇很好奇师父特意隐瞒的某个事情是什么事,可似乎后面说的那个救他性命的人才是重点。她连自己族人被杀的仇都报不了,实在不明白师父对她说这个往事意图何在,难道和他收到的信有什么关系? 屈巫见屈殇听得很是认真,循循善诱道:现在有人告诉师父那个好人的儿子尚在人间,你觉得师父是不是应当去把他找出来,助他拿回应得的东西? 屈殇一语戳中要害:人海茫茫,师父连人长啥样都不知,要怎么找? 屈巫看着她不语。 屈殇恍然大悟:师父是想让徒儿帮忙? 屈巫点了点头。 屈殇朝屈巫勉勉强强笑了下,问道:可是那个好人和他的夫人不是被人杀害了吗,这我上哪去找他们的尸骨去? 屈巫叹了口气:有个人应该知道,殇儿,你可愿替为师去西境一趟,找到那个人,让他给你需要的东西? 屈殇其实挺不愿意的,但既然是她师父拜托的事,她也不好推脱,所以她点头答应了。 屈殇是个干脆利落的人,那夜便辞别了师父和弟弟,往西境去了。据师父说,那人当时才十岁,如今应该也快三十了,他父亲是好人的侍卫长,这几年听闻他时不时会去骚扰那个坏人,应该是个身材魁梧的武人。还听说他有在西境西边的一个小镇祥云镇呆过一阵子,可以去那先溜达溜达,噢,那孩子叫田岑。屈殇只想仰天长叹,靠师父的这点情报,给她十年,她也不一定找的到那个人。离开时,她搂着屈溟很是伤心,等回来时,这小子也许都娶妻生子了。 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屈殇终于抵达了那个小镇。那是一个很荒凉的镇子,看着就像是被炎军扫荡过,她生无可恋的穿过大半个镇子,先不说客栈,连小摊小贩都没看到一个。背包中的干粮所剩无几,她都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儿。也许是老天眷顾,终于让她瞥见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光着膀子躺在一张破旧的竹椅上乘凉。虽然那人看着很可疑,屈殇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过去。 屈殇找那男子要了些水喝,那男子皱着眉盯着她看了很久,不过最后还是进屋给她弄了瓢水。屈殇接过那水就喝,抬眼见男子还在看她,她想自己虽然长得不错,但再这么看,她就要发作了。惹一般小姑娘生气,无非口不择言骂几句难听的,最多扯扯头发衣服什么的。但是惹屈殇生气,性命堪忧。 那男子估计也觉得这么盯着人家小姑娘挺不合适的,于是开口道:这边乱的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跑来这,莫不是情郎跑了,来追情郎的? 这话从一个男子口中讲来,其实挺粗糙的。但屈殇只是淡淡问道:既然大家都跑光了,为什么你还呆在这? 那男子大笑了几声,道:小姑娘有胆识啊,还没回话,先问起我来了。我就爱这里清净。 屈殇莫名觉得这男的不坏,所以她道:你说对了一半,我是来找人的,你可知这附近有没有个叫田岑的人? 一听到那个名字,屈殇感觉那人脸色微变,看来是个知情人。 那男子就是田岑,他警惕问道:你找田岑做什么? 屈殇倒是很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坐下,她望着男子道:找他借个东西用。 田岑倒要看看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以为然道:什么东西? 屈殇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田岑便挥拳而来,屈殇伸手朝他扫了点粉,田岑还没碰到她便倒在了地上。他在地上扭成一团愤愤道:你给我洒了什么! 说实话,这男子看着像是常年习武,上身结实强壮,在地上这么扭来扭去,屈殇看着觉得很是有趣。她笑道:一种蛊虫粉,你说实话,我就给你解药。 田岑对着屈殇骂道:你个狗贼,派个小姑娘出来耍阴招,真不要脸。 屈殇收起笑冷冷道:你敢骂我师父是狗贼,看我不弄死你。 田岑闭眼干脆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屈殇蹲在他身旁:我不想杀你,你只要告诉我田岑在哪就成。 田岑懵了,敢情这姑娘不知道他是田岑,他于是问道:看你也不像是个坏心眼地,你和田岑有什么仇,居然想取他地项上人头。 屈殇扶额:我不是想要他的,我找他要的是别人的人头。 田岑也不扭了,他眨了眨眼,和屈殇四目对望:那是要谁的人头? 屈殇再往他靠了靠,小声道:赤王的。 田岑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这赤王是指赤诚还是前赤王?这姑娘什么路数的? 他还是继续扭吧。 屈殇见他不语,朝他嘴里塞了颗药丸:这是解药。我呢,很想早点回去给师父复命,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耍。那个赤王的孩子还活着,我需要赤王的人头做个蛊去寻人,如果你认识他,就替我转告他,这三天我会在隔壁镇子的客栈里等他。 田岑刚吞下解药,听到那句赤王的孩子还活着,他的双眼瞬间升起了白雾,还活着。。。少主还活着?他正想向屈殇打探明白,人小姑娘早跑了。 屈殇刚在隔壁镇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这小二还没上茶水,那个大胡子就赶来了。她客气地请他坐下,一起享用晚饭。田岑压根没心思吃饭,他想拉姑娘去隐蔽地地方畅谈,却见有玩意从姑娘袖口爬出,眼瞅着就要爬上他地手,他急忙松开。屈殇有气无力道:咱有时间聊,您先让我吃个饭成吗? 田岑只好坐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她,他看她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菜,看她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地,恨不得替她把桌上地饭菜全吃了。好容易等她吃饱饭,她居然还想泡个澡! 田岑盯着屈殇,几乎都要看成斗鸡眼了,脸上地胡子也气的一抖一抖。 屈殇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道:现在中土都不兴胡子了,面部光洁才是美。 她个小姑娘还敢嫌弃他相貌,田岑觉得屈殇很不可理喻。 夜里,田岑和屈殇挑着灯,促膝长谈。不,应该是屈殇当方面在说,而田岑听着。原来,屈殇的师父就是当年被赤王救回的落魄青年,他还听他爹说过这个事情。当时还觉得这人很没用,连几个混混都打不过。屈殇说她要制一种蛊,那种蛊需要用血亲的骨肉养育成蛹。若是遇到至亲的人,那蛊就会化蛹成蝶,停靠在那人身上。这种蛊术算不上什么高深的蛊术,唯一需要的就是血亲的骨肉。屈巫猜的没错,田岑就是他需要的人,因为,也只有他知道前赤王的头颅埋在哪里。 屈殇见田岑听后一直沉默不语,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田岑不耐烦地抓住她地手,小姑娘,那蛊真如你所说那么神奇? 屈殇第一次被其他男子碰触,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她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制蛊容易,寻人却难了。这人海茫茫,谁知道那人如今在何处? 田岑却紧握着拳,目光坚定:哪怕要寻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明明田岑满脸胡子,看着一点也不赏心悦目,屈殇却觉得烛光下这人很让人心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第14章 人呐就是奇怪,一旦开始在意一个人,这人身上所有看的惯的看不惯的统统都会成为喜欢看的。比如刚见到田岑,屈殇见他光着膀子,只觉得这人粗野的很,青天白日的不穿衣裳有失体统。现在看觉得他身体曲线很好,身材健壮不似师父那般清瘦,瞧着就很有力量,很可靠。尤其是他剃掉那把碍眼的胡子后,脸蛋看着很舒服很清爽。田岑见姑娘不打一声招呼就闯进房内,原以为她有什么重大发现,只见她一言不发,盯着他上下打量着,瞬间有种发毛的感觉。他和屈殇在中土游历了快一年半了,别说少主,连少主掉的一根头发都没找着。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田岑觉得这姑娘很不错,会照顾人,长的也好看,就是一生气动不动就掏出什么蛊啊毒啊,怪吓人的。 此时,他刚从浴桶爬出,浑身坦荡荡,见屈殇蓦地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要害处,他瞬间觉得自家老二一凉,特没安全感,于是快速拉了件衣裳像个小姑娘一样挡在前头,傻不拉几地朝屈殇傻笑了两声。 屈殇眨了眨眼,回过神来,额,看别人家的老二看的差点忘了正事,她对田岑正色道:赶紧穿上衣服,我觉得这蛹有异动,约莫那人就在附近。 田岑一听,迅速把衣服裤子一套,急忙凑了上去:真的? 也许是因为田岑刚沐浴完,他这么往前一靠,一阵温热的气息扑向屈殇,小姑娘哪见过这种阵势,忽然觉得气血上涌,脸突然就红了。 田岑压根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见她突然红了脸,以为她身体不适,伸手贴着她的额头问道: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最近太过奔波,生病了? 屈殇愣愣见他用手附上她的额头,又看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似乎热了些。她小时候发烧,师父也是这么做的。她不由打掉他的手,我没发热,你才发热呢!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岑急忙追了上去。 屈殇落寞地想这男人还把她当做小孩看呢。 屈殇和田岑受蛊蛹的指引,很快在一处地方前停了下来。但,这个地方有点尴尬。 田岑挠了挠头问屈殇:少主真的在里头吗? 屈殇不确定道:在这处,蛊蛹异动的厉害。 田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那进去看看? 屈殇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僵硬地往那地方走了过去。 门边那个穿花衣裳的老鸨一把拦住了他们,他打量了下田岑道,你可以进去,小姑娘嘛,有钱进去也没处使力啊。 田岑拉起屈殇的手,颇为不要脸道:我就好行事的时候有姑娘在一旁看着。说罢,丢给老鸨一块银子。 老鸨也是风月老手,什么人没见过,他明白地朝田岑笑了笑:客官里面请。 见田岑进去了,终究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变态。 这些年,受炎国影响,男风吹进了西境,也感染了夏国部分比较开放的州,比如扬州。扬州是个风景秀丽的鱼米之州,是九州中最富饶的一个州。据不完全统计,那些年被人贩子拐进中土的西境小娃娃有七成被扬州人士所买。俗话说,温饱思/淫/欲,扬州坐拥有上千座大大小小的青楼,一直以来都是那些文人骚客,达官显贵游玩居住的首选之州。成千上百座青楼中夹杂着些许的小倌馆,有龙阳断袖之癖的人士也能从中寻得乐趣。 而田岑和屈殇进去的显然是个南风馆。 由于中土人士仍比较保守,很少有男子会像逛其他青楼般自信,大摇大摆出入其中。一般都是遣人去小倌馆找老鸨付了银两,用马车接走想要调/戏的小倌。因此,和前街那些热闹的青楼比起来,这座位于街尾的小倌馆显得很是冷清。 小倌们头次见人带着个小姑娘进门,觉得新鲜,他们靠在二楼围栏上打量着他们两。有些人只披着松垮的衣裳,有大片白皙从衣中露出,那情景看的田岑眼花头晕,着实害怕这其中的某个便是自己将来要效忠一辈子的少主。他无意识抓紧了屈殇的手,似乎这样做可以让她分担些紧张和不安。 田岑是个习武之人,小姑娘虽学过点武功,但终究是个细皮嫩肉的,被他这么大力一抓,很疼。屈殇只是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任他抓着手,奇怪,蛊蛹突然安静了。 有个胆大的小倌见田岑身体强壮,浑身透着一股力量,舔了舔唇,对他挥了挥手:郎君上我们这怎得还带着个小女娃? 田岑满脑子都是拒绝,没有答话。 屈殇对那人皮笑肉不笑道:他就好我在一旁看他行事。 那些小倌不由变了脸色,没想到是个有特殊癖好的。有些人平时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做那种事时却有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他们中的一个前几日被某个大户接走,白日里刚被送回,至今还下不了床。 老鸨在门边见这两人进门后啥也不做,像个二愣子一样傻站着,只一味盯着他们家小倌,于是走了进来朝着那些小倌拍了拍手道: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下来招呼客人。一边指引田岑他们坐了下来。 小倌们从楼上下来,这家小倌馆规模不大,据老鸨介绍,他们楼共有八个小倌,除了跟前的四个,刚出门的有两,床上躺着一个,还有一个刚被送回。刚回馆的那个小倌原打算沐浴一番,听到房外动静,顶着迷糊的眼走了出来。 这时,一只黑色带蓝色斑点的凤尾蝶从屈殇的袖中装出,它扑闪着双翅,轻盈的飞着,最后停在了那个小倌的鼻梁上。 小倌馆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皆目瞪口呆。 田岑看着那个瘦弱清秀的小倌,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屈殇盯着伸手去抓蛊蝶的小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听得一旁的人哑着声问道:丫头,蛊蝶会认错人吗? 屈殇木木说道:不会。 蛊蝶很单纯,只认至亲之人。再了说,这蛊蛹是她亲手用赤王的头骨培育成的,怎么可能出差错。 屈殇看着蛊蝶飞离小倌,朝着窗外飞去。她突然变了脸色抿起了唇,而后拉着田岑往小倌馆外走去。田岑深受打击,不愿承认那个似乎浑身带着暧昧痕迹的小倌就是少主,他脑中一片空白,任由屈殇牵着他走着。 屈殇黑着脸,不知该如何宽慰身旁这个可怜的男子。 夏历470年秋,屈殇花了一个月时间制成蛊蛹,给师父写了封书信,随着田岑一起回中土找寻那个少主; 夏历472年夏,蛊蛹在扬州某小倌馆化蝶,找到了少主。 任务到这似乎已经完美完成,屈殇可以同田岑告别回家和师父弟弟团聚,而田岑则可以带着他的那个少主回西境,然而,屈殇只想掀桌,完成个头。 田岑拿着筷子干坐在桌前迟迟未下筷已有一盏茶时间,她望着那一桌子饭菜也很是没胃口。 田岑愣了许久,他突然苦笑了几声,放下筷子掩着面:我是个懦夫。 屈殇刚想好要夹哪种菜吃,听他话中带着哽咽,只得放下筷子:就因为他是小倌,你就打算放弃他了? 田岑坦白道:我曾想过无数次无论少主是个什么模样,乞丐也好,农夫也罢,哪怕出家当了和尚,我也要找到他。 然后告诉他有人杀了他全家,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复仇吗? 田岑沉默,他缓缓道:也许你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可他既然是王的孩子,自然要担起他该承担的责任。哪怕他选择眼前的生活,他也有权知道真相。他的身上流着和王一样的血液。可我却没料到他竟然用那样的身份活着,我恨那个狗贼,也恨我自己。 屈殇小声道:你不觉得那人长的不似西境人吗? 田岑当时被惊得眼前一黑,哪还会去仔细看小倌的长相,再说了知道那人是少主后,怎还能打量他长的美丑,那是大不敬。 屈殇见他没体会出自个话中的意思,刚想开口,有小蜘蛛爬出她的衣袖爬上她的手背。她瞥了眼酒家门口,自言自语道:起风了,怕是要下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第15章 是夜,天降大雨,田岑在床上辗转反侧,要如何劝说少主从良,要如何委婉告知少主的身世?一个原本有着高贵身份的人如今沦为这般,他知道真相后真不会心理扭曲?田岑想的头痛,他干脆不睡了,坐起身。窗外风雨交加,田岑心乱如麻,他是个粗人,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正犹豫着要趁黑夜去小倌馆直接把人劫走再做打算时,外头起了一阵风,带了些雨丝入屋,田岑下床走到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客店后门晃过。他眨了眨眼,想仔细分辨,那人影已融入黑夜中。难不成屈殇和他想到一块去了,打算去绑少主? 屈殇撑着把伞走在安静的街上,田岑在后头跟着,刚要喊她,却见她往城郊的方向去了。田岑纳闷极了,小倌馆明明就在前头,她怎么拐弯过桥了?他望了眼小倌馆,转身默默地跟了上去。 城郊零星的坐落着几座农房,那些农房前都有大片的稻田。屈殇在其中一座农房檐下停下,刚收起伞,便见田岑跟了上来。额,风雨声太大,她竟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如果是别人就罢了,偏偏是田岑。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和他说呢。田岑浑身湿漉漉地来到檐下,话还没出口,见屈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不由地闭上了嘴。 两人悄悄顺着墙根来到了后门处,刚蹲下,便有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呜咽声从门缝中传出。屈殇本不觉得有啥,但见田岑一脸你一个小姑娘半夜不睡觉跑这么远原来是要听人家墙根的表情,脸瞬间红了。 额唔。。。。哈啊。。。求你。。。放过。。啊。。。 小美人,在你情郎面前被我这样弄,是不是感觉特别/爽。。啊?哈哈。。。 田岑和屈殇都怔住了,敢情这里头有三个人。 虽然素昧平生,田岑都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杀了那厮。人渣! 屈殇伸手按住了田岑,然而那人口中接下来蹦出的字眼,让两人呆若木鸡。 嘿嘿,堂堂一个赤家少主竟然被我骑在身下肆/意/蹂/躏,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啊。 不用屈殇阻拦,田岑早已踹开门,拔刀冲了进去。 屈殇不由捂住了脸。这世道,什么人都有。 还未等田岑出手,那人渣已莫名倒在了那个小倌的身上。 昏黄的烛光下,小倌浑身/赤/裸,双腿依旧攀在那人腰间,他瑟瑟发着抖,眼里都是泪水。而一旁的地上,有个男子被人用绳子捆着,他的口中塞着一团布条,朝着田岑发出呜呜声。 田岑目眦尽裂,心疼不已,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屈殇缓缓走了进来,她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这样,看来该说清楚了。 此事凶险,她出发前去西境找田岑时,屈巫曾告诉她这四个字,嘱咐她凡事都要留一手。这一年多来,屈殇每到一处,都会在暗角布下蛊蛛,若有人站在暗角,她袖中的母蛛便会爬出。以往这些人只是跟着他们,并无其他动作,想来也是想等他们找到少主再动手。前阵子刚甩开他们,没想到今夜在客店吃完饭时,又被盯上了。屈殇让蛊蛛爬上那人身上,半夜随着母蛛指引来到此处。刚田岑冲进去时,蛊蛛已咬了那人,蛊蛛带剧毒,是以那人瞬间中毒身亡。 田岑阴着脸将那人从小倌身上拖下丢在了地上,刚要上前用棉被裹好小倌直接带走。屈殇已经解开被捆男子的绳索,她上前拉住了田岑,不自然地说道:他不是少主,咱们走吧。 那句不是少主像是一股清泉一样流入田岑心底,舒缓了他的疼痛,他已经被屈殇弄糊涂了,早些时候说蛊蝶不会认错人的是她,现在说这人不是少主的也是她,究竟这人是不是少主啊? 虽然他觉得这个小倌被人在心上人面前强迫十分可怜,说他残忍也好,无情也罢,只要不是少主,被人怎样都成。 田岑愣愣地随着屈殇走着,这雨不知停的下着,他们不得不在不远处的山神庙中靠了脚。刚到山神庙,天空被一道闪电劈开,一个响雷随后而至。田岑盯着屈殇,见她张口说着什么,但什么也没听到。他凑近她,试图听清楚。 屈殇叹了口气,说道:田岑,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落在田岑耳朵里,不亚于刚那个响雷。他沉默了许久。 屈殇说道:那日,你剃完胡子走过来看我做蛊蛹时,我看呆了,伸手似乎拿错了瓶,给蛊喂了木犀粉。蛊蛹制成后,没有找到至亲之人前,可以存活至少五年。而加了木犀粉的蛊成蛹后,最多可活两年,这只蛊蛹约莫是时日到了,才异动的厉害。蛊蝶之所以会停在那个小倌身上,约莫是因为他带着桂花香。 田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姑娘表白,人小姑娘也没做错什么事情,究其本因,还是他的错。他略微红着脸正色道:丫头,你还小,你看我年纪又大,长的粗糙,做事也粗糙,哪儿都不好,这外头好男人多的是,等你再大些,凭你的相貌,多的是才俊让你挑。 屈殇撇了撇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田岑转头望着屋檐的流水道:我知道。但我这辈子注定和风花雪月无缘了。我只想给那些枉死的人复仇,我只想找到少主。 屈殇不语。 田岑自嘲似的笑了下,好姑娘,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值。找一个能全心全意疼爱你的男人。 屈殇莫名觉得田岑让人很是怜惜,她从他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田岑浑身一僵,刚要挣脱,听得姑娘阴/阴/说道:你敢动,我放蜘蛛咬你。 他只得一动不动任由屈殇抱着。 屈殇说道:我就喜欢你,这天下除了师父和阿溟外,你是第三个我在乎的人。你可以拒绝我的心意,但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成吗? 田岑听在耳中,莫名觉得心中苦涩。他点了点头。 屈殇松开了他,她坐在门槛上,心满意足道:那些人应该已经知道那人不是少主了,这样他们也不会再轻举妄动了。我们还有时间重新制蛊。 田岑很是钦佩这姑娘的洒脱劲,不过既然说开了,也没必要扭捏,他坦然地坐在她身旁问道:嗯,重新来过。那人不是少主真是太好了。 屈殇轻声笑了。 田岑却面色凝重,谁知道下次找到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万一更糟呢? 再者,虽然那个小倌不是少主,但赤诚手下那些人渣竟敢那样侮辱少主名声,下次见到一个必杀一个方能解恨。 翌日,大雨终于停歇。田岑见屈殇还在熟睡,想着让她多补些睡眠,便独自一人回客店拿落下的包袱和马匹。 屈殇是被嘈杂的马蹄和脚步声吵醒的。她睁眼时,跟前已经围了几个大汉。田岑不在身旁,那家伙什么时候出去了怎么不带上她? 那些大汉是盘踞在这座山上的匪贼。他们时不时下山侵扰附近的农户,偶尔进城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小城的官衙兵力不足,也只得随这些匪贼在郊外放肆。这些人平时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无非就是抢了农户的粮食,鸡鸭啥的。偶尔吃饱没事干强抢民女时,官衙便会派人去打打山寨,无奈那山寨盘踞在山上,极难攻打,每次都草草作罢。为此,匪贼依旧很嚣张,依旧很活跃。 几个大汉原本是要来抢山神庙里的贡品,没想到还有个貌美的姑娘躺在那歇息,平时连长相一般的农家女都不放过,屈殇这种模样的不抢就对不起他们挂在身上的匪刀。屈殇避开那几个大汉,打算往外跑。不料撞进一个贼人怀中,那人沉着脸,大力拽着她的肩膀。她朝他挥洒蛊粉,只见他打了个喷嚏,蛊粉对这人不管用,放蜘蛛咬吧,这人居然一掌拍死了蜘蛛,刚要去抽匕首,那人看穿了她的动作,先将她的匕首抽出,他望着那把匕首,用舌舔了一下。 那把匕首涂了剧毒,可跟前这男的竟然安然无恙。 他将匕首丢开,伸手捏住屈殇的下巴,露齿笑道:难得下一次山,竟碰到这么对位的美人儿。 屈殇根本反抗不了,她被男子一把扛在了肩上,他道:我先带着美人儿回寨享用。 其他几个大汉恭敬地朝他道:恭贺二当家喜得美人儿。 这山寨中有三个当家,大当家力大无穷,使了一把好刀;二当家百毒不侵,身体强壮,好美色;三当家脑子好用,善于忽悠别人,山寨里许多人就是被他忽悠上山落草的。 屈殇偏偏落在了二当家的手里,额,克星。 她不得不使了最后一招,所有女孩子都擅长的一招,大声尖叫:放开我,你这个淫贼,大胡子,救命啊~~~~ 然而,此时田岑刚到客店,对山神庙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压根听不到屈殇的呼救,眼瞅着屈殇就要被人劫去山寨,山神像后走出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那面具带的十分随意,十分搞笑。 贼匪不把他当一回事,几个大汉朝他冲了上去,皆被他用剑柄扫落在地,疼的站不起身。 二当家一看那人仅用一招,连剑都没拔,轻松把他的人打趴在地,不敢大意,他抛下屈殇,谨慎地朝他靠近。 屈殇见那人身形一闪便来到那个二当家身旁,而后寒光一闪,那个二当家一招未出,便倒在地上,有血从他身下流出。 其他的小喽喽哪见过这种阵势,见一向强悍的二当家倒地而亡,各个吓得屁股尿流,都跑光了。 屈殇从地上爬起,刚要上前道谢,跟前的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急忙上前查看,还有气儿,只是这人浑身发着热,情况十分糟糕。正打算把人扶起细细诊断,有只黑色带蓝斑的凤尾蝶从庙中飞出,停在了那人的面具上,扑闪着翅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第16章 夏历472年春,安夏卒,石衡走火入魔。 石衡离开灵泉剑庄那日,他的师父和五师兄陆衍送他下的山。离别时分,剑仙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语重心长道:好徒儿,多保重。石衡朝他行了个礼,陆衍见他面色苍白,身体状况似乎不佳,关心道:师弟,下山后去看看大夫吧。 安夏不在的这几日,石衡没有服过药,他身上的毒刚解了个半,如今安夏没了,世上大概没有人能帮他解毒了。何况他也不在乎,唯一想要碰触的姑娘因为他丢了性命,他已心如死灰。等找到林墨,把这个消息带给他,如果大叔不打算杀他,他也会找个地方自寻了断。 那之后大约七日,林墨先找到了他。得知消息后的林墨十分悲痛,他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缓过来,对着满脸胡渣憔悴万分的石衡看了许久,终究没能说出什么。他捂着脸,老泪纵横,肩膀仿佛秋风中的落叶般无助地抖着。石衡跪在地上,双手捧上自己的剑。林墨摇了摇头,咬牙道:你这是做什么,筱筱千方百计要救你,你想逼老夫违了她的愿吗?就算拿了你的性命,筱筱也没办法复生,她再也回不来了!说罢,他深吸了口气:你带老夫去看看她。 林墨望着安夏的墓碑,墓前的土中已冒出些新绿的草芽,他抚着石碑,闭着眼哽咽道:筱筱,你怎么忍心抛下师父,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让师父怎么向你娘亲和父君交代。。。他靠在碑边,口中重复着那几句话语,泣不成声。石衡站在不远处,已然也是泪流满面。 林墨靠着石碑久久未起,一直到天黑,他才颤巍巍的爬起。他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交给了石衡道,这是筱筱那日制成的药丸,你留着吧。石衡伸手接过,未等他开口,林墨已径直往前走去,他的身形在黑夜中似乎苍老了很多,他头也不回地朝石衡挥了挥手,大步走了。 风中传来林墨的声音:小子,留着自己的命好好活着,你若是自寻短见,还有何颜面去见筱筱? 阿衡。。。阿衡。。。石衡身处在一方白茫茫中,耳边是安夏熟悉的声音。阿衡。。。他顺着声音找寻着,终于寻到她的身影,她对着他微微笑着,阿衡。。。石衡将人拥入怀中,他紧紧抱着安夏,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边,筱筱。。。梦里的安夏回抱着他,许久,她伸手捧着他的脸,见他满脸胡渣,全然没了平日的神采,蹙起双眉,心疼地吻了吻他的嘴角。阿衡,别难过,别难过好么? 石衡悲痛的望着她,她抚上他的眉,试图拂去他的悲痛:对不起,我那么没用,到死都还没能替你清完体内的毒。 见石衡深深皱起了眉,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双眉,别难过了,阿衡。能替我好好活着吗?阿衡? 石衡苦笑道:好容易梦到,又让你担心了。 安夏吻上他的眼角,柔声道:我此生有几个心愿未了,阿衡替我了了那些心愿可好? 石衡抚上安夏的背,封住了她的唇。他温柔地吻着,什么心愿? 安夏终究腾不出气来说话,她静静地承了石衡的吻,两人十分珍惜这短短的时光,缓缓地回应着彼此。 一吻毕,安夏软软靠在石衡怀里道,一愿是能找到我的娘亲和父君;二愿是陪师父终老;三愿是亲眼见到夜郎国恢复安宁。 石衡许久不语。 安夏疑惑地抬头,却见他开始消散,她拉着他的手,急切道:阿衡。。。 石衡醒来时觉得恍如隔世,梦里的一切是这么清晰,他记得安夏说的每个字,仿佛她还活着。可梦醒,一切都没了,她终究是不在人世了。他犹记林墨大叔走了后,他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筱筱要他活着,可没认识她之前他是怎么活着来着,他怔怔想了很久,最后买了个面具,如往常般接着官府的暗活。每次完成任务,他都会去买醉,麻痹自己的感知。而每到月半,他的身子便会发热不已,严重时整个人会陷入昏迷,一直到第二天情况才会有所好转。托林墨给他的药,除了发热,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尽管如此,还是有诸多不便。比如,前些时候接了个五花城衙门的暗活,剿灭野狐岭上的山贼头目,这日入夜,石衡来到五花城郊外,原打算上山速战速决,夜袭野狐岭,不料天降大雨,这雨下的十分突然,石衡毫无防备,被雨淋个湿透,虽然安夏给他调理了几天身子,这身子比之前好许多,但无根水对他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他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山神庙避雨。身子的热度在不停上升,他绕到山神像后,倒在了地上。当身子不那么沉重时,天已大亮,半醒将醒之际,庙中一阵吵闹声,听到有女子的尖叫后,他缓缓爬起绕过山神像走出。只见几个大汉朝他挥刀而来,哦,看着好像就是他要找到贼匪们,既然夜袭不成,那就明着来好了。他想也没想就出手了。但身子依旧虚弱的不行,才走到门边,他便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迷糊间,有个女子走了上来,石衡当时想着,若是此人是安夏就好了。 屈殇见面具男恢复了意识,她停下手中的针扎。石衡看清坐在跟前地姑娘模样,眼里写满了失落。屈殇收起手上的银针,她道:公子身中奇毒,这毒恐怕已深入五脏六腑。公子救了我一命,我本该为公子解毒报恩,可惜以我如今所学,解不了公子身上的毒。若公子愿意,可否让我师父看看。 石衡摇了摇头,他从床上爬起,头仍有些晕眩。 屈殇递给他一碗药汤,见他面带疑惑,解释道:清神用的。 石衡接过,盯着那碗黑不溜秋的带着难闻味道的汤,一口闷入腹中。这药不止没有卖相,连味道都这么苦涩。和安夏一起了这么些时日,早忘了良药苦口这件平常的事,她连给他制药都费劲心思不让他受苦,石衡心里泛起一阵疼痛。 屈殇接过药碗,见石衡一脸难受:公子莫要逞强,我师父擅长以毒攻毒之术,兴许能替你解了身上这毒。 石衡表示感激,但还是婉拒了她的提议。他下了床,拿起桌上的面具。 这时,田岑端着清粥推门而入。 早些时候,当田岑拿了包袱,买了些干粮,牵着马来到山神庙,只见屈殇费劲扶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往外走着,一只凤尾蝶栖息在那面具男的发上久久不肯离去。他将人扶上马,听屈殇说了原委。 屈殇怕田岑自责,略去了她差点被俘到山寨里这个细节,只是风轻云淡说是这个男子从山匪手中救了她。她道这男子救了她后就昏迷不醒,需回城找个客店替他细细诊治一番。 于是,两人便原路回了五花城。 田岑见屈殇没有受伤,心中暗自庆幸,没能料到这附近有山贼,是他的疏忽。不过转念想想这小姑娘善用蛊用毒,那些贼人估计也没能从她这讨到便宜,心里便好受不少。他看了眼停在面具男身上的那只蝶,不由说道:这蝶看着倒和那只蛊蛹孵出的蝴蝶有几分相似。你看,这尾部上都带着蓝斑。 屈殇应了声嗯,便没再说什么。这分明就是她养的那只蛊蝶,但成熟后的蛊蝶是否还能做寻人的依据,她也不是很清楚,得回去重新培育一只新的才能确认。 且说石衡拿起那面具正要离开,田岑推门而入。四目对望,田岑惊得差点把手中的碗丢开。这男子的面容和赤王竟有七分相似,再联想起那只停在他身上的黑色蓝斑蝴蝶,田岑隐隐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他伸手拦住了石衡:少侠请留步。 屈殇正愁不知要如何挽留石衡,见状便走了过来:公子喝口清粥再走也不迟。 石衡被两人拉到桌边,他见二人也不像歹人,更何况姑娘也算救了他一命,便不在推辞,坐了下来。结果,还没喝两口粥,便发现桌边那两人朝对方挤眉弄眼,表情十分古怪。他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于是问道:二位有何话想说,但说无妨? 屈殇朝田岑示意了下,田岑清咳了两声,他望着石衡,心里十分紧张。这人不但长的像赤王,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相似。 少侠看着不像中土人士啊,敢问少侠家住何方?田岑小心翼翼问道,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石衡。 屈殇没想到田岑猜到了真相,她略微赞赏地看了下田岑,而后也望着石衡,一脸期待。 石衡这冷心肠的一般不会回答任何私人问题,可这两人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只能无奈应道:扬州洛城。 田岑接着问道:少侠双亲应该是西境人士吧。 石衡摇头,他直白道:你们到底想打听什么,直说吧。 田岑和屈殇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认真道:我们在找人,少侠/公子似乎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石衡搁下汤匙,淡淡道:哦?你们是凭借什么断定我是你们想找的人。 田岑凭的是直觉,这点毫无说服力,所以他沉默了。 屈殇见他抿着嘴不语,对石衡道:当下确实没有办法确认公子便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公子可听过蛊蝶认亲? 石衡点头,这种认亲法源于古鱼国,据说是一种十分可靠的认亲方式。这女子是古鱼国人? 屈殇接着道:我需要一个月时间培育蛊蛹。那个人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我们找了他整整一年半载,一直以来就像是大海捞针般,毫无头绪。如今偶遇公子,觉得公子神似我们要找的人,希望公子能体谅我们找人心切,让我一试。自然,这一个月里会让师父替公子诊断清毒,一举两得,公子能否遂了我们这个不情之请呢? 田岑不由盯着石衡,生怕他拒绝,许久,只听得石衡道:我身上这毒怕再也无人能解了。 若师父解不了,还有林伯呢,林伯有个徒儿,是个解毒天才。 石衡愣住了,他低声问道:不知姑娘口中的林伯叫什么名字?他那个徒儿又叫什么? 屈殇以为石衡打听名字是想了解下那二人的知名度,她答道:他们都是夜郎国人,在中土没有名声,但论起解毒术,此二人在夜郎国数一数二。林伯唤作林墨,他的徒儿叫安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7章 第17章 荣国,位于夏国东北部,是个民风十分彪悍的国度。虽然地域辽阔,但天气不好,土壤贫瘠,百姓过着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哪儿土壤肥沃绿草青青就往哪儿去。荣国国内主要由几大部落组成,以前日子过得还凑合,这些人和夏国井水不犯河水。但夏历452年起,许是天气原因作祟,总之那年光景不是很好,几大部落的头头就凑在一块商讨要如何过冬。原本还在研究哪儿比较适合过冬,突然有人提议到夏国边境去逛逛,兴许还能抢些储备粮和棉被过冬。这一提议立马得到所有头目的赞成,于是立马纠集各部落优势兵马,半夜侵袭了夏国边境几个村落。这一抢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些人已经彻底忘记游牧是什么玩意,打家劫舍成了家常便饭。夏国自然不愿意了,派出十万人去阻挡,原以为当年就能把这群野蛮人赶回老家去喝西北风,结果因为错误估量了对方的战斗力全军覆没。夏皇怒了,组织了优良的人马共三十万人驻守东境边境。其中不乏出类拔萃擅长带兵打战的老将,荣国人为此没能得到多少便宜。但这群荣国人没有罢休,几年下来越战越勇,夏国军队节节败退,多座城镇被荣国人占领。亏得一个年轻将领崛起,才挽回败局,并渐渐收回被占领的城镇,把荣国人逼回了边境。这年轻人是个军事奇才,他就是后来被誉为东境战神的齐慕。 472年初夏,荣国因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最终派出使者和夏国谈和。本来骚扰东境边境就是想抢点东西,却又打不过镇守在东境的齐慕,搞得自己百姓叫苦不迭,眼瞅着就要发生内乱,这才不得不签订和平协议,同意休兵十年。同年立夏,夏皇召见了齐慕,据说两人密谈了整整一夜,至于那夜谈论了什么,无人知晓。 再看西境这边,472年冬,玄泽带着五万精兵东进,打算攻下瞿城。紫阳带兵抵御,虽死伤惨重了些,但至少也算是这几年来夏国军队和玄泽大部队正面对抗取得的大捷之一。夏国伤亡过万人,凤羽军死伤不到三千。死伤本就是战场上司空见惯的事情,几万人对抗几万人不伤一兵一卒根本不在凡人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偏偏平日看玄泽不爽的几个文官得知玄泽退败的消息后,立马上书给炎帝打了小报告,说玄泽近年来因为个人作风问题(十分不含蓄地写了经常迷X俘虏),导致军纪涣散(实际上并没有),整体作战质量下滑,需要严惩下他,以儆效尤。玄泽带着自己的军队回了墨阳城,那夜破天荒地点了个俘虏X了一夜(自从承认对沈青动了心思,玄泽已经洁身自好了好一阵,他X的一点也不开心)。仿佛在和那些文官说,没错,我就喜欢X俘虏怎么的,你们上书了也没用,我还是照样X。文官们听说后,被玄泽嚣张挑衅气的不轻,第二天上朝纷纷跪在凤宫门口表示若炎帝不给玄泽一点惩罚,他们就长跪不起。那日太阳很大个,这些文官各个身子单薄,半天下来,在朝堂前晕倒了好几个,但奇怪地是炎帝一点表示都没有,搞得文官觉得自讨没趣,还白白晒脱了一层皮。 说起这群文官和玄泽交恶的渊源很精彩,有心上人被占了身子的(自愿献身,来者不拒),有心上人被偷心的,有不同派别的,有喜欢他但被拒的,有嫉妒他长的太好看的,有嫉妒他年轻有为的,还有嫉妒他和太子关系好的。日久天长,这些人自成一派,总之就是想和玄泽对着干,不让他好过。炎国地大物博,很多人不懂炎帝的野心,几年来因为夏国的死命防守也没能再攻下一城半池,反正前线太远也看不到,朝中那些人便开始张口闭口那些军队是干啥吃的,尤其是带头的几个(玄泽就是范例)根本就是带着兵不做事,浪费国家粮饷。被这群人天天念经念了好几年,炎帝想要在有生之年全面进攻夏国的野心渐渐被消磨没了,这些年也没有催促前方军士进攻,只让他们守着那些城池,时不时干扰下夏国,不让夏国好过。加上国内派系斗争加剧感染了前线,位于不同派系的将士开始看对方不顺眼,没有之前那般一致对外。 而早些时候,同年八月,屈殇制成了蛊蛹。蛊蛹一靠近石衡,立马破茧成蝶,那是只罕见的黑色带赤斑的凤尾蝶。凤尾蝶栖息在石衡身上不离开,整整七天才落地而亡。田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十分丢人地抱着石衡大哭了一场。田岑想过各种糟糕的情况,经历了小倌事件后,原本也没指望少主长成什么优秀的模样,只要人身体健康,心理健康他就知足了。石衡这样的大大超出了他的奢想,嗯,真是老天护佑。石衡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挣脱他的熊抱,他静静地听完屈巫给他说的赤族的情况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虽然田岑说过会尊重他的选择,可看石衡听完后一言不发,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着急了,可转念悲痛地想道石衡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反应,再怎么血海深仇,当年那个才两岁大的孩子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切身的痛。 关于石衡身上的毒,屈巫很快诊断出是半月香。冷月丸主要成分是半月香,也不算误诊。半月香毒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说中就中的,在屈巫好奇询问下,石衡只是说因为暗杀了一个邪教妖女的情郎被下的毒。屈巫这二十来年踏遍了中土九州,见识渊博,听得石衡说邪教,沉思了片刻问道莫不是白兰教。 石衡见屈巫不是个好糊弄的,只得应道是。 屈巫解释道虽说中土有许多古鱼国源起的组织,但只有白兰教用的起半月香这种稀奇玩意,因为白兰的太/祖/父正是曹参。尽管百年前半月香还有大片存活,但那时也只有曹参有资格不要钱似地大把大把用半月香。如今,半月香更是可遇不可求,更不用说托林子尚奇毒册推广,只要发现的及时,天下还是有那么几个解毒高手可以根据症状下药清毒。而屈巫就是那几个中的一个。 只是石衡身上这毒已扩散到五脏六腑,怕是一辈子都清不尽了。看着田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得模样,屈巫没忍心将此话说出口,他打算下次找林墨的徒儿讨教讨教,那娃儿他见过几次,是个无师自通的解毒天才,林墨能当上她的师父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前遇到难解的毒,他都是飞鸽传书给林墨,林墨很快就回了解毒的法子。每每收到林墨的回书,屈巫看着那些解毒方子,不禁豁然开朗。他不由慨叹这普天之下大概没有什么毒是那女娃解不了的了。 尽管屈巫掩饰的很好,石衡还是发现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凝重。林墨曾经对他说过安夏是夜郎国百年难得一遇的解毒天才,因不解毒物,这话当时听起来就像是师父对徒儿略带夸张的赞许,如今他才深深感受到那姑娘在解毒上不止有两把刷子。别人没把握解的奇毒,她轻描淡写说三个月内可以解,事实上不到一个月她就帮他清了大半的毒,这逆天的解毒速度。。。石衡黯然地垂下眼,而后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梦中安夏对他说地那三愿。如今她的故国夜郎国被西方强国炎国侵占,想要让它恢复安宁,唯有赶走炎军。但炎军强悍,夏国至今连西境被占的几座城池都未能收复,更何况是在西境西部的夜郎国。想到这,石衡抬眼看了下田岑。 田岑注意到石衡投来的目光,尽管石衡没有点头答应回西境找赤诚算账,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石衡已下定了决心。此时,谁也没料到,安夏的离开竟会成为日后石衡,不,赤族少主赤辰昊势不可挡收复西境城池,一路向西夺回夜郎国自治权的执念。 夏历472年秋,赤诚收到手下来信,那书信上带着未干的血迹。看完信,赤诚将信揉成一团死死撰在手中,面部变得十分狰狞扭曲。 该来的人终究还是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8章 第18章 早在一个月前,也不知道是谁放的风声,说赤王遗孤尚在人世,而且被田岑找到了,只可惜是个小倌。赤族主支的听说后,争先派出杀手,想抢在别人面前灭了这点星星之火抢功,赤族之前没被赤诚灭口的那些分支心情就比较复杂,除了之前和赤诚那支走的比较近的两三支外,其他都只是为了活着才投诚的,他们一边为少主活着而暗自高兴一边替他沦为小倌而深深感到愧疚和不安,这些人无法明着派人出去找人,只得委托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帮忙搜集情报。白族家主听说后,暗自召集了族中几位长辈探讨这件事的真实性,讨论了几天几夜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也派了一些人到中土去了解实情。紫族家主听说后,没有任何作为,也不准别人讨论这件事情,搞得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想问又不敢问。 和谨慎对待风声暗中行动的长辈们不同,那些还在学堂无忧无虑上课的年轻人关注的点显然不是人还活着,而是后半句,这人是个小倌。此时,男风已从炎国吹进了西境,虽还没盛行,但年轻一代懵懵懂懂有了新的认识,原来男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男人。 因为在族里不能讨论这事,一到学堂,紫末就迫不及待地问赤芒他们族怎么看待这个事情。赤芒满脸不在乎,甚至有点轻蔑道:还能有什么,一个小倌还想咋的,难不成想来西境讨生计? 紫末没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们族里炸开锅了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吃饱没事撑地在那瞎传。你爹就没一点危机感? 赤芒茫然问道:我爹为啥要有危机感? 紫末知道赤芒不大聪明,脑子不大好使,但没想到他这么糊涂,他旁击侧敲道:你们族里没啥动静吗? 赤芒翻了个白眼:没有。 紫末挠了挠头:不应该啊。 赤芒拿扇子敲着紫末的脑壳:你这家伙该不会还盼着我们家因为这件荒唐事大乱,准备看热闹是么。 紫末忙用手护着脑门,连连说道:我没,我这是关心,是关心。。。哎哟。。。 白子虞被紫末的鬼叫吵醒,他不满地坐起身,双眼迷离了好一阵才能看清,无意识转头看了眼紫阳。紫阳正好撑着下巴侧着身偏头望向这边,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白子虞没料到他面朝这边,这一转头,两人对上了目光。白子虞立马心虚地撇开目光,他心慌意乱地打开一本书,假装认真看了起来。紫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子虞的侧脸,见红晕渐渐爬上了他的耳尖,便没好意思再看下去,他坐直了身子,翻了页书,心里头却像是被猫儿挠了下般痒痒地。至于赤族少主是谁是做什么的,他一点也不关心。 赤芒敲够了紫末,他瞥了眼白子虞道:你说那小杂种长的有小白好看吗? 紫末应道:听说他小时候长的极好,长大应该不差吧。 赤芒便道:若他敢出现在西境,我就命人捉了他服侍咱几个,让他以后都下不了床,成为西境最大的笑柄。 紫末不由扶额小声嘀咕道:我可没有那种恶趣味好么。 赤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听到紫末的嘀咕,也不知道他想到了啥,表情变得十分的猥琐。 然而,他家老爹赤诚可没他想的那般轻松。赤诚知道事情的真相,赤族少主不是小倌。此事纯属误传,可问题是谁传的。自毁少主声誉什么的肯定不是那些家伙做的,如果不是那班人传的,便是他自己人传的。但他本人并没有下达过什么放风声的命令,究竟是谁自作主张做了这件事情,那人做这个事情的意图何在?赤诚细想后觉得很是恐慌,他连忙关起门来彻查放风声的人,他隐隐觉得背后有一张看不清的大网正缓缓张开。而撒网的人约莫就是二十年前给他蛊药助他一臂之力的那个幕后人。当年他脑子发热,一心只想着早点替代家主。有人突然自荐说愿帮助他,看过蛊药的威力后他热血上涌,便忘了细究那人来历。当他如愿坐上家主宝座冷静下来后,左思右想决定杀了那人。结果那人就像是消失了般,没了踪影。他让人查了一两年,都没能查出个所以然,见除了同一班人老惦记他的人头找他茬外,没有其他异常,他也就放下心,没有再查。如今这事发生的莫名其妙,赤诚觉得是个不好的征兆,他的心十分不安,特别的慌,不把搞事的人揪出来,他根本睡不着。 而此时石衡已表示愿意回西境夺回赤族家主之位,田岑虽然十分激动十分兴奋,但他还是带着脑子的。直接带着人冲回去,后果有二,其一可能半路就被截杀了;其二,当面对质肯定干不过赤诚,那个无耻的奸人极有可能反过来咬他们一口,说他们找了个假的,然后直接一棒打死。西境站在前赤王这边的人虽然不少,但那些人都只是暗中支持,若没有胜算,他们是不会跳出来和赤诚作对的。能迅速让少主光明正大重回赤族地唯一做法,就是让有权威的人出面直接替他们作主。西境最有话语权的便是三族的长老,那些老头都是死脑筋讲死理的,只认族法。除了几个老头外,还有一个人可以替他们作主,那个人就是由夏皇亲自任命的西境王。说起这个西境王,不得不说下这个爵位的由来。 夏国分为九州,东西两境,国都京都。九州分别是兖州,冀州,雍州,梁州,荆州,扬州,豫州,徐州和青州,这九州统称中土。西境和梁州雍州接壤,东境同冀州兖州青州接壤,京都由九州环绕,听起来好像是在夏国中部,实际上由于冀州兖州和青州面积不大,京都位于夏国偏东北方。是以,当荣国打开东境口子,开始攻城掠地,夏皇十分重视,他派了国内最优的兵马前去支援,毕竟若是东境不保,那群蛮子很快就能一路打到京都。夏国成立时,东境和西境还不是夏国的领土,后来被夏皇用武力征服后,并入了夏国。东境和西境百姓的文化习惯和中土十分不同,中土人十分保守但勤劳勇敢,西境人热情奔放,东境人则十分冷漠但有礼。夏皇采纳了大臣的建议,在东西境设立了东境王府和西境王府,任命当时两个战功显赫的中土将领为东境王和西境王。他允许东境和西境保持自治,意味着东境王和西境王只是虚设,实权还是掌握在当地贵族手上。虽然这两人没有实权,但毕竟是夏皇亲自任命的,是以当地贵族认可他们的身份并对他们十分客气。 以往大家都以为少主没了,赤族没有名正言顺能替代赤诚的人,这条路是死路,根本走不通。如今找到了少主,这条路反而成了捷径。是以,田岑和屈巫分别动员了手中的人脉,拉拢这些人,筹备了几个月,确保万无一失后,便带着少主一路向西奔回了西境。 赤诚平静的日子终究还是到头了,他没能查出放出风声的人,也没能阻止赤辰昊回西境的步伐。 夏历472年冬,西境大雪纷飞,赤辰昊回到了西境三族祭天之地。由三族长老主持,西境王坐镇,夺回了属于他的名号,赤王。赤诚因为杀害主族篡权谋反,迫害同族分支,此举属大不逆,按族法当整支被剥夺贵族爵位,降为平民。参与谋反的几支同罪。当年手上沾血的人罪不可赦,当以命偿命。田岑将赤王的头骨交给长老,他热泪盈眶,感慨万分,二十年了,他终于能让那些枉死的人安息了。 那天后几日,赤府一片混乱,赤诚在知道自己翻身无望后第一时间就跑了,他抛妻弃子独自一个人逃走了。他上了备好的马车,打算逃到胡国去避一阵风头再从长计议,结果马车在半道上停了,他一脸疑惑掀开帘子,看清驭马人地脸后,惊恐万分地想要爬出马车,脚未落地,他地头先滚落在地上,帘子染上一片红色。 夏历473年春,赤王找西境王向夏皇请命要了十五万人马欲驱逐炎军,夏皇批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