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傳》 正文 第1章 正值早春三月,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山野川泽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别是一派烂漫风光。靖海城熬过了寒冬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上车马川流不息,叫卖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城东靖海侯府张灯结彩,披红挂彩,往来的宾客不绝于缕。两扇朱漆的大门四敞大开,廊檐上的琉璃瓦金碧辉煌,门前矗立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八面,透出一股王公贵胄奢华的气派。靖海侯站在门侧的石阶上,面带笑容,向前来贺喜的大小官员拱手道谢。 前来贺喜的每一个官员身后都跟着仆人,或是手提或是肩扛,将预备好的诸般贺礼一件件搬入府内。府内管家佣人一边点验名帖一边将其一一登记在册,才一会儿的功夫,前庭院子里的奇珍异宝就已堆积如山。珍珠翡翠c奇花异草,金雕银塑c古玩字画,各逞其能事,争奇斗艳,直看得人眼花缭乱,饶是他们对各色宝物早已司空见惯,仍是啧啧称奇。 穿过前庭,经过一条装饰典雅朴素的走廊便是中庭花园。偌大的花园庭院正中央是一座高大突兀的假山,玉龙从天而降,落入大湖之中激起层层白浪,发出一阵阵的低吼。 汉白玉的石座雕满了各种飞禽走兽,精美纹章,在湖面之上架起一条环形回廊。回廊中每一根朱红的柱子上都是名家画作,大家手笔。牡丹开得雍容华贵,仕女体态婀娜c娇媚动人,山川巍峨耸立,川泽尽显灵动隽秀。廊檐之上每隔十步,其左右两边便各挂有一个大红灯笼,上书金黄色“福”c“寿”两个大字。 从回廊向下望去,湖水清澈见底,零星的水藻随着水波上下摇曳,各色鱼儿游弋其间,更增雅趣。湖岸边种着数不花草树木,如若是百花齐放,院中的景色当真是赛过天堂。 院子里的客人成群,一边寒暄叙旧,一边观赏院中的景色。来过的百看不厌,第一次到的则是每看一处都惊叹不已。就像是一个乡下的孩子第一次进城,所看到的c听到的处处透着新鲜,就连回廊的扶手都要把玩欣赏半天才肯罢休。 回廊的尽头坐落着一个亭子,从远处看宛如浮在水面之上。亭子装饰典雅古朴,与先前的极尽奢华格格不入。亭上挂有一块金匾,上书“雨荷亭”三个大字,银钩铁画,遒劲有力,虽略显消瘦却不失王者洒脱之气。两边黝黑的柱子上贴了一副金联,上联是:“雨落闲湖鱼自休”,下联是:“荷漫雅琴水空流”。众人皆赞这字写得好,这对联更是有无限的闲情雅趣,叫人心中如拂过一缕清风,沁人心脾,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似乎坐在这亭子里便可以抛尽一切的烦恼与忧愁。 正当大家都在庭前观赏的时候只听得身后有人说道:“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想不到都这么有雅兴。”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大司礼到了,纷纷退到两旁躬身行礼。 “此处并非朝堂之上,大家今天皆是为靖海侯祝寿的客人,不必多礼。”大司礼边说边挥了挥手。 “虽然不是在朝堂之上,但是论辈分我等皆是后学末进,这礼数是应该的。况且大司礼您为人谦逊,处事公道,更是公忠体国,谁人不知?您是前辈榜样,我们这些后学末进有哪个不佩服您的?”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高瘦男子。 “廷玉呀,你这话老夫可承受不起啊。为国为民尽一点微薄之力是我份所当然之事,何功之有呀?真要说有功,在场的可都是我大燕国的栋梁之材,岂能独言老夫一人呀?今天咱们只分长幼尊卑,不谈这些功名利禄。廷玉啊,你看这院子里的景色如何?” “大司礼对此甚为熟悉,正要请大司礼给我们讲一讲这其中的玄妙之处。” “靖海侯府庭园广阔,景色与装饰更是美艳绝伦,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不过要是说到喜欢,老夫对眼前这座雨荷庭倒是情有独钟。此亭虽然装饰古朴,似不如先前所见之华贵,其实每逢夏季喜雨时节,亭子周围荷花盛开之时最见其风味雅韵。听雨打荷叶,伴着微醺的花香,饮上一壶香茗,吟诗抚琴,亦棋为乐,的确是一件令人最为惬意舒畅之事。” 大司礼一边说一边缓步穿过人群走进了亭子,清风习习,虽然仍旧带着早春的寒意,但是似乎也能感受到那醉人的花香和动听的乐曲。 “虽说靖海候府我也来过几次,但却不曾像大司礼这般有福气。若真如此,说不定醉情山水,恐怕连官也不愿做了。” 大司礼朝说话之人摆了摆手说道:“中怀此言差矣,纵情山水虽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但是怎比得上为国效力?国家需要你们这些栋梁去支撑,你们把国家治理的越好,这山水才会更美。我老了,就快不中用了,国家之事可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现在我除了能做好分内的事情,给你们些许建议之外,其他的事情只怕也是力不从心喽。你们也知道,最近这几年国家多有不顺,各个州县连遭天灾,几个地方更是连年干旱,久不见雨水,世事多艰,这些重担可就都要落在你们身上了。” 大家听后一阵默然,都知道此是实情。国家这几年风不调雨不顺,又连续曝出天灾,可谓多事之秋,经这么一提,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禁低下了头,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大司礼看出气氛有些不对,说道:“今天是靖海侯的大喜日子,其他的事情,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我们都暂且搁后再谈。今天咱们只说吉利话c喜话,丧气的话c不高兴的话留到以后再说吧。我看咱们还是先去宴客厅,等靖海侯接待完了前门的宾客再一同为他祝寿。”大家听此一说,便都出了亭子转入了内院。 内院分前后两个部分,前堂是宴客厅和招待客人用的厢房,后堂是主人的卧室和一些贴身仆人的住处。宴客厅很大,足可容纳上百人。四根硕大黝黑的柱子好似拔地而起,气势非凡。紫檀色的地板做工也极为考究,多处都已经过了修补,虽然尽量保持原貌,却仍然略有痕迹可寻,显示出已经有了不少年月。客厅里摆满了各式古玩字画c奇花异草,将其装点得分外典雅而别具韵味。 宴客厅正中墙上高高挂着一块红底黑边的大匾,上书金黄色“敕封靖海侯”五个大字,笔力浑厚,透出一股威严和雍容华贵的帝王气象,落款是“大燕国康乐元年康乐王手书”。 匾额下方挂一副高山流水画轴,山势险峻直戳九霄,郁郁苍苍c连绵起伏,气势极为磅礴,充塞其间而顿感天地之宽广;水流万里,源起北冥而倒悬于天地间,依山而下奔腾于南海,澎湃之气中透出灵动,叫人心中有份说不出的畅快。大江之中一叶小舟正乘风破浪,驰帆疾行;白云悠悠,江水滔滔,仿佛可以听到那悠扬的渔歌回荡在天地之间。画卷左侧题有一首诗,诗云:三公山前一小舟,白浪滔滔万军休。昨日杀场马裹尸,今朝纵酒歌悠悠。下面一行小字:康乐二年南下巡游,舟过平江绝雁峡有感而作。落款是:陈良甫。 景王末年燕国国内大乱,各地起义军纷纷揭竿而起。陈良甫先是率军连克永丰c琅邪c赣川c白水c陈塘c风林c解良c曼桐c庸黎c成济十城,最后和当今天子康乐王会兵庸城,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平了轩祉c凌嘉和江宁城,然后直捣皇城燕都,推翻了景王长达一百二十二年的统治。陈良甫在此次战争中率领起义军立下赫赫战功,打下了半壁江山,辅佐当今天子登上了天子之位,号康乐王。为彰显陈良甫的功绩,康乐王封其为靖海侯加安国公,并拜其为护国大将军,赐江宁城(后更名为靖海城),世袭罔替。如今的靖海侯乃陈良甫之曾孙,名逸凡,表字庭芳。 正当大家都在一群聊东聊西时,一人问道:“大司礼,刚才进入花园时有一假山,山上有一瀑布,气势磅礴似天降玉龙。晚辈第一次到靖海候府,恕晚辈孤陋寡闻,还请您赐教?” 大司礼放下茶杯,面带微笑说道:“文轩有所不知啊,这靖海城北接燕都,东靠三公山,南邻平江。三公山南麓山间有一水源,流于城外不远处便是清河,河水自北而南注入平江。当年庭芳的父亲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穷万人之功,掘出一条人工水渠通到府里面。你看到的那个大湖便是这条水渠流入的水,不过水渠被埋在地下是看不到的,巧就巧在这水是活水,还有另外一条埋于地下的水渠将其引入平江。湖里面形成的环形水流刚好经过被预先放置在假山里面的两架大水车,水车将水抬起之后注入假山上储水的一个凹槽内。这凹槽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水量充沛,便形成了玉龙倒悬之景。此工程虽不算十分浩大,但是构思巧妙,花费了无数工匠的心血,也可以说是一奇景了。” 不明其理的人听后恍然大悟,啧啧称奇,感慨道:“也只有像靖海侯和燕王这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大手笔c如此福气了。” 也有人应和道:“靖海侯身份荣贵,曾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只有他才当得起。”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谈得不亦乐乎,客厅中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客厅的人越来越多,侍女不厌其烦地穿梭于众人之间添茶倒水。正说话间,靖海侯进了大厅,众人都站了起来向他躬身行礼。 靖海侯笑意融融,回手还礼道:“大家不必拘束,都坐下吧。承蒙诸位同僚赏脸,大驾光临为在下祝寿,真是蓬荜生辉,庭芳自感荣幸。”一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转头对着身边的仆人说:“再去为大家更换新茶”。 那仆人点头示意说了句明白便即躬身退下,靖海侯随即坐到了案几边属于主人位置的椅子上。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靖海侯,只见他身着一件淡黄色袍子,袍子上绣着一只振翅高飞的白鹤,别有一番仙风道骨。虽然已是年过五旬却仍旧目光如炬,脸泛红光;满头的青丝,竟没有一根白发。举止间儒雅谦和c透着一股尊贵之气,让人忍不住喝一声好。 众人坐毕,靖海侯开口道:“众位今天为庭芳贺寿而来,庭芳内心感激不尽。大家本可以只带着一颗心来,我就感到很知足了,何劳诸位同僚还带着这么多贵重的礼品?庭芳蒙受先人之德忝列朝堂,又得天子和在座诸位的信任,不过是为国尽一份微劳,还算有一点微功,说来实属惭愧。府上如有款待不周之处还望大家多多包涵,若无要事便在府上盘桓几日,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大司礼说道:“靖海侯何必过谦,今番大家为你贺寿,皆出于诚心。庭芳若说无功,在座的诸位恐怕都要无地自容,个个回家养老去了。” 靖海侯对大司礼摆了摆手,说道:“少岳如此说,庭芳实在是不敢当。治理国家乃天子和满朝文武之功,庭芳何德何能敢居功自傲。大家都知道,这几年国家多有天灾,人民生活贫苦,前几又听说,连陈塘州也出现了饿死人的事情,再这样下去国家会出事的。多事之秋更加需要大家共同尽心尽力,才能保国家之太平安康。大家把今天所带来的贺礼都带回去吧,多为灾民出点力才是最好的。” 众人听此一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大厅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时,只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英气勃勃,生的甚是俊秀。他身穿一件白袍,腰间挂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 靖海侯起身对那少年说道:“麟儿,快进来拜见各位长辈。” 少年躬身行礼道:“晚侄少卿拜见各位叔叔伯伯。”说罢,一揖到底,走到靖海候身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靖海侯对大家说道:“这是我儿子子麟,犬子今年刚满十九岁,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正疼得要紧。今天刚好大家都在,我也让他出来和大家见一见。”说罢,哈哈大笑,打破了刚刚的尴尬气氛。 大家见到陈子麟都夸他器宇不凡,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将门虎子肯定会有大出息 靖海侯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可不要捧他,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虽说这两年在军营里历练了一阵子,也有所长进了。但是不能让他有骄傲之心,太过浮躁可成不了什么大事。” “庭芳过谦了吧,我听说子麟这两年在军营的表现可是很不错,是不是啊,子麟?”大司礼捋了捋胡须笑着看着他。 “徐伯伯过奖了,晚侄不敢当。” “后生可畏,有时间到徐伯伯那里去玩耍几天,也教教我那小孙子剑法呀,拳法呀啥的。” “晚侄有时间一定去徐伯伯那里请教,不过军营这段时间正忙着操练,恐怕要过些日子才能抽出时间来。” “也好,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过去。” “麟儿,既已见过各位长辈,你先下去到内院去陪陪你母亲吧,待开宴的时候再过来。”靖海候说道。 “是,我这就去。各位长辈,晚侄少卿先告退了。”说罢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靖海侯站了起来,说道:“大家先在院子中随意转一转,今日咱们都不谈公事,用不了一会儿便可开宴,届时会有家仆告知大家。靖海侯向大司礼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少岳,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大司礼看着靖海侯的脸色无甚笑容,反添了几分愁苦,两个人一前一后转入了后堂。 靖海侯和大司礼出了宴客厅,走过一条小阁廊进了一间装饰朴素的小屋子里。屋内除了一个大大的书架子,一个书案,几张椅子之外便没有多余的物件了。墙上挂了两张经过简单装裱的字,均是出自靖海侯之手,笔体遒劲有力,刚猛中透着几分儒雅,分别写着:“修身养性”和“保国安民”。 两个人刚坐下来便有一个仆人送来了茶水,和前者不同,这次的茶水透着淡淡的清香,入口微苦却别有一股清爽之感。靖海侯呷了口茶水,看着大司礼却不言语。突然间叹了口气,脸露愁容。 “老师,你可知我把你单独叫进书房可是为何?” “你我同朝几十载,亦师亦友,你的心思我岂有不知之理。” “国内最近不甚太平,我听说灾民的数量不断增加,各地又多有妖魔出没的流言,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乱子的。老师对当前的时局可有何良策” 大司礼放下茶杯,起身踱到窗边背向靖海侯,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片刻,大司礼转过头缓缓说道:“景王在位一百二十二年,自即位之后国家享有将近一百年的太平盛世。景王一百零四年,景王宠信奸佞小人李信,听信谗言,任其祸乱朝堂,国内时局动荡不安自此而始。十年间被冤枉陷害之人数不胜数,各州县贪污成风,礼制典章不复存焉,魔怪横行残暴生灵,可怜我四海万民受尽苦楚啊。”说着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景王一百一十五年,康乐王在泰州率先发起起义,紧接着各地起义军纷纷揭竿而起c遥相呼应。几经波折之后,起义军终于在景王一百二十一年以破竹之势攻打到了平江南岸。朝中奸臣李信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大将军韩明义依平江和三公山地势之利殊死抵抗,力战不屈,终于战死沙场。景王自知大势已去,饮毒自杀。而后起义军占领了燕都,结束了景王长达一百二十二年的统治,康乐王受天之命,翌年登天子之位,号康乐王。并加封你祖父为靖海侯c安国公,拜护国大将军。后两年,国内余党尽数被歼灭,铲除妖魔,四海太平,始有康乐盛世。” 大司礼娓娓道来,似讲故事一般说与靖海侯听。接着说道:“庭芳,这些事情你也很清楚,我说这些话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老师这话我当然明白。自古以来,天子者乃受命于天道之子,统领四方万物而赐以三世之阳寿。可是古往今来,真正寿终正寝的燕王在传说中就只有文王一位,可这也是三千年之前的事情了,难辨真假。这两年我时时为此事忧心忡忡,怎奈燕王不听我劝阻,愈加宠信身边小人,反而对我颇有微词。近来便是想见天子一面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进谏了。老师说的对,此时之景怎能不让人想起当年的景王之乱,难道真的是其灾不远,国家危矣。”靖海侯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接着说道:“老师,我现在的心就像这茶水一般,热度在一点点消散,用不了多久只怕就会心灰意懒了。” “庭芳不必烦恼,只要天子重新振作,肃清吏治,敬天行礼,国家还是会好转的。我想过了,再过十天便是三月二十七,醮天祈福的日子。我想借此机会在那之前上奏一疏,以此来劝谏燕王,如其肯听,国家社稷也许还有望。” “老师此举甚好,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燕王近几年来对费有来c黄旻等人宠信有佳,恐怕他未必能听得进去。万一天子震怒,老师恐有性命之虞,如果要上疏劝谏还是我来吧。毕竟我位列靖海侯,就算是获罪于此也不过销官罢爵,尚不会危及性命。”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已埋在黄土里了。你应该保存实力,毕竟手里还握有全国的兵权,如果我真有什么不测,国内还有你这个顶梁柱。”大司礼说得至诚至恳,言辞平缓而自有一份凛然之气。 “庭芳打小的时候父亲便耳提面命,告诉我国家但有危难便当挺身而出,大丈夫行于天地间要无愧于心,既然立于庙堂之上便要做忠君爱民之事。我不敢忘记先父的教诲,时时提醒自己要修身养性,常怀仁义之心,凡事依天道行事,不敢违了礼乐典章。而国家此刻就是在危难之中,我岂有袖手旁观而教老师以身犯险之理?万万不可!老师一番话,庭芳心中说不出的感激,此事还是由我出面更为稳妥。”靖海侯说完对大司礼行了一礼。 “那好吧。”大司礼叹了口气,脸上一半是忧一半是喜。 “想老朽蒙受你父亲恩泽,三十岁入朝为官,当时的你还只有十四岁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如今你也有五十五了。你父亲福薄命浅,三十一岁得子,四十七岁便去世了。不过得子如此,也可含笑九泉了。” “得老师此言,庭芳欣慰。” 大司礼说道:“庭芳,如果你信得过老师,这篇奏疏便由老师执笔如何?” “庭芳求之不得,由老师执笔当然最好不过。” 正说话间,只听得外面有敲门声,靖海侯听是家仆的声音便叫了进来。那仆人躬身说道:“老爷,寿宴都已经准备好了,宾客也已到齐,只等您过去便可开宴了。” 靖海侯嗯了一声,问道:“燕王可否派人来?” “还不曾来人,老爷。”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仆人出了门,大司礼说道:“燕王还没派人过来,此事恐怕其中有些不妥。” “我也正自担心,说不定燕王对我已经有些微词,故此不派人来。我们且过去,此事稍后再说。至于上奏之事,老师便在我府上住上两天,待你我商量好之后再回去,如何?” “也好,我们还是先过去吧,不要让他们等久了。”说罢,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阔别许久,國傳重新更新连载了。重新划定了章节,完善了细节和语句,并重新规划了作品大纲,敬请读者期待!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靖海侯和大司礼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前堂。此时,宴客厅和院子里早已摆上了个二十几张方形的紫檀木大桌子,各种山珍海味直叫人垂涎欲滴却又令人难以下筷,谁能想到那些普通的食材到了这里竟如同一件件的艺术珍品。客人们成群地站在一起聊天,只等着靖海侯到来便可以痛饮一番。 说话间,只听得客厅门外有人说道:“庭芳让大家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 大家回头看去,只见靖海侯和大司礼脸带微笑走了进来,纷纷停下了交谈,让出一条道来。靖海侯一边向主人的位置走去,一边摆手示意说道:“大家不必客气,都坐下吧”。虽然如此,大家仍然等靖海侯落座,才分了长幼尊卑坐定。大厅中一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看着靖海侯,等着他开口。 靖海侯端起酒杯起身说道,“各位同僚好友,今天承蒙大家肯赏脸光临鄙府为庭芳贺寿,当真是蓬荜生辉。庭芳不过是托庇于先人的福泽才做上了靖海侯这个位子,说来惭愧,依在下这点德行和才能原是配不上这个爵位的。这些年来,多亏了大家的帮助和信任才使我有了那么一点有功于国家和人民的功绩,也不算辱没了靖海侯这个爵号。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大家聚在一起,这里面虽然有些人不太和睦,我想也只不过是政见上的不同,并非私人恩怨,大家同朝为臣都是为国尽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尽职尽责,国家便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也一定会越来越好。干杯!”靖海侯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杯中之酒尚未饮尽,只听得门外有人喊道:“康乐王恭祝靖海侯寿辰。” 声音甫落,走进来一位衣着华贵的紫衣人,那人步履轻盈,年纪也不甚大,三十多岁的样貌却一脸的傲气,对客厅中的人都不假声色。这人身后还跟了六个人,其中两个人的衣服也是紫色的,但却不及之前的人华贵,显是地位低了一等。而另外四个人做挑夫打扮,虽说是挑夫,但十之便是御前侍卫。他们挑了一个朱漆的大木箱子,箱子侧面印有金黄色的两个大字——寿礼。 领头的那人轻轻咳了一下,从左边袖子中抽出一卷淡黄色的绸缎,轻轻展开,朗声说道:“靖海侯听天子宣”。 靖海侯起身走到前面跪下,说道:“天使降临,微臣惶恐,微臣敬听天子宣”。那人执诏大声宣读道: “康乐一百三十三年三月十七日,孤承天之命特为靖海侯c护国大将军陈庭芳贺寿。靖海侯四世皆国家之栋梁,匡扶社稷竭尽忠心,于国于民均有大功。汝祖随孤承天之命执刃而起,平四海,定八方;收缴叛党贼子,歼灭绿林宵小之徒;安抚内外之民,消除妖魔作乱之灾。燕国之乱始自景王,燕国之幸乃赖汝祖,此功之大可比日月之辉。及至汝父亦天纵之才,锐意变革以图国家之强大,怎奈天不假年,英才早逝。孤每念及于此便深自叹息,虽国定于良甫,却盛于仲贤。汝承祖志,辅孤足足三十年,可谓鞠躬尽瘁。孤忝居天子,实多累于陈家之功。今假汝之寿诞,孤特加封汝为陈国公,封子陈少卿为定南将军,择日陈塘州上任。其余各色珍宝玩物聊表孤心,再祝。” 靖海侯听完脸色既欣喜又惊讶,拜了三拜说道:“天子赐福,微臣上谢天恩。” 少卿也在一旁拜谢圣恩,得知自己被封了将军,喜悦之情难以自己。 紫衣使者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双手扶起靖海侯将旨意交给了他,说道:“您现在是陈国公了,真是可喜可贺。可怜小人今天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贺礼,只有一颗夜明珠赠与靖海侯,只怕您瞧不上眼。”说着向后面的两个人挥了挥手,只见那颗夜明珠足有碗口般大小,通体碧绿光滑,甚是罕见,只怕找遍了整个燕国都找不出第二颗来。 靖海侯笑着说道:“有劳费天使挂怀,庭芳却之不恭”。这时便有两个家奴过来将这颗硕大的夜明珠收了起来。 靖海侯侧身伸手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请天使赏脸上座,饮上一杯薄酒”。 那费有来躬身一礼说道:“靖海侯客气了,恕小人不能留下来讨杯寿酒喝,天子还等着小人回禀呢,诏书已经宣读完毕,礼物也都送到了,那么小人这便回去了。” 靖海侯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恭送天使。” 费有来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大门,余下的人将礼箱放下也尾随而出,竟对满院的百官不看一眼。 待费有来一行人出了院门,靖海侯叫人收了礼箱,笑着说道:“大家都回客厅坐下吧,咱们继续。” 这时,大家再不像之前那般拘束,都来向靖海侯道贺,说靖海侯加封陈国公可又更加尊荣了,将门虎子,儿子一定也是英雄盖世各种谄媚阿谀之言直叫他无言以对,只得敷衍几句。和大司礼对望一眼,叹了口气,脸上不禁泛起一丝担忧。 席间觥筹交错之声直到月色溶溶才渐渐褪去,路途近的便拜辞而去,路途稍远的便被安排住在了府上。 月上中天,只听得院内流水淙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鸟叫,靖海侯的书房灯火依旧。这时一个仆人端了两杯热茶送进了书房,说道:“老爷,夫人要您多注意些身体。”靖海侯回了一句“知道了”,那仆人将茶水放下便躬身出去了。 “老师,这费有来今天传达天子旨意却比天子还要神气,一脸傲气臭不可当,竟不将百官放在眼里。眼见他受宠越来越深,仗着天子的威仪胡作非为,可真是叫人担心。”靖海侯言语中颇为不满,带着三分怒气。 “虽说如此,但是天子终究没忘了给你贺寿,也还记挂着你们陈家对燕国的功劳,即使你屡次直言批评天子的过错,可他还是加封了你为陈国公嘛。你所担心之事,其实我早前也婉转地提醒过天子,自古失道败国之君不是宠信奸佞小人便是流连于红颜宫闱之中。岂止一个费有来,天子身边的黄旻和董英华都是奸佞之辈,只是天子被妖言美色所惑,只听阿谀谄媚之言,这权势早已被这三个人所掌控。忠言逆耳,巍巍庙堂之上早已没了忠良之言。便是这百官群臣之中多半都是存了明哲保身的想法,谁会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进上一言。哎”。大司礼这叹息声拉的很长,又是无奈又是愤慨。 “老师所言真是一针见血,可是我身居高位,受先人遗训,敢不尽心保国安民?如今天子耳中所听尽是靡靡之音,眼中所见皆是艳服红妆,可不知人民正挣扎在生死线上吗?连年天灾,连陈塘州这种富庶之地都出现了饿死人的事情,可见灾情有多严重”。 靖海侯端起茶水猛的喝了一口,走到窗前,看着一片月光泻在廊前,一只小虫在青砖上反转跳跃,发出“兹兹”的鸣叫声。 “虽说是天灾,但是以陈塘州这种富庶之地竟会饿死人,我却是难以相信。自古便有“燕国富甲天下,陈塘第一”的说法,我看这里的成分更多。官吏不作为,贪污腐化之风近年来愈演愈烈。南方十一州和北方七州均报有妖魔出现,沿海又有人报,说是见到了千年难见的海怪。此乃不详之兆,不可不小心谨慎,更要加紧处理,防微杜渐,否则一旦酿成灾祸其后果不堪设想。西边秦国和北边的梁国都在虎视耽耽想要趁虚而入。想当年梁王末年,秦国趁机侵入我国,大军压境迫使立幽王为傀儡天子,篡乱我国朝政。其时幽王年幼,燕国国力不济,只好听命于秦国。燕人不堪受辱而起义反秦,十五年的令燕国国力骤减,元气大伤。可喜的是终于赶跑了秦人,而后立了景王。燕国自此,百年间方赶上秦梁,期间要不是秦国,真不知燕国还要忍辱负重多久?现在想来这些历史,心中也是沉重不已。三百年前燕人的哭泣宛仍旧历历在目啊,决不能令燕国再重蹈覆辙。”大司礼说到后来慷慨激扬,两个眸子闪烁着光芒,依稀便有了几分年轻时的风采。 “老师所言我也曾想到,秦国乃虎狼之国,不可不防。只是只是哎,看来进谏之事势在必行。” “是啊,要是天子肯听进去,国家幸甚,社稷幸甚,人民幸甚!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安心入土了。”大司礼说完苦笑了两声。 廊前的小虫依旧叫个不停,忽然间一只不知名的大鸟从天而降将其一口吞入腹中,拍着翅膀扬长而去。四下突然间一片寂寥,只听得隐隐有些流水声,抬头望去,星河灿烂,一朵云彩飘过,遮住了月光。一声低低的吼叫声传来,似远似近,凄厉而让人觉得恐怖,屋内的烛光忽闪了两下,屋外一片黑暗叫人捉摸不透。 不一会儿,月亮跳出了云彩的遮挡,只见一只怪鸟落在廊檐之上。怪鸟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身子并不怎么大,却甚是古怪。嘴巴短小,而两只大眼睛突出,头顶一块殷红的肉瘤状突起形似人手,叫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这鸟两只脚修长,和顶子一般殷红如血,只听得一声尖叫,拍打着和其身体不相称的硕大翅膀飞走了。 这场景直看得靖海侯和大司礼两个人目瞪口呆,一时竟是难以言语。两人对视良久,都没说话,心中却是一般的想法:“难道是妖魔?” “老师,你看这你看这难道是妖魔?”靖海侯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知,不过是也好,不是也好,显然没有害我们的意思。如果不是当然最好,但是,如果是的话,可就糟糕了。这里离燕都甚近,如果燕都出现了妖魔可当真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今晚有多少人见过这只怪鸟,庭芳,你我现在不可说出去,以免人心浮动不安。” “这样最好。老师,今天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休息吧。你便在这里住上两天咱们把事情好好商议一下。” 大司礼点了点头,靖海侯叫了一个家仆过来,将大司礼带到客房歇息,自己便也回房去了。 刚一进门便听夫人埋怨道:“你呀,今天可是你生日,兀自不肯休息,仍为朝廷的事情操劳。”说着咳嗽了两声。 靖海侯赶忙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夫人身体不好只管安心休养便是,这种事情你也不用挂怀,我身居高位也是身不由己。近来可好些了吗?” 看到丈夫的脸上写满了关心,温言道:“你也不用太挂怀我,你清楚我这身子是好不了了,可也不坏。我听说近几年国家不是很太平,倒是颇为担心。你是靖海侯,听麟儿说他今天被封了定南将军,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和我说。时间过得可真快,麟儿都这么大了。如今你还被封为陈国公,哎身居高位,这担子毕竟担得重些,在别人眼中这是何等的荣华富贵c何等的尊崇,可我宁愿和你过些平常人家的日子。” 靖海侯把盖在夫人身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摸着她的手背柔声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呢?自从你嫁给我之后便是聚少离多,我是靖海侯,又是护国大将军,一年中倒有多半年是在外边。虽然这几年出去少了,麟儿也渐渐大了起来,但是他毕竟还太年轻,这担子还担不起来。一人事小,可国家事大。我知道你嫁给我受了太多委屈,这份情意这辈子报不完,只能等下辈子好好补偿你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天今天我和少岳说了,要赶在祈福醮天之前给天子上道谏书,国家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了。” “本来你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该过问,我虽然自从身体不适之后便很少外出,但是当今天子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两年你上过几道疏,天子可曾听过一句?他对你是越来越不满意,你这么做早晚会惹祸上身的,我知道你是为国为民,可你也是我的丈夫呀,是麟儿的父亲,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靖海侯听她这么一说,一时也无法说出什么来。是呀,这两年他上过的疏不下十道,那些旁敲侧击的话天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天子老了,所以糊涂了。可是从今天那道贺寿的旨意看来,他什么事情都明白,无论如何是做了一百三十几年的天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什么道理是他不懂的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子这几年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个挚爱的妻子,他知道他欠她的太多太多,没有尽到一个作为丈夫的责任。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想到儿子子麟这几年颇有出息,倒是让他最为欣慰的事情。 婉君也是叹了口气,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道:“不过你既这般说了,我当然是站在丈夫这一边了。”她说完这句话原本就不怎么红润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显是颇为担心。 “我最担心的还是麟儿,我毕竟老了,以后的事情只有他们年轻人去做,我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其实”靖海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屋外喊道:“红锦,你去把公子叫过来”。 只听得外面应了一声,过了不久,陈子麟便过来了。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儿子给父亲c母亲问安。” 靖海侯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说道:“麟儿,今天天子封了你定南将军,你可不能妄自菲薄c得意忘形啊。须知事事皆应小心谨慎,为人要谦和c做事要低调,这才是处事之道,如果张扬跋扈便会招来他人嫉妒,离灾祸可就不远了。咱们陈家世代荣耀尊崇,可算是出头的榫子,若想长久必须要事事更加小心才能保得太平。” 少卿听到后说道:“儿子谨听父亲教诲”。母亲笑着点了点头,意示嘉许。 “麟儿,你明天一早打点好行装便去上任吧,我差人送你过去。路途遥远你可要小心,低调行事,路上切记不要过分张扬。这几年你虽然在军营里历练了不少,但是要是出了事先求自保,不要逞匹夫之勇。可记下了?”靖海侯这几句话说得甚是郑重,令陈子麟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刚要问,只见母亲摇了摇头,也是神情严肃。 少卿不敢多问,知道父亲这话必有深意,便道:“儿子记下了,你们要保重身体,不要让儿子挂怀才是。只是这过几天就是祭天大典,我不用参加吗?” 靖海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参加了,也不差这一次。你只管去上任,早点过去熟悉熟悉那里的情形。当将军可不比一般的士兵,虽说你还年轻,倒也是件好事。其他的事情你早晚会明白的,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和你母亲都好着呢。只不过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是,儿子谨听父亲和母亲的教诲。”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和你母亲也要休息了,记得我说过的话。”靖海侯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是。”少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心中疑惑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着急让我去上任,又为什么说这几句话?大概是这几年国家不是很太平,父亲是想多历练一下自己,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释然了。 靖海侯握着婉君的手说道:“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 “哎,你我夫妻几十年,你的心思我当然明白。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婉君也抚了下丈夫的手背,神情甚是温柔。 靖海侯宽衣就寝,刚躺到床上便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飞过,依稀便是那只怪鸟,心中登时一惊,可是竟没听到声响。心里暗道:“大概是我多疑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阔别许久,國傳重新更新连载了。重新划定了章节,完善了细节和语句,并重新规划了作品大纲,敬请读者期待!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东升的旭日染红了天边点点云霞,早有鸟儿立在屋顶叽叽喳喳地鸣叫个不休。虽然阳光充足,但是靖海城三月的清晨依旧带着丝丝凉意。 靖海侯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已经是快要晌午了,正坐在书房和大司礼喝茶叙话。 “给父亲c徐伯伯问安。”少卿进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都准备妥当了?”靖海侯问道。 “儿子已经准备妥当了,过来和父亲辞行,您是否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也没什么特别要嘱咐你的事情了,路上要多加小心就是了。护送你的卫队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共六个人,由御龙将军带队,想必路上也不会出什么事情。”靖海侯转过头对大司礼接着说道:“老师,你不说点什么吗?” 大司礼缓缓起身走到少卿身前说道:“子麟,虽说你现在只有十九岁,可已经是定南将军了,这份担子对你而言是说重不重,说轻可也不轻。想当年你太祖起义统领千军万马之时也只有十七岁,你父亲如你这般大的时候也已经平定了澹州之乱,将门虎子,徐伯伯我也没什么要嘱托于你的,毕竟你也是成年人了。只是希望你能忠心为国,不要辜负了天子和你父亲的期望。”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形似麒麟的护身符,交到少卿手中。那护身符其貌不扬,不是金银,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石,只是通体纯白光滑,隐隐然似是古物。 “这只麒麟护身符是当年我父亲给我做护身用的,传说可以辟邪,也可以在危难时刻助人渡过难关。伯伯年纪大了也用它不着,本来要传给子孙,可是却偏偏没有儿子。今天我便将它送给你吧,也算是伯伯我给你的升迁贺礼。” “伯伯,这这如何使得?这护身符您还是留在身边,小侄不敢收。”少卿摇了摇头,并不伸手去接。 “是啊,老师。这是你父亲给你的东西,岂可轻易送人。” “庭芳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我虽有师徒之分却已情同兄弟,我早已将麟儿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区区一个护身符,聊表一下心意而已。少卿,你收好了它。此物据我父亲讲实是有些神通的,只是伯伯我从未见过。这一去离家千万里,千万保重,不要让你父母亲和徐伯伯担忧啊。” “侄儿却之不恭,多谢徐伯伯美意。”少卿说着躬身一拜,双手接过麒麟护符。 “这就对了。”大司礼笑着点点头。 “麟儿,再去看看你母亲吧。吃过午饭就上路,渡过平江,赶在傍晚便可到凌嘉城。”靖海侯挥了挥手,少卿便出去了。 少卿出门转过回廊来到了内院,进了母亲的房间。跪拜道:“儿子给母亲问安。” 母亲点了点头招呼他坐到了床边,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麟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还当你是那个在我身边围着转的小毛孩子呢,转眼之间你现在都已经是将军了呢。”说完淡淡一笑。 “母亲身体欠佳,儿子甚是牵挂。这次儿子去陈塘州,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您,母亲可要保重身体。”少卿刚说了这句话,不禁红了眼眶。 “这个你就不用为我多操心了,你在外才是要多加小心,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你身边,凡事三思而行,切记不可冲动鲁莽。”说着从床边的小柜子中取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递给了他。 “这把匕首是我父亲当年给我防身用的,几十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你把它拿去做个防身之用正合适。” 少卿接过匕首,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确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利器,只是比寻常的匕首轻了许多,想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材质。 “我不能下床送你,你自己多加保重,路上千万小心。” “儿子记下了,母亲保重身体。我吃过午饭便即上路了。”少卿脸上充满了依依不舍之情。 “你去吧。”说到这里,婉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少卿强忍住泪水,跪地拜了三拜,红着眼眶转身离开了房间。 吃过午饭,清点好行装,少卿拜别了父母亲便随着护卫队骑马上路了。 靖海城这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澄澈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飘过,道路两边的树木零零星星地开出了一些粉红色的小花,迎面吹来的微风传来淡淡的幽香,叫人心情好不舒畅。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颇多,商贩的叫卖声响成一片,别是一派热闹景象。人们看到是靖海侯家的公子哥,便早早地把路闪到了一旁。少卿升任定南将军的消息大家早已知晓,只是这等出行的架势却显得有些寒酸,和名门望户可大大的不相称。 一行人刚走到三公门,只听得空中一声凄厉的叫声,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的怪鸟立于牌坊之上。尖嘴红顶,身披银灰色羽毛,在烈日下闪闪发光;双腿修长,一对硕大的翅膀搭在背脊之上。众人吃了一惊,街上的车马都停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奇怪,任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鸟。 少卿勒住马转头向御龙将军问道:“御龙将军可知这是什么鸟?” 御龙将军摇了摇头道:“我也没见过。” 正说话间,只见那怪鸟拍打了两下翅膀飞了起来,似一道闪电笔直的向少卿冲了过来。这一下毫无征兆,动作迅捷到使人来不及反应。众人赶紧伸手去拔剑,但是那怪鸟已然近身,众人惊呼一声:“公子危险。”只见少卿胸口一道白光闪过,接着便是一声尖利的嘶叫,那怪鸟登时翻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便即死去,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了。 街道上的行人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一时间周围竟然鸦雀无声。众卫士也不去管那怪鸟如何,都围到了少卿身边问他有没有事。少卿瞪大了眼睛,兀自尚在睡梦中一般,御龙将军摇了摇他的身子这才令他回过神来。 少卿嘴里不住喘着粗气,感觉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要不是御龙将军扶住,险些坠下马去。众人将他扶下马,取出清水喝了些,这才稍微镇定了心神。少卿抬头看看众人,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们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大家吊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这时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喊道:“是妖魔,是妖魔来了,妖魔来啦” 御龙将军循声望去,只见人群骚动,也不知是谁喊的,心里暗道:“还好公子没事,这要是出了事,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少卿这时想起在千钧一发之际似是一道白光救了自己,他摸了摸胸口,一触之下便是那个白麒麟的护身符,想起了大司礼。心中暗道:“要不是徐伯伯的这个护身符,今天我都出不去这靖海城便要丧命于此了。”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卫兵,望了御龙将军一眼,说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大家都摇了摇头,都表示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怪鸟。御龙将军说道:“刚才我听到人群里有人喊妖魔,我没见过妖魔,不过这鸟的样子的确非同寻常,又化作一道黑烟不见了,确实不像是平常之物。” “妖魔,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了什么。我今天听父亲和徐伯伯聊天的时候好像说到什么怪鸟,但是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公子没事就好,我们也不要自己吓自己,还是继续赶路吧。”御龙将军毕竟是出身行伍的人,一股军人的气质显露无遗。 “嗯,要大家担心了,我也没什么事,我还是赶路吧。”少卿说罢转头对身边一个卫士说道:“你去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要他老人家千万要注意安全。”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回去了,大家整了整衣衫上了车马继续赶路。 靖海侯正在书房和大司礼商谈事情,这时听得家仆进来报说:“护送公子的卫士有一个回来了,说是有事要报。” 靖海侯和大司礼都感到奇怪,这刚出去一会儿,会是什么要紧的事呢?靖海侯满脸疑惑,对着家仆说道:“什么事?” 家仆低着头道:“他也没说,小人不知。” 靖海侯招了招手道:“快让他进来。” 过不多时,只见一个高头大马的卫士走了进来,拜道:“小人高明盛拜见靖海侯,拜见大司礼。” 靖海侯说道:“不用多礼,你护送公子上任,怎么出去才这么一会儿便回来了?” 高明盛将在三公门的事情说了一遍,靖海侯和大司礼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心中不禁都是一凛。靖海侯面带忧色说道:“我知道了,你去追他们吧,继续护送公子。告诉少卿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让他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你们路上要多加小心。”高明盛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待得高明盛出去,靖海侯疑惑道:“这怪鸟难道就是你我昨天夜间所见,难不成果然是妖魔一类?但是却为什么去攻击麟儿呢?” 大司礼思索了一会儿也是毫无头绪,说道:“听描述倒也是很像的,只盼少卿平安到达陈塘州,你我二人也要早点做些准备才是,若真是妖魔,燕都可是危险的很呐。” “是啊,我这就去紧急密调两千精兵保卫靖海城,加强守御以防不测,然后明天便去面陈天子。”靖海侯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喊道:“杨总管,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总兵府。” 那人应了一声便即出去了,过了一会回禀道:“老爷,车驾准备好了。” 靖海侯点了点头,回身对大司礼说道:“老师先在此歇息,我去去就回。” 大司礼拉住他的手,说道:“路上小心。” 靖海侯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内院,上了马车直奔靖海总兵府。 那靖海总兵府在城北,离靖海侯府并不算近。好在车马走得甚快,只用了三刻钟便到了。府上人一见是靖海侯到了,都慌忙不迭地行礼,靖海侯哪里顾得上这许多,也不等通禀便挥了挥手进去了。 总兵张作年听说靖海侯来了赶忙迎了出来,行礼道:“不知靖海侯大驾光临,请恕小人之罪。” 靖海侯说道:“翼达多礼,我也是临时有要紧的事情找你商量,事前不曾通知,是我叨饶你了?” “靖海侯今日匆匆而来,不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张作年问道。 这时早有人仆人端上了茶水,靖海侯喝了口茶水说道:“我怀疑近来靖海城似有妖魔出现。今日少卿去赴任,刚走到三公门处便被一只怪鸟袭击。我昨天夜里也曾见过一只怪鸟,体型硕大,长相古怪,叫声凄厉,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听回来报信的人说起详情,我想来想去觉得这必是妖魔一类。所以我想要你密调两千精兵,加强城内安防。” 张作年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靖海侯昨晚可听到几声似狼非狼的低吼声?” “嗯,确实听到过。翼达难道知道这是什么?” “我曾听家父讲过,当年他在燕国北方丹州城带兵之时曾遇到过妖魔。那天天气晴好,他带了十几个人出去打猎,收获颇丰。行到一处山崖之下,只听得一阵似狼非狼的野兽低吼声,甚是恐怖。抬头望去只见悬崖之上站着一只从未见过的怪物,全身火红,头似狼,四肢修长,两只眼睛放着绿光。大家都没见过,一时间感到很是害怕。那怪物忽的一声便从悬崖上飞奔而下,虽然山势陡峭,可那怪物却如履平地,说话间便奔到了大家面前。那怪物虽然比军马略大,但是全身火红的毛发似灼烧一般上下跳跃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大家,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大家被眼前这个怪兽给吓住了,竟没有一个人敢动弹。这时家父一声令下,大家不顾一切一拥而上便想要擒住这全身火红的怪物,不料刚一近身便觉燥热难当。那怪物身法灵动,或扑,或咬,或用尾巴横扫,瞬间便杀死了四五个士兵,父亲也被它的利爪所伤。就在大家都以为要被这怪物杀死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只一剑便将其砍倒在地,怪物吃痛,发疯一般扑了上去。那人左臂袒露,伸开手掌对着怪物不知说了句什么,那怪物便即不动,脸上表情狰狞似在抵抗,只是苦于身体不能动弹,吼叫之声震彻山谷,听得人肝胆俱裂。说也奇怪,经过那个黑衣人这么一弄,没过多久那怪物便不在挣扎,变得甚是温顺,乖乖地趴在了地上。黑衣人走到家父身边,伸手扯开他的衣服,看了看胸口被怪物撕抓的伤口,将手中的剑抵在伤口上,只一会儿的功夫伤口便愈合了。那个黑衣人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半张脸,父亲并未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那人身材甚高,步法矫捷,手中的剑寒光闪闪,剑背隐隐透着微红。黑衣人把剑收了起来,一跃而跳上怪物的背脊,那怪物嘶鸣一声跳上了山崖之后便载着他扬长而去,不见了踪影。父亲本想出口道谢,可是刚要开口便感到一阵眩晕,昏了过去,醒来时却早已躺在军营的帐篷中。这些事情,我也是听父亲所讲,至于是否真实可也说不清。那天明明死了十几个人,可是父亲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疤,也当真奇怪。”张作年说完也是脸带疑惑。 “原来你父亲还有这番经历,我可从未听你说过啊。难道昨晚听到的吼声会是这个怪物的,这也太巧合了吧?” “靖海侯莫怪,这件事家父也曾和别人讲起过,只不过没人信罢了,后来也就不和外人说了。我也不知道世间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只不过听到昨天夜里那阵吼叫声,加上你刚才和我说的那只怪鸟,我便想起了家父的这段往事。”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来者不善。翼达,你早些安排人手,先调些兵稳住城里的治安,人心不能乱。我也回去做准备,说不定燕都也会有危险,我明天便去朝见天子。”靖海侯站了起来接着说道:“这边就交给你了。” “靖海侯放心,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靖海侯离开了总兵府,张作年一直把他送上车驾才肯回去。 回到堂上,张作年喊道:“顾承德,蒋安民。” 叫声甫歇,只见两个身着军服腰悬利剑的高大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行礼道:“总兵有何吩咐?” 张作年道:“你二人速去密调两千精兵加强城内戒备,多派些人手在城中四处巡逻。听说城中有些谣言说是妖魔来了,虽然并无十足证据,但是也不得不防。你俩小心安排便是,不可惊动百姓,有什么异样速速回来禀报,去吧。” 两个人行了一礼,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张作年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心中默念到:“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 却说少卿一行人出了靖海城东门,一路向东向平江摆渡点行去。靖海城内一片繁华,出得郊外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不少。除了马蹄声便是草木间虫鸣鸟叫,虽然花草树木还没摆脱冬日的寒意,但是零星的花蕊和抽条的柳枝以及那一点嫩绿,在经过了一个冬天的纯白之后也足以让人舒畅胸怀。 放眼望去,高高的三公山巍巍挺立,一道瀑布便似从天而降的玉龙,颇为壮观。潭底激起的水浪幻化成一道高高的彩虹横挂在山脚下,宛如一条七色彩带。虽然相隔很远,但是这等美景,这等气势都叫人在心里禁不住暗喝彩。山上林木繁多,景色苍翠却并不萧然,又多氤氲之气,山头笼罩在云气之中,远远望去,朦胧中便似仙人居处。 向南望去,视线越过路旁的些许树木,大片的田地仍然毫无生气,一片萧索衰败景色。极目远眺,隐隐然似有白光微微闪动,连成一线,那便是平江了。少卿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转头和御龙将军说起话来。御龙将军将自己在军营中的一些奇闻趣事讲给他听,不知不觉间便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望见了渡口。 那渡口甚大,清河便由此流入平江。江边停了上百艘船舶,有艨艟巨舰也有孤帆小舟,许多人在渡口边忙碌。一行人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已到了渡口。 阔别许久,國傳重新更新连载了。重新划定了章节,完善了细节和语句,并重新规划了作品大纲,敬请读者期待!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平江的渡口和燕国的其他渡口c码头等相似的地方一样,都是由军队掌管,而不归地方行政管理。并且由保安处c行政处和税务处三个机构组成,地方政府因此也无法收取商人的这部分的税费。虽然国家规定此处产生的一切税费均用于军费开支,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久而久之则明显是弊大于利了。 少卿和御龙将军下了马,走进了一间挂着“平江北岸渡口保安处”的大屋。屋子内的摆设有些杂乱,三名穿着似军人的人正在桌子上赌钱,一个看起来长官模样的人眼睛半睁半闭,双腿搭在案几上甚是惬意。两个人走进屋来,他们却还是浑然不觉,喊叫声不绝于耳。 御龙将军见到此种情景怒不可遏,大步走到桌前,伸手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下去,骰子和银钱顿时撒了一地。怒声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正在赌钱的几个军人被这气势一下子镇住了,抬头一看,只见眼前这人穿着朴素,凶是凶了点,但是竟然敢在军爷的地盘上耍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顿时怒目而视,口出秽语。 “谁他妈找老子晦气,坏了老子的运气?” “你小子是谁?敢在大爷头上动土,是不是活腻了”? 这时那个看似长官模样的人也被惊动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喊道:“是谁在这里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御龙将军更是火冒三丈,说道:“老子是活的不耐烦了,你可是这里管事的?”说着,对着那个看似军官的人一指。 身边那几个军人欺到御龙将军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容分说便向他抡拳打去。御龙将军侧身避过,左脚前伸,右手顺势抓住那人的手臂便摔出了门外,左手同时一记重一拳将另一个人打倒在地,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御龙将军这两下迅捷无比,一眨眼的功夫便打倒了两个人,另外一个人也就不敢再上前去。这时只见略显昏暗的屋子中一道寒光闪过,那个看似军官的人手中握了一把长刀,大叫一声:“敢在军爷在这里撒野!” 声音未歇长刀已然砍了过来,御龙将军本没将这些人看在眼里,便欲伸手去夺他的兵器。不料这一刀却是虚招,招数没使老便已从由上到下的劈砍变成了横扫,少卿站在门口惊呼道:“小心”。 御龙将军也没料到这个看似病怏怏的人会使出这等凌厉的招式,心里对他倒也存了三分敬意。他纵身一跃,双脚在刀背上轻轻一点,右足急踢正中那军官下颚,只听得当啷一声,那柄单刀掉在了地上。御龙将军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那军官登时晕倒在了地上,嘴角兀自淌着鲜血。 这时,那个被眼前阵势吓呆的军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喊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声音中带着万分的恐惧,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 御龙将军怒气未止,厉声道:“就凭你们这点功夫也想和我打?你起来,我问你。你们可是这个渡口管事的军人?” 那人哪里敢站起来,连头也不敢抬,只听得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地下传来:“小小的小的们是这里的军人,大爷大爷有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尽管说” 御龙将军从腰里取出了一块牌子对着他说道:“你可认得这个?” 那军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吓得全身直哆嗦,不住地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将军到此,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将军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本来我也是穿着便服,你不认识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过身为军人,你看看你们都在干些什么。大白天的也不好好执勤,倒是躲在这里喝酒赌钱,像什么样子?”御龙将军的话似乎一句也没传进他的耳朵,那军人只是捣蒜一般地磕头求饶。 “你站起来。”御龙将军大喊一声,那人战战栗栗地站了起来,脸上沾满了灰土,耷拉着脑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你去把他扶起来”。御龙将军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个军官模样的人。 那军人把军官扶了起来,摇了摇他的身子这才稍稍转醒。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厉色,却也没有多少恐惧。军人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那军官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御龙将军厉声说道:“你可是这里的管事?” “小人正是这里的管带,不知将军到此,多有得罪,真是罪该万死。” “什么罪该万死,我看你在这里享清福享得倒是挺逍遥快活的。” 那军官自知无趣,也不答话。 “今天我本该军法处置你们,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此事押后再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虎,不知将军有什么事可以为您效劳的?” “这样,你现在马上去准备一条船,可以装下七八个人和七八匹马就行,我要在天黑之前渡过平江去凌嘉城” “好的,小人这就去办。请您在这里先歇息一下”。说着擦了下脸上的血渍和那个军人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另外两个人叫了起来,行了一礼便相互搀扶着出去了。 御龙将军和少卿见这屋中已是一片狼藉,便都出去了。 “没想到现在的军人都要变成这个样子了,一个个倒是像个大爷一样在这种地方作威作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国家承平日久,这些士兵大概也是过惯了安逸日子。” “是啊。”御龙将军一身叹息接着说道:“从天子登基之后,这天下总算是太平了不少。可是和秦c梁两国的摩擦却时有发生,尤其是秦国,曾经就窜乱我国,野心一直不小。梁国虽然近年来一直规规矩矩和我国保持良好的交流,可是梁人崇尚巫术,最善妖邪之术却是不得不防。公子你现在升任定南将军,虽说陈塘州富庶且相对太平,可是和东海诸国却多有往来,人心难料,国情不甚明朗亦须时时提防才是。” “我曾听家父说过,太祖那时东海的蔡国和楚国曾趁我国内乱侵扰东南,掠去大量财物。” “是啊,那时国家妖魔作乱,贫弱不堪,内乱迭起使得外国有可乘之机,历史的耻辱现在还让人心里感到隐隐作痛” “御龙将军。”少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次我升任定南将军,想在上任之前先私下里看一看,这样我的心里也能有个数,在官府中只怕很难了解到真实情况。” “这样也好,现在的官员们只知道升官发财享清福,贪污成风,养小妾喝花酒,就算是军人也都贪图享乐,不成样子。看着刚才那几个败类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要是再年轻十岁,非把他们就地处死不可。” “不过,我们要怎么做才好呢?” “这还不简单,我们俩先走,让他们慢慢走便是。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咱们长什么样子,找两个卫士假扮一下咱俩就行。咱们不是急行军,陈塘州离这里路途遥远,大家一起走,估计要一个月才会到,你和我一人一马,轻装简行,估计半个月便能赶到。那群官员可想不到你会到那么早,这样我们也会有充足的时间四下里看一看,了解一下军情和民情。” “嗯,这样最好。过了江我们俩可以扮作两个客商,这样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过了江便是凌嘉城,我们可以先休息一晚,然后置办点衣物,趁早出发”。 少卿点了点头示意赞同,一行人便在渡口安保处的屋外等着李虎他们安排好船只。 李虎的办事效率很快,只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弄到了一条大船。临行前御龙将军又把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才出发。大船顺流直下速度甚快,半个时辰便到了凌嘉城的渡口。 走过一片荒凉的郊野,赶在天黑之前,少卿一行人便到了凌嘉城。当地的官员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消息,早已经摆开阵势在城门口迎接这位即将上任的定南将军。 “苏大人的消息真灵通啊,难怪会官运亨通。”御龙将军语气中带着三分戏谑。 站在队首的正是靖海州的州牧苏御先,这人身材不高,面对御龙将军的讥讽却是面不改色,仍能够昂首挺胸,笑道:“哪里哪里,御龙将军可真会说笑,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报呈给陈塘州的任命公子为定南将军的文书已经于中午路过此处了。” “文书?可是文书明明在我身上啊。”陈子麟说着从怀中拿出了盖着大将军印的任命书。 苏御先陪笑道:“怪我没说明白,我说的文书是天子的诏书。御龙将军知道的,涉及到重要人事任命的诏书,按照惯例沿途每经过一处州府便要周知其地方最高长官。” 御龙将军看了看陈子麟,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真的。” “公子,请进城吧。” 陈子麟和御龙将军和出来迎接的大小官员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城,不过当晚陈子麟并没有按照州牧的安排入住在府衙中,而是住在了驿馆之中。这到不是陈子麟的原因,而是御龙将军很不喜欢苏御先这个人,觉得他是个虚伪的小人。待得打发走了大小官员,吃过晚饭,大家便都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去了。 三月甫春,夜晚的寒意依旧,窗外并没有多少蚊虫鸣叫,月光清幽,满泻在廊檐之上。少卿正在凝神读书,忽然一阵旋风吹开了窗子,桌上的油灯也被吹熄了,漆黑的房间中竟充斥了一股腥臭之味。 少卿放下手中书本,右手警觉地按住剑柄忽地跳了起来,闪开一条缝隙,借助月光向窗外望去。只见屋外的树木枝叶摇摆不停,投映在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发出很大的沙沙声响。风声越来越大,少卿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正当他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不知什么怪物从天而降俯冲下来,廊檐屋宇被刮倒了一片,一双硕大的鸟足正面向他袭来。 少卿来不及多想,身子一矮,顺势一个侧翻,避开了这致命的一抓和掉落的碎瓦砾。紧接着右足用力点地高高跃起,用尽力气将手中宝剑砍向怪鸟,只听珰啷一声,火星四溅,宝剑似是砍到了坚硬的盾牌上。少卿的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还被溅出了些许鲜血,却不敢让剑被震飞,死死地握在不住颤抖的手里。借着反弹的力量,少卿一个后空翻落在了地下。定睛看去,那怪物体型硕大,在月光下只能隐约看到它两个殷红的眸子,一击不中之后,盘旋在低空,翅膀带起阵阵腥臭的风,让人几欲作呕。 “我的天啊,难道这就是在靖海城看到的怪鸟?” 少卿心中不禁一惊,马上想到了白天袭击他的那只不知名的怪鸟。可是眼前这只鸟身材实在过于巨大,就是鹰隼一类的猛禽恐怕也没有这么硕大的。单单一个爪子就有半人之高,双翅展开只怕足有两丈。刚刚一剑下去不仅没伤到它分毫,反而自己被弄得狼狈不堪,这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怪鸟在空中用力扇动了几下翅膀,一个转身如箭一般笔直冲了过来,少卿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怪鸟长长的如长枪般尖锐锋利的喙便已近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御龙将军突然出现,飞身将少卿推到了一旁。怪鸟再击不中,双足用力一蹬,拍打着巨大的翅膀飞到了空中,驿馆两旁的屋宇顷刻间倒塌了一半。驿馆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多人被埋在了瓦砾之下,一片哀嚎之声。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那怪鸟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再一次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眼看这次已是避无可避,少卿只觉眼前一道红光闪过,从天上落下一个黑影立在自己面前。说时迟那时快,就当怪鸟要撞上他的时候,那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嗖地一声跃起丈余,只一剑便刺中了那怪鸟的眼睛。一声惨叫之后,怪鸟随即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了空中。 就连御龙将军这样见惯了战场厮杀的人现在也心有余悸,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个黑影。如若不是他,只消眨眼之间的功夫,不要说少卿,就是大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黑影从一出现便背对着大家,这时转过身向少卿走过来,大家才隐约见到他的样子。高高的个子,穿着一袭黑衣,袒露着左臂,半个脸都被披散的头发遮挡住,腰间挂了两把剑,后背还背了一把。 黑衣人步伐轻盈矫健,走路似乎无声无息,走到少卿身边,一句话没说便俯下身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襟,看着少卿胸前佩戴的麒麟护符,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护符是你的?”那个黑衣人开口说道,听声音像是四十多岁的男子。 少卿站起来说道:“这是临行时别人送我的。” “难怪,难怪。”黑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点了点头。 “你是陈子麟,字少卿,对不对?” 黑衣人这一问,大家都感觉有些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靖海侯的公子,天子新任命的定南将军,普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名字,我知道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是什么人?” “我刚才救了你们,你们还没道谢,倒想拷问起我的身份来吗?难道你的父亲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道理的吗?”黑衣人冰冷的双眼不禁让人感到一阵惧意,言语中却带着三分戏谑。 少卿面带羞赧之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感谢大侠救命之恩,少卿终身难忘,可是你不该扯上我的父亲。” 黑衣人并不理会他的话,径直走到御龙将军身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阵说道:“你是司马博涯的孙子,司马御龙?” 御龙将军不禁身上打了一个冷战,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错,司马博涯是我爷爷。你你怎么会知道?” “都说将门虎子,你比他可就差远喽,唉”黑衣人这句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着望了御龙将军一眼接着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大概不会活着到陈塘州。”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陈塘州?”御龙将军说完随即想到,他既然知道少卿的身份,想必也会知道一行人的目的。说不定他一直跟着我们,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虽然救了少卿的命,但是此人身份不明,还是小心提防一点为好。 “我说你们都会死在去陈塘的路上。”黑衣人说话依旧不紧不慢,似是漫不经心却又不像是故意调侃,只是言语冷淡让人浑身不自在,却让人不得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死在路上?”御龙将军问道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虽然你救了我们,我们甚是感激,不过你这话也未免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说你会占卜问卦?”少卿望着他问道,只一瞬间便感到了黑衣人冰冷的眼神中强烈的气场和压迫感,不禁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现在也不用知道。我救了你们,这足以说明我对你们是友非敌,我的话你们最好还是听一听,对你们而言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俗话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一路你们打算怎么走?” 少卿被这么一问倒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只听御龙将军在旁说道:“我们当然是从大道走。” “从大道走?”黑衣人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接着说道:“你们是否听说过山妖河怪c妖魔怪兽?” “我倒是听母亲讲起过这样的故事,不过山妖也好,河怪也好,这些都不过是些传说罢了,很少有人见到。”少卿说道。 “传说?世人凡俗,当热识不得山妖河怪。但是你们一定听过妖魔怪物一类,就像刚才的怪鸟。” “这就是你说的山妖河怪吗?”少卿感到很迷惑。 “当然不是,这鸟名叫封集,体型硕大,不入刀枪,是邪物一类。只不过这之间的联系甚是复杂,一时也难以给你解释清楚。”黑衣人顿了下,伸出右手对少卿说道:“把你的剑给我看一看。” 少卿犹豫了一下把手中沾着血迹的剑递了过去。 黑衣人看了看剑身,向空中虚砍一剑,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宝剑”。说着把自己右腰间的剑解了下来递与少卿,说道:“你这一路甚是凶险,凡俗之物毕竟无法与妖邪一类抗衡,这把剑和你胸口的麒麟玉本是一对,可做防身之用,有了他们,这一路就算有什么危险大概也可化险为夷了。” 少卿愣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双手接过了宝剑。细看之下,剑鞘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甚至还有些残破,他见惯了珍玩宝物,看得出这把宝剑显然是古物。可是就在他拔出宝剑的一刹那,随着剑身碰撞剑鞘发出的撞击声一道白光划过夜空,一只通体纯白如雪的麒麟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麒麟比一般的战马高大一些,身体饱满四肢削瘦而健壮,昂首对月别有一番凛然正气。众人面对眼前的景象无不错愕,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宛如梦境的奇迹,任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这难道是” “没错,这就是你胸口的白麒麟,这一路有它的保护,我想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黑衣人说着走近麒麟轻抚了一下背脊,那麒麟便即低下头来,他将左手放在麒麟的头上,嘴里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麒麟的额头上便多了一个金印。 “这麒麟本是百兽之长,有大灵根,属天神之物,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黑衣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走到少卿身边,右手握住少卿的右手,嘴里念了一句咒语便退身到一旁。 陈子麟只觉得整个手臂如火烧般灼热,张开右手一看,只见掌心之中也有一个和麒麟头部一模一样的金印,正疑惑间只听黑衣人说道:“只要你默念我说的咒语,通过这金印便可召出白麒麟了”。 说完这句话,只见夜空中红光闪闪由远及近,一只通体火红c四肢修长的硕大怪兽奔到了黑衣人身前,众人只觉得这只怪兽如同火炉一般让人感觉燥热难当,不敢靠近一步。 “你们好自为之,后会有期。”黑衣人对陈少卿说完这句话便一跃而上骑着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少卿缓过神来时,眼前的黑衣人和白麒麟早已不见了踪影,恍惚间只觉得这是个梦。可是屋宇的碎片满地,化为烟气的怪鸟,手中这把剑都是真真切切的。伸手去摸胸口的护符仍在,手心中的金印也变成了淡淡的印痕,仅仅是一刻钟发生的事情却如此不可思议。 少卿想起咒语的事情,可那个黑衣人明明什么都没说。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自己的事情?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却都莫名其妙,少卿只觉得脑袋像要炸掉一般。再去看手中的宝剑,只见那剑身布满了花纹,细细一看,那剑身上刻着三个字:陈良甫。 少卿为之一惊,思绪更加混乱。好多想法在脑海中忽闪而过,觉得一个声音钻入了自己的耳朵,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阔别许久,國傳重新更新连载了。重新划定了章节,完善了细节和语句,并重新规划了作品大纲,敬请读者期待!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靖海侯出了总兵府,思绪烦乱,一路上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府上,却发现大司礼已经离府。询问之下才知道天子宣召其回朝去了。 空荡荡的书房中似乎从未像现在这般安静过,纵使见惯了大风大浪都不曾惧怕的他,此时此刻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靖海侯有一种深深的直觉,感到一场看不见的暗潮正在一步步逼近。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他所要面对的或许是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靖海侯拿起书桌上大司礼留下的短笺,上面写道: “庭芳,天子召我回朝,匆匆而别还请见谅。行事千万小心谨慎,其他事你可来燕都与我商议。”落款是少岳。 靖海侯放下短笺,感到一阵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叫下人端上一杯安神茶,略微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坐到书桌旁提笔写道: “臣靖海侯陈庭芳谨敬奏天子: 自天子即位继承大统改元康乐以来,一百有三十三年。幸赖天子洪福方能扫荡四方妖魔,克奸除恶。外退侵略,安戍边防;内破礼法,革除积弊,创一统盛世之大业,寰宇之民普天欢庆。吾闻之,天下兴平而四方思定,诸神赐福而献祥瑞佑之。今世肇现妖魔乱我百姓,乃不详之兆,天子身系天下,不可不谨慎。 家父尝教导于我:‘天下四灵,神c人c鸟c兽。神灵归于天地,人灵归于天子,群鸟集于凤凰,百兽以麒麟为长,此乃亘古不变之天地之正道。神灵不可捉摸而赐天子以威严,代之以统天下,兴百业纳百福使生民有所养c有所教,使鸟兽行正道而远北冥之邪气,然后则山林之藏足c百川之财聚而天下正。’ 近岁以来,各州县多有天灾,或山川崩殂c或久旱无雨龟裂大地,或河水决堤冲毁屋宇良田,或多无名之火焚毁府库粮仓。百姓饥荒c流离失所,困顿无所依者铤而走险而致贼盗猖獗。至于民间流传生啖人肉c易子而食等断绝人伦之谣言,只怕也有三分可信之处。天子常居宫苑,多被谗言所误,巍巍庙堂之上鲜有刚正之辞,以致朝政渐废。地方官吏贪墨之风难止以致政务愈发荒奚,国内动荡之势有每况愈下之势。 臣不敏,忝受祖上德荫,受天子偏爱而窃居侯位久矣,常思祖上教导,忠义爱国而为黎民百姓计,于国于民敢不用命?今者国家之难怕只在旦夕之间,然朝堂之上,天子不思进取而使小人弄权c惑乱庙堂,置国家社稷与百姓生死而不顾,致使人心惶惶以求自保而不敢讲谈国事。到那时只怕康乐盛世一去不复返,而天子亦要重蹈景王之覆辙。 庭芳入朝二十有五载,观天子之气象今非昔比,须知女色乱性,小人误国。正所谓歌舞升平耽于数杯美酒,歌功颂德贪恋风尘女色,抚今追昔不禁令人感慨良多。以历史为鉴臣不得不冒死以谏,不可让小人得志,毁我大燕康乐百年基业。唯天子罢黜小人c肃清吏治c重振朝纲,远离女色而多思国事,禁奢靡而节用财物,轻窑赋爱民以子,才能使我大燕之民安居乐业,方能使我大燕康乐盛世开创出一个空前绝后的时代,再造上古文王之治。‘少年壮志驰骋沙场之间,当思马革裹尸;高官小吏居于庙堂之上,常忧黎民之苦’是太祖眼中的天子,也是我所敬仰的天子。百年禅位之后,康乐之号定可垂于史册而耀于宇内,为后来者之楷模。 书云:‘天子不振而吏治崩坏,损纲常伦理,伤天地之元气,祥瑞少,神明不佑而北冥之邪气惑乱鸟兽之德性,故国家多妖魔。’昨天乃微臣生日,天子赐福,临表涕零,感激不尽。想我陈家五代尽显荣华,全赖天子呵护,虽百死而无可报。宴散之后,我与大司礼同在书房叙话,房脊之上突现疑似妖魔之怪鸟,后山之上又隐隐有怪兽低吼之声。今日犬子升迁陈塘州定南大将军,街市之中被怪鸟袭击,我心中忧虑,已命靖海总兵张作年加强戒备。 近来,各地报急文书如雪,灾情严重已占全国十之六七,陈塘州号称‘燕国富甲天下,陈塘第一’,却在有些县镇也出现了罕见的灾情,如此种种,天子不可视而不见。如不早早采取措施,其灾必不远矣。不日便是三年一度的祈福醮天的日子,天子如能借此机会重新振作起来,那我大燕康乐中兴指日可待。还望天子三思而行,古者阳商谏而成文王之治,臣不敢妄自菲薄而以阳商自居,但臣一颗拳拳报国之心日月可鉴。 书云:‘美哉文王,躬于政事,勤于爱民;祈福醮天不违天地之伦常,取山川之藏,节用之以利百姓;使民以时,被三世百代之福泽,斯其以为文王乎?’ 臣陈庭芳谨再拜 康乐一百三十三年三月十八日” 写过这篇谏疏,太阳已偏西,微微的寒意和在清冷的红光中,靖海侯苍白的脸似乎一夜之间竟苍老了许多。他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样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却没有一丝的害怕,心中反而觉得很舒畅了许多。他叫下人换了一杯清茶,这样久违的清醇味道可真是沁人心脾。 喝过茶水,靖海侯拿起谏疏看了一遍,将其放在怀中,出门进了内院,来到了其夫人李婉君的房间。 李婉君欠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从丈夫进屋的第一眼便看出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她讲。这些年,每当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靖海侯都会和这位恩爱了一辈子的人商量,不过他们尽量不涉及朝廷的公事。 靖海侯侧身坐在床边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这才说道:“婉君,今天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婉君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深情地看着他,柔声说道:“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麟儿他去陈塘州上任,想必现在已经到凌嘉城了。” “麟儿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向办事稳重,御龙将军又老成持重,跟随你这么多年了,想必这一路不会有什么大麻烦。我倒是担心你,这几年你为国事操劳,不光身体吃不消,还要防着那些小人的暗算,我这个枕边人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昨天我和少岳商量着要向天子进道谏疏,这几年国家多难,可不能这样下去了。” “本来我是不该过问这种事情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询问这些军国大事。虽然有几年没出过门了,可是这朝中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既然你现在问我,那就把你写好的奏疏先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刚才小月路过你书房说你在写东西,你现在这么说,那还能是什么?” 靖海侯从怀中取出那道谏疏递给了妻子,婉君一边读身子一边不住地发抖。 “你你你难道要把这个呈给天子看吗?你不要命了吗?”婉君把奏疏一下子摔在了他的身上,嘴里不住的咳嗽,惨白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不安和对丈夫的关爱之情。 “可是这都是实情啊,朝政一天不如一天,各地的灾情也愈加严重,可是天子现在却从不过问。再这样下去,我看早晚会出大乱子。你看看那些站在庙堂之上穿着光鲜的官员还有几个真正关心国家,还有几个真正关心人民疾苦的?蝇营狗苟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知道升官发财,只想着怎么充实自己的腰包。”靖海侯越说声音越大,桌子上的茶杯被他一巴掌震的哗啦啦作响。 “可这是要杀头的啊。你如此冒犯天威,即便你现在是靖海一等侯,是大燕的陈国公,这样的话也会为你招来灾祸的。” “本来少岳是要替我写这道谏疏的,可是我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去担这个担子,不愿他也被卷入其中。麟儿这下也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了,他这一走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我本想这两天把他调到别处去,正好天子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唉,如今我说什么都没用了,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婉妹。”靖海侯拉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 “你都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你每天都忙,忙着上战场,忙着朝政,忙着与民求福。天下的女人都羡慕我是你的妻子,可以享受这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有这样尊贵的地位,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只想你每天都能这么叫我,这么陪着我。”婉君一边说一边低着头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手。 靖海侯看到妻子眼中闪烁的泪花,心中感到一阵歉然。他也明白这些年他的确亏欠了她太多。当年有人行刺他,要不是妻子替他挡下了毒箭,焉能活到今天?而妻子的身子从那时起便无法痊愈,纵使求遍神医也只能每天以药物延续生命,这几年更是多半卧病在床。想起这些,靖海侯紧紧握住妻子的双手更加无法言语。 四目相交宛如又回到了那年桃花坞相识的情景,无需过多的言语,一切早已装在两个人的心中。那里仿佛不再是战场,滚滚的江水裹挟着腥红的血水咆哮而过,纵身一跃便似两瓣桃花在风中承受着无法抗拒的飘零命运,再睁眼时已是喜堂上一对佳人。世事如梦似幻,不经意间已并肩走过了三十二年的寒暑。桃花坞前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岁月早已在他们的脸上刻上了无法抹去的痕迹却使两颗心靠的更近。 “婉妹,这些事情我必须去做,也只有我能去做,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你尽臣子的责任,可是你毕竟也是我的丈夫呀。” 婉君不再说什么,靖海侯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沉默,他知道他可以讲出一大堆的道理,他也知道妻子肯定会明白,只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尽管去做你认为是对的事情,你和我经历了多少风浪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婉君一边梳理靖海侯的头发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怜爱之情。 靖海侯看到妻子惨白的脸上依稀有了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心中是喜悦也感到一阵心酸,对着窗外说道:“小月,你去告诉他们,今天把饭菜都送过来,我要和夫人在卧室里一起吃晚饭。” “别以为你这点小伎俩就可以收买我,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是是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难道累得都走不动了在你这里吃顿饭也不成吗?” “我要是说不行” 李婉君还没说完,靖海侯突然俯下身子去吻她的唇。这一下让李婉君大出意外,推了他一把,羞红了脸低声说道:“你呀,真是为老不尊,外面还有人看着呢。”说完向外瞥了一眼,示意有仆人在外面。 “怕什么,你是我妻子,外人能说什么?他们要是敢说我马上把他们赶出去。”靖海侯故意说着俏皮话。 “老爷的架子还真大,我要是不让你赶呢?年轻时的风流不羁这些年还没收敛干净吗?”说着伸手虚晃一下,似是要打他的脸,心里却感到无限的甜蜜。 “好好好你说不赶我就不赶。这要是放到以前,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李婉君听到丈夫这么一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趁着饭菜还没上来,两个人也不再去谈论什么国家之事,不去在乎这份谏疏究竟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也不知有多久没这样说过话了,索性拣一些不相干的琐事说一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靖海侯便安排了车驾准备去燕都,临行时将一切都托管家安排好,这才上路。 燕都处于靖海城的北部,背靠邙山,西接毫州,东邻青州,地理环境十分优越,。北借邙山天险之利,更有毫c青二州和靖海城以三面掎角之势拱卫,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燕国都城的不二之选。如有外部出现战事,凭借有利的地形和战略格局,燕都可谓固若金汤,而对内却仍旧有难以革除的弊病。 景王之乱,毫c青二州皆叛,致使靖海势单力孤c腹背受敌,难以阻挡南来的叛军强渡平江,也无力抗衡左右兵变,燕都成为瓮中之鳖。大军渡过平江之后仅月余,燕都便告沦陷,景王一百二十二年的统治宣告结束。 虽然历代燕王无不明白个中利弊,也都安排最亲信之人执掌这三大重镇的兵权,正可谓自作孽虽天不怜。景王之乱,毫州总兵c镇西大将军杨广为景王第十三子,青州总兵c虎威大将军呼延烈乃景王女婿,接连反叛。只有江宁总兵韩明义殊死抵抗,英勇殉国。康乐王嘉其忠勇,后追封其为忠勇伯。康乐王鉴于此,共耗民工五十万,历十年凿山开路于邙山,筑起天下第一险关——天邙关,打通和幽州的联系,彼此相互呼应。 靖海侯未及晌午便到了燕都。正临燕国三年一度最重大的日子,燕都比往常显得更加繁华。街上商旅如云,各色商品让人目不暇接,更有许多外国人带着各自的特产在此叫卖吆喝。京畿四周的军事布防也严密了许多,到处都可以看到手持武器的皇城禁卫队。 靖海侯不愿惊动市民,自绕了小道进了平日起居办公的相国府。燕国天子之下共设有两个宰相,文相以大司礼为首,武相以大将军为首,靖海侯即为武相。靖海侯只在府中休息片刻便即换上公服,急匆匆地去了大司礼的府上。 大司礼的住处和靖海侯的府邸隔了三条街,一在西,一在东,都避开了繁华的街市,而处于清幽的位置。靖海侯向门房的管事先生说明了来意,早有人去通知了大司礼。 靖海侯在门外站了片刻便有人回禀到:“回禀靖海侯,我家老爷身体不适,请您随我来。”说着便行了一礼,走在前面引路。 靖海侯听到此也感到很是诧异,忙问道:“不必多礼,大司礼昨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的这般厉害,要紧吗?” “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偶感风寒,急切起不来床。” “那他见过天子了吗?” “还没有,老爷昨天急匆匆的回来本来说是要去朝见天子的,可是途中便病倒了,到了府上便已经下不来床了。” “有这么严重?少岳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会病得这么突然?”靖海侯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是啊,我家老爷虽然年事已高,可是身子骨一直很硬朗,这次病得这么急,连大夫也觉得有些意外。” “天子有派人来说什么吗?” “有的,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来过,还派了御医来给老爷看病。” “那该怎么办呢?”靖海侯若有所思,似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怎么办?”下人顺口问了一句。 靖海侯似乎没有听到,既然没有回答,下人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阔别许久,國傳重新更新连载了。重新划定了章节,完善了细节和语句,并重新规划了作品大纲,敬请读者期待!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穿过前庭花园,转过一条长走廊,下人径直将靖海侯带到了大司礼的卧室。这花园和靖海侯府上的相比,真不知要寒酸多少,如果说靖海侯府上的花园追求的是雍容华贵c大开大合,那么大司礼府上的花园则是以简单朴素而见长。错落有致的假山,精心修剪的花卉树木,都透着文人特有的儒雅气质。 靖海侯刚一进门就看到一脸苍白的大司礼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敷着湿毛巾。大司礼早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是靖海侯来了,刚一进门便低声说道:“是庭芳吧?”靖海侯赶忙坐到床前,只见大司礼一脸病态,双眼勉强睁开而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就连须发似乎一夜间也白了不少。 “老师,是我。听说您生病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 大司礼咳嗽了两声,叹口气说道:“昨天送走麟儿,你为了怪鸟的事去了靖海总兵府,不久我便接到了天子的诏书,说是要我回朝有事相商。我想也许是祈福醮天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已经做过那么多次,都是有章可循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是在祭典的前七天才开始准备。” “是啊,按照惯例这种事情都是提前七天才会安排的。”靖海侯附和道。 大司礼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说的就是,我到时自然会赶回来安排这么重大的典礼。心想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要紧事情,所以我只好给你留了封短信,再向婉君道别便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你留给我的短信我看到了,天子没和你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说。我思前想后也猜不出出了什么事情,只能快马加鞭往回赶。回来的路上走到一半,不知什么原因身子突然感觉很不舒服,全身像是被火烧碳烤一般,又似掉进了冰水之中。回到府上便起不来床了,大夫也不知是什么病,只是开了些祛除风邪的药,我对外让下人们说是偶感风寒。” “这可怪了,不明不白就害了场大病。我听说御医也来过了,他怎么说?” “肖郎中也没看出是什么病,只是开了点安神养气的药。” “连肖义理也看不出是什么病吗?这几天的怪事可是一桩接着一桩,那天子派人有没有说什么?” “也没说啥,听说我病了就只问了问病情,怕我劳神,所以其他的事情说是等我这两天身子好点了再做计较。” “那你就好好养病,再过八天就是祈福醮天的大日子了,你可要尽快好起来。” “你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找我,对了,那件事情可能要缓一下了。” 靖海侯让下人都下去了,从怀中掏出谏疏让大司礼过目。大司礼用颤抖的手接过谏疏,挣扎着将身子靠在床头上,一边读,身子一边发抖。待到读完,额头上早已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庭芳,你这,这”大司礼脸色由惨白变作铁青,显然是非常的生气,表情凝重地看着陈庭芳。忽然之间长叹一口气,身子向后一倒,摔躺在了床上,慢慢地松开了不停在发抖的手,谏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师,您没事吧?”陈庭芳一惊,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俯下身去看大司礼的情况。 大司礼转过头轻声说道:“你你怎么敢在奏疏里这么写,这样亵渎天子的威严可是会被杀头的,你知不知道?我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个性直爽c嫉恶如仇,所以所以才要亲自执笔,就是怕你写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可是你唉”说罢,一脸的无奈。 “可是这都是事实啊” 还没等他说完,大司礼提高了声音说道:“我知道这都是事实,没错,这些都是事实!可是可是天子看到这样的奏疏一定会震怒,就算你是我大燕的陈国公也会被冠以犯上忤逆的罪名,轻则罢官削爵,重则丢了性命。你呀你呀,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轻重,就不能写的委婉点?”大司礼说到激动处伸出手不断指着他,责备他不该如此鲁莽。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早前你我就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天子,上过的谏疏不下十道,可结果怎么样?不下一剂猛药天子是不会有什么起色的。康乐以来已经过了一百三十多年了,盛世之下早已埋下了的种子。小人得志惑乱朝堂,上不作为,早晚会出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等天子自己振作起来了。” “话虽不错,但须知凡事须循序渐进,急于求成反而不美,说不定还会出现预料不到的困难。你入朝也二十多年了,这点道理不用我说吧。”大司礼又是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老师想必听过阳商的故事。” “可康乐王毕竟不是文王。”大司礼怒气冲冲地高声说道。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司礼粗重的喘息声显得格外响亮,让人听了不禁为他的身体健康担心。缓了一口气,大司礼的语气也平静了一些,接着说道:“阳商上疏,文王震怒将其打入死牢,最后被贬为庶民,虽逃过一死却永不录用。以文王的大智大慧c大仁大勇,在这件事上尚且如此,你一旦将此谏疏呈上去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你一定要三思而行,切勿意气用事啊。” “昨天我和婉君商议过此事了,她说” “想必她是同意了,你们夫妻俩啊。唉!”大司礼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屋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想起了你们年轻的时候,没想到一晃都这么多年了,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许真到了应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老师不必为此事担心,我想天子应该不会降大罪于我,就算是要以死来换回我大燕国的百年太平,庭芳也在所不惜。我把麟儿早早打发走,一来是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可以保护他的安危,二来他现在是定南将军,手里可握有陈塘州c充州c宁海州c台州和沂州五个州的兵权,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个照应。何况很多将军也是从我手下走出去的,即便小人弄权我也能依靠兵权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这点伎俩可逃不出我的眼睛,既然你这么坚决,我也不拦着你,做你该做的事情。你陈家四代皆忠烈,放手一搏未必不可成功。这朝廷是要改好好整治一下了,尽是些污浊之气。” “老师好生将养身体,我明天便上朝面见天子,到那时一切自然见分晓。” 靖海侯和大司礼相互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心中却又有些惶恐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只能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的大脑暂时处于空白状态,只有这样他才能稍觉安心。 穿过中央大街,在东街口的转角处马车突然停了下了,靖海侯正在车子里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了车夫的叫骂声:“臭小子,你不要命了!” 靖海侯掀开帏帘呵斥道:“你怎么出言不逊,住口。” 那车夫觉得老大没趣,登时将到嘴边的一句粗话硬生生吞到了肚子中。 靖海侯掀开车帘,只见一个乞丐模样的小男孩倒在地上,大概有岁的样子。衣着破烂,蓬头垢面,背着一个白色的破烂包裹,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倒在地上抬着头正盯着他。那双眸子已没有了神韵,看不出一丝的惊恐,也看不出一点生气,和他稚嫩的脸和瘦弱的身体很不相称。 靖海侯下了马车屈身将其扶了起来,问道:“小兄弟,没吓到你吧。” 小男孩摇了摇头,靖海侯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家在哪,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我没有家。我叫文举,今年九岁。” “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你的父母呢。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可以告诉我。”靖海侯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拍掉小男孩身上的土。 “我我也没有父母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低,充满了失落和委屈。 靖海侯看到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便说道:“你先跟我回府上好不好,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小男孩抬头看了车夫一眼,靖海侯立即会意,道:“别怕,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可是,我还要去给妹妹要吃的。” 靖海侯听到此,不禁心中一酸拉起小男孩的手柔声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她在哪?” 小男孩伸手向南一指说道:“就在那个破庙里,我要是要不到吃的她今天就要挨饿了。” 靖海侯听到此立即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接你妹妹,你们俩就暂且住到我那里去吧,没人敢欺负你们的。”说着一把将小男孩抱上了马车,驱车向城南的破庙赶去。 在小男孩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破庙。庙宇坍塌了一半,显是年久失修而早已废弃不用了,墙上隐约可辨认出的两个字说明这里曾经供奉的是土地之神。 靖海侯跟着小男孩进了庙里,只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一堆杂乱的干草之上,衣服也如小男孩那般破烂不堪。 “哥哥,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小女孩见到哥哥回来了,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小男孩应了一声,上前伸手帮小女孩坐了起来。靖海侯看到她的身子在不停地瑟瑟发抖,不住地喘着粗气,伸出手摸了摸额头,显然是发烧了。三月里的天气并不温暖,这样单薄而破烂的衣衫怎能抵挡住寒冷呢。 “他是谁?” “他是这里的大官。” “哥哥,我怕。”说着,小女孩下意识地躲到了他哥哥的身后。 “文若别怕,我看他和别的官不一样,他说要接咱们去他那里住。” “去他那里干什么。”小女孩娇小的声音中透出莫名的恐惧。 “我可以照顾你们啊。”靖海侯伸手抱起小女孩上了马车。小女孩在他怀里不住地发抖,无法言语,只能任其抱着。靖海侯明白,这两个孩子身上一定是发生了难以形容的惨剧。多么可怜的两个孩子,小小年纪便不得不出来乞讨,要是晚碰见几天,说不定这两个小小的生命就要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回到府上,靖海侯安排下人给他们俩洗漱干净,换上了新衣服,找了个房间住下,并安排大夫给小女孩看病。好在只是普通的风寒之证,并不难治,只是病的时间有些久,调养起来颇费些时日。靖海侯待得他们吃过了东西,便把小男孩叫到一边详细询问他的身世。 小男孩名叫文举,冀州人氏,家住桐县,父亲文藏是当地的县长,也算是官宦之家。只因为官清廉以致得罪了当地的豪绅,联合州长将其陷害入狱,最后家破人亡。他们只好随着母亲千里逃到燕都准备投奔一位在此做生意的远房亲戚,怎料还未找到亲戚,母亲便在饥寒交迫中害病而亡。只留下他和妹妹文若两个人在这里乞讨度日,无依无靠,不知受了多少欺负,挨了多少苦。 “文藏?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呢?”靖海侯锁紧眉头,想了半天却没有一丝头绪,又自言自语念叨了两遍,仍然没有结果也就放弃了。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你们要投奔的亲戚叫什么?” “母亲说好像叫穆清华。” “那你可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你们兄妹俩就先在这里住着吧,你妹妹的病暂时也需要人来照顾。我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你那位亲戚的下落,要是找到了再把你们送过去。你看好不好?” “嗯。谢谢你收留我们这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小男孩说着跪下去磕了个头。 靖海侯看着这个孩子年纪虽小可是却懂得礼数,很有教养,而且举止气度颇有名家风范,却怎么也想不起文藏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扶起小男孩拉着他的手说道:“走,咱们看看你妹妹去。” 转过一条短短的走廊,靖海侯带着他进了一间布置颇为精致的屋子,文若正躺在床上睡觉。靖海侯向屋子中的大夫询问了她的病情,大夫告诉他什么大碍,这才稍感安心。转过头对文举说道:“你是陪你妹妹在这屋睡呢,还是我另外给你安排一个房间呢?” “我还是陪着妹妹吧。”文举看着妹妹说道,眼神里写满了关心。 “那好吧,有什么事你就让外面的下人告诉我,就像在你自己家里一样随便,不要不好意思。” 文举羞怯地点了点头。靖海侯又嘱咐了大夫几句这才出去,不禁对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靖海侯思忖着明天上疏的事情,又惦记着文举兄妹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听得外边“吱呀”一声怪叫,心中登时一惊。赶忙从床上起来,借着月色隐约看见天边飞过一只大鸟,那鸟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靖海侯心中只感到一阵慌乱,暗暗叫苦道:“难道燕都也有了妖魔,这可如何是好。” 回到屋中他只是来回踱着步,不时向外望去,只听得巡夜的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也没见到怪鸟的影子,没听到半点声音。忽的想到六年前自己南下视察各州军务,冀州曾有一个人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此人文思敏捷,尤其是写的一首好字,人们都叫他“圣手书生”。当时并未太过在意,难道这两个兄妹会是他的儿女?想起当年家父在世时,朝中曾有一人名叫文泰,不知什么原因被贬,或许这其中有着什么联系。 “老师大概知道这件事情,我明天可以去问问他。”靖海侯自言自语道。 第二天吃过早饭,靖海侯看到两个孩子不再像昨天那般没有生气,心里稍觉安慰。嘱咐了管家和两个孩子几句便安排车驾先来到了大司礼的府上。 大司礼依旧卧病在床而没有一点好转的样子,靖海侯寒暄了几句便问道:“老师可知道一个叫文泰的人?” 大司礼先是一愣,甚感惊讶说道:“文泰?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靖海侯把文举两兄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大司礼这才明白。 “这事还得从三十二年前说起,那时你才二十出头,我也刚刚入朝不久。文泰当时是冀州州长,很有才干,不仅名声好,政绩也好的很。按照惯例,天子祈福醮天的年份,每个州都必须进献贡品,可是当年他却以冀州收成不好为由,拒不上贡。天子恼羞成怒将其打入死牢,后来几个大臣联名求情才免一死,被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这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是收成不好,也不至于连那点贡品也交不起吧。冀州虽然地处西南部山区,可物产向来不算匮乏,文泰怎么会有如此的反常行为?”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说法,当然是另有其因了。” “另有原因?” “庭芳,你可知文泰是什么人?” “你刚刚不是说他是冀州州长吗?难道另有隐情?”靖海侯心中渐渐地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文泰的祖上是秦国人,文姓本是秦国特有的姓氏,而且还是贵族。” “什么?秦国的贵族?”靖海侯这一下当真是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错综复杂。 “没错,只不过这一支在七十多年前便渐渐没落,如今早已没了什么势力。” “文泰先人的身世既然这么显赫,怎么会有流落到咱们燕国?” “景王之乱之后,天子即位不久,秦国借机犯我边境,连克五城。就在天子准备派人议和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说是可助我国击退秦人。” “想必这人就是文泰的先人了。” “没错,这人就是文泰的祖父文定。原来秦国当时的高层出现了政权的内斗,文氏遭到排挤,文定父亲被杀,当时文定是西海将军,也被夺了兵权并定罪处斩。可以说是天佑我大燕国,文定竟然从死囚牢里逃了出来,为了家族复仇,他毛遂自荐,成了我方军队的一个将领。由于他对秦国的布防和用兵了然于胸,在平定西关外敌入侵上,他的功劳是最大的。可是他毕竟是秦人,当时的朝议里有很多大臣反对重用他,所以就只安排了一个闲职给他。再后来文定突然染病身亡,天子心里过意不去,便让他儿子文安做了冀州州牧,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那这样说来文举很有可能就是文泰的后人。后来呢?故事肯定不会到此为止吧?” “当然不会,你听我说下去。这一仗下来虽然击退了秦人,却打空了冀州c兰州和迟州。传说首当其冲的冀州灾民便超过百万,兰c迟二州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到处都是流离失所c无家可归的百姓。没过多久,二皇子便带着大批的军队开始巡察三州的灾情。” “巡察?”靖海侯疑惑地看着大司礼,感到事情有些蹊跷,隐约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对,巡察。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在这个时候不是首先赈灾,而是巡察。其实名曰巡察,不过其真正的目的是秘密执行一项天子的任务——封杀令。” “封杀令?”靖海侯大吃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像是在质问大司礼一样,说道:“我可从来没听过这件事。” “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自古以来凡是有战事灾荒,灾民便会举家逃难求生,对其他地方造成一定的冲击。当时康乐王继位不过五年,国乱初止,正是休养生息的阶段。冀c兰c迟三州突遭重创,为了不使大面积的灾民影响全国,造成不必要的动荡,天子密令二皇子协同安西将军封锁了这三州。饥民无路可走,再和军队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冲突之后,大部分的人都死掉了,当真是一副凄凉的场景。至今在当地还有着‘千里无鸡鸣,饿殍当满途’的说法。史书上有一句记载叫做‘东海西填’或许你也是知道的,我推测这句话说的就是因这次人口大亏空而移民实边的事情。” “这真是骇人听闻,天子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 “庭芳,据我所知你的曾祖父也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参与者。” “什么?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庭芳,你不用如此着急地为他辩护,虽然你我都不愿承认这件事情,可是事实如此,历史是不会说谎的。想必关于封杀令一事,文泰便是从他父亲文安那里听来的。文泰当时拒不上贡是合情合理的,据说天子也答应了。可是他却是个十分善良而耿直的人,便要求天子在‘封杀’这件事上给个说法。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要是事情泄露出去,不光是冀c兰c迟三个州,恐怕全国都要动荡不安。天子以其公然咆哮朝堂,妖言蛊惑c亵渎天威之名将其打入死牢。毕竟杀了他,可能会使事情在舆论上出现非常负面的影响,考虑到这一点,后来改为将其贬为庶民,永不录用。这件事自那以后也就没有人提起过了。也就是在那一年,天子宣布全国性的减税,从原来的三十课一降到四十课一,并减免了几乎涵盖全国三分之一地区的税赋三年,史无前例。减税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后来我听说文泰有个小儿子叫做文藏的,做了桐县的县长,因其文采好又写的一手好字,便得了一个圣手书生的美名。自文泰死后,这件事情便早已成了尘封往事。知道的人也都大多离世,没想到你会碰上他的后人。更没想到的是,这文泰的儿子文藏也英年早逝。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大司礼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还有这么多曲折故事,可是我却从未听父亲谈起过。” “庭芳,你既然遇到这两个兄妹也算是缘分,须好生照料着。” “这个我自然晓得,我看那男孩子气度不凡,心中甚是怜悯。” “我看你还是安排他们去婉君那吧,这次上疏你还不知会捅多大的娄子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想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一早我就吩咐管家找人护送他们去了靖海。” “闲聊了这么久,你也该去朝见天子了,我这个老头子病倒了,这祈福醮天的事情你可要多担责了,自己多加小心。” “老师放心,您就安心将养好身体,一切还有我呢,不必担心。” 屋外的枝头上鸟鸣不断,三月的燕都正在从寒冬中渐渐苏醒,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好不舒服,也将靖海侯略显消瘦的身影拉得很长。 “但愿事情顺利就好了。”靖海侯心中默念了一句便动身去了皇宫。 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更新比往常迟了一点,推迟到了下午的五点钟,请各位读者谅解。请记住,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有意见的可以留言给我。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太阳升到了树梢,和煦的阳光驱走了笼罩在皇城内外的雾气,一处处恢弘的宫宇楼阁也逐渐露出了真容。作为燕国的首都和最高行政中心,庞大而辉煌的建筑群昭示着这个国家的富饶与丰盈,同时也显示着天子的威仪和至高无上的权利。 尚未到上朝的时候,所有的官员都站在奉天殿外,成群地聚在一起,相互絮叨着闲话 “天子上朝,众臣入殿。”费有来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官员们纷纷整理好衣衫,神情肃穆地按照次序进了大殿。天子端坐在奉天殿正中的凤椅上,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方脸浓眉,仪态端庄。只不过面带苍白之色,眼睛也有些颓废无神。靖海侯瞥了一眼,暗自摇头,心想:这段时间天子的气色竟然差了这么多。众人跪拜行礼完毕,分文武两班立在两侧。 “庭芳啊,前两天是你的大寿,孤没能亲自为你道喜。今天借上朝议事的机会便在这里给你问个好。”天子面带笑容,说话声音甚是和蔼可亲。 “微臣叩谢天子隆恩。”靖海侯跪在大殿正中,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你也不用跪着了,快起来。眼看就要到祈福醮天的日子了,孤听说大司礼染了急病卧床不起,今天召大家来便是提前做些安排。现在所有的官员中以你靖海侯为长,这件事情你也要多操心。” “臣遵旨。”靖海侯这才站起身来。 “廷玉,大司礼不在朝中理事,你是礼部侍郎,祭典的事情就要靠你牵头准备了,担子多担一些,可不要出什么差子。筹办的一切花费尽管去司库那里去要,孤特批给你和靖海侯便宜行事之权以协调各部门。这种事情你们也办过或是经历不少了,一切还是按照典章制度,按往年的规格办就行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上奏的吗?”天子说完这番话显是有些心不在焉,而靖海侯心中也惴惴不安,思忖着谏疏是不是现在就呈上去。 这时,只听中书令张文远上前奏道:“启奏天子,臣有事要奏。” “文远有什么事情要奏?” “昨日接定州州长张呈栋的奏报,定州灾情严重,饥民数量大增,举家逃难者在一些县已有十之七八,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鲜有人烟” 没等张文远说完,天子便道:“前段时间不是才拨放了赈灾的钱粮吗,怎么饥荒还会这么严重?” “据臣所知,今年我国灾情十分罕见,受灾地区之广,波及人民之众已占十之六七。各地都需赈灾钱粮,国库有限,每个地方得到的救济实在不足以应付。有些地方的藩库和粮仓都已经告急,部分地区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在这么下去只怕要抽调军粮应急了。今日早朝之前臣还接到一份中州的奏折,因定州灾民的流入,使得他们也很难应付,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希望朝廷能多拨些钱粮支援赈灾。”张文远说完将奏折呈了上去。 天子看完奏折眉头微蹙,脸现不悦说道:“定州要钱,中州也跟着添乱子。众爱卿你们说这要怎么办,拿出个主意来。” “恕臣直言,虽然今年我国灾情严重,但是光是中央下拨地方的钱粮总计便有一千万两白银和三百万石米粟。再过一段时间很快就要进入春耕季节了,除田间收成可盼之外,渔猎采摘亦可以对口粮有相应的补充。受灾人数就算按我国人口六成计算,再加上地方的调度,这些赈灾的钱粮就算真的不足,但是勉强度过今年应该还是可以支应的。”此时站出来说话的是司库侍郎李思铭。 “既然这样,怎么还会有州府不断报饥荒,拨了那么多钱粮,难道还有人吃不上饭吗?”天子有些愤怒。 “据臣查阅相关档案所知,从康乐八十年到现在,因天灾所致而出现的全国性的一共有三次,其余各个地方所报的小灾年加起来超过五十次之多。每一次所呈报上来的严重程度都是逐年增加的,似乎已经成了某种定例,而朝廷在赈灾方面的开支逐年增加,近年来已是不堪重负。依臣所见,此次大的饥荒定然是下级官员中饱私囊,发到灾民手中的粮食恐怕连五cd不到。” “五成?”天子脸色阴沉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满朝的文武,话语之中有着难以言表的愤怒。 “只怕还不止,据臣所知,有些地方的灾民一天只能从官府哪里领半碗粥。”李思铭接着说道。 “王冲,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你这个大司徒是怎么当的?” 王冲马上跪在大殿之下,表情有些惶恐,辩驳道:“据微臣所知绝对没有这种事情。天子明鉴,就算我和司库侍郎的确有些私人过节,也不会拿朝廷的事当儿戏。李侍郎恐怕是指东打西,借这种事情企图污蔑于我,居心叵测,还请天子明鉴。臣掌管着巡察院,做了十余载的大司徒,对地方上官员的事情知之甚详,司库李侍郎不知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却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企图诓骗天子,混淆视听。” 王冲言语咄咄逼人,对着李思铭冷冷接着说道:“我看这钱粮是不是被你们自己贪了,反而把责任推给地方?” “你你王冲你好不要脸,竟然倒打一耙。”李思铭的脸气的发紫,没想到王冲竟会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来。 这时司库段启中站出来说道:“不知巡察院司徒王大人所说的这个‘你们贪污了’可是指我们掌管国库的人监守自盗?” “哼,我看还是有可能的。你们掌管着这么大的国库,少个一厘半分的又有谁知道呢。就算是少个几万两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不是啊,段大人?”王冲的口气甚是轻蔑却咄咄逼人,把矛头直指段启中和李思铭两个人。 “王大人,你讲这话可是要有真凭实据的。段某掌管国库二十余年,这进进出出的都有明账在册,从未拿过一文钱。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清查一下账本,看看这国库的钱是不是我们自己拿回家里去了。我倒是想问问王大人,听说您前不久刚刚在老家买了第五座宅院,只怕您十年的俸禄加起来也不够吧?”段启中一席话问得王冲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天子千万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臣对天发誓,臣绝没有贪污过一分一厘。臣的宅院是当地与臣交好的富绅送给臣来养老的,并非如段大人所言,是臣贪墨了朝廷的银子。”王冲以手指天,一脸的大义凛然。 “够了,你们不要争了!”天子高声说道。“谁对谁错不是耍嘴皮子。此事押后再说,孤自有公论给你们。先给定州拨四十万两,米粟五万石,中州暂且不拨。段启中,你这个司库这次可要管好,朝堂议事,不是你们吵架斗嘴的地方。” “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天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启禀天子,国库只剩下一百二十万两,要是拨出去四十万两,这祭典可就可就要不够了。”段启中颤颤巍巍地说道。 “什么?国库现在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是,国库赈灾拨出去的钱粮巨大,这一季的税银还没收缴上来,要是再拨出去,只怕”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天子终于坐不住了,勃然而起,将案几拍的阵阵作响。 大殿之上一时寂静无声,只听靖海侯说道:“天子息怒,至于刚才司库侍郎李思铭所说地方官员贪墨一事,微臣的确也略有耳闻。想必李大人所言未必都不可信。只是这一千万两银子,三百万但米粟拨给了地方,灾情仍然严重。这其中恐怕必然有些手脚,天子不可不明察。” “只怕靖海侯这话是另有所指啊。”王冲忍不住说了一句。 “够了,孤说过了,此事孤自有公论。” 王冲见天子脸上怒气很重,心里有些害怕便马上低下头退到了一旁。 “那你们说,这祭典还要不要,国库都要空了,这四十万还拨不拨?” “微臣以为,这四十万还是要拨的,如果灾情控制不住便容易造成地方动荡不安,严重的还可能会引起激变。祭典可以省下一些不必要的仪式,钱是少了点,可是未必办不得。”靖海侯说道。 “四十万不要拨了,还有你这个司库,限你半个月之内将这季税银收上来,否则你回家种田去吧。廷玉,这祭典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你们下去想办法,否则你也回去陪他种田。你们下去议好了,写个奏折给我。”天子怒气冲冲,说了句退朝便出了奉天殿。 大小官员也都战战兢兢地出了大殿,各自办差去了。靖海侯和段启中c周廷玉私下里说了几句,都是面露难色,频频摇头。摸着衣袖中的谏疏,靖海侯犹豫了一下,和他们道了个别,转身去了天子的书房。 天子刚进门坐下,就听人报靖海侯求见。天子心中怒气未消,望见门口靖海侯手中拿着一个奏疏,便把他召了进来。 靖海侯刚进书房便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胭脂气,只见侧榻之上坐着丽妃。穿着妖艳露骨,眼神妖媚,正服侍着天子更衣。 靖海侯不禁眉头一皱,暗暗叹息道:“不知天子什么时候竟将后宫嫔妃弄到了书房服侍,这是天子批阅奏折c处理国事的地方,成何体统?” 靖海侯跪拜道:“臣拜见天子,给丽妃问好。” “你有什么要紧事不在朝会上说,非要追到这里来?你起来,坐吧。”天子虽然怒气未消,但是对靖海侯显然还是很客气的。 “靖海侯不必多礼,我可受不得,你快起来吧。”丽妃娇怯怯的声音让靖海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臣有一奏疏,今天早朝还没呈上。”靖海侯说着,恭恭敬敬地递上了奏疏。 “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什么都办不好。还有那个王冲和段启中,今天在朝堂上像什么样子。我知道因为灾情的问题朝廷最近开支巨大,所以才想提前找少岳商议一下,谁知道少岳却病了。庭芳啊,这件事等过了祭典,你下去也好好查一查。”天子说着接过了奏疏。 “你就不要怪靖海侯了嘛,说不定他也有他的难处。”丽妃转头看了他一眼,靖海侯赶忙避开目光退到了一边。 天子读罢奏疏,脸色涨得通红,全身发抖。勃然而起,大声吼道:“陈庭芳,你竟敢写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你是想造反吗?” 靖海侯登时跪到地上说道:“天子息怒,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一片忠心,好一片忠心,要不是看在你祖上的面子,我现在就会一刀杀了你。孤不是景王,也不用你用文王来教育孤。孤加封你陈国公,封你儿子做定南将军,你却这样报答孤。孤在位一百三十多年,不用你教孤怎么做天子。什么妖魔乱世,什么国之将亡,我和你祖上打天下那会你还没出生呢,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是不是想要回家养老了?” “臣不敢指责天子,可是这几年你把大小事情都交给下面去做,任用费有来c黄旻,还有那个董英华,官员大多颇有微词。孰不知今天朝堂之上司库侍郎李思铭所言,据臣所知多半不假。他们上下其手结成朋党,公然贪墨赈灾粮款,更是排除朝中异己,做大自己的势力。如此下去,更没有忠言良将可言,在朝堂之上亦不会有诤言良谏,我大燕国更会落入宵小奸人之手,还望天子明鉴。” “你你好,你可知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问你死罪。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走出不了这书房半步。”天子盛怒之下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动作十分迅速气呵成,刷的一声向靖海侯头上砍去。 只听一声尖叫,丽妃大喊道:“不要啊!” 剑锋离靖海侯的头只消再贴近三分便会要了他的性命,天子把宝剑狠狠地仍在地上,溅起的火花就像他此刻心中无法熄灭的怒火,伸手在靖海侯的脸上打了狠狠的一巴掌,走到书案旁提笔疾书。说道:“陈庭芳,我现在就削去你陈国公的封号,念在你祖上的面子,孤今天暂且保留你靖海侯的爵位,你现在就回家去好好给我反思。”说罢将写好的旨意扔到他的面前。 靖海侯捡起那张重似千斤的薄薄的诏书,满眼含着泪水悠悠地说道:“微臣遵旨,只是望天子三思而行,保重身体。” “你回你的靖海城,没孤的旨意召见不要再来燕都了。”天子恨恨地说道。 靖海侯拜了三拜,将诏书揣在怀中起身退出了书房。看着外面耀眼的太阳,长叹一声,只觉的心中顿时烦躁难当,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竟然晕了过去。 两旁的侍卫赶忙将其扶起,天子看了一眼,心中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吩咐御林士兵将靖海侯送回了大将军府。 这时,丽妃走到天子身边娇怯怯地说道:“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呀?让我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说着捡起地上的谏疏看了起来。 “哼,这靖海侯也太胆大妄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我看啊,他就是想造反。” “想他陈家四代忠烈,我和他祖上陈良甫情同手足,一同打下这江山,挽救国人于水火之中,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对,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哼,我看啊,他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看他写什么‘女色乱性小人乱国’,什么‘歌舞升平耽于数杯美酒,歌功颂德留恋风尘女色’,这是在指责臣妾啊。臣妾每天服侍天子又有什么过错了?”说罢竟啜泣起来。 “好了,爱妃不要哭了,我不是已经罚了他吗。”一边说一边去擦丽妃的眼泪,把正在怀里撒娇的丽妃抱了起来。 “这样的人早晚会作乱,他又手中掌握着全国的兵马,你倒睡得安稳。” “我不能杀他,不能杀他”天子说着摇了摇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低下头对她道:“要不是良甫大哥,我早就死于乱军之中,更不要说成为现在的天子了。” “他祖上是他祖上,他是他,不可相提并论。再说了,他陈家享尽荣华富贵,你做的够仁至义尽了,要是他倒戈相向,看你后悔去吧。”丽妃面露难色,显得很不高兴。 “要不我削去了他宰相的职位,这样这兵权就不在他手里了?” “那可难说,他有那么多老部下,谁知道到时候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放心吧,庭芳这个人我了解,他就像他父亲一样,造反这种事情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真要是到了那一天,你后悔都来不及。” 看着丽妃这般轻嗔薄怒,天子心中便多了几分怜爱,说道:“你让我想想,要不等祭天大典一结束我就免了他宰相c大将军的职位,由十七皇子接任他的职位,总领全国兵权,这下你放心了吧。”说着亲了丽妃一下。 丽妃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还有人呢,你也不害臊。” 天子望了一眼站在帘外的费有来,说道:“费有来,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 费有来应了一声,偷偷瞄了一眼丽妃便退到了书房外面。 差点忘了今天是周六,所以更新比往常迟了不少,请各位读者谅解。作品依旧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有意见的可以留言给我。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靖海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大将军府的卧室之中。他挣扎着下了床,却感到眼前一阵眩晕,觉得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重过。靖海侯倚靠在门外,刺目的阳光穿透天边血染的晚霞令他的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与凄凉。面对着天边变幻无常的浮云轻叹道:“江水滔滔,千里黄沙,万里彤云飘;冷雨潇潇,疲马霜胄,杀场战不休;孤月挂帘暖意寒,不知军中春与秋?” 靖海侯原本两个炯炯有神的眸子一下子便暗淡了下来,岁月的风霜似乎在一夜之间带走了他四c五年的时光。过了一会儿,他喊来管家,有点心灰意懒地对他说道:“你去准备下车马,我要回靖海。” “可是老爷,这太阳马上都要下山了,到了靖海恐怕就要深夜了。再说您现在的身体不好,需要休养。” 靖海侯摇了摇头,说道:“你快去准备吧,天子让我马上离开燕都回靖海去。”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忧伤。 “老爷,我就不明白了,这天子怎么能这么对您。您对国家这么大的功劳,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便被削去了陈国公的称号,我看啊,这天子真是老糊涂。”管家邓钧气呼呼地说道。 “你都知道了?” “我也是听送你回来的那几个士兵说的。其实老爷你一直公忠体国,为国为民做了不少的好事,这功劳别人看不到,天子怎么能不知道呢?” “好了,你去准备车马吧,这事不是你能管的,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邓钧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靖海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中。也许这样的结果早就预料到了,可是现实的残酷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戳进他的心窝里,让他感难受,也万难接受。即便是生命系于一线的刀光剑影之间,他仍然可以感受到希望,可是现在的希望究竟在哪里呢? 出了大将军府,太阳只余下一点光亮,天边淡淡的月色被黑云遮挡,若隐若现。街市上的商贾行人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一队队的禁卫兵在沿街巡察。白日的喧嚣被这凄凉的宁谧所替代,巨大的城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靖海侯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头望去,燕都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进了靖海城已经是深夜,妻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丈夫消瘦惨白的脸,婉君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鼻子一酸竟然哭了出来。靖海侯坐到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哭什么?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你看你,才出去两天就这么憔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说一边绾起丈夫鬓边的头发。 “哎,一言难尽。我有点累了,想要早点休息。”靖海侯伸手抹去了妻子脸上的泪痕。 “那好,我让红锦服侍你去就寝” 婉君的话还没说完,靖海侯就像个小孩子般倒在了妻子的怀里,沉沉睡去了。望着丈夫疲惫的脸颊和耳边的白发,婉君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真不知他此刻抽搐的嘴角和紧缩的双眉是做了怎样的一个噩梦。 “那年我也是这么抱着他入睡”。她想着,脸上闪过的温柔似一泓清澈的泉水,少女般楚楚动人的情怀和着靖海侯轻微的鼾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化作了一段忧愁。 阳光如期而至,跳跃于枝头的鸟雀唤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叙过枕边话c吃过早餐,靖海侯并没有一如往常那般一头扎进书房,而是和妻子在卧房中絮叨着这些天来的事情。从子麟上任出走,路遇怪鸟袭击,到大司礼身染怪病,路上遇到的小乞丐以及上疏遭贬的种种遭遇,两个人的脸色也是忽喜忽悲。 时近晌午,门外忽有凌嘉城的信使求见,递上一封信函便退了下去。靖海侯打开信函,心中不禁一惊,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麟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婉君显得有些惊慌。 “是麟儿,他在凌嘉城又被怪鸟袭击了。”靖海侯的声音有些发颤。 “什么?快给我看看。”婉君赶忙凑过身去,从丈夫的手里拿过了信函。信函上写道: “靖海侯亲启: 闻知公子升任定南将军,御先不胜欢喜。昨日途经凌嘉县,公子暂住于驿馆之中,不料夜遇无名怪鸟袭击。事出突然,幸赖国公洪福护佑,公子武艺精湛方才逢凶化吉。下官身为靖海州州长,保护公子不周,还望靖海侯恕罪。公子在府中休息一日,已于今早上路南行,托小人问候您和夫人身体安好。 苏御先 三月廿日” “这才走了几里路,就遇到两次怪鸟袭击,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我也不明白,不过能够两次都化险为夷也算是万幸。”靖海侯心中也无法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招了招手让门外的下人将信使叫过来。 “我问你,公子什么时候离开得凌嘉城,身体可好?” “回禀靖海侯,公子今天天还没亮就上路了,身体并无什么大碍。” “那你可知道那只袭击他的怪鸟是什么样子,有什么线索吗?” “据公子和卫队的人讲,那只怪鸟很大,光爪子就有半人来高。全身腥臭难耐,肌肤硬如钢铁,虽削铁如泥的宝刀亦不能伤它分毫。至于线索,至今仍然毫无头绪。苏大人带人搜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哪怕是一根羽毛,大家都说这定是妖魔作祟。” 靖海侯和妻子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是愁眉紧锁,一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你刚才说那怪鸟‘肌肤硬如钢铁,虽削铁如泥的宝刀亦不能伤它分毫’,那麟儿是怎么杀死它的?”婉君问道。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听说是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杀死了怪鸟,救下了公子。” “黑衣人?”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公子和御龙将军都是这么说的,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你先退下吧,到客房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靖海侯向下人示意了一下,他便带着信使下去了。 “希望麟儿这一路上别再碰到什么危险,事情怎么会越来越糟糕,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得去靖海总兵府走一趟。”靖海侯说着起身去换衣服。接着说道:“前天我和翼达说起话来,他曾提到过当年他父亲在军队时也碰到过一个黑衣人,从怪兽的手中把他救出来,说不定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 “那你路上可要小心点。”婉君一脸的担心,一面担心儿子,一面为丈夫的处境担忧。 “嗯,这件事情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总是放心不下。”靖海侯让管家安排了车马,嘱咐了妻子几句便出了门。 天气一天好比一天,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抽出了新芽,青石板的路面也挤出了零星的嫩草,虫鸟也多了起来。靖海侯没有心思去观赏周边的景色,也不在意这个季节正在焕发出的生机,他只是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事情要变了,而他却常常感到有心无力。 行到街头,车停了下来。靖海侯向外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叫嚷着什么,一个随车的下人告诉他刚刚有人倒在街头毙命。靖海侯下了车走上前去,远远望去,一个衣着破烂的人倒在街头,身体不停地抽搐,隐约还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腥臭之味。靖海侯走近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只见那人似乎是个乞丐,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碗。脸色铁青,双眼翻白,嘴巴里流出淡绿色的液体,全身都在不停地抽搐。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在议论着: “呦,真是好恶心。” “这人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刚刚走在路上还好好的,突然就倒地抽搐起来。” “是不是中了邪了?” “别瞎说,说不定是突发疾病暴毙而亡。” “怎么没人管?” “别说话,你看靖海侯都在这。”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谁也说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几个城中的巡察过来,见到靖海侯先是行了一礼。靖海侯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先把他抬走,找个大夫看一看这人是怎么死的。” 几个巡察的卫兵应了一声便要上前去抬那个人,刚刚碰到身体,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瞬间化作了一团黑烟消失了。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只听得有人大声喊道:“鸟,变成鸟了,快看啊。” 人们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很小的黑色怪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天空,瞬间化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不见了。再看地上,只剩下那个乞丐的破烂衣服和那个破碗,连一丝的血迹都没留下,大家都慌慌张张地散去了。靖海侯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一时六神无主,无法相信在光天化日之下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 回到车上,他的心里更加混乱,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心中更加惴惴不安。想到了怪鸟,想到了子麟,忽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险些跌下车去。正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马的嘶鸣,车子停了下来,赶车人报了一声说靖海总兵府到了。 靖海侯还没回过神来,下车一脚踏空险些摔倒,幸好车夫眼疾手快将其扶住。这一下惊醒了似乎仍在梦中的靖海侯,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靖海总兵府。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径直走了进去。管家听到门房通报早已告知了靖海总兵张翼达,远远地出来迎接靖海侯。 “我听说靖海侯这几天在燕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大驾光临总兵府想必有什么事吧?”张翼达直奔主题。 “此事说来话长,今天暂且不提。我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哦?要说在这军营也好,在朝廷也好,以您的见识和阅历,不知有什么事情要问的?不过您既然开口了,我自然知无不言。” “那就好。”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总兵府大堂,这时早有几个下人上好了茶水。两个人分了主次坐定,各自喝了口茶水,张翼达开口道:“不知靖海侯要问什么事情?” “不瞒翼达,我今天前来是为了犬子麟儿的事。” 张翼达看到靖海侯面带忧虑便问道:“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不对啊,按理说他应该刚过凌嘉,这才不过三天嘛。” “今天早上御先给我来了一封短笺,说是前天晚上麟儿遇到了怪鸟袭击,危难之中被一个黑衣人所救。我想起你曾和我说过你祖父也曾被一黑衣人救于怪物之下,所以我想过来问问你。” “又是怪鸟,公子出行在三公门时不就被怪鸟袭击过吗,难道这两件事情会有什么联系?”张翼达一脸疑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说得是,我正是怀疑这件事才过来找你商量商量,也想多打听一点关于那个黑衣人的事情。就在我刚才来的路上,我就亲眼目睹了一起怪异的平民死亡事件,一只怪鸟从尸体流出的绿色液体中凭空便飞上了天。我建议你派一队兵去处理一下,不要交给县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还有这种事情?我明白您的意思,马山就派人去处理。” 张翼达马上便吩咐了人带着一队兵出去了,按照靖海侯的意思处理这件事情。然后接着和他说怪鸟的事情:“家父自那件事后隔了不久便离开了军队,一直赋闲在家。其实那时家父虽说是赋闲在家,但是于怪物遇袭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也想不明白那个黑衣人的来历,便时常到各地游玩。说是游玩其实也在四处打听和找寻那个黑衣人,不过直至他老人家去世也没能再见上他一面。” “那令尊可曾打听到什么可靠地消息吗?”靖海侯关切地问。 张翼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有。就连以前军队曾经一起出去打猎的人对此事也没什么印象,都以为是家父杜撰出来的故事。” 靖海侯叹了口气,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失落,呆呆地望着门外。 “不过靖海侯不用太担心了,公子这两次都可以逢凶化吉,不管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历,可见他对公子并没有什么恶意。我想这一路上公子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倒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快便从燕都回来了?” 靖海侯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呆呆地望着天空。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可是靖海侯的心里却感到无尽的寒意。庭前枝头的嫩芽露出了淡红色的芽孢,几只小鸟扑动着翅膀上下翻飞,好不欢快。一阵微风吹过,张翼达分明看到靖海侯飘动的须发泛着丝丝花白,心中不禁一凛。回想前几天大寿的时候,靖海侯还满面红光,满头青丝,谁料才过了这几日却已经似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枝头的鸟儿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屋顶的天空,靖海侯慢慢地回过头幽幽地对张翼达说道:“我是被天子赶回来的。” “什么?你说你说你是被赶回来的?”张翼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啊,天子把我赶回了靖海,他不召我便不准我进燕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翼达一脸狐疑地说道。 靖海侯慢慢地坐了下来,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恨和无奈。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张翼达直听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大司礼本来也不赞成我这么做的” 张翼达不等他说完便抢过话来说道:“是啊,你就不该这么做。虽说你现在贵为国公,但是天子他这几年性情无常,宠信身边的小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万一,万一”他本来想说万一你被天子一怒之下打入牢里怎么办,可是到了嘴边毕竟没说出来。 靖海侯知道,这种事情以现在的天子是绝对干的出来的,这也让他不禁想起来三年前那件往事。 三年前镇南将军在朝廷为百姓说了几句话,数落了天子几句便被罢了官职打下牢狱,虽然最后没有被处斩,但是也受了不少的折磨,沦落为庶民。大家都明白这一定是天子身边的小人吹风点火,可是谁又能怎么样呢,天子根本听不进去。最后这镇南将军虽说没有被费有来举荐的张城夺去,但是也没有采纳靖海侯的意见,便一直空了下来,由偏将军罗毅暂代此职。这次趁着靖海侯大寿的机会将其给了少卿,虽说他确实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可以胜任此职,但是谁都明白也是给了靖海侯一个人情和面子。 “可是我身为靖海侯,怎能见天子一天天沉沦下去呢。那天在朝堂之上恰好说道这阵子的灾情和赈灾钱粮的事情,虽然我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气愤的紧。即使知道天子正在气头上,但一气之下还是将谏表呈了上去,我这脾气你是知道的,一辈子都是个军人。”靖海侯接着说道。 “当年家父将我放在你的军前,就曾对我言道‘你虽然不及你曾祖父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及你父亲那般经国治世之才,但却也是将门虎子’。我在你手下二十年,你的脾气和能力我最清楚,换做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吧。”张翼达不禁想起了曾经的往事,心下感到一阵唏嘘。 张翼达接着说道:“时间过的可真快,你和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时光不待人啊。想起当年在战场上和秦国人那般奋勇杀敌的情景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牺牲了多少好儿郎才换得现在这般太平的局面。不过才三十多年,没想到天子今天竟然会变成这样。” “很多事情都是你我想不到的,从我祖上和天子推翻前代天子算起,燕国三起三落,秦国和梁国都是虎狼之心,一百多年的艰辛历程怎么不催人老?后面的事情,我们这些老的能做多少是多少吧,以后就得看年轻人的了。”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天子会有三世的阳寿,真的是如传说那样会羽化成仙吗,毕竟文王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天命难测,有些事咱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来,你我只做好本分便好。是传说也好,是真的也好,天子不是也在位一百多年了吗。你我只要不被后世人唾骂便也算为国为民做了些有益的事情,上不愧对天,中不愧对民,下不愧对祖先便是。” “唉!”张翼达也是深深叹了口气,想起朝政也是思绪烦乱。 “嗯,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又要你多加操劳了。”靖海侯起身向门外走去。 “靖海侯放心就是。你不留下来吃午饭吗,我这就去通知内人准备饭菜。” “不了,你顺便带我向季敏问声好。这些年总是为朝廷东奔西走的,咱们也没好好坐下来在家吃顿饭菜。我看这次事情透着邪,翼达你做事可要小心点。”靖海侯说着拍了怕他的肩膀。 “好吧,你放心,这里有我呢。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张翼达直到把靖海侯送上车这才回去。刚回到大堂不久便有两个军人进来,说是城中又有人无故死在了大街上,化作了一堆绿水。张翼达听此大为震惊,跨起腰刀,骑上马便同他们急匆匆地出去了。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陈子麟当晚于馆驿之中晕倒过去之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此时的他感到浑身酸软无力,脑袋里一直嗡嗡作响。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身前围了一群人,隐约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公子终于醒了。” 这时他才一点点记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巨大的怪鸟,有黑衣人,还有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麒麟,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陈子麟慢慢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只见凌嘉城的许多官员都围在他身边,御龙将军坐的位置离他最近。陈子麟心中感到有些愧疚,没想到才出靖海城便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惊动了这么多的地方官员。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什么事,你们也不要都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你们便去忙吧。”陈子麟脸上带着歉色说道。 御龙将军的脸上半是焦虑半是喜悦,长长地松了口气说道:“少卿啊,你可把我们大伙给吓坏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你父亲和天子交代啊。” 苏御先也说道:“是啊,昨天晚上我们得到馆驿人员的奏报,说是出了事情便都急忙赶过来了。可喜的是现在公子无恙,要不我们这些人可真的都要急死了。”说着扭头对着站在身边的人说道:“俊德,你再去把大夫叫过来给公子诊诊脉c看一看,快去。” “我没事,你们也不要弄得大惊小怪的,大概就是昨天受了点惊吓而已。说实在的,这几年我和御龙将军在军营里也历练了很久,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样了?”陈子麟有点吃力的挪动了一下身子,面带笑容看着大家。 “公子,还是看看的好,这也让我们这些人放心不是。其他人都没事了,就是有两个随队的卫兵有点轻伤,查过了,不碍事的。”苏御先看到他露出了笑容,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大半。 那个叫俊德的年轻官员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进来。那大夫上先是行了一礼,问了句好便坐下来替陈子麟诊脉。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大夫起身说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从脉象上看的确没什么大碍,正如公子所言是有些惊吓过度而已。公子和诸位大人不必过分担心,修养一下便不碍事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你们看,大夫都这么说了,我没事的。大家不必为我担心了,你们有事便各自忙活去吧,都围着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是啊,既然公子没事,你们也不用都在这守着了。忙活了大半夜,也都去休息休息吧。”御龙将军面带疲色地说,看得出来,他担心了一整夜而没有合眼。 “既然这样,你们便都回去歇息歇息吧。”苏御先起身对着众官员说道。大家见公子没事便都行了一礼下去了,屋子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御龙将军,苏大人,你们也忙活了一宿了,也都歇息歇息吧。让你们这么担心,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好吧,我一会叫馆驿的人来侍候公子。您姑且先在这住上几天再走,养好了身体,我们大家也好放心啊。”苏御先说道。 “这件事再做商议,我身体好了自然还是赶路要紧。辛苦你们了,你们也先去歇着吧。” 御龙将军和苏御先又各自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出去。陈子麟躺在床上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怪鸟为何物,为什么要攻击他,更不知道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来历,最让人匪夷所思的还是那只麒麟。事情肯定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不是梦,可是却毫无来由,叫人捉摸不透。 此时陈子麟的身体已经舒畅多了,既然想不通这些事情,那么干脆也就不去想了,早晚会弄明白的。他四下里打量着这间屋子,那柄镌刻着麒麟纹章的宝剑便放在桌子上。他顾不上穿鞋,赶忙下地拔出宝剑细细端详,剑上的花纹和自己印象中的形状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正在他发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握住剑柄的右手炙热难当,宝剑在手中不住颤抖,发出“嚓嚓嚓”的声响。一道白光从自己胸前闪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睁开眼睛看时,只见眼前出现的正是昨天晚上见过的那只白麒麟。 陈子麟看看手中的宝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胸口的那块玉佩。手到胸前,只见自己掌心之中似乎隐约有一个形状怪异的金印。他将宝剑换到左手,细细地端详着右手掌心中的那个金印,感觉像是一个变形的“麟”字。他用力在衣服上揩拭了几下,确定这不是画在手上的无聊图画,断定这金印就是那个黑衣人留下的所谓控制麒麟的咒印。他越想越觉得出奇,感到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可思议,却捋不出一个头绪来。抬头看看身前的麒麟,既惊喜又疑惑。 这麒麟通体纯白如雪,昂首而立,虽然四肢削瘦,却比一般的军马要健壮许多,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自己。它前额头上也有一个金印忽闪忽现,和自己手掌上的一模一样,想来也定是那黑衣人留下的。 “你真的是麒麟吗?”陈子麟对着麒麟好奇地问道。 谁知那麒麟似是听懂了他的问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陈子麟既惊喜又害怕,想不到它竟然听得懂人话,便继续问道:“你认识那个黑衣人吗,你是那个玉佩变化出来的吗?” 陈子麟问过之后等了半天却不见麒麟说话,麒麟只是低下头在他的脸上蹭了几下。陈子麟只感到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心里也感到一丝失望,心想:它毕竟不是人,虽然听得懂却讲不出人话来。陈子麟伸出手试探性地抚摸着它的背脊,只觉得一股暖意顺着手臂传到全身,脚底下只感到轻飘飘的,本能似得一跃而上,骑在了它的身上。 他双手抚摸着麒麟的颈部,自言自语道:“麒麟啊麒麟,虽然那个黑衣人说教给了我什么咒语,可是像这般不知所以的把你召了出来,以后再想召唤你可要怎么办呢?”说着伏在了他的背脊上,就在那一瞬间,陈子麟只觉得全身如触电一般,有个细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中:“这便是咒语,你只要念动咒语我便会出来了。” “念动咒语?”陈子麟嘀咕了一句,心想,这难道是这只麒麟说的话?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说道:“公子,小人来伺候公子洗漱并送来了饭菜。” 陈子麟心中突然慌张起来,生怕外人看到麒麟,就在此时麒麟忽的不见了,陈子麟一下子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门外人听见里面“嘭”的一声,又听到有陈子麟“啊哟c啊哟”的声音,便赶快推开门进来,看见他倒在地上,赶忙上前扶了起来。下人关切地问道:“公子怎么了,要不要小人去把大夫叫来?” 陈子麟揉了揉被摔得生疼的屁股,小声说道:“这家伙走也不说一声,害我摔得好痛。” “公子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不要紧。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不碍事的。”陈子麟撒谎道。 “那就好,小人在外面听到公子叫了一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那个下人说着将饭菜从饭盒里取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接着说道:“小人伺候公子洗漱c用餐吧。” 陈子麟说道:“不用了,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便是。这一夜想必你也没休息,下去歇着吧。” 那下人的确也是一宿没合眼,听他这么说便躬身出去了。 陈子麟穿好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吃过饭菜便伸了伸懒腰便到馆驿的院子中散步。 出得门来陈子麟便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原本宽敞整齐的馆驿竟然在一夜间被毁了大半,倒塌的屋宇有十几间之多,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拦腰折断的树木。十几个下人正在废墟上清理,远远望去在角落里还有几匹死马被随意堆在一处,地上仍残留着尚可辨认的血痕。想起昨晚和怪鸟的殊死搏斗和它巨大的身形,陈子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如果没有那个黑衣人说不定我昨晚早就丧命于此了。”陈子麟这么想着。 可是为什么怪鸟会数次袭击自己,黑衣人又是谁呢,剑上为什么会刻着太祖的名字,这麒麟玉佩和麒麟又是什么关系,难道大司礼隐瞒了什么吗?这一系列的问题再一次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却没有一个能够想明白的,陈子麟不禁有些沮丧和失落。 在军营中呆了三年多了,见过也听说过不少战场的厮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的心中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感。或许是因为太多的未知,或许是因为所面对的并非普通人类,就算有高超的武艺,就算是熟读兵法c深谙排兵布阵,可是这些似乎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东西。 “说不定御龙将军知道些什么,过后去问问他吧。”陈子麟这么想着。 虽然天气尚有微寒,可是面对着春日的阳光,陈子麟伸着懒腰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刚刚起床时所感到的不适统统消失不见了。拔出腰间佩戴的宝剑,陈子麟在残破的院子中舞了起来。 剑随人意,剑尖划破长空发出嗤嗤的声音。舞到酣处,陈子麟一个跃起举剑便向院中的一棵大柳树斜刺里砍去。只听得“嗤嗤”两声,紧接着便是树木轰然倒地的巨大声响。一棵水桶粗的大柳树竟然被这一剑拦腰斩断,陈子麟也不禁吓了一大跳。 众人听到巨大的声响都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故,纷纷赶过来看个究竟。陈子麟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羞红了脸。 御龙将军刚刚入睡不久,忽然感到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声音吓得他赶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箭一般冲出来屋子。却只见陈子麟手握宝剑站在一棵兀自颤抖的被折断的柳树边上,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害怕。远远地喊道:“公子呀,你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陈子麟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们休息了。我早起无事便来练剑,没想到这把宝剑竟有如此威力。我只用了七分力气,这么粗的大柳树便被斩断了。” “什么宝剑?是那柄黑衣人给你的那柄吗?”御龙将军伸了下懒腰缓缓地走了过去。 “嗯,就是那柄宝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不过显然对咱们没有恶意,而且似乎还是帮着咱们的。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但愿如他所说,是友非敌。” “是啊,要是这样最好。他是谁,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我们都不知道。可他对我们的事情似乎都很清楚,我们这一路下去还是得想办法弄清他的身份,依我看他早晚还会现身的。” “我也有这个感觉。此事暂且不说了,你还是进去好好歇息吧,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哦?什么事情?” “一些不明白的事情,说来话长,等你我上路后再细说吧。” “那我先去睡一觉。你呀,总是给我捣乱。”御龙将军说完连打了几个哈欠便回屋去了。 陈子麟收起宝剑简单地休息了一下便出了馆驿。 凌嘉城和靖海城只有一江之隔,虽说是名义上的首府,却只是靖海州第二大的城市,不过在繁华程度上却不逊色于靖海城。日头已经很高,街上的车马行人和来往的客商很多,街头的叫卖声也是响成一片,非常的热闹。 陈子麟这几年因为经常呆在军队里,再加上家境富裕,很少会出来逛街。这天凌嘉城的街市上特别的热闹,往来的商旅相比平时多了许多,想必是和醮天大典有关。在街市上转悠了半天才在一家成衣店前停下了脚步。那店铺也不甚大,门上一块“锦衣坊”的牌匾倒是颇有些气派,很有些年头了。 “好字。”陈子麟一边欣赏着牌匾上的字一边走进了店里。 陈子麟刚进门便有一个穿着颇为讲究的伙计迎了上了,拉着他介绍店里的衣服。 陈子麟本来只想着买两套和御龙将军的粗布衣服,也并没有把这样一个小店放在眼中。但是看着店里的衣物显然大半都是上等的江南锦缎所裁剪成的,这不禁使他感到一丝意外。 他转过头对伙计说道:“你们这店不大,没想到这衣服的料子也是货真价实的上等锦缎,我只道你们店门上那个招牌的字还是不错的。” 伙计见他这么说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说道:“客观眼光真好,想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们的店确实不算大,可是这里的衣服大半都是纯正的江南锦缎。您就说那些次一点的也全都是江南货,没有一件用的是北方布料,要不怎么叫锦衣坊呢?” 陈子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伙计,身材一般,样貌平常,也穿着一身锦缎,显然这店铺是有一定来历的。便问道:“据我所知,这江南锦缎价格昂贵,就算是当地的达官贵人也不是随便穿的。单就这一件外衣而言,价钱就在百两左右吧。”陈子麟指着眼前一件淡灰色的外衣说道。 店里的伙计伸出了大拇指说道:“客官果然是识货之人,这件外衣虽说算不上上品,可是料子和做工也不差,小店卖一百二十两。您看这料子和手工,绝对是正宗的江南货,如假包换。” 陈子麟见伙计脸上甚是得意便随口问道:“你们掌柜的是谁啊,看来来历不小啊。” 伙计一听便皱了皱眉头却又转喜道:“客官是外地的客商吧?” “嗯,对,是啊,我是南方的客商,那个是贩马的,现下过来看看行情。”陈子麟顺口编了一段。 “第一次来凌嘉?” “嗯,第一次。” “既是外地人,那我也不瞒客官您,我们这店是凌嘉城苏大人的弟弟开的,这往来的客人也都是些达官显贵c富商巨贾。”那伙计越说越是神气,接着说道:“所以啊,我们这店不愁卖不出去,虽然价格是贵一些,但是货真价实又是独一份,买的人却是不少。” “哦?那这日头都老高了,街上那么多过来过往的人,我怎么没见一个人来你这店里啊?”陈子麟不解地问道。 “客官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刚才说来我们这的都是些达官显贵c富商巨贾,您见过他们自己出来溜达着买东西的?我们这的货啊,都是直接送到他们府上的。我们接受订货,一个月送一次。” “为什么是一个月一次?”陈子麟追问道。 “客官这您就不懂了吧,我们这的货不仅有本地顾客还有周边这些外地的,所以啊,一个月送一次。” “哦,原来如此。”陈子麟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有点犯嘀咕,心想这苏御先暗地里肯定干了不少这种勾当。 那伙计见陈子麟呆呆地想着什么便咳嗽了几声说道:“不知客官要买些什么呢?” 陈子麟一愣才缓过神来,说道:“那个我看看你们这有没有粗布衣服,你知道,这要是在路上赶路穿着这些锦衣绣服可是挺危险的。”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客官稍等片刻。”说着这伙计转身进了柜上,从下面取出了一套粗布衣服。 这一下可是大大出乎陈子麟的意外,没想到这满店的锦衣绣服竟然还真有粗布衣服。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这还真有粗布衣服。” “不瞒客官说,那些富豪显贵也和公子一个想法,这行走在外谁不多长个心眼。所以我们都会赠送几套这样的衣服。”伙计一边说一边从柜里又取出了两套样式不同的粗布衣服。 “你们想得还真是周到。不过你们生意做这么大,这店面可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老爷说了,这做生意要低调,否则容易惹来麻烦。” “这话倒是在理。”陈子麟看了看柜上的衣服,虽说是粗布的,但是显然也是上等的料子。 就在说话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从后屋走了进来,说道:“二子,今天是不是又有什么贵客登门啊?” 陈子麟一眼望去,只见那妇人不仅衣着华美,体态轻盈,人也长得漂亮。鹅蛋脸,卧蚕眉,眼含秋波,脂粉扑面,一双纤纤素手正绾着青丝。丹唇轻启吹脂如兰,声音甚是动听,娇媚中带着三分威严。 那妇人见陈子麟器宇不凡,衣着不俗,赶忙迎上来说道:“呦,客官是新来的吧。”只这一句话,陈子麟只觉得听得全身都酥软了,不敢和她四目相对,低眉说道:“我是江南的客商,初到宝地,到此来添置几套衣物。” 这时那妇人走到陈子麟身前笑意盈盈地说道:“客官只管选,你想要什么我们这都有。” 陈子麟只觉得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只听到那妇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陈子麟却绯红了脸颊。 “你不用怕我,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让你害怕吗?”妇人说着又向前走近了一步。 陈子麟不敢抬头,又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见笑了。”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便做着大买卖,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吧?” “是,啊不是。” “到底是不是呀?” “家父在江南颇有些积蓄而已,托天子的福,日子总算过得还不坏,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买卖。”陈子麟低着头,只见地上的绣鞋又向前挪动了几步。陈子麟退无可退,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不知公子要些什么呢?” “只想要两套粗布衣服便可。” “原来如此。”那妇人转身对那个伙计说道:“二子,你去取四套粗布衣服给这位公子便是,也不用收他的费用。” “那怎么行呢?”陈子麟感到有些意外。 “那有什么不行的,公子生意做大了常来常往,总是记得小店便是。你生意好,我们生意不是也跟着沾光吗?你说是不是?”最后这句话说得甚是娇媚,陈子麟竟然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连一句谢谢也没说出口。 这时那个伙计将一个装好了衣物的包裹递了过来,陈子麟却不敢接过来,说道:“这生意上的事情,我怎么可以白拿你的东西?” “我看公子相貌俊朗,器宇不凡,想交下你这个朋友,几套衣服何足挂齿呢。你说是不是?”说着将包裹拿了过来递给了陈子麟。 那妇人看陈子麟迟迟不接包裹,向前跨了一步说道:“公子不知可否给个面子呢?” 陈子麟见此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肌肤相碰,陈子麟赶忙缩回了手。引得那妇人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公子原来还是个拘束之人。” 陈子麟满脸绯红,说道:“承蒙美意,多谢了。” “这就对了,我不是说了,你又不是白拿,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相互照应嘛,你说对不对?”那妇人说完冲他眨了下眼睛。 陈子麟提上包裹拱手谢了,刚出店门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转身问道:“承蒙美意,可否请教高名?” 那妇人道:“公子多礼,高名不敢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若有缘分大家自有相见之日。公子一路走好。”说罢屈身轻轻行了一礼便回到了里屋。 陈子麟不敢多问,提上包裹出了锦衣坊,往馆驿走去。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陈子麟从锦衣坊出来,越想越觉得那个妇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却也不好下判断。不过想到她身上的胭脂气和娇媚的模样,他的心情竟有些复杂起来了。 走到半路,陈子麟看到前面的街上围了一大群人,远远地就可以听见刀剑乒乒乓乓相互撞击的声音。陈子麟加快了步伐挤到了人群之中,只见一个身着紫色衣服的年轻女子被围在垓心,正在和几个大汉缠斗。那女子长衫飘动,身上血斑点点,手里一把宝剑舞得正紧,和五个大汉打作一团。陈子麟见那女子的功夫虽然不弱,但是渐渐地有些不支,剑圈越来越小。陈子麟转头问身边的一个老大爷道:“请问伯伯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多人打一个女子?” 那老伯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还不是官府的人欺负人嘛,这年头,连个小女孩也不放过。” “官府的人?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呢?” “是官府的人,没错。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这等闲事你还是不要管为好,快些赶你的路去吧。”那老伯不断地摇头。 正说话间,只听得那女子“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宝剑当啷一声被远远地甩了出去。只见她右手的手腕鲜血直流,这一下显是伤的不轻,左手捂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几个大汉叫嚷着上前便要捉拿下她,年轻女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但是更多的却是恐惧。眼看几个大汉就要把她带走,可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陈子麟心里气愤难平,放下包裹,一跃跳到了几个大汉面前将那女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下变故让众人都吃了一惊,陈子麟先礼后兵,对着几个大汉拱了拱手道:“在下不知这位姑娘犯了什么错,可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却更不像话。凡事都离不开一个理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说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个女子,俯下身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为她把手腕处的伤口包扎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大爷们的闲事。” 陈子麟的手法干净利落,一边包扎一边对那女子说道:“我想是不要紧的,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要害。”待包扎完伤口,他起身对着这几个大汉朗声说道:“不论是谁遇到这种欺凌弱小的事都会出来管一管,今天这闲事我管定了。” “呦,口气倒是不小。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你有这个本事吗?你认得她吗,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吗,就敢来这管大爷们的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是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不过眼前这位姑娘可不像个会犯法的人。倒是你们才像是流氓恶霸,竟然公然欺负一个弱女子,这事我就要管一管。”陈子麟说着站起身来握住了剑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再说一遍,你赶紧让开,否则连你也不放过。”几个人说着摩拳擦掌就要冲上来。 “好啊,你们试试看是我的剑厉害,还是你们厉害。”说着陈子麟摆出了一副迎击的姿势。 “多谢公子美意,你快走吧,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那女子说着捡起地上的剑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陈子麟身前,大声道:“你们有种的再来打啊,本姑娘奉陪到底。” 这时陈子麟一把把她拉住,挡在了身后,说道:“姑娘有伤在身,还是让我来收拾他们这几个欺人的东西。” “我看这小白脸是不是看上她了,还敢在这说爱,大家上,不用客气。”几个大汉高喊一声一同扑了上来。 陈子麟抽出宝剑划出一道白光,几个大汉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陈子麟趁隙飞身上前一脚踢在了冲在最前的那个大汉的膝盖处,那大汉猝不及防又疼痛难忍,一下子便被放翻在了地上。其他几个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身手竟如此敏捷。还没反应过来,陈子麟一个扫堂腿将另一个冲在前面的大汉掀翻在地,紧接着右手宝剑斜刺,只听得嗤嗤两声,另外两个大汉的衣服被划破,两道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另外一个大汉见势不妙,心中也胆怯起来。扶起倒地的同伴说道:“好小子,你敢得罪我家爷,有你苦头吃,我们走。”说罢,几个人相互搀扶着退了出去。 陈子麟再看那姑娘时已是一脸惨白,显然身体有些虚脱。忙问道:“姑娘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多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不要紧的,不知不知公子高姓”话还没说完脚下一软站立不稳,一下子便晕倒在了地上。 陈子麟赶忙将她了扶了起来,顾不上多想,捡起地上的包裹将其背在背上带回了馆驿之中。 回到馆驿,已经是中午,御龙将军早已起床,见陈子麟背回来一个受伤的姑娘感觉有些惊讶,赶紧过来帮忙。两个人将其安置好,叫来大夫看了看。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并不打紧。 御龙将军问起缘故,陈子麟将买衣服和救下这姑娘的经过说了一遍,御龙将军怒不可遏地说道:“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还是天子脚下,真是没了王法。” 正说间,只听门外有人高喊道:“是谁抢了老子的女人?”陈子麟和御龙将军闻声出得门来,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的后面跟了一群打手模样的人。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说道:“公子,就是他。” 陈子麟认出这个人就是被他打伤的那个大汉。就在这时苏御先听到外面有人叫喊,也从床上起来,出来看个究竟。 那领头的白衣公子见到苏御先甚是惊讶,说道:“爹,你怎么在这?” 这一声令陈子麟和御龙将军都吃了一惊,也使苏御先甚是尴尬。 “你带着这么多人到这里来干什么?”苏御先上前厉声说道。 “就是他,抢了我的女人。”说着指着陈子麟说道。 “什么女人?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老婆不是好好在家吗?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苏御先阴沉着脸说道。 “是一个酒馆的小妮子,没想到被这小子抢了去。” “放肆,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是靖海侯的公子,怎么会抢你的女人?”说着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他是,是”那公子被一席话说得没了大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靖海侯的公子。 “你想怎么样?那个女人是什么人?”苏御先气得脸都红了。 “是是个外地人。”苏公子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带这么多人干什么,还不赶紧和陈公子道歉把你的人都领回去。”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回去,还嫌不够给我丢人的吗?”苏御先喊道。 “是是。”苏公子唯唯诺诺走上来给陈子麟行了一礼,道了个歉便领着手下愤愤不平地回去了。 苏御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对着陈子麟说道:“犬子无状,冲撞了公子,还望海涵。” 陈子麟说道:“苏伯伯,幸好那姑娘没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只是贵公子还望你回去好生说道说道。”说罢转身回屋里去了。 御龙将军对苏御先冷冷地c略带讽刺地说道:“你呀,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说罢转身也进了屋里,只留下苏御先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日头偏西,那姑娘醒了过来,只是身上的伤口有些疼痛,一时难以从床上起来。睁开眼只见陈子麟正坐在桌旁读书,缓缓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陈子麟听到姑娘醒了,放下书本赶忙坐到床边,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躺好了。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不要紧的,将歇几天就会没事的。” “今天要是没有公子,我可要,可要”一句话没说完,两行清泪早已爬满了脸庞。 “你尽管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 “可是,你得罪了他们可怎么办。我听说他们可是大有来头的人,和当地的大官有关系的。” “不要紧的,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这些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还是你的伤要紧。你饿了吧,我这就叫他们弄点饭菜过来。”陈子麟说着走到门外叫来了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那下人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便下去了。 那姑娘见状,知道眼前这个公子是个有来头的人,心里似乎稍微放心了些。躺在床上又沉沉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侍女立在床头把她叫醒又是洗漱又是更衣,弄得她觉得很不好意思。等一切都弄妥当,陈子麟才和御龙将军从门外进来。 刚一进门御龙将军便怔住了,便笑呵呵地打趣道:“原来姑娘这般漂亮,难怪公子要出手相救了。” 这一句说得姑娘羞红了脸,陈子麟忙在一旁说:“将军说笑了,我救人可不是看谁长的漂亮,要真是这样,哪天你遇难了看我救不救你。” “好啊,你竟然说我长得丑,你小子也敢拿我开起玩笑了?不过,真要是和眼前这位姑娘比,我也只好认丑了。哈哈,哈哈。” 这一来一回说得那姑娘甚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子麟赶忙说道:“御龙将军你可是前辈,刚一进门就不说正经的,我对你的尊敬可是一下子就少了三分啊。” 说着向那姑娘细细看去,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并不能掩盖其秀色。瓜子脸,细柳眉,一双乌黑的眼珠刚毅中透着娇楚;一头秀发直垂到腰间,高挑偏瘦的身材在淡红色的外衣下显得楚楚不可方物。那姑娘看陈子麟打量着自己,不禁轻轻扭过头去绯红了脸,一双素手紧紧抓住裙摆不禁让人心动。如果说锦衣坊的妇人多了几分妖媚之色,那么眼前这位姑娘便如清水出芙蓉般清秀,让人不忍触碰,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这时御龙将军拉了一下陈子麟的衣角,陈子麟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说道:“冒犯了姑娘,请你不要见怪。”御龙将军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径直走到桌前大夸饭菜精美喷香。 那姑娘回过身施了一礼缓缓说道:“公子说哪里话,小女子还要多谢公子才是。”声音柔和甚是悦耳,似那七弦琴清脆优美。很难相信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不仅长相俊美c说话又悦耳,竟能和五个大汉周旋。看他的武艺显然不弱,一定是有些来头之人。 “姑娘多礼了,可否赐教芳名?” “小女子程霜华,敢问公子高名,也好叫小女子牢记在心,报答恩人。” “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姓甚名谁啊,这位便是当今靖海侯的公子,陈子麟。”御龙将军将话茬接了过来。 “原来是靖海侯公子,小女子失礼了。”说着便又施了一礼。 “你身体不太好,不用多礼。再说,这里不是王府皇宫,不用那么多礼数。” “哎呀,你们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慢慢坐下来吃着东西聊吗?我可是饿坏肚子哩。”御龙将军插科打诨道。 陈子麟和程霜华经这么一说都有些不好意思,一起坐到了桌前,边吃边聊。 原来程霜华是江南宁海州人氏,其父亲是当地的参将,哥哥是军队的伍长,虽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家,但是也可以说官宦人家。一年前因不满父亲为其安排的婚事而一怒之下逃了出来,本来想着到中州的亲戚家暂避,没想到大家也都劝其回去。失望之余便又逃了出来,随着一个商队北上,想着离家越远越好。刚好上个月到了凌嘉城,稍作休息就要过平江去燕都。 谁料今天正当她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在酒馆吃饭的时候恰巧撞上了苏御先儿子的手下们也在吃酒。他们看程霜华美貌便硬要抓了献给苏公子,程霜华不从便和众人打了起来。幸亏陈子麟路过,要不然这会儿说不定要受多大的侮辱。程霜华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晶莹的泪珠划过苍白的面颊顿时让人心生怜悯。陈子麟和御龙将军听完之后都是气不打一处来,一遍安慰她一边数落苏公子。毕竟是苏御先的儿子,话语中还是客气了一些。 “不知程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御龙将军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商队的大哥人不错,这一路处处护着我。我还是跟他们一起漂泊吧。”说着又是两行清泪。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你还是回家比较妥当。毕竟一个女孩子在外无依无靠,商队你也不能呆上一辈子。再说,你的家人现在也一定很想起,担心你。”御龙将军说道。 “我何尝不想回家,可是可是一想到回到家就要嫁给那个无赖的柳公子,我我我还是不回去的好。”程霜华一边说一边擦拭着眼泪。 “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走。正好我门要去陈塘州,应该会路过宁海,即便不路过也可以单独去一趟,反正两个州是挨着的,离得不远。我去和你父亲说,他总该给我个面子吧。”陈子麟说道。 “对啊,你是靖海侯公子,这位又是什么大将军,一定说得动父亲的。”程霜华挂着泪珠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那我们就在这多呆几天,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走。”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个商队一直对我挺好,我这么走了多不好。还没报答他们什么呢。”程霜华一双眼睛盯着陈子麟说道。 “你放心,明天我和御龙将军陪你一起去见商队的那位大哥,和他说明情况,我想他既然这么照顾你,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嗯,那麻烦你们了。”程霜华起身向陈子麟和御龙将军各自行了一礼。 三个人又絮叨了一会儿,眼看外面天色已晚便各自回屋歇息去了,当夜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正在叙话,下人说有一个年长的男人过来,说是要找一个姑娘。此人便是商队的带头人,见程霜华一夜没回去便打听到了这里。那人远远望去似乎五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国字脸,身着一身青色衣衫,看起来甚是忠厚老实,很难看出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几个人叙过话,说明事情原委,那人便一口答应了陈子麟的要求。临走时还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交给了程霜华,程霜华流着泪接下了,心中万分感谢却不知说什么。一直把他送到门外兀自哭个不停,想起这多半年来的生活不禁心中有些失落。直到目送他消失在人群中才肯回去,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头扑进陈子麟的怀中大哭起来。 回到屋中程霜华心中感觉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么,虽然身子仍然有些不适,但是仍然坚持今天要上路。她心里隐约觉得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好,这一年多的经历让她变得坚强,也变得敏感起来。陈子麟和御龙将军看她态度比较坚决,也想着快点赶路,便商量着找一辆马车载上她慢慢走。谁知程霜华执意要骑马,不愿一个人独自坐车,陈子麟望着她娇柔而略显苍白的脸,不愿弗她的意,便答应了。 出得城来,陈子麟交代好手下的护卫,换好了衣衫便同御龙将军和程霜华先行上路了。三个人按骑徐行,向清风山走去。 青山苍翠,大地回春,午日的郊外可以嗅到一丝暖暖的春意,偶尔遇到的山野村夫,微风中传来的淳朴歌声无不叫人心中感到欢畅。不知不觉间,三人加快了步伐。马蹄哒哒撅起一片尘土c溅起丝丝水花,在欢快的笑声背后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磨难才刚要开始。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陈子麟一行三人离开了凌嘉城,并骑徐行一路向南,朝清风山前进。 凌嘉城南接清风山,背靠平江,自古以来便和靖海城构成了燕都南面的屏障。这清风山南北绵延三十余里,虽不甚雄伟却另有一番清秀。山中花草树木茂盛,虫鸟走兽种类繁多,传说此山中更是有仙人居住。 诗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传说这山上的仙人曾经在一个冬天救出了十几个因打猎而被风雪困在山里的村民,村民为答谢其救命之恩便在这山顶立了一座庙宇,年年祭祀供奉。由于不知道仙人的名号,大家便商量着起了个清风帝君的名字立下了牌位。说来也巧,自那以后这山上风调雨顺,有收不完的瓜果,采不完的草药野菜,还有那数不过来的野兽飞鸟。虽然和凌嘉城只相隔区区五十多里,但是凌嘉城却似乎得不到仙人的庇佑。 清风山有官府专门开凿的官道可以穿行,贯通南北,大大缩短了来往行人客商的旅途,也极大地促进了商业的发展。这条官道上平日里过往的南北行人颇多,经过多年的扩建,已经成了连接南北最重要的商业通道,往来的客商行旅往往在入山和出山时于土地神庙前上一炷香以祈求平安。 陈子麟一行三人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日头渐渐偏西,天气也有些凉了下来,远远望见山脚下不少过往客商来往于土地神庙之中。那庙宇并不是很大,香火却十分旺盛。青烟缭绕,松香那特有的味道构成了另一道风景线。 三人进了庙来,只见大堂正中一座土地神高高在上。头戴琉璃冠,身披紫霞袍,手执枯木杖,神态极为端详。雕像上的色彩有些暗淡和剥落,显然是已经有些年月没有修整过了。土地神两侧分立着两尊护法使者,面目狰狞,手执钢鞭和三股叉,散发出一股打退所有邪恶之物的气势。两个主事的道人坐在蒲垫之上只是自顾自地打坐,尽管往来的人很多,却极少睁开眼睛看上一眼。 走到殿前,程霜华停住了脚步,望着眼前这座土地神不禁有些黯然神伤,鼻子一酸竟落下了几滴泪来,说道:“前一阵子我和褚大哥他们来的时候拜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便又回到了这里。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可真是多亏了褚大哥的照顾。”话语中有几分喜悦,更多的却是失落和心酸。 “是啊,世事本来难料,死生难测,祸福不可知,你能遇到褚大哥这样的好人也是你的福气。”陈子麟说道。 御龙将军从殿外的架子上取了三柱香,又从身上取了几枚铜板交给了一个小伙计,转头对程霜华说道:“过去的事情何必总是耿耿于怀呢,好也好,不好也好,凡事讲的就是个缘分。恩遇也罢,仇恨也罢终有相报之日,想见的人跑不了,不想见的人想躲也未必躲的掉。”御龙将军说着将两柱香分给了陈子麟和程霜华,进了大殿。 “御龙将军这话说得有道理,那句诗是怎么说来着:‘长亭枫林孤鸦晚,道别离,萧萧秋雨送君还。对月独酌天已明,相思夜,似有故人来’。唉,这些也都是缘分吧!就像我和褚大哥相遇,现在又和你们在一起。”程霜华对着陈子麟说道。 “你也不用太伤感,诗中不也说过:‘聚散有时尽,天意不可度’嘛。御龙将军怕是又想起了那些和他一起厮杀c战死沙场的士兵了,每次到这种地方来他都是这个样子。你别看他是带兵出身的武将,却也是个心思柔软c细腻之人。”陈子麟对程霜华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这一路御龙将军总是和我们说说笑笑的,到了这里却忽的严肃了起来。” “我们也进去吧。”陈子麟说着和程霜华一起进了大殿,焚香祷祝祈求一路平安。 山中的夜来得早,一下子便凉了下来,出了庙宇,三个人行了一段路,便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 那店并不大,屋中生着火,已经有不少人围坐在火炉旁,一边烤着火一边絮叨着江湖见闻。有商客也有行走江湖的人,里面还有一些官府的公差。 御龙将军问过掌柜的,要了两间客房和一桌饭菜,席间不少人见程霜华年轻美貌而时时投来目光。房间不大,尽管她尽力回避却仍是避免不了目光的接触,心中多了几分害羞和厌恶,红着脸只顾低头吃东西。御龙将军见状也没说什么,催促着吃完晚饭,三个人便上楼进了客房。 山里本就多水汽,入夜已深,凉意渗人。火盆里跳动的丝丝火焰带来的暖意似乎有些微不足道,木柴爆裂的声响提醒着人们冬季还没有完全过去。御龙将军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对陈子麟说:“不知道程姑娘一个人要不要紧,总觉得心中有些放心不下。” “是啊,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可是你我都是男人总不好和人家在一个房间睡觉吧。” “你先过去陪她一会儿,等她要睡觉的时候再过来。山里天黑的快,没那么快睡觉的,人家一个女孩子,咱们还是要多照顾点。你多和她说说话也好让咱们多了解点她的事情,这对咱们没啥坏处。” “好吧,我过去看看。”陈子麟说罢放下书去了程霜华的屋子。 程霜华正在屋子中整理床铺,听到陈子麟敲门便过去开门。 “我和御龙将军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你,便过来看看,你的伤不要紧了吧?”陈子麟问道。 “不碍事的,这点小伤还挺得住。你们这么照顾我,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说着冲了一壶茶水端了过来。 陈子麟说道:“程姑娘见外了,区区小事何必总记挂在心上。俗话说出门靠朋友,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公子既然这么说,小女子现在无以为报,便借花献佛,请饮了这杯茶,聊表谢意。”说罢端起一杯茶水,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陈子麟。 烛光闪烁,映照在程霜华的脸上更增其秀色,热茶淌出丝丝热气迷茫了双眼,陈子麟一眼看去,心中不禁叹道:她果然是个出尘脱俗的女子。 陈子麟双手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又问道:“昨天听你说,家父和家兄也在军营中做事?” 程霜华叹了口气说道:“是。” “可否请教令尊名讳?” “家父程哙,单字一个谨,家兄程锋,字正龙。”程霜华将茶斟满接着说道:“本来家父家兄对我都是很好的,只是,只是”话没说完便流下了两行眼泪。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逃婚呢?” 程霜华擦了擦眼泪说道:“家父是宁海州的参将,本来武艺不错,也立了不少功绩。可是他因为为人太过正直,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一直得不到提拔。我十七岁那年,也就是去年,宁海总兵的儿子柳克熊来我家做客,见我生的貌美便对父亲说是否可以娶我过门。家父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当时并没有拒绝他,只是说要考虑考虑,我看那人不学无术似个无赖也不愿意。可是哥哥却说这是个机会,怂恿父亲将我许配给他。说什么攀上这门亲事便可以借着他柳家的权势得到重用和提拔,也可以做个靠山。” “你哥哥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妹子往火坑里推呢,不过他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我明白哥哥的意思,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有能耐却只能屈身做个伍长,因为父亲的缘故他也总是得不到提拔。后来我也勉强答应了,可是还没等正式成亲,那个柳克熊便经常到我家里来,还试图非礼我。我一忍再忍,终于有一天一剑将他刺伤,父亲和哥哥知道了便狠狠地责罚了我一顿,要我给他赔罪。我不从,便被父亲关到了屋子中看了起来。眼看到了成亲的日子,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一辈子的幸福不能就这么被毁了,有一天趁着下人送饭的时候逃了出来。”说着说着程霜华便啜泣起来。 “原来如此。”陈子麟从怀中取出一个手帕递给了程霜华。 “我走的匆忙,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便想着先到中州的舅舅家里躲上一阵子。他们原本只以为我是过来游玩的,却不知什么时候从父亲那得到了消息便算计着把我送回去。我不愿意回去,便偷偷从账房那里骗了些银两又逃了出来。” “我孤身一人在外晃荡了两个多月,身边的银子用的也差不多了,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遇到了一队北上的客商路过绵州,那个褚大哥见我一个孤身女子便好心带上了我。我见他人不错,自己一个人在外又无依无靠的便答应了。慢慢地我发现褚大哥他人真的挺好,他们商队里有几个不太老实的年轻人,有几次对我轻浮,都被他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褚大哥还找了个大婶照顾我,特别吩咐手下的人不准对我有轻浮不敬的行为。后来有一个人就因为偷偷看了我一眼被他看见了,结果就被他狠狠地痛骂了一顿。”说道这程霜华破涕为笑。 “那个褚大哥还真是个好人,不过就是看了你一眼就这么大反应,未免有点过激了。”陈子麟也笑着说。 “我也这么说,他却说如果不这么严厉,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的。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感激的很呢。”说着她双手握在一起向天祈祷道:“老天啊,褚大哥是个好人,希望你保佑他事事平安,长命百岁。” 陈子麟见他说得真诚,也被她打动了。心中想着:我和褚大哥一面之缘,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交下这个朋友。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子话竟然忘记了时间,正说间只听见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野兽的嚎叫声,两个人心中都是一惊。紧接着又是一阵,陈子麟和程霜华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丝恐惧。这时御龙将军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握着单刀说道:“公子,你听到了吗?好大的声音,怕是什么大型野兽。” 陈子麟点了点头,这时只听得外面的人都慌乱了,有些人大喊道:“是野兽,这么大的吼叫声,难道是猛虎?” 另外一些人说道:“恐怕猛虎也没有这么可怕的叫声,难道是传说中的山妖?” 大家都慌乱着向外闯去。三人相视而对也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吼叫之声越来越响,想是离这里越来越近了。御龙将军和陈子麟毕竟是军人出身,虽然心中多少有些恐惧可是反而激起了胸中的那股豪气。 “我先去收拾下包裹,咱们不要慌,暂且先静观其变,现在外面一片漆黑,情况不明千万不要擅动。”御龙将军说完便匆忙地出了房间。 陈子麟和程霜华也各自紧紧握住手中的宝剑,以防不测。外面一阵慌乱,夹杂着众人的叹息声,哀怨声,咒骂声,还有伙计的安慰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间那不明身份的怪物每一声吼叫都叫人肝胆俱裂,细细听来这绝不仅仅是一只。随着一声怒吼,整个房间似乎都颤抖了起来,店里登时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来了。”陈子麟表情异常坚毅,对着程霜华说道。程霜华死死地握住宝剑,对他点了点头。 只听得背后一阵巨响,房板顿时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一阵冷冷的阴风吹过,陈子麟抱住程霜华一个箭步躲过了怪物这雷霆般的冲击。御龙将军这时也赶了过来,和陈子麟点了点头相互示意了一下,两人同时从二楼一跃而下,飞身奔到了店外。整个小店在一瞬间便轰然倒塌,到处都是人群的叫喊声,哀嚎声。回头望去,三人不禁吓了一跳,程霜华更是惊声尖叫起来,一头扎在陈子麟的怀里。 “我的天啊,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怪物?”御龙将军被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吓得目瞪口呆。 陈子麟怀抱着程霜华抬起头望去,只见眼前这怪物足有两个人那么高,体型似虎,头似狼,从口中呼出阵阵腥臭的气味,露出一排白森森的锋利獠牙,火红的眸子在夜间看起来甚是吓人。由于它们的出现,附近山上的树木被毁了一大片,惊起了无数的飞禽走兽在林间乱跑。更令人吃惊的是,来的并不只这一只怪物,在那只怪物的身后又探出一双火红的眼睛。一声吼叫带起一阵腥臭之风,风中裹挟着各种房屋和树木的碎片残骸如箭一般打了过来。 那两只怪物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起,张开大嘴同时向三个人扑了过来。三个人被旋风吹得一时站立不稳,程霜华更是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倚靠在路旁的一棵大树旁。陈子麟和御龙将军拔出兵器准备迎击,可是无奈风太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就算是站立似乎已经花光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 陈子麟突然感到周身一阵燥热,那怪物已是近在咫尺,来不及细想,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将其横档在身前,就像是本能反应一般,嘴里不由自主地念动了咒语。一瞬间白光闪现,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哀嚎之声,那怪物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大地不住的颤抖,扬起一阵巨大的尘土,让人睁不开眼睛。 “是麒麟!”御龙将军大喊道。 陈子麟睁开眼睛果然那只白麒麟便立在身前,不由得心中一喜。程霜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全身颤栗发抖,缩成一团,呆呆地靠在树旁。 只见那麒麟缓步走到倒在地上的怪物身旁,那怪物恶狠狠地盯着它,却动弹不得。眼见同伴被打倒,另一只怪物发疯般嚎叫着扑了过来。那麒麟转过身,鬃毛尽张,眼放金光似有万千野兽奔腾,只一瞬间那只怪兽便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了空中。 倒在地上的怪兽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全身颤抖不停,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叫,眼神也多了几分温顺。那麒麟昂着头一声嘶鸣,额头金光一闪,那怪兽便化作一道光进了麒麟的体内。解决掉了怪兽之后,麒麟转过身缓缓走到了陈子麟的身边,低下头在他脸上蹭了几下,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霸气,温顺的像一只小鹿。陈子麟抚摸着它的头,心中惊恐兀自未消。一眼望到程霜华仍倒在地下便奔了过去,那麒麟也跟了过去。 程霜华仍然没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似在梦中,一下子扑到陈子麟的身上哭了起来。陈子麟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慰。 这时那麒麟俯下身子在程霜华的脸上舔了几下,程霜华只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惬意,只想让它再多舔几下。让程霜华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似乎一下子便恢复了精神,身上的伤口也在一瞬间愈合。陈子麟忽然想到那天也是麒麟在他的脸上蹭了几下便觉得精神奕奕,身体很快便好了,难道这麒麟不仅可以降服怪物还有这样的神力? 看着程霜华的脸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苍白,而是变得红润起来,陈子麟心中忽然觉得很是欢喜。他拉着程霜华站起身来,此时程霜华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对眼前这只“怪兽”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被压在废墟中的人不断发出哀求叫苦声,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怪物留下的腥臭的味道。陈子麟转头对麒麟说道:“你既然有如此神力,能不能也帮帮他们?” “这恐怕不行。”麒麟并未开口却明明说出了人话,声音宛若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只是柔软中带了一点女子气。 “原来你会说人话?”陈子麟感到十分吃惊。刚刚赶过来的御龙将军也被这一幕震惊了,禽兽竟能说出人话简直是天下最大的奇闻!不过既然是传说中的神兽麒麟,那倒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御龙将军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只传说中的神兽,忍不住伸手在麒麟的背脊上摸了一下,没想到却被它一头撞倒在地,飞出去足有两丈远。这一下可把御龙将军摔得够呛,陈子麟赶忙跑过去将其扶了起来。 “没想到这麒麟暴脾气还挺大。哎呦,好疼。”看着御龙将军一瘸一拐的样子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你怎么能这样?”陈子麟神色不悦责备道。 “我讨厌除了主人以外的其他脏东西碰我。”麒麟傲然而立说话甚是傲气。 “刚才的事情姑且不提,你到底能不能帮他们恢复原样?” “这不是我的职责。” “我听说你是天地四灵之一,应该履行你神圣的使命才对啊。”程霜华说道。 “什么使命?” “救人的使命啊,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难道想见死不救吗?” “我的职责可不是什么普渡众生,他们的死活自有天意,与我何干?况且这些人伤势严重,妖邪毒气已经通过伤口进入了他们的体内,肯定活不成了。” “你怎么能见着这么多人受苦而不施加援手呢?难不成你是冒牌的麒麟?”程霜华气得几乎跳了起来,对着麒麟指指点点。 “我怎么会是冒牌的呢,你的伤我不是已经替你治好了吗。我警告你不要对我无礼,否则就算有主人护着你我也不会给你面子的。” “你,你”程霜华没想到麒麟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要说句难听的话也只好硬生生憋了回去。 “对啊,你既然可以医治程姑娘,为何不能救一救那些人呢?”陈子麟走上前去。 “她只不过是身体虚弱,体内并未受到污浊之气的侵袭。你现在是我的主人,你既然关心那个女孩子,要我替她医治,我勉强也可以答应。不过现在躺在地下的人却和你无亲无故,我为何要救他们?”麒麟低下头和陈子麟说道。 “虽然无亲无故,但是程姑娘也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真的想见死不救吗?”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必要浪费我的灵力在他们身上。我不会救他们的,要是你们发了善心,倒是可以找个大夫给他们看看。” “这黑灯瞎火又是荒山野岭的你让我去哪找,你说的倒是轻巧。”陈子麟听到他这句话,气的几乎要跳脚。 “那我可管不了,现在没有危险了,其余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吧。”麒麟说罢消失不见了。 “喂,你怎么跑了,喂,喂”陈子麟高喊了几声见没什么反应便气呼呼地道:“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就是,见死不救还自称什么天地四灵之一的麒麟。”程霜华也感到有些气愤,可是想起麒麟的那番话便没再说下去。 “算了吧,我看还是我们赶紧救人要紧。”御龙将军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们俩。 三个人回到店铺前,借着微弱的月光救出了二十几个人,他们多半都受了伤。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简单地包扎也很难保证,只能任由他们躺在冰冷的木板上呻吟,盼望着太阳早点出来。 生起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声响,赶了半天的路,再加上这一场打斗,大家也都累了,三个人都靠在树旁渐渐地睡着了。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黑云散去,林间空地上被一片月光照的通亮,跳跃的篝火也一点一点地熄灭了。黑的夜安静的可怕,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嗷嗷”几声,三个人被从梦中惊醒。刚刚那些躺在地上受伤的人的身体在银白色月光的映照下都变成了黑色,正逐渐凹陷下去,骨头之间的摩擦声清楚地传到耳朵里。二十几个人似炼狱受苦的恶魔般不停地挣扎,发出恐怖的嚎叫声。声音中的哀戚和绝望让人听了心生怜悯和恐惧,程霜华借着月光望见一张张狰狞的脸,不由自主地躲到了陈子麟的身后。三个人都没了主意,只是呆呆地围在篝火旁看着他们受着这无尽的痛苦,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地上的人都不再动弹了,黑夜重新安静了下来。显然,他们都已经在痛苦中死去。 “他们怎么不动了,死了吗?”程霜华望着眼前这些干尸似的尸体皱了皱眉头问道,身子不由得向陈子麟身边靠了靠。 “大概是死了。”御龙将军说道。 “怎么办呢,要不要把他们埋了吧?”陈子麟征求御龙将军的意见。 “不用,我看他们的死和那怪物的什么邪气有关,我们最好都不要再去碰他们的尸体,一把火烧了干净。” “我也是这么想的,想必我们三个都接触过麒麟所以没事,不能让别人再被害了,还是烧了干净。”陈子麟说着望了望程霜华。 “你不用看我,既然你和将军都说烧了,那就烧了吧。”一想到要烧死人,程霜华下意识地又躲到了陈子麟的身后。 熊熊烈火,几十条生命化作一团烟尘消失在夜空之中。尝遍世间福,难逃炼狱苦,荣华富贵化作一道青烟转瞬即逝。长长的火舌吞没了天边的星,染红了黑色的夜,恐怕再没有人还会记得清风山的这堆白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三个人虽然困顿不堪又失了马匹,也只好选择趁着月光继续赶路,希望可以尽快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约莫行了五里路,前面大路上突然冒出了四五个黑影把他们拦在了路中间。御龙将军心中一惊:难道是强盗?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捣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三个人望见黑影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叫苦,都觉得今晚的事情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你们是什么人?”陈子麟高声问道。 那几个蒙面黑衣人慢慢靠了过来,其中一个说道:“我看你们像是过路的客商,又像是官府的人。我们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借点银子花花,不知可否赏脸啊?” “天子脚下你们竟然也敢抢劫,想要银子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御龙将军心中本来就有气,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怒不可遏,一声大喝,抽出宝刀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砍去。 “好俊的功夫,不是普通货色。”黑衣人见御龙将军身手不凡,马上屈身向后跃去,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刀。还没站稳却被陈子麟从侧面出其不意的一剑斩在左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其他四人见对方只一招之内便打伤了他们的同伴,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不是普通角色,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五个人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只见其中两个人抬起那个受伤的人便进了林子。其余两个人一个使条熟铜棍,一个使双刀,分别向御龙将军和陈子麟攻了过来。虽然论单打独斗这两个人都不是御龙将军和陈子麟的对手,但是他们看出陈子麟和御龙将军都已经很疲惫,想一上来便攻一个出其不意。只要挨过一炷香的功夫,山上便会有众人来接应他们,所以这两个蒙面强盗只是一味缠斗,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打败他们俩。 眼见两人难以制服这两个强盗,程霜华也不顾手腕上还有伤,拔剑冲了上去。虽然程霜华的功夫和这四个人相比弱了不少,但是毕竟这四个人已经缠斗了不少时候,三斗二的局面立时使己方占据了上风。两个强盗也只有招架而无还手的余地,眼见就要败下阵来却听得山上众人的喊杀声,山间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火把。二人见救兵到了,架开他们三个人的兵器,向后一跃退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从山上下来了十几个大小强盗将三个人团团围住。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人,想必是这一伙人的强盗头。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那个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虎背熊腰,生的甚是雄壮。一脸的络腮胡子,方方正正的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刀疤,自右眼直到左侧脸颊。刀疤虽然早已痊愈却仍然透着淡红,显然曾经受的伤不轻,能活下来已属奇迹。那人大踏着步走到陈子麟一行人面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不住地点头。 “想不到三位出手不凡,竟然只用一招便伤了我三弟,在下不才也想领教一下。如果能胜的过我,今天的事我便罢休,倘若胜不过,那可就要劳烦三位到山寨里走上一遭,盘桓几日。”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金环大刀摆开了架势。 “我们三个人夤夜赶路实在是因为遇到了事故,至于失手伤了令弟也是事出无奈。在下这里陪个礼,我看壮士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便让出一条道来,于你我都方便。”御龙将军见眼前这人虽然长得粗犷,但是谈吐并非一般粗人,再加上折腾了一晚上,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心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保护陈子麟的安全才是要紧的,真的打起来可没什么胜算,所以在话语中也客气了三分。 那壮汉放下兵器说道:“你这话说得轻巧,我三弟也不过是说借几两银子使使,又没说害你三人的性命。你们却蛮横不讲理,上来便伤了人,他可说过不还?” “你这人真不讲理,强盗借银子不就是拦路抢劫吗,我们要是不会功夫的普通人,说不定现在早已横尸地下了。”程霜华愤愤地说。 “这姑娘长得可不错,不过没想到说话倒是泼辣的很。我并没有对你们无礼,你为何对我出言不逊?” “和强盗还用得着讲道理吗?” “好,好,说得好,说得好极了,既然不讲道理可就不要怪我无礼了。我这口宝刀三年未尝过人血的味道了,今天就用你们来开荤。等砍了这两个小子,看我把你抓到寨子里做个压寨夫人,到那时你再和我这个强盗讲理去吧。”说罢提起刀指着御龙将军和陈子麟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呢?” “两个人打一个岂不是看不起阁下,就让我先领教你的高招吧。”御龙将军见他们人多,只怕他们一拥而上那可就真的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了,逮着这个机会便抢先说了这一句话激他,说不定单打独斗还有点机会。说罢也提起单刀摆了个架势,准备迎战。 “可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问出来,接招吧!” 围在四面的强盗都在摇旗呐喊,几十个火把将道路照的通亮,两个人大喊一声同时冲向对方。双刀相交火光四溅,两个人虽然刀法刚猛却不失灵动,上下腾挪,左突右闪,只看得众人无不炫目。 堪堪拆到一百多招仍旧未见胜负,御龙将军感到自己体力有些不支,便侧身一闪卖了个破绽,只等对方横刀力砍便可以一个闪身攻其背后。对方果然上当,强盗头正如御龙将军预料的那样,单刀直入,挥刀横砍过来。御龙将军脚下一个连环步闪身转到他身后,正欲一掌将其打翻在地,却不料那大汉早就看出了御龙将军的路数,招式并没有使老,刀到中途忽的收了回来,反身一掌重重打在了御龙将军的胸口。御龙将军一下子被震出来丈余倒在地下,口里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体内气息不畅,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陈子麟和程霜华见御龙将军被打伤在地,赶紧跑过去将其扶了起来。 “原来咳咳,原来你早就看出了我的路数。”御龙将军嘴角鲜血兀自流个不停,看着那壮汉持刀立在一边。 “这点小伎俩就想让我上当吗,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不过,你的武艺的确不弱,要不是你身体过于劳累,我要是想打赢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换做是我估计也想不出更好的策略,你最多再和我拼四五个回合也会力竭而输。”那汉子虽然打赢了却没有一点骄傲。 “阁下武艺不凡,输了就是输了。在下技不如人,你这么说难道是想羞辱我吗?”御龙将军一股军人的豪情油然而生,挣开了两个人的搀扶,傲然立在众人面前。 “好,果然是条好汉。我周平平生自负武艺高强,可是今天遇到阁下实在是心里佩服的很。正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虽然不知阁下出身,但是在下却十分想交下你这个朋友。不过你伤了我三弟,这中间恐怕还是要说一说的。”周平收起金环大刀向御龙将军走了过来。 “你是无恶不作的强盗,却在这里假惺惺装起好人来,你以为这几句好话就能迷惑我吗?”御龙将军朗声说道。 周平怒目而视,大声说道:“强盗虽不假,但是我周平这口刀可从未沾过一个无辜人的血,抢的都是那些无恶不作之徒,杀的都是忘恩负义之人。”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去很远,在寂静的山间回响。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某种沉默,只听得见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声音。这时候正在给御龙将军擦拭嘴角血迹的程霜华打破了沉默,略带讽刺地说道:“哦?那这么说你倒是个英雄了?既然是英雄干嘛还要为难我们,难道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你嘴里说的坏人吗?” “英雄不敢当,不过在下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说着走到了御龙将军身边,看了看嘴角尚未淌干血的他说道:“果然是个人物。” 话音甫落提起一掌便在御龙将军的胸口拍了下去,陈子麟见他走近便已有了防备,待他抬手的时候便将剑尖递了过去。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待得周平收掌,陈子麟见御龙将军哇的呕出了一口血便抖转手腕向周平刺了过去。 “你口口声声的道理侠义,可是竟下此黑手。”陈子麟一边说一边出招,一剑快似一剑,剑光闪烁,一柄长剑宛若化作了一条长蛇将周平围在垓心。可是周平却一味闪避,并不还招,虽然身形硕大可是步伐却十分灵动。周平见陈子麟身手不凡也暗暗道:“看不出这小子像个富家公子哥却有这般凌厉的身手,真是难得,不过还是嫩了点。” 陈子麟见他步伐灵活,腾挪躲闪极为迅捷,心中也道:“没想到这强盗头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身体高大脚步却很灵活,我可不能小觑了他。”想到这里,将一口宝剑舞得嗤嗤作响,剑圈越来越小,只见剑尖青芒毕露宛似一头大蟒迎面扑来。 却说御龙将军被周平一掌击在胸口,一口将体内淤血都吐了出来,虽说气息通畅了,可是却一时难以提上气来,伏在地上喘着粗气。眼见两人斗得越来越紧,心中虽知周平好意却说不出话来劝说。程霜华见御龙将军倒地,赶忙上去搀扶照应。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御龙将军喊道:“少卿快住手,休要伤他。” 可是两人斗得正酣,哪里收的住手?陈子麟一剑刺出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又是平生最得意的招式,浑然忘我竟没听见御龙将军的话。周平眼见躲闪不过,从背后仓啷一声抽出金环大刀,一招“平八斩”如开山裂地般从四面八方迎了上去。两把兵器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顿时间火花四溅。陈子麟自上而下如泰山压顶,周平稳住下盘使上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硬生生将陈子麟弹了出去。陈子麟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下,余劲未消站立不稳,堪堪退了十几步方才站定,大口喘着粗气。再看周平脚下的地却也被他踏出了两个半脚深的坑,周平似一座大山,矗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动人心魄的打斗看得目瞪口呆,当真是华丽至极却又凶险至极。御龙将军赶紧说道:“公子住手,他并无恶意。” 陈子麟转头看御龙将军,脸色已不似先前那般难看,再看看地下一滩黑血才明白刚才周平一掌使他呕出了淤血,当真是没有恶意。收起宝剑,拱手到:“得罪了。” “想不到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身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后辈催人老。佩服佩服,痛快痛快。”说完仰天哈哈大笑。 陈子麟也说道:“阁下武艺当世罕见,晚辈也甚是钦佩。” “好,好,年轻人不骄不躁将来必然前途无量。”说着转头对身边一个人说道:“你们把二位英雄和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请到山寨中,我要好好招待他们,可不得怠慢了。” “承蒙美意,不过我们不方便去,还要赶路。”御龙将军说道。 “你这么说可就是看不起我,虽然我在此干着强盗的勾当,可是却从不做违背良心之事。休得再推辞,你身上有伤也需要稍作休息。”说着扶起御龙将军便要背起他上山。 御龙将军见他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便一拂手挡开了周平,大踏步走上了山。周平见状哈哈大笑,向众人一挥手,其他人也簇拥着陈子麟和程霜华向上山走去。 月亮隐去了身影,天色微亮,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破晓的黎明被一行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破。漫长的黑夜让人心中填满了恐惧,挂满双颊的疲惫诉说着难以言表的艰辛。 清风山林木高大,植被茂盛,若是没人引路,外来人如果到了山上却是寸步难行。来时的路回头望去已皆尽消失在低矮的灌木丛中,林间松柏枝叶相互遮掩,使人更容易迷路。三人跟着周平人马左转右转,约莫到了山腰,在一处高坡下停了下来。 周平对御龙将军说道:“我们到了。” “我怎么没看到山寨啊?”程霜华喘着粗气说道。 “我这寨子和普通的可不同,便在这高坡的下面。”说着走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前,这大石一人多高,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周平在大石边上轻轻一扣,只听当当两声,接着便是大石头移动的吱嘎声。原来那寨子并非如普通盗贼的山寨那般立在明处,而是在山中地下隐秘之处。 陈子麟望了一眼御龙将军,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进去。御龙将军轻轻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程霜华也紧紧靠在两人身后,见到所谓的山寨竟然隐秘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心中一凛不禁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周平先招呼了几个手下进去,走到三人身边说道:“各位不要见怪,待得到了寨中我在为三位解释心中疑团。请!”三人见状紧紧握住手中兵器便都跟在周平身后进了石洞之中。 石洞入口处并不十分宽敞,只能容得两个人或是一匹马进入,从外向内望去,只觉得黑黢黢一片,想是十分幽深。入得石洞微微感到一丝潮气和枯木腐朽的气味,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到石洞的顶部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石洞豁然宽敞了许多而且两旁墙上也多了些灯盏,不再似之前那般潮湿。走了十几丈远向左一转,三人只觉得在向地下走,到了一个十字道口右转之后三人又觉得这次是在向上走。御龙将军见这地道构造精致,多伏有机关陷进,心里隐约觉得这周平并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一定有些来头,比想象中更令人惊讶。虽然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心中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和军队有关系。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古铜色的木制大门前,守卫在门前的两个高壮汉子见周平回来赶忙将门打开。 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三个人只觉得眼前白光耀眼,一阵阵的花草香气扑鼻而来,又似听到了鸟兽的叫声,却不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张翼达送走了靖海侯,刚要回屋便有两个军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告知又有人突然暴毙街头,莫名其妙地化作了一滩绿水。张翼达闻此大为震惊,立刻跨上马和他们一同出去查看。 在两名军人的指引下,三人一行穿过定国门来到了靖海城侧街的杨柳巷。只见巷子里围满了人,见到军队的人便都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张翼达走向前去,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之味,似食物腐烂的味道却多了几分血腥之气。绿水将地面上的石板浸湿了一大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无法想象一具尸体竟然会在一瞬间化作一滩绿水。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滩绿水的旁边还有一具怪鸟的尸体。那怪鸟样貌奇特,长长的喙和扁小的脑袋完全不协调,银灰色的羽毛让它看起来显得没有一点生气;两个翅膀一直延伸到尾羽,覆盖着瘦小的身体;修长的双腿如血般鲜红,钩状的爪子锋利如刀。 张翼达看着周遭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无法搞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纵使他见多识广,不要说尸骸化水这般离奇的事情,就是眼前这怪鸟也让人揣测不透。难道真如靖海侯所说是妖魔?张翼达的脑子中找不出比这更合理的答案。 虽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所谓妖魔是什么样子,对家父的故事也是将信将疑。毕竟作为一名军人,杀人流血这种事情是最平常不过的。民间自然有鬼怪灵魂的传说,可是自己的双手在战场上便沾染过无数的鲜血,那些厉鬼复仇的事情不是也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吗?张翼达经常这样想,其实这些荒诞不经的传说大概都是源于人们心里的恐惧。可是眼前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加上靖海侯之前和自己说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妖魔!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张翼达转身对身边一个围观的人问道:“请问这位仁兄,你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有些柔弱,头戴方巾,一身粗布衣服,像是个读书人。他对着张翼达拱手说道:“想必您是这里的长官吧?” “正是。我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蹊跷。小人当时正在路边的茶铺喝茶,后来有一位穿着锦服的人从这间酒楼里出来,脚步踉跄,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按说这种有钱人都会有仆人陪着,但他却是一个人,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不知说着什么。其实这种人本来就有不少,大家不会过于在意的,谁料他刚出门口几步就突然栽倒在了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店里的伙计见状便上前去搀扶,可是那男子翻身一拳便将其打倒在地,嘴巴和鼻子流了不少血。” “看起来倒像是酒后失态。” “谁说不是呢。店里的伙计倒在地上血流不止,那男子看起来却越发痛苦起来,一边哀嚎一边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别人见状都不敢靠近他,要说这人是一般的酒后失态的确有些过了。我那时在想,他是不是突然犯了中风一类的病,突然神志不清呢。” “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可是,正当大家都在疑惑不解时,最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其实说起来也算是个好天气呢”说着,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如洗的天空飘着几朵淡淡的云彩,天边啼叫的飞鸟和路边吐芽的杨柳都洋溢着春的气息。 顺着男子的目光,张翼达也瞥了一眼,说道:“的确是难得的好天气。” “不料”,那男子接着说道。“突然从这人的身体里飞出来一只怪鸟,那怪鸟如箭一般冲上天空,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再回头看去只见那人似乎在一瞬间便凭空消失了,眨眼间化作了一滩绿水,尸骸和衣服都没有留下。” “可是,这地上的怪鸟”张翼达回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那男子也回头看了看,接着说道:“这怪鸟虽说飞走了,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却从空中摔了下来,登时就毙命了。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围上来看时,却没人能说出这怪鸟的来历。” “原来如此,真是多谢你了。”张翼达说着向他拱拱手便是谢意。 “不客气。”男子也向他拱了拱手。 张翼达转身对两名随行的军人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便骑上马离开了。面对眼前的情景,张翼达向周围的群众挥了挥手,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本来喧嚣的人群听到张翼达这么一说便渐渐安静了下来,都转头向他望去。 “我知道今天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你们尽可放心,官府一定会将事情的原因调查清楚的。也希望你们不要相信市井流言,我向大家保证,三天,三天之内必将给大家一个答复。”张翼达声音洪亮,自有一份威严和说服力。 听完这番话,虽然没有完全打消居民的疑虑,但是总算可以稍微安心一点。围在杨柳巷中的人群就这样喧嚣着c渐渐地散去了。没过多久来了一队官兵,领头的是报信的那两个军人。张翼达将死鸟装进了预先准备好的木箱子中,又命令手下的人采集了一些尸体留下来的绿水当做样本,以便作为调查之用。将现场打扫干净之后,这才领着手下的官兵回府。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才一会儿的功夫,靖海城上上下下似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张翼达一行人走在街上,周边的人都怀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一道道的目光便好像一根根的针刺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心中感受到一阵阵的不安。 “是妖魔吧?” “别乱说,怎么会是妖魔呢?” “那会是什么呢?我听说连尸体都化成水了呢,还有怪鸟。” “会不会和传说的一样” “闭嘴,不要乱说话,小心被官差听见把你抓了去。” 人群中不时传来的只言片语让张翼达心中感到一阵忐忑,是啊,不是妖魔究竟会是什么呢?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和靖海侯说过的那件怪鸟事件都过于蹊跷,实在无法用常理解释清楚。也许是我阅历不够丰富也说不定,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见过的事物不胜繁数,自己是井底之蛙,不见得别人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张翼达想到这里感到稍微安心,虽然一直觉得天子可以有三世的阳寿这件事情有些神话色彩,但是他既未见过所谓的神仙也未见过传说中的妖魔鬼怪一类,所以从来也不会执着于这种事情。既然成为天子,承天之命,寿命长一点大概也是说得过去的。究竟一世有多久呢?张翼达骑在马上,心里却胡思乱想起来。七十年?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那这样算起来应该是二百一十年,的确很长。对了,据说梁国人擅长巫术,常有鬼怪灵魂一类的通灵法术 就连张翼达自己都不知道这一路上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总兵府。张翼达令手下将两件东西都放在了下院的空屋子里,因为实在无法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否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回到堂之上,张翼达一边喝茶水一边皱紧了眉头,面露难色。说好要在三天之内查清事情的真相,可是从何查起呢?大概靖海侯那里也是一头雾水吧,不知书院那帮天官c史官和学士们会不会对此有些眉目呢?张翼达皱了皱眉头,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多半是只识书本不谙世事的人,或许还不如自己见多识广,大概是无法指望他们了。既然靖海侯对此也知之甚少,那么只有去问问大司礼了,也许他会知道。 喝完了茶水,张翼达整了整衣衫,和管家打了个招呼便骑上马直奔靖海侯府上。 靖海侯从总兵府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府上,心情本来就比较低落,再加上子麟的事情弄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靖海城的三月就要结束了,天子祈福醮天的日子也马上就要到了,眼下正值最忙碌的日子,每每想起在御书房的事情便让他心里隐隐作痛。车窗外传来街上行人和生意人的呼喊和叫卖声,繁华的街市被两边大大小小的建筑和商铺簇拥着,略显残破的青石板似乎仍旧保留着前朝的记忆。 靖海侯听着车毂的吱吱声,自言自语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没人知道这繁华还能持续多久,看不见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慢慢地滋生着,一场大的风波也许就会爆发。起码在靖海侯的心里隐隐然有着一些担忧,而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掀开帘子,让车夫驾车出了南门。 靖海城的南门正对着平江,虽然被荒芜的田地所阻挡,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远处的水汽,感受到江水用力拍打堤坝发出的阵阵怒吼。融化的雪水渗入萧索的农田,似乎预示着一个好的开端。略显湿润的土地留下了一排浅浅的脚印,远离了市井的喧嚣和朝堂的案牍劳形之苦,春日的阳光好似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当年平江一战,陈良甫只帅三千人马夜袭平江安定港,火烧连营大破敌军。大军得以顺利渡过平江,以摧枯拉朽之势夺了江宁城。康乐即位,天子赐陈良甫靖海一等侯加封护国大将军,拜安国公,并改江宁城为靖海城作为其封地。靖海城无需向朝廷缴纳税款,可自行安排军队守御,除天子外,靖海侯可不凭手谕直接调遣军队。外人都说:燕国三十一州,燕都外,自有一国。虽然被削去了刚刚才加封的国公称号,但是陈庭芳依旧是大将军,只是暂时不便参与到朝廷的日常事务中去。 靖海侯望着眼前萌动的春色不禁想起了许多往事,安定港早已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泊舟渡,官方名称为平江北岸渡口,也就是陈子麟渡江而过的地方。日已西斜,带着些微的寒意,那远方隐约划过的船影泛起一阵阵的波光。靖海侯上了马车,回到府上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早已散去大半。 靖海侯刚下车便见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靖海侯说了些什么。听罢,靖海侯不禁皱了皱眉头。进了客厅早见张翼达来回踱步的身影,心里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翼达见靖海侯回来,顾不上行礼,劈头盖脸便是一句:“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情,翼达慢慢说。”靖海侯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叫管家去准备饭菜。 “等了你快一个下午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真是急死我了。” “我到郊外散了散心,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翼达坐下来喝了口茶水,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靖海侯听罢皱起了眉头,说道:“的确如此,或许大司礼知道。可是前天我去过他的府上,大司礼在回去的路上染上了不知名的怪病,现下正卧床不起。这样吧,明天一早你我一起去燕都府上去问问他,顺便探望一下他。” “大司礼病了?” “是啊,也不知是什么病。大夫也看不出来,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无法起床了。” “这么严重?” “谁说不是呢,才过了一天便病得这么厉害。听完你说的事,我倒觉得有些蹊跷。” “是有些蹊跷,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事情难道真有这么凑巧的?”张翼达皱了皱眉头,疑惑着看着他。 “难说。翼达,在这陪我和婉君吃完晚饭再走吧,等明天一早再去燕都。”说着靖海侯起身把管家招呼了过来吩咐了一下,转身对张翼达说道:“到后面去吧,婉君身体不好,我们到后面的厢房去吃晚饭。” “夫人的身体还不好吗?对了,你不是说天子不让你去燕都了吗?” “她这两年一直卧病在床,没个好转的迹象。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是一年中难得偶尔到外面走动走动,大夫说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靠药物维持的话暂时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只不过身子一直很虚弱,真是受了不少苦。”说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天子的确是赌气说不让我去燕都了,可是即便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放心好了。” 张翼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叹了口气,和靖海侯出了屋子,转过回廊来到了内院。 厢房的屋子不算很大,原本也是接待宾客的客房,但是这几年却很少用。华灯初上,在灯火的映衬下只见李婉君身着一件米色的淡雅襦裙,削瘦的脸颊缺少血色,苍白而无力。除了侍候的下人垂立两侧,桌子边上还站着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看起来稍大一些,女孩子则显得楚楚动人。 张翼达先是轻轻叹气,看到这两个孩子表情则变成了惊讶。转头看着靖海侯,说道:“这两个孩子是?” “先进屋吧,慢慢说。” 见到张翼达,李婉君赶忙起来勉强行了一礼说道:“张大人。” 张翼达赶忙拱手还了一礼说道:“夫人多礼了,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把这些繁文缛节放在心上。” 这时靖海侯俯下身对两个孩子说道:“文举c文若,这是靖海总兵张大人,你们这几天在这里还习惯吗?” 两个孩子对张翼达行了一礼,文举转过头对靖海侯点了点头说道:“嗯,妹妹的身体好多了。” “那就好,来,坐下吃饭吧。”看着两个孩子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已经不像几天前那般黄蜡蜡的,靖海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转头对张翼达说道:“坐吧,没有外人,不用太拘束。” 张翼达看着这两个孩子,男孩子大概岁的样子,生的眉清目秀,从举止来看就知道是个懂礼数的人,应该是官宦人家出身。女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脸上仍然带着病容,但是却看得出天生丽质,生的楚楚动人。就这样端详了半天,竟忘记了吃饭。 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靖海侯说道:“他们是我在燕都碰见的孤儿,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不得不在外面流浪乞讨。我看着他们可怜便带回了府上。” “孤儿?” “他们的父亲叫文藏,冀州桐县县长,得罪了当地的豪绅,被他们买通了州牧陷害死了。所以他们便和母亲到燕都投奔一个叫穆清华的亲戚,谁知道亲戚没找到她却先过世了。翼达可认识这个叫文藏的人?” “不认识,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军营中,认识的多半是武官。” “我听大司礼说,文藏的祖上却是秦国人。当年还曾帮助燕国击退了秦国的入侵,文氏一族可是秦国当年的贵族呢。”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秦国贵族,为什么会反过来帮助我们?” “具体的原因就连大司礼也不清楚,只是说文氏那时候已经衰落,没什么权势了吧。毕竟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又是秦国的事情,我想除了天子之外,其他人很难知道具体的原因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这几天他俩都是和婉君住在内院。先在这呆着吧,等找着了那个亲戚再说吧。” “还没找到吗?” “没有,我早就吩咐过家人到燕都去打听了,一直都没有消息。” “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会遭此横祸。”张翼达说着轻轻摇了摇头,显是对这对兄妹充满了同情。 吃过晚饭,几个人叙了会话已是月上树梢,从门外偶尔传来几声小虫的鸣叫。启明星高悬于天际,万家灯火将靖海城的夜点缀的色彩斑斓。原本冷清的街道又一次恢复了生机,例行的夜市开始了。一阵阵的喧嚣打破了原本安静的夜,整个燕国唯一的夜市已经显示出靖海城非同一般的繁华。 辞别靖海侯,张翼达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象和喧嚣少了几分喜悦而平添了两分担忧。 上午懒了一会儿床,所以更新被拖到下午了。一(n_n)一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更新延期到周日的说明 张翼达从靖海侯那里回来,刚踏进总兵府,一个士兵便走了过来说道:“禀报总兵,府里来了一个梁国人,想要见您。已经在客厅等了好一阵子了。” “梁国人?什么事情?”张翼达感到很奇怪。 “好像是为怪鸟的事情,具体的他没多讲,小人也就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去见见他。对了,告诉你们队长,让他这些天多安排些人执勤守夜,有什么事情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说罢,整了整衣服,大踏步向客厅走去。 张翼达走进客厅便看见一个人正坐在桌子边饮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仪表堂堂。那人见张翼达进来,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想必您便是总兵大人了。” “正是。”张翼达还礼,接着说道:“不知阁下的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夤夜到访所为何事?” “冒昧来访还请总兵大人见谅。区区贱名何足挂齿,鄙人延华,表字少举,梁国人。”延少举说话声音平稳,不卑不亢c甚是客气。 “想必总兵大人也从您的士兵那里听说了,在下冒昧来访只是为了怪鸟一事,有不便之处还望海涵。” 张翼达见眼前这个叫做延少举的年轻人行为举止优雅,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心想一定是大有来头之人。更何况是梁国人,张翼达更是不敢怠慢,却加深了心中的疑惑。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说道:“在下有事外出,让公子久等了,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府上的人很是周到,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不知阁下所说怪鸟一事是什么意思?” “您实在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晚辈,您叫我少举就好。我原本从梁国赶过来想要看看燕国祭典的热闹,今天在街上的时候碰巧听到有人说到怪鸟的事。我对于妖魔一道甚是有兴趣,听说怪鸟的尸体被您总兵府的人收了起来,所以便只好赶到这里来,想要亲自瞧个究竟。” “哦?阁下说的可是实情?我活了四十多年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所谓的妖邪之物,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熟悉这些实情。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听闻梁国人崇尚巫术,最善妖邪之术,可惜无缘一见,更不知是真是假?”张翼达似乎是在试探他,言语说的并不婉转,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不过延少举的脸上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产生情绪上的变化,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平和,微笑着说道:“那些只不过是外人的谣言罢了,不过我们梁国人的确有些人会通灵驱魔之术,但并非是妖邪之术,更谈不上什么崇尚。” “言语冒犯,还请公子多多担待。我是个军人,说话比较直,希望你不要介怀。” “不知者不怪嘛,总兵大人不必自责。梁国地处偏远,加上气候寒冷,外国人来的不多,见过梁国人驱魔的人想必到了本地便以讹传讹,最终便将其妖魔化了。梁国的最北端靠近北冥,所以时常会有妖魔作怪,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以驱魔为职业的人。” “原来如此,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么这么说来,你便是以这个为生的吗?” “我的家族都是以驱魔师为职业的,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自由普通的职业了,很多人都在为朝廷服务。” “为朝廷服务?”张翼达越听越觉得奇怪。 “是的,驱魔师现在在梁国分两种。一种是自由职业的,另一种则是为国家军队服务,特别一点的士兵罢了。” “这么说来你是梁国的军人喽?” 也许是看出了张翼达的心思,延少举笑着说道:“您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间谍,也不会刺探军情。再者说,驱魔师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我这次出来仅仅是为了散心,听说燕国祈福醮天的祭典是七国之中最大c最隆重的,所以便想过来瞧瞧热闹。” 燕国每次祈福醮天的祭典都会吸引许多外国人过来,梁国c秦国和燕国接壤自不必说,甚至远在东方之极的蔡国都会有人远渡重洋过来凑热闹。这么一想,张翼达的戒心稍微少了一点,说道:“可是阁下既然是军人,能够随便出来的吗?” “我说过了,我们这类人比较特殊,所以行动相对比较自由。” 张翼达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知公子对怪鸟一事有什么高明的看法,既然你了解此道,我想一定能看出些什么门道吧?” “这个嘛,不好说。我的经验还不足,妖魔的种类非常多,很难说就一定可以看出些什么门道来。不过,要是能检查一下怪鸟,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延少举每句话说的都很平淡,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是今天天色已晚,如果阁下不嫌弃便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再检查如何?” 延少举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晚上看反而更好。你不知道,在梁国做驱魔的事一般都是在夜晚。妖魔一类和普通的动物不同,他们不太喜欢太阳光,所以总是在夜晚行动。当然,也有会在白天出现的,不过这一类是很少的。今天这只怪鸟竟然在白天现身,我猜测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所以我才会有这么大的兴趣。为一己之私而深夜到访,搅扰了总兵大人休息,实在不好意思。”说着躬身行了一礼,以表示歉意。 “不碍事的,我也正为这件事情没有头绪而苦恼呢,那请你跟我到这边来吧。”张翼达虽然对眼前这个自称是梁国人的年轻驱魔师不信任,更加怀疑他来此的目的,但是既然对眼下这件怪事可以提供些线索倒也值得一试,所以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转过后面的一道门,顺着回廊便转进了下院。那院子不大,只有两三间房子,原本平时就很少有人来,又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所以显得有些破败。地上稀稀落落地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木料c箱子和残破的工具。由于将怪鸟的尸体放在这里,所以今天特意安排了两个士兵在门口把守。 见到靖海总兵带着一个陌生人亲自前来,两个士兵也没盘查询问,便放了进去了。借着月光和不算明亮的烛火,士兵打开了放置怪鸟的屋子。屋子里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箱子的轮廓。士兵点起火折,慢慢地打开了盖子,一股腥臭之味扑面而来,四个人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向后退了一步。 张翼达和延少举举起火折走近前去,只见箱子中死去的怪鸟张大了嘴巴,两只凸起的眼睛殷红吓人。延少举接过火折慢慢俯下身去,细细观察着。从鸟喙到尾羽,再到锋利如刀的爪子,延少举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这样观察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延少举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 “怎么样?”已经退在门外站了半天的张翼达开口问道。 “怎么说呢,很普通的一类妖魔。这种噬尸鸟在梁国也常见到,数量不多,危害也不太大。重要的是,噬尸鸟只在夜晚行动,我几乎没见过在白天出现的例子。”延少举皱了皱眉,从屋子里出来走到张翼达身边接着说道:“我想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们才会冒险在白天袭击人。” “特别的原因?” “是啊,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般而言,我们很少能见到妖魔,不仅仅是数量少,而且他们多在夜晚行动。就拿这噬尸鸟来说,本名叫做关夜,体型不大,专门吃生物残留下的尸体,所以也叫噬尸鸟。一般而言不会对其他生物和人发动攻击,但是这次不同,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严重吗?” “不好说,我能想到的解释有很多种,希望不会是最坏的那种。在那之前我想我会四处调查一下才能下结论,希望总兵大人能够稍微给我点协助。” “协助?”张翼达听到这里不禁又有点起了戒心,如果他要是要求进入什么特殊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阴谋。难道这次的事件是他们一手策划的?想到这里,张翼达握了下拳头,用一种不太自然的眼神看着他。 “总兵大人大可放心,我早就说过,我是来看热闹的,不是间谍,更不是刺客。其实在下只想让总兵大人帮忙找一个人,仅此而已。” “哦?什么人?” “穆清华。” “穆清华?”张翼达显得有些惊讶,他记得这个名字在和靖海侯晚饭的时候提起过,好像是那两个孤儿的什么亲戚。 “总兵大人也认识他吗?” “不认识。阁下可知道此人住在什么地方?”张翼达心里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前些年他一直都住在燕都,不过后来他说他已经在去年搬到了靖海州的曲什么地方。哦,对了,是曲化县。我和他也有半年多没见过面了,说起来他也算是个怪人呢。他是做药材生意的,却是一边采,一边卖。每年有两次往返燕梁两国。每次我都会从他那里买一些特殊的药材,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 “那好吧,我会派人去找的。不过听起来不太好找,要多派些人手才行。找到了要怎么通知你?” “我直到祭典完cd会住在燕都城里的沧澜客栈,如有变故,走的时候会过来通知总兵大人的。” “那好,我找到穆清华这个人会叫手下人第一时间去通知你的。” “那就多谢了,不过,那之前我还想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张翼达问道。 “等会总兵大人就会知道了,不过我想先麻烦两位军官先把这个箱子抬到院子中去。” 张翼达向两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将箱子搬到了院子的正中央。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清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面对眼前这个奇怪的年轻人,张翼达心里不禁颤了一下。 只见延少举从别在腰间的一个小口袋中拿出了一些奇怪的粉末状东西,将其慢慢地撒到了怪鸟的身体上,只一瞬间便感觉到怪鸟散发的腥臭之味大减。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延少举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的那一刻,三个人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像桂花香却又似掺杂着茉莉的香味。延少举轻轻地向怪鸟的身体滴了一滴,然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延少举站在箱子的前面,双目紧闭,左手食指和中指向上伸展指着天空,右手则遮住了右半边脸,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奇怪的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张翼达他们三个人透过他的手掌看到延少举右半边的脸上闪烁着点点荧光,一只似蛇般的荧荧发光的怪物慢慢地从他的手掌里爬了出来。延少举将那似蛇般的怪物放到了木箱之中,待那“怪物”完全钻进了怪鸟的身体里,他拔出腰间的宝剑,从上至下凭空砍了一剑,只听得一声刺耳的裂帛声,空间便似被割裂了一般,出现了一条闪光的裂缝。 延少举脸色凝重,对着裂缝看了看,像是在寻找什么。张翼达他们三个人早已经被他这些怪异的举动惊呆了,这时都带着满脸的惊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凑了过去,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一看不要紧,三个人更加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裂缝后面宛如是另一个世界,赤色的土地荒芜至极,到处都是被大风扬起的沙土,阴郁的天空下没有一丝活力。透过漫天的沙土隐约可以看到一队一队的行人缓慢移动着。延少举将手伸了进去,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突然间一个身影就被他迅速拉了过来,从裂缝中探出来半个身子。那个人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完全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延少举伸出手抵在他的额头上,问道:“被关夜袭击之前你可曾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是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见那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感到一阵强烈的痛苦,剧烈地扭动着身体,手脚却无法挣扎,脸上也见不到一丝表情。延少举点了点头,将手撤了回来,那人嗖的一下子便消失在了裂缝中。那附在怪鸟身上的怪物重新爬上了延少举的手臂,钻进了他的左眼睛里。那条空间裂缝也慢慢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延少举长长舒了口气,转过头说道:“有点眉目了,情况似乎不太乐观。但是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还需要更多的调查才行。” 张翼达三人此时此刻还没回过神了,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和认知范畴。延少举的话经过了他们的耳朵却没印入他们的大脑,三个人只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呆地立在原地。延少举走上前轻轻推了张翼达一下,轻声说道:“总兵大人。” 张翼达身子一颤才从刚才的奇幻景象中回到了现实之中。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是什么?” “这是通灵之术。”延少举淡然说道。 “通通灵之术?”张翼达显然仍旧感到不可思议,换做是谁估计也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吧。 “就是把死人的魂魄拉回到现实中,当然这需要特别的法术。” “可你说,可你说你是驱魔师,这通灵术怎么会,怎么会”张翼达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 “驱魔师只是简称罢了,其实真正的叫法是通灵驱魔师,为了不绕口,我们都说自己是驱魔师。驱魔师都会通灵之术,这是学习驱魔之法的前提。”延少举平淡的声音让人感到一种内心的惧怕。 “这么说果然有灵魂喽?那么也就是说妖魔的事情是真的了?” “人自然是有灵魂的,天下万物皆有灵,妖魔自然也是真的,不过这里面许多事情都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清楚的。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乐意给您解释解释,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张翼达只感到自己有些六神无主,不知说些什么好。望望天空中的明月,看看落在地上的树影,又惊恐疑惑地看着延少举。 “总兵大人大可不必害怕,也不用惊慌,有机会我会慢慢解释给您听的。不过我现在就要告辞了,深夜叨扰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还望总兵大人记得穆清华的事情。”说完,延少举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三个人人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竟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夜,张翼达无法合眼,每每闭上眼睛都是延少举通灵的景象。似梦似幻,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无法捉摸,更无法理解。就这样,东方的天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朝霞烂漫,耀眼的阳光穿透层层云雾迎来了清晨的鸡鸣。张翼达一脸的憔悴,换了件衣服,草草地吃了点早餐便骑上马向靖海侯府上出发。 “翼达来的好早啊,怎么一脸憔悴的样子?”一见面,靖海侯便觉得今天他有点不同。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张翼达表情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情?我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昨天又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是妖魔的事情,对不对?”靖海侯心里隐隐也有了些担忧,他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又那么不可思议。实在不愿意再听到什么坏消息了。 “不是不同寻常,是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妖魔还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听了可不要过于惊讶。” “哦?到底是什么?”靖海侯声音中多了两分惊恐。 张翼达表情凝重,接着便将延少举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如何找到他,如何对怪鸟施法,如何通灵,一边说一边比划。显然,他仍然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心有余悸。 靖海侯听完也感到十分震惊,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通灵驱魔,怪异的梁国人,这些都只是传闻。在燕国,从未听说有人见过这种事情,没想到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们现在就去大司礼那问问吧,事不宜迟,现在就走。”靖海侯说完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张翼达刚起身便看见管家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靖海侯行了一礼说道:“老爷,刚刚收到的消息,大司礼昨天晚上病情加重,已经归天了。” 靖海侯一听,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品会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陈子麟一行人随着周平进了地道之中,虽然左转右转令他们难以分清方向,但是约莫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扇古铜色的木制大门前。门前的两个守卫见到带头的人是周平,便没有盘查询问,随即扳动隐藏在墙壁中的机关。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两扇厚重的古铜色大门被缓缓打开。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门的那边射过来,直晃得三个人睁不开眼睛,但却意外地感受到从门后传来阵阵花草的幽香和鸟兽的叫声。随着白光越来越多,眼前的景色也一点点的清晰起来。透过缓缓打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景色着实令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在这幽暗阴湿的地道尽头竟然会有这样的洞天福地,三个人恍如坠入了梦里一般。 这地道的尽头正是清风山的一处断崖峡谷,山上林木花草繁茂,加上断崖的险峻之势便极少有人能发现这里。虽说山中多有猎户和采药人,但是却从来不会冒险到断崖峡谷之地。一来山路艰险,二来畏惧隐匿在暗处的猛兽毒虫。凭借着天然的地势,眼前这个看似村落的地方竟成了世外桃源般的存在。而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清幽之地却是一群强盗的老巢,冥冥中似乎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放眼望去,峡谷谷底地势高低起伏,鲜有平坦之处,一条大河纵贯南北。屋舍傍山依势而建,隐约可见不少地方都有短桥相连,糅杂在林木之间,被花草所掩盖,又多了几分隐蔽。大门和村落的入口之间大约三丈宽,只有两根精铁打造的粗铁链将其连接起来,想必是用来防备外来人的。虽然离谷底很远,但是却可以从上面清楚地听见传来的流水之声,如若失足掉了下去必然会立时丢了性命。铁链通体黝黑不见半点锈迹,在阳关的照射下泛点银光。 由于地势复杂,很难在远处看清谷底到底有多少间房屋,只能隐约望见有人在走动。谷底水汽迷迷,多灌木,高大的林木散乱分布其间,花草繁茂幽香阵阵。几颗孤零零的松树横挂在光滑的峭壁之上,碧绿的苔藓菌草点缀其间,再无他物。两侧山脊上一排排高大的乔木向空中尽量伸展着枝叶,郁郁葱葱,笼罩了谷底小半个天空。 正当陈子麟三个人欣赏这眼前的绝世美景的时候,只听得脚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低头看去,一排排的木板顺着铁链中隐藏的机关铺展开去,这样一来便搭起了一座临时的吊桥。当木板铺满桥面的时候,两个守卫又分别从门背面的墙上拉开了两个转盘型的机关。随着转盘的转动,从铁链两端升起两根手臂粗细的铁柱,拉动着横纵各四根细铁链缓缓从两边升起,原来这保证行人安全的吊索竟然也是暗藏玄机。须臾之间,一座完整的吊桥便出现在了一行人的面前,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惊愕。 周平看着三个人吃惊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见笑了,请。” 陈子麟c御龙将军和程霜华点了点头,跟在周平身后踏上了吊桥。 程霜华看着周平他们走在桥上,铁链和木板发出“哗啦啦c嘎吱嘎吱”的声响,再加上桥身在不停地摇晃,还没踏上桥,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胆怯。低头望望谷底,只见深涧中湍急的河水白浪滔天,只觉得更加令人心惊。她试着向前迈了一步,脚下便立马感觉站立不稳,赶忙去扶铁链,差点跌坐在地上,惊叫了一声。 陈子麟赶忙伸出手去扶她,说道:“程姑娘,你不要紧吧?” 程霜华脸色有些发白,身体有些颤抖,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水,微微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小姑娘,适才打斗的时候见你身手不凡,没想到却被这小小的吊桥吓软了身子。啧啧啧哈哈哈”周平特意将“小小”两个字说得响亮些,接着便是一阵大笑。 程霜华侧过脸狠狠地瞪了周平一眼,是愤怒也是无奈,一言不发。在陈子麟的搀扶下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扶在他的肩膀上。 “好些了吗?”陈子麟问道。 “不碍事,只是从来没走过这样的桥,心里有些害怕。”说着又狠狠地瞪了周平一眼,而周平却兀自笑个不停。 “要不要我背你过去?”陈子麟问到。 “不用,我应该可以走过去的。”程霜华微微涨红了脸,神情有些扭捏地对他说到。 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周平已经走到了程霜华的身边,面对他高大的身躯,程霜华显得是那么的娇小。 “小姑娘,你” 还没等周平把话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响彻山间,加上回声便显得愈发响亮了。程霜华伸开手臂,用尽力气狠狠地给了周平一个嘴巴。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错愕,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平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却不嗔反喜,说道:“好,好,原来还是个泼辣的婆娘。” 听到此,程霜华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满脸怒气却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不满。正犹豫时,只觉得手臂被谁拽了一下,身子一下子被凌空扯了起来,接着便感觉自己伏在了一条宽阔的背脊之上。一股强烈的男子身上特有的体味直冲鼻尖,程霜华似乎一瞬间便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紧紧靠在这条宽阔的脊背之上。两只硕大的手臂紧紧地搂抱着她的身体,程霜华下意识地伸开双臂抱紧了他的脖颈。 “走吧,让我把你背过去,你要是再撒泼耍横我立马就可以把你从这桥上扔下去。”周平一边说一边大步上了桥。其余各人也都跟在他身后陆续过了吊桥。 刚过吊桥,那机关便将吊索和木板都收了回去,只留下两条光溜溜的大铁链。周平放下程霜华,拱手对陈子麟和御龙将军说道:“两位莫要见怪,这便是我们的栖身之所。旅途劳顿,我去通知手下准备点饭食,各位先好生休息一下,别的事情等过了晌午再说。” “阁下客气了,不过既然已经冒昧地闯了进来,那便一切都听阁下的吩咐。请!”御龙将军见退无可退,眼前之事唯有随机应变才是上策。虽然从言语之中看不出周平等人有何恶意,但是一想到对方是强盗,对于这么轻易地便进了贼穴也多少有一点后悔。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个人遇到了什么事故那还是很好想办法的,不过眼下还有少卿和程姑娘,若真的事情变得很糟糕,反而会很棘手。 “好,痛快。请!”周平向三个人拱了拱手,说罢,一行人便下到了村子里。 村子里房屋错落有致,都有较为宽阔的道路相连,虽然和一般的村子格局不同,但是可以看出来,除了屋舍之外,尚有谷仓c铁匠铺c茶楼等其他建筑。路边有不少小孩子在嬉戏玩闹,虽然看不到几个大人,但是却可以听到从不远处的铁匠铺中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三个人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问个明白,而周平似乎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既然是强盗,那么一定是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出身和容身之处的,他们也只能这么想。但是既然如此,为何又将他们三个人带了进来?难道是身份暴露了?或者是有其他恶毒的手段用来折磨他们?三个人的脑子里被这些想法充斥着,却又觉得周平不像是这样的人,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提高警惕而已。不过,既然进了虎穴,这警惕也不过是化作一种安慰而已。 三个人被周平带到了一处房子外面,那房子也不甚大,但是和其他的建筑却有着明显的不同。其他的房子均无院落,且都是木质结构的,为避潮气离地有半人多高。但是这个房子却是砖瓦房,两扇朱漆的大门倒像是府衙一般。周平提起衔环扣了三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便把门打开了。 “周叔叔,您回来啦。” “嗯,你马叔叔怎么样了?” “剑伤很深,不过孙叔叔已经处理过了,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那就好。” “他们是”少年指着门外略带疲色的陈子麟三人问道。 “哦,他们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先进去告诉南伯,说有故人来访。” “故人?他们吗?”少年有些疑惑。 “去吧,我先带他们到厢房去休息。” “好。” 三个人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有“故人”呢?这“故人”显然不是程霜华,陈子麟年纪尚轻,似乎也不可能认识周平口中的南伯。但是,既然周平称呼他为南伯,此人的年纪一定很大。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御龙将军,御龙将军对着陈子麟和程霜华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下子三个人的心中更加迷惑了。 周平将他们三个人带到了西厢房,说道:“三位,暂且休息一下,安排不周,暂时委屈一下,我去见过南伯再来招呼各位。” “阁下不必客气。”御龙将军拱手道。 房间不大却十分干净c整洁,甚至可以说别有一番雅致。粗布被褥和简陋的木质家具中透出一股浓浓的书香墨韵,墙上一幅字一幅画都堪称上乘之作。左面墙壁上“南山雨落白马孤”七个字灵动飘逸却不失厚重与沉稳,右面墙壁上一副携友登山图更是拥有一种超凡脱俗c遗世而独立的韵味在里面。桌子上也已备好了一些简单的点心和茶水,看来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不过这目的到底是什么,三个人即便想破了头也想不清楚。 经过一夜的打斗和惊吓,三个人早已经疲惫不堪,御龙将军拿心便吃了起来。程霜华伸手便将御龙将军刚要进嘴的点心打落在地,说道:“别吃啊,小心有毒。” 话音未落,只见陈子麟也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放在了嘴里,全然没有戒备之心。说道:“程姑娘,不用怕,他们要是想害咱们那不是早就动手了,何必用这种偷偷摸摸的伎俩呢?” “是啊,我看对方像是有些来头的人物,还说是什么“故人”,不过我却想不起来。” “御龙将军,我看周平倒像个军人,你觉得呢?” “在这点上少卿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他身手不错,从言谈举止上看,也不似普通的强盗,倒有两分官腔在里面。” “是啊,他劫我们不为财,把我们带到这里还以礼相待,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会不会是被处分的军人挟私报复呢?军队里这种事情也是常见的”程霜华说道。 “我看不像,我觉得周平不是那样的人。”陈子麟说道。 “我也觉得这里面有些隐情,刚才我一直琢磨着墙上那句‘南山雨落白马孤’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不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他们既然说我们是故人,那么想必那个所谓南伯的人应该认识靖海侯或者是我父亲,如此说来这群强盗肯定不是普通人。”御龙将军说道。 “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陈子麟点点头表示赞同。 “什么道理嘛,一会儿他们过来一问不就都明白了?”程霜华拿起一块点心,打量了半天终于还是放了回去。 三个人在屋子里聊天,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那个在门口的少年叩了两下门在门外说道:“不知三位是否休息好了?南伯请三位过去。” 御龙将军打开门说道:“还劳烦小哥带路。” “那好,你们随我来吧。”说罢,转身便走了。 “小小年纪都不懂得些礼数吗?”程霜华显得有些气愤,故意说得很响亮。 那少年也不为所动,头也不回,只管带路。三个人紧随其后进了客厅,远远地便望见周平和一个白发飘飘的老者坐在堂上。见三个人过来,周平起身出门相迎,那少年也不搭话,径直走进了内厅。 “招呼不周,还请三位见谅。”周平拱手道。 “哪里哪里,周兄客气得很。”御龙将军也是抱拳回礼。 “这位便是南伯。”周平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堂上坐着的老人。 “三位远来是客,老朽腿脚不便,不能出门相迎,还望海涵。”南伯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虽然带着三分沙哑却依旧中气十足。 四个人走进客厅依次坐了下来,只见南伯身着一身藏青色素袍,童颜鹤发,宛若仙人,虽然年纪看起来很大却依旧目光如炬,两个眸子炯炯有神。 南伯看了看座下的三人,开口道:“没想到老朽在风烛残年之际还能看到故人,天命如此,天命如此。” 三个人虽然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待他继续往下说。 “像,像,真是太像了。”南伯盯着陈子麟喃喃道,接着说道:“如此算来,你今年也有十九岁了。” 陈子麟听眼前这位刚刚见面的老伯伯一下子便说出了自己的年纪,而且丝毫不错,如何不感到惊愕,问道:“你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我的年纪,你认得我?” 南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出生那天我便在你家里,如何不知道,又会如何不认得?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老朽起的呢。陈子麟,字少卿,对不对?只是没想到你和你太祖陈良甫长得那么像,就连这眉间的神态都如此相似。”说罢又转头对御龙将军说道:“司马小子你可曾还记得老朽?” 御龙将军一脸的狐疑,怎么想都记不起眼前这位南伯究竟是什么人,只得躬身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记不起前辈,还请您指点一二。” “一晃又是十九年,十九年了十九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后辈都这么大了。当世之中能记得老朽的恐怕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是当今天子,一个是徐少岳,另一个便是你父亲陈庭芳了。” “您认得家父?”陈子麟听得他说到父亲,心里隐隐觉得此人必然和家族有些渊源。而从他提到的这三个人来看,眼前这个前辈必定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 “我和你太祖良甫大哥以及当今天子是拜把子兄弟,少岳这傻小子也算是我的半个徒弟,认识你父亲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照前辈这么说,恐怕您现在至少已经有一百五十岁的高龄的吧?”御龙将军问道。 “老朽今年一百五十三岁。” “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天子之外,竟然还会有如此高寿的人。” “一般人的确无法活到像我这把年纪,不过老朽之所以可以活到这把老骨头是有原因的。”说着便闭起眼睛沉默了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伯宁,你出来吧。” 话音甫落,一道白光从陈子麟的胸前划过,麒麟似乎听从了南伯的召唤而现身。周平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怪物”,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怪物”。而御龙将军和程霜华已经见过麒麟的样子,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惊慌失措。 今天一个上午都在奔波忙碌,所以更新时间被推迟到了下午,请各位读者见谅。 作品依旧是在每周的礼拜二c礼拜四和礼拜六准时更新,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更新动态,有意见的可以直接留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大司礼的死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燕都,他的突然死亡无疑对现下的局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天子之下,论资历和能力无人可以出其右,可以说对朝廷和整个国家政局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损失。朝廷失去了最为依赖的一大栋梁,各种暗流也会趁机开始涌动。当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暗自窃喜,不安分的种子早已种下,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已经到来。 靖海侯彻夜未眠,天还未亮他便起身赶往燕都,城里热闹的景象对于他而言已然变得寡然无味,甚至有点厌恶。车轮飞驰在古老的青石板路面上,哗啦哗啦的转动声让他心乱如麻。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宰相府的门口,当硕大的白绫横亘在他面前的时候,靖海侯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脑袋还是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只感觉一阵轰鸣声响彻耳边,眼前一阵眩晕,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车下。 大司礼对他而言亦师亦友,几十年的交情更是令两人情同兄弟一般。他们俩经常在一起研究和商讨国家大事,拼尽全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富庶,让燕国的人民都能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谁料世事变幻莫测,天不假年,大司礼就这样突然间永远地离开了他,甚至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说上最后一句话。语言从未像现在这样显得苍白无力,那份难言的伤心如同洪流一般激荡着他的心。呜呼哀哉,忆及往昔如何不叫人肝肠寸断。 大司礼的大女儿和女婿正在前门接待宾客,远远地看见了靖海侯的马车便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还未走到跟前便见到靖海侯将要摔倒的样子,赶紧过来搀扶他,将他扶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早已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见到靖海侯被搀扶进来众人便停止了喧嚣。黑色的棺椁静静地躺在灵堂的正中央,缭绕的松香散发着清幽的气味,透过模糊的视线可以看到灵牌上那一行“家父徐少岳之牌位”的字样。 靖海侯呆呆地盯着那一行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爬满了他已经憔悴的脸庞。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冰冷的棺木,哪知却感到脚下无力,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晕倒在了地上。众人赶紧将其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一阵子手忙脚乱后终于慢慢转醒。 不一会儿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嚣之声,有人扯开洪亮的嗓子喊了一句“天子驾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天子身着一席素洁的白衣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几个人则抬着一块写着“公忠体国”的大匾。众人很自然地让出一条道来,跪在两侧迎接康乐王。天子环视了一下众人,见靖海侯伏在椅子旁,嘴角兀自挂着血痕便径直走了过去。 “臣臣叩见天子。”靖海侯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可是稍一用力便又倒在了椅子上。 “庭芳不必多礼。”天子走到他的面前扶了扶他的身子,看到他嘴角尚有血迹,知道他是伤心过度,安慰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伤心,甚至比你还要伤心,国家失去了一个栋梁之才,你可不能再倒下去了,要好好保养好身体才是。”靖海侯望着天子的眼睛点了点头。 “臣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了整衣衫,走到大司礼的牌位前拿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到了香炉里。转身对跪在地下的众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为少岳送行,想少岳在朝四十余载,一向忠君爱国,对朝廷更是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仅能够体恤下属,更能够关心百姓的疾苦,实在是为孤c为国家分担了许多重担。失去这样的股肱之臣孤也感到十分伤心,同时这也是朝廷和国家的不幸。” 康乐王回头看了看大司礼的牌位转身对众人朗声说道:“汇百川之德教化万民,可为贤乎?聚万山之智使民无缺,可为贤乎?敬上体下以尽礼,可为贤乎?仁义著于四方而使人无恨,可为贤乎?大家当以少岳为楷模,尽尔等之才华,方可保我大燕国永世昌盛,亦可垂名于青史c光耀于庙堂之上而不负生平之志。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则少岳之魂天外有知也可瞑目矣。” 说完这一席话,天子走到靖海侯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说道:“庭芳也不要过于伤心了,人终究是要有一死的,这是谁都无法抗拒的天命。想孤一生送走了多少最为亲近的人,朋友c兄弟c甚至是妻儿,如果都像你今天这般,那岂不是无异于一孩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即使再伤心也无法令死人复生,朝廷和国家还要靠我们维持下去,你和我仍旧有需要去尽的责任。” “唉!”靖海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天子说的这些话我也都懂,可是您也知道我和少岳的关系非同一般呐。他既是我少年时的老师,也是几十年的至交好友,更是同殿为臣的兄弟,如今却一声不响地就这么去了,我我也是情难自已。想当年我带兵打仗的时候,那么多好兄弟战死沙场,我都没流过一滴泪,因为在我心里他们都是为国捐躯,是响当当的英雄,我打心眼里为他们感到高兴。怎么说我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但是从来还未曾像今天这般悲伤。您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难复当年之勇而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说起这些不禁让我想起了你父亲,还有我最好的兄弟,也就是你的曾祖父良甫大哥。弹指间,百年光阴真的如白驹过隙,离开了那么多人,又来了那么多人,这便是生命的轮常。我也常常会梦到他们,梦到和良甫大哥一起征战沙场,一起扫平四方,涤荡乾坤的豪情。景王被打倒了,我成了天子,国家也变得越来越好。他走的时候我也如你今天这般悲伤。我知道现在的我做的不够好,你的那篇谏书写的很好,我当时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可是我也有很多难言之隐啊。” “微臣惶恐,臣有罪。” “你没有罪,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是我这些年没有把国家治理好,让你们过于操劳了。唉”天子突然之间仰头长叹一声,声音中似有万般的无奈,接着对他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也该回去了。后天就是少岳大葬的日子,那时我再亲自来送他最后一程。”说罢天子握了握靖海侯的手,起身便要回宫。靖海侯点了点头挣扎着站了起来,目送他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人从人群中腾跃而起,白光闪现,剑锋所指竟是天子的咽喉要害。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眨眼之间剑势已如电光火石一般欺到了天子的身边。 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天子镇定自若c甩动衣袖,头也不回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荡开了这人的凌厉攻势。那人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稳稳地落在了地下。看着剑身上破开的裂痕,还剑入鞘,拱手叹道:“阚泽剑果然名不虚传。” “是谁这么大胆?”天子垂剑而立,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洪亮的声音极为浑厚,似乎屋檐上的瓦片都被震颤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一时之间整个院子中变得鸦雀无声,天子用凌厉的眼神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是你?”张翼达率先打破了沉默,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行刺天子的人竟然是延少举。 “翼达,你认识这个人?” “一面之缘,也算不得认识。”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延少举望去,只见他风度翩翩,长相俊朗,两个深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腰间挂一把镶有蓝宝石的佩剑,从穿着和说话的语气上来看不像是燕国人。 还没等天子发话,只听得费有来大喊一句:“放肆,是谁这么大胆?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话音刚落,十几个侍卫便把延少举围在了垓心,以防他再图谋不轨。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胆小一点的文官早已经缩到了人群的后面,生怕刀剑不长眼,一个不留神便伤到了自己。 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道:“你是谁?梁国人?” “在下延华,表字少举,的确是梁国人。燕天子果然是见多识广,一眼便将在下认了出来。”他说话的语气既没有半分的傲慢无礼,也没有半分的自卑,但是这几句话听在耳里却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梁国人,果真是梁国人。”天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接着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记得少岳还有一个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梁国朋友。” “燕国的醮天大典算是七国之中最为隆重和盛大的了,我也只不过是赶来凑个热闹而已,天子大可不必担心。” “哦?是吗?就凭你刚才那一剑,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已经完全没有说服力了吗?可否有其他更好的理由解释给我听听,否则的话孤也只好先兵后礼了。” “久闻燕天子武艺精湛,举世无双,七国之中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望其项背,晚辈只是想开开眼界。如果真要是动起手来,就凭在下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接的住您的一招半式。” 虽然延少举这两句话说的很客气,但是处处透着锋芒,天子冷笑了两声,并不答话。 “放肆,还敢狡辩,快把他给我拿下。”费有来一声令下,侍卫们便一股脑的如群狼一般冲了上去。 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将延少举围在了垓心,如狼似虎的侍卫就像是十几个嗜杀成性的凶残猛兽一般,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迸发出一条条的青筋。只要延少举有任何一点轻举妄动,无情的兵刃便会令其血溅当场,将其瞬间斩为肉醢。 “难道这就是燕国的待客之道吗?”延少举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略带嘲讽地对天子说道。 “孤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也无意为难于你,只不过你打招呼的方式似乎也难以说的上优雅。如果是客人,我们燕国自然欢迎你,也会热情接待,但是请你不要在这种场合给自己寻麻烦。燕国容不得外人在此放肆,单凭你刚才那一剑就是死罪,或许还会引发两国的战争,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说过我不是过来闹事的,我想这一点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可一旦你的侍卫轻举妄动,我可不能保证留他们一个全尸。”延少举说话间慢慢地握住了剑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围在他四周的侍卫。 侍卫们一听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口出狂言如何不怒,言下之意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而且还是在天子的面前。虽然他们都曾多少读过些书,不过毕竟是出身于军队,又都是自负武功高强之人,如何受的住这般侮辱。不等天子下令,十几个人一跃而起或劈c或砍c或戳,从上到下,从左至右,白光闪烁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扑向延少举,周围的人没有谁会怀疑,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梁国少年会因为他的鲁莽而命丧当场。 侍卫们就像抓到猎物的猛兽一样,自信满满地以为可以品尝到新鲜的血液。虽然他们没有将眼前这个小子放在眼中,不过究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对方既然敢说大话那便意味着的确有过人之处。所以每个人一出手都用上了狠辣的招式,不给他留下丝毫的空隙。可是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当兵刃将要及身的刹那,延少举就像一道闪电,如鬼魅一般迅捷地跃出了这刀光剑影织成的天罗地网。一道蓝光划出,十几把兵器顿时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延少举白衣摆动便似飞舞的蝴蝶般轻盈飘逸,侍卫们被一个一个的轻易打翻在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疾风过处,一只闪烁着绿色眸子的怪兽已然欺身。一瞬间形势逆转,凶残的猛兽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住手!”天子高声喊道,几乎同时闪身到延少举的身边,一下便将他的长剑荡开,才使得惊吓过度的侍卫们捡回了一条命。 “你的功夫的确俊得很,身手倒也不错。我想我已经可以确认你的真实身份了。”天子说着将长剑入鞘,四目相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家父身体欠安无法远行,让我给天子带来问候,小子不才多有冒犯,还请天子多多原谅。”延少举躬身拱手说道。 “这眉宇间的神态我早该猜到的,想不到叔焦家的小儿子已经长么大了。想当年见你的时候还是个懵懂的孩童呢。你父亲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天子一边说一边走到他身边,重新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 “上了年纪的人,有些经不起北地的风寒,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那就好。有机会,你可以让他到燕国来,就说我想他了。这里可不像你们梁国那么冷,我也可以和他说说话,十九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这样吧,你和孤一同回皇宫,和我说说你父亲的事。” “不了,晚辈此次前来是要调查些事情,待有了些眉目再去聆听天子的教诲,鲁莽冒犯之处还请天子海涵。” “一场误会而已,不用过于介怀。一群没用的东西!”天子转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卫士怒目骂了一句。 侍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里自知没趣,便都怏怏不乐地退了下去。费有来也涨红了脸,尴尬地退到了人群之中。 “调查?你要在我燕国查什么,贤侄不是在开玩笑吧?即便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允许你随意走动的,你毕竟是梁国人。” “晚辈自有分寸。”接着延少举将头靠近天子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天子不住地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好吧,你拿着这个。”说着,天子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牌子,接着说道:“有了这个牌子你可以在燕国大部分的地区畅通无阻,要是查到什么你便到皇宫来找我。” “好的,那晚辈便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走到张翼达身边说道:“总兵大人,至于穆清华的事还要劳您多费些心,醮天大典结束前我仍旧会住在沧澜客栈。”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天子故人的儿子,虽然感到很诧异,但是天子都已经承认了,对于眼下这种局势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张翼达欠身到:“放心好了,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去通知公子。” “那就有劳总兵大人了。”延少举躬身回礼,辞别了天子穿过人群出了大门。 “一场误会而已,大家不用紧张。庭芳,你和孤去皇宫住几日,孤有话要和你讲。” 靖海侯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和天子一同离开了大司礼的府邸,进了皇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麒麟的出现让大家吃了一惊,显然,对于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麒麟的周平而言,他是那个最吃惊的。他长大了嘴巴,傻傻地c出神而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怪物”,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再睁开时仍旧如此,也就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事情是真切发生的。 “青南,你真的是老的不成样子了。”麒麟对着南伯说道。 “人都是会衰老的,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你擅自把我们道别的日子提前了,竟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不是擅自决定,而是被强迫的,你看我额头的金印就知道了。”说着,麒麟把头伸过去让南伯去看他头上的金印。 “这是谁干的?难道难道”南伯一脸的不解,说道后来语气中竟然有些恐惧感。 “是一个黑衣人。” “是个黑衣人?不可能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力量?我不相信世上会存在这样的人,这不是人可以做的到的事情。”南伯连连摇头,显然对此说法是万难接受的,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对那个黑衣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在那一瞬间,我确信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隐约中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影子。” “是黑衣人?”南伯一脸的疑惑,像是在寻求答案一般,又问了一遍。 “没错,黑衣人。可是没看清他的样子,我完全被他的力量压制住了。” “这就怪了,这就怪了”南伯一遍思索一边不停地摇头,显然这件事情是他万难思索明白的,也是他万万无法理解的。 南伯和麒麟都陷入了沉默,而另外四个人都被他俩之间的对话弄得莫名其妙,一时间插不上一句话。客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仿佛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 “你看我,净顾着和伯宁说话了,忘了招呼你们,不要见怪。”南伯终于想起了客厅上的四个人,脸上带带些许歉意。 “前辈刚才的一席话把我们都听晕了。”御龙将军说道。 “是啊,我也被搞的莫名其妙的。南伯,这‘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说人话?是难道是妖妖怪?”周平搔了搔头,一脸的疑惑,语气中还带着三分恐惧。 “伯宁不是怪物,是天地四灵之一的麒麟。” “他是是是传说中传说中的麒麟?”周平将信将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没错。我想你们大概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的,那我就从头说给你们听听吧。子麟,你要仔细听好了,把我说的事情牢牢记住,也许对你以后的人生会有大用处。”南伯的语气说的很郑重,少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子麟你先过来,把腰间的宝剑拿给我看看。”南伯说着向少卿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少卿起身走了过去,解下腰间那柄从黑衣人那里得到的刻满了麒麟纹饰的宝剑,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南伯接过宝剑凝视了好久,缓缓地抽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剑身。看着看着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尘封的往事宛若昨日重现,而现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垂垂老矣。 “长枪在手兮志四方,愿荡妖魔兮战沙场。胡为与吾同志兮,靖天下!”顿了一顿,南伯对着少卿说道:“这几句你可曾记得?” “记得,这是太祖当初起义时说过的话,家父曾经提起过。” “我问你,这宝剑你是从何得到的?” “是那个黑衣人给我的。” 南伯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来变成了欢喜,但是最后却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难不成真的会是他?” “是谁?”陈子麟问道。 “是你太祖陈良甫,不过他不可能有控制麒麟的本事。想当年我和良甫大哥是生死兄弟,他比我稍长,武艺和见识也都在我之上。当年景王之乱,民不聊生,天灾加上妖魔作乱,燕国可谓是满目疮痍。起兵河内也属无奈之举,遥想往昔种种,也不得不感慨啊。良甫大哥豪情万丈,同当今天子扫荡天下,铲除邪佞而成千秋万世伟业,故人已去,不胜唏嘘啊。” 南伯顿了顿,眼神幽远深长眺望着窗外,众人不敢打断了他的话。麒麟俯在他的身边,闭着眼睛宛如一只温顺的小鹿。 “当年我和良甫大哥住在沂州的河内县,都是穷苦人家,两家离的很近,从小便一起玩耍。十岁那年我和良甫大哥一起上山去采草药,行到中午,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我们俩在陡峭的山坡上是无处可避c也无处可逃,结果双双跌落山崖之下。谁知竟然大难不死,被山谷中的一个隐士所救。我们俩在他那里养伤一个多月,结果回到家中却发现整个村子都已经被强盗劫掠一空,房屋大半也被烧毁了。” 南伯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我们俩真的是走投无路,只好在村子周围四处寻找是否还有人活着。谁料却被巡查的兵勇抓住带到了衙门里。乡长不问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我俩是强盗的同党,一起被打入了大牢之中。哎,两个十来岁的娃娃怎么可能是强盗呢?世道昏庸如此,竟然连小孩子都要遭受无辜屠戮。当我和良甫大哥都以为要丧命在狗官的手里时,第二天晚上那个隐士突然现身大牢之中将我俩救了出去。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不放心我俩,于是隔天也下了山,打探我俩的消息。幸亏是他,要不然我和良甫大哥都要不明不白地死在大牢之中了。” 南伯突然停顿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柄宝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显然这件东西勾起了他一段久远的并且很重要的回忆。他接着说道:“那隐士得知我们俩都成了孤儿,便把我俩带到他住的山谷之中,不仅教我们读书识字,还传授我们武艺和行军打仗之法。那时候我喜欢偷懒,所以事事都比不过良甫大哥。就这样,一晃便过了三年。有一天那隐士突然把我俩叫到一边说道:‘世道艰难,屈指算来你们在我这里也有三年的时间了,这三年我也教了你们不少东西,本来还想再多留你俩一段时间。可是,可是唉,天下诸多妖魔即将现世,灾祸不远了。你俩遇到我也算是天命如此,切勿不可偷懒放纵,当胸怀大志,可平定乱事还国家一个太平,亦未可知。’我和良甫大哥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过那隐士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叹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不知去向。说起来,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是一直以师父相称。” “他可真是个怪人。”程霜华插嘴道。 “师父的确有奇怪的地方,我们俩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更不知他后来去了哪里。可以说,虽然一起生活了三年,可是我们对他却是一无所知。他是个博学多才的人,胸中包罗万象,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和良甫大哥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了,便收拾东西下山去了。谁料行到一半,我和良甫大哥在一处河滩边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小鹿。” “白色的小鹿?” “嗯,当时我俩都以为是小鹿。走进却发现是一只不认得的动物,左腿上受了伤,伏在草丛中动弹不得。” “是麒麟吧?”陈子麟问道。 “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说着,南伯低首看了一眼俯在身前的麒麟,用他那双满是褶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 “麒麟也会受伤吗?”程霜华好奇地问道。 “当时我还年幼,被厉害的妖魔袭击,自然应付不了。”麒麟开口说道。 “原来您和祖上是自小就认识的了,可我从来没听父亲和徐伯伯提起过您呀。” “世外闲人又提他作甚,况且老朽年迈自知天命不远,别人知与不知也不足道。” “那您一定知道那把剑为什么会刻着我曾祖父的名字?”少卿问道。 “当年我们起义军攻克永丰县的时候,在官军的武库中发现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良甫大哥便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佩剑。而伯宁为此剑注入了可以荡妖除魔的神力,那花纹便是证明。名字是后来才刻印上去的。” 南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天命终究是天命,当今天子和良甫大哥两个人一个由南而北,一个自西向东,横扫天下,但是最后继承天子之位的终究不是你父亲。后来我和当今天子为了点小事大吵了一架,只做了三年官便出来云游四方了。” “那您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程霜华问道。 “这世上有七个国家,我都去过,不过偶尔还是会回到燕国看一看故人。” “我出生的时候,您也是碰巧赶上的吧?”陈子麟问道。 “不是,你出生的时候我是特意赶回去的。”南伯回答道。 “特意回来的?为什么?”陈子麟面对南伯的回答感到很困惑。 “对呀,这件事情对您很重要吗?”御龙将军问道。 “有人给我捎了一封书信,说是良甫大哥的后人生了一个孩子,让我过去看一下。” “是谁给你写的这封信呢?为什么一定要你回去呢?”陈子麟越发感到困惑了。 “信中没说明原因。” “那您为什么会回来?” “是因为写信的人,您认识他,对不对?”御龙将军说道。 “没错,写信人的笔迹给了我一个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是我太祖,陈良甫?”陈子麟吃惊地说道。 “是的,虽然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良甫大哥的字迹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不过按理说他已经过世了很久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恶作剧什么的,出于好奇,所以我便赶了回来。见到了你父亲后,没过多久你就出生了。” 御龙将军看了看陈子麟,说道:“是少卿他真的与众不同,还是另有原因?” “他刚出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我也感觉不出来什么不同,不过的确是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地方。” “是麒麟,对不对?”御龙将军问道。 “是麒麟,当时伯宁虽然和我已经没有很强的联系,但是他出生的那天这种感觉突然加强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感觉不出来这里面的联系,不过我还是帮你取了“子麟”这个名字。要知道,既然天下已定,妖魔不在猖獗,人民再也不用饱受涂炭之苦,那么伯宁也就不能再长期留在人间。他是掌管天下的四灵之一,保川泽c繁走兽虫鱼以安天下,这些是他的使命。如若下一次现世,要么是一个轮回的结束,要么是天下又要发生变动的时刻。而那时也将是我归天的日子,也就是必须道别的时刻。” “还有这种事情?”少卿问道。 “这是天命,神也无法改变的事情。”麒麟说道。 “麒麟没有像人一样的肉身,只有在主人的身边他才可以保持现在的样子。麒麟会挑选主人,被选中的人就是他在人间的主人,两个灵之间会产生共鸣,从而间接的影响人间的一些事。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高寿的原因,因为我正是伯宁的主人,不过马上就要不是了。” “这么说,要是麒麟不换主人你就可以和他活的一样长寿喽?”程霜华问道。 “当然不会,最多也就是两百岁,那时即便我仍旧是他的主人也会寿终正寝,伯宁也必须要选择新的主人。” “怎么选啊?”程霜华好奇地问道。 “这个有很多因素,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麒麟对程霜华说道。 “陈子麟不是你选的嘛,就像他这样的人吗?” “他的确也不错,倒也合我的意,只不过这次是被迫的,具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也说不出来。” “是那个黑衣人?”少卿想到了在凌嘉城的那个夜晚,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就是他,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却又好像很脆弱。” “黑衣人黑衣人,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可真是叫人思索不透。”南伯这几句话倒似是在自言自语。接着说道:“自从我离开燕都后便一直云游四方,对以后的事情知道的不多。直到三年前,伯宁突然找到我,说他感到燕国缚龙木的气息有异动,想必人世必要有大灾降临。我知道缚龙木是一个国家所有精气的来源,千百年来除了梁国之外还没听说有那个国家的缚龙木出现过异动。即便是景王之乱的时候,麒麟暴毙,伯宁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也从未感觉到燕国的缚龙木出现过异样。” “麒麟暴毙?缚龙木又是什么?”少卿问道。 “麒麟的寿命也不是无限的,每当寿终正寝之前都会有新的麒麟诞生,我就是这样出生的。前一个麒麟的确是暴毙,只是原因至今也不清楚。而缚龙木是承接天地之间的灵根,是一个国家所有生灵的精气来源。缺乏精气的国家必然会出现大量的妖魔,阳衰阴盛,万事万物失去平衡,就连我也无法预料会产生怎样的后果。”麒麟说道。 “为什么叫缚龙木呢?”程霜华接着问道。 “你可知道这个天下分为几个国家?”南伯问道。 “七个。分别是燕c梁c秦c蔡c楚c辛c卫。” “你说的没错,不过虽然整个天下被分为七个不同的国家,可是却被分为九州。九州一鼎,天统万方。极北之地被汪洋所环绕,人们称之为极北之冥。之所以称之为冥,是因为那里有着连接冥界和人间的冥州。极南之地亦有一州,名曰九霄灵台。冥州位于海之深处,九霄灵台位于九重天外,都是凡世之物不可触及之地。” “你把我说的好糊涂啊,什么冥州,什么灵台的。”程霜华困惑地问道。 “天有四灵,神c人c鸟c兽。神灵归于天,人灵属地归于天子,群鸟集于凤凰,百兽以麒麟为长。神灵不灭,人c鸟c兽死后其灵魂一分为二,阴者为魂,通过缚龙木进入冥州,阳者为灵,通过缚龙木进入灵州。天地调和阴阳,便会诞生新的灵魂降生到这个世界。而连接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灵魂通道便是缚龙木,任何一个小的差错都会导致大量的灵魂产生非正常死亡。天创造了神,神创造了龙,而龙生七子一一一一赤精,奈落,凤凰,麒麟,玄武,白翳和人,七子衍生出万物生灵。赤精和奈落分别化为太阳和月亮,玄武和白翳分别化为冥州和九霄灵台,凤凰c麒麟和人则掌管万物,调和天下阴阳。这也是为什么天子长寿的原因,凤凰和麒麟的寿命要更长一些,不过一般不会超过千年。” “那如果他们死了呢?”程霜华问道 “赤精c奈落c玄武和白翳是不会死的,其他三个如果死掉,上天会提前诞生新的灵来替代他们。” “那样的话岂不是天下每三百年左右就要大乱一次?”御龙将军问道。 “天下之乱并非源于此,而是源于国家纲纪不正。虽然天子掌管人间天下,调和人世间的阴阳平衡,但是寿终正寝之前就会产生新的天子来取代他的这一职责。” “你越说我越糊涂,上天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道理?那谁会知道新天子呢?旧天子会怎么样?这样子的话,国家怎么能不乱呢”程霜华嘟着嘴,一脸的疑惑。 “天子是由凤凰选出来的,当初龙虽然生了七个兄弟,但是只有他俩是孪生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之间有着最亲密的联系。而天子也自然成了凤凰在人间的主人。”麒麟说道。 “的确是这样的。”南伯接着说道:“当年景王之乱,当今天子和良甫大哥平定天下不久便有凤凰来朝,天子乘凤凰君临天下承接大统。” 南伯突然间一阵咳嗽,气息有些乱,声音低沉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些事情的,你既然成了伯宁的新主人,不管怎样这便是你的天命,是无法更改的命运,而你也将担起更大的责任。”南伯说完转头看看麒麟接着说道:“伯宁,我已经感到上天在召唤我了,你便送我一程吧。” 麒麟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角轻轻地顶在陆青南的胸口,只见他们两个全身都闪耀着一团金黄色的光,而陆青南便在这片华光的笼罩之下消失了。众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南伯,南伯”周平一边喊一边放声哭了出来。 “青南已经进入了无妄之地,子麟,我们也该上路了。” “无妄之地?”陈子麟问道。 “那是万物生灵死后灵魂暂居的地方,灵和魂被分开后就可以进入缚龙木了,其他的事我以后慢慢和你说吧。”说完,麒麟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大家听完南伯的一席话都似坠在梦里,御龙将军见周平哭的悲痛便俯身去扶跪在地上的他,少卿则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些话。仅仅几天的功夫,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谱又太过突兀,甚至来不及让他好好停下来思索一下。他似乎隐隐约约可以感到要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后面的路肯定不会那么顺利。不过冥冥中似乎又有着什么东西在保佑着他,大概天意是永远也无法揣摩的事情。 第二天周平向大家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而他的三弟马邛也不在为小小的剑伤而纠缠不清,大概这一次的相遇都是陆青南一手策划好的。周平想起三年前他因犯下军规而从死囚牢里逃了出来,而在这里打起强盗的名号做起劫富济贫的勾当。之后因为某些机缘巧合便碰到了南伯,他见陆青南年纪老迈且学识渊博,本来周平也不是什么绿林大盗,心生恻隐便将其留在了寨子中。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周平决定加入少卿南下的队伍,而将寨子交由二弟孙季玉掌管。他感到早晚有一天说不定还会回到这里来,也许以后也会派上大用场。少卿和御龙将军听了周平的解释便接纳了他,四人一行打点好行装,第二天一早便拜别了山寨诸人继续南下。 青山隐隐,蹄声悠悠,当身后送别的人群消失在林间,周平回首望去,只听得山谷间风声飒飒。勒转马头,宽阔的背影在朝阳的照映下化作淡淡的一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大司礼的死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燕都,他的突然死亡无疑对现下的局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天子之下,论资历和能力无人可以出其右,可以说对朝廷和整个国家政局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损失。朝廷失去了最为依赖的一大栋梁,各种暗流也会趁机开始涌动。当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暗自窃喜,不安分的种子早已种下,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已经到来。 靖海侯彻夜未眠,天还未亮他便起身赶往燕都,城里热闹的景象对于他而言已然变得寡然无味,甚至有点厌恶。车轮飞驰在古老的青石板路面上,哗啦哗啦的转动声让他心乱如麻。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宰相府的门口,当硕大的白绫横亘在他面前的时候,靖海侯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脑袋还是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只感觉一阵轰鸣声响彻耳边,眼前一阵眩晕,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车下。 大司礼对他而言亦师亦友,几十年的交情更是令两人情同兄弟一般。他们俩经常在一起研究和商讨国家大事,拼尽全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富庶,让燕国的人民都能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谁料世事变幻莫测,天不假年,大司礼就这样突然间永远地离开了他,甚至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说上最后一句话。语言从未像现在这样显得苍白无力,那份难言的伤心如同洪流一般激荡着他的心。呜呼哀哉,忆及往昔如何不叫人肝肠寸断。 大司礼的大女儿和女婿正在前门接待宾客,远远地看见了靖海侯的马车便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还未走到跟前便见到靖海侯将要摔倒的样子,赶紧过来搀扶他,将他扶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早已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见到靖海侯被搀扶进来众人便停止了喧嚣。黑色的棺椁静静地躺在灵堂的正中央,缭绕的松香散发着清幽的气味,透过模糊的视线可以看到灵牌上那一行“家父徐少岳之牌位”的字样。 靖海侯呆呆地盯着那一行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爬满了他已经憔悴的脸庞。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冰冷的棺木,哪知却感到脚下无力,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晕倒在了地上。众人赶紧将其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一阵子手忙脚乱后终于慢慢转醒。 不一会儿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嚣之声,有人扯开洪亮的嗓子喊了一句“天子驾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天子身着一席素洁的白衣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几个人则抬着一块写着“公忠体国”的大匾。众人很自然地让出一条道来,跪在两侧迎接康乐王。天子环视了一下众人,见靖海侯伏在椅子旁,嘴角兀自挂着血痕便径直走了过去。 “臣臣叩见天子。”靖海侯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可是稍一用力便又倒在了椅子上。 “庭芳不必多礼。”天子走到他的面前扶了扶他的身子,看到他嘴角尚有血迹,知道他是伤心过度,安慰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伤心,甚至比你还要伤心,国家失去了一个栋梁之才,你可不能再倒下去了,要好好保养好身体才是。”靖海侯望着天子的眼睛点了点头。 “臣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了整衣衫,走到大司礼的牌位前拿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到了香炉里。转身对跪在地下的众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为少岳送行,想少岳在朝四十余载,一向忠君爱国,对朝廷更是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仅能够体恤下属,更能够关心百姓的疾苦,实在是为孤c为国家分担了许多重担。失去这样的股肱之臣孤也感到十分伤心,同时这也是朝廷和国家的不幸。” 康乐王回头看了看大司礼的牌位转身对众人朗声说道:“汇百川之德教化万民,可为贤乎?聚万山之智使民无缺,可为贤乎?敬上体下以尽礼,可为贤乎?仁义著于四方而使人无恨,可为贤乎?大家当以少岳为楷模,尽尔等之才华,方可保我大燕国永世昌盛,亦可垂名于青史c光耀于庙堂之上而不负生平之志。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则少岳之魂天外有知也可瞑目矣。” 说完这一席话,天子走到靖海侯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说道:“庭芳也不要过于伤心了,人终究是要有一死的,这是谁都无法抗拒的天命。想孤一生送走了多少最为亲近的人,朋友c兄弟c甚至是妻儿,如果都像你今天这般,那岂不是无异于一孩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即使再伤心也无法令死人复生,朝廷和国家还要靠我们维持下去,你和我仍旧有需要去尽的责任。” “唉!”靖海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天子说的这些话我也都懂,可是您也知道我和少岳的关系非同一般呐。他既是我少年时的老师,也是几十年的至交好友,更是同殿为臣的兄弟,如今却一声不响地就这么去了,我我也是情难自已。想当年我带兵打仗的时候,那么多好兄弟战死沙场,我都没流过一滴泪,因为在我心里他们都是为国捐躯,是响当当的英雄,我打心眼里为他们感到高兴。怎么说我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但是从来还未曾像今天这般悲伤。您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难复当年之勇而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说起这些不禁让我想起了你父亲,还有我最好的兄弟,也就是你的曾祖父良甫大哥。弹指间,百年光阴真的如白驹过隙,离开了那么多人,又来了那么多人,这便是生命的轮常。我也常常会梦到他们,梦到和良甫大哥一起征战沙场,一起扫平四方,涤荡乾坤的豪情。景王被打倒了,我成了天子,国家也变得越来越好。他走的时候我也如你今天这般悲伤。我知道现在的我做的不够好,你的那篇谏书写的很好,我当时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可是我也有很多难言之隐啊。” “微臣惶恐,臣有罪。” “你没有罪,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是我这些年没有把国家治理好,让你们过于操劳了。唉”天子突然之间仰头长叹一声,声音中似有万般的无奈,接着对他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也该回去了。后天就是少岳大葬的日子,那时我再亲自来送他最后一程。”说罢天子握了握靖海侯的手,起身便要回宫。靖海侯点了点头挣扎着站了起来,目送他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人从人群中腾跃而起,白光闪现,剑锋所指竟是天子的咽喉要害。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眨眼之间剑势已如电光火石一般欺到了天子的身边。 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天子镇定自若c甩动衣袖,头也不回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荡开了这人的凌厉攻势。那人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稳稳地落在了地下。看着剑身上破开的裂痕,还剑入鞘,拱手叹道:“阚泽剑果然名不虚传。” “是谁这么大胆?”天子垂剑而立,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洪亮的声音极为浑厚,似乎屋檐上的瓦片都被震颤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一时之间整个院子中变得鸦雀无声,天子用凌厉的眼神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是你?”张翼达率先打破了沉默,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行刺天子的人竟然是延少举。 “翼达,你认识这个人?” “一面之缘,也算不得认识。”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延少举望去,只见他风度翩翩,长相俊朗,两个深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腰间挂一把镶有蓝宝石的佩剑,从穿着和说话的语气上来看不像是燕国人。 还没等天子发话,只听得费有来大喊一句:“放肆,是谁这么大胆?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话音刚落,十几个侍卫便把延少举围在了垓心,以防他再图谋不轨。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胆小一点的文官早已经缩到了人群的后面,生怕刀剑不长眼,一个不留神便伤到了自己。 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道:“你是谁?梁国人?” “在下延华,表字少举,的确是梁国人。燕天子果然是见多识广,一眼便将在下认了出来。”他说话的语气既没有半分的傲慢无礼,也没有半分的自卑,但是这几句话听在耳里却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梁国人,果真是梁国人。”天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接着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记得少岳还有一个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梁国朋友。” “燕国的醮天大典算是七国之中最为隆重和盛大的了,我也只不过是赶来凑个热闹而已,天子大可不必担心。” “哦?是吗?就凭你刚才那一剑,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已经完全没有说服力了吗?可否有其他更好的理由解释给我听听,否则的话孤也只好先兵后礼了。” “久闻燕天子武艺精湛,举世无双,七国之中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望其项背,晚辈只是想开开眼界。如果真要是动起手来,就凭在下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接的住您的一招半式。” 虽然延少举这两句话说的很客气,但是处处透着锋芒,天子冷笑了两声,并不答话。 “放肆,还敢狡辩,快把他给我拿下。”费有来一声令下,侍卫们便一股脑的如群狼一般冲了上去。 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将延少举围在了垓心,如狼似虎的侍卫就像是十几个嗜杀成性的凶残猛兽一般,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迸发出一条条的青筋。只要延少举有任何一点轻举妄动,无情的兵刃便会令其血溅当场,将其瞬间斩为肉醢。 “难道这就是燕国的待客之道吗?”延少举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略带嘲讽地对天子说道。 “孤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也无意为难于你,只不过你打招呼的方式似乎也难以说的上优雅。如果是客人,我们燕国自然欢迎你,也会热情接待,但是请你不要在这种场合给自己寻麻烦。燕国容不得外人在此放肆,单凭你刚才那一剑就是死罪,或许还会引发两国的战争,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说过我不是过来闹事的,我想这一点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可一旦你的侍卫轻举妄动,我可不能保证留他们一个全尸。”延少举说话间慢慢地握住了剑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围在他四周的侍卫。 侍卫们一听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口出狂言如何不怒,言下之意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而且还是在天子的面前。虽然他们都曾多少读过些书,不过毕竟是出身于军队,又都是自负武功高强之人,如何受的住这般侮辱。不等天子下令,十几个人一跃而起或劈c或砍c或戳,从上到下,从左至右,白光闪烁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扑向延少举,周围的人没有谁会怀疑,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梁国少年会因为他的鲁莽而命丧当场。 侍卫们就像抓到猎物的猛兽一样,自信满满地以为可以品尝到新鲜的血液。虽然他们没有将眼前这个小子放在眼中,不过究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对方既然敢说大话那便意味着的确有过人之处。所以每个人一出手都用上了狠辣的招式,不给他留下丝毫的空隙。可是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当兵刃将要及身的刹那,延少举就像一道闪电,如鬼魅一般迅捷地跃出了这刀光剑影织成的天罗地网。一道蓝光划出,十几把兵器顿时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延少举白衣摆动便似飞舞的蝴蝶般轻盈飘逸,侍卫们被一个一个的轻易打翻在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疾风过处,一只闪烁着绿色眸子的怪兽已然欺身。一瞬间形势逆转,凶残的猛兽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住手!”天子高声喊道,几乎同时闪身到延少举的身边,一下便将他的长剑荡开,才使得惊吓过度的侍卫们捡回了一条命。 “你的功夫的确俊得很,身手倒也不错。我想我已经可以确认你的真实身份了。”天子说着将长剑入鞘,四目相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家父身体欠安无法远行,让我给天子带来问候,小子不才多有冒犯,还请天子多多原谅。”延少举躬身拱手说道。 “这眉宇间的神态我早该猜到的,想不到叔焦家的小儿子已经长么大了。想当年见你的时候还是个懵懂的孩童呢。你父亲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天子一边说一边走到他身边,重新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 “上了年纪的人,有些经不起北地的风寒,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那就好。有机会,你可以让他到燕国来,就说我想他了。这里可不像你们梁国那么冷,我也可以和他说说话,十九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这样吧,你和孤一同回皇宫,和我说说你父亲的事。” “不了,晚辈此次前来是要调查些事情,待有了些眉目再去聆听天子的教诲,鲁莽冒犯之处还请天子海涵。” “一场误会而已,不用过于介怀。一群没用的东西!”天子转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卫士怒目骂了一句。 侍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里自知没趣,便都怏怏不乐地退了下去。费有来也涨红了脸,尴尬地退到了人群之中。 “调查?你要在我燕国查什么,贤侄不是在开玩笑吧?即便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允许你随意走动的,你毕竟是梁国人。” “晚辈自有分寸。”接着延少举将头靠近天子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天子不住地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好吧,你拿着这个。”说着,天子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牌子,接着说道:“有了这个牌子你可以在燕国大部分的地区畅通无阻,要是查到什么你便到皇宫来找我。” “好的,那晚辈便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走到张翼达身边说道:“总兵大人,至于穆清华的事还要劳您多费些心,醮天大典结束前我仍旧会住在沧澜客栈。”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天子故人的儿子,虽然感到很诧异,但是天子都已经承认了,对于眼下这种局势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张翼达欠身到:“放心好了,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去通知公子。” “那就有劳总兵大人了。”延少举躬身回礼,辞别了天子穿过人群出了大门。 “一场误会而已,大家不用紧张。庭芳,你和孤去皇宫住几日,孤有话要和你讲。” 靖海侯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和天子一同离开了大司礼的府邸,进了皇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关于更新推迟到明天的说明 康乐元年,燕国结束了持续了近八年的起义战争,同时也摆脱了景王的统治。从景王末年持续到康乐元年这一段时期的动荡使燕国的元气大伤,大地满目疮痍,民生凋敝不堪,百废待兴。两个满怀豪情的青年人以惊人的精力投入到国家的建设之中,以浪漫主义的乐观态度去实现心中的那份理想。 虽然景王的统治被推翻了,新的秩序也在建立之中,民众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新王朝的生活之中,但是散布于各地的妖魔却仍旧没有被清除干净。不断出没的妖魔大大地威胁到了百姓的人身和财产安,几乎每天都会有民众被妖魔袭击的事情发生,这也成了当时最为棘手的问题之一。普通的军队是很难消灭这些不同于凡物的妖邪之物的,仅仅依靠燕国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荡平这一危机的。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这一天陈良甫正在燕都的郊外训练士兵,忽然有妖魔毫无征兆地从地下窜出来。那怪物身材如狗一般大小,一身棕色的短毛布满了绿色的花纹,四肢粗壮足有碗口般粗细,突出的眼睛和外露的尖牙像野狼一般凶残。尽管整个身体显得并不协调,但是行动却如风般迅捷,来去如电,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扑倒了几名士兵。锋利的尖牙撕破他们的身体,飞溅起的鲜血将它涂染的更加恐怖。哀嚎声此起彼伏,在人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六七具尸体,大家见状纷纷丢下兵器四散逃散。 陈良甫见状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那柄可以斩杀妖魔的宝剑,将众人挡在了身后。妖魔如鬼魅一般迅捷,咆哮着扑向陈良甫,硕大的嘴巴不断地向外淌着滚烫的鲜血,竖起的毛发如钢钉一般笔直,直叫见到的人感到一阵阵的战栗。陈良甫闪身避过这一扑,高高地跃到空中,只一剑便将其一条前腿斩断。那怪物重重地摔在地上,伤口处飞溅的鲜血如喷涌的泉水,一瞬间便将一大片鲜绿的草地染成了赤色。那怪物吃痛无法站立,陈良甫手起刀落,唰的一下将其头颅砍了下来。 正当众人都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只感到一阵地动山摇,脚下的土地如涌动的波浪一般让人站立不定。一个,两个几乎在一瞬间,几百人的部队便被几十只怪物包围了起来。怪物们如群狼一般向人群冲了过来,眼看着一场大屠杀即将上演。 众人惊恐之际,只听得从远处传来一阵笛声,曲声悠扬,由远及近,忽有忽无,接着便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十只妖魔一下子都悬在了空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抓了起来。笛声一停,哗啦啦的血雨从天而降,几十只妖魔在空中爆裂而死,尸体掉在地上瞬间便化作了一道道的黑气消失在了空中。 陈良甫转过头循着笛声的方向望去,一个衣着古怪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根碧绿色的长笛站在远处,缓缓地向这边走过来。那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国字脸宽额头,浓眉大眼加上浓密的胡子倒像个落魄的游侠。虽说落魄,但是身上却很干净,浅蓝色的短衫配着一条黑色的长裤,从气质上看起来也不似一般的卖艺乞讨之流。 这人径直走到陈良甫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拱手说道:“久闻阁下大名,今日一睹尊容可谓三生有幸。” 陈良甫感到很是吃惊,收剑入鞘说道:“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赐教?” “尊姓大名可不敢当,在下梁国人,姓延名尚,字溟陆,云游四方的散漫人而已,不足挂齿。” “都说梁国人善通灵降魔之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雕虫小技,不足道尔。怎能和一剑荡天下,豪情靖四海的堂堂大燕国安国公相比呢。” “你如何认得我?” “你我可是有一面之缘的呀。”延溟陆说着,会心一笑。 陈良甫略感吃惊,问到:“哦?恕在下失礼,记不得在何时何地见过阁下?” “黎山脚下,大将军以五千之众大破景王三万精锐,以寡敌众攻占娄关。在下当时云游至此,曾有缘得睹尊容。大将军却是没见过在下的,不认得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将军英姿不输当年,风采依旧啊。” “阁下谬赞。不知先生可否到寒舍一叙,先生有如此本事,我正有一事相求。” 陈良甫收整部队同延溟陆一同到了燕都的将军府。两个人聊了一天一夜,说的非常投机,休息了一天之后便将其引荐到了天子那里。鉴于延溟陆的本事正好可以用以铲除为患至深的妖魔,天子和陈良甫便极力挽留住了他。以后的两年内,在延溟陆的帮助下,陈良甫终于肃清了燕国境内的妖魔之患。但是那之后没过多久延溟陆便不辞而别,据说他从陈塘州坐船出发去了孤悬于海外的辛国,从此以后便再没有了他的消息。 康乐九十八年,秦国突然侵犯燕国边界,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偷袭冀州c兰州和迟州。这场战争持续了将近三年,秦队左突右冲始终无法突破防线再挺近内陆一步,加上后续补给出现问题只好收兵回国。但是这三年的战争也令冀州c兰州c和迟州遭受了极大的打击,百业凋敝c几十万灾民流离失所,更为糟糕的是这三个州随即出现了一定数量的妖魔。为了控制妖魔,天子不得不到梁国去请延溟陆的后人出面帮忙。这人便是延叔焦的父亲,也就是延少举的祖父——延懋春。在延懋春的帮助下,只半年的时间妖魔就被消灭了,边境人民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天子对陈庭芳将过去的往事一一道了出来,也将延少举的出身和渊源说了出来。这些都是他从没听过的事情,但是提起秦国犯边,冀州c兰州和迟州几十万灾民流离失所的事情倒是让他想起了在几天大司礼说起过的事情。虽然那件事情发生在康乐元年附近,和这件事情是两码事,他抬眼瞥了一眼天子,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问一下。他以前翻看过那个时候的所有公开和非公开的档案文件,不过并没有发现关于那项秘密任务的只言片语,不知道是他有意隐瞒还是从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不过他却不好开口问起,如果天子矢口否认,他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反驳。 “那延少举的父亲呢?”靖海侯听天子说到了延懋春,但是却未提起延少举的父亲,便开口问道。 “他也和他的祖父和父亲一样,经常云游四方,每次到燕国的时候都会来拜访我。虽然听闻他们梁国人通灵除魔需要一些特殊的药草,不过像他们家那样经常要亲自出来寻觅稀奇材料的人却很少。要知道出来找寻这类东西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因为据我所知,一般性的药草都可以通过市面上的交易获得,足以满足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即便是崇尚巫术的梁国人也很少会云游四方去做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我倒是也略有耳闻,只是知之甚少。我听说可以斩妖的兵器都是通过一些极为特殊的材料淬炼而成的,不知是否和这有联系” “普通的兵器只能对付人间之物,要想对付那些妖邪一类的确需要些特殊的手段。梁国人擅长巫术,即便不用兵器也可以降伏c杀死妖魔,但是此术并不外传,所以对于一般人而言,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只能依靠兵器了。这种兵器只有两种获得的方法,一种是由麒麟或是凤凰这种灵兽向其中注入神力,另一种便是用人。” “用人?”靖海侯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身体里却自然地涌起一阵恶心的感觉。 “没错,是用人。锻造这种兵器需要健康的男人和女人各五千人,分五次取其新鲜的血液,然后在血液中加入特殊的材料进行调和,兵器经过‘血池’五次淬炼,便可锻造成可以斩妖除魔的神兵利刃。” “这是哪门子的神兵利刃?”靖海侯听到这里一阵怒气涌上心头,从座位上勃然而起,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只震得桌上的茶杯哗啦啦作响。 刚从椅子上站起来,靖海侯马上察觉到在天子面前有些失礼,好在天子也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便只有这两种方法,没有第三种选择。这也是为什么可以斩妖的兵器极为稀少的原因,一来此法过于阴毒,二来妖魔虽然厉害,但其实他们很少主动攻击人。” “很少?”靖海侯听到这里越发疑惑,景王之乱妖魔横行,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情,怎么能说很少呢。 “的确如此,妖魔虽然产生的方式有很多,但究其根源都是阴阳失调所导致的。阴阳失调便是不稳定c脆弱的灵,一般而言这种灵很快便会消失,能够稳定存在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而这些能够存在的邪灵绝大部分都会被麒麟和凤凰这类扮演守护职责的神兽所消灭,这便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孤知道,即便孤这么说你还是有很多疑惑,燕国妖魔大规模横行在景王,乃至梁王之前鲜有记载,真正的有关妖魔横行载于史书之中那是在梁王末年的时候。个中原因孤心中虽然有些端倪,但是具体的原因却仍旧弄不明白。”康乐王说到这里皱紧了眉头,显然这件事情对他是一个极大的困惑。 “连天子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孤仍旧不明白。今天那个梁国叫做延少举的少年不简单,孤从他身上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他告诉孤,他此次来燕国是奉了他父亲之命。经过他们家四代的努力,终于对近三百年来的这一异动有了不少眉目。” “他们为什么要追查这件事情?”靖海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是缚龙木。” “缚龙木?” “没错,缚龙木是整个国家的精气来源,如若出现异动那么整个国家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不幸的是,据说梁国的缚龙木三百多年前发生过异动,可具体的原因外人却不得而知,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一个谜。不要说是外人,就连他们本国人,除了梁国内部极个别的特殊人物之外,对此也是知之甚少。不过有一点是有目共睹的,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梁国的气候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虽然梁国的地理位置是七国中最为靠北的,但是同其他国家相比,现在的梁国竟然有不可思议的长达六个月的漫长冬季。梁国靠近冥州,自古以来的妖魔便比其他国家要多见,但也是自那时起,梁国国内的妖魔数量渐渐增多,驱魔通灵的巫术也逐渐盛行了起来。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缚龙木发生了异动,阴阳失调导致大量的邪灵出现。可是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后来有一个说法是梁国有大巫师以肉身进入了冥州,但是究竟如何也没人能够将其说清楚。再后来各种各样的说法层出不穷,难辨真伪。因为其余六国那之后也都出现了大量妖魔攻击人的事件,虽然具体原因不知道,但是此事肇始于梁国,又是由缚龙木所引起的是确凿无误的。当时的其余六国几次要求梁国给一个具体的说法,可是梁国竟然拿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解释,只是将原因归于天。六国自然不信,搞了一个调查团在梁国查了一年,可什么都没查到,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靖海侯本来对妖魔一事就很不在意,虽然史书上有所记载但是也总是半信半疑,正所谓“怪力乱神”,听过之后只当是清风过耳。但是这些事情从天子的嘴里说出来,却不得不让他信了,心中所受到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庭芳,你要派人盯紧延少举,顺着他可以掌握不少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对我们了解自己的处境有很大的帮助。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给他通行特权的原因。”天子看了看一脸惊讶的靖海侯,接着说道:“这几年国家不顺,民生艰难,可是朝廷里可以真正依靠和信任的人却越来越少,有些事就是孤有心也无力。庭芳,你不要怪孤。” “原来天子你并不糊涂,把这些事都看在眼里,可是您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再这样下去?任由费有来c黄旻那些人胡作非为,把个朝廷和国家搞的乌烟瘴气。”靖海侯怎么都不会想到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数落起他来。 天子欲言又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出神地望着墙上那幅画。画中描绘的是他和陈良甫一同攻破燕都时的宏大场面,陈良甫率三千人强渡平江,火烧安定港,为康乐王所率领的大军攻取燕都扫除了最后一个障碍,十万精锐以破竹之势结束了景王时代,迎来了康乐王朝。天子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段历史,竟然落下了泪水。 靖海侯静静地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觉得他在那么一瞬间忽然有些可以理解天子的心情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便是默默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天子流泪。 康乐王自知有些失态,拭了拭泪水,回头对靖海侯说道:“想起了你的曾祖父,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孤一定不会做这个天子的。” “可您毕竟是天子。” “你说的没错,天子,天子,天之子,国之子,人之子。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子呢?你理解吗,庭芳?” “这恕臣愚钝。”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延少举的身份,也知道了他来我们燕国的目的,虽然这目的还看不清楚,不过另有所谋是可以肯定的。千万不要放松了对他的警惕,牢牢地盯住他,也许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 “是,臣会按照天子的吩咐去做的。” “那就好,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把你的身体好好调养一下,马上就是醮天祈福的日子了,不要出什么乱子。” “臣记下了,告退。” “等等。”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靖海侯说道。 “您还有什么吩咐?” “少卿是不是已经被你调到陈塘州去了?什么时候出发的?” “是,犬子已经在去陈塘州上任的路上了,是十八号出发的。”靖海侯不知道天子问这个到底有什么用意,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他都已经那么大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长相和良甫大哥最神似。” “您这是第一次和我说。” “你和他说一说,到了地方好好干,有空多写些公文汇报一下地方的工作。”天子思索了一下,欲言又止,接着对靖海侯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也休息一会儿。” “是,臣告退。”靖海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靖海侯出了御书房,殿外费有来和黄旻不知正在私下里嘀咕什么,见到他出来便迎上来行了一礼,问了声好随即退到了一旁。靖海侯也不去理会他们俩,脑中不断思索着天子对他说的话。延少举,梁国人,驱魔通灵,缚龙木当然,还有子麟。一切的一切都叫人捉摸不透,似乎又都有着联系。可是这联系究竟是什么,他却说什么也想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似乎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所有的事情似乎又都不可以用常理来揣测,他的心里隐隐然有了一份担心,甚至是害怕。可是究竟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皇城的禁卫军不能随意调离,只好把靖海的兵力分出一部分暗中驻扎在燕都附近以防不测,燕都的安全必须首先得到保证。一定要找最值得信赖的亲信去调查延少举的事情,翼达最合适不过了。延少举和他见过面,还曾委托他帮忙找人,以这个名义在他的身边安排眼线是顺理成章的,不容易引起怀疑。穆清华到底是什么人,延少举指明要找他,难道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一定要赶在延少举和他见面之前弄清楚他的底细才行。”靖海侯在心里盘算着,离开皇宫时吩咐随行的下人去通知张翼达到大将军府来见他。 张翼达在大司礼的府上吊唁,接到下人的通知很快便到了大将军府,见到了靖海侯。刚一进门便看见看他愁眉紧锁,便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靖海侯匆匆忙忙地叫我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不错,翼达。你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 靖海侯将天子对他说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对张翼达说了一遍,妖魔,缚龙木,延少举这些不寻常的事情听得他也是一头雾水,虽说难以相信,但这是从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却也无法反驳。 “翼达,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燕都的安全。你马上回去秘调一万精兵驻扎在燕都附近以防不测,再安排两个可靠的人盯住延少举的一举一动。” “靖海侯放心,我这就连夜赶回去安排,将骠骑营调过来,争取今晚就可以布置妥当。至于延少举那边,正好顾承德和蒋安民陪我过来,他们两个人都很可靠,我先把这件事安排好。” “事不宜迟,虽然天色已晚,翼达你辛苦一点现在就动身。大司礼过世,很快又是醮天的日子,我们只好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他这个会巫术的梁国人真的有什么预谋,这应该会是个好时机,我们可不敢掉以轻心。” “靖海侯请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绝对不会在祈福醮天大典这当口出事。你保重身体,余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张翼达的话铿锵有力,行了一礼便大步出了门。 靖海侯看着张翼达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担心,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究竟是什么呢,他已经不愿意再多想,只想放空一下大脑,好好休息一下。疲惫而虚弱的身体再加上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的思绪乱糟糟的,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从门外照射进来,为他苍白的脸平添了一抹血色。靖海侯歪曲着身子,倚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周平离开了清风峡的谷底栖身之处,加入了陈子麟一行人南下的队伍。他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这里的人是值得他留恋的,所有的人都像是兄弟姐妹一般,抛开了外面的那些纷争和喧嚣,真的像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不过在他心底有一个声音要求他这么做,他说不出却感觉得到,好似这便是他的责任。 穿过清风山便是夷州地界,夷州北部多山,林木繁茂,中南部则是平坦的平原地势。行了大半天的路程,一行人终于走完了清风山的官道,不远处矗立在路旁的便是土地神庙。程霜华睹物思人,想起和褚大哥的商队一路上度过的时光,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 “程姑娘怎么哭了?”周平不知道个中原因,便向御龙将军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程姑娘因为不满意她父亲和哥哥在家里的安排而逃婚,所以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外飘荡,无依无靠。幸运的是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商队,那个商队的领队褚大哥很是照顾她。在凌嘉城的时候少卿把他从苏御先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手里救了下来,所以便和我们一路南下了,等到了宁海州的时候,我们打算去他家里一趟。你也知道少卿的身份,再加上他现在被任命为定南将军,也算是位高权重了,他的话应该有会很有分量的。刚刚分别几日,我想程姑娘必定是睹物思人,有些伤感了吧。我们进山的时候,在那边的庙里就已经哭过一次了”。御龙将军把程霜华的情况简单地向周平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小年纪又还是个女孩子。”周平的语气中显然对她多了两分怜悯和三分佩服。 “走吧,我们也进去拜一拜。” 四人下马一起进了庙里,庄严的土地神端坐在大殿中央,接受来往旅人的香火,用他的神力保佑着他们的平安。程霜华拿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心里默默地为褚大哥祈祷平安。鼻子一酸,已经止住的泪水又一次爬满了脸庞。 “程姑娘不要伤心了,褚大哥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平安多福的。”陈子麟安慰道。 程霜华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不知道褚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上天是会护佑好人的,程姑娘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情,以后有缘的话自有相报之时。如果他现在知道你哭成这个样子,肯定会不高兴的。”周平说道。 “周大哥说得对,褚大哥一定会收到你这份祝福的。”陈子麟说道。 程霜华回过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土地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透亮的眸子里满是祈求的眼神,一言不发地出了庙宇。其他三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也都跟在她的身后上了马,继续前行。 天色渐晚,大家走了多半天的路也都有些疲倦了,四个人准备休息一晚再走。这里离清风山已经有很远的一段路了,村庄也逐渐多了起来,不用说,这里已经是在夷州境内了。 夷州东邻靠海的澹周和荆州,西邻毫州,南面和中州接壤,由于其地理位置优越,夷州的商业自古以来都是非常发达的,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北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货物集散地。相较之下,虽然夷州本身也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广阔平原和肥沃的土壤,但是农业在这里只能屈居次席。 陈子麟一行人过了清风山首先进入的是夷州最靠北的丰岐县集庆村,离县城大概五十里,过了县城再行三十里左右便是夷州州府轩祉。由于这里是连接靖海州和夷州的咽喉要道,也是惟一的一条官道,经由这里北上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休息,所以集庆村总是旅人云集,其繁华程度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街里大大小小的商铺和钱庄以及星罗棋布的旅店,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这仅仅是个村子,而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也使这里成了北部地区最大c最为繁华c富裕的村子。 虽然天气微寒,可只要有钱赚商人是从来不会分季节的,又正值燕国每三年一度醮天大典的日子,所以大大小小的旅店都被来往的客商和旅人住满了,一行四人连续问了十几家旅店,才好不容易寻得了一家看起来人并不算多的小旅店。进得屋来,几十个客人正在一层的大厅里用餐c喝茶。店里伙计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酒水的味道,饥饿感一下子便涌了上来。 “我要三间上房。”御龙将军对柜上的伙计说道。 “客官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剩下一间房了,你们一共是几个人?” “一间房怎么够四个人住呢,何况我们这还有个姑娘。” “哎呦,真是对不住您了。小店实在是没有房了,要不您到别处去看看?” “其他旅店也都住满了,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只要能住人就行。”周平补充道。 “后面倒是有两间柴房,但是晚上的天气这么冷,只怕不大合适。” 他们已经找了十几家店,但是都已经没了空房,料想再找下去只怕也不见得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到最后怕只能露宿街头了。 “柴房也行,我们三个人对付一晚上,把房间留给这位姑娘。”御龙将军说道。 “好勒,那我就带这位姑娘去房间,然后再安排你们。” “不忙,你先给我们弄点吃的,等吃过饭再过去。” “那客官就请先坐,饭菜马上就好。” “这怎么好呢,就我一个人住客房,你们却要住到柴房去。”程霜华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总不能我们几个大男人住这里,把你一个人撵到柴房里去住吧?”周平开玩笑道。 “大家一起对付一个晚上也就是了,又不是多不方便。”程霜华说完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她也知道这种事情的确是很不方便,不过心里却十分过意不去。 说话间,伙计已经拿了两壶酒和一碟下酒的凉菜上来。 “我们都是军人,住柴房已经算是优待了。”御龙将军打趣道。 “可是陈公子他” 周平不等程霜华把话说完,笑着对御龙将军说道:“得,原来担心的不是我们俩。” 程霜华的脸刷的一下子变得更红了,低下头向陈子麟瞟了一眼便不再言语。 御龙将军也笑了笑,说道:“别看少卿他是个公子,在军营也呆了有三年了。我训练他的时候,别说是柴房了,就是大冬天在野外都睡过,这算什么?” 陈子麟对程霜华点了点头,显然御龙将军说的是实话,说道:“程姑娘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我们确实都不方便和你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只是你一个人住的话,晚上要多留点神。” “好酒!”周平大喊一声,转头对着店里的伙计说道:“没想到你们这的酒还不错,是上品。” “我们店里的酒都是陈酿,客官您可还满意?”店里的伙计显然颇为得意。 “满意满意,今天我要多喝他几杯。”说着,周平又是一杯下肚。 程霜华被周平这么一打岔,一句感谢的话刚到嘴边也说不出来了。她一个姑娘家的确不太合适和他们住一起,但是让他们去住柴房心里怎么都不好意思,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来自己从离家出走,这一路上碰上的人对她都很不错,又想起家里的哥哥和父亲,心里一阵难过,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店里的伙计把饭菜端了上来,几个人赶了一天的路也是饿了,饭菜到了嘴里吃的格外的香甜。吃饭间只听邻桌的人说道:“张大哥,你这一趟肯定赚了不少吧?” “赚个屁,别提了,一想起来我这心里就窝火。”张大哥的话里带着十分的不满和愤怒,还有些无奈。 “我不知道你们中州是什么情况,我听老乡说,我们夷州昨天官府发文说是要提前支付下一季的稅银,而且还限期两天内就要交齐。他奶奶的,我这几趟赚的就算都交了恐怕还不够。”那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在酒精的作用下脸泛微红,说话间怒气冲冲,把杯子磕得当当作响,酒水溅了一桌子。 “我们中州今年遭了旱灾,又闹蝗灾,本来这日子就不好过。提前收税银的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因为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举办醮天大典和赈灾,所以要提前收稅银。我的处境可能比你张大哥还要差啊。”说话的这个人略显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垂丧着头,也是一脸的无奈,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 “都是些狗官,除了收钱就是收钱。这两年听说各地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据说还有厉害的妖魔害人,官府那群吸血虫哪里还管百姓的死活。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别说好好做生意了,就是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问题。哼,格娘老子的,谁要是不让我好好活,老子就和他拼命。”张大哥说道激动处似乎也没有了顾忌,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酒杯使劲摔在了地上。 店里的掌柜的给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个小伙计便提高了嗓门边往过走边说:“呦,这位客官是不是吃得不好呀,要不要试试小店的老酒?够劲,保证客官您满意。”说完话,他也把地下的酒杯碎片拾掇干净了。 “要个屁!”张大哥板着个胀的通红的脸,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小伙计看。 小伙计见状也没再说话,将酒杯碎片裹在毛巾里带了出去。 “你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讲。要是让官府的人听见了,恐怕你要吃不了兜着走。别说拼命了,这小命立时就不保了。喝酒喝酒,来来来,我给你满上。”这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大声说话,赶紧四下里看了看,见似乎没有人理会这才放心。 “怎么,还不能说?前一个月前我去了趟绵州,黄兄弟,你是没看到那副凄惨的样子。又是旱灾,又是沛水河决堤,还有时不时的妖魔作乱,简直把老百姓逼到了绝路。无家可归的人当真是不计其数,听说经常有人饿死在路边,还有饿到不行吃尸体的。醮天祈福,祈福个屁,天要孝敬,可人也得吃饭呀”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激动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翻了一盘菜,盘子落地被摔得粉碎。伙计刚从外面进来,见状皱了皱眉头,先是看了一眼掌柜的,掌柜的冲他摇了摇头,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多事,赶紧上前去收拾了。 “官府的事,我们这些小民百姓也管不了那么多,何必那么激动?来来来,喝酒喝酒。” 那人叹了一口气,本来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一下子写满了无奈的表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四个人听到这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食物到了嘴里都没了味道,哪里还吃得下去。 “虽然我也偶尔听父亲谈起朝廷里的事情,可想不到灾情会这么严重,御龙将军,我想绕道去绵州看看。”陈子麟听到这人如此说,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无论如何都想去那里看看。 “那我们过了中州便先去绵州一趟,虽说绕了点远路,可倒也多费不了多少时间。” “好,就这么办。明天到了轩祉城咱们也不停留,快马加鞭,争取三天之内就到绵州。只是这样赶路,恐怕程姑娘的身体吃不消。”陈子麟想到程姑娘也要这样和他们一路奔波,实在太过辛苦。 “我可以的,怎么说我也是生在军人世家,这点苦还受的起,你们不用为我过多地担心。”程霜华说的很是坚定,从她一身的武艺就可以看出,她倒也不像一般姑娘那般柔弱。 “这样吧,陈子麟和云亭兄先行,程姑娘和我一起,这样都有个照应。你们在绵州的青稚城等我们,然后再看情况行事。”御龙将军提议道。 “我看行,你和陈公子都是能和官府说的上话的人,这样应该都能很顺利。”周平点了点头同意御龙将军的建议。 “不知程姑娘还有什么问题?”陈子麟这样问,显然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既然你们都同意,我一个小女子也没什么意见。”程霜华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上路。” 御龙将军把店里的伙计又叫了过来,给了他几个铜板叮嘱他要把马匹喂好。伙计答应的很痛快,把钱迅速地装进了口袋里。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休息,当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子麟和周平也没有打扰程霜华,简单用过了早点便和御龙将军告别启程了。等她起床的时候,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虽然知道他们不想打扰自己,但是言语之中显然对他们颇有些埋怨。御龙将军和程霜华随着店里其他人一起用过早餐之后也上马赶路,熙熙攘攘的旅人们打点好行装,穿梭于街道之上好不热闹。 陈子麟和周平驱马疾驰,从集庆村到丰岐县城这五十里的路程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为了不让马太过疲劳,他们决定歇一歇脚再赶路,毕竟离轩祉城只不过还有三十多里,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丰岐县是夷州北部最大的县城,包括集庆村在内一共有五个村子。从城郭的规模和繁华程度上看,竟然超过了凌嘉城,足可以看出这里的发达程度。可是陈子麟和周平并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这份繁华,吃了些东西并置办了一点干粮,便又上马赶路了。 陈子麟和周平刚进轩祉城便听到一阵巨大的喧闹声,不是那种属于繁华街市的喧嚣,倒更像是人群的骚动。越是往里面走就越能看到大批的人都在往城南方向聚集,他们随着人群一起过去想瞧个究竟。大约走了一顿饭的功夫,他们终于知道了这些人都在向这边聚拢的原因——原来不远处的高台之上是待处决的人犯。四个人一字排开,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沾满了鲜血。监斩官正襟危坐,一脸鄙夷和傲慢,面目狰狞的刀斧手持刀而立就等一声令下便可大显身手。 “请问这位大哥,这四个人犯了什么罪?”周平向身边的一位和他年级相仿的人问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陈子麟说道:“二位今天刚到这里吧?” “正是,正好赶上这场热闹,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热闹?这哪里是热闹,这可是祸事。”说话人的声音愤愤不平。 “祸事?可以说给我听听吗?”陈子麟问道。 “说与你听听倒也不打紧。台上这四位本来都是这轩祉城的商户,买卖做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算是富户吧。第一个人是元康药铺的掌柜,第二个人是亨通绸缎铺的掌柜,第三个人是万昌当铺的掌柜,第四个人是张记酒店的掌柜。他们也不曾做过违法的勾当,全凭诚信经营生意。小兄弟你说这样的人也要被送上断头台,还有没有王法?” “你的意思是这是官府仗势欺人?” “当然是官府仗势欺人。两天前官府发出告示说要提前收取下一季的税银,要知道这一季的税银才刚刚交过不久,再交钱可不是要断了大家的活路吗,我们当然不会同意。可是官府那群断子绝孙的狗官哪里管这些,催的紧,说要限定在告示贴出后的两天之内交齐,否则官府就要强行征缴。” “我听说是因为醮天大典和赈灾的事情,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所以朝廷要提前收取税银。” “看来小兄弟也知道这件事,那你就应该能猜到后面的事情了。” “自然是大家不愿意交,所以官府要抓几个人杀鸡儆猴?”周平说话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气。 “差不多就是这样。当时大家一商量,便都联合起来一起到官府去说理,最好可以宽限些日子。但是这道理哪里说的清,谁也不想让步,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个上午。后来州牧朱大人就让马总兵派出了几十名官兵,不由分说便抓了几十号人。大家谁也没有料到,上午抓的人,下午便贴出告示说第二天要将带头闹事的人就地正法,如有闹事者这便是下场。大家都被吓到了,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男子一边说一边摇头,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无奈。 “杀人立威,余下的人便会老老实实交钱了,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周平说道。 “这位兄弟说的对,谁不怕死呢?”男子点了点头补充道。 “好个杀人立威,这事儿看来我得管一管。”陈子麟想起在旅店里几个人说的话,再也忍耐不住。一句话说完,纵身一跃,一个跟头跃到了高台上。周平来不及阻止他,只好也随着他跃到了高台之上。 众人一看竟然有人敢闯刑场,也弄不清他们的来路,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监斩官和刀斧手也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还会有人来闹法场。看两个人的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也不像是什么有来头的人。一个人高马大,长相凶狠,脸上带着刀疤;一个个头不算高,却生的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富贵人家的气质,两个人站在一起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可是既然敢闯法场,想必还是有两下的,官府的人倒也不敢太小觑了他俩。 “大胆,来者何人,敢闯刑场,来人啊,速速将他们拿下。”监斩官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慢着,我想问问这位大人,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而要受戮?”陈子麟说道。 “他们当然是犯了死罪,不然怎么会被处死,你们大闹法场是不是和他们一起的?” “什么样的死罪,我倒想听听。”周平说道。 “听听,你是个什么东西,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听。你们阻挠执法和他们同罪,一样该被处斩,来人快将他们拿下。” 围在刑场周围的士兵驱散围观的群众,一拥而上向他俩扑来。周平解下背上的大刀,陈子麟抽出宝剑,背对着背摆出迎战的姿势。兵刃相交,陈子麟似狼周平如虎,草包似的士兵哪里抵挡的住他们两个人凌厉的攻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都被打倒在地。监斩官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竟然这样厉害,早已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 周平上前一把如提小鸡一般,将他从桌底拽了出来。 “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看看爷爷是不是有资格来听上一听这里的事情,要是你这张嘴敢有半句谎话,小心你的脑袋。”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此时的监斩官哪里听得见他们说些什么,只管磕头求饶。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周平一生大喝。 “下官,下官叫叫钱有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陈子麟走到钱有道面前问道。 “他他们他们抗拒皇命,是是死罪。” “真的吗?” “下官不敢撒谎,他们抗拒皇命不按时缴纳税银,这才被定了死罪。” “可我听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我听说他们并没有真的要抗拒皇命,可是官府却不由分说定了他们死罪,是不是?” “这这下官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奉命行事,您要是想知道具体的情况就只能去问朱大人。” 正说话间,只听得一阵喧嚣,远远地扬起一大片尘土,原来是官府派来了大批的士兵。不一会儿的功夫,刑场就被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不要说话,我来帮你治疗。” 陈子麟知道,刚才那一声巨响肯定是怪物被麒麟击倒在地下所发出来的。此时的他伏在伯宁的背脊之上,被一团金色的光所围绕着。力量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中涌出来,伤口的血也止住了,正在快速愈合。陈子麟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是伤痕累累c疲惫到虚脱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在一瞬间恢复了过来。前一刻还是奄奄一息,似乎要踏入鬼门关的他,现在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而那把费劲力气想要从废墟中找出来的刻满麒麟纹章的宝剑,此刻正握在他的手中。 陈子麟从伯宁的背上跃下来,环视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简直比之前的的状态还要好。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好,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有力量。” “暂时不要太过于剧烈的活动,你的身体还是比较脆弱。” “脆弱?”陈子麟不解的问。 “是的,虽然我帮你治愈了身体,但是仍需要一些时间让你的身体自我进行些调整,所以暂时不要剧烈的运动,否则会加重身体的负担,对你不利。” “那是为何?我明明感到身体的状态非常好,比之前还要好。” “以后我再向你解释。我观察了好一阵子,这只琼妖体内集聚了太多的邪气,怕是另有原因。现在他被你逼的发狂了,已经失去了理智,你最好先离他远一点,让我来收拾他。不过你和他打斗了一阵子竟然能未受其影响,还能伤了他,了不起。”麒麟转过身面向仍旧倒在地上的白狐,言语之中显然对陈子麟颇有赞许之意。 “你观察了好一阵子?”陈子麟的语气中颇为惊讶。 “没错,由于这柄剑离你太远,和你胸前的护符虽然有微弱的感应,但是却无法把我召唤出来。不过凭借着这感应,我还是可以知道周遭的情况的。” “既然如此,那现在你怎么” “你的血溅到了剑身上,还有你的意志。余下的事情我稍后解释给你听,你现在离这里远点,让我先把这只琼妖给收拾了。” “那好,你可要当心。” “嘿嘿,你也太小看我了,收拾它还是不费什么劲的。” 伯宁昂首而立,朝天大啸一声,其声似马如鹿,白光一闪竟化成了一个人。这哪里是已经几百岁的麒麟,分明是一个和陈子麟年纪相仿的持剑而立的少年。浓眉大眼c高高的鼻梁,样貌极为英俊,长长的银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长衫随风舞动,飘飘然宛若传说中的仙人一般。 “你你你是伯宁?”陈子麟难掩自己的惊讶。 “我想要速战速决,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不要废话了,你还是先过去看看你的同伴吧。”伯宁说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远处那只发狂的怪物已经站了起来,望着伯宁的背影,陈子麟的心里突然间多了几分担忧。大概是他的那句话,那个不知道的大麻烦。 陈子麟收起宝剑,这一场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惨烈战斗让他几乎忘掉了身边所有的事情,经伯宁这么一提醒,他想起了周平,心中不禁为他的安全大为担心。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是破烂不堪,但是现在在这狂风怒雪之中却也不怎么感觉到冷。 沿途的街道两侧早已是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散乱的瓦砾和断壁残垣,加上厚厚的积雪,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吃力。每隔几步便可以看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对此情此景,陈子麟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起来。他不敢稍稍方面了脚步,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喊叫着周平的名字,他害怕在这地下的尸体中便有一具是他的。 所幸的是没用多长时间他便在一处残破的矮墙下找到了周平,此时的他已经是一脸惨白,眉宇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英气,嘴里不住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没有一点精神。见到一身破衣但是却毫发无伤的陈子麟,周平略感惊讶,但是心中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子你你终于把把麒麟给召唤出来了,看来看来咱们总算不用把命送到这里了。” “是的,伯宁来了。他很快就能收拾掉这怪物的。倒是周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等会我叫伯宁帮你疗伤,你暂且先忍耐一下。”陈子麟一边说一边去看他的伤口。 “不要紧的,还死不了。妈的,这怪物发起疯来把周边的房子都弄塌了,又是大风大雪的,要不是我跑得快,已经不知道被砸死几回了。你看那边,还有那边,当死人的滋味可不大好受。”周平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左右两边不远处倒塌的房子,好几具尸体被压在了下面。有的只露出一张惊恐的脸,有的露出了一只手或是一只脚。 两个人正说间,只听得远处传来白狐一阵撕天裂地般的怒吼,紧接着天空中闪过三道红光,随着白狐一声凄厉而哀戚的刺耳尖叫,狂风和暴雪也随即停了下来。陈子麟和周平知道是麒麟把这怪物杀死了,两个人同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相视而笑,既是脱离危险的喜悦,同时也包含了一种无奈。恐怕在两个人的过往经历中还从未遇到过今晚这样如地狱般的经历,就算是你的武艺多么高超,在妖魔的面前他们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甚至只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可怜得蝼蚁。 风雪一停,围绕在整个轩祉城上空的黑云也渐渐地散开了,月亮再一次将自己的清辉洒向这片大地。之前的清幽和宁谧早已灰飞烟灭,月光之下只剩下一片被红红火焰所包裹着的废墟。惊恐而幸存的人们从地下爬起来,曾经的繁荣和幸福一瞬间被毁灭的干干净净,面对着一处处的断墙残壁和空气中散发着的浓浓的血腥气,惊恐在一瞬间化作了巨大的悲痛,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刺破了刚刚安静下来的夜空。 陈子麟的心中一下子感到了无限的悲凉,他呆呆地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一阵凉风拂过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流下了两颗晶莹的泪花。 伯宁从远处走了过来,虽然琼妖已死,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喜悦,依旧是冷若冰霜。他并未理会站在那里发呆的陈子麟,而是径直走到了周平的身边,俯下身去看他腿上的伤口。 “腿上的伤口还不算太严重,你叫周平是不是?”伯宁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扒开他胸口的衣服,立时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胸膛,正中间则可以看到大片的淤青。 “是,在下在下正是周平。你是怎么” “好了,现在不要过多说话,你的身体很虚弱。你的胸口看来是被大石头砸了,断了五根肋骨,想不到这么重的伤你还可以活下来。”伯宁说着放开了扯住他衣服的手。 “周大哥,你刚才怎么不和我说,原来你伤的这么重。”陈子麟一眼便看到了周平胸口那片淤青,甚至已经凹下去了一块,显然是受伤极重。 “我咳咳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不要说话,让我来给你疗伤。”伯宁说着伸出右手将手掌抵在了周平的额头上,正如陈子麟当时的情景一般,周平感到一股暖流由上至下散遍全身,很快便恢复了精神,身上的伤口也即痊愈。虽然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可是既然对方是传说中的神兽麒麟,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了。 “多谢救命之恩。”周平自知此等大恩已难报答,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如果他是人自然还有机会,但是说要报答麒麟,就凭自己的力量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表示对伯宁的感激和敬意。 “嗯。”伯宁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对陈子麟和周平说道:“你们俩都伸出一只手来。” 陈子麟和周平见他一脸的严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伯宁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和原因的,同时将手伸到了他的身前。 伯宁稍稍侧身,以极为迅捷的手法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宝剑,两个人只觉得剑光在眼前闪了几下,伯宁手腕一抖将剑身一横,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中划了一个口子。接着右手提剑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顺势一推将剑稳稳地送入了剑鞘之中,这几下伸手干净利落c毫不拖泥带水,虽非有意炫耀技艺,却已令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看的目眩神驰c不禁喝彩。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刚才的剑划出了一个血十字。剑刃刚好刺破皮肤而令血渗透出来,所以并不会让人有丝毫的疼痛感,无论是力度还是分寸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差分毫。多一分则会让人觉得痛,少一分则不见血。二人自忖就算是再多练上十年二十年也未必会有这般造诣,不要说是麒麟,即便对方只是个有如此武艺的普通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班门弄斧的小毛孩子罢了。 待伤口处的血渗出来的多了一点的时候,伯宁双手合十互相搓揉,直到将双手的手掌都沾满了血才停了下来。 “把你们俩的手伸过来。” 陈子麟和周平分别把带着伤口的手伸了过来,伯宁分别握住了两只手,将自己的手掌和他们的手掌牢牢地贴在了一起。霎那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掌急速地涌入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内,只觉得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撑破似的,拼命地想要撒开伯宁的手。可是就像是两块大大的磁石一般,四只手掌被死死地黏在了一起,陈子麟和周平只得任凭这股力量在自己的身体内胡冲乱撞,想要开口说话却哪里张得开嘴?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陈子麟和周平已经不再感到这股力量给自己带来的折磨以及身体无法承受的巨大的负担。两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伯宁仍旧双目紧闭,三个人被一团柔和的光包裹着。 又过了一会儿,伯宁睁开眼睛慢慢地放开了手,陈子麟和周平虽然刚刚觉得体内涌入了一股力量,但是此时已然感觉不到什么异样。再看看自己的手,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十字印记。 “我给你们两个人做了一个护身符,将我的一点力量封印在了你们俩人的体内。等会儿会有大批妖魔过来,我无暇保护你们,凭借此护符的力量你们就可以和怪物周旋,可保一时平安。”伯宁说话的语气和之前相比异常的严肃,想来此事必是真的。 “你说什么?还有大批的妖魔要过来?”陈子麟知道他所言非虚,可是仍旧感到十分惊讶。 “是的,所以咱们现在最好是以静制动,养养精神。”伯宁说完一挥手将身边的雪拂走,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等他们来了说不定就知道了。你们俩人的身体刚恢复,养好精神才能对敌,不要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这”陈子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和周平两个人面面相觑。 陈子麟和周平从来未曾感觉到夜晚是如此的漫长而苍凉,清幽的月光,血色的大地,那些闪烁的星光以及被烈火灼痛的灵魂。即便是地狱,恐怕也没有这般恐怖。一阵阵的愤怒涌上陈子麟心头,可是随之而来的一阵阵的无奈和凄凉感犹如一桶冰水,将所有的怒火浇灭。就像是压抑了很久,用尽全身力气的呐喊犹如一块从山顶滚落的巨石,只是呐喊,像是要压倒心中所有的感情。 周平从废墟来找到了自己的金环大刀,站在一旁看着陈子麟那张无助而失落的脸。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个人都救不了,一个人都救不了”陈子麟转过头用失落和祈求的眼神望着周平,期待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不是你的错,在怪物面前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丧命,眼睁睁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陈子麟望着闪烁的星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因为你的勇敢而活下来了,你干的不错。” “周大哥,你听过关于妖魔的传说吗?” “听过一些,我曾经也想过他们的样子,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有人说:‘国之将亡,妖魔横行’,你知道吗?” “这话我也听说过,据说景王取代梁王,当今天子取代景王的时候天下都是这样。大概是上天的惩罚之类的事情,对国家的治理不满意。”周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说到治理国家,那是天子和朝廷官员的事情,当然,我也算其中一个吧。可受苦的都是百姓呀,那些衣锦食金的人可都好好地坐在朝堂里面享受着歌舞升平呢。这几年我在军队里,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不少的。家父和徐伯伯经常为朝廷的事情唉声叹气,官员贪墨无度,还有几分想着百姓和社稷?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太小了” “一个人的力量是小了点,可是千千万万这种力量汇聚在一起便可以有所作为了。” “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呢,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咱们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吧,周大哥你看那边。”陈子麟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天空。 周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光之下一片黑云遮天蔽日地飘了过来,迎面吹来的风隐约可以闻到一股腥臭味,就像那只大怪物狐狸。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看来这次的麻烦正如伯宁说的那样,只大不小。先前只有一只,从现在的架势上看来,飘过来的妖魔恐怕要以几十几百来计算。陈子麟和周平的心中被更大的恐惧感所笼罩,即便有伯宁在,这一次的战斗在他们心中也没有了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正说话间,只听得一阵喧嚣,远远地扬起一大片尘土,原来是官府派来了大批的士兵。不一会儿的功夫,士兵们把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从队列中走出来一个人,看了看高台上的陈子麟和周平,朗声说道:“哪里来的贼人同伙,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上这里来劫法场,识相的就马上束手就擒,不然可不要怪我不客气,有你们苦头吃的。” “想必你就是这里的总兵大人了,我现在以定南将军的名义让你把这几个人给我放了。”陈子麟走上前去对着马总兵说道。 马总兵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子麟,虽然见他有些气度,但是见他一身粗布衣服,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周平,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呦,这前天刚过去一个定南将军,今天怎么又来了一个。就凭你也配是靖海侯他老人家的公子,想在这里吓唬本总兵你还嫩了点。” 陈子麟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御龙将军他们俩和护卫队已经分开行动了,想不到耽搁了这几日,他们竟然走到了自己的前头。 “怎么样,冒牌货没话说了吧。大家上,把这两个大胆的贼人给我拿下了。” 话音刚落,几十个士兵便如潮水一般冲了上来。陈子麟来不及辩解,只得拔剑迎击,周平也把手里的大刀挥舞的嗤嗤作响。两个人都是出身于军营之中,不仅勇武过人更是练得了一身好功夫,虽然士兵很多,但是却始终伤不到他们分毫。 马总兵看到这么多人一时竟奈何不了这两个人,心里先是一惊,也生了三分怯意。从两个人的身手上看,哪一个人的功夫都远在自己之上,单打独斗肯定没有多大的胜算。高声向陈子麟和周平喊道:“你们再不束手就擒我可就要放箭了。” 陈子麟和周平一听,向台下看去只见几十名手持弓箭的士兵陆续排好了阵势,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射过来。这几十上百只箭簇在这小小的台子上甚是难以抵挡,周平挥动金环大刀逼退了身边的士兵,一声大吼有如雷霆万钧之势,跳下台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一招便将那马总兵抓下了马。众人一见主帅被制便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刑场周围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马总兵眼见自己落入了对方的手里,加上对方的功夫不弱,自忖难以脱身,心下惴惴,怕一个差池就会伤到自己。低沉着脸色干笑了两声对周平说道:“两位壮士的功夫真是俊的很,刚才这位年轻的公子自称是定南将军,那也就是靖海侯的公子了。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如果不是靖海侯的公子,年级轻轻哪会有这等身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还请两位到府衙一叙,见过州牧朱大人,我们也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公子,得罪之处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陈子麟和周平赶了半天的路,加上这场打斗也都有点累了,毕竟是两个人对付几十上百个人,体力上的消耗还是很大的。陈子麟听马总兵这么一说,收剑入鞘拱手到:“马总兵得罪了。不过我想让你先把这几个人放了,其余的事情我和你到府衙去说。” “公子客气了,是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放心,这几个人我会先放到大牢里押着的,其他的事情咱们再慢慢商量。” “那好,你前面带路吧,我去那边牵马。” 陈子麟和周平跟着马总兵穿过欢呼的人群,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夷州州府。早有下属禀报了刑场上的事情,州牧朱孝元和一些下属官员站在大门口迎接陈子麟一行人。 “不知是陈公子大驾光临,下官的手下人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朱孝元笑脸相迎,语气也十分诚恳。 “你就是州牧朱大人?” “是,下官就是这里的州牧朱孝元。”说话间看到了钱有道和马梓良,眼中露出不悦的神色。 “我奉天子之命去陈塘州上任,本来是不该干涉你们的公事的,但是我听说眼下这件事还有些隐情,只好过来叨扰一下了。”陈子麟见他言语颇为恭敬,倒也不好厉声指责。 “不敢不敢,下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公子不吝指教。我已备好了酒水,请您先稍作休息。” “也好,指教是不敢当的,我年轻气盛希望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是何等身份,我就是想要请还请不到呢。今天能侍奉您,也是我修得的福气不是?” 陈子麟听他再说下去也都是些客套话了,心里想何必站在这里再和他啰唣。不过这个朱孝元没有提到前几天他还接待过一个“定南将军”的事情,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是否能真的认同。陈子麟见他每一句都是客套话,又是笑脸相迎,猜想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想还是小心为妙。不过既然已经趟了这趟混水,那也只好把好人做到底了。 “朱大人客气了,那咱们就里面说话吧。” 一行人进了官衙,陈子麟和周平坐在大堂上喝茶,朱孝元简单安排了一下手下人,便在下手相陪。 “朱大人,我也不和你说太多客套话了,咱们就开门见山。” “是的,下官一定知无不答。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下官身为一州之长,有些事倒也不能马虎了。公子既然说自己是靖海侯公子,也是天子钦赐的定南将军,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凭证了。”朱孝元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恭敬,显然对他们的身份仍旧有很大的怀疑。一来前两天刚刚接待过一个自称靖海侯公子的人,而且那人也得确有天子的圣旨做凭证,这无端端又来了一个,当然料定十之是冒牌的。但是既然敢冒充靖海侯公子,说不定沾亲带故,有什么裙带关系也说不定。二来他见周平长相凶狠,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陈子麟心想这人还是怀疑我的,我要是证明不了这身份倒也不好和他讲话。便说道:“看来朱大人是不相信了。” “不是下官不相信,只是这做事还是要谨慎点。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公子果是真的靖海侯公子,那么下官给您赔罪,事情听您的处置便是。不然不然” “不然你便要怎样?”周平正没好气,听他啰嗦了半天大声喝道。 “你们私自扰乱法场,目无王法,哼哼那么下官就只好依律治罪了。”朱孝元见周平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心中倒也俱了三分。不过此处是官府,他倒也有恃无恐。但是陈子麟还未亮出身份,那么话语中也带了几分恭敬。 “朱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周平讥讽道。 “不敢当,请公子拿出凭证来,下官也好秉公办事。” 陈子麟既然和御龙将军商量好要以百姓的身份看看陈塘的官情民情,也不想打扰官府的人。那份圣旨自然是交给了假扮自己的护卫队的人的手里,现在要他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倒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他年轻气盛,适才闹法场的时候倒也没此节,被朱孝元这么一问倒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本就不喜欢那些官架子,况且在军营历练了三年,生性中多了几分军人的粗犷,不过要是真的僵持起来,恐怕自己和周平都讨不到什么好去。便冷笑了一声说道:“朱大人看来是不相信了?堂堂定南将军还有什么假冒的,又有谁敢假冒?” “下官不敢,公子把圣旨拿出来叫在下瞧上一瞧,下官这就给您赔罪。” “你这么推三阻四,是不是不相信天子?还是你这州牧做的腻了,想到军营里历练历练?”陈子麟既拿不出圣旨,想着拿话吓一吓他,说不定他心中怕了,也就不再追问了。 谁料那朱孝元这两天正在为收税银的事烦恼,事情忙成了一团,明明才接待过一个陈公子,这哪里又冒出一个陈公子。既然拿不出证明,那自然十有是假的,说不定是那伙人的同党也说不定。 “哼哼看来公子是拿不出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朱孝元心里既然有了主意,也不愿和陈子麟和周平啰嗦。办不好朝廷交代的事情还不知有什么处分呢,不要说被发配充军,就是这颗脑袋也未必保得住。就算他是陈公子,是他娘的什么定南将军,老子到时候来个抵赖,他拿不出凭证还大闹法场,这件事自己也占着理。 话音一落,大堂上几十把明晃晃的刀子早已将陈子麟和周平围住了,就连院子里都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士兵。 陈子麟和周平心中都是一惊,想不到他竟然暗中安排下了人手。眼见今天的事情已经讨不到好处了,两个人面对几百号人冲是冲不出去了。陈子麟哈哈一笑说道:“朱大人好手段,你这是想胁迫我们吗?” “不敢,下官斗胆请两位卸了兵器,在此住上一住,待下官将事情查清楚了,大家也好说话。” “大胆,你这狗官自己戗害百姓,我们为民出头你反倒要倒打一耙?”周平霍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摸缚在身后的大刀。 只听啪的一声,一只响箭将桌子上的茶杯击碎。破碎的瓷片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下,茶水溅了周平一身。 “两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得罪了。”说话的是门外的马总兵。 “是呀,我奉劝两位还是不要妄动,否则刀剑无眼,真要是伤了你们可就不好说话了。” “好说,好说。”周平身影忽闪,兔起鹘落,一下子便欺到了站在门口的朱孝元的身边。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了他,一切就都好说了。否则的话,今天势必难以脱身。 就当他将要抓住朱孝元的时候,只觉得小腿一阵刺痛,跌倒在了地上。箭头穿过小腿,鲜血立时涌了出来。这时七八个人将他围了起来,每一把兵器都指向咽喉,一旦轻举妄动,周平的性命怕是立马没了。 “,敢暗算老子,是哪个狗娘养的!”周平一时站立不起,嘴里骂了起来。咽喉忽然觉得一痛,几把钢刀已经深入肌肤。 朱孝元也不去理会他说些什么,对陈子麟说道:“公子放下兵器,否则这人没了性命大家脸上可不大好看。”他虽然伤了周平,却也不敢真的就要了他的性命,万一眼前这少年也是有来头的,免不了以后自己难堪。 “好。”陈子麟眼见周平被伤,今天说什么也出不去了。不如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等御龙将军到了,自然会见分晓。说着将手里的剑从腰间解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得罪了,来人,请两位暂且在这里休息休息。”朱孝元向马梓良招了招手。 两个人被士兵绑了起来,周平嘴里兀自骂个不停。余人也不管他骂些什么,簇拥着将他们两个人关进了大牢之中。刚刚被从鬼门关解救回来的四个人见陈子麟和周平也被投入了监狱之中,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也旋即覆灭了。 “公子,怎么连你们也”其中一个人惊讶地说道。 “不要紧的,只是没能救下各位。” “唉”这一声叹息不知是在说自己仍旧逃不掉被杀的厄运,还是在说陈子麟周平实在不该搅这浑水。 “各位不要灰心,明天自会分晓。”陈子麟心想明天御龙将军定会到这,事情自然就有转机了。 他们只是摇头,心想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被投在这大牢里还有什么指望。 说话间,狱卒已经将陈子麟和周平的绑缚去了,分别关在了两个牢房里。 “周大哥,真对不起。都怪我一时鲁莽,还连累你受伤。” “哪里的话,公子就算不趟这浑水,我也会的。倒不是你连累我,只怪咱们不小心。”周平腿伤自己倒也不是十分在意,拔出箭簇,将养几天倒也没什么大碍。他周身大大小小的伤不下几十处,也不把这点伤瞧在眼里。 “说的是,咱们要是先去找朱孝元,事情可能也就解决了。” “我看未必,你乔装打扮,也没把圣旨带着身边,那狗官多半也不信你的。要是我们当时去官府,那四个人立时也就没命了。” “我想御龙将军最迟明天就会知道此事,那时我们就有办法了。” “现在也只好如此了,出去后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狗官不可。当年我就是看不惯,一怒之下杀了军中的一个中尉,不然也不会逃出来当起了强盗。”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倒也实在快意。 “周大哥你当年是在靖海州做的牙门,中尉大你两级,是死罪。你能逃出来倒也十分了得。” “嘿嘿他们四处找我,想不到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就叫做灯下黑。他们万万想不到我就在天子脚下,哈哈哈” “还不是让我找到了,周大哥就不怕我把你捉回去吗?哈哈” “这我倒没想过,想必公子也不会,我周平这条命还想多快活几年呢。” 说话间,狱卒拿了些饭食过来。倒也颇为丰盛,想那朱孝元心中兀自放心不下,所以不敢怠慢了。 “妈的,吃的比老子都好。”那狱卒小声嘀咕了一句。 “咱们办事就是,管那么多干嘛。倒是这天气怪的很,一下子就阴了起来,还飘着雪花。”另一个狱卒说道。 “什么鬼天气,走走走,试试手气去。” “你去吧,我昨天输了一晚上,手气差得很。我去那边睡觉。”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走得远了,便再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想必也就是赌局上的事情,在这里当差,赌钱和睡觉也就成了他们经常打发时间的事情。 陈子麟和周平也不理会他们说的话,冬天还没完全过去,下雪也是平常的事情。至于赌钱,军队里这种事情比这里不知多了多少。只要上司管的不那么严,对这种事情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监狱毕竟不比真正的房间,光秃秃的石头哪里挡的住寒气。到了夜里,牢房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火,窗外呼啸的寒风吹的甚是厉害,裹挟着雪花飘到了牢房里。忽闪的烛火一下子便被吹灭了,整个房里都变得一片漆黑。 “想不到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大。”陈子麟对周平说道。 “你听听这风,就是寒冬腊月也不过如此。”牢房里寒气甚重,周平感到受伤的小腿一阵阵的疼痛。 “周大哥,你的伤怎么样?” “不要紧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就是寒气有点重,伤口隐隐作痛的厉害。等明天出去,非要让这帮狗官也尝尝这种滋味。” 说话间又是一阵狂风吹过,大量的雪花飘了进来,只听得外面一阵一阵的嘤嘤之声。这声音起初的时候并不算大,总觉得其中带着些哀怨,倒似是个妇人在哭泣。过得一会,声音由远及近,嘤嘤之声也变了,像是动物的叫声。 陈子麟一下子便警觉了起来,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妖魔。路上的遭遇不得不让他把这种事情同妖魔联系在一起,想起来清风山客店之中的遭遇。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胸口那块麒麟护符,起身向窗口望去,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是天气阴沉,风雪漫天,哪里看得见。他对周平说道:“周大哥,小心了,可能是妖魔。” “妖魔?”周平生平没见过这种东西,当下心中一惊,若是放在以往他是不会相信的。但是自从陈子麟和南伯相遇之后,他也不得不信这世间确实有不能以常理揣度的东西。而且那麒麟是亲眼所见的,这可不是假的。 “是的,我看像。小心一点,说不定是冲着我们来的。”陈子麟这次外出,三番四次的碰上妖魔,心中隐隐然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关联。不过到底是什么关联让他们总是把自己当成目标,他倒是还不大明白。 “公子怎么知道是冲我们来的?”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心中隐约觉得是这样的,这一路上” 正说话间,只听得外面一阵嘶鸣,接着便闻到一阵香气飘来,轰的一声,那牢房的屋顶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掀翻了。狂风中夹杂着大雪,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陈子麟抬头望去,只看见那怪物两个绿色的大眼睛好似飘在空中。这怪物少说也有两个人那么高,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醉人的香气迎面而来。陈子麟向周平大喊了一声,拉起他冲出了牢房。 周平被眼前这个看不见的怪物着实吓到了,光是两个绿色的大眼睛就已然很吓人了,难以想象它的真实面目会有多多令人胆寒。他被陈子麟这么一喊一拉,陂着腿一瘸一拐地奔出了大牢。地上的积雪很深,已经没过了脚踝,踩在上面,行动甚是不便。 牢房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知事情不妙,加上陈子麟一路走一路叫大家快跑,众人也都纷纷四散而出。有些人被屋顶落下的房梁和墙上的倒塌的石块砸伤砸死,哀嚎声此起彼伏,好不惨烈。 陈子麟和周平手里都没有兵器,那把宝剑被朱孝元收缴去了,陈子麟默念口诀却哪里召唤的出麒麟。看来是非有宝剑不可,眼下说什么也无法将这怪物打倒,心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拉着周平在雪地里拼命地逃。天上没有半点星光,漆黑黑的夜里哪里辨的清方向,只是向那两只绿色的大眼睛的反方向逃离。可是地下积雪甚厚,周平腿上有伤,又哪里跑的快。一个踉跄,两个人一起摔倒在了雪地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呜嚎的狂风裹挟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将整个轩祉城再一次包裹在了严寒之中,漆黑的夜似深渊一般将人们笼罩在恐惧之中。怪物每一声雷鸣般的嘶吼都叫人听的肝胆俱裂,周身散发出的醉人香气就像是恶魔的诱惑,犹如一杯甜蜜的毒酒。 一盏灯,两盏灯怪物的出现惊醒了早已熟睡的人们。惊恐声,呼喊声,呼救声随着狂风散播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里。陈子麟和周平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朝那怪物望去,在闪烁的灯火下那怪物的轮廓也渐渐地可以看的清楚一些了。 只见那怪物约莫有三人多高,尖耳尖嘴,分明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白色狐狸。白狐昂首而立,张开硕大的嘴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锋利牙齿,低低的吼叫声直叫人觉得心中发颤。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距离白狐并不远,他们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周平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体形这样庞大的怪物,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它的气势所压倒,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惧感和死亡的气息。相较之下,顿时觉得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残暴的丛林猛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即便是刚猛如他一般的硬汉,面对此情此景,在心里难免也自觉渺小而无助。 “我的老天爷啊,怪物怪物怪物” “周大哥,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们是斗不过这怪物的,快逃。” 陈子麟试了几次咒语都召唤不出麒麟,自知眼下仅凭他们两个凡人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眼前这个妖怪的。不等周平反应过来,陈子麟拉着他的手向怪物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地下的积雪越来越厚,大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陈子麟此时心中没了主意。第一次遇到妖魔是护符帮他躲过了一劫,第二次是那个黑衣人,第三次是麒麟。经过这几次的遭遇,在他的意识里已经隐约知道,若是没有像麒麟这种能力的灵兽帮忙,面对妖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胜算的。正面冲突无疑是以卵击石,他们会像蚂蚁那样被碾死。可是如果自己所料不错,那怪物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般没头没脑的逃跑似乎也不是办法。都怪自己心中一时害怕竟然慌了起来。要想办法拿回宝剑才行,可是这宝剑被那该死的州牧朱孝元给收了去,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碰上了妖魔。 “周大哥,我们得想办法去府衙把宝剑拿回来。”陈子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心中也有了主意和办法,和周平两个人停了下来。 跑了半天,两个人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汗水被风吹到了空中立时便化作了冰晶。周平的左腿微微颤抖,小腿上的伤口在奔跑之下再次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把身边一片雪地登时染成了鲜红。周平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喀喇一声,熟练地从自己上衣扯了一块布下来,绑在小腿上去止血。 “周大哥,你的伤要紧吗?都怪我不好,我一时忘了你腿上是有伤的。” “这点伤放在平时倒也不算什么,没事,只是伤口又裂开了,我得先处理一下。”说着,他又从上衣扯了一块布下了。 “公子看来是没办法对付眼下这怪物了?”周平一边绑伤口一边问。 “这妖魔平常兵器是伤不了它的,眼下我那把剑不在身边,麒麟便召唤不出来,我们想要对付它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只有拿回来宝剑,利用麒麟的力量,我们才有办法制服它。” “那我们就去州府官衙去取你那把宝剑,有了它我们也就有胜算了。” “刚才夜里黑漆漆的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知道府衙在哪?也怪我一时惊慌,只顾着逃走了。周大哥,你瞧。”说着陈子麟用手指了指前方。 羁押犯人的大牢和州府衙门只隔着一条街,方位上正好是正南正北,白狐所站立的地方刚好是府衙的东南方向,从陈子麟的角度来看则是在它的正后方,想要去取宝剑必须要越过那怪物。但是在大雪之中陈子麟并不能判断出府衙是否也被眼前这只怪物破坏掉了,如果真的是那样,事情便会变得更加棘手起来。就算是到了那里,找不到宝剑同样也是毫无胜算。 白狐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破坏,也没有继续追赶他们,只是站在原地不停地冲着天空大声吼叫着。他们不知那怪物有什么打算,可是来者必然不善,说不定它在等待时机。 “周大哥,你暂且找个地方避避风雪。我看那怪物现在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打算,我先想办法绕到它后面去,取了宝剑召唤出麒麟也就有办法降伏它了。” 周平此时已经把腿上的伤口包扎好,血暂时是止住了,扶着陈子麟缓缓地站了起来。周平自知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自己现在身上有伤,加上这场大风雪让他的行动更加不便,只能对陈子麟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公子千万小心。” “周大哥也要当心。” 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呼嚎的狂风似乎要将整个轩祉城掀翻起来,吞没了一切声音。陈子麟将衣衫裹紧,艰难地迈着步子,在厚厚的积雪和如迷雾一般的飞雪中寻找着去州府衙门的路。 陈子麟一边吃力地向前走,一边设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他顺利拿到宝剑,召唤出麒麟。如果白狐发现自己的行踪,很有可能发起攻击。兵法云:天时c地利c人和,现在这三样东西都不在自己这边,双方实力差距又有着天壤之别,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厚重的积雪不利于行动,闪避动作会变得非常迟钝,眼前这些矗立在街道两旁的商铺旅店在白狐面前显然也是不堪一击的,那么最后连作为掩护的掩体都是十分脆弱的。唯一的办法,而且看起来切实可行的办法看来也只有祈求运气降临,不要在拿到宝剑之前被白狐发现而产生正面冲突。 地下积雪的厚度已经没过了小腿,陈子麟尽可能贴着房屋向前移动。一来可以让自己的行动隐蔽性高一点,二来靠近屋檐边的积雪厚度和街面上的相比更薄一些,可以提高行进的速度。 白狐仍旧站在原地,依旧没有采取任何攻击性的行动。陈子麟离白狐越近,发现周边倒塌的房屋越多,瓦砾碎木到处都是,甚至可以听见从底下传出的轻微的呻吟声和呼喊声。陈子麟不敢稍作停留,尽管双脚在雪地中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他心里明白,多耽搁一点时间便意味着多了几分风险,只有尽快地回到府衙取得宝剑才有办法阻止眼前这个硕大的怪物。不然的话,整个轩祉城便会化作一个巨大的坟墓。 风中漂浮的香气越来越浓,陈子麟知道他和白狐已经越来越近了,透过弥漫的大雪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轮廓。陈子麟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连脚步都一点点慢了下来,他尽量和白狐保持一定的距离,希望不被它发现自己的行踪。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迎面吹来,裹挟着从地下卷起的大量积雪向他飞过来。陈子麟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感到身边的大地在不断地颤动,白狐转过了身子,两只绿色的眼睛让陈子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白狐显然是察觉到了陈子麟的存在,不等陈子麟从地下爬起来,伸出粗壮的前腿闪电般地向他攻了过来。陈子麟一个鱼跃,翻滚着避开了这下凌厉的攻击,不等他喘上一口气,另一只爪子从另一个方向以同样的招式向他横扫了过来。疾风如利刃一般打在他的身上,陈子麟只觉得脸上一阵生疼,哪里还有时间去反应来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地上的积雪夹杂着瓦砾和陈子麟一起被抛到了空中,整个人像一个断了线的纸鸢在风中翻了几个圈,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陈子麟只觉得气血翻涌,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被震裂开似的,挣扎着想要尽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左臂一阵钻心的疼痛,拉扯了一下才发现已经在撞击中断掉了。陈子麟用尽全身的力气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腿也已经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不停地滴着血。趁着白狐转身的时候,陈子麟定神认了一下路,顾不得身上的伤,提了一口气向着府衙的方向奔去。 白狐转过身,向着陈子麟的方向追了过来。陈子麟脚下不敢放慢了步子,只好尽量以街道的屋子为挡避,不让它近身。一间一间的房屋的确给白狐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但是也只是暂时阻挡了一下,在它的面前这些房子都是不堪一击的,只消两下便即化作一堆瓦砾。 绕过这片房屋,陈子麟终于到了府衙的正对面,可是街对面的府衙周围早已化作一片废墟。甚至可以看到被大雪覆盖住的许多尸体,零星的灯火下那个躺在身边地上的人依稀便是白天看到的那个州牧朱孝元。陈子麟心下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向他的尸首狠狠地踢了一脚。 “!”陈子麟狠狠地骂了一句,不知说的是脚下这个已经变成死尸的朱孝元还是在说自己现在的处境。 白狐已经追了上来,陈子麟提了口气再次打起精神向着对面已经化成废墟的府衙跑了过去。可是刚刚跑到街对面,白狐便从后面冲了出来,一个跳跃落在了陈子麟的面前。陈子麟右手托住断了的左臂,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可是他的精神却比之前更加专注。这一刻军人的气质在他的身上显露无遗,越是在这种绝境之中,那种不服输的精神和置生死于度外的气魄反而让激发起了他更强的斗志。 白狐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嘴里呼出的气体不再是浓烈的香气,而是带着更多的血腥之气。它和陈子麟近在咫尺,却在此刻停下了攻击。也许是陈子麟的气魄让它感到了压力,这一刻他们两个都僵在了原地,四目相对宛若两个雕像,似乎谁也不敢再多向前迈出一步。 风雪依旧,不但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吹打的愈发猛烈起来。陈子麟衣衫单薄,加上一路奔逃躲闪,早已是破烂不堪,身体哪里还抵受的住。左臂的断裂处和大腿的伤口每一刻都令他痛入骨髓,寒冷和伤痛使得他全身像不受控制似的不住颤抖,两排牙齿相撞,格格作响。 白狐的嘴里不断地发出低低的吼叫声,迎面飘过来的哈气带着浓烈的腥臭味,让人闻了之后几欲作呕。他一直低伏着身子,两只前爪不停地在雪地上摩擦着,保持一副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姿态。陈子麟只觉得他的两只绿色的大眼睛闪烁出来的光芒似乎比这风雪还要冷酷无情。 由于流了太多的血,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子麟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被抽空了一般。僵硬的身体已经麻木到不听使唤了,两条腿像是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一般,连知觉都在一点点地消失。陈子麟斜了斜眼睛朝地上看去,积满白雪的地被染红了一大片。表层的积雪被滚烫的鲜血所融化,浸染开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又凝结成冰,宛如在坚硬的石碑上凿出来的花纹一样精美。 迷漫的风雪和麻木感让陈子麟失去了时间感,他不知道站在这雪地中和白狐已经对峙了多久,不敢后退一步。他心里明白,只要他的精神稍有松懈,或是表现出一丝的恐惧和胆怯,眼前这只巨大的怪物定会一扑而上,用他硕大的利爪和锋利的牙齿将自己撕碎,死无葬身之地。这场较量的双方虽然从一开始在实力上来讲便有着天壤之别,但是竟然能够在气势上势均力敌而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也是令陈子麟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眼下这种平衡也是十分脆弱的,第一个倒下的人肯定会是自己,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陈子麟的心中对此毫无怀疑。 又是一阵狂风,掀起地上无数积雪,吹打在身上让人感到摇摇欲坠。陈子麟愈发感到自己身体上的负担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更可怕的是精神上带来的负担,这种巨大的压迫感简直让人窒息。斗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连呼吸似乎都已经变得不再顺畅,陈子麟突然间感到胸口气血翻涌,眼前一黑,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摇晃着早已虚脱的身子倒在了雪地中。他想挣扎,可是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就在此刻,白狐恐怖的嘶吼再次响彻在整个轩祉城,扯开一口尖牙,一个跳跃便向倒在地上的陈子麟扑了过来。 陈子麟虽然倒在雪地中身体无法动弹,但是意识仍旧清醒。他立时感到头顶上方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白狐那张布满了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似乎一下子就可以将他撕裂。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感到窒息,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军人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视死如归的精神以及在危急关头那股强大的求生力量,让陈子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从雪地中站了起来,一个翻滚躲开了白狐这致命的一击。巨大的震动让大地不断地颤抖,陈子麟也被震出了很远,只觉得全身的骨架似乎都要散开似的。 白狐一扑不中,甩动起巨大的尾巴控制住身体,调整好姿势,又向陈子麟的方向猛扑了过来。可就在白狐的前爪将要及身的那一刻,陈子麟用尽力气从地下高高跃起,手里多了一把晶光闪闪的匕首。这把匕首正是他临走之前那一天母亲送给他作为防身之用的利器。 疾风之中,陈子麟犹如一枚孤零零的落叶无所依靠,鲜血再一次从他已经凝结的伤口中涌了出来,化作一条鲜红的曲线似散落在空中的落红。白狐沉重的一击将大地瞬间撕出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飞溅的碎屑从四面八方喷射而出,周边的建筑像一块块柔软的豆腐,刹那间便灰飞烟灭。 匕首锋利无比插在了白狐的小腿上直没入柄,白狐吃痛,表情狰狞扭曲,高声嘶吼了一声随即低下头去攻击陈子麟。陈子麟则借着匕首,脚下一踏,一个起落,再次高高跃起,顺着它的腿向上冲刺,避过它的利齿尖牙,越过了它的头顶,自上而下像一直捕猎的苍鹰急速俯冲而下。这一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它的左眼,陈子麟的拳头就像打在了冰面上一般,只听到几声喀拉拉的破裂声,紧接着滚烫的鲜血立时便从白狐的左眼中喷涌而出。飞溅的血水以及白狐甩动头部形成的巨大冲击力将陈子麟高高地抛了出去。此时的他真的是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麻木的身体哪怕是一点疼痛的感觉都已不存在。受伤的白狐开始变得更加的癫狂,疯狂地扭动着四肢,挥舞着巨大的利爪,将身旁所触碰到的一切尽数破坏掉,嘴里不住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c更加令人恐惧的如炸雷一般的嚎叫。 倾倒的建筑,被夷为平地的街道,空中尽是被狂风卷起来的瓦砾c尸首以及惊叫的人群。雪白的大地早已被染成了殷红的一片,冲天火光腾空而起将整个轩祉城变成了一座真正的炼狱,每一个角落都被恐惧和死亡牢牢地占据着。 巨大的白色身影闪现到仍旧漂浮于空中的陈子麟的身边,面对眼前这只因发狂而比之前更加凶残的怪物,对于心中已经刻下死亡标记的他而言,此时的心中反而是一片澄澈。一种解脱的快感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他的嘴角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终于要结束了吗?”陈子麟对自己说道,平淡而自然。闭上双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等待着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父亲c母亲c大司礼c还有他在军营中的朋友严广陵每一位亲人c师长和朋友在一瞬间都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们对自己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又是那么的亲善,他们的一切令自己的心中涌起了无数的暖意。可是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将他和他们无情地分开了。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和巨齿獠牙将眼前的温馨化成了一片惊叫和哀嚎之声,喷射的鲜血在空中化作了一道最为凄美的彩虹。 “不要啊”愤怒的呐喊响彻穹宇,金色的光从灼烧的废墟中腾空而起。陈子麟感到一股如水般的温柔将自己环绕,接着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关于作品第四、第九和被网站屏蔽的说明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不要说话,我来帮你治疗。” 陈子麟知道,刚才那一声巨响肯定是怪物被麒麟击倒在地下所发出来的。此时的他伏在伯宁的背脊之上,被一团金色的光所围绕着。力量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中涌出来,伤口的血也止住了,正在快速愈合。陈子麟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是伤痕累累c疲惫到虚脱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在一瞬间恢复了过来。前一刻还是奄奄一息,似乎要踏入鬼门关的他,现在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而那把费劲力气想要从废墟中找出来的刻满麒麟纹章的宝剑,此刻正握在他的手中。 陈子麟从伯宁的背上跃下来,环视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简直比之前的的状态还要好。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好,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有力量。” “暂时不要太过于剧烈的活动,你的身体还是比较脆弱。” “脆弱?”陈子麟不解的问。 “是的,虽然我帮你治愈了身体,但是仍需要一些时间让你的身体自我进行些调整,所以暂时不要剧烈的运动,否则会加重身体的负担,对你不利。” “那是为何?我明明感到身体的状态非常好,比之前还要好。” “以后我再向你解释。我观察了好一阵子,这只琼妖体内集聚了太多的邪气,怕是另有原因。现在他被你逼的发狂了,已经失去了理智,你最好先离他远一点,让我来收拾他。不过你和他打斗了一阵子竟然能未受其影响,还能伤了他,了不起。”麒麟转过身面向仍旧倒在地上的白狐,言语之中显然对陈子麟颇有赞许之意。 “你观察了好一阵子?”陈子麟的语气中颇为惊讶。 “没错,由于这柄剑离你太远,和你胸前的护符虽然有微弱的感应,但是却无法把我召唤出来。不过凭借着这感应,我还是可以知道周遭的情况的。” “既然如此,那现在你怎么” “你的血溅到了剑身上,还有你的意志。余下的事情我稍后解释给你听,你现在离这里远点,让我先把这只琼妖给收拾了。” “那好,你可要当心。” “嘿嘿,你也太小看我了,收拾它还是不费什么劲的。” 伯宁昂首而立,朝天大啸一声,其声似马如鹿,白光一闪竟化成了一个人。这哪里是已经几百岁的麒麟,分明是一个和陈子麟年纪相仿的持剑而立的少年。浓眉大眼c高高的鼻梁,样貌极为英俊,长长的银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长衫随风舞动,飘飘然宛若传说中的仙人一般。 “你你你是伯宁?”陈子麟难掩自己的惊讶。 “我想要速战速决,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不要废话了,你还是先过去看看你的同伴吧。”伯宁说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远处那只发狂的怪物已经站了起来,望着伯宁的背影,陈子麟的心里突然间多了几分担忧。大概是他的那句话,那个不知道的大麻烦。 陈子麟收起宝剑,这一场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惨烈战斗让他几乎忘掉了身边所有的事情,经伯宁这么一提醒,他想起了周平,心中不禁为他的安全大为担心。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是破烂不堪,但是现在在这狂风怒雪之中却也不怎么感觉到冷。 沿途的街道两侧早已是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散乱的瓦砾和断壁残垣,加上厚厚的积雪,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吃力。每隔几步便可以看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对此情此景,陈子麟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起来。他不敢稍稍方面了脚步,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喊叫着周平的名字,他害怕在这地下的尸体中便有一具是他的。 所幸的是没用多长时间他便在一处残破的矮墙下找到了周平,此时的他已经是一脸惨白,眉宇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英气,嘴里不住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没有一点精神。见到一身破衣但是却毫发无伤的陈子麟,周平略感惊讶,但是心中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子你你终于把把麒麟给召唤出来了,看来看来咱们总算不用把命送到这里了。” “是的,伯宁来了。他很快就能收拾掉这怪物的。倒是周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等会我叫伯宁帮你疗伤,你暂且先忍耐一下。”陈子麟一边说一边去看他的伤口。 “不要紧的,还死不了。妈的,这怪物发起疯来把周边的房子都弄塌了,又是大风大雪的,要不是我跑得快,已经不知道被砸死几回了。你看那边,还有那边,当死人的滋味可不大好受。”周平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左右两边不远处倒塌的房子,好几具尸体被压在了下面。有的只露出一张惊恐的脸,有的露出了一只手或是一只脚。 两个人正说间,只听得远处传来白狐一阵撕天裂地般的怒吼,紧接着天空中闪过三道红光,随着白狐一声凄厉而哀戚的刺耳尖叫,狂风和暴雪也随即停了下来。陈子麟和周平知道是麒麟把这怪物杀死了,两个人同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相视而笑,既是脱离危险的喜悦,同时也包含了一种无奈。恐怕在两个人的过往经历中还从未遇到过今晚这样如地狱般的经历,就算是你的武艺多么高超,在妖魔的面前他们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甚至只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可怜得蝼蚁。 风雪一停,围绕在整个轩祉城上空的黑云也渐渐地散开了,月亮再一次将自己的清辉洒向这片大地。之前的清幽和宁谧早已灰飞烟灭,月光之下只剩下一片被红红火焰所包裹着的废墟。惊恐而幸存的人们从地下爬起来,曾经的繁荣和幸福一瞬间被毁灭的干干净净,面对着一处处的断墙残壁和空气中散发着的浓浓的血腥气,惊恐在一瞬间化作了巨大的悲痛,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刺破了刚刚安静下来的夜空。 陈子麟的心中一下子感到了无限的悲凉,他呆呆地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一阵凉风拂过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流下了两颗晶莹的泪花。 伯宁从远处走了过来,虽然琼妖已死,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喜悦,依旧是冷若冰霜。他并未理会站在那里发呆的陈子麟,而是径直走到了周平的身边,俯下身去看他腿上的伤口。 “腿上的伤口还不算太严重,你叫周平是不是?”伯宁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扒开他胸口的衣服,立时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胸膛,正中间则可以看到大片的淤青。 “是,在下在下正是周平。你是怎么” “好了,现在不要过多说话,你的身体很虚弱。你的胸口看来是被大石头砸了,断了五根肋骨,想不到这么重的伤你还可以活下来。”伯宁说着放开了扯住他衣服的手。 “周大哥,你刚才怎么不和我说,原来你伤的这么重。”陈子麟一眼便看到了周平胸口那片淤青,甚至已经凹下去了一块,显然是受伤极重。 “我咳咳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不要说话,让我来给你疗伤。”伯宁说着伸出右手将手掌抵在了周平的额头上,正如陈子麟当时的情景一般,周平感到一股暖流由上至下散遍全身,很快便恢复了精神,身上的伤口也即痊愈。虽然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可是既然对方是传说中的神兽麒麟,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了。 “多谢救命之恩。”周平自知此等大恩已难报答,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如果他是人自然还有机会,但是说要报答麒麟,就凭自己的力量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表示对伯宁的感激和敬意。 “嗯。”伯宁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对陈子麟和周平说道:“你们俩都伸出一只手来。” 陈子麟和周平见他一脸的严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伯宁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和原因的,同时将手伸到了他的身前。 伯宁稍稍侧身,以极为迅捷的手法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宝剑,两个人只觉得剑光在眼前闪了几下,伯宁手腕一抖将剑身一横,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中划了一个口子。接着右手提剑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顺势一推将剑稳稳地送入了剑鞘之中,这几下伸手干净利落c毫不拖泥带水,虽非有意炫耀技艺,却已令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看的目眩神驰c不禁喝彩。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刚才的剑划出了一个血十字。剑刃刚好刺破皮肤而令血渗透出来,所以并不会让人有丝毫的疼痛感,无论是力度还是分寸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差分毫。多一分则会让人觉得痛,少一分则不见血。二人自忖就算是再多练上十年二十年也未必会有这般造诣,不要说是麒麟,即便对方只是个有如此武艺的普通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班门弄斧的小毛孩子罢了。 待伤口处的血渗出来的多了一点的时候,伯宁双手合十互相搓揉,直到将双手的手掌都沾满了血才停了下来。 “把你们俩的手伸过来。” 陈子麟和周平分别把带着伤口的手伸了过来,伯宁分别握住了两只手,将自己的手掌和他们的手掌牢牢地贴在了一起。霎那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掌急速地涌入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内,只觉得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撑破似的,拼命地想要撒开伯宁的手。可是就像是两块大大的磁石一般,四只手掌被死死地黏在了一起,陈子麟和周平只得任凭这股力量在自己的身体内胡冲乱撞,想要开口说话却哪里张得开嘴?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陈子麟和周平已经不再感到这股力量给自己带来的折磨以及身体无法承受的巨大的负担。两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伯宁仍旧双目紧闭,三个人被一团柔和的光包裹着。 又过了一会儿,伯宁睁开眼睛慢慢地放开了手,陈子麟和周平虽然刚刚觉得体内涌入了一股力量,但是此时已然感觉不到什么异样。再看看自己的手,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十字印记。 “我给你们两个人做了一个护身符,将我的一点力量封印在了你们俩人的体内。等会儿会有大批妖魔过来,我无暇保护你们,凭借此护符的力量你们就可以和怪物周旋,可保一时平安。”伯宁说话的语气和之前相比异常的严肃,想来此事必是真的。 “你说什么?还有大批的妖魔要过来?”陈子麟知道他所言非虚,可是仍旧感到十分惊讶。 “是的,所以咱们现在最好是以静制动,养养精神。”伯宁说完一挥手将身边的雪拂走,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等他们来了说不定就知道了。你们俩人的身体刚恢复,养好精神才能对敌,不要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这”陈子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和周平两个人面面相觑。 陈子麟和周平从来未曾感觉到夜晚是如此的漫长而苍凉,清幽的月光,血色的大地,那些闪烁的星光以及被烈火灼痛的灵魂。即便是地狱,恐怕也没有这般恐怖。一阵阵的愤怒涌上陈子麟心头,可是随之而来的一阵阵的无奈和凄凉感犹如一桶冰水,将所有的怒火浇灭。就像是压抑了很久,用尽全身力气的呐喊犹如一块从山顶滚落的巨石,只是呐喊,像是要压倒心中所有的感情。 周平从废墟来找到了自己的金环大刀,站在一旁看着陈子麟那张无助而失落的脸。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个人都救不了,一个人都救不了”陈子麟转过头用失落和祈求的眼神望着周平,期待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不是你的错,在怪物面前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丧命,眼睁睁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陈子麟望着闪烁的星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因为你的勇敢而活下来了,你干的不错。” “周大哥,你听过关于妖魔的传说吗?” “听过一些,我曾经也想过他们的样子,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有人说:‘国之将亡,妖魔横行’,你知道吗?” “这话我也听说过,据说景王取代梁王,当今天子取代景王的时候天下都是这样。大概是上天的惩罚之类的事情,对国家的治理不满意。”周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说到治理国家,那是天子和朝廷官员的事情,当然,我也算其中一个吧。可受苦的都是百姓呀,那些衣锦食金的人可都好好地坐在朝堂里面享受着歌舞升平呢。这几年我在军队里,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不少的。家父和徐伯伯经常为朝廷的事情唉声叹气,官员贪墨无度,还有几分想着百姓和社稷?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太小了” “一个人的力量是小了点,可是千千万万这种力量汇聚在一起便可以有所作为了。” “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呢,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咱们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吧,周大哥你看那边。”陈子麟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天空。 周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光之下一片黑云遮天蔽日地飘了过来,迎面吹来的风隐约可以闻到一股腥臭味,就像那只大怪物狐狸。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看来这次的麻烦正如伯宁说的那样,只大不小。先前只有一只,从现在的架势上看来,飘过来的妖魔恐怕要以几十几百来计算。陈子麟和周平的心中被更大的恐惧感所笼罩,即便有伯宁在,这一次的战斗在他们心中也没有了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延少举和燕天子见过面之后便回到了沧澜客栈,刚吃过晚饭,正要沐浴更衣的时候,听到店小二在门外喊他的名字,说是有人找他。他应了一声重新整理好衣衫来到楼下的大厅,太阳刚刚下山不久,仍旧有不少用餐的人,可是他还是一眼就注意到柜台前那两个军人模样的人。 “公子,就是这两个人找你。”店小二用手向柜台前的两名军人一指。 “知道了,多谢。”延少举微微一笑,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 延少举走到那两个军人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我和二位素不相识,不知有何指教?” 其中一人拱手说道:“延公子不必客气,我是顾承德,这位是蒋安民,我俩是张总兵派过来供公子驱使的。” “哦,原来是张总兵帐下的军官,在下失礼了。”延少举分别抱拳回礼。 蒋安民道:“总兵大人说延公子正在找一个人,派我们俩过来,一来可以方便公子的出行,二来公子若是有什么事情,有我们在也可以及时联系到总兵大人。” “总兵大人想的还真是周到,那就劳烦二位了,不知二位是否已经吃过晚餐了,在下稍置薄酒还望赏脸。”延少举说着就要转身去找店小二。 蒋安民急忙说道:“延公子客气了,我们已经用过了,不劳烦公子。” 顾承德补充道:“总兵大人特别嘱咐我们俩,我们只是听凭公子吩咐,其余的事情尽量不要打扰到您。” “既然如此那也好,我知道你们领的是军令,我也是军人,可以理解。那我便先上楼了,二位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顾承德道:“没有了,我们已经吩咐店小二把房间安排到了公子的隔壁,公子若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们。” “好,那就有劳二位了。” 延少举抱拳行礼,转身上了楼。交谈的过程中他始终面带微笑,但是他心里却清楚的很,虽然名义上这两个人是总兵府派来帮助自己的,但实则却是为了监视自己。这件事情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康乐王给了他通行的便利权利,安排两个人在自己身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要说自己是外国人,恐怕就是本国人要在自己的国家里到处调查事情,政府或军队明里暗里也会派出监察的。只不过康乐王给他的通行特权十分痛快倒也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祖上和燕天子是故交,但是延少举仍旧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心想还是小心为妙,事情没有办完之前千万不可露出了什么马脚,否则就会前功尽弃了。 延少举回到房间检查好门窗都已关严,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了一些黑色的粉末到洗澡水里,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延少举脱掉衣服,露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从左胸口一直延伸至右侧的小腹。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是从颜色上看显然是最近才受的新伤。延少举小心翼翼地坐进澡盆里,让自己的伤口完全浸入到药水中,他一边抚摸着仍旧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边回想着一个月之前的经历。 延少举是二月二十三从梁国的京都出发的,先是在益州盘桓了七八天的时间,然后又在蓟州呆了四五天,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打听到穆清华的消息,这令他颇为失望。半年前他曾委托穆清华为他置办三份药材,说好在燕国的京都进行交易,时间便定在了今年的三月中旬。延少举出发的时候原本希望可以从本国商人的口中得到些穆清华的行踪消息,这样就可以提前与其会面。可是穆清华这个人常年漂泊在外,踪迹飘忽不定,经常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既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个药材商人。 穆清华的医术究竟高不高明,知道的人怕是并不多,但是他的药材却是货真价实,而且珍贵的很,往往都是些相当罕见的品种,价格自然不菲。他每年有大概三个月的时间住在燕国自己的老家中,但是时间却不固定,可能是春天也有可能是冬天,全看他的喜好。但是他每年固定要去两次梁国,不仅仅是去兜售自己的药材,还要去收集一些必要的当地特产药材供自己使用。延少举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走了四五个县也没有获得任何关于他的哪怕是一丁点的线索,只好收拾好行囊去燕都等待约定的日期。 梁国的蓟州和燕国的幽州相接壤,赤霞山如同一条巨蟒横亘在中间,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巨大的屏障,将两国分开。行人若想通过,唯有中间的赤霞关一条通道,可以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虽然赤霞山险峻而且山上多坚石峭壁,军队很难大进行规模地调动或者是迂回作战,从而给对方构成实质性的军事威胁。但是两国仍旧在此处屯驻了大量的士兵以防不测,而燕国的鹿儿城便是建在此处的一个大型军事基地。 距离鹿儿城西偏南方向二百里处的便是玉林县,玉林主城则坐落于赤霞山主峰落玉山的正南山麓脚下,以生产优质的玉石而名闻天下。由于鹿儿城和毗邻燕都的幽州州府蠡湖县以军事为主,构成了护卫京畿的第一和第二道北方防线,所以整个幽州的边境贸易都集中在玉林县和横渠县。 半个月前延少举通过赤霞关进入燕国,在鹿儿城没有做任何停留便去了玉林。一方面是仍旧希望可以打听到一些关于穆清华的蛛丝马迹,而一方面则是购买一些当地的优质地道药材。就在他准备动身出发前往燕都的前一天晚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引起了他的注意。从对方的灵中所感受到的力量像是邪魔一类,可是仔细感觉之后他却发现虽然很接近,但却明显不是邪魔。这让延少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即便此时入夜已深,他还是悄悄地从客栈里出来,骑上马来到了落玉山山麓脚下。 延少举勒紧缰绳让马缓步前进,借助月光集中精神搜寻持有这股力量的怪物的身影。虽然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力量就在附近,可是足足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正当他心中觉得有些疑惑和失望的时候,突然听到坐下的马一声嘶鸣,嚯的一下子立了起来,向前狂奔了几步随即瘫倒在地,嘴里吐出大量的鲜血。这一下变故来的非常突然而之前毫无一点征兆,延少举一个鹞子翻身从马背上跳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警觉地看着四周。他的右手紧紧按住剑柄,屏气凝神,一旦危险出现便可立时拔剑自卫。 可是令延少举万没有料到的是,对方的动作如电似风,他只感到一道红光一闪而过,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眨眼,便在一瞬间被扑倒在了地上。不要说反抗,就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被什么东西所袭击都没有看清楚。延少举只感到肩膀一阵疼痛,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周身好似被烈焰所环绕的红色怪物,只觉得自己全身燥热难当,就像是站在火堆旁被炙烤一般。那怪物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两只大爪子死死地按在延少举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只消得他有半分的反抗,随时都有丧命于眼前这只怪物口中的危险。 这怪物并没有伤害延少举,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出现。果然,很快他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正有人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过来。那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越来越近,但是由于是背对月光,又被怪物遮挡住了部分视线,所以延少举一时看不清他的样子。 “勾弋,放开他吧。”那人对怪物说道。 那怪物听那人一说便随即移开了压在延少举身上的爪子,将其放脱,走到了那人的身边。虽然怪物已经不再压在延少举的身上,但是他仍旧感觉到肩膀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疼痛难忍,双臂难以用上力气,腿上一阵麻痹竟然站不起来。那人也不着急,一言不发地静静地看着他在地上挣扎。延少举平生从未受到过这种羞辱,心中气愤难当,虽然心里焦急万分,可是眼前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延少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里开始念动咒语,须臾之间两只形似水蛭模样的虫子从他的嘴里爬了出来,分别吸附在他的两个肩膀之上。两只虫子如同吸血一般不断地从他的肩膀向外吸着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身体便膨胀了起来。随着它们身体的胀大,延少举感到肩膀处的疼痛感和两条腿的麻痹感逐渐地一点点消失了。正如他所料,这只名叫勾弋的怪物用他的两只爪子在自己的肩膀上施加了封印术,从而叫自己无法动弹。这怪物的能力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虽说有些怪物妖魔的确具有封印的能力,但是毕竟很少,像它这样能力的还从来未曾见过。 可是正当延少举伸出手想要将它们收回去的时候,对面那人一挥手带起一阵疾风将这两只虫子收了过去,抛给了身边的怪物勾弋。勾弋张开大嘴,一下子便把它们都吃了下去。 延少举见状心中既气恼又惊恐,这两只破咒虫虽然不是什么十分珍贵之物,但是培养起来却颇费周折。况且这两只已经跟了他很久,能力上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的。在一瞬间便失去了,如何不叫他心疼c恼怒。 这虫子刚开始的能力并不强,但是每吸一个咒符就会厉害一分,便可以破解更加复杂的咒符。但是其本身又较为娇弱而不具备攻击能力,自保全依仗其与生俱来的毒性。而这毒性也会随着能力越来越大而变得越来越厉害,唯有持有者才能免疫其释放的毒素伤害。绝大部分的妖魔都对其畏惧三分,轻易不敢触碰,而实际上延少举直到现在也未曾遇到过敢对这两只虫子下手的妖魔。但是眼前这只名叫勾弋的红色怪物竟然敢将他们吞食下去,这份能力着实令他大吃一惊,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惧意。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是确定无疑的,而且深不可测,不要说讨得半分便宜,就是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大问题。 延少举自知现在的身家性命都存乎于对方的一念之间,如果真要是想对自己不利,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心中有了这一层想法,延少举心里的焦虑登时褪去了大半,定了定心神,索性摆出一副不抵抗的架势,看看对方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他侧过身,这样就可以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只见那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个子很高,穿一身黑衣,但是袒露着左臂。脸如冠玉,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生的很是俊秀。脑后扎了一条辫子,多了三分侠士的风范。 延少举只和那人对视片刻,便觉得自己的呼吸慢慢地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冒出了斗大的汗珠。他已经完全被对方的气场所压倒,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向后退了两步。 “你究竟是什么人?”延少举问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我找了你很久了,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了你。”那人一边说一边拔出腰间所佩戴的宝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延少举本来以为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是眼见对方把剑,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你不要和我装糊涂,你能感受到勾弋的灵力,难道还不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延少举的语气有些发颤,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惊恐之色,颤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你的祖父,包括你的父亲都没敢打开那扇门,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地很,知道在那禁忌之地里关着的是怎样一个恶魔。偏偏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用自己的灵魂去做肮脏的交易。”那人一边说一边持剑向延少举走了过来。 “我在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已经超越了你的先人?也好,就让我看一看溟陆的后人是否已经强过了他?”那人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将剑收入剑鞘之中接着对延少举说道:“拔剑吧,你是晚辈,也看在溟陆的面子上,我先让你三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关于作品第四、第九和被网站屏蔽的说明 黑云逼近,狂风又起,轩祉城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陈子麟和周平站在伯宁的身后,手里死死地按住兵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这一场血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银色的月光渐渐地再一次被淹没在黑幕之中,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和哭泣声一下子都隐去了身影,整个轩祉城再次回到了宁静之中,安静到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颤抖。 “要来了,你们俩小心一点。”伯宁全神贯注地看着天边,紧紧地按住剑柄,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陈子麟和周平也抽出兵器,站在他的身后,不敢稍有放松。 空气中腥臭的气味愈发浓重起来,由于火光照不到很远的地方,所以除了伯宁之外,陈子麟和周平并不能确切的感知到怪物的行踪。但是他们知道,危险随时都会降临。 “他们还没到吗?”周平转过头问伯宁。 伯宁没有回答他,仍旧保持着迎战的姿态,全神贯注地留意周围的情况。周平见他不理会自己的话,心下倒也不恼,回过头定了定神,努力想要看清远处来袭的怪物的情况。 “周大哥你听。”陈子麟在他的耳边说道 周平和他对望了一眼,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烈火燃烧爆裂的声音,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有点细微如低声狗吠的声音,看来这些妖怪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就在此时,伯宁慢慢地矮下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嗖的一下高高跃起,伴随着宝剑和剑鞘摩擦的响亮声音,两道白光闪过夜空。陈子麟和周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两声凄厉的尖叫,鲜血如雨一般从空中洒落下来。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但却悄无声息c毫无征兆,暴风雨前的宁静结束了。 近身之后陈子麟和周平终于看清了妖怪的真面目,这不再是刚才遇到过的巨大琼妖,而是数不清的小狐狸。他们的数目成百上千,模样和琼妖所差无几,只不过身材和普通的狐狸是一样的。他们从四面八方扑过来,两只绿色的眸子让人的心中感到非常的不安。陈子麟和周平握紧兵器,一个挥动着金环大刀,每一招砍出去都有劈山裂地的气势;一个挺剑急刺,轻灵迅捷,散成千万朵剑花。 狐狸的数量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涌过来,三个人之间已经无法顾及。伯宁一马当先挡在前面,每一剑下去便有十几只狐狸被砍翻在地,可是由于数量实在太多,陈子麟和周平身边的狐狸也越来越多。起初只有一两只,后来便是五六只c十几只。他们不像伯宁那样可以一下杀死十几只,往往几招之间也无法碰到其一根毫毛。狐狸本来就是很灵活的动物,躲闪扑咬十分迅疾,即便是有经验的猎人想要顺利射杀一只狐狸也要费好多力气。而眼下这些发疯的怪物以更加迅捷的动作从四面八方攻过来,要不是伯宁曾给他们两个人分享了一些力量,只怕一只都难以对付。 随着打斗的时间推移,陈子麟和周平也可以抓住一些窍门了。虽然他们的行动很灵活,而且数量很多,但是他们并不急于给与对方以致命伤。扑咬的方位往往是胳膊和腿部,极少有哪只狐狸把目标锁定在他们的喉咙和小腹部。一击不中之后便换另一只攻击,如果有大的破绽才会再次反扑上来,显然这是一种车轮战的方式。只等他们筋疲力尽之后一拥而上,便可以将两个人置于死地而自身却不会有很大的伤亡。都说狐狸狡猾,看起来现在这些狐狸协作起来更加难以对付。 陈子麟和周平不像伯宁那般,每一个动作和招数使将出来都如闪电般迅捷而让对方无反应的时间,从而一击而中。更没有他的神奇力量,一剑挥出,十几只甚至几十只狐狸便会化为齑粉。他们只能不断地护住自己的要害,和他们缠斗。知道了狐狸的攻击方式之后,陈子麟和周平应付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乱砍乱刺,左支右突而没有章法。更重要的是心中的恐惧感逐渐消退,攻击和反击都开始变得凌厉起来。拉开空间,完全不给他们连续攻击的方式,各个击破。越来越多的狐狸开始倒在他们俩人的身边,或是被削掉了脑袋,或是被拦腰斩断,每一击都是致命要害,力求一击致命。 这是一场恐怖的杀戮盛宴,被杀死的狐狸越来越多,已经有几百只之多。地下的尸体堆积如上,血流成河,三个人像是杀戮机器一般,机械似的挥舞着屠刀将一只只怪物斩杀。可就像是敢死队一样,前面的同伴倒下了,后面的狐狸仍旧源源不断地扑上来。 杀戮,鲜血,不停地杀戮,陈子麟和周平的心中一时间被这样的情景震慑住了,有生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虽然杀死的并不是人,但是这个数量和现在所遇到的如死士一般冲锋的怪物,给他们心里的冲击甚至超越了因害怕而生的恐惧感。这已经不是恐惧,而足以让他们心中生出胆怯感,无数的尸体和鲜血造成的冲击,甚至让他们的心中逐渐产生了一种罪恶感。虽然是为生存而战,但是这样的战斗简直是不可理喻的,死亡的代价如此之巨大,而这恐怕仅仅是个开始。 心里的波动让陈子麟和周平的动作慢了下来,也正是这么一小段的间隙,狐狸终于找到了空档。先是陈子麟被一只狐狸咬伤了大腿,周平见陈子麟受伤,想要过去接应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狐狸。两只狐狸一前一后扑将过来,周平的大腿和胳膊顿时血流如注,更要命的是他受伤的胳膊正是拿刀的右手,金环大刀当啷一声掉落地下,更加没有还手之力了。 陈子麟和周平双双受伤倒在了地上,几十只狐狸嗅到了人血的味道,集体扑了上来。眼看两个人就要被撕裂,两道白光闪过,伯宁如风一般赶到两个人的身边,剑光闪烁,围在他俩身边的狐狸一瞬间便都倒下了。 眨眼之间,上百只狐狸已经如洪水一边扑到了伯宁的身后,他起身挥剑格挡,左手扯下袍子裹起两个人轻轻一推,落在了远处。可就是这么一下子,他再也来不及闪避从左侧攻击过来的狐狸。三只狐狸同时咬住了他的手臂,大腿和腰部,伯宁感到一阵疼痛,狐狸巨大的尖牙早已刺透了他的身体。狐狸一碰到他的血便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松开嘴巴倒在地上凄惨地嚎叫起来,一瞬间便化作了三道青烟。 伯宁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洒出来,在狂风的席卷之下飘散到空中,所有近身甚至在远处的狐狸一沾到他的血,顿时便化作烟尘死去了,就连倒在地下的狐狸尸体也消失不见了。刚才还有几百只狐狸,顷刻之间只余下几十只狐狸远远地站着,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叫声而不敢向前踏出一步。伯宁收剑入鞘,用右手捂住伤口为自己疗伤,可这次却不像他给陈子麟和周平疗伤的时候那么快速。也许是因为地下洒满了伯宁的血,狐狸一时之间倒也不再攻击他。 陈子麟和周平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伯宁受伤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一下变故大大出乎他们两个人的预料。虽然他们俩也都受了伤,但是伯宁毕竟是这里唯一可以对付妖怪的人,这一伤不知状况如何,看着伯宁有些痛苦的脸,可以想见眼前的情况并不妙。好在狐狸的数量所剩不多,应该一时之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们俩暂且先忍耐一下c养一养精神,那些畜生暂时不会来骚扰我们,我需要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好。”伯宁说话显得有些吃力,显然是伤的不轻。 “你要不要紧?”陈子麟关切的问道。 “奇怪,奇怪” “奇怪什么?” “伤口里有毒,恐怕要费点力气。”伯宁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看来修复伤口让他耗费了不少精力。 “有毒?”陈子麟听他这么说感到很惊讶。 “什么毒?”周平也感到很困惑,关切地问道。 “只对麒麟有效的毒,看来这些妖魔的来历不小。”说话间,伯宁胳膊上的伤口痊愈了,他缓缓地坐到地下,开始处理腿部和腰间的伤口。 “专门克制你的毒?” “是的,不是妖魔自身的毒。是一种植物,麒麟吃下去便会中毒的植物,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却会伤及身体,消耗大量的元气。”伯宁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有气无力。 “那就奇怪了,这些妖怪怎么会带这种毒?”周平说道。 “我也不知道,看来这次的麻烦不小。你们听我说,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正在向这边接近,就算我恢复了恐怕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力量。”伯宁松开右手,长出了一口气,腿部和腰间的伤口总算也愈合了。他站起身来看着陈子麟和周平,现在的表情比之前更为严肃。 伯宁看着陈子麟和周平,向他俩挥了挥手示意过来。他伸出右手分别在陈子麟和周平的额头上一点,两个人的伤口便逐渐痊愈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周平侧过耳朵,一脸的狐疑和惊讶,不敢相信他的话。陈子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伯宁,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我没在开玩笑,看来这次的事情是针对我而来的。而且对方是高人,琼妖和这些狐狸很显然都是受到了别人的操纵,只怕后面将要登场的大麻烦也是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你?还会有比你更强的怪物?”陈子麟问道。 “为什么针对我还不是很清楚。比我厉害的妖魔也是有的,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可是眼下即将过来的可不是什么妖魔,而是带着邪气的山妖。” “山妖?” “对,山妖。也就是所谓的山神!” “什么?山山神?”陈子麟和周平异口同声地说道,伯宁的这句话让他们的脑袋很混乱。 “没错,万物之中除了普通的生物之外还有三种,分别是怪,妖和魔。只有魔才是邪恶的,怪和妖并不是什么邪恶之物,恰恰相反,他们和普通生物相比是有大灵力的,甚至有些和我一样也肩负着协调阴阳的职责,比方说山妖便是其中的一种。” “你把我说糊涂了。”周平一脸困惑地望着伯宁。 “慢慢地你们就会了解的,为了驱除毒素加上刚才流了大量的血,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我现在的身体有些虚弱,你们俩按照我说的做。”伯宁深吸了一口气,分别看了一眼陈子麟和周平。接着说道:“你们俩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牢牢地抓住我的手,千万不可以松开,无论看到什么,碰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陈子麟和周平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他们俩向伯宁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 伯宁,陈子麟和周平三个人并不再去理会远处的狐狸,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伯宁分别抓住他们俩人的手,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伯宁闭上眼睛,三个人很快便被一团金光所包围。陈子麟和周平顿时觉得身体轻飘飘地像是漂浮了起来,随着伯宁越升越高,不知道将要飘向何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三个人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荒凉,周边都是光秃秃的石头,甚至连一株草一个小虫子都没有。天空只是一望无际的蓝,远远地可以望见一颗没有叶子的参天大树,看起来毫无生命力可言。走到跟前,大树边上有一个方形的水洼,水洼看起了很浅,但是里面的水却清澈异常,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陈子麟和周平不知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伯宁。伯宁并不去理会他们俩,嘴里不住地念动着什么,一股水流从水洼中飘了起来,就像是一条蜿蜒爬行的蛇一般,渐渐地缠绕在了大树的一条枝条上。过了一小会儿,从枝条的尖部生出了两片绿叶,从外表看来和普通树木的叶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同时感觉到手心传来一股暖流,沿着手臂向上一直移动到心脏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树上的两片叶子随即飘落下来,分别向着陈子麟和周平飘了过去。两个人的视线顺着叶子移动,待得近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神秘的力量所打开,跳动着的鲜红的心脏一览无余。每一下跳动都是那么清晰可见,甚至于血液的流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伯宁曾叮嘱他们无论看见什么c碰到什么都不可以出声,这时候他们一定会惊讶的叫起来。而现在,他们俩脸上均有些惊恐之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只见那片叶子一接触心脏便紧紧地贴了上去,从嫩绿色渐渐地变成了鲜红色,并且不断地变大,直到将整个心脏都包裹了起来。这时候缠绕在树枝上的那条细细的水柱也飘了下来,从中间一分为二,和叶子一样进入心脏部位。细细的水柱不断地缠绕,直到变幻成一张网将其包裹起来才停下。完成这两个步骤之后,胸部的血肉就像戏法一样,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伯宁拉起两个人朝着水洼走去,一脚踏进去简直就像是一下子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周围的环境一瞬间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的空间,甚至连坠落的感觉都没有,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将会被带往何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黑云逼近,狂风又起,轩祉城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陈子麟和周平站在伯宁的身后,手里死死地按住兵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这一场血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银色的月光渐渐地再一次被淹没在黑幕之中,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和哭泣声一下子都隐去了身影,整个轩祉城再次回到了宁静之中,安静到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颤抖。 “要来了,你们俩小心一点。”伯宁全神贯注地看着天边,紧紧地按住剑柄,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陈子麟和周平也抽出兵器,站在他的身后,不敢稍有放松。 空气中腥臭的气味愈发浓重起来,由于火光照不到很远的地方,所以除了伯宁之外,陈子麟和周平并不能确切的感知到怪物的行踪。但是他们知道,危险随时都会降临。 “他们还没到吗?”周平转过头问伯宁。 伯宁没有回答他,仍旧保持着迎战的姿态,全神贯注地留意周围的情况。周平见他不理会自己的话,心下倒也不恼,回过头定了定神,努力想要看清远处来袭的怪物的情况。 “周大哥你听。”陈子麟在他的耳边说道 周平和他对望了一眼,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烈火燃烧爆裂的声音,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有点细微如低声狗吠的声音,看来这些妖怪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就在此时,伯宁慢慢地矮下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嗖的一下高高跃起,伴随着宝剑和剑鞘摩擦的响亮声音,两道白光闪过夜空。陈子麟和周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两声凄厉的尖叫,鲜血如雨一般从空中洒落下来。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但却悄无声息c毫无征兆,暴风雨前的宁静结束了。 近身之后陈子麟和周平终于看清了妖怪的真面目,这不再是刚才遇到过的巨大琼妖,而是数不清的小狐狸。他们的数目成百上千,模样和琼妖所差无几,只不过身材和普通的狐狸是一样的。他们从四面八方扑过来,两只绿色的眸子让人的心中感到非常的不安。陈子麟和周平握紧兵器,一个挥动着金环大刀,每一招砍出去都有劈山裂地的气势;一个挺剑急刺,轻灵迅捷,散成千万朵剑花。 狐狸的数量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涌过来,三个人之间已经无法顾及。伯宁一马当先挡在前面,每一剑下去便有十几只狐狸被砍翻在地,可是由于数量实在太多,陈子麟和周平身边的狐狸也越来越多。起初只有一两只,后来便是五六只c十几只。他们不像伯宁那样可以一下杀死十几只,往往几招之间也无法碰到其一根毫毛。狐狸本来就是很灵活的动物,躲闪扑咬十分迅疾,即便是有经验的猎人想要顺利射杀一只狐狸也要费好多力气。而眼下这些发疯的怪物以更加迅捷的动作从四面八方攻过来,要不是伯宁曾给他们两个人分享了一些力量,只怕一只都难以对付。 随着打斗的时间推移,陈子麟和周平也可以抓住一些窍门了。虽然他们的行动很灵活,而且数量很多,但是他们并不急于给与对方以致命伤。扑咬的方位往往是胳膊和腿部,极少有哪只狐狸把目标锁定在他们的喉咙和小腹部。一击不中之后便换另一只攻击,如果有大的破绽才会再次反扑上来,显然这是一种车轮战的方式。只等他们筋疲力尽之后一拥而上,便可以将两个人置于死地而自身却不会有很大的伤亡。都说狐狸狡猾,看起来现在这些狐狸协作起来更加难以对付。 陈子麟和周平不像伯宁那般,每一个动作和招数使将出来都如闪电般迅捷而让对方无反应的时间,从而一击而中。更没有他的神奇力量,一剑挥出,十几只甚至几十只狐狸便会化为齑粉。他们只能不断地护住自己的要害,和他们缠斗。知道了狐狸的攻击方式之后,陈子麟和周平应付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乱砍乱刺,左支右突而没有章法。更重要的是心中的恐惧感逐渐消退,攻击和反击都开始变得凌厉起来。拉开空间,完全不给他们连续攻击的方式,各个击破。越来越多的狐狸开始倒在他们俩人的身边,或是被削掉了脑袋,或是被拦腰斩断,每一击都是致命要害,力求一击致命。 这是一场恐怖的杀戮盛宴,被杀死的狐狸越来越多,已经有几百只之多。地下的尸体堆积如上,血流成河,三个人像是杀戮机器一般,机械似的挥舞着屠刀将一只只怪物斩杀。可就像是敢死队一样,前面的同伴倒下了,后面的狐狸仍旧源源不断地扑上来。 杀戮,鲜血,不停地杀戮,陈子麟和周平的心中一时间被这样的情景震慑住了,有生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虽然杀死的并不是人,但是这个数量和现在所遇到的如死士一般冲锋的怪物,给他们心里的冲击甚至超越了因害怕而生的恐惧感。这已经不是恐惧,而足以让他们心中生出胆怯感,无数的尸体和鲜血造成的冲击,甚至让他们的心中逐渐产生了一种罪恶感。虽然是为生存而战,但是这样的战斗简直是不可理喻的,死亡的代价如此之巨大,而这恐怕仅仅是个开始。 心里的波动让陈子麟和周平的动作慢了下来,也正是这么一小段的间隙,狐狸终于找到了空档。先是陈子麟被一只狐狸咬伤了大腿,周平见陈子麟受伤,想要过去接应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狐狸。两只狐狸一前一后扑将过来,周平的大腿和胳膊顿时血流如注,更要命的是他受伤的胳膊正是拿刀的右手,金环大刀当啷一声掉落地下,更加没有还手之力了。 陈子麟和周平双双受伤倒在了地上,几十只狐狸嗅到了人血的味道,集体扑了上来。眼看两个人就要被撕裂,两道白光闪过,伯宁如风一般赶到两个人的身边,剑光闪烁,围在他俩身边的狐狸一瞬间便都倒下了。 眨眼之间,上百只狐狸已经如洪水一边扑到了伯宁的身后,他起身挥剑格挡,左手扯下袍子裹起两个人轻轻一推,落在了远处。可就是这么一下子,他再也来不及闪避从左侧攻击过来的狐狸。三只狐狸同时咬住了他的手臂,大腿和腰部,伯宁感到一阵疼痛,狐狸巨大的尖牙早已刺透了他的身体。狐狸一碰到他的血便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松开嘴巴倒在地上凄惨地嚎叫起来,一瞬间便化作了三道青烟。 伯宁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洒出来,在狂风的席卷之下飘散到空中,所有近身甚至在远处的狐狸一沾到他的血,顿时便化作烟尘死去了,就连倒在地下的狐狸尸体也消失不见了。刚才还有几百只狐狸,顷刻之间只余下几十只狐狸远远地站着,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叫声而不敢向前踏出一步。伯宁收剑入鞘,用右手捂住伤口为自己疗伤,可这次却不像他给陈子麟和周平疗伤的时候那么快速。也许是因为地下洒满了伯宁的血,狐狸一时之间倒也不再攻击他。 陈子麟和周平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伯宁受伤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一下变故大大出乎他们两个人的预料。虽然他们俩也都受了伤,但是伯宁毕竟是这里唯一可以对付妖怪的人,这一伤不知状况如何,看着伯宁有些痛苦的脸,可以想见眼前的情况并不妙。好在狐狸的数量所剩不多,应该一时之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们俩暂且先忍耐一下c养一养精神,那些畜生暂时不会来骚扰我们,我需要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好。”伯宁说话显得有些吃力,显然是伤的不轻。 “你要不要紧?”陈子麟关切的问道。 “奇怪,奇怪” “奇怪什么?” “伤口里有毒,恐怕要费点力气。”伯宁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看来修复伤口让他耗费了不少精力。 “有毒?”陈子麟听他这么说感到很惊讶。 “什么毒?”周平也感到很困惑,关切地问道。 “只对麒麟有效的毒,看来这些妖魔的来历不小。”说话间,伯宁胳膊上的伤口痊愈了,他缓缓地坐到地下,开始处理腿部和腰间的伤口。 “专门克制你的毒?” “是的,不是妖魔自身的毒。是一种植物,麒麟吃下去便会中毒的植物,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却会伤及身体,消耗大量的元气。”伯宁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有气无力。 “那就奇怪了,这些妖怪怎么会带这种毒?”周平说道。 “我也不知道,看来这次的麻烦不小。你们听我说,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正在向这边接近,就算我恢复了恐怕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力量。”伯宁松开右手,长出了一口气,腿部和腰间的伤口总算也愈合了。他站起身来看着陈子麟和周平,现在的表情比之前更为严肃。 伯宁看着陈子麟和周平,向他俩挥了挥手示意过来。他伸出右手分别在陈子麟和周平的额头上一点,两个人的伤口便逐渐痊愈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周平侧过耳朵,一脸的狐疑和惊讶,不敢相信他的话。陈子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伯宁,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我没在开玩笑,看来这次的事情是针对我而来的。而且对方是高人,琼妖和这些狐狸很显然都是受到了别人的操纵,只怕后面将要登场的大麻烦也是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你?还会有比你更强的怪物?”陈子麟问道。 “为什么针对我还不是很清楚。比我厉害的妖魔也是有的,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可是眼下即将过来的可不是什么妖魔,而是带着邪气的山妖。” “山妖?” “对,山妖。也就是所谓的山神!” “什么?山山神?”陈子麟和周平异口同声地说道,伯宁的这句话让他们的脑袋很混乱。 “没错,万物之中除了普通的生物之外还有三种,分别是怪,妖和魔。只有魔才是邪恶的,怪和妖并不是什么邪恶之物,恰恰相反,他们和普通生物相比是有大灵力的,甚至有些和我一样也肩负着协调阴阳的职责,比方说山妖便是其中的一种。” “你把我说糊涂了。”周平一脸困惑地望着伯宁。 “慢慢地你们就会了解的,为了驱除毒素加上刚才流了大量的血,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我现在的身体有些虚弱,你们俩按照我说的做。”伯宁深吸了一口气,分别看了一眼陈子麟和周平。接着说道:“你们俩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牢牢地抓住我的手,千万不可以松开,无论看到什么,碰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陈子麟和周平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他们俩向伯宁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 伯宁,陈子麟和周平三个人并不再去理会远处的狐狸,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伯宁分别抓住他们俩人的手,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伯宁闭上眼睛,三个人很快便被一团金光所包围。陈子麟和周平顿时觉得身体轻飘飘地像是漂浮了起来,随着伯宁越升越高,不知道将要飘向何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三个人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荒凉,周边都是光秃秃的石头,甚至连一株草一个小虫子都没有。天空只是一望无际的蓝,远远地可以望见一颗没有叶子的参天大树,看起来毫无生命力可言。走到跟前,大树边上有一个方形的水洼,水洼看起了很浅,但是里面的水却清澈异常,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陈子麟和周平不知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伯宁。伯宁并不去理会他们俩,嘴里不住地念动着什么,一股水流从水洼中飘了起来,就像是一条蜿蜒爬行的蛇一般,渐渐地缠绕在了大树的一条枝条上。过了一小会儿,从枝条的尖部生出了两片绿叶,从外表看来和普通树木的叶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同时感觉到手心传来一股暖流,沿着手臂向上一直移动到心脏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树上的两片叶子随即飘落下来,分别向着陈子麟和周平飘了过去。两个人的视线顺着叶子移动,待得近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神秘的力量所打开,跳动着的鲜红的心脏一览无余。每一下跳动都是那么清晰可见,甚至于血液的流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伯宁曾叮嘱他们无论看见什么c碰到什么都不可以出声,这时候他们一定会惊讶的叫起来。而现在,他们俩脸上均有些惊恐之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只见那片叶子一接触心脏便紧紧地贴了上去,从嫩绿色渐渐地变成了鲜红色,并且不断地变大,直到将整个心脏都包裹了起来。这时候缠绕在树枝上的那条细细的水柱也飘了下来,从中间一分为二,和叶子一样进入心脏部位。细细的水柱不断地缠绕,直到变幻成一张网将其包裹起来才停下。完成这两个步骤之后,胸部的血肉就像戏法一样,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伯宁拉起两个人朝着水洼走去,一脚踏进去简直就像是一下子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周围的环境一瞬间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的空间,甚至连坠落的感觉都没有,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将会被带往何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关于这周二没有更新的说明 陈子麟和周平被伯宁带进了水洼中,却如同坠入到一个黑漆漆c空荡荡的空间中,感觉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不知道会被伯宁带往何处。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眼前似乎飘过一丝微弱的光,感觉到有无数晃动的黑影从他们的身边穿过。有两团黑色的影子如同一块巨大的丝布渐渐地靠近他们,并且缠绕在他们的身边,像一团散不去的烟将自己团团围住。突然之间黑影一下子便幻化成了人的形状,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的一瞬间,“嗖”的一声如电光般迅捷,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陈子麟和周平马上便感觉到全身如同坠入了烈火之中,被熊熊大伙所炙烤,一会儿又似掉进了极寒之地,似万箭穿心,又似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一般。陈子麟和周平的身体不停地扭动挣扎,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张开口大声叫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虽然起初他们感觉到整个人都要从内部被撕裂胀破一般,但是渐渐的这种痛苦和煎熬开始逐渐减弱。他们两个人能够明显感到一股异样的强大的力量从身体的内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就像是泉眼一般。随着这股力量流遍全身,陈子麟和周平身体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感觉便消失不见了。两个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就像是经历了人生中所有的痛苦和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煎熬而获得了重生一样。 陈子麟和周平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们拉住,眨眼之间他们便从那里回到了现实之中,睁开眼睛,三个人正站在轩祉城那一片废墟上。伯宁放开了他们的手,说道:“好了,结束了。” “你做了什么?”陈子麟说道。 “只是让你们暂时变成了仙人之体,拥有了对付真正的妖魔所必须的仙灵之力。” “什么?” “但是作为交换,你们的部分灵魂被暂时寄存在了虚无之地中。” “什么?”周平显得很困惑,下意识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这不属于自己一样。 “不用担心,只是暂时寄存而已,等这场风波一过,我会帮你们取回来的。我说过,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力量,靠我一个人有可能是打不赢即将出现的山妖的。”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也太离奇了,我简直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什么狐狸,山妖,魔怪,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呀?”陈子麟一脸的疑虑地望着伯宁,希望他可以解答所有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 “陆青南已经和你说了一些事情,其余的事情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眼下可不是什么解答疑问的好时机。” “可几天前这些对我而言都还只是传说而已,所谓的灵魂,所谓的麒麟,还是所谓的妖魔也好都不过是传说。莫名其妙的就被卷入了一件接一件的奇怪风波中,这和我所理解的世界不一样,你懂吗,不一样。现在你又说拿走了灵魂之类的话”陈子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抬头看了看周平和伯宁,他声音有些低落地对他们说道:“对不起我被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搞的可能有些紧张。” “少卿,不管你理解不理解,在你所认识的世界之外仍旧有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而这些存在是更能接近于我们称之为是本质的东西。你看,我不是就站在你的面前吗,你是我现在的主人,对我而言是穿梭于两个世界的通道。那些攻击过你的妖魔也是真实的,你我脚下踏着的这片曾经繁华而现在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城市也是真实的,这些事情你早晚都会明白的。”伯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说话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柔和了很多。 “我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不明白的事情,就在刚才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什么仙人,什么虚无之地,太不真实了。”陈子麟笑了笑,而这笑就像是自己对自己无知的嘲弄和轻蔑一样。 “有些东西是你的眼睛所看不到的,有些东西是你的耳朵所听不到的,有些东西就算你听到或是看到也未必是可以真实感觉到的。我会尽量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你现在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有一种感觉,你或许肩负着某种使命。”伯宁就像个老师一样对陈子麟说道。 “南伯也说过类似的话。”陈子麟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学生那样,小声说了一句,微皱的眉头让人猜测不到这个少年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我也只是隐约可以感受到一些事情,但是究竟会发生什么,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可你是麒麟啊,百兽之长,天地之灵。” “我不是全知,更不是先知。要说天地之灵,其实人也是天地之灵。我也仅仅只能感觉到危险在逼近,而无法预知到底是什么危险,当危险到来的时候也只有尽力去应对,和你没有什么分别。”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了。远处的残存的狐狸仍旧站在原地不敢踏前一步,绿色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副随时都可以攻过来的架势。整个轩祉城彻底陷入了寂静之中,再也没有哭喊和哀嚎,只有跳动的火焰和呜呜的狂风。 “这么说你一个人是打不过山妖的了?”陈子麟开口问道。 “我也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我的意思是,你毕竟是麒麟啊。”周平补充道。 “调和世界的阴阳而使他保持平衡要靠很多不同的力量,我也只是其中之一。山妖是守山之神,负责维持山脉的阴阳平衡,能力不一定在我之下,其实有很多山妖的能力是在我之上的。”伯宁解释道。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情。”少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伯宁说道。 “什么事情?” “还记得那个晚上的黑衣人吗?” “我记得,就是他将你我强行联系在了一起,让你成了我的主人。我可以感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强大到令人恐怖的地步。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周平问道。 “凌嘉城遇到的,当时我和御龙将军被巨大的怪鸟袭击,他不但救了我还给了我这把剑,伯宁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好像知道的很多,叫我在路上注意山妖河怪,还说有了伯宁就可以安全到达之类的话。现在想想,会不会他指的就是这个?” “他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周平问道。 “毫无头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陈子麟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膀。 “好奇怪,可以控制麒麟,可以预知事情,这个人不简单啊。不过他既然可以出现一次,应该还会出现第二次。”周平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那时说不定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了” 正说间,伯宁打断了陈子麟的话说道:”来了,你们俩先站在我身后,要小心一点。” 陈子麟和周平知道危险正在接近,于是都不再言语,而是全神贯注地关注周围环境的变化。如果怪物突然出现,势必又是一场恶战,此时此刻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突然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起来,随着颤动越来越剧烈,整个大地就像是要被吞噬掉一般。三个人随着大地的起伏已经站不稳,伯宁挽起两个人的胳膊一跃而起,停在了空中。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山妖掀翻了大地,破地而出,半个轩祉城被彻底碾碎而沉到了地下。巨大的石块和无数的碎屑如暴雨一般,飞射到四面八方。伯宁提着两个人一边向后撤,一边用手中的剑挡开碎石。 山妖的出现再次震惊了陈子麟和周平,之前的妖魔要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原来伯宁嘴中所说的山妖竟然是体型如此庞大的一条大蛇,在黑夜中根本难以看清楚他究竟有多长。和他相比,就如同蜜蜂之于人那般渺小。如此巨大的差距,无论换做是谁,恐怕都要陷入惊慌与绝望之中。陈子麟和周平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了看伯宁,之间他一脸严肃,两只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不要过于惊慌,凭我们三个人现在应该是可以制服他的,虽然他有点超出我的预期。”伯宁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山妖。 “我们要先发制人吗?”周平问道。 “不要,你们不能像我这样飞在空中,等下趁他攻击的空隙我把你们放到地上,你们专打他的下面,给她制造一些麻烦,其他的由我来负责。能伤了他当然最好,可是也别抱什么期望,你们俩记住,一定要先求自保。” “是你?”大蛇吐着长长的舌头,声音浑厚而苍老。 “是我,没想到会和你以这种突兀的方式见面。”从伯宁说话的口气看得出,他们俩显然是认识的,这是陈子麟和周平万万没有想到的,恐怕也是伯宁始料不及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山妖对伯宁说道。 伯宁听到他这么问自己,心中有点慌张,问道:“难道你是被邪魔给控制了?” “邪魔?这不可能,以我的力量是不会有邪魔能控制的了的。” “我已经能感觉的到你身体里那股邪恶的力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不记得了,啊啊啊啊”话没说完,山妖突然一声大吼,摆动着身体向他们攻了过来。 伯宁侧身一闪,避过他的攻击,将陈子麟和周平放到了地上,冲他俩点了下头,示意按原计划进行。一个飞身越到空中,伸出长剑向他的头部砍去。 陈子麟和周平也抽出兵器,挥舞着长刀利剑攻击山妖的下半身。可是山妖的鳞片就像是厚重的铠甲一般,刀剑一碰便迸裂出巨大的火花,甚至连一个划痕都没有留下。陈子麟和周平早已料到这种情况,既然对方是这等级别的怪物,想要伤他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一刀不行,那就不断地攻击,十刀百刀,给他制造麻烦,为伯宁的攻击制造空隙。 伯宁手握长剑直接向山妖头部正中的位置刺去,山妖侧头避过,巨大的头颅甩动起来,眼看就要重重地拍到伯宁的身上,伯宁急速后退避过了这下攻击。可是这只是山妖的虚招,真正攻击伯宁的是他长长的舌头,从伯宁的身后一下子将他整个人都缠住了,舌头上的粘液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一吐一吸之间便要将他吞入口中。伯宁抖动手腕转动长剑,向山妖的舌头上割去,哪知却如同陷入一团棉花之中,并不能伤及他分毫。伯宁见没有效果,嘴中念动咒语,分别从他的两条手臂间生出两个怪物。一只像是一只巨大的鹰,凌空而上直扑山妖的眼睛,另一只则像是一只巨大的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去撕咬山妖的舌头。 山妖见状随即放脱了伯宁,缩回舌头转而向上去攻击那只大鹰,其迅捷程度有如闪电一般,根本就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卷起大鹰向下扯动,急速抛向巨虎。巨虎一咬扑空,刚刚转身想要再次扑上去便和大鹰撞到了一起,跌落在地上不再动弹。伯宁争取到这一瞬间,已经飞身绕到了山妖的身后,提剑向他的后脑斩落,哪知山妖的后脑忽的从身体里生出几十条小蛇,一齐向他攻了过来。伯宁早已料到,这一剑倒也不是真的砍下去,身体一个回旋把剑舞成一个圆圈,几十条小蛇瞬间便被斩杀。右足轻点一下,冲上山妖的头顶,迅速将左手手指割破,将自己的血滴在山妖的头上。俯下身,开始用自己的血画封印符。哪知刚刚画到一半,山妖巨大的尾巴已经及身,伯宁不愿放弃,伸出右手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下十分沉重的攻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下子呕出了许多鲜血。 于此同时,陈子麟和周平也随着山妖的尾部飞了上来,就在伯宁挡住这一下攻击的间隙,冲上他的头部,分别去刺山妖的眼睛。这一下是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商量好的,陈子麟既有了攻击琼妖的经验,料想这一下大概也可以奏效。当他甩动尾部的同时,两个人同时越上他的身体,牢牢抓住鳞片的边缘,顺势而上。眼看刀剑就要刺上去的那一刻,山妖的两只眼睛突然飞出了两条巨蟒,将两个人一口吞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伯宁的剑飞旋而过,将两条巨蟒拦腰斩断,随即消失不见。陈子麟和周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鸟抓住两个人逃离了险境。回头望去,只见伯宁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剑向山妖的头顶刺去。 一剑下去直没剑柄,一瞬间山妖发出了凄惨而沉闷的叫声,巨大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散,整个轩祉城一瞬间被荡平,变成了平地。陈子麟和周平被大鸟抓住飞得越来越高,但是仍旧能够感受到这一击的威力,就像是全世界都在颤抖一般。呼啸的狂风如锋利的刀,斫断了一切,又像是无形的烈火,将一切焚烧殆尽。而伯宁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了出去,浮在空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这条大蛇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陈子麟和周平从空中向下俯视,都觉今晚的经历充满了恐怖,光是瞥上一眼便已经让人足够胆寒。两个人早已是面无表情,甚至看着对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恐怕这早已超出了言语可以表达的范围。 风雪渐渐地停了下来,月光下的山妖更加让人觉得可怖。也不知被吊在空中多久,陈子麟和周平感觉到山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远处的伯宁停在空中一动不动,看不清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究竟怎样。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可以制服山妖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光突然从山妖的头部闪过,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像一颗流星冲向伯宁。可是伯宁并没有选择闪避,白光落到伯宁的身边便消失了。而他也没有因为这次的攻击有任何异样,仍旧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陈子麟和周平才反应过来,那是伯宁的剑。就在宝剑飞出去的同时,山妖巨大而沉闷的叫声再次响彻四方。本已经看似虚弱无力将要倒下的他再一次挺直了身子,巨大的恐惧感和压迫感迎面扑来。很显然,伯宁的这次努力失败了,他并没有能够制服山妖。 山妖逐渐恢复了刚开始的姿态,昂起头和伯宁对峙。此时的伯宁其实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失血和这次的封印再次消耗了他大量的元气。陈子麟和周平所借到的力量不及自己的一半,又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引导,他们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战斗,除了自保之外,很难发挥出力量,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他们三个人已经不再有足够的能力和眼前的山妖一战了,可是伯宁还是要赌一赌,他深知如果不能制止眼前这个被妖魔控制的山妖,那将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伯宁将宝剑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一团巨大的金黄色的光顿时将他包围起来,陈子麟和周平远远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将要怎么办。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茫然和焦急。山妖将自己的身子慢慢地盘紧伏在地上,就像是野外的蛇准备攻击猎物时一样,死死地盯着伯宁,发动攻击往往只是在一瞬之间。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伯宁周身的金光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手中闪耀着金光的宝剑。伯宁一声长喝,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掷出,那剑疾如流星快似闪电,呼啸着冲向山妖。山妖也不闪避,竟然将其一口吞下,飞身而起,在空中化成千万条黑色的小蛇如潮水般向伯宁攻了过去。此时的伯宁已经耗尽了力气,脸色惨白c,低垂着双手,无法再闪避。无数的黑蛇将他缠绕起来,像一张巨大而密不透风的网将其吞噬掉。 闪烁着金光的宝剑在空中如一片凋零的落叶,无力地坠落了下去,化作万点银光消失在黑夜之中。面对这样的结果,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巨大的悲伤和绝望。伯宁竭尽全力的一击不仅仅没有伤到山妖,自己却反而被其吞噬掉。可以说想要战胜他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望着眼前那团渐渐聚集起来的巨大的蠕动黑色球体,陈子麟和周平谁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被一波接一波的恐惧所击打着。 “伯伯宁”陈子麟嘴里不断地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看样子他已经被怪物给杀死了。”周平平定了一下心情安慰道。 “不,不会的伯宁不会死的。”陈子麟摇着头说道。 “我们打不过他的,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你和我也难免一死。” “不,我不走,我要去救伯宁。”陈子麟转过头一脸坚毅地看着周平。 “可是连伯宁都斗不过这怪物,你和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是周大哥我贪生怕死,只是面对他,我们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陈子麟再次沉默了,他心里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可是他还无法接受伯宁的死,心情依旧有些激动。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即使他明白这种实力的差距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仍旧懊恼不已。他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剑柄,无助地看着周平,不经意间竟流下了两行泪水。 陈子麟伸出右手拿出了挂在胸口的那块护符,在周平的眼前摊开,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低声说道:“碎了” 周平看着陈子麟手掌中那块麒麟护符已经变成了普通石头的模样,碎成了三瓣儿。他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可是还未触及到他,碎掉的护符在陈子麟的手中一下子便化作了一堆细沙,消散在了风中。 陈子麟和周平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大鸟在空中用力的拍打着翅膀,带着他们胡乱飞行,嘴里不断发出怪异的尖叫声。一阵眩晕之后,大鸟突然便放脱了他们俩,也旋即消失在了空中。两个人失去了空中的依托,旋即从高高的空中掉了下去。 作品不知什么原因,个别章节屏蔽。作者正在和客服沟通中,希望可以早点恢复阅读。读者也可以加入《國傳》读者群587379499,我已经上传了这三章的pdf文件,网站作品目录上个别章节无法阅读到的,可以下载阅读,不至于影响故事情节。由于作者最近忙晕了头,这次更新是补周二的,周五和周六依然会更新,敬请各位读者老爷期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陈子麟和周平被伯宁带进了水洼中,却如同坠入到一个黑漆漆c空荡荡的空间中,感觉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不知道会被伯宁带往何处。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眼前似乎飘过一丝微弱的光,感觉到有无数晃动的黑影从他们的身边穿过。有两团黑色的影子如同一块巨大的丝布渐渐地靠近他们,并且缠绕在他们的身边,像一团散不去的烟将自己团团围住。突然之间黑影一下子便幻化成了人的形状,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的一瞬间,“嗖”的一声如电光般迅捷,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陈子麟和周平马上便感觉到全身如同坠入了烈火之中,被熊熊大伙所炙烤,一会儿又似掉进了极寒之地,似万箭穿心,又似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一般。陈子麟和周平的身体不停地扭动挣扎,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张开口大声叫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虽然起初他们感觉到整个人都要从内部被撕裂胀破一般,但是渐渐的这种痛苦和煎熬开始逐渐减弱。他们两个人能够明显感到一股异样的强大的力量从身体的内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就像是泉眼一般。随着这股力量流遍全身,陈子麟和周平身体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感觉便消失不见了。两个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就像是经历了人生中所有的痛苦和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煎熬而获得了重生一样。 陈子麟和周平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们拉住,眨眼之间他们便从那里回到了现实之中,睁开眼睛,三个人正站在轩祉城那一片废墟上。伯宁放开了他们的手,说道:“好了,结束了。” “你做了什么?”陈子麟说道。 “只是让你们暂时变成了仙人之体,拥有了对付真正的妖魔所必须的仙灵之力。” “什么?” “但是作为交换,你们的部分灵魂被暂时寄存在了虚无之地中。” “什么?”周平显得很困惑,下意识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这不属于自己一样。 “不用担心,只是暂时寄存而已,等这场风波一过,我会帮你们取回来的。我说过,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力量,靠我一个人有可能是打不赢即将出现的山妖的。”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也太离奇了,我简直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什么狐狸,山妖,魔怪,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呀?”陈子麟一脸的疑虑地望着伯宁,希望他可以解答所有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 “陆青南已经和你说了一些事情,其余的事情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眼下可不是什么解答疑问的好时机。” “可几天前这些对我而言都还只是传说而已,所谓的灵魂,所谓的麒麟,还是所谓的妖魔也好都不过是传说。莫名其妙的就被卷入了一件接一件的奇怪风波中,这和我所理解的世界不一样,你懂吗,不一样。现在你又说拿走了灵魂之类的话”陈子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抬头看了看周平和伯宁,他声音有些低落地对他们说道:“对不起我被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搞的可能有些紧张。” “少卿,不管你理解不理解,在你所认识的世界之外仍旧有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而这些存在是更能接近于我们称之为是本质的东西。你看,我不是就站在你的面前吗,你是我现在的主人,对我而言是穿梭于两个世界的通道。那些攻击过你的妖魔也是真实的,你我脚下踏着的这片曾经繁华而现在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城市也是真实的,这些事情你早晚都会明白的。”伯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说话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柔和了很多。 “我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不明白的事情,就在刚才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什么仙人,什么虚无之地,太不真实了。”陈子麟笑了笑,而这笑就像是自己对自己无知的嘲弄和轻蔑一样。 “有些东西是你的眼睛所看不到的,有些东西是你的耳朵所听不到的,有些东西就算你听到或是看到也未必是可以真实感觉到的。我会尽量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你现在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有一种感觉,你或许肩负着某种使命。”伯宁就像个老师一样对陈子麟说道。 “南伯也说过类似的话。”陈子麟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学生那样,小声说了一句,微皱的眉头让人猜测不到这个少年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我也只是隐约可以感受到一些事情,但是究竟会发生什么,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可你是麒麟啊,百兽之长,天地之灵。” “我不是全知,更不是先知。要说天地之灵,其实人也是天地之灵。我也仅仅只能感觉到危险在逼近,而无法预知到底是什么危险,当危险到来的时候也只有尽力去应对,和你没有什么分别。”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了。远处的残存的狐狸仍旧站在原地不敢踏前一步,绿色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副随时都可以攻过来的架势。整个轩祉城彻底陷入了寂静之中,再也没有哭喊和哀嚎,只有跳动的火焰和呜呜的狂风。 “这么说你一个人是打不过山妖的了?”陈子麟开口问道。 “我也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我的意思是,你毕竟是麒麟啊。”周平补充道。 “调和世界的阴阳而使他保持平衡要靠很多不同的力量,我也只是其中之一。山妖是守山之神,负责维持山脉的阴阳平衡,能力不一定在我之下,其实有很多山妖的能力是在我之上的。”伯宁解释道。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情。”少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伯宁说道。 “什么事情?” “还记得那个晚上的黑衣人吗?” “我记得,就是他将你我强行联系在了一起,让你成了我的主人。我可以感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强大到令人恐怖的地步。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周平问道。 “凌嘉城遇到的,当时我和御龙将军被巨大的怪鸟袭击,他不但救了我还给了我这把剑,伯宁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好像知道的很多,叫我在路上注意山妖河怪,还说有了伯宁就可以安全到达之类的话。现在想想,会不会他指的就是这个?” “他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周平问道。 “毫无头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陈子麟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膀。 “好奇怪,可以控制麒麟,可以预知事情,这个人不简单啊。不过他既然可以出现一次,应该还会出现第二次。”周平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那时说不定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了” 正说间,伯宁打断了陈子麟的话说道:”来了,你们俩先站在我身后,要小心一点。” 陈子麟和周平知道危险正在接近,于是都不再言语,而是全神贯注地关注周围环境的变化。如果怪物突然出现,势必又是一场恶战,此时此刻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突然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起来,随着颤动越来越剧烈,整个大地就像是要被吞噬掉一般。三个人随着大地的起伏已经站不稳,伯宁挽起两个人的胳膊一跃而起,停在了空中。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山妖掀翻了大地,破地而出,半个轩祉城被彻底碾碎而沉到了地下。巨大的石块和无数的碎屑如暴雨一般,飞射到四面八方。伯宁提着两个人一边向后撤,一边用手中的剑挡开碎石。 山妖的出现再次震惊了陈子麟和周平,之前的妖魔要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原来伯宁嘴中所说的山妖竟然是体型如此庞大的一条大蛇,在黑夜中根本难以看清楚他究竟有多长。和他相比,就如同蜜蜂之于人那般渺小。如此巨大的差距,无论换做是谁,恐怕都要陷入惊慌与绝望之中。陈子麟和周平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了看伯宁,之间他一脸严肃,两只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不要过于惊慌,凭我们三个人现在应该是可以制服他的,虽然他有点超出我的预期。”伯宁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山妖。 “我们要先发制人吗?”周平问道。 “不要,你们不能像我这样飞在空中,等下趁他攻击的空隙我把你们放到地上,你们专打他的下面,给她制造一些麻烦,其他的由我来负责。能伤了他当然最好,可是也别抱什么期望,你们俩记住,一定要先求自保。” “是你?”大蛇吐着长长的舌头,声音浑厚而苍老。 “是我,没想到会和你以这种突兀的方式见面。”从伯宁说话的口气看得出,他们俩显然是认识的,这是陈子麟和周平万万没有想到的,恐怕也是伯宁始料不及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山妖对伯宁说道。 伯宁听到他这么问自己,心中有点慌张,问道:“难道你是被邪魔给控制了?” “邪魔?这不可能,以我的力量是不会有邪魔能控制的了的。” “我已经能感觉的到你身体里那股邪恶的力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不记得了,啊啊啊啊”话没说完,山妖突然一声大吼,摆动着身体向他们攻了过来。 伯宁侧身一闪,避过他的攻击,将陈子麟和周平放到了地上,冲他俩点了下头,示意按原计划进行。一个飞身越到空中,伸出长剑向他的头部砍去。 陈子麟和周平也抽出兵器,挥舞着长刀利剑攻击山妖的下半身。可是山妖的鳞片就像是厚重的铠甲一般,刀剑一碰便迸裂出巨大的火花,甚至连一个划痕都没有留下。陈子麟和周平早已料到这种情况,既然对方是这等级别的怪物,想要伤他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一刀不行,那就不断地攻击,十刀百刀,给他制造麻烦,为伯宁的攻击制造空隙。 伯宁手握长剑直接向山妖头部正中的位置刺去,山妖侧头避过,巨大的头颅甩动起来,眼看就要重重地拍到伯宁的身上,伯宁急速后退避过了这下攻击。可是这只是山妖的虚招,真正攻击伯宁的是他长长的舌头,从伯宁的身后一下子将他整个人都缠住了,舌头上的粘液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一吐一吸之间便要将他吞入口中。伯宁抖动手腕转动长剑,向山妖的舌头上割去,哪知却如同陷入一团棉花之中,并不能伤及他分毫。伯宁见没有效果,嘴中念动咒语,分别从他的两条手臂间生出两个怪物。一只像是一只巨大的鹰,凌空而上直扑山妖的眼睛,另一只则像是一只巨大的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去撕咬山妖的舌头。 山妖见状随即放脱了伯宁,缩回舌头转而向上去攻击那只大鹰,其迅捷程度有如闪电一般,根本就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卷起大鹰向下扯动,急速抛向巨虎。巨虎一咬扑空,刚刚转身想要再次扑上去便和大鹰撞到了一起,跌落在地上不再动弹。伯宁争取到这一瞬间,已经飞身绕到了山妖的身后,提剑向他的后脑斩落,哪知山妖的后脑忽的从身体里生出几十条小蛇,一齐向他攻了过来。伯宁早已料到,这一剑倒也不是真的砍下去,身体一个回旋把剑舞成一个圆圈,几十条小蛇瞬间便被斩杀。右足轻点一下,冲上山妖的头顶,迅速将左手手指割破,将自己的血滴在山妖的头上。俯下身,开始用自己的血画封印符。哪知刚刚画到一半,山妖巨大的尾巴已经及身,伯宁不愿放弃,伸出右手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下十分沉重的攻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下子呕出了许多鲜血。 于此同时,陈子麟和周平也随着山妖的尾部飞了上来,就在伯宁挡住这一下攻击的间隙,冲上他的头部,分别去刺山妖的眼睛。这一下是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商量好的,陈子麟既有了攻击琼妖的经验,料想这一下大概也可以奏效。当他甩动尾部的同时,两个人同时越上他的身体,牢牢抓住鳞片的边缘,顺势而上。眼看刀剑就要刺上去的那一刻,山妖的两只眼睛突然飞出了两条巨蟒,将两个人一口吞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伯宁的剑飞旋而过,将两条巨蟒拦腰斩断,随即消失不见。陈子麟和周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鸟抓住两个人逃离了险境。回头望去,只见伯宁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剑向山妖的头顶刺去。 一剑下去直没剑柄,一瞬间山妖发出了凄惨而沉闷的叫声,巨大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散,整个轩祉城一瞬间被荡平,变成了平地。陈子麟和周平被大鸟抓住飞得越来越高,但是仍旧能够感受到这一击的威力,就像是全世界都在颤抖一般。呼啸的狂风如锋利的刀,斫断了一切,又像是无形的烈火,将一切焚烧殆尽。而伯宁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了出去,浮在空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这条大蛇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陈子麟和周平从空中向下俯视,都觉今晚的经历充满了恐怖,光是瞥上一眼便已经让人足够胆寒。两个人早已是面无表情,甚至看着对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恐怕这早已超出了言语可以表达的范围。 风雪渐渐地停了下来,月光下的山妖更加让人觉得可怖。也不知被吊在空中多久,陈子麟和周平感觉到山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远处的伯宁停在空中一动不动,看不清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究竟怎样。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可以制服山妖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光突然从山妖的头部闪过,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像一颗流星冲向伯宁。可是伯宁并没有选择闪避,白光落到伯宁的身边便消失了。而他也没有因为这次的攻击有任何异样,仍旧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陈子麟和周平才反应过来,那是伯宁的剑。就在宝剑飞出去的同时,山妖巨大而沉闷的叫声再次响彻四方。本已经看似虚弱无力将要倒下的他再一次挺直了身子,巨大的恐惧感和压迫感迎面扑来。很显然,伯宁的这次努力失败了,他并没有能够制服山妖。 山妖逐渐恢复了刚开始的姿态,昂起头和伯宁对峙。此时的伯宁其实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失血和这次的封印再次消耗了他大量的元气。陈子麟和周平所借到的力量不及自己的一半,又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引导,他们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战斗,除了自保之外,很难发挥出力量,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他们三个人已经不再有足够的能力和眼前的山妖一战了,可是伯宁还是要赌一赌,他深知如果不能制止眼前这个被妖魔控制的山妖,那将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伯宁将宝剑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一团巨大的金黄色的光顿时将他包围起来,陈子麟和周平远远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将要怎么办。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茫然和焦急。山妖将自己的身子慢慢地盘紧伏在地上,就像是野外的蛇准备攻击猎物时一样,死死地盯着伯宁,发动攻击往往只是在一瞬之间。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伯宁周身的金光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手中闪耀着金光的宝剑。伯宁一声长喝,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掷出,那剑疾如流星快似闪电,呼啸着冲向山妖。山妖也不闪避,竟然将其一口吞下,飞身而起,在空中化成千万条黑色的小蛇如潮水般向伯宁攻了过去。此时的伯宁已经耗尽了力气,脸色惨白c,低垂着双手,无法再闪避。无数的黑蛇将他缠绕起来,像一张巨大而密不透风的网将其吞噬掉。 闪烁着金光的宝剑在空中如一片凋零的落叶,无力地坠落了下去,化作万点银光消失在黑夜之中。面对这样的结果,陈子麟和周平两个人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巨大的悲伤和绝望。伯宁竭尽全力的一击不仅仅没有伤到山妖,自己却反而被其吞噬掉。可以说想要战胜他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望着眼前那团渐渐聚集起来的巨大的蠕动黑色球体,陈子麟和周平谁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被一波接一波的恐惧所击打着。 “伯伯宁”陈子麟嘴里不断地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看样子他已经被怪物给杀死了。”周平平定了一下心情安慰道。 “不,不会的伯宁不会死的。”陈子麟摇着头说道。 “我们打不过他的,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你和我也难免一死。” “不,我不走,我要去救伯宁。”陈子麟转过头一脸坚毅地看着周平。 “可是连伯宁都斗不过这怪物,你和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是周大哥我贪生怕死,只是面对他,我们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陈子麟再次沉默了,他心里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可是他还无法接受伯宁的死,心情依旧有些激动。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即使他明白这种实力的差距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仍旧懊恼不已。他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剑柄,无助地看着周平,不经意间竟流下了两行泪水。 陈子麟伸出右手拿出了挂在胸口的那块护符,在周平的眼前摊开,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低声说道:“碎了” 周平看着陈子麟手掌中那块麒麟护符已经变成了普通石头的模样,碎成了三瓣儿。他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可是还未触及到他,碎掉的护符在陈子麟的手中一下子便化作了一堆细沙,消散在了风中。 陈子麟和周平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大鸟在空中用力的拍打着翅膀,带着他们胡乱飞行,嘴里不断发出怪异的尖叫声。一阵眩晕之后,大鸟突然便放脱了他们俩,也旋即消失在了空中。两个人失去了空中的依托,旋即从高高的空中掉了下去。 作品不知什么原因,个别章节屏蔽。作者正在和客服沟通中,希望可以早点恢复阅读。读者也可以加入《國傳》读者群587379499,我已经上传了这三章的pdf文件,网站作品目录上个别章节无法阅读到的,可以下载阅读,不至于影响故事情节。由于作者最近忙晕了头,这次更新是补周二的,周五和周六依然会更新,敬请各位读者老爷期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燕都外围的调防工作已经完成,两万多士兵依照张翼达的部署,把守在各个要冲地点。虽然明面上给出的理由自然是加强戒备工作以防突发事件,但是靖海侯和张翼达心里十分清楚,这种布防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在担忧潜在的妖魔。 燕国这几十年已经很少在醮天祈福大典上安排如此大规模的戒备工作了,虽然得到了天子的默许,但是在很多人眼里这简直是小题大做。大部分人觉得按照惯例依靠燕都禁卫军和京畿外围的常驻军已然足以应付,靖海侯看似多此一举的布防让很多人心里不甚痛快,自然是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可是尽管安排上已经做到十分谨慎和周密,不过在靖海侯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天发生在子麟身上的事情,还有他的直觉。 自从天子下旨要求提前收缴这一季的税银开始,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附近离得近的州县,像岷州c青州c亳州等已经将收来的税银陆陆续续地送到了京师。靖海侯掀开车帘,望着眼前这一片繁华不禁长叹了口气。午间的阳光将燕都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街上的行人和商贩似乎比以往更多一些。饭铺前冒出的水汽,街头小贩无处不在的叫卖声,儿童成群追逐打闹c欢快的嬉笑声当真是一片盛世下的繁华。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恐怕便是随处可见的手握长矛的士兵了,那些随风摆动的红缨时刻提醒着人们,很快就要迎来三年一度最为重大的庆典了。 靖海侯在皇宫门外下了马车,整理好朝服便径直向奉天殿走去。离祈福醮天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由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完全没有心情和时间去顾及庆典前的准备,所以昨天他特意和张廷玉他们一起对大典的准备工作进行了核对,一夜没有合眼。靖海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大司礼的死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是令他更为担心的却是天子。他本以为是因为天子在位时间太久而变得有些糊涂了,对国事的把控能力已经远不如前,但是经过前天的一席话,他确信天子不仅没有糊涂,反而对当下的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毕竟是在位一百多年的天子,论经验和阅历怕是再没有谁能比得上他,这些事情对他而言早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一般。但是为何这几年里天子的性情突然大变,对于朝政越来越疏懒,很多事情都不闻不问。如果单单把原因归结于宠幸女色和佞臣,那实在是不足以解释c也是经不起推敲的。 靖海侯的脑子里思索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殿外。虽然离午朝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但是每次上朝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早早就来到这里,然后去御书阁读上一会儿书。御书阁是天子藏书的地方,那里几乎放满了自康乐王继位以来所有可以在民间找到的c以及之后历代天子遗留下来的珍贵书籍。这里除了天子之外,只有靖海侯一人可以自由出入,其余人想要阅览一定要经过天子的同意。在皇宫之中,以靖海侯的身份,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自由出入的,不过档案室却是个例外。档案室在位置上位于奉天殿的正后方,靠近天子书房的地方,这里存放了上千年里记载燕国大小事件的档案,虽然很多材料在历次中多有遗失和焚毁,不过仍旧保留下了数量惊人的文件。没有天子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轻易接近,擅自靠近者,卫兵杀死勿论。 靖海侯本来是想先绕道御书阁,一来先去那里看看书c静静心,二来看看是否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些关于妖魔的相关记载。可是一抬头他便发现了在奉天殿门外早已有人来了,由于离得有点远,所以一时辨认不出究竟是谁,但是从他不停地低着头左右走动可以看出,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知为何,靖海侯背后自然而然生出一丝凉意,心里一慌便快步向奉天殿走去。 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丰岐县太守贾维,夷州州牧不来燕都奏报事情,反倒是丰岐县太守,这令他有些吃惊。不消说,一定是发生什么重要事情了。靖海侯三步并作一步,一路小跑上了台阶。 “贾太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来是靖海侯,下官贾维参见靖海侯。”贾维听见背后有人叫他,转过头才发现是靖海侯,又惊又喜。 “起来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靖海侯一边伸手去扶她起来,一边不解的问他,脸色挂满了焦虑。 “靖海侯,夷州出大事了!”贾维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流泪,脸上的表情因痛苦和难过而变得扭曲难堪。 “究竟是什么事情,你快说。”靖海侯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一惊,手心冒出了许多冷汗。 “轩祉轩祉轩轩祉全完了,靖海侯,轩祉全完了”本来跪在地上的他,竟然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什么完了,赶紧站起来说清楚,你这是要急死我吗?”靖海侯见贾维又是哭丧着脸,又是支支吾吾说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怎么能不着急,抬起脚狠狠地踢在了贾维的屁股上。 贾维本就瘫坐在地上,靖海侯一脚下去虽说力气并不大,但还是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抬起头无助地望着靖海侯的眼睛说道:“轩祉城变成一片废墟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靖海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情,俯下身双手抓住贾维的两条胳膊使劲摇晃了两下,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 “昨天夜里,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过不多时候便听到有猛兽的嚎叫声,那声音太恐怖了,让人听了真是肝胆俱裂,感觉大地都在不断地振动。下官便吩咐县尉派了一队人出去探查情况,可是等了很久也没见他们回来。后来雪停了,于是县尉亲自带了两队人出去。谁知道后来又下起了大雪,太尉他们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作祟,下官也不敢再派人出去打探情况,生怕再出什么事情。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出门一看,整个县城的情况简直是惨不忍睹,毁坏的房屋无数,砸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伤员,可是谁也没听说或是见过有什么猛兽怪物。” “难道是邪魔一类?”靖海侯听到这里放脱了抓着贾维臂膀的双手,慢慢地站起身不禁皱起了眉头暗暗思索着。 “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下官先是安排处理伤员,自己带了几十个士兵出去寻找县尉他们的下落。在靠近轩祉城大约五里地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而且尸体上有明显被动物撕咬过的痕迹。不过让我们最为吃惊的是,整个轩祉城都变成了残垣断壁,几乎被夷为了平地。我们几十个人都心惊胆战地继续向前走,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越是接近轩祉城,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到处都是死人,要我说这简直比屠城还要残忍。后来我们越过断墙,还发现了大量狐狸的尸体,估计有几百只,不过却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竟然有这种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c闻所未闻。难道是这些狐狸干的吗?”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 “一个活人都没有,一个城在一夜之间便被夷为了平地,这不是野兽,也不是强盗山贼可以干出来的事情。” “肯定不可能的,不可能是那些狐狸干的,他们也都死了,一定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是啊,他们都死了,不是他们干的。那会是谁呢,那会是什么东西干的呢?”靖海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出神地c呆呆地望着天空。 “对了,你见过子麟吗?”靖海侯突然想起了少卿,猛地回过头问到。 “公子吗?两天前就已经过去了,现在恐怕已经到荆州了,是我亲自接待的公子。” “那就好,那就好。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 “您是说公子?” “什么呀,我是说轩祉城这件事情。” “虽然我做了一些善后的工作,也安排了几百个士兵将两旁的道路进行了封锁。只是这件事太大了,恐怕瞒不住,说不定现在已经传出去了。昨天一直忙到夜里,小睡了一会儿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正是要天子第一时间知道此事。我也是刚到一会儿,听这里的人说一会儿天子就要召见大臣们,让我在这里等着。” “没错,后天就是醮天祈福的大日子了,天子召见百官要安排些必要的事情。” “您看,要不然下官和您现在就去奏报天子?” 靖海侯并没有马上答应他的话,现在奏报天子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让满朝大臣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此事的始末倒也更好,可以拿此事做做大文章。不过临近庆典的时候却出现这么一件大事,不知天子会作何反应,尤其是在所有重要大臣都在场的情况下。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马上就会传遍整个燕国,甚至是其余六国,造成的影响是很难估量的。不过正如贾维所言,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瞒肯定是瞒不住的,现在一定已经传了出去。用不了多久,整个燕国就会知道。如今燕都聚集了许多各国的重要官员,其余六国一定在来的时候带了些眼线,也许他们比我还先知道此事。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事件必然是邪魔一类所为,这种短时间之内的巨大的破坏力,凡人和猛兽是一定做不出来的,要是以后以讹传讹将真相夸大,对整个燕国而言,内部外部都会遇到大麻烦。 “靖海侯,您觉得怎么样?”贾维一句话,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哦,我在想咱们还是等一等,等一等上朝的时候再奏报,这样更好。”靖海侯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不将此事提前单独呈奏给天子。 金色的太阳穿透云层慢慢地爬过了奉天殿的屋顶,越来越多的朝臣聚集到了大殿之外等待上朝。眼看着就要到上朝的时间了,可是天子却迟迟不宣他们进殿,不一会儿只见黄旻从大殿里走了出来,慢悠悠地穿过人群走到靖海侯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陈将军,今天天子身体偶感不适,所以朝会就取消了,天子让我对您说,醮天大典的事情您这两天就多费费心,至于明天大司礼的葬礼他只怕也无法参加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您和诸位大人就回去吧。” “黄大人,不知道天子得的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陈将军和诸位大臣也不必担心,御医说昨天晚上天子染了点风寒,不要紧的,将歇两天便好。” “那就好。黄大人,劳烦你通禀一下天子,说庭芳有要紧的事情呈报。” “陈将军,不是我驳您的面子,天子早上起来精神就一直不大好,眼下刚吃过药躺下休息,有什么事情也得等天子的身体好一些,您看要不您明天再来禀报,或者写个折子我给您呈上去,咱们做臣子的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烦他了。” “不瞒黄大人说,这件事是丰岐县长贾维贾大人刚刚告诉我的,您看他就在这。”靖海侯说着指了指身边的贾维,贾维向黄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黄大人好,下官有礼了。” 黄旻上下打量了一下贾维,见他衣衫有些脏乱,仪容不整,蹙了蹙眉头问道:“贾大人不必多礼,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贾维侧过头看了一眼靖海侯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显然是在询问靖海侯是否该说出来。靖海侯对黄旻说道:“黄大人,贾大人已经把事情的始末详细告诉我了,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只能先知会天子知道,让天子拿主意,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真的有这么严重?” “黄大人您还是赶紧去禀告天子说是陈庭芳有紧急公务求见,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担着就是,有劳您了。”靖海侯说完行了一礼。 “陈将军这可使不得,您这可是折煞小人了,我去试试吧。”黄旻一边说一边赶忙去托起靖海侯的手臂。 待黄旻离开,群臣都看着靖海侯不知道他所谓的大事究竟是指什么,既然丰岐县县长也在这里,那么肯定是和丰岐或者夷州有关系。虽然想知道个究竟,但是既然靖海侯刚才已经说过此事过于重大,只能先通禀天子知道,大家也就不好意思问了,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奉天殿前,各自回到衙门办差去了。 过了好半天黄旻才回来,对靖海侯说道:“陈将军,天子宣您和贾大人过去。” 靖海侯一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有劳黄大人了,请。”说完便和贾维两个人一起跟在黄旻的身后向天子的寝宫走去。 到了寝宫外面黄旻只和靖海侯两个人一起进了殿里,留下贾维一个人跪在门外听宣。 靖海侯进得殿来,只见天子一脸的憔悴倚靠在床上,心中一凛,跪拜道:“微臣叩见天子。” “好了,平身吧,究竟是什么事情啊?”天子叹了一口气,咳嗽了几下,说话的声音不大,显然病得并不轻。 “您的病不要紧吧?”靖海侯关切地问道。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今天上朝的时候,在奉天殿外臣碰到了丰岐县太守贾维,他告诉臣说轩祉城昨天晚上一夜之间被荡为一片废墟,丰岐县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牵连,具体原因暂时不明。” “你说什么?轩祉城一夜之间成了废墟?”天子一下子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眼中透着惊疑,眉头紧锁,本来蜡黄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苍白色。 “是的,丰岐县太守贾维确实是这么说的。” “把贾维叫进来,让他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贾维进得殿来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天子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待得听完事情的原委对黄旻说道:“你先带贾大人下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转头对贾维说道:“贾维,这件事情你处理的不错,先跟黄旻到御膳房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下午赶回去接着处理好善后事宜。其余的事情孤会安排的,去吧。” “臣告退。”贾维起身跟着黄旻出了寝宫。 天子紧皱眉头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靖海侯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他。寝宫里一时间安静的可怕,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拍打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感到一阵寒意。一股一股的惊恐感从他的内心深处涌了上来,靖海侯从来没有见过天子为一件事如此认真过,显然眼前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心脏跳的越来越快。窗外一个黑影忽闪而过,落在了窗棂之上,天子和他不约而同的猛地向外看去,原来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山雀。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长吁了一口气,四目相对看了看彼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停在窗棂上的一只小山雀终于打破了环绕在天子和靖海侯之间的沉默,康乐王转过头对他说道:“庭芳啊,看来这次来者不善,会有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但是能够控制亢这种程度山妖的人,除了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天子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疑惑。 “他是谁?亢和山妖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所谓山妖就是天地间掌管平衡的一种大灵,其能力有大有小。亢就是掌管燕都附近所有山脉的最大的山妖,昨天晚上我突然感觉到东南方向有所异动,从其灵力的规模上来看应该是他无疑。” “那么天子你是知道轩祉城被” “孤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只是感觉有所异样,现在看来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 靖海侯一脸狐疑地看着天子,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问道:“是怎么样?” “当时孤感觉到亢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开始向东南方向偏移,然后没过多久突然发现在同一地点出现了另一个很强的大灵,从感觉上来讲极有可能是麒麟。不过没过多久两个灵都消失了,本来以为只是很平常的事情,最多只是巧遇而已,但是从轩祉城被夷为平地这件事来看,一定和他们有关系。” “那你说的那个他就是麒麟吗?” “不,孤说的是操纵山妖亢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一定是延溟陆,不会错的。能控制像亢这种程度山妖的人,除他之外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人。” “天子的意思是山妖是被控制的,而控制他的人是延溟陆?”靖海侯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不错,山妖也是掌管天地平衡的大灵,虽说会因时因势而有所偏移,不过总体而言不会脱离其方位太远的,更不会做出伤害生灵的事情。这次轩祉城的大难孤估计是有人操控山妖攻击麒麟所致,从结果上来看二者都应该遭受了重创。这次事态严重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延溟陆不就是天子和我提到过的那个少年的祖上吗,他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揣度的,只有你无法想象到的,可这并不代表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就是不存在的。许多人修仙求道只为长生,深山密林隐匿着妖魔鬼怪,都是确确实实的,不要说是你,就连我活了一百多年也参磨不透个中玄妙,虽然我也不相信延溟陆还活着,不过就目前的事态来看,这是极其有可能的,即便不是他,也应该是和他有关的人。” “天子说的是那个少年?” “看起来不太像,以他的年纪来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拥有那样的力量的,孤还是觉得延溟陆是最可靠的线索。庭芳,你拿上孤的阚泽剑亲自到轩祉城去看看,现在就去。”康乐王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阚泽剑,对着靖海侯点了点头。 “臣领旨。”靖海侯拜了三拜起身从墙上取下阚泽剑,转身刚要出门只听天子说道:“庭芳,小心点。” 靖海侯一愣,转头看见天子斜倚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就像是父亲关心儿子一般,眼神里尽是慈爱。靖海侯握了握手里的剑,冲天子点了点头,出门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父亲,平时极为严肃的父亲在他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所流露出的慈爱和现在如出一辙,只不过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得已和恋恋不舍之情。 靖海侯先是到中枢院见了见张廷玉等一班正在为祈福醮天大典忙碌的官员,只是简单问询了一下进度和打了声招呼,说是自己另有事情所以只好将祭典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准备了。大家各自和靖海侯寒暄了几句之后,靖海侯便匆匆而别,骑上马径直赶到了张翼达驻扎在燕都外围的骠骑营。 张翼达刚刚得到士兵通报,靖海侯早已到了营门口。张翼达一身戎装出营帐迎接靖海侯,远远地便望见他腰间那把天子平时所佩戴的阚泽剑,再加上靖海侯一脸焦急的样子,心里猜不出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应该是一件大事,他暗暗嘀咕着。 “靖海侯亲自前来骠骑营,不知有何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张翼达躬身说道。 “翼达不必多礼,眼下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办,你马上挑选可靠的人手和我一起去趟轩祉城。” “这好办,您先去营帐里喝点水休息一下,稍后就好,只是不知道带多少士兵合适?” 靖海侯思索了一下说道:“两千人,要全副武装的。” 张翼达看着靖海侯的眼睛,显然他说的话是认真的,皱了下眉头显得有些不解,问道:“这么多,还是全副武装的?” “最好都骑马,带少了怕是不够。”靖海侯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做了补充。 “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了,我这就去办,不过都要骑马的话可能需要多筹措一会儿。” “路上和你细说,到了那边你就明白了,快去准备吧。” “是!” 饶是张翼达调集这两千名士兵和战马,再加上后勤保障等一系列工作已经十分迅速,不过也足足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每个士兵都是从营中挑选出来的可靠的勇武之士,一身甲胄在阳光下熠熠发亮,亮银铠,掩心境,红缨长矛腰挎刀,当真是英姿飒爽。士兵们接到的命令只是含糊不清的,只说是要到轩祉城执行公务,不过具体内容却没有人知道,不要说他们不知道,就连张翼达此时都不是很清楚。 靖海侯此时也换上了甲胄,骑在马上对着列队集合的士兵们说道:“将士们,就在昨天轩祉城受到了来路不明的袭击,此次我们一行的最主要目的是调查和警戒,所有私自走漏风声者军法处置,听明白没有?” 靖海侯威严而浑厚的声音将命令传到每一个整装待发的士兵的耳朵里,不可抗拒c不容置疑的军令得到了士兵们异口同声发出的洪亮回应,高喊着:“明白!” “出发!” 靖海侯和张翼达一前一后地出了营地,排在队伍的前头,先锋小队的后面。一行人纵马疾驰,未及晌午已然到了平江渡口,见到是靖海侯和靖海总兵亲领大队的骠骑营士兵,在渡口值班的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赶忙迎上前去。一个个跪在地上,说着“不知靖海侯和总兵大人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的话。 靖海侯和张翼达勒马停在了渡口值班士兵的面前,对他们说道:“你们都起来吧,马上去准备些渡船载我们过去,人员两千人,马匹两千匹,记住了吗?” “是。”众人异口同声,不敢有所怠慢,纷纷到渡口去调派船只。 靖海侯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下马原地休息,等待渡船准备完毕再行渡江。 “靖海侯,轩祉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张翼达和靖海侯刚刚坐下休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丰岐县太守贾维今早到了燕都,告诉我说轩祉城被毁了,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张翼达疑惑地看着靖海侯,说什么都不信这件事是真的。 “本来我也不信,可是他把他看到的,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像是说谎?更何况,他哪里来的胆子去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可是可是一个城一夜之间就被荡平了,就是军队都不一定做的到。” “起初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我去见了康乐王,把事情告诉了他。他说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是山妖,好像说是叫做亢,还是被一个叫延溟陆的人操纵的。他觉得事情不大对头,让我亲自过来看看情况。”靖海侯简单地向张翼达交代了一下事情的情况。 “山妖?延溟陆是谁?干嘛要袭击轩祉城?”张翼达一脸不解的样子。 “我也不清楚,延溟陆应该就是那个叫做延少举的祖上,至于这少年是否和这件事情有联系,不得而知。” “延少举有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跟着,这几天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啊,只是听说他和一个叫穆清华的老者见了一面,拿了些药材什么的。” “穆清华?这个名字听着有点熟啊,对了,是不是我那天在街上救回去的那两个孩子的远房亲戚,他们来次就是为了投靠他的。他认识延少举?” “听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说,延少举和他貌似很熟悉的样子,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还说不清楚,掌握的情况还太少。” 靖海侯听完张翼达所说若有所思,略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张翼达缓缓说道:“他们之间难道会有什么联系,这么巧?” 张翼达耸了耸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难不成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靖海侯低头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妖魔,大司礼,延少举,麒麟,文若文举两兄妹,穆清华,延溟陆,那些被隐藏在时间长河之中的不为人知的历史事件,一件一件事情,一个一个的人快速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试图在这些之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或者是关联,但是却什么都想不通。 就在此时,渡口值班的士兵过来向靖海侯禀告道:“禀告大将军,渡船已经调派了一半,可以陆续上船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靖海侯传下将令所有士兵牵马登船,浩浩荡荡的队伍让码头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由于近些年国内相对太平,加上各州县兵役完备,基本可以满足地方需求,所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如此大规模的调兵渡江。靖海侯本来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征调靖海城的骠骑营士兵,但是考虑到此事非同小可,加上他心里清楚地方士兵的战斗力近些年来逐年下降,实在是有心而无力整顿,所以只好将靖海城的精锐带上方可放心。 待得军队跨过平江,越过清风山进入夷州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靖海侯命令部队不做停留继续向轩祉前进。当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辉,明月刚刚升起的时候,军队终于赶到了轩祉城外,此时此刻的轩祉城早已经被丰岐县的士兵团团围了起来,并封锁了进出的所有道路,由贾维亲自驻守。 靖海侯将骠骑营两千名士兵分为十队,只留下两队人和自己到轩祉城废墟里探查情况,另外八队分东c西c南c北c东南c东北c西南c西北八个方向驻扎围守住轩祉城。 靖海侯和张翼达带着两队人擎着火把来到了轩祉城处,果然如贾维所言,矗立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段一段的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残骸和被烧毁后的余烬,大量的尸体被掩匿在瓦砾之下,显然这里还没有被清理过,一切都是事发之后的样子。越是向城中心方位走去便越是可以看到大量狐狸的尸体,也会被这座城市所被破坏的程度而感到深深的震惊。除了残破的石墙便是惨不忍睹的尸体,除此之外唯一可以或得的线索便是狐狸尸体上的刀伤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并不是单方面的屠杀。不过从狐狸尸体身边所发现的人的尸体都相对完整,并未出现有被撕咬的情况,这也就说明抵抗和打斗只是极个别的情况。靖海侯心里自然会想到少卿,不过根据贾维的说辞,从时间上来讲,那时候少卿已经离开这里两天了,不可能是他。想到这里,靖海侯心里稍稍有些安心,不过却变得更加迷惑而没有头绪了。巨大的破坏很难让人找到有用的线索,数十万人一夜之间殒命于此,只留下这幅如同地狱一般的惨景。 “当真是万万没想到,简直像炼狱一样。”靖海侯长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张翼达说道,火把照耀着他的脸,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股恐惧感。 “这绝对不是人干的,你注没注意到,好多尸体上并没有血迹和被砍伤的痕迹?”张翼达说道。 “我看到了,也许真的是只有传说中的妖魔可以做到,这确实不是人力在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我看我们现在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如果真是妖魔一类所为,那么就只好找那些所谓的驱魔人了。” “你是说延少举?” “你的眼线不是说他一直在燕都吗?” “我们派的人有回报,一直都在客栈里,没有离开过,。” “虽然天子说这件事有可能和他的祖上有些关联,但是你曾告诉我他熟悉妖魔之事,找他的话应该能知道些什么。” “但愿如此吧,我这就派人去燕都将他找过来。” 张翼达叫过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你现在马上回燕都到沧澜客栈找到顾承德和蒋安民,传我的命令让他们带上延少举即可赶到这里来,速去速回。” 那士兵得令之后旋即沿着来路跑了回去,张翼达又叫过身边的另外几个士兵说道:“你们几个传我将领,让所有人按照安排原地驻守,没有我和靖海侯的命令不准放进来一个人,如果有异常情况马上禀报。” 靖海侯和张翼达领着剩余的士兵退出了城里和贾太守一同退到了简单安扎的营帐里,等着延少举的到来。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半边月光被遮蔽在渐渐多起的黑云里,大家都忙活了这好多时候,实在是困倦了,便都各自睡去了。 睡梦中,隐隐然听得南山之外传来两声猛兽的吼叫之声,靖海侯翻身起来,掀开帘帷向外望去。伫立许久,侧耳倾听却哪里有什么声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初春的夜依旧是那么的漫长,尽管报晓鸡已经喔喔喔地啼叫了两次,月亮也渐渐地隐去了身影,但是爽朗的天空中仍然可以看到闪烁的群星。丝丝清风带着点点凉意卷动着白云悄悄然洒下一地的露珠,翻飞的马蹄声踏破了道路两旁的宁静,人和马嘴里吐出大片大片的白雾划出一道飞驰的痕迹。 “啪啪啪”,短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旅店中正在熟睡的人们,店里柜台旁倚墙而睡的小伙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c伸了伸懒腰,打着大大的哈欠慵懒地去开门。 “谁呀?”小伙计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伸手去拉门闩。 吱呀一声,门开了。借着微弱的光线很难看清对方的脸,小伙计刚要开口说:客官您要住店吗?可是话刚到嘴边才说出两个字便被门外那人一把将门推开,小伙计来不及闪躲,门扇忽闪儿一下子拍到了他身上,向后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疼得他一阵叫苦。抬头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当兵的,赶紧揉了揉屁股支歪着爬了起来,头脑一下子也清醒了,好声说道:“军爷,有什么吩咐?”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沧澜客栈里是不是住了两个军官,我找他们有事。” 店里的小伙计佝偻着腰点头陪笑道:“军爷少坐喝杯水,我这就去查一查。” 这士兵骑马跑了一夜也确实有些累了,撩起下摆端坐在桌旁,小伙计不敢怠慢,马上转到后厨房从灶上取下一壶尚温的水,抓了些上等的茶叶泡了一杯茶水端了上去。小伙计放下茶水低头看了看那士兵脸上的表情显然对他还是满意的,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军爷慢用,我这就去查,很快的。”那士兵也不回头,端起热茶水慢慢地呷了一口,冲他摆了摆手说道:“别磨蹭,快去查。”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伙计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赶忙到前面的柜台里拿出住宿登记的簿子,一页一页地翻查。不一会儿的功夫,小伙计拿起簿子走到那士兵面前,将簿子往他面前一放,指着上面的两个名字问道:“军爷要找的人可是他们俩?” 那士兵低头看到上面写着‘顾承德’和‘蒋安民’的名字知道要找的人果然就在这里,转头对小伙计说道:“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们俩,快点。”说完便蹭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左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佩刀,右手抓住小伙计的胳膊,推搡着他便往楼上走。 小伙计没可奈何,一声抱怨也不敢讲,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好一边陪笑一边往楼上走。步子迈得大了些,扯动了刚刚摔伤的大腿处,小伙计吃痛脚下不稳,身子一斜正好撞到了那士兵的怀里。那士兵见他撞了过来,险些两个人一起滚下楼梯去,心中不悦,用力向前一推,那小伙计嘭的一下子摔了个狗啃屎,额头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肿起了好大一个包。 “真不中用!”那士兵嘀咕了一句,上前一把抓在他的腰带上将他提了起来,问道:“哪个房间,我自己去找。” 小伙计感觉头晕晕的,用手去捂头上肿起来的包,一脸痛苦c结结巴巴地说道:“二层十号房间,二层十号十号房间上楼梯右右转” 士兵听他说了房间位置便将他放下,一个人上楼去找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 那士兵上楼梯右转一边走一边看房门右侧墙上标注的房间号,待得看到十号房间,走到门前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呼吸出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房间门,只听得里面有人说话:“谁呀?” “顾长官c蒋长官,我奉靖海侯大将军和张总兵的命令来找二位中尉大人。” 顾承德和蒋安民一听是靖海侯和张翼达总兵两个人下的军令,哪里敢怠慢,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让那士兵进来了。 “参见两位中尉大人。”那士兵一进门就行军礼问候。 “好了,不用多礼了,什么事情快说吧。”顾承德说道。 “因为轩祉城出了事情,靖海侯大将军和张总兵大人已经带着两千骠骑营士兵过去了,他们令我找到二位大人并带上一位叫做延少举的人一同过去。” 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问道:“轩祉城出什么事情了?”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不过根据现场情况来看,轩祉城曾遭受到很严重的袭击,整个城都被夷为了平地。” “整个轩祉城没了?”蒋安民脸上写满了惊讶对着士兵问道,瞠目结舌转过头看了顾承德一眼,只见对方也和自己是同样的表情。 “其余的情况属下也不是很清楚,还请二位大人带上那个叫做延少举的人马上赶过去,靖海侯和张总兵很是着急。” “那没问题,你先下去等着去,我们马上就来。”顾承德说道。 两个人都觉得听得莫名其妙,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士兵所说的话是真的,不过张总兵的令牌倒是不假。他们穿戴整齐也顾不上好好收拾房间便一同去延少举的房间找他,没想到刚出门就发现延少举已经等在门口了,待得他们向前走了几步笑着说道:“二位中尉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你已经知道了?”顾承德问道。 “你们的谈话我在这屋已经听到了,一个城短时间内被破坏的那么彻底,这不是一般的凡人可以做的出来的,相信是妖魔一类,这大概也是张总兵找我去的原因吧。”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费口舌解释了,辛苦延公子要和我们星夜赶路。”蒋安民说道。 “哪里的话,小事情,何谈辛苦。” 四个人离开沧澜客栈马不停蹄地赶到轩祉城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晌午了,进出的要道被官兵把守的严严实实,见到张翼达的手令之后,士兵才对他们一行人放行。 此时已不像晚上,一切在阳光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靖海侯带着两队士兵和张翼达一起在废墟里细细查看,希望可以找出更多的线索。延少举一行人和丰岐县太守贾维说明了来意,便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城中废墟中四处查看的靖海侯和张翼达等人。 “哦,是你们来了。”张翼达看到他们,迎了上去。 “总兵大人好。”顾承德和蒋安民行礼道。 延少举站在一旁也拱拱手躬身说道:“总兵大人,晚辈有礼了。” “不必客气了,想必对于为什么把你大老远的请过来你也知道一二了,你看这周围的情况,正是需要延公子的帮忙啊。”张翼达也拱了拱手很客气地说道。 “总兵大人言重了,些许微劳何须挂齿。” “赶了半天的路还没有休息吧,走,我们到那边先喝点水吃些东西,忙活了一上午什么收获都没有,肚子倒是饿了,哈哈”张翼达一边说一边伸手示意他一起到前面的简易营帐里去休息。 “靖海侯,你也别瞎忙活了,延公子来了,咱们先去那边休息休息,想必一会儿就能知道些端倪了。”张翼达向远处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靖海侯听到张翼达喊他,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正是那天在大司礼府上见过的延少举。 进得营帐早已经有人泡好了茶水,靖海侯掀开帘帐走了进来,只见他金盔金甲,腰间悬一口阚泽剑,如天神下凡一般,有威震群山之势,万夫不当之勇。延少举只道靖海侯是一位儒雅的长者,没想到更是一位气势不凡c豪气万丈的将军,这番气势只怕找遍七国也未必找的到第二个人。延少举顿时被眼前这位将军的风采所折服,由衷地说道:“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只道您儒雅谦和,谁能料到您竟然是这样一位盖世英雄。” 靖海侯微微一笑,脸上颇有得意之色,向他摆摆手摇了摇头说道:“什么英不英雄的,年纪也大了,穿上这一身甲胄还真是有点吃不消呢,到底是老了。” “将军说哪里话,小侄还要请前辈们多多指教呢。” “指教就算了,没有什么可指教的,顶多是给你们讲讲故事。好了,闲话少说,这次找你前来帮忙为的就是眼前这件事。我们知道的情况不多,查来查去也没有多大的收获。唯一让我担心的便是妖魔的事情,我听张总兵说你精通此道,应该可以帮忙找出些有用的线索来。”靖海侯坐了下来,说完这些话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哪里话,将军言重了,小侄尽力而为。”延少举对着靖海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那好,等我们吃点东西一起过去看看,当然,主要还是你看。” 延少举笑着点了点头,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了几样东西来,都是被油纸包好的小包药粉。有黄色的,绿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和白色的,他从黄色c红色和黑色的纸包里各取了一点药粉,放到眼前的茶盅里混在一起,然后放了些水调匀,一饮而尽。 靖海侯和张翼达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c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二位将军勿要见怪,这是为一会儿去调查做的一点小小的准备。”延少举对靖海侯和张翼达说道。正说话间,帐外有士兵将饭菜端了进来。 “那好,我们先吃东西,等填饱了肚子咱们再去调查。”张翼达一边摆放桌上的盘子一边说。 靖海侯侧目看着延少举将桌子上的药包逐一慢慢地放回了自己的包裹里,想着康乐王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隐隐然有些担忧起来。这担忧和之前不同,梁人擅长巫术虽然靖海侯自己也曾有耳闻,可毕竟听得多见得少。如今看到延少举的一举一动颇为神秘,心下颇为惴惴不安,竟然有些害怕起来。当时出事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只是想到此事若是和妖魔有关那么必须找个懂得妖魔之事的人来调查。燕国人不善此道,靖海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张翼达那天所提到的这个少年,只是现在想起来也许让他来调查此事似乎并不是很合适。不过既然来了也正好可以观察一下他究竟和这件事情有无关联,多少总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的。 三个人吃过东西便一起来到了轩祉城的废墟上,他们自正门的方向进入,从正门沿着大道一直向前走,眼前除了被毁掉的房屋和死尸之外别无他物。直到靠近府衙的地方,狐狸的尸体才渐渐地多了起来,多数都是被利刃所伤,有的被砍断了头,有的被拦腰斩断,还有的被从头到尾一字劈开,场面惨不忍睹,地面上到处都是融化了的血水。除此之外引起延少举注意的还有地面上巨大的野兽脚印,那脚印每一个都有有二尺多长,凹进地面有三四寸的样子,很显然是一头体型庞大的怪兽,至于是不是妖魔一类一时还无法下判断。 靖海侯和张翼达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延少举全神贯注地观察狐狸的尸体和地上的脚印,时不时地停下来思考。当走到一条狐狸尸体旁的时候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只狐狸的尸体和其他同伴的尸体相比明显不同,并非是被利刃所伤却更像是被人由内向外掏空了身体一般干瘪。延少举俯下身子拨开狐狸身上的毛发,不断地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他从狐狸的尸体中取出了一个形似葡萄样子的鲜红色物件。延少举举起这个物件对着阳光仔细查看,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洋溢在他的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张翼达见延少举如此高兴,心中感到不解,上前问道。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是无价之宝。”延少举的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他手中的这个物件,当真是爱不释手。 “究竟是什么东西,和这次事件有关系吗?”张翼达抬头去看延少举手里的那个东西,形似一颗葡萄粒,手指肚那么大小,颜色鲜红透亮,中间隐隐然泛着一点金黄色的光,倒像是一颗宝石。 延少举将那东西放到掌心中,摆在张翼达和靖海侯的面前说道:“这东西名叫血炼,十分罕见,以前我只在书中读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得到一颗。” “血炼?那是什么东西?”靖海侯看着他手里的这个东西问道。 “血炼是麒麟的血凝固而形成的一种形似宝石的血块,据书上记载有许多神奇的效果。” “你是说麒麟?”张翼达问道。 “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大致可以猜测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延少举一边说一边将血炼收入包裹中。“你们随我过来。”延少举挥了挥手示意靖海侯和张翼达随自己过来。 “地上的狐狸尸体和巨大的野兽脚印我都查过了,空气和尸体中没有邪魔的气息,这就说明他们并不是邪魔一类。也许说出来你们并不想相信,不过这些地上的狐狸尸体确实都只是普通的野兽,他们应该是受到了邪魔的感染,我相信他们是跟随那只更大的野兽一起来的。” “只是普通的野兽?那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城市呢?”张翼达问道。 “我还没说完呢。我们从狐狸的尸体上看,这里的确是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我相信当时应该不只一个人。可是除了脚印之外并没有任何可以证明那个大野兽曾存在的证明,这就是说这只大野兽应该是一只妖兽,在和麒麟的打斗中被麒麟杀死了。” “妖兽?”靖海侯说道。 “是的,妖兽。一般来讲妖兽算是大灵中的一种,和邪魔不一样,是属于维护天地间平衡的存在。他们绝对不会主动袭击人,更不可能袭击一个城镇。只有两种解释:其一,他们被邪魔控制了;其二,他们被其他东西控制了。眼下可以排除第一种可能,也就是说这只妖是被别的东西控制了。” “你说的其他是什么意思?”靖海侯问道。 “是人,但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为什么?”张翼达问道。 “原因在这边,跟我来。”延少举说完带着靖海侯和张翼达向东北角方向走去。 “你们看”,延少举指着地上断裂出的巨大裂缝说道:“这里的情况和其他地方相比是不一样的,很显然大地是被由内而外破坏的,也就是说还有一只更大的妖是从地下而来的。” 靖海侯看着大地被撕裂开的巨大口子并没有对延少举说什么,因为康乐王曾和他说过关于亢的事情,如果所料不错,那么延少举口中那只更大的妖便一定是他了。 延少举看到靖海侯出神地看着裂缝,对于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无动于衷,心中也感到有些奇怪,接着说道:“我想这只妖应该十分巨大,和麒麟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并且伤了麒麟,这地上的血便是证明。” “那最后是谁赢了?”张翼达问道。 “不知道,从现场被破坏的情况上来看这只妖的实力起码是和麒麟旗鼓相当的,甚至有可能还在他之上。这也正是我的疑惑所在,如果一只妖的灵力能够强到这种地步,恐怕并非是人可以控制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如果不是人,那就是邪魔喽?”靖海侯问道。 “可是在这里我找不到邪魔的一点线索,此事若想弄清原委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那好,此事就暂且交给你来调查,我会留下这些士兵配合你。张总兵和我还要赶回燕都去为后天的醮天大典做准备,辛苦你了。”靖海侯权衡了一下说道。 “既然靖海侯这么信任我,那我也没有推辞的理由,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一定马上通知您。”延少举说道。 “那好,延公子你随我过来。”靖海侯说完,带着延少举来到了营帐。 “贾太守”,靖海侯说道:“我和张总兵还有些要紧的事情必须要赶回燕都去,余下的事情便交由你和延公子来办理。调查中如果需要配合的地方你直接和延公子商量,有什么情况可以吩咐士兵直接告诉我。” “属下遵命。” “那好,这里就拜托你们了。”靖海侯转过身又对张翼达说道:“翼达,你去将这里的士兵安排一下,然后咱们俩这就回去。大司礼今天的葬礼估计是赶不上了,只好到他的灵前去拜一拜了。”靖海侯提到大司礼眼神中难掩悲伤。 “靖海侯放心,您在这稍等,我这就去部署。大司礼的事情您就不要过于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张翼达拍了拍靖海侯的肩膀。 “好了,你去吧。”靖海侯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张翼达伏在他肩膀上的手,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说道。 张翼达转身对延少举说道:“延公子暂且陪靖海侯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总兵大人客气了,晚辈不敢当。” 张翼达刚刚叫过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正在吩咐对士兵的部署,只听得背后一个声音高声喊道:“大将军和张总兵可在这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张翼达刚刚叫过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正在吩咐对士兵的部署,只听得背后一个声音高声喊道:“大将军和张总兵可在这里?” 张翼达猛地转过头发现是皇宫里的御林军,带队的人是冯将军,名海,字正渠。张翼达不知这些人所为何事,不过从冯海的脸色上看的出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原来是冯将军,不知道找我和张总兵有什么事情?靖海侯起身冲他拱了拱手问道,脸上挂着些许微笑。 “大将军,得罪了,此次前来我也是奉命行事。”冯海依旧是面无表情,向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接着说道:“来人,把二位大人绑了。” 靖海侯和张翼达听冯海这么说都觉得甚是奇怪,无缘无故天子竟然派人来抓自己,心里想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慢着!”靖海侯高声说道,几名刚刚从队伍中闪身出来欲要上前绑缚他们的人听到靖海侯这句话也都停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方是堂堂靖海侯,是整个燕队的大将军,而另一个人也是颇有权势的靖海城总兵大人。 “冯将军,请问这是天子的旨意吗?”靖海侯言语中颇有不满之情,充斥着怀疑。 “靖海侯,您是真不知道吗,还是在装傻?”冯海反问道。 “知道什么?” “昨天上午您是不是单独见过天子,还在他的寝宫里呆了很久?” “昨天上午我确实去见了天子,这位贾太守可以作证,我们是向天子禀报轩祉的情况的。”靖海侯用手指了指身边的贾维。 “冯将军,靖海侯说的的确是实话。”贾维说道。 “那就是了。”冯海冷笑道。 “是什么?” “昨天您从天子的寝宫出来之后不久,进去侍候天子的宫女便发现康乐王被人刺死了。” “你说什么?”靖海侯听到康乐王被人刺死,当时便感到眼前一阵眩晕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幸亏身边的贾维及时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 “这怎么可能,你们的意思是靖海侯刺杀了天子不成?”张翼达走到冯海面前大声问道。 “我们后来搜遍了整个皇宫,一直到傍晚都不曾发现有第二个可疑的人。后来听说靖海侯前两天吩咐张总兵密调了两万骠骑营士兵围在燕都外围说是要加强燕都的防卫工作,康乐王出事之后您又立马调了两千人到这里来不知要做些什么,这些举动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啊。我没说靖海侯一定是凶手,只是他的嫌疑最大。”冯海不紧不慢地说道。 “简直是荒谬,靖海侯为什么要刺杀天子,你这么说就是把我也算在内了,你们所谓的嫌疑是谁说的?”张翼达越说越激动。 “张总兵不要激动,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随我回去,有没有关系一说便能明白。” “奉命行事?你们奉的谁的命?天子以下以大司礼和大将军为长,如今大司礼已经仙逝,如若天子真的不在了当以大将军的将令为最高行政命令。” “张总兵此言差矣,国家自有朝廷在,朝廷自有法律制度在,岂可以一个人的意志作为最高命令?就算是天子当政都必须先要征询朝臣的意见,从不曾乾纲独断。如今我奉命来请二位大人回去,自然是奉朝廷的命令。”冯海冲着天拱了拱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斜眼看了看张翼达,显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冯海一字一句说的张翼达一时语塞,脸被气的通红。此时的靖海侯正坐在营帐前的椅子上,冯海和张翼达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子会被人行刺,而且偏偏是发生在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多想,心里只想马上回燕都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靖海侯闭上眼睛缓缓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冯海说道:“我和翼达同你们回去,但是你们御林军可绑不了我,况且我还仅仅只是被怀疑。” “靖海侯这” “翼达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靖海侯回身对贾维和延少举说道:“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情你们还是按照计划进行调查,这是我的腰牌,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去凌嘉城去找苏御先苏大人帮忙。”说着拿出自己随身的腰牌递给了贾维。 “冯将军,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靖海侯的声音之中似乎有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冯海楞了一下,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好” 中午的太阳肆意地挥洒着阳光,将大地笼罩在自己温暖的怀抱里。眼看着路边的野花野草微吐嫩芽,就要将冬天的萧索驱赶殆尽,迎来再一次的重生。哒哒的马蹄卷起一阵阵的尘土,把路边的景色遮挡的严严实实,靖海侯单手扯住缰绳,左手挥舞着马鞭不断地驱使着坐下这匹略显疲态的白马飞驰。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让人措手不及。从大司礼突然辞世的那一天开始靖海侯便感觉到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没想到事情竟然以如此出乎意料的方式爆发了出来。康乐王突然暴毙的背后一定有阴谋,靖海侯的心里对此没有半分的怀疑,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阴谋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说不定是冲着燕国来的,如若真是那样,那真的会是一张恐怖的大网。 子麟现在在哪,不知道他是否会知道这些事情,天子的死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燕都,用不了多久其余六国也会知晓此事,如今卷入这个大漩涡里说不定自身都很难保。借着天子的诏书让子麟迅速离开靖海说不定是最正确的选择,哪怕是晚上一两天大概都会被卷进来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中来。靖海侯想到陈子麟心里多了几分宽慰,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 靖海侯想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那个在背后耍阴谋诡计的人,可是他想来想去都很难锁定一个准确的人,也许有些人是存在动机的,但是整个燕国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有人造反也没有实力。想要借助康乐王的死做大文章就必须越过自己,否则没有军队的支持是成不了事情的。就在此时靖海侯突然想到了一个大问题,心里一惊背后冒出了许多冷汗,双手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见靖海侯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也都陆续跟着停了下来。冯海拍了拍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靖海侯身边问道:“大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靖海侯缓缓地转过头用疲惫的声音说道:“我累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咱们这是到哪了?” 冯海四下望了一下说道:“我们离开轩祉城的时间不算太久,前面不远应该就是清风山的入口了。” “哦,这上了年纪的人确实经不起折腾了,冯将军勿要见怪,咱们就暂且在这里歇会吧。”靖海侯说着便翻身下马。 冯海不知道靖海侯究竟是何用意,不过也不好弗他的意,说道:“靖海侯说的是哪里话,既然有些疲倦了那咱们就权且休息休息,不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是个好地方。前面既然就快到清风山入口了,那里有客栈,靖海侯要不然咱们再辛苦一会儿,等到了客栈再好好歇息一下,也好吃点东西。” “你看我这脑袋,还是冯将军考虑的周全,也不好叫你们陪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休息。就听冯将军的,咱们到客栈再好好歇息下。”说着又翻身上马,扯了扯缰绳继续赶路。 张翼达停在后面不知道靖海侯是何用意,显然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的,不然不会突然停下来。不过身边都是御林军,他也不好上前去和他说话,只好一边琢磨一边继续赶路。 由于军队封锁了进出轩祉城南北的大路,所以从清风山南面过来的商贾少了许多,山脚下的客栈没有了往日热闹的景象,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靖海侯一行人在一家较大的客栈前停了下来,客栈很朴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木材显示出这家客栈应该有些年月了。只有正门上挂的一块很大的匾甚是显眼,黑底红字,上书“来福客栈”四个方方正正的楷体大字,也落上了不少的灰尘。 店里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目和善,留一撮山羊胡,穿一身青色衣衫正站在柜台前敲打着算盘。大厅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聚在桌子前喝酒吃饭,谈天说地。靖海侯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整个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客栈老板一看来的一行人大概有十五六个,而且都是军队的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肯定是来头不小,赶忙放下手里的算盘慌忙迎了上去。 “各位军爷光临小店不知有何吩咐?”店老板弓着身子不停地拱手陪笑道,态度十分谦卑。 冯海冷冷地看着店老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他说道:“不要多问,准备好酒菜,喂好门外的马,我们要吃点东西在此歇息歇息。” “好好好,小人明白。”店老板接过银子,不住地点头,拱拱手笑着对他们一行人说道:“各位军爷少坐,这就去准备这就去准备。” 店里面其他人谁也不敢出声,只是侧过身子侧过脸低着头看着他们,大厅里只能听见甲胄哗啦啦的声响。待得他们落座,虽然有些人还没有吃完饭,但是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了大厅,有意回避他们。 “大将军,荒野小店委屈您了。”冯海说道。 “权且休息一下,这里已经不错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冯将军的事情。”靖海侯笑道。 “那倒不会,稍歇片刻却不打紧。”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一下冯将军。” “大将军只管说,能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冯海不知道靖海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应和道。 “冯将军您是知道的,我的夫人身体不好,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我又是被怀疑之人,我想咱们到靖海城的时候可否到我府上稍作停留,让我亲口和夫人说了此事也好让她放心。” “这恐怕不妥吧?”冯海心下有些怀疑,考虑到自己身边只带了十二个人,若是进了靖海城里有什么变故那可不是小事,所以不敢轻易答应。 “冯将军行个方便,只是和家中夫人见一面而已。” 冯海低头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靖海侯,冷笑了一声说道:“大将军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句老实话,这靖海城里驻扎着上万士兵,算上城外左右两个大营的兵力恐怕要超过四万人。这些人可都是听您和张总兵的,若是这城里我进得去出不来,到那时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怕是连性命也难保了。大将军的威望和为人是一等一的,康乐王遇害若说是您的所作所为我冯某也是不敢相信的,不过最好还是大家见个面将事情说清楚,然后在商议如何办理这件大事才好。” “冯将军多心了,不过你有此担心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想想,若是我真有此心也不会和张总兵一起和您回燕都,我在轩祉的时候把你扣下来不就完了。” “是啊,靖海侯若是当时就将你冯将军扣下来不就行了,既然和你来了就说明不会有那种出尔反尔的想法。”张翼达说完望了靖海侯一眼,他觉得靖海侯的心里一定是有什么想法的,说这些话显然是在找借口,而且从轩祉城刚见面的时候到现在和冯海说话的语气都和善了许多。 靖海侯见冯海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说道:“看来冯将军是信不过我陈庭芳啊。” 冯海并没有马上回答他,面色凝重,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大将军这么说那我也就只好相信了。” “多谢冯将军体谅。”靖海侯刚要拱手道谢只见冯海摆了下手说道:“大将军别忙谢我,我是有条件的。” “哦,什么条件?” “见面没有问题,不过不能在城里。我想不如让您的夫人到渡口和您一叙,这是我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冯海面若冰霜,显然再也不能妥协一步。 靖海侯看着冯海的脸垂目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吧,还是要多谢冯将军的通融之情。我现在就写封信让你的手下先行带过去,让夫人在渡口等我。” “好,就这么办,不过我想让大将军在信里加上一句,随从不得超过四个人。”冯海补充道。 “行,没问题。” “老板,拿纸笔来。”冯海转过身对站在柜台旁的老板喊道。 “好,好,军爷稍等。”店老板马上从桌子上取了纸笔过来。 靖海侯接过纸笔写道: 身有公务,不方便回府相见,然有要事启于爱妻相知。爱妻接到书信后务必马上赶到平江渡口,所携随从只四人可也,我随后即到。 庭芳亲笔 靖海侯写的时候让冯海看的清清楚楚,以示并没有阴谋,抬头对冯海说道:“冯将军以为如何?” 冯海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派人送过去。” “别急。”靖海侯拉住了刚要起身喊人的冯海,冯海不知何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靖海侯从怀里取出一把十分短小的匕首,刀鞘通体乌黑光滑,还有两处被兵刃砍斫的痕迹。靖海侯把匕首放在信上说道:“信上没有我的印章只恐夫人不信,这是我多年来随身所带的防身兵器,夫人见了它也就信了。” 冯海拿起匕首端详了一会儿,虽是利刃却也并非什么稀罕之物,一并交给了一名随他而来的御林军吩咐道:“你拿上这两件东西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靖海城大将军的府上,将其亲自交给陈夫人。” “是,请冯将军放心。”说完转身便出了客栈。 “多谢冯将军。”靖海侯起身拱手谢道。 冯海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说道:“靖海侯不必客气,我们还是先吃饭,然后快点赶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更新顺延到明天的说明 张翼达刚刚叫过顾承德和蒋安民两个人正在吩咐对士兵的部署,只听得背后一个声音高声喊道:“大将军和张总兵可在这里?” 张翼达猛地转过头发现是皇宫里的御林军,带队的人是冯将军,名海,字正渠。张翼达不知这些人所为何事,不过从冯海的脸色上看的出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原来是冯将军,不知道找我和张总兵有什么事情?靖海侯起身冲他拱了拱手问道,脸上挂着些许微笑。 “大将军,得罪了,此次前来我也是奉命行事。”冯海依旧是面无表情,向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接着说道:“来人,把二位大人绑了。” 靖海侯和张翼达听冯海这么说都觉得甚是奇怪,无缘无故天子竟然派人来抓自己,心里想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慢着!”靖海侯高声说道,几名刚刚从队伍中闪身出来欲要上前绑缚他们的人听到靖海侯这句话也都停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方是堂堂靖海侯,是整个燕队的大将军,而另一个人也是颇有权势的靖海城总兵大人。 “冯将军,请问这是天子的旨意吗?”靖海侯言语中颇有不满之情,充斥着怀疑。 “靖海侯,您是真不知道吗,还是在装傻?”冯海反问道。 “知道什么?” “昨天上午您是不是单独见过天子,还在他的寝宫里呆了很久?” “昨天上午我确实去见了天子,这位贾太守可以作证,我们是向天子禀报轩祉的情况的。”靖海侯用手指了指身边的贾维。 “冯将军,靖海侯说的的确是实话。”贾维说道。 “那就是了。”冯海冷笑道。 “是什么?” “昨天您从天子的寝宫出来之后不久,进去侍候天子的宫女便发现康乐王被人刺死了。” “你说什么?”靖海侯听到康乐王被人刺死,当时便感到眼前一阵眩晕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幸亏身边的贾维及时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 “这怎么可能,你们的意思是靖海侯刺杀了天子不成?”张翼达走到冯海面前大声问道。 “我们后来搜遍了整个皇宫,一直到傍晚都不曾发现有第二个可疑的人。后来听说靖海侯前两天吩咐张总兵密调了两万骠骑营士兵围在燕都外围说是要加强燕都的防卫工作,康乐王出事之后您又立马调了两千人到这里来不知要做些什么,这些举动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啊。我没说靖海侯一定是凶手,只是他的嫌疑最大。”冯海不紧不慢地说道。 “简直是荒谬,靖海侯为什么要刺杀天子,你这么说就是把我也算在内了,你们所谓的嫌疑是谁说的?”张翼达越说越激动。 “张总兵不要激动,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随我回去,有没有关系一说便能明白。” “奉命行事?你们奉的谁的命?天子以下以大司礼和大将军为长,如今大司礼已经仙逝,如若天子真的不在了当以大将军的将令为最高行政命令。” “张总兵此言差矣,国家自有朝廷在,朝廷自有法律制度在,岂可以一个人的意志作为最高命令?就算是天子当政都必须先要征询朝臣的意见,从不曾乾纲独断。如今我奉命来请二位大人回去,自然是奉朝廷的命令。”冯海冲着天拱了拱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斜眼看了看张翼达,显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冯海一字一句说的张翼达一时语塞,脸被气的通红。此时的靖海侯正坐在营帐前的椅子上,冯海和张翼达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子会被人行刺,而且偏偏是发生在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多想,心里只想马上回燕都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靖海侯闭上眼睛缓缓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冯海说道:“我和翼达同你们回去,但是你们御林军可绑不了我,况且我还仅仅只是被怀疑。” “靖海侯这” “翼达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靖海侯回身对贾维和延少举说道:“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情你们还是按照计划进行调查,这是我的腰牌,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去凌嘉城去找苏御先苏大人帮忙。”说着拿出自己随身的腰牌递给了贾维。 “冯将军,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靖海侯的声音之中似乎有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冯海楞了一下,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好” 中午的太阳肆意地挥洒着阳光,将大地笼罩在自己温暖的怀抱里。眼看着路边的野花野草微吐嫩芽,就要将冬天的萧索驱赶殆尽,迎来再一次的重生。哒哒的马蹄卷起一阵阵的尘土,把路边的景色遮挡的严严实实,靖海侯单手扯住缰绳,左手挥舞着马鞭不断地驱使着坐下这匹略显疲态的白马飞驰。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让人措手不及。从大司礼突然辞世的那一天开始靖海侯便感觉到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没想到事情竟然以如此出乎意料的方式爆发了出来。康乐王突然暴毙的背后一定有阴谋,靖海侯的心里对此没有半分的怀疑,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阴谋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说不定是冲着燕国来的,如若真是那样,那真的会是一张恐怖的大网。 子麟现在在哪,不知道他是否会知道这些事情,天子的死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燕都,用不了多久其余六国也会知晓此事,如今卷入这个大漩涡里说不定自身都很难保。借着天子的诏书让子麟迅速离开靖海说不定是最正确的选择,哪怕是晚上一两天大概都会被卷进来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中来。靖海侯想到陈子麟心里多了几分宽慰,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 靖海侯想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那个在背后耍阴谋诡计的人,可是他想来想去都很难锁定一个准确的人,也许有些人是存在动机的,但是整个燕国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有人造反也没有实力。想要借助康乐王的死做大文章就必须越过自己,否则没有军队的支持是成不了事情的。就在此时靖海侯突然想到了一个大问题,心里一惊背后冒出了许多冷汗,双手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见靖海侯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也都陆续跟着停了下来。冯海拍了拍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靖海侯身边问道:“大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靖海侯缓缓地转过头用疲惫的声音说道:“我累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咱们这是到哪了?” 冯海四下望了一下说道:“我们离开轩祉城的时间不算太久,前面不远应该就是清风山的入口了。” “哦,这上了年纪的人确实经不起折腾了,冯将军勿要见怪,咱们就暂且在这里歇会吧。”靖海侯说着便翻身下马。 冯海不知道靖海侯究竟是何用意,不过也不好弗他的意,说道:“靖海侯说的是哪里话,既然有些疲倦了那咱们就权且休息休息,不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是个好地方。前面既然就快到清风山入口了,那里有客栈,靖海侯要不然咱们再辛苦一会儿,等到了客栈再好好歇息一下,也好吃点东西。” “你看我这脑袋,还是冯将军考虑的周全,也不好叫你们陪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休息。就听冯将军的,咱们到客栈再好好歇息下。”说着又翻身上马,扯了扯缰绳继续赶路。 张翼达停在后面不知道靖海侯是何用意,显然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的,不然不会突然停下来。不过身边都是御林军,他也不好上前去和他说话,只好一边琢磨一边继续赶路。 由于军队封锁了进出轩祉城南北的大路,所以从清风山南面过来的商贾少了许多,山脚下的客栈没有了往日热闹的景象,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靖海侯一行人在一家较大的客栈前停了下来,客栈很朴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木材显示出这家客栈应该有些年月了。只有正门上挂的一块很大的匾甚是显眼,黑底红字,上书“来福客栈”四个方方正正的楷体大字,也落上了不少的灰尘。 店里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目和善,留一撮山羊胡,穿一身青色衣衫正站在柜台前敲打着算盘。大厅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聚在桌子前喝酒吃饭,谈天说地。靖海侯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整个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客栈老板一看来的一行人大概有十五六个,而且都是军队的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肯定是来头不小,赶忙放下手里的算盘慌忙迎了上去。 “各位军爷光临小店不知有何吩咐?”店老板弓着身子不停地拱手陪笑道,态度十分谦卑。 冯海冷冷地看着店老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他说道:“不要多问,准备好酒菜,喂好门外的马,我们要吃点东西在此歇息歇息。” “好好好,小人明白。”店老板接过银子,不住地点头,拱拱手笑着对他们一行人说道:“各位军爷少坐,这就去准备这就去准备。” 店里面其他人谁也不敢出声,只是侧过身子侧过脸低着头看着他们,大厅里只能听见甲胄哗啦啦的声响。待得他们落座,虽然有些人还没有吃完饭,但是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了大厅,有意回避他们。 “大将军,荒野小店委屈您了。”冯海说道。 “权且休息一下,这里已经不错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冯将军的事情。”靖海侯笑道。 “那倒不会,稍歇片刻却不打紧。”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一下冯将军。” “大将军只管说,能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冯海不知道靖海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应和道。 “冯将军您是知道的,我的夫人身体不好,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我又是被怀疑之人,我想咱们到靖海城的时候可否到我府上稍作停留,让我亲口和夫人说了此事也好让她放心。” “这恐怕不妥吧?”冯海心下有些怀疑,考虑到自己身边只带了十二个人,若是进了靖海城里有什么变故那可不是小事,所以不敢轻易答应。 “冯将军行个方便,只是和家中夫人见一面而已。” 冯海低头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靖海侯,冷笑了一声说道:“大将军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句老实话,这靖海城里驻扎着上万士兵,算上城外左右两个大营的兵力恐怕要超过四万人。这些人可都是听您和张总兵的,若是这城里我进得去出不来,到那时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怕是连性命也难保了。大将军的威望和为人是一等一的,康乐王遇害若说是您的所作所为我冯某也是不敢相信的,不过最好还是大家见个面将事情说清楚,然后在商议如何办理这件大事才好。” “冯将军多心了,不过你有此担心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想想,若是我真有此心也不会和张总兵一起和您回燕都,我在轩祉的时候把你扣下来不就完了。” “是啊,靖海侯若是当时就将你冯将军扣下来不就行了,既然和你来了就说明不会有那种出尔反尔的想法。”张翼达说完望了靖海侯一眼,他觉得靖海侯的心里一定是有什么想法的,说这些话显然是在找借口,而且从轩祉城刚见面的时候到现在和冯海说话的语气都和善了许多。 靖海侯见冯海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说道:“看来冯将军是信不过我陈庭芳啊。” 冯海并没有马上回答他,面色凝重,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大将军这么说那我也就只好相信了。” “多谢冯将军体谅。”靖海侯刚要拱手道谢只见冯海摆了下手说道:“大将军别忙谢我,我是有条件的。” “哦,什么条件?” “见面没有问题,不过不能在城里。我想不如让您的夫人到渡口和您一叙,这是我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冯海面若冰霜,显然再也不能妥协一步。 靖海侯看着冯海的脸垂目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吧,还是要多谢冯将军的通融之情。我现在就写封信让你的手下先行带过去,让夫人在渡口等我。” “好,就这么办,不过我想让大将军在信里加上一句,随从不得超过四个人。”冯海补充道。 “行,没问题。” “老板,拿纸笔来。”冯海转过身对站在柜台旁的老板喊道。 “好,好,军爷稍等。”店老板马上从桌子上取了纸笔过来。 靖海侯接过纸笔写道: 身有公务,不方便回府相见,然有要事启于爱妻相知。爱妻接到书信后务必马上赶到平江渡口,所携随从只四人可也,我随后即到。 庭芳亲笔 靖海侯写的时候让冯海看的清清楚楚,以示并没有阴谋,抬头对冯海说道:“冯将军以为如何?” 冯海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派人送过去。” “别急。”靖海侯拉住了刚要起身喊人的冯海,冯海不知何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靖海侯从怀里取出一把十分短小的匕首,刀鞘通体乌黑光滑,还有两处被兵刃砍斫的痕迹。靖海侯把匕首放在信上说道:“信上没有我的印章只恐夫人不信,这是我多年来随身所带的防身兵器,夫人见了它也就信了。” 冯海拿起匕首端详了一会儿,虽是利刃却也并非什么稀罕之物,一并交给了一名随他而来的御林军吩咐道:“你拿上这两件东西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靖海城大将军的府上,将其亲自交给陈夫人。” “是,请冯将军放心。”说完转身便出了客栈。 “多谢冯将军。”靖海侯起身拱手谢道。 冯海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说道:“靖海侯不必客气,我们还是先吃饭,然后快点赶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哀婉绵长的箫声有如挣扎的呐喊,让人觉得无助而悲凉,随着轻柔的风c顺着潺潺的溪水萦绕在空中,回荡在幽幽山峦之间。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放下手中的箫,从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再过几天就是新进的士兵考核的日子,所以我想找你练练。可是找遍了整个军营也不见你,就知道应该又是来这里吹箫了,果不其然。” “是武考?” “当然,打败了你,我就是第一名。” “你还是不服气吗,我们已经对练过很多次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是打不过我的。” “最近我又新学了几招,这次肯定能打败你的。” “是吗?不过你今天要是和我对练的话那不就让我提前知道了吗,到时候你新学的招式可就对我不起作用了。” “就算被你看见了那又怎样,这次能打败你,下次一定也可以。” “算了吧。”他低下头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就算是怕了也不要这样子呀。” “不是怕了,是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 “我听你刚才吹的曲子十分哀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严广陵侧过头看了陈子麟一眼,似是若有所思,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低沉着嗓音缓缓地说道:“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陈子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疑惑地问道:“令尊和令堂不是都健在吗?” “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早就已经过世了。” “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情。”陈子麟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我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和我说说吧,咱们可是好朋友,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陈子麟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严广陵转过头看着陈子麟,犹豫了一下,闭上略显湿润的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坐到石头上说道: 乡关何处无乡愁,难回首,不忍遥望别时路; 别时路上老相随,残衣寒,妻涕子哭声声咽; 茫茫前路铺白骨,无心顾,哀问苍天道何处? 乱坟新塚塞于野,世间苦,高楼广厦谁人住? “这首诗是谁写的,听着可真令人伤心。” 严广陵并没有立即回答陈子麟的话而是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落寞,然后低着头缓缓地说道:“八年前祁州遭了大灾,那时候我只有八岁。接二连三的飓风从海上吹过来,大雨下了整整两个月,一片泽国。我的家就在庆丽县一个美丽的小村子里,听村里的老人讲,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雨,如同大河倒挂在了天上。除了庆丽县之外,那年祁州几乎一半县的田地都是颗粒无收,熬过了洪水的灾民所面临的第一件事便是饥荒。由于受灾特别严重,所以很多地方都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更不要说从外面调运救灾所必需的粮食c药品这些东西。大批的灾民为了活命不得不抛弃了祖辈固守的产业,整村整县的人到外面去逃命求生。在逃荒的8路上,大批大批的人倒在了疾病和饥饿的双重打击之下。当我们越过东堂山进入受灾较轻的祁州北部地区的时候,逃亡出来的灾民大概连最初的一半都没有了。少卿,你体会过真正的绝望吗?”严广陵转过头眼神凝重地看着他。 陈子麟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一言没发,轻轻地摇了摇头。 “越过东堂山之前,我想面对着身边不断倒下的人,面对着路边一座座被胡乱堆砌起来的新坟,每个人的心中或许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那是一种必死的绝望。说句实话,那时候的我害怕极了。唯一可以令我感到安慰的便是每天晚上卧倒在母亲的怀里,睡梦中的我常常听到母亲的啜泣,她用干瘦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那时候家里一共七口人,奶奶和姐姐死于洪灾,爷爷,爸爸和弟弟也相继倒在了路上,我仍旧忘不掉那天晚上我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篝火旁我望着她憔悴的脸,轻轻地对她说:‘妈妈,我不怕死’。那时候我的心里被死亡的恐惧所占满,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反而没有了恐惧感。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过世了,她倒在了东堂山的山脚之下,而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 “如果她能坚持到越过东堂山说不定能活下来的。” “也许那时候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以为越过了东堂山到了祁州受灾较轻的北部便有了生的希望。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没有人会想到等待我们的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严广陵说道这里皱紧了眉头,脸上的表情甚是难堪,愤怒和悲伤令他握紧了拳头,全身微微有些发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子麟看着他,心中一凛,听到此处就连他的心中都隐约害怕了起来,他在脑海里努力想象着这还未说出口的更大的惨剧究竟会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严广陵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我们幸存下来的人终于越过东堂山以为逃出地狱的时候,却发现扼于交通咽喉要道的广清县竟然紧闭城门。灾民挨到了这里却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官府在城门前设下三道关卡,派了很多士兵把守,我们那时候倒像是敌人一般被对待。” “他们难道”陈子麟难掩自己的惊讶,在他心中一副难以置信的巨大而惨烈的画面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惊悚和恐惧。 “没错,你想的一点都没错。他们用弓箭,用石头,用长矛和大刀将冲在最前面的灾民统统杀死阻止我们前进。脚下全是是血水,空气中到处都是血的味道,说一句尸体堆积如山c盈血漂橹绝对不是夸张。后来他们索性放了一把火,想要把罪证消灭的干干净净,可是老天却偏偏下了一场大雨,也正是这场大雨让我们看到了机会。灾民在他们守备松懈的时候冲破了封堵,已经失去理智的灾民在城中大肆抢夺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占据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将见到的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装入自己的口袋里,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都被灾民抢掠一空。我不说你也可以猜到,又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只不过这次的刽子手变成了我们。大家就像是胜利一般,疯狂地庆祝。” “那你呢?”陈子麟的脸有些抽搐,眼中有一种异样的光看着他。 “一个孤儿又是灾民,根本没人顾得上理你。我就像是一条被人遗弃的狗,在人群里随便找点他们遗落下来的吃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当我看到官府的做法的时候便充满了仇恨,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们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城中越来越多因为被灾民残忍杀害的人,我感觉自己很孤独,我甚至感觉这里不再是人间。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涌上了心头,感觉自己随时会像一只蚂蚁那样被人踩死。你知道吗,当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相仿的富家女孩子活活吃掉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害怕吗?我躲在一个破房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始终不敢出来。” “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在那里躲了多久,直到有一个大叔把我带了出去。说实话,那时候我已经很虚弱了,能碰到他使我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那个大叔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一直没和我说起他的身份,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祁州了,而是到了泰州。后来他告诉我广清县包括灾民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死于瘟疫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到的燕都,又怎么成了严家的养子?” “师父把我带到泰州” “师父?” “对,就是救我的那个人。他把我带到泰州之后帮我养好了身子,问我还有没有家人可以投靠。我告诉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他思考了很久,最后仰天长叹了口气对我说:‘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那时候我是死里逃生,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再然后我和他在泰州呆了两年的时间,他不仅仅教我识文解字,还教我天文地理和功夫。” “难怪我打不过你,原来你早就拜过师了。”谈话的气氛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陈子麟冲着严广陵微微一笑说道。 “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个很怪的人,他从来不和我聊他的过去,也不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的确是个怪人,在一起那么久,又是师徒,连名字都不告诉你。” “后来他说他去燕都有事要办,便带上我一起来到了燕都。到燕都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要办的事情带我不得,最好是找个人家收留我。所以便找了个农户将我收养了,临走的时候他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我要等他回来继续学习本领。他告诉我说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让我好好活着,并嘱咐我说让我不要忘了那些死去的无辜的生命,临行前的那天晚上师父念了那首诗给我。”严广陵抬头看着天空,天上漂浮的白云汇聚在一起,想必在他的心中那就像是师父的身影。 “你为什么选择当兵?” “师父说我很像一个人,如是想有作为最好还是当兵。如果想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怕是不容易。” “他说你像谁?” “师父没说,他临走前送了这只箫给我,从那天起直到现在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刚进兵营认识你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外表冷冰冰的,不太容易接近。又或者因为我是靖海侯的儿子,身份特殊,你对我存在着偏见,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和你说过话。要不是那次对抗训练,我想咱俩也成不了好朋友。”陈子麟的眼神里满是真诚,是那种不言自明的对朋友的信任。 严广陵笑了笑,看着陈子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也许吧,今天说的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哦,对了,听你讲了这么半天我差点忘了正事。” “你不是说想要和我做对抗练习的吗,还有别的事情吗?” “对抗练习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知道的,军营难得放假,我也很久没回家了,所以想邀请你去我家玩上两天。” “算了吧,我不想去。”严广陵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转身便要往回走。 “不要这么冷淡嘛,你这种态度哪里像个十七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无趣的中年人。” 严广陵似乎并没有将陈子麟的话放在心上,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前走。 “喂,喂!”陈子麟叫了两声但是却挡不住严广陵的脚步,无奈之下只好跑到他的面前将他逼停。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我这么热情地邀请你,你就这一声不响地走掉了?”陈子麟说话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贴的很近,一只手很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何必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严广陵面无表情地说道,接着便弗开了陈子麟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边侧过身避过他走开,一边对他说道:“吃完了大蒜要记得及时清理掉口中的味道。” 陈子麟和严广陵两个人本来并不算很投机的人,不过因为严广陵在军中的表现实在是非常出色,所以陈子麟便经常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尽管严广陵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是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不错的朋友。其实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军营中的战友更为贴切。陈子麟一直觉得严广陵的性格较为孤僻,也没什么人愿意主动接近他,所以本来是出于一片好心,想趁着这个机会邀请他到自家玩一玩,增进一些感情,可是严广陵竟然对他不理不睬。 不理不睬也就罢了,但是严广陵竟然说他口臭,陈子麟先是一惊,然后涨红了脸,让他本就有些生气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尴尬。他回过头向严广陵高喊:“喂,不要走啊。”说着便又一次跑到了他的面前逼停了他。 “我说了我不想去,你想怎么样?” 严广陵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陈子麟很是不爽,和他对视了一小会儿便突然拔出了腰间悬挂的宝剑,顺势向后退了两步,剑尖直指严广陵的喉咙。 “那我们来比武,若是我输了便不再强求你,若是我赢了那你便和我去我家玩一玩,怎么样?” “这种事情怎么能强迫呢,我不想便是不想。不想去你家,现在也不想和你比武。我当你是朋友,你这么做可不是待朋友之道吧。”严广陵说话间突然一个闪身,以令人看不清的速度欺到了陈子麟的身边,右手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脚下一扫便将让仰面跌倒在了地上。 陈子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觉得小腹如遭受千斤之力的撞击,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一阵无力感迅速传遍了全身。只听得当啷一声,宝剑脱手掉在地上,就在这时感觉到脚下不稳,一个天旋地转却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疼痛难忍的小腹部。 “我说过你是打不过我的,现在还想争第一吗?你就在这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严广陵对着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陈子麟说道,然后便一个人走回军营去了。 陈子麟因为一时疼痛难忍说不出话来,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得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才觉得心中不再那么燥热难当,呼吸也随之均匀了许多。 “姐姐,姐姐,那个人醒了。” 陈子麟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本就有些模糊的视线被阳光闪的完全睁不开,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白茫茫c金闪闪的世界。 “少卿吗?少卿他醒了?” 陈子麟觉得这个浑厚的声音很熟悉,想要从躺着的地方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只能循着声音的方向侧了侧头。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背影逐渐向自己这边走来,脚步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女孩子甜甜的声音。 “你是谁,我又是在哪里?”陈子麟用微弱的声音问到。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周平,周云亭啊。” “原来是周大哥,我我看不清你的脸,阳光太晃眼了。” 周平身边的那个女孩将支在窗户上的短棍收了起来,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不再,屋子里一下子便暗了下来,陈子麟终于可以看清他们的模样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周平,而是一张女人的脸。坐在他床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圆润的鹅蛋脸,双颊泛着红晕。陈子麟侧过头一眼便看见她随着呼吸而起伏的小腹和胸脯,视线太高一些,只见她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如水,微微上翘的嘴角划出的一抹浅笑,让人觉得有无限的温暖。她用手甩了一下肩膀上搭着的辫子,然后便给陈子麟把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关于更新顺延到明天的说明 哀婉绵长的箫声有如挣扎的呐喊,让人觉得无助而悲凉,随着轻柔的风c顺着潺潺的溪水萦绕在空中,回荡在幽幽山峦之间。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放下手中的箫,从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再过几天就是新进的士兵考核的日子,所以我想找你练练。可是找遍了整个军营也不见你,就知道应该又是来这里吹箫了,果不其然。” “是武考?” “当然,打败了你,我就是第一名。” “你还是不服气吗,我们已经对练过很多次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是打不过我的。” “最近我又新学了几招,这次肯定能打败你的。” “是吗?不过你今天要是和我对练的话那不就让我提前知道了吗,到时候你新学的招式可就对我不起作用了。” “就算被你看见了那又怎样,这次能打败你,下次一定也可以。” “算了吧。”他低下头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就算是怕了也不要这样子呀。” “不是怕了,是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 “我听你刚才吹的曲子十分哀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严广陵侧过头看了陈子麟一眼,似是若有所思,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低沉着嗓音缓缓地说道:“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陈子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疑惑地问道:“令尊和令堂不是都健在吗?” “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早就已经过世了。” “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情。”陈子麟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我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和我说说吧,咱们可是好朋友,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陈子麟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严广陵转过头看着陈子麟,犹豫了一下,闭上略显湿润的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坐到石头上说道: 乡关何处无乡愁,难回首,不忍遥望别时路; 别时路上老相随,残衣寒,妻涕子哭声声咽; 茫茫前路铺白骨,无心顾,哀问苍天道何处? 乱坟新塚塞于野,世间苦,高楼广厦谁人住? “这首诗是谁写的,听着可真令人伤心。” 严广陵并没有立即回答陈子麟的话而是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落寞,然后低着头缓缓地说道:“八年前祁州遭了大灾,那时候我只有八岁。接二连三的飓风从海上吹过来,大雨下了整整两个月,一片泽国。我的家就在庆丽县一个美丽的小村子里,听村里的老人讲,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雨,如同大河倒挂在了天上。除了庆丽县之外,那年祁州几乎一半县的田地都是颗粒无收,熬过了洪水的灾民所面临的第一件事便是饥荒。由于受灾特别严重,所以很多地方都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更不要说从外面调运救灾所必需的粮食c药品这些东西。大批的灾民为了活命不得不抛弃了祖辈固守的产业,整村整县的人到外面去逃命求生。在逃荒的8路上,大批大批的人倒在了疾病和饥饿的双重打击之下。当我们越过东堂山进入受灾较轻的祁州北部地区的时候,逃亡出来的灾民大概连最初的一半都没有了。少卿,你体会过真正的绝望吗?”严广陵转过头眼神凝重地看着他。 陈子麟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一言没发,轻轻地摇了摇头。 “越过东堂山之前,我想面对着身边不断倒下的人,面对着路边一座座被胡乱堆砌起来的新坟,每个人的心中或许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那是一种必死的绝望。说句实话,那时候的我害怕极了。唯一可以令我感到安慰的便是每天晚上卧倒在母亲的怀里,睡梦中的我常常听到母亲的啜泣,她用干瘦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那时候家里一共七口人,奶奶和姐姐死于洪灾,爷爷,爸爸和弟弟也相继倒在了路上,我仍旧忘不掉那天晚上我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篝火旁我望着她憔悴的脸,轻轻地对她说:‘妈妈,我不怕死’。那时候我的心里被死亡的恐惧所占满,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反而没有了恐惧感。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过世了,她倒在了东堂山的山脚之下,而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 “如果她能坚持到越过东堂山说不定能活下来的。” “也许那时候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以为越过了东堂山到了祁州受灾较轻的北部便有了生的希望。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没有人会想到等待我们的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严广陵说道这里皱紧了眉头,脸上的表情甚是难堪,愤怒和悲伤令他握紧了拳头,全身微微有些发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子麟看着他,心中一凛,听到此处就连他的心中都隐约害怕了起来,他在脑海里努力想象着这还未说出口的更大的惨剧究竟会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严广陵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我们幸存下来的人终于越过东堂山以为逃出地狱的时候,却发现扼于交通咽喉要道的广清县竟然紧闭城门。灾民挨到了这里却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官府在城门前设下三道关卡,派了很多士兵把守,我们那时候倒像是敌人一般被对待。” “他们难道”陈子麟难掩自己的惊讶,在他心中一副难以置信的巨大而惨烈的画面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惊悚和恐惧。 “没错,你想的一点都没错。他们用弓箭,用石头,用长矛和大刀将冲在最前面的灾民统统杀死阻止我们前进。脚下全是是血水,空气中到处都是血的味道,说一句尸体堆积如山c盈血漂橹绝对不是夸张。后来他们索性放了一把火,想要把罪证消灭的干干净净,可是老天却偏偏下了一场大雨,也正是这场大雨让我们看到了机会。灾民在他们守备松懈的时候冲破了封堵,已经失去理智的灾民在城中大肆抢夺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占据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将见到的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装入自己的口袋里,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都被灾民抢掠一空。我不说你也可以猜到,又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只不过这次的刽子手变成了我们。大家就像是胜利一般,疯狂地庆祝。” “那你呢?”陈子麟的脸有些抽搐,眼中有一种异样的光看着他。 “一个孤儿又是灾民,根本没人顾得上理你。我就像是一条被人遗弃的狗,在人群里随便找点他们遗落下来的吃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当我看到官府的做法的时候便充满了仇恨,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们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城中越来越多因为被灾民残忍杀害的人,我感觉自己很孤独,我甚至感觉这里不再是人间。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涌上了心头,感觉自己随时会像一只蚂蚁那样被人踩死。你知道吗,当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相仿的富家女孩子活活吃掉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害怕吗?我躲在一个破房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始终不敢出来。” “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在那里躲了多久,直到有一个大叔把我带了出去。说实话,那时候我已经很虚弱了,能碰到他使我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那个大叔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一直没和我说起他的身份,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祁州了,而是到了泰州。后来他告诉我广清县包括灾民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死于瘟疫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到的燕都,又怎么成了严家的养子?” “师父把我带到泰州” “师父?” “对,就是救我的那个人。他把我带到泰州之后帮我养好了身子,问我还有没有家人可以投靠。我告诉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他思考了很久,最后仰天长叹了口气对我说:‘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那时候我是死里逃生,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再然后我和他在泰州呆了两年的时间,他不仅仅教我识文解字,还教我天文地理和功夫。” “难怪我打不过你,原来你早就拜过师了。”谈话的气氛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陈子麟冲着严广陵微微一笑说道。 “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个很怪的人,他从来不和我聊他的过去,也不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的确是个怪人,在一起那么久,又是师徒,连名字都不告诉你。” “后来他说他去燕都有事要办,便带上我一起来到了燕都。到燕都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要办的事情带我不得,最好是找个人家收留我。所以便找了个农户将我收养了,临走的时候他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我要等他回来继续学习本领。他告诉我说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让我好好活着,并嘱咐我说让我不要忘了那些死去的无辜的生命,临行前的那天晚上师父念了那首诗给我。”严广陵抬头看着天空,天上漂浮的白云汇聚在一起,想必在他的心中那就像是师父的身影。 “你为什么选择当兵?” “师父说我很像一个人,如是想有作为最好还是当兵。如果想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怕是不容易。” “他说你像谁?” “师父没说,他临走前送了这只箫给我,从那天起直到现在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刚进兵营认识你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外表冷冰冰的,不太容易接近。又或者因为我是靖海侯的儿子,身份特殊,你对我存在着偏见,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和你说过话。要不是那次对抗训练,我想咱俩也成不了好朋友。”陈子麟的眼神里满是真诚,是那种不言自明的对朋友的信任。 严广陵笑了笑,看着陈子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也许吧,今天说的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哦,对了,听你讲了这么半天我差点忘了正事。” “你不是说想要和我做对抗练习的吗,还有别的事情吗?” “对抗练习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知道的,军营难得放假,我也很久没回家了,所以想邀请你去我家玩上两天。” “算了吧,我不想去。”严广陵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转身便要往回走。 “不要这么冷淡嘛,你这种态度哪里像个十七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无趣的中年人。” 严广陵似乎并没有将陈子麟的话放在心上,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前走。 “喂,喂!”陈子麟叫了两声但是却挡不住严广陵的脚步,无奈之下只好跑到他的面前将他逼停。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我这么热情地邀请你,你就这一声不响地走掉了?”陈子麟说话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贴的很近,一只手很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何必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严广陵面无表情地说道,接着便弗开了陈子麟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边侧过身避过他走开,一边对他说道:“吃完了大蒜要记得及时清理掉口中的味道。” 陈子麟和严广陵两个人本来并不算很投机的人,不过因为严广陵在军中的表现实在是非常出色,所以陈子麟便经常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尽管严广陵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是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不错的朋友。其实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军营中的战友更为贴切。陈子麟一直觉得严广陵的性格较为孤僻,也没什么人愿意主动接近他,所以本来是出于一片好心,想趁着这个机会邀请他到自家玩一玩,增进一些感情,可是严广陵竟然对他不理不睬。 不理不睬也就罢了,但是严广陵竟然说他口臭,陈子麟先是一惊,然后涨红了脸,让他本就有些生气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尴尬。他回过头向严广陵高喊:“喂,不要走啊。”说着便又一次跑到了他的面前逼停了他。 “我说了我不想去,你想怎么样?” 严广陵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陈子麟很是不爽,和他对视了一小会儿便突然拔出了腰间悬挂的宝剑,顺势向后退了两步,剑尖直指严广陵的喉咙。 “那我们来比武,若是我输了便不再强求你,若是我赢了那你便和我去我家玩一玩,怎么样?” “这种事情怎么能强迫呢,我不想便是不想。不想去你家,现在也不想和你比武。我当你是朋友,你这么做可不是待朋友之道吧。”严广陵说话间突然一个闪身,以令人看不清的速度欺到了陈子麟的身边,右手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脚下一扫便将让仰面跌倒在了地上。 陈子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觉得小腹如遭受千斤之力的撞击,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一阵无力感迅速传遍了全身。只听得当啷一声,宝剑脱手掉在地上,就在这时感觉到脚下不稳,一个天旋地转却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疼痛难忍的小腹部。 “我说过你是打不过我的,现在还想争第一吗?你就在这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严广陵对着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陈子麟说道,然后便一个人走回军营去了。 陈子麟因为一时疼痛难忍说不出话来,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得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才觉得心中不再那么燥热难当,呼吸也随之均匀了许多。 “姐姐,姐姐,那个人醒了。” 陈子麟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本就有些模糊的视线被阳光闪的完全睁不开,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白茫茫c金闪闪的世界。 “少卿吗?少卿他醒了?” 陈子麟觉得这个浑厚的声音很熟悉,想要从躺着的地方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只能循着声音的方向侧了侧头。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背影逐渐向自己这边走来,脚步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女孩子甜甜的声音。 “你是谁,我又是在哪里?”陈子麟用微弱的声音问到。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周平,周云亭啊。” “原来是周大哥,我我看不清你的脸,阳光太晃眼了。” 周平身边的那个女孩将支在窗户上的短棍收了起来,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不再,屋子里一下子便暗了下来,陈子麟终于可以看清他们的模样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周平,而是一张女人的脸。坐在他床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圆润的鹅蛋脸,双颊泛着红晕。陈子麟侧过头一眼便看见她随着呼吸而起伏的小腹和胸脯,视线太高一些,只见她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如水,微微上翘的嘴角划出的一抹浅笑,让人觉得有无限的温暖。她用手甩了一下肩膀上搭着的辫子,然后便给陈子麟把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御龙将军和程霜华在陈子麟和周平走后不久也离开了集庆村的旅店上马赶路,虽然太阳刚刚升起来不久,但是这时候穿梭于街道上的商旅已经非常多了,这里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沿街走上几步便可以听到叫卖c吆喝声,喧嚣与繁华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人的勤劳与汗水。 御龙将军没有过多的心思在这里停留,在他心中觉得自己是有些失职的,毕竟让少卿和周平两个人一同上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觉得周平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起码在这短短的接触中,他对他是有好感的。况且还有那个身份颇为神秘和特殊的南伯,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可以相信他所说的话的,而且不过是单独行动几天的时间,那么这样的决定倒也是可以接受的。御龙将军转念一想,少卿在军队里也历练了那么久,身为一个军人这应该不会难住他。况且这一路走来,虽然他受靖海侯的委托一路照顾少卿,可是每次遇险都是靠少卿才逢凶化吉的,自己反而不像是在扮演一个监护人的角色。不过这一路碰到的古怪事情不少,在他心里隐隐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心中越来越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程霜华见到御龙将军不说话,骑在马上有些心不在焉,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他跟在他的侧面时不时地向周边的商铺c地摊张望。她随着商队在这里呆了五天的时间,期待着可以从人群中认出曾经见到过的一些人,聊以慰藉一下自己对于褚大哥的思念之情。这一路走来,对于她这样一个孤身的c又是第一次离家外出的女孩子,褚大哥对于她的照顾犹如冬日里的火炉,在她的心中深深地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她甚至希望褚大哥出现在人群中,尽管她知道他现在远在燕都,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白日梦而已。 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一路上没有话说,直到他们走到了郊外,离村镇越来越远的时候才意识到。 “御龙将军,我们是不是走的有点慢?”程霜华看着郊外逐渐恢复生机的花草,心境也好转了起来,放下了心事。 可是御龙将军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沉思。他一路上想了很多的事情,首先便是把这一路以来的事情重新回忆了一下,想要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串联出一条线索。他记得那个黑衣人提起过他的爷爷,而陆青南则说他们见过面,于是他又在努力地回忆以前有关于他爷爷的事情。也许事情往往是不遂人愿的,他越是要努力记起以前的事情,反而就越是记不起来。 程霜华轻轻地踢了两下马肚子,加快速度走到了御龙将军前面,提高了嗓音,喊了他一声:“将军。” 御龙将军直到此时才从自己沉思的世界中清醒了过来,抬头看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郊外。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发现程霜华正微笑着看着他,长舒了一口气对她说道:“程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出神了。” “御龙将军想到什么了?” “只是觉得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有些多,还有些怪。” “有些怪?” “是啊,短短的一段旅程从还没踏出靖海城的时候就有怪鸟袭击少卿,再到黑衣人,麒麟等等这些事情,我活了四十四年,都是第一次见。而且我对于妖魔现世的传说也是略有耳闻的,所以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御龙将军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微微皱起的眉头带着些许的疑惑和不解。 “这些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连听都没听过,我一个小女子见识有限,不知道御龙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程霜华问道。 “也没什么打算,只是希望我们可以顺利地到陈塘州,希望之前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只是巧合。我是靖海侯派来专门护送少卿去陈塘州上任的,公子的安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陈公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程霜华有些害羞地问道。 “他呀,就是个爱玩又调皮的孩子。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觉得很失望?”御龙将军语气中略带调侃的说道。 “怎么会呢?我看他不像。”程霜华的脸上有点吃惊,不过想到在凌嘉城的那一幕,又摇了摇头。 御龙将军笑了笑,说道:“他以前的确是个无忧无虑c什么都不想c什么都不怕,又爱玩又爱胡闹的孩子,只不过自从跟我学习了武艺之后,才变得像个真正的男人。” 程霜华有些吃惊地看着御龙将军,说道:“他的武艺是和你学的呀?” 说到这里,御龙将军的嘴角微微上翘,流露出几分自豪感,说道:“是啊,少卿的武艺都是我教的。我从他十二岁的时候开始教他武艺,一共教了他五年,直到他十六岁的时候,略有小成之后便进了军营,我才不再当他的老师。” “那您的武艺很高喽?”程霜华盯着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不曾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教授陈子麟武艺的师父。 “程姑娘也是出身于军人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你也有些武艺,你觉得武艺高强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家父说要是普通的士兵,他可以一个人打五个人,我哥比他还要强一些。我说不好他们的武艺是不是很强?” “一个人可以打五个人的确很强了,你父亲和哥哥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人了。” “那你一个人可以打几个人呢?”程霜华好奇地问道。 “我吗?不知道。”御龙将军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一定更厉害,我见你和周平打斗的时候真的很厉害,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你们那么高武艺的人。” “其实一个人厉害与否,怎么可以单凭武艺这一点来评价呢。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厉害?”御龙将军说着看向程霜华,似乎在问她。 程霜华被这么一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是人心。一个人可以对付三c五个人,十几个人,一个军队的统帅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对付一整个国家,可是大部分人都只是看到了表面上的暴力,却往往忽略了其实所有的这一切都取决于人心。人心向善还是向恶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武艺越高的人往往会令自己和周围的人陷入危险之中。反之,如果人心向善,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会令自己和周围的人活的很好。” “可是家父曾和我说,要是一个人没有武艺,遇到危险的时候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反而成了他人的累赘。” “你父亲说的没错,一个有武艺的人在危急关头的确可以凭借暴力来保护自己,但是我却一直觉得暴力不足恃,真正的力量一定是源自人心的。” “可是”程霜华似乎想反驳御龙将军的看法,但是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低头不语。 “程姑娘既然出生在军人世家,可懂得些兵法?” “父亲没教过我。” “那就是了,你没学过兵法,又没有太多的经历,所以现在还不能十分明白我所说的话,不过你慢慢地就会明白了。”御龙将军冲着她笑了笑。 “父亲不会让我学的,我只上过两年的私塾父亲便不让我读书了,他说女孩子不用读书,到时候还不是嫁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学一点武艺保护自己来的有用。”程霜华说着低下了头,情绪显得很低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再开口。 御龙将军看她的情绪不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便问道:“程姑娘,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你不方便说的隐情?” “确实是有一些,御龙将军,您和公子都是好人。这几天我想了想,现在我还不想回家,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不好,让我先跟你们去陈塘州,等我觉得时机到了再回宁海去。”程霜华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在哀求他。 “这”御龙将军听到她的话有些吃惊,只好问道:“为什么?” 面对御龙将军的问话,程霜华似乎并不想回答,低着头,半天无话。于是两个人骑着马就这样慢悠悠地走了好一段路,而御龙将军不时看看她,想不通她话里的意思。程霜华突然开口道:“御龙将军,我确实是有些难言之隐,但是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也不想欺骗你们,如果您觉得为难,那么咱们到前面的村子便分手吧。” 御龙将军有些为难,心中忽然之间便有了些戒心,不过面对眼前这个姑娘,他在踌躇了一下之后说道:“好吧,程姑娘,我相信你的确是有难言之隐,我也就不再多过问这个事情了。不过这一路还长,我们是同伴,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坦诚相待。” “多谢将军。”程霜华冲御龙将军点了点头,语气非常温柔。 “好了,你也不要谢我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也可以理解。”御龙将军说话的时候望着程霜华,脸上闪过一道冷光,不过程霜华并没有注意到。他接着说道:“像我们这样慢悠悠地赶路不知道要走到几时才能赶上少卿他们,程姑娘,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程霜华点了点头,两个人扬起手中的鞭子拍打了几下马腿,加速向前赶路。行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丰岐县。 和集庆村相比,似乎丰岐县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繁华,这里的商铺和客栈从规模和聚集效应上来看,要比集庆村还差上一些。原来由于夷州也是粮食的高产区,由于其地理位置较为特殊,所以虽然集庆村虽小,但是却成了金融中心,而丰岐县则承担起整个南北陆路粮道转运中心的责任,所以繁华程度似乎及不上一个村子。也正是因为这里是诸多大宗商品的集散地和枢纽,所以在这里设置有众多的朝廷机构和官吏,专门协调调度和管理,保证地区的经济秩序和安全。 御龙将军和程霜华在城里找了一家店,打算用过午餐之后再行赶路。店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小二的吆喝声之外,店里面显得还是比较安静的。他们两个人刚一落座,小二便端过来两只碗和一个水壶,熟练地斟满了两碗水递到他们面前,面带微笑的说道:“二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御龙将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铜钱放到桌子上,对他说道:“弄几个拿手的小菜就好了,不要多,要快。”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麻利的从桌子上将铜钱收了起来,向他们鞠了一躬,便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道精美的小菜便已经被端了上来,无论是从色泽还是味道上来说,都令人食欲大开。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正当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回头一看,只见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阵一阵的冷风吹进店里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随着风越发变得强劲起来,行人加快了脚步寻找躲避的地方,店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但是大家都对突然变化的天气感到很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起初人们虽然感到有些不理解,但是却也不担心,认为这种天气只不过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恢复的。可是当风变得越来越大,并且毫无停下来的意思的时候,人们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了。当看到天空开始飘下雪花的时候,一股冬天般的寒冷迅速袭来,店家迫不得已只好关上了门,并把已经收起来的火盆拿了出来。 红彤彤的炭火将人们的思绪和感受又一次带回到了冬天,除了门外吹过的风声,谁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说是妖魔,有人说是神仙,还有人说是太阳被大蛇吃掉了正当人们说话的时候,突然之间,门被打开了,雪花随着狂风被吹了进来,炭火发出一阵剧烈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火星四溅如同一场华丽的烟火,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大家纷纷伸出手遮挡住风雪,而御龙将军则握紧了手里的刀。待得门被关上,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正站在门口。他不紧不慢地将满是积雪的斗笠摘掉,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对店里的人说道:“打扰大家了,外面风雪太大,所以便进来避一避,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说着他便向大家鞠了一躬。大家一看,原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也就没有说什么,让出了一个座位,令他坐到了离火盆最近的位置。 御龙将军看着这个老者,总觉得他有一些古怪,可是哪里古怪也说不出来,总之对他自然生出了几分戒心。这时候,程霜华有些紧张地看着御龙将军,小声对他说道:“将军,刚才的门是不是被反锁起来的呀?” 御龙将军听她这么一说,心头一紧,猛地一回头,看了看刚刚被别上的门闩,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那边的老者。但是,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哪里都没有奇怪c异常之处。 御龙将军跨好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那位老者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