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里的龙》 正文 第一节 唯一的理由是喜欢，不会变的那种。 ——《写给大小姐的信》 我也不知道。 ——《什么是女生·卷首语》 阴暗的地表，平滑得诡异。 一 灰蓝色的菌丝覆盖着绝大部分地面。它们是能直接在地表生存的为数不多的物种之一，然而强大的辐射污染早已使它们的外形变得畸形丑陋，甚至与原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虽然堡垒里的人还是习惯性地称它们为“蘑菇”。 嘎吱，嘎吱。 老式先行者步战靴踩在层层蘑菇上，滑腻腻的声音传入耳机。 女孩漠然。 “围墙无翻越痕迹。” “辐射指标正常。” “未发现可疑生命。” “b一6组检查完毕。” “收到，准备开门。” 一 景物开始移动，五米高的铁栅栏向两侧分开。 “任务记录。组别：b一6，类型：日常巡逻。” “逻”字后面还有一个音，她听出来了，“与”。 巡逻与什么？以前从没有过这种任务。无论是武器还是其他防护装备，综合活动范围来看，没有什么任务能与巡逻并列。 “都留神点儿，别太散漫了。” “知道了组长，都不是第一次出来了。” “走。” 他们出“门”右拐，走上大街。 视线转向左侧阴森破败的楼群，又转了回来。战争刚开始时，横飞的炮弹将它们从居民小区转变为死亡废墟，后来 “见鬼的辐射。”有人骂了一句。 “少说两句吧。” “这里是一号路口。没有可以现象。” 小组象征性地等了个红灯，继续贴墙前行。 “嘭”地一声轻响。 “所有人，警戒！”组长低喝。 嘎吱嘎吱嘎吱。组员以警戒队形分散，同时“咔嗒”一阵响。 女孩儿抿紧了嘴唇。 “一点钟方向正常。” “三点钟方向正常。” “五点钟方向正常。” “八点钟方向正常。” “九点钟方向正常。” “十一点钟方向正常。” “空中无异常物体。” 小组沉默着，应对着未知的危险。 “辐射指标恒定。组长？” “继续巡逻。”组长下令。 组员没有任何异议，恢复了巡逻队形。 嘎吱。嘎吱。 女孩咬紧牙关，瞪大了眼睛。 然后屏幕一黑，音讯全无。 她颤抖着，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老旧的扶手椅轻轻晃了几下。 嘎吱。嘎吱。 一 疑点！疑点！女孩一拳砸在记事本上。 这段录像她已经看了不下一百遍。疑点归结： 1任务内容究竟为何？ 2那“嘭”的一声是什么？ 3步枪保险打开的声音数量不对，说明有一个人没开，或者说有人提前打开了保险； 4十一点钟方向有什么？为什么卡顿了一下？ 5小组失踪了； 6整个录像从头到尾，视线中没有任何人类出现。 六个疑点，没有一个能解决。 女孩关上了灯，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点了一支烟。她用力吸气c咳嗽，然后把半根烟吐出来踩在靴子下面，踏了几脚，默默地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节 芭比娃娃：小型女性靶。战前用于娱乐。 ——《堡垒大词书》第一版 一 “否定。请求被否决。”女孩看了一眼简讯，皱了皱眉。 她摁出一个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声音冷得发白。 那头的人则是一肚子苦水：“哪有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写个申请就想加入‘行动队’的？” “我问你，‘行动队’的条件，我哪一条不具备？”女孩依旧冷冷地说。 “稍等，我查一下批示否决的理由是：动机不纯” “少来。我申请的是‘搜救医疗’，又不是‘武装巡逻’，怎么动机不纯？”女孩抬高声调，“梅老三你现在就给我查查我的申请是谁批的，我自己去找他！” “嗯按照规定审阅申请的具体人员名字是不允许泄漏的。”“梅老三”小声道。 女孩冷笑。 “好吧。申请是叔叔亲自批的。”“梅老三”无可奈何，“别把我卖了。” “你不就今天头一次轮值情报官么？”女孩撇嘴，“知道了，ade” 她吐出一口气，咬咬牙，“真麻烦” 女孩想了一会儿，写了一条短信，收件人是：“爸爸”。 一 “你说你，出去就好了，把我拖着干什么？” “不是我选的。我只是在他们拟完名单后说了句同意而已。何况我第一次出堡垒，总得有个人带吧。” “真是苦命。我想去做情报官啊” “认命吧梅三小姐，”女孩懒洋洋地说。 梅三小姐满脸写着“不情愿”三个字：“你可给我听好，咱们是搜救医疗队”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不允许随便开枪么？”女孩一边走一边套上防护服。 梅三小姐叹气：“未经许可不许开枪，异常情况立即报告，无条件服从组长命令另外防护服在集合前三十分钟就该穿好的。” 女孩摊手：“梅组长，梅三小姐，梅老三，你这么唠叨，一定嫁不出去。” 梅三小姐咬了咬嘴唇，望着集合点，声音中透着一股疲倦：“嫁人没到30呢，急什么” 一 “医疗组11，成员点到！”岗楼上巨大的钢化玻璃后面，哨兵大声道。 “1号梅艾青。” “2号宋丝丝。” “3号柳雪。” “4号羽胄。” 哨兵皱眉：“怎么全是姑娘？医疗组也不能” 哨长踢他一脚：“看不到梅三小姐在吗！” “哦哦！是那位梅三小姐么！”哨兵清了清嗓子，喊道：“外围情况报告！” “地表无腐蚀性物质。” “空域正常。” “我重申一遍任务。此次任务是搜索及救护。堡垒外的已知巡逻队有b一11cb一12cb一13三组，稍后12一13两组也会出来，其余不能证明身份的一律视为敌人。救护细则不必再说，首要目标是救护而不是搜索。任务不是很重，但我要求各位服从命令，都明白了吗？”她瞥了一眼百无聊赖的4号组员，下令：“戴上面罩！我们要去地狱闯一闯了。” “11组，通讯调试！呼吸器检查！” “1号，通讯正常！呼吸正常！” “2号，通讯正常！呼吸正常！” “3号，通讯正常！呼吸正常！” “1号，通讯正常，呼吸有点费劲啊。” 梅三小姐叹了口气，道：“11，检查完毕。” “收到，准备开门。” 随着复杂而又精密的声音响起，羽胄望着与录像中一模一样的铁栅栏和号称能直接扛下战术核弹的“三防”门缓缓向左右拉开。 她回忆着训练的内容，调整着呼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节 先举枪再做决定。 ——《巡逻条例》 一 “堡垒外侧安全。”柳雪报告。 “全组‘标记’正常。”梅艾青道。 “标记”是最近才装备起来的小玩意儿，全称叫“先进单位感应系统标记式感应器”。听起来很高科技，其实是一种非常普通的敌我识别系统，附带半径十米的地形扫描子系统。用我们11四号组员的话来说就完全是“防迷路”用的。“标记”的实际科技水平也就在2025年左右，不过考虑到当时的绝大部分卫星如今都遭破坏“标记”有时候还是挺实用的。 羽胄的双眼自从离开堡垒开始就没盯过正常的地方。她要么看着堡垒的高墙，要么瞅着地表的“蘑菇”。 梅艾青看她一眼，无奈：“羽胄，你在看什么？” 宋丝丝轻笑：“人家小羽胄今天第一次，三小姐你也理解她一点嘛。” 羽胄把目光转回大路，“随便看看啦，走吧。” 她其实是在复习录像带中出现过的东西。不过纵然她观察力出类拔萃，也没看出一丝可疑。 “六点钟方向，收到‘标记’信号，信号来源是b一12武装巡逻组。”羽胄报告。 “这种报告，一般要加上人数和组长姓名的呦。”宋丝丝善意地提醒。 毕竟是第一次出门，四号组员在其他三名经验丰富的组员面前还像一个学生。 “好的呀，谢谢啦。”她点点头。 说起来，医疗组在没有救护目标的时候是最轻松的组别。加之四名组员都是女生，整个组的画风就 “b一12啊，我记得他们的组长是那个叫荀梓言的家伙吧？”梅艾青想了想，说。 宋丝丝惊呼：“哎呀，荀梓言？‘白衣肖邦’荀梓言吗！” “我记得他写得一手好字”柳雪迟疑道。 “是真的很帅啊很帅啊！重点是钢琴弹得是演奏家水平啊！”羽胄能感觉到宋丝丝都快幸福得晕倒了。 “他们绕了一圈了吧？既然遇到了就打个招呼吧。”梅艾青也转头，望向堡垒东边的四号路口。 几秒种后一组七人从四号路口出现。其中的几个人向11挥了挥手，然后转向东方继续巡逻。 “哇，看见了没有！梓言男神！”宋丝丝开心的声音响起。 柳雪拍拍她：“人家根本没想理你好吧。” “白衣肖邦”荀梓言的名字对堡垒里的每个人都不陌生。战前，在各种音乐会的巨幅海报上，常常可以看见荀梓言耀眼的半身艺术照，略略瘦削而单薄，秀气得像个女生。 据说他的字迹也很像女生，签名的时候除外。 然而梅艾青没有加入花痴队伍，毕竟厚重的防白色防护服可以完美地遮掩一切身材，加厚的透明面部挡板——从外面看来透明度低于百分之二十五——使任何俊俏的脸都变成白茫茫一片。 何况这里是“外面”，不是堡垒。所有敢于出来的人都已经通过珍贵的影像资料了解了人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有什么后果。 宛如魔鬼附身。 梅艾青忽然发现羽胄也没有参与讨论，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七人远去。 “怎么了羽胄？”梅艾青问。 “这一队b一12是七人，对吧。”羽胄的声音在耳机里听来冷冷的。 “对啊，最前面那个是梓言男神嘛！”宋丝丝说，“不过连个招呼也等等！” 同时，梅艾青c柳雪也想到羽胄在想什么了。 梅艾青飞速翻动着内置电脑，脸色十分难看。 “今日巡逻队伍： b一12 组长：荀梓言人数：8人” 女孩们心中升起巨大的阴霾。 少了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节 梅天青： 第一代先行者成员，堡垒历元年十二月三十日加入先行者。 出生于公元二零三零年。 其余资料访问需权限。 编号：020511230一ea001一s ——《第一代先行者档案》 圣诞夜听写：自堡垒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亚马逊堡垒遭受被辐射污染的凯门鳄及森蚺侵袭始，人们逐渐发现变异生物在每年的十二月下旬都会表现出更加强烈的攻击。因此各大堡垒通常会在十二月一日时暂停一切外事活动，将整个月都用于修养和防御。因其起源为堡垒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圣诞夜暴动”并且紧张危险程度“完全是我上高中时英语听写般的级别”（“英雄先行者”梅天青评价），于是被戏称为是在准备“圣诞夜听写”。 ——《堡垒大词书》第一版 一 就在11四名女孩在考虑是应该立即追上去查问还是应该向堡垒汇报的时候，梅艾青的标记通讯系统忽然响了。 她按下接听键，耳机里传来调度员的声音：“紧急情况：04”以及那边忙乱的声音。 为了联络简便，堡垒用两位数的代号来表明各种紧急情况。通常10以下都表示“极度紧急”，一般很少出现，但一般出现了往往都表示“听写”级别的紧急状态。根据《巡逻条例》及《东亚堡垒生存守则》，所有位于外面的堡垒人员在收到这种级别的代号后应当迅速与邻近的友方会合并回到堡垒内部，或者进入最近的“前线堡垒”隐蔽。 “04”的意思是有至少一个小组的人员与任何部队失去联系。 梅艾青一挥手：“04，都收到了吧？迅速回堡垒。” 宋丝丝如释重负。毕竟这太诡异了，前脚刚发现b一12的问题后脚“04”就到了。再怎么说她只是医护组的，还是个女孩子。 柳雪则是面无表情。与梅艾青一样，扔掉真空发生器和紧急束带她就能挥舞着手术刀和手枪战斗。她也是参加过以b开头的巡逻组的人。 而最为年轻最没经验的四号组员 “拜托！我们不是才刚刚出来吗！b一12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吧？‘04’什么的肯定是艾青你手底下的人误报了吧！” 羽胄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思维逻辑。她们刚刚才是亲眼目睹了足以引起“04”的诡异事件，这种时候不应该追踪跟进么？这样追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揭开什么谜底啊众位姐姐！ 梅艾青恰到好处地提醒：“我们是11，不是特别行动组。” “可是这样的机会” “遵守命令！”梅艾青一巴掌拍在羽胄的头盔上。“机会怎样都可以再有，命只有一条。” “机枪哨塔已经升起！11报告你们的位置！”耳机中再次传出通讯。 “就在墙根底下。准备开门，我们回来了。” 一 就这样，羽胄的第一次出行在“04”的呼叫中结束。她蔫巴蔫巴地跟着三号柳雪返回了堡垒大门。 铁栅栏和三防门缓缓合上，头顶的喷雾器开始喷洒清洗剂，粗略地洗去污染。等会儿这套防护服还要送去精细处理，步骤之复杂完全不是羽胄能想象的。据说还要化验防护服的内部体液分泌什么的。 11走过岗哨，按照流程来到观察室里准备汇报。这个时候羽胄正坐在长椅上，开始以皇帝选妃的眼光打量着柳雪和丝丝这两位她从未见过的组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节 是的，它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完全击溃任何没准备的人。即使是我的姐姐——最伟大的先行者之一——也曾吃过它的苦头。如果你没能通过它的考验，你还有一次补救的机会；如果失败两次，你就完了 ——梅艾青《没有爱情的人》 嘶——！ ——梅艾青《姐姐与听写》 一 “两个大美人儿。”羽胄评价，“并且难分高低。” 她说的是“丝丝”和“雪儿”这两位她刚刚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组员。这两位确实有着过人的容貌，而且都是来自中国战前繁华城市苏州。据说那个地方自古就是文章锦绣地c温柔富贵乡，也是少数几个能以旅游业为招牌c没有接受“地球城”改造的地方。中国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所有从战前活到战后的人一提到苏州，眼里总是流动着向往而又惋惜的光华，仿佛亲眼看见寒山寺门外一家杂货店里，少女一身苏绣，轻摇手中的檀香木扇，望着墙上的胡琴出神。 可是现在的苏州已经是人类禁地了。号称“死域”的苏州旧城水道，完全被变异生物占据的虎丘塔 而丝丝和柳雪这两个战前出生的女孩子，就是来自人们“苏州记忆”的精灵。如同羽胄所言，两个人美得是两种风格：丝丝有着温婉可人的五官和大姐姐一样的气质，柳雪则是堡垒所宣传的“女武神”的代名词：高挑冷艳，英气逼人。 不知道七月份的“战地天使”大赛这两位会不会参加，羽胄想。 “哼，选美比赛而已，为什么需要十八岁以上啊！”她想象着那时的盛况，撇撇嘴。 “毕竟小孩子没什么可看的嘛。”梅艾青汇报结束，走进观察室，坐在羽胄身边。二号组员宋丝丝起身，推门到隔壁汇报。 “羽胄的话，明年就能参加了吧。”柳雪束起披肩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哼哼不要想用这种方法试探人家的年龄啦！” “说起来柳雪你会参加么？”梅艾青问。 柳雪耸耸肩：“要是三小姐肯让我们一届的话，我大概会参加吧？” 梅艾青笑了：“我对选美什么的兴趣倒是不大”她盯着柳雪的眼睛：“不过说到格斗，你看我让过谁？” 柳雪哼了一声：“格斗啊，我还真期待呢。” 羽胄坐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要被这两位的视线点燃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争什么争？如果那个人在的话，哪儿轮到你两个争‘战地天使’？” 剑拔弩张的两人一愕，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悻悻地靠在椅背上。 “提她干嘛？反正我是没指望能赢过她了。”半晌，梅艾青嘟囔一句。 “那个人啊果真是叫人兴不起争强好胜之心呢。”柳雪有些钦佩地感叹。 “三小姐这么颓废可不行呦。”宋丝丝也汇报完了，走了进来，向柳雪点点头。柳雪会意，前往隔壁汇报。 “诶。除非‘圣诞夜听写’能变成‘暑假听写’，那样我还兴许有点机会。”梅艾青揶揄。 羽胄一笑：“那样的话，雪儿姐姐不是也有机会了么？” “不会。七月份柳雪要去北京堡垒进修，‘战地天使’的话想必是不会参加了。”宋丝丝笑道。 “啊，原来她在说笑么？那样的话，又变成我一个人横扫全场了吧这样下去即使赢得了‘瓦尔基里’也很无趣啊” “‘瓦尔基里’的话确实如此，不过听说欧陆有几个刚成年的姑娘，对‘维纳斯’可是势在必得哦？” “纯粹看脸看身材的奖项我才懒得争，让她们几个玩去吧。说起来‘维纳斯’，丝丝你不去试试么？” “‘维纳斯’的话我身材不过关诶毕竟西方的审美无法理解东方的温婉含蓄之美啊，他们比较喜欢看胸肌比较发达的姑娘，像三小姐你这样的” 三个人一边扯淡一边互黑，直到柳雪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羽胄，到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节 黄药师：上世纪流行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及《神雕侠侣》中的人物。有妻冯氏，亡；女蓉，嫁于郭靖。门下弟子众多，大多亡故。 女儿非常可爱（嫁人前）。 ——《战前名人浅析（羽胄版）》 一 羽胄耸耸肩，手掌轻轻贴着铁门。 “呼，人生第一次作战汇报。从此以后我跟梅老三一样，也是正式的行动队成员了” 她心中没来由地紧张。不知道听汇报的都是什么级别的呢？希望是比较亲切的人啊。 说不定是那种不能领会少女魅力的老古董呢？她立即联想出汇报室里的情形： “嘶嘶”摇动的白炽灯泡，厚重光滑的墙壁，潮湿的地面上有着深色的不明斑点，空气中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弥漫。房间中央一张横放的长铁桌，木质的板凳摇摇欲倾。桌后面坐着三个人，一个看似妩媚动人的阿姨，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和一个形销骨立的老头子。三个人或笑里藏刀，或怒目狰狞，或人模狗样 岔了。那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国民党的审讯室吧？羽胄的脑内一阵翻腾。总之一定是龙潭虎穴啊，不然怎么经常听说的爆炸件都是汇报官从行动队队员口中撬出来的呢？ 羽胄深吸一口气。越是危险越是不能失了教养！要让那帮家伙见识一下羽胄大小姐的 “磨蹭什么呐，赶紧进去啊！”梅艾青催促。 然后后面就传来三个“成年女性”的互黑声。羽胄再次感受了铁门微冷的表面，抬手敲门。这是她从小养成的好习惯，意思是里面的人不管在干什么不管有什么手段都准备好吧，本小姐驾到。 铁门的声音低沉闷厚，显然是实心浇铸的。这种门既不隔音又挡不住辐射，不过它倒是能让变异生物无从下口。 不过那些东西要是能攻到这里来前线必然已经全军覆没了吧？羽胄想。 里面没有反应。这么傲气啊？她不爽。 “直接推门啦。”宋丝丝提醒。 门不是很重。 一 令羽胄大失所望的是，汇报室并不是想象中的地下审讯室风格。相反，它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大屋子，有一个讲台和很多排的椅子，整体看来很像是一种叫“阶梯教室”的房间。 这根本就是阶梯教室改的吧！羽胄在心中吐槽。 汇报室里没有中年美妇没有横肉壮汉没有阴森老头，只有六个身着行动队制服的男女坐在第一排低头整理文件，恰好契合羽胄心中“毫无作为的年轻文职干部”造型。 六个人三男三女没有一个抬头看她。左起第一位女子一边写文件一边随意地说：“上讲台。” 真是没有礼貌。羽胄轻蔑地瞥了一眼他们的袖口，发现最高等级也只不过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位袖口上的“台风”——“台风”级别，刚刚够资格成为巡逻队的队长而已。不过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嘛。 虽然羽胄连二十都没到。 一 是那种养尊处优c平时骄傲惯了的普通干部，羽胄安下了心。比起骄傲，羽胄大小姐还没怕过谁。“台风”算什么，就算把这几个人的家长喊来她也不怕！哼，一次不到半个小时的外出，看他们能怎么问！ 哇咔咔咔！放马过来吧刁民们！她踱上讲台，瞪着那一排六人。 奇怪，这六个人怎么莫名有点面熟？羽胄思索，旋即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好，那么11四号组员羽胄，你参与了此次外出是么？”左起第六位男子懒洋洋地问，眼睛也不看她。 “是。”羽胄觉得这个家伙讲话的态度很糟糕，而自己的回答则是自信大方优雅沉着。 六号男子在纸上记了一笔。 他左边的女孩提问：“收到‘04’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干啊。”羽胄觉得这六个人的态度都很糟糕。于是她也用糟糕的回答来回应这六个至今头都不抬一下的人。不过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她当时就是什么也没干啊。 她不知道的是，之前梅艾青已经特别叮嘱过他们，不要为难“楚楚可怜的四号组员”。 一号汇报官——“台风”女子——对羽胄的回答很不满意。梅三小姐只说不要为难，但是这家伙的语气怎么一点正经样都没有？她决定教育一下这位四号组员，什么叫做“作战汇报”。 一号汇报官皱了皱眉头，重重地咳了一声：“四号组员，我作为首席汇报官，对你的回答很不满意。” 仿佛一个暗号，随着她话音落下，其余五人都抬起了头。“情报科六虎”的这个动作曾经让不少行动队里凶恶暴烈的人物都感到胆寒。那仿佛看透人心的眼神比任何变异生物都可怕。 不过这一次，这六个人眼光里的成分有些复杂。 羽胄被这几个人盯得不自在了，面露凶光：“看什么看，本小姐就是” 六号情报官像屁股被针扎了一般从座位上弹起，手忙脚乱地立正，字正腔圆地大喊： “小师姐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节 哦。 ——“白衣肖邦”荀梓言遗言 一 “诶，不知道羽胄怎么样了。” “不会有事的。我有让他们关照一下楚楚可怜的羽胄同学。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不至于吧？我看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呢。” “不过对方是攻读情报科的高材生啊，审讯技术肯定也” “不不不，你们完全误解了。”梅艾青脸色凝重，“我是怕那几个家伙惹到她，会被她给打死” 一 “小师姐好！” 大家都是一愣，然后其余五名汇报官齐刷刷地起立，同样喊道：“小师姐好！” 羽胄脸上的矜持与威严完全崩溃，取而代之的是老气横秋。 “呦，还认得我这个小师姐啊？”她阴阳怪气，眯起眼睛盯着“台风”：“嗯，一号汇报官王昱同志，您对我的回答有何不满？” 王昱哭丧着脸：“小师姐我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师妹无能，不知小师姐大名，求师姐恕罪！” 羽胄不说话，视线扫向第二个人。 二号汇报官是个袖口带“闪电”的男子，此刻他浑身战栗：“师弟赵清，求师姐恕罪！” 羽胄的眼光继续扫下去。 “师弟钱海，求师姐恕罪！” “师妹孙礼，求师姐恕罪！” “师妹李琵，求师姐恕罪！” “师弟周鹏，求师姐恕罪！” 在其他行动队队员面前不可一世的“情报科六虎”，现在是战战兢兢地望着讲台上的女孩。 羽胄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回到一年前的家里——那栋巨大c古老的大宅子。 去年父亲也是像我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热血青年吧？羽胄想。学班组作战理论的人居然还有几个跑去情报科，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气死。 羽胄的父亲从战前就开始在家里教羽胄各种各样的战术理论。战后由于形势所致，兵团作战几乎毫无用武之地，倒是“先行者”和“行动队”的组建，使以十人为一个单位的小组作战成为时髦理论，于是开始有人上门向她父亲求教久而久之，对于从羽胄的父亲——行动队负责人——手底下“毕业”的学生，行动队几乎是来者不拒的。 而羽胄同学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父亲的第一个学生，人人尊称“小师姐”，至今没毕业的理由是“格斗技巧还不够纯熟”“小队作战理论学不来啦”，实际上则是抱着“怎么可以放过暴打下一届学生的好机会”的小心思以及可以从每年的“师弟师妹”手中收取“孝敬”，比如明信片香烟打火机什么的。至于那一批批比她大了三四岁的“师弟师妹”之所以心甘情愿则是因为她可以很轻松地溜进父亲的房间，拿到能代替格斗考试的每周难得变态的笔试题目答案 一 “懒得跟你们计较。”羽胄耸耸肩。 六人如释重负地坐回位子。 羽胄又慢慢地踱下讲台：“不过既然你们都还能记得我这个小师姐” 她促狭地笑笑：“规矩还是不能变的。” 汇报官们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了。 “小师姐，您看这情急之下，我们也实在没准备什么好东西” 羽胄走到王昱面前，捡起桌上批好的几份报告看了看，抄起红笔就在11的三份报告上画上了大大的“a”，然后顺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只棒棒糖和一盒香烟。她熟练地撕开糖纸叼着棒棒糖，瞥了一眼烟盒，皱眉：“拜托，汇报官的工资怎么还抽这种烟？” 她摇摇头，嚼碎了棒棒糖，把烟盒揣进口袋，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 六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对了。今天所有关于‘04’的汇报，通通抄一份给我。”最后，她将光秃秃的棒子丢进门口垃圾桶，嘴里嚼着棒棒糖碎片，含糊不清地说。 一 羽胄一出门，三个人就围了上来，神色紧张。 羽胄继续嚼着棒棒糖，摊手：“没事，都是我学弟学妹，大家相处很融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节 别轻视我这种未成年的娇俏美少女啊喂。 ——匿名 一 嘎吱，嘎吱。 羽胄靠在椅背上，很想给自己的脑子放放水。 她在资料室里花了三个小时，研究了王昱送来的汇报。 但是见鬼！根本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b一11是最早出去的一组，一组七人，组长是杨乖静。b一11的七篇报告千篇一律，总体可以用一句“一切正常”高度概括，乏善可陈。羽胄怀疑杨组长在回来以前已经统一了他们的口径。 写得像她本人的作文一样，羽胄想，空话连篇。 b一13则是由孙方玄带领的八人小组。方玄同志的汇报更加扯淡，通篇都是对汇报官们小布尔乔亚情调的批判；他还提到了如何与b一11会面，双方如何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云云。“最后，”王昱加注道，“b一13一号组员c组长孙方玄吟诗一首，大叫着出门。由于其口齿实在不清楚，诗没有记录下来。” 拜托！行动队里除了老爹的学生之外都招了些什么人啊！我完全不想知道您如何与杨组长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的好吗！还有啊，汇报官那六个人究竟藏了什么我没发现的东西能被称得上“小布尔乔亚情调”？镀银雕花的打火机？还是什么手工艺品？ 至于她亲自批阅的11报告 13:28——离开堡垒 13:33——发现b一12经过四号路口，其中几人挥手示意。后b一12向东离开，此时b一12仅有七人。 13:39——收到“04”，返回堡垒。 四张汇报一模一样，这帮家伙还很有心地帮羽胄同学补写了报告。 “完全没头绪啊！”羽胄疯狂地抓着头发。 她看了一眼挂钟，快过晚上十二点了。 “算了，睡觉，明天再说吧。” 羽胄大小姐收拾起桌上的复印纸，从高大的落地书橱里抽出一个牛皮文件袋，指尖挑开里面的其他文件，把几张汇报塞了进去，然后把封口的线绕了几圈，插回书橱。 她又坐回椅子，揉揉太阳穴，盯着桌上的台灯。然后她拧灭了台灯，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烟盒。 不是从王昱那里搜刮来的那个，是她自己的烟盒。这是她的习惯，把搜集来的香烟全收进烟盒里，然后不分好坏随机摸一支出来。 烟盒是檀木的，在黑暗里带着微微的温。羽胄的指尖轻轻掠过它的表面，感受着它光滑表面上的细微的纹路。 这个烟盒是那个人的遗物，羽胄抽的第一支烟就是那个人从这个盒子里拿出来的。 如果那个人在的话羽胄想了想，晃了晃烟盒，抽出一支烟，磕了两下，慢慢叼起烟嘴，收起烟盒。然后她在桌子上摸索着，找到了一盒火柴。 她擦亮了火柴，微弱的火光点燃香烟。 如果那个人在的话，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羽胄晃灭了火柴，等着香烟燃尽。 一 黑暗中，一个人影滑入资料室。 资料室用的是老式的木门，推动必然会发出声响。可是人影只是握住门沿，轻轻一送，门就悄无声息地开启。她捕捉到了空气中一股几乎闻不见的烟味。 人影皱了皱眉，然后就像一条灵动的鱼，在漆黑的海洋中游动。羽胄家的资料室跟“学校的食堂一样大”，里面用羽胄独有的方式收藏着各个领域的参考文献所谓“独有的方式”就是指，资料到书桌的距离取决于羽胄大小姐本人的喜好，说是乱放也可以 然而人影轻车熟路，东绕西绕就绕到书桌边。 微量的月光从天窗溜进来，隐约可见人影贫瘠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 同时，她也看见了靠在躺椅上睡着的少女，嘴上还叼着一段短短的烟头。 她有点哭笑不得。叔叔还没回来吗？她想。 接着，她走到书橱边，手指在书脊上飞过，一下子夹住了那个牛皮纸文件夹，缓慢地抽了出来。 她端详了一下文件袋，开始一边绕一边数。 七圈，她想。 她将今天刚放进来的几张汇报轻轻夹出来，对着月光飞速读完，又按顺序把汇报放回文件夹，绕上七圈线，插回原处。 然后她做了一个十分大胆c令人吃惊的动作：她伸手把少女嘴上的烟头拔了下来，大概估计了滚落轨迹之后就把烟头轻手轻脚地放在地毯上。但愿叔叔不会看地上吧，她默默念叨。 做完了这些，她才原路返回，带上了资料室的门。整个过程优雅而诡秘，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羽胄依然沉沉地睡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节 我拒绝。要想活下去，就自己拿起武器战斗。 ——梅天青 我们曾面临血与火，战争与背叛。在那个时期，杀与被杀不过是一种竞争本能的比赛——谁先开枪谁赢。讽刺的是，我们不得不为了停止杀戮而杀戮，为了停止战争而战争。 ——梅天青 一 搞什么？羽胄疑惑。堡垒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羽胄走在雨相路上，两边的商店都紧闭店门。整条街空空荡荡，只有羽胄一个大活人。她甚至能一眼看到先行者雕像底座上的五角星浮雕。 堡垒里安静得诡异，宛如鬼城。 她抛玩着手里的短刀，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明镜般的刀身，反射着冷冷的光。 像是出于本能或是某种预感，羽胄猛地上前一步，转身的同时反手握刀。 一个穿白衣的人，位于十米开外。 羽胄的手心冒出冷汗。如果这个人手上有枪，她可能已经死了。 可是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察觉？羽胄很清楚，堡垒里目前已经没有任何人能这样无声无息地靠近她十米而她毫无察觉，睡着了也不行。 白衣人开始往她的方向移动。 这时羽胄才注意到他的白衣。她认得那件衣服！ 恐惧在羽胄的脑海里炸开。暴打过各式“学弟学妹”的羽胄大小姐，此刻呼吸急促，小腿竟然有些战栗。 “荀梓言。”她低声念道。来人赫然是失踪了的b一12组长，“白衣肖邦”荀梓言！ 荀梓言向她逼近，而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如果对方是什么彪形大汉或是冷面杀手她都能迅速行动起来，但父亲从来没有教过她怎么对付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羽胄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手中的短刀，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荀梓言的出现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了。 荀梓言的身影没有在她的短刀反光中出现，脚底下也没有影子。 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连影子都没有。 “妈的什么情况，不是只有吸血鬼什么的没有影子么？可从没听说过吸血鬼照不了镜子啊！”羽胄咬咬牙，“朕是误入了什么鬼片子的外景了么？” 荀梓言身着他的白衣演出服，步履从容，轻闭双眼，神态安详，好像沉浸在自己忘我的钢琴演奏中。但这一切在羽胄看来简直是恶灵附体一样恐怖。 她反手握刀横在身前，微微放低重心，刀尖略略下垂，紧盯着荀梓言的每一个动作。 然而荀梓言却闭着眼睛，擦着刀尖从羽胄的身边走过。 经过羽胄身边的一瞬间，荀梓言忽然倒在地上。羽胄一惊，侧滑一步，看着地上的荀梓言。 只见荀梓言仰面倒下，奋力掐着自己的喉咙。羽胄能清楚地看见，荀梓言身上的皮肤浮起令人作呕的斑块。他的双手极其用力，手臂上的肌肉忽然发生奇异的膨胀c扭曲。随后，他整个人都肿起来了，原来清秀的脸庞被红紫黑色的畸形肉块所代替。接着，他浑身上下都迅速长出布满凸起血管的肉瘤，最后肉瘤破裂，露出里面变形了的组织。 一分钟内，“白衣肖邦”就变成了一团人形模糊的有机质。整个过程荀梓言死命挣扎，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好像有人把音响关掉了。 几秒种后羽胄开始呕吐，直到她开始吐酸水。 她一边吐，一边觉得刚才的景象似曾相识，可她又想不起来有什么人曾经死得这么凄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几名身着防护服的人围在了荀梓言的尸体旁边，似乎在进行着实验取样一样的工作，这让羽胄又是一阵恶心。 当羽胄坚信自己已经完全吐不出来，准备上前询问的时候，整个世界忽然响起了宏大的音乐声。 “syph一ny n一9 d 一r 一p125 ‘ch一ral’:1 allegr一 a n一n tr一pp一， un p一 aest一”羽胄念出了曲名，《d小调第九交响曲（作品125）“合唱交响曲”第一乐章：不太快的略呈庄严的快板》。 一 羽胄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第二件事才是发现自己睡在躺椅上，第三件事是捡起地上的烟头。 “梅老三你”羽胄准备发泄一下起床气。 “荀梓言找到了，立刻赶到大厅来！”说完，梅艾青就挂掉了电话。 如同被冷水浇了一通般，羽胄猛然想起梦里荀梓言的那种恐怖的死法她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了。 那是人体暴露在极强的核辐射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节 绝对禁止除下防护服。 ——《巡逻条例》 一 羽胄在雨相路上飞奔。此时是凌晨三点钟，天灰蒙蒙的，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仿佛在梦中。 羽胄一点儿都不想回忆起那个梦。然而她越是不想，关于梦的记忆就越来越多地浮现。 真恶心！不要不要！ 她一路跑到行动队的办公大楼，看见了站岗的宪兵，心里才稍稍安定。 行动队的一部分人已经先到这里了，宪兵正在检查他们的证件。 真出事了，以往很少有进行动队办公大楼还要查证件的。毕竟行动队就那么多人，面孔都熟得很。 然后羽胄完全无视了宪兵和排队的队员，径直走进大厅。 宪兵们也很有默契地假装没有看见。 一 梅艾青站在大厅屏风左边，向羽胄招招手。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啊？我看门口宪兵都在检查。”羽胄气喘。 “先行者们找到了b一12组长荀梓言的尸体哎呀具体我也还没弄清楚呢，等一下就知道了。”梅艾青领着她从办公楼的后门走出，门口的卫兵向她敬了个礼。 梅艾青点点头，穿过办公楼后面的空地，径直疾行到空地边缘的一排像公共厕所一样的建筑物边。 这一排三个小房子，平常是“学校操场边的废弃建筑物”一样的存在，今天门口站了三名卫兵。 东亚堡垒，行动队指挥中心，入口便是这个小厕所。 “口令‘扶桑花’，11组长梅艾青c组员羽胄。”梅艾青对卫兵说。 三名卫兵齐齐敬礼，其中两人转身准备开门，剩下一名卫兵取出登记簿飞快地写了几笔。 梅艾青知道，卫兵还要先用影像传输向中心内部通报，确认后再打开繁琐的几层密码门。她刚准备喘口气休息一下，却看见羽胄紧跟着开门的两名卫兵。 那两个卫兵毫无察觉，打开了影像传输扫描。 梅艾青与拿登记簿的卫兵几乎同时想把羽胄拉回来。卫兵是认为羽胄形迹可疑而梅艾青本能地担心羽胄会暴打这名敢于上前拽她的“有眼不识宇宙”的卫兵。 然而羽胄更快。她从两名卫兵之间溜了过去，对着扫描端瞪了瞪眼睛，然后摸出一张青色的卡片，从门禁的卡槽中一刷。 嘀，嘀，嘀，嘀，嘀。五道密码门次第开启。 梅艾青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追上了已经走进入口甬道的羽胄。 “我都忘了你还有这玩意儿了亏我还特地跑来接你。” “行啦，赶紧走吧。” 一 指挥中心从外面看只是非常平常的三层写字楼，但正如无数科幻作品中的指挥中心一样，它有着庞大的地下结构和防护措施，在战时曾经是中国最大的指挥部门，比北京那个还大。地表十米厚的a级混凝土以及其下的五级复合铅层能抵御千万吨级氢弹的直接轰炸以及变异生物的撕咬，可能。 羽胄继续无视层层卫兵和密码锁，直接开启电梯。梅艾青唤出控制面板，蓝色透明的面板上，指挥中心的地下结构用白线与色块标记，微微闪着光。 梅艾青拨动中心的三维结构模型，轻轻点击一个浅红色的房间。 足有三十平米大的电梯开始按照预定程序下沉c平移。 羽胄认得那个浅红色的房间，在她曾经到指挥部来为数不多的几次里，她听说那是当年先行者们的任务汇报厅。 “又是汇报厅啊”她嘀咕，语气里透出不耐。 梅艾青无声地笑笑：“等会儿可别被吓着。” 羽胄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梯上的绿灯亮了。 “我们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启，眼前一扇对开的雕花木门，门上的铜把手在电梯内幽蓝灯光的照射下锃光发亮，映出歪歪扭扭的两名11成员。 梅艾青清了清嗓子：“口令‘扶桑花’，二级口令‘三八三二四一四一二二’，请开门。” 羽胄有点紧张。一是她不知道这二级口令的十个数字是什么意思，而且她打赌梅艾青也不知道，所以万一记错了也许门后的人会把几百发钢芯弹直接通过木门倾泻出来。 第二她对大厅内的景象已经大致做出了猜测，但她不希望现实真的如此。 一点儿都不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节 有理由相信，她（梅天青）的敏捷与反应速度，很大一部分来自听写的训练。 ——梅艾青《姐姐与听写》 一 “诸位请安静，安静！” 会场的喇叭功率很足，直接把羽胄震醒。 “嗨，醒啦？”梅艾青捏捏羽胄的脸颊。 羽胄有些茫然地挡开梅艾青的手，挣扎着坐起来，打量着周围。 她和11的其余三名队员共坐在一条长椅上，别的小组也各自聚在一起。面前的长桌上散乱着各式各样的纸质文件，每个人的位子上还多了一台光幕终端。大厅灯光昏暗，尚未打开的光幕基座微微发光。 感觉很像电影里描绘的c战前一种叫“网吧”的社交场所。 “这里是‘斯泰尔’？” “是关了灯的‘斯泰尔’。看来你受的冲击挺强烈啊？不符合羽胄大小姐的性格嘛。” “我刚刚是昏过去了吗？”羽胄不理会她的嘲讽。 “是啊，你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大光幕，然后就晕了，丢人丢大喽” 羽胄于是看向前方几排桌椅之外的光幕。 “我很想再晕一次”羽胄喃喃道。 光幕上展示出三维的物体模型，缓缓转动，那好像是一个人形。 人形外表完全溃烂，粗大的血管直接暴露在体外。这种景象带给羽胄的冲击好似直接观赏核爆。 不如说是，好似有人把那具尸体从羽胄的梦中召唤了出来。 “死得挺惨的。”梅艾青评价。 “那个是荀梓言？”羽胄嘴唇微微颤抖。 梅艾青点点头：“嗯，等下他第一个发言。” 什么玩意儿？ “发发言？”羽胄震惊了。难道已经研究出了大脑分析之类的技术么？可是这脑子坏成这个模样 梅艾青耸耸肩：“死的是他副队，他不发言谁发言？” 羽胄眼角有些抽搐，她才看到光幕边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讲台后面整理讲稿调试话筒。 副队？她竭力回忆看过几遍的b一12名单。副队长是叫孟芃？ 羽胄再次震惊。荀梓言没死？ “见了鬼了，你之前不是说找到了荀梓言的尸体么！” “啊，一开始我也是那么以为的，不过刚刚不是澄清了么？”梅艾青想了一想，“哦哦，忘了你刚刚晕了。” “所以那个尸体是孟芃喽？” “是。马上报告开始了，你先看看材料吧。”梅艾青小声说。 羽胄这才打量起面前的文件。她一眼看见了b一11cb一13和11三组的报告以及她亲手批的“a”。 她继续翻，翻到了之前没看到的b一12组的报告。 这什么玩意儿？ 这份报告的时间是凌晨一点，怪不得王昱没给弄来。羽胄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感觉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问题在哪儿。 摘要如下： 1 b一12于四月七日23:25离堡，执行巡逻任务； 2按既定路线，于四月八日01:03到达四号前哨，休整； 3 03:27，到达十三号前哨，就寝，7号组员秦渔守夜值班； 4 04:33，组长荀梓言换班，一切正常； 5 05:30，二号组员孟芃换班，一切正常； 6 06:35，全员醒。孟芃失踪； 7 06:50，十三号前哨遭到变异生物的围攻，四号组员冯跃c七号组员秦渔殉职；无其他人员受伤； 8 07:20，攻势被击退，b一12继续巡逻任务； 9 08:02，于十六号前哨外发现受污染尸体，通过饰品初步判断为孟芃。 剩下就是常规了，比如遇见11什么的。 哪里有问题呢？羽胄思索着，没有结果。 她把这个暂且搁下，以后再想。 前方，“白衣肖邦”开始了发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节 野兽从海里来。 ——威廉·戈尔丁《蝇王》 一 “那家伙说谎。”梅艾青低声说。 “什什么？”羽胄没听明白。 她刚刚很认真地听了荀梓言的报告，却感觉和纸质材料一样，完全读不出疑点，唯一的进展就是“dna确认鉴识”已经将尸体上的dna与孟芃本人的样本进行了对比，匹配度高达百分之六十鉴于强烈的辐射导致的变异，已经基本上可以确认死者就是孟芃了。 梅艾青满脸无语：“喂，你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傻能力又上新台阶了？” 羽胄有点尴尬：“拜托，我两点多钟就被你弄醒，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估计还比不上普通高中生的智力水平” 梅艾青哭笑不得：“真是唉，你想想他的报告里怎么说的？” 羽胄将b一12的报告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些迟疑：“好像跟他本人刚刚的发言没什么出入？” 梅艾青捂脸。 “是人数不对啦。”羽胄听见宋丝丝说。 “人数？” “嗯。” 羽胄反应过来了，一下子清醒。 b一12出门共八人，十三号前哨死了两人，现在加上确认死亡的孟芃，是三人死亡，应该还剩五人。 但11亲眼目睹的七人b一12是怎么回事？ “什么鬼啊，妈的”羽胄飞速翻着资料，找到b一12的报告。 “不用核对了。b一12的报告我已经做了小小的修改。”梅艾青看穿了羽胄的意图。 “你你把仅剩七人那句删掉了？”羽胄也发现了。 “对。这件事太蹊跷了，我认为没有必要向所有人公布。” “王昱他们呢？” “报告印发之前我就跟王昱他们还有情报科的周长官商量了一下，达成一致意见就是先压下来，看看情况。”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 “对，就咱们几个了。”梅艾青看着羽胄的眼睛说。“先不扯这个，马上要放b一12带回来的十三号前哨站战斗资料，我倒是没看出什么来，你清醒清醒，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 梅艾青说完，台上就有几个人搬下全息设备，换上普通的投影仪和幕布。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头盔上装上全息记录仪呢？”羽胄听见柳雪在抱怨。 其实羽胄大小姐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全息模块小型化的研制还是遥遥无期。 屏幕上出现了被枪焰照亮的十三号前哨门口，嘈杂的声音潮水般涌来。这是七号组员秦渔的前置镜头。 镜头不断转来转去，画面中偶尔闪过持枪奋战的b一12组员，出镜率更高的则是狰狞的变异生物。那些畸形的怪物比任何电影中描述得都更加真实，它们嘶吼咆哮，用尖利的爪牙向面前的行动队员倾泻变异带来的痛苦与愤怒。 “他妈的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不会是孟芃招来的吧！妈的，死哪去了他！” “都给我用点力气！轮流换弹！” 羽胄听见荀梓言说的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像在母鸡群中混入了一只公鸡，但她找不到那高高的鸡冠。 视线下移，屏幕中出现更换子弹的双手。秦渔的双手稳定有序，按下弹匣卡笋，插上并联的弹匣，左手一扯拉机柄，动作流畅c利索。 “冯跃！你小心点！” “子弹！子” 秦渔转头看去，留给大厅里的画面却是一只体型矮小的变异生物高高跃起，诡异地躲开弹幕后落在冯跃的背上。 秦渔的枪口指向它。他在等冯跃，等冯跃的动作。如果冯跃没能在防护服被撕开之前把它弄下来，秦渔就会开枪把他连同那东西打成筛子。 他知道这里其他人也会这么做，每个人都一样。 但秦渔没那个机会了。屏幕上出现了一截刃尖——长长的利爪，带着血穿透了他。 他的内脏出血，镜头定格，继续记录着冯跃的死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节 二人相携着，向伊甸作了最后的告别， 慢慢移动流浪的步伐，踏上他们寂寞的旅程。 ——约翰·弥尔顿《失乐园》 一 “有头绪么？”梅艾青问，“我说最后那一部分。” “没什么头绪，不过能感觉出来不对劲。”羽胄耸耸肩。 “哦？我也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柳雪挑挑眉。 宋丝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茫然：“啊？难道只有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我说你们四个，一瓶啤酒已经喝了快四个小时了”路过的服务生说。 梅艾青有些尴尬地掏出硬币和饮料券：“那麻烦你再开一瓶” 这里是堡垒里的瑞克酒吧，老板瑞克长得还真有点像亨弗莱·鲍嘉。紧急会议散会后，11四人在此小聚，名义上是作战总结。 “我再想想，再想想！”羽胄托着下巴，一边抖脚一边啃嘴唇。“这次出现的变异生物规模远超平常袭击巡逻队的四到五只。我想想，估计得有二三十个” “是三十一个，七个人型c四个虎型和二十个犬型，如果只计算出现在镜头内的话。”宋丝丝说。 三人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丝丝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实在太无聊了嘛就简单记了一下” “厉害厉害。”梅艾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等等，七个人型四个虎型？”柳雪注意到了。 “对。根据以往的惯例，人型与虎型一直都是一比一出现的，七比四这种的确很异常。”梅艾青道。 “有可能埋伏了三只在门外？”宋丝丝猜测。 “怎么可能。变异生物没脑子的，哪里还会埋伏？我看有可能是跟孟芃战斗时损失的。”柳雪道。 “孟芃一个人击杀三只虎型？有点困难吧。”梅艾青摇头。“我倒是好奇b一12从发现孟芃失踪到遭遇攻击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三十一只变异生物靠近居然毫无察觉？探测器故障这种理由就算了。” “最可疑的应该还是除了荀梓言外所有值班的人都死了吧？这样他就算胡诌也” “而且b一12的剩余人员一直没出现啊。” “他们的战斗明显有问题吧？只有秦渔带了并联弹匣，这种玩意儿堡垒里又不缺，至少应该一半的人带上才对，毕竟在生死关头减少换弹时间就是救命。另外，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扳机扣到底的恶习简直不像是磨合过的队伍。” “你们两个别吵啦，小羽胄都睡着了。” 梅艾青与柳雪愕然转头，果然羽胄大小姐已经以托着下巴的姿势沉沉睡去。 “唉。散会散会。” 一 “醒醒，小姐，您已经在这儿睡了两个小时了。” 一 羽胄推开酒吧的玻璃门，对着临近中午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真是没义气，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吧里，很危险的喂！孤身睡着的未成年美少女什么的” 充足的睡眠使羽胄的智力与判断能力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准。她的眼睛适应着光线，头脑中开始放电影一样闪现早上的所有画面。 “荀梓言，果真十分可疑。”她挠挠头。“确实像柳雪姐姐说的那样，值班的人不论是孟芃还是秦渔都挂了，死无对证。” 她漫无目的地边晃悠边想。 人数的事情毫无进展，先丢在一边好了。然而就前哨受袭这件事来说，未免有些荒唐。它们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纠集三十一个同伴就去强攻钢筋水泥的前哨站吧？比起强攻，三十一只不如埋伏一下打个伏击说不定就能全歼b一12了诶，这种得不偿失的战术实在是让我这个修了七八年作战理论的大师不能理解所以说起来b一12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会在占据极有利地形的情况下被打到前哨内部的？是变异生物学会潜入作战了吗 此刻她竟然在假设“如果我是指挥官我要怎么依靠冷兵器和优势歼灭一个位于前哨中的装备精良但配合混乱的八人战斗组”。 羽胄忽然打了个寒颤。 指挥？ 不，不可能。任何生物是绝对无法在外面的辐射里保持理性的，甚至光是变异生物身上所放射的剂量就足以引起正常生物变异，更别提能有一个智慧型或者指挥型的生物凌驾于群体之上了。 然而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袭来。 “呜哇！好饿！早饭没吃！” 羽胄盘算着：“嗯梅老三不在的话一个人吃饭也太无聊了回家去的话说不定还得自己弄饭” “对了。就去图书馆蹭一顿，顺便翻翻资料，拜访一下那一位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节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 一 春末的阳光洒遍堡垒，照着图书馆的正大门，也照着每一个匆匆赶路的人。 “今天太阳真好啊。”女子推了推眼镜，抿一口红茶。 她坐在图书馆的门口，漫不经心地从台阶上俯视来往的行人，视线又转回到面前的书上。 “太过悠闲的生活让我偶尔也想去死一死啊。”她想了想，对着馆里招呼一声：“罗德尼，今天的茶点是什么？” 里面回了一声。 “司康饼，又是司康饼啊。”女子嘟囔，“那么午饭就吃司康饼了。” “美得你。有人供给你吃你还挑什么？”一个本来看似路过的女孩步上台阶。 女子看向她，笑了：“啊啦，是羽胄啊。” 女孩也笑了：“兰姐姐。” 兰姐姐合上书本：“羽胄今天不去找人麻烦，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羽胄嘿嘿一笑：“家里断顿啦”然后她就俯身从兰姐姐的轮椅口袋里拎出一袋饼干。 “诶，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啊。”兰姐姐无奈地摇摇头。 “唔嗯嗯，感觉又活过来了。”羽胄三两下解决了饼干，然后推着轮椅就往馆内去。“我还有点事情需要翻翻资料呢。” “你那是真‘翻’资料啊！整理起来很麻烦的！” “反正馆里肯定有大量无所事事的闲人吧？安啦安啦。” “我说你啊，这大小姐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哎呀慢点慢点！红茶要洒了！” “梅大小姐有这种资格说我么？”羽胄放缓了动作，捋了捋梅大小姐乌黑的披肩发。 梅大小姐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羽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继续一边拨弄梅大小姐的头发，一边控制着轮椅的方向。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开水开水，滚烫的开水！” 一 图书档案馆，馆长办公室。 整间办公室占地超过一百平方米，完整地保留了战前的奢华风格：实木地板上铺着战前伊拉克女工手工织就的羊毛毯；水晶吊灯据说是法国大革命后处理的宫廷用品——当然现在是通电的了；贴墙而立的联装胡桃木书橱中除了排列整齐的文学著作c学术研究之外，等间距地镶嵌着光幕，通过内部线路直达各档案室的储存终端。而最不寻常的则是馆长大人的办公桌，四米长的桌子号称是馆长大人亲手打造，在“圣诞夜听写”中以其坚硬难啃而著名，桌面上的累累伤痕也是这张英雄之桌的勋章。 办公桌上原来是堆满了卷宗与文件的，现在则被精致的骨瓷碟子所代替，理由是馆长的客人拒绝把餐具放在“波澜起伏”的地方。 “啊。好久没吃过罗德尼姐姐的司康饼啦。”羽胄感叹。 “我则是很久没吃过别的东西了。”梅大小姐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家伙一边生猛地灌着红茶，一边把微甜的司康饼往嘴里噎。 一边，金发蓝眼的档案室主任c图书档案馆副馆长兼馆长特供糕点师傅罗德尼小姐则表情复杂地不断收拾空盘子，同时从手推车上端出一份又一份的司康饼，顺便还要收拾满地的文件 一 “嗯，复活了复活了。”酒足饭饱，羽胄抹了抹嘴，“兰姐姐你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她一边欣赏着罗德尼推车出去的背影，一边调侃。 梅大小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直到她往办公桌上没被扔下去的光幕上瞟了一眼，才开口道：“吃饱了？吃饱了就说说吧，查什么资料？” 羽胄说：“所有与变异生物的战斗相关的东西。报告c照片c视频或者全息都行，就这些。” 梅大小姐有些惊讶：“咦？小羽胄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我还以为你又是来翻战前出版物的来着。” “哼，朕现在是行动队11四号组员，组长恰好就是你家梅老三，如何？” “梅艾青？11？她在医疗组？”梅大小姐的表情很夸张。 “诶呀，总之我就是来查资料的嘛。” “行行行”梅大小姐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饰。那其实是一张淡蓝色的磁卡，看上去与羽胄那张青色的卡是一个系列的，只不过上面多了兰花的阴刻图案，以及穿绳的孔洞。 羽胄拿过蓝卡：“诶嘿嘿，谢谢啦。” 然后她就站起来，走到其中一个书橱的光幕前，调出投影键盘。 “请输入今日口令及馆长口令。”光幕显示。 羽胄拿着蓝卡在键盘上划了一道，又摸出她那个青色的卡片也划了一下。 “验证通过，身份确认：梅天兰；梅天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节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 ——羽胄《昨日之花如同明日之花》 一 羽胄翻开下一页，不满地嘟囔：“全是废话。” 她叹息一声，望了一眼伏在办公桌上午休的梅天兰，摇摇头：“唉，怎么她堂堂正馆长，天天比我一个无业游民还闲呢？” 然后她有些不耐烦地点开下一个文件。 “最后一篇诶？”羽胄愣住了，呆呆地盯着被清空的最后一篇报告。 “空的？” 她向后翻，光幕跳到了统计数据的分类；再翻回战斗报告，还是空空荡荡的最后一篇。她思索了一下，按了投影键盘上的alta，没有反应；又掏出两张卡划了一遍，依然什么都没有。 有意思。 羽胄大小姐很快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她虽然不是研究光幕系统的，也没有在馆里工作过，但她恰好认识一个一定知道怎么办的人，而且这个人离得还不远。 “兰姐姐！兰姐姐！”羽胄走近桌边，摇了摇梅天兰。 “嗯蜂蜜加太多了啦”梅天兰闭着眼睛咕哝。 “醒来啦！”羽胄戳了戳她的脸。 “青青啊不要那么早出磁暴塔啦”梅天兰继续讲梦话。 羽胄凑近梅天兰耳边，低低地说：“兰姐姐，陈钊大哥回来了。” 梅天兰猛地惊醒，语无伦次：“什什么什么？哪儿呢哪儿呢？我我我我”却只看见羽胄笑盈盈地看着她。 “醒了吧？”羽胄有些调皮地说。 梅天兰呆了一呆，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来，继续趴着。 “神经病啦，不要吵我。” “是真的有事啦！”羽胄伸手在她的腰上捏了一下。 梅天兰高高弹起，龇牙：“痒痒痒！有事快讲啦！” “我问你啊，‘战斗报告’的最后一篇怎么是空的？” “就这个啊？”梅天兰懒懒地说，然后从风衣口袋里拎出一张光幕核心芯片，伸手递过去，然后又趴下了。 “什么鬼啦？”羽胄接过芯片，反复打量。 黑色的芯片上，暗红的纹路流淌，如同分裂中的火山熔岩在地面上游走。 其实只是装饰作用而已。 羽胄走回光幕边，挑开卡槽，把芯片投了进去。 “检测到新的核心芯片。 正在读取”光幕上跳出一个窗口。 羽胄漫不经心地等待着。 “资料库更新完毕。新增报告三项，文本文档一项，图片一项，视频零项，全息影像零项。” 羽胄一下子来精神了。报告三项？文本一项？ “看来少了不止一篇啊。”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打开战斗报告列表，翻到底部，果然原来那个空白报告的位置多了三篇白字报告。 “白字？白字怎么还这么神秘啊。”羽胄疑惑。过去的一小时内她翻遍了所有蓝字黄字红字标题的报告，以及百分之八十的白字报告。本以为隐藏起来的定是需要密码及高阶认证的绝密文件，没想到只不过是三篇普普通通的白字报告其中一篇还是个草稿 但是一看标题她就被震住了。 第一篇是《堡垒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战斗报告（梅天兰译）》，作者是亚马逊堡垒的一名基层士官。 “堡垒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天啊那不是”羽胄低声惊呼。 第二篇是《堡垒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战斗报告》，作者梅天青。 “这青青姐的第一篇战斗报告？！” 第三篇是《堡垒二年七月十二日战斗报告（草稿）》，作者梅天青。 “七月十二日不是‘战地天使’那一场吗！居然还留了报告下来？！” 她有些晕。这三篇报告任何一篇都应该在堡垒二年七月十四日的“紧急断电”中丢失了才对，没想到梅天兰这里居然留了副本。 在这种级别的报告面前，什么红字黄字高阶认证都是渣渣，这可是馆长大人亲自保存的报告！ 羽胄怀着敬畏之心点开第一篇。 一 堡垒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二十三时十八分（原文无，按照收到此报告的时间推算——译注） 报告人：亚马逊堡垒战斗队，无名（原文如此——译注） 记录人：亚马逊堡垒战斗队，无名（原文如此——译注） 审阅： 报告类型： 正文： 任何看到此报告的人类请注意！这是亚马逊堡垒的最后报告，我以前线士官的身份写下此报告。 今日早晨，堡垒中诸位都在欢庆圣诞，战斗队约有百分之八十之成员处于休假。 10:04，有报告称堡垒正门受到凯门鳄冲击，数量3，已击退。 12:30，森蚺（或者说变异森蚺？？？）冲进宴会场地。数量10，估计入侵时间为12：00。 15:20，正门失守。战斗队伤亡84人，剩余战斗力230余人。 18:47，巨型蚊子进攻，战斗队防线几乎崩溃。 20:05，堡垒核心区外围失守。 22:50，整个堡垒还活着的人只剩我和我的队员了。 此篇报告为我作为队长所尽之最后职责，惟愿此报告能安全藉由光幕传送到外界，至少要有人类能看到 门要被突破了 我必须战斗 见鬼了怎么这些家伙还懂战术的 此为最后一战望全世界人类同胞警戒 为了亚马逊！ 一 羽胄看完这篇残缺的报告，心中寒意陡然升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节 开枪，梅天青！开枪！ ——《地球城》 一 羽胄有些失神地扶着脑袋。 亚马逊堡垒那个人怎么说来着？战术！战术！凯门鳄先是试探进攻，退回去之后显然是将“守备松懈”“人类正在准备宴会”这样的情报带了回去，然后12时，森蚺入侵！ 战术，战术啊。羽胄绝不相信那是一个巧合。 但羽胄仍然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变异生物攻击十三号前哨站的时候会有那么糟糕的战术表现。 她摇摇头，希望第二篇报告会给她一点启发。点开报告前，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儿，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并不点燃，叼在嘴上。 “好久不见啊。”她含糊不清地说。 一 堡垒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2051/12/31，东亚堡垒 先行者一a1一020511231ea001s，梅天青 主题：战斗报告 今天是我的第一场战斗，也是我第一次直面那些生物。 凌晨五点半左右，战斗警报响得足以将整个堡垒吵醒。广播紧急召集从001到100的所有先行者，命令先行者们迅速赶往南侧大门处防守。 我离开家的时候，009柳月已经在她的车上等我了，随后我们去接了所有的a1队员，向南大门进发。 0544，a1队抵达南门，加入担任岗哨的a7c驻守南门的a13和a14组成的防卫部队。此后a16ca20ca3ca17和a9陆续赶到。 接下来，a1队首次面对那些东西。 它们的样子与以前电影中展示的丧尸造型完全不同。丧尸尚能看出原来的物种，而它们几乎都是一样的形态：皮肤消失，肌肉直接暴露在放射性空气中，畸形而丑陋。唯一不同的就是体型与攻击方式。正如守护者的报告中所提到，大致可分为人型c虎型和犬型三类。 0603，第一轮进攻已击退，总数估计约二百二十，史无前例。先行者受伤零人，死亡零人。 事实上，在这种战斗下，受伤几乎就是死亡。 0610，a9队到达南门。至此，一百名先行者已在南门集结完毕，岗哨弹药充足，机枪状态良好，我们有信心击退下一轮进攻。 然而南面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了。此后南面再也没有任何的进攻，倒是在0613时我们收到了北门和西门遇袭的消息。由于近三分之二的先行者都在南门，西c北两处的防守似乎相当吃力，并于0653时抽调a3ca9ca17ca20增援。 0720，战斗完全结束。 据统计，先行者死亡十八人，击毙变异生物人型九十余只，虎型九十余只，犬型二百七十余只，基本符合以往观测的一比一比三的数量比。 总结： 此次战斗南面情况较为乐观。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变异生物不再将全部兵力集中于一处突袭，而是选择了类似“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战术，即先攻南门吸引兵力防守，然后攻击西c北两门，由此可见变异生物并非毫无智力可言。由经验主义而导致的轻敌，我认为是本次战斗人员损伤的主要原因。 另，实际上以西门c北门到南门的距离来看，这样的打法已经超出普通战术安排层面，甚至达到了战略水平。由此推测，变异生物中应当有“统帅”型生物存在，但尚无目击记录。 一 羽胄在光幕前伫立良久。 妈的，真给她猜中了，有组织有纪律的进攻，真是活见鬼！她心中又开始乱糟糟的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另外这跟孟芃的死有什么关系？ 她摇摇头，关闭了光幕，把磁卡和芯片丢进梅大小姐风衣的口袋。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羽胄叹了口气。 “没心没肺真好啊。”她有些老气横秋地说，转身出门。 一 “西装店吗？” “是，卡特小姐？” “不，凯特夫人。” “正确。子溢，这不是约定的时间，你这样做很危险。” “是的长官，但这是紧急事件。” “讲吧。” “已经有人发现荀梓言小组的问题了。” “真是尴尬啊。多少人？” “四个不，十个。” “这种事情你居然能让十个人知道？简直无法想象。” “是我的错。调度系统出了问题，使得有人目击了荀梓言一号带队回归不过这事情目前已经压下来了。” “你自己想办法处理，绝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 “” “怎么？” “是，长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