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声中呐喊》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1章 北京之行 一 那年入冬,飘着雪花,刮着风,异常的寒冷。在那个傍晚,是在北京城的一个郊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衣着单薄,用破棉袄裹着头,只露着双眼,急忙忙的行走在路面上。这个小伙子应该是很冷,也很饿,他需要点前进的动力来克制这些饥寒交迫。 没有片刻的时间,他就走进了一条偏僻的胡同。胡同是脏乱不堪的,但多的是人肉的气息,也传来一丝熟悉的温暖。小伙子几个转角,就进了一间出租屋。那出租屋很小,也就几平方米的样子。他进去后几乎无处落脚,因为其他的地方都铺满了破棉被,显然都是有人居睡的。房间内只吊有一个发黄的灯,不至于房间那么阴暗。 在那房间的里墙,躺着一个正咳嗽的老头,他盖着破棉被,露着凌乱的头发,和萎靡的眼神。他看到了小伙子,就起了身关切的说:“流娃,你回来了!”小伙子取下头上的破棉袄,只“嗯”了一声,就从衣袋内取出一个纸包扔给老头。老头问是什么? “感,感冒药。”小伙子说。 挨着老头有一个地铺,地铺上有一个包裹,流娃爬过别的地铺,从包裹里取出两个僵硬的馒头揣进怀里,没等老头说话,就出了门。 胡同再往里走,有一个灯火明亮的地,里面摆满了小摊贩,这些小摊贩聚集在一起,就像一个大食堂。 “一,一碗窝子面,打包。”流娃弯着腰走近了一个卖窝子面的摊贩,那里已经围满了人。 “小兄弟,有点忙,汤自己盛啊!”卖窝子面的摊贩热情的递给流娃一只大碗。 流娃接过碗,盛了汤,就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去。天空中还飘着小雪花,他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先是喝了两口带着肉腥味的热乎汤,才从怀中摸出那又冷又硬的馒头,准备来个肉汤泡馍。 馒头被他一片一片的撕碎,他避着人群,偷偷的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到打了一个“嗝”,还想再盛碗汤喝时,他发觉窝子面面摊的老板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很尴尬,就缓慢的放下了手中勺子。 “汤免费喝,没事,你喝吧。”面摊老板见到这人拿着勺子犹犹豫豫的,似乎还想喝汤,就面子上热情的说。 “真,真是不好意思,汤,汤太,太好喝了!忘了面了!”流娃结结巴巴说。他看到窝子面已经做好,被放在了饭桌上。就很不好意思的匆忙付了钱,提上窝子面,急忙忙的走开。这碗窝子面,他是带给躺在床上的老头吃的。他问那老头叫四叔,虽然不是很亲,但多少有点关系。 前一个月,他还在老家的砖厂上工。他这个四叔发信件说北京这边能“挣大钱”,于是他背着行囊就来了。可他来了后,大钱没挣到,他还赔了个身无分文。 “都是命不好啊!”他四叔吸吸溜溜的吃着窝子面,对流娃说着话。 “我,明天要走。”他觉得他这个叔不靠谱,说好是来挣大钱,谁知道他这个四叔,隔三差五的是带他去偷东西。 他们有一辆破三轮车,前几天的晚上他四叔带他去建筑工地偷钢筋,让他在外面放风。可没想到他四叔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 当时流娃在外边急得团团转,工厂里边喊声震天。他想到他四叔应该是出事了,就躲进了附近的帆布铺盖里。到第了二天天恍明,他从帆布铺盖出来,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三轮车,和被扒的精光的四叔。 他的四叔当时只剩下一口气,天寒地冻的,似乎是冻得快不行了。流娃就急忙忙的,推着三轮车,把他推到附近的诊所里。在诊所内,救治了大半天,人才缓和过来。这不,如今人也感冒了。 “咱也不想做小偷是不是!都是被逼的。”他四叔无奈的说,“那天我也没想到,工地里边有人。” “可,这,这样偷,也不是办法!”流娃说。 “这不没偷到嘛!若是偷到成捆,成捆的,咱半月都不用做事了!”他四叔说。 “反,反正我不做小偷了,我,我要走。”流娃说。他四叔说的成捆成捆的,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他只知道很多次,他四叔让他拎着帆布提包,在工地上锯钢筋条。钢筋条锯的刚好是提包的长度,放在里边谁也认不出来里边装的是什么。铁那时候两三块一斤,一提包一二十斤,所以那段时间他四叔整天拉着他下馆子。 “你能去哪!”他四叔问。 “去哪都行。”流娃肯定的说。 他刚来的时候心情很压抑,当时在工地上锯钢筋条是明目张胆的,还带着安全帽。有一个建筑工人看着他,他也看着他,手中的钢锯条“吱吱”的来回拉。等流娃锯完一根,那个建筑工人还扔过来一根,直到把帆布提包装满。 流娃常说那个建筑工人是个内奸,因为他锯钢筋条的时候,那个建筑工人帮他放风。要是有人来,他就指着流娃说,这是我姑家娃,来这学“手艺”。 喝酒的时候,那个建筑工人也常去。他常对流娃四叔说:“老乡不帮,我帮谁!”之后俩人寒暄一阵,流娃四叔就给他塞烟又塞钱。 流娃常常看在眼里,但他不说话,他也是任劳任怨。但这次他四叔出事,他觉得做小偷真不是什么好事,犯法不说,整天还提心吊胆的。 “那你就走吧。唉,我老了不中用了。”他四叔对与流娃也没有过多的挽留,因为他这个情况,他自己都很没脸面。最后他从枕头底下掏出几块钱,给了流娃,让他路上做盘缠。 流娃觉得在这繁华的都市,只要双手肯劳作,干点正当的事,就肯定不会饿死。在这久了,他见过有人偷井盖,前边的人开车,后边的人撬,走一路偷一路。这种行为害人不浅,他常在捡的报纸上看到人口失踪,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掉了进去,就没有再出来过。 流娃的四叔还称偷井盖为大买卖,一个一百多,偷一百个就是万元户。可他一直也没干过,流娃不知道他是良心过不去,还是面对一个大井盖,他无能为力。 流娃四叔常说,南方有一群狠人,他们连电线杆都不放过。只要铁质的,能带走的统统都带走,他们还有自己的工厂,自己的熔化炉。铁东西扔进去都会变得面目全非。工厂外边贴着废品站,其实是打着幌子,里面钻了一群贼。 流娃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跟他初来的时候,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他来到这里会非常的美丽,可没想到会是如此丑陋的一面。 人的初衷并不是因为活着,而是因为至亲的人活着而活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2章 北京之行 二 时间是1994年,已经入了冬,一场小雪过后,天已经很冷了。第二天流娃依旧那身行装,茫然的站在马路边,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往哪里去。 现在他脑海的想法,是去一个人多的聚集地,可以找一些零碎的事糊口。可真的要离开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地方,离开他这个唯一他认识的四叔,他又有些迷茫。也或许只有口袋内,那硬邦邦的两块钱才是他前进的最大动力,因此他攥的更紧了。 丁村镇,是在北京环内的某地。这是流娃走了一天的时间所到的地。他迷迷糊糊的就在这里停留了下来,只因为“丁村镇”这个地名,和他老家的“丁村”只差了一个字。 丁村镇很繁华,流娃在这里吃了一碗热乎的面条,又喝了几碗热乎汤,就开始在附近走动。他需要找事情做,来维持生活,也需要赚钱来补贴家用。 流娃走动在街道里,他看到许多的大商店,那些商店的门前有好多都写着招聘服务员、招聘经理什么的。可透过那玻璃,那商店内几乎都是一尘不染。服务员,流娃知道是什么,他也想去干。可他的衣服脏兮兮的,他不好意思进去,所以到商家都关了门,他也没有进一家门面。 这一夜注定不简单,若是露宿街头只怕会被活活冻死。流娃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臂膀,缩着脑袋,缩着身子,漫无目的的走着。寒风吹在他身上,他并不好受,就像是吹在他的一颗火热的心上。北京这个地方,似乎不是他能来的,再这样持续下去,这份寒冷似乎都能把他火热的心给浇灭。 生活不论多困苦,总还得继续,就像丁村镇南边的乞丐,总是捡些菜市场丢掉的烂菜败叶拿回去煮炖。只要是可以消化的东西,下了肚子,都不会被饿死,这是人活着的常识,饿了吃,累了睡,冷了找地温暖自己。 这群乞丐就躲在镇南边那几座要拆迁的大杂院。那大杂院已经被拆了一小半,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工了小半年,这些大杂院就没有再拆过。所以这些大杂院的房子,成了一边是废墟,一边是还能遮风挡雨的房屋。只不过风一吹,那些的房屋的墙面总是晃晃悠悠。但这并不妨碍乞丐们把这里当成天堂,起初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当流娃走过来时,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走进这天堂的人。 这座天堂还有个主人,就是第一个在这里生活的人。但凡当乞丐的是什么人?老的,残的,废的,病的,焉的,对生活绝望的,好吃懒做的,这些人都可以当乞丐。他们占地盘,夺饭碗,风雨里乞讨,雨雪里哀求。这是他们的营生,他们的工作。 “你有胳膊有腿,跑到这里干什么?”这是天堂的主人对流娃的问话。 “我,我来找工作,今天没找到。”流娃看着这个风年残烛的老人,他拄着拐杖,弯着背,双眼透露精明。 在流娃说话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围了一群脏乱的乞丐。这些乞丐似乎怕他是一个假乞丐,是来和他们争地盘。 “你找什么工作!”老人继续问话。 “我什么都能干!找,找个体力活。”流娃说。 “这样,明天菜市场收摊,你帮我在捡菜叶,我就给你地住。”老人说。他很坦然把这个还未拆迁的地,当成他的囊中物,想给谁住给谁住! “好。” 流娃答应了,他没理由不答应。这对于还年轻的他来说,捡菜叶只是个简单的事。和老人讲完后,乞丐们都散了,流娃住的地也有了着落。他距离那些乞丐很远,找了一些麦秸铺在地上,不至于地面那么冰凉。他靠在一堵墙上,那墙的上边有一个大洞口,风一吹,风“呼呼”的往里边钻,而那破墙,流娃也感觉到它在晃。 流娃不知道这墙会不会突然倒,而且倒的时候,是压在那边的乞丐,还是压在这边的他,他都不知道。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期间流娃被冻醒了好几次,但比在外边好的多,外边是地狱。这个丁村镇与他四叔住的地方不一样,这个地方是一个镇,而他四叔那个地方似乎连一个村子都算不上。流娃走在外边,只看这些人衣着光鲜,笑容灿烂,他就很自卑的。破衣棉袄裹在他身上,他更是从不敢抬头看远方的灿烂。 这天流娃买了两个热馒头,一边啃,一边去找事做。什么他能干的,什么是他不能干的,他心里得有个数。他在老家,是给人拉土的,就是砖厂用的土。土好拉,傻子都能干,两轮车装满土,你就像牛一样向前拉着走就行。 在北京这个地界,流娃也想找一个拉土的活。他知道这边人工工价高,肯定比家里边挣钱。但哪有那么好找,他问附近的人,附近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拉土的。问他们砖厂在那里,他们说,北京这么大个城市哪还有砖厂,砖厂都是土包子城市才有的。 流娃很失落,找不来砖厂,他只能耐着头皮进了一家招聘服务员的商店。可他结结巴巴的话没说话,就被人撵了出来。于是,沮丧的心情就伴随他到天黑。 天黑的时候,他回到了天堂,就是那处乞丐住的地。最后他在天堂主人的招呼下,跟着乞丐们去捡了菜叶。 那菜市场很大,很脏乱,但捡菜叶的人一片一片,有了他们,菜市场似乎也不用打扫卫生了。流娃捡起菜叶来,像猴子,又急又快,似乎菜市场的人都没有他快。他应该是在发泄他所遇到的挫折,发泄他找不到工作的不安。 捡了不多久,人群都散了,菜叶也被捡光了,流娃也捡了一麻袋,抗扛回了“天堂”。天堂主人对流娃夸赞不已,做了清水煮了白菜,还请他吃。但流娃不吃,他是没有精神,也或许闻到饭缸里特殊的味道,他恶心。 “这弯背老头,其实心地不是坏。”流娃低着头又想着:“我应该跟着他去乞讨!听说很多乞丐收入都不错。” “可自己如何能低的下头去!若是让‘丁灵’知道,她不还恨自己一辈子!有手有脚,可不能这么没出息!”流娃心思很乱。 “其实捡废品也可以。”流娃靠着墙又想着:“但是需要一个存放废品的地,还需要知道哪里收废品!”他又转念一想:“这也不行,丁灵应该不希望看到自己捡废品吧!丁妈应该也不希望吧。” “究竟该怎么办!”流娃很迷茫,他似乎看到了丁灵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在远处看着他:“你要努力,你要争气,我在学校等着你。”他似乎又看了丁妈慈祥的面孔:“挣不到钱,没关系,灵儿的学费不着急,借吧借吧也会够。”流娃想着想着,眼角多了一滴泪。无助、迷茫,加彷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晚很快的过去了,流娃没有被冻醒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丁灵考上了大学,和他成了亲。成亲后,俩人住进了新房,新房内很温暖,点满了蜡烛,丁灵就坐在床上,等着他去揭盖头。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他紧攥着拳头,想着。 流娃小时候和丁灵定有娃娃亲,这是不争的事实。十里八乡都知道,就连他那个贼四叔还常问着,什么时候能喝他们的喜酒。 天还未大亮,流娃揉了揉麻木的腿,就起身漫无目的走。他走了一阵,看不到希望,就又像失落的幽魂的一样,在街角,在街中晃荡。他浑浑噩噩的,心中有打不开的枷锁,让他找不到什么是坚强。 在丁村镇的边缘有一群人,是很多人。流娃迷迷糊糊的就跑到了这里。起初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但看到这些人都穿着东拼西凑的衣服。他笑了,这些人和他穿的一样。他们是什么?他们是农民工!流娃想起来了,他四叔住的那个地也有,这叫劳务市场!他们肯定是在这里找活干!果真他再往里走,就听到了长长短短的声音,那些声音叫喊着:“小工十四块”,“大工十七”,“会水电的上车”,“会木工来”……。 听到这声音流娃情不自禁的又笑了,小工一天都十四块钱。他在老家的转厂,一天才七块钱,相差了一倍啊! “小工”,流娃有点印象,老家有人建房子,小工的工作就是搬砖,拌水泥。这些没技术含量的活,他相信自己也能干。在建筑工地偷钢筋的时候,他也看到好些人在工地作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干的一样的“活”。 “若是干的都一样,我也能干。到时候我也可以在这里当一个农民工!天天有十四块钱。这样的话,灵儿的学费就不用愁了,到明年夏天就凑的齐。”流娃心情有些激动的想着。 他边想边走,顺着声音,他挤到了这条路相交的一条路。那路边上的大柴油三轮车,一辆接一辆。里边还夹杂着少量的面包车,他们都在喊着“上车,上车”,似乎只要上车就能拿到钱。 流娃激动有余就上了一辆大三轮车,这个三轮车要小工。可在他上车的时候,被一个刀疤光男给拦住了。那刀疤光头男长得高大的,手中拿着钢筋棍,让他交一块钱,流娃看别人都缴了,于是他也缴了。他一直以为是车费,可等他交完钱,一个已经坐在三轮车内的一个瘦弱农民工,骂骂咧咧的说:“麻麻的,一块钱又给狗赖子吃了。” 他这句话刚好被刀疤光头男给听到了,那刀疤光头男瞬间登上大三轮车的轮子,就把那瘦弱农民工拽下了车。 “你麻麻,你想死!”刀疤光头男骂完,就甩出手中的钢筋棍,对着瘦弱农民工的身上猛打,那瘦弱农民工三两下就被他打到在地。他倒地后,就开始哭喊:“杀人了!杀人了!恶霸杀人了,没天理啊,抢劫完又杀人,老天开开眼啊……。”瘦弱农民工哭着喊着,也没人响应他,都离他远远,似乎他是个瘟疫,都怕惹祸上身。 “你叫叫叫,叫个毛啊你叫,这片天是秦爷的天下,知道不!秦爷让你这土鳖有个饭吃,你还不感恩戴德。再不听话,跟你说,就把你扔到潮白河喂鱼!”刀疤光头男拽着瘦弱农民工的头发,看着周围的农民工说。 此时的瘦弱农民工已经满脸是血,嘴里也冒着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的农民工也都站在原地噤若寒蝉,听着这刀疤光头男讲话。 “老老实实的,上车一块钱!我们不多收,也不少收。这是本镇的规定!法律上叫收税!咱们政府允许的!知道不!不想上车挣钱就跑远点!别叽叽歪歪,一块钱跟要你们命一样!”刀疤光头男说着,就随手把那个被他揍的不能动弹的瘦弱农民工,一脚踢在了一旁。 本来挺喧闹的市场,此时一片宁静,没有人敢大声,或者小声说些什么,也没有人去管那个已经被打的不能动的瘦弱农民工,似乎这个人是罪有应得。 过了不久,人群就都散了,还是该上车的上车,该交钱的交钱,仿佛这事常有发生。流娃进的三轮车,人拉满后也“噔噔噔”的出发了。流娃不知道车是往哪里开,是去做什么,但听着车内农民工南腔北调的方言,他听出个大概,车是去一个民房工地,给民户造房子。 而刚才发生的那件事,这些民工们也有讨论,那是地痞恶霸的强行勒索,政府根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这些恶霸心狠手辣,唬的住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3章 北京之行 三 流娃不会管那么多,他也管不到,他自己如今连填饱肚子都困难。车顺着公路走,左拐右拐就到了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虽然小,但绿化的非常好,路两边不是铺着草坪,就是种着风景树。到了村里边,那里边的建筑物都是好几层高的楼房。在流娃眼中,有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地方,无疑就是人间天堂。 车到了地后,民工们就一个一个都下了车。在工地前,管事的只有两个人,他们什么都不管,只问这个人会干啥,那个人会干啥,然后就发了工具,跟他们说怎么干,就让他们开始动工。 流娃什么都不会,就给他发了镢头,让他挖地基。这座房子是才建造,地面上只撒好了白灰线。流娃要挖的地基,就是用白灰线撒好的,方方正正的坑,大概八十公分左右,深度是一米五。流娃以前常在干农活,撅头他会用,但刚开工的,他有些掌握不好,撅头常被力道带偏。可过了不大一会,他每次发力,撅头又快又准,还都会被带出厚厚的泥土,用起来,也逐渐顺手。 一个坑流娃要挖很长时间,由于早上没吃饭,他已经饿的头发晕,脑子胀。不过在这期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都差不多都干一样的活。他顿时又有精神,人一多干活也有劲头。 流娃干活很卖力,他一直没放下手中的镢头,他一中午的时间,没有上厕所,也没有片刻的休息,就像台有动力的机械,无休止的劳作着。他干这个活,让他有了信念,因为只是卖力气就可以挣到十四块钱。所以他要干给别人看,干这样的活,他是不会偷懒。 那两个管事的是真的什么都不管,别人抽烟他不管,别人聚众“吹牛皮”,他也不管。好好的工地,如今就像个杂货市场一样。流娃想着这样的工地真好,他在老家拉土车的时候,一天下来,只中午吃饭歇息一次,要是别的时候歇息,被管事抓到,是要扣工钱的。 在流娃已经支撑不住再抬起镢头的时候,工地上的铃铛响了。都是知道这是到了中午的饭点,于是也都不等管事的招呼,都下了工,去看管事给做的什么饭。流娃也在后边跟着他们,因为他饿急了。 那饭是装在一个大桶内,里面是白面条,没有青菜,没有肉,似乎就是纯粹的白水煮面条。碗和筷子就在一边放着,饭自己盛,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只要吃得下。 好多民工累了一中午,瞧到吃的饭是白面条,连个菜叶都没有,就开始抱怨。说管事抠门,也有说管事不厚道,说在别的工地都是有酒喝有肉吃,好点的工地,还免费给发烟抽。 流娃没有抱怨,他是饿急了,也不管别人的目光,他吃了一碗又一碗,最后吃了四大碗,他才打了个“嗝”,表示吃饱。饭吃完后,他有些撑肚子,但他很舒服,因为他很久都没有像今天可以吃的这么饱了,虽然只是白面条。 午饭后,民工们休息时间有半个小时,就被叫起来干活了。这个时候他们又开始抱怨了,抱怨着伙食差,还工作时间紧。 流娃没什么可抱怨的,在他看来这只是劳力,又不伤筋骨。只要吃饱饭,他浑身有力量。他中午干的活和下午干的一样,依旧是挖地基。这天下午他干活的时候,依旧没有歇息过,尽管别人都休息。在他心中的想法,似乎干活就是干活,不能偷懒,不能耍滑。 工地上只管中午一顿饭,到了晚上钱是现发的,一天十四块钱,确实是十四块钱,跟那三轮车司机说的一样。流娃下了工就排队领到了钱。钱到手的那一刻,他很开心,甚至眼睛有些湿润。 领了钱后,大家以为都完事了,没想到那两个管事的,把他们叫住。说点到的人先留下,没点到的就先走。民工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惶惶不安。 流娃是第一个被点到,他以为是干活出了什么差错,就一直忐忑不安的楞在那里。直到一个又一个的人被点出,他才平复了心情,想着,大不了再把钱给他们。 等人被点完后,没被点到的就都兴高采烈的坐上三轮车走了。他们似乎还在嘲笑这些被留下的人,想着他们肯定活没干好,管事的要刁难他们。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流娃他们这些被留下的人,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是不是干活出了什么差错,就有一个中年管事的出现了。那个中年管事的,衣服穿的干干净净,目光炯炯,他摆摆手,先让大家静下来。然后说,他是这座建筑施工的总负责人,之所以让流娃他们留下,是因为他们干活老实本分。而让那部分人走,是因为他们干活懒散,偷奸耍滑。 农民工们听了都松了一口,只要没出什么事就好。之后又听中年管事的说,这别墅需要几个月才能完工,所以他们这些被点下来的人,明天若是继续来干活,他就让车司机去接他们。而且不在劳务市场去接他们,是去一个离劳务市场不远的地去接他们。那边没有地痞流氓,到时候也不用给那些混混交那一块钱。 农民工刚刚还提心吊胆着,这个时候听到中年管事宣布这样一件好事。都叽叽喳喳又高兴了起来,流娃也是非常的兴奋。这中年管事的说完后,还每人给发了一块钱,说是今天的伙食一般般,对不住大家。只要明天大家还来,伙食肯定会变好,还有酒喝,有烟抽。 这个管事的这么好,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流娃不傻,他想了老半天,想通了这大管事费这么大得劲是干什么。那些偷奸耍滑的人,一天到晚做不出来什么事,还带坏身边的人不干活。那些干的快的,干的好的,一天比得上,干的慢的,两天干的活。所以这样算下来,这管事的还有的赚。 “噔噔响”的柴油三轮车,是把流娃他们这群人送在丁村镇郊外的一个大牌子边。那司机临走的时候,还说,“明天五点半,就在这里啊。看到没,那上边有个大招牌,别记错地方了啊!” 司机说完后就走了,人群也都散了。流娃在人群中谁也不认得,也没有人认得他。所以他记好了路线,又回到了那座被拆迁的大杂院,他成为天堂的地方。 人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解决了温饱,所以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活的更好。流娃吃了一碗热干面,高高兴兴的又跑到菜市场给天堂主人捡菜叶。看着乞丐们吃菜叶,他不吃了。这个地方,不管哪里,都透露着脏乱的气息,他们吃的菜叶,他们睡的地铺,他们的头发,还有他们的眼睛,似乎透露着他们已经死了。所以在流娃挣到钱后,他就会搬走。他是一个靠劳力挣钱的人,跟乞丐在一块,他会觉得自己会是个死人,是个懒人。 就这样,流娃想着乞丐们的生活,他在麦秸堆里又躺了一夜。他没有时间观念,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就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司机要去接他们的地。他害怕自己去晚了,也害怕自己到的时候,司机已经拉人走了,所以他跑的很快。而他到的时候,司机还没有来,那里只站了三俩人,抽着烟,也在等着司机过来接他们。 流娃等过了有一段时间,人才陆陆续续的到齐。到齐后,司机似乎是掐准了时间,这个时候他才来。之后农民工们就都上了车,这辆三轮车才又“噔噔噔”的往工地进发。 农民工们到了工地后,管事们都在。他们把民工们重新分配了一下,有技能的分一块,没技能的分一块。有技能的是大工,没技能的是小工。之前的两个管事的被用作大工工头,和小工工头。 流娃没什么技能,所以他就是工地上的小工。给他分配的,也都是一些出力气的活。只要人不傻,都可以很快的熟悉干活的方法。有了前一天的经验,这一天很快过去了。中午吃的是肉末面,那管事也没有骗他们,一边还放有桶装的白酒,另一边还放有劣质的卷烟。流娃什么都不会,他只大口吃着饭,喝着汤。其实他也想尝尝白酒的味道,可是周围人太多,他没敢下手品尝。 在晚上下工领了钱后,流娃心里又是一顿美滋滋的。只不过没地方住,一直烦扰着他。他一边有些嫌弃乞丐的脏乱,又一边害怕那晃晃悠悠的墙会突然坍塌。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他要找房子住,这是他坚定的想法。他不要死的不明不白,他还要供丁灵上大学,他还要给丁妈养老。 可钱是一堵墙,堵住了他的去路。他的身上钱不多,无法在附近找出租屋。因此他在工地上干了半个月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其实他身上的钱也够,可找的那些房子租金太贵,让他觉得住进去会很奢侈,所以租与不租的念头,经常在他脑海浮现。 此时在拆迁房,流娃和大多数乞丐一样,已经有了破棉被。只不过乞丐们还天天吃着菜叶,而流娃已经天天吃了热面条。差距是什么?是一个人在劳力,另一个在行乞。不过劳力,一定要吃好的,不然第二天会累到。行乞就不用吃好的,吃点菜叶,喝点菜汤,保证自己第二天可以活着,还可以保障第二天有收入。他们会像个死人跪在街角,躺在街头。面部发黄和长久的营养不良,身体会像麻杆一样的瘦小,让人看了,心寒,不忍。若是不给他们施舍,你都会觉得老天会给你带来惩罚。 天堂的主人常说,他们是一群还活着多人,可流娃不知道他们那里还在活着。他看到不少,他手下的人,和正常人一样的人。他们扮残疾,卖可怜,糊弄着人们对他们的淳朴,欺骗着自己的良心。他们人是没死,心倒是死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4章 好友姚志 一 流娃最近长结实了不少,干瘦的脸上也多了几片肉,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多了。为什么会这样想?是看到乞丐们的不劳而获,自己羡慕?还是因为自己也身为最底层的民众,而感到悲哀?他不知道。 “我挣钱只为丁灵上学,我想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干他们的,我干我的!他们肯定也有很多无奈。”流娃这样想通后,知道不能再去想他们的事了,不然总是这样想下去,这件事会把他的身心占据,把他的身体掏空,他再无力劳作,最后管事的还会把他撵走。 在丁村镇的边缘,离劳务市场有些远的地方,有一条黑胡同。在那胡同的路口,有一个出租屋,流娃的有一个工友住在那里。他这位工友叫姚志,年龄与他有些相仿。流娃在拆迁房内,糊糊涂涂的过了二十多天后,才在他这位工友帮助下离开了拆迁房。 他们的这个出租屋价格便宜,是几个人合租,一个月十几块钱。里边除了他俩,还有一个姓“严”的老头,姚志常叫他严老头。那严老头是个捡废品的,他头发灰白,身材瘦小,眼睛不大,常穿着破旧的军大衣,佝偻着身子,背着麻布袋,在街头晃来晃去。 这个出租屋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但比流娃四叔那个出租屋要好的多,这里干净、舒适。与那拆迁房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流娃进来后非常的高兴,因为将来这里就是他的家。 那出租屋内是两张上下铺的床位,都是竖着放,中间还有一条小长条桌。在角落有严老头的锅灶,那锅灶看上去很有些年月,流娃很怀疑那是不是严老头捡来的。 这天流娃搬了家,布置了干净的被褥。身上的馊味,他也在浴堂去了一遍又一遍。搬家前要净净身,诉说着他是个爱干净的人。 “明天还要干活,大家身上的味道都一样。弄那么干净,明天管事闻不到你味,就不给你发工钱。”姚志的个子很高,他喜欢挑逗,这个工地上唯一比他年纪小的流娃。 “晚上睡,睡觉身上痒死了。”他睡在姚志的上铺,严老头是独自睡一个上下铺。 姚志也很瘦,他的脸上有一道长疤痕,笑起来那道疤痕更加明显。他喜欢喝酒抽烟,不过干起活来,与流娃一样卖力,像个老实人。不过他总是怂恿流娃,是个男人就要大口喝酒、大口抽烟。而流娃第一次喝酒,被呛的满脸泪珠,第一次抽烟,被呛的上气不接下气,也就是在姚志的怂恿下完成的。 流娃觉得姚志性格很直爽,他说到没地方住,姚志还热心的把他介绍到他那边住,于是就交了朋友。 姚志在这个地界没有朋友,他也所以需要个同龄的朋友来互相扯皮,互相打发抑郁的心灵。他看中了流娃,是因为他的老实。 “你,你结巴得改,不然都把我感染了!”姚志说。 流娃的口吃病是在北京的时候才有的,而且越来越严重。他也想改,做梦都在想,可是改不掉,激动的时候,有句话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出来。 姚志说,心情要平静,缓慢说话。最好的办法是,嘴里含着一块鹅卵石,天天练习说话。他还说英国有一个皇帝叫什么“尔”的,经常这样练习。流娃也不知道他说的方法靠不靠谱,反正之后他就一直练习着。 姚志在北京已经有两年,他性格比较开朗,说什么话都毫无顾忌,流娃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思想上还是比较传统。姚志好多时候说话都会伤到流娃,但流娃想通后也就笑笑过去,毕竟伤人的话也没有长在他身上。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思想上受熏陶,生活上也就会受感染。过去没多久,流娃也染上了喝酒抽烟的习惯。但他很省钱,他从来不去买烟酒,姚志常说他“小气”,挣钱不就是为花的!流娃也不搭理他,他要存钱给丁灵上学,这些他是不会跟姚志说的。 在姚志和流娃不是很熟的时候,有一次姚志问流娃叫什么名字。流娃说他叫“季流”。流娃这话刚说完,姚志就“哈哈”大笑,他说鸡柳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用到人的名字上!流娃很尴尬的站在一旁,他从来没听过能吃的“鸡柳”。 自从有了自己的小窝,每天晚上睡觉都暖烘烘的,就跟回到了老家一样。所以季流他很舒服,也非常感谢给他家的姚志。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农历十一月,季流已经在工地上干了快两个月。他这几天一直想去他之前住的那个拆迁房。因为他有一个好奇心,就是那边的房子怎么样,倒了没有?若是倒了,有没有伤到人。 在某一天,他终于有了闲暇的时间,就叫上姚志和他一起去。可是他去了之后,那里的房子已经被拆完,变成一块平地。 “哎,你,你说会不会是压死人了,他们就把房子急忙拆了?”季流说。 “不可能吧。”姚志不是很肯定的说。 “我,我在这住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这怎么会说拆就拆了?”季流很疑惑。 “想拆房子还不快啊!”姚志说。 “那,那些乞丐呢?”季流问。 “肯定都走呗!”姚志说完,又说:“可别小看这些乞丐,你要是能低头当乞丐,肯定不比你搬砖收入低!”姚志说。 “我知道。”季流红着脸说:“我见到过他们躲在角落数钱。” “这就是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去当乞丐了。”姚志半开玩笑的说。 房子拆了那就拆了吧,或许这群乞丐真的是被撵走的。季流胡思乱想着,又看着这个曾经住过的地方。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里会盖起一座高楼吧!然后这里边还会住满一些富人吧。 每个人都有烦恼,也有喜悦,像季流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日子,他很喜悦,没有在拆迁房时的那种压抑。这不只是他每天在被窝里数钱的那种喜悦,也有人常陪他说话,常跟他开玩笑的那种欢悦。 比如,姚志自从知道季流的名字后,就把他的外号变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姚志总会踢他的床板,说:“小鸡柳你可别尿床啊,这床板漏尿。” “晚,晚上睡觉就你嘴巴张的大。”季流也会欢乐的跟他开玩笑。 “你是不是又在被窝数钱!”姚志问。 “没有。”季流会红着脸撒谎。 “人可不能这么没出息!咱们挣的钱,要花出去,才叫钱。花不出去就是纸!” “你,你给我多少,我能花多少。”季流说。 “我看你是花不出去,你只会数钱。等数到手抽筋,你也花不了钱了,那个时候就有人帮你花,你只能看着自己的钱被别人一点一点花走,最后你一毛钱都落不到。” “我就不要花钱,我够填饱肚子就行。” 姚志最后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啊,不懂得享受。” 在出租屋内,姚志、季流、严老头,他们三个人的水电费都是平分。严老头有锅有盆,还有煤炉,他常炖肉叫姚志和季流陪他喝酒。严老喝完酒后,就会打着呼噜很快的睡去。似乎他的年纪越大,瞌睡越多。 季流吃了几顿严老头炖的肉后,就不好意思再让他再买了,毕竟严老头这么大的岁数,还在北京捡废品,也不容易。之后他就常出去买肉,姚志常买酒,严老头只管炖。 工地干活还是很累的,也很辛苦,像季流熟悉那些工作后,每天的拎泥桶、挑砖头、扎钢筋、打混凝土,从来都不闲过。他的脸上、脖子上、身上,没有一片干净的地,不是溅上去的水泥,就是沾上去的石灰。他有的时候被石灰盖住脸,姚志都认不清他是谁。而姚志也和跟他一样,每天也都是脏兮兮的。 社会的最底层就是这样忙碌,季流为了他的梦想,他每天虽然累,但他很开心。虽然他的梦想很简单,但并不妨碍他沉浸自己的喜悦。 姚志常跟季流说,他有一个很大的梦想,就是有数不尽的钱,有数不尽的豪车,还有数不尽的老婆。季流常笑他,梦做多一点什么都会有。 姚志知道自己的梦想很难实现,最根本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从哪方面入手,才能有多方面的成功。所以季流嘲笑他,他也不为所动。 “你说咱们去干个什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姚志迷茫的时候常问季流。 “我,我要知道不早去了。”季流说。 “你别一天到晚光想着干活啊,咱们干这‘活’,现在不需要动脑子,你要把脑子利用出来,想点别的事嘛!”姚志说。 “干,干活不专心,怎么干得好。” “你脑子真笨,咱们干活只要手脚麻利,在‘老大’看来就是好活。” “可,可我一想事就老是发愣!”季流说。 “看来你是一辈子搬砖的命!”姚志无语了,他脑子这么笨,好像还不如自己。 “你是拎水泥的命!” 他们每天都想着,说着,计划着,各自的梦想,不管能不能实现,但都不影响他们对梦想的怀揣。 转眼就到了腊月,天地一片冰冻,季流所在的工地,在天气好的日子已经现浇好了屋顶与地面。它的主体结构算是完工,现在就只剩下了室内外的装修。那么像季流他们这样的小工,也就开始慢慢缩减了。所以,在不久之后,他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劳务市场重新找活干。 不过在找活之前,季流把他挣的钱都邮回了家,也写了一封信,信写的很简短,大概意思是,他在北京挺好,让丁妈和丁灵不必挂念。然后说明,他今年不回家,等到明年丁灵开学,他就回去。 其实他也想单独给丁灵写一封信,可他又不知道写什么。这个与他从小长到大,又定娃娃亲,自己又住她家的女孩,一直让季流很惆怅。他对丁灵的情意浓浓,是一直没变过。可丁灵对他的若即若离,让他一直很心慌。他也从来没透露过自己对她的想法,因为他害怕这个像风一样的女孩,会突然飞走了。 天不是一般的冷,只有早上被窝里的温暖,和晚上抽着卷烟,喝着劣质的烧酒,全身上下才会一片火热。季流把钱邮回老家没过几天,他和姚志就离开了那个已经完活的工地。这天早上俩人在劳务市场,脸都冻得红彤彤。他们背着烂布包,蹲在一墙角看着那群混混压榨着农民工。 “不,不给人家交那一块钱,人家不让上车!”季流说。 “所以得想个办法嘛!咱们一天本来就没多少钱,给他们交一块钱,咱们就少一块钱,一年就少三百六十块!”姚志这几天一直跟季流商量,怎样才能让那群混混不收他们的钱。 “能,能有什么办法。?”季流问。 “再想想嘛!”姚志说。 “再,再想一会儿,今天就没事做了!”季流说。他觉得在这想一天,不如去干一天的活实在。一天能挣十几块钱呢! “要不然你先去找活干吧,我在这想。”姚志说。 季流点点头就同意了,他脑海中只有丁灵的学费,若是耽搁来耽搁去,到时候丁灵的学费凑不齐,他都无颜回老家了。 还有一条是季流也不喜惹事,跟那些地痞流氓打交道肯定带不来好处。所以他那天就独自去找活干了,可他没想到,他刚去一天,姚志就出事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5章 好友姚志 二 那天晚上季流回到家,就看到姚志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怎么叫他,他也不应声,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后来他在外边打听了一下,才听说,姚志是得罪了那群地痞流氓,他的身上被人浇了尿。具体原因季流也没有问姚志,姚志不想说,他也没办法。所以他那天就跑到外边买了卤肉和烧酒,带给姚志解愁。 肉伤是小事,重要的是心灵。肉和酒买回来后,季流看向姚志,觉得姚志看他的眼神有些淡漠。季流觉得对不住他,不应该自己去干活。于是他也不说话,只自己闷头喝着酒。 姚志最郁闷的是恨自己不强大。当时季流走后,他也没想出个办法,就跑去和一个年纪轻的混混搭讪,希望能通融,把那一块钱给省下来。谁知道那混混脾气很大,就是不同意,还骂他是什么东西。姚志一时气愤,就说他以前也是混社会的怎么怎么着,脸上还有道疤。其实他脸上的疤是小时候忙农,被镰刀划伤的。那混混听姚志说他也是混社会的就哈哈大笑,随后骂他是“小鳖仔”,姚志气不过,就跟他扭打在一块。 当时那“秦爷”似乎在附近巡逻,刚好就看到这边有人在闹事。就迅速让人抓住姚志,把带到黑胡同。姚志还想说什么,可那秦爷不给他机会,先把他暴揍一顿,然后就让手下集体往他身上撒尿。 “在这一片天,是老虎你也得给我趴着!浇你几泡尿,是让你清醒清醒!那是我小弟,你欺负他,不就是欺负我这个老人家!”秦爷是在保障他小弟的忠诚。当时姚志被欺辱的掉眼泪,他真的恨自己不够强大,他那个时候真的渴望自己有一种可以破天的力量,来征服这个世界。 他先是浑浑噩噩的走到潮白河大哭了一场,然后想通后,才坚定了信念往出租屋走,最后在出租屋内睡到了天黑。刚见到季流,他想说什么,可又什么都不想说,等到季流出去买给他的肉和酒,他也就不管了肉体上被扯疼的伤口,拿起了一块卤肉就往嘴里塞。塞进去后,他拆了一瓶二锅头,往嘴里猛灌。 “我知道那孙子在哪里住。” 这是姚志说的话,季流听了很惊愕,他总不能去报仇吧!还真让季流猜对了,过了没几天姚志就弄了两根又粗又短的钢筋棍,可以揣进怀里。 “你,你要干什么?”季流看到钢筋棍后问姚志。 “我想出口恶气。”姚志恶狠狠的说。 “这会把人打死的!”季流担心的说。 “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在他身后下黑棍。”姚志说:“但,但是你还得帮我。” 季流与姚志认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姚志帮过他好多次,是一个知心的朋友。季流看着他的眼神,季流一咬牙就说好。 姚志这几天摸得清楚,那秦爷在丁村镇也租有房子,当然也可能是霸占人家的。他喜欢自己在菜市场买些卤肉,自带瓶三鞭小酒,然后走一步喝一口酒,捏一口卤肉吃。几乎时间都是到自家门口,酒喝完,肉也吃完。按照姚志的想法是,秦爷那些小弟的伙食不好,他经常在家里边吃肉,让小弟看到,难免对他有埋怨。 所以他肯定,秦爷自己吃独食的时候,他那些小弟都不会跟着他。季流听了有道理,就问他在哪下手。 “离他家门口不多远有一条窄胡同,你先在前边藏好,记得要蒙着面,他经过的时候,你在前面截住他,我跟在他后面,好给他下闷棍。”姚志显然做好了计划。 “好。”季流听的有点心潮澎湃,或许是感觉刺激。 也就在后一天的晚上,他俩就行动了。季流蒙着面巾,一直躲在那胡同口的一侧,他很紧张,很冷的天,甚至让他出了汗。当他隐约看到那“秦爷”哼着小曲,抿着小酒,吃着卤肉,从那头的胡同往他这边走来,他慌张的一时没敢动。就这一段路的时间,在季流的脑海中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 当秦爷都快要从他身边经过,他仿佛透过层层黑暗看到了姚志对他那厌恶的眼神。他一咬牙,就快步跑了上去,截住了秦爷。 那秦爷是一个光头,头光的甚至有些发亮。个子很高大,鼻子很长,但是他右边的脸似乎被火毁了容,有很多的疤痕,右眼还往外突出着,面目可憎。 季流怎么也想不到,秦爷是长相这么的一个人,虽然姚志跟他描述过,但见到本人又是一种感觉,吓了他一跳。 “你个鳖娃,想干嘛!”那面目可憎的秦爷怎么都想不到,有人向他打劫。季流手提钢筋棍,蒙着面,确实很像打劫的样子。所以秦爷丝毫也不担心,依旧还嚼着肉,喝着小酒。 “哎,我说你这个小鬼挺有胆量,你叫甚名!以后可以跟着我混,我,秦爷!知道不,你哑巴啊!跟着我有肉吃有……。”然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喔唔”的一声就倒了地。此时季流满头是汗,姚志站在他的前面,也满头是汗。而秦爷满头是血的,倒在季流和姚志的中间。姚志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秦爷的头部都被他凹了进去一块。 “你,你,你怎么这么慢!”流娃激动的说。 “跟的近,他早就发现我了!先别说,赶紧跑!”姚志说。 两人都跑的很快,发梢都被吹了起来,冷冽的风,让他俩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他们跑到了附近的潮白河,面巾取下来,都“呼呼”的喘着粗气。 潮白河他俩经常来这里玩,所以对这边也是很熟悉。歇息片刻,姚志就把他俩的面巾裹着粗钢筋,在冰面上砸了个窟窿,就扔了下去。 “咱俩都蒙着面,没有人会知道的。”姚志安慰着季流,也像是自我安慰。 “树倒猴孙散,我敲的那么狠,估计他是活不成了。季流,要不咱俩去混社会吧,等混的厉害了,咱们再回到这个地方!”姚志突然目光坚定的说。 季流没有说话,他如今的心情很慌张,若是秦爷死了,他们就是杀人犯。当初他来北京的时候,丁妈就再三叮嘱他不要干犯法的事。没想到,来北京才两三个月,就跟着姚志“杀了人”。如今他只能祈祷着,秦爷可别死了。不然丁灵将来的学费该怎么办,丁妈已经带病的身体谁来伺候,所以他沉默了,心情也黯然了。 “没关系的,不管将来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兄弟。但是今天晚上的事,你一定要一口咬定,你就在出租屋,哪都没去过!”姚志见季流不想和自己一起,就叮嘱他。 之后他还拉着季流在河边磕了三头,要和他做拜把子兄弟。季流也没拒绝,他心情虽然黯然,但是姚志对他很真诚。 姚志在当天晚上就走了,季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至于姚志后来说了什么,他就忘记了。他也不想姚志去了哪里,总归以后,两个人是形同陌路了。而他如今还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姚志也不存在过。 晚上回到出租屋,所有的事季流都跟严老头讲了,因为是瞒不过老头的。他也叮嘱了严老头,让他咬定,那天晚上他哪里都没去过。不然的话,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发生什么事。至于严老头会不会帮他说话,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夜未眠的季流,在夜里总害怕有人来敲他的门。而到了天蒙蒙亮,并没有来人。他穿好衣服,定了心神,就照常去了劳务市场趴活,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劳务市场,那里已经没有了那群混混的踪影。季流的心情又开始低沉,想着,难道“秦爷”真的就被打死了?他没有吃东西,浑浑噩噩的,就近上了一辆面包车,到了地方后也干了活。 这一天季流的心情都是在低沉中度过,到了晚上他感觉好累,浑身疲惫。他收了工,回到劳务市场,在进回出租屋的时候,他总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他门口徘徊了一下,推开门就看到一群提着大砍刀的混混,他们都大摇大摆的坐在里边。而严老头被绑着绳子,嘴里塞了布团,蹲在了墙角。他没有后退,他走了进去。 严老头见季流进来后,向他眨了一眼,而季流也没读懂什么意思,但他总感觉老头不会害他。 “人呢!”季流进来后,就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混混掂着刀就问他。 “什么人?”季流装作不知道,他很平静的说。他此刻心中有一股力量,或许是姚志走后,那坚定的眼神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害怕。 房间内有五个混混,有一个是第一次他来丁村镇趴活,遇到的那个,打人的刀疤光头男。见他的坐势,他似乎就是这里的老大。 “你麻麻的,装什么!”那身材矮小的混混打了季流一巴掌,说:“睡在你上铺的兄弟!”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季流脸上五道鲜红的指印生疼,但他什么都不说。 “来来来,兄弟们给我打废他。” 矮小混混一发话,另外三个混混都对着季流拳打脚踢,只有那个刀疤光头男还坐在。被挨揍的时候,季流一直护着脑袋,一声没吭。可那群混混都是狠人,非得把季流打残废,才停手。 “你说不说!”矮小混混拽着季流的头发把他提起来。 此刻季流已经虚脱,身上各处都浸着血迹。但他没有放弃,他还活着,他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矮小混混,咕哝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矮小混混的脸上:“老子明天不死,杀了你。” “你麻麻,老子杀了你。”矮小混混擦了一下脸,发狠话。 “你杀。杀不死明天我杀你!”季流瞪着他,不要命了,也泼出去。他就一条贱命,他看开了,只要他不死,这些人都该死。 “尼玛,别以为老子不敢!” 可矮小混混这句话说完,向他的混混兄弟看来看去,举着刀,就是迟疑着没有下手。 “过来,过来!”坐在床上的刀疤光头男把矮小混混招呼过去,自己走到季流身边问:“那小子在哪!” “我不知道。” 季流被人架起来,他说的依旧是那句话。 “昨天晚上你在哪!”刀疤光头男问。 “哪都没去,在出租屋。”季流没有去看老头,仿佛他就是说一个真实的事。 “老头说你没在出租屋,你说你在出租屋!”刀疤光头男咬着牙,表情很是凶恶。 “昨天我跟老头在喝酒,怎么可能没在出租屋!”这是季流和老头编好的谎言。 “哦,那是不是老头喝多了,你后来也跑出去了!”刀疤光头男说。 “没有,后来我也喝多了。”季流继续编着谎,他都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如此沉着。 “那是你喝多了跑出去的!”刀疤光头男继续说着。 “没有,早上睡醒我还去干活了。”季流感觉他像是遗忘了什么,刀疤光头男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与姚志一起的。 “那我们看到现场有两条脚印,该怎么解释。”刀疤光头男此时像个断案的侦探。 “我不知道。”季流突然明悟,那天秦爷倒地的地方,似乎有一处淤泥。 “你麻麻的,你还给我嘴硬。”刀疤光头男,气不过打了他两耳光,又恶狠狠的说:“都过来再给我打,往死里打。” 季流嘴里冒着血,他被打的蜷缩在地面上,衣服上一片鲜红。他浑身已经麻木,仿佛已经没有知觉。他似乎听到了远方的呼唤,那是谁?是那张美丽的笑脸,在等待着他。这一刻他笑了,周围的混混也都停止了对他的毒打。混混们觉得这人,定是他们毒打疯了,这情这景还笑的出来。 “你说不说!”刀疤光头男把季流又拽了起来,像是必定要让他屈服。 “我,不,知,道。”季流恶狠狠的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那咱们一根一根剁!”刀疤光头男把季流拽在长条桌边,把他的手掌放在长条桌桌面上,刀支在他的小拇指上。 “只,只要今天我不死,你们都活不成,我已经记住你们了。”季流眼角鲜红,蹬着周围的人,说着像是要必定要发生的事。 “你麻麻的还嘴硬。”刀疤光头男顺手打了他一耳光,而他打完后,就把刀扔给他身边的矮小混混,对矮小混混说:“你来给我剁。” “哥,哥,算了吧,他可能真的不在场。”矮小混混这个时候拿着刀看着季流,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发毛,干他们这行,就怕遇到玩命的。他以为季流很快就能屈服,可没想到是个狠人,被他们揍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吭一声。说不定他们老大“秦爷”被干倒,他真的有参与。可这样一个能把秦爷干倒的人,也肯定能把他干倒,所以他害怕了。 一时间出租屋内静了下来,没人想逞能,秦爷被干倒后,就让他们开始后怕,很害怕下一个遭遇的就是自己。此刻季流脸颊淌着血,眼睛鲜红,睁得很大,怨毒,仇恨的看着他们,就像是地狱的魔鬼,怎么能让他们不害怕。 “要你什么用!”刀疤光头男气不过,他还是要面子的。就夺过砍刀,把矮小混混踹到一边,不再去看季流,他也被季流那鲜红,像是已经流出血的眼睛看的有点后怕。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刀疤光头男把刀支在季流的小拇指上,问了一句又一句,问了好长时间季流都没出声,他一咬牙,说“这都是你自找的!”就在季流的小拇指下了刀。 季流小拇指断后,他依然没吭一声,手指头是麻木的,他已经不觉得疼痛,只是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砸了,砸了,砸了,东西都给我砸了,走。”刀疤光头男看了季流一眼,跟小弟们说。 等人都走后,屋内乱糟糟的,老头挣脱掉绳子,就忙跑到季流面前给他包扎伤口。而他一碰季流,季流就昏了过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6章 好友姚志 三 当季流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他发现自己在医院内输着药瓶,老头坐在他的床边。他想张口谢谢“老头”,可是他很虚弱,身体也很疼痛,他想张口,可似乎也扯痛了神经。 “秦爷没死,成了植物人。”严老头见季流醒了,就小声说。 听到严老头这么说,季流松了一口气。但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已经过了两三天,那脚印或许早就没有了,也或许当时的刀疤光头男就是吓唬他的。 “大夫说你大腿处有些骨折,在没长好前,不能有剧烈运动。”过了一阵严老头又说,“手指头的伤口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愈合。” 季流艰难的点点头,眼角有些湿润,就这个认识俩月的老头把他救了。 “那群混混给付的医药费,说希望这件事就此揭过。”严老头又说。 季流愕然,他当时说的狠话,如今他躺在病床上也没想着要去报仇。不过省了医药费,也会让他心情转好。 事情过后有一个星期,季流勉强出了院。但他还是不能下床,所以就一直躺在出租房内。严老头依然对他很好,天很冷,伤口好的慢,严老头就常买肉炖给他吃。 季流能活动已经是临近过年,这个时候他常艰难的一瘸一拐的跟着老头一起去捡废品。他们捡的废品是放在废品站的一个角落,等累积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过秤卖掉。 北京的新年,烟花炮竹,流光溢彩。就是站在季流所处的黑胡同,都被染的光亮。这就是新年,人们沉浸的喜悦。而这个新年对季流来说没有喜悦,只有惆怅。他想家,也念家。 他想起这个时候,也在新年的这个晚上,丁妈就开始在灶台前忙活,她会蒸很多的白面膜,里面加上两颗枣,枣都露在外面,一边露一颗。小的时候,他常偷偷的把枣扣出来给丁灵吃,因为丁灵小时候喜欢吃枣。而被丁妈发现后,丁妈会教育他两句,说这里面枣不能吃,是敬“神灵”的。让神灵保佑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季流想到这里,他的眼角有些湿润。在他的印象中他有过自己父母的身影,可后来就断了。在他长大后,他听说他父母和丁灵的父亲是死在新疆阿尔泰的那座金山上,有人他们说是挖到了大金疙瘩被人给害死了,也有有人说,是那边发生暴乱,他们被乱枪给打死了。反正众说纷纭。后来由于他的年纪小,丁妈就把他接到她家生活。所以在他看来,丁妈虽然不是亲妈但胜似亲妈,何况他还和丁灵定有娃娃亲,丁灵也一直是他最喜欢的人。 “也不知道丁妈和丁灵,今年是怎么过得春节!”季流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 季流惆怅的时候,严老头也在惆怅,他炖了肉,招呼季流过去吃。在吃的时候,严老头突然问季流,是不是想家了,季流点点头。严老头说想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肯定还孝顺。 季流愣了一下,红着脸,没有说话。 “我今年六十三了。”严老头吃了一块肉,嚼着说:“我有三个孩子,但都是混账。” 季流没有说话,细细听着。 “说来好笑。我那三个孩子,大儿子嫌我爱喝酒,二儿子嫌我爱抽烟,小儿子嫌我脏。”老头说。 “为什么这样?”季流忍不住问。 “老了,挣不来钱啊,都嫌弃我了。我大儿子常说,我要是把酒戒了,他就把我接到他家。二儿子也常说,我要是把烟戒了,他就接我去他家。我还三儿子说,我什么时候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他就接我去他家。”严老头喝了一大口酒。 “那你怎么不都戒了,试试。”季流安慰着。 “要是有用就好了。”严老头突然擦了擦眼。“生他们的时候,赶上闹饥荒,他们母亲被活活饿死了。后来我就带着他们仨,东奔西跑,不是捡废品就是去讨饭。等把他们仨养大了,就不再认我这个父亲。”严老头想到自己忙碌一生,老来还要为生活奔波,不仅又叹了一口。 季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严老头,就跟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喝着酒,吃着肉,流着泪,新年就算是过去了。 大年初一,季流和严老头没闲着,那放完烟花后遗留下的纸壳,成了他们的收入来源。 烟花天天都有,富人天天放,穷人天天看。像季流这样更穷一点的,就天天捡。那麻包袋,季流和严老头抬了一包又一包,直到过完正月十五,他们捡的纸壳像是一座小山。等过了称,卖了钱,流娃脸上又有了喜悦。捡废品挣的钱,竟然和在劳务市场趴活都挣的相差不了多少。 伤筋动骨一百天,季流体质不错,正月十五过后他的骨折处似乎就好了,天天活蹦乱跳的。主要是生活好的原因,严老头炖的排骨汤,天天都没有断过。就这么一段时间,季流麻杆似的身材,也粗了一圈。 生活往前看,总会慢慢好。这个时候季流从劳务市场了解到,那群混混真的像姚志说的那样“树倒猴孙散”。他再去劳务市场的时候,已经没看到了那群混混的身影。主要是在今年农民工也不买他们的账了,只要有小混混去收钱,都会被农民工们团结力量给打跑。 不过刚过完年,劳务市场所能做的“活”并不多,只有农民工比较多。似乎急忙忙过完年,他们就不想再失去每一天可以挣得的金钱。 当然,这都是短暂的,正月二十过后,那些包工头,地产商都来了。这里又开始热火朝天,天天喊着,干着,农民工反而变得稀缺。 季流在这个时候,也照常去趴活,虽然少了一根手指头,但并不影响他干活。他天天也干的热火朝天,势必要把前一段修养身体的时间给挣回来。 到了正月月底的这天,流娃没有去趴活,因为前一些天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所以这天他就从早上睡到了中午。而严老头说让他在家等着他回来,给他炖肉吃,可季流等到天黑严老头也没有回来。 季流不知道严老头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慌了,便开始找严老头,可连续找了两天,他都没有找到。丁村镇就没有他的身影,仿佛他就不曾在这里待过。 季流怀疑老头是被他儿子接走了,可出租屋内老头的东西都还在,难道这些东西他都不要了吗? 季流胡思乱想着,去派出所报了案,可他刚进去就被轰了出来。原因是季流不知道老头的名字,具体身份住址,所以派出所不受理。季流也只知道老头姓“严”。 季流并没有放弃对老头的寻找,在第三天的下午他听到有一个传闻,说是那天的上午,有一个老头在潮白河桥上捡空瓶子。当时那空瓶子在桥沿边,桥沿上有护栏,而那护栏不结实,老头扶了一下,护栏就倒了,老头手脚不灵活,抓着护栏没松手,也就顺着护栏一头插进了潮白河。 当时那河面上的冰床还被砸出个大窟窿。他的尸体当时并没有沉下去,在冰面上,就有人去报了案。可公安民警来后,那尸体就进了冰窟窿,沉了下去。 这个时候公安民警没看到尸体,就说报案的人胡说八道,再造谣言就要被抓起来。民警的说法是,当时桥上面风大,护栏应该是被风吹倒的。哪有什么人扶护栏,还把护栏扶倒,简直开玩笑! 之后季流也去潮白河桥上看了,那里下边确实有一个冰窟窿。天慢慢变暖,那冰窟窿似乎还在融化。 季流看着冰窟窿也有心无力,他想去找严老头,看他到底是不是从这里掉了下去。可下面的河床那么宽,流水那么急,他该去哪里找!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7章 门口白莹 一 随着严老头的消失,季流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他还无数次的想着,祈祷着,老头只是迷了路,过一段时间他还会回来。可半个月过去,依旧没有严老头的踪影。他也无数次在潮白河边徘徊,希望突然可以在河边碰到严老头。他想象着,那个时候严老头已经化身一位渔夫,他划着船,头上带着蓑笠,他佝偻的腰也已经直起,向他招着手:“我现在很好,儿子们把接走了,还给我买了一条船,我想去哪里我就划着船。我每天打一些鱼,够自己生活就行。我身体也变好了,而且不再有烦心事了,我也不再用捡废品了。” 每个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活着,身边接触的方方面面必须他解决的时候,他就必须伸出他的一双手。所以严老头失踪后,季流的生活还得继续。不为别的,只为那些需要他照顾的人。 季流在小黑屋门前贴了个小广告,他想找了个需要合租的朋友,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有些奢侈,有些浪费。丁灵还在上学,丁妈还身患有病,这都是需要钱解决的事情。所以他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觉得省点钱还是比较实在。 而季流写的小广告,上面没有写要合租的是男还是女。这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就有一个衣服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身材娇小女孩。那女孩提着一个小拎包,说话很“结巴”,见到季流后,就要跟他合租。 季流一听吓坏了,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合租,算怎么回事!就结结巴巴把她拒绝了。可当天晚上女孩并没有走,她就靠在季流的门前躺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季流打开门,那女孩依旧在那里。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季流说。 “我,我没地方去。”那女孩说。 “那,那你?我,我男的。”季流脸通红,本来都好了的“口吃”病,又被女孩感染。 “我,我没钱,租不来房子。”那女孩憋的脸通红。 “你,你别学我说话啊。”季流郁闷的说。 “我,我,我没有。”女孩像是明白季流的意思,手舞足蹈:“我,我着急,说,说话就不,不利索。” “好吧,好吧,我,我也是。”季流以为这女孩是学他说话,可没想到是同病相怜。但是自己在姚志走后,都好的差不多了啊!季流想着,就很郁闷的把她请进了屋。 那女孩的脸脏兮兮,像被猫挠过了一样,五花六道的,似乎好久都没洗过脸。季流就先打了一盆热水,让她先洗脸,然后又问她饿不饿。见女孩点头,他就用老头的锅,下了两撮面条,都端给了那女孩。 女孩洗过脸后,面容较好,皮肤白皙,大眼睛,小鼻梁,头发虽然凌乱,但并不影响她清纯的美丽。季流做好面条后,就给女孩端了过去。 女孩大大方方的坐在他床上,季流觉得很尴尬,就跑到了门口。 那女孩应该是好多天都吃过饭,面条就放了一点盐,连个菜叶都没有,她就吃的狼吞虎咽,最后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我,我,我叫,白,白莹。”女孩吃过面走到季流面前说。 “哦,我,我叫,季,季流。”季流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哦。” “季,季节的季,流,流水的流。”季流想到那个可以吃的“鸡柳”,就解释着。 女孩眨巴眼睛,像是并不在意他那个名字,反正叫法都一样。在她吃完饭后,打了个嗝,又打了个哈欠,说她好多天都没睡觉了,然后就在季流的惊愕之下,躺到了他的床上,就跟在她自己家一样。季流挠着头,不好说什么,只说:“我去做事,你,你走的时候,门锁上。” 季流在外趴活,一去就是一天。他再回到家,以为那个叫白莹的女孩已经走了,可没想到,她把门从里边给锁住了,还在里边睡觉。可能是睡得太死,季流叫了好长时间了她也没有给开门,气的季流就要砸门。 “我,我太累,睡,睡着了。”过了很久白莹才惺忪着眼睛打开门。 见女孩这个样子,季流想说的话,全都又憋进了肚子里,他本想问她怎么还没走的。 “那吃,吃了晚饭,你就走。”季流说着就错开女孩的身子,进了出租屋。 出租屋内焕然一新,显然是被打扫过。而且这房子以前一直有一股发霉的味道,现在闻着,似乎也没有了。 “我,我会做饭。”见季流要撵她走,白莹就急忙跑在季流的前面,拿起锅接了水,要煮白面条。 “你,你住在这里肯定不,不行。”季流那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就给她打断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合租一个一个出租屋,他觉得有些荒唐。 “可,可这,这有两张床。”白莹指着两张床,还比划了一下。 “可,可我是男的。”季流说。 “没,没关系的。”白莹低着头。 “那,那也不行。” “我,我就住一阵子。” “不行。” “那我做完饭就走。”说了这么久,这男的还不同意,白莹眼睛有些发红,往锅里添了水,还没放在煤炉上,她就拿起自己的小拎包,哭着眼睛往外跑。 季流有些心软,这女孩没地方住,是挺可伶。可是男女住一块,回了家怎么和丁莹和丁妈交代!再说自己也不跟她熟,万一她是个骗子怎么办! 季流的内心经过剧烈挣扎后,他跑了出来,找到了那个叫白莹的女孩。 白莹在无人的角落哭的很厉害,哭的打嗝,哭的伤心欲绝,哭的昏天黑地,她就像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喂,你,你别哭了,我让你住这里。”季流说。 “真,真的?”白莹擦了擦眼泪,不敢相信的问。 “真的。”这话说出来季流也有些后悔,没想到这女孩转变这么快,可这个女孩都这个样子的了,他也不好再拒绝。 “我,我说话不,不利索,找,找不来事做,所,所以没钱。”白莹泪痕未干,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 “没,没事,你就住这里。只要你不,不嫌房内脏。”季流说。 说着季流就把白莹又带进了出租屋,到了出租屋后白莹手脚很勤快的就去做饭。季流坐在床上暗暗叹了口气,就收拾严老头的床铺,让她晚上睡。 吃了饭都收拾好后,白莹把她的床铺又收拾了一遍,季流就熄了灯。两人没有什么话说,相对应的,都是陌生人。 季流躺在他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下,他和白莹之间只隔了一个长条转桌。他隐约看到了白莹的面颊,她睁着眼睛似乎在发着楞。 季流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对不对。 第二天白莹比季流起的早,她做了饭,就问季流在哪里干活?可不可以带着她一起去?季流说自己常在工地干活,她干不了。 “你,可以带我去试试嘛。”白莹说。 “活很累的。”季流说。 “我不干活就,就没钱,没有钱,就没法给房租,也没法吃饭。”白莹可怜兮兮的说。 “那,好吧。”季流想了一下也是,看她这落魄的样子,想必是在别的地方找不到事做,才流浪到了这里。 吃完饭后,季流就带着白莹去了劳务市场。来这边的几个月,季流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他知道在劳务市场也有女人在这里趴活。但似乎没有像白莹这么小的。 这边的劳务市场,主要是建筑工地方面的工作,小工也分个重活、轻活。重活就是像季流常在的工地内,搬砖,拎水泥,挖土方,报酬要稍微高一点。轻活就是清洁类的,是在完工的建筑工地内清理垃圾。但也轻松不到哪去,季流去干过几次,报酬还低。 季流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都了解的差不多,很快他就带着白莹上了一辆干清洁的车。白莹一个女孩,那些搬砖,拎水泥,挖土方的活,她肯定也干不了,所以季流就只能先陪她去干两天清洁的活。 季流带着白莹上了车后,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因为他管她吃,管她住,还陪她干活。想了这些后,他觉得自己干的事不比扶老太太过马路平庸。是高尚的,所以此刻他也觉得自己像“”。 找到了一个安慰自己的方向,季流的心情也不坏。干的事,让他干了,那他也是?想到这里,他也能把自己逗笑。 他们去的是一座很高的建筑,里边才简单装修好,两个人一层楼,就让他们开始工作。清理,是先清理大垃圾和大块的灰土。一个人推独轮车,一个人往里边装。装满后,都倒在同一个地方,然后再聚集清理。等这些都简单清理完毕后,就开始擦拭门窗,灯具,最后拖地。 高层楼外的玻璃,有专门的人清洁,他们下有吊绳,非常的危险,不过报酬非常高,季流蠢蠢欲动,想去试试。不过被白莹拉住了,白莹说:“你不要去,那很危险,以后我挣的钱分给你一半好了。” 季流没想到这女孩心地这么好,就点点头,没有去。 第一天干活,白莹的小手上被磨了很多的水泡,可她硬是没有吭一声,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季流看在眼里,就拿出了细针,让她把水泡戳破,不然碰着疼痛。 他们连续干了三天,白莹也不觉得脏累,似乎她也很能吃苦。只是她手中有了钱后,就去市场上买了酒肉和蔬菜,在家中做起饕餮盛宴,美味佳肴。等到酒足饭饱后,她还带着季流去浴池店洗了一个大澡,几天辛苦挣的钱,也就这样被她消耗完了。 白莹不在意,但季流从小比较节省,在他看来这就是败家,浪费奢侈。但他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人家挣的钱,和他没一分钱关系,何况人家一部分还花给了他。 刚洗完澡,在外边的季流嗅觉可能不怎么好,回到出租屋时,站在白莹的身边他就闻到一股香味。非常的好闻,像发香,又像体香。他低着头,内心萌动着的春芽。白莹蓬松的长头发,和朦胧的大眼睛与长长的睫毛,都在他心中徘徊。想着想着,他就赶紧用凉水洗了洗脸,熄了灯往自己床上钻。 “我,我,我还没收拾好呢!”白莹声音娇嫩,略带甘甜。 季流蒙上被褥再也不敢搭理她。这晚他做了一个春梦,有痕迹的春梦,黏糊糊的,他觉得再没脸见人。 第二天季流十分的难堪,但觉得白莹还是走了好,这样持续下去,他肯定会动了邪念。但他没法张口对白莹说明,只结结巴巴的说:“等挣了点钱,你,你搬走吧。” “为,为什么?”白莹问。 “你,你一个姑娘,住这里你不怕我?”季流说。 “怕,怕你做什么!你,你,你说话,都,都和我一样。”白莹笑着说。 “我,我有未婚妻。”季流很无语。 “这,这与你有未婚妻,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不好?”白莹眨着眼问他。 “咱俩住在一起,怎么没有关系!”季流说。 “咱俩睡两张床,怎么会有关系!”白莹又红着脸说,“我,我又没摸你,你,你也没碰我,很清白的关系。” “可,可是别人会乱想的!”季流说。 “你,你是不是说话不算数了!是你说让我住的。再说我又不是不给你钱。”白莹生气的说。 “我还没问你,你,你一个姑娘,自己跑这么远做什么?”季流没了办法,只好从侧面找办法。通过他这几天的观察,见这女孩不像是出生在一个很贫苦的家庭。她花钱都那么大方,似乎还爱干净。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跑在这里,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 “我,我坐了一辆车,他就把我拉过了。”白莹低着头,想了一阵,才说。 “车把你拉过来?那你怎么不,不回去了?”季流很疑惑。 “我,我妈逼我结婚。我就跑了。”白莹依然低着头说。 “那你就这样?不,不回去了?”季流问。 “我,我不敢回了。”白莹突然抬起来泪潸潸的说。 季流见她要哭的样子,忙说:“不敢回就不回了,过一段时间再说。”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8章 门口白莹 二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季流已经没了脾气,他没有再说让白莹搬走的话,因为说了,这女孩总会哭哭啼啼,说他说话不算数。 半个月后,他俩也基本混熟。季流一直克制着邪念,他躺床就睡觉,所以不好的现象也没怎么发生过。白莹非常的爱哭,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只要在季流提到要她走的时候她就哭。但她的性格比季流开朗,她有事没事总会问季流“大结巴、大结巴”的叫。季流很头疼,也会回她叫,“小结巴”。 “大,大结巴。你,你老家是哪的?”这天晚上白莹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侧着身子问季流。 “你,你小结巴。”季流说完也不搭理她。 “喂,问你呢,正事!你,你老家哪的?” “你老家是哪的?”季流反问她。 “我老家‘潮北’的。”白莹说。 “潮,潮北?那是哪?”季流问。 “河,河北。我老家有几座山,到了秋天山上会开野菊花。”白莹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回到了老家。 “哦。我老家‘宛西’的,春天候会有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这,这个时候应该也快开了。”季流也闭着眼睛,想象着,似乎这时就有好多蝴蝶在油菜花地里飞来飞去,然后丁灵迎着那些蝴蝶翩翩起舞。季流觉得自己越来越富有想象力了,就不经意的就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是不是想,想你未婚妻了!” “没,没有。” “那是笑什么!” “你真是啰嗦。” “对了,你,你那手指头怎么少了一个?”有一次白莹看到,一直没有机会问季流。 季流犹豫了好一阵,才把他在丁村镇的经历讲给白莹听。只是他省略了给“秦爷”下黑手那段,只说是得罪了秦爷,然后他被打的进了医院,到后来严老头救了他,还有他的失踪。 “你,你说这里以前住的老头,失踪了?”白莹问。 “嗯,怎么找都找不到。”季流有些伤感。 “那他在这里这么久,应该存有钱吧!”白莹疑惑的问。 “我收拾他床铺的时候,只找到十几块钱。”季流解释着说,不知道白莹是什么意思。 “他,他没别的钱了!”白莹若有所思。 “没,没有。”季流说,“你该不会想,我会侵吞他的钱吧。” “那是这样!你可别误会。”白莹又说:“我只是想,你,你说那群混混被你给吓到了,最后给你出了医药费,但是他们那么凶恶……。” “严,严老头说的!”季流也要面子,他一直以为那群混混最后是被自己那凶恶的眼神给吓到了,怕自己报复,所以才给自己垫了医药费。可让白莹那么一说,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按照白莹说的,严老头给他垫医药费的可能性要大。因为严老头或许是怕他年轻冲动,真的干了不能回头的事。 “我,我就那么一说,你也别当真,或许老头有多少钱,他自己花多少钱!他也没存钱。”白莹说。 季流沉默了,他印象中,严老头除了吃饭,也不怎么花钱,所以严老头这里没有存款,就是最大的佐证。应该就是他给出的医药费,错不了。 “是他,肯定是他给我垫的医药费。他对我这么好,我找他的时候也没尽心,我当时应该跑到河下游去找他。”季流痛苦的说。 “或许他真的被他孩子接我了呢!所以不要想了,我,我也不该提起。”白莹说。 “不,你若不说,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还欠严老头这么大一份恩情!”季流说。 在第二天季流就跑在很远地,让人制作了一个灵牌位,上边刻着“严公神位”,下侧刻的是他“出事”的年月日。其实季流不知道上边写什么,都是白莹帮他想的法。 季流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也按照白莹说的,在潮白河边的一块大石头旁,挖了一个很深的小“墓穴”。白莹说这样是依“山”傍水,生生不息。然后就把严老头的旧衣物放在墓穴的下面,灵牌位放在上边,摆的正正。季流拜祭完后,才封了土。 “以,以后也不用找他了,他就在这里。依山傍水,没事还能钓钓鱼!”白莹开玩笑的说,显然对自己这样“安葬”的方法很满意。 “不管他在不在,这都是纪念他的意思,所以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白莹见季流心情低沉,又开玩笑:“等明个我不在了,你也要把我埋在着!” “好。”季流一口答应。 办完这场仪式后,季流也解脱了很多,像是心灵的升华,他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在想到严老头的时候,他会想到这个人,就在“那个位置”。 季流对白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像风一样突然来到的女孩,在这个时段给他增添了很多的欢乐。他不知道自己对她是哪种感觉,反正有的时候,白莹往外边走一段时间,他还会害怕她会突然的走失、失踪。 在劳务市场做清洁的时候,季流觉得挣的钱不多,但他又不好意思丢弃白莹去干工地上的活。所以在晚上下了工后,他就出去捡很长时间的废品,而这个时候白莹也会跟着他一起去。 “大,大结巴,你,你未婚妻长的好看吗?”捡废品的时候白莹问季流。 “管你什么事!”这个外号真的很难听,季流总会没好气的回她。 “哎,我帮,帮你捡废品,供她上学,总要知道她,她啥样子吧!”白莹说。 “她比你好看!”季流说。 “比我好看,她能看上你!”白莹很惊讶的表情。 “管,管你什么事!” “哎呀,别,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啊!”白莹继续刺激他。 季流只当听不见,丁灵长啥样,与白莹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脑海中也有模糊了,或许是想不起来,也或许是不想想起,总之季流知道丁灵从小就很漂亮。 他从老家到北京的时候,是从镇上搭车到的县里,然后在县里坐车到市里,再在市里坐火车到的北京。当时丁灵是在他们市上学,所以他走的时候,也去了丁灵所在的学校找了丁灵。 “你来这里做什么?”找到丁灵的时候,在学校门口,丁灵似乎并不高兴,表情也很冷淡。 “妈说让我去北京四叔那里,我要走了,所以来看看你。”季流知道丁灵性格一直都这样。 “去那么远啊,”丁灵愣了一下,沉默一阵又说:“那你去了多注意安全。” 季流道别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就“嗯”了一声,没了下句。丁灵等了一阵,见他没什么话要说,就说她要去上学了。 当时季流本想张口让她送他去火车站,然后再吃个饭,可他张着嘴巴就是说不了口。因为他的衣服太普通了,还打有补丁。走在丁灵的学校门口,跟丁灵说句话,他就觉得很不自然,仿佛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也在看着丁灵。 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从怀里掏出来一百多块钱,塞进丁灵的衣兜里,之后什么都没说就扭头快步离开了。那一百多块钱,还是他在老家的砖厂,没日没夜干了半个月才挣的。当时他知道自己要去北京了,但不知道在北京是好是坏,所以就挣了一些钱给丁灵。 “你以前挣的钱,是不是都给你那个未婚妻了?”白莹继续八卦着:“我看啊,你那丁妈,就想让你给她养女儿,要不然就让你上学了。” 住的久了白莹也常八卦季流的“家事”。她是个话痨,季流家里边有什么事,她似乎比季流都清楚。 “你,你胡说什么,是我自己不上学的,再说那是我将来老婆。我养她,怎么了。”季流说。 “去,人家看上你才,才见鬼!”白莹继续着她的打击。 季流不想再说话,他不上学,确实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初中快读完的时候,丁妈得了风湿病,干不了重活,就挣不到钱,家里负担越来越重。所以他后来就故意在学校闹事,最后就被学校开除。 白莹嘴上虽常挖苦季流,但她心肠好,捡废品的时候,她也不嫌脏,捡完去卖了钱,她也一分钱不要。季流塞给她钱,她还说季流婆婆妈妈,没有一点大男子气概。 白莹爱干净,捡完废品,回到了出租屋,她总会烧热水,在里面擦拭身子。他自己擦拭完后,还总把季流推进去让他洗洗。 “洗完澡,干净,清爽。知道不!”白莹又对季流说:“其实洗干净你也不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季流也一样,受了白莹的感染,他有时候也会打扮的干净的,照着墙上捡来的破镜子,看来看去。 “潮,潮流!你知道什么是潮流吗!”白莹说:“整天照镜子没用!” “不,不知道。”季流愣着,虚心的听白莹调教。 “潮流,就是,大,大城市流行什么,你做什么!”白莹说。 “大城市流,流行什么?”季流问。 “首先,你这个头发,就没个型!乱糟糟的,像马蜂窝。你,你看我的,虽然乱,但是乱中有型!”白莹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脸正经的说。 “你,你那头发不也乱糟糟的,好像都没见你梳过!”季流说。 “你,你懂什么!我这是型。乱,但是好看!”白莹又拨弄了一次头发,“你照镜子,看看你的,没一根头发是长在脑袋上!” “胡,胡说什么,没长在脑袋,那长在哪。”季流摸着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都长在天上了!”白莹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夏季,白莹常教季流怎样简单的打扮自己,如今季流也变的精神,帅气。他常照着镜子,情不自禁的傻乐,想着回到老家,丁灵会不会对自己有一个一百八十度大改变。 夏季到了中旬,天气就变得炎热,这个时候白莹会常买一些冰凉的果汁或啤酒,与季流饮用,小日子过得还是很惬意。只是这个夏季的晚上总会让季流心烦臆想。原因是白莹在出租屋的另一角落,用破布搭了个帘子,到了睡觉的时候,她总说热,然后就总在帘子后面,接一盆水,湿着毛巾,不断的擦拭身子。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季流每一次听到帘子后面毛巾湿水的“哗啦”声,就像是“哗啦”在他火热的心中,火还不被“哗啦”灭,反而更加旺盛。 那就像是一团来自地狱的欲火,怎么浇都浇不灭。这个时候季流就会用褥单蒙着头,手指戳着耳朵,不去想,不去听。尽管他在褥单里边汗流浃背。 “你,你没事吧。”有一次白莹擦拭完身子,见季流用褥单蒙着头,很是不解。 “没事。”季流说。 “是,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没有,你,你蒙着头干嘛!” “我,我乐意!” “我看你得了魔怔!”白莹睡自己的,不再去管他。 失眠成了常态,季流翻来覆去睡不着。白莹洗拭完后,还只穿了个吊带裙子,往床上一趟,一大白腿翘在另一只腿上,晃来晃去。月光下,季流热的受不了,扒开褥单就瞧的一清二楚。 季流侧着脑袋还情不自禁的看了一次又一次,想到丁灵,他暗骂自己是个变态,脑子不正常,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受不了他就对白莹说:“你睡觉,别晃了好不好!” “怎么了?”白莹问他。 “晃得我睡不着。”季流说。 “我,我没在你床上晃,你,你怎么睡不着?”白莹很奇怪的问。 季流无话可说,白莹说的也对,都是自己在思想在作祟。可大脑一直想着这种事,怎么制止得了!脑袋发热的受不了的时候,就像火遇到了火药,“砰砰砰”的炸。这个时候,除非用刀子把大脑挖个洞,然后用冰镇的水将脑袋灌满,才能浇灭这团欲火。 生命就是一团火焰,季流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像狂躁的猩猩,饥渴的恶狼,定时的炸弹。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也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会对他有这样大的吸引力。都是同房害的!他有这样想着。 “我觉得,这个月,月底,你必须走。”季流说。 “为,为什么!”白莹问。 “咱们住一个房子不好!” “为什么?这么久不都过来了。” “夏天,天热!” “我说大哥,管天热什么事。再说,你可以脱了衣服,我保证不看。” “我脑袋,我心脏都热,行不行!”季流无比烦躁,咆哮了一句。 “我明天走。”白莹说完,就没了动静。 听着白莹没了声音,季流叹了口气,煎熬着捂着脑袋。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果真没了白莹的身影,他没想到,白莹就真的走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白莹把他所存的一半的钱都拿走了。他点着剩余的钱,瞬间没了脾气。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真的没了白莹的身影,她好像失踪了一样,哪都找不到她。季流迷茫的站在马路上,他很失望,也有些心痛,他觉得自己遇到一个白眼狼。自己对她那么好,而她走的时候,还不忘带走自己的钱也带走。 不过还好没把钱全部都带走!季流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惆怅着,想着,这个时候他更是难以入睡,比白莹没走时更甚。 过了一段时间,季流还想到去报警,而这个想法在他脑海转了一圈就没有了。他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愿意把白莹当一个贼来看待,他一直想着,白莹只是一时气愤的走开,是被自己的话给伤到了。 可又半个月过去,季流彻底死了心。这么久不见的人,与不见的钱,没拿走的钱,或许是她仅存的良知。 希望大家留个言,点个赞,谢谢。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9章 白莹之祸 一 白莹卷钱跑路,让季流对认识的人都有了警惕性。之后他就把他每次挣的钱,都放在地面一块松动的砖内。确认藏的很好,藏的不会被人发觉,他才安心。 对于金钱的损失,也造成了如今挣钱是他唯一的动力。所以他除了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他还捡更长时间的废品。而这些只是为了弥补那些被白莹拿走的钱,或者是弥补丁灵上大学的学费。 失魂的街道失魂的人,季流常常提着麻袋在路灯下漫步,那边有一个空瓶子,这边有一个废纸壳。他都会低下他的头颅,弯下他的脊背,去拾取。 命运一直是这样,像一条分叉的水流,堵不住,那就只有往前走。严老头还在的时候,季流听他说,他这一辈子都在拾荒,以前是带着孩子拾,孩子长大后,他自己拾。 严老头的命是这样,老天给他安排好,他走完就可以。而季流不知道他的命运是什么,后边是跟随的苦难,还是幸福,他不知道。其实他最大愿望,就是可以与最亲的人,安稳的过一生。 可他没有办法阻挡命运的洪流,他是这样,命运就是这样。随着白莹的消失,他就慢慢的也开始释怀了。他相信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有人贫穷,有人富裕,有人劳苦,有人显贵,这些都是不可阻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他为了丁灵,而白莹肯定也是为了她需要付出的人。 日子已经开始倒数,季流常在墙面上划去一天又一天,他在倒计时。墙面上的日子划完,也是他该归家的日子。可是他还是很怀念,他在等一个人,那个让他萌动又怀念的人。 这种等待也是有结果的,就像那所谓的人性,只要你对他好,她也会对你好。在白莹失踪的一个月零几天后,季流再次见到了她,她那忽闪忽闪的眼睛,透露着是舍不得,或者放不下。 那天是在季流下了工后,他回到出租房,没想到门锁被打开了,他以为招了贼,就急忙打开门,没想到里边是白莹。 白莹当时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裙子,打扮的娇俏可人,正忙乎着在锅里边炖肉,屋里边还充满了香味。季流当时发着愣,也不知是惊是喜,反正就愣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脑子还是这么空,锁都不换。”白莹见到他,眨着眼睛,笑盈盈的说。 “你还回来做什么!”又愣了一阵,季流才开口说。 从失望到期望,又到彻底死心,又到她突然回来,这是多么大的转折,季流纵然有千言万语,都会憋回肚子里。 “回来给你还钱啊!”白莹说。 季流走近他的床铺,看到上面放了一沓钱,比初时白莹拿走的,只多不少。 “谁要你给我还钱了!我,我又不缺!”季流说。 “不缺是不缺,还钱是应该的,另外的是利息。”白莹怕他还啰啰嗦嗦,就急忙转移话题说:“我突然发现你说话不结巴了!” “好,好像是哦!”季流一直没注意近来自己一个月的改变,被白莹一说,他发现自己说话不经意间就流畅了,好像真的不磕磕巴巴了! “你好像也是!”季流也观察出白莹说话不“结巴”了。可笑的是,他想到以前还经常教白莹把鹅卵石含嘴,结果她越含越“口吃”。 “我?我回了一趟家就好了!”白莹说。 “那还真奇妙!” “我觉得不去关注自己,什么都会变好,不只是说话方式。” “为什么?”季流问。 “因为太关注自己,行动会受阻啊!干自己想干的,这就通畅了。”白莹说。 “好像是这个道理!” 季流想着自己的变化,好像也是满脑子想着白莹的事,不再去关注自己的说话方式,就改了过来! 白莹的话很多,她是个“大话痨”,一张嘴从来不停过,而且很多时候说出来,还很有道理的样子。季流就这样被她带入了话题,聊着聊着,他们就又进入了当初熟悉的阶段。 白莹炖好了肉,她拿出买来的酒,往床上一坐,看着另一边准备开吃的季流,她笑眯眯的问:“当初拿走你那么多钱,是不是很伤心啊。” “是啊,差点报警了。”季流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也没躲避这话题。 “你可真没良心啊,当初帮你捡废品,也不记我一点好!拿了你一点钱就要找警察抓我!” “谁让你偷偷走呢!也不说一声!” “那还不是你撵我的!” 季流被白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就端起酒杯,讪讪的喝着酒,没应她的话。 “我回到家,看到了我爸和我妈了。”沉默了一会,白莹又开口说:“他们好像老了。” “嗯,他们不逼你嫁人了吗?” “不逼了。” “那你怎么不在家呆着!” “回不去了。”白莹低着头。 “什么回不去了?”季流没听明白。 “你什么时候回老家啊!”白莹岔开话题。 “这个月底吧!”季流说。 “那,那不是就很快了!”白莹说。 “嗯,就十天了。”季流说。 “我能和你一起吗?”白莹突然问。 “什么?”季流有点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想找一个,都不认识的我的,然后,一个人。”白莹慢吞吞的说,像是有难言之隐。 “为什么?”季流问。 “因为……,不为什么,我就是单纯的想。”白莹低着头说。 “可,可北京这么好,我们那穷乡僻壤的。”季流想到他们家的三间土屋,的确穷的不能再穷。 “那有什么关系?”白莹问。 “去了,你怎么生存啊!”季流说。 “那不有你嘛!”白莹说。 “我,我,我有家!”季流很尴尬的说。 “哈,就开个玩笑,看把吓得。”白莹说,“怕我碰到你未婚妻,说些闲言碎语!” “没,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没说不让你去啊!我是怕你去了后悔!” “你就是拐弯抹角的不想让我去!” “想去,到时候我带你去好了!”季流无可奈何,他想不通,为什么白莹坚持要去他们老家。 “那就这么说定了。”白莹举起酒杯,向季流的酒杯碰了一下,像是宣告谈判胜利,就一股脑的,把杯中的酒下了肚。 季流见白莹一杯酒喝了个精光,他犹豫了一下,就也一股脑把杯中酒给喝了。俩人喝的都是白酒,后劲来的也快,喝晕乎后,就又一杯一杯的开始“干”。 白莹喝晕后总说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对他好吧,他还总是装作不知道,不对他好吧,他还总来气。 季流也可能是喝晕了,他总说女人的脑子都有毛病,对她好吧,她还总来气,不对她好吧,她更来气。 说着闹着,酒劲又上来后,俩人脑袋就昏天黑地,天旋地转。这个时候也都不说话了,都在门口扶着墙比赛着呕吐。 这个时候俩人又开始说起了胡话。 “这,这是什么,鸟酒!” “好,好像是,白,白酒。” “假,假酒,我,我就说不能喝!我,我全身热的要爆炸。” “我,我,我好像也是。” 这一夜很快过去,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季流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把白莹搂在怀里!白莹的衣服还有点乱,不知道是他弄的,还是白莹自己弄的,他自己吓得差点惊叫出了声。 事态在他看来不是一般的严重,当他很心虚的跑回了自己的床上。他还在纠结的想着,是不是也要给白莹整理一下,不然等她醒来,该怎么说的清。就这样想着,他蹑手蹑脚的,就走近了白莹。闭着呼吸,心咚咚跳,快刀斩乱麻的,如猴子一般毛手毛脚。完事后他就逃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他又在自己的床上忐忑不安的睡了一觉。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这个时候,他扭头,没有看到另一个床上的白莹,以为她是走了,就急忙起床去找。没想到他走在门口就碰到了白莹,原来白莹是出去买早餐了。 季流很是尴尬的给白莹让了路,而白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早上得了癔症!” “不,不是。脑袋有些痛!” “我也是。那,豆浆喝了就好了。” 吃完早餐后,白莹换了一身干练的衣服,她打扮的风尘仆仆,要与季流一起在劳务市场趴活。 离回家只有十天的时间,季流看着白莹没有说什么,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是想到她要与自己一起回老家,就有些头疼。该怎么解释这乱套的关系呢!他很惆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天过去,只是这天,他们下工后,有很多公安民警在路口排查着什么。季流看到那么多人就与白莹开玩笑,“前边那么多民警!不会是找你的吧。” 季流想不到他就这么开了个玩笑,白莹就突然把头发弄的散乱,然后紧拉着他的手,让他顺着她的方向走。 季流心突突跳,感觉到白莹不对劲,就什么话都没说,搂着她,悄悄的往外围走。 “发生了什么事?”走到了无人地,季流问白莹。而这时白莹没有说话,她就像个孩子一样,突然抱着季流,在他的怀里哭泣。 “你先别哭,跟我说说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你解决。”季流安慰着她。 “你解决不了的。”白莹松开了季流,擦了眼泪,“我们现在就走吧!去了你老家,什么事都没有了。”她又郑重的跟季流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或许那些警察不是找你的,对吧。”季流说。 “不。他们就是找我的。”白莹说的很肯定,她似乎嗅到了危险。 “那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拿了钱,然后咱们就走。”季流说。 “你不要回去!我,我感觉他们已经设好了埋伏。”白莹担心的说。 “可是钱都还在里面啊。”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啊!” “丁灵的学费还在里面。”季流低着头说,“我,我不去拿,她,她没法上大学了。” “很重要吗!”白莹深吸了一口气。 “十分钟,你就在这等十分钟!”季流说着,就快速往出租屋跑。 季流一路小心的往回走着,可没想到,在走近出租屋的那条黑胡同就被两个人摁倒在地,这两个人自称是的便衣民警。 季流被摁倒后,他们问季流,“何莹”在哪里?季流说他不知道,他不认识何莹。季流还再说什么,就被这两个便衣民警,带进了他的出租屋。他门上的锁,早就被撬开。 “你这里边还有女式衣服,你不认识?”一个微胖的民警问他。 “我认识的叫白莹。”季流没法再继续撒谎。 “这就对了嘛,她其实叫何莹,不叫白莹。”微胖的民警时间似乎在赶着时间,他又说:“好了,说说你跟何莹是什么关系” “她一直说她叫白莹,我也不知道她叫何莹,她说,她妈逼她结婚,她没地方去,所以求我,让她住在我那里。”季流说:“前一段时间,她回了一趟老家,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 “下午你没和她一起?”民警问。 “下车后我就找不到她了,我找了一阵没找到,就往回走,我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就碰到了你们。”季流撒了一个谎。 “那你回出租屋的时候,为什么慌慌张张!”微胖的民警说。 “我钱在里边放着,我见了你们,就想到了贼。我怕她是回来偷我的钱。”季流说。 “你放有多少钱,还怕她拿走?”微胖的民警问。 “一,八百多吧。”一提到钱,季流突然有了警惕性。 “我跟你说,这个白莹牵扯到的是命案。”微胖的民警说:“你若是知情不报呢,就犯有包庇罪,那也是要坐班房的,知道吗!” “是。” 白莹杀了人?季流的脑袋有些发蒙。 “但是呢,现在,我们也没办法查清你说的真实性。鉴于你之前与她同房,就有很大的,知情不报的可能性!”微胖民警说。 “没有。”季流说。 “据我们所知,那小姑娘长得很美貌。你被她迷惑也不无有这个可能性。”那民警摸了一下鼻子,“这样,你就交一千块钱处罚金,算是对你的一点教育,以后有陌生人敲门,一定不能让她进,也不能让她进。万一她是个杀人犯,你小命还要不要!” “是。可,可是我只有八百多。” 季流满肚子是火,这俩人拐弯抹角,是为了钱。季流没办法,只好去敲开了砖缝里的钱,这里边的钱,还是白莹给他的。另一个里边放的是一千块钱,他没敢拿出来。 “国家有规定,必须是一千!”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瘦民警,严肃的说。 “小伙子这么可伶,八百就行,零头给他,剩余两百我给他垫。”微胖的民警笑眯眯的说。 季流没想到,这两个人的脸皮这么厚,还好钱是分开藏的,不然都让他们贪走了。不过他们贪了钱也好,自己好脱身。季流这样想着,等两个民警走后,他就收拾了东西,去找白莹。 他们说白莹是个杀人犯,季流不相信。这个女孩,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个好女孩,她怎么会是一个杀人犯!不管是什么,季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已经答应白莹,带她回他们的老家。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10章 白莹之祸 二 到了地后,季流没有看到白莹的身影,他就茫然的在附近找来找去。已经说好的,她怎么突然走了!他看到附近的民警还在排查,说明她没有被抓走。 可她怎么会突然走了!季流非常的想不通,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只是到了第二天,大街小巷已经贴满了她的画像。 画像上是白莹,还是一张“通缉令”,下边写着:何莹,女,二十岁,汉族,身高1米62,1994年二月,因涉嫌故意杀人,作案潜逃。如有线索举报者,奖励三百元。抓到者,奖励两千元。 “她怎么会是一个杀人犯!何莹,白莹?”季流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痛苦的想着,不应该只是她妈逼她结婚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怪不得她着急着,去他们的老家。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季流找不到白莹,这时他也不在劳务市场趴活了,他只天天去捡废品。还捡的很晚,希望能碰到到白莹。可他穿梭了大街小巷,附近的村村镇镇,都没看到她。她是逃走了?还是怎么回事,季流都不知道。 距离他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白莹与丁灵两个人就常在他的脑海浮现。白莹说,你快来找我吧,我就在这里,找到我,我们一起回你老家。而这个时候丁灵说,你快回来吧,学费凑不齐是小事,而我马上就要去上学了,你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该怎么办!他每次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出租屋房门的时候,他希望看到的是白莹。然后她还穿着白裙子,在那里炖着肉。 想了很久,这天正是季流放弃寻找的时候,他在他出租房的门口的地面上发现了几张纸。那纸张是白莹的通缉令,后面是白莹写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季流以前见过白莹写字,她的字体很漂亮。等看到这些东西后,他就连忙跑出去又找了一圈,可是什么都没有。 失落的回到出租屋后,他翻开了看。 “你不要再找我了,我骗了你,我是个杀人犯。如今你知道了,我也不想再跟你一起了,你就回去了吧。其实我处心积虑的让你带我走,也就是这个原因,我想让你带走我的灾难! 我有的时候在想,我是个好人吗?我想我是。因为我不是故意杀人。可现在满世界的警察都在找我,我就是个坏人。在后来我骗了你,也偷了你的钱,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了。可是我还不想死,我就只能骗你。 其实和你住在出租房的时候,是我最安稳的一段时间,也是内心最安静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快乐,我心情欢畅。后来我也更渴望着,永远都可以像在你出租屋那样安稳的活着。但我知道,这都不现实。 后来你应该不是真心撵我走吧!现在想来有些好笑,我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我在引诱你,我当时应该给床遮一个帘子吧。可是后来想到已经晚了,我当时已经卷钱跑回了老家。 我在家中呆了好多天,我没敢见任何人,我就像幽魂一样,跑来跑去。后来你知道吗,我打扮成了乞丐,我走到了我家门口。我当时看到了我的母亲,也看到了我的父亲,他们头发灰白,像是老了十岁,就坐在门口,像是在等着我回家。 在我第一年出门打工的时候,我父母还没有这么老,他们就是健康活力的中年人。可是这次,他们应该是听到了我犯罪的消息,变得垂危,变得老态,也变得体衰。 我不应该说这么多,可我忍不住,我需要倾诉。你应该想到,我此时此刻正在哭,我眼泪忍不住,我想到父母,我的眼泪就忍不住。 我从我家门口就是那样像路人一样经过,我不敢吭声,我不敢喘气。害怕一个动作就会让他们发现,那肮脏不堪的人儿就是我。” 看完一页季流心情很沉重,真不知道白莹她经历了什么。揭开第二页,上面写的是:“我不只偷了你的钱,我还偷了我家是死对头的钱。我不想让他们幸灾乐祸的,嘲笑我的父母。我把偷的钱,一部分扔进了我家的院子,另一部分,过来后,还给了你。 我本以为我过来后,你会指责我,没想到你见了我还很开心。所以我当时,就觉得可以跟你说好,去你的老家,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后来没想到,你真的就答应了。其实这件事,在我心中盘算了很久。 你是傻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社会很乱,你若是一直好心肠下去,肯定会被人算计,你会死的体无完肤。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傻,我说跟你回家的时候,你当时一定想到什么,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你是真的善良。 其实那天晚上是喝多了,我也喝多了。不过你的胆子可真小,你起身的时候我就醒了。” 季流很害臊的摸着头继续看着信。 “这可能是我的遗言,虽然我还不想死,但命运已经掌握不在我的手中了。现在我觉得哪都是警察,他们扒着,找着,我这个被逼在世界尘埃的一只肮脏的幼虫。真的,有的时候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恨透了这个社会。 我是去年来的北京,来北京后,我亲戚给我介绍在酒店里做服务员。起初我在里面工作的非常好,也非常开心。可去年过完年的时候,噩梦就发生了。 我们那个经理起初是个女的,后来被换成一个男的。据说还是我们酒店老板的外甥。他长的肥胖,大腹便便,像只猪,非常的好色。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猪经理。 他上班的时候,经常叫女下属去他办公室工作,也不管人家愿不愿,只要你说一声不去,那么第二天你就可以走人。其实去他办公室,要做什么事大家都知道。 我在酒店里边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同事。有一次,那只猪经理就叫她去他办公室,而她没有去,跑过来跟我商量说,第二天她拿了工资,就走。 本以为就这样就能走脱,可没想到,那只猪经理说,拿工资的时候,需要在他办公室签字,不然就拿不到工资。起初不是这样的,是他的临时规定。 猪经理的办公室是在三楼,我同事签字的时候,她让我陪着她去。而我们走到门口,朱经理把关在门外,让我同事自己进去,要我在外面等着。可我外面等了好长时间,我的同事都没有出来。我敲着门,里边也没有反应。我怀疑出了什么事,就要大声喊她,可这时听到外面“扑通”一声。 我当时吓坏了,外边的都在喊,有人坠楼了。 我慌慌张张跑下楼,就看到了我那个同事。她的衣服没一片完整的,下面的血都流成了小河。 卑贱的人,性命都可以用钱买。老板的外甥,我们这个经理,他没事,他真的没事。他跟公安局的人说,我那个同事因为嫌工资少,就跳了楼,衣服不完整,是坠楼的时候衣服摔破了。就这话,警察也当真了,一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仿佛我坠楼的那个同事,就真的与这位猪经理无关一样。 我同事坠楼,我选择沉默,我不敢往外讲。因为我恐慌,我害怕,我害怕我说出来,会和她一样。我在想,我在要工作到月底的时候,拿到了工资,然后就走人。可我没有等到。就在我同事坠楼没多久,那猪经理就突然跑到我面前说,我记得你,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我当时也不敢去,所以那天我没有去。在第二天我还依旧去上班了,可那天他就跑到我面前冷冷的说,我被辞职了,然后让我去他办公室,签字,拿钱。 我在宿舍犹豫了两天,之后我就找了一个男同事。那个男同事对我很好,他一直说他喜欢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所以我就跟他说,要是和我一起去经理办公室签了字,领了钱,就会和他远走高飞。 他信誓旦旦的答应后,我当时还非常的高兴。可在开了猪经理办公室后,他就把我关在了里面,他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那个门从里外都能反锁,有钥匙才能打开。我当时气急败坏的喊着,叫着,那位猪经理就坐在办公椅上,还让我不要紧张,很绅士的请我坐下。 要不是看到我同事坠楼的窗户被封死,我都以为他是个好人。我跟他说,我签了字就走。而他的办公桌上有一杯水,他坚持让我把水喝了,才能走。我再傻,也知道里边的水有问题。 那猪经理似乎知道我的疑心,就把我面前的那杯水给喝了,然后他又倒了一杯给我。之后他打了一个嗝,笑眯眯的对我说,你看有什么问题,不要害怕,我又不能吃你。 他说出这话,我更不敢喝,就低头沉默,任由他说什么。过了一小会儿,等我想到事态不对,已经晚了,他满脸通红,像只野兽,就起身往我身上扑。 我躲开好几次,想着自己当时就不应该进来,我哭着,喊着,叫着,都没有人应声。 那杯子里边不知道放了什么药,那猪经理喝了后很兴奋,说着污言碎语,还把自己衣服脱的精光,他让我不要再躲了!说房子是隔音的,我那都逃不掉。 那猪经理其实很笨,可能是体虚,在房间内转来转去,他就是抓不住我。我在一个房间的一个隔断上找到一把水果刀,水果刀很锋利,我当时没想着杀他,我就把刀子对着他,让他不要过来,没想到他不管不顾就是往我身上扑。刀子直接插在他的胸口窝,等他闭眼的时候,我发现他还对着我笑。 那地面上很大的一摊子血,我当时被吓傻了,慌张的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钥匙开了门,我就跑了。 我知道他是活不了,我杀了人,我就开始逃,逃了半个月,我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不敢张口。我乱糟糟形象,饥饿,困乏。我从北京的南头,跑到了北头。警察没有抓到我。 之后在那条黑胡同里看到你写的合租的广告单。其实我当时都没敢想太多,没想到最后你真的收留了我。 听说你有未婚妻,还有大把的时光挥霍,我非常的羡慕,甚至嫉妒。所以我常常打击你。希望你这个时候不要太介意了。 回家的时候,你可以打扮的帅帅的,女孩都喜欢。 其实,我也喜欢。” 信到这里结束,季流一口气看完,就匆忙的跑出出租屋。他要去找白莹,或者应该是何莹。她是无辜的,季流这样想着,或者还可以带着她一起逃走。于是他就拼命的寻找着,寻找着她每一个可能去的角落,可惜到天亮他都没有找到。 此时季流的内心还在呼喊着,白莹你快出现吧,我会带你远走高飞,离开这人间地狱,去你想去的地方。可是她失踪了,她消失了,她远走了,季流拖着疲惫的身躯,再也没找到。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季流跑在潮白河了寻找,他在桥下的河床边,看到桥上围聚了好多民警与民众。那桥面上突然响起了一个的扩音喇叭的声音: “你被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季流的心突突跳,他看到了那像是白莹的身影就站在桥沿边。他匆忙的大喊了一声“白莹”,可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那身影投进潮白河。 季流冲了过去,她的面孔似乎也向他迎了过来,而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身影就此消失不见。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11章 未婚妻 一 打捞的船就一个,它还很小,它在河里来来回回的走,像一叶扁舟,像在大海里捞针。等人群都离散后,那船也走了。船主人说,他到下游去看看。于是,潮白河变得无了声息。 季流在河边呆了一夜,哭着自言自语的说:“我应该下水去救她!都是我害了她,肯定是我把她撵走的那段时间,她泄露了踪迹。我不应该回去拿钱,我应该立马带她走,她就不会有事了!她对我一直很好,而我对她呢?是我的懦弱!她一直想让我表达着什么!是吧,是这样。她那次的离开是我让她失望了,她本可以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季流已经泣不成声,像是命运在作弄着他。来北京这么简短的时间,每一件事对于他来说,似乎都是一场噩梦。他一直在想“是我长大了吗?为什么我的身边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没有人给他答案,他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只有白莹还在他的梦里。她哭着,笑着,说着,她发泄着,她大声呼喊着:为什么世界是这个样子! 又过了两天,季流跑的很远,他又让人制作了一块灵牌位。那灵牌位上边刻着“思故,白莹灵位”,下边刻着年月日。 灵牌位还埋在潮白河边,白莹挑选的那个位置。她似乎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她指的地方似乎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一边是严老头,一边是白莹,这两个与季流认识不久,却与他感情最深的人。在这个大石头旁,他永远不会忘记。这里有两个人,他们还活着,活在他的心里。 走了一切都会风吹云散。深夜的一声惊雷过后,季流就走了。他带走了活着悲伤,死去的安宁,还有对社会的愤怒,踏上了归家的列车。 他就这样回家了,回到了他们那个很小的村庄——丁村。 丁村那个小村庄不通火车,也不通汽车。他要坐火车到市里,从市里搭车到县城,再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才可以找到一辆牛车把他送到他们村的路口。似乎远走,对于一个他们的小村庄来说,一直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买了新衣服,也打扮的像白莹说的那样干净,帅气,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走在他们的村路上。好多村民都瞧得见。他们说: “那不是流娃吗!” “是啊。你看他现在多神气!” “有出息了。” “是啊!” “听说丁灵考上大学了!那将来也是个神气的娃。” “丁家好福气啊!一家出俩神气娃。” “是啊,好福气。” 季流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默不吭声。只是当他听到丁灵真的考上大学的消息,他有失落也有高兴。高兴的是丁灵考上了大学,失落的也是丁灵考上了大学。 他们家的房子是临近他家的耕地,三间土坯房和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土坯的小院子。院子里面还有一颗大枣树,如今那大枣树上面结满了果实。他走近门前时,就看到了丁灵。 丁灵有些纤瘦,她此时正坐在院子的枣树旁,手扶着额头,用蒲扇,扇着用几块用青砖堆成的火炉。那火炉上边放着药罐子,她正在煎着药,似乎也在想着事。 当季流走进了院子,她就感受到了声音。扭头望去,刹那间的眼眸相处,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妈病了吗?”发愣间,季流就走近了她身边问。 “这两天雨水多,风湿病又犯了。”丁灵声音清脆,确认过是季流后,就低着头,对他的归来,心情似乎是不喜不淡。 丁灵的睫毛很长,大眼睛下的脸蛋还贮存着未褪去的清纯,看上去总会是惹人喜欢。只是她的身材单薄,手指细长,看上去像是长久的营养不良。 季流看的出神,觉得她长高了不少,前一年买的裤子,穿在她身上已经露出长长的脚脖。头发似乎也长了,乌黑乌黑的都到了腰间。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头发卖掉?季流想着。 “那,那我先进屋看看妈了。” 季流见丁灵对他回来似乎并非很高兴,纵然他有千言万语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中,而他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丁灵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似乎变了,变的轮廓分明,干净沉着。他还是那个土包子吗?他不是!他变得像一个大城市的公子,来她家只是巡视。 “哦,对了。我给你买了东西,先放房间了。”季流被丁灵的一眼轻瞄,看得非常不舒服,他走了一步又回头说。 丁灵没有吭声,只把季流当成问路的幽灵。 此时的丁妈闭着眼躺在床上,年轻已去,她脸上的皱纹渐多。听到了声音,她坐起身,就看到了季流。 “你这娃回来了也不吭一声,让灵儿去接你啊!”丁妈见到季流归家,心情似是有些激动。 “妈,没事。我这么大个人了,走不丢!” “唉,你这孩子。” “这是我在北京买的风湿贴,不知道管不管用,这两天您试试。”季流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丁妈,她老了,她真的老了,满头的银发,和暗淡的眼神。他放下沉重的大包小包后,就从一个包里掏出来他在北京买的风湿贴,对丁妈说。 “好好。”丁妈眼角湿润。丁灵是她和老伴近中年才生的女儿,算是老来得女。她们家与季流家相差不大,季流的父母在生季流的时候,也是快到了中年,所以他们一撮合,丁灵和季流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后来的生活,家里负担重,丁灵的父亲就跑去季流家,跟他父母说,新疆阿尔泰是座金山,要他们跟着他一起去新疆挖金子。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季流当时还不到十岁,丁灵父亲干的事让丁妈那时候愧疚,于是她就把季流接到她家当儿子养着。 “我还买了只北京烤鸭,晚上做给你尝尝。”季流又说。 “好好。”丁妈连续说好,又说“灵儿考上大学了,她再有几天就要走了,你看怎么办?” “我听您的。”季流说。 “唉,灵儿这性格,上学给上坏了。现在也不听我话了,我问过她几次,她都说先等等再说。”丁妈又对季流说:“要我说,你多跟她谈谈心,就都好了。” “我,我跟她说话,她总是不理我。”季流红着脸说。 “你的胆子放大点,我都怕去上学,到时候跟别人跑了!”丁妈很惆怅,这两孩子,她管不住一个。 季流低着头不吭声,他从来都没跟丁灵谈过他们俩的事,他也不知道丁灵是怎么想的。他就怕自己一吭声,就被她给打断了。 “你去北京的时候,我就想说,不让你去了。丁灵考得上,考不上大学,我想先让你俩把婚结了。我也不想让她去上什么学,她一个女孩,跑那么远,我也不放心。我听别人说,现在外边乱的很,管哪都有发生大学生被拐跑,被骗走的事。”丁妈红着眼睛又说:“我也不图个啥,咱们在家能温饱就行。你看你父母,灵儿她爸,千里迢迢跑到阿尔泰去淘金。咱们也只有个消息,现在连他们的尸骨都没见到过。” “妈你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季流安慰着丁妈,他自己听丁妈提起,心里也不好受。 “你现在也长大了,灵儿也长大了。你今年二十一岁,灵儿十八,刚刚好的年纪。咱们村里有好几,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丁妈说,“我想让你俩先把事办了。” “可她这几天就去上学了,不好吧。”季流说。 “我想了想,还是不让她去上学了。”丁妈说。 “妈,这不行,灵儿那么聪明,上学咱们家才能出人头地。现在全村人都在传丁灵将来有大出息,你现在不让她上学,她还不气你一辈子!”季流说。 “唉,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丁妈叹了口气,“那你去跟她商量,看看怎么办。我看其实她也挺在意你的。” “嗯。” 跟丁妈唠完嗑,季流就进了院子。丁灵还在煎药,他就跑过去帮忙,可丁灵已经把药煎好,正往瓷碗内倒。他上前帮忙没帮上,反而一时就手忙脚乱,药罐子打了碗,掉了地,药汤也所剩无存。 “去北京这么久,人还是没学聪明!” 季流很尴尬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忙捡起药罐子,重新煎药。按理说,他比丁灵大上三岁,不管是走过的路,还是吃过的饭都比丁灵多,在她面前不应该有压力。可如今他丁灵面前,就总是抬不起头来。 晚饭是丁灵做的,季流拾掇了自己买的烤鸭,丁灵就没有再让他搭手帮忙。这个过程中,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季流总是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欲言又止。 “我说你转来转去烦不烦人啊!”丁灵无明的恼火。 “我烧火,我烧火。”季流摸着头讪讪跑在灶台前,往里边添柴。 “饭好了,不用烧了,你过来端饭。” “哦,好,好。” 在院子内的枣树下有一块大青石板,它饱经风霜,有岁月侵蚀的痕迹,如今上边放满了饭菜。它的边上放有三个小凳子,他们一家的晚饭就在这里进行。 季流回来,丁妈心情不错,犯了两天的风湿疼痛似乎减轻了很多。就也在他的搀扶下,起了床,和他们一起围在青石板处。 “你去北京的时候,我就想说,不让你去了。丁灵考得上,考不上大学,我想先让你俩把婚结了。”还没动手吃饭的时候,丁妈就坐在小凳子上开口讲话,“就算钱不够,借一点总也差不多。” 季流楞了一下,没想到刚刚丁妈对他说的话,她又说了一遍。她是对丁灵说的吗?他看向丁灵,没想到丁灵瞪了他一眼,他就忙低下头。丁灵有什么想法,他从来不知道,小的时候丁灵对他,动不动就是骂,或者就是让他离她远点。那个时候丁灵宁愿和别的小朋友玩,都不会和他玩。如今长大了还好点,有的时候还会关心他一两句。可这次回来,丁灵连一个笑脸都没给过他,他很伤感。 “可现在,丁灵考上大学了,她再有几天就要去上学了,要办的话就来不及了,我在想,这是不是,等到丁灵下次放假的时候再说。”丁妈又说,“还是,就这两天的时间,就赶紧把这个大事给办了。” “都,都听您的。”季流红着脸说。 “办这个事,其实也很快。在咱们这一方,也就是一顿酒席的事,灵儿你看咋样?”丁妈又看向丁灵。 “我吃饱了。”丁灵有些气愤的放下碗筷,就往门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你这女子真不听话!”丁妈罕见的发脾气。 “妈,妈,您别生气,我去劝劝她。”季流连忙劝丁妈,随后她就跑出去找丁灵。看来自己没在家的这段时间,丁妈和丁灵有很多的矛盾,季流想着,难道是为了他们结婚的事? 他家的东边,有一条小路,小路的一边是沟道,另一边是种着已经快结出“穗”的玉米。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只不过空中还挂着月亮,在照耀着大地。 “妈,妈就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你该去上学,还去上学吧。”季流在丁灵后面说。 丁灵没有吭声,一直走着,季流跟在她后边。在那月光下,季流觉得丁灵像个仙女,她的发被微风扬起,稍有些凌乱,若是风再大一些,她似乎就要飞到天上去。 “小的时候,我把你当哥哥。可我从来也没有叫过你‘哥哥’,也没有叫过你名字,我都是‘喂喂喂’的叫。现在长大了,我都不知道该问你叫什么了!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把你当什么了。”丁灵又说:“我妈一直说我对你不好,我也知道我对你不好,小的时候就对你不好。我渴望自由的生活,我不想被束缚。所以我对定的娃娃亲,一直很反感。以至于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很烦你。总希望你能远远的走开。”丁灵稍有停顿,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今天你回来,对你的感觉虽然好多了,但似乎也没有好到哪去。所以,我想,我对你应该是没感觉,我不想跟你结婚。所以你就回去跟我妈说,把咱们的娃娃亲给解除了吧。” 丁灵站定了脚步,回身静静地看着季流。 “不可能,妈是不会同意的。”季流深吸了一口气,蠕动着未下咽的唾沫。 “你不说我妈怎么会同意,她最听你的,你肯定有办法。”丁灵说。 “全村都知道咱们定有娃娃亲,解了,会把她气坏的。除非你想把她气死。”季流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望着能和丁灵在一起。所以不管丁灵说多少,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那你说怎么办!”丁灵问。 “要,要不,你再等等吧。” “等什么?” “等,等我把不好的习惯都改掉。”季流艰难的说出口。 “我等这个干什么!”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不需要你。”丁灵说,“你明天就走吧。” “走?我为什么要走!” “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不明白吗?” “这也是我家!” “你家在‘甲林’!她是我妈,不是你妈!我都不知你天天叫什么!” “我,我,我……。” 甲林是季流小时候的家,与凤凰镇相邻。他被丁灵的话语呛的急火攻心,口里一阵血腥,差点栽倒在地,头昏昏沉沉,眼圈湿润。 “把你的钱也拿走,所有东西都拿走,去一个大城市,永远也不要再来我们家。”丁灵说完,就往小路的更深处跑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12章 未婚妻 二 季流没有追她,丁灵的话真的刺痛了他,他在丁家生活了十年有余,丁妈他也一直叫妈,他自以为早就融入了这个家。可丁灵似乎从来没把他当成家的一份子,他只好失魂落魄往回走,要离开这个家。 季流站在丁家门口好长时间,才推开门进去。他进去后,掉着眼泪,没敢看丁妈一眼,他只觉得很愧疚,但他依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这是要干嘛?”丁妈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显然是被丁灵气的不轻。这时看到季流,回来在收拾东西,就问他。 “这,这不是我的家。”季流擦了一下眼泪说。 “你这孩子,你在说什么!哎吆……。”丁妈被这句话伤的不轻,深吸一口气,全身上下都是疼的。 “妈,妈,……。”季流见丁妈身体不舒服,就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安慰她。 过了好长时间,丁妈的心情才平静,缓缓的说:“灵儿这娃从小心思重,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一想,她为什么赶你走?” 季流摇摇头,他还真没想过。 “她有一次,跟我说,我们这个家困住了你。”丁妈眼角有些湿润,说:“你们都上过学,眼界比较开阔。我想着,都好好的,就在这里过一辈子也不错。唉,这些日子,我也觉得这个家困住了你,可我不舍啊。丁灵是想撵你走,走的越远越好。” “撵我走干什么?” “撵你到大城市去生活,她不想在这把你困一辈子。你去北京她四叔那里,还是她跟我说了好长时间,我才同意你去的。” “可,可她说,她对我没感觉。” “感情哪有一口吃个胖子。这事都得慢慢磨合,我看她对你也行。你没在家的时候,我都看她长发愣,她是怕你不回来了。” “那我去找她。” 听了丁妈的解释,季流顿时又眉开眼笑。 “你不觉得这个家困住你?” “这也是我家,怎么会困住我!” “我早都知道你这孩子心性好,你去吧。”丁妈泪潸潸的说。 “嗯。” 季流很快跑了出去,按照丁妈的意思,丁灵是怕自己在她家,负担重,所以才赶他走的。但是,是这样吗?季流走在路上又有些心虚,万一丁灵不是这样想的怎么办!直到他听到丁灵的哭声,才拿定了注意。 丁灵的身体蜷缩在小路上,面容深埋在膝盖内,泣声不止。季流走近,它就擦了眼泪,抬起头,似乎她刚刚没有哭过。 “你怎么还不走。” “你是骗我的对吧!”季流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问她。 “你放开我!我骗你什么!”丁灵还带着哭腔,伸手掰开季流紧抓她肩膀的手。 “你要骗我走!你怕这个家困住我。”季流大声说,不为所动,还紧紧抓着她。 “你有病!你快把我放开!我对你没感觉!”丁灵说。 “你就是骗我的,你没感觉那你哭什么!你就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季流很坚信丁灵就是骗他的,就抓着她的肩膀晃来晃去,让她承认。 “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我头很晕,真的很晕……。”丁灵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喂,喂,灵儿!灵儿!……。” 丁灵突然晕倒,吓了季流一跳,急的他眼泪掉了出来。他把耳朵对着她心口窝,听着似乎还有轻微的跳动声,结巴着说:“我,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你别睡着了。” 季流背上丁灵跑的飞快,他们的医院在镇上。镇叫“凤凰镇”,名字是很华丽,但现况却很一般,大街上每日都是冷冷清清。只有每年的二月,人们赶集会,在那个月内,人才多起来。 从这条乡间小路一直往东走,穿过了几亩玉米地,就相交一条县道。那县道再往北两里地就是凤凰镇。 季流跑着,还一路上都对丁灵说着话,都是说他在北京遇到好玩的,新奇的东西。他不想让丁灵睡着了,因为他听说,昏迷的人睡着,就再也难醒过来。 凤凰镇的医院在街里,与中学相近。季流跑的满头大汗,不多久就跑到了。那医院的青砖房有好多间,和一个偌大的院子。此时也就八九点的样子,季流没想到,那诊所内部已经熄了灯,院子的铁栅子大门也在紧锁着。 “有人吗?看病啊!快开开门!重病!……”季流焦急的敲着那铁栅子门。 他敲了很长时间,才有一个女的应声,那女的让他先等下。随后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医生,她穿着白大褂,一脸嫌弃的样。 “什么事?” “她晕倒了,快点!”季流见那女医生还慢腾腾的,他忙说。 “死不了,急什么!”女医生摸了一下丁灵的脉搏说。 “一定要救救她,花多少钱都可以。”一说到“死”,季流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便急忙求着女医生说。 “没事,没事,肯定给你救活。”女医生说,“把她放在那个房间,我检查一下。” “好,好。” 等季流把丁灵放进那房间的床上,女医生就对丁灵开始检查。检查完后,女医生问季流,丁灵晕倒的原因。 “我,我晃她肩膀,她就晕倒了。”季流不好意思的说。 “我检查她身体无大碍,就是有些贫血。”女医生看了季流一眼说。 “贫血?” “就是血液供不上。”女医生说完又问季流,“你跟她什么关系?” “未,未,未婚妻。”季流结结巴巴的看了丁灵一眼。 “这样,我先给她扎两瓶输液,回到家调养两天就没事。”中年女医生看了季流一眼说。 “好好。”季流连忙说。 “那你先把钱交了。”女医生说。 “可,可她还没醒啊!”季流愣了一下。 “钱交了,她就醒了。” “啊,多,多钱?” “三百。” “三,三百!” “怎么!现在医药紧缺,三百都是便宜的!”中年女医生抬头看着季流,不治你拉走的样子。 “噢,好好。” 季流在北京存的钱,差不多有三千,只是被罚了八百。他给丁妈邮寄了一千八,他身上还有四百。这四百他给丁妈的时候,丁妈不要,她说丁灵上学的钱,她身上的钱,加他邮的钱,差不多够了。如今这四百还在季流身上带着。 在季流交钱给女医生后,那女医生就给丁灵扎上了输液。但在扎输液的时候,她让季流先出去。而等季流再进来的时候,丁灵已经醒了,也扎上了输液。季流没想到这女医生医术这么高明,就忙对她感谢。 季流见丁灵醒了,就搬了个凳子坐在她的床边。他现在想着,丁灵肯定是骗他的。这丁妈身体不好,他要是走了,丁灵该怎么去上学?丁妈的身体谁来照顾!这都是事。所以她应该是骗自己的。好把自己骗走,她不去上学,自己在家照顾丁妈。应该是这样,季流越想,心里越甜蜜。丁灵把他撵走,是为了他着想,不愿意把家的负担都压在他身上。想到这里,季流就找到了丁灵的手,紧紧的握住。同时他也想着,不管丁灵是不是骗他,他都不能走。他要伺候丁妈,丁灵还必须要去上大学。 “你过来。”丁灵声音很小,被季流捉住了手,她只觉得被电击了一下,但她没有动。 “什么?”季流把耳朵凑了过去,听丁灵说什么话。 “你是个傻子,我要回家。”丁灵说。 “明天回吧。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弱,不能动。”季流说。 “我不想和傻子待在一起。”丁灵扭过头,眼睛泛着泪光。 “我不傻,我都想明白。以后你撵我走,我也不走了,我就呆在这个家,呆在你身边。”季流说。 “我不想和你说话。” “那,那我先出去,我一会就回来。” 看着丁灵无为所动,季流就跑了出去。他要跑回去跟丁妈说一声,然后带些吃的过来。 季流跑的很快,没多久他就跑到了家。到家后,他没有和丁妈说丁灵晕倒的事。只说他跟丁灵和好了,然后要和她一块出去玩。丁妈不知道原因,还笑呵呵的说,这就对了。 跟丁妈打完招呼后,季流就带着还没吃几口的烤鸭,又慌慌忙忙往的凤凰镇跑。 再到到了医院,季流已经气喘吁吁,出了满头大汗。见丁灵还在床上躺着,他就倒了水,然后把烤鸭撕碎,喂她。 “我不想吃。”丁灵说。 “医生说你贫血,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季流说。 “我喝点水。” 丁灵看到季流出的汗,像是妥协了。 “那你喝口水,把这口肉吃了,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季流说。 “我嚼不动。”这句话说出口,丁灵自己愣了一下,随后脸一红,怕季流想歪,她又忙说:“肉太油腻。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怕吃了会吐。” “哦。”季流脸也通红,刚刚他还思考着,丁灵是不是让他把肉嚼嚼,喂她。 季流一夜未眠,他一直守在丁灵的床边。天亮以后,他就跑出去买了包子,还买了小米粥。这个时候丁灵也已经醒了,季流就连忙把她扶起,让她靠在床上。 “先吃个包子吧。”季流关心的说。 “我没事。”丁灵气色好了很多。 “我知道,这不早餐嘛。总要吃的。”季流说。 “你知道我晕倒是怎么醒的吗?”丁灵问季流。 “什么?”季流听了她的话还有些疑惑。 “她掐我这里我就醒了!”丁灵指着她琼鼻下的门中。 “哦。”季流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就是个傻子。”丁灵说,“你掐我我也会醒。” “为什么?”季流摸着头说。 “这是人的门中。”丁灵说,“晕倒的人,你掐这里,一般情况下都会醒。” “好,我下次掐。”季流有些开心,看丁灵的样子,似乎是埋怨他花了冤枉钱。 “你是傻啊!”丁灵没好气的说。 等丁灵勉强吃了包子,喝了粥,季流就扶她下了地。可丁灵下地,头部还有些眩晕。季流看在眼里,也就不由她分说,把她背了起来,往外边跑。 “你干什么!你放我下去。听到没有!好多人在看……”丁灵在季流的背上说了好一阵,见他没反应,干脆就闭上眼,不再吭声。 “你要去哪里!”丁灵发现季流不是背她往回家的路跑。 “那边有条河,我带你去看看。兴许里边还有鱼。”季流说。 “我不想去,你放我下去。”丁灵说。 “我知道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把我撵走了,妈就没人照顾了!你就好不去上学,呆在家中!是不是!”季流突然说。 “我不想欠你什么。”丁灵说。 “我觉得你早就还不清了。”季流说。 “你以为你是谁啊!”丁灵说,“你,你还是去北京吧,那里是天堂。” “其实我去了,在那边就是地狱。我当小偷,我捡废品,我在工地混时间。你不一样,你有知识,毕业后能分配个好工作。等你有个好工作后,你还能拉我一把,是吧!”季流说,“你不用考虑我,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 “那你就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小村庄!”丁灵问。 “我小的时候,就把心埋在了这里,家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我昨天也被你气糊涂了,要不是妈拦着我,我就真的走了。”季流还没等丁灵说话,又说:“但走了,我肯定会后悔,我肯定还会扭头回来。到时候我就在家中看星星,看月亮,还天天看着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丁灵问。 “因为我看到你就特别开心。”季流说。 “不是吧,你看我开心什么?”丁灵疑惑的问。 “因为,因为我,我梦到和你结婚了。”季流说。 丁灵没有说话,到了河边,他问季流:“你确定那边有鱼吗?” “应该有吧。你看,那边有好大一条,这边也有!”季流笑着说,“医生说你身体弱,要多补补身体。这两天咱们就吃鱼。” “这里边这么多鱼,会不会是人家养的啊。”丁灵问。 “应该没有吧!” 可季流刚下水摸了两条鱼,就听到有人喊“抓贼了,抓贼了”。吓得季流忙上浅滩,穿了鞋,拎起鱼,让丁灵趴他背上,就迅速的往家的方向跑。 “跑,跑,跑,跑快点。”丁灵也慌慌忙忙说。 “放心,进了玉米地,他们找不到咱们。”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13章 凤凰砖业 在家里边修养了两天后,丁灵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季流这两天常买鸡炖鱼给她改善生活的原因。 丁灵这两天对季流的关系也发生了很大的改进,不再是一天到晚绷着脸,只不过有时会对她发一些女孩子脾气。季流看在眼里,嬉在心里,他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 其实那天在季流的背上,丁灵就想通了,只是她不敢确认什么。小的时候她确实很烦他,因为季流当时吃她家的,睡她家的,在她看来那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季流十五六岁的时候被学校开除,更是让她对他厌烦,因为那时候她见母亲每日辛勤劳作,季流还不学好。 后来的改观是在季流退学后,他在砖厂做事时。当时他在砖厂做事挣钱,母亲就被分担了很多的压力,家里每天还有少量的收入。在那个时候丁灵的生活也变好了,同龄人有的东西她一样都不缺。只是在后来,因为有事,她去季流所在的砖厂找季流。当时在砖厂,她看到季流赤着脚,光着膀子,在独轮车的前面卖力的拉砖坯。那车砖坯很大,季流当时很小,不只年龄小,身材也瘦小。那么大一车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拉的动。所以丁灵那个时候很生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以至于在季流没去北京之前,她还在生着气。 原因是什么?可能是一个她自己不愿意想的原因。是自己的好生活,建立在他每天的辛勤劳作之上。丁灵不想这样,小时候对他的怨言,甚至仇恨,想起来会让她很难堪,所以她不想欠他什么。那就只有让他走。 季流去北京还是她常在她母亲面前的唠叨,说她四叔在北京不错,还长写信说找人跟着他可以挣大钱,于是就有季流去北京那一幕。 在季流去北京的时候,家里的重任就撇在了丁灵身上,因为丁妈有风湿病,上学与顾家,她常力不从心。在市里面上学她还要常回家来照顾母亲。所以在季流走的那段时间她也常想着季流可以快点回来,但她又常想着,他不再回来也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在煎熬与痛苦的那段时间,她已经做好了退学的打算。 直到临近她开学,没想到季流真的又回来了。季流没回来之前写有信,写的是在丁灵开学之前,他一定回来。丁灵也时常翻那封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翻,可能是思念,也可能是一个人的无助。 等到季流回来的那天,很是的出其不意,丁灵正在熬着药,离她开学只有四五天的时间。她当时很烦恼,她思想在改变,变的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这让她很失望了。 可当季流开门的瞬间,她脑袋一片空白。这是一个人,一个全新的人,一个小时候她最烦的人。他剪的方寸头,脸颊带着微笑,穿的衣服带着活气,就像是一个来自天堂的使者,向她走近。可他不会说一句安慰的话,那怕是一句“你还好吗”。他只会沉默不语的,想着自己的事。这让她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外边是海洋,是天空,他去遨游,在那里成长。这个小村庄把他禁锢,他像井底的一只被牵了绳的鹰,他飞不走,逃不开。所以丁灵,忍着眼泪要把他撵走,让他离开这个不毛之地。 可当她内心的想法被季流识破,她被打回了原形,连最后的一丝骄傲不复存在。她趴在季流的背上偷偷的哭泣,偷偷的流泪。她想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懦弱,或许一直都是。 日子过的很快,两天后就到了丁灵的开学时间。这两天丁灵也被说通了,她先去上学,等放假回来的时间,就和季流把婚结了。 这事一直是丁妈在唠叨,说的时候丁灵和季流都坐在床上默不吭声,选择性默认了丁妈的举措。 离别的时候季流送丁灵去了市里的火车站。他们去的很早,先去了一家小饭馆一起吃了饭,说了话,然后就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漫步长跑。 离别总是难免的,更多的是在无言中相送。没有说不完的话,只有道不清的心中所想。 他们就这样在无声中走到了火车站,在无声中等着火车的到来。不多久,火车就“哐当哐当”驶进了站,这时,季流先开了口。两人对着面,季流对她说:“去了什么都不要操心,要好好上学。北京坏人很多,去了也要注意安全。在那边天冷了多买衣服,饿了要买东西吃。也,也可以去找四叔,他心不坏。” 丁灵一直没有抬头,只是不断的点头小声轻“嗯”。 “你也别冻感冒了啊。” “嗯。” “我等你回来!”,季流急忙说。 “嗯。我走了。”人陆陆续续都进了站,丁灵低头对季流摇着手,再见。她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会泣不成声。 “等下!”季流说着又追了上去,把他剩余的几十块钱,都从怀里拿了出来,塞进了丁灵的包内,说:“别舍不得,没钱了还可以再挣。医生说你体质弱,你一定得注意身体。” “我不要了,都够用了。”丁灵带着哭腔。 “我浑身有劲,我还可以挣好多好多钱。”季流笑着说。 季流还没说完,丁灵就紧紧的把他抱住,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哗的往外流出。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别哭。”季流说。 “我走了。”片刻,丁灵就松开了季流,擦了眼泪,头也不回的,拎着东西往进车站跑,跑的很快。 “我等你回来。”季流大声说。可是他说的时候,丁灵已经走远,不知道听没听得见。 丁灵走后,家中就只剩下季流与丁妈。丁妈风湿病一犯,只能躺在床上。所以这个家,只有季流一个劳力。 丁灵去上学,也差不多带走了家中全部的积蓄,这还只是她上大学的第一年。丁妈常躺在床上,有心无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季流成了家中的主心骨。 过多没多久,就是收秋的季节,他们地里种有玉米,也不是什么好收成。季流掰了玉米后,就用扁担勾着箩筐,一箩筐,一箩筐,往外担。全部弄回家后,玉米扒开,扎成捆晒干,就把玉米籽全部给剥掉。最后的结果就是,三分之一交了公粮,三分之一被卖掉,剩下的三分之一分成两份,一份留着吃,一份做来年的种子。 种地很累人,赚钱还少,效益还慢。像季流家没有牛,没有车的,他种地只能用镢头,一日两晌的,来回在田里翻腾。一共就那么几亩地,季流每天累的动都不想动。 玉米杆被割掉当柴禾烧后,而它的根还深扎泥土里,镢头刨起来,又费劲又耗力。刨完了地后,撒上麦子,和少量的肥料,再用耙子再匀一次,秋季的农活才算忙完。 农活忙完后,季流也盘算着,是养点牲口,还是在砖厂打工。养牲口还要投资,一年到头,还得像孙子一样照顾他,不然病了,死了,那都是大事。所以他想去砖厂干活,只是砖厂离他家比较远,来回跑着也很麻烦。何况丁妈的病时好时坏,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跟丁妈商量的时候,丁妈说她可以照顾自己,建议他去砖厂上工。因为这两年,砖厂效益好,挣的钱多,附近的好多人都在砖厂干。季流要是在家中只照顾她,她看着也犯难。 凤凰镇有一个非常大的砖厂,叫凤凰砖业,占地有一百多亩。在凤凰镇的东头,离季流家有十多里路。季流以前去的是小砖厂,这个大砖厂他没进去干过。但他听说里边的工资是计价的,多劳多得,赚钱比那些小砖厂工资要高的多,只是他不知道里面还要不要人。好在他打听后,知道他有一个小学同学在里边干活,于是他就让他的小学同学帮他问问。 他那个小学同学外号“憨娃”,个子有点矮,长得壮实,皮肤黝黑,常憨笑,小时候都那样,所以人们给他起的外号叫憨娃。 其实憨娃本人不傻也不憨,有正常人的生活能力。他每天只是傻笑,见人就傻笑,就算是熟人,他也天天咧着嘴对着他笑。似乎他活着,就没有他不开心的时候。 憨娃也没有脾气,别人叫他“憨娃”他也对着人家笑,别人挤兑他、骂他,他也对人家笑。似乎在他的世界中,憨笑能解决一切烦恼、忧愁。 这天季流跑到“凤凰砖业”,就招呼憨娃,帮他问问还要不要人。 “要人,要人,几天前‘老哒哒’还问我有没有亲戚要来干的。”憨娃见到季流比往常高兴,咧着嘴傻笑。 “老哒哒是谁?” “是转机长。” “你在哪干啥的。” “推坯子。” “多钱?”季流知道是手推车推的砖坯,他以前干过。 “一车有两毛吧” “你一天推几车。” “我一天推三十多车。”憨娃说,“有的一天推四十多车。” 季流与憨娃交流完,他也知道个大概,这个凤凰砖业是分包式作业,有“挖土机主”承包砖土,“转机主”承包砖坯,还有“窑主”承包烧砖。憨娃说的“老哒哒”就是转机承包商。而转机就管,分割砖和拉砖坯两个工种,憨娃就是在拉砖坯环节。 季流在第二天就进了凤凰砖业,是憨娃帮他谈好的。他自己刚开始是没好意思进去谈,他也不知道这个砖厂里边的管事这么好说话。 那凤凰砖业很大,工人就有一百多,烧窑的地方就有三个。一个是二十门,一个是二十二门,还有一个是四十门的。那四十门的大窑,离远一看,就跟那小山垛一样。 这三个窑是分布在三个角落,中间是偌大晾晒场,挖有沟槽。沟槽防止下雨,砖坯不被水淹。烟囱是在砖厂的外边,也都分布在三个角落,高高竖起。 烧一块砖要经历好多环节,先从囤土开始,依次粉碎搅拌。再做长条坯,成形做砖坯,后拉出去晾晒。成砖坯都拉进窑,烧窑,到成砖。烧砖的砖窑是椭圆形,它的墙面是斜斜的,高度还没有一层楼高,顶是平面,可以上推车。它的门就是围绕着墙面转,不远的间距都设计有门,是为了方便进出砖。烧砖的过程,季流以前也见过,他也常惊叹前人的智慧。 那砖窑内部还垒有墙体,墙体里面是中空,在下边的地面挖有槽洞,直通外边几十米高的烟囱。墙体是撇有砖缝的,是为了墙体外烧砖的时候,可以使烟气进入,经过下面的槽洞,直通外边的烟囱。 墙体是围绕外边的墙体转,所以烧砖的窑室,也是环绕型。在砖窑的顶,除了中间进烟气的部分,它的四周,都有很多的小碗口粗的洞。这些洞口,是方便从上边往下边抛煤渣。 烧窑的时候,首先要把晾干的砖坯,码在窑室里边,是码成有空隙的砖样。在砖坯码了很长的段落后,就开始点火头。 火头点着后,继续码砖,窑上边也开始抛碎煤渣,因为砖里边也兑有少量的煤渣,所以砖坯也容易烧着。就这样一路码砖,一路抛煤渣,一路出被烧制好的砖。前边码后边出,火烧个不停,人转个不停,一天二十四小时也不停断,所以也叫轮窑。 季流只知道小砖厂是这样作业,像凤凰砖业这样的大工厂,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还有八十门的大砖窑,那些窑的火头就有好多个,四面八方对着烧,出砖快,效率高。季流在凤凰砖业的砖窑转了一圈,虽然只看到有两个火头,但他觉得原理可能都是一样。 憨娃口中的老哒哒是个上来岁数的人,白头发,白胡子,身板比较直。据说当过兵,与国民党还打过仗。由于他的一张嘴,说起来话来就像机关枪“哒哒哒”一样,又快又直,所以大家给他起外号,叫老哒哒。 老哒哒还是老板的舅舅,在砖厂他管的事情还挺多,上到终身大事,小到鸡毛蒜皮,他都管,所以也有人说他是副厂长。他口头有两句话,只要是新进砖厂的工人他都会讲一遍。这两句话也是砖厂大门口贴的标语,第一句是:不吃亏,不上当,不受骗。第二句是:挣多,挣少,你说了算。 季流刚进了砖厂,也受到了老哒哒的话语交代,所以干起活来也非常的卖力。他与憨娃是干一样的活,也是拉砖坯,拉在晾晒场晾晒。工钱是轮块的,也就像憨娃说的那样,大概一推车的坯砖是两毛钱。 季流干活算是个急性子,所以他干起活来,比平常人要快。从推砖坯到码成垛,他一天也可以推四十车。憨娃整天傻笑着跟季流说,你干的好快,都跟那些人差不多了。 他们拉砖坯晾晒的工人,大概有十多个。季流初来,他干活还不算最快,干的最快的那个,一天能挣十块钱。季流见过那个家伙,那家伙干活一天到晚都没闲过,人长的精瘦精瘦,推车子跟飞一样,在晾晒场码砖坯也是又快又稳。憨娃说那家伙在年前的工人大会,被发“飞毛腿奖章”,奖励了不少钱,所以大家都叫他“飞毛腿”。 “飞毛腿奖章”那个时候在整个地区的砖厂都很流行,这是老板激励工人工作的土办法。因为计件工作,干的快,挣钱多的;与干的慢,挣钱少的,就有了鲜明的对比。人家为什么挣那么多?你为什么挣那么少!这个时候你若是挣钱少,去跟老板说工价低,老板就有话语打压你。而且在整个工作效率提高后,工人赚钱多时,老板还会降低工价。所以干活慢的人,一般都痛恨拿奖章的人,因为他带走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当然,也有些人把这个奖章当成自己追求的目标。 季流干活的速度一直是原本的速度,他求个平稳,因为推车子推得太快,稍有不注意,砖坯就会掉一地,到那个时候难免会被一顿数落。他初进砖厂,也不求多快,也不求拿奖。 由于季流的家离凤凰砖业比较远,所以他每天是起早贪黑的来回跑,还是非常的累。不过他每天能挣八块多钱,他也很高兴。但是他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想有自己的一辆自行车。他见到凤凰砖厂里边的好多人都有,他们每天像风一样骑来骑去。 憨娃是吃住都在厂里边,所以他不为这些事操心。季流操心这个事的原因是,若是他有一辆自行车,每天上下工就能省下来很多的时间。他在这省下的时间,他可以翻修下房屋,也可以养点牲口,还能干别的很多的事。他觉得一辆自行车,是很有必要的。可他仔细问过,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要一百九十多块钱,快赶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所以他犹豫了。他想着,若是能买上一辆二手自行车就好了,或许用不了那么多的钱。只是这二手的自行车很难遇到,他也不知道哪有卖。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14章 小雪 一 季流想了很多天,他跑到了甲林,也就是他十岁之前的老家。在甲林的镇上,他有个三爷是开的铁匠铺。他想去打听打听,他三爷家的周围有没有旧的自行车可以卖。 甲林也是一个镇,是在凤凰镇的南边,之间相距有二十里的路。这天季流从砖厂请了一下午的假,专门往甲林三爷那边跑。其实季流也是好长时间没去过那边,他也想去看看他三爷的身体怎么样。 他印象中,他小的时候,就这个三爷是比较照顾他的人,别的亲人,似乎都不来往。后来他去了凤凰镇,这个三爷还专门跑到凤凰镇探望过他两次,只不过他当时在上学,没见到三爷本人,后来也是丁妈告诉他的。 季流知道他三爷家的路是怎么走,在那甲林有两条街,分东街和西街,原因是被省道一分为二的。他三爷家的铺子就东街口,很容易就找得到。 他三爷是个小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戴着迷彩帽。季流买了一些水果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门口抽着旱烟。那门口还摆放了很多农耕的器具,应有尽有。 “三爷!” 季流走过去,他三爷一时没认出来他。 “喔,啊,流娃啊!”三爷想起来后,就忙站起身,精神抖擞,一点都不显老,看到季流手中买的东西,还埋怨他:“你来就来,还买东西干啥。” “我来看看您,顺便帮我来瞅瞅,有没有旧自行车,我想弄一辆。”季流说。 “好好好,进屋说,进屋说。”他三爷也是大大咧咧的人,把季流拉进屋,又往里边喊:“小雪你弄杯水来,来看看你堂哥。” “知道了。”屋内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孩声。 “小雪?”季流有点疑惑。 “小时候你见过她,你比她大三四岁。她妈的事你也知道,跟个野男人跑了。现在我们一家,也就我们父子女仨人。”季流三爷说。 “噢。我知道,我小时候和小雪一起玩过。”季流说,又问:“我叔呢?” “今天你叔去进货了,他不在家。”季流三爷说。 “哦。” 三爷家的事,季流知道,小时候是每个家庭疯传的对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据说三爷的儿子,没结婚前,在铁匠铺被人戳瞎了一只眼。传言是文化大革命时,同村的干部给害的。 瞎了一只眼后,相貌就变的丑陋,就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嫁到他家来。本以为他一辈子都娶不来媳妇了。没想到在文化大革命过后的第二年,季流三爷开的铁匠铺,生意非常的好,十里八乡都跑来打铁,治炼农用器具。 那时候文化大革命刚过完,处于混乱阶段,家家户户缺钱少粮,农耕器具更是紧缺。这个借种子,那个借器具,到最后还是避免不了,有些家庭在冬季揭不开锅,被活活饿死的结局。 当别人还在啃树皮,挖野菜的时候,三爷家已经过上了好生活,最起码饿不着。所以在那个时候就有很多的人,跑到他家提亲,不要说人长的丑,就算是头猪,饿急的人们也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季流的叔,当时就很幸福,那时候十里八乡的美人任他挑。他当时也争气,果真挑了个美女,还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美女。可这个女子,跟他结婚一年,生下个女儿,就跟别人跑了。跑的原因是,改革开放,生活都有起色,人家不愿意跟他过日子了,所以那时候人人都嘲笑他们家。 小雪长的很高挑,头发披在肩上,唇红齿白,桃花眼。任谁看了都会不自觉多看上两眼。季流看她的样貌,就知道传言不假,三叔挑的可能就是十里八乡的美女。 “哥,你喝水。”小雪说。 “好。” 人一长大都会变的陌生,季流看着小雪,他连一句客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雪现在也没上学了。”季流三爷又说:“想把她嫁了吧,舍不得,我这一系不能到她父亲这就绝了,所以想找个上门女婿。” “爷爷,你怎么现在说这个。”小雪脸面一片艳红。 “这不想让你堂兄刚好来了,想让他给你物色物色嘛!”季流三爷说。 “他,他都从小就入赘到凤凰镇,还能给我物色!”小雪皱着眉说。 小雪说完,季流喝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这女子说话怎么不经过大脑思考,这么伤人! “你混账!你说什么话!”季流三爷说。 “我,我那几个堂哥说的。”小雪说。 “早都跟你说,不要让你和他们玩!你就是不长记性。别看是一个大家族,他们要是像流娃一样老是本分,我天天让你去和他们玩。”季流三爷气呼呼的说,“再说,我以前也找过丁妈,将来流娃在那边有了孩子,还姓季,不姓丁!要不是当年你妈的事,流娃如今就住在咱家了!” 原来以前三爷去丁妈家是为了这事!季流想着。 “你,你别生气,气坏了,我爹回来要骂我。”小雪见他爷爷生气,涨红着脸说。 “你就怕你爹!” “他,他那样,谁见了都怕!” “你这女说话跟你妈一个样,不会拐个弯!” “我妈都被拐跑了,她还不会拐歪!” “我等会打你,你信不信!”季流三爷气呼呼的,“你进屋去,进屋去,别出来!”。 季流很尴尬的坐在小凳子上,没想到他三爷家的孙女是这个样子。 等小雪进了屋,季流三爷气呼呼的对季流说:“这女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思考,气死我了。” “她现在还小,过两年就好了。”季流安慰着他三爷。 “她也不小了!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往外传。”季流三爷小声说:“前几天,有个光头老头,来打锄头,小雪去把人家老头的头摸了摸,说,哎,我爷爷的头也是这样,头发都被烧没了,还天天戴着帽子!那个老头被她摸头,吓了一跳,锄头也不打了,慌慌忙忙就跑了。” “她摸人家头干什么?”季流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怕她有病,想让他爹带她去那大医院瞅瞅。”季流三爷愁的说,“这女毛病多,我想找个差不多的,就赶紧让他们结婚。” “应该不是什么病吧,这叫开放!我在北京的时候,经常看到好多人穿着破废品烂的衣服,在大街上乱蹦乱跳,还乱吼。” 季流突然想起来,他在北京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乱跳乱吼,就对白莹说这群人有病。而白莹说,人家这是开放,是走向新时代的标志。 “北京也有好多人这样?”季流三爷问。 “有,有好多。我看到有好多,那些不认识的别的人,都跑在人家的后面,把人家吓一跳,他们说叫恶作剧。”季流说。 “哦……。”季流三爷想了一下又说:“她在县城上了一段时间学,那你说,是上学给上坏了!” “应该不是吧。”季流摸着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丁灵都没有上坏。 “不用管了,或许一结婚就好了。”季流三爷说。 “嗯。” 又聊了一阵儿,季流三爷想起来季流要办的事,他就把小雪叫了出来。他想起来几天前,小雪跟他说“董家孩”的车子要卖。要不是季流来,他是不想让小雪跟董家孩交往,因为那董家孩油头滑面,他看着不顺眼,只有像季流老是本分的,他才看着顺眼。 “叫我干嘛?”小雪出来后说。 “前一段时间你说,董家孩要出门打工,家里有一辆自行车要卖?”季流三爷问小雪,“他卖不卖?” “卖,卖,卖。他还说送给我哩!”小雪说。 季流听了心里一喜,来甲林还真没来错。 “你可不能白要那董小子的东西,那董小子油头滑面,一看都不是个正经人。”季流三爷一脸正经的跟小雪说。 “我不要,我说他要是实在不想要,就放到咱家火炉给熔了。”小雪说。 “不说了,不说了,你带你堂哥去把车子买回来。”听着小雪说话没个正经样,他就有些来气,“价格可不能高了,太高,你爹回来我让他打断你腿。” “放心,你放心。”小雪说完,就拉着季流的手往外跑。 看着小雪带着季流出了门,季流三爷叹了口气,自家的孙女长的漂亮是漂亮,可就是没什么心眼,跟谁结婚,他都愁得慌。 “这边,这边,愣什么楞!我好久没有出来玩了,我爷爷也不让我出来乱跑。”出了门,小雪说。 “哦,哦。”季流跟着小雪,任由她拉着手。 “我小时候跟你一起耍过,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你也不跟我说话。”小雪说。 “没,没有啊,我,我听着你说。”季流有些尴尬的说。 “你未婚妻长的咋样?有我好看不?” “她,她还好吧” “凤凰镇有没有凤凰啊,我还没有去过!” “没,没有吧” “那为什么叫凤凰镇?” “因,因为那边地形像个凤凰吧。” “地形怎么会像凤凰呢?” “你,你爷爷应该知道。”季流摸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到为什么叫凤凰镇。 “他才不会跟我说呢!他嫌弃我话多。”小雪回头问季流:“你会不会嫌我话多啊。” “不会啊。”季流违心的说,没想到小雪出来门话这么多。 “书上说,男人说话没一个真的。”小雪停顿了一下,对季流说:“不过我相信你说话是真的。” “哦。”季流脸有些发热,恍惚了一声。 他们很快走到了一座青砖瓦房前,小雪藏在墙侧,她没有露头,他对季流说:“你去叫董炮出来,她奶奶不待见我。” “好。” 季流应了后,就站在董家门口,喊着董炮的名字。不一会儿,里边就传来声音,说等一下他马上出来。可那里边还有一个声音,像是董炮的奶奶的声音,她奶奶说:“我跟你说小炮,你不准再去找小雪,你听到没有!你看她长那狐媚样,整天跟男人勾勾搭搭,将来肯定走她妈的路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啰啰嗦嗦,真是烦死了。”董炮说。 “等你去你爹妈那里,你就听不到我烦你了。”他奶奶说。 “谁啊?”董炮开了门,看到季流他很疑惑,他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又扭头跟他奶奶说:“你看你,你非要跟出来看看是谁!你过来看看是谁,是小雪不!你认识不!天天被你说的人家小雪都不来了!” “这孩我哪里认识,你们去玩吧。”董炮奶奶在门口看到的人,不是小雪,她似乎就很放心。 “你,你谁啊?”等董炮奶奶进了屋,董炮就把门关好,看着这个瘦瘦高高,面部棱角分明,比他还成熟的男人。 季流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董炮,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的小雪就露出了头,小声喊着:“这边,这边。” 董炮看到小雪,喜出望外,连忙疾跑过去,问:“你,你怎么过来了!” “我跟我哥来的。”小雪说。 “谁?”董炮很疑惑,他看向季流,又问:“他?” “是啊。”小雪说。 “我以前咋没见过他。”董炮问。 “你没见过的多着呢。”小雪说,“你快先去把你车子推出来。” “推车子干嘛?”董炮疑惑的看着小雪。 “我让我哥把你车子买了。”小雪说。 “买了!”董炮有点疑惑 “是啊,你上次说不是要送给我嘛!我爷爷不让我要,我就让我堂哥来给买了。”小雪说。 董炮发着愣,他前一段时间说把自行车送给小雪,他说完也有点后悔,怕小雪真的会要。这自行车他才买没有一年,看上去就跟新的一样。他平时也非常爱护,而且擦上油,放一年半载也放不坏。这没想到小雪不要,让他堂哥来买来了。 “你发着愣干什么!快去啊!”小雪说。 “哦,好。”发愣间,董炮就跑进去推车子,在小雪面前,还是脸面重要,他可不想此刻在小雪面前丢了人。 “你给我八十块钱,快点,快点,我刚刚忘了。”董炮进他家房子后,小雪突然季流说。 “哦,好。”季流楞了一下,就掏出钱点了点给她。他知道小雪这是想用八十块钱给他买自行车。八十块钱买自行车,他是从来没想过的事,于是问小雪:“他,他会卖吗?” “你猜!”小雪对他眨眨眼。 季流有些无语。 不一会儿,董炮就把他的自行车推了出来,自行车还崭新崭新的,车座上包裹的一层皮还发亮,车架更不用说了,都反光。轮子,链子都很完好,也没什么磨损的。季流知道这是一辆永久牌的,新车子要一百九十多块钱。 “给钱。”小雪把钱给了他。 “七十!”董炮接过手,点了点,很愕然。 “你还嫌多啊。”小雪说。 “不多,不多,不不不,是不少,不少。”董炮很在意小雪。 “那我们先走了啊。”小雪说。 “你们上哪去啊!我和你们一块。我这两天就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董炮急忙的说。 “这就一辆车子也没法带俩人啊!”小雪说。 “我,我跑着去。”董炮急忙说。 而他的话刚说完,门口就传过来他奶奶的声音:“小炮,你在跟谁说话!” 小雪还在墙侧,董炮的奶奶的没发现她,她就忙催促着季流:“赶紧走,赶紧走。” “好好。” 季流接过董炮的自行车,心情有些激动,这可是他的第一辆自行车,就这么到手了。他觉得自己以后睡觉,都会笑醒。 因为季流以前没怎么过自行车,所以他刚骑的时候,车把就乱扭乱晃。小雪往后座上边一坐,车子更是晃的不能行。 “你们慢点。小雪你等我回来。”董炮见车子东倒西歪,在后边忙对季流说。 “好,你放心。”季流说。 “前边拐弯,不然她奶奶就看到咱们了。”小雪没跟董炮回话,忙催促着季流。 “嗯。”听了小雪的话,季流就晃晃悠悠的拐了弯,车子还乱摆动,但始终也没有倒下。他们刚拐了弯,就听到董炮奶奶的声音。 “你刚推得车子呢!” “卖给刚刚那个朋友了。” “卖了多钱?”董炮的奶奶问。 “一百七。”董炮撒谎说。 “噢,这还差不多。就是他人咋跑的那么快,你也不叫他进来喝杯茶。”董炮奶奶又问董炮说,“我咋刚刚好像听到小雪的声音。” “你忘记了你耳朵聋!” “哎,你这孩子,信不信我跟你爸说!”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在无声中呐喊》正文 第15章 小雪 二 季流骑着自行车,出那条路,小雪就问他:“哥,你以前是不是没骑过车子吗?” “骑过。”刚买了董炮的自行车,季流心情还有些澎湃,说:“我以前在小砖厂,骑过没链子的自行车。” “没链子的自行车怎么骑啊?”小雪疑惑的问。 “我那时候先把车子往前一推,我就跳上车子,那破自行车还跑到很快。”季流说。 “这样也能骑啊!”小雪一下子被他逗乐了,抓住他的腰,笑的没完没了。 “那也是自行车,怎么不能骑!”季流一脸正经的说,“哎,哎,小,小雪,你别抓这里,痒。”季流被她抓着腰,很不舒服。 “你骑车这个样子,说话又那个样子,我不抓住你,你就把我放倒了。”小雪说。 “我慢点骑,慢点骑。”季流说。 “你带我去白河吧!我好久没去过了。”小雪没搭理季流,依旧抓着他的腰,似乎这样子抓着他,坐在车子后边才最稳当。 “远不远啊!”季流问。 “不远。这条路下去就是。”小雪说。 “哦,我给你八十啊,你咋就给他七十。这么便宜买他的车子,好不好啊!”小雪依旧抓着他,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问她买车子的事。 “十块钱是我的跑腿费!他家很有钱,也不在乎这一点钱。”小雪嬉笑着说。 “你爷爷为啥老说你傻乎乎的,我看你一点都不傻啊。”季流开玩笑说。 “你才傻乎乎的,我爷爷什么时候说我傻乎乎的!”小雪说。 季流很无语的想着,下午你爷爷还说你说了一下午,不过他没说出口。 甲林的这条河与凤凰镇那条河是相通的,凤凰镇在上游,甲林在下游,河水一直向南流。白河的河面很宽,由于天气干旱,水流在下面就分了几道水渠,有深的,有浅的。两边和中间,都露出了沙子和草滩。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进了推着车子进了河滩,季流说。 “来找我朋友!”小雪说。 “你朋友?”季流看了看四周,除了荒草,和几个放羊的人家哪有一个人,于是问小雪:“你朋友在那?” “在那。”小雪指着一处水潭。 “他在水里?”季流很疑惑。 “他灵魂在那里。”小雪说。 “灵魂?”小雪说的莫名其妙,季流还是没听明白。 “小的时候,我那个朋友在这里被淹死了。”小雪指着那个位置。 “哦……,怎么被淹死的?”季流突然明悟了,淹死就淹死了,还说来找你灵魂朋友! “我说那下边有条大鱼,他就下去逮。结果就再也没有上来。”小雪黯然的说,“其实那下边没有鱼,我就想骗骗他,我就图个开心。” “你那时候小吧!”季流说。 “嗯,那时候他在水里边挣扎的时候,我在一边看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雪又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想了。”季流说。 “可我回到家,我骗大人们说,他非得下去游泳,我拉不住他。”小雪低着头。 “我小时候也这样,怕承担错误。”季流安慰她说。 “你说,人会遭报应吗?我没当想起的时候,我都很内疚。”小雪问。 什么是报应?被小雪说起,季流他自己也不知道。按理说,报应就是干坏事的人,都得下地狱。可在北京那段时间,他发现好人没有好报,坏人也没有坏报。人活着,短短一辈子,似乎都是按照着自己的想法在做事,等事情做完了,有人会说,你会觉得是好事,他会觉得是坏事。似乎就分不清坏事跟好事,也分不清是好人得了报应,还是坏人得了报应。 见季流没说话,小雪又说:“我,我觉得我会遭报应。”又说,“现在除了我爷爷,就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就我好的。” “叔对你也好吧!”季流想起小雪的父亲。 “他?我烦他,他好像也烦我。你知道,我小时候听过最多的,就是我母亲的事。等我慢慢长大了,听的最多的就是我的事。””小雪说。 “什么事?”季流问。 “她们现在都说我和我母亲一样,小小年纪,就学会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我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那样说,我做自己的事,我问心无愧。”小雪眼睛有些泛红。 “他们羡慕你长的好看。”季流安慰她 “可又不是我的错。”小雪说。 季流猜不透小雪的心理,难道跑到河边就是为了诉诉苦?或者是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我经常听爷爷夸你,说你懂事,还能吃苦。”小雪说。 季流摸了摸头,说:“他说谁都这样。” “不,他都没说另外几个堂哥好的话。还经常说他们怎么怎么坏,不让我跟他们玩。”小雪说,“不知道你认识他们不。” “小时候认识,长大就不想认识了。”及季流说。 “为什么?”小雪问。 “身边人多只会增加烦恼,人少可以认清的干准一件事。”季流说。 “哦,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小雪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多的话,你不会烦吧?” “不会啊,你是我妹妹。”季流说。 “我好想跑到外边去,我在老家只会有烦恼。”小雪说。 “为什么?”季流问。 “在家没人玩,我很烦。我听董炮说,他爹妈呆的地方,白天人山人海,晚上灯火阑珊,那些建筑物都高耸入云,就跟天堂差不多。”小雪说。 “其实也没那么好,就是房子高了点。”季流苦涩的说,想着自己刚去北京时的困境,如今丁灵去了,还不知道她怎么样。 “我听爷爷说,你去年去了北京,看样子你今年才回来。你跟我讲讲北京的事吧!”小雪说。 “我起初去的时候很苦,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季流想着又说:“我刚去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谁。去往哪走,该干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认识了朋友,挣了点钱,就又回来了。”停顿一下季流又说:“其实咱们这边也挺好的,外边很乱,你看我的手指头都没了。” “啊,怎么没的?”小雪问。 “得罪了人,就被砍没了。”季流说。 “听你这么说,我还不出去好。”小雪黯然的低下头。 “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家里最安全。”季流说。 “嗯,其实我不傻。”小雪突然说:“什么人对我什么想法,我都知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季流问。 “我小的时候经常有人骚扰我,上学的时候也是,好多同学、老师,他们都太聪明了,也太坏了,所以我就不敢去上学了。那董炮一直追着我,我不上学,他也不上学了,所以他奶奶就骂我是骚狐狸。”小雪说。 “别人说,你不要听就好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天天听她们说的,你天天想着,还不要烦死。”季流说。 “嗯。话虽这样说,可我就是天天烦。”小雪坐在沙滩的石头上,手扶着额头很可怜的样子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别想那么多就好了。”季流说。 “我没想太多,我还没你想的多。我就拽着你手跑,你就多想。”小雪脸红了一下说。 季流很尴尬的,他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以想到这是堂妹,就没吭声。 跟小雪聊天聊了很长时间,季流了解到,小雪是话语比较开放,她不傻,反而很聪明。她是想避开那些说她的,针对她的,骚扰她的人群。想来她其实还很可怜,从小没有朋友,就算有个朋友也不是对她真心的,都是对她心怀不轨的。季流不仅暗叹一声,都是美貌惹的祸。 送小雪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太阳快落山。这个时候小雪的父亲回来了,他对季流很热情的,还热情的让季流在他家吃饭。季流没有办法,只好留下做客。 小雪的父亲是个大个子,成年打铁,皮肤有些黝黑。他的一只眼紧闭着,上边有一道很重的伤疤,已经看不到他的眼球,样貌说不上丑陋,就是凶煞。 小雪在她父亲面前似乎很拘谨,直到吃完饭,季流要走的时候,她才开口说,去送送他。 “你晚上别走好了,明天再回去。”临走的时候,小雪父亲还不忘招呼季流在他家住一晚。 “不用了叔,丁灵妈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季流说。 “好。那你路上小心些,小雪的事你也跟丁灵妈讲一下,我跟他爷也商量了,差不多就行。”小雪父亲说。 “嗯,好。”季流知道小雪父亲说的是给小雪招上门女婿。 在回家的路上,季流推着车子,小雪走在她一旁。 “我爹和我爷说,要给我找个老实的,看上去憨憨的,我管的住就行。”小雪嘟囔着说:“可我又不是养猪,找那么傻的干嘛。” “不着急,尽量找个配得上你的。”季流说。 “嗯,我问问,你跟丁灵是心甘情愿吗?”小雪突然问。 “算是吧。”季流说。 “听说她考上大学了,她能看得上你?” “不说了,我先走了。”季流很郁闷的说。 “喂,你别生气,我随便一说。”小雪说。 “不生气,我走了,谢谢你买的车子。”季流回头说了一声。 “有空你还过来玩,天冷,你路上慢点。” “知道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