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夫郎在》 正文 第1章 初穿越似遇痴女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 只因为换谁头疼欲裂地躺在床板上六天,身边有个罗里吧嗦的老婆子时时刻刻耳提面命地教训你,你都会不得不接受这种状况。 那老婆子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意思:“皇女你又调皮了!”“皇女你这次调皮的有点过!”“皇女你命差点丢了知不知道?” 前三日,她把这老婆子当疯子瞪着。没办法,也不知身上出了什么毛病,气若游丝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三日,她开始认命,大概这疯婆子口口声声的皇女确实是她了。 当然,她可不承认,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古代老婆子洗脑了。 要问她怎么穿越过来的,她可真是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好像那晚上买了瓶冰啤酒,一时兴头起来了,对着桥下的河面唱了首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估摸着,她可能那晚真的‘妹妹大胆的往前走’了。 可怎么着死了也该入天堂,哪怕上不了天堂,她下个地狱也行,怎么偏偏赶时髦遇上了穿越这个戏码? 眼睛一转,这身子的大小体型明显不是自己。得,还是魂穿,前世的身子估计还在那条不知名的河上飘着呢。 那老婆子虽然啰嗦,但是手脚还是挺快的,每每到了用饭的时候,都是她来伺候,顺便给自己净脸净手。一日里也就那段时间,让李袖春觉得倍感舒爽了。 当然每日,那婆子必然会端一碗臭气熏天的药来给她堵心一下,拜这个所赐,她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到了今日,也就是第七日,她已能自己坐起来了。 “这老婆子怎么还不来?”李袖春闲极无聊,开始念叨起那婆子来。从相处几日的情形来看,那婆子从不迟到,今日倒是出了奇,太阳都快照屁股了还没见她来伺候自己。 李袖春一时有些不习惯,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唯一熟络的也就是那个老婆子了,她还想趁今日好好问问清楚那婆子一些事呢。 比如,这身体的主人是皇女她知道,那自己上面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下面又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啊?还有,她是个皇女的话怎么会受伤啊?听那婆子的语气,倒像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自己糟蹋的一样。但为何要糟蹋自己?理由呢? 还有,明明是个皇女,怎么伺候的人就只见到老婆子一个? 不解的事就像麻花越缠越多,索性李袖春不是那种拘泥的人。她既然能接受穿越的事实,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那样急躁的心性。 落地汲鞋,李袖春干脆从床榻上下来,自行走动。 躺了这么久,她连这个住所都还没逛逛呢。 这屋子里的格局确实气派,物品也精致如画。金黄漆燃的床铺,飘落带着香气的薄纱床帐,再往外看,是放置在塌前的香炉,再再往外便是外厅了。走入外厅,入眼便是些人体彩绘抽象图在墙壁上挂着,看得李袖春是目瞪口呆。 呦呵,古代人蛮开放的么!这像是春宫图的东西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挂在墙壁上! 再走几步,李袖春感觉到有点体力不支,毕竟是刚养好伤的身体,不宜久动,随手拉了把小木凳,往桌子旁一坐。伸手好奇地翻翻旁边摞在上面的书,她更是惊呼连连。 这什么《我和xx的风月事》《前朝后宫男子的xx》《不得不说的那x夜》 她到底是穿越到了个什么年代? 莫非,还是架空年代? 李袖春左思右想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可以这么开放,便猜测恐怕真是架空年代。 架空好啊,她得赶紧想想有什么诗词歌赋的拿来装x的。那些个穿越电视剧里,不都写穿越者这个出口李白,那个落笔王羲之么,架空年代就是个让穿越者带着外挂行走的好年代啊! 然,李袖春正冲着这本《前朝后宫男子的xx》想着李白c白居易c杜甫c辛弃疾等人的诗词时,一声尖利的通报吓得她手一抖,刚刚脑海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诗全都忘了个遍。 “凤君到!”那声音穿过了重重阻碍,到达了李袖春的耳朵里。 她呆滞地盯着《前朝后宫男子的xx》,心里却在想着,这凤君又是哪个人物?是皇宫里哪个官职?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也不怪李袖春不知道凤君是何物,她接触的最多的古装戏无非是《xx传》c《xx记》c《x斗x》等,根本没接触过什么女尊c女强之类的知识,所以她理所当然以为这‘凤君’应该是个大官才是。 既然是大官,她就应该迎接才是,哪怕自己是皇女也该见礼才是。 没曾想,她还没稳当地站起来呢,那劳什子‘凤君’已经直驱而入了。 外厅的小门跟里屋的床榻一样,是被帘子给隔出来的,所以李袖春第一眼瞄到的不是这个‘大官’的脑袋顶,也不是这个‘大官’的大脚丫,而是这个‘大官’的手。 一只如凝脂般白皙的手,轻轻撩开重紫色的帘子,指尖涂着樱色的蔻丹,与那重紫色帘子更是相配。 李袖春心中一动,这‘大官”真算得上是指若削葱根,难不成还是个‘女官’? 也是,李袖春随即点头应和自己的想法。在后宫中行走自如,还出入女眷住所的,可不得是女官才成? 她自认为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便更是有些期盼着看到这女官的长相——她还从没看过真人的,古代美女呢!要说那老婆子,肯定算不上古代美女啊。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心想:人都说,手好看,那脸也差不到哪去。心里隐隐给这女官估了个大概的面相,却没想到真的见到这人全貌时,那些估出来的面相不及她千分之一。 瓜子脸,一对浅浅的卧蚕眉,嘴唇微翘带着些许风流意味,脸颊不知是不是抹了粉,竟白得宛如羊脂白玉,甚至比那玉还剔透些。 唯一一大遗憾就是,这女子的脖子似是粗了些。恩身为女子,喉咙也凸出了些。 不过这都没给她的美带来什么影响,光是她那张脸,就足够让人惊叹不已,呆若木鸡了。 比如,李袖春此刻就是这种见了仙女,还没晃过神来的感觉呢。 哎呀妈妈,这古代美女比现代的什么‘范爷’不知靓了多少倍,到了现代还不得成为全球明星? 那进来的人恐也没料到李袖春会这样呆呆地坐在桌子前,直勾勾地看自己,一时有些愕然,媚眼如丝的狐狸眼这时微微睁大,与李袖春对视。 过了一会儿,来人可能缓过了劲儿,竟挑起唇角温温柔柔地笑道:“原来囡囡已是痊愈了,那父后可就放心了。” 晴天霹雳。 囡,囡? 等等,她若是没记错,囡囡不是古代人称呼自己子女的叫法吗? 这,这,这个看起来逼格高又气质佳的年轻大美人,是自己的母亲吗? 这不科学。 自穿越来第一次,李袖春感到了‘不科学’。因为‘囡囡’这两个字的刺激太大,她反而没有耐心听到‘父后’这两个更不科学的字眼。 所以,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仅仅是这不科学世界的一个开端。 疑似是她母亲的人悠然坐在了她旁侧,温润的目光滑过了桌面上摊开的书后,有那么一瞬间异色滑过那人的水眸,速度极快,李袖春更是没看到那一转而逝的讥讽和冷意。 “囡囡,这书不必现在看,你身子还没养好,再躺会儿吧。” 感受到‘母亲’靠近过来的身躯,弥漫着醉人的桃花香,李袖春耸了耸鼻尖,大是感叹:这古代人的香水也比现代人的清新多了,她仿佛都醉倒在‘母亲’的香气之下了。 意醉情迷之间,‘母亲’的纤纤玉手似是滑过了她放在书桌上的指头,引起一阵颤栗,让李袖春顿时清醒了许多。 微微侧头,李袖春注视着这位年轻而又美貌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张口道: “太近了些,我皇儿要喘不过气了。” 说完,身子也不自觉往外挪了挪。 她的动作和话语之后到来的居然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李袖春蹙眉,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只见这位‘母亲’一眨不眨的牢牢看着自己,一边摆摆手把屋子里跟着她进来的侍女全部赶了出去。 然后,这位‘母亲’倏地腰板往前一靠,衣袍翻飞间,削瘦的身子扑过来,双手摸向她的脸边,半是敛目半是惊疑道:“外面说你受了刺激一心寻死,我还当是开玩笑,莫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你这样子,倒有点呆呆傻傻的,不似从前。” “太医呢?没说怎么给你治吗?” “呵。也是。不中用的九皇女,哪个愿意用心替你诊治?” 李袖春确实是呆了也傻了,一动不动的任她上下其手摸着自己的脸,听她语气大变,竟是冷冽中透着股邪气。 “李袖春。”她气吐幽兰道。 惊得李袖春以为听错了,莫非这个皇女与她上一世的名字是一样的?下意识张口想喊‘到’,才记起这是古代,又不是大学老师点名。 就在这一迟疑之间,那人的嘴唇竟稳稳压了下来。 李袖春瞠目望着她越近越不似真人的面容,心里如一千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卧槽,她被疑似是自己‘母亲’的后妃吻了。这真的正常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女者为尊男者卑 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自别西川海棠后,初将烂醉答春风。 李袖春自顾自地瞅着桃花池上飘着的桃花瓣,表面上一脸平静的数着上面的花瓣,一瓣c两瓣c三瓣心里却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 自那日‘凤君’来过后,已是近半个月的时光了。这半个月来,足以让她弄清楚大概的情况了。 原来,那天老婆子迟到是因为女皇因春狩在与她商谈。老婆子也不是她一开始所想的什么侍女,而是‘御前侍卫’。那个凤君也不是什么女官,不过她确实是后宫里的后妃不,不是她,而是他。 没错,这个时代,是女者为尊男者卑。 在这个时代里,她应该称那个凤君为父后,称自己的母亲为女皇陛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是什么古代的皇子和公主,而是正好相反,女的才是皇女。 即便再不相信,这周围的一切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个年轻美女是男的,那个老婆子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而她,是个可以争夺皇位的皇女! “皇女殿下,皇女殿下?殿下,您在哪呢?”听到这焦急不已的声音,李袖春侧身向下一躺,隐于桃花池的假石之下。哎呦喂,她可懒得应付这帮跟来跟去的小尾巴了。 不知怎么回事,凤君拜访她过后的没几日,她身边来伺候的婢女和小侍突然多了起来。大概是这个凤君做了什么手脚吧,这些婢女小侍不仅粘人得很,还聒噪,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想起那个凤君,她就不禁虎躯一震,脑海里浮想联翩的全是那次他亲吻她的画面。 这是什么意思?她这半个月来,唯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这件。 虽然一触即离的唇瓣就像是她的幻觉,可那温热的触感和轻柔地抚摸就不是她臆想出来了的吧?要她问那些婢女和小侍她又开不了口,总不能说:哎,那个你们知道我父后为啥要吻我吗? 想想就太羞耻了! 老婆子更不能问了,这老婆子好似与这一世的九皇女很是亲近,要是被老婆子看出来她是假冒伪劣产品可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日子一长,总会弄清楚的。 或许是她想多了?她的父后只是在向她表示亲近之意?或者是在表达看到她痊愈了的欣喜之情? “总算找到您了!”三四个婢女绕过假石,两眼一亮。 完蛋了。李袖春扶额,一走神就忘了把自己的衣角给藏好了,这些婢女倒是眼尖,这样都能被她们找到。她一副衣冠不整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假石旁,抬眼道:“何事这么着急寻我咳,本殿下?” 那些侍女浑不在意她的形象,仿佛已是习惯了,“女皇今晚要设家宴,请皇女殿下提前沐浴更衣准备。” 什么? 李袖春直起身,站了起来,表情古怪。 这皇家家宴是什么个说法,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女皇可是自己的亲母,她卧床半个月没来过一回。听说,自己这个九皇女特别不受宠爱,在皇宫里的地位是几个皇子皇女中最低的,宫殿也是皇宫中地处最偏远的。 她要是有什么行差踏错,会不会被她拖出去给斩了? 还是问清楚吧,“你们可知道女皇陛下为何突然要举办家宴?” 仿佛没料到李袖春会问起这个问题,打头的婢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恭敬道:“听说,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呢。” 原来如此。原是她又多了个妹妹啊! 李袖春偷偷松了口气,这家宴主人公肯定是她这个新出生的妹妹了,她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了。 “殿下,请跟奴婢们来沐浴更衣吧。” 李袖春甩甩袖子,跟了上去。 沐浴过后,李袖春打量着这些婢女送到她眼前的衣服,不觉皱起了眉头。是她的错觉吗?这些衣服怎么看,都怎么有些庸俗呢? 是的,庸俗,艳丽到庸俗。这大黄色的衣衫简直晃瞎了她的眼,还有这件纯紫粉色的又是什么?难道要她打扮成行走的牵牛花?再看看最右手的这个,红绿相间,中间穿插着金丝线,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版的暴发户。 “殿下?”婢女举着衣裳,看李袖春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出声询问。 “咳,没有别的衣裳了吗?”她实在是看不太上这些衣服,也不认为这些衣服适合去参加皇宫里所谓的家宴。 婢女又是一脸惊奇,这回连李袖春都感觉到了她的惊讶。“怎么了,是没有别的衣裳了吗?那,我就在这几件中选一件吧,你不用折腾了。” 婢女噗通跪下,吓得李袖春肩膀一颤,只见婢女把头贴在地面上,怯生生地说:“奴婢还以为殿下喜欢穿这种颜色样式的衣裳,奴婢马上去换,殿下还请稍等。” 看着她捧着衣裳小跑出去的样子,李袖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难道这九皇女以前很喜欢穿这种大俗的衣物? 哎,连个小宫女都战战兢兢的行走在皇宫中,她这一个顶着真壳子,换了假内芯的穿越女,真的能平平安安在皇宫里生存吗? 看了眼窗外透亮的月亮,李袖春心底一片寒凉。 待小宫女又捧着新换的衣裳回来,李袖春随意指了一件看起来儒雅又不至于太朴素的衣裳,等她给自己穿戴。 李袖春感受着她为自己抚平肩膀的褶皱,好奇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李袖春背后挡住的暗处,小宫女眼间微闪,小声回答道:“奴婢名恨春。” 李袖春一愣,嘴里喃喃这两个字:“恨春。”她隐隐觉得哪里古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是低头笑道:“这名字念起来倒是好听。” “殿下过誉了。”小宫女为她系好腰带,后退一步,弯腰摆手,“殿下,已经梳妆完毕了,后宴。” 转过御花园,步出闲庭阁,穿过数道拱门,绕过小石子铺过的小径,李袖春总算是到了今晚家宴举行的地方。 她忍不住左右摆头观赏,赞叹这皇宫里每一处的精致巧妙。 她到达的地方是一极大极空旷之处,红色的地毯直直铺就到布置华丽的戏台前,戏台上有三三两两的戏子正唧唧哝哝着什么,软言软语地滑入耳畔。 戏台下是各个分开的圆桌圆凳,正中间的不是圆桌,而是最大最长的方桌。该方桌最上首自然是金光闪闪的高位,旁侧是两个稍低一些的纯黑色凳子,再下首就是低矮的木凳了。想必这是按照等级来排的吧。 她心里有底后,不再四处观望,垂目低首,听着身边的婢女向外面的侍卫通报。 她感觉到两侧守门的侍卫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昂起头故作高贵的任她们看。那两个侍卫一惊,没想到平常怯弱有些卑微的九皇女居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当她们的目光滑过九皇女的衣裳时,又是一顿,怎么九皇女今天穿的这么正常?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向里通报道:“九皇女,到!” 就这样,李袖春领着五六个侍女小侍跨入了家宴之地。 被领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李袖春看着零星入场的陌生人,有些紧张。她是完全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机会去问老婆子这些人都是谁,今晚确实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她需要一个得力帮手来帮助提醒自己,这个人肯定必须得是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人选 她灵光一动,扭头低声唤道:“恨春。” 没想却是个陌生婢女站在了她身侧,一脸阴奉阳违的表情道:“殿下,恨春不在,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恨春不在?明明刚刚还在自己身侧的,这恨春跑去哪了? 李袖春咬牙,没办法了,今晚只能孤军奋战了,但愿她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最好是被众人遗忘在角落,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犯错了。 某宫殿内,一婢女行色匆匆地跑过,最后停步在一棵桃花树下,张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凤君。” 树下的美人,正神情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闻言,轻轻抬起眼睑,看了眼来人,红唇微动,“你来了,恨春。” 再定睛一看,这婢女真的是李袖春百寻不着的恨春。 恨春痴痴看着这美人横卧的一幕,有些脸热。她不过十二三岁,在这个年代里,还不过是个未开过荤的少女,何时见过这么香|艳的场景? 那凤君单论容貌来看已是顶顶尖,这世间少有。此刻他又百般风情卧于榻上,红袖上沾染着飘落的桃花瓣,满头黑发混着花间的雨露,整个人宛如清水芙蓉并妖媚牡丹,两种气质居然如此和谐的在他身上统一。 “恨春,你过来。”他挥手之间,恨春已经失去了魂魄一般。 怨不得这女皇对凤君宠爱至极,怨不得满朝官员怒骂凤君乃红颜祸水,怨不得寻常百姓耳熟能详着这凤君的名声,只因—— 他美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最难消受美男恩 坐在原地,李袖春内心忐忑不安。看着那些奴仆成群,穿着华贵的人落座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开始她还紧张怕被人搭话。 后来发现,她还真是想,太,多。 都说这九皇女不受宠且无能,好像还真是这样的。现在这方桌的位置上空着的除了最上首,就是它旁边的两个座位空着。 不用想,最上首自然是女皇陛下的位置了,那旁边两侧的位置大约就是最受宠或者地位最高的男妃之类的座位了。 现在的状况,相当于其余的人都坐齐了,却没一个人跟她搭话。 而且,她还坐在最角落,基本上是无人关心的状态。 九皇女真是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啊。 她真心为了这个而高兴,头一次觉得‘无能’也是一种特殊的自我保护。 还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我庆祝一下吧。 她执起酒杯轻靠在唇旁,并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入口涩涩的酒水转为甘甜,她摇晃着酒杯,不留痕迹地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 其实也很好分辨,她作为女皇的女儿,总不可能与后宫里的男妃子同坐一席。所以这些在方桌旁交谈,或精神奕奕,或爽朗大笑,或轻言细语的人应该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恩,看来这位女皇播种的也很勤快。方桌除了上首三个空位,本有两排座位,现在均已坐满。加上她,正好是十四个人。也就是说,在座的这里有九位皇女,五位皇子。 这个家宴是庆祝十皇女出生,而自己是九皇女,也就是说——她本来是女皇的幺女? 这还真是奇怪,幺子自古以来就应该最受宠爱,换到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幺女的地位等同于幺子,怎么偏偏她最不受宠? 就在李袖春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之际,女皇终于姗姗来迟。 李袖春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跪拜在地上,她本来还有点作为现代人的不屑,毕竟生在现代,谁会轻易地跪一个人? 但是,当所有人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当所有人的膝盖骨吭哧一声,齐齐磕在地上时,李袖春彻底从幻想中惊醒—— 她穿越了,她呆的地方再也不是言论自由,行为自由,生命还被人保障的和平年代了。这个年代里,这个女皇,是主宰一切的人——包括,她的命。 她不由屏息,克制自己抬头观望的欲|望,静悄悄的等待女皇说:“平身吧。” 等到起身坐回位置,她额前的一滴冷汗滑落到了胸口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敢偷偷看这女皇,和女皇旁边跟着一起坐下的人。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原来坐在女皇左边的人,竟是那她再熟悉不过的老婆子。 老婆子和以往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唠唠叨叨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腰间悬着一把银色的剑柄,一身黄马褂镶着紫边,居然与那女皇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袖春压制住心里的震惊。早就听说乾隆年代的御前侍卫等级颇高,可以使用帝王专用的明黄色。明黄色就连亲c郡王也不许用,足以见得御前侍卫的身份之高,原来,这年代的御前侍卫地位与那时差不多。 她有些蒙神,老婆子既然在皇宫中职位这么高,待遇这么好,为何会到不受宠的九皇女身边来耐心伺候悉心教育? 顾不得继续深思,女皇已经开始侃侃而谈起这次家宴的安排。 女皇的长相并不苍老,只是她臃肿的眼袋让她看起来很年迈。她面色蜡黄,声音暗沉带有沙哑,显然是疲劳过度的模样。 这让李袖春又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女皇配那么美貌绝色的凤君,还真是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也不知是李袖春这一嘀咕,还是注定的巧合,她刚心里念叨完凤君,这凤君立刻就到了。 “凤君到”这三个字刚落下,李袖春就敏感地察觉出气氛的不同。 周围的皇子皇女们忽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声音隐隐压过通报的侍卫,甚至有些大胆的已经坐直身子,直勾勾的往外面看了。 这阵仗,竟比女皇来的时候,还要骚|乱。 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凤君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孩童,步步生莲般踏入众人的眼前。起初,李袖春因为恪守礼节,只看见了他明黄色的鞋履,正惊讶着这男妃居然也能穿戴和女皇一样的颜色时,轻微地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了。 凤君真骚包。 她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五个字。 接着又浮现出另九个字。 骚包的还真特么好看。 大约是停顿了那么几秒钟,她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 那凤君,一身烫眼的红色长袍,上身领口并未系紧,松松垮垮的尚能看到他洁白的胸口。古代的裁剪比现代还要细致精密,那长袍到脚边忽的绽放,妖艳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他身后一米处。外衣是简单披着一件外袍,这外袍可大有文章,随着他的走动,那外袍慢慢展露,惊掉了众人的眼球——原是这外袍乃金色半透明,行走之间众人皆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臂以及漂亮的锁骨。 正如李袖春心内所想,这凤君,身为男人,骚包到如此,也能这么好看的,大概天下之大,只此一人了。 而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手上抱着一个襁褓里还在哇哇直哭的孩童,眉头轻蹙,嘴角无奈的样子,又像是天上的仙子,误入凡尘中开出了花。 “顾白,你可来了!” 李袖春目瞪口呆,本来安坐在位置上的女皇,此刻急匆匆地起身,居然还走下来替凤君接着怀中哭闹的孩儿,那神色c那表情,连李袖春这个‘穿越外来客’都能看出来满满的宠溺。 哎呦,李袖春心里拍案。 ——恐怕这凤君,才是这皇宫的一ss,才是真正应该抱大腿讨好的人! 她心里又缓缓松了口气,据她猜测,从这凤君那日对自己病情‘格外关心’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凤君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么,问题来了。 九皇女身边明明有御前侍卫这么高端的拥护者,又有凤君这般风靡后宫独霸皇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毫无存在感的地步? 宴会并无什么起伏,李袖春仗着自己是凤君的亲生女儿,也有了点小底气,自娱自乐地缩在角落里放散自己的思维,这边想想,那边琢磨琢磨,倒也自得其乐。 说白了,这宴会无非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让十皇女的‘兄弟姐妹’们都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啥样。 只是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这十皇女并不是凤君所生,而是凤君身边的一个小侍所生。 呦呵,李袖春心里已经有个小人在嗑瓜子看戏了。这不是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戏码?类似于用身边的婢女来拴住皇帝的心?看来这凤君,能坐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是靠着他的颜值,恐怕也是个智慧型人物。 她眼角滑过上首谈笑风生的凤君时,神色一顿,头疼的低叹:所以说,她怎么都忘不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自己这一回事啊!看着他那张脸,就不断回放那天发生的事啊! 李袖春,一个二十多年没被人吻过的木头疙瘩,穿越初始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也怪不得她这般苦恼那般纠结了。 当李袖春第无数次偷瞄凤君时,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了。只见凤君微微侧头,眼珠一动,居然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李袖春遥遥看着他那双狐狸眼,不知为何咽了口口水。 “对了,女皇陛下,您还记得您昨夜答应过臣夫什么吗?”他嗓音细软,语气里透着撒娇却不让人腻味。 大家也纷纷停下动作,耳朵都竖起来好奇地看向凤君,大概是都在好奇——凤君怎么突然在这种场合,提到昨夜与女皇的闺中密话? 连李袖春也有点儿好奇。 但是随后,她就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这话真不是大家胡诌的。 女皇果然听从了凤君的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只不过,令李袖春心惊的是,从一入宴席开始就没往下看一眼的女皇,这时与凤君一样,将目光牢牢锁住了自己。 咦?不是应该讲你们闺房里的甜言蜜语吗?!为什么要看着她?! “朕记得的,答应过你的,朕当然会做到。”女皇的语气里,少有的带着甜腻的温柔。 只不过说这话的同时,看着李袖春的目光并不似言语那么柔和,反而有点冷淡的意味在里面。让李袖春心惊胆战,冷汗满背:难道他们俩昨夜的谈话与自己有关? “朕的九皇女也大了,确实该择日婚娶了,这毓爱卿的爱子赐给她,应也是天作之合。” 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这个女皇文绉绉的扯出来的一句话,原意好像是说:要赏给她一个男人择日完婚? 等,等。 她,她,她 她 她才穿过来半个月啊?就让她娶一个不知名而且,还是女尊世界里的男人 朦胧之中看到女皇身边一脸惊喜的凤君,听到他笑着道:“女皇明鉴,臣夫替九皇女谢陛下赏赐。” 那一脸的骄傲和自得,还有欣喜,简直生动到狠狠打了李袖春一耳光。 卧槽,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么说了,请问,她还有机会拒绝吗? 不,比起有没有机会,李袖春恐怕更是不敢拒绝的。 她也没天真到以为,自己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能有资格否决女皇的提议。 就在她僵硬地坐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时,旁侧的人身影一动,有个人在她耳畔轻声道:“殿下,快跪地谢恩。” 竟是消失了许久的恨春。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在的时候是去了哪里?来不及细想,李袖春条件反射的照着她说的做了—— “谢谢陛下赐婚。” 李袖春凝目,安安静静,跪拜在地,长跪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头磕御前血溅迸 很多男人觉得,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自己还不知所措。 但是,李袖春却觉得。 真正可怕的是,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她还得受着。 看着眼前一副小家碧玉打扮的郎君,一会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抹泪,一会儿似是疯癫般站起来直瞪瞪看着自己,一会儿又跪回去整个人都傻了一般呆立着 “那个,喝点热水吧。”李袖春只能在这时候默默递出一杯水,心里早已抓狂了一百遍还不止:为什么她一个女人,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安慰着一个哭爹喊娘的男人? 而且,她还真的只能用万能金句:喝点热水。 眼前的少年听到她这句话,像是冷极了一样,先是手在发抖,然后整个人都在震颤,他自哭湿的袖子底下伸出手来—— “啪。”一声,被李袖春捧在手上的杯子瞬间落在地上,碎成八瓣。 李袖春:还好我躲得快。 “哎。”她叹口气,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让她头疼不已的事展开的原因,要追溯到早晨。 “恨春。”倚在床头,李袖春无奈唤了一声。不是因为她非要恨春大早上起来伺候她,而是她委实是有点头晕脑胀。 昨夜宴会后,因着女皇突如其来的赐婚,让她打乱了阵脚。等事情过去了,她细想起来又有那么点的不情愿。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虽然不像很多小姑娘那样渴望一个帅气多金的对象,但内心其实也是期盼着有个人会一直陪伴她的。 她知道,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时代里,恐怕这个愿望再没实现的可能,但也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强塞一个对象进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万一,那个人身有恶疾,或者双方两看生厌,岂不是耽误了自己和对方一辈子? 但是女皇的赐婚,她确实也还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稀里糊涂地应下来,之后郁闷的她不由多喝了几杯酒,导致她现在起床都有点飘忽。 恨春撩开床帐,扶起她来,顺便让她喝下早就备好的醒酒汤。 李袖春被伺候得舒畅了,挥挥手想让她下去,却见恨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她没怎么在意,满脑子已经被赐婚这个消息塞满了的她,确实没什么心思关注身边一个小婢女的思想活动。 恨春嘴巴张了张,后还是闭紧了嘴,带着两三个小侍替李袖春更衣,仿佛刚刚欲言又止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们不用跟着了。”李袖春说罢,也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就一个人向外面踱去。 今日,她要好好搞清楚赐婚对象是个什么德行的人,好有所打算。不论是无法反抗必须接受他也好,还是打算反抗破坏赐婚也罢,她现在所拥有的资料太少了,只能被动接受突发情况。 睡了一觉醒来的李袖春依旧是一个渴望不劳而获,又有点呆木的女人。但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她通过昨夜的事明白了——在这里,她还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能保全自己的。 她要找的人,当然是那个最熟的老婆子。老婆子是御前侍卫,想必平时肯定在这皇宫之中陪伴着女皇的,所以找起来应该不难。 虽然之前她不愿意掺合进这吃人的皇宫,根本没有踏出过自己的院子一步,但不意味着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比如,她现在是不受宠的九皇女,可就算再不受宠,她也是皇女,路上随便抓一个小侍问问路这种事情,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如她所料,以她的身份,在皇宫中找御前侍卫简直轻而易举。 但,不知为什么,每个被她抓住盘问的小侍都是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盯着她。 尤其是,在她转过身之后,那些小侍竟交头接耳起来,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瞟。 她不自觉摸摸脸蛋,又不动声色摸摸后背,咦,没有脏东西。那这些人盯着她做什么?还窃窃私语个什么劲? 这种古怪一直持续到,她撞到老婆子为止。 “九皇女!”老婆子惊呼,好像看到她如看到了鬼怪一般。 下一瞬,就见老婆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把她拉进了一个拐弯的回廊里。李袖春被她带的,有种好像自己在皇宫里做贼的既视感。还不待她出口调侃,老婆子就开始一股脑地追问起她来了。 “九皇女,您怎么能自己出宫殿呢?” 这话说得,李袖春奇道:“难不成,本殿下每次出宫殿还非要带个婢女小侍才可以出去吗?” “不,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婆子替她抓了一把汗,“只是今日实在是不同,您一个人出来怎么能行!” 恩?今天有什么不同? 是有人要准备行刺她啊,还是有人准备暗算她啊? 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老婆子一拍她胳膊道:“九皇女,您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卧槽,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这老婆子一脸‘你摊上大事了’的表情? 再想起宫内的人躲躲闪闪的目光,还有恨春欲言又止的表情,李袖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老婆子娓娓道来,李袖春眼前一黑,好么,她还真是摊上事了。 原来,昨夜女皇赐婚的事,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已经传遍了皇宫,也不知是哪位皇子或皇女故意宣扬出去的。等到上早朝,一个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大臣,早饭都顾不上用拉着一帮好基友,就跪在了殿外。 她只一个要求,请女皇收回成命。 这个大臣,不是别人,就是李袖春的‘准岳父’,在这里应该算作是‘准岳妇’。 女皇赐婚的对象,正是她的爱子,毓爱卿说的也是她。 本是一件喜事,但这位重臣确实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嫁给九皇女。原因无他,谁不知道这个九皇女是风流成性,还碌碌无为,才能更是没有,反倒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人前卑微讨好,毫无皇族威严,人后仗势欺人,更是小人嘴脸。 她不愿意,可女皇不听。 为了让女皇听进去,她身边拉拢的那些与她一起跪在殿外的下臣,个个都是这个朝廷上呼风唤雨的能臣。 没想女皇更狠,她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任你跪到天荒地老,她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于是,这个毓爱卿就绝望了。 说来,毓爱卿这人,是个文臣,从来都是女皇身边为数不多能劝动她的人选之一。此番女皇冷处理的表现,让她大受打击。再加上,这人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而女儿又在小时候生病夭折了,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后半生幸福断送在李袖春这里。 一咬牙,她竟发起猛来,入得殿内。 “女皇陛下,万望您能收回成命!”她这一句话说完,跪倒在地,只希望女皇能看在这么多年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高抬贵手。 没想女皇陛下早就答应了凤君,此事绝无再议的可能。她一动不动,不管底下这位大臣如何求,都不松口。 女皇宠爱凤君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外面也有些关于昨夜赐婚的传言,毓爱卿如何能不知道这事是凤君一手造成的? 她心如死灰,知道今日是不能让女皇回心转意了。她冷笑数回,在一众侍卫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头,跪着道了一句:“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最后更是一头撞死在御前,血直直扑溅到了女皇的凤袍上,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老婆子身为御前侍卫守在女皇身边,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忠心耿耿的老臣,居然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来阻止这场御赐婚姻。 正因为没人想到,所以她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靠近了女皇,还弄脏了栩栩如生的凤袍。 女皇傻了,所有臣子也傻了。 这一撞,撞得是头破血流,当场西去。 而女皇昏庸,被男色|诱惑,失了头脑,逼得重臣惨死当场的消息如插了翅膀,现在恐怕连皇宫外的一些老百姓都知道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老百姓可不会因为你是女皇,私底下就不议论你的家事。他们人数众多,悠悠之口,怎么堵得住? 这事里,要说九皇女无辜,她也确实没做什么;但要说与她无关,又不能完全把她从这事里摘出来。 要不是她这人品行太差,今日会发生这种惨剧吗? 李袖春此人,不知不觉,便又在所有人的眼里成了罪魁祸首,当了那代罪羊。现在不论是谁,都会把她和后宫那位凤君扯到一块一起骂,女皇他们不敢说坏话,可是九皇女和个男妃子,他们骂骂怎么了? “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这一句话更是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连路边的小童都把它编成了歌谣,一边跳,一边念。 这些暂且不提,只说听了个前因后果的李袖春,此时已经无力吐槽了。 她能怎么办?一身脏水泼上来,臭熏熏脏兮兮,她又不能立刻把自己洗白。 “九皇女要是没事,还是趁早回宫殿去吧。”老婆子松开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劝道。她也是怕这个九皇女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一把年纪真的没法再看那种血腥又绝望的场面了。 高高兴兴出门来,沮沮丧丧回家去,说得应该就是李袖春了。 她一路半低着头,脖子后根都烧得慌。她甚至有些心凉,这才几天,她穿过来一个月多,身上竟无缘无故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 她知道这与她无关,多半是这个身子的前主人惹的祸,可现在,她确确实实占据着这个身体,而且还替她活在了这个时代。这些事,这些人,全部都是因为她这个导|火|索而炸。 她脑袋成了浆糊团,恍惚迈入院中。 还没等她喘口气,一个飞奔过来的男子,她还没能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就已被他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去。 李袖春懵了。 随即,她心里一阵邪火就冒了出来,愤怒地回过头,扬起手掌。 这特么都是什么糟心事,怎么还有人随随便便就打自己巴掌的? 只不过刚回过头,她那巴掌就停在了空中,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那是一个长相很稚嫩的男子,与其说男子不如说少年,一身清新可人的碧色,此时两眼泪汪汪地瞅着自己,看到自己举起的巴掌还瑟缩了一下。 李袖春承认他长得很是可爱,但是这并不是李袖春停下攻击的原因。 而是他那双眼睛。 满满的全是恨意。 她默默垂下手来,摁住自己被打的那半脸颊,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追在少年后面的恨春看到这一幕,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奴婢罪该万死,这毓公子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不怪恨春,她一个奴婢怎么敢拦着重臣家的公子呢? 但是看到这个公子居然一上来就给了九皇女一巴掌,简直吓坏了她。 果不其然,这个垂泪的少年,就是今早一命呜呼的毓爱卿的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宫外桃花格外艳 “来,吃这个。” “来,我帮你。” “来,别着急。” 众婢女小侍看着自家九皇女不厌其烦地‘伺候着’毓公子,连他们都觉得九皇女一改往常的作风。在这个时代的女人里面,这番动作,已经算是温柔体贴c细致稳妥了。 但是毓公子连续几天没给九皇女一个好脸色——要么是哭哭啼啼的,要么就是一巴掌打落九皇女的好意。 大家一开始内心里都在打赌,看这纨绔的九皇女到底能忍毓公子到何时。他们都一致认为,九皇女之所以对毓公子看起来这么好,是因为毓公子是女皇赐下来的未婚夫,九皇女总不可能打女皇的脸。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毓公子还是每天都来找九皇女的麻烦,执着的一日复一日,丝毫没有改变。神奇的是,九皇女居然也没有改变,他来一天,九皇女就带着笑脸陪着一天。 于是,众人的心思又转向了。 莫非,九皇女这风流成性的性子,是又看上了毓公子? 也是,九皇女是谁,见一个美男子就爱一个。只可惜了毓公子,明明是个人比花娇的少年郎,却被九皇女害得失了母亲,后半生可能还要跌在九皇女手里,真是糟蹋。 如果此时,正躲避毓公子打落的筷子的李袖春,听得到身边奴婢们的心声,恐怕会直接哭给他们看。 她是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来哄毓公子,可这跟看上他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首先,她不认为她会喜欢一个只知道哭的男子。其次,她也没有喜欢小正太的癖好。再说,她可不会自虐到去喜欢他,毕竟是她间接害死人家亲娘的。 这几日,宫里看似风平浪静,那件血案好像也没引起多大波澜。但是,李袖春却隐隐察觉出了一些波动。比如最近,老婆子再也没来看过她。 这就代表,老婆子在躲她。什么原因导致身为御前侍卫的老婆子,避而不见九皇女李袖春呢? 肯定是女皇或者宫里有了什么变动。 李袖春心里叹口气,帮毓公子再次拿了一双新筷子,苦口婆心劝道:“人死如灯灭。不管如何,饭,你还是要吃的。” “人死如灯灭?”毓公子听了这句话,干净而又清透的少年脸庞泛着发白的颜色,他手指小心翼翼附上李袖春手上的新筷子,低语道:“是啊,九皇女说得对,我的娘亲已经死了,死了就再也不可能复活” 李袖春目光盯在他的手指上,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手,一只纤细又白皙的手,比这双手要秀气上几千倍的手。对了,也不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本朝凤君,有没有受这件事的牵连? 应该不会吧,凤君那么受宠,怎会受到牵连? 她也不知为何会念叨他,恐怕是因为她已经下意识把‘亲生父亲’凤君当成了一种依靠,才会惦记他的安危。这皇宫里,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也只会是‘亲生父亲’不是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这时,李袖春发散的目光好像被一束白光闪了一下,她下意识眯眼,然后就听见了叮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她以为是毓小公子又闹脾气,把自己手上的新筷子打掉了。没想一睁眼,地上躺着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把噌亮的匕首。 匕首直直躺在自己的脚边,上面还反射出森亮的光芒。 李袖春脑袋有点蒙,只知道原在自己身后的恨春,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一只手微微挡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另一只手招呼着,大叫:“保护九皇女!” 然后,她就被几个冲进来的侍卫护住了,那个毓小公子被双手反剪在背后。 卧槽。 李袖春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了情况。 短短几秒之间,她竟已经经历了一次传说中的刺杀。 她甚至有些不解,迷惑地看着瞪着自己的毓小公子,“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 可问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可笑了。 毓小公子果然嗤笑一声,少年般无暇的脸,硬是作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我的母亲不能复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还有脸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自己为什么? 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李袖春感到透体的寒凉。这种寒凉,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觉得可悲。这个少年,眼睛里没有杀意,她看得出来,这几天的相处,她也了解了他的一些性格——懦弱又善良,温和又秀气。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 事到如今,这样的他,拿起匕首要杀了自己,是有多么绝望和无助? 尤其是,她感到内疚的是,她一点儿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这几日,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企图把这个少年的那种叛逆和抓狂的心境全部压下来。却完全忘记了,一个人失去了最后的依靠,是种什么感受。 他恨自己。 对啊,怎么能忘记了,刚见面那一巴掌,和他满眼的恨意? “九皇女。”恨春轻叫了一声,把她走神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问道:“您要怎么处置他?” 此时的恨春已经不再尊称毓公子,是因为,从刺杀了皇女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重臣后裔,而是一个即将打入地牢的罪犯罢了。 李袖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目光从少年的脸上移开,她不敢与他纯净的眼睛对视,这会让她更加有罪恶感。“他” “哦?你说,她只是把这件事原封不动告诉了女皇,然后把赐婚给推了而已?” 说出这句话的主人,语带诧异。他微微抬手把自己的青丝别到耳后,狐狸眼弯起,像是在想什么。 “也就是说,那毓家小公子,还活得好好的,在九皇女的宫殿里咯?” “是的,凤君。”恨春站在一旁,瞟了眼凤君不经意露出的白皙脖颈,一阵脸红燥热。 “呵。”凤君站起身来,掸掸衣摆,“还以为她变了呢,原来只是想把小公子金屋藏娇而已。” 相比凤君的嘲笑和肯定,恨春却有些别的不同想法。 日日夜夜与李袖春相处的恨春,在某些方面还是察觉出来九皇女与往日不同了的。但是要说哪里不同,她又分辨的不是很清楚。她以前毕竟不是伺候九皇女的,所有她所知道的,九皇女的形象都是从凤君和别处听来的。 难不成是传闻夸大了九皇女的纨绔和无能?她伺候九皇女的时候,倒是觉得九皇女平易近人许多,而且好像还不喜欢别人多伺候。 她把自己的猜测吞到了肚子里,她并不能很确定,也不想让凤君跟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头疼,她决定再多观察观察九皇女。而凤君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挥挥手让她下去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恨春小跑出凤君的大殿时,正好与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女官擦肩而过,她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眼帘。 那女官也没有多看恨春,直接进了凤君的大殿。 等恨春回到李袖春身边,才想起,那玄色衣袍的女官是谁。 “这老婆子,快十日没来看我了”李袖春无精打采地撑起下巴,手里翻动着一本不太健康的小册子,应该是前身九皇女留下来的小黄书,一边喃喃自语。 恨春眼睫一闪,宫里能被称作老婆子的人,还和九皇女亲近的,可不就是刚刚那个擦肩而过,身穿玄色衣袍的女官,御前侍卫冯封吗? “九皇女可是无聊?”为了让九皇女更多的暴|露出她平时的习惯是否有变化,恨春决定再多多让她做些别的事,以便于她观察。 “自然是无趣又无聊的。”李袖春支着额头,表情灰败。 赐婚这件事是好不容易,用她自己的小命安危做借口给推了,那个毓小公子被关在自己宫殿的某个角落,平常她也不会故意晃悠去看他,他肯定也不会想出来看自己的杀娘仇人,所以还算是相安无事。 日子一旦相安无事,就显得格外无趣了些。皇宫中,乱走总是不好的,她想要打发时间,也就只能看看这些九皇女前身留下来的不良周刊,和那些挂在墙上的春宫图了。 她怀疑,现在的自己如果要是作画,一下笔大概就是些不太好的场面了。 “那九皇女何不出宫?”恨春笑道:“现下是春天,宫外的美景比宫里还有趣。奴婢还记得,小时家外面的桃花树,这个时节,应该正是开得艳呢!” 李袖春眼睛一亮,满面兴味,“你说,我可以出宫?!” 恨春已经习惯了九皇女某些时候,会把尊称丢掉的习惯,她低首道:“只要冲南宫门的侍卫示意皇女的腰牌就可以了。” 啊呀,这可真是好极了!她早就呆不住了! 可皇女腰牌? 那是什么玩意儿?!她并不知道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宫内荒诞关系乱 李袖春愁眉苦脸地支着额头,她想要出宫看恨春说的美景,想要出去放飞自我,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皇女腰牌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还不能直接问出口,你说,一个穿越女想要不穿帮,容易么她? 恨春疑惑:“九皇女不打算出宫吗?”明明看着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怎么不像以往一样天天出宫寻欢作乐了? “本殿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李袖春一甩袖子,吓得恨春立刻跪地。 “是奴婢逾矩了。”恨春垂首,自己确实急躁了。不知为何,自被凤君安插在九皇女身边开始,她就觉得九皇女与凤君口中的那位纨绔风流的人相差甚远。恨春忍不住想要看清楚之中的缘由,来告诉凤君求得凤君的看重,没想到过于急躁,倒是有惹怒九皇女的意味了。 看恨春战战兢兢的样子,李袖春又叹了一口气:哎,不能问恨春皇女腰牌在哪里,只能自己找了。 她把恨春指使出去,自己撅着屁股开始翻箱倒柜。 皇女腰牌既然是个腰牌,那应该在枕头边? 她先是趴在床边,伸手把被褥翻了个遍,倒是皱着眉头翻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草纸。她摊平放在桌上,一字一句去读,托自家爷爷以前是个书法好手的福,她能认清这个架空时代的古字,就是这写字的人字实在是太丑了点。 先摊平第一张字条,倒不是很文绉绉,简单粗暴到了李袖春恨其不争地把纸条扔了回去。 那上面说白了就是一句话:“xxx家小公子长得甚合我意,我要泡他。 很好,看来这些字条多半是那原身九皇女所写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这些字条,多半是九皇女以前肖想小公子们的日记。翻了个白眼,这九皇女可真不愧是种马,喜欢别人就算了还偷偷yy。看到后面,李袖春倒是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毓柳。” 没错,这毓柳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女皇陛下赐婚,结果人家的娘不乐意一头磕死,然后人家就火了跑到自己宫殿里要刺杀自己,最后被自个儿关在了宫殿某角落的毓公子。 还真没想到,这原身九皇女还喜欢过这个毓公子? 再一看那原因,李袖春忍不住又卧槽了。 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有一次宫宴,月色正好,我多喝了几杯,尿急,路过皇宫男厕所门口看到了毓家小公子,那时候他大概也喝多了,脸色酡红。美得像个天仙儿一样,我想一一xx他。不过不急,他家势力太大,慢慢图之方为上策。 妈的智障。 李袖春掩面,这是个什么九皇女。路过男厕所都想着要泡别人家的小公子,怪不得那小公子的娘宁愿磕死也不愿让九皇女娶自己的儿子了。 简直禽兽。 可偏偏自己穿到了这禽兽身上,李袖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想再看接下来的字条,李袖春手一拢就想给撕了,但是有一张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与那些字条中的丑陋字迹都不一样,引起了李袖春的注意。 恩?这张纸条里的字倒是让她很中意。 那字里透着柔美而又锋利的意味,落笔仿佛如水般轻柔,收笔却又有尖利的笔锋,也不知写这字的人是个什么性子?居然能这么矛盾的充满美感。 再一看那内容,“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这怎么看都不是出自原身九皇女之手,可能是某个人曾约她在南宫门见面吧。不过可真奇怪,亥时在古代就是晚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这么晚,也不知见面干什么去? 挥走脑海里的浮想联翩,李袖春觉得自己坏掉了。肯定是最近受小黄本的耳渲目染,搞得自己都黄色了起来,这可不妙。 放下这些字条不再看,李袖春继续她的寻找腰牌之旅。 然而她把床弄得乱七八糟,柜子也掏了个空,还是没看到劳什子腰牌。 她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恩?等等。 别告诉她这腰牌其实一直挂在自己的腰间,或者藏在她的衣袖里。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智商有这么低,但是李袖春还是默默开始脱衣服。毕竟每天伺候她更衣的都是恨春,没准恨春其实一直把腰牌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又不知道呢?谁叫身为皇女,衣服里总是有那么多的装饰,她也从没考虑过这些装饰有什么用。 待她衣衫半脱,露出了圆润盈白的肩头时,那厢门口外竟传来了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人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红色衣袍,正挑眉看着李袖春露在外面的肌肤。 而后面跟着的正是恨春,恨春也是一愣,随即叫了一声:“凤君到。” 李袖春:我,我知道他到了。我眼睛没瞎。 看到李袖春那憋屈的表情,和飞速拢上衣服的样子,凤君抿唇一笑,手轻轻靠在嘴旁,笑得甚是美艳。狐狸眼中波光流转,几步走近李袖春身侧,用手指替她把衣衫规整,然后在她耳畔小声道:“不要怪恨春没提前通报,是父后想要偷偷来看看囡囡。” 李袖春被他忽然靠近吓了一跳,脸不自觉染上了绯色。她脑海里闪过原身九皇女夸奖毓公子的话,说毓公子美得像天仙儿。 要李袖春来看,那她的‘亲生父亲’可不是修炼了千百年的狐狸精?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越过凤君的肩头,看到后面恨春跟她一样面露潮红,甚至眼神直勾勾的,忍不住皱眉。 真是男色惑人啊。 “不知父后来这里所谓何事?”李袖春不忍看恨春那花痴的模样,移开目光。稍稍顿了一下,拉着‘亲生父亲’的手坐在了桌子旁。 那手果然如她所想,温润的不可思议,入手还有微凉的触觉,可能是他刚刚站在外面沾染的凉气吧。 她心里想着这些,也就没能立刻松开手。而凤君微微敛目,手一翻,倒是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掌心,再一笑:“无事。只是听恨春说,囡囡想要出宫?” 愣愣看着交握的两只手,李袖春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唔,跟艳冠后宫的古代美男握手了,好幸福 不不不。呸呸呸。 李袖春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倒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宫外的桃花。” 凤君了然,在李袖春看不到的时候,那眼神流露出轻蔑的色彩。这看桃花,也不知是去看人,还是那正儿八经的去看桃花? 但是凤君也没多说什么,另一只手从袖子伸出,把一个通体碧玉的玉环放在了李袖春与自己相握的手心上。 李袖春低头一看,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随即露出讶异,这个玉环是不是所谓的皇女腰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在凤君手里? “谢父后!”她喜形于色。终于可以出宫了! “不谢。”凤君低头,微微启唇,“当日囡囡昏迷不醒,为父便把这腰牌收了,怕你再做傻事。如今囡囡已经清醒,那这腰牌为父当然要还给你。” 他轻描淡写的言辞,让李袖春从惊喜中清醒。 说来,她魂穿过来快半个月有余,这还是除了那个御前侍卫老婆子,第二个人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前身‘昏迷不醒’的事。 九皇女到底为什么会昏迷不醒,让自己从现代穿了过来? 看来她要去探索的东西又多了一个,好心情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凤君微微皱起眉,又语调一变:“不过,为父还是担心囡囡的安危。出宫无妨,让恨春随行吧。” 李袖春觉得能出宫已是万幸,多一个人跟着也好。她也没打算逃跑,她虽然呆了点,但不是傻子,即便是不受宠人人厌弃的九皇女,从皇宫逃出肯定会引起祸事。 微一点头,就算是应下了。 凤君看起来放心多了,像是还有什么贴己话要跟自己的女儿说,便让恨春先出去等着。 恨春放下门帘,李袖春也收回了视线,疑惑地望向自家父后。没想却对上了一双与刚刚温和的目光截然不同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太多汹涌暗潮,让李袖春后背发凉。 “父父后?”她哑着嗓子叫了一句,却像是没断奶的猫儿,一般弱气。不怪李袖春怂,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奴婢小侍们退下后,这个男人俯身亲自己的画面。 啊,所以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嘴,真的可以吗?不过,好像现代也有些家长喜欢跟自己的女儿亲嘴。但是,但是,但是!她这九皇女怎么看也有快二十岁的样子,这个年纪还和父亲亲嘴儿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胡思乱想,眼光也就不由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其实,说凤君美,倒真不夸张。 凤君的上嘴唇是典型的形状,两个嘴唇又薄又粉,甚至有点红润,让人看了就觉得他肯定是涂了什么唇蜜。但,这古代除了口脂,也没什么口红。 所以,凤君简直就是天生的美丽。不像现代美女们,丰唇什么的,神一般化妆技术什么的。 而凤君嘴唇也不厚,偏薄,尤其是抿唇的时候格外诱惑。 凤君看到眼前的皇女完全‘色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嘴唇不放,倒是眉眼更加放松了。 九皇女,天生风流。要是哪一天九皇女不好色,凤君倒是要怀疑她被人掉包了。想起恨春说的那些什么九皇女不像以前的样子,他忍不住嘲笑般勾起嘴唇。 瞧,这皇女,对着自己的‘父亲’,也能露出这样令人作呕的表情呢。 但当李袖春回神后,凤君的那些表情却统统隐匿了起来。他低低笑了一声,然后用嘴吻上了李袖春的手指头,稍稍露出一截小舌头,舔了一圈儿。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己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李袖春看到这一幕,整个魂差点被惊出了体内。 卧槽! 什么鬼? 等等。她要好好缓一缓。 僵硬地动了动手指头,那被人舔过的触感还在。她脸色从苍白转为乍红,“父后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舔自己的手指头啊啊啊!上一次被亲吻就已经觉得不太好了,这一次直接被舔手,迟钝如李袖春也没法逃避这两个父女奇怪的相处模式了。 “你是要出宫去桃花楼吧,还谎说要去看桃花,调皮。”那尾音带着点低沉,却像雷一般炸在了李袖春的耳边。 她怎么听都觉得父后是在调戏自己,而且怎么看也像是被调戏了。 用着被震飞以外仅存的脑子,想了想,这桃花楼应该是古代的春楼。以九皇女的性格,出宫去春楼没什么不对的。但是不对的在于——为什么父后带着一副宠溺外加吃醋的语气说这个话?! “我”李袖春面红耳热,怎么都不敢与之对视。天啊噜,这色气满满的氛围,让她怎么办。 “点人伺候你的时候,也要想想父后才是。”但是显然,凤君没打算体贴李袖春的羞涩,他的手轻轻动了动,把玩着李袖春的耳朵,似是觉得她的红耳朵很好玩,又捏了捏她的耳垂。 他轻笑:“多日没来与你相处,你竟是与父后我有了距离了。以前这种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傻傻呆呆的。” 以以前?这这种时候? “哦,瞧奴家的记性都忘了,没人在的时候,你更喜欢让父后自称为奴呢。” 暴击x1000。 李袖春被这句话秒的渣渣也不剩。 等她被恨春带着掏出腰牌,出了南宫门,她还没缓过劲儿。 噗。 噗噗。 噗噗噗。 她应该没想错吧自己这原身九皇女,貌似貌似还还勾搭上了自己的父后,自己娘亲的老公,自己自己的爹? 卧槽啊。 那个相处模式到底是什么,李袖春在宫外狠狠一抖。 她在现代是个五好女青年,从没想过一穿越竟直逼最渣的女人这个位置,而且一去不复返。 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低垂视线的恨春,她这口气都不敢大声的叹出去。如果说,父后都知道自己喜欢出宫去那个桃花楼,那这奴婢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看来,这次出宫,还得专程去那里溜一趟了。 做做样子也好,她已经完全放弃治疗了。 连父后都敢招惹,她还怕去什么青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穿越时空为哪般 皇宫外有一条专供贵族们行走的甬道,漆黑的仿佛看不见底。但是待李袖春疾走几步之后,那边灿烂的春日阳光便倏然跃入眼帘。李袖春遮了一下眼睛,再抬眼看去时,瞬时豁然开朗。 与皇宫的井然有序不同,外面的景色反而更加让人自在,仿佛那口穿越后就闷在喉咙里的气被吐了出去。依稀能闻到空气中甜得发腻的糖香,还有人流聚集而产生浓浓的人情味。要明白,在皇宫里,行差踏错就是一死,宫内的小侍婢女皆是细声细语,伏低做小;哪怕是尊贵如男妃们也一样不得自由,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李袖春内心隐隐激动,超过了前面小步行走的恨春。这古代的大街,不再是后世看到破落的样子,她怎能不兴奋? 如果说穿越是被逼的,而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厌倦和疲乏,那这一刻,李袖春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几百年,几千年,又或更久,她穿越了这么久的时光,来见证这个时代的模样。怎么想想,都让人血脉喷张。她没有太多要求和愿望,能用眼睛看看,或者去品味一下这种历史的醇香,就足够了。 也许是李袖春微眯着眼睛惬意的样子,让恨春发现了她另一个不同。以前的九皇女,从来不会去看路边的垂柳,不会去笑着问那是什么?更不会露出一副‘这里真好’的表情。 九皇女,看起来,长得其实还不赖。恨春心里默默想着。 鹅蛋脸,虽然没有现下女子的棱角分明,但也看着不算丑。再加上一双脉脉含情目,感兴趣时波光流转的样子,确实是比很多女子来得美。但是美用在这个时候的女子身上,确实怪了点。大概是九皇女给人的感觉太过阴柔,所以喜欢九皇女的男子不算多,大多数桃花都是九皇女自己百般强迫祸害来的。 没有人认真看过九皇女的长相,因为她实在是风评太差,没人愿意去品读她是美是丑。 李袖春当然不知道恨春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她正眨巴着大眼围观街头的一位老妇人做糖人呢。呵!这古代人的手艺真是后世的人赶不上的!只见那老妇抬手举手几个功夫,像是在做什么泥团子,那糖汁就如被什么条条框框所束缚,自动自发捏成可爱的小人偶。 “好!”李袖春禁不住拍了拍手,“恨春,买了!” “”恨春瞟了眼九皇女,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才上前去用银钱换了个女娃娃回来。奇了怪,九皇女不是不喜欢吃甜么? 李袖春拿起那女娃娃转了几圈,又觉得不妥,随后摆手:“再买一个男娃娃来,凑一对。” 可不能让这可爱的小人孤零零的 像她一样。 于是恨春只能再换了一个男娃娃,这下李袖春满意了,一手一个糖人,继续大步往前走。 大约是皇城的关系,这里格外的繁华。甚至繁华热闹的让李袖春觉得有点奢靡了,街道两边全是酒醉金迷的酒馆,还有许多当铺,看起来客流量还不小。停停走走间,李袖春倒是体会到了这个时代女子的强悍,看那杀猪的都是虎背熊腰的女子,而坐在上边阁楼里摇着手帕的都是倚靠栏杆巧笑的男子。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路边摊上刺绣的绣品皆是出自男子的手。 而这个时代似乎还不是很限制男子的出行,能看到有一些夫郎带着小侍,蒙着面罩步于街边。不过也没女子那么自由,他们大多没有单独出行,或就露着脸往外走的。就算有露着脸的,也应该是那成家,或是上不得台面的男子。 “你们不,这里成过亲的男子,怎么能分辨出来?”李袖春很好奇,是不是也像那古代女子一样,束发? 恨春面色微变,“如若成过亲,那男子一般会把头发用簪子束起,不同材质的簪子也能体现妻主的宠爱高低,或者是地位的高低。未成过亲的小公子都是用不同材质的发带束发而已,颜色花样更为鲜艳些。”九皇女不会突发奇想,又想来玩弄一下有妇之夫吧? 李袖春顿悟,原来也是差不多的么。倒是有趣,怪不得凤君总喜欢在头上戴着一只簪子,那簪子还是金做的金丝雀样式,看着制作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大概,有什么白玉,翡翠,木钗之类的等级之分吧。 这么一想,就能明白了,这里女尊男卑,估计也有正君,侧君,或是侍郎什么的。就像皇宫里,凤后,接下来就是各种贵夫,郎君。 头疼地捏捏眉心,李袖春真是有些犯怵。如若换作她来娶这些娇滴滴的男子,她恐怕会选择孤独一生。想想就很恐怖,后院里一堆扎小人的男子,使绊子的男子,等着你去宠爱的男子,那个光景太美她不是很想看。 哎,她还是玩玩她手上的小糖人吧。 起码这个男糖人弯腰作揖的样子甚是可爱,比那些绣花缝缝补补的男子顺眼一点儿。 也不是说李袖春嫌弃那些男子贤淑的样子,只是生在现代的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娘炮’。等等,说到娘炮,那宫里的凤君岂不是娘炮中的娘炮? 可,李袖春摸摸自己的下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媚骨天生的样子,倒不是很排斥,只觉得这个人就该是这般模样,勾人的狐狸精大概就是那人的前世。 算了别胡思乱想了,还是早早完成任务,然后才能更好的自由活动。 所谓任务,除了去青楼,还能有什么?不过大早上去青楼,真的合适吗?李袖春心里嘀咕了一阵,走了一段路才想起,她不知道青楼在哪啊! 李袖春扭头默默盯了会儿后面的恨春:“”这个问题要直接问吗?嘿,小婢女,你知道你家主子我常逛的劳什子桃花楼在哪吗? 而恨春居然抬头回视了李袖春一会儿,小声道:“殿下是想带点饰品去桃花楼了吗?奴婢今日所带的钱财不多,如果要点人伺候,还要买饰品的话怕是不够。殿下今日就别打赏那些男奴了。” 说完好像还怕李袖春反悔,硬是往前走了几步,要李袖春跟上的意思。 “”好吧,恨春真是上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揉揉鼻头,李袖春算是明白了。这九皇女花天酒地还不忘败财,到底是有多散钱才让皇宫里出来的婢女都害怕啊? 一摇一摆跟在恨春后面进了一个小巷,拐过很长一段昏暗,两边挂满红灯笼的巷子,才看到那牌匾上写着桃花楼的楼宇。 这么匆匆一看,李袖春都恨不得在心里说好几声:“真美。”无怪乎李袖春这样惊叹,那青楼着实像个艺术品。牌匾上覆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帐下挂着金色带有脂粉香气的铃铛,随着罗帐摆动,叮叮当当作响。 三层的阁楼,全是用红漆染成的。中央的拱门,做成了桃花扇的形状,有那懒洋洋的男子,坐于两旁,轻轻挥动手臂仿佛缠绵勾引状。门口络绎不绝停着各色马车,李袖春甚至在里面看到几个眼熟的女官员。 感情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很有一套吸引人的招牌么。 “主子?”恨春见此处人多,便改口道。 李袖春瞅瞅那些官员,再看看恨春面不改色的样子,好吧,看来是她多虑。也是九皇女本来生性风流,她去桃花楼这种老地方,肯定不会有人介意的。 就算介意,九皇女纨绔子弟的位置摆在那儿,她们恐怕还得供着九皇女。 说来女尊国唯一好处就是,去青楼也不需要换装。李袖春觉得自己简直太会自我安慰了,她这下再无多余的想法,大摇大摆与恨春走入那桃花楼。 青天白日下,这生意居然也能这么好?她倒是要看看,这女尊国里的男奴们有多让人流连忘返。 她错了。 她就不该踏入这个地方。 她觉着自己就是个傻子,傻子,大傻子。 李袖春僵硬着身躯手里拿着一个酒盏,右手边是弯腰为她倾酒的男奴一号。左手边趴在她肩头的是一个试图捏着葡萄,送入她嘴中的男奴二号,还说着什么:“这葡萄可是最好的了,这个季节都买不到的。” 膝盖上卧着一个不知什么毛病,衣带半解,露出半边肩膀的男奴三号。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你错了! 李袖春崩溃的往前面看去,原来用珠帘隔着里间不远处,还能看到男奴四号正卖力弹奏着琵琶,脚上根本没穿鞋,饱满圆润的脚趾头还在冲她一点一点。 除此以外,还有男奴五号c六号c七号,排成了一个大雁的阵型,在她面前载歌载舞。 这是人呆的地方么! 她觉得不能呼吸了。 “哎?九皇女今日怎么这么心不在焉,是奴伺候的不好吗?”看李袖春神情飘忽,喂葡萄的男奴二号忍不了了,他把手贴在李袖春的脸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滑过她的唇瓣。 李袖春一个哆嗦,看他越贴越近的头,只想一手推翻他。 而她也这么做了。 只不过,被膝盖上的男奴三号压着,她还不方便动弹。腿一麻,那推就变成了她扑倒了男奴二号。 她尴尬地撑着两只胳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不敢低头去看底下那个男奴二号,她只想静静。 “哎,奴不依!怎么九皇女只宠他。”结果这边的都不服了,纷纷要过来也玩一把‘被扑倒’。 别别别过来啊你们! “走开!”李袖春忍无可忍,连滚带爬站起身,退后几步,又腿一软坐下,“把恨春给我叫过来,你们都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哪里惹怒了九皇女。但是想到九皇女一向爱风流,但更喜欢翻脸不认人,恐怕是今日不会宠爱他们了。随即都跪地上称是,然后又把恨春带了进来。 在等待恨春进来的功夫,李袖春一边理着自己的衣物,一边糟心的想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她踏入桃花楼的一秒,就被一堆人给围住了。那楼主居然说自己是常客,不由分说就塞了一堆老相好给她。她可不是以前的九皇女了,怎么也没法对着这帮莺莺燕燕提起兴趣来。 真是,她怎么总觉得这些男子扑上来的瞬间,她都要爬窗户跳下去了。 “主子,您叫奴婢?”恨春的眼睛微微躲闪,发髻有点紊乱。 恩?李袖春微微侧过头看她,这恨春不会自个儿乐呵去了吧?把她留在这里喂那群豺狼虎豹,然后自己去享受?不不不,可是怎么看恨春都还小吧?这身板在现代顶多不超过十五岁,这么早就那啥不好吧? 可是一想,古代十五岁都有抱娃的,李袖春还真无语凝噎。 “去叫个清雅一点儿的男奴来,这些男奴们太烦了。看着,腻味。”李袖春装作一副要换口味的样子,她看着恨春目瞪口呆的表情,内心更想静静了:她知道原身以前是喜欢这些腻味的,但是她改口了,改口味了,不行吗! “是”恨春提议,“那,找,找零尘可以吗?” 零尘? 什么鬼?她又不知道那是谁。 不过谁都可以,至少一个总比好几个强。于是李袖春挥挥手,就算同意了。 这时的李袖春,还未料到这零尘,竟让她知道了个惊天真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谁是戏子真无情 “见过九皇女。” “起来吧。”李袖春脸色回归平常,手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那早就摆进盘子里的两个小糖人。只希望这个叫零尘的男子,不像前面那几个一样难缠。 恨春照旧把人领进来就自觉退了出去,也不知是站在外面守着,还是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也在寻欢作乐。 零尘喏了一声,倒与之前进来的几个男奴不一样,他只是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站立不动了。李袖春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背后背着的古筝上,“你是善弹的?” 零尘这才把眼帘抬起看向李袖春,一双漆黑的眼睛深如幽潭。 李袖春盯久了有些压抑,遂微微偏头,心里怪哉:这男奴怎么有这样让人透不过气的目光? “奴并不会唱曲,只会弹奏。”不卑不亢的声音里,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丝自嘲。 “那你便弹一曲来听罢。”反正李袖春又不是前身九皇女,也没强迫别人的爱好。 一声拨动琴弦的音色,让李袖春这种不知古乐的人,都觉得心旷神怡。想必这人的琴技应该不会很差,李袖春便懒洋洋撑着下颚,半倚在桌案上,放空自己的思绪。 零尘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一手妙音接连从筝上弹出,只是轻拢慢捻地拨奏,仿佛勾出了一副融融春景。李袖春半阖双目,犹如感受到春日里桃花漫飘,带着晨露和清香的自己正卧于桃花树下,享受着片刻的安谧。 “倒是,好意境。” 李袖春喃喃。 她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爷爷喜欢手持毛笔一笔一划教导自己,而另一旁的奶奶总是笑笑,然后坐在摇椅上,抱起二胡随意拉奏。每每那时候,爷爷总要刺几句:“你奶奶别的不会,这二胡拉的倒是极有意境的。让人觉得温暖,又有点幸福。” 零尘的琴音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家长里短的温暖,闲看落花的幸福。 只是,李袖春不知道,在她闭眼享受的时候,一直弹奏的男子倒是不再低着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往这边看来。 零尘一双手不停,眼中却有着说不出地嘲讽。似乎对于给九皇女弹琴这事,让他很是不舒爽。 当他听到李袖春的那句小声夸赞,手指一错,硬是生生把弦给拨断了。好意境?她说自己弹的琴,好意境? 乍听得琴弦发出崩裂之声,戛然而止的琴声,让李袖春蹙眉睁开了眼,于是便那样与他冰冷的双目对视了。 “”那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厌恶,和蔑视,被李袖春尽收眼底。 李袖春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她装作看不到那零尘眼底的厌恶,其实也是习惯了,自穿越后,身边的人或多或少眼底都有这样的神色。没办法,这前身九皇女的恶名,简直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零尘却没管自己指头上被断弦刮破的伤痕,摸了摸琴弦,就直接站了起来,“九皇女,抱歉,今日奴状态不对,要不九皇女换个男奴来听曲?” 哦。她懂了。 这人是巴不得换班,让别人来伺候自己。 哎,九皇女啊,你混到这个份上,连个青楼男奴都不想伺候你。 不过,正是这样,李袖春更不会让他走了。“不用了,你留下来。”就是要他这样的,她才放心。这其他的男奴都像是狗皮膏药,见到自己就黏上来。好不容易找到个看起来根本不想搭理自己的,还不留下来应付过这些时间,她不就是真傻么。 零尘生了退意的脚硬是被这句话给阻了,与李袖春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后忽然也走过来,在李袖春惊讶的目光下直接坐到了对面。 “既然九皇女这么说,看来今日奴是出不去了。” 他的容颜其实很温润,只是这么说的时候,眼角眉梢没有一丝温柔,反而是麻木而冰冷的:“九皇女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奴也好伺候。” 李袖春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她是真没什么要求啊!伺候?她觉得自己不会那么饥渴,要强迫一个男子来伺候自己。 “你坐着,给我斟酒就好。” 零尘有些发愣,仔仔细细看了李袖春一眼,才皱起眉,似乎觉得九皇女不可能这么放过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奴不知九皇女为何今日突然点了奴家来伺候,但是以往您可是从来不屑看奴一眼的。” 似乎是在拐着弯告诉李袖春:别废话,我知道你有目的,快点说完,咱们各自都好过。 什么?这倒是她疏忽了。李袖春心惊,怪不得恨春开始说叫零尘来时,嘴里还打着结巴。原来以前的自己并不欢喜这个叫零尘的男奴吗? 这倒是奇怪,李袖春打量着零尘的容貌,这零尘虽然算不上长相倾城,倒也是美的。就是总是有股淡淡的疏离,冷冷清清看起来并不好亲近。也许,九皇女虽然好色,但就是不好这种清雅男子这一口呢? 李袖春心里兀自猜测着,零尘却被她打量的背后发毛,就说这九皇女不安好心。 不过,她没有忽然扑上来,恐怕也不是为了那种事才叫自己,莫非 “奴懂了。九皇女今日是不是跟那日一样,想要奴做另一枚棋子?”零尘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一紧,道:“那您可否告知奴,他,顾白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您怎么会突然想要换个棋子?” 什么棋子?什么顾白? 李袖春没有弄明白,正在心里琢磨他这几句话,他的意思是,九皇女曾经在这里找了一枚棋子?叫顾白? 她正抿唇思考着,刚要开口再引诱几句,那厢门口却突然被恨春给拉开了。 恨春趴伏在地上,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唤道:“殿下,宫里出事了!” 李袖春只能放弃刚刚思考的东西,转向她这边,“什么事让你这么不知礼数,通报都不会了?”语气是被人打断的不满,而恨春只以为自己打断了九皇女的好事。 “殿下,那个毓公子悬梁自缢了!”她情急道,深怕李袖春不知事情的轻重,话里都破音了。 “什么?!”李袖春吓得哪顾得上零尘,直接起身快步走过去,“自缢?那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但是恐怕情形不太妙。宫里的小侍过来通知奴婢的,殿下,还是快点回宫吧!”恨春跪在地上,她没说的后半句就是,恐怕那公子一心求死,就算被发现了,此刻已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不然怎么会有小侍大老远,跑过来专门告知这事。 李袖春一甩衣袖,万般愁心,“走吧,快走。” 真是造孽,这穿越过来之后,什么糟心事都往自己身上来。 那毓公子也是个傻子,行刺不成,好不容易自己救下他一条命,这会儿自己又来作死。 “九皇女?”零尘叫住她,李袖春焦躁地回头看他。零尘指了指盘子上的糖人,“这个您没拿。” 李袖春此时早就没了赏玩糖人的心情,匆匆回了一句:“送你了。”就与恨春结伴往宫里赶。 推开窗,零尘看到九皇女催促着恨春,急忙的样子分不清真伪。他眼神复杂,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放下的糖人女娃娃。慢慢摇动着那个女娃娃,看到那女娃娃眉目可人,憨态可掬的样子,他竟是缓缓吐出一句:“虚伪。” 然后,便从窗口把那糖人丢向九皇女才走过的街道。 女娃娃本就是糖所捏做的,跌落于尘土间,瞬时就被来往的人给踩烂了。 “真虚伪啊,九皇女。”他这才解气般关了窗,走了。 刚踏入宫门,李袖春再没欣赏美景的心思,与恨春快步走于宫闱之中,只想着那毓公子可别真的死了。他作死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但自己害死人家娘亲在前,要是他落得个这样的结局,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守着他?”李袖春愤愤不平,对着恨春道。 “这”恨春也是额上溢出了汗意。在九皇女的殿中哪个奴婢不知道,那毓公子死了娘,又刺杀九皇女未遂,早就算是落魄了,又被变相关在殿中的某个角落,算是惩罚。皇宫中,趋炎附势的奴婢不知凡几,看到毓公子这样,谁会想着去守着伺候? 没想那毓公子,果真是个贞烈的大家公子。 竟然选择在九皇女不在皇宫的时候,来个悬梁自缢。 李袖春叹口气,知道怪罪恨春也是无用,怪自己没有防范。只怕今天这事不能好好解决了,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是再臭一分。其实,自己的名声早就没了,臭也就臭。怕的是,整个皇家的名声也要背上黑锅。 人家的娘被皇家的人逼死,现在居然连唯一的儿子也要被逼死在皇宫中。即便女皇再昏庸,知道了这事,也应该会大发雷霆。 终于,在她焦急翘首后,总算看到了自己的宫殿。 顾不得许多,飞速跑进去,李袖春便撞入了一人的怀中。 那人吃痛闷哼了一声。 声音低低软软,靠近李袖春的耳垂旁,“囡囡,慢一点。横冲直撞的,父后差点都没能站稳。” 他说完,也微微松开拢着李袖春的双臂,很是自然的替李袖春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发丝,笑意深邃。 而李袖春本来混乱不堪的脑子,被那双手触碰后,突然如电闪雷鸣经过后,乍然涌现出一时的清明。 她张大嘴,退后一步,看着眼前揉着自己被撞的胸膛,眼角带笑的凤君,自己的便宜爹爹。 然后忽然想起零尘那话里的一个名字—— 顾白。 这个名字怪不得这么耳熟。 顾白,不是女皇叫凤君的称呼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男颜祸水心智足 “囡囡,你该早点让父后插手这件事的。”凤君垂眸,他微微颤动的双睫,显得他越发楚楚可怜,惹人怜惜。李袖春不由下意识去接过他伸出来的右手,撑着他往门里走。“现在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你的母皇也开始有了怨言。” 边这么说着,凤君依靠着她,将头靠在她颈侧,继续为她梳理这件事,“如果你的母皇发怒,即便受宠如我也保不了现在的你,你可明白?” 李袖春愕然点头,她还在思考着‘顾白’这个名字,会不会古人的字号有重叠的呢?应该也有可能,她记得很多诗人的字号也有相同的。 算了,先不要深思这件事,主要是赶紧去看那毓公子吧。 两人往偏殿走去,因为毓公子行刺,家道败落,所以当时的李袖春也没管奴婢们把他安置到哪了,现在一看竟是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一时也有点尴尬。她看向旁边的凤君,却见他眉目自然,似乎是对自家女儿的这种糟蹋男子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两人迈过门槛,正好遇到往这边走的太医。太医急忙给两人行了礼,凤君神色寡淡地虚托了一把太医的肘部,温声道:“徐太医不必如此多礼。只要好好为毓家独子诊病就是,相信女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这一番话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徐太医更加低下了身子,这个女太医的额发渗出了汗意,“是,臣一定尽力。” “去吧。”凤君展颜。“囡囡,跟上。” 李袖春心里升腾出一种之前就有的感觉,这个凤君一定不只是容貌让他爬到这个位子。想之前,女皇的十皇女出生于他的小侍肚子里,而那个庆生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所谓的小侍,再看这次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一个太医施加了压力,真是御人有术。 世人都说他是男颜祸水,但李袖春却觉得,他能屹立在祸水这个位置不倒,还在这么多恶评中过得顺风顺水,凤君实在是最适合当后宫之主的人。 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袖春与凤君迈入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灰尘的味道,床榻的四周正是拿着毛巾盆子忙碌的婢女们。“不必行礼了,照顾着吧。”凤君不耐摆手。 “囡囡,你去看看。”凤君拍了拍她的手。 “是。”李袖春不敢走神,几步上前看着隔着床帏在把脉的太医。“他可还好?” 太医手指翻动,“怕是情况不妙,自缢时间过久,现在肺部出了问题,恐怕就算治好了以后遇冷也会咳嗽,不能着凉。” “”李袖春不便在太医面前拉开床帏去看,只能是叹息一声。 “那就尽力治吧,总比丢命要好。”后面的凤君坐在婢女们搬着的凳子上,语气淡然。“他既然选择自缢,自然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捧起婢女递来的茶杯,他轻轻磕了一下杯盖,媚笑道:“能救回来已是万幸不是吗?” 不知为何,李袖春看着凤君这熟悉的笑容,这回却不觉得魅惑了,反而有种难懂的清愁。她看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分辨。 “凤君说的是。他应该感恩戴德,凤君亲自来救他已是他的荣幸了。”太医抖着唇道,语带讨好。 “感恩戴德么。”凤君轻叹,便不再说话了。 太医把过脉后,嘱咐了伺候的奴婢们一些事,然后才拱手道:“今夜如果他不发高热,那便是全好了。若是发了高热,服下这些药,慢慢的就可大致痊愈了。只不过有一阵子应该说不出话,伤了喉咙,只能多多养着了。” “谢太医。”李袖春松了口气,是真心希望这毓公子能好起来的。她也不想刚穿越就被迫害死两个人,她背负不起。 坐在一旁守着的凤君这时也跟着太医站了起来,他带着浅浅笑意道:“既然如此,今夜父后再来,囡囡你万不能再任性了,要好好照顾毓家公子。” 李袖春哪敢拒绝,她目送着凤君和太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殿。这才缓缓把床帏给拉起,让奴婢挂在两旁,低头看去。 床上的男子紧紧蹙着眉,嘴唇发白,脸色蜡黄,一双鹦鹉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也紧紧闭着,看不出丝毫的生气。“这又是何必。”李袖春低低道,坐在床榻边缘,帮他掖了一下被角,“你失去了娘亲,但是却没失去你的爹亲,看到你这个破釜沉舟的样子,看来你是分毫没有想过你爹亲啊。” 因为之前赐婚,李袖春被御前侍卫冯老婆子拦住过,顺便问了几句,她早知道这个毓公子是毓家正夫所生。也不知,那正夫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李袖春看了看四周,那些奴婢正好出去拿药了,她便低头凑近那病美男继续道:“要知道,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来到这里,却没有寻死。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个小女子都敌不过吗?”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仰头擦了擦眼角。 这个架空的女尊世界,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呢。在这里,男子才是柔弱的,女子才该顶天立地。 她擦眼角的动作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门口晃动的门帘,似乎有人刚刚出现过。 偏殿外不远处,一个拱门下,行走在前面的凤君忽然停住了脚。 “徐太医。” 她身后一直低头跟随的徐太医立刻应道:“臣在。” 凤君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今日这事,你可觉得是否有蹊跷?” “凤君您的意思是”徐太医回想了一下,诧异抬头,“有人怂恿这毓公子自缢?” 凤君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侧头摸了摸徐太医的官帽,白皙而纤长的手指顺着帽沿滑向她的发髻。 徐太医浑身一抖,动也不敢动,仿佛被凤君袖中的桃香所迷惑了一般,眼中迷茫一片。 而一直陪伺在凤君身旁的丫头们都见怪不怪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啪的一声,凤君将徐太医头顶上的官帽打翻在地。“本宫的意思是,此事并无蹊跷,也无需向女皇多言一些幺蛾子的话。若是本宫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徐太医应该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的。” 闻言,徐太医只僵硬点了一下头。 “甚好。”凤君支起手,由婢女扶着上了车辇。 徒留下徐太医两股战战,迷惘地捡起地上的官帽,拍了拍灰尘,长吁一口气戴在了头顶上。她再不敢细思今日这些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皇宫,真真是吃人的老虎。 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 上了辇车骊驾的凤君勾唇不屑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扔出了外面,唤了身边一直伺候的小丫头,给自己捶腿。 小丫头机灵,边锤边与凤君谈天,“凤君,奴婢不懂。” “哦?有何不懂?”凤君神情惬意,愈发显得惫懒,一双狐狸眼轻勾,这么一侧躺下去,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小丫头红着脸道:“那毓公子是奴婢怂恿他自缢的,为何凤君” “你是想问,为何本宫让他死,却又要救他吧?”凤君抿唇,眼波流转,“当然是让九皇女,本宫的女儿,不得翻身了。” 小丫头更加不解了,还要问。 “你这小丫头,倒是多嘴。”凤君眯眼,似乎有点不悦。吓得小丫头立刻低头,“奴婢不问了。” “你只需记得,只要本宫活着一天,九皇女的名声就不能好起来,只能坏。也必须坏。这样本宫就开心了,便可。” “是。”小丫头安静地给凤君捶腿,心里却腹诽:这凤君果然不是九皇女的亲生父亲,恐怕那宫中人不敢提及的传闻,也是真的。 “按重点。” “是。” 听说啊,这凤君以前啊,可不是在宫里出来的人物呢。 小丫头心里嗤笑,这不是宫里出来的人物,却比宫里的主子们更加不可捉摸呢。 辇车骊驾缓缓行驶着,这是宫里独一份后妃所拥有的权利。这凤君,果真是女皇捧在心尖尖的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凤君侧耳,忽地打开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忙去车外看情况,原来是有人过来了。 她反身回去向凤君汇报,“回凤君,是那九皇女身边的恨春追过来了。要不要停下?” “听罢。且看看她要跟本宫说什么。” 小丫头便赶紧把恨春给领了上来,自觉退了出去。 “何事要禀?”凤君敛目,看着一双眼神痴痴放在自己身上的恨春,心里厌恶,表面却一点也不显露。反而温柔地扯起嘴角,仿佛让人觉得他很是开心一般。 “是有关九皇女的,刚刚” 凤君听完她一番话后,直起身子,撩起帐幔,美目遥遥望向九皇女的宫殿。手摸了摸唇,“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不过那又如何。不管九皇女是谁,本宫的计划都不可能打断。你自去守着你的主子,马上就要到春狩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知道。” 她痴迷的眼神,如同凤君看过的大部分女子的贪念,他不再看她,轰了下去。 辇车便再次形影单只的在皇宫中独行远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唯有话语动人心 半夜,如徐太医所预料的那样,毓公子果然发起了高热。他苍白的脸烧得通红,被恨春通报而赶过来的李袖春坐在他旁边照料,看着他脖颈上紫色的印记越加不忍。 “怎么样,叫太医了吗?” “太医正在赶过来。”恨春喂了毓公子几口水,但是显然毓公子一丁点都没喝到,反而吐了出去。 “你这样得喂到什么时候,放着本殿下来。”恨春讶异地看着九皇女,没料到她说这话,一时握着茶杯发了呆。 李袖春抢过茶杯,弯腰把毓公子扶起,惊喜的发现,这女尊国的女人力气还真不小。不知是毓公子太轻,还是这个身体力大无穷,她掂量了一下,觉得能把这人直接抱起来。 “愣着做什么,替我扶着。”她一着急,又把自称给丢了。不过恨春一直都习惯了九皇女不按皇规做事,也没说什么,替她扶着毓公子。 没想九皇女看起来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伺候人居然比自己做的还体贴。 见她轻轻掐着毓公子的下颚,滴水不漏的喂进去。再不忘从旁侧拿出毛巾给他润唇,抹了抹他被吐出来的水打湿的衣襟。 李袖春上下扫视了一遍这毓公子,心里还是觉得内疚,便动作自然的又投了毛巾给他洗了把脸。 “好了,不用扶着了,给他翻个身,看看出汗多不多,多了就给他换件衣服。”李袖春把毛巾递给一边的小侍边道。 “可是,并没有多余的男子衣物了。”恨春把震惊掩饰在心里,看来早上对凤君汇报的没错,眼前这个九皇女绝对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九皇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仗着是皇女,什么时候会去碰毛巾?即便是再落魄身边没有奴婢伺候,那九皇女也是要端着架子的。 倒是后来昏迷多日救回来的九皇女,明明身边有这么多凤君暗中派来的奴婢,却没怎么吩咐伺候过。 “没有男子衣物啊”这也没办法,李袖春心想也不能让人家穿自己的女装是不是? 说来这个女尊国这一点倒是让她满意的,即便是女尊男卑,也没有男人穿裙子,女人穿褥裤的习俗。要真是那样,恐怕她更加没眼直视这里的人了。 李袖春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仿若刚睡醒,透着慵懒的嗓音嗫嚅道:“那就让他穿本宫的吧。” “凤君千岁千千岁。”一众奴仆瞬间跪了大半。 “起来吧。”凤君揉了揉眼睛,细声细气打了个哈欠。 “父后。”李袖春神情微妙有些不自然,这男子果然妖娆得很。他的衣衫大约是因为起的急,并没有合拢,还能隐约看到他的胸膛。不算现代男人那么健硕,甚至有点瘦,但是突出的骨节和白皙剔透的肤色,衬得他刚睡醒的脸颊粉粉嫩嫩。 想起自己这个前身似乎和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关系,李袖春就忍不住耳朵泛红。 啧,以前的九皇女真是艳福不浅。这种人间绝色,要是换做她好吧,换做她也不敢泡啊!比自己还漂亮还要有女人味什么的,李袖春只想静静。 不过凤君倒是说话算话,说要晚上过来,还真的过来了。这么一想,也许凤君对自己女儿特别偏宠?也是啊,李袖春内心抓狂,都特殊关系了肯定对待上会不同些。 李袖春面无表情的把一系列内心活动掩盖在心里,实际上一本正经地拒绝道:“毓公子怎么有资格穿父后您的衣物。” 狐狸眼微微瞪大,随即掩唇轻笑:“这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缘春,你去随意找个适合毓公子穿的衣物来。”像是真的被李袖春的话给取悦到了,他眉眼里笑意如春。 其实,李袖春她只是单纯觉得骚包的红色,只有凤君穿着才好看。而且真奇怪,这凤君身边随行的小婢女居然名字也带着‘春’。 恨春,缘春,这两个名字让她微妙的有了些猜想,但又不是很确定是否与原身九皇女有关。 后来才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是说对了,一个公子怎么也不可能越级穿上凤君的衣物。只是不知道明明精通后宫规矩的凤君,为什么这时候犯了糊涂,是真忘记了,还是故意疏忽? 后来凤君等太医来了,才回了自己宫殿。走前不忘轻轻把视线放在了太医的头上,徐太医顿时精神了,觉得自己的老身板都直了,也不想困觉了。 咳咳,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后宫的男子威胁,而且还怕的不行。 待凤君走后,徐太医装模作样的又开了几张药方,只是这药方退热是真,根治却是假。她摸不清凤君是要这毓公子死,还是要他活,只能治一半留一半。 倒是可怜了,刚丧母就又要被卷入宫闱中不知底细的斗争里。 徐太医叹口气,摸了摸官帽,终是吩咐完也走了。太医是不被允许长留在宫廷里的,她还要赶回去为女皇研药呢。 李袖春当然不知道药方里缺少什么,她只知道让恨春去抓药煮药,自己多看护一下,也算是对毓公子的补偿。 不知是不是李袖春照顾得当,还是药来的及时,半个时辰左右,在李袖春忍不住昏昏欲睡时,毓公子动了动。 李袖春立刻低头看去,与他无神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你醒了?” 然后看那人瞬息万变的神色,最后惊恐的瞪大眼,手无力地放在喉咙上。她了然,小声安慰道:“太医说,恐怕一时半会儿你不能说话,伤到喉咙了。” “你也别害怕,能治好。”根据以前看古装戏的经验,她觉得皇宫里上吊自杀的肯定很多,太医不应该连个人都救不回来。 毓公子应该是听懂了,他先是瞪了眼李袖春,然后就偏过头不看她了。 可以的,看他这么精神,肯定是死不了了。李袖春嘀咕了一句,但也没立刻就转身走人,耐心十足的问他口还渴不渴,告诉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她换的,而是凤君身边的缘春给他换的。还有以后可能不能着凉,会复发咳嗽。 她说了多久,那人就无视了她多久。李袖春也不在意,替他顺手换了下盖在额头上的毛巾,在他扭头过来时,笑着说:“饿了的话就挥挥手,我让恨春守着你。” “”毓柳终是正眼看了看她。 李袖春无奈摇头,她总觉得毓公子要是能说话,恐怕又是让自己滚。她好像还从没跟他和平共处过,也是,杀母仇人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恩,你要是想上厕所就点头,想喝水就摇头。”其余的应该没什么了,她把恨春叫过来,同样吩咐了一遍,才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啊!”旭日东升,阳光在李袖春秀气的侧脸镀了一层金,柔和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被世人所嘲讽的纨绔子弟。她回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毓公子,斟酌语句道:“你瞧,太阳这么美。” “然而你却要放弃每天看它的机会。”眨了眨眼,她继续道:“真不知你是傻还是聪明?刺杀一次没用,就两次啊。实在不行,就投毒啊。恩,还可以派人暗杀,或者买通奴婢。” 李袖春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杀死自己的一百种方法。 “我要是你,就算自杀也要来个同归于尽。”说完,她握住毓公子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想杀了我就这么简单,懂了?可需要我再手把手教你一遍。”她说完,故意嘲讽般挑起了眼角,刺激的毓柳狠狠皱起了眉头,才松开他的手。 毓柳握紧了自己的手,偏头看着李袖春大大咧咧邋遢着出了门,换过来的是恨春一口一口苦涩送入口中的药水。 然而与他在梦里挣扎时感受到的不同,没有之前温柔,甚至还频繁呛到他。 恨春连忙停下喂药的动作,等他咳嗽声小了,才继续喂。 暗中小声疑惑道:“奇怪,九皇女喂药时怎么那么顺利?” 但是毓柳还是听见了。 他垂下眼帘,眼睛里神色变幻。一个九皇女,间接杀母仇人,却被她照顾被她救了,他心里也不知在波动什么。 一定是那番话太蛊惑人心了,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九皇女,似乎没有那么让人杀之后快。 李袖春回到自己房间里,倒是两脚一蹬,躺平了立刻就入睡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中,让很多事离以前的轨道越来越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春日暮里春狩始 自那日毓柳高热过去之后,他便失去了以前清脆的声音,因为没法立刻开口说话,李袖春便把他接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院子,以免被奴仆欺负。 对外来讲,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糟心事,毓公子还是要嫁给九皇女的准皇夫。 春日偶尔天气发凉,毓柳喜欢坐在院子外的小溪旁看池中的鲤鱼。他自那晚后就受不得凉,时常咳嗽不止,不管身边的奴婢怎么说也不听。 后来被李袖春发现了,找凤君把毓家以前伺候他的小侍请了进宫,专门照顾他。毓柳自虐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只不过那个叫清水的小侍每次看到李袖春,总是替主子愤愤不平,一脸怨恨。 李袖春背了个黑锅,自认理亏,也不会去故意恶心他们。但是在同一所宫殿,不同的院子,总会遇到,无法避开。 这日正好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李袖春起了个早,撩起袍子坐在园中椅子上捧起一本书,准备打发一下时间。 要知道穿越前她就算读大学也没起这么早来读书过,古代生活十分无趣,除了读书看美景,也没什么可做的。她爷爷要是知道她这么努力,估计都得笑弯了腰去。 内心感慨,她边敲桌子边喃喃念着这里写着的诗词。鬼知道从以前九皇女那一堆小黄书里找到一本正经书,她经历了什么。 恨春没在身边伺候,李袖春让她留着茶水就下去了。 就在李袖春沉浸于古代文化博大精深里时,靠着的墙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袖春警醒地抬头,没想眼前一黑,一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落在她头顶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呲牙大叫:“什么东西?” 探手一提,呦呵!居然是只波斯猫,纯白的毛发加上又大又亮的蓝色眼睛,李袖春瞬间被萌住了。 好好想揉揉它的肉垫。 说做就做!李袖春伸手就要去摸,那猫刚跌下来本来就受惊了。再一看一个陌生人要对自己上下其手,一爪子就把李袖春的右手给抓了个稀巴烂。 李袖春吃痛,刚一松手,那猫就一溜烟爬到旁边的大树上了。可笑的是,等李袖春回过神来找它,它又可怜巴巴地挠着树干无辜地看着自己。 “你这小笨蛋,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吧?”李袖春叉腰在下面盯着它,生怕它掉下来就摔坏了,“求求我,我就把你接下来怎么样?” 那猫踏着树干摇摇欲坠,喵了一声,看起来是怕极了。 从外人看来就像是李袖春把猫欺负了,连一只猫都不放过。于是,拐角处出现的毓柳和清水,毫无悬念地看到了这一幕,顺便误会了她一把。 “波斯!”清水替主子叫了一声,那猫立起耳朵立刻看了过来。 独自碰到清水和毓柳,李袖春也有点尴尬,她摸摸鼻子道:“这猫是你们俩的?”她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今日凤君送给我家公子的。”清水撇撇嘴,不耐烦道。“请九皇女别欺负它了,把它还给我们家公子吧。” 李袖春一脸懵逼,得,真是有理说不清。她也不跟这里的男人计较,拍拍袍子走近清水身后低低咳嗽的毓柳。 上下看了一眼,看起来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李袖春微微放下心。可能是经历过这么多以后,毓柳身上初见的大家公子任性可爱的气质变得沉稳了一些。此时被李袖春逼近,也只是退了一步,低头不看她而已。 “别担心,我没有要欺负你家公子的意思。”李袖春回头拦住要过来护犊子的清水,抬起下巴道:“我是要跟你家公子做个交易。” 毓柳困惑地看着九皇女,不知道这渣女又要搞什么花样。 李袖春凑近他小声挤眼道:“我们打个商量。我去救它下来,你给我摸一下它,怎么样?你点个头就代表同意了。” 突然的靠近让毓柳有点无所适从,他感到李袖春的气息拍在自己的脸上,明明是一个在烟火之地流连的渣女,身上竟然好闻的有些茶香。他脸一红,便点了点头。 这猫是今早拜见凤君,赏给自己的。宫中寂寞,他也并不想嫁给九皇女,而且还失去了母亲,有猫陪伴也觉得好受许多。他也希望九皇女能说到做到,把猫毫发无损地还给自己。 李袖春二话不说,扭头就撩起袍子,掖在腰间,打量了一下距离,她觉得小心点还是可以的。也不是她不想叫恨春,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她怕这猫乱动,把自己摔下来就不好了。 看她爬上树后,树下的清水对自己的主子小声说:“没想到这九皇女还真愿意自己上去救猫,主子,她刚刚跟您偷偷说什么了?” 毓柳抬眼惊讶地看着那边,摇了摇头。表示没说什么,清水嘀咕了几句也就把注意力转过去了。 李袖春把住树上的一条藤蔓,晃晃悠悠踩在了一个树干上,伸手去捞那只猫。这回那猫也知道这人不会害自己了,扑过来就缠住了她的脖子,喵喵直叫。 “你这见风使舵的猫,刚刚抓我现在又知道亲近我了?”李袖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猫! 上树容易,下树难,李袖春往回退的时候,也有点害怕自己脚滑。 底下看着的毓柳和清水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九皇女!你这是在干什么!!!”没想到,就在她要换一个方向下来时,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哧溜一下,李袖春瞬间没抓稳,就要倒头栽了下来。吓得说话的人和清水都在底下惊叫一声,千钧一发。 完,脑袋要开花! 她下坠时赶紧把猫给抱在怀里,至少别把它给压死了。 好在下坠感止住了,原是被人给拦腰接住了。李袖春睁开一只眼,从眼缝看出去居然是瞪着自己的老婆子。 “皇女”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冯封的嘴里溢出,她把李袖春放回地上,作势就要训斥。 看到她这样,就回想起刚穿越那几天,整日听她唠叨自己,耳朵都起茧子了。 李袖春把猫抱着眼睛一转,看到一边跟着老婆子的还有凤君,她立马转移话题:“咦,怎么今天父后和御前侍卫老婆子都来我这了?” 老婆子一噎,满口的话都憋了回去。 凤君捂着嘴笑了笑,神色不辨地看了眼李袖春划破的袍子,替她摘掉夹在发丝间的叶子,“过来告诉你一件事,没想到正好看见囡囡你的壮举。” 李袖春偷偷吐舌头,几步过来把猫塞进毓柳怀里,“说好的,之后给我摸一下它。”然后便匆匆跑了回去。 毓柳低头接过来,一下子就看到她右手上明显的抓痕,一时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愣神。 “父后,是什么事啊?” “是关于三天后的春狩,女皇陛下说要你也随行。对了,毓公子也要一起。”凤君眼神滑过抱着猫发呆的毓柳,渐渐扬起嘴角。 “春狩?” 冯封在一旁解释道:“就是去皇家狩猎场,进行围猎。这一次波斯国的女将军,为了进行两国之间的交流,不仅送了许多动物来,还带了许多物资。所以女皇陛下决定,三日后提前开始春狩,与波斯国的女将军一起。”其实很久以前,女皇就与冯封讨论这事了。 “”李袖春皱眉思考,“也就是说我也要去打猎?” 冯封欣慰地说:“那是自然,这可是皇家狩猎。”女皇愿意带上九皇女,说明这两人关系还能缓和。 但是,李袖春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自然了。“换而言之,我也要骑马拉弓?” “不然呢?”冯封以为九皇女又要偷懒。她恨其不争道:“这一次别国将领也在,皇女可不能丢了我们的脸面。” “”李袖春一时哑口无言。 卧槽!丢脸事小,她并不会骑马射箭啊! 她内心抓狂,拐弯抹角问了一句:“那,这次不会狩猎的皇女也要去吗?” “囡囡说笑了,我们泱泱大国,怎么会有不会狩猎的皇女?”凤君眼中闪过兴味,残忍地戳破了李袖春内心的期望。 也是日了狗,她怎么忘了,这个国家虽然,女皇每天都泡在后宫里。但是皇女的教育还是有的,只要接受过教育的,不可能马都上不了,弓都拉不开。 然而自己这个换了芯的假皇女,如果上场反手一箭把自己射穿了,会不会丢人丢到史书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骏马翩翩西北驰 是夜,整个皇宫最奢靡的宫殿外,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女皇照旧到了凤君那里安寝。宫内不知多少男妃又暗地里悄悄红了眼,但是他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谁叫凤君惯是会讨好帝心,又生的那般貌美模样。 凤君安安静静立在灯下,站在门口,一头青丝未束,披散在肩头。他看见远道而来的女皇只是淡淡勾了勾嘴角,却清丽中带着一丝|诱|惑。 “陛下。”他俯身,长睫微垂,仿似欲语还羞。 女皇最吃凤君这套,哪舍得让他把礼做全。揉了揉他的手,就把他从原地抱了起来,感受到他的瑟缩,低头大笑:“怎么?这么久了,我的凤君还害羞?” 周围的奴婢赶忙在他们进屋后,纷纷落下帘账不敢再看。在凤君这里伺候的,都知道凤君和陛下在一起时,不喜欢别人呆在一边。 不过不管多少次,他们都觉得惊奇,女皇在凤君面前可真是千娇百宠,连语句里都是用我自称。 两人进屋后,凤君跳下地亲手给女皇斟了一杯茶,茶烟袅袅,凤君的手在烛光下更加莹白透亮。他抿着红唇,低低与女皇说了几句话,逗得女皇哈哈直笑。 “还是你泡的茶最香。”女皇接过茶杯,不忘在凤君脸庞偷了香。“当然,人也是最香的。” 凤君这回没有再瑟缩,反而送了上去靠在女皇怀里,喂了茶便乖乖的任她摸索,乖的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红毛狐狸。 女皇抱着他想要上床,却不由头一晕,晃晃脑袋,坐在床榻上忍不住道:“最近,总感觉孤老了。” 被她半搂着的凤君眼角一亮,摇首,“陛下乱说什么胡话?陛下的皇子皇女们都还没长大离宫,陛下哪里有老?” 听他这么一说,女皇立刻坐直身子,可惜头一阵阵的晕眩加上凤君身上的桃花香,让她越来越迷糊。反而没法好好思考,只能粗略想了一下。 说来,确实有这个传统,皇女皇子成年后,便应该赶出宫去自立门户。一是防止宫廷争斗,二是为了保护皇帝不被逼宫,三也是锻炼各个皇女的能力。有时候,极为出色的皇女也可有自己的封地,进行培养。 女皇心里想着,却止不住晕眩,不到片刻就趴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留下凤君躺在她旁边,轻轻叫着:“陛下?” 听到她呼吸声平稳,竟是睡着了。 凤君翻了个身,摸了摸她棱角分明的脸,一双狐狸眼精光闪闪。缘春推开门,便看到这一幕,了然。 “陛下睡了?”她走上前去,把凤君扶起来。 “是睡了。缘春,下次剂量可以放少一点了。”他走过刚刚的桌子,摸了摸女皇喝过的茶杯,声音忽然低了几分,隐藏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凤君您的意思是”缘春握紧双手,“女皇她” 凤君扭头,一向柔媚的眼神寒冷逼人,“慎言。” “奴婢知道了。凤君,恨春刚刚报信说,从您和冯封大人离开以后,九皇女便不吃不喝锁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凤君落座在一旁,越想越觉得有趣,若是没记错,以前的九皇女最是不喜欢猫,因为小时候她曾被后宫男妃养的猫给抓伤过。于是他故意把波斯猫赏给毓柳,却没想他今日过去碰上的那一幕,怎么看九皇女都不像是厌恶猫的样子。 “你说,是真如恨春所说她变了,还是,她又在演戏?” 缘春知道凤君话中的她是九皇女,想了想接话道:“奴婢觉得应该是在演戏,从毓公子被赐给九皇女开始,宫中的风向就开始变动了,也许九皇女是在走下一步棋了。” “这么多天的接触,本宫倒是越发看不明白她了。”要说以前的九皇女,他自认为掌握个七七八八,没想昏迷后醒过来的九皇女行为与往日截然不同,更加不可捉摸了。 “那,凤君不如下个狠招?奴婢学过一句谚语,话是这么说的:半天云里跑马。” ——总会露马脚。 凤君眼中明明灭灭的印出烛火,意味深长道:“本宫在春狩上的打算看来要稍微修改一下了” 恨春的报信确实没错,李袖春整个下午到晚上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愁眉苦脸地抓着头发,几步一叹气。 该怎么办?春狩就在三日后,她总不能到时候连个马都爬不上去吧? 她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第二天睡醒后也没能缓解,甚至连伺候毓柳的清水都发觉不对了。 “公子,你觉不觉得,今日我们总能碰到九皇女?”清水困惑道。以往用膳,从来都是分开的,今日却莫名被叫去一起用。然后散个步,也能看到九皇女捧着书屡屡回头往这边看。 毓柳拧眉,他也觉得今日九皇女格外的让人不舒服。 清水搓搓手臂,惊道:“公子,她不会在吸引你的注意力吧?” 正说着,他们拐个弯,又看到了在园中垂钓的李袖春。只见她根本不看水面,眼巴巴的目光几次冲他们飘过来。 清水恶寒,替毓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赶忙说:“公子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 等到毓柳点头,两人头也不回就回了院子,关门落锁。 李袖春手一抖,丢了鱼竿,捂脸坐在地上,“切!这招行不通啊!” 这个毓公子也忒奇怪,该刺杀的时候又不刺杀了!自己在他面前转了这么久,他怎么不像以往一样捅刀子了! 本来说,受了伤避开要害,就能躲过春狩。没想人家鸟都不鸟自己,摆了半天的姿势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李袖春觉得生无可恋。 后来她又想了几个鬼点子,偷摸趁人不注意拿到上次毓柳刺杀自己的匕首,坐在石头上对着自己的腿比比划划。 从没自残过,不知道得多大力才能显示出,她受伤了不便行动? 她明媚而忧伤的想着,应该没人有她这么苦逼。不是劝着别人杀自己,就是自己想着怎么伤自己。 结果被路过给毓柳复诊的徐太医看到了,她吓得赶紧通知冯封:夭寿啦!九皇女要轻生了! 冯封连忙赶过来,飞起就是一脚踹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彻底断了李袖春“自残”的想法。 她梗着脖子听冯封一点点数落前身九皇女小时候多调皮,长大多渣女,居然到现在还不让她省心。苦口婆心的,搞得李袖春都恨不得抱住她,希望她别这么操心了。 实在是,太,聒,噪,了。 “九皇女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跟老臣说说吧。”冯封觉得自己再这么被九皇女折腾下去,自己也活不长了。 李袖春若有所思,其实老婆子对自己也不错,没准儿能糊弄她教自己骑马?至于借口,可以说她太久没骑生疏了。 她狡猾地先握住了冯封的手,继而如此那般满面愁容的与冯封说了。 没想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冯封竟然一脸怜惜地摸摸自己的头道:“是老臣疏忽了。” 九皇女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也不像别的皇女一样做正事,骑术箭术有所生疏也是难免。 “老臣这就带皇女去御马场跑几圈,练练手。” 但是,冯封万万没想到,她会见证九皇女双手双脚也爬不上马的光景。 周围的御马场也有两个皇女在,她们好奇地望着这边。 只见九皇女垫着脚尖,双手搂抱住马,一条腿一抬一抬,却只有半只腿搭上去。而马不知道是不是等急了,甩了甩马尾巴,打了个响鼻,就悠然迈开步子走了几步,低头吃草了。 李袖春没反应过来,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抬起头来看着马屁股冲着自己,一脸青灰。 “哈哈哈哈哈。”那边的两个皇女骑于马上,被这滑稽的场景逗得差点摔下了马去。赶紧抓牢缰绳,还是忍不住嘲笑九皇女。 哑口无声的冯封突然有点后悔把九皇女的匕首踹飞了,还不如让她一刀捅死自己算了。 她扶额,走过来提着李袖春的肩,让她站直。 李袖春拍了拍脸上的灰,讨好的笑了笑:“冯老婆子,你看我还有救吗?” 冯封抖着嘴唇说:“三天,皇女是想练骑马还是射箭?”她也不用想了,九皇女的箭术恐怕更加不堪入目。 “当然是两者都练,嘿嘿。”李袖春挠挠头,早知道老婆子这么靠谱,她昨天就不那么纠结了。 “对不住,九皇女,你只能选一个。”冯封扭过头,视线微妙的转移。 “为什么?”莫非这老婆子教人还有规矩,只能教一个? “因为,老臣只敢保证三天后您不从马背上摔下来,或者射不死自己。不敢保证三天后,您既不会摔死也不会射死自己。” “”看着老婆子一脸认真的表情,李袖春表示自己只想静静,不想说话。 李袖春:妈蛋,她直接说自己蠢,三天之内只能掌握一个不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天子一怒尸百万 三日里没日没夜的训练,李袖春勉强可以掌控住身下的枣红马了。本来她想骑更威风的,但是冯封毫不留情地告诉她:为了小命,你还是乖乖地骑个性子软的吧。 春狩前一日,女皇召见九皇女。 待李袖春领着毓柳和清水,恨春去觐见女皇。一旁守着的冯封穿着御前侍卫所独有的黄马褂,拉住她道: “皇女,你记得既然你射箭功夫不好,明日狩猎时就避开凶猛的动物。” 反正,九皇女一向比较无能。大家也不会去在意李袖春是不是有射中猎物,她大可以混迹在其中,装装样子便好。 李袖春点头表示知道,带着毓柳进了宫殿。 女皇也没说什么,告诉了九皇女启程的时间后就换了话题。她这次叫来九皇女,重点是为了另一件事。 “你可知道现在天下人都在说孤什么?”女皇目光如炬,盯着下面跪着的李袖春。 李袖春觉得头顶都要被她的眼神洞穿,看了一眼身旁一样屏息的毓柳,大概猜到了女皇想说什么。但这时还是装乖比较靠谱,她故作不知,道:“儿臣愚钝。” “你何止是愚钝!简直是愚蠢!”女皇一拍桌子,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冲着李袖春的额头而去。李袖春硬是忍着没躲,额头被茶杯磕出了一道青色印记,茶杯落地,瞬间成了炸开四溅的碎片。 有一片冲着和李袖春一起跪在地上的毓柳而去,李袖春轻叹一声,侧过身替他挡了一下。她身侧的毓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有一天居然会被九皇女所保护一样。李袖春心里想,他这样张大嘴巴,呆呆的模样倒是可爱多了。 怎么说呢,入乡随俗吧。她对毓柳本来就很愧疚,害他没有母亲,又害得他暂时无法说话,怎么也不能看着他破相吧? 好在李袖春穿得衣服不是华而不实的,完全替她抵挡了女皇这波大招。 “因为你的婚事,搞得孤被众人唾骂。前些日子没跟你算账,是因为凤君总是说你年纪小,还待调|教。可是你真的小吗?若孤没记错,马上你就要成年了吧?”女皇说着,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去凤君那儿,凤君说的话。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一些皇女赶出宫了。 “一开始你说毓家小公子行刺你,孤允了你退婚一事。让你把他惩罚一下便放出宫去,这事就算了了。你看看,现在搞得整个皇宫的人都在议论他悬梁自缢一事,你们两是想翻天?还是对孤有所不满?!”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普天之下谁敢对女皇不满的?毓柳吓得脸色刷白,他幼年养尊处优,最近丧母和失音已经让他感到很难受了。这下,竟直接被女皇吓得哭了起来,因为发不出声音,反而格外显得可怜。 李袖春头大,毓柳和自己的奴婢是没有资格进女皇的议事殿的,所以两人在外面候着。要是待会儿出门被清水看到自家公子哭了,肯定自己少不了又得背锅。 “现在你们两的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解决了,免得传到宫外去弄得满城风雨。”女皇清清嗓子,也没想让人家公子哥一直哭下去,转开话头道:“所以孤决定了,等这次春狩完,就正式下旨赐婚你们,明年初春完婚。” 李袖春没料到这一出,跪在地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看来女皇这是彻底烦了,上次答应自己要退婚,这回居然直接反悔。 说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说好的皇上一诺,重值千金呢? 都是骗人的。 没爱了。 看两人都傻愣愣跪在地上,没一点儿反应。女皇蹙眉,拿起桌上剩下的茶杯盖道:“怎么?你们有何异议?” “没有异议,儿臣遵旨。”李袖春立马摇头。见女皇满意的放下茶杯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阵余悸。差点又要被砸了,她真怕自己拒绝女皇后,出去脑袋就只剩一个大坑了。 娶就娶吧,她呼出一口气。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想,起码能把愧疚感给还清了。虽然自己并不爱毓柳,但是至少能答应他相敬如宾,给他留一份照顾。 而且,是明年初春再娶,至少自己还能快活个一年半载。 女皇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也懒得看九皇女给自己添堵,挥挥手就让他俩走了。李袖春低头带着毓柳出去,毓柳还抽抽噎噎的,似乎还没从被女皇吓到的那种恐惧感中缓过劲儿来。李袖春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对他劝什么。难道要说:嘿,多大点儿事,不就是嫁给我吗?其实我挺好的,包你满意。 那也忒没脸没皮了。 于是她就装作没听到,自顾自走到恨春旁边,悄悄绕过了瞪着自己的清水。她就说清水看到毓柳哭了,肯定又要怪罪自己欺负他家公子了。天知道,真正欺负他家公子的是那个女皇。自己还委屈呢,穿越这么久,都快成背黑锅专业户了! 她咬牙切齿的磨了磨牙,恨不得把九皇女这身衣服拔下来,去外面跑几圈说:劳资不干了! 但是——好吧,她怕被宫里的侍卫直接给当做刺客给扎死。 李袖春自娱自乐地调节自己的心情,顺便跟着恨春回去整理明日春狩用的东西。没想刚走到自己的宫殿门口,还没进自己的院门,突然就被扯住了。李袖春回头一看,居然是一路上哭累了的毓柳,他正握住自己的袖口,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圆鼓鼓地瞅着自己。 干干嘛? 好好说话,卖什么萌? 哦对,忘了他暂时不能说话了。 李袖春只好低头问道:“怎么了?”一边偷偷躲避清水飞来的眼刀。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你们家公子拉住我,你瞪我干啥?有用吗?瞪我就能让你家公子放手了吗?恩?不过毓柳长得还真是小巧,这么站着才发现他比自己还矮一头。女尊国的男子都这么小一只吗? 李袖春这边内心极爽的腹诽,那边的毓柳小步挪过来,小心翼翼看了眼李袖春,确定她真的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才把一个东西轻轻贴在了李袖春的脑门上。 李袖春一愣,下意识退后一步,以为毓柳又要给自己来一刀,没想原来是拿手帕给自己擦额头上的伤口。 气氛有些尴尬,毓柳手里拿着帕子,而李袖春整个人是往后仰的。恨春眼皮跳了跳,忽然觉得这个情景有些搞笑,居然有一天,九皇女会对男人避而不及,看来真是被毓公子给弄怕了。 “啊,这伤不用擦了,没流血,应该是磕青了。”李袖春不自在地摆摆手,冲毓柳解释道。心里比恨春还要惊讶,前几天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忽然关心起自己来,倒是让自己吓了一跳。 那毓柳也没说什么,顿了顿,忽然握紧了手帕,推了一把清水,示意他带自己回自己的院子。 清水有些古怪的看了眼自家公子,再看看那边已经跟着恨春进了另一个院内的九皇女,还是没闹懂自家公子干嘛突然去讨好那个渣女。 而且!那渣女凭什么拒绝自家公子的示好?不不不,他家公子才没有示好!那一定是自家公子心地善良。 把门一关,李袖春叫住恨春,让她把冯封几日前就准备好的弓箭给自己拿过来。明日就要正式前往狩猎场了,听说这次皇女全部都随行,除了刚出生的十皇女。看来,女皇是有意要跟波斯国的女将军建立良好社交。 不过舟车劳顿,女皇除了带上凤君,不打算带别的男妃一起去。 李袖春表示理解,想想整个皇宫里,带上凤君一个就管够了。不管是看着养眼,或是打猎累了温存一下,还是给自己的国家挣面子,凤君那张脸往那儿一摆,那女将军肯定都得直了眼,这些问题都能摆平。 不到片刻,恨春便捧着那弓箭过来了。李袖春新奇地摸了摸,这弓没有她想象的重,估计是冯封刻意给她整来的。她立刻就把弓背到了身后,想要去偷偷试试。 站定在一个墙角处,李袖春让恨春让开,自己把弓尽力拉满,然后她就明白了—— 冯封老婆子确实有远见。 本皇女做不到 这弓大概是有毒吧,拎着不重,为什么拉开这么费力气?!她的大臂酸痛,后背也扯得发疼。瞬间佩服起后羿来,你说他是怎么一个人射掉九个太阳的? 难道开挂? 恨春似乎是已经被冯封给指示过了,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还对九皇女劝说道:“皇女不要想不开,原来皇女们的弓弦都是用丝做的,但是那样并不牢固。所以,这一次统一都是用生牛皮所制,自然更加费力。” 李袖春望天,怪不得后世的人都说要一箭击中,毕竟拉弓一次就已经这么累了,反复拉弓岂不是要累死?不过想想,也可能是自己锻炼的太少,肌肉都僵硬了。 摸了摸精致的弓,她摇摇头,看来你明天只能委屈委屈,在她背后当个摆设吧。 “这么说来,毓公子跟着我们还是跟着凤君?”李袖春想了想,既然凤君那时候通知自己女皇要求把毓公子也带上,是不是毓柳是要跟着凤君的? “自然是跟着凤君。”恨春笑道:“男子不会骑马射箭,皇家春狩,男眷不会跟着女子的,多是在后方等待计算打回来的猎物。” 哦,也是。她这记性,总是忘了女尊国里的男子比女人柔弱多了。 就这般,夜渐渐深了,李袖春也因为累极,转个头就呼呼大睡了。寂静的皇宫里只闪着几盏照明的灯笼,侍卫们尽职尽责的守着皇城。 他们揉揉眼睛,生怕睡着了放过什么不识趣的人物,惹怒了宫里的贵人。 打更声远去,守卫们越发昏昏欲睡。春日里人更容易疲倦,一个小侍卫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盹。烛火轻轻摇动,一个红影从小侍卫刚刚守着的地方闪了过去。 这个宫殿正是女皇用来招待远客的地方。 从窗户里隐隐能看见一个女子高大的身影,正与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红影拉扯些什么。 “你可真美。” 窗户里溢出这么一句话,随即侍卫就被惊醒了。 她望了望窗户里,心里反感,这从波斯国来的女将军看着也不是什么好货。每夜都不知是与哪个夫郎在缠绵,还总要高声夸个几句真美,搞得自己一惊一乍。 侍卫嗤笑:“呸,没见过世面的小国家。明日凤君来了,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一袖手落棋不悔 次日清晨,震耳欲聋的鼓声在宫门响起。女皇的排场依旧声势浩荡,李袖春大致也了解了一些这个国家的现状。上一任女皇的能力确实很强,这个国家之所以没被这一任女皇给祸害完,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福气。至少,现在为止,虽然周围的国家都蠢蠢欲动,而百姓也对这个女皇颇有不满,但她这个皇位还算坐得稳。 这个国家也算是大国,兵力和土地也是这附近最强大的。正因如此,女皇没有一点儿危机感,每日不过对国家大事走马观花,更多心思放在吃喝玩乐上。有句古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论女皇下面的十个女儿,除了刚出生的十皇女,竟没一个靠谱的。 当然,这里面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最无能的九皇女。从十岁开始,这个九皇女就吃喝嫖赌,对那些正经事丝毫不关注。其他皇女虽然也没有多贤能,但是至少不会让人抓住把柄,而且也多多少少做点正经事。 此时李袖春身边也就跟了恨春,其余的奴婢她也没带。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八个姐姐,真是各有各的特色。有的英姿勃发,精神奕奕,想来是要在春狩上大放异彩的;也有长得一脸书生样,身边跟着许多小侍的;还有其中的两人,李袖春目光停留了一下,这两人她可印象很深刻——那三日在御马场,就是这两个皇女嘲笑自己。 她问了一下恨春,便知道这两人分别是四皇女,与六皇女。都是刚成年的恣意性子,两人是同胞姐妹,爹亲是姚贵君。这姚贵君,也是个出了名的人物,只因他是陪着女皇一步步从太女走到女皇这一步的见证者,更是女皇的青梅竹马。 本来,按理说,姚贵君应该是凤君首当的人选,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夺了他的位置。 四皇女和六皇女可能是觉得九皇女有趣,这跟着女皇出行狩猎,她们就在自己附近,时不时打量自己几眼,偷偷笑。也不知是不是又在议论自己那几日练马术的事情,李袖春装作看不见,让清水把身后的毓柳送到凤君那边去。 春狩里,男眷是要在后方留守的。至于皇女们自然是和女皇一道同行,而这一次的男眷除了毓柳,也就只有凤君了,他们俩应该是要共乘一辆马车的。 毓柳没有回头,今天他的打扮也十分的简单,可能是知道狩猎场免不了风尘,他只随意披了一件绿色单衣。 李袖春想了想,还是轻声叫住了他。毓柳这才停下步子,李袖春从袖口掏出一个暖炉,塞在他手里。对上他的视线,她道:“你身子不好,徐太医说受不得凉,不然咳嗽的症状会更加严重。我恐怕是照顾不了你许多,在凤君身边如果冷了,就让他把这暖炉里的炭给你填上。” 毓柳目光扫过李袖春右手上已经留下粉痕的猫爪印,再看看她额头上没好全的磕伤,捏了捏手指头,还是示意清水把那暖炉接过来了。 李袖春也没看清水略带审视的眼神,挠挠头,自顾自的笑笑。就当是还他昨天给自己递帕子的恩情吧,有句话说得好,礼尚往来。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毓柳好像比之前对自己的排斥少了许多,但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管如何,她欠这个公子哥的确实太多了。 那厢,已经坐在马车上的凤君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让缘春拉开了车帘,露出一张人比花娇的脸,“囡囡。”他道。 李袖春便抬首冲凤君望去,这一次凤君依旧是一袭红衣。但是与之前不同,他穿了一身红色劲装,看起来既干练,又把他精瘦的腰身给衬托了出来。让人恨不得握上去,李袖春也是感叹一个男子的身材竟能好成这样?宽肩窄臀,看着就是尤物。 “囡囡大可放心,本宫不会欺负你未来的夫郎的。”他卧蚕眉一挑,自是风流。 只是李袖春忽然想起,她的父后可与自己也有一腿,不可谓不尴尬。她脸飞起晕红,弯腰鞠了一躬,“父后也是,冷了记得多添件衣物。” 凤君挑唇,心想自己这里是添衣物,而那边却是实实在在的暖炉,不可谓不偏心呐。他微微握紧了手下华贵的毯子,一时有点失神。而后应了声,就让缘春把清水和毓柳接了上来。 毓柳有点拘束,他是重臣之子没错,但这还是第一次与凤君两人单独相见。想起昨日女皇威严的样子,他有点惧怕。怯怯望着凤君,想让清水进来陪自己,但是连缘春都在马车外面的横梁上听候差遣,他自然是不敢让清水进来的。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桌几。上面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的旗子看起来晶莹剔透,竟都是琉璃制成的,反射的光晕让毓柳更加不敢直视凤君了。 车帘放下,听外间女皇吩咐完,终于,众人启程前往位于辽山山顶上的皇家猎场。而他们车前跟着的就是女皇的御辇,身后跟着的另一辆马车里面是传说中的波斯国女将军。 在光线彻底被阻隔后,毓柳才嗫嚅道:“感谢凤君那日的安排。” 居然是沙哑而又干涩的声音,如果李袖春在这里,恐怕要惊掉了下巴。他竟是能出口成言的。 凤君正执着一子,似乎在思考怎么落子,听他这话,只是轻笑:“毓公子折煞本宫了,何来感谢一说?” 毓柳看着凤君那只素手,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那日,九皇女出宫的事他有所耳闻。只不过他当时被关在一隅,什么也做不到。就连想要出宫去看看自己爹亲,也不行。只因他的鲁莽刺杀,害得自己落得这种下场。不仅没有杀掉九皇女为娘报仇,还让自己没了自由。他日日苦恼,焦急于自己府里的事,深怕自己的爹亲一蹶不振。 是他太过于自信,和天真。在府中听到自己的娘亲死于殿上,爹亲得到消息后也随之昏迷。控制不住的愤怒涌上心头,想都不想就自己入了宫。拿上了娘亲以前给自己防身的匕首,恨不得把九皇女千刀万剐。 而在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甚至感到绝望的时候。是凤君身边的缘春过来了,手里捧着三尺白绫。他登时傻住了,不知何意。 “凤君说,赐给毓公子三尺白绫。不论公子做何选择,大可放心。凤君已经把毓家主夫安排好,此时已经清醒。如若公子一心求死,追随母亲的遗志也不愿嫁给九皇女,便用这干净的白绫一了百了。若还贪恋红尘,便告诉奴婢,凤君愿做公子的渡船人,送公子归岸。” 毓柳跪在地上领旨,半天没有决断。在听得自己的爹爹平安无事后,连夜的担忧也是放下了。 “公子?”缘春又问了一遍。 “白绫留下吧,替我谢凤君。我愿干干净净走这一遭,也不愿委身给娘亲生前最厌恶的女子。” 缘春轻叹,留下了那三尺白绫。 而后,毓柳悄无声息的上了吊。 只不过后来,又被去而复返的缘春救了回来。 毓柳回想完,经过这几日,似乎有了什么了悟。他继续道:“这几日从鬼门关去了又回,我方才晓得自己以前多么愚蠢。我的命本来算不得什么,死了也只是徒增爱我之人的伤感罢了。” “若是这件事,不必言谢。”凤君没看他,反手伸向对面的棋盘,居然是自己在跟自己对弈。“你本是选了自尽一路,是本宫反悔了,让你不得不活过来面对这一切。” “但是,”毓柳摇了摇头,“不管凤君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确实是因此走出了魔障,获得了重生。” “是么。”凤君落下一子,打破了棋局,停手,阖上双目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能走出来,与本宫无关。”是他自己的心境改变了罢了,只是不知,让他改变了心境的人是谁? 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人,凤君苦笑:“那你接下来,想要如何呢?” “自是助凤君一臂之力,渡己上岸。” 凤君听罢,骤然睁眼,看着低头的毓柳,没有再接他这句话。 呆呆看着棋盘,凤君的睫毛轻闪。毓柳走出了魔障,不知自己的魔障何时才能挣脱?他可渡千千万万个可怜男子上岸,但自己却站在湖中心,画地为牢。 无人可以帮自己一把,只能看着自己在湖中越陷越深,那水并不干净,浑浊的侵蚀了他本来的面貌。凤君已经想不清,自己在毓柳这个年纪是个什么模样了。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棋子,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设计了一环又一环,便是等着毓柳过来与自己说这番话。他需要今日的计划有个人来助自己,便连毓柳的大家公子心都琢磨透了,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场面。不管当时,毓柳选择上吊,还是选择活下去,他都有办法让毓柳说出这番话。 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毓柳干净的脸庞上的明眸皓齿。 真是单纯不知世事的公子啊,花样年华,干净的如一张纸。他随意泼了几点墨上去,那纸果然便照单全收,映照出了自己最想要的模样。 沉吟良久,凤君才慢慢把今日的计划和盘供出,只是留了一点前因。看着毓柳震颤的眼眸,他不禁莞尔,恐怕是这计划过于惊悚,毓公子受到了惊吓吧。 这副双目圆瞪的样子倒是很可爱,确实会是她喜欢的类型。他想着,偏过头,似乎在车窗缝隙外看到了笨拙的骑马之人。眼眸中不可察觉的露出一丝怅惘,和不解。 九皇女倒是越装越像了,连御马都显得这么愚笨。 往日,她明明可以载着自己满山游玩,从日初御马到日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辽山在皇城之外,行了三个时辰,按现代人的算法,他们足足走了六个小时。正午到了辽山山顶,山下就是百姓居住的地方,他们路过之时街上并没有人烟,想必是为了女皇的安全,早已提前做好准备清场。 到了狩猎场,稍作休息,众人总算看到了波斯国女将军的庐山真面目。鹰钩鼻,性感的嘴唇,以及锋利的眼神,身上的肃杀之气,确实有将军的风范。 与坐在席上的九个草包皇女不同,人家几年前就在波斯国闯出了护国大将军的称号。 李袖春看了眼她的身板,再比比自己的,哭笑不得的承认,比不过就是比不过,别人又有巨|乳,还有一米七以上的大高个。自己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女孩,风一吹就跑了。 春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老虎只有女皇可以射杀,其余的随意。这大概是为了凸显女皇的高高在上,把最完美的猎物留给女皇。 而这一次,女皇相约女将军去打老虎。两个人用完膳,撇开众人就去了,算是变相正式宣告狩猎开始。剩下的八个皇女也各爬各的马,挑好武器,各带了一个婢女用来收集猎物,随之而去。 跟在女皇旁边的冯封尽职尽责地保卫女皇,顺便看了一眼身后的九个皇女,发现九皇女慢悠悠爬上了马,掉在了最后。 也罢,反正她对九皇女也没别的要求,不惹事就行。 李袖春马下奔跑的恨春,也有点迷之从容。别的婢女忙碌在猎物和自家皇女之间,她完全不用。因为自家的皇女的弓就是个摆设!就没拉开过。 另一边附近的四皇女,六皇女,正聚在一起围猎一只梅花鹿,打算带回宫给自家父后。但是梅花鹿灵巧,屡射不中,她们两的婢女只好跑过去把插在地上还完好的弓箭,再拔回来送回给两位皇女。 恨春满意的点头,第一次觉得伺候九皇女真是太好了。 也许是李袖春实在太惹人注意了,四皇女和六皇女一扭头就看到了她,正弓着腰盯着一只小兔子吃草呢。 两人相视一笑,想到九皇女那三日的马术之滑稽,突然有个恶劣的想法冒了头。想想九皇女名义上的父后是凤君,抢了自家父后的位置,她们想要捉弄一下九皇女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李袖春本来发呆看着小兔子吃草好好的,那兔子忽然屁股上就插了一把箭,箭的尾部赫然写着肆。 李袖春眨眨眼,知道这就是四皇女把这兔子猎到手了。正为这兔子惋惜,吃个草就突降横祸。 没想下一秒,这兔子屁股后面又插了一把箭。那箭尾轻轻晃动,一个大大的陆写在上面。 李袖春:“” 恩人家兔子吃个饭也不容易,你们两姐妹何必呢? 后来,她同情的对象就变成了自己。因为不管自己走到哪,这两个人都像鬼魅一般神出鬼没出现在自己周围,一路射过去。只要自己看什么动物,什么动物就要遭殃。 李袖春当然察觉出了不对,随即又有点心塞。她觉得自己的两个小姐姐应该是故意抢自己的猎物,这应该是合起伙激怒自己什么的。 但是两位小姐姐,她其实不会射箭的,你们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什么抢猎物,就算你们不抢,她也啥都打不到。 恨春更是忍俊不禁,大家都知道射中的猎物最多的人能得到女皇的奖赏和看中。如果一个都没有,自然是有所惩罚的。这两个皇女恐怕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想让九皇女空手而归。 缠了李袖春一路,两个皇女终于没箭了。再一看打回来的猎物,什么兔子,麻雀,刺猬就是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两人一愣,顿觉上了九皇女的当!这九皇女果然和她爹凤君一样狡猾!哼! 李袖春莫名其妙又背了个锅,还不自知,看两人咬牙切齿瞪着自己,吩咐各自的婢女回程取新的箭筒,心里好笑。 总算摆脱了两个缠人精,李袖春把枣红马赶到一块阴凉地,就着树荫下了马,静静坐在地上看着落日。 恨春拿了水囊去给她接水,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正在思考怎么才能应付一下捡个猎物回去交差。 要不去河里捞条鱼?恩,不好,她也不能让恨春抱着个鱼跟自己回去。 等带回去,那就真的跟一条咸鱼没区别了。 揉揉眉间,李袖春闭眼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她下意识半睁开眼,看到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正御马而来,带起一片烟尘。 李袖春立马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滴溜溜的看去,与那个女子对视一眼,便错开了身形。 看着她远去,李袖春赞叹,不愧是女将军,这速度简直就是自己的三倍速。 不过她不是陪女皇打老虎去了吗?居然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知道在追什么猎物。 然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婢女抱着一堆箭,跑着在追,正好路过九皇女这里。停下来道:“敢问皇女可曾见到有人路过这里?” “哦,她去那边了。”李袖春指了指自己右侧。“你是说波斯国女将军吧,她刚过去没一会儿,应该是在追什么猎物吧,跑得很快。你再不追,恐怕女将军就要跑远了。” “哎。”婢女抹了一把汗,“肯定是找到白狐了,本来白狐被我家将军射中了,没想它还能跑了。” 李袖春笑笑,看她追上去,才揉了揉鼻子。嘿!白狐!她还没见识过呢,听说白狐通灵,做宠物养最好不过。也不知那女将军追白狐是干什么,不会是做成皮裘吧? 等恨春打完水回来,拿着水囊打算叫李袖春时,发现李袖春居然靠着树打起盹儿了。 她无奈只好回过身去,把水囊挂在一旁吃草的枣红马身上。顺手要从马旁挂着的包袱里拿出外衫给李袖春披上,春日有时风急还是会着凉的。 没想这一准备衣衫的功夫,嗅到了一丝血腥气,立刻横眉冲九皇女那边看去。 一只活灵活现的白狐,瘫在九皇女的旁边,留了一滩血。看到恨春扭头,哀哀一叫,发出低鸣。 恨春大惊,早听说这狩猎场只有一只白狐,实属奇迹。因为白狐喜欢在冰寒之地待着,所以虽然听说有这么一个灵物出没,却也没人真的在这个狩猎场抓到过。 李袖春就是这样被吵醒的,她蹙眉刚想叫恨春给自己拿水来,就对上自己旁边一身白色的白狐。 卧槽。她一定是醒来的方式不正确。 闭眼接着睡! 等李袖春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已经开始着手替白狐拔箭了。 恨春阻拦:“皇女,这个白狐既然中箭就应该是别人看中的猎物。这般直接拔掉,恐怕不妥。” 李袖春这才想起,之前跑过去的女将军。她犹豫了一下,看到白狐瑟瑟发抖,血迹斑斑。又不说话了,抿着唇伸手抓住那只箭羽。 “皇女?!”恨春不知为何她要执意如此。 “皇家没有规定说别人射中的猎物不能抢吧?”李袖春垂眸。 “这倒是没有。一般如果两人看中同一猎物,谁的箭更为致命,就被判为是谁的。” 李袖春莞尔,“那我便抢了这猎物又如何!” 恨春瞪大双眼,看九皇女手起箭落,然后立刻捂住那白狐的伤口处。诱哄道:“小东西,你可别太大声,别人来了我就保不住你了。” 李袖春让恨春取来水囊,替它清洗完伤口,起身拍拍手,把它藏在袖子处,翻身上马。 恨春发问:“殿下您要去哪?” “找药给它包扎。” 看李袖春东跑西顾的给白狐找药草,顺手恨春就替她把药草装进了包袱里。没想到,九皇女还有这个本事。她对九皇女是刮目相看了,不学无术的九皇女原来还是有所本事的。 随后,直到李袖春用束发的布条绑好伤口,恨春便看到她把白狐轻轻放下了。 恨春不解:“为何九皇女不带它回去?”做个猎物,也好逃过惩罚。 李袖春白了恨春一眼,“这猎物是女将军看中的,如果我带它回去恐怕不妙。”其次,她也没想要白狐变成猎物。她就是想看看白狐长什么样,不过这句话就没必要跟恨春解释了。 恨春还是一步三回头,不舍得她放掉这么好的猎物。“殿下,你看!那狐狸真没良心,真的就这么跑了!” 李袖春一看,草丛里哪里还有白狐的踪迹。她没当回事,本来嘛,受伤的野生小动物能让你医治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不逃才是傻瓜。 她看了看天色,总感觉要下雨。便趁着天光还有一丝微亮,对恨春道:“我们快回去吧。” 和恨春一前一后回了今天正午到的宫殿,却发现有来来去去的士兵忙碌不已。她暗想奇怪,推开殿门进去了,却见到本该与凤君呆在一处的毓柳,一脸恍然的坐在正殿上。 “毓公子?”李袖春叫了叫他,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九皇女”毓柳沙哑的声音响起,李袖春大惊。欢喜地上前几步,不由握住他的肩膀。 “你能说话了?”李袖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让毓柳也是一怔。 他呆呆看着李袖春,点了点头。后又忍不住皱眉颤声道:“出事了,九皇女。” “何事?”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慌乱? “凤君他他出事了。”毓柳抓住李袖春的衣袖,一双大眼睛扑簌簌往下掉泪珠子。 “什么?”李袖春内心一揪,“你慢点说,什么事?通知了女皇没有?” “女皇正在议事厅处理这件事。” 李袖春心想,怪不得士兵们倾巢而出。她为了了解情况,也叫上了恨春,前往议事厅。不忘回头安慰:“凤君会没事的,你先去找清水给你看看嗓子,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别又毁了。” 毓柳揉了揉手上的手帕,乖觉的点头。李袖春才大步流星的离去,不知凤君出了什么大事,能让毓柳这么慌张就跑过来找自己了。 按理说,毓柳最不愿依靠的就是自己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冲冠一怒为男颜 李袖春进入女皇的议事厅,顿觉气氛沉重。女皇的左边站着冯封,她正半拔出剑锋,模样是李袖春从未见过的肃杀。而下首是脸色僵硬的女将军,但是她并不是坐着,而是跪在地上。除此以外,就是跟自己一样赶回来的皇女们了。 最惹李袖春注意的是,凤君身边的缘春正跪在女将军旁抹着眼泪,而在场的人里,凤君却不见踪影。 “发生了什么?”李袖春拉住一位侍卫悄悄询问,那侍卫只是摇头不敢说话。李袖春没法,便也走到皇女那堆里面,静待事情发展。 “缘春,你说的可句句属实?”女皇坐于上首,脸上毫无笑意,一双眼睛里尽是暴虐。“有些话可不能当是戏言,胡说八道。” 缘春一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怦咚怦咚的声响,没几下就已经是磕出血来,足以看出她下得狠劲儿。“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话,陛下也可以找毓家公子作证!今日之事,他也在场!” 李袖春本是皱眉看着这一幕,没想缘春这话一落,女皇的视线就冲自己压了过来。她额头上渗出汗意,赶忙叫住旁边的恨春:“去,把毓公子叫来。” 在恨春小跑出去的同时,一直没开口的女将军终于说话了,她压低了头,语气却是傲然的,“女皇明鉴,这事怎可只听这个小奴婢一面之词?” 缘春似乎是气坏了,连礼仪都顾不上了。连连磕头抢话道:“奴婢是亲眼看到的!她压迫凤君欲行那不轨之事!若不是正好被奴婢和毓公子撞见了,她恐怕还要对凤君下狠手!” 她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言。李袖春倒吸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她赶紧抬头去看女皇的脸色,果然又差了一分。 只见女皇蓦然站起来,几步走到缘春面前,一脚把她踹翻,又狠狠瞪向李袖春,“你的奴婢还没把毓柳给孤带来吗!!” 李袖春下意识跪在地上,暗暗祈祷恨春快点到,不然女皇的怒火可真是谁都承受不住。 好在,没过片刻,毓柳在众人千呼万唤中咳嗽了几声进了殿,也跪在了旁边。“陛下,民子可以作证,一切事由确实如缘春所说。” 女皇顿时大怒,几步冲到冯封那里,就要拔出冯封手里的剑,吓得冯封立刻挡住女皇的手,“陛下,不可!”即使这女将军真的做了那般丑事,也不能在这里就把别国的护国大将军斩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两国关系破裂,重则两国交战啊! “你给孤说!你到底今日为何突然早早离开狩猎老虎之地,又在之后做了什么!”女皇显然还没有平息怒火,她转头直直盯着地上的女将军。脑内把事情串了一遍,忽然想起女将军狩猎时,突然说发现了什么就先行离开了。莫非就是那个时候,她对自己的凤君做了那等事吗?! 女将军从毓柳跪下说那句话时,早已面色全无,现在听女皇这么说,才勉强镇定下来,“女皇!怎能偏信黄口小儿信口胡言?他两人的一面之词,随意捏造都可。没有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至于,臣先离开,是为了狩猎白狐!并非他们口中那般!” 女皇看她振振有词,也不由冷静下来,露出狐疑之色。“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先离开是去射杀白狐?” “”女将军眼睛一亮,指着李袖春面熟的一个小宫女,“她今日一直跟随在臣后面,为臣送箭。” 原来是那个问自己女将军去哪了的小宫女,李袖春暗自琢磨。 那宫女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害怕得话都说不全,结巴道:“奴婢确实跟着女将军去去狩猎白狐了。”听到此,女将军更是点头附和,女皇也面色稍有缓解。但这宫女话锋一转,“可中途,奴婢奴婢跟丢了,并不知道女将军做什么去了” 那宫女边说,还边目光游移似乎在找什么。李袖春顿觉不妙,果然那宫女指着自己道:“对!当时当时奴婢还问了九皇女有没有看到看到女将军。她给奴婢指了方向可,可奴婢速度太慢并没能追上女将军,便先行回去了。” 李袖春暗道倒霉,自己当时正好撞上了。她赶紧实话实说,把那一幕复述了出来:“回禀母皇,确实儿臣先看到了女将军一人骑马,似乎在狩猎白狐。后来也遇到了这个宫女,并告诉了她女将军的所在。其余的,儿臣就并不知晓了。” 女皇咬牙切齿,对冯封道:“把这个波斯国的女将军给孤拿下!” 看来,女皇是咬定这个女将军趁机作乱了。 “女皇!他们都在撒谎啊!臣并没做那种事啊!”女将军这回再也没法镇定了,满脸的愤懑,凌厉的目光扫向那几个人。“如果女皇硬要把臣拿下,那臣也只能以波斯国护国将军的身份告诉女皇,虽然我自称臣,但我并不是你们凤栖国的臣子!要拿下我,必须给出证据!” 女皇此时早已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她万万没料到作为女皇,居然有被别国的女将军所压制的一天。就在事情僵持不下之际,一直乖巧跪于李袖春身侧的毓柳站起来了。众人齐刷刷盯着他,他手一抖,但还是勉力顶着视线小声道:“民子在凤君的殿外捡到了这个东西,请女皇一阅。” 冯封把那东西拿来传阅给了女皇,女皇立刻甩在了女将军脸上,“不许犹豫,给孤拿下!看她这次还有什么话可以解释!” 那是一张纸,打在女将军脸上后,飘然落在了地上。李袖春眯眼看去,上面写着两行字,而前一行的落款则是女将军的名讳中最后一个字。之所以会知道女将军的最后一个字,那是因为白狐身上插的箭,便是标志着这个字。看来这个纸上的话,确实是女将军所写了。 看女皇这么肯定女将军的罪行,上面大概是写了什么肖想凤君或者说勾搭凤君的话。果不其然,风一吹,那纸飘到了李袖春跪着的那片地前,上面写着:“猎白狐与君,望博君一笑。” 而后一行的字,又是另一个风格,但是李袖春惊讶的发现,后一行的字她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按照字里表述的内容,似乎是凤君所写的回复,只有四个字,“请君自重。” 不论谁看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桥段。女将军看来是垂涎于凤君,而凤君却拒绝了她。 女将军再也无话可说,她呆呆看着那张纸,忽然大笑了起来,她那双凌厉的眸子此时精光闪闪。仰天道,“原是如此。看来这凤栖国,出了个男将才。只可笑,从头到尾,我身为一个将军,却节节败退,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然后就被压了下去,只有她的话还留有回音。 李袖春简直目不暇接的看着这一波一波的发展,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衔接的太好了。从缘春说出惊人之语,到毓柳出言作证,再到宫女半模糊半清晰的证言,最后是毓柳几乎能判死刑的证据。一环接一环,一步进一步,把女将军给推入了深渊,毫无反抗之力。 而众人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 李袖春跪在地上,看了看身侧止不住咳嗽的毓柳,毓柳正好扭过头对上了她的眼神。 毓柳一愣,低问:“九皇女?”为什么她这么看着自己? “你说,为什么这么巧合你捡到了那张纸。而纸上又那么巧,写着女将军的名讳?”李袖春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表情没有异色。 但是毓柳却整个人一震,嘴唇发白。李袖春看他这副模样,倒是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问了一句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可能是恶人终将有所报应,偏偏巧合都降到了她头上而已吧。” 毓柳顿时嗓子发干,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了。 女皇早已让人把缘春扶起来,正在仔细询问事情经过。李袖春暗想,这事应该就这么结束了吧?她也该可以平身了吧?跪在地上这么久,膝盖早就隐隐作痛了。 只是没想到,下一瞬,女皇就又下了新的命令:“凤君不堪受辱,逃出了营地进入了狩猎场。他是你们所有人的父后,你们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万不可多嘴。且快去领兵寻找凤君,只说他误入了狩猎场便可。” 啊,怪不得凤君并不在场。李袖春叹口气,看来她也该出去寻找凤君了。这么晚了,他孤身一人在狩猎场恐怕也不太|安|全。 这么说来,之前就看到有很多士兵在外巡逻,原来是在寻找凤君吗。 “九皇女。” 李袖春刚站起来,便听得女皇这么叫道,吓得她立刻又跪了回去:“儿臣在!”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出了议事厅前去寻找凤君了,除了毓柳和缘春c恨春,还有守着女皇的冯封没走,李袖春等于直面女皇。 “你知道的,凤君是你名义上的亲父,你若寻到了他,给孤把他完好无缺的还回来。” 李袖春讶异,抬头瞟了一眼女皇,她不懂女皇这时半是焦急半是嫉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名义上的亲父?这又是何意? 她只能低头应下,领命出了营地,骑上了自己的枣红马。 天公不作美,外面已是深夜就算了,电闪雷鸣竟是下起了春雨。 寒冷的呼出一口气,李袖春抖着袖子把雨水扫落下来,拿起马鞭。跟着出来的毓柳,忽然拉住了她的马鞭,递来一个东西。李袖春低头看了看,是今天早上她塞给他的小暖炉。 暖炉里添了炭,烧的红红的。李袖春忽的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来,“看来凤君把你照顾的很好,出了这种事也没忘了我的嘱托,给你添上炭,供了暖。” 毓柳把小暖炉推了推,待李袖春完全接过,才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毓柳的话如浮萍,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飘散。 李袖春把暖炉放在肚子前,挥手扬起马鞭没再看他。留下不会骑马的恨春,自己跟着那帮皇女也踏上了寻找凤君的路途。 只是心里想着,他这句道歉,是为了之前刺杀自己的事道歉,还是别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但愿长醉不愿醒 夜深,雨打落在地上混杂着马蹄声,众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晚上的狩猎场与白日截然不同,周围的地形明明没有变化,却变得坎坷难行起来。李袖春伸手抹掉脸颊上的雨水,喘了口气,吐出一团白雾来。 真不知道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凤君能躲在哪呢?到处都是树木,天空中还有春雷,怎么也不能躲在树下。 然而事实上,凤君他根本没躲。他步履蹒跚行走在山道上,挥挥衣袖甩开雨水。走累了便靠在石头旁听雨声,一头青丝已经被雨打得湿漉漉,黏在了衣服上。 他努力挺直背脊,然而事实上,他已经很累了。他望着天空,忽然想起来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的雨天,和她相遇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记得很清楚。清晰到现在他闭上眼,都能想起她那副稚嫩的面孔。 “你没有名字?真是可怜啊。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花顾白怎么样?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顾白,就叫你顾白了。” 她永远都是那种性子,自说自话,从不问别人的想法。 连把年幼的他救起这种事,也是她自己的主意。那个雨夜,他跳入了滚滚江流中,只想如果这肮脏的身体能这样洗干净就好。哪曾想遇到了游河的九皇女,那时她才八岁,就让侍卫把十三的自己从河中捞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把他搂着,说什么捡到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小夫郎,真是天赐良缘。 他那时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人,她却没有任他死去,一日复一日的养着他,为他更衣,为他治病,为他做了许多皇女不该做的许多事。 他自问被娘亲玷污过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奢求什么,但是被她豢养在小院子里,他总是忍不住想啊如果能得到九皇女,他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总是忍不住想,她今日会什么时候出宫来看自己?这一次她又会跟自己说什么? 就这样突然有一日,她不再来看自己了。他慌张地背着管家偷偷跑出去,站在宫门口整整一夜,却没看到她熟悉的马车驶出。 “你在等谁啊,小郎君?”守门的士兵忍不住问了句。 “我在等我的小妻主。”他笑得很甜,想着如果真如她的玩笑话,成为了她的小郎君,该多好。 可是,他没等到她,他也一辈子不可能成为她的夫郎。他等到的是,一身伤口的她,被管家接过了院子。那时她十岁,眼中已没了初见的稚嫩,取而代之的野心勃勃,和深沉的连比她大五岁的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 她问道:“顾白,你愿意为我做一些事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他进了桃花楼,替她探听一切她想知道的消息。有些时候,他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免听到九皇女又霸占哪家良夫,看上了哪家公子,与哪位男奴游玩那时的自己,明明知道得不到回应,总还是想问她:“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一眼?” 什么时候,来看他一眼。 只为了他这个人,不是为了那个位置。 桃花楼里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善良,混杂在底部的男人之间的斗争,早就说不清楚有多肮脏。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下了药很难再生育时,他如被扼住了脖颈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跪在地上呜咽着,他想自己真的再也没有叫她妻主的那一天了。 所以当她又需要一个人进宫时,他又站了出来。他想如果她能永远这样只看着那个位置,他在身后永远陪伴她,也无妨。反正她的左右,只有自己。 如果她要这江山,他愿意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这江山捧上献给她。他花了十年,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凤君,才二十三岁,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女皇掌控。半壁江山握于他手,他甚至能一句话让女皇改变主意。 可她呢竟然有一天告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为什么? 那样的九皇女,应该心中只有江山,而不是美人。 那人有什么好?让她念念不忘,百转千回?让她排除万难,只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自残,也要去偷偷出宫见他一面? 他恨,恨啊。恨她的风流却无情,恨自己根深蒂固又卑微的爱意。 “要怎样,你才会看我?把这你曾最喜欢的江山毁掉,把你最想得到的位置给别人,让你日日夜夜只能后悔,你是不是就会看我了?或者说,我让他嫁给你,你是不是就能分一点关注给我了?”他摸着躺在床上越来越冰凉的身躯,暗暗握紧了她的手,亲昵地放在脸庞蹭了蹭。 他要让她痛,痛到跟自己一样才好。 他吻了吻她的嘴唇,眼泪却一滴一滴砸在她脸上。“醒来吧,李袖春。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孤单的世上,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即便你从来都不想要我,如若你不愿醒,那也把我带走吧。” 打断凤君的回忆是一声声逼近的狼嚎,他倏地睁开眼,眼中渐渐恢复清明。是了,大概是真的累了,才会老回忆以前吧。凤君支着身体要爬起来,却因为雨地泥泞,绊了一跤扭到了脚。 “真是麻烦了”他轻轻一叹,嘴角自然而然勾起,仿佛这般落魄的不是自己一样。 撩起裤腿看了看,似乎有些红肿,这样看来走路都不方便了。但是夜里的狩猎场危机四伏,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装作被别国女将军玷污而藏起来害怕的样子。他弯下腰迟疑地挑挑拣拣,拿起了一根半人长的树枝,杵着地往前慢慢挪动。 雨越下越大,凤君渐渐看不清前路,有点懊悔。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天气会这样,真是太巧了,能猜透人心的自己不可能也猜透天气的变化,这倒是出乎意料。 他感觉到四周有野兽的脚步,再一联想一开始的狼嚎,顿觉不妙。只怕是孤身一人的自己,被狼群给盯上了。左右看了看,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树枝,到处都是空旷的树林,哪里有能歇脚躲避的地方? “嗷呜~”终于,一匹狼从草丛中跃出,凤君看着它的森森目光,心里忍不住惧怕。即便是他,也不由害怕地退后了几步。 糟糕了!狼群都是集体行动的,恐怕这附近也不止这一只狼。凤君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脚扭到的自己也跑不了多远,没办法了! 可要是死在这里他也是不愿意的,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完成 电光一闪,映出了凤君决然的面容。他嘴唇微微翘起,既然如此那就狭路相逢勇者胜吧。 他在狼扑过来的前一秒,行动了。转身就往山顶跑,也顾不得捡起摔开的树枝。因为脚的原因他只能依靠地形躲避狼的追踪,一路跌跌撞撞总算到了他刚刚路过的一个地方。往下一跃,伸手扯住一根藤蔓,便屏息不动了。 那群狼果然在那里转了几圈,毫无办法的干嚎。 是了,凤君握住了山崖边的树木,在峭壁的上面悬挂,那些狼没有落脚点,怎么会为了一个猎物而丧命呢? 只是好不容易躲过了狼,现在可真是生死有命了。 被夹杂着雨水的风吹,还要高度集中去吊着树,凤君此时的精神已经有所不济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烫,大概是在高热吧。可是也不能松手,这一落下去就可能真是入了黄泉了。怎么办呢 就在他苦恼之际,一声独特的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白狐啊。”凤君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狐狸在山顶上,垂着头似乎在看自己。他苦笑,“没想到死前居然真的看到了通灵的白狐。”而更巧合的是,自己也正是因为算计了白狐和女将军,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可能真是一报还一报,这算是报应了吧。 那白狐挠挠爪子,抬起的胳膊能看到绑着的布带,凤君的目光就像凝固了一般,盯着那里。 是九皇女的发带,他认得的。她的一切东西,他都认得。今日九皇女佩戴的就是这个发带吧,没想居然在这个小东西的胳膊上。 “真想再看她一面”凤君这回笑得格外清秀,没了魅惑人的意味,他这时也就是一个临死前盼望能看到喜欢的人少年罢了,虽然这个少年已是二十三的年纪,早已过了最美年华。 不知过了多久,陪着凤君的白狐也离开了。暴雨中凤君的体温渐渐在流逝,他的手也没了力气去握那藤蔓,要不放手吧?太累了他心里反复念叨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样强撑是在等什么。 他已然看不清自己被藤蔓刮伤的手,麻木地慢慢松开,一根一根手指离开原有的位置。 就在他完全放开手,闭眼等待降落时,忽的一只滚烫而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他吓了一跳,受惊般瞪大眼看向那只手,再顺着手往上看,一时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那人似乎是一只手握不住他,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了上来。 “呼,终于找到你了。”她眨了眨眼,低头垂眸,眼里全部都是他一脸震惊的模样。“抓紧我,我把你拉上来。” 凤君不闪不避看着她,手却因为被藤蔓勒伤得太重,一旦松懈就合不拢了。她惊叫一声:“叫你别松手!抓紧我!真是的!!!” 凤君的身体自然而然下落,但是现在的他却很开心,满足的恨不得仰天大笑——是么,原来自己快死的时候,她也是会着急的! 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那人居然也随之跃了下来,牢牢抱住了他的身子,抱怨的轻叹在他耳边响起,“哎,我忘了。这里的男子力气没有女子大啊。”她像是吐了吐舌头,又用了点力箍住了他,“这次你可别乱动了,父后。” “你”他张口欲言,但是随之而来滚落在山崖中的剧痛让他没了力气再说话。 他只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茶香,以及滚落之间腰际一直留有余温的手臂。不断的和四周的山石碰撞,他埋首在她不算宽阔的肩膀上暗想:如果这是梦,但愿长醉不愿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何等有幸配成双 李袖春再睁开眼已是天光亮了,她抱着怀中晕过去的凤君坐直身子,居然一时冲动就跟着他坠下了山崖。还好辽山并不高,而他们又是滚到了半山腰,不然真是命悬一线。 她碰了碰凤君,果然他身上出奇的热。刚开始见到他就觉得他脸色绯红的不正常,看来是淋了一夜的雨发烧了。再一看他背后,滚下来时被树枝剐蹭的到处是伤口。 说来,滚下来的时候一开始还是自己抱着他,后来却是全程他抱着自己,没想到自己被女尊国的男子给保护了。 “父后?”李袖春试图唤醒他,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他身上的伤口也会发炎的。 但是半天没得到回答,李袖春犹豫半响,自言自语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后深呼吸,哆嗦着手把他的衣襟给拉开,一手从腰间把包袱拿出来,取了草药捣烂。 还好她一开始给白狐采草药时,恨春顺手把它们收进了枣红马背着的包袱里,连水囊都在,要不然她这会儿真是要手足无措了。 说来不知白狐是不是真的有灵性,她们一行人遍寻不着凤君,准备回程汇报给女皇。李袖春因为骑术差落在后面,正好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白狐,便好奇的跟着它的指引,结果只有她找到了凤君。 看着凤君狭长的眼线紧紧闭着,她不由一笑,大概凤君真是狐狸精转世,所以被白狐庇佑呢? 胡思乱想着想转移注意力,但是李袖春还是忍不住瞄了眼凤君露出来的腹部,她看到了极其性感的人鱼线还有紧致的小腹。 不不不,她是要上药的!李袖春晃了晃脑袋,把水囊的水倒出来冲了冲他的伤口,然后撕下来裤腿上的布料混着草药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皮开肉绽的看着真让人心疼,李袖春心想病美人果然更加惹人犯罪,怪不得会有西施效颦的说法。 背部是最严重的,大约是护着自己的缘故。李袖春给他擦拭后背时,明显感觉他身体紧绷,她只好速战速决。待忙完,李袖春呼出一口气,观察他的脸色。 伸手沾了最后一点水,用手替他把脸上的小伤口给抹了。就在她轻抚他的嘴唇,抹开干裂的血块时,凤君终于抖了抖眼睫,半睁美目静静望着李袖春。 “” 李袖春默默收回抚摸他嘴唇的手:那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擦擦伤口! 好在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凤君大概已经烧糊涂了,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 李袖春放下心,把他的手掌捧起来看了看,那只手因为拉住藤蔓,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在上面,她倒抽一口气 都说十指连心,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说来女尊国的男人都娇滴滴的,毓柳也是经常哭,没想凤君按理说最该经不得风吹雨打,居然一个人吊在悬崖上也没哭。 等处理完他的伤口,李袖春才给自己上药,还好她就是磕了头和撞了一下左胳膊,其余的几乎没有事。这么想来,真是要感谢凤君对自己的保护,完全充当了缓冲垫。 他对自己这么好,不论哪个角度来看她也不能放着他这样发热不管。她起身过猛磕到脑袋的地方有点隐隐作痛,估计是轻度脑震荡了吧? 李袖春忍了忍拿起空了的水囊,准备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可以接。 好在李袖春的运气还不错,没多远的地方就有一处水源,她跑过去弯腰接了水,心想这下可以给凤君喂水了,可能对退烧有点帮助吧。 没想听到后面有动静,李袖春赶忙扭头看,竟看到刚刚还闭眼躺着的凤君,抿着唇一声不吭的跟在自己后面。他面色苍白,靠着树,自己给他缠的布带瞬间被血洇湿。 李袖春几步过去,把他接住,“父后怎么自己站起来了?小心伤口。” “只有我们的时候,叫我顾白就行了。”花顾白扯了一丝笑,“你我都知,我们本就不是什么父女。” 李袖春如遭雷劈的看着他顾白,不是父女,女皇说的名义上的父后顿时连成了一条线。卧槽这神展开,李袖春撇开眼,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感受到他牢牢抓住自己的衣袖,李袖春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顿时蹲下来,握了握他的脚,在他吃痛下道:“怎么不早说脚上也有伤?” “没什么,扭到了而已。刚刚以为你走了,所以”他轻描淡写的回答,让李袖春心里一揪。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走了?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跟着自己? 明明还发着高热,难道他以为自己会丢下他? 就算不是亲父女,前身九皇女到底怎么跟自己名义上的父后相处的啊?这么点信任都没有怪可怜的。 又想到他们似乎还有那种关系,李袖春心里叹口气。这九皇女可真渣,这种关头情人都怕被抛弃,足以看出以前的九皇女怎么对待他的了。 李袖春想了想,把他扶起来,放在一边的石头上,“你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恩,顾白你就好好在这里,我接满水就来。” 他的狐狸眼看了自己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什么。下一瞬,他松开了她的衣袖,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种紧张兮兮的样子,李袖春忽然觉得十分可爱。没想到一向魅色惑人高高在上的凤君,原来还有这一面。 给他装满水喂了后,她扭头要走,被他叫住:“你又要去哪儿?” 李袖春噗嗤一笑,忍不住无奈的看了看他,“去给你找吃的。”似乎是体会到李袖春在嘲笑自己,花顾白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看着她去爬树摘果子,下水捞鱼。 李袖春感觉到身后的目光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她不由耳朵发红,即便是知道这两人有暧昧关系,但是被一个美男子这么盯着,还是会害羞的。 等她都准备齐全,抹了把汗,笑嘻嘻道:“好了,等急了吧,你先吃点水果润润唇,我去给你清理鱼”话没说完,李袖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半天没有回应? 等再看过去,李袖春一惊,跑过去把瘫倒在地上的花顾白扶起来,一摸额头变得更烫了! 这样可不行,山里气温低,他这情况可耽误不得,必须好好休息降温下来才好。李袖春单手撑地,想了想,一把揽过他,抱起来,安慰道:“我去带你找附近有没有人家,免得你醒来找不到我,带你一起走。” 本来是想自己去的,但是万一他醒来看到自己不在又乱走,更加麻烦。好在女尊国的女子力气大,抱着他也不费劲。 花顾白是被一阵饭香给惹醒的,他左右摸了摸,没找到熟悉的温度,立刻睁了眼。然后楞楞的望着顶上大红的囍字,左右看了看,这不是他认识的地方。 他心里一紧,小声叫了句:“李袖春” “哎呀,小郎君醒了啊。袖春,你快过来,你的夫郎醒了!”正在屋子里替换灯芯的一个中年男子撩开床账,看了眼愣住的花顾白,扭头冲着外面喊道。 夫郎? 花顾白心里重复着。 随即,门被推开,李袖春探了个头,手上端着一碗药,“秦叔,这灯芯我来换吧,你别忙了,秦婶正叫你过去呢。” 被叫做秦叔的男子嘀咕道:“她能有什么正事。”不过还是准备过去了,不忘回头拍了拍花顾白的肩膀。“小郎君总算醒了,不枉你家妻主每天跑出去给你煮药喝。” 李袖春有点尴尬,拉了拉秦叔,秦叔以为小年轻害羞,呵呵一笑出了门去。 “妻主?”花顾白看了看李袖春,她一身装扮全都变了样。蓝色粗布织的围裙,连头发都是麻绳捆起来的。他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十来岁与自己一同在院子里成长的九皇女。 “你醒了就好。”李袖春揉揉鼻子,把药放到桌上,“当初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了。我又迷了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下了山,被这户人家好心收留了。为了方便照顾你,我就自称你是我的夫郎了。是不是不太好?如果不太好,我就” “无事!”花顾白摇头,说的太快岔了气,李袖春替他拍了拍背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你先把药喝了吧,我去跟他们说今晚多做点饭。”这几天他昏迷都没吃东西,肯定该饿坏了。 待李袖春出了门,花顾白盯着碗里的药,勾起嘲讽的嘴角。 真是没出息,哪怕是假的,还是想要叫她一声妻主这可是他以前幻想了多久多久的事。 他花顾白,从来就是有了机会就把握的人。只是不知道九皇女突然愿意再次对自己温柔,是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么呢?他,还有什么能给她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为谁辛苦为谁甜 本意是去叫秦叔去多做点饭,但是眼看秦叔和秦婶两人关起门来在谈话,也不好打扰别人夫妻两。李袖春怕花顾白饿,先端了碗面条先进了屋,正好看到花顾白拧着眉,把药一抿一抿地咽。 像个小狐狸似的舔着水喝一般,明明长得那么美艳私下里居然这么萌莫非他怕苦?李袖春心里一乐,忽然觉得凤君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 她摸了摸兜,掏出一把糖来。正巧,今日在外面逗小孩儿时塞了一把糖,还有剩。她走过去,摊手笑道:“给。” 被她哄孩子的语气惹得一愣,花顾白瞪圆了自己的狐狸眼,随即一口气把药喝了,然后说道:“替我剥。” 李袖春心里一颤,犯规啊这是用这张脸撒娇什么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剥开了糖纸,举手把糖递给他,“喏,不过刚喝完药就吃糖不好” 不好两个字还没说完,李袖春的手指就被他轻轻含住了。而且他好像很贪念这个甜味似的,用舌头把李袖春手指上的糖分全舔光,才餍足地眯起狐狸眼,满意了一样。 李袖春呆木地抽出手指,上面带着一点儿光泽,她顿时红透了耳根。凤君这种尤物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太有诱惑力了! “这里是哪?”花顾白懒洋洋靠坐在床榻边,把药碗还给了李袖春。 李袖春试图压下心里的尖叫,清了清嗓子,努力镇定道:“这是辽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我们借宿的正是这个镇里的某个村庄。主人家是秦婶,有两个夫郎,刚刚你看到的就是秦家正君,而这个屋子是秦婶要迎娶第二任夫郎做的洞房。” 不得不说秦婶对他们还是不错的,因为没有多余的屋子,反而把自己即将迎娶侧夫的地方借给他们住了。 花顾白挑眉,“原是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这村里的大夫说了,你的身体还不能立刻行走,当时有些地方骨折了,至少要一个月才能自行行走,我已写信给了冯封,她说已经通知了女皇。女皇急着回宫处理女将军的事,也不便出访这个村落。让我到时等冯封的护卫,再带你回宫。” “那真是”太好了。还能与她多相处一个月,哪怕是偷来的也是好的。 李袖春等了半响没听到他的下半句,误以为他是怕村里日子苦,便安慰道:“冯封应该不过十日左右就会过来的,这些日子不会让你过得太苦的。” 虽然比不上宫里,但是她也不至于让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还要操心生计。她自己有手有脚,照顾他也不用太费力。 发觉她会错了意,花顾白也没解释,他躺平在床上,借着油灯看李袖春。越看越觉得她穿着这身民妇打扮,越是让他怀念小时候宫外偷偷与她相伴的时光。 李袖春当然没法忽视那侵略性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太尴尬了。于是,她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床铺,特别自然地铺在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 看他终于不再盯着自己发呆,李袖春自在多了,她拍拍被褥,“因为对外称你是我的夫郎,所以我这几天都是睡这里的。你,不要介意才是。” 仔细一想,如果女皇知道自己的夫郎,每晚与自己孤男寡女一个屋,恐怕也要把自己关入大牢吧。 李袖春这么一想,打了个哆嗦,埋头进了被子里,“还好你醒了,后日秦婶就要娶侧夫了,我们要把这房子空出来还给人家才是” “那我们去哪里住?”花顾白翻了个身,因为疼痛还不能转个完全,他咬牙也不出声。 “等明日,我出去转转,租个小院子。” 李袖春盘算着,她身上的首饰和包袱里的钱估计将将好租个小院子。她怕花顾白不习惯,暗暗想:要找个环境好的,住人舒服的。 这一想竟昏昏欲睡,晚饭也没吃就睡过去了。 “居然这么快就睡了”花顾白对着空气喃喃,因为不能太大动作,听着李袖春呼吸绵长的声音,他伸手,凭空勾勒着李袖春脸部的轮廓。 目光复杂,分不清是眷恋多些,还是恨意多些 第二日一大早,李袖春就出了门,当真是认真去找地方住了。 花顾白朦胧中起来,也没看到她的人影。正打算忍着疼痛自己去勾放在床边的衣服,换一身衣物,就有人吱呀一声推门进来了。 一看,是李袖春说过的秦叔。 他两眼发红,看起来似乎是哭过。但还是强颜欢笑着把花顾白扶起来,“小郎君醒了也不说话,你家妻主一大早就嘱咐我了,等你醒了给你换衣服。你看,你这满身是伤,自己怎么行?” 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花顾白下意识换上了宫廷里的交际,摆上娇弱的笑脸,“麻烦秦叔了。”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称呼别人,他打了一下磕巴。 “小郎君笑起来真美,怪不得你那小妻主疼你得紧。天没亮就出去找住处,估计还要顺便替你去村东头儿拿药的。”秦叔怅惘地摸了摸他的衣服道:“当时说要给你换上我的衣服,她说啥都不肯应。好像怕你穿不惯,硬是给你洗干净了这身。” 他就没见过这么宠夫郎的,不过这身衣服看起来可真华贵。当时妻主跟自己说,这两个人很可能是落难的贵人,倒是有几分靠谱了。 “她给我洗衣服?” “是啊,而且啊还不许我插手呢。”秦叔捂唇笑了,“小郎君可要跟你的小妻主和和美美的,别像我家那位最后不得不容忍他,又娶了小。” 花顾白惊讶于什么时候李袖春居然会洗衣服了,看秦叔不像说谎,大概是她放水里浸了浸而已吧? 估计是许久没跟男子好好聊过了,秦叔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给他穿衣服,花顾白也对这里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个村庄紧挨着小镇,平时百姓都安居乐业算是个平凡幸福的地方。而这家主人秦婶明日要娶的夫郎就是小镇里的一户人家的嫡子,两人是做生意认识的。 一听秦叔话里的醋味,花顾白是谁?心里如明镜一般就知道了他的不甘心,甚至他可能还害怕那个小镇出身的嫡子抢了他的正夫之位。 既然这么担心,为何还要让她有机会认识别的男子?若是自己,定是要把人缠着,让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才好,分不得半点精力给别的男子才好。 花顾白总是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但他也知道不能对别的男子说这话。便只是笑着问:“我听我家妻主我家妻主说,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很好,怎么会?” 说到“妻主”二字时,花顾白的心还不由充斥喜悦,重重跳了一下。他抓紧被角,把这话问完。 “也是我不争气,好几年生不出娃来,哎。”秦叔说着眼更红了,抽抽搭搭的落下泪来。 花顾白瞬间脸色惨白,他用力咬着下嘴唇,直到快出了血,才勾起唇憋出一句:“原是如此” “秦婶。”李袖春在外跑了一天,一手拎着药,一手拿着个糖葫芦就进了门。看到大厅里坐着的秦婶,先是打了个招呼,把自己明日看完她娶夫就搬走的事说了。 秦婶也没挽留她。第一天看到他们一身伤,但是穿着打扮都不像村落里出身的人,甚至比自己即将迎娶的侧夫穿的都好,就知道他们不会久留。 “你这糖葫芦”目光滑过她手中有些化了的糖葫芦,秦婶大笑:“没想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还喜欢小男儿的吃食?” 李袖春摆摆手,“不是,这是给给我夫郎吃的。”哎,真是要遭天谴。把父后叫做夫郎的,估计除了自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秦婶咂舌,“你也太宠夫郎了。”就连她这种乡鄙之人也不会特意给夫郎带劳什子吃食,不让他给自己多做饭就不错了。 她转转自己的眼睛,忽的拉过李袖春小声道:“你那夫郎虽然美,可也别宠他宠的爬到你头上,我可是熬了五年才能娶小的。要不是我那位生不出,也不知我这种村里人猴年马月才能娶夫郎咯。” 看她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李袖春不禁皱了皱眉。不太认同她的话,秦叔再怎么说也是她的糟糠之夫。不过这几日吃别人的住别人的,她现在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胡乱点点头应下了就往偏房花顾白那里去,正好走到外面,路过了偷听到的秦叔。两人互看一眼,李袖春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待她进了花顾白的房间,才放松了心情。把药放到桌上,就要去叫人:“顾白,来喝药了。对了,我今日没有糖,便给你买了” “顾白?”她看到被子一抖,而花顾白也没露脸也没出声,便觉得奇怪。 忍不住上前,拉了那被子。被子一开始被扯着,花顾白在里面闷声闷气道:“我知道了,你先放着我待会儿再喝。” 李袖春加了点力气,还是扯了下来,“你自己怎么下床喝药,至少也要把头露出来吧。可别闷坏了” 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李袖春骤然失语。 她楞楞放下被子遮住他,回想看到的那一幕。凤君的狐狸眼没了往日魅惑的弧度,垂着显得分外可怜,鼻子红彤彤的,豆大的泪珠还挂在他形状好看的下巴上。 怎么就哭了? 连当时骨折,手被划破都没哭 李袖春慌张的说:“可是疼得厉害,我去给你找郎中。你等等!” 话还没说完,被子已经被他一把撩开。他用食指和大拇指勾住李袖春的一缕头发,李袖春不得不低头看他。 近了,连他眼睫上的泪痕都看得一清二楚。李袖春吞了口口水,果然是因为气质不同吗?毓柳哭的时候,她只觉得小家碧玉本来就脆弱,多需要人的保护和关爱。那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次数一多就觉得烦了。 花顾白哭 怎么就让人觉得心里怪难受的呢? 闷闷的,说不清为什么。 大概是就算他哭,也没有出声,反而美得让人不忍心觉得烦。 “不用了。”他捻了捻李袖春的发丝,堵住了李袖春的唇。在李袖春目瞪口呆之时,顺势就闯入了进去,轻轻吸了吸她的舌头。交缠间,李袖春似乎听到他说。 “你居然自己也吃了糖葫芦。恩甜甜的。” 他也极难生育,而且连嫉妒她身边男子的权利也没有。就这几日,老天爷让他多贪一点儿甜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铜雀春深锁二乔 李袖春伴着夕阳边打磨着轮椅,边不自觉回想着方才的那一吻明明是夺走自己两次“初吻”的男子,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心里呸了自己一声,不会是因为他长得美吧? 没想到自己也是个颜控之人。李袖春长吁短叹像个小老头似的,躲在大厅外一角给花顾白做轮椅。他行动不便,只能依靠这个了。古代倒是有类似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加点东西比较好。 明日秦婶迎娶侧夫,恐怕会有亲戚之类的客人来。她怕花顾白磕着碰着,多垫了个枕头在上面。 但是等她做完后,说什么都不好意思回去睡了。拜托她也是会害羞的,虽然她觉得自己比较占便宜似乎这句话没有哪里不对。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盼冯封能快点过来,她才好离凤君远远的,便不用受这种美色折磨。 第二日,唢呐声把花顾白和李袖春双双吵醒。李袖春替他穿好外衣,动作僵硬的把他抱入轮椅上,“我们得快点给别人腾出地方来了。” 她摸了摸花顾白的头发,本想替他梳一梳,但还没来得及拢起他的头发,就有人推门进来整理屋子,挂红绸,变成洞房了。 只好把花顾白推出来,准备前去宾客席中。 花顾白出奇的沉默,连嘴边的笑意都仿佛淡淡的。一双美目时不时往门口看去,李袖春只当他爱看热闹。 不一会儿,就有一顶红娇子从侧边小门进来了,然后秦婶格外喜气洋洋地把新郎给抱出来。李袖春看得直咂舌,啧,这男子嫁人的戏码对于李袖春来说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就看得入迷了。 等她回过头来时,正好对上花顾白专注看着自己的目光。 花顾白眼角上挑,即便是一副未束发,也未打扮的模样,也难掩瑰丽之色。而且还是红衣,李袖春不禁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忽然觉得女皇真有福气估计凤君大婚时一定是美得惊天动地吧。 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你不必这么好奇,等明年初春你也要迎娶毓公子了。”花顾白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李袖春内心暗骂,怎么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察觉他手心冰凉,李袖春给他倒了杯热酒,想着给他暖胃。反正是果子酒,不喝多也不会伤口发炎。可万万没想到三杯下肚,花顾白的脸就飘上了嫣红。 拉开他的手,心里开玩笑道,女尊国里醉了的男子不会闹酒疯吧?没想他酒量如此之小,倒是她的失误了。 好在花顾白出奇的让人省心,醉了也就是脸红一点,眼眶粉一点,除此之外看着跟没醉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无非是看拜天地的过程,李袖春吃着糕点,一直到乐呵呵的秦婶把那新郎抱入洞房。才敬了秦叔一杯酒,与秦叔说了几句吉祥话。 不过女尊国这个习俗真是残忍。自己的妻主迎娶侧夫,居然要正夫出来应酬宾客,讨吉祥话,这岂不是在正夫心里插刀子么? 等酒席热度散去,李袖春也没心思呆下去了。推着花顾白,决定带他提前去自己租的院子。 因为是小村落,一路上皆是鸟语花香的梯田在道路两旁,让李袖春心境豁然开朗。比起皇宫里沉闷的生活,她更羡慕这里扑蝶的小孩儿。 她租的院子就在秦婶家隔壁,并不远,来回也就十来分钟步行。一是想着这附近就认识秦家,二也有个照应。待进了这院子,李袖春便低头看轮椅上的花顾白,询问:“如何?这院子你可住的惯?” 有个小池塘,加上一间正室和偏室,一个大厅。两人生活应该绰绰有余,在现代自己还挤过一室一厅呢,就是怕凤君不习惯。 没想花顾白醉了,根本没听她的问话,反倒是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慌张地往上摸。 李袖春叹口气,还说他不会耍酒疯呢。“怎么了?在找什么?” “我我的簪子。本宫的簪子该死的,簪子哪里去了?”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李袖春凑近了才听清楚。 她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栩栩如生的金丝雀金簪放到他手中,“在这儿呢,我给你存起来了。” 以前就看他总戴着这个簪子,想起恨春说已婚男子束发都用簪子,而簪子材质不同就代表妻主的宠爱不同。估计是女皇送给他的,他才宝贝的不行吧。 她感叹一句:“不愧是女皇送的簪子,这金丝雀的羽毛都雕的逼真极了。” 握住簪子的花顾白听罢,本来混沌的脑子忽的清醒了,他仿佛掉入水中的猫,惊了一跳,全身的毛都立起了。 李袖春浑然不觉,安抚着道:“既然醉了,就先喝口水压压吧。”她把他推进正室,安置好他,“醉酒应该很困,早些休息吧。” 熄了灯,李袖春就走了。而花顾白却睡不着了,他睁着狐狸眼愣神,手摸索着手里的簪子。 当晚,花顾白好似做了一个长梦。又好似根本没有睡,只是思绪翻涌罢了。 “九皇女。”花顾白惊喜地看着那个人,没想到花灯会,她会溜出宫来找自己。 “我去看花灯,你可想去?”那个人神色不辨的问他,记忆中的她虽然有笑意,但似乎总是不那么真切。即便是才十几岁,已然成熟了不少。 花顾白跟着她的脚步出了桃花楼,一路上她问了自己一些大臣的消息,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能换来她偶尔的到来,这些可能关乎某些大臣性命的消息在他眼中只是讨好她的祭品而已。 他毫无罪恶感,只因他心中的对错,只为在乎的人来判断。哪怕千夫所指,他也愿站在她身旁。哪怕万人嫉羡,他也要留在她身旁。 “不错,看来顾白最近辛苦了。” 花顾白如绽放的牡丹顷刻露出笑意来,听她这么说,就猜到这次的消息肯定很有价值,她才会毫不吝啬夸奖。 两人走在大街上,因为花灯节,四周都是挂起来各色各样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花顾白矜持地望了望左右,看到一个夫郎求着自家妻主买簪子,心里一动。 厚着脸皮,叫住了一直走得飞快的九皇女,道:“那能不能,买个簪子奖励我?” 那个人当然无所不从,她不缺金银,一个簪子而已对于她不过是挥挥手的打赏。 花顾白快步走过去,平常的步步生莲早就丢到了一边,亮晶晶地把全部的簪子都看了个遍,故意勾起艳丽的笑问:“哪个更适合我?” 其实本意只是希望她亲手为自己挑。 那个人大概是被自己的笑意所蛊惑,竟真的随意拿了其中一个金簪道:“一刻值千金,既然你呆在桃花楼,带这个恐怕更配你。” 花顾白内心一痛,但又忍不住嘴角带笑,看她给自己戴上了这个金丝雀的金簪。不管如何,他翘着唇看一开始讨要簪子的小夫郎,别人的妻主没给的东西,她给自己了。 不过 铜雀春深锁二乔。 而自己就是被她囚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吧。 之前每天戴着它是为了告诉自己,他甘愿被她所囚。 后来得知她有了喜欢的男子,便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他是金丝雀没错,可她不一定愿意永远把玩金丝雀。除了被她观赏,他也要做一次观赏她的人。 从不知是不是梦的思绪中醒来,花顾白感觉自己浑身湿透,出了一身虚汗。 他自问关于九皇女的事,全部熟知于心,不会有半点纰漏,更别说是两人共同发生的事。 那么,为什么她会记错是谁送给自己的簪子呢? 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到,已经忘记了她送过的东西,还是 脑海中想起有一天恨春上了玉辇说的话,“九皇女对昏迷的毓公子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看着魔怔了一样。” 那时自己对恨春的话根本不在意,因为无论如何当时春狩的计划已不可能停下来,而九皇女也很正常。 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正常? “你醒了?来,轮椅给你擦干净了,出去喝点热粥吧。”李袖春推门看到他呆呆的坐着,自然而然的与他道。 花顾白也没怎么抵触,被她抱着调整好放入轮椅,就在她要抽手的时候,忽然抓住她的手道:“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以前初见我,叫我全名的时候了。” 盯着她的眼,花顾白一字一句笑着说:“突然有点想听你叫我全名了,可以吗?” 李袖春的瞳孔猛的放大,嗓子发干。 “”等等,让她回忆一下,顾白难道不是他的全名吗?她记得当时落下山崖,他说过以后两个人的时候,叫他顾白就好。 莫不是,他还有另外的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无论如何,李袖春也是编不出来他的姓的。哑口无言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慢慢收紧。 花顾白蹙着眉,“怎么了,连我的姓都记不清了吗?”不只是簪子,连自己的姓都记不得了的话比起她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他更担心她是出了什么问题。 “对不起”李袖春无意惹他伤心,但是一想他与原身九皇女是那种关系。而自己从现在开始要将近月余和他朝夕相处,暴露是迟早的,得想个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我从昏迷醒来以后,很多人和事都记不大清了。只不过怕冯封为我操心,所以一直没有说。反正也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李袖春无比感谢以前看过的清穿电视剧,这不信口胡诌一个失忆的借口就行了。 花顾白愣了一下,目光空空的。松开了她的手,然后露出个微笑,幽幽道:“是只忘了我的事?” 李袖春摆手,“不只是你,其余的事都记不大清了。” “那毓柳的事,你还记得多少?”花顾白低垂着一双狐狸眼,端的是风流,手指却不由自主的互相交握,很难察觉他在不安。 “毓柳?”李袖春脱口而出:“他与我不是最近才相识么?”不过之前确实有看到前身九皇女的日记里,写过肖想毓柳的话语。 花顾白狭长的狐狸眼眯起,竟轻轻笑了起来。惹得李袖春内心更加纳闷难道她说错了?毓柳与前身早就互相认识了? 他笑容里透着七分愉悦,三分落寞,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在开心,还是假装的。 他缓缓道:“没想我在心里暗地与他争了这么久,最后竟是如此结果。古人诚不欺我,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道是无情却有情,爱情最是飘渺不定。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毓柳的她一身轻松,而自己却还在痴痴等她的目光。 不知道这个结果,他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她忘记一切就等于给了他从头开始的机会,可他早已不是那个愿意再花十年陪她从头开始的男子了。他已经起了贪念,而这贪念不知不觉已经化成了执念。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先跟我去用早膳吧,这些事我们慢慢说。”李袖春自然体会不到花顾白心里的那些波折,她只是觉得他的脸惨白的,看久了她都难免有了一丝心疼。 用过早膳后,花顾白并没揪着一开始的话题不放,反而说道:“这粥味道不错。”清香,还能品出莲子的味道。 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到哪去,很合他的口味。 李袖春下意识端着碗收了,一笑:“我让秦叔教我做的。” “”花顾白错愕。美目一瞬不瞬看着那碗,暗暗回味了一下,有点懊恼自己吃的太囫囵吞枣,没能好好记住她做出来的味道。 不过,看她熟练收碗的动作,他疑惑,哪怕是失忆一个人也能变得与原来的感觉截然不同吗? 透过她,仿佛看到了两个人一般。 明明她以前总是赖笑着却掩藏不住眼底戾气,而现在的她眼中已经找不到蛰伏于其中的寒光了。 “今日我想去给冯封送一封信,院子里并没置办笔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街置办东西?小镇里应该有一些男子的用品,我怕自己想不到你需要用的。”毕竟她不了解这里的男子都用什么 没想她话音刚落,那人就立刻回答道:“我去!” 李袖春本想给他围面巾,但转念一想他已然嫁过人,而且捂着脸恐怕也不舒服,便算了。 要去置办东西,这小村庄当然没有,李袖春便带他去小镇上。 一路上,凤君这张脸倒是太惹人注意了,不断有人打量,有些女子更是豪爽,毫不掩饰的盯着花顾白看。再一看他坐着轮椅,后面还被个女人推着,顿时纷纷摇头。 李袖春皱眉,如果要买东西不得不停下来,就微微侧身挡住他们窥视花顾白的目光。这些女尊国的女人可真是如狼似虎,连她都觉得猥琐,让凤君看到了岂不是更不舒服? “我想我想置办件衣物。”过了一会儿,花顾白扯了扯她的衣袖。虽然知道不该麻烦她,但是只有一件衣服,换洗那么麻烦,他还是有点难受的。 “好。”正好笔墨都买齐了,她也不想被别人盯着瞅。推着花顾白道:“我前几天找院子看到了一个很受男子喜欢的店铺,你可以去看看。” 花顾白本来是想,自己来推轮椅去就好,她可以自去忙她的。以前他一直都是自己解决自己的事,她心怀天下当然不会在意自己这点儿小事。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愿意陪着自己逛街。 他忍不住把狐狸眼笑得弯弯的,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让人看呆了去。 其中就连开那家店的女子,也呆呆的看着进来的花顾白,都忘了打手里的算盘。在她旁边的男子吹鼻子瞪眼,拉了她一把,“妻主,你这账都记错啦!” 那店家才尴尬地低下头,但是时不时还会偷偷瞟花顾白一眼,气得她的夫郎直跺脚。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狐媚子,有了妻主还到处勾人,真没教养。 内心骂完之后,不由转了转眼睛,想着把他带到后面试衣服,自家妻主就看不到了! 于是殷勤走上前招呼道:“这位小郎君,可是要买衣物?我给你推荐这些,都是新进的花色,而且还便宜,穿着肯定讨你家妻主喜欢。”他还故意把视线停留在花顾白后面推着轮椅的李袖春身上。 花顾白几乎是听完这句话就点了头,而李袖春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迷惑。 她算是明白了,估计花顾白听到便宜,讨自己欢心想都没想就应了。一时觉得花顾白,真的与他面相不同,也许,意外的在某些方面单纯也说不定? 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了,在现代购物的经验可不是瞎说的,作为女人挑衣服这种事最是精通了! 她站出来,冲着那个男子道:“不要最便宜的,你把你们家卖的最好的衣服拿出来。” 那男子一愣,根本没想过会有妻主插手自家夫郎买衣服的琐事里。 下一秒才支支吾吾,去里面取了几件卖相好的衣服,“这几件是小镇里的公子哥们最喜欢的,只不过这价钱贵了些。” 花顾白在一旁看了看,其实是连这些衣服都看不上的。毕竟做了凤君,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但一听价钱贵,又担心李袖春钱财不够,便要摇头,不如换上比这还差点的衣服,起码省钱。 李袖春没管两人什么表情,摊开这些衣物,细细挑捡,最后还是拿了件大红色的道:“我看还是红色适合你,且去试试吧。” 抱住了衣服,花顾白拒绝了李袖春送自己过去的打算,自己握着轮椅往前跟着那男子而去,心里却美滋滋的。 她说自己适合红色呢。 他本来只是觉得这种大红色,很像嫁衣。因为嫁不成九皇女,便想让她每天看着自己穿,也许会留得她几分赞赏的目光。没想他等了十年,真的等到了她的夸赞。 “你能帮我一把吗?我不太方便”花顾白举起衣服媚笑,他想赶紧穿出去给她看。她挑的衣服,他一定会穿出来最美。 那男子内心冷哼,忍不住妒忌:长得美就算了,残疾了居然还这么被妻主宠爱?他的妻主从来不操心自己穿什么衣服,明明自家是开这个店的,她却没有一次给自己挑衣服。 李袖春本来坐在外面等,但里间忽然传出花顾白的惊呼,她被惊了一下,便走到帘外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里面的花顾白却一直在呼痛,李袖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拉开帘子一看,花顾白露出来的后背的伤口,正在流血。 而那本来快痊愈的痂,都被撕烂了,连着那件红色衣服。 而那个在替花顾白穿衣的男子,拎着衣服手足无措,明显就是他做的好事。 李袖春顿时大怒:“店家,你这夫郎莫不是想要我家夫郎的命?你这是怎么做生意的!”把帘子拉上挡住春光,李袖春就往柜台走去。 岂有此理,她养了那么久快要有起色的身体,结果就被这么又折腾坏了一回! 而被帘子隔出来的空间里,花顾白柔柔笑着把衣服从男子手里扯过来,穿好。哪里见得到刚刚呼痛的半分样子? 那男子一脸茫然,然后才了悟,手指气得哆嗦指着他道:“你刚刚是故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灯火阑珊侯君来 把花顾白坐的轮椅推到门口,李袖春不忘俯身问了一下他疼不疼,花顾白噙着笑意摇头。最终,店主最后决定把这件衣服作为赔偿,免费送给了他们。看那夫郎惨兮兮的样子,估计是要挨妻主一顿狠批了吧。 不过,那关他何事?是那个男子眼神太露骨了,在宫里c桃花楼里呆了这么久,嫉妒刻薄的眼神,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他花顾白,可不是如毓柳那样温吞的大家公子性格。别人对他不敬,就别怪他使手段再说 “当真不用去看郎中?”刚刚可是都流了血的,李袖春深怕照顾不好凤君,回去落个欺君之罪。 “不必。”花顾白拉了拉她的手道,“你不是还要回去给冯封寄信么?我们快回去吧。” “而且我没事,我是故意的。”虽然很喜欢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但是他最近真是吃够了药,看够了郎中。 “故意把自己弄伤?!”李袖春不解。 花顾白侧过头,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红色新衣,“这样,就能不花半子得到这件衣服了。妻主高兴吗?”他算好了,那家店主应该是没胆惹怒买家的,而且那个夫郎也有苦说不出吧。 心思缜密如花顾白,什么行动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乍一听他这话,李袖春先是一怔,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妻主这种假称呼,以前都是叫自己囡囡装的很老成的样子。而再一细听,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酸。 想必在皇宫里,凤君哪会像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谁敢让他为生计发愁?可是,李袖春又觉得好奇了坐到那样的位置的凤君,居然这么懂得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看起来就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为何这么熟练啊? “怎么会高兴呢。”自己又不是施虐狂,让别人为了省钱伤害自己。李袖春无奈,抬头看着回家的路,却没注意她说完这话,那人瞬间黯淡下来的狐狸眼。 回到院子,李袖春本意想让花顾白去午睡,但是看到李袖春在大厅书桌上摊开笔墨,花顾白一双眼带期盼道:“我也可以留下来,写几笔么?” “”李袖春摊手,谁能对那张脸说不呢? 两人便各在书桌半边写字,李袖春想了想,落笔总结了一下最近的近况,最后问了句冯封何时才能过来接他们。做完这些,她撑起下巴看着旁侧的花顾白,见他正一脸认真的抓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题诗。 哦?在写什么? 李袖春偷偷踮脚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诗,反而是他的字。果然,跟毓柳提供证据的那张纸上字体一样,起笔柔美,收笔又有锋利的笔锋越看越像 对,越看越像她在前身九皇女被窝里发现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字条应是写着:“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凤君半夜十一点邀九皇女去南宫门是干嘛呢? 就算是要偷情,去南宫门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儿。 想不通,李袖春便把这个心思先压在了心底。先去看他写的诗,巧合的是,这诗还挺简单,通俗易懂,连李袖春都能轻易品出里面表达的意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清晰易懂,是闺怨诗,不过出自于一个男子的手里,让李袖春头皮发麻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君可怜。在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受宠如凤君,应该也少不了被女皇冷落,独守空闱暗自叹吧? 所以,其实也不难理解凤君会和前身九皇女暧昧。想想历史上最出名的武则天,武媚娘,不也是先跟了老子,再跟儿子吗?还混得风生水起,做了个女皇帝。这么一想,凤君倒是与那武媚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联想到之前女皇说的名义上的亲父,零尘说过的与之同名的顾白,李袖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凤君,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秘密?连她都想知道,了解他身上看不清的故事。 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矛盾了。 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时不时露出几分纯真来,让人好奇不已,他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还是如今天在买衣服时那样,费尽心思只为省几个钱,让人心疼? 花顾白察觉到李袖春的目光,偏头,斜睨了她一眼,伸手稍稍挡住自己手下的宣纸,然后看了看她手上已经写好的信纸,道:“你这人,写好了信也不说一声。就知道偷看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字很好。”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反正是比她写的字强太多了。 花顾白掩唇,轻轻一笑,“哪有。”她就知道逗自己,他的字哪比得上她半分?以往他都是偷偷捡她扔掉的字帖练,就为了能写出跟她一样的字,想要赶上她。才导致,他现在的字体不伦不类,混杂着两种风格。 李袖春急着把信送出去,看他轻声打了个哈欠,便道:“你去睡吧,我先去送信。”毕竟古代的送信方式还挺落后的,都需要去固定的地点驿递。然后快马送出,一旦过了下午的某个点,谁会特意等你然后再跑一程?那只能等下一趟。 本来就送信慢,若是再等下一趟,怕是又不知拖多久才能被冯封收到信。 花顾白垂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果带上自己,怕是也麻烦,还不如让她自己去送信。便点了点头,由李袖春送回了床榻上,盖着被子困觉了。 再醒来,花顾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睡眼,把睡掉的外衣扯了上来,侧耳去听。似乎是秦婶正在外面敲门,叫着李袖春的名字。一动不动的坐了会儿,花顾白不打算理会。一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二是,屋里没亮灯,一看就是李袖春还没回来,秦婶一个女子,他一个男子,怎么想都不太方便。 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吵,秦婶坚持不懈在外面叫着。 花顾白如一个狐狸,不耐地顺着毛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叹口气,去摸轮椅。 “李袖春!袖春啊,是小郎君你啊。”秦婶探头往里看了看,“袖春呢?” “她不在家。”花顾白并没有侧身让她进来的意思,他本就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李袖春的院子,而且,毕竟孤男寡女,男女大防。 秦婶她焦急地在外面跺了跺脚,转了一圈,急道:“那可怎么办” 花顾白看她不像是寻常的样子,便出言说了句:“如果,秦婶有急事找妻主那我,等她回来转达她一声。” 花顾白提及妻主二字,不由眼睫颤动,刚睡醒的脸透着嫣红。如花蕾一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秦婶也愣了愣神,随即她晃了晃头,“是你的秦叔,不知怎么的,吃饭时忽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我想让袖春帮一把,送去看郎中。” 这下,花顾白也露出了焦急之意。虽然对秦婶不怎么上心,也看不上秦婶,但是想到那个同样可怜的男子,他也是惦记几分的。 正在花顾白出口想说不如找别的邻里帮帮忙,别耽误了看病。那头,姗姗来迟的李袖春回来了,她柔声道:“这不是秦婶么?” 花顾白眼睛一亮,专注地侧头看着李袖春,面带喜悦之色,小声道:“你回来了。信寄出去了吗?” 李袖春一怔。心里升起一种,自穿越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有过的暖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之色,忽然有些感慨——在皇宫,恨春除了伺候自己以外,就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回来也只是端茶倒水。而毓柳更不必说,杀母之仇让他不可能对她的到来,露出喜悦。 这还是第一次,李袖春觉得,被人等着,期待着。 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恩,我回来了。没寄出去,似乎是说需要封漆。走的太急,把信封给忘了。”然后,收手,与那边的秦婶交谈起来。 花顾白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傻傻地覆在她刚刚摸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那边的李袖春已经决定跟秦婶先去送秦叔去医馆了。 说来可笑,秦婶竟然因为得了新娇夫,夜夜笙歌,搞得连抱起秦叔的力气都没了。 李袖春把没寄出去的信塞给花顾白,道:“我先去一趟,你注意看家。记得,别再给别人开门了。”李袖春实在是担心,凤君不通人情世故,这次是秦婶,万一下次是村落里的地痞流氓怎么办?再说,凤君这个长相,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花顾白握紧信,眼底如跃动着星火,明明灭灭的,亮的可怕。他乖巧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李袖春便放心,关上门,赶到了秦婶家里。这一次,她倒是不小心看到了秦婶新娶的郎君。大大的眼睛,似乎是因为被吓到了,还湿漉漉的。让她想起了毓柳,真是有点相似,小鹿一般的眼瞳,让人觉得无辜又可怜。 暗自摇摇头,李袖春想,要不是自己知道是秦叔晕倒了,怕是还以为晕倒的是他。 秦婶与她两人抬着秦叔,送到了医馆。在等待确诊的时间里,李袖春想了想,待会儿顺便给顾白带吃的回去好了。想到今早上,他喝粥说的话,应该差不离是喜欢清淡的口味。 郎中带着药童,站定在李袖春和秦婶两人面前,左右看了看,问道:“你们两个谁是里面郎君的妻主啊?” 秦婶连连指着自己,那郎中眉梢一挑,撇头轻哼,“自己的夫郎怀了身子都不知晓,还得等到晕倒了才知道送到医馆来。” 秦婶傻了,“有了身子?” 李袖春噗嗤一笑,道了句恭喜恭喜,就静悄悄退出去了。这事自己也掺和不上了,人家夫妻俩的事,人家去操心就行了。不过也不知,为何得知自己的夫郎怀孕,秦婶要这么不敢置信,还反复去确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魂梦欲教何处觅 拎着买到的饭菜回去,李袖春把大厅油灯点起,叫了几声顾白。却迟迟没听到人应声,只好把菜放下,自己敲了敲他的门,才推开道:“用膳了。” 屋子里点着一盏晕黄的灯,花顾白坐在轮椅上对着灯看着什么。等李袖春看清楚,才知道那是自己方才塞给他的信。 她走过来,把信从他手中抽出,皱眉道:“哎,本来说今日把这信送出去,结果居然忘了信封没法封漆。”她也是太心急了,没想到古代送信也这么严格。 估计是受古装戏荼毒,总以为用飞鸽传书呢。实际上,这边即便是皇家也很少有人用飞鸽传书。 “你怎么了?”李袖春摸了摸他的手,不知为何双手冰凉。“你是不是午睡着凉了,去用膳热热身子吧。” 她手刚碰到花顾白,他就握住了轮椅,偏头一笑:“好,去用膳。” 他打头走在了前面,李袖春跟着把门掩了,看他细嚼慢咽坐着吃饭,却在走神的样子。不禁奇怪,明明开始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自己送了秦婶回来,他就怪怪的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用饭后,李袖春顶着他的注视,把碗拿起来,推了推他,“你手还是冰凉的吧?回屋子呆着去吧。” 他看起来应该是应了,李袖春就没再管他,自己拿着碗去外面的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默默洗碗。 本以为他走了,洗完碗伸了个懒腰,没想到他还在那里坐着,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碗里的水流出来,冷冰冰地落在胳膊上,李袖春觉得这时花顾白的目光也如这水一样静静地滑过了自己的全身。 “顾白?”还是没忍住,李袖春叫了一声。“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莫非是早上没处理的伤口真的发炎了?不然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 花顾白安静片刻,唇边勾起一个不真切的笑意,轻道:“没什么。对了,这次你记住我的姓了吗?” 之前他对假称失忆的自己刚说没多久,他是怕自己又忘了?李袖春哭笑不得,“当然,花顾白嘛。花,我记住了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中的花嘛。” 花顾白坐在轮椅上,一头青丝被袭来的清风刮起,挡住了他的表情,李袖春只听到他在喃喃:“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啊,她当时就觉得这句诗最配花顾白这个名字了。这句诗本意是,经过花丛都无意欣赏,一半是因为修道之心,一半是因忘不了你。 花顾白这种长相,放在花丛中,也是百花之王。这诗形容他,再好不过了。 当晚,李袖春睡得并不踏实。她反复做着现代和古代来回穿插的梦,脖子上好像有人掐着她窒息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半夜惊醒,李袖春坐在屋子里喘气。 什么啊,她睡前没有关门吗?李袖春挠挠头,下地来把门关上。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有些怀念在现代和爷爷一起赏月的时光了。 第二日,花顾白一大早就提出要去看秦叔,这让李袖春倒是吃惊了一下。昨晚与他提了提秦叔怀孕一事,本来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 到了秦婶家,不过十来分钟,李袖春便乐呵呵叫了秦婶。秦婶看样子真是有儿万事足,笑眯眯地应了让花顾白去看秦叔。 李袖春没跟着去,她想男子的事自己也说不上话,更何况这里女尊国,估计花顾白也想跟秦叔单独聊聊吧。 秦婶让侧夫去端了茶水来,那侧夫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了瞅李袖春,才扭着腰轻盈地走了。秦婶收回看着侧夫腰线的视线,啧啧咋舌,“本来还想传递给你几个让夫郎怀上的秘诀,但现在看来,你小姑娘并不需要嘛。” 李袖春懵懂,抓了抓脸颊,“什么?” “别害羞啊。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可以讲的。你说说,你那夫郎昨晚是不是热情似火啊?”看秦婶笑的太奸诈,李袖春不由打了一下她的手,“胡说个什么?” “哎。你这丫头这就不对了,你看你这脖子上明晃晃的印记嘛。”秦婶等侧夫端茶上来,拿了杯茶水,冲她一照,努努嘴:“瞧见没,这大红印。” 李袖春懵逼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因为没镜子,所以她也看不清形状,但是自己脖子上确实有一块红色印记,绕着脖子一圈。 这是什么?她脖子上还能沾上东西?莫非是昨晚被蚊子咬的过敏了? 看挤眉弄眼的秦婶,她叹了口气,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先别说凤君跟自己不是真的夫妻关系,这也不像是被凤君亲出来的啊。 这女尊国的女人,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多大年纪还色眯眯的。李袖春摇头,结果看到一边站着的侧夫也红着脸时不时看自己的脖子,一副春光荡漾的样子。 李袖春缩了缩脖子她还是明天穿个高领的遮一下吧,虽然她真的不是做贼心虚啊啊啊! 屋内,花顾白一只羊脂玉般剔透的手轻轻放在秦叔的肚皮上,听秦叔感慨:“没想到极难生育的我,竟也有熬出头的一天!” 只恨这孩子来得晚了些,不然怎么会让那劳什子侧夫入门? 花顾白脸色苍白,“秦叔好运气。” 秦叔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手,“你也会有这等好运气的,我看你那小妻主格外宠爱你,加把劲还年轻,不急的。” 花顾白摇摇头,眸光潋滟,本是风流的艳色,但因为嘴唇发白,倒是显得有牡丹过了花期,颓败的样子了。 “我怕是,再也无这个可能了。”他声音压的极低,秦叔并没有听清楚,只以为是小郎君在着急,给他多说了几个技巧。 直到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才推了他让他回去找李袖春。 莫不是生病了?怎么跟个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花顾白出来时,正看到李袖春在与秦婶两人聊天。推着轮椅离近了,才听清楚,是李袖春在指点秦婶注意孕夫的吃食。 李袖春讲的眉飞色舞,兴起时,花顾白看到李袖春还用手沾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写着什么。 发现花顾白出来了,李袖春停下动作,忽的一笑:“聊完了?要回家吗?” 花顾白僵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与秦婶道别后,约定了有空再来,李袖春心情甚好的哼着调子,推花顾白回去。边吐槽道:“不知昨晚是不是门没关,进了飞虫。我这脖子上,竟有了一圈红色,顾白你可要把你的门关紧了。” 凤君的肉肯定更嫩,怕是被咬了之后红的更厉害。 花顾白目无焦距,回头看了她脖子一眼,神情却撩人得很。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没答话。 李袖春也没在意,继续哼着调调,与路边跑过去的小孩打着招呼。其中有两三个是李袖春经常给糖的,居然跟了过来,笑嘻嘻的在花顾白和李袖春周围转圈圈。 “好美的新郎子~”一个女孩儿噘嘴对凤君道。 “新郎子~新郎子~”另一个不甘寂寞也扯了扯凤君的衣服。 李袖春骇了一跳,把她们的手抓住,“别闹,这可不是新郎子。” 这里的村落很多时候有闹洞房的习俗,这些小孩怕是把一身红衣的花顾白当成新郎了。 看她们一个个要挣脱自己手去摸花顾白,李袖春内心抓狂,凤君可是你们的小脏手可以摸的? 偷偷看凤君,那心神不宁,不辨喜怒的样子,只好掏了掏兜,找出几个仅存的糖哄道:“去,找别人玩儿去。” 小孩儿们得了奖励,闹哄哄地跑了,不忘大摇大摆地对李袖春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不远处,蹦蹦哒哒还唱着:“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李袖春觉得自己头好晕。 轮椅上的花顾白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抿嘴道:“不走了吗?” 走!怎么不走!再听下去,凤君恐怕该听出来这歌谣说的是他了。其实李袖春怀疑,他早就听出来了。毕竟,国色众所周知就是凤君的。 但是看到他不咸不淡的表情,李袖春忽然想捂着他的耳朵,为他挡了这些声音去。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长得美丽了些,便要接受这么多的骂名,委实让人替他心酸。 “到这里,我自己来。”进了院子,花顾白躲开她的手,示意自己可以推进自己的屋子。李袖春便松手,看他挺直了背脊,手臂因为用力,而露出的伤口。 对了。 李袖春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她之前一直想找个词来形容凤君跌下山崖也要保护她,明明不需要操心财银还非要弄伤自己也要耍心机,再加上现在他这种行为 “你怎么这么爱逞强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卧槽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我没说。”李袖春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她站起来道:“哎又要做午膳了,你想吃什么?” “那你抱我进去啊。”花顾白停住身体,回头看她,答非所问道。 李袖春微顿一秒,走过去俯身轻松把他抱起来,“早说嘛。”不就是抱一下,又不会少几块肉,而且之前,她抱他在轮椅上来回还少? 但是这一次显然花顾白不是那么配合,他一挣,李袖春吓得赶紧用力抱住他,“你干什么?”慌乱间,李袖春连退几步为了稳住不跌倒,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 而花顾白自然是稳稳当当坐在了她膝盖上,而手却抓住了她的脖颈。 “你到底是谁?”他妖娆的美目有一种让李袖春脊背发凉的情绪。 李袖春一哆嗦,“什么?” “你不是我认识的九皇女。说,你是谁!” 李袖春突地打了个寒战,觉得脖子上今日被秦婶调笑的红痕的由来,似乎她已经弄明白了! 昨晚哪里是自己没关门!明明是凤君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李袖春被他抓住脖子,心里一紧,“我怎么不是九皇女?这世上不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吧?”天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觉得下一秒就会被他掐死。 “不对。”花顾白凑近她,言语间音色都沉下几分:“你与她容貌一致,但是截然不同。” “她不可能会洗碗,洗衣服,讨好路边的小孩,对我露出那种宠爱的神色。”她不可能心疼自己,因为一枚棋子有何好心疼的? 李袖春不解,挣扎道:“可我说了我失忆了,有些行为有所变化很正常啊!”再说刚落下悬崖开始,自己就是这样子的,也没见他有所抵触。 “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你。”花顾白唇角微不可察弯出一个弧度。“确实,我昨日是信了你的话,昏迷失忆虽然惊奇,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当初是那样昏迷过去的。但,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字也能变得截然不同?” 他不信。从他认识九皇女开始,她那一手透出王者风骨的字,会变得那么婉约。都说字如其人,他看不到以前她的野心勃勃,这不是九皇女的作风。 李袖春从没想过穿越这么久自己都没被人注意,却是因为一手字把自己暴露了。真是对不起自己的书法家爷爷,都怪自己贪玩,学字也是半斤八两。 但其实,李袖春的字并不丑,一手小楷还是整齐入目的。只是一个胸有丘壑的九皇女,和心无城府的李袖春,两人的字当然会毫无相似之处。 更何况,九皇女虽然到处伪装自己,却在花顾白面前没有太多保留。见过枭雄一手行书,怎会看上婉约的楷体? “你是谁?是谁派来的?九皇女去哪了?”随着他的问话,他的手越收越紧,李袖春有些缺氧。李袖春双手摆动,她要是下狠劲儿,其实是能挣脱掉花顾白钳制的,女尊国里男子再彪悍,天生比女子力气要小些。 只是,李袖春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她该怎么对他说,你以前相好的,被我鸠占鹊巢了? 如何是好? 正在李袖春与他僵持不下之际,李袖春忽然发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一时松一时紧心里叹一口气,仔细分辨,他虽然目带逼问,里面却透出一丝无措来。 莫非,在他心里,那个九皇女那么重要?李袖春从没见过凤君露出这种该怎么形容呢,微弱而又祈求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李袖春下了一个决定,“我确实不是她。” “不管你信不信,但这具身体确实是她的,不是什么冒名顶替或者被偷换,我只是一个幽魂附在了这个身上而已。你问我她去哪儿了,我只能说她可能消失了,也有可能还会把这身子抢去。你听过借尸还魂么?而我就是那魂只是不知九皇女是死是活罢了,因为我附上来的时候听说她只是昏迷。” 察觉他忽然松开手滑落下去的身子,李袖春赶紧伸手捞住他,“凤君?花顾白??!” 没有回应,那人如烂泥瘫在了她怀里,毫无生气。 “郎中,请你救救他!”李袖春一路狂奔,抱着昏厥不醒的花顾白,推开了医馆的大门。 郎中一看,“怎么又是你。”之前陪着别人送郎君过来,怎么的,现在又把自己的郎君送来了?现在的人怎么一点儿都不会心疼自家夫郎的。 李袖春顾不上解释,一脸内疚的把花顾白轻柔放在榻上,“郎中,你先给他看看吧!”哪来的闲情去叙旧啊?她把凤君惹得昏迷不醒了! 看她紧张不似做伪,郎中勉强哼了一声,捞起花顾白的手把了把脉,这一把顿时就变了脸色。 她低头看了看花顾白,再看了看李袖春盯着自己的样子,挥挥手把李袖春叫出去,以过来人的语气道:“你这混丫头,即使夫郎不能受孕,你也不能这么糟蹋他。身体亏空,明显脾胃虚弱,看是以前没少用那虎狼之药。再加上,我观他似有伤在身,恐是一直没有耐心修养吧?” 被郎中一顿抢白,李袖春傻了,品味了一下她话里的玄机。李袖春忽然觉得信息量太大她十分懵逼。 “不不能受孕?虎虎狼之药?” “哎。真是,你万万不可这么折磨他了,不然他活不过十几年便要身体亏空了。”郎中说完,估计也是见惯了女尊国男儿的下场,也不想多说,叫药童去抓药。 李袖春连忙抓住她的衣服,不耻下问:“那虎狼之药可是春|药?这不孕之症可还能治?” “当然是催情之药,这病症太久要想根治怕是不易啊。”郎中摆摆手,“你别拉着我了,领了药带你夫郎回去照顾,我这儿还有别的病人呢。” 看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花顾白,李袖春捂脸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皇家腌臜,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再一想,自己不是九皇女的事也暴露了,恐怕未来的日子更加不可预测了 “我,我出门了。”李袖春把花顾白推到秦婶家照顾,如往常三日一样,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自那天摊牌后,她把花顾白从医馆带回来喂了药。但是花顾白醒来后仿若变了个人,对她不理不睬。即便没有再要掐死自己,但是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也让李袖春心里发慌。 最后那封信她封漆还是寄出去了,花顾白也没阻止。 说她逃避也好,她白天把花顾白安排在秦婶家,自己用出去赚钱养家为借口,实则在外面闲逛。晚上才会把花顾白接回来,两人也不交谈,就是各睡各的屋子,表面上相安无事。 秦婶瞥了眼匆匆推门而去的人,叫了声:“哎!袖春!” 没叫住人,秦婶嘀咕了一声,把手上拿着的油纸伞停放在大门旁,抱怨道:“这人出门伞也不带,今日下田耕地看到许多蚂蚁在搬家,怕是有雨啊。” 已经养好身子的秦叔抱着肚子,坐在花顾白旁边的小凳上绣着小孩儿的衣物。“你两,闹别扭了?”他小声问道,同情的看着花顾白。 哎,之前还说两人感情好。现在看来,女人的宠爱也不过如此,这才几天就冷落夫郎了。 花顾白眼中平静,不温不火吐出一句:“没有。” 没有?明明两人三日之间没交谈过一句。 秦叔只当他是逞强,“你也莫要硬着脾气了。这女人是男人的天,像前几天你对她软一点,她就会多疼爱你一点。” 花顾白握紧手,心里冷笑。软?怪自己天真,竟因为一时贪恋温暖,故作不见那些误差的细节。他明明有所察觉的,却用卑劣的借口安慰自己也许,也许,也许。到头来,得到的是一句:生死不知,魂魄不见。 该去哪里找她? 他不敢对那具身体下手,因为确实连脸上的痣位置都没有偏移,那熟悉的身体是九皇女的。如果破坏了,她要回来却无处可依怎么办? 可她还会回来吗?他又要等多久? 在外闲逛的李袖春也不轻松,她这几日说是闲逛,也是在等冯封的来信。苦恼而又头疼,她现在是巴不得把凤君送回宫里了。 “哎小姐,你的信来了!”一个官差看到李袖春,挥挥手。这三天李袖春天天在这儿等信,已是熟识。 李袖春喜出望外,“谢谢大姐。”拿过信站在巷口边就开始读了起来,一目三行读下去,呼出一口气,冯封终于从皇宫启程来接人了! 放下了心事,李袖春这回有了闲心打量周围了,与那官差闲聊道:“今日怎么看官府的人格外多?” “最近小镇里有那小霸王闹事,听说专挑弱男子和落单的女子下手,已经很多人报案了。小姐也小心点,早些回府吧。” 李袖春连连点头,她把信塞回兜里,再谢过官差。途中,路过一家卖热粥的,还是顿了顿步子。 炖肉的老板娘一看李袖春这种回头客,招呼道:“来碗粥呗,又香又甜,还补脾胃。” 李袖春搓了搓鼻头,嗅一嗅,果然香的很。原来都是给花顾白带这里的粥,只不过最近她拉不下脸来,也没管花顾白吃不吃得惯秦家的饭。她一个现代人,居然跟一个古代小男人过不去,明明知道别人身体不好。 就是觉得委屈,她也没做什么,平白无故那人就甩冷脸,但是仔细一想,凤君也没错。只能说,冤孽啊。若是九皇女真的能回来,她倒是想把身体让给她呢!做背锅侠这么久,可累! “来一碗吧。”李袖春最后还是笑嘻嘻拿出一锭银来。 “不要这么多!”老板娘哪里看过买粥带这么多钱的,四周过路的人也上下看了看李袖春,没想这人如此富有。 李袖春点点头,“我身上没有吊钱了,你看着找吧。”最近在外面瞎跑,换的吊钱早就花的差不离了。 老板娘最后还是给李袖春凑齐了钱找了回去,李袖春拎着粥,暗想今夜让秦叔热热给花顾白喝。就别告诉他是自己买的了,免得他喝不下。自己占了别人身体,就是理亏。 想着事,李袖春自然没看到她越往前走人烟越少,而有鬼鬼祟祟的人已经在她后面跟了许久。 直到拐进村落的入口一段土路,那些人使了眼色,为首油里油气的女子挡住了李袖春的路,狞笑:“这位富家小姐是要往哪儿去啊?可否借小妹我一些银子儿花花?” 李袖春愕然,身侧已被流氓打扮的女子们给包围了,人不多,两三个,但是都拿着棍子,来者不善。 “给。”李袖春万分痛快,解了身上的银钱就丢了过去。 倒是让打劫的一愣,这么痛快?! 越违背常理,打劫的越觉得李袖春没说实话。“你耍我?身上肯定不止这么点儿吧?” 李袖春无语,要钱不要命又不是自己,自己也不傻,观察着怎么跑,想着真是倒霉。估计就是遇到官差说的小霸王了,自己恐怕在粥铺露了财,被盯上了! “我真没多余的钱了。” “她骗人!这三天看她在小镇闲逛,出手阔绰!”一个打手道。 李袖春一惊,没想自己早就被小霸王一行人盯着了。 小霸王才不管她,拍拍手就要摸进李袖春内衣里,李袖春下意识一挡,给花顾白买的粥就撒了小霸王一胳膊,烫的她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登时,小霸王怒了,挥挥手招呼那两三个姐妹,“给我打!不打是不知道姐妹们的厉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外面惊天动地的春雷阵阵作响,秦叔起身看了看,忙把窗户合上,抚了抚胸口道:“这雷打得人心慌。” 秦婶也磕着瓜子,摇头晃脑道:“别看现在是光打雷不下雨,估计一会儿且有一场大雨等着呢。”说完,她打趣:“叫袖春出门这么慌张,肯定困在哪里不敢动弹了。” 秦叔坐立不安看了看一边沉默的花顾白,拍了秦婶一下,“混说什么呢,你去接一下。” 秦婶才想起花顾白来,实在是最近花顾白太|安|静|了,让人容易忽略。她起身,要去拿上午放在门边的油纸伞,“好嘞,马上就去把人接回来!” 而外面有人哐当哐当敲起门来,秦婶只好把伞放下,去把门打开。看外面是早上和自己一起务农的姐们儿,就笑着拉她进来,“呦,怎么跑得这么急过来啊?” “嗨这不是来提醒一下你么,我看你刚刚可是要出门?”来人神色慌张,拉了她就进了门。 “是啊,去接我隔壁的小丫头,她没带伞。” 那人赶紧扯了她,“别去了,这外面出事了。村头,我刚刚割了地回来,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打起来了,这最近小镇那边不是传闻有小霸王出没么。估计就是她,你可别上赶着去作妖。你那邻门小丫头,肯定是在哪儿等着雨停的,不需要你去接。” 秦婶一听,本来不当回事,身后秦叔却是不愿她去冒险了,“妻主,那就算了吧。袖春肯定不会有事,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说完,还偷偷看了两眼那坐在轮椅上的花顾白。没办法,人心自是偏向自家人的,他刚怀子若是妻主有事,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他们这边争执着,春雷也打完了,瓢泼大雨声势浩大的冲刷着屋檐,秦婶也犹豫了一下。这么大雨,找袖春也不方便,要不 放在地上的伞,却被一双素手拿了起来。打破众人的沉默,轮椅在地板上发出滚动的声响。 花顾白拍了拍那纸伞上的灰尘,显露出一节因为病弱,而越发纤细的手腕。他似笑非笑:“不麻烦秦婶秦叔了,我去接”顿了一秒,接道:“妻主回来。”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却让人大惊失色。秦叔因他的话脸羞愧而红,秦婶想拦他,却没抓住人,只见那人穿着红衣端坐于轮椅上,撑着伞袅袅婷婷而去的背影。 “这哎呀!”秦婶拍掉报信的人抓住自己的胳膊,跺跺脚。这算什么回事,让别人行动不便的就冒雨出去了?说出去都丢人! 花顾白知道李袖春在躲着自己,确实他最近也不太想见到李袖春,聪慧如他,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种状况。但雨下这么大,但凡有什么闪失,也是九皇女的身体受损害。 他畏寒般怂了怂肩膀,如玉的脸盘更加显得白皙了。眉头紧蹙,不愿承认是为了还之前雨夜她单枪匹马坠崖救自己的恩情。 村落的路并不好走,雨下的大了,就更加泥泞难行。花顾白再怎么小心,推着轮椅的两手也沾满了泥点子。一路走走停停,歇一会儿下次就推得更远。他得赶紧找到李袖春,心里一急,手上就划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花顾白甩甩手,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行。 当他好不容易到了村头那报信之人说的地方,打算避开绕小路进镇里。他没那么好心,去救什么被围攻殴打的人,自己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帮助别人了。 果然报信之人说的没错,那边拳打脚踢的声音在雨中格外突兀。听得一个女子叫嚣道:“呸,还真的就带了这么多钱,浪费姐妹们的功夫!” 一人有气无力地闷声道:“怪我咯?” 正要躲闪开的花顾白握着折伞的手一紧,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本来一直眉眼弯弯的样子显出几分阴郁之色。 “你还脾气挺倔?”领头那小霸王就受不得别人反抗她,撩起李袖春的头发一拳头闷过去,“我抢你的钱,是你的福气。你要是再露出这种鄙视我的眼神,我就让姐妹们打到你服气!” 我靠!李袖春暗吐出一口血水,甚是想翻白眼。这年头打劫的还要求被劫的对象心甘情愿了?有没有天理王法?! 在众人靠近李袖春,又要新一轮毒打时,刚刚还张狂不已的小霸王忽的摸着后脑勺一声不吭倒在了李袖春身上。李袖春吓了一跳,把她推开,那些打手也是赶紧回头看老大后面 “我看谁敢。”居然是一个狼狈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手里捏着一把已经折断的油纸伞,伞尖上还有血迹滴滴答答落在雨地里,混着雨水飘荡开来。 “哪来的野男人!居然敢打我们家大姐!”有冲动的,就要拎着棍子上去。 花顾白浑然不惧,狐狸眼里满是阴霾,透出的杀意仿佛手上拿着不是已经断掉的伞,而是一把出鞘的剑。 “花”李袖春内心焦急,想爬起来护住他,但是腿上被打的地方似乎折了,一时又跌在地上。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就这样一个人来了?!李袖春说不出心里逐渐加快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看着那个男子狭长的狐狸眼微眯,露出一副颠倒众生的笑容,就替他捏了把汗。 “要打也可以,你家大姐的命我就不管了。”花顾白笑意不及眼眸,冰冷的比雨落在人身上还要让人窒息。他把伞扔在地上,就推着轮椅往李袖春这边过来,根本不把这些小兵小将放在眼里。 三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生死不知,后脑勺一片狼藉的大姐,最后还是理智的拉住冲动的,“救大姐要紧!” 谁知道这疯男子一下下去,老大会不会直接给打死了?对着脑袋啊这可是,这人心真狠。 她们抬着大姐,有恶毒的还是推了一把花顾白,愤恨道:“你们给我们等着!” 李袖春瞪大眼看着花顾白从轮椅上跌下来,张开手当他的人垫。 半分迟疑也没有,花顾白马上跌跌撞撞站起来,在李袖春膛目结舌的目光下,把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这是做什么!”简直胡闹,他自己都站不稳,还妄想背她回去? 花顾白不紧不慢,语气还如往常带着媚意,仿佛腿脚不好的不是自己一样,“本宫只是带九皇女回去。” 李袖春的心忽的嘭嗵一声,脸贴着他瘦削的背,掩盖住自己的表情,但是耳朵却遮不住的发红了。 无数次无数次被他调戏,她也是面红耳赤。怎么今日,他明明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九皇女的身体而来,自己却止不住的想要抱抱他挺直的后背? 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啊? 乖乖的受人保护不好吗? 坠下山崖也是死死抱住自己,他却遍体鳞伤 九皇女,这般好?让你不顾安危去保护她?明明你是女尊国,本该最受尊崇的凤君 李袖春攒紧了他的衣领,在这异世里,诡异的,有了一份被人撑起一片天空的安心感。 虽然这人不是为了她 但她,还是生出了一丝保护欲。 那好,今日开始,她占据九皇女身子的一日,她就会保护他!不管这突然加速的心跳是什么,自己这样想到底是为了弥补还是别的,她只想这一刻安安静静为他挡挡雨。 即便她的衣袖,其实挡不了什么。 “粥撒了。”李袖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打破了几日隔阂,还隐隐有了丝宠溺。 下面花顾白费力的背着她,早已打破女尊国的习俗,从没有男子背女子的说法。只接了句:“什么?” “我给你买的粥撒了。”李袖春看着他的侧脸,心想其实花顾白长得这么妖孽,但却不让她厌恶的根本原因大概是——他不做作吧。 突然想到一句话,李袖春抿唇一乐:确实跟女尊国外的妖艳贱货们不同,他是特别的。 “再买便是。”花顾白狐狸眼眨了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好。再买给你。都买给你。李袖春趴在他肩头,趁他不注意,把玩着他的青丝。 待两人路上碰到赶出来的秦婶,李袖春立刻就被秦婶给接了过去,秦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更是不可置信看了看花顾白,他居然背着自家妻主,这样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秦婶都心里有些堵得慌,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夫郎。 旁侧跟过来报信的女子要上去扶着花顾白,被李袖春叫住:“拜托大姐,他后背和腿有旧伤,轻一点走。” 那女人点点头,咂舌:真是一对有情人! 把人接回家里,秦叔也是吓傻了,心里内疚的跟前跟后。 一切安稳后。听了前因后果,秦婶一拍桌子,拉着那个报信的,道:“走,跟我去报官!” 留得侧夫和秦叔两人照顾着,李袖春被安置在凳子上,享受着被包扎,顺道偷看躺在榻上,被秦叔擦身子的花顾白。 “轻点儿”李袖春不由提示秦叔道。 她怕花顾白会痛。 然而侧夫给她擦腿时,反倒是她呲牙咧嘴了一番,惹得两位秦家夫郎掩唇轻笑。 花顾白媚眼如丝瞥了眼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却是没笑。李袖春傻呵呵的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的脸发热。 完蛋,似乎有什么真的不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不枉牡丹花下死 春雨接连下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放晴了,之前惊心动魄的事所留下来的后遗症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但李袖春的心情却没有放晴。 这几日她总是频频走神去看外间推着轮椅的花顾白,有时秦婶过来做客还笑话她一对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自家夫郎身上。 每到被打趣的时候,李袖春总是觉得尴尬。有几次正好还对上花顾白回头淡然的眼神,她自己不争气就先红了脸,明明知道他听不见 “那小霸王还是没抓住,不过听说她手底下的打手抓的差不多了,她一个脑袋负伤的人,难成气候。”秦婶汇报完,就背着手走了。 李袖春关了门落了锁,看看花顾白,发现人家正观赏小池塘里的鱼,丝毫没注意自己,便暗想那鱼有甚好看的自己去把院子收拾了一下,捶捶腿再回来看花顾白已经回屋歇着了。 好嘛,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之前她三日躲着花顾白,现在轮到花顾白无视她了。 蹲坐在大厅台阶上,李袖春回想着,两日前她去村头把轮椅拾回来后,花顾白就再也没要求过她抱他行动,帮忙之类的。估计是对陌生的“九皇女”,还处于一种静观其变的状态。 而那次来救自己完全也只是为了九皇女这具身体,李袖春垂眸看了看地上被风吹落的花瓣,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她能坦然的有一个交付秘密的对象,不必再伪装,而那个对象也不会故意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只是,李袖春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对象最近,有了那么点上心。 比如关心下他身体康复程度,有没有喝凉茶,替他先把轮椅要走过的路给踢开小石块。她确实比以前对凤君,要多了份发自内心的体贴。 没让李袖春沉思多久,刚走不多久的秦婶又返回来了,这次她带来另一个消息。 “方才有一队官兵人马在村里四处找你和你家夫郎。为首的人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马褂,看着可神气了!” 李袖春立马就明白了,这是冯封来接人了! 得信的花顾白也不紧不慢从里屋出来了,李袖春下意识看了他的脸色,没从里面找到什么欣喜c惊讶c放松的神情仿佛凤君对马上就能回宫这个消息,并没什么反应。 “估计是我们认识的人来找我们了。”李袖春安慰秦婶道,心里却有点奇异的空落感。 回宫 这么快。 这时的李袖春早就忘了自己几日前还翘首盼望着冯封把凤君这个烫手山芋给接回去呢。 没过多时 冯封在看到九皇女和凤君之后,就激动不已的扯着九皇女上看下看,后来连连道:“平安无事就好。”又冲凤君点头示意了一下,在外面不好暴露身份。 在看到凤君坐着轮椅时,她明显一脸惊恐,李袖春这才一拍额头想起来自己信中忘了提这事,只说了凤君身体不虞。忙跟冯封解释了一遍,冯封这才安下心。 那厢秦婶与李袖春几日相处,从把她当作不知名的落难贵人,到现在已是有了几分喜爱,便送了她一坛酒作为践行。 李袖春提着酒,心里热乎乎的。这次一别,恐再无相见,越看越是觉得这个村落可爱迷人。不舍的推过花顾白,将他下意识抱在马车上,挥手冲秦婶他们一家道别。 冯封尴尬的收回了手,暗暗称奇:咦?这种伺候凤君的事,难道不是她们侍卫做吗? 再一看李袖春自己把轮椅和酒安置好,拍拍手撑着马车跳了上去,已是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冯封又是一愣。 “冯老婆子,该出发啦。”李袖春提醒道。 冯封应了一声,吩咐跟着的十人小队各归各位,就这么出发了。但心里还在纳闷:恩?怎么感觉九皇女伺候凤君如此得心应手似乎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浑身别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黄昏,冯封看了看四周,轻轻扣了扣马车,再拉开帘子道:“皇女,凤君,我们先在这个林子里暂时休整一下,明日再出发。”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一直奔波马匹也吃不消。 没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九皇女捂住了嘴。李袖春贴在她面前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靠在马车上,身上盖着自己外衣的凤君,小声道:“他睡了,我们去外面说。” 冯封楞楞被九皇女带下来,看她不忘仔细遮了车帘,还解释道:“进了风就不好了,他身子弱。” 下了马车伸了伸懒腰,李袖春深深觉得古代马车真是够折磨人的,颠的她屁股生疼。再一回头就看到冯封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由抠了抠脸问:“怎么了?” “九皇女您”冯封正在努力措辞,憋了半响冒出一句:“长大了!” 这话里的苦口婆心,惹得李袖春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来。 不就是照顾了一下凤君么求别用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目光看着自己好吗!太恶心啦! 跟着冯封来的十人队本来还有点拘谨,没想九皇女出奇的好相处。众人拾了篝火,便在这里安营扎寨,李袖春自告奋勇的跟着去捞鱼,倒是惹得十人队刮目相看。 见凤君还没有醒的意思,李袖春就留了碗鱼粥,捧着酒坐在了抱着剑的冯封旁边。 夜渐渐深了,冯封与李袖春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大着舌头感慨:“没想那村子里酿的酒还挺好喝。” 李袖春看着星星,靠在树边,也没回她这一句,抿了一小口。才道:“应该是秦叔的手艺,秦婶娶了个好夫郎。” 这倒是打开了冯封的话匣子,她两眼一亮,“说来,明年初春九皇女终于也要迎娶皇夫了,这下属下再也不用愁心了。迎娶了皇夫后,殿下可别再如以往一样,流连花丛了。” 李袖春本来都快忘了,这么一提醒,想起来确实答应了女皇,春狩后被赐婚,自己明年初春要迎娶毓柳。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心里反而生出了一分烦躁。 她喝了一大口闷酒,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 估摸着冯封也是喝高了,接到了九皇女心情也好。话就多说了几句,“看到皇女和凤君感情恢复的如此好,属下也安心了。之前因为毓公子的事,你们两人闹得属下头疼,帮谁都不讨好。” “之前?”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 “就是九皇女您那阵子以死相逼,说要偷偷去见毓公子。凤君好说歹说您偏是不听,没想您真做的出来,跳入御花园的太湖里,要不是凤君及时发现叫侍卫,真是不堪设想啊。” 冯封又干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浊气,“凤君事后一直私下里找属下我去处理这件事,让我用御前侍卫的身份为您摆平后续,免得女皇知道了怪罪。还特意求了女皇赐婚,您这下得偿所愿,喜得夫郎,确实该多与凤君亲近亲近。” “即便他不是您亲父,却也照顾您良多啊。” 李袖春听完一席话,心里更是说不清的闷闷不乐,沉甸甸的压的她透不过气来。最近是已经推测出凤君不是自己亲父了,但是没想跟毓柳一段渊源还有这么一番说辞。 她一直以为,九皇女再渣也是与凤君两情相悦的,只是对待凤君比较吝啬大女子主义作祟而已。没想原来九皇女真心对待的原来是毓柳? 越发看不明白了,毓柳明明对自己看起来是初相识。莫非这九皇女,对毓柳还是单相思? 心里烦闷,倒是李袖春最后喝倒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被旁边的人抱起安置在了马车里,后又被谁抚摸了脸皮。 那人摸着她的脸,好像呢喃了一句:“果然还是一点儿也不像” 醉梦中的李袖春毫不耐烦拍掉了那人的手,嘀咕了一句,翻个身酒气熏天又睡了。 周围安静下来,只闻得到鱼粥的香气。打破安静的是十人队忽然的骚动,舀了一口鱼粥还没咽下,冯封急匆匆过来拉开帘小声冲已经醒来的凤君汇报着什么。 凤君让她接着自己下了地,推动轮椅不惊动李袖春的情况下,去了前面骚动之地。 跪坐在十人队中间的是一个落魄的女子,身着村妇的衣服,似乎还有点眼熟。她挣扎着,却被侍卫们的刀剑阻止,僵立在那里,狠狠瞪着凤君。 凤君狐狸眼波光流转,轻笑道:“是你。” 冯封在凤君后面,指了指那人说:“就是她忽然冲出来,手里拿着棍子来势汹汹,我便做主让侍卫们把她擒了。” 那人大喊:“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的姐妹们报仇!” 凤君蹙眉,她太吵了,恐是会把睡着的李袖春惊醒。他本意是不想让李袖春知道这些小事,他毕竟已经处理惯了这种事,虽然知道九皇女换了芯子,也没想过要她来操心。 这完全是他以前的任务,他做惯了的。 轮椅上的男子垂眸拿过身后冯封递来的剑,一双狐狸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推着轮椅进去众人包围圈里,手起剑落,猛的插|进频频多嘴之人的心脏里,无半分偏颇,一剑致命。 “你说不许她用这种眼神看你?还要打到她服气?”凤君的笑容此时看起来美得惊心动魄,眼神里却露出了鄙夷如看蝼蚁一样的目光。 “你怎么不去死呢。”他语毕,毫无迟疑拔出了剑,甩开血渍又扭头还给了冯封。这一回头,就对上了露出一角偷窥被惊醒的李袖春。 李袖春连忙放下车帘,本来喝醉头疼的脑袋这回更是一片混沌了。 她是被大喊给吵醒了,没想直接目睹了小霸王被凤君一剑击毙的案发现场。也不知刚刚凤君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偷窥? 想到凤君脸上沾血,唇带笑意的样子,李袖春几乎是忍不住抱了抱身子,缩成了一团。凤君原来如此之强悍,那之前她被握住脖子还费劲吧啦的解释,其实早就是命悬一线还不自知! 感觉到有人进来,李袖春赶紧闭着眼装睡。直到来人呼吸平稳似是入睡了,李袖春才哆哆嗦嗦睁开一只眼,去偷看凤君。 没想凤君根本就是睁着眼也在看自己! “怕我?”他了然道。“那就对了,你给本宫把她的身体保护好,本宫发誓你不会死的如此凄惨。” 李袖春克制住自己本能的退缩反应,斩钉截铁与他对视道:“没什么好怕的,你又杀不了我。” 凤君登时眉心一蹙,脱口而出:“你!” 看样子居然是被李袖春给堵的哑口无言,只剩下狐狸眼忽闪忽闪,留下他明亮深沉的眼神。李袖春觉得心里痒痒,恐惧感又少了几分,酒精有些上头。 酒壮人胆这话绝对不是骗人的,李袖春此时此刻,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不是那么柔弱,手下刚死了一条人命,还是忍不住看着他红润的唇,亲了过去。 凤君一怔,扭开头去,唇齿间挤出来两个字:“放肆!”却因为李袖春的搅和,显得暧昧不明,没了威严感。 看他明眸若水,不得不吞咽自己口水的样子,李袖春今天的烦闷一扫而空。原来他以前勾引自己,亲吻自己,是这个感觉? 半强迫式把他抵在车壁上,李袖春擦掉他脸上的血,笑眯眯问:“现在,在你眼里我是谁?” 然后啪一声。 李袖春狠狠挨了个巴掌,酒瞬时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命里无时莫强求 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大胆,李袖春这几日一直靠着马车在思考——当时,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自己,借着酒精,就对他亲下去了呢? 但是路上并没给李袖春太多思考的时间,他们次日清晨匆匆启程,经过许多的城镇时都是过门不入。李袖春看了眼近来面色都不太好的凤君,为了转移注意力,撩开了车帘往外看去。四周都是栽在小道两旁的树木,隐隐已经能听到了蝉鸣,原来是快入夏了。 怪不得这般着急回宫,恐怕女皇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吧。 女皇疼爱凤君的紧,回去是不是又要好好缠绵一番? 不知为何明明撩开了窗帘,还是觉得心闷。李袖春深吸一口气,偷偷给自己鼓劲,不管怎么样,回宫起码吃穿用度会比在村落里好,她到底在郁闷什么呢? 转眼之间,回宫的路程已过半。而凤栖国的立夏之日,也到了。 常能看到路上有人在路上三拜九叩的祭神,李袖春十分好奇。问过冯封后,她才知道这国家居然有立夏节的传统。一开始是为了庆祝春季播种成功,到了夏季互相洒水。后慢慢演变成对神祭拜,或者在街头泼水祈福——倒是挺像现代的泼水节。 甚至有些热情好客的水乡,会邀请路边的行人参加聚会。这种聚会通常是老百姓把家里好吃的东西聚在一起,慰劳自己,大家一起喝喝茶看看戏,赏赏荷花,或者品品各家美人。 正因如此,反而这一节日里未出阁的男子不必处处受限,能跟女子一起上街游玩。所以,也有‘凤栖立夏尽风流’之说,据传许多有情人便是在这节日里相识相交。 这一日,他们要弃车坐船路过一处水乡。刚踏上扁舟,就被热情的老百姓劝说进水乡里玩上一日,他们正好在举行品荷花c拜夏神祝融的庆典。 冯封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凤君,李袖春也跟着看向凤君。 其实私下里李袖春是希望他们能停下来歇一晚的。她那晚亲过凤君后,便不太好意思直白的关心凤君的身体状况。但想来这么日夜兼程的赶路,他应该是很难受的。而且,难得在古代经历一次庆典,她也挺想看看的。 凤君靠窗而坐,眉间似有夏日荷花的香气,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朦胧了他绝色的面容。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他盯着茶几的目光也不偏不移,只是微微一笑:“无妨,那便听船家的吧。” 得到了凤君的首肯,冯封这下就痛快的应了下来。一行人随着船只,到了水乡内。甫一踏入,李袖春就两眼一亮。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皆是带着笑意,而小贩就穿梭在其中,扯着嗓子叫卖着,有调皮的小童在其中穿梭,撞到了人就嘿嘿一笑连忙跑走。 真是热闹。 连困惑她几日的憋闷,都仿佛被赶走了。 最后,他们决定在这水乡里留上几日做调整。李袖春入了客栈,就推开窗户,新奇地看着下面,总觉得不敢相信,这种场景果然只能穿越才能看到了,像梦一样 而凤君和冯封两人的房间在她一左一右,竟都是闭门不出了。李袖春只好带了两三个侍卫乔装打扮,在街上逛逛过过眼瘾。 玩累了便仰躺在床榻上,一夜好梦。第二日起来,下楼与冯封和凤君吃包子。李袖春满意的插|起一个,正要沾点酱料送入嘴里,忽的有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摸上了她眼前那盘包子,眨眼间就有两个消失了。 张着嘴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筷子上的那个也没了。李袖春一愣,正想揉揉眼睛,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那头冯封已经出声呵斥道:“哪来的野丫头!居然敢明目张胆偷菜吃!” 是啊是啊,李袖春附和般点点头,心想:盘子里的包子你偷就偷吧,嘴里的都不放过?! 那是个身子瘦瘪,脸蛋脏污看不清长相的小丫头,上下看看,似乎比恨春要小一些,估摸着十来岁出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正仰着头眼巴巴看着冯封,像是有些害怕。可抓着包子的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一扭头像是要跑,却被冯封给扯住了。 她捏了捏手上的包子,头低着,声音微弱道:“我只是我只是饿了。手,手不自觉就伸出来了对不起,还还给你们。” 眼底似乎还挣扎了一番,把手上的包子才放入李袖春面前的盘子中,只不过那包子上有了两道黑乎乎的手印。李袖春眼角跳了跳,看着冯封一副‘我有气,但是撒不出去’的表情,忽的笑出了声。 哎呦哈,还没看到冯封这老婆子被小屁孩弄得吃瘪呢。 “你——给我站住!”冯封中气十足的拍着桌子,又把那要逃跑的小孩拎了回来。气得手颤抖指着那几个包子,“这个”还没说完,那小孩竟打断道:“我,我已经还给你们了。我,我没吃过。” 冯封:“” 不是,问题不是这个啊。冯封感觉到客栈里人们的视线,如坐针毡,她只是在教育小孩子而已,怎么突然有种做罪人的感觉? 她表情恐怕是有些狰狞,那小孩挣脱掉冯封后,左右看了看李袖春和花顾白。居然下意识抓住了旁侧静静喝茶,两耳不闻天下事的凤君。 三人都是一怔。 “神仙娘娘,我我不是故意偷你们的包子,真的”小丫头好像要哭了,声音都带了哽咽。 神仙娘娘? 李袖春微妙地看了眼凤君,他今日穿的是桃红色的娟纱金丝绣花单衫,干干净净的面庞长着一对含情狐狸眼,淡淡卧蚕眉微挑。可能也是因为吃惊纤长的睫毛抖动着,看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仙气。 这小丫头,真是有趣,暗自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番,选在了躲到凤君身后。莫不是觉得神仙娘娘善良,能保护她? 可惜啊,这神仙娘娘是他们三人中最难捉摸的了。 只见凤君放下茶杯,扫了眼小丫头,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头,点着小丫头的额头推了开来,并道:“冯封,宵小之辈,不足挂心。放她离去就是,这包子被弄脏了,就扔到地上,叫老板换了吧。” 小丫头被他推开还有点发懵,吞了口口水,看到冯封真的把包子扔了,她如落水狗一样,垂着小肩膀沮丧地跑出了客栈。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李袖春看着消失的人影,不太赞同地道:“扔了也不给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勿以善小而不为么,他们也不差这一点钱啊。反正他们也不会吃这包子,不如给了她,也不会吃亏。 可凤君根本没有要搭理李袖春的意思,吃完就跟冯封商量下午去街上看看的事了。 李袖春撇撇嘴,低头看着上来新出炉的包子却没了胃口。不是她太善良,只是明明举手之劳的事,为什么不去做?也有可能还是与皇宫之人的三观不同吧,他们整日荣华富贵,哪知老百姓的辛酸?恐怕凤君一日的吃食,便能让那小丫头一周不饿肚子了。 这么一想,连带着下午上街时都有些闹别扭,冯封推着凤君走在前面。李袖春跟在后面,也说不出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样的凤君不像是之前为了几点银子故意把自己弄伤的花顾白了。 更像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凤君了。 这种距离感竟让她有些失落。 三人逛了一会儿,便觉疲累,想找个歇脚的地方。恰好旁边有一个寺庙,冯封提议去里面顺便上个香。李袖春和凤君自然没什么异议。 没想,里面人还挺多,且大多是男子。少数的女子都如同他们一样,身边跟着男子。 “小郎君,买一束香吧。这送子观音可灵验了,保证管用。”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女子手捧一束香,对着前面轮椅上的凤君推荐道。顿时冯封和李袖春都有点尴尬,原来这庙里祭拜的居然是送子观音,莫怪这里男子多了。 凤君面色微变,冷淡摆手,不想多谈。 那中年女子不依不饶的跟在他们身后,让李袖春有点头疼。她想起来在现代发小传单的人,也像这样,虽然能理解他们为了生计,但是总觉得过于缠人了些。 凤君大约是也被烦怕了,最终还是从妇人手里拿了一束香。妇人笑眯眯转身走了,留得三人面面相觑。 冯封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声道:“凤君,既然如此不如去上香试试吧。为陛下求子,也是极好的。毕竟,您还无所出。” 此话一出,李袖春瞬间想起,之前那郎中说凤君用过虎狼之药,不孕之事,顿时也是忍不住瞟了几眼凤君。 看来,这事确实没人知道。 李袖春闷闷地想:怪不得凤君这么受宠,还没有孩子了。而自己,又只是认在凤君名下挂名而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凤君没有在原地犹豫多久,几番思量下,还是被冯封推着进了殿内。他隔着袅袅烟雾,神色不辨地盯着那上首笑得不悲不喜的观音,手上握着香,不知在想什么。 李袖春不想再看,便故意找了个借口,说里面檀香太重,就出了观音庙。 她神色委顿地靠在路边一棵柳树下,把玩着刚摘的柳条,一边抽着自己的手,一边心里乱糟糟的。有时在想凤君怎么会被药弄到不孕呢,是不是有谁针对他?有时又不知怎么的,又有点庆幸,搞得李袖春羞愧万分。 她这是在乱想什么,凤君不生孩子,就不能保证永远的恩宠,万一有一日,女皇厌倦了,立了别的有子的男妃——对,就是四皇女和六皇女的亲爹姚贵君,就很危险啊。又是两个女儿,还跟女皇青梅竹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本来就不受宠,再没凤君撑腰可不是要在宫中更抬不起头? 对她应该这样想,才对 思绪纷飞之间,李袖春被一人哭声给惊醒,她张望了一下,原来是那边路口有个女孩被人打骂。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了,李袖春本不欲多看这种别人的闲事,却在那女孩转身时,惊讶发现是今早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丫头。 她身后是个老女人,把着她的手往一个茅屋里拖。 “我不要进去,好疼!!”小丫头大叫,可力气不够大,挣脱不开。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却没人上去帮忙。 李袖春低头想了想,就要扔掉柳条走上前,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手腕。她顺势一看,是坐在轮椅上的凤君。 “你要去干什么?” “”李袖春想这还是他最近几日来,第一次主动接近自己。自从得知自己不是真正的九皇女,他就一直对自己不咸不淡。“我想去救她。” “不必了。”凤君狐狸眼一瞥,端的是风情万种,但是话却是极冷淡的,“且让她去,别用九皇女的身子多管闲事,对你又没有益处。” 李袖春骤然心头火起,看着他,挣开他的手,口不择言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九皇女回来难做人的。不过,这人我是救定了。像你这种出行都有一堆人保护的人,怎么会懂世上的人心险恶。要是那小丫头被拽进屋子里,那老女人把她发卖或者虐待,误了小丫头终身怎么是好。” 一次两次,他总是把九皇女挂在嘴边,她也不知怎么的,这次就是不太开心。 说完,也不再看凤君表情,看了眼对两人谈话感到迷惑的冯封,自己上去拦住了那老女人。 “凤君?九皇女她过去了我们要不要,跟过去?”凤君怎么了?一动不动的。而且他们两人说的话,她怎么半句都听不懂。 “本宫万万不曾想到,指责本宫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凤君唇角微微下落,几秒的停顿后,那弧度又重新提起,“有朝一日,竟会是她。” 他千算万算,算不过天命。 算不过,九皇女竟会直接消失。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而那些两人以前所共有的记忆,只有他一人藏于心里,再也不会在那人心里翻起一点波澜。 她不是以前的她,怎知他经过的苦。 他,不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人心恶假贵重真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真不是假的。 李袖春冲上前,义正言辞要把小丫头救出魔爪,结果那老女人打量了一下她,冷笑:“这丫头本就是我的女儿,我要怎么对待她,你管不着。” “除非你拿钱买了她,我便不再折腾她。”她两眼大瞪,丝毫不把李袖春放在眼里。 李袖春想起来自从和冯封会合,钱都在她手上,只得道:“我没钱” “那你就别挡路!” 顿时场面非常尴尬,李袖春压根没料到居然两人是母女关系。虽然母亲恶毒了点,但是,是对方的孩子硬要插手似乎说不过去可是看着小丫头的大眼睛,又不忍心。 “快跟我回家去!今晚你可没有饭吃,小兔崽子!”眼睁睁看着小丫头绝望的眼睛慢慢黯淡,李袖春忽的一握拳,决定再试一次。 没料到,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出声,“多少钱。” 看到那老女人没有反应,凤君镇定自若的又重复了一遍,“多少钱能买下你手中的孩子?” 老女人总算有了反应,比出一个手掌,“五两。” 李袖春暗自换算了一下,这里的一两相当于现代500元左右,也就是说不过区区2500这人命竟是如此不值钱。 这回与那次不同,凤君很爽快的把钱给了,丝毫不像上次一样精打细算。李袖春有些不敢看她,没想刚耍了一次横,还是要别人出来摆平,这就特别尴尬。 两人交换了人财,正在那老女人沾沾自喜要回去时,凤君又开口了,“慢。这事还没完,我既然买了她,她就是我的人了。你还没把卖身契与我交接清楚,怎么就走了?” 卖身契?那老女人吃惊的看着凤君。 凤君拉着小丫头的手,笑的意味不明,“怎么了,又舍不得卖这孩子了?” “仔细看看,这孩子皮相似乎不错,就是脏了点让人看不清楚。”他伸手轻轻擦了擦小丫头的脸蛋,露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凤君打量了一下,粲然一笑:“果然,倒是比你要好看许多了呢,要我可不舍得就这样卖了这摇钱树。” 不知这句话触碰到老女人哪里了,她几步过来扯回小丫头,把钱丢了回来,磕绊道:“我我不卖了。”转头拉着小丫头就走,喊也喊不住。 竟是落荒而逃了。 这下就连李袖春都觉得有些不对了,她冲过人群的包围圈,跟着冯封并排走在凤君的轮椅后面,细思半天才开口:“莫非是骗子?” 首先,凤君既然掏出钱了,完全没必要故意刺激那老女人,他又不会有什么赚头。其次,那老女人在听到卖身契时的反应,像是完全震惊了一样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卖,怎么看起来却不是很想交接卖身契? 凤君不置可否,背对着李袖春道:“没有卖身契,那小丫头若是中途逃走我们也只能认亏。” “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是骗子?”凤君看起来就像是完全计划好了一样像是看穿了一切。 凤君纠正道:“不是她,而是她们。”他停住轮椅,回头看着李袖春,漂亮的眸子十分明亮,让李袖春仿佛眼花看成了正在算计人的小狐狸。 “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盯上了。客栈里,那么多客人,我们又不是最外侧,缘何那小丫头要舍近求远,偷我们的包子?不过是看我们穿的富贵罢了,当然那时我只是怀疑。”凤君发现李袖春停止了反驳,专注听着他的话时,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九皇女,从没有这个耐心,听他梳理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是安排了任务便罢了。不管他如何去绞尽脑汁思考,都是淡淡一句做得好。 “我确认小丫头盯上我们,是后来冯封与之争吵,后失神把她放下,她居然不跑,反而躲在我身后。设想一下,若你是小偷,被抓了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跑,你是留下来求情辩解呢,还是夺门而出?” “更何况,她挑上我来求情,也是另有目的。”凤君撩开自己的长袖,露出腰间一处束带的划痕,“她大约是打量了你我,觉得我是做主之人,更是男子,便更容易窃取钱财吧。可惜她失望了,我并无钱银。” 因为钱都在冯封手上。 李袖春忽然回想起当时凤君说的话——“冯封,宵小之辈,不足挂心。放她离去就是,这包子被弄脏了,就扔到地上,叫老板换了吧。” 现在再听来,居然是有另一种味道。宵小之辈,不足挂心,更是有另一种解释。因为是早有预谋的小偷,不需要浪费多余的同情心 冯封更是后悔万分,怒道:“凤君怎么都不告诉我,万一伤了” 眼看冯封又要啰嗦,凤君打断道:“不过,那老妇我是试了才知道两人是一伙的。我故意说那小丫头长相不错,与她不同,又用卖身契试探,还点明这小丫头是摇钱树暗示她这小丫头签了卖身契,便再不可能为她做骗术赚钱。看她的表现,怕是两人合伙商量好了再来骗我们一次,大概不是亲生母女关系。” 原来如此。 李袖春哑口无言,脸皮涨的通红,所以说是自己两次都被骗了,傻傻的往人家的套路里钻? 还说自己是现代人,结果警惕性还没深宫里的凤君来的高。联想到上次因为漏财遇到打劫的,李袖春羞愧极了,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长个心眼。 又想起,她指责凤君的场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叫你嘴贱,这下可知道打脸的滋味了?李袖春自嘲,没想本以为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却是一场别人设计的阴谋。 垂头丧气回到客栈,李袖春躺在床榻上怎么都觉得忐忑不安。翻到左边,再如同烙煎饼一般翻到右边,怎么躺怎么不舒服。 ——像你这种出行都有一堆人保护的人,怎么会懂世上的人心险恶。 啊啊啊啊啊!李袖春一阵哀嚎,捂着脸觉得自己的脸好疼,被自己打得啪啪响。她都意气用事对凤君说了什么不懂世上人心险恶的明明就是自己么 到了用饭的时候,李袖春下去大堂没看到凤君,不由问了句,得到了冯封“凤君并没下来,且说今晚不用饭了”的答案。 左思右想,如坐针毡,李袖春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端起菜道:“我去给凤君送过去吧,不吃饭怎么行。”实是觉得今天自己干了一件大错事,伤了别人,理应去道歉的。 看李袖春一溜烟跑了,冯封只得对着空气喃喃。 “可是,凤君刚刚才要了木桶正在入浴啊” 挠挠头,应该没事吧?九皇女不至于,禽兽不如到干爹也下手吧。 花开两支,各表一边。 这厢李袖春站在隔壁凤君的房间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轻手轻脚敲了门,“凤君,我给你端菜来了。” 咚咚咚,只有李袖春敲门的声音,里面半天没有响动。 李袖春只能隔一会儿又敲了一次,“凤君?” 怎么没反应他应该也不会去别的地方,莫非睡着了? 那吵醒别人似乎就不太好了,她本来就是征求别人原谅的。怎么能再惹人家不痛快? 于是,她便弯腰打算把菜放在门外。 就在她蹲下来的功夫,那半天没有反应的门居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双白皙的脚映入眼帘,那脚趾头还有着没擦干的水珠,盈盈发亮。李袖春好似明白了什么,顿时要扭头走开,没想那人好像站立不稳,李袖春只能直起身扶了他一把,视线避无可避的落在了他身上。 凤君可能刚刚入浴完,浑身带着热气,熏得李袖春口干舌燥。他的一头鸦发并没用金簪绾起,半干未干落在肩头,晕湿了薄薄的衣衫,透出了他紧致皮肤在水下濡湿的模样。 “是你?”他的话听不出半分情绪,李袖春眼皮一跳。 难不成,别人他还打算这样开门出来见客?恩?这怎么行!李袖春刚要道歉自己不是故意失礼看他衣衫不整的,结果听他这话一出,就憋了回去。 恨不得把他这种风流的样子掰一掰,他当谁都有她这么好定力,面对他这种样子还不去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她又发现他竟是没用轮椅,撑着门框在与自己说话,便皱起眉嘀咕:“你怎么下地了?”骨折的地方已经好了? “我之前在练习走路,没想入浴后有人敲门便就这样来了。”凤君轻描淡写略过,李袖春却有些怔然。他应该是练习的出了汗才不吃饭也要先洗澡吧,自己今天还说了那样的话怼他。 看了看他,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我是来给你送吃食的,顺便” “给你道歉。今日我太鲁莽了,对你说了那些话。” “无妨。”凤君懒洋洋支着下颚,目光涣散显然是在走神,“只要你下次不要再用她的身体胡乱行事便你在做什么?”忽然,他一僵。 李袖春在他身后,应声笑道:“在帮你弄头发啊,这么湿着多不舒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三分芳髻拢青丝 李袖春本意是讨好凤君,顺便担心他的身体,才要为他擦拭头发的。但是看他本来懒洋洋昏昏欲睡的样子,此时惊恐的睁大眼睛,仿若炸毛一样问自己在干嘛时又有些想逗弄他了。 是了,当时醉酒忍不住亲吻他,一定是因为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太可爱了。 可爱到,想欺负他,看看他打破淡定自若魅惑众生笑意时,是个什么模样。 凤君的头发又黑又亮,握在手里带有丝丝凉意,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皂香,长长的一直到他的腰际。李袖春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的头发完全弄干。 这时,凤君已经不再僵直着后背,放松了许多。但当冰凉的梳子插|入他头发时,他又如惊弓之鸟,立刻挺直了后背,并又问了一遍,“你又在做什么?” 李袖春嘴角止不住抬高,心情甚好,她耐心十足回答:“为你梳发。” 他不说话了,静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但是李袖春却觉得很是放松,手灵巧地穿过他乌黑的长发,轻柔地遍遍梳下,一直尽职尽责到梳过发尾。 “看来,在你们那边,为男子梳头这事你做的很娴熟?”忽然,凤君好奇地开口了。 李袖春一顿,“什么?” 他是指在她本来的世界那边吗?这还是第一次他与自己聊这件事,而且没扯到九皇女,李袖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凤君垂眸,烛光在他的眼睫下投射到脸上留出了一块阴影,“不,没什么。” 李袖春眨眨眼,没再继续问他。多梳了几下他的头发,实在是因为他的头发太顺滑,有些让她爱不释手。而凤君也慢慢惬意地享受起她的伺候,他忍不住想,这居然比缘春梳发还要细致妥帖。 在整理好最后一丝在他耳边的头发时,李袖春借着俯身,贴近他耳畔,回答了刚刚她装作没听见的问题,“我在那边并没有给谁梳发过,你是我第一个梳发的男子。” 然后她竟看到他的那只耳朵慢慢升起嫣红,本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他转头狭长的眼睛满是羞愤瞪了自己一眼。 这下,连李袖春都忍不住的红了脸,不过她想的是他这个表情,跟那天自己强吻他的表情,真是有些相像。 让人怦然心动 等等,原来自己竟已是对他心动了么?怪不得自己这几日越发不对,遇到凤君的事就自乱阵脚,时常闷闷不乐。 如拨云见月,李袖春明了了自己的心意。 然后她便被凤君赶出去了。 看着合上的门扉,李袖春反而傻笑了一阵。即便明知这心思没结果,但是喜欢这种事只会让人越加上瘾,不可抽离。 而恰好冯封从楼下用完饭上楼回房,看到李袖春红着脸,满眼春心荡漾对着凤君的门傻乐了好一会儿,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是吧她之前说的话莫不是一语成谶,九皇女连干爹都不放过?又想到宫里隐秘的传闻,以及一开始两人相处之间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的默契。 冯封一愣:夭寿了女皇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次日,李袖春推着凤君一前一后上桌用早膳。李袖春舀起一勺粥,看对面一直盯着自己发呆的冯封,禁不住她一直盯着,唤了她一声。 冯封如大梦初醒一样回了神,但还是时不时用奇怪的目光扫视李袖春,让李袖春莫名其妙。 一旁的凤君没理两人,自顾自细嚼慢咽,沾到了汤汁,他便停下动作,唇红齿白那么轻轻一抿,果然收获了客栈里众多女子的注目。 李袖春无奈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看上的男子,实在是魅力加成太高,她都有些扛不住。有些人一举一动都是迷人的,丝毫没有做作的样子,像是骨子里自带的气质。 有时候凤君安安静静不说话,就是低着头坐在轮椅上,都能轻而易举吸引众多人的目光,委实是太招人了。 “怎么又是你,哎你赶紧走吧走吧,昨日疏忽让你闯进来了,今日你还想故技重施?我们这里不欢迎乞丐和小贼!”店小二的声音在客栈门口传来,众人分了几分注意力过去,终于不再看着凤君不放了。 李袖春松口气,也看了过去,一开始店小二挡住了,直到店小二不耐烦摆摆手道:“你怎么纠缠不清,再这样我们就报官了。” 一瞬之间,李袖春看到了熟悉的人——竟又是那个小丫头。 她又来干嘛?再骗他们一次? 显然冯封也看到了,霎时握住剑柄蓄势待发,“她又来作甚?”心思与李袖春不谋而合。 “求求你了,就给我一点吃的吧我已经饿了一天了。”小丫头苦苦哀求,脏兮兮的脸蛋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心生怜悯。 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李袖春再也不会轻易对她发善心了。店小二也可能是看惯了这种人,挥挥手推拒:“得了,我们这里不是做慈善的,供不起你。” 没想那小丫头跳起来就从她手里抢过了一盘点心,店小二下意识举起手作势要打,“你这臭丫头!”那可是客人的点心,老板娘若是知道她弄毁了,又该罚她了。 一直看戏的凤君此时突然道:“冯封,把那小丫头抓过来。” 冯封一怔,还是听了他的话,拦住了店小二,动作迅速把小丫头给押了过来。 李袖春也不解,但是从昨日开始,她便已经明白了——凤君此人,心思缜密,应该自有他的打算。便喝粥,安静的看事情发展。 “你说,你饿了一天了?”凤君微弯起嘴唇,语气低柔。 那小丫头咽了口口水,看着凤君手里还没吃完的早点,只小声道:“神仙娘娘我承认昨日骗了你们,但是我现在确实被她赶出来了,昨天没有吃过,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 冯封插嘴:“油嘴滑舌,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吃吧。”却没想昨日还阻止李袖春的凤君,这时直接拿起桌上的吃食放在了她面前,还不忘给她递了一双干净的筷子。 李袖春和冯封都傻了眼。 “真真的可以吗?”小丫头居然迟疑了,她看着眼前漂亮得像小时候看过的画里出来的神仙,有点胆怯了。手这么脏,要是碰到了神仙娘娘,会不会玷污了他? 显然她的肚子没想那么多,直接咕咕叫出了声。她脸一红,飞快接了一句:“谢谢神仙娘娘!”然后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看起来真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李袖春看到凤君一直在注视着那个小丫头,目光里是她看不懂的恍惚,与昨日的神情截然不同,像是——怀念? 可是,对着个小乞丐有什么能怀念的呢? “慢点吃,这里还有。”凤君意外的温柔,让小丫头边吃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太久太久没遇到这么好心的漂亮哥哥了可是,她犯了错,这样子一定是隔壁先生常常挂在口边的恩将仇报了? 看她不吃了,凤君讶异:“够了?” 小丫头连连点头,怯怯又瞥了眼冯封,刚要道歉,却得到冯封故作凶恶的一枚眼神。她再看了看李袖春,李袖春无所谓的冲她笑笑,眼里远没有昨日的担忧,显得有些疏远。 心里一酸,小丫头站起来,“我,我吃饱了。谢谢神仙娘娘,谢谢黑脸姨姨。谢谢漂亮姐姐。” 冯封:“”黑脸姨姨?凭什么叫凤君就是神仙娘娘,九皇女是漂亮姐姐,到自己这里就是这个?好一个臭丫头! 看冯封脸更黑了,李袖春实在憋不住拍了拍她肩膀笑眯眯的,幸灾乐祸。 “你如果没地方去,不如留下吧。” 冯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万万不可啊凤公子,她耍弄什么心思我们不知晓,这一路也不好带个小骗子,更何况您身份高贵万一有个好歹。” 没想凤君根本不理会,直接就这么定下了,还把这丫头收做了李袖春的丫鬟,惹得李袖春也是一头雾水。 是夜,安置好房里的小丫头,听她激动的语无伦次哭了一晚上,为她洗干净身子,李袖春终于有了机会与凤君沟通一下,自己这个所谓的贴身丫鬟的事了。 “留她下来,不好吧?”李袖春示意了一下一边一直守着那小丫头,深怕她作乱的冯封。“我们要回皇宫的,也不方便。” “本宫知道你们怕她身份不明,还有不好的过去,所以不希望本宫带上她。”听到他语气里自称,李袖春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此时的他,是以凤君的身份在跟自己说话。 “她选择单独一人前来,又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坏心思,还要乞讨,十有□□今日没在骗我们,否则她没必要冒着被押送官府的危险惹怒店小二。而且,当本宫邀请她时,她明明饿坏了,却大大方方承认昨日的事并向我们道歉,是为审时度势的聪慧。” 凤君挑眉,笑意明晰,“何况你们并不懂,这种绝望之时但凡有人给予援手,那她一定会格外忠心。比更多奴才,日后还要好用很多。你大可以培养她,做你的心腹。你要知,本宫以后不会时时叮嘱你,你身为九皇女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被九皇女所救,所以他才最能体会——流浪之人一旦找到可以停泊的岸,便一生不会扬帆离开。 再可靠不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人间自是有情痴 后来,李袖春终于弄明白小丫头为什么会被老女人赶出来了。原来是担心他们一行人报官抓她们, 就把小丫头踢出来, 一个人跑了。 小丫头没有名字,而凤君的推理中也有了小失误, 这小丫头真的是那老女人的女儿。只不过两人并不像,小丫头更像她早死的爹。 “你没有名字?真是可怜啊。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萧雅怎么样?”小丫的谐音, 还好记, 李袖春正沾沾自喜, 一扭头却看到凤君怔怔望着自己,一眨不眨。 “凤君?”李袖春叫了一声, 看他没反应, 又叫了一句:“父后?”从摊牌那天起她便不再喊他顾白,一是因为他的疏离,二是因为冯封在场。其实她也不希望叫他父后,因为自己的小心思。 凤君这才如梦初醒, 凝望着李袖春。 不对即使两人巧合的说了同样的话, 但是还是不同。同一张面貌, 却给了他截然不同的感觉。 “就叫她萧雅吧, 这名字耐听。”凤君一锤定音,此后萧雅就正式入了队,与他们一起离开了这个热闹的水乡。 而在跋山涉水中,李袖春越来越佩服凤君的远见。萧雅吃苦耐劳,一路上伺候凤君和自己的衣食住行,完全没有怨言,甚至她特别乐于伺候凤君。 李袖春皱皱鼻头,明明是自己的丫鬟,反而绕着凤君转个不停。要不是看她神色单纯,只是钦慕而且年纪尚小,李袖春都该拈酸吃醋了。 看在她把凤君的身体照顾得很好的份上,李袖春就睁一只闭只眼了。 又过了五日,他们终于到了皇宫。而一路上已经有所发现的萧雅并不惊讶,只是在凤君要离开前去后宫时,才露出了一丝失望。 李袖春默默跪在原地,看着女皇迎接凤君,两人宛如恩爱夫妻,搂着消失在自己目光中。顿时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子的不甘来,凤君头也没回过一次,为什么女皇有这么多美人,偏偏不能放过凤君呢? 李袖春推了把愣神的萧雅,让她跟冯封去办理些进宫的事。估计入宫的宫女都要刮宫,称作自宫吧,就像太监一样,不得行房事。 萧雅居然没有抗拒,反而是亦步亦趋跟在冯封后面,还道:“我自宫后可否跟在凤君身边?” 冯封绝情的告诉她:“不可能,你是九皇女的婢女。”萧雅顿时落寞了,连走路都提不起劲了。 李袖春有些无奈,她也想要陪在凤君身边,竟与这小丫头一瞬间有一样的想法,真是要不得! 她正要回宫殿找多日不见的恨春,没想冯封却叫住了自己。 隔着一段距离,冯封明显犹豫了一会儿,才郑重对李袖春拱了拱手,“皇女,自古礼不可乱,违背纲常之事莫要去做。” 李袖春顿时心乱如麻,低头不敢看冯封了。 自以为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却瞒不过日夜陪同的冯老婆子的眼睛。心上人近在眼前,有些时候表露出的爱惜,可能真的超过了正常父女相处模式吧。 回到宫殿,看到惊喜的恨春,还有小家碧玉的毓柳,陪在毓柳身边神色不满的清水,李袖春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梦开始之前,她万万没想到这梦中情人,会是那凤君。而梦结束之后,她这腔情意再无用场,为了不害人害己,她只能锁在心头,誓不开启。 第二日,女皇下旨,赐婚毓家公子与九皇女,来年初春完婚。举国同庆,灯火亮了整整一夜。 李袖春打开窗户,看着这举世美景,心里郁郁不发。 万家灯火,对她来说,何处是家? 另一头,女皇撇下累赘的饰物,缓步走向站在宫殿高处俯视灯火,在风中遗世独立的男子,一把抱住。“孤的凤君,在看什么?” 凤君神色很认真,美目被下面的灯火映照地透亮了许多,他似笑非笑,“在看这灯火,真美啊。” “这是举国同庆我们小九的婚事,自然是美的。”女皇亲吻了他脖颈一口,劝说道:“回去吧,夜晚风大。你身体刚好,能行走了,别又弄垮了坐回轮椅,成何体统?” “可臣夫还想再看看,太美了,臣夫想永记于心。”永记于心,即便这盛世灯火,举国同庆是为了九皇女与另一男子的婚事。 即便他怅惘的根本看不清这景色,到底有多美。 只可惜,这本是自己精心谋划排除万难送给她最后一份的回报,算是了了她的心愿,没想她也看不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世事难料,就是这个意思吧? 半月后。 女皇突然遭遇了一次刺杀,这刺杀的刺客直指四皇女指使,惹得众人人心惶惶。虽然后来查明只是一场误会,但本能与凤君抗衡的姚贵妃,还是忽然失势,后宫彻底凤君一人独大。 而另一个消息也惹得女皇震怒不已,邻国波斯国派使者传信,要求无罪释放护国大将军回国,否则便要停止向凤栖国进贡,来势汹汹。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女皇和大臣都措手不及,一时分为了两派。放女将军的保和派与不放女将军的激进派掐得热火朝天,女皇干脆几日不上早朝,随他们吵去。 直到某一天,女皇忽然上朝了,面对大臣闪闪发亮的目光,女皇却提起了之前考虑了许久的另一件事—— “什么?你说女皇要让皇女们都出去自立门户?”李袖春大惊,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恨春。 恨春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事已经传开了,奴婢听到有些在女皇身边伺候的宫女说的。” 那怕是,真的会发生了。 “而且据我所知,这事还是神仙娘娘促成的。”一旁打扫的萧雅也放下抹布,兴致勃勃插话道。 恨春拧眉:“说了几次了,要自称奴婢,尊称凤君,而不是什么神仙娘娘。” 萧雅撇撇嘴,再次拿起抹布,乖乖的打扫去了。 李袖春心里乱的很,没管两人,自己发着呆。出了宫立了皇女府,这意思其实是在暗示女皇要立太女了她倒不是很在意谁做那个位置,而是离开皇宫的皇女,没有召唤,便再不得入宫。 难道只是想跟凤君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奢望了吗? 其实半月来,她遇到凤君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数是看看背影,或者只是听别人提起。她才发现,以前都是凤君过来找她,而现在,凤君也没必要交流感情了 见不到面,不能强求。她也想开了,情窦初开,能偷偷的惦念一下就好了没想这次直接,可能永生永世见不到,这反而让她更加念念不忘了。 李袖春缓不过神来,都没听见旁侧恨春又说了什么。 “殿下,清水刚刚跟奴婢说他家公子想要明日回府,为来年做备嫁。殿下明日要出宫送他回去吗?” 半句都没听清,李袖春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等到第二日,打扮一新的毓柳和清水站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昨天答应了什么。 也罢,出宫看看也是好的。她现在的心情实在不能再差,也许散散心有助于她放松。 于是就上了宫中特意准备的马车,带上了恨春,把萧雅留下了,与毓柳清水两人出了宫。 “前面那是谁的马车?”凤君坐在御花园,正巧看到一顶幼时熟悉的马车,便暗自问了一下巡逻的侍卫。 “是九皇女与九皇夫的。”缘春在一旁问了,过来告知。 本在翻阅书本的手一滑,那书页刺啦一声撕了个大口子,凤君绷紧了身体,低声问:“他二人出宫有何事?” 九皇夫 这称呼真是让他嫉妒到发疯 可偏偏这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只怕那人不愿醒来,现在却像是笑话一场。整整半月,翻遍了无数本书籍,他找不到半点关于借尸还魂的记载。 他的耐心不多了 “听侍卫说,九皇女这次是把九皇夫送回府备嫁。凤君,这书坏了,奴婢要不要给您再换一本?”缘春分辨不出来凤君的喜怒,只好用商量的语气道。 “不必。”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抚平了那一页的褶皱,把撕烂的那页拼接起来,没想那么巧合让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例民间奇事。 凤君像是凝固了一样,重复书中那几句:“前身魂飞魄散,方才能入体成功果不其然,其言乃真” 他两眼一黑,登时感觉到绵绵不绝的耳鸣之声。 缓了好久,才有所好转。 “你竟是真的死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月下何人与断魂 这一边,李袖春撩开车帘看到毓府的牌匾后, 便让下人停了马车。 把毓柳送到府门门口, 看着毓柳欲言又止的神色,其实李袖春也很明白自己的到来并不受毓府欢迎。 所以她干脆给毓柳一个台阶, “恨春,本殿下突然想起似乎回宫很久本殿下都没去过桃花楼了, 待会儿且去逛逛。已经把毓公子送到了门口, 不需要非要送进府里去了吧?” 毓柳抿紧了唇, 看起来神色自然了许多。 这也难怪, 九皇女害得毓府没了女主人,还顺道坑了别人家的宝贝儿子, 能受欢迎吗? “这”恨春偷偷瞥了眼毓柳, 本觉得自家皇女这次回来踏实了许多,每天只在宫中坐着发呆,没想原来还是这么好色?当着准皇夫面说去春楼,这怕是不太好吧 站在毓柳身后的清水暗暗鄙视了一声, 嘟着嘴道:“公子, 咱们进去, 别管她了。” 毓柳低呵了一声清水, “怎么能如此跟九皇女说话?” 李袖春心里觉得好笑,这主仆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实则根本就是同心。她故作生气转头,就要上马车。 这一幕,从毓府守门的看来就像九皇女被清水气跑了,撇下了自家公子一个人,连府门都没进。更是对这九皇女不甚看好了,一个女子花心就算了,还这么小气? 恰好她转头间的无奈笑意落入了一直观察她的毓柳眼里,不知怎的,毓柳捏住了袖子,突然有些迟疑。这样把她赶走是不是不太妥当?毕竟名义上,他们第二年便要完婚了。 “九皇女,上次你说要摸波斯,这猫现在我们已经带回府了,不如” 李袖春一顿,听出来毓柳的语气似乎放软了语调在邀请自己。但是,她现在怎么会有心情去逗猫?背着身摇了摇头,“不了,那约定已经不做数了。”之后便上了马车,让恨春启程去桃花楼。 看她离开,毓柳也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莫名有些被拒绝的郁闷。清水扯了扯他,“公子别看了,她都走远了。真不知道这九皇女有什么好骄傲的,公子邀请她还拒绝?依奴婢看,波斯说不定还不希望让她摸呢。是吧,波斯?” 看清水捧起波斯逗弄,毓柳只得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这小侍真是被他宠坏了 身不由己进了桃花楼,李袖春这一次突然不太想一个人坐着了,干脆点了几个唱曲的男奴来作陪。本来就心情不好,要是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岂不是更差劲? 李袖春自暴自弃的想,把恨春赶了出去。但是左看右看,这些男奴怎么看怎么让她嫌弃你看这个鼻子太塌,那个衣服脱的太多,那个声音太嗲说来说去,她心里还是觉得凤君最好。 这个想法让她更是郁闷了,怎么出来散散心,还是忍不住去想他?她这是受了什么蛊惑? 外面突然响起的喧哗惹得她心里更烦了,几步站起来,拉开了门,正要怒道谁这么不长眼,在九皇女的门口吵吵闹闹。却看到一个背着古筝的男子,跌在门口,被一个女子压着调戏着。恨春不在,也不知道又去干嘛了。 “”这话憋在嘴里又骂不出口了。得了,人家青楼的男子也不易,算了算了。合上门不想再看,一坐下却听到一个唱曲的男奴心有余悸的念叨。 “刚刚那个是零尘吧?看他那个模样,看来这次楼主是认真的要让人来调|教他哦。” 零尘?李袖春回忆起背在他身后的那个古筝。了然,原来是他!不由静下心,听身边的人的悄悄话。 “是啊就是零尘他也真是,在桃花楼一个男奴还装清高,什么只卖艺不卖身。他真以为他是第二个顾白啊?” 李袖春更是竖起了耳朵。这还是第二次听到跟凤君同名的这个人了 “嘘,小点声。楼主不是说不许再提那个人了么你仔细一点你的皮!” 这回他们真的闭口不言了,李袖春又觉得仿佛被吊起了胃口。这神神秘秘的,还与凤君同名真想了解一下,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袖春静坐了一会儿,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最后零尘背后的古筝,竟无意间撞开了她的门扉。落入房中的女人和零尘都是一惊,那女人看了看李袖春,似乎是认出了什么 连忙抓住零尘,讨好地冲上首的李袖春卑躬屈膝道:“原来是九皇女在此,下官打扰了,马上就走。” 说完就要扯着零尘离开,看样子是在门口纠缠的时候太用力,就冲进来了。 “等等。”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李袖春指了指似乎有些眼熟的女子官员,“你出去,”又指了指两眼通红,衣衫不整的零尘。转念道:“他留下。” 女官员怔了怔,“啊?” 被逼无奈之下,女官员松开手,她怎么也比不过皇女的势力啊。不过一个男奴,九皇女喜欢让了就让了罢。正要退出,却听九皇女又道:“对了,这些唱曲的就给你了,作为交换~” 女官员一听,一换多而且各个都是美男。九皇女果然深谙此道,还懂得交换床|伴。她笑得意味深深,领了那些男子就道谢,却不知根本没猜中李袖春半分心思。 还自认为看透了,离开时不忘谄媚的替李袖春关上了门。 恩李袖春觉得自己甚是机智,饶有趣味地盯着趴在地上的零尘。 隔了一会儿,零尘似乎是缓过来了,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看着李袖春的目光还如初见一样阴沉,带着点不情不愿。 李袖春没放在心上,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奴倒是并不想见九皇女呢,这一次九皇女让奴留下还是想听奴弹琴?” 哎这人怎么这样李袖春撑着下巴,扫了一眼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决定不跟他计较,下去给他披了件自己的外衣。看到他惊吓的表情,李袖春摇手道:“不了,这次你跟我聊聊即可。” 零尘沉默了几秒,忽然跪了下来,“九皇女两次让奴留下来,不就是想听奴说这句话吗?奴说了便是。奴对没有做棋子这事后悔了,现在九皇女看到奴这样可痛快了?” 哈?李袖春有点懵,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明白正要回答,零尘又是一个苦笑,“但是像顾白那样入宫去终生没有自由,奴宁愿在这桃花楼里做个弹曲的。虽然,被九皇女你说中了,没人喜欢一个只会弹不会唱的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奴自找的。” !!! 李袖春失手打翻了身边的酒壶,神色惊惶。 “九皇女?” 李袖春手指颤抖,脑袋里一片空白。“你方才说像顾白那样入宫?” “九皇女不必再伪装了,这里并没有外人。”零尘抚了抚自己的嗓子,眸色灰暗,“当初九皇女你看中了奴的歌喉,希望奴入宫陪伴女皇,是奴不知趣推拒了,九皇女不是还让楼主把奴的嗓子毁了么。现在唱不了歌,只会弹琴的奴失去了吸引客人的本事,只能靠身体,楼主当然不再愿意养着奴这个闲人。” “只是,可惜了顾白。奴之所以会后悔,并不是对现在的境况有所不满,而是觉得正是奴的拒绝,才让顾白替奴入了火坑。”零尘直视着李袖春,缓缓道:“上一次九皇女你匆匆离开了,这些话奴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李袖春恍然。怪不得提到零尘上次说自己一直看不惯他,还在自己问会不会唱曲时,面露自嘲,原来他的歌喉就是原身九皇女毁掉的? 以及之前他提的棋子当时没有听懂,现在却觉得后背发凉这宫中的顾白,除了凤君,别无他人。 她能理解凤君的名号因为避讳所以百姓都不知道才有了上次零尘问自己顾白到底如何了的事 只是,若是这样 李袖春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震惊,那岂不是凤君是九皇女一手送进皇宫中的吗?那凤君之前是桃花楼的男奴? 她觉得喉咙一哽,想要对零尘说些什么,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发不出声,她实在是有些混乱。万万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知道这件事的人又有多少? 她压下颤抖的手,想到九皇女的不受宠,一开始以为是九皇女太无能风流才会惹得女皇的不满现在再重新来看,其实一切的她以为,似乎都不是真相。 这不受宠底下所隐藏的,完全没有那么简单! 等李袖春神情恍惚的回了宫,夜已深。她漫步于回自己屋的路上,还在整理自己的心绪。她怀疑女皇肯定是知情的,因为那次狩猎凤君失踪,女皇留下来对她说的是把凤君“还给她”。 而九皇女既然能把凤君上贡给女皇,身边又有御前侍卫冯封,怕是不仅仅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草包。 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么一个人身上,忍不住地哑口无言只能干干一笑。“恨春,你回去吧。”她想一个人静静。 在院子里坐了许久,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李袖春才起身,往屋里走去。 只是刚一推门,忽然觉得有所异样。 里面有人?! 李袖春升起了警惕之心,从知道九皇女不那么简单开始,她就明白了自己恐怕不会再有风平浪静的日子。正要关上门去叫恨春或者侍卫回来,却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然后就是一个人冲入了自己的怀抱。 ”凤君?”借着月色,李袖春看清了怀里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眼前人是心上人 月光照在凤君的脸上,李袖春分辨清楚是谁后, 就不自觉搂紧了他。心里满是惊讶, 他怎么在她的屋里还突然扑入自己的怀抱? “袖春妻主”他的手摸上了李袖春的脸颊,让李袖春内心狂跳不已。望着月色下, 头发凌乱,目光涣散的凤君, 李袖春觉得自己压抑了整整半月的心意, 此时就要破土而出。 见他用头蹭了蹭自己的脖子, 并往自己怀里偎得更紧了些。然后看到他耸了耸鼻头, 突然勒紧了自己的腰,美目一横, “一身胭脂气, 你又去了桃花楼?为何你总是如此你就不能,只在我身边不看上别的男子吗?” 李袖春听到桃花楼三个字顿时清醒了过来,再听到他后面的话,整个人像被泼了一桶水, 骤然打了个激灵。 伸手学着他的动作, 细细抚摩他微微淡粉的眼眶, 看他眯着眼蹭着自己手的动作明白了。 轻叹:“谁让你喝了酒?难道伺候你的人, 不知道你不能沾酒么?”果子酒都会醉,更别说是别的了喝的恐怕不多,身上没有酒气,如果不是知道他有喝醉后眼眶发粉的习惯,就差点被骗过去了。 察觉到李袖春不再抚摩自己的脸颊,凤君竟是瞪大狐狸眼不太满意了,他急急抓住她的手,“你别走你之前救过我,我把命换与你。” 没听到回答,他只能重复道:“你别死,求求你了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了,九皇女别抛下顾白” 他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已是带了急促的呼吸声。 李袖春俯下身拍了拍他的后背,靠在他头发旁,嗅了嗅他头发的清香。 半月前,这头发她还亲手为他梳理过想着,她忍不住泪落了满脸,忍了半月的思念倾巢而出。李袖春连忙把头埋进他发间,不想让醉酒的他看到。 “之前就说你爱逞强,你还不信。怎么能要你要你的命来换呢?今后,我来替你还了她的救命之恩便是。”李袖春吸了吸鼻子,“我向你保证,如果她回来,这命我赔她。如果她不回来,我也长长久久替她守着你,好吗?” 李袖春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稍稍侧开身一看,瞬间破涕而笑。这人招惹了自己之后,居然趴在自己肩膀上,就这样睡了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心里的疼痛与其说是在难过,不如说在心疼。她刚刚坐在院子里一直在想,如果说九皇女把他送入了皇宫,又一边利用他还要娶毓柳,那让他情何以堪? 在九皇女心里大概凤君只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但是在她眼里这是她的心上人阿,得不到就得不到,守护他总可以吧? 恨春正要困觉,却听到有人的敲门声。她拉开下人的房门一看,顿时大惊,“这,九皇女凤君怎么了?” “他喝醉了,走错了地方。你点上灯,和我把他送回去吧。”李袖春眷恋地低头看了看凤君,虽然不舍,但她不能害他。 “好”恨春赶忙扭头拿上了灯笼,走在两人前面领路。 趁着恨春专心致志低头看路时,李袖春在睡得人事不省的凤君脸上印下一吻,只是轻轻一啄,便分开了。 可李袖春知道自己,彻底栽了。她想这次过后,她再也不能用平常心来对待他。她想完了,她是真的对这个男子动了心,而且再也不只是情窦初开,恐怕这次想停也不是她能克制的了。 对不起了冯老婆子,她也明白礼不可乱。可她又不是神,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把他递给了凤君宫殿里的奴婢们,看着他们把他带走,李袖春站了许久,直到看到他们熄了灯,才洒脱一笑道:“回吧。” 恨春喏了一声,却觉得今晚的九皇女,越发的不一样了,从桃花楼里后来就已经很古怪了 次日,花顾白觉得胸口发闷,惊醒了过来,叫了外面的奴婢。头有些痛,皱眉摸了摸自己肩膀上一侧的潮湿,“昨夜谁伺候的本宫?怎么连衣服都是湿的?” 缘春连忙跪在地上,“凤君,昨夜是九皇女和恨春送您回来的您似乎喝醉了,奴婢怕吵醒您就没有更换。现在,奴婢马上给您拿新的衣物来。” 花顾白攒着被角,怎么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喝醉后怎么会被九皇女送回来。又想起真的九皇女已死,神色瞬间萎靡了下来,如一朵凋零的花透出了些灰拜。 “本宫要去觐见女皇。”他赤脚下床,缘春立刻把挑的红色衣服送上来,却被花顾白一把打落。“不要红色,以后都给本宫拿白色的。这些红色的衣服通通烧了,本宫一件也不想看到!” 缘春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换了件白色衣服给他。不知为什么一向喜欢红衣的凤君,突然喜怒无常,开始要求白衣来。 因着害怕,缘春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说,只告诉他女皇这几日似乎多路过御花园,便小心翼翼跟着凤君,走在去御花园的路上。 转过几座假石,竟看到九皇女在那里静静站着,头上挂着几片落叶,看样子像是等了许久。 李袖春果然等到了凤君,暗想恨春怎么这么了解凤君平时出没的地点?但随即看到凤君的装扮后,愣了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一窒,慢慢走到了他近前。 才发现,其实凤君还比自己矮半头,只要她低头,便能亲到他的额头。 然后 缘春瞪大眼睛看着凤君被九皇女挑起了下巴,看到九皇女上下扫了凤君一眼,笑着道:“父后穿白色也是极好看的。” 一时间,缘春想起了宫中那些隐秘的传闻,说凤君是九皇女上贡给女皇的,而之前入宫前却是九皇女的裙下之人。觉得自己脖子一凉,更加害怕了,不小心看到了这些不会小命不保吧。 连花顾白都是一愣,差一点就以为是她回来了。但是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果然不信么”李袖春就知道扮演九皇女一事,在凤君眼里根本行不通。但无妨,她只是来看看他昨夜睡得好不好,顺便试试而已。 “父后是要去见母皇吧,她在前面的小亭子里。顺便一提,姚贵君也在,父后可要当心些。” 花顾白张了张嘴,正要问她这是在做什么。但是李袖春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把握在手心的一朵鲜花插|入到他耳畔,嘻嘻一笑:“方才在这里等父后,看到这朵花很漂亮,就自作主张采下了。果然很配父后呢,那皇儿就先走了。” 她离开时的衣袖扫过花顾白,花顾白这才回了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边的花,一愣。这花还带着露水她是一直在这里等他? 看到旁侧缘春一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止住了心底的疑惑,目露冷色,“缘春,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到。”缘春怯怯摇头。 “那还愣着做什么?扶着本宫,去看看女皇,顺便会会那姚贵君。” 缘春小步过去,不敢拖延,捧着凤君的手,把刚刚那一幕甩出脑外。不管怎样,她也是不敢议论凤君和九皇女一事的。 李袖春并未走远,看着凤君离开了,才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凤君显然也不需要她去插手后宫争斗。 “恨春,你去把萧雅叫来。” 恨春没有多问,只当九皇女是突然想起这个奴婢了,便不一会儿就把在前院打扫的萧雅叫了过来。 让恨春暂时去忙她的事,李袖春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这几日明显胖了点儿的萧雅。 萧雅站的很直,顺便兴高采烈道:“漂亮姐姐你找我?” 而李袖春却一改温和之色,“跪下。”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 显然萧雅也发现了她的强横,在民间受苦惯了,最会察言观色。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老老实实跪下了。 “你方才叫本殿下什么?” 萧雅这回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有些赌气道:“殿下,您叫奴婢来是有什么事?” 听出她话里的不平,李袖春颔首道:“以后,本殿下要你跟着冯封去学拳脚功夫,你可愿意?” “可”萧雅本想反驳,她更喜欢这个地方,那个黑脸姨姨根本不喜欢自己,去了岂不是自讨苦吃?但是一看李袖春不同以往的严肃,又有些不敢说。 “那如果本殿下换种说法。”李袖春语调轻缓,悠悠道:“你若学成冯封一半的拳脚功夫,便让你去伺候凤君,你此番可愿意?” 萧雅眼前一亮,连连改口:“我不,奴婢愿意!” 李袖春带她去了御前侍卫的练武场,把她带到冯封前,解释了一番来意。 冯封不太同意,觉得自己与这种气人的小丫头相处不来。 闻言,李袖春却只是有些遗憾道:“多事之秋,只是想要身边有人武艺傍身,方便保护我而已。” 拉住一旁似乎想要说话的萧雅,摇摇头,“别说了,如果冯老婆子不愿的话,就算” “九皇女,等等!”冯封拦住了她们,想了想之前发生的刺客刺杀女皇一事,拉过萧雅的手臂,认真道:“这事臣应下了,皇女自可放心。” 李袖春满意极了,扭头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才露出个得逞的笑意。 “你一日未取走我的性命,我便用你的身份多护他一天。”李袖春站在自己宫殿门口喃喃,远远看了一眼天际。 直到恨春叫了自己,才收回了视线入了宫殿,不再回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广积粮而缓称王 转过假石,路过映日荷花, 缘春扶着凤君看向亭内。透过水晶帘, 依稀能看清里面的人影。果然如李袖春所说,女皇与姚贵君正在品茗赏茶。 花顾白停了脚步, 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诧异地看着正从亭中告退出来的人,那人转身撞见了凤君也是一惊。 徐太医呵呵一笑, 冲凤君行了礼, 才转身退下了, 里面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 “外面可是顾白?”女皇高声喊了一句。 花顾白微微敛目, 并未出声,面带笑意撩开帘子入内, “陛下和贵君好兴致。” “凤君且坐。”看花顾白进来, 姚贵君并没露出什么被他夺了凤君之位的嫉恨之色,反而亲热地递了杯与女皇一样的茶来,笑得温和。 花顾白端起来闻闻香,夸赞了姚贵君几句。姚贵君此人, 性情是后宫中难得一见的温婉大方, 因其曾是女皇在太女时就明媒正娶的夫郎, 与女皇青梅竹马, 孕有四c六两位皇女,所以一直与半途杀出的花顾白平分宠爱。 “凤君过誉了,女皇刚刚还向臣夫夸过,这后宫中论茶艺无人能超凤君呢。女皇说了,每日喝上一口便仿佛飘飘欲仙了。凤君有空,可要教教我。” 花顾白笑着陪他们聊了几句,无非是讨好女皇的言辞罢了。直到姚贵君好似露出了疲倦之色,自行告退后,才留下了女皇与他独处的机会。 女皇轻轻握住花顾白的手,温言道:“孤当日听了你所说的皇女出宫一事,考虑良久决定确实应该立太女了,最近内忧外患,孤也有些力不从心是该找个皇女替孤分担了。” 虽然后宫不得参与政事,不过女皇显然无意隐瞒凤君。花顾白内心一震,“女皇打算册立哪位呢?” 他心里隐隐发突,总觉得女皇如此开门见山与自己谈这件事甚是奇怪。刚刚姚贵君在,女皇却闭口不提,只有一个可能——女皇打算册立自己身边的人。 “孤觉得,小九甚好。” 花顾白掩饰住一瞬的慌乱,咬住下唇,“九皇女?” “方才姚贵君向孤请罪,之前刺杀一事虽不是四皇女所为,但被有心人利用,也算是四皇女治下不严。并向孤推举了九皇女,孤想了想,小九明年娶亲也算是成了家,不如好事成双罢。” 好事成双? 劳什子好事成双! 花顾白回了殿中把桌案上的花瓶狠狠一砸,之后又转身打破一杯茶碗,狼藉之中狠狠叫道:“去,给本宫把十皇女抱来,顺便让她爹也来见本宫。” 缘春吓傻了,伺候凤君近十年有余,也未曾见过凤君生如此大的气。哪敢多说话?领命后,赶紧几步跑远。 花顾白喘了口气,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垂下头来细想到底是哪步出了错。 没错,刺杀是他安排的,嫁祸四皇女也是他的暗箱操作,目的就是把姚贵君排除在外。女皇会选择自己手边的人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他让小侍去勾引女皇生下十皇女就是为了这一刻。 女皇尚还年轻,才是中年,与其立那些呼声不高,且草包至极的九位皇女,不如培养立十皇女为太女。 广积粮而缓称王,他以前的打算——就是用波斯国向女皇施压,逼迫女皇不得不提前立太女。然后,要九皇女眼睁睁看着比自己小的十皇女上位,与自己一起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可女皇居然,在这种时候,选了声名狼藉的九皇女? 他呆呆坐在那里许久,直到听到十皇女奶声奶气的哭声,才扭头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抱着十皇女怯怯站在原地,与女皇有过露水姻缘的小侍。 花顾白慢悠悠从椅子上站了起身,小侍犹豫了片刻,低声唤道:“凤君,您找奴?” 小侍有些害怕,凤君此时脚下到处都是碎渣,根本没有落地之处。而他又默不作声的只是看着自己,又或者说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深沉的目光溢出几分星芒,看起来很是骇人。 “莫非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么?”他低语,脚踏过一片碎渣,走了过去。 “凤君?” “别怕,让我抱抱她。”放柔了表情,花顾白伸手,小侍便递了孩子过来。花顾白低头看着她圆嘟嘟的脸,小孩停止了哭声,一只小手贴在了他的脸上,温温的,却温暖不了他已经冷下来的心。 上天一直是这样的,从来不顺着他的意愿来。九皇女消失了,他的天也塌了,连这个仇恨的执念现如今都要剥夺么? 既是如此上天不仁,休怪他也不义! 他既然愿意为九皇女褪下嫁衣之红,换上丧衣之白。也愿意覆灭这尘世间一切,他得不到的,凭什么别人要得到? 毁了便是! 本来不想走这一步棋,可这是最后的翻盘之机,不得不走了。 第二日天色尚早,李袖春洗漱完想去看看萧雅被冯封磨炼的如何了。却没有见到冯封,得到的是练武场侍卫们噤若寒蝉的表情。 她直觉似乎发生了什么,便边看萧雅练功,边等在练武场没走。终是让她等到了冯封的归来,只不过冯封是被人抬过来的,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 冯封看到了九皇女,让她低下头来,贴着耳畔还是嘱咐了一句:“宫中有变,将军逃狱。九皇女万事小心,风浪当头不可任性。” 然而两人都没料到,这风浪竟如此之大,几乎把皇宫中的势力排位重新洗刷,顿时整个皇宫中再无清净之地。 而事态的发展也让人目不暇接,毫无防备之力 史官如此记载——凤栖国公元夏年,波斯护国大将军逃狱,大举来犯边境,民不聊生。女皇震怒,竟在殿上口吐鲜血,昏迷三日,徐太医断言其肺腑已烂,时日无多,一时国家大乱。 “顾白”摒退下人,女皇奄奄一息靠坐在床榻上,看着静静为自己研墨的凤君。十年如一日,他的容颜依旧那么年轻而美艳,是了,女皇想起他的凤君也不过二十三。 当时他是怎么惊艳到孤的呢? 被年幼的小九做寿礼贡上来,一双眼睛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一位歌姬,有着那么撩人的狐狸眼,却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波动。她好奇,如此性感的尤物如何有这样的眼神? 不过是个寿礼,她收下了,安置在后宫里,那么多美男等着自己,便索性放在一旁不闻不问。两年过去,他再度进入自己眼中时,她都快忘了此人。 但周围的男妃似乎都与他很是熟悉,兄友弟恭,几次三番明明自己叫的是别人,但机会总能轮到他身上。自己这才把视线投在了他身上,他已有倾国之色的容貌,迷恋上他似乎就像有人在背后推动,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是啊,太顺其自然了。 “陛下叫臣夫?”他笑意盈盈走近,“笔已沾好了墨水,陛下可是要下旨?” “顾白”女皇睨了眼他的容貌,“孤今日就要下旨与波斯国开战了,你认为可有胜算?” “当然,凤栖国有陛下在,自然国运昌盛。”他声音落地有声,让女皇心思一空。 “如此,便是你在每日茶中下毒害孤的原因吗?” 他一怔,但是并未有焦急之色,“陛下在说什么?” “姚贵君那日在亭中为何推举九皇女除了孤当日与你所说之事以外,还有一件事。他叫了徐太医,告诉孤,孤中了毒。本是不信的,毕竟以往诊治也并无异常,但是徐太医说有些毒确实有潜伏期。孤感到后怕,除了每日喝你的茶,孤何时不是有小侍戒备的?” “但十年情谊,孤不忍疑你。便听了姚贵君的建议,告知与你太女欲立九皇女而当夜,波斯国将军就逃了。孤问你自认待你不薄,何苦害孤至此?” “孤一生昏庸,但国不能亡!” 她并没有耐心等到他的回答,暗自在外面呆了很久的禁军一翁而上,压制住凤君看向女皇。 她忍住喉头心血,“尔等听令,传孤旨意。废凤君花氏,关入大牢,花氏的奴婢皆数就地斩杀。改立姚贵君为凤君,四皇女为太女,其余皇女尽数出宫!”接下来把封地说完,她才把刚刚花顾白递来的笔丢在地上,闭着眼再不说话了。 一时之间,哀嚎遍地。缘春被拖下去,还目瞪口呆的辩解,“女皇!女皇!奴婢不知情啊!”明明凤君与自己下的是□□,怎会是□□呢? 而凤君也因为察觉出女皇昏睡渐长,后来下的剂量都变小了!怎会如此呢? 可惜她人头落地,再无辩解之机。 她到死都没弄明白,怎么一夕之间,所有的都破灭了。 花顾白被粗鲁地扔在地牢里,还有心思想着真巧,这地方偏偏是之前囚禁护国大将军的地方。 李袖春被人叫醒,恨春红着眼睛告知她女皇有旨。她楞楞跪下接旨,无非是让她出宫前往封地。封地很偏远,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皇宫了,一时有些迷茫,她还没能多守他几天就要走了? “凤君呢?我想见他。”李袖春坐在了马车内,还是忍不住的对传话的小侍发问。 小侍一笑,“凤君?不就在前面吗?”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李袖春看到正与六皇女告别的姚贵君。她蹙眉,说来今天姚贵君这身装扮格外华丽,以及怎么没看到四皇女? “本殿下问的是凤君,不是姚贵君。” “”小侍惊讶,然后耐心解释,“您如果问的是花氏” 坐在马车里的李袖春抓住恨春的手,愤怒着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冯侍卫不让奴婢告知您的”恨春也急,她本是凤君手下的人,但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停车!”李袖春忽的喊道,就欲下车,却没想突然一人窜进马车内把自己打晕了过去。 恨春看着来人,惊呼出声:“萧雅!” “我奉冯老婆子之命,护送九皇女前往封地。”她接住昏过去的李袖春,眉眼里已不见往日的青涩,虽然能看出来以往的可爱,却更多是取而代之的坚毅。身手矫捷,已是学成冯封八分武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铁马冰河入梦来 让李袖春昏厥过去人事不省的罪魁祸首冯封,这时正快步行走于皇宫中。她脚步匆匆,完全看不出来几日前因守卫不力,而被女皇惩罚打了板子的样子。 对着牢房外的侍卫出示了自己剑柄上的玉坠,侍卫让开了一条道, 并向她禀告:“方才凤君来看花氏,并不让我们进去, 而且待了许久还未出来。” 冯封反应了良久才转换过来, 姚贵君已成了新任凤君。不许侍卫进去, 还深夜过来, 他想做什么? “你们退到外面去, 这里有我就行了。”冯封是御前侍卫等级最高的,这些小兵几乎是被她拉扯上来的,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 冯封一个人走进牢房深处,里面因为潮湿还有滴答的落水声。而花顾白是被关在最里侧,单独一间的。她很熟,毕竟之前是波斯国女将军所关押的地方。 隔着铁门,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冯封忽的停住脚步身子一转。决定先偷偷听听新任凤君的来意, 这个时间单独来牢房看阶下囚着实诡异了些。 牢房内, 花顾白坐在茅草上,整个人被站立于眼前的人所覆盖在阴影里。 “你终于来了。”比起冯封的诧异,花顾白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姚凤君居高临下地看着花顾白,语气温和中带有歉意:“今晨忙于凤君册封仪式,等到夜晚才来,倒是让你久等了。” 看到他手捧着长及拖地的白绫,花顾白眼睫一闪,“是陛下让你来送我一程?” “非也。”姚凤君缓缓蹲下身,直视于花顾白的目光。看到花顾白不闪不避,他心里对他的隐忍有一丝钦佩,但也仅限于此。“是本宫想要来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以及给你个保留名声的机会。你若愿意清白而去,本宫会让陛下不公开你的叛国之罪,只说你犯了事在牢中暴毙而亡。” “若我不愿呢?”花顾白狐狸眼扫过那条白绫,心里有种怪异之感。真是上天好轮回,之前对毓柳用的招数,如今有人同样用在了自己身上。 姚凤君柔柔一笑,温和的眸子里多了点威胁之意,“第二日,你的罪名便会公布于世。半月后,千万百姓众目睽睽之下,推出午门斩首。” 花顾白摸了摸眼前的白绫,倒是结实,真是有心了。拉近与姚凤君的距离,他压低声音道:“先谢过凤君好意。死之前,我有件事想不通,还请凤君解惑。” 被自己的半生对手叫做凤君,心情不可谓不舒爽,姚凤君放松了心情,点点头。 “你说,假如不是我在茶里下|毒,那陛下身上中的隐性毒|药,又会是谁的茶中下的呢?”花顾白自顾自说着,嘴角露出妖娆的笑容,眼睛在阴影下似乎泛着光,“能瞒天过海,不被徐太医和女皇所怀疑的人选,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姚贵君温和地笑了笑,仿佛花顾白的推测就是个笑话一般,他摇头道:“不要去做毫无意义的假设了,所有人知道的'真相'就是你下了毒,谋害陛下,是个名副其实的祸水。来吧,为了九皇女日后的名声来想,你也要做一个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花顾白一怔,就在花顾白沉默之际,偷听许久的冯封站了出来。 “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处决重犯。” 在场的两人都被她突然出现所惊了一下,姚凤君轻笑,语带善意道:“当然是陛下给本宫亲传的口意,冯侍卫误会了。” 冯封低头,刚正不阿道:“不论是谁处置重犯,都需要圣旨。没有圣旨,就没有生杀之权。” “好一个不论是谁。”姚凤君知道今夜恐怕成不了事,皱眉收回白绫,“那冯侍卫就等着本宫带圣旨来的那一天吧。” 他说完不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花顾白,“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最后留住清白的机会没了,可要好好感谢尽职尽责的冯侍卫。” 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花顾白才抿唇靠在了褪色的墙壁上,仰望着沉默的冯封道:“九皇女可出宫了?” “平安离宫,萧雅恨春在其左右。”说完冯封顿了顿,坚定道:“臣,不会管什么后宫恩怨。臣曾在九皇女爹亲前发过誓,只效忠九皇女一人。” 所以,她这次不会插手。 “我懂。”凤君微微一笑,少见的露出温柔之色。 她走了便好望她能替自己照顾好那具身体,长命百岁。 次日,女皇一道旨意下达,昭告天下。 ——半月后,叛国刁民花氏,正午时分,午门斩首。 天下哗然,这还是第一次有凤君被推出午门斩首的。这消息劲爆到比凤栖国要与波斯国开战还受人关注,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议论。 远在路上的李袖春醒来被两人盯着,但也不难收到这个消息。她整个人双目大瞪,神情骇乱,眼泪一不留神就从眼眶中滚出,悄无声息滑入了衣襟之内。 他不能是这个下场女皇如何狠得下心?杀人不过头点地,居然要花顾白在各色眼神中毫无尊严的死去? 她豁地起身,推开恨春就要下车,却又被萧雅反手捉住。她声嘶力竭怒骂:“你给我滚开!到底谁是你的主子?!别忘了是我把你送去学武艺的,是为了让你以后保护凤君!现在他要死了,你却要阻拦我?你的良心呢?萧雅!” 但是萧雅充耳不闻,拿出一根绳子把她捆了,扔回马车上,“恨春,继续出发,我们的封地还远着呢。” 李袖春绝望地侧躺在马车内,心瓦凉瓦凉的。 一日,两日,三日,她仿佛听见时间滴滴答答走过的声音,她在梦中都会被惊醒,然后一遍遍问恨春,离半月之期还差几天。 一下子,李袖春瘦了一圈,神色憔悴。萧雅掀开车帘看了她一眼,也有些不忍。 “恨春,我们行了几日了?”她断断续续道。 恨春觉得自己鼻头微酸,这几日彻底对九皇女改观了。她从没想过,情深义重这个词她会有一天用来形容九皇女。 “行了,别问了。我告诉你好了,我们行了四日了。”萧雅把她拉下来,正要劝她几句,却在看到手臂上被磨了一半的绳子时时,突然失语。 李袖春感觉到她动作停了下来,暗道糟糕!就要把手缩到背后掩饰住,但是萧雅动作更快,抓住了一看。 深深的勒痕,满是青紫的手臂以及绳上的鲜血都让人触目惊心。 萧雅慢慢放下她的手臂,看到李袖春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在害怕自己发现她的小动作。 确实,李袖春在害怕,她怕自己的逃跑还没施展开,就又被重新绑住。她花了这么多天,在马车底下的木茬子上蹭,已经筋疲力尽了。她怕再有一次,她会赶不上 “漂亮姐姐你就那么想去救神仙娘娘吗?”萧雅坐到她身侧,勾着嘴角,腿靠在马车边一晃一晃的。“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去救?” 李袖春失落道:“如果我都不去救他,他就太孤独了。”她不想看到他露出那晚的神色,哭求着谁留下来陪他。 黄泉路上那么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喂他酒壮胆她是当真不舍得,也舍不得。 萧雅一跃,跳下马车,偏了偏头对恨春道:“走了,看什么呢,接着出发了。” 李袖春咬牙,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涌上心头,闭上眼睛第一次想要逃避。 却听到萧雅又道:“走错了走错了!回宫的路往这边!” “什么!”恨春和李袖春都惊呼出声,萧雅看着两人的神色被逗笑了,“冯老婆子给我的命令其实有三个!” “其一,带九皇女前往封地,不得有误。其二,遇到九皇女反抗,武力镇压。其三,万不得已时,九皇女的命令为最优先。” “”李袖春眨眨眼,觉得自己被好生愚弄了一回。莫非这小丫头是在记恨自己之前教训她的事? “除此之外,老婆子还给了我一个令牌,似乎能调动上次那十人队。”萧雅掏出一个黑色令牌,“还有这个令牌似乎是先皇所赐,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咦,漂亮姐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半天没等到接茬的,萧雅戳了戳李袖春的肩膀。 李袖春咬牙切齿:“当务之急是——” 对着萧雅好奇的注视,她中气十足道:“你先给我解开绳子!” 妈的智障,嘀嘀咕咕了半天也不知道给自己解开绳子!果然还是没有眼力见! 三人原路返回,与十人队会和,李袖春才知道冯封居然在宫外养了这一批人。她一直以为上次回宫,他们也一起回了的。 第六日,他们的行程却越加艰难了起来。 “怎么又是流民?”李袖春不得不让马车绕道,躲开那些疯狂的百姓。 有了十人队,恨春自然不用驾车,她坐在李袖春旁边,感叹:“波斯国和凤栖国开战后,到今日不过六日,咱们国家却节节败退,屡屡失手。” 李袖春不解,“按理说我们泱泱大国,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属下听前线的弟兄说,波斯国好像熟知我们领兵将军的行动一样,地形也像是了然于心。”侍卫听到了,也不由发表了一下看法,“而且,凤栖国安逸了太久,已是外强中干。” 是么?听起来,倒是像有内应?李袖春暗自思索,心里焦急。 拜托了,让她赶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了却君王天下事 时间转瞬而过, 李袖春越发的急躁起来。今日是第十日了!他们明明去的时候才用四日, 回却整整拖了六日。 波斯国的铁骑越加逼近国都,越来越多的百姓不得不往国都流窜。除了这里还能暂时保持平静, 到处都是杀伤掠夺。 甚至李袖春得到一个让自己哭笑不得的消息。 十皇女因为年幼留宫,除了成为太女的四皇女留宫,其他加上自己在内的七个皇女都有了封地。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因为现在烽火流乱, 居然那前往封地, 另外的六个皇女或多或少出了事,要么被生擒,要么当场斩杀。自己倒是误打误撞,往回走反而保住了小命。 最惨的听说是六皇女, 由于宫中太女是她的胞姐,为了威慑凤栖国的将领们。波斯国的人把她的头骨挂在自己的旗帜上,用来恐吓敌人。 当初那么生机勃勃的人就这样日日被悬挂,不得超生。 李袖春内心有些厌恶,穿越过来这么久没了当初的新奇,她发现了更多古代社会的残忍, 人命在这里不值一提。 十二日, 李袖春被惊恐的恨春叫醒,她听到外面百姓的哭喊声。十人队迅速聚拢在房内,萧雅挑了一把匕首握在手上,捂住恨春的嘴道:“嘘,是夜袭!” 李袖春趴在床边,看到外面骤然升起的烟火,瞬间了悟。波斯国居然夜袭火攻国都!竟然已经逼近到天子脚下了么! 冷静下来,李袖春,你还要救他的!李袖春握住自己颤抖的手,当机立断安排道:“我们两人一组各自躲在床板下面,不可出去!” 外面肯定乱成了一窝粥,更别提敌人的火攻和铁蹄了,一旦城门被攻破,敌人肯定是要收俘虏的。他们为了名正言顺的占领土地,肯定不会肆意屠杀的。 李袖春的想法果然与女将军不谋而合。 旌旗蔽空,女将军一双凤眸冷厉盯着对方落败的士兵们。一刻不停让弓箭手和士兵用滚烫的火油交接,顺便让早就藏好的内应在城中四处放火。 内外受敌,反抗不过两个时辰,天光刚亮,城门便大开了。 “杀啊!”女将军一声令下,“对方士兵一个不留!百姓投降者不杀!” 铁蹄如雷鸣,踩在了凤栖国的领地上。百姓如笼中猪狗,被迫跪在地上向敌人臣服——只为了那句降者不杀。 “亡了我们国家,亡了”与李袖春在一起躲在床板下的萧雅,露出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怅惘。 李袖春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听着客栈外面的客人向屠军求饶,她才了悟,君临天下这四个字底下都是尸骨堆叠而成的。 等到敌人彻底离开,李袖春才和萧雅爬了出来。李袖春没了刚才的淡定,“他们这么着急离开,是要一气呵成入宫吗?” “恐怕是。”萧雅呼吸一窒。 “该死的!”李袖春跺了跺脚,都近在眼前了,她本来是要等三天,到半月之期去刑场救人的,没想到这才十二天凤栖国就破了。 难不成还是赶不及么! 李袖春拔腿冲出客栈,随便扯了个马匹,就跃了上去。萧雅连忙跟上,“你要去哪?皇宫吗!别胡闹了,太危险了!” 恐怕这个时候,里面正在经历屠杀吧。 李袖春没有管她,反而是挺直了背,看着都跟过来的十人队道:“亡国皇女现在要入宫救前朝凤君,有胆量的就一起,没胆量的就与恨春一起留下。” 被点名的恨春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不会骑马,但她这次却没有听九皇女的话,站出来道:“奴婢不,我也要去。凤君其实才是我的主子!我要永远追随他!” 侍卫们也异口同声回应道:“吾等誓死追随您!” 就这样,晨光蔓延到这片废墟,十二匹毛色和种类都不同的马,飞速穿过,目标竟是此时最危险的皇宫。 李袖春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心跳鼓噪在自己耳畔,她以前只敢骑温驯的枣红马,生怕快了会把自己甩出去,这次却只希望再快一点! 萧雅抱着恨春紧紧跟在她身后,之后是一字排开的十人队。 表情各异,但是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得知城门失守,女皇竟是连一刻都没撑住,就撒手西去。 至此凤栖国彻底群龙无首,大臣们有忠肝义胆的都随着陛下而去了。留下万念俱灰的,打算把太女救走,再想着复国。还有投机取巧的,想着改朝换代的另一些事 宫女们小侍们乱成一团,男妃们更是花容失色。只有刚坐上凤君位置还没坐热的姚凤君,抱着死不瞑目的女皇发着呆。 四皇女扑过来,“父后,我们该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姚凤君摇了摇头,温柔地摸了摸女皇的头发,“你走吧,父后想陪陪女皇陛下。” “父后!你疯了!当初亭内下毒的是你啊父后,现在母皇死了难道不是您意料之内吗?国破了再不逃”四皇女并不明白,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父后明明都已下定决心杀了女皇为何这个关头,又要留下来送死? “傻孩子,爱恨情仇这种事,哪能说得清呢。”他深情款款替女皇顺了顺头发,他是暗算了女皇,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但是眼看她死去,又是不舍难过 他自幼便被教育嫁给女皇,与其青梅竹马,她的昏庸无能风流早就看透了。在她立了花顾白为凤君后,这种爱便成了恨。可是难道因为恨,就不爱了吗? 生死关头,不如随了她去吧。 这一生情债,便也算了了。 下一世,只许愿不再遇到她。 最后四皇女只能放弃父后,含泪被下臣带走,可惜她还没缓过劲儿,就被冲进来的敌军杀了个透心凉。 牢房内 “你不逃吗?”冯封打开了牢门,看着里面望着小窗的花顾白。左右看了看,“国亡了,已经没有人再管你是不是重犯了。” 花顾白一头长长的青丝因为跪坐铺在地上,听了冯封的话,他只是静静侧过了头。一张盛世容颜一半暴|露在阳光中,一半隐在阴影里。 “我不必逃。”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有人快步走了进来。冯封一看,表情立刻变了,“是你。” 女将军一身浴血,眸光犀利,“臣来参拜凤栖国新的太夫。” “太夫”冯封喃喃,转念间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倒退一步。“怪不得” 怪不得波斯国如有神助,凤栖国节节败退。凤君是最了解这个朝代的人,他常伴君侧,对很多事都熟记于心。而女将军叛逃归国,少不了凤君的手脚两人竟是联手了? “传令十皇女登基,封号新帝。”花顾白不再跪在地上,如出了鞘的宝剑,锋利的笔直的站在两人眼前。 姚凤君万万没想到,来取自己性命的,居然是那个已然跌在自己脚下的花顾白。 他释然一笑,“果然是成王败寇。我这辈子,终究还是没赢过你。” “不。”花顾白慢慢摇头,看着他和女皇相偎相依的样子,展颜道:“能与最爱之人同生共死,你已赢了我。” 姚凤君似乎明白了什么,闭上眼像是满足了,咬舌自尽而亡。 大臣们也被弄懵了,结果波斯国居然用清君侧的旗号把十皇女扶上了皇座。看着还在上面流口水的婴儿,大臣们一时敢怒不敢言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恐怕他们的凤栖国已经彻底沦为了傀儡。 她们看着一身白衣格格不入的新太夫,这才想起毓家大臣磕死在御前那句话—— 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诚不欺我也。 当夜,女将军向花顾白告知:“当初你让我留九皇女一命,所以今日她闯入宫中,我只是把她关起来了,你可要见见她?” 花顾白登时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女将军连连摆手,“没骗你,她和那些侍卫就像杀疯了一样,损失了我许多小兵,没办法只能等一切平静下来才告诉你了。” 她回来做什么? 夺皇位?不他看得出来她与九皇女不同,对那个位置毫不在意。 花顾白第三次踏进这个牢狱,第一次放走了女将军,第二次自己被关进来,第三次居然是为了见她。 “你没事?太好了!”李袖春敏感地察觉到有人进来,连忙抓住栏杆看向花顾白。他似乎瘦了些,不过精神还不错。 却不知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她,而且结论都是一样的。 “冯封没告诉你吗?我现在很安全,已经是太夫了。”花顾白扫了眼也关在里面的冯封,冯封撇开头,没说话。 太夫就是太后吧,李袖春当然听冯封解释了她没想到自己所想的内应就是他,不过只要他平安无事,她就踏实了。 想到什么,自然也就说了什么,“我不关心你坐什么位置,我只要亲眼看见你没事就好。” “”花顾白一愣,聪慧如他立刻就明白了李袖春居然喜欢上了自己。他苦笑,这阴差阳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转过身,他不否认听到那句话时胸口一热,但是他终究不能回应她,“你走吧,替我照顾好她的身体。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九皇女在外已宣布死亡。” 李袖春看到他打开了牢门,忍不住上前要抓住他的手,但却被避开。她不想强迫他,便急急追问,“那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陪九皇女。” 冯封带着李袖春一行人,避开大臣们出宫。李袖春垂头丧气走在中间,脑海里一直回放刚刚那一幕,初恋就这样轰轰烈烈的结束了。 这种感觉,宛如割心。 眼看着就要出宫,恨春忽然小声道:“凤君居然也不要我了明明看起来那么不开心” 李袖春脚步一顿,猛的扭头。 ——“那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陪九皇女。”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陪九皇女?九皇女已经死了,应该是陪十皇女吧? 李袖春细思恐极,还是忍不住对冯封道:“我我要回去看一眼。” 没等冯封制止,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病树前头万木春 新的朝代就这样来临了, 众臣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还必须赔着笑脸, 去与那些表面上打着“清君侧”的敌国将领们虚与委蛇。 “咦?刚刚跑过去的女子有点像九皇女?”一个大臣揉了揉眼睛对旁侧的人嘀咕道。 “你看错了吧,除了十皇女哦瞧我这破嘴, 现在该改口叫小女皇了。除了她, 前朝其他皇女都死在前往封地的路上了九皇女听说更是尸骨无存啊。” “那大概是我眼花了吧。”大臣不疑有他, 却不知道刚刚一闪而过的人其实真的是九皇女。 李袖春直奔凤君以前的寝宫,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总感觉凤君今夜说的话暗藏玄机。 总算到了, 李袖春平稳了一下呼吸,徐徐走近。与觥筹交错的大殿相比,这里安静的让人有些压抑。一路上没有任何侍从, 处处显露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李袖春在纸窗底下停住脚步,扎了一个孔洞往里看。 她要确定凤君是安全的, 才能放心离开。 她看到他背对着窗户似乎在翻找些什么,神情一松,大概自己是真的想多了?谁知变故就在这一转眼的功夫, 他居然找出一把蹭亮的匕首, 毫不犹豫就冲着自己的脖子而去。 李袖春哪还站得住?强硬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还毛手毛脚磕到了桌沿,但她顾不得呼痛,疾步冲过去劈手抢过那把匕首。 花顾白避开外面的喧哗声,坐在窗前静静想着他这二十三年。他一出生爹亲就死了,有算命先生说自己命盘过硬克死了爹亲。因为这个关系,娘亲对他也是并不疼宠。 但他生得越来越美,名气渐渐地在众人口耳相传中传了出去,也因此容貌过人的他经常被外人觊觎。在他十三那一年,一向冷淡的娘亲忽然找了个借口,把他关在了家里,他原以为是娘亲厌烦了应付上门娶亲之人,却没曾想过她居然要把自己当成玩物。 而他在受尽折磨后趁着娘亲不注意,偷跑了,也正是这一次寻死,遇到了对他人生改变极大的第二个女人——九皇女。 从没感受过温暖的他,轻而易举被吸引,沉沦,最终不可自拔。 或许那些大臣和百姓说的对,他本就该死,只是之前说什么也不想功亏一篑,而如今前朝也不在了九皇女也不在了他在这个尘世间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是该像姚贵君那样陪心爱之人死去了。 更何况,就算他不死,不远的将来波斯国女将军恐怕也不会留他一命。比起一个婴儿,他这样的人太难控制。女将军熟读兵法,一定知道养虎遗患,乃为大忌。 下定决心后,他再无犹豫,决定自行了断。可没想闭眼后,并没有想象中疼痛的感觉,明明是听到钝器刺入肉中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只好再睁开了眼。 “九皇女”她来接自己了?不不是,是李袖春同一个躯体另一个灵魂的女子。 她手紧紧握着匕首,表情像是很痛,呲牙咧嘴的很是滑稽。被她灼热的视线所束缚,一时花顾白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颊边的血珠滚落,不自觉抬手去擦,但是越擦越多,他这才惊醒了过来。“你怎么回来了,别妨碍我” 本以为这样她就会松开手,破口大骂自己,没想到她却一言不发地蹲在了自己面前。伸出另一只没有血迹的手,语气轻柔地像是在安抚警惕的小动物一样。她道:“不管你方才到底有什么打算,我只想问问如今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走?她傻了么花顾白呓语:“松手不松手我就硬扯了,到时候你的手就废了” 李袖春并不惧怕,反而一鼓作气摁住眼前之人偏过去的头,把他拉入怀中。倒吸一口气,笑道:“这么狠毒?你难道只会报九皇女的救命之恩,却不会回报我的吗?” “你怎么知道!”闷在她怀中,花顾白挣了挣,惊讶。他应该没有说过九皇女救自己的事,这事天下间除了九皇女和自己并无他人知道才对。 李袖春暗道,因为你喝醉哭着的时候说了。不过这话现在显然不适合说,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抚了抚他的发丝,感受到手下之人的震动,一笑,“她救你一命的恩情我替你还,而我的恩情你要还我一辈子。”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花顾白从没听过哪个女子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要与自己缠绵,一时在她怀中红了耳朵。刚做足准备推开她,却听她对着自己背后惊喜道:“萧雅你来的正好,你的神仙娘娘非要一心求死,来快帮我制服他。” 花顾白下意识扭头冲自己身后看,随即才惊觉自己居然脑子一热上了她的当!后颈一疼,不得不闭上眼坠入她的怀抱中。 李袖春飞速把匕首甩了出去,把他抱起。 看来兵不厌诈实乃真理。为了达到带他离开的目的,管它计谋是不是狡诈的,她愿意去用。免得哪一天怀中的人身死宫中,她还跟个二愣子啥都不知道。 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出皇宫,李袖春心里一片畅快。 这破地方谁愿意呆谁呆去吧,她要带着怀中的人浪迹天涯去了。 得亏花顾白开始为了自裁方便,一个侍卫都没留,不然她这样大摇大摆把新朝代的太夫带走早就被抓起来当刺客了。 然而,许多事远没表面上那么简单,李袖春并不知道她的行动早就被人汇报到了女将军耳朵里。 女将军看了看手边的毒酒,负手看着外面的月亮,沉吟:“既然如此,就放他们离开吧。” “这放虎归山,万一那前朝凤君要卷土重来”一个幕僚出言反对。 “你也说了,是前朝凤君。九皇女如今孤立无援,就算那冯封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当百。不必害怕九皇女和凤君两人联手,他们没那个能耐。”女将军把毒酒递给那幕僚,“倒了吧,用不上了。” 幕僚听罢,不再多说。 在宫门等的焦急万分,总算盼到了李袖春回来,冯封又要撸起袖子好好教育她一番,却在看到她怀中之人后,眼皮一跳。 “九皇女,你又调皮了。” 恨春和萧雅也是神情各异:厉害了我的九皇女!居然直接把现在宫中最大的主子给打晕带出来了! 听到冯封这句刚穿越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李袖春露出怀念之色。“别傻站着耽搁了,待会儿被发现就走不了了。” 深夜,一辆马车静悄悄的离开了国都。 “九皇女,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冯封赶着车,对李袖春时时刻刻盯着怀里的男子的行为选择无视。虽不敢苟同,但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去教育她了。 李袖春说了一个地点,冯封露出意外之色。 “以后你们都不必叫我九皇女了,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便不如就这样让九皇女的身份结束吧。”万一被宫里的人察觉,恐怕也会挺危险的。她也对复国没什么兴趣,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吧。 最后,冯封还是选择叫李袖春主子,恨春也不敢放肆,叫她小姐只有萧雅依旧自顾自叫她漂亮姐姐,还是李袖春纠正后才改口叫阿姐。 后来,宫中传出太夫暴毙的消息,百姓都在底下暗自议论:瞧!祸水暴毙了!果然天道好轮回,你看苍天饶过谁! 他们却不知这祸水,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和假死的九皇女在一处。 这日早上,住在辽山脚下某村落里的秦雯如往常一样给田除了草,抹了把汗,暗叹自己似乎没年轻时那么有力气了。不过一想到家里还有怀孕的夫郎,和娇美的侧夫,又有了干劲儿。 收拾好东西,趁着日头不那么大,她快步往村头走。走到村头一看,那边有匹马车停在了路中央,也没看见车夫。她也没细想,觉得估计是隔壁小镇里有人来走访亲戚吧。 走了几步,错开了那匹马车,却好像听到谁在叫自己。奇了怪,除了那马车,这路上并无人啊。 她回头,果不其然看到马车卷起一个角,里面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她好奇问道:“是谁啊?” 那人终于把脸露了出来,秦雯定睛一看,“袖春?!”惊喜万分,赶紧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她不是之前跟着看起来很富贵的人走了吗? “秦婶,我又落了难啦。劳烦借您家住住,小妹这厢有礼了。” 看她滑稽地鞠了一躬,秦婶哭笑不得,“真酸。快别礼不礼了。对了,你家夫郎呢?快跟我回去给你秦叔看看,他一定高兴坏了,最近正好在念叨没人陪他呢。” 李袖春侧了侧身,露出了花顾白的身影。花顾白没想到李袖春居然选了这个村子作为落脚点,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几日之前李袖春居然真的有胆子把自己从皇宫中偷运出来! “秦婶好。”他掩下自己内心的想法,对着秦婶问了好。 秦婶观察了一下,欣慰道:“看来小夫郎的腿已经好了。你们快随我回家吧,还能赶上午饭。” 李袖春自然地回身扶花顾白下车,看到他懵懂还像是没有回过神的表情,不由咧了咧嘴,“新的一日又到了,日子还要接着过,是不是我的夫郎?” 花顾白咬咬唇,斜了她一眼,歪着脑袋对车内的恨春伸出了手,“恨春,扶我下去。” “是,公子。”恨春掩唇一笑,绕开吃瘪的李袖春,把花顾白接了下去。 谁是她的夫郎了!他才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莫笑农家腊酒浑 这一次再回到村落里, 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走运了。本来就是逃出宫的,身上怎么可能携带很多钱财?李袖春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起出去上工的可能性, 最好也要把之前的院子租回来,总不能一直占着别人家的柴房和侧卧吧? 秦婶确实待她不错, 把自己的侧夫接过去与正夫和自己一起住, 把当初的偏房又留给了李袖春。冯封萧雅恨春就挤在柴房里, 怎么想都有点太麻烦别人家了。 尤其是,眼看着秦叔的肚皮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人一多要是有个磕磕碰碰也不好。 李袖春愁眉苦脸地坐在大厅里, 掰着指头数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呢?现代的那些书本知识完全拿不出手,此刻才明白学校的那点东西完全不能当饭吃。 天还没全亮,只有习惯了练武早起的冯封陪着她。冯封跟她唠叨了几句, 怎么能还假称夫郎与妻主的关系呢,李袖春自动自发的当作没听见。 随即看到她腰间的佩剑眼前一亮, 匆匆用过早膳就拉着冯封去小镇上的学堂去了。 等花顾白起来,两个人人影都没了。秦叔笑眯眯地说两人去学堂找活干去了,逗得一旁的恨春和萧雅频频发笑。九皇女居然想去当夫子?她能做什么夫子, 别到时候教出来的孩子啥也不会。 花顾白也是暗自摇摇头, 以他的观察她的学识尚不足冯封, 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教导孩子考取功名就有些困难了。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她有这个自给自足的心也是难得 正在心里做着盘算,忽的感到手上一暖,花顾白看到秦叔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道:“小夫郎,我打算中午给我家那口送饭去,要不你也跟我一起来下厨?等你家那位回来,吃个热乎菜也熨帖。” 下厨? 恨春在一旁听了呆愣了一会儿,就要替花顾白推了,换她这个婢女去。她还没听说让凤君下厨的说法呢! “好”花顾白却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应了。 恨春跺跺脚,“公子”就算是为了九皇女,也不必亲自下厨吧? “我只是想找点事做。”花顾白皱了皱眉,不允许她多嘴。恨春涨红了脸,只能跟在他后头,不放心地紧盯着。 这厢,李袖春如花顾白所想吃了个闭门羹。倒是冯封的一身功夫,直接被别人看中,进了学堂当练家子去了。 李袖春站在外面长吁短叹,对着守门的两个小童耐下性子道:“不如,让你们的夫子再来见见我?其实我的书法还可以的。” 她还是不想只靠冯封养着,虽然搁冯封的意思来看是要她在家等着就行。但自己又不是原身九皇女,凭什么非要别人辛辛苦苦供着? 两个童子看她和善,还是扭头又把夫子叫了出来。那女夫子一看居然还是李袖春,立刻不耐烦了起来,这人怎么不知道放弃呢? “你说你书法好,可有参加过小镇的比赛?”女夫子打量了她一眼。 “这倒是无。”她才刚来几天,怎么可能就赶上比赛。 女夫子才不听她解释继续道:“既然想当书法先生,你可有过功名?” “并无。”功名?她能说自己之前在宫中还曾担当过“九皇女”一职么? 女夫子噗嗤一乐,嘲讽:“我们这儿的书法先生可是因为字迹出名,前朝觐见过女皇的,你还是走吧,我们这儿不需要别的书法先生了。” “”李袖春沉默。觐见女皇她能说她的母亲似乎就是前朝女皇,而自己的妹妹又是现任女皇吗? 显然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夫子拉扯了两个小童,把学堂的门阖上了。 哎,百无一用是书生。李袖春想了想自己学过的那点英语,高数,思修有个卵用? 一下子气焰就被灭了一半,李袖春游荡在街头,倒是看到几个书院。她进去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让她拿一本书回去抄录,明日来交抄好的书。 但是钱实在是太少,只有三十文,顶多相当于现代的五十多块钱。她这才知道当家做主的难处以前随意几两挥霍,现在却要斤斤计较。 把书揣进兜里,李袖春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她立时捂住口鼻。一旁的萧雅看到她回来了,立马冲里面叫道:“哎!阿姐回来了。” 这么激动?李袖春被她拉着进了大厅,还没坐稳,就看她一直眼神亮晶晶直勾勾瞅着自己,有些发毛。 “阿姐,上工的结果怎么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李袖春直内疚,便也没瞒着她都说了。萧雅安慰道:“万事开头难。阿姐别慌,大不了我也出去找饭吃。”她原来乞丐都当过,怕什么? 李袖春连连摇头,她可不打算用眼看才十二三的童工,心里过意不去啊。便转移话题道:“秦叔呢?”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啊!他在”萧雅两眼一亮就要说出口,恰好这时听到萧雅和李袖春的声音,秦叔已经带着花顾白他们过来了。 李袖春先是看了看打头进来的秦叔,然后视线才放到一旁只露了半个身子的花顾白身上。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怎么花顾白的白色衣袍下面破了好几个大洞,她记得之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听到她的疑惑,秦叔没顾身后花顾白的小声反对,一脸鼓励地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李袖春面前的桌子上,“出去忙了一个上午,饿了吧?这是你家夫郎给你做的,尝尝?” 李袖春垂目一看,盘子里好像是焦黄但带着黑色烤焦的煎饼,联合到刚进门闻到的焦味,似有所悟。这才发现,花顾白低着头还能看到他白皙额头上的一抹黑灰。 “哈哈哈哈哈哈。”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李袖春爆发出大笑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表示理解毕竟以前是凤君,怎么会做这些粗活? 以为她在笑话花顾白,一时众人脸色都有些尴尬。秦叔更是手足无措的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的花顾白,拍了拍他的背,正要说什么,却见李袖春微微偏头,神色温柔地问花顾白:“你已经用过了这些?” 花顾白握紧了手有些懊恼,皱眉摇头。刚做好就被秦叔拉过来给她看了,他并没吃,不过看卖相确实很丑怪不得她会笑了。 李袖春没再说什么,一口气吃完了那些煎饼,拍拍肚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花顾白顿时耷拉下了肩膀,连个点评都没有,恐怕真是极难吃吧?早知就不乱跟着做了,现在他肚子又饿,面上又觉得火辣辣的羞耻。他羞愤不已,堂堂凤君何时受过这种气? “傻站着干什么?随我来。”李袖春拽了他一把,没管他挣脱的动作,转头笑意满满对秦叔道:“秦叔,借用一下灶台。” 几刻钟后。 花顾白瞪大一双狐狸眼,抿着唇接过李袖春手上的东西。“这个是什么,好香。” 把多余的蛋炒饭盛好,放在一旁留给秦叔他们。李袖春露出怀念之色,回答:“我家乡那边的吃食,你不是没用过东西么?饿了吧,快吃啊。” 原来她那句话是那个意思,花顾白僵硬的脸色柔化了一份,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不得不感叹,他一个男子居然没一个女子贤德。 撑着胳膊,李袖春注视着他的头顶,心里暖暖的,她要的也不多,能看到心爱的人与自己朝夕相处,完全足够了。满意至极,语气也忍不住更加温和,“下次就别做这事了,我不在就让恨春来。” 发现他似乎顿了顿,李袖春忙解释:“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而是我让你跟我走,不是让你出来受苦的。” 花顾白默默吞咽了一口香喷喷的米饭,眸中浮起一层迷茫的薄雾。在她眼里,这就是让他受苦吗? 把一切收拾妥当,李袖春不得不放弃和花顾白培养感情,在卧室里奋笔疾书。满脑子的之乎者也,她都不知道古人的抄录这么麻烦还有些字看不清楚,连蒙带猜的往下写,着实费脑。 花顾白路过屋外,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才向萧雅问了问今日她的状况,了解了她是在抄录后,便静静离开了。 等身边的灯火忽然亮起,李袖春才受惊抬起头,看到了侧身摆弄着灯芯的花顾白。他侧面正对着自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挑动灯芯,橘红的灯光衬得他整个人都泛着微光,李袖春不由看呆了。 花顾白缓缓收回手,斜睨了她一眼,“不写了?”李袖春这才发现天已黑,赶忙收回旖旎的心思,又低头抄写了起来。 踱到床边,花顾白懒懒侧躺在枕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还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她真是粗心大意,连他刚刚那么一瞥都发现了几个错字,看来明日又少不了回来重新赶工。 越相处便越不会把她与九皇女认错,他怔怔看着李袖春的背影,这种她和她完全不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也再不会偶尔发呆,透过她寻找九皇女了。 本就是不同的,怎么可能有对方的影子。 夜深,李袖春总算写完了,把自己的被褥搬出,铺在地上。看了看已经睡熟的花顾白,轻手轻脚钻进了被窝,喟叹一声,不到一会儿就入睡了。 因为太累,还发出了鼾声。 突地,黑暗中床榻上的人动了动。花顾白起身披着衣服踩在步履上,点亮被熄灭的灯,伸出手翻了翻孤零零放在桌上的两本书。 他执起一旁的毛笔,沾了沾未用完的墨水,提笔写下一个字,居然与李袖春的小楷无甚区别。他垂眸,把错了的地方悄悄改动了几笔,才合上了书本。 “你的字倒是比九皇女的好学多了。”他似叹非叹,渐渐屋中暗了下去,没了声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庄生晓梦迷蝴蝶 小村落的夜里只听得到狗叫之声,和夏日在树上不知疲倦的蝉鸣。巧合的是今晚正好是圆月之夜,在花顾白修改过李袖春的抄录后, 月亮渐渐地被乌云遮蔽,留下一室黑暗。 与此同时, 本来应该已经安然入睡的花顾白,开始做起了循环不止的噩梦。 又是那一幕,他看见梦中的自己约九皇女在宫门处亥时相见。九皇女如约而至,提出要娶毓柳一箭双雕的打算,既收取势力,又能得到美人。可他很清楚,她只是有了喜欢的男子找借口罢了。 于是两人发生了争执, 第一次他反驳了她的指令, 不许她出宫见毓柳。他怕那个毓柳虽然没正式认识九皇女, 但万一这次见面后一见钟情呢? 或许九皇女也没察觉到凤君居然能在她眼皮底下, 势力渐渐扩展到不受她控制。 当九皇女发现自己居然不能违抗一个棋子的命令时, 从没意气用事过的九皇女爆发了,她开始故意自残来试探自己身边到底装了多少凤君的眼线。可怕的是, 每次她一动手, 都会准确无误的被凤君所知晓。 而凤君自然认为她这是为了心爱之人要死要活, 也并不知道九皇女已经起了疑心。在一次无意之间九皇女本是要设计把控制不住的凤君害死在湖中。却误导致了她自己跌入其中,磕到了石壁。 好在被凤君及时叫来的冯封所救,至此陷入昏迷。而一知半解的冯封和凤君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故意投湖。 凤君一直有些自责,便难免经常做起这个噩梦,梦到在他眼前毅然决然投湖的九皇女。 可这梦,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是从被李袖春打晕带走的那一夜开始,他的梦延伸了一些内容。梦中的最后不再是他哭着祈求,九皇女还是昏迷不醒一语不发的样子。 而是九皇女躺在床上拽着他的手,重复着:“救我,顾白,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 明明现实中就没有发生过这一段,诡异的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敏感的察觉到这个梦可能不再是回忆的重复。于是,在第一次醒来发现李袖春把自己带离皇宫时,他并没有再有所动作。 相反他选择了耐心等待每一夜的来临,他不认为自己疯了,或是心如死灰造成了幻觉。他一直很冷静,不管是选择死亡,还是选择活着,他都很冷静的在判断。 死抑或亡,对他来讲无非是审时度势而已。 在当时的情况下,女将军不会放过自己,旧朝已经推翻,九皇女也已经不在,他没有理由必须活下去。 而当梦中有了变化开始,似乎给他埋下了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种子。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中,只要九皇女还需要他,他就要活下去。 这一夜,这个梦又延续到了她的求救,他只能反复问:“我该怎么救你?” 平常按理说听不到回答,会被醒来所打断。但是这一次梦居然又有了新的发展。 “不要动摇想我的心,记得千万不要忘记我。”九皇女神情焦急,死死握住他的手,目光如炬。 “!”花顾白猛地坐起身,早晨的冷空气被他吸进又呼出。他捂住自己的眼睛,默默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他怎么会忘记她呢,她在梦中的要求可真是奇怪。 他不敢肯定这梦到底是九皇女托梦还是别有他因,所以只好先与李袖春一起呆在这里,一边静观其变。 看了看地上李袖春已经离开空出来的被褥,他眸光复杂。其实,她确实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好女子。虽然比不上九皇女的才智,和韬光隐晦。但也算待人真诚,应该不算什么故意附身的恶鬼稍稍对她好一些,就算报答了她所谓的救命之恩吧。 被恨春伺候好梳洗过,花顾白挑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拿李袖春留下的笔墨画着这小村落的景致。他曾为了入九皇女的眼,苦练这些大家公子才会学的玩意儿,没想到现在却被他用来打发时间了。 但是毕竟这里比不得宫中,他还没坐多久,秦家侧夫就端着点心也落座了。身为客人当然不能赶走欣赏风景的主人,花顾白敛下不自在的神色,飞速落笔记下日期就要回自己的卧房。 然而却被侧夫娇笑着搭了话,“李家郎君不仅人长得美,画也画得美呢。” 花顾白微妙地挑挑眉,狐狸眼扫了他一个尾锋,倒是没料到这个男子会与自己搭话。 “过誉了。”花顾白看他似乎真的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便有了交流的耐心。想来,他是小镇里一户人家的庶子,或许对画画也有所涉猎吧。 秦叔生在村里自然不懂这些,而镇里的庶子大概会接受一些熏陶。 “我家公子的画自然是好看的。”恨春与有荣焉般挺直身板。 “果然哥哥不是寻常人家,这奴婢都与我娘家的不一样,看起来格外讨喜呢。”侧夫捂嘴一笑,笑弯了他那双灵动的鹿眼。 这就改口叫哥哥了?看来他是想攀附了,毕竟当时冯封来接人时确实有些惹眼,恐怕有心之人是该有所想法了。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如今自己一行人早就没了荣华富贵。 花顾白意味深长地抿唇一笑,并不接话。侧夫只好找着话题,接着道:“说起来哥哥的容貌真是天下少有,我看那传闻中暴毙的太夫也不一定比得上哥哥。” 恨春忍不住动了动脚,花顾白怕恨春乱讲话露出什么马脚,便淡淡移开话题:“花有千姿百态,这美便有千种百种。也许民间比我美的也多的是,不是吗?” 侧夫点点头,“也是。我娘家那边有个管事,听她说她亡故的女儿也是出了名的美,可惜十几岁就夭折了。” 花顾白没有在意,他把干了的画卷起,心不在焉附和:“真是天妒红颜,可惜了。”弄清了他想攀附的心,再也没了与这侧夫交谈的兴趣,花顾白故意装作困倦回了屋子歇息,实则兴致盎然地给画题诗呢。 待李袖春回来,他已完成了三幅作品。叫恨春把她带过来,他伸手把画纸抚平。 “你找我?”李袖春顺手把今日接到的抄录书放在桌上,一双眼中闪着期待。昨日回家有他的亲手所做的食物,今日莫非又有什么惊喜? 花顾白递上了他的三幅画,李袖春接过来一看,露出几分疑惑之色,“这是?” “明日拿出去卖吧。”他气定神闲道。 李袖春懂了他的意思,看了看手中明显是他笔迹的画,不发一言地放下了。花顾白正拧眉问她为何不收起来,却看她从兜里摸出了三十文,平铺摆在了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顾白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不理解她此时此刻的举动。 李袖春苦涩的笑了笑,“这是我昨日的报酬,你这三张画我不卖。你就当我是买下来了,差多少我日后还给你。”说完扭头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长时间画画伤眼,下次别这么做了。” 看着她干脆离去的背影,花顾白半闭着眸子低头去看那一排还有些铜臭味的钱。伸手摸了摸,还是滚烫的她是揣了一路吗? 这人,说买下了他的画,却连画也不带走。 花顾白支着下巴,狐狸眼半眯着,总算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她这是生气了? 到了本该一起就寝的时间,李袖春并没回来,花顾白靠坐在床边上,看了看外面的时辰,这才有了猜想她这是,不准备回来睡了? 而花顾白没等到李袖春,却等来了来抱被褥的恨春。 恨春低头把铺在地上的被褥卷走,看他还没睡便嘱咐道:“公子快些睡吧,今夜冯封与小姐要谈事,她就留宿在我们那边了。” 花顾白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由着恨春折腾。等听到门阖上的声音,才又睁开眼睛。 “难不成柴房的地板还能比侧卧的地板更舒服?”花顾白滑下身子,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不知为何明明是夏夜,他却莫名觉得空荡荡的房间有点冷了。 第二日照旧从噩梦中醒来,花顾白特意起了个早,恨春惊讶于贪睡的凤君怎么忽然改了习惯,但还是细心给他整理了衣服。 花顾白去大厅用早膳,果然看到一夜未出现的李袖春正背对着自己吃着早点。想了想,花顾白故意站了一会儿,终于被眼尖的秦叔秦婶发现,两人立马招呼他坐在李袖春旁边用餐。 李袖春没像以往那样笑呵呵回头,等到花顾白神情自然地坐在了她旁边,她也是埋头吃着,仿佛碗里有什么宝贝一样,头也不抬。 大厅里秦婶正说着趣事,逗得秦叔和侧夫哈哈大笑,他们两这边倒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花顾白瞥了眼低首的李袖春,抿唇夹了个炸面团丢入李袖春的碗中。 李袖春惊诧地呆住了,看到这一幕的秦婶忍不住笑话道:“瞧,大清早就这么恩爱。”逗得李袖春闹了个大红脸,她把那炸团子一口吞下,落了碗,也不看花顾白,拉着冯封道了声急着上工就走了。 这下花顾白是彻底确定了这人很明显,生了自己气。 可是为什么?他私自动她笔墨画画所以她生气?可是他那三张画足以卖出好价钱,她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花顾白工于心计的大脑,却没法判断出李袖春的想法。他之所以不懂,是因为他还不能立刻理解和分辨出,第一次真心实意被人珍惜是什么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千金难买有情郎 把抄录好的本子交给书院, 除去昨日下午给花顾白的那三十文, 李袖春总算攒下了一百多文。冯封去学堂上工了,她拿到今日需要抄录的书稿后, 又不想立刻回家, 只能在街上游荡。 想起昨日花顾白给自己的那三张画,一时就有种挫败感。她知道他以前锦衣玉食, 肯定是看不上自己现在抄抄书赚来的小破钱。但是她真的是认真想给他好生活,让他无忧无虑的。 她每次一想起他决然赴死的样子, 就后怕。如果她当时再晚一步,他可能就不在了。她想让他体会到,这世上自己愿意陪着他,不管发生什么, 她不会让他受苦。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李袖春低落极了, 边走边踢着路边的石子。以前租的院子,至少需要每月一两银子,她这样抄书, 何时才能赚够一两银子? 只能让他跟着自己寄人篱下, 委实也算不上什么提供给他好生活。 李袖春没注意前方的路, 转角与一人正面撞了过去。那人被李袖春撞得晕晕乎乎,手上捧着的药也撒了一地。李袖春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个医馆的小药童。 连连道歉,把药童扶起来。小药童长得水灵灵的,就是人有点呆。本是扎着双丫髻,因为她谦让地摇头表明没事,导致用粉色的布包起来的两股头发此时都已经散乱开了。 帮她把地上的药草拾起来,李袖春摸了摸她的头发,觉得这孩子摔了也不哭,而且第一时间就爬起来捡药,真是太乖了。 语气不由带上了一丝爱怜,开了个玩笑,“大黄c当归c赤芍,还有红花这伤药做出来未免太苦了些。” 小药童瞪大眼睛看着李袖春,瘪了瘪嘴巴,李袖春本来以为她要说什么,弯腰去听。没想小药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飞快扭头跑回了医馆。 这是被嫌弃了?李袖春暗恼,莫非刚刚的行为太失礼,别人把她当成了拐卖儿童的怪阿姨? 李袖春在原地顿了顿,还是决定去医馆给道个歉,撞了别人的小药童不说,还吓到了别人,重点是,她也想问问花顾白的事。 进了医馆,没看到那小药童,倒是看到闲着的女郎中。她翘着腿,似乎在看医书。李袖春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到她的视线后,把来意说了。 “你家夫郎胃脾虚弱,不能长时间吃杂粮,否则会腹泻。至于你问的不孕一事,虎狼之药用的剂量如果不大,其实长期调养还是有办法的。”郎中说到这里,上下看了她一眼,翻了一页医书,漫不经心道:“可都需要贵养,耗财耗力。很多药草我这里也不全,还需要你上辽山自己采。怕是难治啊!” 她见多了这种女子了,把男子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漠不关心出了事才知道着急。不过,一旦扯到出钱出力,这些女子就退缩了,宁愿换个夫郎也不愿去治。说白了,男子的地位注定可怜的多,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看妻主有多宠爱自己了。 李袖春听罢,辽山之前参加狩猎她还算熟,采药草也不算难事。她两眼一亮拉住郎中的手,唬了郎中一跳,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也没察觉。“那郎中能不能立刻开个药方?我每日都来取。” 郎中诧异地瞟了她一眼,李袖春忙告诉她自己还有一百文,能否换一天的剂量? 这下郎中才坐正了身子,收了她一半的银钱,叫了后面偷偷探脑袋观望很久的药童过来,开了一副药剂。叮嘱她,每日服用不可间断,根据疗程再说以后上山采药的事。 李袖春感激地对她鞠了一躬,拿好药方后再度对撞到药童的事表示歉意,才离开。留下郎中和小药童面面相觑。 “原来你刚刚瞎比划说撞了你的,有行医天分的小姐姐就是她?”沉默许久,郎中开了口。 小药童连忙点点头,露出甜甜的笑意来。 郎中捡起地上的医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人是不错,不过这行医天分,我还看不出来。” 李袖春赶回了家,便缩在柴房里,跟恨春学煎药。一旁看热闹的萧雅好奇问:“阿姐你生病了?” 手下对着药壶煽动着蒲扇,李袖春顾不上搭理她,嫌她碍事便赶她出去。 萧雅一脸不高兴,嘟着嘴找神仙娘娘抱怨去了。连带着比划,萧雅杵着下巴不忘感叹般加一句:“娘娘,你说阿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才病了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来花顾白刚听李袖春回来了却没如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想他今早上讨好的给她夹菜,她居然也不领情,本不想再理会她的事。这么一听,又动摇了。 也怪她傻,自己的三张画一出手,何愁每日每夜赶工抄录?虽然没有了身份的便利,但是遇到识货的,卖个几百文或者几钱也没问题。 “哎,不行了。我还是回去看看阿姐吧!”萧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娘娘好好休息,用饭的时候再来叫您。”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看到花顾白欲言又止的神色。 花顾白咬了咬自己形状好看的唇,内心深处正在交战。说来,她虽然救了自己,但理论上他也没有强迫她,能与她和平共处帮她改改错字,算是他仁至义尽。其实她身体如何,与他何干? 他又稳稳地坐回了床边,想要继续看书又觉得心烦。把书丢到了一边,垂眸看着地板。 这一头,李袖春浑然不知被误解了。她捧着药碗也在纠结,本来想要恨春去送药给花顾白的,想到前一天两人的不愉快,她实在不想立刻凑过去。可,又记起来他似乎怕苦,那时候落难她还要剥糖给他吃。 万一他不喝,岂不是浪费了她辛辛苦苦折腾半天? 反正她脸皮厚,终究还是他身体最重要。李袖春端起药碗,匆匆向侧卧去了,快到地方时,正愁没手推门,那门居然远远的就开了。 花顾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近在咫尺的李袖春也是一怔。随即立刻又退了回去,门却是没关。 李袖春困惑地看了看里面,他已是靠着床坐下了。 ?他怎么出了又进,门也不关的? 却不知坐在床上的花顾白,也心烦的很。 这人不是来看他的吗?还端着药发什么愣。 怕药凉了,李袖春没困惑太久,还是端着走了进去。花顾白闻到了药味,先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然后才转过身放松地拉高嘴角。就说她是来看自己的,果然没错。 把药搅拌均匀,李袖春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花顾白,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走上前坐在床边唤他。 “有什么事?”花顾白把自己的狐狸眼睁开一条缝,坐直了身体看她。等着她对自己诉苦,累到生病以往讨好自己的女子,用这种苦情戏的不少,他见多了。而且,特意端到自己眼前来喝,她真是手段也太明显了。 不过,他反正无聊,就看看她该怎么努力打动自己也无妨。 “来,张口。”李袖春话不多说,把装满了黑色药汁的药递到他嘴边,别扭道:“之前那个郎中说你身体不好,这是我买来的补药,以后你每天都要用一贴。” 心里不可谓不尴尬,自己早上还不理他呢,下午又过来了,他该怎么看自己?但是,放着他不管,又怕他的身体撑不住自己富贵起来的那一天。 她还要带他过好日子呢,以后的以后,他都得健健康康的才行。 李袖春看他半天没有反应,又送了送,“别怕苦,我特意把没什么大作用却苦的药草挑出去了。” 花顾白低头看了看那漆黑的药,长长的眼睫眨了眨,还有些失神片刻后,大脑过滤完她的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忽然翻个身卷起了被子躺了下来,也没管因为他的动作药翻了一大半,闭上眼冷冷道:“我不喝,不用你虚情假意操心我的身体。” 什么生病了,萧雅这小丫头应该不是故意撒谎,没准就是受她指使想看自己笑话。他还傻乎乎真信了,果然还是因为对着九皇女的身体太过上心么居然方才还想着去看看她。 等了半响没听到回应,花顾白才坐起来,扫了两眼,看到李袖春正背着自己擦地上洒的药。 这种事,叫下人来不就行了? 她干什么非要自己来,脏了她的手? 花顾白看不过去,正要开口让她叫恨春,却听她背着自己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药对你有好处,我每日都会让恨春来看着你喝的。如果不喝,便准备饿着肚子罢。” 把药放在桌上,“我把药留在这里,让恨春过来喂你。”始终背对着他,花顾白也看不到她的神情。 他蹙眉,对她突然展现出来的强势很是排斥。她什么意思?自己不喝就要饿着自己? 恨春被李袖春叫来的时候,便看到赌气不说话的花顾白。有些惊奇于以往总是笑眯眯的凤君,如今情绪如此外露。以前明明九皇女怎么惹事,他都是淡淡一笑便揭过去了的。 李袖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偷看到恨春把药喂完,才一声不发地回了柴房。萧雅不知道又去哪儿玩了,冯封还在上工,空无一人的屋子显得又静又冷。 把煮药的药壶都收好,李袖春怔忪地蹲坐在旁边。 虚情假意么。 前世她没能谈恋爱,因为她总是忍不住去照顾身边的男生。也是习惯把对方当弟弟看待,长久下来,那些男生往往会觉得伤自尊,纷纷离开了。 这一世她承认被花顾白吸引的原因有很多,出色的外貌,浑身的气度,惊人的决断,让人不断被他吸引,她也不例外。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她可以放心去照顾c疼爱心爱的男子,不会被别人议论排斥。 她一直单纯的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对他好,无关性别。男人可以宠女人,女人也也一样可以宠男人。 但是,如果对方并不想要自己的照顾和宠爱呢? “那就只是给对方添麻烦了吧。”李袖春自言自语,揪住自己的衣衫,难堪地干干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独在异乡为异客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 只因为换谁头疼欲裂地躺在床板上六天,身边有个罗里吧嗦的老婆子时时刻刻耳提面命地教训你, 你都会不得不接受这种状况。 那老婆子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意思:“皇女你又调皮了!”“皇女你这次调皮的有点过!”“皇女你命差点丢了知不知道?” 前三日, 她把这老婆子当疯子瞪着。没办法,也不知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气若游丝的, 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三日, 她开始认命,大概这疯婆子口口声声的皇女确实是她了。 当然, 她可不承认,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古代老婆子洗脑了。 要问她怎么穿越过来的, 她可真是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好像那晚上买了瓶冰啤酒, 一时兴头起来了,对着桥下的河面唱了首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估摸着,她可能那晚真的‘妹妹大胆的往前走’了。 可怎么着死了也该入天堂,哪怕上不了天堂,她下个地狱也行,怎么偏偏赶时髦遇上了穿越这个戏码? 眼睛一转, 这身子的大小体型明显不是自己。得, 还是魂穿,前世的身子估计还在那条不知名的河上飘着呢。 那老婆子虽然啰嗦,但是手脚还是挺快的,每每到了用饭的时候,都是她来伺候,顺便给自己净脸净手。一日里也就那段时间,让李袖春觉得倍感舒爽了。 当然每日,那婆子必然会端一碗臭气熏天的药来给她堵心一下,拜这个所赐,她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到了今日,也就是第七日,她已能自己坐起来了。 “这老婆子怎么还不来?”李袖春闲极无聊,开始念叨起那婆子来。从相处几日的情形来看,那婆子从不迟到,今日倒是出了奇,太阳都快照屁股了还没见她来伺候自己。 李袖春一时有些不习惯,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唯一熟络的也就是那个老婆子了,她还想趁今日好好问问清楚那婆子一些事呢。 比如,这身体的主人是皇女她知道,那自己上面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下面又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啊?还有,她是个皇女的话怎么会受伤啊?听那婆子的语气,倒像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自己糟蹋的一样。但为何要糟蹋自己?理由呢? 还有,明明是个皇女,怎么伺候的人就只见到老婆子一个? 不解的事就像麻花越缠越多,索性李袖春不是那种拘泥的人。她既然能接受穿越的事实,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那样急躁的心性。 落地汲鞋,李袖春干脆从床榻上下来,自行走动。 躺了这么久,她连这个住所都还没逛逛呢。 这屋子里的格局确实气派,物品也精致如画。金黄漆燃的床铺,飘落带着香气的薄纱床帐,再往外看,是放置在塌前的香炉,再再往外便是外厅了。走入外厅,入眼便是些人体彩绘抽象图在墙壁上挂着,看得李袖春是目瞪口呆。 呦呵,古代人蛮开放的么!这像是春宫图的东西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挂在墙壁上! 再走几步,李袖春感觉到有点体力不支,毕竟是刚养好伤的身体,不宜久动,随手拉了把小木凳,往桌子旁一坐。伸手好奇地翻翻旁边摞在上面的书,她更是惊呼连连。 这什么《我和xx的风月事》《前朝后宫男子的xx》《不得不说的那x夜》 她到底是穿越到了个什么年代? 莫非,还是架空年代? 李袖春左思右想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可以这么开放,便猜测恐怕真是架空年代。 架空好啊,她得赶紧想想有什么诗词歌赋的拿来装x的。那些个穿越电视剧里,不都写穿越者这个出口李白,那个落笔王羲之么,架空年代就是个让穿越者带着外挂行走的好年代啊! 然,李袖春正冲着这本《前朝后宫男子的xx》想着李白c白居易c杜甫c辛弃疾等人的诗词时,一声尖利的通报吓得她手一抖,刚刚脑海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诗全都忘了个遍。 “凤君到!”那声音穿过了重重阻碍,到达了李袖春的耳朵里。 她呆滞地盯着《前朝后宫男子的xx》,心里却在想着,这凤君又是哪个人物?是皇宫里哪个官职?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也不怪李袖春不知道凤君是何物,她接触的最多的古装戏无非是《xx传》c《xx记》c《x斗x》等,根本没接触过什么女尊c女强之类的知识,所以她理所当然以为这‘凤君’应该是个大官才是。 既然是大官,她就应该迎接才是,哪怕自己是皇女也该见礼才是。 没曾想,她还没稳当地站起来呢,那劳什子‘凤君’已经直驱而入了。 外厅的小门跟里屋的床榻一样,是被帘子给隔出来的,所以李袖春第一眼瞄到的不是这个‘大官’的脑袋顶,也不是这个‘大官’的大脚丫,而是这个‘大官’的手。 一只如凝脂般白皙的手,轻轻撩开重紫色的帘子,指尖涂着樱色的蔻丹,与那重紫色帘子更是相配。 李袖春心中一动,这‘大官”真算得上是指若削葱根,难不成还是个‘女官’? 也是,李袖春随即点头应和自己的想法。在后宫中行走自如,还出入女眷住所的,可不得是女官才成? 她自认为自己猜的□□不离十,便更是有些期盼着看到这女官的长相——她还从没看过真人的,古代美女呢!要说那老婆子,肯定算不上古代美女啊。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心想:人都说,手好看,那脸也差不到哪去。心里隐隐给这女官估了个大概的面相,却没想到真的见到这人全貌时,那些估出来的面相不及她千分之一。 瓜子脸,一对浅浅的卧蚕眉,嘴唇微翘带着些许风流意味,脸颊不知是不是抹了粉,竟白得宛如羊脂白玉,甚至比那玉还剔透些。 唯一一大遗憾就是,这女子的脖子似是粗了些。恩身为女子,喉咙也凸出了些。 不过这都没给她的美带来什么影响,光是她那张脸,就足够让人惊叹不已,呆若木鸡了。 比如,李袖春此刻就是这种见了仙女,还没晃过神来的感觉呢。 哎呀妈妈,这古代美女比现代的什么‘范爷’不知靓了多少倍,到了现代还不得成为全球明星? 那进来的人恐也没料到李袖春会这样呆呆地坐在桌子前,直勾勾地看自己,一时有些愕然,媚眼如丝的狐狸眼这时微微睁大,与李袖春对视。 过了一会儿,来人可能缓过了劲儿,竟挑起唇角温温柔柔地笑道:“原来囡囡已是痊愈了,那父后可就放心了。” 晴天霹雳。 囡,囡? 等等,她若是没记错,囡囡不是古代人称呼自己子女的叫法吗? 这,这,这个看起来逼格高又气质佳的年轻大美人,是自己的母亲吗? 这不科学。 自穿越来第一次,李袖春感到了‘不科学’。因为‘囡囡’这两个字的刺激太大,她反而没有耐心听到‘父后’这两个更不科学的字眼。 所以,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仅仅是这不科学世界的一个开端。 疑似是她母亲的人悠然坐在了她旁侧,温润的目光滑过了桌面上摊开的书后,有那么一瞬间异色滑过那人的水眸,速度极快,李袖春更是没看到那一转而逝的讥讽和冷意。 “囡囡,这书不必现在看,你身子还没养好,再躺会儿吧。” 感受到‘母亲’靠近过来的身躯,弥漫着醉人的桃花香,李袖春耸了耸鼻尖,大是感叹:这古代人的香水也比现代人的清新多了,她仿佛都醉倒在‘母亲’的香气之下了。 意醉情迷之间,‘母亲’的纤纤玉手似是滑过了她放在书桌上的指头,引起一阵颤栗,让李袖春顿时清醒了许多。 微微侧头,李袖春注视着这位年轻而又美貌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张口道: “太近了些,我皇儿要喘不过气了。” 说完,身子也不自觉往外挪了挪。 她的动作和话语之后到来的居然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李袖春蹙眉,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只见这位‘母亲’一眨不眨的牢牢看着自己,一边摆摆手把屋子里跟着她进来的侍女全部赶了出去。 然后,这位‘母亲’倏地腰板往前一靠,衣袍翻飞间,削瘦的身子扑过来,双手摸向她的脸边,半是敛目半是惊疑道:“外面说你受了刺激一心寻死,我还当是开玩笑,莫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你这样子,倒有点呆呆傻傻的,不似从前。” “太医呢?没说怎么给你治吗?” “呵。也是。不中用的九皇女,哪个愿意用心替你诊治?” 李袖春确实是呆了也傻了,一动不动的任她上下其手摸着自己的脸,听她语气大变,竟是冷冽中透着股邪气。 “李袖春。”她气吐幽兰道。 惊得李袖春以为听错了,莫非这个皇女与她上一世的名字是一样的?下意识张口想喊‘到’,才记起这是古代,又不是大学老师点名。 就在这一迟疑之间,那人的嘴唇竟稳稳压了下来。 李袖春瞠目望着她越近越不似真人的面容,心里如一千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卧槽,她被疑似是自己‘母亲’的后妃吻了。这真的正常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门开疑是故人来 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自别西川海棠后, 初将烂醉答春风。 李袖春自顾自地瞅着桃花池上飘着的桃花瓣, 表面上一脸平静的数着上面的花瓣,一瓣c两瓣c三瓣心里却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 自那日‘凤君’来过后, 已是近半个月的时光了。这半个月来, 足以让她弄清楚大概的情况了。 原来, 那天老婆子迟到是因为女皇因春狩在与她商谈。老婆子也不是她一开始所想的什么侍女,而是‘御前侍卫’。那个凤君也不是什么女官, 不过她确实是后宫里的后妃不,不是她, 而是他。 没错, 这个时代,是女者为尊男者卑。 在这个时代里, 她应该称那个凤君为父后,称自己的母亲为女皇陛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是什么古代的皇子和公主,而是正好相反,女的才是皇女。 即便再不相信,这周围的一切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个年轻美女是男的, 那个老婆子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而她, 是个可以争夺皇位的皇女! “皇女殿下,皇女殿下?殿下,您在哪呢?”听到这焦急不已的声音,李袖春侧身向下一躺,隐于桃花池的假石之下。哎呦喂,她可懒得应付这帮跟来跟去的小尾巴了。 不知怎么回事,凤君拜访她过后的没几日,她身边来伺候的婢女和小侍突然多了起来。大概是这个凤君做了什么手脚吧,这些婢女小侍不仅粘人得很,还聒噪,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想起那个凤君,她就不禁虎躯一震,脑海里浮想联翩的全是那次他亲吻她的画面。 这是什么意思?她这半个月来,唯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这件。 虽然一触即离的唇瓣就像是她的幻觉,可那温热的触感和轻柔地抚摸就不是她臆想出来了的吧?要她问那些婢女和小侍她又开不了口,总不能说:哎,那个你们知道我父后为啥要吻我吗? 想想就太羞耻了! 老婆子更不能问了,这老婆子好似与这一世的九皇女很是亲近,要是被老婆子看出来她是假冒伪劣产品可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日子一长,总会弄清楚的。 或许是她想多了?她的父后只是在向她表示亲近之意?或者是在表达看到她痊愈了的欣喜之情? “总算找到您了!”三四个婢女绕过假石,两眼一亮。 完蛋了。李袖春扶额,一走神就忘了把自己的衣角给藏好了,这些婢女倒是眼尖,这样都能被她们找到。她一副衣冠不整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假石旁,抬眼道:“何事这么着急寻我咳,本殿下?” 那些侍女浑不在意她的形象,仿佛已是习惯了,“女皇今晚要设家宴,请皇女殿下提前沐浴更衣准备。” 什么? 李袖春直起身,站了起来,表情古怪。 这皇家家宴是什么个说法,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女皇可是自己的亲母,她卧床半个月没来过一回。听说,自己这个九皇女特别不受宠爱,在皇宫里的地位是几个皇子皇女中最低的,宫殿也是皇宫中地处最偏远的。 她要是有什么行差踏错,会不会被她拖出去给斩了? 还是问清楚吧,“你们可知道女皇陛下为何突然要举办家宴?” 仿佛没料到李袖春会问起这个问题,打头的婢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恭敬道:“听说,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呢。” 原来如此。原是她又多了个妹妹啊! 李袖春偷偷松了口气,这家宴主人公肯定是她这个新出生的妹妹了,她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了。 “殿下,请跟奴婢们来沐浴更衣吧。” 李袖春甩甩袖子,跟了上去。 沐浴过后,李袖春打量着这些婢女送到她眼前的衣服,不觉皱起了眉头。是她的错觉吗?这些衣服怎么看,都怎么有些庸俗呢? 是的,庸俗,艳丽到庸俗。这大黄色的衣衫简直晃瞎了她的眼,还有这件纯紫粉色的又是什么?难道要她打扮成行走的牵牛花?再看看最右手的这个,红绿相间,中间穿插着金丝线,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版的暴发户。 “殿下?”婢女举着衣裳,看李袖春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出声询问。 “咳,没有别的衣裳了吗?”她实在是看不太上这些衣服,也不认为这些衣服适合去参加皇宫里所谓的家宴。 婢女又是一脸惊奇,这回连李袖春都感觉到了她的惊讶。“怎么了,是没有别的衣裳了吗?那,我就在这几件中选一件吧,你不用折腾了。” 婢女噗通跪下,吓得李袖春肩膀一颤,只见婢女把头贴在地面上,怯生生地说:“奴婢还以为殿下喜欢穿这种颜色样式的衣裳,奴婢马上去换,殿下还请稍等。” 看着她捧着衣裳小跑出去的样子,李袖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难道这九皇女以前很喜欢穿这种大俗的衣物? 哎,连个小宫女都战战兢兢的行走在皇宫中,她这一个顶着真壳子,换了假内芯的穿越女,真的能平平安安在皇宫里生存吗? 看了眼窗外透亮的月亮,李袖春心底一片寒凉。 待小宫女又捧着新换的衣裳回来,李袖春随意指了一件看起来儒雅又不至于太朴素的衣裳,等她给自己穿戴。 李袖春感受着她为自己抚平肩膀的褶皱,好奇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李袖春背后挡住的暗处,小宫女眼间微闪,小声回答道:“奴婢名恨春。” 李袖春一愣,嘴里喃喃这两个字:“恨春。”她隐隐觉得哪里古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是低头笑道:“这名字念起来倒是好听。” “殿下过誉了。”小宫女为她系好腰带,后退一步,弯腰摆手,“殿下,已经梳妆完毕了,后宴。” 转过御花园,步出闲庭阁,穿过数道拱门,绕过小石子铺过的小径,李袖春总算是到了今晚家宴举行的地方。 她忍不住左右摆头观赏,赞叹这皇宫里每一处的精致巧妙。 她到达的地方是一极大极空旷之处,红色的地毯直直铺就到布置华丽的戏台前,戏台上有三三两两的戏子正唧唧哝哝着什么,软言软语地滑入耳畔。 戏台下是各个分开的圆桌圆凳,正中间的不是圆桌,而是最大最长的方桌。该方桌最上首自然是金光闪闪的高位,旁侧是两个稍低一些的纯黑色凳子,再下首就是低矮的木凳了。想必这是按照等级来排的吧。 她心里有底后,不再四处观望,垂目低首,听着身边的婢女向外面的侍卫通报。 她感觉到两侧守门的侍卫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昂起头故作高贵的任她们看。那两个侍卫一惊,没想到平常怯弱有些卑微的九皇女居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当她们的目光滑过九皇女的衣裳时,又是一顿,怎么九皇女今天穿的这么正常?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向里通报道:“九皇女,到!” 就这样,李袖春领着五六个侍女小侍跨入了家宴之地。 被领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李袖春看着零星入场的陌生人,有些紧张。她是完全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机会去问老婆子这些人都是谁,今晚确实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她需要一个得力帮手来帮助提醒自己,这个人肯定必须得是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人选 她灵光一动,扭头低声唤道:“恨春。” 没想却是个陌生婢女站在了她身侧,一脸阴奉阳违的表情道:“殿下,恨春不在,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恨春不在?明明刚刚还在自己身侧的,这恨春跑去哪了? 李袖春咬牙,没办法了,今晚只能孤军奋战了,但愿她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最好是被众人遗忘在角落,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犯错了。 某宫殿内,一婢女行色匆匆地跑过,最后停步在一棵桃花树下,张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凤君。” 树下的美人,正神情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闻言,轻轻抬起眼睑,看了眼来人,红唇微动,“你来了,恨春。” 再定睛一看,这婢女真的是李袖春百寻不着的恨春。 恨春痴痴看着这美人横卧的一幕,有些脸热。她不过十二三岁,在这个年代里,还不过是个未开过荤的少女,何时见过这么香|艳的场景? 那凤君单论容貌来看已是顶顶尖,这世间少有。此刻他又百般风情卧于榻上,红袖上沾染着飘落的桃花瓣,满头黑发混着花间的雨露,整个人宛如清水芙蓉并妖媚牡丹,两种气质居然如此和谐的在他身上统一。 “恨春,你过来。”他挥手之间,恨春已经失去了魂魄一般。 怨不得这女皇对凤君宠爱至极,怨不得满朝官员怒骂凤君乃红颜祸水,怨不得寻常百姓耳熟能详着这凤君的名声,只因—— 他美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物是人非事事休 由于您购买文不到50开启防盗章节,24小时后显示正常内容。  他花顾白,可不是如毓柳那样温吞的大家公子性格。别人对他不敬,就别怪他使手段再说 “当真不用去看郎中?”刚刚可是都流了血的,李袖春深怕照顾不好凤君,回去落个欺君之罪。 “不必。”花顾白拉了拉她的手道,“你不是还要回去给冯封寄信么?我们快回去吧。” “而且我没事,我是故意的。”虽然很喜欢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但是他最近真是吃够了药,看够了郎中。 “故意把自己弄伤?!”李袖春不解。 花顾白侧过头,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红色新衣,“这样,就能不花半子得到这件衣服了。妻主高兴吗? ”他算好了,那家店主应该是没胆惹怒买家的,而且那个夫郎也有苦说不出吧。 心思缜密如花顾白,什么行动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乍一听他这话,李袖春先是一怔,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妻主这种假称呼,以前都是叫自己囡囡装的很老成的样子。而再一细听,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酸。 想必在皇宫里,凤君哪会像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谁敢让他为生计发愁?可是,李袖春又觉得好奇了坐到那样的位置的凤君,居然这么懂得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看起来就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为何这么熟练啊? “怎么会高兴呢。”自己又不是施虐狂,让别人为了省钱伤害自己。李袖春无奈,抬头看着回家的路,却没注意她说完这话,那人瞬间黯淡下来的狐狸眼。 回到院子,李袖春本意想让花顾白去午睡,但是看到李袖春在大厅书桌上摊开笔墨,花顾白一双眼带期盼道:“我也可以留下来,写几笔么?” “”李袖春摊手,谁能对那张脸说不呢? 两人便各在书桌半边写字,李袖春想了想,落笔总结了一下最近的近况,最后问了句冯封何时才能过来接他们。做完这些,她撑起下巴看着旁侧的花顾白,见他正一脸认真的抓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题诗。 哦?在写什么? 李袖春偷偷踮脚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诗,反而是他的字。果然,跟毓柳提供证据的那张纸上字体一样,起笔柔美,收笔又有锋利的笔锋越看越像 对,越看越像她在前身九皇女被窝里发现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字条应是写着:“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凤君半夜十一点邀九皇女去南宫门是干嘛呢? 就算是要偷情,去南宫门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儿。 想不通,李袖春便把这个心思先压在了心底。先去看他写的诗,巧合的是,这诗还挺简单,通俗易懂,连李袖春都能轻易品出里面表达的意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清晰易懂,是闺怨诗,不过出自于一个男子的手里,让李袖春头皮发麻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君可怜。在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受宠如凤君,应该也少不了被女皇冷落,独守空闱暗自叹吧? 所以,其实也不难理解凤君会和前身九皇女暧昧。想想历史上最出名的武则天,武媚娘,不也是先跟了老子,再跟儿子吗?还混得风生水起,做了个女皇帝。这么一想,凤君倒是与那武媚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联想到之前女皇说的名义上的亲父,零尘说过的与之同名的顾白,李袖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凤君,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秘密?连她都想知道,了解他身上看不清的故事。 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矛盾了。 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时不时露出几分纯真来,让人好奇不已,他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还是如今天在买衣服时那样,费尽心思只为省几个钱,让人心疼? 花顾白察觉到李袖春的目光,偏头,斜睨了她一眼,伸手稍稍挡住自己手下的宣纸,然后看了看她手上已经写好的信纸,道:“你这人,写好了信也不说一声。就知道偷看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字很好。”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反正是比她写的字强太多了。 花顾白掩唇,轻轻一笑,“哪有。”她就知道逗自己,他的字哪比得上她半分?以往他都是偷偷捡她扔掉的字帖练,就为了能写出跟她一样的字,想要赶上她。才导致,他现在的字体不伦不类,混杂着两种风格。 李袖春急着把信送出去,看他轻声打了个哈欠,便道:“你去睡吧,我先去送信。”毕竟古代的送信方式还挺落后的,都需要去固定的地点驿递。然后快马送出,一旦过了下午的某个点,谁会特意等你然后再跑一程?那只能等下一趟。 本来就送信慢,若是再等下一趟,怕是又不知拖多久才能被冯封收到信。 花顾白垂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果带上自己,怕是也麻烦,还不如让她自己去送信。便点了点头,由李袖春送回了床榻上,盖着被子困觉了。 再醒来,花顾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睡眼,把睡掉的外衣扯了上来,侧耳去听。似乎是秦婶正在外面敲门,叫着李袖春的名字。一动不动的坐了会儿,花顾白不打算理会。一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二是,屋里没亮灯,一看就是李袖春还没回来,秦婶一个女子,他一个男子,怎么想都不太方便。 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吵,秦婶坚持不懈在外面叫着。 花顾白如一个狐狸,不耐地顺着毛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叹口气,去摸轮椅。 “李袖春!袖春啊,是小郎君你啊。”秦婶探头往里看了看,“袖春呢?” “她不在家。”花顾白并没有侧身让她进来的意思,他本就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李袖春的院子,而且,毕竟孤男寡女,男女大防。 秦婶她焦急地在外面跺了跺脚,转了一圈,急道:“那可怎么办” 花顾白看她不像是寻常的样子,便出言说了句:“如果,秦婶有急事找妻主那我,等她回来转达她一声。” 花顾白提及妻主二字,不由眼睫颤动,刚睡醒的脸透着嫣红。如花蕾一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秦婶也愣了愣神,随即她晃了晃头,“是你的秦叔,不知怎么的,吃饭时忽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我想让袖春帮一把,送去看郎中。” 这下,花顾白也露出了焦急之意。虽然对秦婶不怎么上心,也看不上秦婶,但是想到那个同样可怜的男子,他也是惦记几分的。 正在花顾白出口想说不如找别的邻里帮帮忙,别耽误了看病。那头,姗姗来迟的李袖春回来了,她柔声道:“这不是秦婶么?” 花顾白眼睛一亮,专注地侧头看着李袖春,面带喜悦之色,小声道:“你回来了。信寄出去了吗?” 李袖春一怔。心里升起一种,自穿越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有过的暖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之色,忽然有些感慨——在皇宫,恨春除了伺候自己以外,就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回来也只是端茶倒水。而毓柳更不必说,杀母之仇让他不可能对她的到来,露出喜悦。 这还是第一次,李袖春觉得,被人等着,期待着。 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恩,我回来了。没寄出去,似乎是说需要封漆。走的太急,把信封给忘了。”然后,收手,与那边的秦婶交谈起来。 花顾白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傻傻地覆在她刚刚摸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那边的李袖春已经决定跟秦婶先去送秦叔去医馆了。 说来可笑,秦婶竟然因为得了新娇夫,夜夜笙歌,搞得连抱起秦叔的力气都没了。 李袖春把没寄出去的信塞给花顾白,道:“我先去一趟,你注意看家。记得,别再给别人开门了。”李袖春实在是担心,凤君不通人情世故,这次是秦婶,万一下次是村落里的地痞流氓怎么办?再说,凤君这个长相,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花顾白握紧信,眼底如跃动着星火,明明灭灭的,亮的可怕。他乖巧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李袖春便放心,关上门,赶到了秦婶家里。这一次,她倒是不小心看到了秦婶新娶的郎君。大大的眼睛,似乎是因为被吓到了,还湿漉漉的。让她想起了毓柳,真是有点相似,小鹿一般的眼瞳,让人觉得无辜又可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有缘千里来相会 李袖春不解,挣扎道:“可我说了我失忆了,有些行为有所变化很正常啊!”再说刚落下悬崖开始,自己就是这样子的,也没见他有所抵触。 “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你。”花顾白唇角微不可察弯出一个弧度。“确实,我昨日是信了你的话,昏迷失忆虽然惊奇,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当初是那样昏迷过去的。但,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字也能变得截然不同?” 他不信。从他认识九皇女开始,她那一手透出王者风骨的字,会变得那么婉约。都说字如其人,他看不到以前她的野心勃勃,这不是九皇女的作风。 李袖春从没想过穿越这么久自己都没被人注意,却是因为一手字把自己暴露了。真是对不起自己的书法家爷爷,都怪自己贪玩,学字也是半斤八两。 但其实,李袖春的字并不丑,一手小楷还是整齐入目的。只是一个胸有丘壑的九皇女,和心无城府的李袖春,两人的字当然会毫无相似之处。 更何况,九皇女虽然到处伪装自己,却在花顾白面前没有太多保留。见过枭雄一手行书,怎会看上婉约的楷体? “你是谁?是谁派来的?九皇女去哪了?”随着他的问话,他的手越收越紧,李袖春有些缺氧。李袖春双手摆动,她要是下狠劲儿,其实是能挣脱掉花顾白钳制的,女尊国里男子再彪悍,天生比女子力气要小些。 只是,李袖春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她该怎么对他说,你以前相好的,被我鸠占鹊巢了? 如何是好? 正在李袖春与他僵持不下之际,李袖春忽然发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一时松一时紧心里叹一口气,仔细分辨,他虽然目带逼问,里面却透出一丝无措来。 莫非,在他心里,那个九皇女那么重要?李袖春从没见过凤君露出这种该怎么形容呢,微弱而又祈求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李袖春下了一个决定,“我确实不是她。” “不管你信不信,但这具身体确实是她的,不是什么冒名顶替或者被偷换,我只是一个幽魂附在了这个身上而已。你问我她去哪儿了,我只能说她可能消失了,也有可能还会把这身子抢去。你听过借尸还魂么?而我就是那魂只是不知九皇女是死是活罢了,因为我附上来的时候听说她只是昏迷。” 察觉他忽然松开手滑落下去的身子,李袖春赶紧伸手捞住他,“凤君?花顾白??!” 没有回应,那人如烂泥瘫在了她怀里,毫无生气。 “郎中,请你救救他!”李袖春一路狂奔,抱着昏厥不醒的花顾白,推开了医馆的大门。 郎中一看,“怎么又是你。”之前陪着别人送郎君过来,怎么的,现在又把自己的郎君送来了?现在的人怎么一点儿都不会心疼自家夫郎的。 李袖春顾不上解释,一脸内疚的把花顾白轻柔放在榻上,“郎中,你先给他看看吧!”哪来的闲情去叙旧啊?她把凤君惹得昏迷不醒了! 看她紧张不似做伪,郎中勉强哼了一声,捞起花顾白的手把了把脉,这一把顿时就变了脸色。 她低头看了看花顾白,再看了看李袖春盯着自己的样子,挥挥手把李袖春叫出去,以过来人的语气道:“你这混丫头,即使夫郎不能受孕,你也不能这么糟蹋他。身体亏空,明显脾胃虚弱,看是以前没少用那虎狼之药。再加上,我观他似有伤在身,恐是一直没有耐心修养吧?” 被郎中一顿抢白,李袖春傻了,品味了一下她话里的玄机。李袖春忽然觉得信息量太大她十分懵逼。 “不不能受孕?虎虎狼之药?” “哎。真是,你万万不可这么折磨他了,不然他活不过十几年便要身体亏空了。”郎中说完,估计也是见惯了女尊国男儿的下场,也不想多说,叫药童去抓药。 李袖春连忙抓住她的衣服,不耻下问:“那虎狼之药可是春|药?这不孕之症可还能治?” “当然是催情之药,这病症太久要想根治怕是不易啊。”郎中摆摆手,“你别拉着我了,领了药带你夫郎回去照顾,我这儿还有别的病人呢。” 看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花顾白,李袖春捂脸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皇家腌臜,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再一想,自己不是九皇女的事也暴露了,恐怕未来的日子更加不可预测了 “我,我出门了。”李袖春把花顾白推到秦婶家照顾,如往常三日一样,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自那天摊牌后,她把花顾白从医馆带回来喂了药。但是花顾白醒来后仿若变了个人,对她不理不睬。即便没有再要掐死自己,但是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也让李袖春心里发慌。 最后那封信她封漆还是寄出去了,花顾白也没阻止。 说她逃避也好,她白天把花顾白安排在秦婶家,自己用出去赚钱养家为借口,实则在外面闲逛。晚上才会把花顾白接回来,两人也不交谈,就是各睡各的屋子,表面上相安无事。 秦婶瞥了眼匆匆推门而去的人,叫了声:“哎!袖春!” 没叫住人,秦婶嘀咕了一声,把手上拿着的油纸伞停放在大门旁,抱怨道:“这人出门伞也不带,今日下田耕地看到许多蚂蚁在搬家,怕是有雨啊。” 已经养好身子的秦叔抱着肚子,坐在花顾白旁边的小凳上绣着小孩儿的衣物。“你两,闹别扭了?”他小声问道,同情的看着花顾白。 哎,之前还说两人感情好。现在看来,女人的宠爱也不过如此,这才几天就冷落夫郎了。 花顾白眼中平静,不温不火吐出一句:“没有。” 没有?明明两人三日之间没交谈过一句。 秦叔只当他是逞强,“你也莫要硬着脾气了。这女人是男人的天,像前几天你对她软一点,她就会多疼爱你一点。” 花顾白握紧手,心里冷笑。软?怪自己天真,竟因为一时贪恋温暖,故作不见那些误差的细节。他明明有所察觉的,却用卑劣的借口安慰自己也许,也许,也许。到头来,得到的是一句:生死不知,魂魄不见。 该去哪里找她? 他不敢对那具身体下手,因为确实连脸上的痣位置都没有偏移,那熟悉的身体是九皇女的。如果破坏了,她要回来却无处可依怎么办? 可她还会回来吗?他又要等多久? 在外闲逛的李袖春也不轻松,她这几日说是闲逛,也是在等冯封的来信。苦恼而又头疼,她现在是巴不得把凤君送回宫里了。 “哎小姐,你的信来了!”一个官差看到李袖春,挥挥手。这三天李袖春天天在这儿等信,已是熟识。 李袖春喜出望外,“谢谢大姐。”拿过信站在巷口边就开始读了起来,一目三行读下去,呼出一口气,冯封终于从皇宫启程来接人了! 放下了心事,李袖春这回有了闲心打量周围了,与那官差闲聊道:“今日怎么看官府的人格外多?” “最近小镇里有那小霸王闹事,听说专挑弱男子和落单的女子下手,已经很多人报案了。小姐也小心点,早些回府吧。” 李袖春连连点头,她把信塞回兜里,再谢过官差。途中,路过一家卖热粥的,还是顿了顿步子。 炖肉的老板娘一看李袖春这种回头客,招呼道:“来碗粥呗,又香又甜,还补脾胃。” 李袖春搓了搓鼻头,嗅一嗅,果然香的很。原来都是给花顾白带这里的粥,只不过最近她拉不下脸来,也没管花顾白吃不吃得惯秦家的饭。她一个现代人,居然跟一个古代小男人过不去,明明知道别人身体不好。 就是觉得委屈,她也没做什么,平白无故那人就甩冷脸,但是仔细一想,凤君也没错。只能说,冤孽啊。若是九皇女真的能回来,她倒是想把身体让给她呢!做背锅侠这么久,可累! “来一碗吧。”李袖春最后还是笑嘻嘻拿出一锭银来。 “不要这么多!”老板娘哪里看过买粥带这么多钱的,四周过路的人也上下看了看李袖春,没想这人如此富有。 李袖春点点头,“我身上没有吊钱了,你看着找吧。”最近在外面瞎跑,换的吊钱早就花的差不离了。 老板娘最后还是给李袖春凑齐了钱找了回去,李袖春拎着粥,暗想今夜让秦叔热热给花顾白喝。就别告诉他是自己买的了,免得他喝不下。自己占了别人身体,就是理亏。 想着事,李袖春自然没看到她越往前走人烟越少,而有鬼鬼祟祟的人已经在她后面跟了许久。 直到拐进村落的入口一段土路,那些人使了眼色,为首油里油气的女子挡住了李袖春的路,狞笑:“这位富家小姐是要往哪儿去啊?可否借小妹我一些银子儿花花?” 李袖春愕然,身侧已被流氓打扮的女子们给包围了,人不多,两三个,但是都拿着棍子,来者不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缘起缘灭一场空 而且,她还坐在最角落,基本上是无人关心的状态。 九皇女真是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啊。 她真心为了这个而高兴,头一次觉得‘无能’也是一种特殊的自我保护。 还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我庆祝一下吧。 她执起酒杯轻靠在唇旁,并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入口涩涩的酒水转为甘甜,她摇晃着酒杯,不留痕迹地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 其实也很好分辨,她作为女皇的女儿,总不可能与后宫里的男妃子同坐一席。所以这些在方桌旁交谈,或精神奕奕,或爽朗大笑,或轻言细语的人应该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恩,看来这位女皇播种的也很勤快。方桌除了上首三个空位,本有两排座位,现在均已坐满。加上她,正好是十四个人。也就是说,在座的这里有九位皇女,五位皇子。 这个家宴是庆祝十皇女出生,而自己是九皇女,也就是说——她本来是女皇的幺女? 这还真是奇怪,幺子自古以来就应该最受宠爱,换到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幺女的地位等同于幺子,怎么偏偏她最不受宠? 就在李袖春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之际,女皇终于姗姗来迟。 李袖春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跪拜在地上,她本来还有点作为现代人的不屑,毕竟生在现代,谁会轻易地跪一个人? 但是,当所有人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当所有人的膝盖骨吭哧一声,齐齐磕在地上时,李袖春彻底从幻想中惊醒—— 她穿越了,她呆的地方再也不是言论自由,行为自由,生命还被人保障的和平年代了。这个年代里,这个女皇,是主宰一切的人——包括,她的命。 她不由屏息,克制自己抬头观望的欲|望,静悄悄的等待女皇说:“平身吧。” 等到起身坐回位置,她额前的一滴冷汗滑落到了胸口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敢偷偷看这女皇,和女皇旁边跟着一起坐下的人。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原来坐在女皇左边的人,竟是那她再熟悉不过的老婆子。 老婆子和以往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唠唠叨叨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腰间悬着一把银色的剑柄,一身黄马褂镶着紫边,居然与那女皇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袖春压制住心里的震惊。早就听说乾隆年代的御前侍卫等级颇高,可以使用帝王专用的明黄色。明黄色就连亲c郡王也不许用,足以见得御前侍卫的身份之高,原来,这年代的御前侍卫地位与那时差不多。 她有些蒙神,老婆子既然在皇宫中职位这么高,待遇这么好,为何会到不受宠的九皇女身边来耐心伺候悉心教育? 顾不得继续深思,女皇已经开始侃侃而谈起这次家宴的安排。 女皇的长相并不苍老,只是她臃肿的眼袋让她看起来很年迈。她面色蜡黄,声音暗沉带有沙哑,显然是疲劳过度的模样。 这让李袖春又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女皇配那么美貌绝色的凤君,还真是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也不知是李袖春这一嘀咕,还是注定的巧合,她刚心里念叨完凤君,这凤君立刻就到了。 “凤君到”这三个字刚落下,李袖春就敏感地察觉出气氛的不同。 周围的皇子皇女们忽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声音隐隐压过通报的侍卫,甚至有些大胆的已经坐直身子,直勾勾的往外面看了。 这阵仗,竟比女皇来的时候,还要骚|乱。 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凤君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孩童,步步生莲般踏入众人的眼前。起初,李袖春因为恪守礼节,只看见了他明黄色的鞋履,正惊讶着这男妃居然也能穿戴和女皇一样的颜色时,轻微地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了。 凤君真骚包。 她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五个字。 接着又浮现出另九个字。 骚包的还真特么好看。 大约是停顿了那么几秒钟,她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 那凤君,一身烫眼的红色长袍,上身领口并未系紧,松松垮垮的尚能看到他洁白的胸口。古代的裁剪比现代还要细致精密,那长袍到脚边忽的绽放,妖艳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他身后一米处。外衣是简单披着一件外袍,这外袍可大有文章,随着他的走动,那外袍慢慢展露,惊掉了众人的眼球——原是这外袍乃金色半透明,行走之间众人皆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臂以及漂亮的锁骨。 正如李袖春心内所想,这凤君,身为男人,骚包到如此,也能这么好看的,大概天下之大,只此一人了。 而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手上抱着一个襁褓里还在哇哇直哭的孩童,眉头轻蹙,嘴角无奈的样子,又像是天上的仙子,误入凡尘中开出了花。 “顾白,你可来了!” 李袖春目瞪口呆,本来安坐在位置上的女皇,此刻急匆匆地起身,居然还走下来替凤君接着怀中哭闹的孩儿,那神色c那表情,连李袖春这个‘穿越外来客’都能看出来满满的宠溺。 哎呦,李袖春心里拍案。 ——恐怕这凤君,才是这皇宫的一ss,才是真正应该抱大腿讨好的人! 她心里又缓缓松了口气,据她猜测,从这凤君那日对自己病情‘格外关心’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凤君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么,问题来了。 九皇女身边明明有御前侍卫这么高端的拥护者,又有凤君这般风靡后宫独霸皇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毫无存在感的地步? 宴会并无什么起伏,李袖春仗着自己是凤君的亲生女儿,也有了点小底气,自娱自乐地缩在角落里放散自己的思维,这边想想,那边琢磨琢磨,倒也自得其乐。 说白了,这宴会无非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让十皇女的‘兄弟姐妹’们都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啥样。 只是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这十皇女并不是凤君所生,而是凤君身边的一个小侍所生。 呦呵,李袖春心里已经有个小人在嗑瓜子看戏了。这不是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戏码?类似于用身边的婢女来拴住皇帝的心?看来这凤君,能坐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是靠着他的颜值,恐怕也是个智慧型人物。 她眼角滑过上首谈笑风生的凤君时,神色一顿,头疼的低叹:所以说,她怎么都忘不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自己这一回事啊!看着他那张脸,就不断回放那天发生的事啊! 李袖春,一个二十多年没被人吻过的木头疙瘩,穿越初始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也怪不得她这般苦恼那般纠结了。 当李袖春第无数次偷瞄凤君时,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了。只见凤君微微侧头,眼珠一动,居然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李袖春遥遥看着他那双狐狸眼,不知为何咽了口口水。 “对了,女皇陛下,您还记得您昨夜答应过臣夫什么吗?”他嗓音细软,语气里透着撒娇却不让人腻味。 大家也纷纷停下动作,耳朵都竖起来好奇地看向凤君,大概是都在好奇——凤君怎么突然在这种场合,提到昨夜与女皇的闺中密话? 连李袖春也有点儿好奇。 但是随后,她就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这话真不是大家胡诌的。 女皇果然听从了凤君的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只不过,令李袖春心惊的是,从一入宴席开始就没往下看一眼的女皇,这时与凤君一样,将目光牢牢锁住了自己。 咦?不是应该讲你们闺房里的甜言蜜语吗?!为什么要看着她?! “朕记得的,答应过你的,朕当然会做到。”女皇的语气里,少有的带着甜腻的温柔。 只不过说这话的同时,看着李袖春的目光并不似言语那么柔和,反而有点冷淡的意味在里面。让李袖春心惊胆战,冷汗满背:难道他们俩昨夜的谈话与自己有关? “朕的九皇女也大了,确实该择日婚娶了,这毓爱卿的爱子赐给她,应也是天作之合。” 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这个女皇文绉绉的扯出来的一句话,原意好像是说:要赏给她一个男人择日完婚? 等,等。 她,她,她 她 她才穿过来半个月啊?就让她娶一个不知名而且,还是女尊世界里的男人 朦胧之中看到女皇身边一脸惊喜的凤君,听到他笑着道:“女皇明鉴,臣夫替九皇女谢陛下赏赐。” 那一脸的骄傲和自得,还有欣喜,简直生动到狠狠打了李袖春一耳光。 卧槽,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么说了,请问,她还有机会拒绝吗? 不,比起有没有机会,李袖春恐怕更是不敢拒绝的。 她也没天真到以为,自己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能有资格否决女皇的提议。 就在她僵硬地坐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时,旁侧的人身影一动,有个人在她耳畔轻声道:“殿下,快跪地谢恩。” 竟是消失了许久的恨春。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在的时候是去了哪里?来不及细想,李袖春条件反射的照着她说的做了—— “谢谢陛下赐婚。” 李袖春凝目,安安静静,跪拜在地,长跪不起。 李袖春伴着夕阳边打磨着轮椅,边不自觉回想着方才的那一吻明明是夺走自己两次“初吻”的男子,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心里呸了自己一声,不会是因为他长得美吧? 没想到自己也是个颜控之人。李袖春长吁短叹像个小老头似的,躲在大厅外一角给花顾白做轮椅。他行动不便,只能依靠这个了。古代倒是有类似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加点东西比较好。 明日秦婶迎娶侧夫,恐怕会有亲戚之类的客人来。她怕花顾白磕着碰着,多垫了个枕头在上面。 但是等她做完后,说什么都不好意思回去睡了。拜托她也是会害羞的,虽然她觉得自己比较占便宜似乎这句话没有哪里不对。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盼冯封能快点过来,她才好离凤君远远的,便不用受这种美色折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一叶落知天下秋 屋子里点着一盏晕黄的灯,花顾白坐在轮椅上对着灯看着什么。等李袖春看清楚,才知道那是自己方才塞给他的信。 她走过来,把信从他手中抽出,皱眉道:“哎,本来说今日把这信送出去,结果居然忘了信封没法封漆。”她也是太心急了,没想到古代送信也这么严格。 估计是受古装戏荼毒,总以为用飞鸽传书呢。实际上,这边即便是皇家也很少有人用飞鸽传书。 “你怎么了?”李袖春摸了摸他的手,不知为何双手冰凉。“你是不是午睡着凉了,去用膳热热身子吧。” 她手刚碰到花顾白,他就握住了轮椅,偏头一笑:“好,去用膳。” 他打头走在了前面,李袖春跟着把门掩了,看他细嚼慢咽坐着吃饭,却在走神的样子。不禁奇怪,明明开始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自己送了秦婶回来,他就怪怪的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用饭后,李袖春顶着他的注视,把碗拿起来,推了推他,“你手还是冰凉的吧?回屋子呆着去吧。” 他看起来应该是应了,李袖春就没再管他,自己拿着碗去外面的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默默洗碗。 本以为他走了,洗完碗伸了个懒腰,没想到他还在那里坐着,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碗里的水流出来,冷冰冰地落在胳膊上,李袖春觉得这时花顾白的目光也如这水一样静静地滑过了自己的全身。 “顾白?”还是没忍住,李袖春叫了一声。“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莫非是早上没处理的伤口真的发炎了?不然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 花顾白安静片刻,唇边勾起一个不真切的笑意,轻道:“没什么。对了,这次你记住我的姓了吗?” 之前他对假称失忆的自己刚说没多久,他是怕自己又忘了?李袖春哭笑不得,“当然,花顾白嘛。花,我记住了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中的花嘛。” 花顾白坐在轮椅上,一头青丝被袭来的清风刮起,挡住了他的表情,李袖春只听到他在喃喃:“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啊,她当时就觉得这句诗最配花顾白这个名字了。这句诗本意是,经过花丛都无意欣赏,一半是因为修道之心,一半是因忘不了你。 花顾白这种长相,放在花丛中,也是百花之王。这诗形容他,再好不过了。 当晚,李袖春睡得并不踏实。她反复做着现代和古代来回穿插的梦,脖子上好像有人掐着她窒息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半夜惊醒,李袖春坐在屋子里喘气。 什么啊,她睡前没有关门吗?李袖春挠挠头,下地来把门关上。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有些怀念在现代和爷爷一起赏月的时光了。 第二日,花顾白一大早就提出要去看秦叔,这让李袖春倒是吃惊了一下。昨晚与他提了提秦叔怀孕一事,本来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 到了秦婶家,不过十来分钟,李袖春便乐呵呵叫了秦婶。秦婶看样子真是有儿万事足,笑眯眯地应了让花顾白去看秦叔。 李袖春没跟着去,她想男子的事自己也说不上话,更何况这里女尊国,估计花顾白也想跟秦叔单独聊聊吧。 秦婶让侧夫去端了茶水来,那侧夫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了瞅李袖春,才扭着腰轻盈地走了。秦婶收回看着侧夫腰线的视线,啧啧咋舌,“本来还想传递给你几个让夫郎怀上的秘诀,但现在看来,你小姑娘并不需要嘛。” 李袖春懵懂,抓了抓脸颊,“什么?” “别害羞啊。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可以讲的。你说说,你那夫郎昨晚是不是热情似火啊?”看秦婶笑的太奸诈,李袖春不由打了一下她的手,“胡说个什么?” “哎。你这丫头这就不对了,你看你这脖子上明晃晃的印记嘛。”秦婶等侧夫端茶上来,拿了杯茶水,冲她一照,努努嘴:“瞧见没,这大红印。” 李袖春懵逼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因为没镜子,所以她也看不清形状,但是自己脖子上确实有一块红色印记,绕着脖子一圈。 这是什么?她脖子上还能沾上东西?莫非是昨晚被蚊子咬的过敏了? 看挤眉弄眼的秦婶,她叹了口气,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先别说凤君跟自己不是真的夫妻关系,这也不像是被凤君亲出来的啊。 这女尊国的女人,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多大年纪还色眯眯的。李袖春摇头,结果看到一边站着的侧夫也红着脸时不时看自己的脖子,一副春光荡漾的样子。 李袖春缩了缩脖子她还是明天穿个高领的遮一下吧,虽然她真的不是做贼心虚啊啊啊! 屋内,花顾白一只羊脂玉般剔透的手轻轻放在秦叔的肚皮上,听秦叔感慨:“没想到极难生育的我,竟也有熬出头的一天!” 只恨这孩子来得晚了些,不然怎么会让那劳什子侧夫入门? 花顾白脸色苍白,“秦叔好运气。” 秦叔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手,“你也会有这等好运气的,我看你那小妻主格外宠爱你,加把劲还年轻,不急的。” 花顾白摇摇头,眸光潋滟,本是风流的艳色,但因为嘴唇发白,倒是显得有牡丹过了花期,颓败的样子了。 “我怕是,再也无这个可能了。”他声音压的极低,秦叔并没有听清楚,只以为是小郎君在着急,给他多说了几个技巧。 直到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才推了他让他回去找李袖春。 莫不是生病了?怎么跟个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花顾白出来时,正看到李袖春在与秦婶两人聊天。推着轮椅离近了,才听清楚,是李袖春在指点秦婶注意孕夫的吃食。 李袖春讲的眉飞色舞,兴起时,花顾白看到李袖春还用手沾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写着什么。 发现花顾白出来了,李袖春停下动作,忽的一笑:“聊完了?要回家吗?” 花顾白僵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与秦婶道别后,约定了有空再来,李袖春心情甚好的哼着调子,推花顾白回去。边吐槽道:“不知昨晚是不是门没关,进了飞虫。我这脖子上,竟有了一圈红色,顾白你可要把你的门关紧了。” 凤君的肉肯定更嫩,怕是被咬了之后红的更厉害。 花顾白目无焦距,回头看了她脖子一眼,神情却撩人得很。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没答话。 李袖春也没在意,继续哼着调调,与路边跑过去的小孩打着招呼。其中有两三个是李袖春经常给糖的,居然跟了过来,笑嘻嘻的在花顾白和李袖春周围转圈圈。 “好美的新郎子~”一个女孩儿噘嘴对凤君道。 “新郎子~新郎子~”另一个不甘寂寞也扯了扯凤君的衣服。 李袖春骇了一跳,把她们的手抓住,“别闹,这可不是新郎子。” 这里的村落很多时候有闹洞房的习俗,这些小孩怕是把一身红衣的花顾白当成新郎了。 看她们一个个要挣脱自己手去摸花顾白,李袖春内心抓狂,凤君可是你们的小脏手可以摸的? 偷偷看凤君,那心神不宁,不辨喜怒的样子,只好掏了掏兜,找出几个仅存的糖哄道:“去,找别人玩儿去。” 小孩儿们得了奖励,闹哄哄地跑了,不忘大摇大摆地对李袖春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不远处,蹦蹦哒哒还唱着:“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李袖春觉得自己头好晕。 轮椅上的花顾白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抿嘴道:“不走了吗?” 走!怎么不走!再听下去,凤君恐怕该听出来这歌谣说的是他了。其实李袖春怀疑,他早就听出来了。毕竟,国色众所周知就是凤君的。 但是看到他不咸不淡的表情,李袖春忽然想捂着他的耳朵,为他挡了这些声音去。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长得美丽了些,便要接受这么多的骂名,委实让人替他心酸。 “到这里,我自己来。”进了院子,花顾白躲开她的手,示意自己可以推进自己的屋子。李袖春便松手,看他挺直了背脊,手臂因为用力,而露出的伤口。 对了。 李袖春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她之前一直想找个词来形容凤君跌下山崖也要保护她,明明不需要操心财银还非要弄伤自己也要耍心机,再加上现在他这种行为 “你怎么这么爱逞强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卧槽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我没说。”李袖春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她站起来道:“哎又要做午膳了,你想吃什么?” “那你抱我进去啊。”花顾白停住身体,回头看她,答非所问道。 李袖春微顿一秒,走过去俯身轻松把他抱起来,“早说嘛。”不就是抱一下,又不会少几块肉,而且之前,她抱他在轮椅上来回还少? 但是这一次显然花顾白不是那么配合,他一挣,李袖春吓得赶紧用力抱住他,“你干什么?”慌乱间,李袖春连退几步为了稳住不跌倒,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 而花顾白自然是稳稳当当坐在了她膝盖上,而手却抓住了她的脖颈。 “你到底是谁?” 他妖娆的美目有一种让李袖春脊背发凉的情绪。 李袖春一哆嗦,“什么?” “你不是我认识的九皇女。说,你是谁!” 李袖春突地打了个寒战,觉得脖子上今日被秦婶调笑的红痕的由来,似乎她已经弄明白了! 昨晚哪里是自己没关门!明明是凤君来过! 如果说穿越是被逼的,而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厌倦和疲乏,那这一刻,李袖春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几百年,几千年,又或更久,她穿越了这么久的时光,来见证这个时代的模样。怎么想想,都让人血脉喷张。她没有太多要求和愿望,能用眼睛看看,或者去品味一下这种历史的醇香,就足够了。 也许是李袖春微眯着眼睛惬意的样子,让恨春发现了她另一个不同。以前的九皇女,从来不会去看路边的垂柳,不会去笑着问那是什么?更不会露出一副‘这里真好’的表情。 九皇女,看起来,长得其实还不赖。恨春心里默默想着。 鹅蛋脸,虽然没有现下女子的棱角分明,但也看着不算丑。再加上一双脉脉含情目,感兴趣时波光流转的样子,确实是比很多女子来得美。但是美用在这个时候的女子身上,确实怪了点。大概是九皇女给人的感觉太过阴柔,所以喜欢九皇女的男子不算多,大多数桃花都是九皇女自己百般强迫祸害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颦颦梦中曾相逢 而且,她还真的只能用万能金句:喝点热水。 眼前的少年听到她这句话,像是冷极了一样,先是手在发抖,然后整个人都在震颤,他自哭湿的袖子底下伸出手来—— “啪。”一声,被李袖春捧在手上的杯子瞬间落在地上,碎成八瓣。 李袖春:还好我躲得快。 “哎。”她叹口气,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让她头疼不已的事展开的原因,要追溯到早晨。 “恨春。”倚在床头,李袖春无奈唤了一声。不是因为她非要恨春大早上起来伺候她,而是她委实是有点头晕脑胀。 昨夜宴会后,因着女皇突如其来的赐婚,让她打乱了阵脚。等事情过去了,她细想起来又有那么点的不情愿。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虽然不像很多小姑娘那样渴望一个帅气多金的对象,但内心其实也是期盼着有个人会一直陪伴她的。 她知道,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时代里,恐怕这个愿望再没实现的可能,但也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强塞一个对象进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万一,那个人身有恶疾,或者双方两看生厌,岂不是耽误了自己和对方一辈子? 但是女皇的赐婚,她确实也还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稀里糊涂地应下来,之后郁闷的她不由多喝了几杯酒,导致她现在起床都有点飘忽。 恨春撩开床帐,扶起她来,顺便让她喝下早就备好的醒酒汤。 李袖春被伺候得舒畅了,挥挥手想让她下去,却见恨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她没怎么在意,满脑子已经被赐婚这个消息塞满了的她,确实没什么心思关注身边一个小婢女的思想活动。 恨春嘴巴张了张,后还是闭紧了嘴,带着两三个小侍替李袖春更衣,仿佛刚刚欲言又止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们不用跟着了。”李袖春说罢,也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就一个人向外面踱去。 今日,她要好好搞清楚赐婚对象是个什么德行的人,好有所打算。不论是无法反抗必须接受他也好,还是打算反抗破坏赐婚也罢,她现在所拥有的资料太少了,只能被动接受突发情况。 睡了一觉醒来的李袖春依旧是一个渴望不劳而获,又有点呆木的女人。但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她通过昨夜的事明白了——在这里,她还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能保全自己的。 她要找的人,当然是那个最熟的老婆子。老婆子是御前侍卫,想必平时肯定在这皇宫之中陪伴着女皇的,所以找起来应该不难。 虽然之前她不愿意掺合进这吃人的皇宫,根本没有踏出过自己的院子一步,但不意味着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比如,她现在是不受宠的九皇女,可就算再不受宠,她也是皇女,路上随便抓一个小侍问问路这种事情,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如她所料,以她的身份,在皇宫中找御前侍卫简直轻而易举。 但,不知为什么,每个被她抓住盘问的小侍都是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盯着她。 尤其是,在她转过身之后,那些小侍竟交头接耳起来,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瞟。 她不自觉摸摸脸蛋,又不动声色摸摸后背,咦,没有脏东西。那这些人盯着她做什么?还窃窃私语个什么劲? 这种古怪一直持续到,她撞到老婆子为止。 “九皇女!”老婆子惊呼,好像看到她如看到了鬼怪一般。 下一瞬,就见老婆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把她拉进了一个拐弯的回廊里。李袖春被她带的,有种好像自己在皇宫里做贼的既视感。还不待她出口调侃,老婆子就开始一股脑地追问起她来了。 “九皇女,您怎么能自己出宫殿呢?” 这话说得,李袖春奇道:“难不成,本殿下每次出宫殿还非要带个婢女小侍才可以出去吗?” “不,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婆子替她抓了一把汗,“只是今日实在是不同,您一个人出来怎么能行!” 恩?今天有什么不同? 是有人要准备行刺她啊,还是有人准备暗算她啊? 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老婆子一拍她胳膊道:“九皇女,您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卧槽,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这老婆子一脸‘你摊上大事了’的表情? 再想起宫内的人躲躲闪闪的目光,还有恨春欲言又止的表情,李袖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老婆子娓娓道来,李袖春眼前一黑,好么,她还真是摊上事了。 原来,昨夜女皇赐婚的事,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已经传遍了皇宫,也不知是哪位皇子或皇女故意宣扬出去的。等到上早朝,一个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大臣,早饭都顾不上用拉着一帮好基友,就跪在了殿外。 她只一个要求,请女皇收回成命。 这个大臣,不是别人,就是李袖春的‘准岳父’,在这里应该算作是‘准岳妇’。 女皇赐婚的对象,正是她的爱子,毓爱卿说的也是她。 本是一件喜事,但这位重臣确实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嫁给九皇女。原因无他,谁不知道这个九皇女是风流成性,还碌碌无为,才能更是没有,反倒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人前卑微讨好,毫无皇族威严,人后仗势欺人,更是小人嘴脸。 她不愿意,可女皇不听。 为了让女皇听进去,她身边拉拢的那些与她一起跪在殿外的下臣,个个都是这个朝廷上呼风唤雨的能臣。 没想女皇更狠,她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任你跪到天荒地老,她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于是,这个毓爱卿就绝望了。 说来,毓爱卿这人,是个文臣,从来都是女皇身边为数不多能劝动她的人选之一。此番女皇冷处理的表现,让她大受打击。再加上,这人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而女儿又在小时候生病夭折了,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后半生幸福断送在李袖春这里。 一咬牙,她竟发起猛来,入得殿内。 “女皇陛下,万望您能收回成命!”她这一句话说完,跪倒在地,只希望女皇能看在这么多年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高抬贵手。 没想女皇陛下早就答应了凤君,此事绝无再议的可能。她一动不动,不管底下这位大臣如何求,都不松口。 女皇宠爱凤君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外面也有些关于昨夜赐婚的传言,毓爱卿如何能不知道这事是凤君一手造成的? 她心如死灰,知道今日是不能让女皇回心转意了。她冷笑数回,在一众侍卫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头,跪着道了一句:“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最后更是一头撞死在御前,血直直扑溅到了女皇的凤袍上,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老婆子身为御前侍卫守在女皇身边,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忠心耿耿的老臣,居然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来阻止这场御赐婚姻。 正因为没人想到,所以她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靠近了女皇,还弄脏了栩栩如生的凤袍。 女皇傻了,所有臣子也傻了。 这一撞,撞得是头破血流,当场西去。 而女皇昏庸,被男色|诱惑,失了头脑,逼得重臣惨死当场的消息如插了翅膀,现在恐怕连皇宫外的一些老百姓都知道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老百姓可不会因为你是女皇,私底下就不议论你的家事。他们人数众多,悠悠之口,怎么堵得住? 这事里,要说九皇女无辜,她也确实没做什么;但要说与她无关,又不能完全把她从这事里摘出来。 要不是她这人品行太差,今日会发生这种惨剧吗? 李袖春此人,不知不觉,便又在所有人的眼里成了罪魁祸首,当了那代罪羊。现在不论是谁,都会把她和后宫那位凤君扯到一块一起骂,女皇他们不敢说坏话,可是九皇女和个男妃子,他们骂骂怎么了? “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这一句话更是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连路边的小童都把它编成了歌谣,一边跳,一边念。 这些暂且不提,只说听了个前因后果的李袖春,此时已经无力吐槽了。 她能怎么办?一身脏水泼上来,臭熏熏脏兮兮,她又不能立刻把自己洗白。 “九皇女要是没事,还是趁早回宫殿去吧。”老婆子松开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劝道。她也是怕这个九皇女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一把年纪真的没法再看那种血腥又绝望的场面了。 高高兴兴出门来,沮沮丧丧回家去,说得应该就是李袖春了。 她一路半低着头,脖子后根都烧得慌。她甚至有些心凉,这才几天,她穿过来一个月多,身上竟无缘无故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 她知道这与她无关,多半是这个身子的前主人惹的祸,可现在,她确确实实占据着这个身体,而且还替她活在了这个时代。这些事,这些人,全部都是因为她这个导|火|索而炸。 她脑袋成了浆糊团,恍惚迈入院中。 还没等她喘口气,一个飞奔过来的男子,她还没能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就已被他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去。 李袖春懵了。 随即,她心里一阵邪火就冒了出来,愤怒地回过头,扬起手掌。 这特么都是什么糟心事,怎么还有人随随便便就打自己巴掌的? 只不过刚回过头,她那巴掌就停在了空中,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那是一个长相很稚嫩的男子,与其说男子不如说少年,一身清新可人的碧色,此时两眼泪汪汪地瞅着自己,看到自己举起的巴掌还瑟缩了一下。 李袖春承认他长得很是可爱,但是这并不是李袖春停下攻击的原因。 而是他那双眼睛。 满满的全是恨意。 她默默垂下手来,摁住自己被打的那半脸颊,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追在少年后面的恨春看到这一幕,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奴婢罪该万死,这毓公子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不怪恨春,她一个奴婢怎么敢拦着重臣家的公子呢? 但是看到这个公子居然一上来就给了九皇女一巴掌,简直吓坏了她。 果不其然,这个垂泪的少年,就是今早一命呜呼的毓爱卿的独子。 “见过九皇女。” “起来吧。”李袖春脸色回归平常,手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那早就摆进盘子里的两个小糖人。只希望这个叫零尘的男子,不像前面那几个一样难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不辞冰雪为卿热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而外面有人哐当哐当敲起门来,秦婶只好把伞放下,去把门打开。看外面是早上和自己一起务农的姐们儿,就笑着拉她进来,“呦,怎么跑得这么急过来啊?” “嗨这不是来提醒一下你么,我看你刚刚可是要出门?”来人神色慌张,拉了她就进了门。 “是啊,去接我隔壁的小丫头,她没带伞。” 那人赶紧扯了她,“别去了,这外面出事了。村头,我刚刚割了地回来,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打起来了,这最近小镇那边不是传闻有小霸王出没么。估计就是她,你可别上赶着去作妖。你那邻门小丫头,肯定是在哪儿等着雨停的,不需要你去接。” 秦婶一听,本来不当回事,身后秦叔却是不愿她去冒险了,“妻主,那就算了吧。袖春肯定不会有事,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说完,还偷偷看了两眼那坐在轮椅上的花顾白。没办法,人心自是偏向自家人的,他刚怀子若是妻主有事,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他们这边争执着,春雷也打完了,瓢泼大雨声势浩大的冲刷着屋檐,秦婶也犹豫了一下。这么大雨,找袖春也不方便,要不 放在地上的伞,却被一双素手拿了起来。打破众人的沉默,轮椅在地板上发出滚动的声响。 花顾白拍了拍那纸伞上的灰尘,显露出一节因为病弱,而越发纤细的手腕。他似笑非笑:“不麻烦秦婶秦叔了,我去接”顿了一秒,接道:“妻主回来。”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却让人大惊失色。秦叔因他的话脸羞愧而红,秦婶想拦他,却没抓住人,只见那人穿着红衣端坐于轮椅上,撑着伞袅袅婷婷而去的背影。 “这哎呀!”秦婶拍掉报信的人抓住自己的胳膊,跺跺脚。这算什么回事,让别人行动不便的就冒雨出去了?说出去都丢人! 花顾白知道李袖春在躲着自己,确实他最近也不太想见到李袖春,聪慧如他,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种状况。但雨下这么大,但凡有什么闪失,也是九皇女的身体受损害。 他畏寒般怂了怂肩膀,如玉的脸盘更加显得白皙了。眉头紧蹙,不愿承认是为了还之前雨夜她单枪匹马坠崖救自己的恩情。 村落的路并不好走,雨下的大了,就更加泥泞难行。花顾白再怎么小心,推着轮椅的两手也沾满了泥点子。一路走走停停,歇一会儿下次就推得更远。他得赶紧找到李袖春,心里一急,手上就划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花顾白甩甩手,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行。 当他好不容易到了村头那报信之人说的地方,打算避开绕小路进镇里。他没那么好心,去救什么被围攻殴打的人,自己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帮助别人了。 果然报信之人说的没错,那边拳打脚踢的声音在雨中格外突兀。听得一个女子叫嚣道:“呸,还真的就带了这么多钱,浪费姐妹们的功夫!” 一人有气无力地闷声道:“怪我咯?” 正要躲闪开的花顾白握着折伞的手一紧,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本来一直眉眼弯弯的样子显出几分阴郁之色。 “你还脾气挺倔?”领头那小霸王就受不得别人反抗她,撩起李袖春的头发一拳头闷过去,“我抢你的钱,是你的福气。你要是再露出这种鄙视我的眼神,我就让姐妹们打到你服气!” 我靠!李袖春暗吐出一口血水,甚是想翻白眼。这年头打劫的还要求被劫的对象心甘情愿了?有没有天理王法?! 在众人靠近李袖春,又要新一轮毒打时,刚刚还张狂不已的小霸王忽的摸着后脑勺一声不吭倒在了李袖春身上。李袖春吓了一跳,把她推开,那些打手也是赶紧回头看老大后面 “我看谁敢。”居然是一个狼狈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手里捏着一把已经折断的油纸伞,伞尖上还有血迹滴滴答答落在雨地里,混着雨水飘荡开来。 “哪来的野男人!居然敢打我们家大姐!”有冲动的,就要拎着棍子上去。 花顾白浑然不惧,狐狸眼里满是阴霾,透出的杀意仿佛手上拿着不是已经断掉的伞,而是一把出鞘的剑。 “花”李袖春内心焦急,想爬起来护住他,但是腿上被打的地方似乎折了,一时又跌在地上。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就这样一个人来了?!李袖春说不出心里逐渐加快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看着那个男子狭长的狐狸眼微眯,露出一副颠倒众生的笑容,就替他捏了把汗。 “要打也可以,你家大姐的命我就不管了。”花顾白笑意不及眼眸,冰冷的比雨落在人身上还要让人窒息。他把伞扔在地上,就推着轮椅往李袖春这边过来,根本不把这些小兵小将放在眼里。 三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生死不知,后脑勺一片狼藉的大姐,最后还是理智的拉住冲动的,“救大姐要紧!” 谁知道这疯男子一下下去,老大会不会直接给打死了?对着脑袋啊这可是,这人心真狠。 她们抬着大姐,有恶毒的还是推了一把花顾白,愤恨道:“你们给我们等着!” 李袖春瞪大眼看着花顾白从轮椅上跌下来,张开手当他的人垫。 半分迟疑也没有,花顾白马上跌跌撞撞站起来,在李袖春膛目结舌的目光下,把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这是做什么!”简直胡闹,他自己都站不稳,还妄想背她回去? 花顾白不紧不慢,语气还如往常带着媚意,仿佛腿脚不好的不是自己一样,“本宫只是带九皇女回去。” 李袖春的心忽的嘭嗵一声,脸贴着他瘦削的背,掩盖住自己的表情,但是耳朵却遮不住的发红了。 无数次无数次被他调戏,她也是面红耳赤。怎么今日,他明明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九皇女的身体而来,自己却止不住的想要抱抱他挺直的后背? 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啊? 乖乖的受人保护不好吗? 坠下山崖也是死死抱住自己,他却遍体鳞伤 九皇女,这般好?让你不顾安危去保护她?明明你是女尊国,本该最受尊崇的凤君 李袖春攒紧了他的衣领,在这异世里,诡异的,有了一份被人撑起一片天空的安心感。 虽然这人不是为了她 但她,还是生出了一丝保护欲。 那好,今日开始,她占据九皇女身子的一日,她就会保护他!不管这突然加速的心跳是什么,自己这样想到底是为了弥补还是别的,她只想这一刻安安静静为他挡挡雨。 即便她的衣袖,其实挡不了什么。 “粥撒了。”李袖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打破了几日隔阂,还隐隐有了丝宠溺。 下面花顾白费力的背着她,早已打破女尊国的习俗,从没有男子背女子的说法。只接了句:“什么?” “我给你买的粥撒了。”李袖春看着他的侧脸,心想其实花顾白长得这么妖孽,但却不让她厌恶的根本原因大概是——他不做作吧。 突然想到一句话,李袖春抿唇一乐:确实跟女尊国外的妖艳贱货们不同,他是特别的。 “再买便是。”花顾白狐狸眼眨了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好。再买给你。都买给你。李袖春趴在他肩头,趁他不注意,把玩着他的青丝。 待两人路上碰到赶出来的秦婶,李袖春立刻就被秦婶给接了过去,秦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更是不可置信看了看花顾白,他居然背着自家妻主,这样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秦婶都心里有些堵得慌,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夫郎。 旁侧跟过来报信的女子要上去扶着花顾白,被李袖春叫住:“拜托大姐,他后背和腿有旧伤,轻一点走。” 那女人点点头,咂舌:真是一对有情人! 把人接回家里,秦叔也是吓傻了,心里内疚的跟前跟后。 一切安稳后。听了前因后果,秦婶一拍桌子,拉着那个报信的,道:“走,跟我去报官!” 留得侧夫和秦叔两人照顾着,李袖春被安置在凳子上,享受着被包扎,顺道偷看躺在榻上,被秦叔擦身子的花顾白。 “轻点儿”李袖春不由提示秦叔道。 她怕花顾白会痛。 然而侧夫给她擦腿时,反倒是她呲牙咧嘴了一番,惹得两位秦家夫郎掩唇轻笑。 花顾白媚眼如丝瞥了眼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却是没笑。李袖春傻呵呵的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的脸发热。 完蛋,似乎有什么真的不一样了。 后三日,她开始认命,大概这疯婆子口口声声的皇女确实是她了。 当然,她可不承认,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古代老婆子洗脑了。 要问她怎么穿越过来的,她可真是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好像那晚上买了瓶冰啤酒,一时兴头起来了,对着桥下的河面唱了首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估摸着,她可能那晚真的‘妹妹大胆的往前走’了。 可怎么着死了也该入天堂,哪怕上不了天堂,她下个地狱也行,怎么偏偏赶时髦遇上了穿越这个戏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满船清梦压星河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边这么说着,凤君依靠着她,将头靠在她颈侧,继续为她梳理这件事,“如果你的母皇发怒,即便受宠如我也保不了现在的你,你可明白?” 李袖春愕然点头,她还在思考着‘顾白’这个名字,会不会古人的字号有重叠的呢?应该也有可能,她记得很多诗人的字号也有相同的。 算了,先不要深思这件事,主要是赶紧去看那毓公子吧。 两人往偏殿走去,因为毓公子行刺,家道败落,所以当时的李袖春也没管奴婢们把他安置到哪了,现在一看竟是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一时也有点尴尬。她看向旁边的凤君,却见他眉目自然,似乎是对自家女儿的这种糟蹋男子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两人迈过门槛,正好遇到往这边走的太医。太医急忙给两人行了礼,凤君神色寡淡地虚托了一把太医的肘部,温声道:“徐太医不必如此多礼。只要好好为毓家独子诊病就是,相信女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这一番话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徐太医更加低下了身子,这个女太医的额发渗出了汗意,“是,臣一定尽力。” “去吧。”凤君展颜。“囡囡,跟上。” 李袖春心里升腾出一种之前就有的感觉,这个凤君一定不只是容貌让他爬到这个位子。想之前,女皇的十皇女出生于他的小侍肚子里,而那个庆生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所谓的小侍,再看这次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一个太医施加了压力,真是御人有术。 世人都说他是男颜祸水,但李袖春却觉得,他能屹立在祸水这个位置不倒,还在这么多恶评中过得顺风顺水,凤君实在是最适合当后宫之主的人。 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袖春与凤君迈入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灰尘的味道,床榻的四周正是拿着毛巾盆子忙碌的婢女们。“不必行礼了,照顾着吧。”凤君不耐摆手。 “囡囡,你去看看。”凤君拍了拍她的手。 “是。”李袖春不敢走神,几步上前看着隔着床帏在把脉的太医。“他可还好?” 太医手指翻动,“怕是情况不妙,自缢时间过久,现在肺部出了问题,恐怕就算治好了以后遇冷也会咳嗽,不能着凉。” “”李袖春不便在太医面前拉开床帏去看,只能是叹息一声。 “那就尽力治吧,总比丢命要好。”后面的凤君坐在婢女们搬着的凳子上,语气淡然。“他既然选择自缢,自然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捧起婢女递来的茶杯,他轻轻磕了一下杯盖,媚笑道:“能救回来已是万幸不是吗?” 不知为何,李袖春看着凤君这熟悉的笑容,这回却不觉得魅惑了,反而有种难懂的清愁。她看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分辨。 “凤君说的是。他应该感恩戴德,凤君亲自来救他已是他的荣幸了。”太医抖着唇道,语带讨好。 “感恩戴德么。”凤君轻叹,便不再说话了。 太医把过脉后,嘱咐了伺候的奴婢们一些事,然后才拱手道:“今夜如果他不发高热,那便是全好了。若是发了高热,服下这些药,慢慢的就可大致痊愈了。只不过有一阵子应该说不出话,伤了喉咙,只能多多养着了。” “谢太医。”李袖春松了口气,是真心希望这毓公子能好起来的。她也不想刚穿越就被迫害死两个人,她背负不起。 坐在一旁守着的凤君这时也跟着太医站了起来,他带着浅浅笑意道:“既然如此,今夜父后再来,囡囡你万不能再任性了,要好好照顾毓家公子。” 李袖春哪敢拒绝,她目送着凤君和太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殿。这才缓缓把床帏给拉起,让奴婢挂在两旁,低头看去。 床上的男子紧紧蹙着眉,嘴唇发白,脸色蜡黄,一双鹦鹉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也紧紧闭着,看不出丝毫的生气。“这又是何必。”李袖春低低道,坐在床榻边缘,帮他掖了一下被角,“你失去了娘亲,但是却没失去你的爹亲,看到你这个破釜沉舟的样子,看来你是分毫没有想过你爹亲啊。” 因为之前赐婚,李袖春被御前侍卫冯老婆子拦住过,顺便问了几句,她早知道这个毓公子是毓家正夫所生。也不知,那正夫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李袖春看了看四周,那些奴婢正好出去拿药了,她便低头凑近那病美男继续道:“要知道,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来到这里,却没有寻死。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个小女子都敌不过吗?”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仰头擦了擦眼角。 这个架空的女尊世界,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呢。在这里,男子才是柔弱的,女子才该顶天立地。 她擦眼角的动作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门口晃动的门帘,似乎有人刚刚出现过。 偏殿外不远处,一个拱门下,行走在前面的凤君忽然停住了脚。 “徐太医。” 她身后一直低头跟随的徐太医立刻应道:“臣在。” 凤君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今日这事,你可觉得是否有蹊跷?” “凤君您的意思是”徐太医回想了一下,诧异抬头,“有人怂恿这毓公子自缢?” 凤君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侧头摸了摸徐太医的官帽,白皙而纤长的手指顺着帽沿滑向她的发髻。 徐太医浑身一抖,动也不敢动,仿佛被凤君袖中的桃香所迷惑了一般,眼中迷茫一片。 而一直陪伺在凤君身旁的丫头们都见怪不怪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啪的一声,凤君将徐太医头顶上的官帽打翻在地。“本宫的意思是,此事并无蹊跷,也无需向女皇多言一些幺蛾子的话。若是本宫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徐太医应该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的。” 闻言,徐太医只僵硬点了一下头。 “甚好。”凤君支起手,由婢女扶着上了车辇。 徒留下徐太医两股战战,迷惘地捡起地上的官帽,拍了拍灰尘,长吁一口气戴在了头顶上。她再不敢细思今日这些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皇宫,真真是吃人的老虎。 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 上了辇车骊驾的凤君勾唇不屑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扔出了外面,唤了身边一直伺候的小丫头,给自己捶腿。 小丫头机灵,边锤边与凤君谈天,“凤君,奴婢不懂。” “哦?有何不懂?”凤君神情惬意,愈发显得惫懒,一双狐狸眼轻勾,这么一侧躺下去,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小丫头红着脸道:“那毓公子是奴婢怂恿他自缢的,为何凤君” “你是想问,为何本宫让他死,却又要救他吧?”凤君抿唇,眼波流转,“当然是让九皇女,本宫的女儿,不得翻身了。” 小丫头更加不解了,还要问。 “你这小丫头,倒是多嘴。”凤君眯眼,似乎有点不悦。吓得小丫头立刻低头,“奴婢不问了。” “你只需记得,只要本宫活着一天,九皇女的名声就不能好起来,只能坏。也必须坏。这样本宫就开心了,便可。” “是。”小丫头安静地给凤君捶腿,心里却腹诽:这凤君果然不是九皇女的亲生父亲,恐怕那宫中人不敢提及的传闻,也是真的。 “按重点。” “是。” 听说啊,这凤君以前啊,可不是在宫里出来的人物呢。 小丫头心里嗤笑,这不是宫里出来的人物,却比宫里的主子们更加不可捉摸呢。 辇车骊驾缓缓行驶着,这是宫里独一份后妃所拥有的权利。这凤君,果真是女皇捧在心尖尖的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凤君侧耳,忽地打开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忙去车外看情况,原来是有人过来了。 她反身回去向凤君汇报,“回凤君,是那九皇女身边的恨春追过来了。要不要停下?” “听罢。且看看她要跟本宫说什么。” 小丫头便赶紧把恨春给领了上来,自觉退了出去。 “何事要禀?”凤君敛目,看着一双眼神痴痴放在自己身上的恨春,心里厌恶,表面却一点也不显露。反而温柔地扯起嘴角,仿佛让人觉得他很是开心一般。 “是有关九皇女的,刚刚” 凤君听完她一番话后,直起身子,撩起帐幔,美目遥遥望向九皇女的宫殿。手摸了摸唇,“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不过那又如何。不管九皇女是谁,本宫的计划都不可能打断。你自去守着你的主子,马上就要到春狩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知道。” 她痴迷的眼神,如同凤君看过的大部分女子的贪念,他不再看她,轰了下去。 辇车便再次形影单只的在皇宫中独行远去。 自那日‘凤君’来过后,已是近半个月的时光了。这半个月来,足以让她弄清楚大概的情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人面不知何处去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反正,九皇女一向比较无能。大家也不会去在意李袖春是不是有射中猎物,她大可以混迹在其中,装装样子便好。 李袖春点头表示知道,带着毓柳进了宫殿。 女皇也没说什么,告诉了九皇女启程的时间后就换了话题。她这次叫来九皇女,重点是为了另一件事。 “你可知道现在天下人都在说孤什么?”女皇目光如炬,盯着下面跪着的李袖春。 李袖春觉得头顶都要被她的眼神洞穿,看了一眼身旁一样屏息的毓柳,大概猜到了女皇想说什么。但这时还是装乖比较靠谱,她故作不知,道:“儿臣愚钝。” “你何止是愚钝!简直是愚蠢!”女皇一拍桌子,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冲着李袖春的额头而去。李袖春硬是忍着没躲,额头被茶杯磕出了一道青色印记,茶杯落地,瞬间成了炸开四溅的碎片。 有一片冲着和李袖春一起跪在地上的毓柳而去,李袖春轻叹一声,侧过身替他挡了一下。她身侧的毓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有一天居然会被九皇女所保护一样。李袖春心里想,他这样张大嘴巴,呆呆的模样倒是可爱多了。 怎么说呢,入乡随俗吧。她对毓柳本来就很愧疚,害他没有母亲,又害得他暂时无法说话,怎么也不能看着他破相吧? 好在李袖春穿得衣服不是华而不实的,完全替她抵挡了女皇这波大招。 “因为你的婚事,搞得孤被众人唾骂。前些日子没跟你算账,是因为凤君总是说你年纪小,还待调|教。可是你真的小吗?若孤没记错,马上你就要成年了吧?”女皇说着,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去凤君那儿,凤君说的话。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一些皇女赶出宫了。 “一开始你说毓家小公子行刺你,孤允了你退婚一事。让你把他惩罚一下便放出宫去,这事就算了了。你看看,现在搞得整个皇宫的人都在议论他悬梁自缢一事,你们两是想翻天?还是对孤有所不满?!”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普天之下谁敢对女皇不满的?毓柳吓得脸色刷白,他幼年养尊处优,最近丧母和失音已经让他感到很难受了。这下,竟直接被女皇吓得哭了起来,因为发不出声音,反而格外显得可怜。 李袖春头大,毓柳和自己的奴婢是没有资格进女皇的议事殿的,所以两人在外面候着。要是待会儿出门被清水看到自家公子哭了,肯定自己少不了又得背锅。 “现在你们两的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解决了,免得传到宫外去弄得满城风雨。”女皇清清嗓子,也没想让人家公子哥一直哭下去,转开话头道:“所以孤决定了,等这次春狩完,就正式下旨赐婚你们,明年初春完婚。” 李袖春没料到这一出,跪在地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看来女皇这是彻底烦了,上次答应自己要退婚,这回居然直接反悔。 说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说好的皇上一诺,重值千金呢? 都是骗人的。 没爱了。 看两人都傻愣愣跪在地上,没一点儿反应。女皇蹙眉,拿起桌上剩下的茶杯盖道:“怎么?你们有何异议?” “没有异议,儿臣遵旨。”李袖春立马摇头。见女皇满意的放下茶杯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阵余悸。差点又要被砸了,她真怕自己拒绝女皇后,出去脑袋就只剩一个大坑了。 娶就娶吧,她呼出一口气。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想,起码能把愧疚感给还清了。虽然自己并不爱毓柳,但是至少能答应他相敬如宾,给他留一份照顾。 而且,是明年初春再娶,至少自己还能快活个一年半载。 女皇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也懒得看九皇女给自己添堵,挥挥手就让他俩走了。李袖春低头带着毓柳出去,毓柳还抽抽噎噎的,似乎还没从被女皇吓到的那种恐惧感中缓过劲儿来。李袖春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对他劝什么。难道要说:嘿,多大点儿事,不就是嫁给我吗?其实我挺好的,包你满意。 那也忒没脸没皮了。 于是她就装作没听到,自顾自走到恨春旁边,悄悄绕过了瞪着自己的清水。她就说清水看到毓柳哭了,肯定又要怪罪自己欺负他家公子了。天知道,真正欺负他家公子的是那个女皇。自己还委屈呢,穿越这么久,都快成背黑锅专业户了! 她咬牙切齿的磨了磨牙,恨不得把九皇女这身衣服拔下来,去外面跑几圈说:劳资不干了! 但是——好吧,她怕被宫里的侍卫直接给当做刺客给扎死。 李袖春自娱自乐地调节自己的心情,顺便跟着恨春回去整理明日春狩用的东西。没想刚走到自己的宫殿门口,还没进自己的院门,突然就被扯住了。李袖春回头一看,居然是一路上哭累了的毓柳,他正握住自己的袖口,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圆鼓鼓地瞅着自己。 干干嘛? 好好说话,卖什么萌? 哦对,忘了他暂时不能说话了。 李袖春只好低头问道:“怎么了?”一边偷偷躲避清水飞来的眼刀。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你们家公子拉住我,你瞪我干啥?有用吗?瞪我就能让你家公子放手了吗?恩?不过毓柳长得还真是小巧,这么站着才发现他比自己还矮一头。女尊国的男子都这么小一只吗? 李袖春这边内心极爽的腹诽,那边的毓柳小步挪过来,小心翼翼看了眼李袖春,确定她真的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才把一个东西轻轻贴在了李袖春的脑门上。 李袖春一愣,下意识退后一步,以为毓柳又要给自己来一刀,没想原来是拿手帕给自己擦额头上的伤口。 气氛有些尴尬,毓柳手里拿着帕子,而李袖春整个人是往后仰的。恨春眼皮跳了跳,忽然觉得这个情景有些搞笑,居然有一天,九皇女会对男人避而不及,看来真是被毓公子给弄怕了。 “啊,这伤不用擦了,没流血,应该是磕青了。”李袖春不自在地摆摆手,冲毓柳解释道。心里比恨春还要惊讶,前几天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忽然关心起自己来,倒是让自己吓了一跳。 那毓柳也没说什么,顿了顿,忽然握紧了手帕,推了一把清水,示意他带自己回自己的院子。 清水有些古怪的看了眼自家公子,再看看那边已经跟着恨春进了另一个院内的九皇女,还是没闹懂自家公子干嘛突然去讨好那个渣女。 而且!那渣女凭什么拒绝自家公子的示好?不不不,他家公子才没有示好!那一定是自家公子心地善良。 把门一关,李袖春叫住恨春,让她把冯封几日前就准备好的弓箭给自己拿过来。明日就要正式前往狩猎场了,听说这次皇女全部都随行,除了刚出生的十皇女。看来,女皇是有意要跟波斯国的女将军建立良好社交。 不过舟车劳顿,女皇除了带上凤君,不打算带别的男妃一起去。 李袖春表示理解,想想整个皇宫里,带上凤君一个就管够了。不管是看着养眼,或是打猎累了温存一下,还是给自己的国家挣面子,凤君那张脸往那儿一摆,那女将军肯定都得直了眼,这些问题都能摆平。 不到片刻,恨春便捧着那弓箭过来了。李袖春新奇地摸了摸,这弓没有她想象的重,估计是冯封刻意给她整来的。她立刻就把弓背到了身后,想要去偷偷试试。 站定在一个墙角处,李袖春让恨春让开,自己把弓尽力拉满,然后她就明白了—— 冯封老婆子确实有远见。 本皇女做不到 这弓大概是有毒吧,拎着不重,为什么拉开这么费力气?!她的大臂酸痛,后背也扯得发疼。瞬间佩服起后羿来,你说他是怎么一个人射掉九个太阳的? 难道开挂? 恨春似乎是已经被冯封给指示过了,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还对九皇女劝说道:“皇女不要想不开,原来皇女们的弓弦都是用丝做的,但是那样并不牢固。所以,这一次统一都是用生牛皮所制,自然更加费力。” 李袖春望天,怪不得后世的人都说要一箭击中,毕竟拉弓一次就已经这么累了,反复拉弓岂不是要累死?不过想想,也可能是自己锻炼的太少,肌肉都僵硬了。 摸了摸精致的弓,她摇摇头,看来你明天只能委屈委屈,在她背后当个摆设吧。 “这么说来,毓公子跟着我们还是跟着凤君?”李袖春想了想,既然凤君那时候通知自己女皇要求把毓公子也带上,是不是毓柳是要跟着凤君的? “自然是跟着凤君。”恨春笑道:“男子不会骑马射箭,皇家春狩,男眷不会跟着女子的,多是在后方等待计算打回来的猎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花若再开非故树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秦婶才想起花顾白来,实在是最近花顾白太|安|静|了, 让人容易忽略。她起身, 要去拿上午放在门边的油纸伞, “好嘞,马上就去把人接回来!” 而外面有人哐当哐当敲起门来, 秦婶只好把伞放下,去把门打开。看外面是早上和自己一起务农的姐们儿, 就笑着拉她进来, “呦, 怎么跑得这么急过来啊?” “嗨这不是来提醒一下你么,我看你刚刚可是要出门?”来人神色慌张,拉了她就进了门。 “是啊, 去接我隔壁的小丫头,她没带伞。” 那人赶紧扯了她,“别去了,这外面出事了。村头, 我刚刚割了地回来,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打起来了, 这最近小镇那边不是传闻有小霸王出没么。估计就是她,你可别上赶着去作妖。你那邻门小丫头,肯定是在哪儿等着雨停的,不需要你去接。” 秦婶一听,本来不当回事,身后秦叔却是不愿她去冒险了,“妻主,那就算了吧。袖春肯定不会有事,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说完,还偷偷看了两眼那坐在轮椅上的花顾白。没办法,人心自是偏向自家人的,他刚怀子若是妻主有事,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他们这边争执着,春雷也打完了,瓢泼大雨声势浩大的冲刷着屋檐,秦婶也犹豫了一下。这么大雨,找袖春也不方便,要不 放在地上的伞,却被一双素手拿了起来。打破众人的沉默,轮椅在地板上发出滚动的声响。 花顾白拍了拍那纸伞上的灰尘,显露出一节因为病弱,而越发纤细的手腕。他似笑非笑:“不麻烦秦婶秦叔了,我去接”顿了一秒,接道:“妻主回来。”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却让人大惊失色。秦叔因他的话脸羞愧而红,秦婶想拦他,却没抓住人,只见那人穿着红衣端坐于轮椅上,撑着伞袅袅婷婷而去的背影。 “这哎呀!”秦婶拍掉报信的人抓住自己的胳膊,跺跺脚。这算什么回事,让别人行动不便的就冒雨出去了?说出去都丢人! 花顾白知道李袖春在躲着自己,确实他最近也不太想见到李袖春,聪慧如他,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种状况。但雨下这么大,但凡有什么闪失,也是九皇女的身体受损害。 他畏寒般怂了怂肩膀,如玉的脸盘更加显得白皙了。眉头紧蹙,不愿承认是为了还之前雨夜她单枪匹马坠崖救自己的恩情。 村落的路并不好走,雨下的大了,就更加泥泞难行。花顾白再怎么小心,推着轮椅的两手也沾满了泥点子。一路走走停停,歇一会儿下次就推得更远。他得赶紧找到李袖春,心里一急,手上就划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花顾白甩甩手,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行。 当他好不容易到了村头那报信之人说的地方,打算避开绕小路进镇里。他没那么好心,去救什么被围攻殴打的人,自己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帮助别人了。 果然报信之人说的没错,那边拳打脚踢的声音在雨中格外突兀。听得一个女子叫嚣道:“呸,还真的就带了这么多钱,浪费姐妹们的功夫!” 一人有气无力地闷声道:“怪我咯?” 正要躲闪开的花顾白握着折伞的手一紧,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本来一直眉眼弯弯的样子显出几分阴郁之色。 “你还脾气挺倔?”领头那小霸王就受不得别人反抗她,撩起李袖春的头发一拳头闷过去,“我抢你的钱,是你的福气。你要是再露出这种鄙视我的眼神,我就让姐妹们打到你服气!” 我靠!李袖春暗吐出一口血水,甚是想翻白眼。这年头打劫的还要求被劫的对象心甘情愿了?有没有天理王法?! 在众人靠近李袖春,又要新一轮毒打时,刚刚还张狂不已的小霸王忽的摸着后脑勺一声不吭倒在了李袖春身上。李袖春吓了一跳,把她推开,那些打手也是赶紧回头看老大后面 “我看谁敢。”居然是一个狼狈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手里捏着一把已经折断的油纸伞,伞尖上还有血迹滴滴答答落在雨地里,混着雨水飘荡开来。 “哪来的野男人!居然敢打我们家大姐!”有冲动的,就要拎着棍子上去。 花顾白浑然不惧,狐狸眼里满是阴霾,透出的杀意仿佛手上拿着不是已经断掉的伞,而是一把出鞘的剑。 “花”李袖春内心焦急,想爬起来护住他,但是腿上被打的地方似乎折了,一时又跌在地上。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就这样一个人来了?!李袖春说不出心里逐渐加快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看着那个男子狭长的狐狸眼微眯,露出一副颠倒众生的笑容,就替他捏了把汗。 “要打也可以,你家大姐的命我就不管了。”花顾白笑意不及眼眸,冰冷的比雨落在人身上还要让人窒息。他把伞扔在地上,就推着轮椅往李袖春这边过来,根本不把这些小兵小将放在眼里。 三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生死不知,后脑勺一片狼藉的大姐,最后还是理智的拉住冲动的,“救大姐要紧!” 谁知道这疯男子一下下去,老大会不会直接给打死了?对着脑袋啊这可是,这人心真狠。 她们抬着大姐,有恶毒的还是推了一把花顾白,愤恨道:“你们给我们等着!” 李袖春瞪大眼看着花顾白从轮椅上跌下来,张开手当他的人垫。 半分迟疑也没有,花顾白马上跌跌撞撞站起来,在李袖春膛目结舌的目光下,把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这是做什么!”简直胡闹,他自己都站不稳,还妄想背她回去? 花顾白不紧不慢,语气还如往常带着媚意,仿佛腿脚不好的不是自己一样,“本宫只是带九皇女回去。” 李袖春的心忽的嘭嗵一声,脸贴着他瘦削的背,掩盖住自己的表情,但是耳朵却遮不住的发红了。 无数次无数次被他调戏,她也是面红耳赤。怎么今日,他明明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九皇女的身体而来,自己却止不住的想要抱抱他挺直的后背? 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啊? 乖乖的受人保护不好吗? 坠下山崖也是死死抱住自己,他却遍体鳞伤 九皇女,这般好?让你不顾安危去保护她?明明你是女尊国,本该最受尊崇的凤君 李袖春攒紧了他的衣领,在这异世里,诡异的,有了一份被人撑起一片天空的安心感。 虽然这人不是为了她 但她,还是生出了一丝保护欲。 那好,今日开始,她占据九皇女身子的一日,她就会保护他!不管这突然加速的心跳是什么,自己这样想到底是为了弥补还是别的,她只想这一刻安安静静为他挡挡雨。 即便她的衣袖,其实挡不了什么。 “粥撒了。”李袖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打破了几日隔阂,还隐隐有了丝宠溺。 下面花顾白费力的背着她,早已打破女尊国的习俗,从没有男子背女子的说法。只接了句:“什么?” “我给你买的粥撒了。”李袖春看着他的侧脸,心想其实花顾白长得这么妖孽,但却不让她厌恶的根本原因大概是——他不做作吧。 突然想到一句话,李袖春抿唇一乐:确实跟女尊国外的妖艳贱货们不同,他是特别的。 “再买便是。”花顾白狐狸眼眨了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好。再买给你。都买给你。李袖春趴在他肩头,趁他不注意,把玩着他的青丝。 待两人路上碰到赶出来的秦婶,李袖春立刻就被秦婶给接了过去,秦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更是不可置信看了看花顾白,他居然背着自家妻主,这样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秦婶都心里有些堵得慌,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夫郎。 旁侧跟过来报信的女子要上去扶着花顾白,被李袖春叫住:“拜托大姐,他后背和腿有旧伤,轻一点走。” 那女人点点头,咂舌:真是一对有情人! 把人接回家里,秦叔也是吓傻了,心里内疚的跟前跟后。 一切安稳后。听了前因后果,秦婶一拍桌子,拉着那个报信的,道:“走,跟我去报官!” 留得侧夫和秦叔两人照顾着,李袖春被安置在凳子上,享受着被包扎,顺道偷看躺在榻上,被秦叔擦身子的花顾白。 “轻点儿”李袖春不由提示秦叔道。 她怕花顾白会痛。 然而侧夫给她擦腿时,反倒是她呲牙咧嘴了一番,惹得两位秦家夫郎掩唇轻笑。 花顾白媚眼如丝瞥了眼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却是没笑。李袖春傻呵呵的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的脸发热。 完蛋,似乎有什么真的不一样了。 “来,别着急。” 众婢女小侍看着自家九皇女不厌其烦地‘伺候着’毓公子,连他们都觉得九皇女一改往常的作风。在这个时代的女人里面,这番动作,已经算是温柔体贴c细致稳妥了。 但是毓公子连续几天没给九皇女一个好脸色——要么是哭哭啼啼的,要么就是一巴掌打落九皇女的好意。 大家一开始内心里都在打赌,看这纨绔的九皇女到底能忍毓公子到何时。他们都一致认为,九皇女之所以对毓公子看起来这么好,是因为毓公子是女皇赐下来的未婚夫,九皇女总不可能打女皇的脸。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毓公子还是每天都来找九皇女的麻烦,执着的一日复一日,丝毫没有改变。神奇的是,九皇女居然也没有改变,他来一天,九皇女就带着笑脸陪着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心悦君兮君不知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李袖春抢过茶杯,弯腰把毓公子扶起, 惊喜的发现, 这女尊国的女人力气还真不小。不知是毓公子太轻, 还是这个身体力大无穷,她掂量了一下, 觉得能把这人直接抱起来。 “愣着做什么,替我扶着。”她一着急, 又把自称给丢了。不过恨春一直都习惯了九皇女不按皇规做事, 也没说什么, 替她扶着毓公子。 没想九皇女看起来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伺候人居然比自己做的还体贴。 见她轻轻掐着毓公子的下颚,滴水不漏的喂进去。再不忘从旁侧拿出毛巾给他润唇, 抹了抹他被吐出来的水打湿的衣襟。 李袖春上下扫视了一遍这毓公子,心里还是觉得内疚,便动作自然的又投了毛巾给他洗了把脸。 “好了,不用扶着了, 给他翻个身,看看出汗多不多, 多了就给他换件衣服。”李袖春把毛巾递给一边的小侍边道。 “可是,并没有多余的男子衣物了。”恨春把震惊掩饰在心里,看来早上对凤君汇报的没错,眼前这个九皇女绝对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九皇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仗着是皇女,什么时候会去碰毛巾?即便是再落魄身边没有奴婢伺候,那九皇女也是要端着架子的。 倒是后来昏迷多日救回来的九皇女,明明身边有这么多凤君暗中派来的奴婢,却没怎么吩咐伺候过。 “没有男子衣物啊”这也没办法,李袖春心想也不能让人家穿自己的女装是不是? 说来这个女尊国这一点倒是让她满意的,即便是女尊男卑,也没有男人穿裙子,女人穿褥裤的习俗。要真是那样,恐怕她更加没眼直视这里的人了。 李袖春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仿若刚睡醒,透着慵懒的嗓音嗫嚅道:“那就让他穿本宫的吧。” “凤君千岁千千岁。”一众奴仆瞬间跪了大半。 “起来吧。”凤君揉了揉眼睛,细声细气打了个哈欠。 “父后。”李袖春神情微妙有些不自然,这男子果然妖娆得很。他的衣衫大约是因为起的急,并没有合拢,还能隐约看到他的胸膛。不算现代男人那么健硕,甚至有点瘦,但是突出的骨节和白皙剔透的肤色,衬得他刚睡醒的脸颊粉粉嫩嫩。 想起自己这个前身似乎和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关系,李袖春就忍不住耳朵泛红。 啧,以前的九皇女真是艳福不浅。这种人间绝色,要是换做她好吧,换做她也不敢泡啊!比自己还漂亮还要有女人味什么的,李袖春只想静静。 不过凤君倒是说话算话,说要晚上过来,还真的过来了。这么一想,也许凤君对自己女儿特别偏宠?也是啊,李袖春内心抓狂,都特殊关系了肯定对待上会不同些。 李袖春面无表情的把一系列内心活动掩盖在心里,实际上一本正经地拒绝道:“毓公子怎么有资格穿父后您的衣物。” 狐狸眼微微瞪大,随即掩唇轻笑:“这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缘春,你去随意找个适合毓公子穿的衣物来。”像是真的被李袖春的话给取悦到了,他眉眼里笑意如春。 其实,李袖春她只是单纯觉得骚包的红色,只有凤君穿着才好看。而且真奇怪,这凤君身边随行的小婢女居然名字也带着‘春’。 恨春,缘春,这两个名字让她微妙的有了些猜想,但又不是很确定是否与原身九皇女有关。 后来才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是说对了,一个公子怎么也不可能越级穿上凤君的衣物。只是不知道明明精通后宫规矩的凤君,为什么这时候犯了糊涂,是真忘记了,还是故意疏忽? 后来凤君等太医来了,才回了自己宫殿。走前不忘轻轻把视线放在了太医的头上,徐太医顿时精神了,觉得自己的老身板都直了,也不想困觉了。 咳咳,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后宫的男子威胁,而且还怕的不行。 待凤君走后,徐太医装模作样的又开了几张药方,只是这药方退热是真,根治却是假。她摸不清凤君是要这毓公子死,还是要他活,只能治一半留一半。 倒是可怜了,刚丧母就又要被卷入宫闱中不知底细的斗争里。 徐太医叹口气,摸了摸官帽,终是吩咐完也走了。太医是不被允许长留在宫廷里的,她还要赶回去为女皇研药呢。 李袖春当然不知道药方里缺少什么,她只知道让恨春去抓药煮药,自己多看护一下,也算是对毓公子的补偿。 不知是不是李袖春照顾得当,还是药来的及时,半个时辰左右,在李袖春忍不住昏昏欲睡时,毓公子动了动。 李袖春立刻低头看去,与他无神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你醒了?” 然后看那人瞬息万变的神色,最后惊恐的瞪大眼,手无力地放在喉咙上。她了然,小声安慰道:“太医说,恐怕一时半会儿你不能说话,伤到喉咙了。” “你也别害怕,能治好。”根据以前看古装戏的经验,她觉得皇宫里上吊自杀的肯定很多,太医不应该连个人都救不回来。 毓公子应该是听懂了,他先是瞪了眼李袖春,然后就偏过头不看她了。 可以的,看他这么精神,肯定是死不了了。李袖春嘀咕了一句,但也没立刻就转身走人,耐心十足的问他口还渴不渴,告诉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她换的,而是凤君身边的缘春给他换的。还有以后可能不能着凉,会复发咳嗽。 她说了多久,那人就无视了她多久。李袖春也不在意,替他顺手换了下盖在额头上的毛巾,在他扭头过来时,笑着说:“饿了的话就挥挥手,我让恨春守着你。” “”毓柳终是正眼看了看她。 李袖春无奈摇头,她总觉得毓公子要是能说话,恐怕又是让自己滚。她好像还从没跟他和平共处过,也是,杀母仇人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恩,你要是想上厕所就点头,想喝水就摇头。”其余的应该没什么了,她把恨春叫过来,同样吩咐了一遍,才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啊!”旭日东升,阳光在李袖春秀气的侧脸镀了一层金,柔和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被世人所嘲讽的纨绔子弟。她回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毓公子,斟酌语句道:“你瞧,太阳这么美。” “然而你却要放弃每天看它的机会。”眨了眨眼,她继续道:“真不知你是傻还是聪明?刺杀一次没用,就两次啊。实在不行,就投毒啊。恩,还可以派人暗杀,或者买通奴婢。” 李袖春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杀死自己的一百种方法。 “我要是你,就算自杀也要来个同归于尽。”说完,她握住毓公子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想杀了我就这么简单,懂了?可需要我再手把手教你一遍。”她说完,故意嘲讽般挑起了眼角,刺激的毓柳狠狠皱起了眉头,才松开他的手。 毓柳握紧了自己的手,偏头看着李袖春大大咧咧邋遢着出了门,换过来的是恨春一口一口苦涩送入口中的药水。 然而与他在梦里挣扎时感受到的不同,没有之前温柔,甚至还频繁呛到他。 恨春连忙停下喂药的动作,等他咳嗽声小了,才继续喂。 暗中小声疑惑道:“奇怪,九皇女喂药时怎么那么顺利?” 但是毓柳还是听见了。 他垂下眼帘,眼睛里神色变幻。一个九皇女,间接杀母仇人,却被她照顾被她救了,他心里也不知在波动什么。 一定是那番话太蛊惑人心了,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九皇女,似乎没有那么让人杀之后快。 李袖春回到自己房间里,倒是两脚一蹬,躺平了立刻就入睡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中,让很多事离以前的轨道越来越远。 像个小狐狸似的舔着水喝一般,明明长得那么美艳私下里居然这么萌莫非他怕苦?李袖春心里一乐,忽然觉得凤君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 她摸了摸兜,掏出一把糖来。正巧,今日在外面逗小孩儿时塞了一把糖,还有剩。她走过去,摊手笑道:“给。” 被她哄孩子的语气惹得一愣,花顾白瞪圆了自己的狐狸眼,随即一口气把药喝了,然后说道:“替我剥。” 李袖春心里一颤,犯规啊这是用这张脸撒娇什么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剥开了糖纸,举手把糖递给他,“喏,不过刚喝完药就吃糖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运筹于帷幄之中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不用想, 最上首自然是女皇陛下的位置了,那旁边两侧的位置大约就是最受宠或者地位最高的男妃之类的座位了。 现在的状况,相当于其余的人都坐齐了, 却没一个人跟她搭话。 而且, 她还坐在最角落,基本上是无人关心的状态。 九皇女真是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啊。 她真心为了这个而高兴, 头一次觉得‘无能’也是一种特殊的自我保护。 还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我庆祝一下吧。 她执起酒杯轻靠在唇旁, 并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入口涩涩的酒水转为甘甜,她摇晃着酒杯, 不留痕迹地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 其实也很好分辨, 她作为女皇的女儿, 总不可能与后宫里的男妃子同坐一席。所以这些在方桌旁交谈, 或精神奕奕, 或爽朗大笑, 或轻言细语的人应该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恩,看来这位女皇播种的也很勤快。方桌除了上首三个空位, 本有两排座位, 现在均已坐满。加上她, 正好是十四个人。也就是说,在座的这里有九位皇女,五位皇子。 这个家宴是庆祝十皇女出生,而自己是九皇女,也就是说——她本来是女皇的幺女? 这还真是奇怪,幺子自古以来就应该最受宠爱,换到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幺女的地位等同于幺子,怎么偏偏她最不受宠? 就在李袖春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之际,女皇终于姗姗来迟。 李袖春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跪拜在地上,她本来还有点作为现代人的不屑,毕竟生在现代,谁会轻易地跪一个人? 但是,当所有人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当所有人的膝盖骨吭哧一声,齐齐磕在地上时,李袖春彻底从幻想中惊醒—— 她穿越了,她呆的地方再也不是言论自由,行为自由,生命还被人保障的和平年代了。这个年代里,这个女皇,是主宰一切的人——包括,她的命。 她不由屏息,克制自己抬头观望的欲|望,静悄悄的等待女皇说:“平身吧。” 等到起身坐回位置,她额前的一滴冷汗滑落到了胸口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敢偷偷看这女皇,和女皇旁边跟着一起坐下的人。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原来坐在女皇左边的人,竟是那她再熟悉不过的老婆子。 老婆子和以往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唠唠叨叨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腰间悬着一把银色的剑柄,一身黄马褂镶着紫边,居然与那女皇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袖春压制住心里的震惊。早就听说乾隆年代的御前侍卫等级颇高,可以使用帝王专用的明黄色。明黄色就连亲c郡王也不许用,足以见得御前侍卫的身份之高,原来,这年代的御前侍卫地位与那时差不多。 她有些蒙神,老婆子既然在皇宫中职位这么高,待遇这么好,为何会到不受宠的九皇女身边来耐心伺候悉心教育? 顾不得继续深思,女皇已经开始侃侃而谈起这次家宴的安排。 女皇的长相并不苍老,只是她臃肿的眼袋让她看起来很年迈。她面色蜡黄,声音暗沉带有沙哑,显然是疲劳过度的模样。 这让李袖春又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女皇配那么美貌绝色的凤君,还真是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也不知是李袖春这一嘀咕,还是注定的巧合,她刚心里念叨完凤君,这凤君立刻就到了。 “凤君到”这三个字刚落下,李袖春就敏感地察觉出气氛的不同。 周围的皇子皇女们忽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声音隐隐压过通报的侍卫,甚至有些大胆的已经坐直身子,直勾勾的往外面看了。 这阵仗,竟比女皇来的时候,还要骚|乱。 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凤君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孩童,步步生莲般踏入众人的眼前。起初,李袖春因为恪守礼节,只看见了他明黄色的鞋履,正惊讶着这男妃居然也能穿戴和女皇一样的颜色时,轻微地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了。 凤君真骚包。 她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五个字。 接着又浮现出另九个字。 骚包的还真特么好看。 大约是停顿了那么几秒钟,她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 那凤君,一身烫眼的红色长袍,上身领口并未系紧,松松垮垮的尚能看到他洁白的胸口。古代的裁剪比现代还要细致精密,那长袍到脚边忽的绽放,妖艳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他身后一米处。外衣是简单披着一件外袍,这外袍可大有文章,随着他的走动,那外袍慢慢展露,惊掉了众人的眼球——原是这外袍乃金色半透明,行走之间众人皆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臂以及漂亮的锁骨。 正如李袖春心内所想,这凤君,身为男人,骚包到如此,也能这么好看的,大概天下之大,只此一人了。 而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手上抱着一个襁褓里还在哇哇直哭的孩童,眉头轻蹙,嘴角无奈的样子,又像是天上的仙子,误入凡尘中开出了花。 “顾白,你可来了!” 李袖春目瞪口呆,本来安坐在位置上的女皇,此刻急匆匆地起身,居然还走下来替凤君接着怀中哭闹的孩儿,那神色c那表情,连李袖春这个‘穿越外来客’都能看出来满满的宠溺。 哎呦,李袖春心里拍案。 ——恐怕这凤君,才是这皇宫的一ss,才是真正应该抱大腿讨好的人! 她心里又缓缓松了口气,据她猜测,从这凤君那日对自己病情‘格外关心’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凤君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么,问题来了。 九皇女身边明明有御前侍卫这么高端的拥护者,又有凤君这般风靡后宫独霸皇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毫无存在感的地步? 宴会并无什么起伏,李袖春仗着自己是凤君的亲生女儿,也有了点小底气,自娱自乐地缩在角落里放散自己的思维,这边想想,那边琢磨琢磨,倒也自得其乐。 说白了,这宴会无非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让十皇女的‘兄弟姐妹’们都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啥样。 只是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这十皇女并不是凤君所生,而是凤君身边的一个小侍所生。 呦呵,李袖春心里已经有个小人在嗑瓜子看戏了。这不是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戏码?类似于用身边的婢女来拴住皇帝的心?看来这凤君,能坐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是靠着他的颜值,恐怕也是个智慧型人物。 她眼角滑过上首谈笑风生的凤君时,神色一顿,头疼的低叹:所以说,她怎么都忘不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自己这一回事啊!看着他那张脸,就不断回放那天发生的事啊! 李袖春,一个二十多年没被人吻过的木头疙瘩,穿越初始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也怪不得她这般苦恼那般纠结了。 当李袖春第无数次偷瞄凤君时,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了。只见凤君微微侧头,眼珠一动,居然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李袖春遥遥看着他那双狐狸眼,不知为何咽了口口水。 “对了,女皇陛下,您还记得您昨夜答应过臣夫什么吗?”他嗓音细软,语气里透着撒娇却不让人腻味。 大家也纷纷停下动作,耳朵都竖起来好奇地看向凤君,大概是都在好奇——凤君怎么突然在这种场合,提到昨夜与女皇的闺中密话? 连李袖春也有点儿好奇。 但是随后,她就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这话真不是大家胡诌的。 女皇果然听从了凤君的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只不过,令李袖春心惊的是,从一入宴席开始就没往下看一眼的女皇,这时与凤君一样,将目光牢牢锁住了自己。 咦?不是应该讲你们闺房里的甜言蜜语吗?!为什么要看着她?! “朕记得的,答应过你的,朕当然会做到。”女皇的语气里,少有的带着甜腻的温柔。 只不过说这话的同时,看着李袖春的目光并不似言语那么柔和,反而有点冷淡的意味在里面。让李袖春心惊胆战,冷汗满背:难道他们俩昨夜的谈话与自己有关? “朕的九皇女也大了,确实该择日婚娶了,这毓爱卿的爱子赐给她,应也是天作之合。” 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这个女皇文绉绉的扯出来的一句话,原意好像是说:要赏给她一个男人择日完婚? 等,等。 她,她,她 她 她才穿过来半个月啊?就让她娶一个不知名而且,还是女尊世界里的男人 朦胧之中看到女皇身边一脸惊喜的凤君,听到他笑着道:“女皇明鉴,臣夫替九皇女谢陛下赏赐。” 那一脸的骄傲和自得,还有欣喜,简直生动到狠狠打了李袖春一耳光。 卧槽,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么说了,请问,她还有机会拒绝吗? 不,比起有没有机会,李袖春恐怕更是不敢拒绝的。 她也没天真到以为,自己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能有资格否决女皇的提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决胜于千里之外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而且我没事, 我是故意的。”虽然很喜欢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但是他最近真是吃够了药,看够了郎中。 “故意把自己弄伤?!”李袖春不解。 花顾白侧过头,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红色新衣, “这样, 就能不花半子得到这件衣服了。妻主高兴吗? ”他算好了, 那家店主应该是没胆惹怒买家的, 而且那个夫郎也有苦说不出吧。 心思缜密如花顾白, 什么行动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乍一听他这话,李袖春先是一怔,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妻主这种假称呼,以前都是叫自己囡囡装的很老成的样子。而再一细听,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酸。 想必在皇宫里,凤君哪会像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谁敢让他为生计发愁?可是,李袖春又觉得好奇了坐到那样的位置的凤君,居然这么懂得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看起来就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为何这么熟练啊? “怎么会高兴呢。”自己又不是施虐狂,让别人为了省钱伤害自己。李袖春无奈,抬头看着回家的路,却没注意她说完这话,那人瞬间黯淡下来的狐狸眼。 回到院子,李袖春本意想让花顾白去午睡,但是看到李袖春在大厅书桌上摊开笔墨,花顾白一双眼带期盼道:“我也可以留下来,写几笔么?” “”李袖春摊手,谁能对那张脸说不呢? 两人便各在书桌半边写字,李袖春想了想,落笔总结了一下最近的近况,最后问了句冯封何时才能过来接他们。做完这些,她撑起下巴看着旁侧的花顾白,见他正一脸认真的抓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题诗。 哦?在写什么? 李袖春偷偷踮脚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诗,反而是他的字。果然,跟毓柳提供证据的那张纸上字体一样,起笔柔美,收笔又有锋利的笔锋越看越像 对,越看越像她在前身九皇女被窝里发现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字条应是写着:“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凤君半夜十一点邀九皇女去南宫门是干嘛呢? 就算是要偷情,去南宫门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儿。 想不通,李袖春便把这个心思先压在了心底。先去看他写的诗,巧合的是,这诗还挺简单,通俗易懂,连李袖春都能轻易品出里面表达的意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清晰易懂,是闺怨诗,不过出自于一个男子的手里,让李袖春头皮发麻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君可怜。在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受宠如凤君,应该也少不了被女皇冷落,独守空闱暗自叹吧? 所以,其实也不难理解凤君会和前身九皇女暧昧。想想历史上最出名的武则天,武媚娘,不也是先跟了老子,再跟儿子吗?还混得风生水起,做了个女皇帝。这么一想,凤君倒是与那武媚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联想到之前女皇说的名义上的亲父,零尘说过的与之同名的顾白,李袖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凤君,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秘密?连她都想知道,了解他身上看不清的故事。 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矛盾了。 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时不时露出几分纯真来,让人好奇不已,他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还是如今天在买衣服时那样,费尽心思只为省几个钱,让人心疼? 花顾白察觉到李袖春的目光,偏头,斜睨了她一眼,伸手稍稍挡住自己手下的宣纸,然后看了看她手上已经写好的信纸,道:“你这人,写好了信也不说一声。就知道偷看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字很好。”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反正是比她写的字强太多了。 花顾白掩唇,轻轻一笑,“哪有。”她就知道逗自己,他的字哪比得上她半分?以往他都是偷偷捡她扔掉的字帖练,就为了能写出跟她一样的字,想要赶上她。才导致,他现在的字体不伦不类,混杂着两种风格。 李袖春急着把信送出去,看他轻声打了个哈欠,便道:“你去睡吧,我先去送信。”毕竟古代的送信方式还挺落后的,都需要去固定的地点驿递。然后快马送出,一旦过了下午的某个点,谁会特意等你然后再跑一程?那只能等下一趟。 本来就送信慢,若是再等下一趟,怕是又不知拖多久才能被冯封收到信。 花顾白垂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果带上自己,怕是也麻烦,还不如让她自己去送信。便点了点头,由李袖春送回了床榻上,盖着被子困觉了。 再醒来,花顾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睡眼,把睡掉的外衣扯了上来,侧耳去听。似乎是秦婶正在外面敲门,叫着李袖春的名字。一动不动的坐了会儿,花顾白不打算理会。一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二是,屋里没亮灯,一看就是李袖春还没回来,秦婶一个女子,他一个男子,怎么想都不太方便。 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吵,秦婶坚持不懈在外面叫着。 花顾白如一个狐狸,不耐地顺着毛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叹口气,去摸轮椅。 “李袖春!袖春啊,是小郎君你啊。”秦婶探头往里看了看,“袖春呢?” “她不在家。”花顾白并没有侧身让她进来的意思,他本就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李袖春的院子,而且,毕竟孤男寡女,男女大防。 秦婶她焦急地在外面跺了跺脚,转了一圈,急道:“那可怎么办” 花顾白看她不像是寻常的样子,便出言说了句:“如果,秦婶有急事找妻主那我,等她回来转达她一声。” 花顾白提及妻主二字,不由眼睫颤动,刚睡醒的脸透着嫣红。如花蕾一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秦婶也愣了愣神,随即她晃了晃头,“是你的秦叔,不知怎么的,吃饭时忽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我想让袖春帮一把,送去看郎中。” 这下,花顾白也露出了焦急之意。虽然对秦婶不怎么上心,也看不上秦婶,但是想到那个同样可怜的男子,他也是惦记几分的。 正在花顾白出口想说不如找别的邻里帮帮忙,别耽误了看病。那头,姗姗来迟的李袖春回来了,她柔声道:“这不是秦婶么?” 花顾白眼睛一亮,专注地侧头看着李袖春,面带喜悦之色,小声道:“你回来了。信寄出去了吗?” 李袖春一怔。心里升起一种,自穿越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有过的暖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之色,忽然有些感慨——在皇宫,恨春除了伺候自己以外,就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回来也只是端茶倒水。而毓柳更不必说,杀母之仇让他不可能对她的到来,露出喜悦。 这还是第一次,李袖春觉得,被人等着,期待着。 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恩,我回来了。没寄出去,似乎是说需要封漆。走的太急,把信封给忘了。”然后,收手,与那边的秦婶交谈起来。 花顾白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傻傻地覆在她刚刚摸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那边的李袖春已经决定跟秦婶先去送秦叔去医馆了。 说来可笑,秦婶竟然因为得了新娇夫,夜夜笙歌,搞得连抱起秦叔的力气都没了。 李袖春把没寄出去的信塞给花顾白,道:“我先去一趟,你注意看家。记得,别再给别人开门了。”李袖春实在是担心,凤君不通人情世故,这次是秦婶,万一下次是村落里的地痞流氓怎么办?再说,凤君这个长相,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花顾白握紧信,眼底如跃动着星火,明明灭灭的,亮的可怕。他乖巧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李袖春便放心,关上门,赶到了秦婶家里。这一次,她倒是不小心看到了秦婶新娶的郎君。大大的眼睛,似乎是因为被吓到了,还湿漉漉的。让她想起了毓柳,真是有点相似,小鹿一般的眼瞳,让人觉得无辜又可怜。 暗自摇摇头,李袖春想,要不是自己知道是秦叔晕倒了,怕是还以为晕倒的是他。 秦婶与她两人抬着秦叔,送到了医馆。在等待确诊的时间里,李袖春想了想,待会儿顺便给顾白带吃的回去好了。想到今早上,他喝粥说的话,应该差不离是喜欢清淡的口味。 郎中带着药童,站定在李袖春和秦婶两人面前,左右看了看,问道:“你们两个谁是里面郎君的妻主啊?” 秦婶连连指着自己,那郎中眉梢一挑,撇头轻哼,“自己的夫郎怀了身子都不知晓,还得等到晕倒了才知道送到医馆来。” 秦婶傻了,“有了身子?” 李袖春噗嗤一笑,道了句恭喜恭喜,就静悄悄退出去了。这事自己也掺和不上了,人家夫妻俩的事,人家去操心就行了。不过也不知,为何得知自己的夫郎怀孕,秦婶要这么不敢置信,还反复去确认? “那个,喝点热水吧。”李袖春只能在这时候默默递出一杯水,心里早已抓狂了一百遍还不止:为什么她一个女人,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安慰着一个哭爹喊娘的男人? 而且,她还真的只能用万能金句:喝点热水。 眼前的少年听到她这句话,像是冷极了一样,先是手在发抖,然后整个人都在震颤,他自哭湿的袖子底下伸出手来—— “啪。”一声,被李袖春捧在手上的杯子瞬间落在地上,碎成八瓣。 李袖春:还好我躲得快。 “哎。”她叹口气,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让她头疼不已的事展开的原因,要追溯到早晨。 “恨春。”倚在床头,李袖春无奈唤了一声。不是因为她非要恨春大早上起来伺候她,而是她委实是有点头晕脑胀。 昨夜宴会后,因着女皇突如其来的赐婚,让她打乱了阵脚。等事情过去了,她细想起来又有那么点的不情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不战而屈人之兵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原来,那天老婆子迟到是因为女皇因春狩在与她商谈。老婆子也不是她一开始所想的什么侍女,而是‘御前侍卫’。那个凤君也不是什么女官, 不过她确实是后宫里的后妃不, 不是她, 而是他。 没错, 这个时代, 是女者为尊男者卑。 在这个时代里, 她应该称那个凤君为父后,称自己的母亲为女皇陛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是什么古代的皇子和公主,而是正好相反, 女的才是皇女。 即便再不相信, 这周围的一切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个年轻美女是男的,那个老婆子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而她, 是个可以争夺皇位的皇女! “皇女殿下, 皇女殿下?殿下, 您在哪呢?”听到这焦急不已的声音,李袖春侧身向下一躺, 隐于桃花池的假石之下。哎呦喂, 她可懒得应付这帮跟来跟去的小尾巴了。 不知怎么回事,凤君拜访她过后的没几日,她身边来伺候的婢女和小侍突然多了起来。大概是这个凤君做了什么手脚吧,这些婢女小侍不仅粘人得很,还聒噪,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想起那个凤君,她就不禁虎躯一震,脑海里浮想联翩的全是那次他亲吻她的画面。 这是什么意思?她这半个月来,唯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这件。 虽然一触即离的唇瓣就像是她的幻觉,可那温热的触感和轻柔地抚摸就不是她臆想出来了的吧?要她问那些婢女和小侍她又开不了口,总不能说:哎,那个你们知道我父后为啥要吻我吗? 想想就太羞耻了! 老婆子更不能问了,这老婆子好似与这一世的九皇女很是亲近,要是被老婆子看出来她是假冒伪劣产品可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日子一长,总会弄清楚的。 或许是她想多了?她的父后只是在向她表示亲近之意?或者是在表达看到她痊愈了的欣喜之情? “总算找到您了!”三四个婢女绕过假石,两眼一亮。 完蛋了。李袖春扶额,一走神就忘了把自己的衣角给藏好了,这些婢女倒是眼尖,这样都能被她们找到。她一副衣冠不整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假石旁,抬眼道:“何事这么着急寻我咳,本殿下?” 那些侍女浑不在意她的形象,仿佛已是习惯了,“女皇今晚要设家宴,请皇女殿下提前沐浴更衣准备。” 什么? 李袖春直起身,站了起来,表情古怪。 这皇家家宴是什么个说法,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女皇可是自己的亲母,她卧床半个月没来过一回。听说,自己这个九皇女特别不受宠爱,在皇宫里的地位是几个皇子皇女中最低的,宫殿也是皇宫中地处最偏远的。 她要是有什么行差踏错,会不会被她拖出去给斩了? 还是问清楚吧,“你们可知道女皇陛下为何突然要举办家宴?” 仿佛没料到李袖春会问起这个问题,打头的婢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恭敬道:“听说,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呢。” 原来如此。原是她又多了个妹妹啊! 李袖春偷偷松了口气,这家宴主人公肯定是她这个新出生的妹妹了,她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了。 “殿下,请跟奴婢们来沐浴更衣吧。” 李袖春甩甩袖子,跟了上去。 沐浴过后,李袖春打量着这些婢女送到她眼前的衣服,不觉皱起了眉头。是她的错觉吗?这些衣服怎么看,都怎么有些庸俗呢? 是的,庸俗,艳丽到庸俗。这大黄色的衣衫简直晃瞎了她的眼,还有这件纯紫粉色的又是什么?难道要她打扮成行走的牵牛花?再看看最右手的这个,红绿相间,中间穿插着金丝线,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版的暴发户。 “殿下?”婢女举着衣裳,看李袖春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出声询问。 “咳,没有别的衣裳了吗?”她实在是看不太上这些衣服,也不认为这些衣服适合去参加皇宫里所谓的家宴。 婢女又是一脸惊奇,这回连李袖春都感觉到了她的惊讶。“怎么了,是没有别的衣裳了吗?那,我就在这几件中选一件吧,你不用折腾了。” 婢女噗通跪下,吓得李袖春肩膀一颤,只见婢女把头贴在地面上,怯生生地说:“奴婢还以为殿下喜欢穿这种颜色样式的衣裳,奴婢马上去换,殿下还请稍等。” 看着她捧着衣裳小跑出去的样子,李袖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难道这九皇女以前很喜欢穿这种大俗的衣物? 哎,连个小宫女都战战兢兢的行走在皇宫中,她这一个顶着真壳子,换了假内芯的穿越女,真的能平平安安在皇宫里生存吗? 看了眼窗外透亮的月亮,李袖春心底一片寒凉。 待小宫女又捧着新换的衣裳回来,李袖春随意指了一件看起来儒雅又不至于太朴素的衣裳,等她给自己穿戴。 李袖春感受着她为自己抚平肩膀的褶皱,好奇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李袖春背后挡住的暗处,小宫女眼间微闪,小声回答道:“奴婢名恨春。” 李袖春一愣,嘴里喃喃这两个字:“恨春。”她隐隐觉得哪里古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是低头笑道:“这名字念起来倒是好听。” “殿下过誉了。”小宫女为她系好腰带,后退一步,弯腰摆手,“殿下,已经梳妆完毕了,后宴。” 转过御花园,步出闲庭阁,穿过数道拱门,绕过小石子铺过的小径,李袖春总算是到了今晚家宴举行的地方。 她忍不住左右摆头观赏,赞叹这皇宫里每一处的精致巧妙。 她到达的地方是一极大极空旷之处,红色的地毯直直铺就到布置华丽的戏台前,戏台上有三三两两的戏子正唧唧哝哝着什么,软言软语地滑入耳畔。 戏台下是各个分开的圆桌圆凳,正中间的不是圆桌,而是最大最长的方桌。该方桌最上首自然是金光闪闪的高位,旁侧是两个稍低一些的纯黑色凳子,再下首就是低矮的木凳了。想必这是按照等级来排的吧。 她心里有底后,不再四处观望,垂目低首,听着身边的婢女向外面的侍卫通报。 她感觉到两侧守门的侍卫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昂起头故作高贵的任她们看。那两个侍卫一惊,没想到平常怯弱有些卑微的九皇女居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当她们的目光滑过九皇女的衣裳时,又是一顿,怎么九皇女今天穿的这么正常?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向里通报道:“九皇女,到!” 就这样,李袖春领着五六个侍女小侍跨入了家宴之地。 被领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李袖春看着零星入场的陌生人,有些紧张。她是完全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机会去问老婆子这些人都是谁,今晚确实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她需要一个得力帮手来帮助提醒自己,这个人肯定必须得是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人选 她灵光一动,扭头低声唤道:“恨春。” 没想却是个陌生婢女站在了她身侧,一脸阴奉阳违的表情道:“殿下,恨春不在,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恨春不在?明明刚刚还在自己身侧的,这恨春跑去哪了? 李袖春咬牙,没办法了,今晚只能孤军奋战了,但愿她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最好是被众人遗忘在角落,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犯错了。 某宫殿内,一婢女行色匆匆地跑过,最后停步在一棵桃花树下,张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凤君。” 树下的美人,正神情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闻言,轻轻抬起眼睑,看了眼来人,红唇微动,“你来了,恨春。” 再定睛一看,这婢女真的是李袖春百寻不着的恨春。 恨春痴痴看着这美人横卧的一幕,有些脸热。她不过十二三岁,在这个年代里,还不过是个未开过荤的少女,何时见过这么香|艳的场景? 那凤君单论容貌来看已是顶顶尖,这世间少有。此刻他又百般风情卧于榻上,红袖上沾染着飘落的桃花瓣,满头黑发混着花间的雨露,整个人宛如清水芙蓉并妖媚牡丹,两种气质居然如此和谐的在他身上统一。 “恨春,你过来。”他挥手之间,恨春已经失去了魂魄一般。 怨不得这女皇对凤君宠爱至极,怨不得满朝官员怒骂凤君乃红颜祸水,怨不得寻常百姓耳熟能详着这凤君的名声,只因—— 他美极。 李袖春愁眉苦脸地支着额头,她想要出宫看恨春说的美景,想要出去放飞自我,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皇女腰牌是个什么玩意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两情若是久长时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周围的奴婢赶忙在他们进屋后, 纷纷落下帘账不敢再看。在凤君这里伺候的,都知道凤君和陛下在一起时,不喜欢别人呆在一边。 不过不管多少次,他们都觉得惊奇, 女皇在凤君面前可真是千娇百宠,连语句里都是用我自称。 两人进屋后, 凤君跳下地亲手给女皇斟了一杯茶,茶烟袅袅,凤君的手在烛光下更加莹白透亮。他抿着红唇, 低低与女皇说了几句话, 逗得女皇哈哈直笑。 “还是你泡的茶最香。”女皇接过茶杯, 不忘在凤君脸庞偷了香。“当然, 人也是最香的。” 凤君这回没有再瑟缩, 反而送了上去靠在女皇怀里,喂了茶便乖乖的任她摸索,乖的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红毛狐狸。 女皇抱着他想要上床, 却不由头一晕, 晃晃脑袋, 坐在床榻上忍不住道:“最近,总感觉孤老了。” 被她半搂着的凤君眼角一亮, 摇首, “陛下乱说什么胡话?陛下的皇子皇女们都还没长大离宫, 陛下哪里有老?” 听他这么一说, 女皇立刻坐直身子,可惜头一阵阵的晕眩加上凤君身上的桃花香,让她越来越迷糊。反而没法好好思考,只能粗略想了一下。 说来,确实有这个传统,皇女皇子成年后,便应该赶出宫去自立门户。一是防止宫廷争斗,二是为了保护皇帝不被逼宫,三也是锻炼各个皇女的能力。有时候,极为出色的皇女也可有自己的封地,进行培养。 女皇心里想着,却止不住晕眩,不到片刻就趴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留下凤君躺在她旁边,轻轻叫着:“陛下?” 听到她呼吸声平稳,竟是睡着了。 凤君翻了个身,摸了摸她棱角分明的脸,一双狐狸眼精光闪闪。缘春推开门,便看到这一幕,了然。 “陛下睡了?”她走上前去,把凤君扶起来。 “是睡了。缘春,下次剂量可以放少一点了。”他走过刚刚的桌子,摸了摸女皇喝过的茶杯,声音忽然低了几分,隐藏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凤君您的意思是”缘春握紧双手,“女皇她” 凤君扭头,一向柔媚的眼神寒冷逼人,“慎言。” “奴婢知道了。凤君,恨春刚刚报信说,从您和冯封大人离开以后,九皇女便不吃不喝锁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凤君落座在一旁,越想越觉得有趣,若是没记错,以前的九皇女最是不喜欢猫,因为小时候她曾被后宫男妃养的猫给抓伤过。于是他故意把波斯猫赏给毓柳,却没想他今日过去碰上的那一幕,怎么看九皇女都不像是厌恶猫的样子。 “你说,是真如恨春所说她变了,还是,她又在演戏?” 缘春知道凤君话中的她是九皇女,想了想接话道:“奴婢觉得应该是在演戏,从毓公子被赐给九皇女开始,宫中的风向就开始变动了,也许九皇女是在走下一步棋了。” “这么多天的接触,本宫倒是越发看不明白她了。”要说以前的九皇女,他自认为掌握个七七八八,没想昏迷后醒过来的九皇女行为与往日截然不同,更加不可捉摸了。 “那,凤君不如下个狠招?奴婢学过一句谚语,话是这么说的:半天云里跑马。” ——总会露马脚。 凤君眼中明明灭灭的印出烛火,意味深长道:“本宫在春狩上的打算看来要稍微修改一下了” 恨春的报信确实没错,李袖春整个下午到晚上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愁眉苦脸地抓着头发,几步一叹气。 该怎么办?春狩就在三日后,她总不能到时候连个马都爬不上去吧? 她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第二天睡醒后也没能缓解,甚至连伺候毓柳的清水都发觉不对了。 “公子,你觉不觉得,今日我们总能碰到九皇女?”清水困惑道。以往用膳,从来都是分开的,今日却莫名被叫去一起用。然后散个步,也能看到九皇女捧着书屡屡回头往这边看。 毓柳拧眉,他也觉得今日九皇女格外的让人不舒服。 清水搓搓手臂,惊道:“公子,她不会在吸引你的注意力吧?” 正说着,他们拐个弯,又看到了在园中垂钓的李袖春。只见她根本不看水面,眼巴巴的目光几次冲他们飘过来。 清水恶寒,替毓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赶忙说:“公子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 等到毓柳点头,两人头也不回就回了院子,关门落锁。 李袖春手一抖,丢了鱼竿,捂脸坐在地上,“切!这招行不通啊!” 这个毓公子也忒奇怪,该刺杀的时候又不刺杀了!自己在他面前转了这么久,他怎么不像以往一样捅刀子了! 本来说,受了伤避开要害,就能躲过春狩。没想人家鸟都不鸟自己,摆了半天的姿势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李袖春觉得生无可恋。 后来她又想了几个鬼点子,偷摸趁人不注意拿到上次毓柳刺杀自己的匕首,坐在石头上对着自己的腿比比划划。 从没自残过,不知道得多大力才能显示出,她受伤了不便行动? 她明媚而忧伤的想着,应该没人有她这么苦逼。不是劝着别人杀自己,就是自己想着怎么伤自己。 结果被路过给毓柳复诊的徐太医看到了,她吓得赶紧通知冯封:夭寿啦!九皇女要轻生了! 冯封连忙赶过来,飞起就是一脚踹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彻底断了李袖春“自残”的想法。 她梗着脖子听冯封一点点数落前身九皇女小时候多调皮,长大多渣女,居然到现在还不让她省心。苦口婆心的,搞得李袖春都恨不得抱住她,希望她别这么操心了。 实在是,太,聒,噪,了。 “九皇女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跟老臣说说吧。”冯封觉得自己再这么被九皇女折腾下去,自己也活不长了。 李袖春若有所思,其实老婆子对自己也不错,没准儿能糊弄她教自己骑马?至于借口,可以说她太久没骑生疏了。 她狡猾地先握住了冯封的手,继而如此那般满面愁容的与冯封说了。 没想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冯封竟然一脸怜惜地摸摸自己的头道:“是老臣疏忽了。” 九皇女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也不像别的皇女一样做正事,骑术箭术有所生疏也是难免。 “老臣这就带皇女去御马场跑几圈,练练手。” 但是,冯封万万没想到,她会见证九皇女双手双脚也爬不上马的光景。 周围的御马场也有两个皇女在,她们好奇地望着这边。 只见九皇女垫着脚尖,双手搂抱住马,一条腿一抬一抬,却只有半只腿搭上去。而马不知道是不是等急了,甩了甩马尾巴,打了个响鼻,就悠然迈开步子走了几步,低头吃草了。 李袖春没反应过来,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抬起头来看着马屁股冲着自己,一脸青灰。 “哈哈哈哈哈。”那边的两个皇女骑于马上,被这滑稽的场景逗得差点摔下了马去。赶紧抓牢缰绳,还是忍不住嘲笑九皇女。 哑口无声的冯封突然有点后悔把九皇女的匕首踹飞了,还不如让她一刀捅死自己算了。 她扶额,走过来提着李袖春的肩,让她站直。 李袖春拍了拍脸上的灰,讨好的笑了笑:“冯老婆子,你看我还有救吗?” 冯封抖着嘴唇说:“三天,皇女是想练骑马还是射箭?”她也不用想了,九皇女的箭术恐怕更加不堪入目。 “当然是两者都练,嘿嘿。”李袖春挠挠头,早知道老婆子这么靠谱,她昨天就不那么纠结了。 “对不住,九皇女,你只能选一个。”冯封扭过头,视线微妙的转移。 “为什么?”莫非这老婆子教人还有规矩,只能教一个? “因为,老臣只敢保证三天后您不从马背上摔下来,或者射不死自己。不敢保证三天后,您既不会摔死也不会射死自己。” “”看着老婆子一脸认真的表情,李袖春表示自己只想静静,不想说话。 李袖春:妈蛋,她直接说自己蠢,三天之内只能掌握一个不得了。 本意是去叫秦叔去多做点饭,但是眼看秦叔和秦婶两人关起门来在谈话,也不好打扰别人夫妻两。李袖春怕花顾白饿,先端了碗面条先进了屋,正好看到花顾白拧着眉,把药一抿一抿地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悟罢本来安得病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本殿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李袖春一甩袖子, 吓得恨春立刻跪地。 “是奴婢逾矩了。”恨春垂首, 自己确实急躁了。不知为何, 自被凤君安插在九皇女身边开始,她就觉得九皇女与凤君口中的那位纨绔风流的人相差甚远。恨春忍不住想要看清楚之中的缘由,来告诉凤君求得凤君的看重,没想到过于急躁, 倒是有惹怒九皇女的意味了。 看恨春战战兢兢的样子, 李袖春又叹了一口气:哎,不能问恨春皇女腰牌在哪里,只能自己找了。 她把恨春指使出去,自己撅着屁股开始翻箱倒柜。 皇女腰牌既然是个腰牌,那应该在枕头边? 她先是趴在床边, 伸手把被褥翻了个遍, 倒是皱着眉头翻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草纸。她摊平放在桌上, 一字一句去读, 托自家爷爷以前是个书法好手的福,她能认清这个架空时代的古字,就是这写字的人字实在是太丑了点。 先摊平第一张字条, 倒不是很文绉绉,简单粗暴到了李袖春恨其不争地把纸条扔了回去。 那上面说白了就是一句话:“xxx家小公子长得甚合我意,我要泡他。 很好, 看来这些字条多半是那原身九皇女所写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这些字条, 多半是九皇女以前肖想小公子们的日记。翻了个白眼, 这九皇女可真不愧是种马,喜欢别人就算了还偷偷yy。看到后面,李袖春倒是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毓柳。” 没错,这毓柳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女皇陛下赐婚,结果人家的娘不乐意一头磕死,然后人家就火了跑到自己宫殿里要刺杀自己,最后被自个儿关在了宫殿某角落的毓公子。 还真没想到,这原身九皇女还喜欢过这个毓公子? 再一看那原因,李袖春忍不住又卧槽了。 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有一次宫宴,月色正好,我多喝了几杯,尿急,路过皇宫男厕所门口看到了毓家小公子,那时候他大概也喝多了,脸色酡红。美得像个天仙儿一样,我想一一xx他。不过不急,他家势力太大,慢慢图之方为上策。 妈的智障。 李袖春掩面,这是个什么九皇女。路过男厕所都想着要泡别人家的小公子,怪不得那小公子的娘宁愿磕死也不愿让九皇女娶自己的儿子了。 简直禽兽。 可偏偏自己穿到了这禽兽身上,李袖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想再看接下来的字条,李袖春手一拢就想给撕了,但是有一张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与那些字条中的丑陋字迹都不一样,引起了李袖春的注意。 恩?这张纸条里的字倒是让她很中意。 那字里透着柔美而又锋利的意味,落笔仿佛如水般轻柔,收笔却又有尖利的笔锋,也不知写这字的人是个什么性子?居然能这么矛盾的充满美感。 再一看那内容,“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这怎么看都不是出自原身九皇女之手,可能是某个人曾约她在南宫门见面吧。不过可真奇怪,亥时在古代就是晚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这么晚,也不知见面干什么去? 挥走脑海里的浮想联翩,李袖春觉得自己坏掉了。肯定是最近受小黄本的耳渲目染,搞得自己都黄色了起来,这可不妙。 放下这些字条不再看,李袖春继续她的寻找腰牌之旅。 然而她把床弄得乱七八糟,柜子也掏了个空,还是没看到劳什子腰牌。 她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恩?等等。 别告诉她这腰牌其实一直挂在自己的腰间,或者藏在她的衣袖里。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智商有这么低,但是李袖春还是默默开始脱衣服。毕竟每天伺候她更衣的都是恨春,没准恨春其实一直把腰牌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又不知道呢?谁叫身为皇女,衣服里总是有那么多的装饰,她也从没考虑过这些装饰有什么用。 待她衣衫半脱,露出了圆润盈白的肩头时,那厢门口外竟传来了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人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红色衣袍,正挑眉看着李袖春露在外面的肌肤。 而后面跟着的正是恨春,恨春也是一愣,随即叫了一声:“凤君到。” 李袖春:我,我知道他到了。我眼睛没瞎。 看到李袖春那憋屈的表情,和飞速拢上衣服的样子,凤君抿唇一笑,手轻轻靠在嘴旁,笑得甚是美艳。狐狸眼中波光流转,几步走近李袖春身侧,用手指替她把衣衫规整,然后在她耳畔小声道:“不要怪恨春没提前通报,是父后想要偷偷来看看囡囡。” 李袖春被他忽然靠近吓了一跳,脸不自觉染上了绯色。她脑海里闪过原身九皇女夸奖毓公子的话,说毓公子美得像天仙儿。 要李袖春来看,那她的‘亲生父亲’可不是修炼了千百年的狐狸精?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越过凤君的肩头,看到后面恨春跟她一样面露潮红,甚至眼神直勾勾的,忍不住皱眉。 真是男色惑人啊。 “不知父后来这里所谓何事?”李袖春不忍看恨春那花痴的模样,移开目光。稍稍顿了一下,拉着‘亲生父亲’的手坐在了桌子旁。 那手果然如她所想,温润的不可思议,入手还有微凉的触觉,可能是他刚刚站在外面沾染的凉气吧。 她心里想着这些,也就没能立刻松开手。而凤君微微敛目,手一翻,倒是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掌心,再一笑:“无事。只是听恨春说,囡囡想要出宫?” 愣愣看着交握的两只手,李袖春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唔,跟艳冠后宫的古代美男握手了,好幸福 不不不。呸呸呸。 李袖春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倒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宫外的桃花。” 凤君了然,在李袖春看不到的时候,那眼神流露出轻蔑的色彩。这看桃花,也不知是去看人,还是那正儿八经的去看桃花? 但是凤君也没多说什么,另一只手从袖子伸出,把一个通体碧玉的玉环放在了李袖春与自己相握的手心上。 李袖春低头一看,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随即露出讶异,这个玉环是不是所谓的皇女腰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在凤君手里? “谢父后!”她喜形于色。终于可以出宫了! “不谢。”凤君低头,微微启唇,“当日囡囡昏迷不醒,为父便把这腰牌收了,怕你再做傻事。如今囡囡已经清醒,那这腰牌为父当然要还给你。” 他轻描淡写的言辞,让李袖春从惊喜中清醒。 说来,她魂穿过来快半个月有余,这还是除了那个御前侍卫老婆子,第二个人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前身‘昏迷不醒’的事。 九皇女到底为什么会昏迷不醒,让自己从现代穿了过来? 看来她要去探索的东西又多了一个,好心情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凤君微微皱起眉,又语调一变:“不过,为父还是担心囡囡的安危。出宫无妨,让恨春随行吧。” 李袖春觉得能出宫已是万幸,多一个人跟着也好。她也没打算逃跑,她虽然呆了点,但不是傻子,即便是不受宠人人厌弃的九皇女,从皇宫逃出肯定会引起祸事。 微一点头,就算是应下了。 凤君看起来放心多了,像是还有什么贴己话要跟自己的女儿说,便让恨春先出去等着。 恨春放下门帘,李袖春也收回了视线,疑惑地望向自家父后。没想却对上了一双与刚刚温和的目光截然不同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太多汹涌暗潮,让李袖春后背发凉。 “父父后?”她哑着嗓子叫了一句,却像是没断奶的猫儿,一般弱气。不怪李袖春怂,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奴婢小侍们退下后,这个男人俯身亲自己的画面。 啊,所以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嘴,真的可以吗?不过,好像现代也有些家长喜欢跟自己的女儿亲嘴。但是,但是,但是!她这九皇女怎么看也有快二十岁的样子,这个年纪还和父亲亲嘴儿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胡思乱想,眼光也就不由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其实,说凤君美,倒真不夸张。 凤君的上嘴唇是典型的形状,两个嘴唇又薄又粉,甚至有点红润,让人看了就觉得他肯定是涂了什么唇蜜。但,这古代除了口脂,也没什么口红。 所以,凤君简直就是天生的美丽。不像现代美女们,丰唇什么的,神一般化妆技术什么的。 而凤君嘴唇也不厚,偏薄,尤其是抿唇的时候格外诱惑。 凤君看到眼前的皇女完全‘色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嘴唇不放,倒是眉眼更加放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使我思君朝与暮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把花顾白坐的轮椅推到门口,李袖春不忘俯身问了一下他疼不疼, 花顾白噙着笑意摇头。最终, 店主最后决定把这件衣服作为赔偿,免费送给了他们。看那夫郎惨兮兮的样子, 估计是要挨妻主一顿狠批了吧。 不过, 那关他何事?是那个男子眼神太露骨了,在宫里c桃花楼里呆了这么久, 嫉妒刻薄的眼神,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他花顾白,可不是如毓柳那样温吞的大家公子性格。别人对他不敬, 就别怪他使手段再说 “当真不用去看郎中?”刚刚可是都流了血的, 李袖春深怕照顾不好凤君, 回去落个欺君之罪。 “不必。”花顾白拉了拉她的手道,“你不是还要回去给冯封寄信么?我们快回去吧。” “而且我没事,我是故意的。”虽然很喜欢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但是他最近真是吃够了药, 看够了郎中。 “故意把自己弄伤?!”李袖春不解。 花顾白侧过头,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红色新衣, “这样, 就能不花半子得到这件衣服了。妻主高兴吗? ”他算好了, 那家店主应该是没胆惹怒买家的, 而且那个夫郎也有苦说不出吧。 心思缜密如花顾白, 什么行动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乍一听他这话, 李袖春先是一怔,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妻主这种假称呼,以前都是叫自己囡囡装的很老成的样子。而再一细听,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酸。 想必在皇宫里,凤君哪会像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谁敢让他为生计发愁?可是,李袖春又觉得好奇了坐到那样的位置的凤君,居然这么懂得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看起来就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为何这么熟练啊? “怎么会高兴呢。”自己又不是施虐狂,让别人为了省钱伤害自己。李袖春无奈,抬头看着回家的路,却没注意她说完这话,那人瞬间黯淡下来的狐狸眼。 回到院子,李袖春本意想让花顾白去午睡,但是看到李袖春在大厅书桌上摊开笔墨,花顾白一双眼带期盼道:“我也可以留下来,写几笔么?” “”李袖春摊手,谁能对那张脸说不呢? 两人便各在书桌半边写字,李袖春想了想,落笔总结了一下最近的近况,最后问了句冯封何时才能过来接他们。做完这些,她撑起下巴看着旁侧的花顾白,见他正一脸认真的抓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题诗。 哦?在写什么? 李袖春偷偷踮脚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诗,反而是他的字。果然,跟毓柳提供证据的那张纸上字体一样,起笔柔美,收笔又有锋利的笔锋越看越像 对,越看越像她在前身九皇女被窝里发现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字条应是写着:“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凤君半夜十一点邀九皇女去南宫门是干嘛呢? 就算是要偷情,去南宫门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儿。 想不通,李袖春便把这个心思先压在了心底。先去看他写的诗,巧合的是,这诗还挺简单,通俗易懂,连李袖春都能轻易品出里面表达的意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清晰易懂,是闺怨诗,不过出自于一个男子的手里,让李袖春头皮发麻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君可怜。在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受宠如凤君,应该也少不了被女皇冷落,独守空闱暗自叹吧? 所以,其实也不难理解凤君会和前身九皇女暧昧。想想历史上最出名的武则天,武媚娘,不也是先跟了老子,再跟儿子吗?还混得风生水起,做了个女皇帝。这么一想,凤君倒是与那武媚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联想到之前女皇说的名义上的亲父,零尘说过的与之同名的顾白,李袖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凤君,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秘密?连她都想知道,了解他身上看不清的故事。 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矛盾了。 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时不时露出几分纯真来,让人好奇不已,他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还是如今天在买衣服时那样,费尽心思只为省几个钱,让人心疼? 花顾白察觉到李袖春的目光,偏头,斜睨了她一眼,伸手稍稍挡住自己手下的宣纸,然后看了看她手上已经写好的信纸,道:“你这人,写好了信也不说一声。就知道偷看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字很好。”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反正是比她写的字强太多了。 花顾白掩唇,轻轻一笑,“哪有。”她就知道逗自己,他的字哪比得上她半分?以往他都是偷偷捡她扔掉的字帖练,就为了能写出跟她一样的字,想要赶上她。才导致,他现在的字体不伦不类,混杂着两种风格。 李袖春急着把信送出去,看他轻声打了个哈欠,便道:“你去睡吧,我先去送信。”毕竟古代的送信方式还挺落后的,都需要去固定的地点驿递。然后快马送出,一旦过了下午的某个点,谁会特意等你然后再跑一程?那只能等下一趟。 本来就送信慢,若是再等下一趟,怕是又不知拖多久才能被冯封收到信。 花顾白垂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果带上自己,怕是也麻烦,还不如让她自己去送信。便点了点头,由李袖春送回了床榻上,盖着被子困觉了。 再醒来,花顾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睡眼,把睡掉的外衣扯了上来,侧耳去听。似乎是秦婶正在外面敲门,叫着李袖春的名字。一动不动的坐了会儿,花顾白不打算理会。一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二是,屋里没亮灯,一看就是李袖春还没回来,秦婶一个女子,他一个男子,怎么想都不太方便。 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吵,秦婶坚持不懈在外面叫着。 花顾白如一个狐狸,不耐地顺着毛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叹口气,去摸轮椅。 “李袖春!袖春啊,是小郎君你啊。”秦婶探头往里看了看,“袖春呢?” “她不在家。”花顾白并没有侧身让她进来的意思,他本就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李袖春的院子,而且,毕竟孤男寡女,男女大防。 秦婶她焦急地在外面跺了跺脚,转了一圈,急道:“那可怎么办” 花顾白看她不像是寻常的样子,便出言说了句:“如果,秦婶有急事找妻主那我,等她回来转达她一声。” 花顾白提及妻主二字,不由眼睫颤动,刚睡醒的脸透着嫣红。如花蕾一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秦婶也愣了愣神,随即她晃了晃头,“是你的秦叔,不知怎么的,吃饭时忽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我想让袖春帮一把,送去看郎中。” 这下,花顾白也露出了焦急之意。虽然对秦婶不怎么上心,也看不上秦婶,但是想到那个同样可怜的男子,他也是惦记几分的。 正在花顾白出口想说不如找别的邻里帮帮忙,别耽误了看病。那头,姗姗来迟的李袖春回来了,她柔声道:“这不是秦婶么?” 花顾白眼睛一亮,专注地侧头看着李袖春,面带喜悦之色,小声道:“你回来了。信寄出去了吗?” 李袖春一怔。心里升起一种,自穿越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有过的暖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之色,忽然有些感慨——在皇宫,恨春除了伺候自己以外,就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回来也只是端茶倒水。而毓柳更不必说,杀母之仇让他不可能对她的到来,露出喜悦。 这还是第一次,李袖春觉得,被人等着,期待着。 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恩,我回来了。没寄出去,似乎是说需要封漆。走的太急,把信封给忘了。”然后,收手,与那边的秦婶交谈起来。 花顾白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傻傻地覆在她刚刚摸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那边的李袖春已经决定跟秦婶先去送秦叔去医馆了。 说来可笑,秦婶竟然因为得了新娇夫,夜夜笙歌,搞得连抱起秦叔的力气都没了。 李袖春把没寄出去的信塞给花顾白,道:“我先去一趟,你注意看家。记得,别再给别人开门了。”李袖春实在是担心,凤君不通人情世故,这次是秦婶,万一下次是村落里的地痞流氓怎么办?再说,凤君这个长相,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玉颜不及寒鸦色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凤君安安静静立在灯下, 站在门口,一头青丝未束, 披散在肩头。他看见远道而来的女皇只是淡淡勾了勾嘴角,却清丽中带着一丝|诱|惑。 “陛下。”他俯身, 长睫微垂, 仿似欲语还羞。 女皇最吃凤君这套, 哪舍得让他把礼做全。揉了揉他的手,就把他从原地抱了起来, 感受到他的瑟缩, 低头大笑:“怎么?这么久了, 我的凤君还害羞?” 周围的奴婢赶忙在他们进屋后, 纷纷落下帘账不敢再看。在凤君这里伺候的,都知道凤君和陛下在一起时,不喜欢别人呆在一边。 不过不管多少次,他们都觉得惊奇,女皇在凤君面前可真是千娇百宠,连语句里都是用我自称。 两人进屋后,凤君跳下地亲手给女皇斟了一杯茶, 茶烟袅袅,凤君的手在烛光下更加莹白透亮。他抿着红唇, 低低与女皇说了几句话, 逗得女皇哈哈直笑。 “还是你泡的茶最香。”女皇接过茶杯, 不忘在凤君脸庞偷了香。“当然, 人也是最香的。” 凤君这回没有再瑟缩,反而送了上去靠在女皇怀里,喂了茶便乖乖的任她摸索,乖的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红毛狐狸。 女皇抱着他想要上床,却不由头一晕,晃晃脑袋,坐在床榻上忍不住道:“最近,总感觉孤老了。” 被她半搂着的凤君眼角一亮,摇首,“陛下乱说什么胡话?陛下的皇子皇女们都还没长大离宫,陛下哪里有老?” 听他这么一说,女皇立刻坐直身子,可惜头一阵阵的晕眩加上凤君身上的桃花香,让她越来越迷糊。反而没法好好思考,只能粗略想了一下。 说来,确实有这个传统,皇女皇子成年后,便应该赶出宫去自立门户。一是防止宫廷争斗,二是为了保护皇帝不被逼宫,三也是锻炼各个皇女的能力。有时候,极为出色的皇女也可有自己的封地,进行培养。 女皇心里想着,却止不住晕眩,不到片刻就趴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留下凤君躺在她旁边,轻轻叫着:“陛下?” 听到她呼吸声平稳,竟是睡着了。 凤君翻了个身,摸了摸她棱角分明的脸,一双狐狸眼精光闪闪。缘春推开门,便看到这一幕,了然。 “陛下睡了?”她走上前去,把凤君扶起来。 “是睡了。缘春,下次剂量可以放少一点了。”他走过刚刚的桌子,摸了摸女皇喝过的茶杯,声音忽然低了几分,隐藏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凤君您的意思是”缘春握紧双手,“女皇她” 凤君扭头,一向柔媚的眼神寒冷逼人,“慎言。” “奴婢知道了。凤君,恨春刚刚报信说,从您和冯封大人离开以后,九皇女便不吃不喝锁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凤君落座在一旁,越想越觉得有趣,若是没记错,以前的九皇女最是不喜欢猫,因为小时候她曾被后宫男妃养的猫给抓伤过。于是他故意把波斯猫赏给毓柳,却没想他今日过去碰上的那一幕,怎么看九皇女都不像是厌恶猫的样子。 “你说,是真如恨春所说她变了,还是,她又在演戏?” 缘春知道凤君话中的她是九皇女,想了想接话道:“奴婢觉得应该是在演戏,从毓公子被赐给九皇女开始,宫中的风向就开始变动了,也许九皇女是在走下一步棋了。” “这么多天的接触,本宫倒是越发看不明白她了。”要说以前的九皇女,他自认为掌握个七七八八,没想昏迷后醒过来的九皇女行为与往日截然不同,更加不可捉摸了。 “那,凤君不如下个狠招?奴婢学过一句谚语,话是这么说的:半天云里跑马。” ——总会露马脚。 凤君眼中明明灭灭的印出烛火,意味深长道:“本宫在春狩上的打算看来要稍微修改一下了” 恨春的报信确实没错,李袖春整个下午到晚上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愁眉苦脸地抓着头发,几步一叹气。 该怎么办?春狩就在三日后,她总不能到时候连个马都爬不上去吧? 她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第二天睡醒后也没能缓解,甚至连伺候毓柳的清水都发觉不对了。 “公子,你觉不觉得,今日我们总能碰到九皇女?”清水困惑道。以往用膳,从来都是分开的,今日却莫名被叫去一起用。然后散个步,也能看到九皇女捧着书屡屡回头往这边看。 毓柳拧眉,他也觉得今日九皇女格外的让人不舒服。 清水搓搓手臂,惊道:“公子,她不会在吸引你的注意力吧?” 正说着,他们拐个弯,又看到了在园中垂钓的李袖春。只见她根本不看水面,眼巴巴的目光几次冲他们飘过来。 清水恶寒,替毓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赶忙说:“公子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 等到毓柳点头,两人头也不回就回了院子,关门落锁。 李袖春手一抖,丢了鱼竿,捂脸坐在地上,“切!这招行不通啊!” 这个毓公子也忒奇怪,该刺杀的时候又不刺杀了!自己在他面前转了这么久,他怎么不像以往一样捅刀子了! 本来说,受了伤避开要害,就能躲过春狩。没想人家鸟都不鸟自己,摆了半天的姿势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李袖春觉得生无可恋。 后来她又想了几个鬼点子,偷摸趁人不注意拿到上次毓柳刺杀自己的匕首,坐在石头上对着自己的腿比比划划。 从没自残过,不知道得多大力才能显示出,她受伤了不便行动? 她明媚而忧伤的想着,应该没人有她这么苦逼。不是劝着别人杀自己,就是自己想着怎么伤自己。 结果被路过给毓柳复诊的徐太医看到了,她吓得赶紧通知冯封:夭寿啦!九皇女要轻生了! 冯封连忙赶过来,飞起就是一脚踹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彻底断了李袖春“自残”的想法。 她梗着脖子听冯封一点点数落前身九皇女小时候多调皮,长大多渣女,居然到现在还不让她省心。苦口婆心的,搞得李袖春都恨不得抱住她,希望她别这么操心了。 实在是,太,聒,噪,了。 “九皇女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跟老臣说说吧。”冯封觉得自己再这么被九皇女折腾下去,自己也活不长了。 李袖春若有所思,其实老婆子对自己也不错,没准儿能糊弄她教自己骑马?至于借口,可以说她太久没骑生疏了。 她狡猾地先握住了冯封的手,继而如此那般满面愁容的与冯封说了。 没想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冯封竟然一脸怜惜地摸摸自己的头道:“是老臣疏忽了。” 九皇女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也不像别的皇女一样做正事,骑术箭术有所生疏也是难免。 “老臣这就带皇女去御马场跑几圈,练练手。” 但是,冯封万万没想到,她会见证九皇女双手双脚也爬不上马的光景。 周围的御马场也有两个皇女在,她们好奇地望着这边。 只见九皇女垫着脚尖,双手搂抱住马,一条腿一抬一抬,却只有半只腿搭上去。而马不知道是不是等急了,甩了甩马尾巴,打了个响鼻,就悠然迈开步子走了几步,低头吃草了。 李袖春没反应过来,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抬起头来看着马屁股冲着自己,一脸青灰。 “哈哈哈哈哈。”那边的两个皇女骑于马上,被这滑稽的场景逗得差点摔下了马去。赶紧抓牢缰绳,还是忍不住嘲笑九皇女。 哑口无声的冯封突然有点后悔把九皇女的匕首踹飞了,还不如让她一刀捅死自己算了。 她扶额,走过来提着李袖春的肩,让她站直。 李袖春拍了拍脸上的灰,讨好的笑了笑:“冯老婆子,你看我还有救吗?” 冯封抖着嘴唇说:“三天,皇女是想练骑马还是射箭?”她也不用想了,九皇女的箭术恐怕更加不堪入目。 “当然是两者都练,嘿嘿。”李袖春挠挠头,早知道老婆子这么靠谱,她昨天就不那么纠结了。 “对不住,九皇女,你只能选一个。”冯封扭过头,视线微妙的转移。 “为什么?”莫非这老婆子教人还有规矩,只能教一个? “因为,老臣只敢保证三天后您不从马背上摔下来,或者射不死自己。不敢保证三天后,您既不会摔死也不会射死自己。” “”看着老婆子一脸认真的表情,李袖春表示自己只想静静,不想说话。 李袖春:妈蛋,她直接说自己蠢,三天之内只能掌握一个不得了。 然而事实上,凤君他根本没躲。他步履蹒跚行走在山道上,挥挥衣袖甩开雨水。走累了便靠在石头旁听雨声,一头青丝已经被雨打得湿漉漉,黏在了衣服上。 他努力挺直背脊,然而事实上,他已经很累了。他望着天空,忽然想起来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的雨天,和她相遇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记得很清楚。清晰到现在他闭上眼,都能想起她那副稚嫩的面孔。 “你没有名字?真是可怜啊。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花顾白怎么样?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顾白,就叫你顾白了。” 她永远都是那种性子,自说自话,从不问别人的想法。 连把年幼的他救起这种事,也是她自己的主意。那个雨夜,他跳入了滚滚江流中,只想如果这肮脏的身体能这样洗干净就好。哪曾想遇到了游河的九皇女,那时她才八岁,就让侍卫把十三的自己从河中捞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把他搂着,说什么捡到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小夫郎,真是天赐良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却怪情多春又老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你怎么了?”李袖春摸了摸他的手, 不知为何双手冰凉。“你是不是午睡着凉了, 去用膳热热身子吧。” 她手刚碰到花顾白,他就握住了轮椅,偏头一笑:“好, 去用膳。” 他打头走在了前面,李袖春跟着把门掩了,看他细嚼慢咽坐着吃饭, 却在走神的样子。不禁奇怪,明明开始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自己送了秦婶回来, 他就怪怪的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用饭后,李袖春顶着他的注视, 把碗拿起来, 推了推他, “你手还是冰凉的吧?回屋子呆着去吧。” 他看起来应该是应了,李袖春就没再管他,自己拿着碗去外面的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 默默洗碗。 本以为他走了, 洗完碗伸了个懒腰, 没想到他还在那里坐着, 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碗里的水流出来, 冷冰冰地落在胳膊上,李袖春觉得这时花顾白的目光也如这水一样静静地滑过了自己的全身。 “顾白?”还是没忍住,李袖春叫了一声。“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莫非是早上没处理的伤口真的发炎了?不然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 花顾白安静片刻,唇边勾起一个不真切的笑意,轻道:“没什么。对了,这次你记住我的姓了吗?” 之前他对假称失忆的自己刚说没多久,他是怕自己又忘了?李袖春哭笑不得,“当然,花顾白嘛。花,我记住了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中的花嘛。” 花顾白坐在轮椅上,一头青丝被袭来的清风刮起,挡住了他的表情,李袖春只听到他在喃喃:“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啊,她当时就觉得这句诗最配花顾白这个名字了。这句诗本意是,经过花丛都无意欣赏,一半是因为修道之心,一半是因忘不了你。 花顾白这种长相,放在花丛中,也是百花之王。这诗形容他,再好不过了。 当晚,李袖春睡得并不踏实。她反复做着现代和古代来回穿插的梦,脖子上好像有人掐着她窒息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半夜惊醒,李袖春坐在屋子里喘气。 什么啊,她睡前没有关门吗?李袖春挠挠头,下地来把门关上。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有些怀念在现代和爷爷一起赏月的时光了。 第二日,花顾白一大早就提出要去看秦叔,这让李袖春倒是吃惊了一下。昨晚与他提了提秦叔怀孕一事,本来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 到了秦婶家,不过十来分钟,李袖春便乐呵呵叫了秦婶。秦婶看样子真是有儿万事足,笑眯眯地应了让花顾白去看秦叔。 李袖春没跟着去,她想男子的事自己也说不上话,更何况这里女尊国,估计花顾白也想跟秦叔单独聊聊吧。 秦婶让侧夫去端了茶水来,那侧夫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了瞅李袖春,才扭着腰轻盈地走了。秦婶收回看着侧夫腰线的视线,啧啧咋舌,“本来还想传递给你几个让夫郎怀上的秘诀,但现在看来,你小姑娘并不需要嘛。” 李袖春懵懂,抓了抓脸颊,“什么?” “别害羞啊。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可以讲的。你说说,你那夫郎昨晚是不是热情似火啊?”看秦婶笑的太奸诈,李袖春不由打了一下她的手,“胡说个什么?” “哎。你这丫头这就不对了,你看你这脖子上明晃晃的印记嘛。”秦婶等侧夫端茶上来,拿了杯茶水,冲她一照,努努嘴:“瞧见没,这大红印。” 李袖春懵逼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因为没镜子,所以她也看不清形状,但是自己脖子上确实有一块红色印记,绕着脖子一圈。 这是什么?她脖子上还能沾上东西?莫非是昨晚被蚊子咬的过敏了? 看挤眉弄眼的秦婶,她叹了口气,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先别说凤君跟自己不是真的夫妻关系,这也不像是被凤君亲出来的啊。 这女尊国的女人,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多大年纪还色眯眯的。李袖春摇头,结果看到一边站着的侧夫也红着脸时不时看自己的脖子,一副春光荡漾的样子。 李袖春缩了缩脖子她还是明天穿个高领的遮一下吧,虽然她真的不是做贼心虚啊啊啊! 屋内,花顾白一只羊脂玉般剔透的手轻轻放在秦叔的肚皮上,听秦叔感慨:“没想到极难生育的我,竟也有熬出头的一天!” 只恨这孩子来得晚了些,不然怎么会让那劳什子侧夫入门? 花顾白脸色苍白,“秦叔好运气。” 秦叔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手,“你也会有这等好运气的,我看你那小妻主格外宠爱你,加把劲还年轻,不急的。” 花顾白摇摇头,眸光潋滟,本是风流的艳色,但因为嘴唇发白,倒是显得有牡丹过了花期,颓败的样子了。 “我怕是,再也无这个可能了。”他声音压的极低,秦叔并没有听清楚,只以为是小郎君在着急,给他多说了几个技巧。 直到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才推了他让他回去找李袖春。 莫不是生病了?怎么跟个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花顾白出来时,正看到李袖春在与秦婶两人聊天。推着轮椅离近了,才听清楚,是李袖春在指点秦婶注意孕夫的吃食。 李袖春讲的眉飞色舞,兴起时,花顾白看到李袖春还用手沾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写着什么。 发现花顾白出来了,李袖春停下动作,忽的一笑:“聊完了?要回家吗?” 花顾白僵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与秦婶道别后,约定了有空再来,李袖春心情甚好的哼着调子,推花顾白回去。边吐槽道:“不知昨晚是不是门没关,进了飞虫。我这脖子上,竟有了一圈红色,顾白你可要把你的门关紧了。” 凤君的肉肯定更嫩,怕是被咬了之后红的更厉害。 花顾白目无焦距,回头看了她脖子一眼,神情却撩人得很。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没答话。 李袖春也没在意,继续哼着调调,与路边跑过去的小孩打着招呼。其中有两三个是李袖春经常给糖的,居然跟了过来,笑嘻嘻的在花顾白和李袖春周围转圈圈。 “好美的新郎子~”一个女孩儿噘嘴对凤君道。 “新郎子~新郎子~”另一个不甘寂寞也扯了扯凤君的衣服。 李袖春骇了一跳,把她们的手抓住,“别闹,这可不是新郎子。” 这里的村落很多时候有闹洞房的习俗,这些小孩怕是把一身红衣的花顾白当成新郎了。 看她们一个个要挣脱自己手去摸花顾白,李袖春内心抓狂,凤君可是你们的小脏手可以摸的? 偷偷看凤君,那心神不宁,不辨喜怒的样子,只好掏了掏兜,找出几个仅存的糖哄道:“去,找别人玩儿去。” 小孩儿们得了奖励,闹哄哄地跑了,不忘大摇大摆地对李袖春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不远处,蹦蹦哒哒还唱着:“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李袖春觉得自己头好晕。 轮椅上的花顾白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抿嘴道:“不走了吗?” 走!怎么不走!再听下去,凤君恐怕该听出来这歌谣说的是他了。其实李袖春怀疑,他早就听出来了。毕竟,国色众所周知就是凤君的。 但是看到他不咸不淡的表情,李袖春忽然想捂着他的耳朵,为他挡了这些声音去。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长得美丽了些,便要接受这么多的骂名,委实让人替他心酸。 “到这里,我自己来。”进了院子,花顾白躲开她的手,示意自己可以推进自己的屋子。李袖春便松手,看他挺直了背脊,手臂因为用力,而露出的伤口。 对了。 李袖春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她之前一直想找个词来形容凤君跌下山崖也要保护她,明明不需要操心财银还非要弄伤自己也要耍心机,再加上现在他这种行为 “你怎么这么爱逞强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长恨春归无觅处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前三日, 她把这老婆子当疯子瞪着。し没办法,也不知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气若游丝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三日, 她开始认命,大概这疯婆子口口声声的皇女确实是她了。 当然,她可不承认,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古代老婆子洗脑了。 要问她怎么穿越过来的, 她可真是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好像那晚上买了瓶冰啤酒,一时兴头起来了,对着桥下的河面唱了首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估摸着,她可能那晚真的‘妹妹大胆的往前走’了。 可怎么着死了也该入天堂, 哪怕上不了天堂, 她下个地狱也行,怎么偏偏赶时髦遇上了穿越这个戏码? 眼睛一转, 这身子的大小体型明显不是自己。得, 还是魂穿,前世的身子估计还在那条不知名的河上飘着呢。 那老婆子虽然啰嗦,但是手脚还是挺快的,每每到了用饭的时候, 都是她来伺候, 顺便给自己净脸净手。一日里也就那段时间, 让李袖春觉得倍感舒爽了。 当然每日,那婆子必然会端一碗臭气熏天的药来给她堵心一下,拜这个所赐,她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到了今日,也就是第七日,她已能自己坐起来了。 “这老婆子怎么还不来?”李袖春闲极无聊,开始念叨起那婆子来。从相处几日的情形来看,那婆子从不迟到,今日倒是出了奇,太阳都快照屁股了还没见她来伺候自己。 李袖春一时有些不习惯,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唯一熟络的也就是那个老婆子了,她还想趁今日好好问问清楚那婆子一些事呢。 比如,这身体的主人是皇女她知道,那自己上面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下面又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啊?还有,她是个皇女的话怎么会受伤啊?听那婆子的语气,倒像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自己糟蹋的一样。但为何要糟蹋自己?理由呢? 还有,明明是个皇女,怎么伺候的人就只见到老婆子一个? 不解的事就像麻花越缠越多,索性李袖春不是那种拘泥的人。她既然能接受穿越的事实,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那样急躁的心性。 落地汲鞋,李袖春干脆从床榻上下来,自行走动。 躺了这么久,她连这个住所都还没逛逛呢。 这屋子里的格局确实气派,物品也精致如画。金黄漆燃的床铺,飘落带着香气的薄纱床帐,再往外看,是放置在塌前的香炉,再再往外便是外厅了。走入外厅,入眼便是些人体彩绘抽象图在墙壁上挂着,看得李袖春是目瞪口呆。 呦呵,古代人蛮开放的么!这像是春宫图的东西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挂在墙壁上! 再走几步,李袖春感觉到有点体力不支,毕竟是刚养好伤的身体,不宜久动,随手拉了把小木凳,往桌子旁一坐。伸手好奇地翻翻旁边摞在上面的书,她更是惊呼连连。 这什么《我和xx的风月事》《前朝后宫男子的xx》《不得不说的那x夜》 她到底是穿越到了个什么年代? 莫非,还是架空年代? 李袖春左思右想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可以这么开放,便猜测恐怕真是架空年代。 架空好啊,她得赶紧想想有什么诗词歌赋的拿来装x的。那些个穿越电视剧里,不都写穿越者这个出口李白,那个落笔王羲之么,架空年代就是个让穿越者带着外挂行走的好年代啊! 然,李袖春正冲着这本《前朝后宫男子的xx》想着李白c白居易c杜甫c辛弃疾等人的诗词时,一声尖利的通报吓得她手一抖,刚刚脑海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诗全都忘了个遍。 “凤君到!”那声音穿过了重重阻碍,到达了李袖春的耳朵里。 她呆滞地盯着《前朝后宫男子的xx》,心里却在想着,这凤君又是哪个人物?是皇宫里哪个官职?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也不怪李袖春不知道凤君是何物,她接触的最多的古装戏无非是《xx传》c《xx记》c《x斗x》等,根本没接触过什么女尊c女强之类的知识,所以她理所当然以为这‘凤君’应该是个大官才是。 既然是大官,她就应该迎接才是,哪怕自己是皇女也该见礼才是。 没曾想,她还没稳当地站起来呢,那劳什子‘凤君’已经直驱而入了。 外厅的小门跟里屋的床榻一样,是被帘子给隔出来的,所以李袖春第一眼瞄到的不是这个‘大官’的脑袋顶,也不是这个‘大官’的大脚丫,而是这个‘大官’的手。 一只如凝脂般白皙的手,轻轻撩开重紫色的帘子,指尖涂着樱色的蔻丹,与那重紫色帘子更是相配。 李袖春心中一动,这‘大官”真算得上是指若削葱根,难不成还是个‘女官’? 也是,李袖春随即点头应和自己的想法。在后宫中行走自如,还出入女眷住所的,可不得是女官才成? 她自认为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便更是有些期盼着看到这女官的长相——她还从没看过真人的,古代美女呢!要说那老婆子,肯定算不上古代美女啊。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心想:人都说,手好看,那脸也差不到哪去。心里隐隐给这女官估了个大概的面相,却没想到真的见到这人全貌时,那些估出来的面相不及她千分之一。 瓜子脸,一对浅浅的卧蚕眉,嘴唇微翘带着些许风流意味,脸颊不知是不是抹了粉,竟白得宛如羊脂白玉,甚至比那玉还剔透些。 唯一一大遗憾就是,这女子的脖子似是粗了些。恩身为女子,喉咙也凸出了些。 不过这都没给她的美带来什么影响,光是她那张脸,就足够让人惊叹不已,呆若木鸡了。 比如,李袖春此刻就是这种见了仙女,还没晃过神来的感觉呢。 哎呀妈妈,这古代美女比现代的什么‘范爷’不知靓了多少倍,到了现代还不得成为全球明星? 那进来的人恐也没料到李袖春会这样呆呆地坐在桌子前,直勾勾地看自己,一时有些愕然,媚眼如丝的狐狸眼这时微微睁大,与李袖春对视。 过了一会儿,来人可能缓过了劲儿,竟挑起唇角温温柔柔地笑道:“原来囡囡已是痊愈了,那父后可就放心了。” 晴天霹雳。 囡,囡? 等等,她若是没记错,囡囡不是古代人称呼自己子女的叫法吗? 这,这,这个看起来逼格高又气质佳的年轻大美人,是自己的母亲吗? 这不科学。 自穿越来第一次,李袖春感到了‘不科学’。因为‘囡囡’这两个字的刺激太大,她反而没有耐心听到‘父后’这两个更不科学的字眼。 所以,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仅仅是这不科学世界的一个开端。 疑似是她母亲的人悠然坐在了她旁侧,温润的目光滑过了桌面上摊开的书后,有那么一瞬间异色滑过那人的水眸,速度极快,李袖春更是没看到那一转而逝的讥讽和冷意。 “囡囡,这书不必现在看,你身子还没养好,再躺会儿吧。” 感受到‘母亲’靠近过来的身躯,弥漫着醉人的桃花香,李袖春耸了耸鼻尖,大是感叹:这古代人的香水也比现代人的清新多了,她仿佛都醉倒在‘母亲’的香气之下了。 意醉情迷之间,‘母亲’的纤纤玉手似是滑过了她放在书桌上的指头,引起一阵颤栗,让李袖春顿时清醒了许多。 微微侧头,李袖春注视着这位年轻而又美貌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张口道: “太近了些,我皇儿要喘不过气了。” 说完,身子也不自觉往外挪了挪。 她的动作和话语之后到来的居然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李袖春蹙眉,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只见这位‘母亲’一眨不眨的牢牢看着自己,一边摆摆手把屋子里跟着她进来的侍女全部赶了出去。 然后,这位‘母亲’倏地腰板往前一靠,衣袍翻飞间,削瘦的身子扑过来,双手摸向她的脸边,半是敛目半是惊疑道:“外面说你受了刺激一心寻死,我还当是开玩笑,莫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你这样子,倒有点呆呆傻傻的,不似从前。” “太医呢?没说怎么给你治吗?” “呵。也是。不中用的九皇女,哪个愿意用心替你诊治?” 李袖春确实是呆了也傻了,一动不动的任她上下其手摸着自己的脸,听她语气大变,竟是冷冽中透着股邪气。 “李袖春。”她气吐幽兰道。 惊得李袖春以为听错了,莫非这个皇女与她上一世的名字是一样的?下意识张口想喊‘到’,才记起这是古代,又不是大学老师点名。 就在这一迟疑之间,那人的嘴唇竟稳稳压了下来。 李袖春瞠目望着她越近越不似真人的面容,心里如一千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卧槽,她被疑似是自己‘母亲’的后妃吻了。这真的正常吗? 凤君安安静静立在灯下,站在门口,一头青丝未束,披散在肩头。他看见远道而来的女皇只是淡淡勾了勾嘴角,却清丽中带着一丝|诱|惑。 “陛下。”他俯身,长睫微垂,仿似欲语还羞。 女皇最吃凤君这套,哪舍得让他把礼做全。揉了揉他的手,就把他从原地抱了起来,感受到他的瑟缩,低头大笑:“怎么?这么久了,我的凤君还害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多情却被无情恼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当然, 这里面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最无能的九皇女。从十岁开始, 这个九皇女就吃喝嫖赌,对那些正经事丝毫不关注。其他皇女虽然也没有多贤能, 但是至少不会让人抓住把柄,而且也多多少少做点正经事。 此时李袖春身边也就跟了恨春, 其余的奴婢她也没带。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八个姐姐, 真是各有各的特色。有的英姿勃发, 精神奕奕,想来是要在春狩上大放异彩的;也有长得一脸书生样,身边跟着许多小侍的;还有其中的两人, 李袖春目光停留了一下,这两人她可印象很深刻——那三日在御马场, 就是这两个皇女嘲笑自己。 她问了一下恨春, 便知道这两人分别是四皇女,与六皇女。都是刚成年的恣意性子, 两人是同胞姐妹,爹亲是姚贵君。这姚贵君,也是个出了名的人物,只因他是陪着女皇一步步从太女走到女皇这一步的见证者,更是女皇的青梅竹马。 本来,按理说, 姚贵君应该是凤君首当的人选, 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夺了他的位置。 四皇女和六皇女可能是觉得九皇女有趣,这跟着女皇出行狩猎,她们就在自己附近,时不时打量自己几眼,偷偷笑。也不知是不是又在议论自己那几日练马术的事情,李袖春装作看不见,让清水把身后的毓柳送到凤君那边去。 春狩里,男眷是要在后方留守的。至于皇女们自然是和女皇一道同行,而这一次的男眷除了毓柳,也就只有凤君了,他们俩应该是要共乘一辆马车的。 毓柳没有回头,今天他的打扮也十分的简单,可能是知道狩猎场免不了风尘,他只随意披了一件绿色单衣。 李袖春想了想,还是轻声叫住了他。毓柳这才停下步子,李袖春从袖口掏出一个暖炉,塞在他手里。对上他的视线,她道:“你身子不好,徐太医说受不得凉,不然咳嗽的症状会更加严重。我恐怕是照顾不了你许多,在凤君身边如果冷了,就让他把这暖炉里的炭给你填上。” 毓柳目光扫过李袖春右手上已经留下粉痕的猫爪印,再看看她额头上没好全的磕伤,捏了捏手指头,还是示意清水把那暖炉接过来了。 李袖春也没看清水略带审视的眼神,挠挠头,自顾自的笑笑。就当是还他昨天给自己递帕子的恩情吧,有句话说得好,礼尚往来。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毓柳好像比之前对自己的排斥少了许多,但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管如何,她欠这个公子哥的确实太多了。 那厢,已经坐在马车上的凤君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让缘春拉开了车帘,露出一张人比花娇的脸,“囡囡。”他道。 李袖春便抬首冲凤君望去,这一次凤君依旧是一袭红衣。但是与之前不同,他穿了一身红色劲装,看起来既干练,又把他精瘦的腰身给衬托了出来。让人恨不得握上去,李袖春也是感叹一个男子的身材竟能好成这样?宽肩窄臀,看着就是尤物。 “囡囡大可放心,本宫不会欺负你未来的夫郎的。”他卧蚕眉一挑,自是风流。 只是李袖春忽然想起,她的父后可与自己也有一腿,不可谓不尴尬。她脸飞起晕红,弯腰鞠了一躬,“父后也是,冷了记得多添件衣物。” 凤君挑唇,心想自己这里是添衣物,而那边却是实实在在的暖炉,不可谓不偏心呐。他微微握紧了手下华贵的毯子,一时有点失神。而后应了声,就让缘春把清水和毓柳接了上来。 毓柳有点拘束,他是重臣之子没错,但这还是第一次与凤君两人单独相见。想起昨日女皇威严的样子,他有点惧怕。怯怯望着凤君,想让清水进来陪自己,但是连缘春都在马车外面的横梁上听候差遣,他自然是不敢让清水进来的。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桌几。上面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的旗子看起来晶莹剔透,竟都是琉璃制成的,反射的光晕让毓柳更加不敢直视凤君了。 车帘放下,听外间女皇吩咐完,终于,众人启程前往位于辽山山顶上的皇家猎场。而他们车前跟着的就是女皇的御辇,身后跟着的另一辆马车里面是传说中的波斯国女将军。 在光线彻底被阻隔后,毓柳才嗫嚅道:“感谢凤君那日的安排。” 居然是沙哑而又干涩的声音,如果李袖春在这里,恐怕要惊掉了下巴。他竟是能出口成言的。 凤君正执着一子,似乎在思考怎么落子,听他这话,只是轻笑:“毓公子折煞本宫了,何来感谢一说?” 毓柳看着凤君那只素手,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那日,九皇女出宫的事他有所耳闻。只不过他当时被关在一隅,什么也做不到。就连想要出宫去看看自己爹亲,也不行。只因他的鲁莽刺杀,害得自己落得这种下场。不仅没有杀掉九皇女为娘报仇,还让自己没了自由。他日日苦恼,焦急于自己府里的事,深怕自己的爹亲一蹶不振。 是他太过于自信,和天真。在府中听到自己的娘亲死于殿上,爹亲得到消息后也随之昏迷。控制不住的愤怒涌上心头,想都不想就自己入了宫。拿上了娘亲以前给自己防身的匕首,恨不得把九皇女千刀万剐。 而在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甚至感到绝望的时候。是凤君身边的缘春过来了,手里捧着三尺白绫。他登时傻住了,不知何意。 “凤君说,赐给毓公子三尺白绫。不论公子做何选择,大可放心。凤君已经把毓家主夫安排好,此时已经清醒。如若公子一心求死,追随母亲的遗志也不愿嫁给九皇女,便用这干净的白绫一了百了。若还贪恋红尘,便告诉奴婢,凤君愿做公子的渡船人,送公子归岸。” 毓柳跪在地上领旨,半天没有决断。在听得自己的爹爹平安无事后,连夜的担忧也是放下了。 “公子?”缘春又问了一遍。 “白绫留下吧,替我谢凤君。我愿干干净净走这一遭,也不愿委身给娘亲生前最厌恶的女子。” 缘春轻叹,留下了那三尺白绫。 而后,毓柳悄无声息的上了吊。 只不过后来,又被去而复返的缘春救了回来。 毓柳回想完,经过这几日,似乎有了什么了悟。他继续道:“这几日从鬼门关去了又回,我方才晓得自己以前多么愚蠢。我的命本来算不得什么,死了也只是徒增爱我之人的伤感罢了。” “若是这件事,不必言谢。”凤君没看他,反手伸向对面的棋盘,居然是自己在跟自己对弈。“你本是选了自尽一路,是本宫反悔了,让你不得不活过来面对这一切。” “但是,”毓柳摇了摇头,“不管凤君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确实是因此走出了魔障,获得了重生。” “是么。”凤君落下一子,打破了棋局,停手,阖上双目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能走出来,与本宫无关。”是他自己的心境改变了罢了,只是不知,让他改变了心境的人是谁? 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人,凤君苦笑:“那你接下来,想要如何呢?” “自是助凤君一臂之力,渡己上岸。” 凤君听罢,骤然睁眼,看着低头的毓柳,没有再接他这句话。 呆呆看着棋盘,凤君的睫毛轻闪。毓柳走出了魔障,不知自己的魔障何时才能挣脱?他可渡千千万万个可怜男子上岸,但自己却站在湖中心,画地为牢。 无人可以帮自己一把,只能看着自己在湖中越陷越深,那水并不干净,浑浊的侵蚀了他本来的面貌。凤君已经想不清,自己在毓柳这个年纪是个什么模样了。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棋子,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设计了一环又一环,便是等着毓柳过来与自己说这番话。他需要今日的计划有个人来助自己,便连毓柳的大家公子心都琢磨透了,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场面。不管当时,毓柳选择上吊,还是选择活下去,他都有办法让毓柳说出这番话。 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毓柳干净的脸庞上的明眸皓齿。 真是单纯不知世事的公子啊,花样年华,干净的如一张纸。他随意泼了几点墨上去,那纸果然便照单全收,映照出了自己最想要的模样。 沉吟良久,凤君才慢慢把今日的计划和盘供出,只是留了一点前因。看着毓柳震颤的眼眸,他不禁莞尔,恐怕是这计划过于惊悚,毓公子受到了惊吓吧。 这副双目圆瞪的样子倒是很可爱,确实会是她喜欢的类型。他想着,偏过头,似乎在车窗缝隙外看到了笨拙的骑马之人。眼眸中不可察觉的露出一丝怅惘,和不解。 九皇女倒是越装越像了,连御马都显得这么愚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愿我如星君如月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屋子里点着一盏晕黄的灯,花顾白坐在轮椅上对着灯看着什么。等李袖春看清楚,才知道那是自己方才塞给他的信。 她走过来, 把信从他手中抽出,皱眉道:“哎, 本来说今日把这信送出去,结果居然忘了信封没法封漆。”她也是太心急了, 没想到古代送信也这么严格。 估计是受古装戏荼毒, 总以为用飞鸽传书呢。实际上, 这边即便是皇家也很少有人用飞鸽传书。 “你怎么了?”李袖春摸了摸他的手,不知为何双手冰凉。“你是不是午睡着凉了,去用膳热热身子吧。” 她手刚碰到花顾白,他就握住了轮椅, 偏头一笑:“好, 去用膳。” 他打头走在了前面,李袖春跟着把门掩了, 看他细嚼慢咽坐着吃饭,却在走神的样子。不禁奇怪,明明开始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自己送了秦婶回来,他就怪怪的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用饭后, 李袖春顶着他的注视, 把碗拿起来, 推了推他,“你手还是冰凉的吧?回屋子呆着去吧。” 他看起来应该是应了,李袖春就没再管他,自己拿着碗去外面的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默默洗碗。 本以为他走了,洗完碗伸了个懒腰,没想到他还在那里坐着,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碗里的水流出来,冷冰冰地落在胳膊上,李袖春觉得这时花顾白的目光也如这水一样静静地滑过了自己的全身。 “顾白?”还是没忍住,李袖春叫了一声。“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莫非是早上没处理的伤口真的发炎了?不然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 花顾白安静片刻,唇边勾起一个不真切的笑意,轻道:“没什么。对了,这次你记住我的姓了吗?” 之前他对假称失忆的自己刚说没多久,他是怕自己又忘了?李袖春哭笑不得,“当然,花顾白嘛。花,我记住了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中的花嘛。” 花顾白坐在轮椅上,一头青丝被袭来的清风刮起,挡住了他的表情,李袖春只听到他在喃喃:“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啊,她当时就觉得这句诗最配花顾白这个名字了。这句诗本意是,经过花丛都无意欣赏,一半是因为修道之心,一半是因忘不了你。 花顾白这种长相,放在花丛中,也是百花之王。这诗形容他,再好不过了。 当晚,李袖春睡得并不踏实。她反复做着现代和古代来回穿插的梦,脖子上好像有人掐着她窒息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半夜惊醒,李袖春坐在屋子里喘气。 什么啊,她睡前没有关门吗?李袖春挠挠头,下地来把门关上。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有些怀念在现代和爷爷一起赏月的时光了。 第二日,花顾白一大早就提出要去看秦叔,这让李袖春倒是吃惊了一下。昨晚与他提了提秦叔怀孕一事,本来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 到了秦婶家,不过十来分钟,李袖春便乐呵呵叫了秦婶。秦婶看样子真是有儿万事足,笑眯眯地应了让花顾白去看秦叔。 李袖春没跟着去,她想男子的事自己也说不上话,更何况这里女尊国,估计花顾白也想跟秦叔单独聊聊吧。 秦婶让侧夫去端了茶水来,那侧夫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了瞅李袖春,才扭着腰轻盈地走了。秦婶收回看着侧夫腰线的视线,啧啧咋舌,“本来还想传递给你几个让夫郎怀上的秘诀,但现在看来,你小姑娘并不需要嘛。” 李袖春懵懂,抓了抓脸颊,“什么?” “别害羞啊。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可以讲的。你说说,你那夫郎昨晚是不是热情似火啊?”看秦婶笑的太奸诈,李袖春不由打了一下她的手,“胡说个什么?” “哎。你这丫头这就不对了,你看你这脖子上明晃晃的印记嘛。”秦婶等侧夫端茶上来,拿了杯茶水,冲她一照,努努嘴:“瞧见没,这大红印。” 李袖春懵逼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因为没镜子,所以她也看不清形状,但是自己脖子上确实有一块红色印记,绕着脖子一圈。 这是什么?她脖子上还能沾上东西?莫非是昨晚被蚊子咬的过敏了? 看挤眉弄眼的秦婶,她叹了口气,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先别说凤君跟自己不是真的夫妻关系,这也不像是被凤君亲出来的啊。 这女尊国的女人,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多大年纪还色眯眯的。李袖春摇头,结果看到一边站着的侧夫也红着脸时不时看自己的脖子,一副春光荡漾的样子。 李袖春缩了缩脖子她还是明天穿个高领的遮一下吧,虽然她真的不是做贼心虚啊啊啊! 屋内,花顾白一只羊脂玉般剔透的手轻轻放在秦叔的肚皮上,听秦叔感慨:“没想到极难生育的我,竟也有熬出头的一天!” 只恨这孩子来得晚了些,不然怎么会让那劳什子侧夫入门? 花顾白脸色苍白,“秦叔好运气。” 秦叔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手,“你也会有这等好运气的,我看你那小妻主格外宠爱你,加把劲还年轻,不急的。” 花顾白摇摇头,眸光潋滟,本是风流的艳色,但因为嘴唇发白,倒是显得有牡丹过了花期,颓败的样子了。 “我怕是,再也无这个可能了。”他声音压的极低,秦叔并没有听清楚,只以为是小郎君在着急,给他多说了几个技巧。 直到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才推了他让他回去找李袖春。 莫不是生病了?怎么跟个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花顾白出来时,正看到李袖春在与秦婶两人聊天。推着轮椅离近了,才听清楚,是李袖春在指点秦婶注意孕夫的吃食。 李袖春讲的眉飞色舞,兴起时,花顾白看到李袖春还用手沾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写着什么。 发现花顾白出来了,李袖春停下动作,忽的一笑:“聊完了?要回家吗?” 花顾白僵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与秦婶道别后,约定了有空再来,李袖春心情甚好的哼着调子,推花顾白回去。边吐槽道:“不知昨晚是不是门没关,进了飞虫。我这脖子上,竟有了一圈红色,顾白你可要把你的门关紧了。” 凤君的肉肯定更嫩,怕是被咬了之后红的更厉害。 花顾白目无焦距,回头看了她脖子一眼,神情却撩人得很。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没答话。 李袖春也没在意,继续哼着调调,与路边跑过去的小孩打着招呼。其中有两三个是李袖春经常给糖的,居然跟了过来,笑嘻嘻的在花顾白和李袖春周围转圈圈。 “好美的新郎子~”一个女孩儿噘嘴对凤君道。 “新郎子~新郎子~”另一个不甘寂寞也扯了扯凤君的衣服。 李袖春骇了一跳,把她们的手抓住,“别闹,这可不是新郎子。” 这里的村落很多时候有闹洞房的习俗,这些小孩怕是把一身红衣的花顾白当成新郎了。 看她们一个个要挣脱自己手去摸花顾白,李袖春内心抓狂,凤君可是你们的小脏手可以摸的? 偷偷看凤君,那心神不宁,不辨喜怒的样子,只好掏了掏兜,找出几个仅存的糖哄道:“去,找别人玩儿去。” 小孩儿们得了奖励,闹哄哄地跑了,不忘大摇大摆地对李袖春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不远处,蹦蹦哒哒还唱着:“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李袖春觉得自己头好晕。 轮椅上的花顾白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抿嘴道:“不走了吗?” 走!怎么不走!再听下去,凤君恐怕该听出来这歌谣说的是他了。其实李袖春怀疑,他早就听出来了。毕竟,国色众所周知就是凤君的。 但是看到他不咸不淡的表情,李袖春忽然想捂着他的耳朵,为他挡了这些声音去。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长得美丽了些,便要接受这么多的骂名,委实让人替他心酸。 “到这里,我自己来。”进了院子,花顾白躲开她的手,示意自己可以推进自己的屋子。李袖春便松手,看他挺直了背脊,手臂因为用力,而露出的伤口。 对了。 李袖春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她之前一直想找个词来形容凤君跌下山崖也要保护她,明明不需要操心财银还非要弄伤自己也要耍心机,再加上现在他这种行为 “你怎么这么爱逞强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卧槽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我没说。”李袖春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她站起来道:“哎又要做午膳了,你想吃什么?” “那你抱我进去啊。”花顾白停住身体,回头看她,答非所问道。 李袖春微顿一秒,走过去俯身轻松把他抱起来,“早说嘛。”不就是抱一下,又不会少几块肉,而且之前,她抱他在轮椅上来回还少? 但是这一次显然花顾白不是那么配合,他一挣,李袖春吓得赶紧用力抱住他,“你干什么?”慌乱间,李袖春连退几步为了稳住不跌倒,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夜夜流光相皎洁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两人往偏殿走去, 因为毓公子行刺,家道败落,所以当时的李袖春也没管奴婢们把他安置到哪了, 现在一看竟是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一时也有点尴尬。她看向旁边的凤君,却见他眉目自然, 似乎是对自家女儿的这种糟蹋男子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 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 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 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两人迈过门槛, 正好遇到往这边走的太医。太医急忙给两人行了礼, 凤君神色寡淡地虚托了一把太医的肘部,温声道:“徐太医不必如此多礼。只要好好为毓家独子诊病就是, 相信女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这一番话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徐太医更加低下了身子, 这个女太医的额发渗出了汗意, “是, 臣一定尽力。” “去吧。”凤君展颜。“囡囡,跟上。” 李袖春心里升腾出一种之前就有的感觉, 这个凤君一定不只是容貌让他爬到这个位子。想之前, 女皇的十皇女出生于他的小侍肚子里, 而那个庆生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所谓的小侍,再看这次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一个太医施加了压力,真是御人有术。 世人都说他是男颜祸水,但李袖春却觉得,他能屹立在祸水这个位置不倒,还在这么多恶评中过得顺风顺水,凤君实在是最适合当后宫之主的人。 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袖春与凤君迈入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灰尘的味道,床榻的四周正是拿着毛巾盆子忙碌的婢女们。“不必行礼了,照顾着吧。”凤君不耐摆手。 “囡囡,你去看看。”凤君拍了拍她的手。 “是。”李袖春不敢走神,几步上前看着隔着床帏在把脉的太医。“他可还好?” 太医手指翻动,“怕是情况不妙,自缢时间过久,现在肺部出了问题,恐怕就算治好了以后遇冷也会咳嗽,不能着凉。” “”李袖春不便在太医面前拉开床帏去看,只能是叹息一声。 “那就尽力治吧,总比丢命要好。”后面的凤君坐在婢女们搬着的凳子上,语气淡然。“他既然选择自缢,自然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捧起婢女递来的茶杯,他轻轻磕了一下杯盖,媚笑道:“能救回来已是万幸不是吗?” 不知为何,李袖春看着凤君这熟悉的笑容,这回却不觉得魅惑了,反而有种难懂的清愁。她看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分辨。 “凤君说的是。他应该感恩戴德,凤君亲自来救他已是他的荣幸了。”太医抖着唇道,语带讨好。 “感恩戴德么。”凤君轻叹,便不再说话了。 太医把过脉后,嘱咐了伺候的奴婢们一些事,然后才拱手道:“今夜如果他不发高热,那便是全好了。若是发了高热,服下这些药,慢慢的就可大致痊愈了。只不过有一阵子应该说不出话,伤了喉咙,只能多多养着了。” “谢太医。”李袖春松了口气,是真心希望这毓公子能好起来的。她也不想刚穿越就被迫害死两个人,她背负不起。 坐在一旁守着的凤君这时也跟着太医站了起来,他带着浅浅笑意道:“既然如此,今夜父后再来,囡囡你万不能再任性了,要好好照顾毓家公子。” 李袖春哪敢拒绝,她目送着凤君和太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殿。这才缓缓把床帏给拉起,让奴婢挂在两旁,低头看去。 床上的男子紧紧蹙着眉,嘴唇发白,脸色蜡黄,一双鹦鹉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也紧紧闭着,看不出丝毫的生气。“这又是何必。”李袖春低低道,坐在床榻边缘,帮他掖了一下被角,“你失去了娘亲,但是却没失去你的爹亲,看到你这个破釜沉舟的样子,看来你是分毫没有想过你爹亲啊。” 因为之前赐婚,李袖春被御前侍卫冯老婆子拦住过,顺便问了几句,她早知道这个毓公子是毓家正夫所生。也不知,那正夫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李袖春看了看四周,那些奴婢正好出去拿药了,她便低头凑近那病美男继续道:“要知道,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来到这里,却没有寻死。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个小女子都敌不过吗?”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仰头擦了擦眼角。 这个架空的女尊世界,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呢。在这里,男子才是柔弱的,女子才该顶天立地。 她擦眼角的动作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门口晃动的门帘,似乎有人刚刚出现过。 偏殿外不远处,一个拱门下,行走在前面的凤君忽然停住了脚。 “徐太医。” 她身后一直低头跟随的徐太医立刻应道:“臣在。” 凤君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今日这事,你可觉得是否有蹊跷?” “凤君您的意思是”徐太医回想了一下,诧异抬头,“有人怂恿这毓公子自缢?” 凤君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侧头摸了摸徐太医的官帽,白皙而纤长的手指顺着帽沿滑向她的发髻。 徐太医浑身一抖,动也不敢动,仿佛被凤君袖中的桃香所迷惑了一般,眼中迷茫一片。 而一直陪伺在凤君身旁的丫头们都见怪不怪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啪的一声,凤君将徐太医头顶上的官帽打翻在地。“本宫的意思是,此事并无蹊跷,也无需向女皇多言一些幺蛾子的话。若是本宫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徐太医应该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的。” 闻言,徐太医只僵硬点了一下头。 “甚好。”凤君支起手,由婢女扶着上了车辇。 徒留下徐太医两股战战,迷惘地捡起地上的官帽,拍了拍灰尘,长吁一口气戴在了头顶上。她再不敢细思今日这些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皇宫,真真是吃人的老虎。 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 上了辇车骊驾的凤君勾唇不屑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扔出了外面,唤了身边一直伺候的小丫头,给自己捶腿。 小丫头机灵,边锤边与凤君谈天,“凤君,奴婢不懂。” “哦?有何不懂?”凤君神情惬意,愈发显得惫懒,一双狐狸眼轻勾,这么一侧躺下去,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小丫头红着脸道:“那毓公子是奴婢怂恿他自缢的,为何凤君” “你是想问,为何本宫让他死,却又要救他吧?”凤君抿唇,眼波流转,“当然是让九皇女,本宫的女儿,不得翻身了。” 小丫头更加不解了,还要问。 “你这小丫头,倒是多嘴。”凤君眯眼,似乎有点不悦。吓得小丫头立刻低头,“奴婢不问了。” “你只需记得,只要本宫活着一天,九皇女的名声就不能好起来,只能坏。也必须坏。这样本宫就开心了,便可。” “是。”小丫头安静地给凤君捶腿,心里却腹诽:这凤君果然不是九皇女的亲生父亲,恐怕那宫中人不敢提及的传闻,也是真的。 “按重点。” “是。” 听说啊,这凤君以前啊,可不是在宫里出来的人物呢。 小丫头心里嗤笑,这不是宫里出来的人物,却比宫里的主子们更加不可捉摸呢。 辇车骊驾缓缓行驶着,这是宫里独一份后妃所拥有的权利。这凤君,果真是女皇捧在心尖尖的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凤君侧耳,忽地打开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忙去车外看情况,原来是有人过来了。 她反身回去向凤君汇报,“回凤君,是那九皇女身边的恨春追过来了。要不要停下?” “听罢。且看看她要跟本宫说什么。” 小丫头便赶紧把恨春给领了上来,自觉退了出去。 “何事要禀?”凤君敛目,看着一双眼神痴痴放在自己身上的恨春,心里厌恶,表面却一点也不显露。反而温柔地扯起嘴角,仿佛让人觉得他很是开心一般。 “是有关九皇女的,刚刚” 凤君听完她一番话后,直起身子,撩起帐幔,美目遥遥望向九皇女的宫殿。手摸了摸唇,“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不过那又如何。不管九皇女是谁,本宫的计划都不可能打断。你自去守着你的主子,马上就要到春狩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知道。” 她痴迷的眼神,如同凤君看过的大部分女子的贪念,他不再看她,轰了下去。 辇车便再次形影单只的在皇宫中独行远去。 “你这样得喂到什么时候,放着本殿下来。”恨春讶异地看着九皇女,没料到她说这话,一时握着茶杯发了呆。 李袖春抢过茶杯,弯腰把毓公子扶起,惊喜的发现,这女尊国的女人力气还真不小。不知是毓公子太轻,还是这个身体力大无穷,她掂量了一下,觉得能把这人直接抱起来。 “愣着做什么,替我扶着。”她一着急,又把自称给丢了。不过恨春一直都习惯了九皇女不按皇规做事,也没说什么,替她扶着毓公子。 没想九皇女看起来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伺候人居然比自己做的还体贴。 见她轻轻掐着毓公子的下颚,滴水不漏的喂进去。再不忘从旁侧拿出毛巾给他润唇,抹了抹他被吐出来的水打湿的衣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身无彩凤共飞翼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李袖春摆手,“不只是你,其余的事都记不大清了。” “那毓柳的事,你还记得多少?”花顾白低垂着一双狐狸眼,端的是风流, 手指却不由自主的互相交握,很难察觉他在不安。 “毓柳?”李袖春脱口而出:“他与我不是最近才相识么?”不过之前确实有看到前身九皇女的日记里,写过肖想毓柳的话语。 花顾白狭长的狐狸眼眯起,竟轻轻笑了起来。惹得李袖春内心更加纳闷难道她说错了?毓柳与前身早就互相认识了? 他笑容里透着七分愉悦, 三分落寞, 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在开心,还是假装的。 他缓缓道:“没想我在心里暗地与他争了这么久,最后竟是如此结果。古人诚不欺我,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道是无情却有情, 爱情最是飘渺不定。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 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毓柳的她一身轻松, 而自己却还在痴痴等她的目光。 不知道这个结果,他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她忘记一切就等于给了他从头开始的机会,可他早已不是那个愿意再花十年陪她从头开始的男子了。他已经起了贪念,而这贪念不知不觉已经化成了执念。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先跟我去用早膳吧, 这些事我们慢慢说。”李袖春自然体会不到花顾白心里的那些波折, 她只是觉得他的脸惨白的, 看久了她都难免有了一丝心疼。 用过早膳后, 花顾白并没揪着一开始的话题不放,反而说道:“这粥味道不错。”清香,还能品出莲子的味道。 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到哪去,很合他的口味。 李袖春下意识端着碗收了,一笑:“我让秦叔教我做的。” “”花顾白错愕。美目一瞬不瞬看着那碗,暗暗回味了一下,有点懊恼自己吃的太囫囵吞枣,没能好好记住她做出来的味道。 不过,看她熟练收碗的动作,他疑惑,哪怕是失忆一个人也能变得与原来的感觉截然不同吗? 透过她,仿佛看到了两个人一般。 明明她以前总是赖笑着却掩藏不住眼底戾气,而现在的她眼中已经找不到蛰伏于其中的寒光了。 “今日我想去给冯封送一封信,院子里并没置办笔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街置办东西?小镇里应该有一些男子的用品,我怕自己想不到你需要用的。”毕竟她不了解这里的男子都用什么 没想她话音刚落,那人就立刻回答道:“我去!” 李袖春本想给他围面巾,但转念一想他已然嫁过人,而且捂着脸恐怕也不舒服,便算了。 要去置办东西,这小村庄当然没有,李袖春便带他去小镇上。 一路上,凤君这张脸倒是太惹人注意了,不断有人打量,有些女子更是豪爽,毫不掩饰的盯着花顾白看。再一看他坐着轮椅,后面还被个女人推着,顿时纷纷摇头。 李袖春皱眉,如果要买东西不得不停下来,就微微侧身挡住他们窥视花顾白的目光。这些女尊国的女人可真是如狼似虎,连她都觉得猥琐,让凤君看到了岂不是更不舒服? “我想我想置办件衣物。”过了一会儿,花顾白扯了扯她的衣袖。虽然知道不该麻烦她,但是只有一件衣服,换洗那么麻烦,他还是有点难受的。 “好。”正好笔墨都买齐了,她也不想被别人盯着瞅。推着花顾白道:“我前几天找院子看到了一个很受男子喜欢的店铺,你可以去看看。” 花顾白本来是想,自己来推轮椅去就好,她可以自去忙她的。以前他一直都是自己解决自己的事,她心怀天下当然不会在意自己这点儿小事。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愿意陪着自己逛街。 他忍不住把狐狸眼笑得弯弯的,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让人看呆了去。 其中就连开那家店的女子,也呆呆的看着进来的花顾白,都忘了打手里的算盘。在她旁边的男子吹鼻子瞪眼,拉了她一把,“妻主,你这账都记错啦!” 那店家才尴尬地低下头,但是时不时还会偷偷瞟花顾白一眼,气得她的夫郎直跺脚。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狐媚子,有了妻主还到处勾人,真没教养。 内心骂完之后,不由转了转眼睛,想着把他带到后面试衣服,自家妻主就看不到了! 于是殷勤走上前招呼道:“这位小郎君,可是要买衣物?我给你推荐这些,都是新进的花色,而且还便宜,穿着肯定讨你家妻主喜欢。”他还故意把视线停留在花顾白后面推着轮椅的李袖春身上。 花顾白几乎是听完这句话就点了头,而李袖春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迷惑。 她算是明白了,估计花顾白听到便宜,讨自己欢心想都没想就应了。一时觉得花顾白,真的与他面相不同,也许,意外的在某些方面单纯也说不定? 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了,在现代购物的经验可不是瞎说的,作为女人挑衣服这种事最是精通了! 她站出来,冲着那个男子道:“不要最便宜的,你把你们家卖的最好的衣服拿出来。” 那男子一愣,根本没想过会有妻主插手自家夫郎买衣服的琐事里。 下一秒才支支吾吾,去里面取了几件卖相好的衣服,“这几件是小镇里的公子哥们最喜欢的,只不过这价钱贵了些。” 花顾白在一旁看了看,其实是连这些衣服都看不上的。毕竟做了凤君,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但一听价钱贵,又担心李袖春钱财不够,便要摇头,不如换上比这还差点的衣服,起码省钱。 李袖春没管两人什么表情,摊开这些衣物,细细挑捡,最后还是拿了件大红色的道:“我看还是红色适合你,且去试试吧。” 抱住了衣服,花顾白拒绝了李袖春送自己过去的打算,自己握着轮椅往前跟着那男子而去,心里却美滋滋的。 她说自己适合红色呢。 他本来只是觉得这种大红色,很像嫁衣。因为嫁不成九皇女,便想让她每天看着自己穿,也许会留得她几分赞赏的目光。没想他等了十年,真的等到了她的夸赞。 “你能帮我一把吗?我不太方便”花顾白举起衣服媚笑,他想赶紧穿出去给她看。她挑的衣服,他一定会穿出来最美。 那男子内心冷哼,忍不住妒忌:长得美就算了,残疾了居然还这么被妻主宠爱?他的妻主从来不操心自己穿什么衣服,明明自家是开这个店的,她却没有一次给自己挑衣服。 李袖春本来坐在外面等,但里间忽然传出花顾白的惊呼,她被惊了一下,便走到帘外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里面的花顾白却一直在呼痛,李袖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拉开帘子一看,花顾白露出来的后背的伤口,正在流血。 而那本来快痊愈的痂,都被撕烂了,连着那件红色衣服。 而那个在替花顾白穿衣的男子,拎着衣服手足无措,明显就是他做的好事。 李袖春顿时大怒:“店家,你这夫郎莫不是想要我家夫郎的命?你这是怎么做生意的!”把帘子拉上挡住春光,李袖春就往柜台走去。 岂有此理,她养了那么久快要有起色的身体,结果就被这么又折腾坏了一回! 而被帘子隔出来的空间里,花顾白柔柔笑着把衣服从男子手里扯过来,穿好。哪里见得到刚刚呼痛的半分样子? 那男子一脸茫然,然后才了悟,手指气得哆嗦指着他道:“你刚刚是故意的!” 李袖春愕然点头,她还在思考着‘顾白’这个名字,会不会古人的字号有重叠的呢?应该也有可能,她记得很多诗人的字号也有相同的。 算了,先不要深思这件事,主要是赶紧去看那毓公子吧。 两人往偏殿走去,因为毓公子行刺,家道败落,所以当时的李袖春也没管奴婢们把他安置到哪了,现在一看竟是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一时也有点尴尬。她看向旁边的凤君,却见他眉目自然,似乎是对自家女儿的这种糟蹋男子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两人迈过门槛,正好遇到往这边走的太医。太医急忙给两人行了礼,凤君神色寡淡地虚托了一把太医的肘部,温声道:“徐太医不必如此多礼。只要好好为毓家独子诊病就是,相信女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这一番话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徐太医更加低下了身子,这个女太医的额发渗出了汗意,“是,臣一定尽力。” “去吧。”凤君展颜。“囡囡,跟上。” 李袖春心里升腾出一种之前就有的感觉,这个凤君一定不只是容貌让他爬到这个位子。想之前,女皇的十皇女出生于他的小侍肚子里,而那个庆生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所谓的小侍,再看这次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一个太医施加了压力,真是御人有术。 世人都说他是男颜祸水,但李袖春却觉得,他能屹立在祸水这个位置不倒,还在这么多恶评中过得顺风顺水,凤君实在是最适合当后宫之主的人。 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袖春与凤君迈入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灰尘的味道,床榻的四周正是拿着毛巾盆子忙碌的婢女们。“不必行礼了,照顾着吧。”凤君不耐摆手。 “囡囡,你去看看。”凤君拍了拍她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心有灵犀一点通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嗨这不是来提醒一下你么,我看你刚刚可是要出门?”来人神色慌张, 拉了她就进了门。 “是啊,去接我隔壁的小丫头, 她没带伞。” 那人赶紧扯了她, “别去了, 这外面出事了。村头,我刚刚割了地回来, 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打起来了, 这最近小镇那边不是传闻有小霸王出没么。估计就是她,你可别上赶着去作妖。你那邻门小丫头,肯定是在哪儿等着雨停的,不需要你去接。” 秦婶一听,本来不当回事, 身后秦叔却是不愿她去冒险了,“妻主,那就算了吧。袖春肯定不会有事,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说完, 还偷偷看了两眼那坐在轮椅上的花顾白。没办法, 人心自是偏向自家人的,他刚怀子若是妻主有事, 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他们这边争执着, 春雷也打完了, 瓢泼大雨声势浩大的冲刷着屋檐, 秦婶也犹豫了一下。这么大雨,找袖春也不方便,要不 放在地上的伞,却被一双素手拿了起来。打破众人的沉默,轮椅在地板上发出滚动的声响。 花顾白拍了拍那纸伞上的灰尘,显露出一节因为病弱,而越发纤细的手腕。他似笑非笑:“不麻烦秦婶秦叔了,我去接”顿了一秒,接道:“妻主回来。”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却让人大惊失色。秦叔因他的话脸羞愧而红,秦婶想拦他,却没抓住人,只见那人穿着红衣端坐于轮椅上,撑着伞袅袅婷婷而去的背影。 “这哎呀!”秦婶拍掉报信的人抓住自己的胳膊,跺跺脚。这算什么回事,让别人行动不便的就冒雨出去了?说出去都丢人! 花顾白知道李袖春在躲着自己,确实他最近也不太想见到李袖春,聪慧如他,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种状况。但雨下这么大,但凡有什么闪失,也是九皇女的身体受损害。 他畏寒般怂了怂肩膀,如玉的脸盘更加显得白皙了。眉头紧蹙,不愿承认是为了还之前雨夜她单枪匹马坠崖救自己的恩情。 村落的路并不好走,雨下的大了,就更加泥泞难行。花顾白再怎么小心,推着轮椅的两手也沾满了泥点子。一路走走停停,歇一会儿下次就推得更远。他得赶紧找到李袖春,心里一急,手上就划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花顾白甩甩手,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行。 当他好不容易到了村头那报信之人说的地方,打算避开绕小路进镇里。他没那么好心,去救什么被围攻殴打的人,自己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帮助别人了。 果然报信之人说的没错,那边拳打脚踢的声音在雨中格外突兀。听得一个女子叫嚣道:“呸,还真的就带了这么多钱,浪费姐妹们的功夫!” 一人有气无力地闷声道:“怪我咯?” 正要躲闪开的花顾白握着折伞的手一紧,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本来一直眉眼弯弯的样子显出几分阴郁之色。 “你还脾气挺倔?”领头那小霸王就受不得别人反抗她,撩起李袖春的头发一拳头闷过去,“我抢你的钱,是你的福气。你要是再露出这种鄙视我的眼神,我就让姐妹们打到你服气!” 我靠!李袖春暗吐出一口血水,甚是想翻白眼。这年头打劫的还要求被劫的对象心甘情愿了?有没有天理王法?! 在众人靠近李袖春,又要新一轮毒打时,刚刚还张狂不已的小霸王忽的摸着后脑勺一声不吭倒在了李袖春身上。李袖春吓了一跳,把她推开,那些打手也是赶紧回头看老大后面 “我看谁敢。”居然是一个狼狈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手里捏着一把已经折断的油纸伞,伞尖上还有血迹滴滴答答落在雨地里,混着雨水飘荡开来。 “哪来的野男人!居然敢打我们家大姐!”有冲动的,就要拎着棍子上去。 花顾白浑然不惧,狐狸眼里满是阴霾,透出的杀意仿佛手上拿着不是已经断掉的伞,而是一把出鞘的剑。 “花”李袖春内心焦急,想爬起来护住他,但是腿上被打的地方似乎折了,一时又跌在地上。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就这样一个人来了?!李袖春说不出心里逐渐加快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看着那个男子狭长的狐狸眼微眯,露出一副颠倒众生的笑容,就替他捏了把汗。 “要打也可以,你家大姐的命我就不管了。”花顾白笑意不及眼眸,冰冷的比雨落在人身上还要让人窒息。他把伞扔在地上,就推着轮椅往李袖春这边过来,根本不把这些小兵小将放在眼里。 三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生死不知,后脑勺一片狼藉的大姐,最后还是理智的拉住冲动的,“救大姐要紧!” 谁知道这疯男子一下下去,老大会不会直接给打死了?对着脑袋啊这可是,这人心真狠。 她们抬着大姐,有恶毒的还是推了一把花顾白,愤恨道:“你们给我们等着!” 李袖春瞪大眼看着花顾白从轮椅上跌下来,张开手当他的人垫。 半分迟疑也没有,花顾白马上跌跌撞撞站起来,在李袖春膛目结舌的目光下,把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这是做什么!”简直胡闹,他自己都站不稳,还妄想背她回去? 花顾白不紧不慢,语气还如往常带着媚意,仿佛腿脚不好的不是自己一样,“本宫只是带九皇女回去。” 李袖春的心忽的嘭嗵一声,脸贴着他瘦削的背,掩盖住自己的表情,但是耳朵却遮不住的发红了。 无数次无数次被他调戏,她也是面红耳赤。怎么今日,他明明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九皇女的身体而来,自己却止不住的想要抱抱他挺直的后背? 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啊? 乖乖的受人保护不好吗? 坠下山崖也是死死抱住自己,他却遍体鳞伤 九皇女,这般好?让你不顾安危去保护她?明明你是女尊国,本该最受尊崇的凤君 李袖春攒紧了他的衣领,在这异世里,诡异的,有了一份被人撑起一片天空的安心感。 虽然这人不是为了她 但她,还是生出了一丝保护欲。 那好,今日开始,她占据九皇女身子的一日,她就会保护他!不管这突然加速的心跳是什么,自己这样想到底是为了弥补还是别的,她只想这一刻安安静静为他挡挡雨。 即便她的衣袖,其实挡不了什么。 “粥撒了。”李袖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打破了几日隔阂,还隐隐有了丝宠溺。 下面花顾白费力的背着她,早已打破女尊国的习俗,从没有男子背女子的说法。只接了句:“什么?” “我给你买的粥撒了。”李袖春看着他的侧脸,心想其实花顾白长得这么妖孽,但却不让她厌恶的根本原因大概是——他不做作吧。 突然想到一句话,李袖春抿唇一乐:确实跟女尊国外的妖艳贱货们不同,他是特别的。 “再买便是。”花顾白狐狸眼眨了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好。再买给你。都买给你。李袖春趴在他肩头,趁他不注意,把玩着他的青丝。 待两人路上碰到赶出来的秦婶,李袖春立刻就被秦婶给接了过去,秦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更是不可置信看了看花顾白,他居然背着自家妻主,这样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秦婶都心里有些堵得慌,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夫郎。 旁侧跟过来报信的女子要上去扶着花顾白,被李袖春叫住:“拜托大姐,他后背和腿有旧伤,轻一点走。” 那女人点点头,咂舌:真是一对有情人! 把人接回家里,秦叔也是吓傻了,心里内疚的跟前跟后。 一切安稳后。听了前因后果,秦婶一拍桌子,拉着那个报信的,道:“走,跟我去报官!” 留得侧夫和秦叔两人照顾着,李袖春被安置在凳子上,享受着被包扎,顺道偷看躺在榻上,被秦叔擦身子的花顾白。 “轻点儿”李袖春不由提示秦叔道。 她怕花顾白会痛。 然而侧夫给她擦腿时,反倒是她呲牙咧嘴了一番,惹得两位秦家夫郎掩唇轻笑。 花顾白媚眼如丝瞥了眼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却是没笑。李袖春傻呵呵的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的脸发热。 完蛋,似乎有什么真的不一样了。 “发生了什么?”李袖春拉住一位侍卫悄悄询问,那侍卫只是摇头不敢说话。李袖春没法,便也走到皇女那堆里面,静待事情发展。 “缘春,你说的可句句属实?”女皇坐于上首,脸上毫无笑意,一双眼睛里尽是暴虐。“有些话可不能当是戏言,胡说八道。” 缘春一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怦咚怦咚的声响,没几下就已经是磕出血来,足以看出她下得狠劲儿。“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话,陛下也可以找毓家公子作证!今日之事,他也在场!” 李袖春本是皱眉看着这一幕,没想缘春这话一落,女皇的视线就冲自己压了过来。她额头上渗出汗意,赶忙叫住旁边的恨春:“去,把毓公子叫来。” 在恨春小跑出去的同时,一直没开口的女将军终于说话了,她压低了头,语气却是傲然的,“女皇明鉴,这事怎可只听这个小奴婢一面之词?” 缘春似乎是气坏了,连礼仪都顾不上了。连连磕头抢话道:“奴婢是亲眼看到的!她压迫凤君欲行那不轨之事!若不是正好被奴婢和毓公子撞见了,她恐怕还要对凤君下狠手!” 她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言。李袖春倒吸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她赶紧抬头去看女皇的脸色,果然又差了一分。 只见女皇蓦然站起来,几步走到缘春面前,一脚把她踹翻,又狠狠瞪向李袖春,“你的奴婢还没把毓柳给孤带来吗!!” 李袖春下意识跪在地上,暗暗祈祷恨春快点到,不然女皇的怒火可真是谁都承受不住。 好在,没过片刻,毓柳在众人千呼万唤中咳嗽了几声进了殿,也跪在了旁边。“陛下,民子可以作证,一切事由确实如缘春所说。” 女皇顿时大怒,几步冲到冯封那里,就要拔出冯封手里的剑,吓得冯封立刻挡住女皇的手,“陛下,不可!”即使这女将军真的做了那般丑事,也不能在这里就把别国的护国大将军斩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两国关系破裂,重则两国交战啊! “你给孤说!你到底今日为何突然早早离开狩猎老虎之地,又在之后做了什么!”女皇显然还没有平息怒火,她转头直直盯着地上的女将军。脑内把事情串了一遍,忽然想起女将军狩猎时,突然说发现了什么就先行离开了。莫非就是那个时候,她对自己的凤君做了那等事吗?! 女将军从毓柳跪下说那句话时,早已面色全无,现在听女皇这么说,才勉强镇定下来,“女皇!怎能偏信黄口小儿信口胡言?他两人的一面之词,随意捏造都可。没有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至于,臣先离开,是为了狩猎白狐!并非他们口中那般!” 女皇看她振振有词,也不由冷静下来,露出狐疑之色。“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先离开是去射杀白狐?” “”女将军眼睛一亮,指着李袖春面熟的一个小宫女,“她今日一直跟随在臣后面,为臣送箭。” 原来是那个问自己女将军去哪了的小宫女,李袖春暗自琢磨。 那宫女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害怕得话都说不全,结巴道:“奴婢确实跟着女将军去去狩猎白狐了。”听到此,女将军更是点头附和,女皇也面色稍有缓解。但这宫女话锋一转,“可中途,奴婢奴婢跟丢了,并不知道女将军做什么去了” 那宫女边说,还边目光游移似乎在找什么。李袖春顿觉不妙,果然那宫女指着自己道:“对!当时当时奴婢还问了九皇女有没有看到看到女将军。她给奴婢指了方向可,可奴婢速度太慢并没能追上女将军,便先行回去了。” 李袖春暗道倒霉,自己当时正好撞上了。她赶紧实话实说,把那一幕复述了出来:“回禀母皇,确实儿臣先看到了女将军一人骑马,似乎在狩猎白狐。后来也遇到了这个宫女,并告诉了她女将军的所在。其余的,儿臣就并不知晓了。” 女皇咬牙切齿,对冯封道:“把这个波斯国的女将军给孤拿下!” 看来,女皇是咬定这个女将军趁机作乱了。 “女皇!他们都在撒谎啊!臣并没做那种事啊!”女将军这回再也没法镇定了,满脸的愤懑,凌厉的目光扫向那几个人。“如果女皇硬要把臣拿下,那臣也只能以波斯国护国将军的身份告诉女皇,虽然我自称臣,但我并不是你们凤栖国的臣子!要拿下我,必须给出证据!” 女皇此时早已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她万万没料到作为女皇,居然有被别国的女将军所压制的一天。就在事情僵持不下之际,一直乖巧跪于李袖春身侧的毓柳站起来了。众人齐刷刷盯着他,他手一抖,但还是勉力顶着视线小声道:“民子在凤君的殿外捡到了这个东西,请女皇一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君问归期未有期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对外来讲, 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糟心事, 毓公子还是要嫁给九皇女的准皇夫。 春日偶尔天气发凉, 毓柳喜欢坐在院子外的小溪旁看池中的鲤鱼。他自那晚后就受不得凉, 时常咳嗽不止,不管身边的奴婢怎么说也不听。 后来被李袖春发现了, 找凤君把毓家以前伺候他的小侍请了进宫,专门照顾他。毓柳自虐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只不过那个叫清水的小侍每次看到李袖春,总是替主子愤愤不平,一脸怨恨。 李袖春背了个黑锅,自认理亏, 也不会去故意恶心他们。但是在同一所宫殿, 不同的院子,总会遇到,无法避开。 这日正好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李袖春起了个早, 撩起袍子坐在园中椅子上捧起一本书, 准备打发一下时间。 要知道穿越前她就算读大学也没起这么早来读书过,古代生活十分无趣, 除了读书看美景, 也没什么可做的。她爷爷要是知道她这么努力, 估计都得笑弯了腰去。 内心感慨, 她边敲桌子边喃喃念着这里写着的诗词。鬼知道从以前九皇女那一堆小黄书里找到一本正经书,她经历了什么。 恨春没在身边伺候,李袖春让她留着茶水就下去了。 就在李袖春沉浸于古代文化博大精深里时,靠着的墙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袖春警醒地抬头,没想眼前一黑,一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落在她头顶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呲牙大叫:“什么东西?” 探手一提,呦呵!居然是只波斯猫,纯白的毛发加上又大又亮的蓝色眼睛,李袖春瞬间被萌住了。 好好想揉揉它的肉垫。 说做就做!李袖春伸手就要去摸,那猫刚跌下来本来就受惊了。再一看一个陌生人要对自己上下其手,一爪子就把李袖春的右手给抓了个稀巴烂。 李袖春吃痛,刚一松手,那猫就一溜烟爬到旁边的大树上了。可笑的是,等李袖春回过神来找它,它又可怜巴巴地挠着树干无辜地看着自己。 “你这小笨蛋,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吧?”李袖春叉腰在下面盯着它,生怕它掉下来就摔坏了,“求求我,我就把你接下来怎么样?” 那猫踏着树干摇摇欲坠,喵了一声,看起来是怕极了。 从外人看来就像是李袖春把猫欺负了,连一只猫都不放过。于是,拐角处出现的毓柳和清水,毫无悬念地看到了这一幕,顺便误会了她一把。 “波斯!”清水替主子叫了一声,那猫立起耳朵立刻看了过来。 独自碰到清水和毓柳,李袖春也有点尴尬,她摸摸鼻子道:“这猫是你们俩的?”她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今日凤君送给我家公子的。”清水撇撇嘴,不耐烦道。“请九皇女别欺负它了,把它还给我们家公子吧。” 李袖春一脸懵逼,得,真是有理说不清。她也不跟这里的男人计较,拍拍袍子走近清水身后低低咳嗽的毓柳。 上下看了一眼,看起来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李袖春微微放下心。可能是经历过这么多以后,毓柳身上初见的大家公子任性可爱的气质变得沉稳了一些。此时被李袖春逼近,也只是退了一步,低头不看她而已。 “别担心,我没有要欺负你家公子的意思。”李袖春回头拦住要过来护犊子的清水,抬起下巴道:“我是要跟你家公子做个交易。” 毓柳困惑地看着九皇女,不知道这渣女又要搞什么花样。 李袖春凑近他小声挤眼道:“我们打个商量。我去救它下来,你给我摸一下它,怎么样?你点个头就代表同意了。” 突然的靠近让毓柳有点无所适从,他感到李袖春的气息拍在自己的脸上,明明是一个在烟火之地流连的渣女,身上竟然好闻的有些茶香。他脸一红,便点了点头。 这猫是今早拜见凤君,赏给自己的。宫中寂寞,他也并不想嫁给九皇女,而且还失去了母亲,有猫陪伴也觉得好受许多。他也希望九皇女能说到做到,把猫毫发无损地还给自己。 李袖春二话不说,扭头就撩起袍子,掖在腰间,打量了一下距离,她觉得小心点还是可以的。也不是她不想叫恨春,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她怕这猫乱动,把自己摔下来就不好了。 看她爬上树后,树下的清水对自己的主子小声说:“没想到这九皇女还真愿意自己上去救猫,主子,她刚刚跟您偷偷说什么了?” 毓柳抬眼惊讶地看着那边,摇了摇头。表示没说什么,清水嘀咕了几句也就把注意力转过去了。 李袖春把住树上的一条藤蔓,晃晃悠悠踩在了一个树干上,伸手去捞那只猫。这回那猫也知道这人不会害自己了,扑过来就缠住了她的脖子,喵喵直叫。 “你这见风使舵的猫,刚刚抓我现在又知道亲近我了?”李袖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猫! 上树容易,下树难,李袖春往回退的时候,也有点害怕自己脚滑。 底下看着的毓柳和清水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九皇女!你这是在干什么!!!”没想到,就在她要换一个方向下来时,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哧溜一下,李袖春瞬间没抓稳,就要倒头栽了下来。吓得说话的人和清水都在底下惊叫一声,千钧一发。 完,脑袋要开花! 她下坠时赶紧把猫给抱在怀里,至少别把它给压死了。 好在下坠感止住了,原是被人给拦腰接住了。李袖春睁开一只眼,从眼缝看出去居然是瞪着自己的老婆子。 “皇女”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冯封的嘴里溢出,她把李袖春放回地上,作势就要训斥。 看到她这样,就回想起刚穿越那几天,整日听她唠叨自己,耳朵都起茧子了。 李袖春把猫抱着眼睛一转,看到一边跟着老婆子的还有凤君,她立马转移话题:“咦,怎么今天父后和御前侍卫老婆子都来我这了?” 老婆子一噎,满口的话都憋了回去。 凤君捂着嘴笑了笑,神色不辨地看了眼李袖春划破的袍子,替她摘掉夹在发丝间的叶子,“过来告诉你一件事,没想到正好看见囡囡你的壮举。” 李袖春偷偷吐舌头,几步过来把猫塞进毓柳怀里,“说好的,之后给我摸一下它。”然后便匆匆跑了回去。 毓柳低头接过来,一下子就看到她右手上明显的抓痕,一时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愣神。 “父后,是什么事啊?” “是关于三天后的春狩,女皇陛下说要你也随行。对了,毓公子也要一起。”凤君眼神滑过抱着猫发呆的毓柳,渐渐扬起嘴角。 “春狩?” 冯封在一旁解释道:“就是去皇家狩猎场,进行围猎。这一次波斯国的女将军,为了进行两国之间的交流,不仅送了许多动物来,还带了许多物资。所以女皇陛下决定,三日后提前开始春狩,与波斯国的女将军一起。”其实很久以前,女皇就与冯封讨论这事了。 “”李袖春皱眉思考,“也就是说我也要去打猎?” 冯封欣慰地说:“那是自然,这可是皇家狩猎。”女皇愿意带上九皇女,说明这两人关系还能缓和。 但是,李袖春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自然了。“换而言之,我也要骑马拉弓?” “不然呢?”冯封以为九皇女又要偷懒。她恨其不争道:“这一次别国将领也在,皇女可不能丢了我们的脸面。” “”李袖春一时哑口无言。 卧槽!丢脸事小,她并不会骑马射箭啊! 她内心抓狂,拐弯抹角问了一句:“那,这次不会狩猎的皇女也要去吗?” “囡囡说笑了,我们泱泱大国,怎么会有不会狩猎的皇女?”凤君眼中闪过兴味,残忍地戳破了李袖春内心的期望。 也是日了狗,她怎么忘了,这个国家虽然,女皇每天都泡在后宫里。但是皇女的教育还是有的,只要接受过教育的,不可能马都上不了,弓都拉不开。 然而自己这个换了芯的假皇女,如果上场反手一箭把自己射穿了,会不会丢人丢到史书里啊? 与坐在席上的九个草包皇女不同,人家几年前就在波斯国闯出了护国大将军的称号。 李袖春看了眼她的身板,再比比自己的,哭笑不得的承认,比不过就是比不过,别人又有巨|乳,还有一米七以上的大高个。自己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女孩,风一吹就跑了。 春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老虎只有女皇可以射杀,其余的随意。这大概是为了凸显女皇的高高在上,把最完美的猎物留给女皇。 而这一次,女皇相约女将军去打老虎。两个人用完膳,撇开众人就去了,算是变相正式宣告狩猎开始。剩下的八个皇女也各爬各的马,挑好武器,各带了一个婢女用来收集猎物,随之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不入虎穴焉得虎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当真不用去看郎中?”刚刚可是都流了血的, 李袖春深怕照顾不好凤君, 回去落个欺君之罪。 “不必。”花顾白拉了拉她的手道,“你不是还要回去给冯封寄信么?我们快回去吧。” “而且我没事, 我是故意的。”虽然很喜欢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 但是他最近真是吃够了药, 看够了郎中。 “故意把自己弄伤?!”李袖春不解。 花顾白侧过头, 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红色新衣,“这样, 就能不花半子得到这件衣服了。妻主高兴吗? ”他算好了, 那家店主应该是没胆惹怒买家的,而且那个夫郎也有苦说不出吧。 心思缜密如花顾白, 什么行动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乍一听他这话,李袖春先是一怔, 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妻主这种假称呼,以前都是叫自己囡囡装的很老成的样子。而再一细听,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酸。 想必在皇宫里, 凤君哪会像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谁敢让他为生计发愁?可是, 李袖春又觉得好奇了坐到那样的位置的凤君, 居然这么懂得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看起来就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为何这么熟练啊? “怎么会高兴呢。”自己又不是施虐狂,让别人为了省钱伤害自己。李袖春无奈, 抬头看着回家的路, 却没注意她说完这话, 那人瞬间黯淡下来的狐狸眼。 回到院子,李袖春本意想让花顾白去午睡,但是看到李袖春在大厅书桌上摊开笔墨,花顾白一双眼带期盼道:“我也可以留下来,写几笔么?” “”李袖春摊手,谁能对那张脸说不呢? 两人便各在书桌半边写字,李袖春想了想,落笔总结了一下最近的近况,最后问了句冯封何时才能过来接他们。做完这些,她撑起下巴看着旁侧的花顾白,见他正一脸认真的抓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题诗。 哦?在写什么? 李袖春偷偷踮脚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诗,反而是他的字。果然,跟毓柳提供证据的那张纸上字体一样,起笔柔美,收笔又有锋利的笔锋越看越像 对,越看越像她在前身九皇女被窝里发现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字条应是写着:“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凤君半夜十一点邀九皇女去南宫门是干嘛呢? 就算是要偷情,去南宫门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儿。 想不通,李袖春便把这个心思先压在了心底。先去看他写的诗,巧合的是,这诗还挺简单,通俗易懂,连李袖春都能轻易品出里面表达的意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清晰易懂,是闺怨诗,不过出自于一个男子的手里,让李袖春头皮发麻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君可怜。在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受宠如凤君,应该也少不了被女皇冷落,独守空闱暗自叹吧? 所以,其实也不难理解凤君会和前身九皇女暧昧。想想历史上最出名的武则天,武媚娘,不也是先跟了老子,再跟儿子吗?还混得风生水起,做了个女皇帝。这么一想,凤君倒是与那武媚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联想到之前女皇说的名义上的亲父,零尘说过的与之同名的顾白,李袖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凤君,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秘密?连她都想知道,了解他身上看不清的故事。 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矛盾了。 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时不时露出几分纯真来,让人好奇不已,他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还是如今天在买衣服时那样,费尽心思只为省几个钱,让人心疼? 花顾白察觉到李袖春的目光,偏头,斜睨了她一眼,伸手稍稍挡住自己手下的宣纸,然后看了看她手上已经写好的信纸,道:“你这人,写好了信也不说一声。就知道偷看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字很好。”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反正是比她写的字强太多了。 花顾白掩唇,轻轻一笑,“哪有。”她就知道逗自己,他的字哪比得上她半分?以往他都是偷偷捡她扔掉的字帖练,就为了能写出跟她一样的字,想要赶上她。才导致,他现在的字体不伦不类,混杂着两种风格。 李袖春急着把信送出去,看他轻声打了个哈欠,便道:“你去睡吧,我先去送信。”毕竟古代的送信方式还挺落后的,都需要去固定的地点驿递。然后快马送出,一旦过了下午的某个点,谁会特意等你然后再跑一程?那只能等下一趟。 本来就送信慢,若是再等下一趟,怕是又不知拖多久才能被冯封收到信。 花顾白垂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果带上自己,怕是也麻烦,还不如让她自己去送信。便点了点头,由李袖春送回了床榻上,盖着被子困觉了。 再醒来,花顾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睡眼,把睡掉的外衣扯了上来,侧耳去听。似乎是秦婶正在外面敲门,叫着李袖春的名字。一动不动的坐了会儿,花顾白不打算理会。一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二是,屋里没亮灯,一看就是李袖春还没回来,秦婶一个女子,他一个男子,怎么想都不太方便。 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吵,秦婶坚持不懈在外面叫着。 花顾白如一个狐狸,不耐地顺着毛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叹口气,去摸轮椅。 “李袖春!袖春啊,是小郎君你啊。”秦婶探头往里看了看,“袖春呢?” “她不在家。”花顾白并没有侧身让她进来的意思,他本就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李袖春的院子,而且,毕竟孤男寡女,男女大防。 秦婶她焦急地在外面跺了跺脚,转了一圈,急道:“那可怎么办” 花顾白看她不像是寻常的样子,便出言说了句:“如果,秦婶有急事找妻主那我,等她回来转达她一声。” 花顾白提及妻主二字,不由眼睫颤动,刚睡醒的脸透着嫣红。如花蕾一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秦婶也愣了愣神,随即她晃了晃头,“是你的秦叔,不知怎么的,吃饭时忽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我想让袖春帮一把,送去看郎中。” 这下,花顾白也露出了焦急之意。虽然对秦婶不怎么上心,也看不上秦婶,但是想到那个同样可怜的男子,他也是惦记几分的。 正在花顾白出口想说不如找别的邻里帮帮忙,别耽误了看病。那头,姗姗来迟的李袖春回来了,她柔声道:“这不是秦婶么?” 花顾白眼睛一亮,专注地侧头看着李袖春,面带喜悦之色,小声道:“你回来了。信寄出去了吗?” 李袖春一怔。心里升起一种,自穿越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有过的暖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之色,忽然有些感慨——在皇宫,恨春除了伺候自己以外,就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回来也只是端茶倒水。而毓柳更不必说,杀母之仇让他不可能对她的到来,露出喜悦。 这还是第一次,李袖春觉得,被人等着,期待着。 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恩,我回来了。没寄出去,似乎是说需要封漆。走的太急,把信封给忘了。”然后,收手,与那边的秦婶交谈起来。 花顾白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傻傻地覆在她刚刚摸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那边的李袖春已经决定跟秦婶先去送秦叔去医馆了。 说来可笑,秦婶竟然因为得了新娇夫,夜夜笙歌,搞得连抱起秦叔的力气都没了。 李袖春把没寄出去的信塞给花顾白,道:“我先去一趟,你注意看家。记得,别再给别人开门了。”李袖春实在是担心,凤君不通人情世故,这次是秦婶,万一下次是村落里的地痞流氓怎么办?再说,凤君这个长相,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花顾白握紧信,眼底如跃动着星火,明明灭灭的,亮的可怕。他乖巧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旧时王谢堂前燕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没什么, 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 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 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两人迈过门槛, 正好遇到往这边走的太医。太医急忙给两人行了礼,凤君神色寡淡地虚托了一把太医的肘部, 温声道:“徐太医不必如此多礼。只要好好为毓家独子诊病就是,相信女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这一番话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徐太医更加低下了身子,这个女太医的额发渗出了汗意, “是, 臣一定尽力。” “去吧。”凤君展颜。“囡囡, 跟上。” 李袖春心里升腾出一种之前就有的感觉,这个凤君一定不只是容貌让他爬到这个位子。想之前, 女皇的十皇女出生于他的小侍肚子里, 而那个庆生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所谓的小侍,再看这次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一个太医施加了压力, 真是御人有术。 世人都说他是男颜祸水,但李袖春却觉得, 他能屹立在祸水这个位置不倒, 还在这么多恶评中过得顺风顺水, 凤君实在是最适合当后宫之主的人。 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李袖春与凤君迈入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灰尘的味道,床榻的四周正是拿着毛巾盆子忙碌的婢女们。“不必行礼了,照顾着吧。”凤君不耐摆手。 “囡囡,你去看看。”凤君拍了拍她的手。 “是。”李袖春不敢走神,几步上前看着隔着床帏在把脉的太医。“他可还好?” 太医手指翻动,“怕是情况不妙,自缢时间过久,现在肺部出了问题,恐怕就算治好了以后遇冷也会咳嗽,不能着凉。” “”李袖春不便在太医面前拉开床帏去看,只能是叹息一声。 “那就尽力治吧,总比丢命要好。”后面的凤君坐在婢女们搬着的凳子上,语气淡然。“他既然选择自缢,自然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捧起婢女递来的茶杯,他轻轻磕了一下杯盖,媚笑道:“能救回来已是万幸不是吗?” 不知为何,李袖春看着凤君这熟悉的笑容,这回却不觉得魅惑了,反而有种难懂的清愁。她看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分辨。 “凤君说的是。他应该感恩戴德,凤君亲自来救他已是他的荣幸了。”太医抖着唇道,语带讨好。 “感恩戴德么。”凤君轻叹,便不再说话了。 太医把过脉后,嘱咐了伺候的奴婢们一些事,然后才拱手道:“今夜如果他不发高热,那便是全好了。若是发了高热,服下这些药,慢慢的就可大致痊愈了。只不过有一阵子应该说不出话,伤了喉咙,只能多多养着了。” “谢太医。”李袖春松了口气,是真心希望这毓公子能好起来的。她也不想刚穿越就被迫害死两个人,她背负不起。 坐在一旁守着的凤君这时也跟着太医站了起来,他带着浅浅笑意道:“既然如此,今夜父后再来,囡囡你万不能再任性了,要好好照顾毓家公子。” 李袖春哪敢拒绝,她目送着凤君和太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殿。这才缓缓把床帏给拉起,让奴婢挂在两旁,低头看去。 床上的男子紧紧蹙着眉,嘴唇发白,脸色蜡黄,一双鹦鹉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也紧紧闭着,看不出丝毫的生气。“这又是何必。”李袖春低低道,坐在床榻边缘,帮他掖了一下被角,“你失去了娘亲,但是却没失去你的爹亲,看到你这个破釜沉舟的样子,看来你是分毫没有想过你爹亲啊。” 因为之前赐婚,李袖春被御前侍卫冯老婆子拦住过,顺便问了几句,她早知道这个毓公子是毓家正夫所生。也不知,那正夫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李袖春看了看四周,那些奴婢正好出去拿药了,她便低头凑近那病美男继续道:“要知道,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来到这里,却没有寻死。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个小女子都敌不过吗?”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仰头擦了擦眼角。 这个架空的女尊世界,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呢。在这里,男子才是柔弱的,女子才该顶天立地。 她擦眼角的动作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门口晃动的门帘,似乎有人刚刚出现过。 偏殿外不远处,一个拱门下,行走在前面的凤君忽然停住了脚。 “徐太医。” 她身后一直低头跟随的徐太医立刻应道:“臣在。” 凤君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今日这事,你可觉得是否有蹊跷?” “凤君您的意思是”徐太医回想了一下,诧异抬头,“有人怂恿这毓公子自缢?” 凤君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侧头摸了摸徐太医的官帽,白皙而纤长的手指顺着帽沿滑向她的发髻。 徐太医浑身一抖,动也不敢动,仿佛被凤君袖中的桃香所迷惑了一般,眼中迷茫一片。 而一直陪伺在凤君身旁的丫头们都见怪不怪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啪的一声,凤君将徐太医头顶上的官帽打翻在地。“本宫的意思是,此事并无蹊跷,也无需向女皇多言一些幺蛾子的话。若是本宫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徐太医应该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的。” 闻言,徐太医只僵硬点了一下头。 “甚好。”凤君支起手,由婢女扶着上了车辇。 徒留下徐太医两股战战,迷惘地捡起地上的官帽,拍了拍灰尘,长吁一口气戴在了头顶上。她再不敢细思今日这些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皇宫,真真是吃人的老虎。 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 上了辇车骊驾的凤君勾唇不屑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扔出了外面,唤了身边一直伺候的小丫头,给自己捶腿。 小丫头机灵,边锤边与凤君谈天,“凤君,奴婢不懂。” “哦?有何不懂?”凤君神情惬意,愈发显得惫懒,一双狐狸眼轻勾,这么一侧躺下去,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小丫头红着脸道:“那毓公子是奴婢怂恿他自缢的,为何凤君” “你是想问,为何本宫让他死,却又要救他吧?”凤君抿唇,眼波流转,“当然是让九皇女,本宫的女儿,不得翻身了。” 小丫头更加不解了,还要问。 “你这小丫头,倒是多嘴。”凤君眯眼,似乎有点不悦。吓得小丫头立刻低头,“奴婢不问了。” “你只需记得,只要本宫活着一天,九皇女的名声就不能好起来,只能坏。也必须坏。这样本宫就开心了,便可。” “是。”小丫头安静地给凤君捶腿,心里却腹诽:这凤君果然不是九皇女的亲生父亲,恐怕那宫中人不敢提及的传闻,也是真的。 “按重点。” “是。” 听说啊,这凤君以前啊,可不是在宫里出来的人物呢。 小丫头心里嗤笑,这不是宫里出来的人物,却比宫里的主子们更加不可捉摸呢。 辇车骊驾缓缓行驶着,这是宫里独一份后妃所拥有的权利。这凤君,果真是女皇捧在心尖尖的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凤君侧耳,忽地打开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忙去车外看情况,原来是有人过来了。 她反身回去向凤君汇报,“回凤君,是那九皇女身边的恨春追过来了。要不要停下?” “听罢。且看看她要跟本宫说什么。” 小丫头便赶紧把恨春给领了上来,自觉退了出去。 “何事要禀?”凤君敛目,看着一双眼神痴痴放在自己身上的恨春,心里厌恶,表面却一点也不显露。反而温柔地扯起嘴角,仿佛让人觉得他很是开心一般。 “是有关九皇女的,刚刚” 凤君听完她一番话后,直起身子,撩起帐幔,美目遥遥望向九皇女的宫殿。手摸了摸唇,“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不过那又如何。不管九皇女是谁,本宫的计划都不可能打断。你自去守着你的主子,马上就要到春狩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知道。” 她痴迷的眼神,如同凤君看过的大部分女子的贪念,他不再看她,轰了下去。 辇车便再次形影单只的在皇宫中独行远去。 每到被打趣的时候,李袖春总是觉得尴尬。有几次正好还对上花顾白回头淡然的眼神,她自己不争气就先红了脸,明明知道他听不见 “那小霸王还是没抓住,不过听说她手底下的打手抓的差不多了,她一个脑袋负伤的人,难成气候。”秦婶汇报完,就背着手走了。 李袖春关了门落了锁,看看花顾白,发现人家正观赏小池塘里的鱼,丝毫没注意自己,便暗想那鱼有甚好看的自己去把院子收拾了一下,捶捶腿再回来看花顾白已经回屋歇着了。 好嘛,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之前她三日躲着花顾白,现在轮到花顾白无视她了。 蹲坐在大厅台阶上,李袖春回想着,两日前她去村头把轮椅拾回来后,花顾白就再也没要求过她抱他行动,帮忙之类的。估计是对陌生的“九皇女”,还处于一种静观其变的状态。 而那次来救自己完全也只是为了九皇女这具身体,李袖春垂眸看了看地上被风吹落的花瓣,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她能坦然的有一个交付秘密的对象,不必再伪装,而那个对象也不会故意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只是,李袖春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对象最近,有了那么点上心。 比如关心下他身体康复程度,有没有喝凉茶,替他先把轮椅要走过的路给踢开小石块。她确实比以前对凤君,要多了份发自内心的体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飞入寻常百姓家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不用想,最上首自然是女皇陛下的位置了,那旁边两侧的位置大约就是最受宠或者地位最高的男妃之类的座位了。 现在的状况,相当于其余的人都坐齐了, 却没一个人跟她搭话。 而且,她还坐在最角落, 基本上是无人关心的状态。 九皇女真是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啊。 她真心为了这个而高兴, 头一次觉得‘无能’也是一种特殊的自我保护。 还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我庆祝一下吧。 她执起酒杯轻靠在唇旁, 并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入口涩涩的酒水转为甘甜, 她摇晃着酒杯,不留痕迹地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 其实也很好分辨, 她作为女皇的女儿,总不可能与后宫里的男妃子同坐一席。所以这些在方桌旁交谈,或精神奕奕, 或爽朗大笑, 或轻言细语的人应该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恩,看来这位女皇播种的也很勤快。方桌除了上首三个空位,本有两排座位, 现在均已坐满。加上她, 正好是十四个人。也就是说, 在座的这里有九位皇女, 五位皇子。 这个家宴是庆祝十皇女出生, 而自己是九皇女, 也就是说——她本来是女皇的幺女? 这还真是奇怪, 幺子自古以来就应该最受宠爱,换到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幺女的地位等同于幺子,怎么偏偏她最不受宠? 就在李袖春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之际,女皇终于姗姗来迟。 李袖春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跪拜在地上,她本来还有点作为现代人的不屑,毕竟生在现代,谁会轻易地跪一个人? 但是,当所有人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当所有人的膝盖骨吭哧一声,齐齐磕在地上时,李袖春彻底从幻想中惊醒—— 她穿越了,她呆的地方再也不是言论自由,行为自由,生命还被人保障的和平年代了。这个年代里,这个女皇,是主宰一切的人——包括,她的命。 她不由屏息,克制自己抬头观望的欲|望,静悄悄的等待女皇说:“平身吧。” 等到起身坐回位置,她额前的一滴冷汗滑落到了胸口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敢偷偷看这女皇,和女皇旁边跟着一起坐下的人。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原来坐在女皇左边的人,竟是那她再熟悉不过的老婆子。 老婆子和以往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唠唠叨叨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腰间悬着一把银色的剑柄,一身黄马褂镶着紫边,居然与那女皇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袖春压制住心里的震惊。早就听说乾隆年代的御前侍卫等级颇高,可以使用帝王专用的明黄色。明黄色就连亲c郡王也不许用,足以见得御前侍卫的身份之高,原来,这年代的御前侍卫地位与那时差不多。 她有些蒙神,老婆子既然在皇宫中职位这么高,待遇这么好,为何会到不受宠的九皇女身边来耐心伺候悉心教育? 顾不得继续深思,女皇已经开始侃侃而谈起这次家宴的安排。 女皇的长相并不苍老,只是她臃肿的眼袋让她看起来很年迈。她面色蜡黄,声音暗沉带有沙哑,显然是疲劳过度的模样。 这让李袖春又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女皇配那么美貌绝色的凤君,还真是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也不知是李袖春这一嘀咕,还是注定的巧合,她刚心里念叨完凤君,这凤君立刻就到了。 “凤君到”这三个字刚落下,李袖春就敏感地察觉出气氛的不同。 周围的皇子皇女们忽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声音隐隐压过通报的侍卫,甚至有些大胆的已经坐直身子,直勾勾的往外面看了。 这阵仗,竟比女皇来的时候,还要骚|乱。 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凤君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孩童,步步生莲般踏入众人的眼前。起初,李袖春因为恪守礼节,只看见了他明黄色的鞋履,正惊讶着这男妃居然也能穿戴和女皇一样的颜色时,轻微地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了。 凤君真骚包。 她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五个字。 接着又浮现出另九个字。 骚包的还真特么好看。 大约是停顿了那么几秒钟,她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 那凤君,一身烫眼的红色长袍,上身领口并未系紧,松松垮垮的尚能看到他洁白的胸口。古代的裁剪比现代还要细致精密,那长袍到脚边忽的绽放,妖艳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他身后一米处。外衣是简单披着一件外袍,这外袍可大有文章,随着他的走动,那外袍慢慢展露,惊掉了众人的眼球——原是这外袍乃金色半透明,行走之间众人皆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臂以及漂亮的锁骨。 正如李袖春心内所想,这凤君,身为男人,骚包到如此,也能这么好看的,大概天下之大,只此一人了。 而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手上抱着一个襁褓里还在哇哇直哭的孩童,眉头轻蹙,嘴角无奈的样子,又像是天上的仙子,误入凡尘中开出了花。 “顾白,你可来了!” 李袖春目瞪口呆,本来安坐在位置上的女皇,此刻急匆匆地起身,居然还走下来替凤君接着怀中哭闹的孩儿,那神色c那表情,连李袖春这个‘穿越外来客’都能看出来满满的宠溺。 哎呦,李袖春心里拍案。 ——恐怕这凤君,才是这皇宫的一ss,才是真正应该抱大腿讨好的人! 她心里又缓缓松了口气,据她猜测,从这凤君那日对自己病情‘格外关心’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凤君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么,问题来了。 九皇女身边明明有御前侍卫这么高端的拥护者,又有凤君这般风靡后宫独霸皇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毫无存在感的地步? 宴会并无什么起伏,李袖春仗着自己是凤君的亲生女儿,也有了点小底气,自娱自乐地缩在角落里放散自己的思维,这边想想,那边琢磨琢磨,倒也自得其乐。 说白了,这宴会无非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让十皇女的‘兄弟姐妹’们都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啥样。 只是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这十皇女并不是凤君所生,而是凤君身边的一个小侍所生。 呦呵,李袖春心里已经有个小人在嗑瓜子看戏了。这不是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戏码?类似于用身边的婢女来拴住皇帝的心?看来这凤君,能坐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是靠着他的颜值,恐怕也是个智慧型人物。 她眼角滑过上首谈笑风生的凤君时,神色一顿,头疼的低叹:所以说,她怎么都忘不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自己这一回事啊!看着他那张脸,就不断回放那天发生的事啊! 李袖春,一个二十多年没被人吻过的木头疙瘩,穿越初始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也怪不得她这般苦恼那般纠结了。 当李袖春第无数次偷瞄凤君时,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了。只见凤君微微侧头,眼珠一动,居然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李袖春遥遥看着他那双狐狸眼,不知为何咽了口口水。 “对了,女皇陛下,您还记得您昨夜答应过臣夫什么吗?”他嗓音细软,语气里透着撒娇却不让人腻味。 大家也纷纷停下动作,耳朵都竖起来好奇地看向凤君,大概是都在好奇——凤君怎么突然在这种场合,提到昨夜与女皇的闺中密话? 连李袖春也有点儿好奇。 但是随后,她就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这话真不是大家胡诌的。 女皇果然听从了凤君的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只不过,令李袖春心惊的是,从一入宴席开始就没往下看一眼的女皇,这时与凤君一样,将目光牢牢锁住了自己。 咦?不是应该讲你们闺房里的甜言蜜语吗?!为什么要看着她?! “朕记得的,答应过你的,朕当然会做到。”女皇的语气里,少有的带着甜腻的温柔。 只不过说这话的同时,看着李袖春的目光并不似言语那么柔和,反而有点冷淡的意味在里面。让李袖春心惊胆战,冷汗满背:难道他们俩昨夜的谈话与自己有关? “朕的九皇女也大了,确实该择日婚娶了,这毓爱卿的爱子赐给她,应也是天作之合。” 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这个女皇文绉绉的扯出来的一句话,原意好像是说:要赏给她一个男人择日完婚? 等,等。 她,她,她 她 她才穿过来半个月啊?就让她娶一个不知名而且,还是女尊世界里的男人 朦胧之中看到女皇身边一脸惊喜的凤君,听到他笑着道:“女皇明鉴,臣夫替九皇女谢陛下赏赐。” 那一脸的骄傲和自得,还有欣喜,简直生动到狠狠打了李袖春一耳光。 卧槽,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么说了,请问,她还有机会拒绝吗? 不,比起有没有机会,李袖春恐怕更是不敢拒绝的。 她也没天真到以为,自己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能有资格否决女皇的提议。 就在她僵硬地坐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时,旁侧的人身影一动,有个人在她耳畔轻声道:“殿下,快跪地谢恩。” 竟是消失了许久的恨春。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在的时候是去了哪里?来不及细想,李袖春条件反射的照着她说的做了—— “谢谢陛下赐婚。” 李袖春凝目,安安静静,跪拜在地,长跪不起。 皇宫外有一条专供贵族们行走的甬道,漆黑的仿佛看不见底。但是待李袖春疾走几步之后,那边灿烂的春日阳光便倏然跃入眼帘。李袖春遮了一下眼睛,再抬眼看去时,瞬时豁然开朗。 与皇宫的井然有序不同,外面的景色反而更加让人自在,仿佛那口穿越后就闷在喉咙里的气被吐了出去。依稀能闻到空气中甜得发腻的糖香,还有人流聚集而产生浓浓的人情味。要明白,在皇宫里,行差踏错就是一死,宫内的小侍婢女皆是细声细语,伏低做小;哪怕是尊贵如男妃们也一样不得自由,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李袖春内心隐隐激动,超过了前面小步行走的恨春。这古代的大街,不再是后世看到破落的样子,她怎能不兴奋? 如果说穿越是被逼的,而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厌倦和疲乏,那这一刻,李袖春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几百年,几千年,又或更久,她穿越了这么久的时光,来见证这个时代的模样。怎么想想,都让人血脉喷张。她没有太多要求和愿望,能用眼睛看看,或者去品味一下这种历史的醇香,就足够了。 也许是李袖春微眯着眼睛惬意的样子,让恨春发现了她另一个不同。以前的九皇女,从来不会去看路边的垂柳,不会去笑着问那是什么?更不会露出一副‘这里真好’的表情。 九皇女,看起来,长得其实还不赖。恨春心里默默想着。 鹅蛋脸,虽然没有现下女子的棱角分明,但也看着不算丑。再加上一双脉脉含情目,感兴趣时波光流转的样子,确实是比很多女子来得美。但是美用在这个时候的女子身上,确实怪了点。大概是九皇女给人的感觉太过阴柔,所以喜欢九皇女的男子不算多,大多数桃花都是九皇女自己百般强迫祸害来的。 没有人认真看过九皇女的长相,因为她实在是风评太差,没人愿意去品读她是美是丑。 李袖春当然不知道恨春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她正眨巴着大眼围观街头的一位老妇人做糖人呢。呵!这古代人的手艺真是后世的人赶不上的!只见那老妇抬手举手几个功夫,像是在做什么泥团子,那糖汁就如被什么条条框框所束缚,自动自发捏成可爱的小人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不独夜短昼分眠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你怎么了?”李袖春摸了摸他的手, 不知为何双手冰凉。“你是不是午睡着凉了, 去用膳热热身子吧。” 她手刚碰到花顾白, 他就握住了轮椅, 偏头一笑:“好,去用膳。” 他打头走在了前面,李袖春跟着把门掩了,看他细嚼慢咽坐着吃饭,却在走神的样子。不禁奇怪,明明开始下午还好好的, 怎么自己送了秦婶回来,他就怪怪的了? 真是男人心, 海底针。 用饭后,李袖春顶着他的注视, 把碗拿起来,推了推他,“你手还是冰凉的吧?回屋子呆着去吧。” 他看起来应该是应了,李袖春就没再管他,自己拿着碗去外面的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默默洗碗。 本以为他走了,洗完碗伸了个懒腰, 没想到他还在那里坐着, 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碗里的水流出来, 冷冰冰地落在胳膊上,李袖春觉得这时花顾白的目光也如这水一样静静地滑过了自己的全身。 “顾白?”还是没忍住,李袖春叫了一声。“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莫非是早上没处理的伤口真的发炎了?不然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 花顾白安静片刻,唇边勾起一个不真切的笑意,轻道:“没什么。对了,这次你记住我的姓了吗?” 之前他对假称失忆的自己刚说没多久,他是怕自己又忘了?李袖春哭笑不得,“当然,花顾白嘛。花,我记住了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中的花嘛。” 花顾白坐在轮椅上,一头青丝被袭来的清风刮起,挡住了他的表情,李袖春只听到他在喃喃:“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啊,她当时就觉得这句诗最配花顾白这个名字了。这句诗本意是,经过花丛都无意欣赏,一半是因为修道之心,一半是因忘不了你。 花顾白这种长相,放在花丛中,也是百花之王。这诗形容他,再好不过了。 当晚,李袖春睡得并不踏实。她反复做着现代和古代来回穿插的梦,脖子上好像有人掐着她窒息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半夜惊醒,李袖春坐在屋子里喘气。 什么啊,她睡前没有关门吗?李袖春挠挠头,下地来把门关上。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有些怀念在现代和爷爷一起赏月的时光了。 第二日,花顾白一大早就提出要去看秦叔,这让李袖春倒是吃惊了一下。昨晚与他提了提秦叔怀孕一事,本来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 到了秦婶家,不过十来分钟,李袖春便乐呵呵叫了秦婶。秦婶看样子真是有儿万事足,笑眯眯地应了让花顾白去看秦叔。 李袖春没跟着去,她想男子的事自己也说不上话,更何况这里女尊国,估计花顾白也想跟秦叔单独聊聊吧。 秦婶让侧夫去端了茶水来,那侧夫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了瞅李袖春,才扭着腰轻盈地走了。秦婶收回看着侧夫腰线的视线,啧啧咋舌,“本来还想传递给你几个让夫郎怀上的秘诀,但现在看来,你小姑娘并不需要嘛。” 李袖春懵懂,抓了抓脸颊,“什么?” “别害羞啊。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可以讲的。你说说,你那夫郎昨晚是不是热情似火啊?”看秦婶笑的太奸诈,李袖春不由打了一下她的手,“胡说个什么?” “哎。你这丫头这就不对了,你看你这脖子上明晃晃的印记嘛。”秦婶等侧夫端茶上来,拿了杯茶水,冲她一照,努努嘴:“瞧见没,这大红印。” 李袖春懵逼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因为没镜子,所以她也看不清形状,但是自己脖子上确实有一块红色印记,绕着脖子一圈。 这是什么?她脖子上还能沾上东西?莫非是昨晚被蚊子咬的过敏了? 看挤眉弄眼的秦婶,她叹了口气,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先别说凤君跟自己不是真的夫妻关系,这也不像是被凤君亲出来的啊。 这女尊国的女人,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多大年纪还色眯眯的。李袖春摇头,结果看到一边站着的侧夫也红着脸时不时看自己的脖子,一副春光荡漾的样子。 李袖春缩了缩脖子她还是明天穿个高领的遮一下吧,虽然她真的不是做贼心虚啊啊啊! 屋内,花顾白一只羊脂玉般剔透的手轻轻放在秦叔的肚皮上,听秦叔感慨:“没想到极难生育的我,竟也有熬出头的一天!” 只恨这孩子来得晚了些,不然怎么会让那劳什子侧夫入门? 花顾白脸色苍白,“秦叔好运气。” 秦叔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手,“你也会有这等好运气的,我看你那小妻主格外宠爱你,加把劲还年轻,不急的。” 花顾白摇摇头,眸光潋滟,本是风流的艳色,但因为嘴唇发白,倒是显得有牡丹过了花期,颓败的样子了。 “我怕是,再也无这个可能了。”他声音压的极低,秦叔并没有听清楚,只以为是小郎君在着急,给他多说了几个技巧。 直到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才推了他让他回去找李袖春。 莫不是生病了?怎么跟个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花顾白出来时,正看到李袖春在与秦婶两人聊天。推着轮椅离近了,才听清楚,是李袖春在指点秦婶注意孕夫的吃食。 李袖春讲的眉飞色舞,兴起时,花顾白看到李袖春还用手沾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写着什么。 发现花顾白出来了,李袖春停下动作,忽的一笑:“聊完了?要回家吗?” 花顾白僵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与秦婶道别后,约定了有空再来,李袖春心情甚好的哼着调子,推花顾白回去。边吐槽道:“不知昨晚是不是门没关,进了飞虫。我这脖子上,竟有了一圈红色,顾白你可要把你的门关紧了。” 凤君的肉肯定更嫩,怕是被咬了之后红的更厉害。 花顾白目无焦距,回头看了她脖子一眼,神情却撩人得很。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没答话。 李袖春也没在意,继续哼着调调,与路边跑过去的小孩打着招呼。其中有两三个是李袖春经常给糖的,居然跟了过来,笑嘻嘻的在花顾白和李袖春周围转圈圈。 “好美的新郎子~”一个女孩儿噘嘴对凤君道。 “新郎子~新郎子~”另一个不甘寂寞也扯了扯凤君的衣服。 李袖春骇了一跳,把她们的手抓住,“别闹,这可不是新郎子。” 这里的村落很多时候有闹洞房的习俗,这些小孩怕是把一身红衣的花顾白当成新郎了。 看她们一个个要挣脱自己手去摸花顾白,李袖春内心抓狂,凤君可是你们的小脏手可以摸的? 偷偷看凤君,那心神不宁,不辨喜怒的样子,只好掏了掏兜,找出几个仅存的糖哄道:“去,找别人玩儿去。” 小孩儿们得了奖励,闹哄哄地跑了,不忘大摇大摆地对李袖春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不远处,蹦蹦哒哒还唱着:“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李袖春觉得自己头好晕。 轮椅上的花顾白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抿嘴道:“不走了吗?” 走!怎么不走!再听下去,凤君恐怕该听出来这歌谣说的是他了。其实李袖春怀疑,他早就听出来了。毕竟,国色众所周知就是凤君的。 但是看到他不咸不淡的表情,李袖春忽然想捂着他的耳朵,为他挡了这些声音去。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长得美丽了些,便要接受这么多的骂名,委实让人替他心酸。 “到这里,我自己来。”进了院子,花顾白躲开她的手,示意自己可以推进自己的屋子。李袖春便松手,看他挺直了背脊,手臂因为用力,而露出的伤口。 对了。 李袖春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她之前一直想找个词来形容凤君跌下山崖也要保护她,明明不需要操心财银还非要弄伤自己也要耍心机,再加上现在他这种行为 “你怎么这么爱逞强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卧槽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我没说。”李袖春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她站起来道:“哎又要做午膳了,你想吃什么?” “那你抱我进去啊。”花顾白停住身体,回头看她,答非所问道。 李袖春微顿一秒,走过去俯身轻松把他抱起来,“早说嘛。”不就是抱一下,又不会少几块肉,而且之前,她抱他在轮椅上来回还少? 但是这一次显然花顾白不是那么配合,他一挣,李袖春吓得赶紧用力抱住他,“你干什么?”慌乱间,李袖春连退几步为了稳住不跌倒,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 而花顾白自然是稳稳当当坐在了她膝盖上,而手却抓住了她的脖颈。 “你到底是谁?” 他妖娆的美目有一种让李袖春脊背发凉的情绪。 李袖春一哆嗦,“什么?” “你不是我认识的九皇女。说,你是谁!” 李袖春突地打了个寒战,觉得脖子上今日被秦婶调笑的红痕的由来,似乎她已经弄明白了! 昨晚哪里是自己没关门!明明是凤君来过! 算了,先不要深思这件事,主要是赶紧去看那毓公子吧。 两人往偏殿走去,因为毓公子行刺,家道败落,所以当时的李袖春也没管奴婢们把他安置到哪了,现在一看竟是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一时也有点尴尬。她看向旁边的凤君,却见他眉目自然,似乎是对自家女儿的这种糟蹋男子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何当共剪西窗烛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李袖春自顾自地瞅着桃花池上飘着的桃花瓣, 表面上一脸平静的数着上面的花瓣, 一瓣c两瓣c三瓣心里却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 自那日‘凤君’来过后,已是近半个月的时光了。这半个月来,足以让她弄清楚大概的情况了。 原来, 那天老婆子迟到是因为女皇因春狩在与她商谈。老婆子也不是她一开始所想的什么侍女, 而是‘御前侍卫’。那个凤君也不是什么女官,不过她确实是后宫里的后妃不,不是她,而是他。 没错, 这个时代,是女者为尊男者卑。 在这个时代里, 她应该称那个凤君为父后,称自己的母亲为女皇陛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是什么古代的皇子和公主, 而是正好相反,女的才是皇女。 即便再不相信,这周围的一切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个年轻美女是男的,那个老婆子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而她, 是个可以争夺皇位的皇女! “皇女殿下, 皇女殿下?殿下,您在哪呢?”听到这焦急不已的声音,李袖春侧身向下一躺, 隐于桃花池的假石之下。哎呦喂, 她可懒得应付这帮跟来跟去的小尾巴了。 不知怎么回事, 凤君拜访她过后的没几日,她身边来伺候的婢女和小侍突然多了起来。大概是这个凤君做了什么手脚吧,这些婢女小侍不仅粘人得很,还聒噪,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想起那个凤君,她就不禁虎躯一震,脑海里浮想联翩的全是那次他亲吻她的画面。 这是什么意思?她这半个月来,唯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这件。 虽然一触即离的唇瓣就像是她的幻觉,可那温热的触感和轻柔地抚摸就不是她臆想出来了的吧?要她问那些婢女和小侍她又开不了口,总不能说:哎,那个你们知道我父后为啥要吻我吗? 想想就太羞耻了! 老婆子更不能问了,这老婆子好似与这一世的九皇女很是亲近,要是被老婆子看出来她是假冒伪劣产品可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日子一长,总会弄清楚的。 或许是她想多了?她的父后只是在向她表示亲近之意?或者是在表达看到她痊愈了的欣喜之情? “总算找到您了!”三四个婢女绕过假石,两眼一亮。 完蛋了。李袖春扶额,一走神就忘了把自己的衣角给藏好了,这些婢女倒是眼尖,这样都能被她们找到。她一副衣冠不整吊儿郎当的模样靠在假石旁,抬眼道:“何事这么着急寻我咳,本殿下?” 那些侍女浑不在意她的形象,仿佛已是习惯了,“女皇今晚要设家宴,请皇女殿下提前沐浴更衣准备。” 什么? 李袖春直起身,站了起来,表情古怪。 这皇家家宴是什么个说法,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女皇可是自己的亲母,她卧床半个月没来过一回。听说,自己这个九皇女特别不受宠爱,在皇宫里的地位是几个皇子皇女中最低的,宫殿也是皇宫中地处最偏远的。 她要是有什么行差踏错,会不会被她拖出去给斩了? 还是问清楚吧,“你们可知道女皇陛下为何突然要举办家宴?” 仿佛没料到李袖春会问起这个问题,打头的婢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恭敬道:“听说,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呢。” 原来如此。原是她又多了个妹妹啊! 李袖春偷偷松了口气,这家宴主人公肯定是她这个新出生的妹妹了,她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了。 “殿下,请跟奴婢们来沐浴更衣吧。” 李袖春甩甩袖子,跟了上去。 沐浴过后,李袖春打量着这些婢女送到她眼前的衣服,不觉皱起了眉头。是她的错觉吗?这些衣服怎么看,都怎么有些庸俗呢? 是的,庸俗,艳丽到庸俗。这大黄色的衣衫简直晃瞎了她的眼,还有这件纯紫粉色的又是什么?难道要她打扮成行走的牵牛花?再看看最右手的这个,红绿相间,中间穿插着金丝线,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版的暴发户。 “殿下?”婢女举着衣裳,看李袖春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出声询问。 “咳,没有别的衣裳了吗?”她实在是看不太上这些衣服,也不认为这些衣服适合去参加皇宫里所谓的家宴。 婢女又是一脸惊奇,这回连李袖春都感觉到了她的惊讶。“怎么了,是没有别的衣裳了吗?那,我就在这几件中选一件吧,你不用折腾了。” 婢女噗通跪下,吓得李袖春肩膀一颤,只见婢女把头贴在地面上,怯生生地说:“奴婢还以为殿下喜欢穿这种颜色样式的衣裳,奴婢马上去换,殿下还请稍等。” 看着她捧着衣裳小跑出去的样子,李袖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难道这九皇女以前很喜欢穿这种大俗的衣物? 哎,连个小宫女都战战兢兢的行走在皇宫中,她这一个顶着真壳子,换了假内芯的穿越女,真的能平平安安在皇宫里生存吗? 看了眼窗外透亮的月亮,李袖春心底一片寒凉。 待小宫女又捧着新换的衣裳回来,李袖春随意指了一件看起来儒雅又不至于太朴素的衣裳,等她给自己穿戴。 李袖春感受着她为自己抚平肩膀的褶皱,好奇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李袖春背后挡住的暗处,小宫女眼间微闪,小声回答道:“奴婢名恨春。” 李袖春一愣,嘴里喃喃这两个字:“恨春。”她隐隐觉得哪里古怪,却又摸不着头脑,只是低头笑道:“这名字念起来倒是好听。” “殿下过誉了。”小宫女为她系好腰带,后退一步,弯腰摆手,“殿下,已经梳妆完毕了,后宴。” 转过御花园,步出闲庭阁,穿过数道拱门,绕过小石子铺过的小径,李袖春总算是到了今晚家宴举行的地方。 她忍不住左右摆头观赏,赞叹这皇宫里每一处的精致巧妙。 她到达的地方是一极大极空旷之处,红色的地毯直直铺就到布置华丽的戏台前,戏台上有三三两两的戏子正唧唧哝哝着什么,软言软语地滑入耳畔。 戏台下是各个分开的圆桌圆凳,正中间的不是圆桌,而是最大最长的方桌。该方桌最上首自然是金光闪闪的高位,旁侧是两个稍低一些的纯黑色凳子,再下首就是低矮的木凳了。想必这是按照等级来排的吧。 她心里有底后,不再四处观望,垂目低首,听着身边的婢女向外面的侍卫通报。 她感觉到两侧守门的侍卫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昂起头故作高贵的任她们看。那两个侍卫一惊,没想到平常怯弱有些卑微的九皇女居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当她们的目光滑过九皇女的衣裳时,又是一顿,怎么九皇女今天穿的这么正常?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向里通报道:“九皇女,到!” 就这样,李袖春领着五六个侍女小侍跨入了家宴之地。 被领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李袖春看着零星入场的陌生人,有些紧张。她是完全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机会去问老婆子这些人都是谁,今晚确实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她需要一个得力帮手来帮助提醒自己,这个人肯定必须得是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人选 她灵光一动,扭头低声唤道:“恨春。” 没想却是个陌生婢女站在了她身侧,一脸阴奉阳违的表情道:“殿下,恨春不在,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恨春不在?明明刚刚还在自己身侧的,这恨春跑去哪了? 李袖春咬牙,没办法了,今晚只能孤军奋战了,但愿她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女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最好是被众人遗忘在角落,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犯错了。 某宫殿内,一婢女行色匆匆地跑过,最后停步在一棵桃花树下,张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凤君。” 树下的美人,正神情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闻言,轻轻抬起眼睑,看了眼来人,红唇微动,“你来了,恨春。” 再定睛一看,这婢女真的是李袖春百寻不着的恨春。 恨春痴痴看着这美人横卧的一幕,有些脸热。她不过十二三岁,在这个年代里,还不过是个未开过荤的少女,何时见过这么香|艳的场景? 那凤君单论容貌来看已是顶顶尖,这世间少有。此刻他又百般风情卧于榻上,红袖上沾染着飘落的桃花瓣,满头黑发混着花间的雨露,整个人宛如清水芙蓉并妖媚牡丹,两种气质居然如此和谐的在他身上统一。 “恨春,你过来。”他挥手之间,恨春已经失去了魂魄一般。 怨不得这女皇对凤君宠爱至极,怨不得满朝官员怒骂凤君乃红颜祸水,怨不得寻常百姓耳熟能详着这凤君的名声,只因—— 他美极。 但是等她做完后,说什么都不好意思回去睡了。拜托她也是会害羞的,虽然她觉得自己比较占便宜似乎这句话没有哪里不对。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盼冯封能快点过来,她才好离凤君远远的,便不用受这种美色折磨。 第二日,唢呐声把花顾白和李袖春双双吵醒。李袖春替他穿好外衣,动作僵硬的把他抱入轮椅上,“我们得快点给别人腾出地方来了。” 她摸了摸花顾白的头发,本想替他梳一梳,但还没来得及拢起他的头发,就有人推门进来整理屋子,挂红绸,变成洞房了。 只好把花顾白推出来,准备前去宾客席中。 花顾白出奇的沉默,连嘴边的笑意都仿佛淡淡的。一双美目时不时往门口看去,李袖春只当他爱看热闹。 不一会儿,就有一顶红娇子从侧边小门进来了,然后秦婶格外喜气洋洋地把新郎给抱出来。李袖春看得直咂舌,啧,这男子嫁人的戏码对于李袖春来说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就看得入迷了。 等她回过头来时,正好对上花顾白专注看着自己的目光。 花顾白眼角上挑,即便是一副未束发,也未打扮的模样,也难掩瑰丽之色。而且还是红衣,李袖春不禁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忽然觉得女皇真有福气估计凤君大婚时一定是美得惊天动地吧。 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你不必这么好奇,等明年初春你也要迎娶毓公子了。”花顾白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李袖春内心暗骂,怎么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察觉他手心冰凉,李袖春给他倒了杯热酒,想着给他暖胃。反正是果子酒,不喝多也不会伤口发炎。可万万没想到三杯下肚,花顾白的脸就飘上了嫣红。 拉开他的手,心里开玩笑道,女尊国里醉了的男子不会闹酒疯吧?没想他酒量如此之小,倒是她的失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入骨相思知不知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好嘛,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之前她三日躲着花顾白, 现在轮到花顾白无视她了。 蹲坐在大厅台阶上,李袖春回想着, 两日前她去村头把轮椅拾回来后,花顾白就再也没要求过她抱他行动,帮忙之类的。估计是对陌生的“九皇女”, 还处于一种静观其变的状态。 而那次来救自己完全也只是为了九皇女这具身体, 李袖春垂眸看了看地上被风吹落的花瓣,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她能坦然的有一个交付秘密的对象,不必再伪装, 而那个对象也不会故意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只是,李袖春不得不承认, 她对这个对象最近,有了那么点上心。 比如关心下他身体康复程度,有没有喝凉茶,替他先把轮椅要走过的路给踢开小石块。她确实比以前对凤君, 要多了份发自内心的体贴。 没让李袖春沉思多久,刚走不多久的秦婶又返回来了, 这次她带来另一个消息。 “方才有一队官兵人马在村里四处找你和你家夫郎。为首的人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马褂,看着可神气了!” 李袖春立马就明白了, 这是冯封来接人了! 得信的花顾白也不紧不慢从里屋出来了, 李袖春下意识看了他的脸色, 没从里面找到什么欣喜c惊讶c放松的神情仿佛凤君对马上就能回宫这个消息,并没什么反应。 “估计是我们认识的人来找我们了。”李袖春安慰秦婶道,心里却有点奇异的空落感。 回宫 这么快。 这时的李袖春早就忘了自己几日前还翘首盼望着冯封把凤君这个烫手山芋给接回去呢。 没过多时 冯封在看到九皇女和凤君之后,就激动不已的扯着九皇女上看下看,后来连连道:“平安无事就好。”又冲凤君点头示意了一下,在外面不好暴露身份。 在看到凤君坐着轮椅时,她明显一脸惊恐,李袖春这才一拍额头想起来自己信中忘了提这事,只说了凤君身体不虞。忙跟冯封解释了一遍,冯封这才安下心。 那厢秦婶与李袖春几日相处,从把她当作不知名的落难贵人,到现在已是有了几分喜爱,便送了她一坛酒作为践行。 李袖春提着酒,心里热乎乎的。这次一别,恐再无相见,越看越是觉得这个村落可爱迷人。不舍的推过花顾白,将他下意识抱在马车上,挥手冲秦婶他们一家道别。 冯封尴尬的收回了手,暗暗称奇:咦?这种伺候凤君的事,难道不是她们侍卫做吗? 再一看李袖春自己把轮椅和酒安置好,拍拍手撑着马车跳了上去,已是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冯封又是一愣。 “冯老婆子,该出发啦。”李袖春提醒道。 冯封应了一声,吩咐跟着的十人小队各归各位,就这么出发了。但心里还在纳闷:恩?怎么感觉九皇女伺候凤君如此得心应手似乎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浑身别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黄昏,冯封看了看四周,轻轻扣了扣马车,再拉开帘子道:“皇女,凤君,我们先在这个林子里暂时休整一下,明日再出发。”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一直奔波马匹也吃不消。 没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九皇女捂住了嘴。李袖春贴在她面前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靠在马车上,身上盖着自己外衣的凤君,小声道:“他睡了,我们去外面说。” 冯封楞楞被九皇女带下来,看她不忘仔细遮了车帘,还解释道:“进了风就不好了,他身子弱。” 下了马车伸了伸懒腰,李袖春深深觉得古代马车真是够折磨人的,颠的她屁股生疼。再一回头就看到冯封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由抠了抠脸问:“怎么了?” “九皇女您”冯封正在努力措辞,憋了半响冒出一句:“长大了!” 这话里的苦口婆心,惹得李袖春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来。 不就是照顾了一下凤君么求别用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目光看着自己好吗!太恶心啦! 跟着冯封来的十人队本来还有点拘谨,没想九皇女出奇的好相处。众人拾了篝火,便在这里安营扎寨,李袖春自告奋勇的跟着去捞鱼,倒是惹得十人队刮目相看。 见凤君还没有醒的意思,李袖春就留了碗鱼粥,捧着酒坐在了抱着剑的冯封旁边。 夜渐渐深了,冯封与李袖春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大着舌头感慨:“没想那村子里酿的酒还挺好喝。” 李袖春看着星星,靠在树边,也没回她这一句,抿了一小口。才道:“应该是秦叔的手艺,秦婶娶了个好夫郎。” 这倒是打开了冯封的话匣子,她两眼一亮,“说来,明年初春九皇女终于也要迎娶皇夫了,这下属下再也不用愁心了。迎娶了皇夫后,殿下可别再如以往一样,流连花丛了。” 李袖春本来都快忘了,这么一提醒,想起来确实答应了女皇,春狩后被赐婚,自己明年初春要迎娶毓柳。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心里反而生出了一分烦躁。 她喝了一大口闷酒,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 估摸着冯封也是喝高了,接到了九皇女心情也好。话就多说了几句,“看到皇女和凤君感情恢复的如此好,属下也安心了。之前因为毓公子的事,你们两人闹得属下头疼,帮谁都不讨好。” “之前?”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 “就是九皇女您那阵子以死相逼,说要偷偷去见毓公子。凤君好说歹说您偏是不听,没想您真做的出来,跳入御花园的太湖里,要不是凤君及时发现叫侍卫,真是不堪设想啊。” 冯封又干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浊气,“凤君事后一直私下里找属下我去处理这件事,让我用御前侍卫的身份为您摆平后续,免得女皇知道了怪罪。还特意求了女皇赐婚,您这下得偿所愿,喜得夫郎,确实该多与凤君亲近亲近。” “即便他不是您亲父,却也照顾您良多啊。” 李袖春听完一席话,心里更是说不清的闷闷不乐,沉甸甸的压的她透不过气来。最近是已经推测出凤君不是自己亲父了,但是没想跟毓柳一段渊源还有这么一番说辞。 她一直以为,九皇女再渣也是与凤君两情相悦的,只是对待凤君比较吝啬大女子主义作祟而已。没想原来九皇女真心对待的原来是毓柳? 越发看不明白了,毓柳明明对自己看起来是初相识。莫非这九皇女,对毓柳还是单相思? 心里烦闷,倒是李袖春最后喝倒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被旁边的人抱起安置在了马车里,后又被谁抚摸了脸皮。 那人摸着她的脸,好像呢喃了一句:“果然还是一点儿也不像” 醉梦中的李袖春毫不耐烦拍掉了那人的手,嘀咕了一句,翻个身酒气熏天又睡了。 周围安静下来,只闻得到鱼粥的香气。打破安静的是十人队忽然的骚动,舀了一口鱼粥还没咽下,冯封急匆匆过来拉开帘小声冲已经醒来的凤君汇报着什么。 凤君让她接着自己下了地,推动轮椅不惊动李袖春的情况下,去了前面骚动之地。 跪坐在十人队中间的是一个落魄的女子,身着村妇的衣服,似乎还有点眼熟。她挣扎着,却被侍卫们的刀剑阻止,僵立在那里,狠狠瞪着凤君。 凤君狐狸眼波光流转,轻笑道:“是你。” 冯封在凤君后面,指了指那人说:“就是她忽然冲出来,手里拿着棍子来势汹汹,我便做主让侍卫们把她擒了。” 那人大喊:“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的姐妹们报仇!” 凤君蹙眉,她太吵了,恐是会把睡着的李袖春惊醒。他本意是不想让李袖春知道这些小事,他毕竟已经处理惯了这种事,虽然知道九皇女换了芯子,也没想过要她来操心。 这完全是他以前的任务,他做惯了的。 轮椅上的男子垂眸拿过身后冯封递来的剑,一双狐狸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推着轮椅进去众人包围圈里,手起剑落,猛的插|进频频多嘴之人的心脏里,无半分偏颇,一剑致命。 “你说不许她用这种眼神看你?还要打到她服气?”凤君的笑容此时看起来美得惊心动魄,眼神里却露出了鄙夷如看蝼蚁一样的目光。 “你怎么不去死呢。”他语毕,毫无迟疑拔出了剑,甩开血渍又扭头还给了冯封。这一回头,就对上了露出一角偷窥被惊醒的李袖春。 李袖春连忙放下车帘,本来喝醉头疼的脑袋这回更是一片混沌了。 她是被大喊给吵醒了,没想直接目睹了小霸王被凤君一剑击毙的案发现场。也不知刚刚凤君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偷窥? 想到凤君脸上沾血,唇带笑意的样子,李袖春几乎是忍不住抱了抱身子,缩成了一团。凤君原来如此之强悍,那之前她被握住脖子还费劲吧啦的解释,其实早就是命悬一线还不自知! 感觉到有人进来,李袖春赶紧闭着眼装睡。直到来人呼吸平稳似是入睡了,李袖春才哆哆嗦嗦睁开一只眼,去偷看凤君。 没想凤君根本就是睁着眼也在看自己! “怕我?”他了然道。“那就对了,你给本宫把她的身体保护好,本宫发誓你不会死的如此凄惨。” 李袖春克制住自己本能的退缩反应,斩钉截铁与他对视道:“没什么好怕的,你又杀不了我。” 凤君登时眉心一蹙,脱口而出:“你!” 看样子居然是被李袖春给堵的哑口无言,只剩下狐狸眼忽闪忽闪,留下他明亮深沉的眼神。李袖春觉得心里痒痒,恐惧感又少了几分,酒精有些上头。 酒壮人胆这话绝对不是骗人的,李袖春此时此刻,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不是那么柔弱,手下刚死了一条人命,还是忍不住看着他红润的唇,亲了过去。 凤君一怔,扭开头去,唇齿间挤出来两个字:“放肆!”却因为李袖春的搅和,显得暧昧不明,没了威严感。 看他明眸若水,不得不吞咽自己口水的样子,李袖春今天的烦闷一扫而空。原来他以前勾引自己,亲吻自己,是这个感觉? 半强迫式把他抵在车壁上,李袖春擦掉他脸上的血,笑眯眯问:“现在,在你眼里我是谁?” 然后啪一声。 李袖春狠狠挨了个巴掌,酒瞬时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事夫誓拟同生死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真正可怕的是,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 寻死觅活,她还得受着。 看着眼前一副小家碧玉打扮的郎君, 一会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抹泪, 一会儿似是疯癫般站起来直瞪瞪看着自己, 一会儿又跪回去整个人都傻了一般呆立着 “那个,喝点热水吧。”李袖春只能在这时候默默递出一杯水, 心里早已抓狂了一百遍还不止:为什么她一个女人, 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安慰着一个哭爹喊娘的男人? 而且, 她还真的只能用万能金句:喝点热水。 眼前的少年听到她这句话, 像是冷极了一样, 先是手在发抖, 然后整个人都在震颤,他自哭湿的袖子底下伸出手来—— “啪。”一声,被李袖春捧在手上的杯子瞬间落在地上,碎成八瓣。 李袖春:还好我躲得快。 “哎。”她叹口气,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让她头疼不已的事展开的原因,要追溯到早晨。 “恨春。”倚在床头,李袖春无奈唤了一声。不是因为她非要恨春大早上起来伺候她,而是她委实是有点头晕脑胀。 昨夜宴会后, 因着女皇突如其来的赐婚, 让她打乱了阵脚。等事情过去了, 她细想起来又有那么点的不情愿。 作为一个现代人, 她虽然不像很多小姑娘那样渴望一个帅气多金的对象,但内心其实也是期盼着有个人会一直陪伴她的。 她知道,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时代里,恐怕这个愿望再没实现的可能,但也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强塞一个对象进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万一,那个人身有恶疾,或者双方两看生厌,岂不是耽误了自己和对方一辈子? 但是女皇的赐婚,她确实也还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稀里糊涂地应下来,之后郁闷的她不由多喝了几杯酒,导致她现在起床都有点飘忽。 恨春撩开床帐,扶起她来,顺便让她喝下早就备好的醒酒汤。 李袖春被伺候得舒畅了,挥挥手想让她下去,却见恨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她没怎么在意,满脑子已经被赐婚这个消息塞满了的她,确实没什么心思关注身边一个小婢女的思想活动。 恨春嘴巴张了张,后还是闭紧了嘴,带着两三个小侍替李袖春更衣,仿佛刚刚欲言又止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们不用跟着了。”李袖春说罢,也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就一个人向外面踱去。 今日,她要好好搞清楚赐婚对象是个什么德行的人,好有所打算。不论是无法反抗必须接受他也好,还是打算反抗破坏赐婚也罢,她现在所拥有的资料太少了,只能被动接受突发情况。 睡了一觉醒来的李袖春依旧是一个渴望不劳而获,又有点呆木的女人。但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她通过昨夜的事明白了——在这里,她还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能保全自己的。 她要找的人,当然是那个最熟的老婆子。老婆子是御前侍卫,想必平时肯定在这皇宫之中陪伴着女皇的,所以找起来应该不难。 虽然之前她不愿意掺合进这吃人的皇宫,根本没有踏出过自己的院子一步,但不意味着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比如,她现在是不受宠的九皇女,可就算再不受宠,她也是皇女,路上随便抓一个小侍问问路这种事情,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如她所料,以她的身份,在皇宫中找御前侍卫简直轻而易举。 但,不知为什么,每个被她抓住盘问的小侍都是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盯着她。 尤其是,在她转过身之后,那些小侍竟交头接耳起来,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瞟。 她不自觉摸摸脸蛋,又不动声色摸摸后背,咦,没有脏东西。那这些人盯着她做什么?还窃窃私语个什么劲? 这种古怪一直持续到,她撞到老婆子为止。 “九皇女!”老婆子惊呼,好像看到她如看到了鬼怪一般。 下一瞬,就见老婆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把她拉进了一个拐弯的回廊里。李袖春被她带的,有种好像自己在皇宫里做贼的既视感。还不待她出口调侃,老婆子就开始一股脑地追问起她来了。 “九皇女,您怎么能自己出宫殿呢?” 这话说得,李袖春奇道:“难不成,本殿下每次出宫殿还非要带个婢女小侍才可以出去吗?” “不,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婆子替她抓了一把汗,“只是今日实在是不同,您一个人出来怎么能行!” 恩?今天有什么不同? 是有人要准备行刺她啊,还是有人准备暗算她啊? 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老婆子一拍她胳膊道:“九皇女,您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卧槽,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这老婆子一脸‘你摊上大事了’的表情? 再想起宫内的人躲躲闪闪的目光,还有恨春欲言又止的表情,李袖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老婆子娓娓道来,李袖春眼前一黑,好么,她还真是摊上事了。 原来,昨夜女皇赐婚的事,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已经传遍了皇宫,也不知是哪位皇子或皇女故意宣扬出去的。等到上早朝,一个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大臣,早饭都顾不上用拉着一帮好基友,就跪在了殿外。 她只一个要求,请女皇收回成命。 这个大臣,不是别人,就是李袖春的‘准岳父’,在这里应该算作是‘准岳妇’。 女皇赐婚的对象,正是她的爱子,毓爱卿说的也是她。 本是一件喜事,但这位重臣确实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嫁给九皇女。原因无他,谁不知道这个九皇女是风流成性,还碌碌无为,才能更是没有,反倒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人前卑微讨好,毫无皇族威严,人后仗势欺人,更是小人嘴脸。 她不愿意,可女皇不听。 为了让女皇听进去,她身边拉拢的那些与她一起跪在殿外的下臣,个个都是这个朝廷上呼风唤雨的能臣。 没想女皇更狠,她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任你跪到天荒地老,她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于是,这个毓爱卿就绝望了。 说来,毓爱卿这人,是个文臣,从来都是女皇身边为数不多能劝动她的人选之一。此番女皇冷处理的表现,让她大受打击。再加上,这人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而女儿又在小时候生病夭折了,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后半生幸福断送在李袖春这里。 一咬牙,她竟发起猛来,入得殿内。 “女皇陛下,万望您能收回成命!”她这一句话说完,跪倒在地,只希望女皇能看在这么多年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高抬贵手。 没想女皇陛下早就答应了凤君,此事绝无再议的可能。她一动不动,不管底下这位大臣如何求,都不松口。 女皇宠爱凤君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外面也有些关于昨夜赐婚的传言,毓爱卿如何能不知道这事是凤君一手造成的? 她心如死灰,知道今日是不能让女皇回心转意了。她冷笑数回,在一众侍卫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头,跪着道了一句:“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最后更是一头撞死在御前,血直直扑溅到了女皇的凤袍上,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老婆子身为御前侍卫守在女皇身边,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忠心耿耿的老臣,居然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来阻止这场御赐婚姻。 正因为没人想到,所以她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靠近了女皇,还弄脏了栩栩如生的凤袍。 女皇傻了,所有臣子也傻了。 这一撞,撞得是头破血流,当场西去。 而女皇昏庸,被男色|诱惑,失了头脑,逼得重臣惨死当场的消息如插了翅膀,现在恐怕连皇宫外的一些老百姓都知道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老百姓可不会因为你是女皇,私底下就不议论你的家事。他们人数众多,悠悠之口,怎么堵得住? 这事里,要说九皇女无辜,她也确实没做什么;但要说与她无关,又不能完全把她从这事里摘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山穷水绝回眸你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你怎么了?”李袖春摸了摸他的手,不知为何双手冰凉。“你是不是午睡着凉了, 去用膳热热身子吧。” 她手刚碰到花顾白,他就握住了轮椅, 偏头一笑:“好, 去用膳。” 他打头走在了前面, 李袖春跟着把门掩了,看他细嚼慢咽坐着吃饭, 却在走神的样子。不禁奇怪, 明明开始下午还好好的, 怎么自己送了秦婶回来, 他就怪怪的了? 真是男人心, 海底针。 用饭后, 李袖春顶着他的注视,把碗拿起来,推了推他,“你手还是冰凉的吧?回屋子呆着去吧。” 他看起来应该是应了,李袖春就没再管他,自己拿着碗去外面的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默默洗碗。 本以为他走了, 洗完碗伸了个懒腰, 没想到他还在那里坐着, 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碗里的水流出来, 冷冰冰地落在胳膊上,李袖春觉得这时花顾白的目光也如这水一样静静地滑过了自己的全身。 “顾白?”还是没忍住,李袖春叫了一声。“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莫非是早上没处理的伤口真的发炎了?不然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 花顾白安静片刻,唇边勾起一个不真切的笑意,轻道:“没什么。对了,这次你记住我的姓了吗?” 之前他对假称失忆的自己刚说没多久,他是怕自己又忘了?李袖春哭笑不得,“当然,花顾白嘛。花,我记住了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中的花嘛。” 花顾白坐在轮椅上,一头青丝被袭来的清风刮起,挡住了他的表情,李袖春只听到他在喃喃:“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啊,她当时就觉得这句诗最配花顾白这个名字了。这句诗本意是,经过花丛都无意欣赏,一半是因为修道之心,一半是因忘不了你。 花顾白这种长相,放在花丛中,也是百花之王。这诗形容他,再好不过了。 当晚,李袖春睡得并不踏实。她反复做着现代和古代来回穿插的梦,脖子上好像有人掐着她窒息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半夜惊醒,李袖春坐在屋子里喘气。 什么啊,她睡前没有关门吗?李袖春挠挠头,下地来把门关上。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有些怀念在现代和爷爷一起赏月的时光了。 第二日,花顾白一大早就提出要去看秦叔,这让李袖春倒是吃惊了一下。昨晚与他提了提秦叔怀孕一事,本来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 到了秦婶家,不过十来分钟,李袖春便乐呵呵叫了秦婶。秦婶看样子真是有儿万事足,笑眯眯地应了让花顾白去看秦叔。 李袖春没跟着去,她想男子的事自己也说不上话,更何况这里女尊国,估计花顾白也想跟秦叔单独聊聊吧。 秦婶让侧夫去端了茶水来,那侧夫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了瞅李袖春,才扭着腰轻盈地走了。秦婶收回看着侧夫腰线的视线,啧啧咋舌,“本来还想传递给你几个让夫郎怀上的秘诀,但现在看来,你小姑娘并不需要嘛。” 李袖春懵懂,抓了抓脸颊,“什么?” “别害羞啊。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可以讲的。你说说,你那夫郎昨晚是不是热情似火啊?”看秦婶笑的太奸诈,李袖春不由打了一下她的手,“胡说个什么?” “哎。你这丫头这就不对了,你看你这脖子上明晃晃的印记嘛。”秦婶等侧夫端茶上来,拿了杯茶水,冲她一照,努努嘴:“瞧见没,这大红印。” 李袖春懵逼了。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子,因为没镜子,所以她也看不清形状,但是自己脖子上确实有一块红色印记,绕着脖子一圈。 这是什么?她脖子上还能沾上东西?莫非是昨晚被蚊子咬的过敏了? 看挤眉弄眼的秦婶,她叹了口气,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先别说凤君跟自己不是真的夫妻关系,这也不像是被凤君亲出来的啊。 这女尊国的女人,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多大年纪还色眯眯的。李袖春摇头,结果看到一边站着的侧夫也红着脸时不时看自己的脖子,一副春光荡漾的样子。 李袖春缩了缩脖子她还是明天穿个高领的遮一下吧,虽然她真的不是做贼心虚啊啊啊! 屋内,花顾白一只羊脂玉般剔透的手轻轻放在秦叔的肚皮上,听秦叔感慨:“没想到极难生育的我,竟也有熬出头的一天!” 只恨这孩子来得晚了些,不然怎么会让那劳什子侧夫入门? 花顾白脸色苍白,“秦叔好运气。” 秦叔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手,“你也会有这等好运气的,我看你那小妻主格外宠爱你,加把劲还年轻,不急的。” 花顾白摇摇头,眸光潋滟,本是风流的艳色,但因为嘴唇发白,倒是显得有牡丹过了花期,颓败的样子了。 “我怕是,再也无这个可能了。”他声音压的极低,秦叔并没有听清楚,只以为是小郎君在着急,给他多说了几个技巧。 直到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才推了他让他回去找李袖春。 莫不是生病了?怎么跟个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花顾白出来时,正看到李袖春在与秦婶两人聊天。推着轮椅离近了,才听清楚,是李袖春在指点秦婶注意孕夫的吃食。 李袖春讲的眉飞色舞,兴起时,花顾白看到李袖春还用手沾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写着什么。 发现花顾白出来了,李袖春停下动作,忽的一笑:“聊完了?要回家吗?” 花顾白僵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与秦婶道别后,约定了有空再来,李袖春心情甚好的哼着调子,推花顾白回去。边吐槽道:“不知昨晚是不是门没关,进了飞虫。我这脖子上,竟有了一圈红色,顾白你可要把你的门关紧了。” 凤君的肉肯定更嫩,怕是被咬了之后红的更厉害。 花顾白目无焦距,回头看了她脖子一眼,神情却撩人得很。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没答话。 李袖春也没在意,继续哼着调调,与路边跑过去的小孩打着招呼。其中有两三个是李袖春经常给糖的,居然跟了过来,笑嘻嘻的在花顾白和李袖春周围转圈圈。 “好美的新郎子~”一个女孩儿噘嘴对凤君道。 “新郎子~新郎子~”另一个不甘寂寞也扯了扯凤君的衣服。 李袖春骇了一跳,把她们的手抓住,“别闹,这可不是新郎子。” 这里的村落很多时候有闹洞房的习俗,这些小孩怕是把一身红衣的花顾白当成新郎了。 看她们一个个要挣脱自己手去摸花顾白,李袖春内心抓狂,凤君可是你们的小脏手可以摸的? 偷偷看凤君,那心神不宁,不辨喜怒的样子,只好掏了掏兜,找出几个仅存的糖哄道:“去,找别人玩儿去。” 小孩儿们得了奖励,闹哄哄地跑了,不忘大摇大摆地对李袖春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不远处,蹦蹦哒哒还唱着:“国有男色,倾国倾城;男颜祸水,国之将亡。” “”李袖春觉得自己头好晕。 轮椅上的花顾白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抿嘴道:“不走了吗?” 走!怎么不走!再听下去,凤君恐怕该听出来这歌谣说的是他了。其实李袖春怀疑,他早就听出来了。毕竟,国色众所周知就是凤君的。 但是看到他不咸不淡的表情,李袖春忽然想捂着他的耳朵,为他挡了这些声音去。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长得美丽了些,便要接受这么多的骂名,委实让人替他心酸。 “到这里,我自己来。”进了院子,花顾白躲开她的手,示意自己可以推进自己的屋子。李袖春便松手,看他挺直了背脊,手臂因为用力,而露出的伤口。 对了。 李袖春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头,她之前一直想找个词来形容凤君跌下山崖也要保护她,明明不需要操心财银还非要弄伤自己也要耍心机,再加上现在他这种行为 “你怎么这么爱逞强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卧槽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当我没说。”李袖春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她站起来道:“哎又要做午膳了,你想吃什么?” “那你抱我进去啊。”花顾白停住身体,回头看她,答非所问道。 李袖春微顿一秒,走过去俯身轻松把他抱起来,“早说嘛。”不就是抱一下,又不会少几块肉,而且之前,她抱他在轮椅上来回还少? 但是这一次显然花顾白不是那么配合,他一挣,李袖春吓得赶紧用力抱住他,“你干什么?”慌乱间,李袖春连退几步为了稳住不跌倒,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 而花顾白自然是稳稳当当坐在了她膝盖上,而手却抓住了她的脖颈。 “你到底是谁?” 他妖娆的美目有一种让李袖春脊背发凉的情绪。 李袖春一哆嗦,“什么?” “你不是我认识的九皇女。说,你是谁!” 李袖春突地打了个寒战,觉得脖子上今日被秦婶调笑的红痕的由来,似乎她已经弄明白了! 昨晚哪里是自己没关门!明明是凤君来过! 李袖春再睁开眼已是天光亮了,她抱着怀中晕过去的凤君坐直身子,居然一时冲动就跟着他坠下了山崖。还好辽山并不高,而他们又是滚到了半山腰,不然真是命悬一线。 她碰了碰凤君,果然他身上出奇的热。刚开始见到他就觉得他脸色绯红的不正常,看来是淋了一夜的雨发烧了。再一看他背后,滚下来时被树枝剐蹭的到处是伤口。 说来,滚下来的时候一开始还是自己抱着他,后来却是全程他抱着自己,没想到自己被女尊国的男子给保护了。 “父后?”李袖春试图唤醒他,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他身上的伤口也会发炎的。 但是半天没得到回答,李袖春犹豫半响,自言自语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后深呼吸,哆嗦着手把他的衣襟给拉开,一手从腰间把包袱拿出来,取了草药捣烂。 还好她一开始给白狐采草药时,恨春顺手把它们收进了枣红马背着的包袱里,连水囊都在,要不然她这会儿真是要手足无措了。 说来不知白狐是不是真的有灵性,她们一行人遍寻不着凤君,准备回程汇报给女皇。李袖春因为骑术差落在后面,正好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白狐,便好奇的跟着它的指引,结果只有她找到了凤君。 看着凤君狭长的眼线紧紧闭着,她不由一笑,大概凤君真是狐狸精转世,所以被白狐庇佑呢? 胡思乱想着想转移注意力,但是李袖春还是忍不住瞄了眼凤君露出来的腹部,她看到了极其性感的人鱼线还有紧致的小腹。 不不不,她是要上药的!李袖春晃了晃脑袋,把水囊的水倒出来冲了冲他的伤口,然后撕下来裤腿上的布料混着草药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置之死地而后生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然而事实上, 凤君他根本没躲。他步履蹒跚行走在山道上, 挥挥衣袖甩开雨水。走累了便靠在石头旁听雨声,一头青丝已经被雨打得湿漉漉, 黏在了衣服上。 他努力挺直背脊, 然而事实上, 他已经很累了。他望着天空,忽然想起来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的雨天,和她相遇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记得很清楚。清晰到现在他闭上眼,都能想起她那副稚嫩的面孔。 “你没有名字?真是可怜啊。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花顾白怎么样?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顾白,就叫你顾白了。” 她永远都是那种性子, 自说自话, 从不问别人的想法。 连把年幼的他救起这种事, 也是她自己的主意。那个雨夜, 他跳入了滚滚江流中, 只想如果这肮脏的身体能这样洗干净就好。哪曾想遇到了游河的九皇女, 那时她才八岁, 就让侍卫把十三的自己从河中捞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把他搂着, 说什么捡到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小夫郎, 真是天赐良缘。 他那时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人, 她却没有任他死去, 一日复一日的养着他,为他更衣,为他治病,为他做了许多皇女不该做的许多事。 他自问被娘亲玷污过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奢求什么,但是被她豢养在小院子里,他总是忍不住想啊如果能得到九皇女,他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总是忍不住想,她今日会什么时候出宫来看自己?这一次她又会跟自己说什么? 就这样突然有一日,她不再来看自己了。他慌张地背着管家偷偷跑出去,站在宫门口整整一夜,却没看到她熟悉的马车驶出。 “你在等谁啊,小郎君?”守门的士兵忍不住问了句。 “我在等我的小妻主。”他笑得很甜,想着如果真如她的玩笑话,成为了她的小郎君,该多好。 可是,他没等到她,他也一辈子不可能成为她的夫郎。他等到的是,一身伤口的她,被管家接过了院子。那时她十岁,眼中已没了初见的稚嫩,取而代之的野心勃勃,和深沉的连比她大五岁的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 她问道:“顾白,你愿意为我做一些事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他进了桃花楼,替她探听一切她想知道的消息。有些时候,他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免听到九皇女又霸占哪家良夫,看上了哪家公子,与哪位男奴游玩那时的自己,明明知道得不到回应,总还是想问她:“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一眼?” 什么时候,来看他一眼。 只为了他这个人,不是为了那个位置。 桃花楼里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善良,混杂在底部的男人之间的斗争,早就说不清楚有多肮脏。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下了药很难再生育时,他如被扼住了脖颈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跪在地上呜咽着,他想自己真的再也没有叫她妻主的那一天了。 所以当她又需要一个人进宫时,他又站了出来。他想如果她能永远这样只看着那个位置,他在身后永远陪伴她,也无妨。反正她的左右,只有自己。 如果她要这江山,他愿意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这江山捧上献给她。他花了十年,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凤君,才二十三岁,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女皇掌控。半壁江山握于他手,他甚至能一句话让女皇改变主意。 可她呢竟然有一天告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为什么? 那样的九皇女,应该心中只有江山,而不是美人。 那人有什么好?让她念念不忘,百转千回?让她排除万难,只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自残,也要去偷偷出宫见他一面? 他恨,恨啊。恨她的风流却无情,恨自己根深蒂固又卑微的爱意。 “要怎样,你才会看我?把这你曾最喜欢的江山毁掉,把你最想得到的位置给别人,让你日日夜夜只能后悔,你是不是就会看我了?或者说,我让他嫁给你,你是不是就能分一点关注给我了?”他摸着躺在床上越来越冰凉的身躯,暗暗握紧了她的手,亲昵地放在脸庞蹭了蹭。 他要让她痛,痛到跟自己一样才好。 他吻了吻她的嘴唇,眼泪却一滴一滴砸在她脸上。“醒来吧,李袖春。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孤单的世上,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即便你从来都不想要我,如若你不愿醒,那也把我带走吧。” 打断凤君的回忆是一声声逼近的狼嚎,他倏地睁开眼,眼中渐渐恢复清明。是了,大概是真的累了,才会老回忆以前吧。凤君支着身体要爬起来,却因为雨地泥泞,绊了一跤扭到了脚。 “真是麻烦了”他轻轻一叹,嘴角自然而然勾起,仿佛这般落魄的不是自己一样。 撩起裤腿看了看,似乎有些红肿,这样看来走路都不方便了。但是夜里的狩猎场危机四伏,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装作被别国女将军玷污而藏起来害怕的样子。他弯下腰迟疑地挑挑拣拣,拿起了一根半人长的树枝,杵着地往前慢慢挪动。 雨越下越大,凤君渐渐看不清前路,有点懊悔。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天气会这样,真是太巧了,能猜透人心的自己不可能也猜透天气的变化,这倒是出乎意料。 他感觉到四周有野兽的脚步,再一联想一开始的狼嚎,顿觉不妙。只怕是孤身一人的自己,被狼群给盯上了。左右看了看,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树枝,到处都是空旷的树林,哪里有能歇脚躲避的地方? “嗷呜~”终于,一匹狼从草丛中跃出,凤君看着它的森森目光,心里忍不住惧怕。即便是他,也不由害怕地退后了几步。 糟糕了!狼群都是集体行动的,恐怕这附近也不止这一只狼。凤君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脚扭到的自己也跑不了多远,没办法了! 可要是死在这里他也是不愿意的,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完成 电光一闪,映出了凤君决然的面容。他嘴唇微微翘起,既然如此那就狭路相逢勇者胜吧。 他在狼扑过来的前一秒,行动了。转身就往山顶跑,也顾不得捡起摔开的树枝。因为脚的原因他只能依靠地形躲避狼的追踪,一路跌跌撞撞总算到了他刚刚路过的一个地方。往下一跃,伸手扯住一根藤蔓,便屏息不动了。 那群狼果然在那里转了几圈,毫无办法的干嚎。 是了,凤君握住了山崖边的树木,在峭壁的上面悬挂,那些狼没有落脚点,怎么会为了一个猎物而丧命呢? 只是好不容易躲过了狼,现在可真是生死有命了。 被夹杂着雨水的风吹,还要高度集中去吊着树,凤君此时的精神已经有所不济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烫,大概是在高热吧。可是也不能松手,这一落下去就可能真是入了黄泉了。怎么办呢 就在他苦恼之际,一声独特的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白狐啊。”凤君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狐狸在山顶上,垂着头似乎在看自己。他苦笑,“没想到死前居然真的看到了通灵的白狐。”而更巧合的是,自己也正是因为算计了白狐和女将军,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可能真是一报还一报,这算是报应了吧。 那白狐挠挠爪子,抬起的胳膊能看到绑着的布带,凤君的目光就像凝固了一般,盯着那里。 是九皇女的发带,他认得的。她的一切东西,他都认得。今日九皇女佩戴的就是这个发带吧,没想居然在这个小东西的胳膊上。 “真想再看她一面”凤君这回笑得格外清秀,没了魅惑人的意味,他这时也就是一个临死前盼望能看到喜欢的人少年罢了,虽然这个少年已是二十三的年纪,早已过了最美年华。 不知过了多久,陪着凤君的白狐也离开了。暴雨中凤君的体温渐渐在流逝,他的手也没了力气去握那藤蔓,要不放手吧?太累了他心里反复念叨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样强撑是在等什么。 他已然看不清自己被藤蔓刮伤的手,麻木地慢慢松开,一根一根手指离开原有的位置。 就在他完全放开手,闭眼等待降落时,忽的一只滚烫而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他吓了一跳,受惊般瞪大眼看向那只手,再顺着手往上看,一时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那人似乎是一只手握不住他,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了上来。 “呼,终于找到你了。”她眨了眨眼,低头垂眸,眼里全部都是他一脸震惊的模样。“抓紧我,我把你拉上来。” 凤君不闪不避看着她,手却因为被藤蔓勒伤得太重,一旦松懈就合不拢了。她惊叫一声:“叫你别松手!抓紧我!真是的!!!” 凤君的身体自然而然下落,但是现在的他却很开心,满足的恨不得仰天大笑——是么,原来自己快死的时候,她也是会着急的! 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那人居然也随之跃了下来,牢牢抱住了他的身子,抱怨的轻叹在他耳边响起,“哎,我忘了。这里的男子力气没有女子大啊。”她像是吐了吐舌头,又用了点力箍住了他,“这次你可别乱动了,父后。” “你”他张口欲言,但是随之而来滚落在山崖中的剧痛让他没了力气再说话。 他只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茶香,以及滚落之间腰际一直留有余温的手臂。不断的和四周的山石碰撞,他埋首在她不算宽阔的肩膀上暗想:如果这是梦,但愿长醉不愿醒。 后来发现,她还真是想,太,多。 都说这九皇女不受宠且无能,好像还真是这样的。现在这方桌的位置上空着的除了最上首,就是它旁边的两个座位空着。 不用想,最上首自然是女皇陛下的位置了,那旁边两侧的位置大约就是最受宠或者地位最高的男妃之类的座位了。 现在的状况,相当于其余的人都坐齐了,却没一个人跟她搭话。 而且,她还坐在最角落,基本上是无人关心的状态。 九皇女真是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啊。 她真心为了这个而高兴,头一次觉得‘无能’也是一种特殊的自我保护。 还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我庆祝一下吧。 她执起酒杯轻靠在唇旁,并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入口涩涩的酒水转为甘甜,她摇晃着酒杯,不留痕迹地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 其实也很好分辨,她作为女皇的女儿,总不可能与后宫里的男妃子同坐一席。所以这些在方桌旁交谈,或精神奕奕,或爽朗大笑,或轻言细语的人应该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恩,看来这位女皇播种的也很勤快。方桌除了上首三个空位,本有两排座位,现在均已坐满。加上她,正好是十四个人。也就是说,在座的这里有九位皇女,五位皇子。 这个家宴是庆祝十皇女出生,而自己是九皇女,也就是说——她本来是女皇的幺女? 这还真是奇怪,幺子自古以来就应该最受宠爱,换到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幺女的地位等同于幺子,怎么偏偏她最不受宠? 就在李袖春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之际,女皇终于姗姗来迟。 李袖春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跪拜在地上,她本来还有点作为现代人的不屑,毕竟生在现代,谁会轻易地跪一个人? 但是,当所有人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当所有人的膝盖骨吭哧一声,齐齐磕在地上时,李袖春彻底从幻想中惊醒—— 她穿越了,她呆的地方再也不是言论自由,行为自由,生命还被人保障的和平年代了。这个年代里,这个女皇,是主宰一切的人——包括,她的命。 她不由屏息,克制自己抬头观望的欲|望,静悄悄的等待女皇说:“平身吧。” 等到起身坐回位置,她额前的一滴冷汗滑落到了胸口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敢偷偷看这女皇,和女皇旁边跟着一起坐下的人。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原来坐在女皇左边的人,竟是那她再熟悉不过的老婆子。 老婆子和以往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唠唠叨叨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腰间悬着一把银色的剑柄,一身黄马褂镶着紫边,居然与那女皇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袖春压制住心里的震惊。早就听说乾隆年代的御前侍卫等级颇高,可以使用帝王专用的明黄色。明黄色就连亲c郡王也不许用,足以见得御前侍卫的身份之高,原来,这年代的御前侍卫地位与那时差不多。 她有些蒙神,老婆子既然在皇宫中职位这么高,待遇这么好,为何会到不受宠的九皇女身边来耐心伺候悉心教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欣逢吉日与良时 (您订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等几日系统替换) 这几日她总是频频走神去看外间推着轮椅的花顾白, 有时秦婶过来做客还笑话她一对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自家夫郎身上。 每到被打趣的时候,李袖春总是觉得尴尬。有几次正好还对上花顾白回头淡然的眼神, 她自己不争气就先红了脸,明明知道他听不见 “那小霸王还是没抓住,不过听说她手底下的打手抓的差不多了,她一个脑袋负伤的人, 难成气候。”秦婶汇报完, 就背着手走了。 李袖春关了门落了锁, 看看花顾白, 发现人家正观赏小池塘里的鱼, 丝毫没注意自己, 便暗想那鱼有甚好看的自己去把院子收拾了一下, 捶捶腿再回来看花顾白已经回屋歇着了。 好嘛, 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之前她三日躲着花顾白,现在轮到花顾白无视她了。 蹲坐在大厅台阶上,李袖春回想着, 两日前她去村头把轮椅拾回来后,花顾白就再也没要求过她抱他行动,帮忙之类的。估计是对陌生的“九皇女”,还处于一种静观其变的状态。 而那次来救自己完全也只是为了九皇女这具身体, 李袖春垂眸看了看地上被风吹落的花瓣, 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她能坦然的有一个交付秘密的对象, 不必再伪装,而那个对象也不会故意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只是,李袖春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对象最近,有了那么点上心。 比如关心下他身体康复程度,有没有喝凉茶,替他先把轮椅要走过的路给踢开小石块。她确实比以前对凤君,要多了份发自内心的体贴。 没让李袖春沉思多久,刚走不多久的秦婶又返回来了,这次她带来另一个消息。 “方才有一队官兵人马在村里四处找你和你家夫郎。为首的人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马褂,看着可神气了!” 李袖春立马就明白了,这是冯封来接人了! 得信的花顾白也不紧不慢从里屋出来了,李袖春下意识看了他的脸色,没从里面找到什么欣喜c惊讶c放松的神情仿佛凤君对马上就能回宫这个消息,并没什么反应。 “估计是我们认识的人来找我们了。”李袖春安慰秦婶道,心里却有点奇异的空落感。 回宫 这么快。 这时的李袖春早就忘了自己几日前还翘首盼望着冯封把凤君这个烫手山芋给接回去呢。 没过多时 冯封在看到九皇女和凤君之后,就激动不已的扯着九皇女上看下看,后来连连道:“平安无事就好。”又冲凤君点头示意了一下,在外面不好暴露身份。 在看到凤君坐着轮椅时,她明显一脸惊恐,李袖春这才一拍额头想起来自己信中忘了提这事,只说了凤君身体不虞。忙跟冯封解释了一遍,冯封这才安下心。 那厢秦婶与李袖春几日相处,从把她当作不知名的落难贵人,到现在已是有了几分喜爱,便送了她一坛酒作为践行。 李袖春提着酒,心里热乎乎的。这次一别,恐再无相见,越看越是觉得这个村落可爱迷人。不舍的推过花顾白,将他下意识抱在马车上,挥手冲秦婶他们一家道别。 冯封尴尬的收回了手,暗暗称奇:咦?这种伺候凤君的事,难道不是她们侍卫做吗? 再一看李袖春自己把轮椅和酒安置好,拍拍手撑着马车跳了上去,已是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冯封又是一愣。 “冯老婆子,该出发啦。”李袖春提醒道。 冯封应了一声,吩咐跟着的十人小队各归各位,就这么出发了。但心里还在纳闷:恩?怎么感觉九皇女伺候凤君如此得心应手似乎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浑身别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黄昏,冯封看了看四周,轻轻扣了扣马车,再拉开帘子道:“皇女,凤君,我们先在这个林子里暂时休整一下,明日再出发。”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一直奔波马匹也吃不消。 没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九皇女捂住了嘴。李袖春贴在她面前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靠在马车上,身上盖着自己外衣的凤君,小声道:“他睡了,我们去外面说。” 冯封楞楞被九皇女带下来,看她不忘仔细遮了车帘,还解释道:“进了风就不好了,他身子弱。” 下了马车伸了伸懒腰,李袖春深深觉得古代马车真是够折磨人的,颠的她屁股生疼。再一回头就看到冯封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由抠了抠脸问:“怎么了?” “九皇女您”冯封正在努力措辞,憋了半响冒出一句:“长大了!” 这话里的苦口婆心,惹得李袖春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来。 不就是照顾了一下凤君么求别用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目光看着自己好吗!太恶心啦! 跟着冯封来的十人队本来还有点拘谨,没想九皇女出奇的好相处。众人拾了篝火,便在这里安营扎寨,李袖春自告奋勇的跟着去捞鱼,倒是惹得十人队刮目相看。 见凤君还没有醒的意思,李袖春就留了碗鱼粥,捧着酒坐在了抱着剑的冯封旁边。 夜渐渐深了,冯封与李袖春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大着舌头感慨:“没想那村子里酿的酒还挺好喝。” 李袖春看着星星,靠在树边,也没回她这一句,抿了一小口。才道:“应该是秦叔的手艺,秦婶娶了个好夫郎。” 这倒是打开了冯封的话匣子,她两眼一亮,“说来,明年初春九皇女终于也要迎娶皇夫了,这下属下再也不用愁心了。迎娶了皇夫后,殿下可别再如以往一样,流连花丛了。” 李袖春本来都快忘了,这么一提醒,想起来确实答应了女皇,春狩后被赐婚,自己明年初春要迎娶毓柳。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心里反而生出了一分烦躁。 她喝了一大口闷酒,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 估摸着冯封也是喝高了,接到了九皇女心情也好。话就多说了几句,“看到皇女和凤君感情恢复的如此好,属下也安心了。之前因为毓公子的事,你们两人闹得属下头疼,帮谁都不讨好。” “之前?”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 “就是九皇女您那阵子以死相逼,说要偷偷去见毓公子。凤君好说歹说您偏是不听,没想您真做的出来,跳入御花园的太湖里,要不是凤君及时发现叫侍卫,真是不堪设想啊。” 冯封又干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浊气,“凤君事后一直私下里找属下我去处理这件事,让我用御前侍卫的身份为您摆平后续,免得女皇知道了怪罪。还特意求了女皇赐婚,您这下得偿所愿,喜得夫郎,确实该多与凤君亲近亲近。” “即便他不是您亲父,却也照顾您良多啊。” 李袖春听完一席话,心里更是说不清的闷闷不乐,沉甸甸的压的她透不过气来。最近是已经推测出凤君不是自己亲父了,但是没想跟毓柳一段渊源还有这么一番说辞。 她一直以为,九皇女再渣也是与凤君两情相悦的,只是对待凤君比较吝啬大女子主义作祟而已。没想原来九皇女真心对待的原来是毓柳? 越发看不明白了,毓柳明明对自己看起来是初相识。莫非这九皇女,对毓柳还是单相思? 心里烦闷,倒是李袖春最后喝倒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被旁边的人抱起安置在了马车里,后又被谁抚摸了脸皮。 那人摸着她的脸,好像呢喃了一句:“果然还是一点儿也不像” 醉梦中的李袖春毫不耐烦拍掉了那人的手,嘀咕了一句,翻个身酒气熏天又睡了。 周围安静下来,只闻得到鱼粥的香气。打破安静的是十人队忽然的骚动,舀了一口鱼粥还没咽下,冯封急匆匆过来拉开帘小声冲已经醒来的凤君汇报着什么。 凤君让她接着自己下了地,推动轮椅不惊动李袖春的情况下,去了前面骚动之地。 跪坐在十人队中间的是一个落魄的女子,身着村妇的衣服,似乎还有点眼熟。她挣扎着,却被侍卫们的刀剑阻止,僵立在那里,狠狠瞪着凤君。 凤君狐狸眼波光流转,轻笑道:“是你。” 冯封在凤君后面,指了指那人说:“就是她忽然冲出来,手里拿着棍子来势汹汹,我便做主让侍卫们把她擒了。” 那人大喊:“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的姐妹们报仇!” 凤君蹙眉,她太吵了,恐是会把睡着的李袖春惊醒。他本意是不想让李袖春知道这些小事,他毕竟已经处理惯了这种事,虽然知道九皇女换了芯子,也没想过要她来操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平平仄仄缔良缘 (您订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等几日系统替换)  “当真不用去看郎中?”刚刚可是都流了血的, 李袖春深怕照顾不好凤君, 回去落个欺君之罪。 “不必。”花顾白拉了拉她的手道, “你不是还要回去给冯封寄信么?我们快回去吧。” “而且我没事, 我是故意的。”虽然很喜欢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 但是他最近真是吃够了药, 看够了郎中。 “故意把自己弄伤?!”李袖春不解。 花顾白侧过头,小心翼翼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红色新衣, “这样,就能不花半子得到这件衣服了。妻主高兴吗? ”他算好了,那家店主应该是没胆惹怒买家的,而且那个夫郎也有苦说不出吧。 心思缜密如花顾白, 什么行动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乍一听他这话, 李袖春先是一怔,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妻主这种假称呼, 以前都是叫自己囡囡装的很老成的样子。而再一细听,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酸。 想必在皇宫里, 凤君哪会像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谁敢让他为生计发愁?可是, 李袖春又觉得好奇了坐到那样的位置的凤君, 居然这么懂得这种下三滥的方法,看起来就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为何这么熟练啊? “怎么会高兴呢。”自己又不是施虐狂,让别人为了省钱伤害自己。李袖春无奈, 抬头看着回家的路, 却没注意她说完这话, 那人瞬间黯淡下来的狐狸眼。 回到院子,李袖春本意想让花顾白去午睡,但是看到李袖春在大厅书桌上摊开笔墨,花顾白一双眼带期盼道:“我也可以留下来,写几笔么?” “”李袖春摊手,谁能对那张脸说不呢? 两人便各在书桌半边写字,李袖春想了想,落笔总结了一下最近的近况,最后问了句冯封何时才能过来接他们。做完这些,她撑起下巴看着旁侧的花顾白,见他正一脸认真的抓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题诗。 哦?在写什么? 李袖春偷偷踮脚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诗,反而是他的字。果然,跟毓柳提供证据的那张纸上字体一样,起笔柔美,收笔又有锋利的笔锋越看越像 对,越看越像她在前身九皇女被窝里发现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没记错,那张字条应是写着:“亥时,南宫门,邀君相见。” 凤君半夜十一点邀九皇女去南宫门是干嘛呢? 就算是要偷情,去南宫门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儿。 想不通,李袖春便把这个心思先压在了心底。先去看他写的诗,巧合的是,这诗还挺简单,通俗易懂,连李袖春都能轻易品出里面表达的意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清晰易懂,是闺怨诗,不过出自于一个男子的手里,让李袖春头皮发麻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凤君可怜。在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受宠如凤君,应该也少不了被女皇冷落,独守空闱暗自叹吧? 所以,其实也不难理解凤君会和前身九皇女暧昧。想想历史上最出名的武则天,武媚娘,不也是先跟了老子,再跟儿子吗?还混得风生水起,做了个女皇帝。这么一想,凤君倒是与那武媚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联想到之前女皇说的名义上的亲父,零尘说过的与之同名的顾白,李袖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这凤君,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秘密?连她都想知道,了解他身上看不清的故事。 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矛盾了。 明明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时不时露出几分纯真来,让人好奇不已,他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还是如今天在买衣服时那样,费尽心思只为省几个钱,让人心疼? 花顾白察觉到李袖春的目光,偏头,斜睨了她一眼,伸手稍稍挡住自己手下的宣纸,然后看了看她手上已经写好的信纸,道:“你这人,写好了信也不说一声。就知道偷看我。”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字很好。”李袖春扯了扯嘴角,反正是比她写的字强太多了。 花顾白掩唇,轻轻一笑,“哪有。”她就知道逗自己,他的字哪比得上她半分?以往他都是偷偷捡她扔掉的字帖练,就为了能写出跟她一样的字,想要赶上她。才导致,他现在的字体不伦不类,混杂着两种风格。 李袖春急着把信送出去,看他轻声打了个哈欠,便道:“你去睡吧,我先去送信。”毕竟古代的送信方式还挺落后的,都需要去固定的地点驿递。然后快马送出,一旦过了下午的某个点,谁会特意等你然后再跑一程?那只能等下一趟。 本来就送信慢,若是再等下一趟,怕是又不知拖多久才能被冯封收到信。 花顾白垂头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果带上自己,怕是也麻烦,还不如让她自己去送信。便点了点头,由李袖春送回了床榻上,盖着被子困觉了。 再醒来,花顾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睡眼,把睡掉的外衣扯了上来,侧耳去听。似乎是秦婶正在外面敲门,叫着李袖春的名字。一动不动的坐了会儿,花顾白不打算理会。一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二是,屋里没亮灯,一看就是李袖春还没回来,秦婶一个女子,他一个男子,怎么想都不太方便。 但是,敲门声越来越吵,秦婶坚持不懈在外面叫着。 花顾白如一个狐狸,不耐地顺着毛一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才叹口气,去摸轮椅。 “李袖春!袖春啊,是小郎君你啊。”秦婶探头往里看了看,“袖春呢?” “她不在家。”花顾白并没有侧身让她进来的意思,他本就不喜欢外人进入他和李袖春的院子,而且,毕竟孤男寡女,男女大防。 秦婶她焦急地在外面跺了跺脚,转了一圈,急道:“那可怎么办” 花顾白看她不像是寻常的样子,便出言说了句:“如果,秦婶有急事找妻主那我,等她回来转达她一声。” 花顾白提及妻主二字,不由眼睫颤动,刚睡醒的脸透着嫣红。如花蕾一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秦婶也愣了愣神,随即她晃了晃头,“是你的秦叔,不知怎么的,吃饭时忽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我想让袖春帮一把,送去看郎中。” 这下,花顾白也露出了焦急之意。虽然对秦婶不怎么上心,也看不上秦婶,但是想到那个同样可怜的男子,他也是惦记几分的。 正在花顾白出口想说不如找别的邻里帮帮忙,别耽误了看病。那头,姗姗来迟的李袖春回来了,她柔声道:“这不是秦婶么?” 花顾白眼睛一亮,专注地侧头看着李袖春,面带喜悦之色,小声道:“你回来了。信寄出去了吗?” 李袖春一怔。心里升起一种,自穿越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有过的暖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之色,忽然有些感慨——在皇宫,恨春除了伺候自己以外,就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回来也只是端茶倒水。而毓柳更不必说,杀母之仇让他不可能对她的到来,露出喜悦。 这还是第一次,李袖春觉得,被人等着,期待着。 她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恩,我回来了。没寄出去,似乎是说需要封漆。走的太急,把信封给忘了。”然后,收手,与那边的秦婶交谈起来。 花顾白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傻傻地覆在她刚刚摸过的地方。等他回过神,那边的李袖春已经决定跟秦婶先去送秦叔去医馆了。 说来可笑,秦婶竟然因为得了新娇夫,夜夜笙歌,搞得连抱起秦叔的力气都没了。 李袖春把没寄出去的信塞给花顾白,道:“我先去一趟,你注意看家。记得,别再给别人开门了。”李袖春实在是担心,凤君不通人情世故,这次是秦婶,万一下次是村落里的地痞流氓怎么办?再说,凤君这个长相,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花顾白握紧信,眼底如跃动着星火,明明灭灭的,亮的可怕。他乖巧的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李袖春便放心,关上门,赶到了秦婶家里。这一次,她倒是不小心看到了秦婶新娶的郎君。大大的眼睛,似乎是因为被吓到了,还湿漉漉的。让她想起了毓柳,真是有点相似,小鹿一般的眼瞳,让人觉得无辜又可怜。 暗自摇摇头,李袖春想,要不是自己知道是秦叔晕倒了,怕是还以为晕倒的是他。 秦婶与她两人抬着秦叔,送到了医馆。在等待确诊的时间里,李袖春想了想,待会儿顺便给顾白带吃的回去好了。想到今早上,他喝粥说的话,应该差不离是喜欢清淡的口味。 郎中带着药童,站定在李袖春和秦婶两人面前,左右看了看,问道:“你们两个谁是里面郎君的妻主啊?” 秦婶连连指着自己,那郎中眉梢一挑,撇头轻哼,“自己的夫郎怀了身子都不知晓,还得等到晕倒了才知道送到医馆来。” 秦婶傻了,“有了身子?” 李袖春噗嗤一笑,道了句恭喜恭喜,就静悄悄退出去了。这事自己也掺和不上了,人家夫妻俩的事,人家去操心就行了。不过也不知,为何得知自己的夫郎怀孕,秦婶要这么不敢置信,还反复去确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心较比干多一窍 (您订阅v章严重不足暂不能看正章,请回购过线或长等系统替换) 后来发现, 她还真是想, 太,多。 都说这九皇女不受宠且无能, 好像还真是这样的。现在这方桌的位置上空着的除了最上首, 就是它旁边的两个座位空着。 不用想,最上首自然是女皇陛下的位置了,那旁边两侧的位置大约就是最受宠或者地位最高的男妃之类的座位了。 现在的状况, 相当于其余的人都坐齐了, 却没一个人跟她搭话。 而且, 她还坐在最角落, 基本上是无人关心的状态。 九皇女真是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啊。 她真心为了这个而高兴,头一次觉得‘无能’也是一种特殊的自我保护。 还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我庆祝一下吧。 她执起酒杯轻靠在唇旁, 并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入口涩涩的酒水转为甘甜, 她摇晃着酒杯,不留痕迹地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 其实也很好分辨,她作为女皇的女儿,总不可能与后宫里的男妃子同坐一席。所以这些在方桌旁交谈,或精神奕奕, 或爽朗大笑,或轻言细语的人应该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恩,看来这位女皇播种的也很勤快。方桌除了上首三个空位, 本有两排座位, 现在均已坐满。加上她, 正好是十四个人。也就是说,在座的这里有九位皇女,五位皇子。 这个家宴是庆祝十皇女出生,而自己是九皇女,也就是说——她本来是女皇的幺女? 这还真是奇怪,幺子自古以来就应该最受宠爱,换到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幺女的地位等同于幺子,怎么偏偏她最不受宠? 就在李袖春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之际,女皇终于姗姗来迟。 李袖春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跪拜在地上,她本来还有点作为现代人的不屑,毕竟生在现代,谁会轻易地跪一个人? 但是,当所有人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当所有人的膝盖骨吭哧一声,齐齐磕在地上时,李袖春彻底从幻想中惊醒—— 她穿越了,她呆的地方再也不是言论自由,行为自由,生命还被人保障的和平年代了。这个年代里,这个女皇,是主宰一切的人——包括,她的命。 她不由屏息,克制自己抬头观望的欲|望,静悄悄的等待女皇说:“平身吧。” 等到起身坐回位置,她额前的一滴冷汗滑落到了胸口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敢偷偷看这女皇,和女皇旁边跟着一起坐下的人。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原来坐在女皇左边的人,竟是那她再熟悉不过的老婆子。 老婆子和以往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唠唠叨叨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腰间悬着一把银色的剑柄,一身黄马褂镶着紫边,居然与那女皇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袖春压制住心里的震惊。早就听说乾隆年代的御前侍卫等级颇高,可以使用帝王专用的明黄色。明黄色就连亲c郡王也不许用,足以见得御前侍卫的身份之高,原来,这年代的御前侍卫地位与那时差不多。 她有些蒙神,老婆子既然在皇宫中职位这么高,待遇这么好,为何会到不受宠的九皇女身边来耐心伺候悉心教育? 顾不得继续深思,女皇已经开始侃侃而谈起这次家宴的安排。 女皇的长相并不苍老,只是她臃肿的眼袋让她看起来很年迈。她面色蜡黄,声音暗沉带有沙哑,显然是疲劳过度的模样。 这让李袖春又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女皇配那么美貌绝色的凤君,还真是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也不知是李袖春这一嘀咕,还是注定的巧合,她刚心里念叨完凤君,这凤君立刻就到了。 “凤君到”这三个字刚落下,李袖春就敏感地察觉出气氛的不同。 周围的皇子皇女们忽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声音隐隐压过通报的侍卫,甚至有些大胆的已经坐直身子,直勾勾的往外面看了。 这阵仗,竟比女皇来的时候,还要骚|乱。 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凤君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孩童,步步生莲般踏入众人的眼前。起初,李袖春因为恪守礼节,只看见了他明黄色的鞋履,正惊讶着这男妃居然也能穿戴和女皇一样的颜色时,轻微地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了。 凤君真骚包。 她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五个字。 接着又浮现出另九个字。 骚包的还真特么好看。 大约是停顿了那么几秒钟,她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 那凤君,一身烫眼的红色长袍,上身领口并未系紧,松松垮垮的尚能看到他洁白的胸口。古代的裁剪比现代还要细致精密,那长袍到脚边忽的绽放,妖艳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他身后一米处。外衣是简单披着一件外袍,这外袍可大有文章,随着他的走动,那外袍慢慢展露,惊掉了众人的眼球——原是这外袍乃金色半透明,行走之间众人皆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臂以及漂亮的锁骨。 正如李袖春心内所想,这凤君,身为男人,骚包到如此,也能这么好看的,大概天下之大,只此一人了。 而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手上抱着一个襁褓里还在哇哇直哭的孩童,眉头轻蹙,嘴角无奈的样子,又像是天上的仙子,误入凡尘中开出了花。 “顾白,你可来了!” 李袖春目瞪口呆,本来安坐在位置上的女皇,此刻急匆匆地起身,居然还走下来替凤君接着怀中哭闹的孩儿,那神色c那表情,连李袖春这个‘穿越外来客’都能看出来满满的宠溺。 哎呦,李袖春心里拍案。 ——恐怕这凤君,才是这皇宫的一ss,才是真正应该抱大腿讨好的人! 她心里又缓缓松了口气,据她猜测,从这凤君那日对自己病情‘格外关心’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凤君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么,问题来了。 九皇女身边明明有御前侍卫这么高端的拥护者,又有凤君这般风靡后宫独霸皇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毫无存在感的地步? 宴会并无什么起伏,李袖春仗着自己是凤君的亲生女儿,也有了点小底气,自娱自乐地缩在角落里放散自己的思维,这边想想,那边琢磨琢磨,倒也自得其乐。 说白了,这宴会无非是庆祝十皇女的诞生,让十皇女的‘兄弟姐妹’们都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啥样。 只是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这十皇女并不是凤君所生,而是凤君身边的一个小侍所生。 呦呵,李袖春心里已经有个小人在嗑瓜子看戏了。这不是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戏码?类似于用身边的婢女来拴住皇帝的心?看来这凤君,能坐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是靠着他的颜值,恐怕也是个智慧型人物。 她眼角滑过上首谈笑风生的凤君时,神色一顿,头疼的低叹:所以说,她怎么都忘不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自己这一回事啊!看着他那张脸,就不断回放那天发生的事啊! 李袖春,一个二十多年没被人吻过的木头疙瘩,穿越初始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吻了,也怪不得她这般苦恼那般纠结了。 当李袖春第无数次偷瞄凤君时,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了。只见凤君微微侧头,眼珠一动,居然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李袖春遥遥看着他那双狐狸眼,不知为何咽了口口水。 “对了,女皇陛下,您还记得您昨夜答应过臣夫什么吗?”他嗓音细软,语气里透着撒娇却不让人腻味。 大家也纷纷停下动作,耳朵都竖起来好奇地看向凤君,大概是都在好奇——凤君怎么突然在这种场合,提到昨夜与女皇的闺中密话? 连李袖春也有点儿好奇。 但是随后,她就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这话真不是大家胡诌的。 女皇果然听从了凤君的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只不过,令李袖春心惊的是,从一入宴席开始就没往下看一眼的女皇,这时与凤君一样,将目光牢牢锁住了自己。 咦?不是应该讲你们闺房里的甜言蜜语吗?!为什么要看着她?! “朕记得的,答应过你的,朕当然会做到。”女皇的语气里,少有的带着甜腻的温柔。 只不过说这话的同时,看着李袖春的目光并不似言语那么柔和,反而有点冷淡的意味在里面。让李袖春心惊胆战,冷汗满背:难道他们俩昨夜的谈话与自己有关? “朕的九皇女也大了,确实该择日婚娶了,这毓爱卿的爱子赐给她,应也是天作之合。” 什,么。 如果她没听错,这个女皇文绉绉的扯出来的一句话,原意好像是说:要赏给她一个男人择日完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人生无奈别离何 (您订阅v章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耐心长等系统替换)  “愣着做什么,替我扶着。”她一着急, 又把自称给丢了。不过恨春一直都习惯了九皇女不按皇规做事,也没说什么, 替她扶着毓公子。 没想九皇女看起来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 伺候人居然比自己做的还体贴。 见她轻轻掐着毓公子的下颚,滴水不漏的喂进去。再不忘从旁侧拿出毛巾给他润唇,抹了抹他被吐出来的水打湿的衣襟。 李袖春上下扫视了一遍这毓公子,心里还是觉得内疚,便动作自然的又投了毛巾给他洗了把脸。 “好了,不用扶着了,给他翻个身,看看出汗多不多,多了就给他换件衣服。”李袖春把毛巾递给一边的小侍边道。 “可是, 并没有多余的男子衣物了。”恨春把震惊掩饰在心里,看来早上对凤君汇报的没错,眼前这个九皇女绝对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九皇女, 十指不沾阳春水,仗着是皇女,什么时候会去碰毛巾?即便是再落魄身边没有奴婢伺候, 那九皇女也是要端着架子的。 倒是后来昏迷多日救回来的九皇女, 明明身边有这么多凤君暗中派来的奴婢, 却没怎么吩咐伺候过。 “没有男子衣物啊”这也没办法, 李袖春心想也不能让人家穿自己的女装是不是? 说来这个女尊国这一点倒是让她满意的, 即便是女尊男卑,也没有男人穿裙子,女人穿褥裤的习俗。要真是那样,恐怕她更加没眼直视这里的人了。 李袖春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仿若刚睡醒,透着慵懒的嗓音嗫嚅道:“那就让他穿本宫的吧。” “凤君千岁千千岁。”一众奴仆瞬间跪了大半。 “起来吧。”凤君揉了揉眼睛,细声细气打了个哈欠。 “父后。”李袖春神情微妙有些不自然,这男子果然妖娆得很。他的衣衫大约是因为起的急,并没有合拢,还能隐约看到他的胸膛。不算现代男人那么健硕,甚至有点瘦,但是突出的骨节和白皙剔透的肤色,衬得他刚睡醒的脸颊粉粉嫩嫩。 想起自己这个前身似乎和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关系,李袖春就忍不住耳朵泛红。 啧,以前的九皇女真是艳福不浅。这种人间绝色,要是换做她好吧,换做她也不敢泡啊!比自己还漂亮还要有女人味什么的,李袖春只想静静。 不过凤君倒是说话算话,说要晚上过来,还真的过来了。这么一想,也许凤君对自己女儿特别偏宠?也是啊,李袖春内心抓狂,都特殊关系了肯定对待上会不同些。 李袖春面无表情的把一系列内心活动掩盖在心里,实际上一本正经地拒绝道:“毓公子怎么有资格穿父后您的衣物。” 狐狸眼微微瞪大,随即掩唇轻笑:“这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缘春,你去随意找个适合毓公子穿的衣物来。”像是真的被李袖春的话给取悦到了,他眉眼里笑意如春。 其实,李袖春她只是单纯觉得骚包的红色,只有凤君穿着才好看。而且真奇怪,这凤君身边随行的小婢女居然名字也带着‘春’。 恨春,缘春,这两个名字让她微妙的有了些猜想,但又不是很确定是否与原身九皇女有关。 后来才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是说对了,一个公子怎么也不可能越级穿上凤君的衣物。只是不知道明明精通后宫规矩的凤君,为什么这时候犯了糊涂,是真忘记了,还是故意疏忽? 后来凤君等太医来了,才回了自己宫殿。走前不忘轻轻把视线放在了太医的头上,徐太医顿时精神了,觉得自己的老身板都直了,也不想困觉了。 咳咳,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后宫的男子威胁,而且还怕的不行。 待凤君走后,徐太医装模作样的又开了几张药方,只是这药方退热是真,根治却是假。她摸不清凤君是要这毓公子死,还是要他活,只能治一半留一半。 倒是可怜了,刚丧母就又要被卷入宫闱中不知底细的斗争里。 徐太医叹口气,摸了摸官帽,终是吩咐完也走了。太医是不被允许长留在宫廷里的,她还要赶回去为女皇研药呢。 李袖春当然不知道药方里缺少什么,她只知道让恨春去抓药煮药,自己多看护一下,也算是对毓公子的补偿。 不知是不是李袖春照顾得当,还是药来的及时,半个时辰左右,在李袖春忍不住昏昏欲睡时,毓公子动了动。 李袖春立刻低头看去,与他无神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你醒了?” 然后看那人瞬息万变的神色,最后惊恐的瞪大眼,手无力地放在喉咙上。她了然,小声安慰道:“太医说,恐怕一时半会儿你不能说话,伤到喉咙了。” “你也别害怕,能治好。”根据以前看古装戏的经验,她觉得皇宫里上吊自杀的肯定很多,太医不应该连个人都救不回来。 毓公子应该是听懂了,他先是瞪了眼李袖春,然后就偏过头不看她了。 可以的,看他这么精神,肯定是死不了了。李袖春嘀咕了一句,但也没立刻就转身走人,耐心十足的问他口还渴不渴,告诉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她换的,而是凤君身边的缘春给他换的。还有以后可能不能着凉,会复发咳嗽。 她说了多久,那人就无视了她多久。李袖春也不在意,替他顺手换了下盖在额头上的毛巾,在他扭头过来时,笑着说:“饿了的话就挥挥手,我让恨春守着你。” “”毓柳终是正眼看了看她。 李袖春无奈摇头,她总觉得毓公子要是能说话,恐怕又是让自己滚。她好像还从没跟他和平共处过,也是,杀母仇人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恩,你要是想上厕所就点头,想喝水就摇头。”其余的应该没什么了,她把恨春叫过来,同样吩咐了一遍,才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啊!”旭日东升,阳光在李袖春秀气的侧脸镀了一层金,柔和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被世人所嘲讽的纨绔子弟。她回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毓公子,斟酌语句道:“你瞧,太阳这么美。” “然而你却要放弃每天看它的机会。”眨了眨眼,她继续道:“真不知你是傻还是聪明?刺杀一次没用,就两次啊。实在不行,就投毒啊。恩,还可以派人暗杀,或者买通奴婢。” 李袖春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杀死自己的一百种方法。 “我要是你,就算自杀也要来个同归于尽。”说完,她握住毓公子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想杀了我就这么简单,懂了?可需要我再手把手教你一遍。”她说完,故意嘲讽般挑起了眼角,刺激的毓柳狠狠皱起了眉头,才松开他的手。 毓柳握紧了自己的手,偏头看着李袖春大大咧咧邋遢着出了门,换过来的是恨春一口一口苦涩送入口中的药水。 然而与他在梦里挣扎时感受到的不同,没有之前温柔,甚至还频繁呛到他。 恨春连忙停下喂药的动作,等他咳嗽声小了,才继续喂。 暗中小声疑惑道:“奇怪,九皇女喂药时怎么那么顺利?” 但是毓柳还是听见了。 他垂下眼帘,眼睛里神色变幻。一个九皇女,间接杀母仇人,却被她照顾被她救了,他心里也不知在波动什么。 一定是那番话太蛊惑人心了,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九皇女,似乎没有那么让人杀之后快。 李袖春回到自己房间里,倒是两脚一蹬,躺平了立刻就入睡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中,让很多事离以前的轨道越来越远。 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记得很清楚。清晰到现在他闭上眼,都能想起她那副稚嫩的面孔。 “你没有名字?真是可怜啊。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花顾白怎么样?白皙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顾白,就叫你顾白了。” 她永远都是那种性子,自说自话,从不问别人的想法。 连把年幼的他救起这种事,也是她自己的主意。那个雨夜,他跳入了滚滚江流中,只想如果这肮脏的身体能这样洗干净就好。哪曾想遇到了游河的九皇女,那时她才八岁,就让侍卫把十三的自己从河中捞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把他搂着,说什么捡到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小夫郎,真是天赐良缘。 他那时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人,她却没有任他死去,一日复一日的养着他,为他更衣,为他治病,为他做了许多皇女不该做的许多事。 他自问被娘亲玷污过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奢求什么,但是被她豢养在小院子里,他总是忍不住想啊如果能得到九皇女,他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总是忍不住想,她今日会什么时候出宫来看自己?这一次她又会跟自己说什么? 就这样突然有一日,她不再来看自己了。他慌张地背着管家偷偷跑出去,站在宫门口整整一夜,却没看到她熟悉的马车驶出。 “你在等谁啊,小郎君?”守门的士兵忍不住问了句。 “我在等我的小妻主。”他笑得很甜,想着如果真如她的玩笑话,成为了她的小郎君,该多好。 可是,他没等到她,他也一辈子不可能成为她的夫郎。他等到的是,一身伤口的她,被管家接过了院子。那时她十岁,眼中已没了初见的稚嫩,取而代之的野心勃勃,和深沉的连比她大五岁的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 她问道:“顾白,你愿意为我做一些事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他进了桃花楼,替她探听一切她想知道的消息。有些时候,他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免听到九皇女又霸占哪家良夫,看上了哪家公子,与哪位男奴游玩那时的自己,明明知道得不到回应,总还是想问她:“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故地已无昔男郎 (您订阅v章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耐心长等系统替换)  “来,我帮你。” “来, 别着急。” 众婢女小侍看着自家九皇女不厌其烦地‘伺候着’毓公子,连他们都觉得九皇女一改往常的作风。在这个时代的女人里面, 这番动作, 已经算是温柔体贴c细致稳妥了。 但是毓公子连续几天没给九皇女一个好脸色——要么是哭哭啼啼的,要么就是一巴掌打落九皇女的好意。 大家一开始内心里都在打赌, 看这纨绔的九皇女到底能忍毓公子到何时。他们都一致认为,九皇女之所以对毓公子看起来这么好, 是因为毓公子是女皇赐下来的未婚夫, 九皇女总不可能打女皇的脸。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毓公子还是每天都来找九皇女的麻烦, 执着的一日复一日,丝毫没有改变。神奇的是, 九皇女居然也没有改变, 他来一天, 九皇女就带着笑脸陪着一天。 于是,众人的心思又转向了。 莫非, 九皇女这风流成性的性子,是又看上了毓公子? 也是,九皇女是谁, 见一个美男子就爱一个。只可惜了毓公子, 明明是个人比花娇的少年郎, 却被九皇女害得失了母亲, 后半生可能还要跌在九皇女手里,真是糟蹋。 如果此时,正躲避毓公子打落的筷子的李袖春,听得到身边奴婢们的心声,恐怕会直接哭给他们看。 她是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来哄毓公子,可这跟看上他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首先,她不认为她会喜欢一个只知道哭的男子。其次,她也没有喜欢小正太的癖好。再说,她可不会自虐到去喜欢他,毕竟是她间接害死人家亲娘的。 这几日,宫里看似风平浪静,那件血案好像也没引起多大波澜。但是,李袖春却隐隐察觉出了一些波动。比如最近,老婆子再也没来看过她。 这就代表,老婆子在躲她。什么原因导致身为御前侍卫的老婆子,避而不见九皇女李袖春呢? 肯定是女皇或者宫里有了什么变动。 李袖春心里叹口气,帮毓公子再次拿了一双新筷子,苦口婆心劝道:“人死如灯灭。不管如何,饭,你还是要吃的。” “人死如灯灭?”毓公子听了这句话,干净而又清透的少年脸庞泛着发白的颜色,他手指小心翼翼附上李袖春手上的新筷子,低语道:“是啊,九皇女说得对,我的娘亲已经死了,死了就再也不可能复活” 李袖春目光盯在他的手指上,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手,一只纤细又白皙的手,比这双手要秀气上几千倍的手。对了,也不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本朝凤君,有没有受这件事的牵连? 应该不会吧,凤君那么受宠,怎会受到牵连? 她也不知为何会念叨他,恐怕是因为她已经下意识把‘亲生父亲’凤君当成了一种依靠,才会惦记他的安危。这皇宫里,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也只会是‘亲生父亲’不是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这时,李袖春发散的目光好像被一束白光闪了一下,她下意识眯眼,然后就听见了叮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她以为是毓小公子又闹脾气,把自己手上的新筷子打掉了。没想一睁眼,地上躺着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把噌亮的匕首。 匕首直直躺在自己的脚边,上面还反射出森亮的光芒。 李袖春脑袋有点蒙,只知道原在自己身后的恨春,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一只手微微挡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另一只手招呼着,大叫:“保护九皇女!” 然后,她就被几个冲进来的侍卫护住了,那个毓小公子被双手反剪在背后。 卧槽。 李袖春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了情况。 短短几秒之间,她竟已经经历了一次传说中的刺杀。 她甚至有些不解,迷惑地看着瞪着自己的毓小公子,“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 可问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可笑了。 毓小公子果然嗤笑一声,少年般无暇的脸,硬是作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我的母亲不能复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还有脸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自己为什么? 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李袖春感到透体的寒凉。这种寒凉,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觉得可悲。这个少年,眼睛里没有杀意,她看得出来,这几天的相处,她也了解了他的一些性格——懦弱又善良,温和又秀气。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 事到如今,这样的他,拿起匕首要杀了自己,是有多么绝望和无助? 尤其是,她感到内疚的是,她一点儿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这几日,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企图把这个少年的那种叛逆和抓狂的心境全部压下来。却完全忘记了,一个人失去了最后的依靠,是种什么感受。 他恨自己。 对啊,怎么能忘记了,刚见面那一巴掌,和他满眼的恨意? “九皇女。”恨春轻叫了一声,把她走神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问道:“您要怎么处置他?” 此时的恨春已经不再尊称毓公子,是因为,从刺杀了皇女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重臣后裔,而是一个即将打入地牢的罪犯罢了。 李袖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目光从少年的脸上移开,她不敢与他纯净的眼睛对视,这会让她更加有罪恶感。“他” “哦?你说,她只是把这件事原封不动告诉了女皇,然后把赐婚给推了而已?” 说出这句话的主人,语带诧异。他微微抬手把自己的青丝别到耳后,狐狸眼弯起,像是在想什么。 “也就是说,那毓家小公子,还活得好好的,在九皇女的宫殿里咯?” “是的,凤君。”恨春站在一旁,瞟了眼凤君不经意露出的白皙脖颈,一阵脸红燥热。 “呵。”凤君站起身来,掸掸衣摆,“还以为她变了呢,原来只是想把小公子金屋藏娇而已。” 相比凤君的嘲笑和肯定,恨春却有些别的不同想法。 日日夜夜与李袖春相处的恨春,在某些方面还是察觉出来九皇女与往日不同了的。但是要说哪里不同,她又分辨的不是很清楚。她以前毕竟不是伺候九皇女的,所有她所知道的,九皇女的形象都是从凤君和别处听来的。 难不成是传闻夸大了九皇女的纨绔和无能?她伺候九皇女的时候,倒是觉得九皇女平易近人许多,而且好像还不喜欢别人多伺候。 她把自己的猜测吞到了肚子里,她并不能很确定,也不想让凤君跟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头疼,她决定再多观察观察九皇女。而凤君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挥挥手让她下去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恨春小跑出凤君的大殿时,正好与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女官擦肩而过,她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眼帘。 那女官也没有多看恨春,直接进了凤君的大殿。 等恨春回到李袖春身边,才想起,那玄色衣袍的女官是谁。 “这老婆子,快十日没来看我了”李袖春无精打采地撑起下巴,手里翻动着一本不太健康的小册子,应该是前身九皇女留下来的小黄书,一边喃喃自语。 恨春眼睫一闪,宫里能被称作老婆子的人,还和九皇女亲近的,可不就是刚刚那个擦肩而过,身穿玄色衣袍的女官,御前侍卫冯封吗? “九皇女可是无聊?”为了让九皇女更多的暴|露出她平时的习惯是否有变化,恨春决定再多多让她做些别的事,以便于她观察。 “自然是无趣又无聊的。”李袖春支着额头,表情灰败。 赐婚这件事是好不容易,用她自己的小命安危做借口给推了,那个毓小公子被关在自己宫殿的某个角落,平常她也不会故意晃悠去看他,他肯定也不会想出来看自己的杀娘仇人,所以还算是相安无事。 日子一旦相安无事,就显得格外无趣了些。皇宫中,乱走总是不好的,她想要打发时间,也就只能看看这些九皇女前身留下来的不良周刊,和那些挂在墙上的春宫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可怜之人必可恨 (您订阅v章不足暂不能看正章, 请回购过线或耐心长等系统替换)  “你这样得喂到什么时候, 放着本殿下来。”恨春讶异地看着九皇女, 没料到她说这话, 一时握着茶杯发了呆。 李袖春抢过茶杯, 弯腰把毓公子扶起, 惊喜的发现,这女尊国的女人力气还真不小。不知是毓公子太轻, 还是这个身体力大无穷,她掂量了一下, 觉得能把这人直接抱起来。 “愣着做什么, 替我扶着。”她一着急, 又把自称给丢了。不过恨春一直都习惯了九皇女不按皇规做事, 也没说什么, 替她扶着毓公子。 没想九皇女看起来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伺候人居然比自己做的还体贴。 见她轻轻掐着毓公子的下颚, 滴水不漏的喂进去。再不忘从旁侧拿出毛巾给他润唇,抹了抹他被吐出来的水打湿的衣襟。 李袖春上下扫视了一遍这毓公子, 心里还是觉得内疚,便动作自然的又投了毛巾给他洗了把脸。 “好了,不用扶着了, 给他翻个身,看看出汗多不多, 多了就给他换件衣服。”李袖春把毛巾递给一边的小侍边道。 “可是, 并没有多余的男子衣物了。”恨春把震惊掩饰在心里, 看来早上对凤君汇报的没错,眼前这个九皇女绝对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九皇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仗着是皇女,什么时候会去碰毛巾?即便是再落魄身边没有奴婢伺候,那九皇女也是要端着架子的。 倒是后来昏迷多日救回来的九皇女,明明身边有这么多凤君暗中派来的奴婢,却没怎么吩咐伺候过。 “没有男子衣物啊”这也没办法,李袖春心想也不能让人家穿自己的女装是不是? 说来这个女尊国这一点倒是让她满意的,即便是女尊男卑,也没有男人穿裙子,女人穿褥裤的习俗。要真是那样,恐怕她更加没眼直视这里的人了。 李袖春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仿若刚睡醒,透着慵懒的嗓音嗫嚅道:“那就让他穿本宫的吧。” “凤君千岁千千岁。”一众奴仆瞬间跪了大半。 “起来吧。”凤君揉了揉眼睛,细声细气打了个哈欠。 “父后。”李袖春神情微妙有些不自然,这男子果然妖娆得很。他的衣衫大约是因为起的急,并没有合拢,还能隐约看到他的胸膛。不算现代男人那么健硕,甚至有点瘦,但是突出的骨节和白皙剔透的肤色,衬得他刚睡醒的脸颊粉粉嫩嫩。 想起自己这个前身似乎和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关系,李袖春就忍不住耳朵泛红。 啧,以前的九皇女真是艳福不浅。这种人间绝色,要是换做她好吧,换做她也不敢泡啊!比自己还漂亮还要有女人味什么的,李袖春只想静静。 不过凤君倒是说话算话,说要晚上过来,还真的过来了。这么一想,也许凤君对自己女儿特别偏宠?也是啊,李袖春内心抓狂,都特殊关系了肯定对待上会不同些。 李袖春面无表情的把一系列内心活动掩盖在心里,实际上一本正经地拒绝道:“毓公子怎么有资格穿父后您的衣物。” 狐狸眼微微瞪大,随即掩唇轻笑:“这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缘春,你去随意找个适合毓公子穿的衣物来。”像是真的被李袖春的话给取悦到了,他眉眼里笑意如春。 其实,李袖春她只是单纯觉得骚包的红色,只有凤君穿着才好看。而且真奇怪,这凤君身边随行的小婢女居然名字也带着‘春’。 恨春,缘春,这两个名字让她微妙的有了些猜想,但又不是很确定是否与原身九皇女有关。 后来才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是说对了,一个公子怎么也不可能越级穿上凤君的衣物。只是不知道明明精通后宫规矩的凤君,为什么这时候犯了糊涂,是真忘记了,还是故意疏忽? 后来凤君等太医来了,才回了自己宫殿。走前不忘轻轻把视线放在了太医的头上,徐太医顿时精神了,觉得自己的老身板都直了,也不想困觉了。 咳咳,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后宫的男子威胁,而且还怕的不行。 待凤君走后,徐太医装模作样的又开了几张药方,只是这药方退热是真,根治却是假。她摸不清凤君是要这毓公子死,还是要他活,只能治一半留一半。 倒是可怜了,刚丧母就又要被卷入宫闱中不知底细的斗争里。 徐太医叹口气,摸了摸官帽,终是吩咐完也走了。太医是不被允许长留在宫廷里的,她还要赶回去为女皇研药呢。 李袖春当然不知道药方里缺少什么,她只知道让恨春去抓药煮药,自己多看护一下,也算是对毓公子的补偿。 不知是不是李袖春照顾得当,还是药来的及时,半个时辰左右,在李袖春忍不住昏昏欲睡时,毓公子动了动。 李袖春立刻低头看去,与他无神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你醒了?” 然后看那人瞬息万变的神色,最后惊恐的瞪大眼,手无力地放在喉咙上。她了然,小声安慰道:“太医说,恐怕一时半会儿你不能说话,伤到喉咙了。” “你也别害怕,能治好。”根据以前看古装戏的经验,她觉得皇宫里上吊自杀的肯定很多,太医不应该连个人都救不回来。 毓公子应该是听懂了,他先是瞪了眼李袖春,然后就偏过头不看她了。 可以的,看他这么精神,肯定是死不了了。李袖春嘀咕了一句,但也没立刻就转身走人,耐心十足的问他口还渴不渴,告诉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她换的,而是凤君身边的缘春给他换的。还有以后可能不能着凉,会复发咳嗽。 她说了多久,那人就无视了她多久。李袖春也不在意,替他顺手换了下盖在额头上的毛巾,在他扭头过来时,笑着说:“饿了的话就挥挥手,我让恨春守着你。” “”毓柳终是正眼看了看她。 李袖春无奈摇头,她总觉得毓公子要是能说话,恐怕又是让自己滚。她好像还从没跟他和平共处过,也是,杀母仇人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恩,你要是想上厕所就点头,想喝水就摇头。”其余的应该没什么了,她把恨春叫过来,同样吩咐了一遍,才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啊!”旭日东升,阳光在李袖春秀气的侧脸镀了一层金,柔和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被世人所嘲讽的纨绔子弟。她回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毓公子,斟酌语句道:“你瞧,太阳这么美。” “然而你却要放弃每天看它的机会。”眨了眨眼,她继续道:“真不知你是傻还是聪明?刺杀一次没用,就两次啊。实在不行,就投毒啊。恩,还可以派人暗杀,或者买通奴婢。” 李袖春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杀死自己的一百种方法。 “我要是你,就算自杀也要来个同归于尽。”说完,她握住毓公子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想杀了我就这么简单,懂了?可需要我再手把手教你一遍。”她说完,故意嘲讽般挑起了眼角,刺激的毓柳狠狠皱起了眉头,才松开他的手。 毓柳握紧了自己的手,偏头看着李袖春大大咧咧邋遢着出了门,换过来的是恨春一口一口苦涩送入口中的药水。 然而与他在梦里挣扎时感受到的不同,没有之前温柔,甚至还频繁呛到他。 恨春连忙停下喂药的动作,等他咳嗽声小了,才继续喂。 暗中小声疑惑道:“奇怪,九皇女喂药时怎么那么顺利?” 但是毓柳还是听见了。 他垂下眼帘,眼睛里神色变幻。一个九皇女,间接杀母仇人,却被她照顾被她救了,他心里也不知在波动什么。 一定是那番话太蛊惑人心了,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九皇女,似乎没有那么让人杀之后快。 李袖春回到自己房间里,倒是两脚一蹬,躺平了立刻就入睡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中,让很多事离以前的轨道越来越远。 春狩前一日,女皇召见九皇女。 待李袖春领着毓柳和清水,恨春去觐见女皇。一旁守着的冯封穿着御前侍卫所独有的黄马褂,拉住她道: “皇女,你记得既然你射箭功夫不好,明日狩猎时就避开凶猛的动物。” 反正,九皇女一向比较无能。大家也不会去在意李袖春是不是有射中猎物,她大可以混迹在其中,装装样子便好。 李袖春点头表示知道,带着毓柳进了宫殿。 女皇也没说什么,告诉了九皇女启程的时间后就换了话题。她这次叫来九皇女,重点是为了另一件事。 “你可知道现在天下人都在说孤什么?”女皇目光如炬,盯着下面跪着的李袖春。 李袖春觉得头顶都要被她的眼神洞穿,看了一眼身旁一样屏息的毓柳,大概猜到了女皇想说什么。但这时还是装乖比较靠谱,她故作不知,道:“儿臣愚钝。” “你何止是愚钝!简直是愚蠢!”女皇一拍桌子,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冲着李袖春的额头而去。李袖春硬是忍着没躲,额头被茶杯磕出了一道青色印记,茶杯落地,瞬间成了炸开四溅的碎片。 有一片冲着和李袖春一起跪在地上的毓柳而去,李袖春轻叹一声,侧过身替他挡了一下。她身侧的毓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有一天居然会被九皇女所保护一样。李袖春心里想,他这样张大嘴巴,呆呆的模样倒是可爱多了。 怎么说呢,入乡随俗吧。她对毓柳本来就很愧疚,害他没有母亲,又害得他暂时无法说话,怎么也不能看着他破相吧? 好在李袖春穿得衣服不是华而不实的,完全替她抵挡了女皇这波大招。 “因为你的婚事,搞得孤被众人唾骂。前些日子没跟你算账,是因为凤君总是说你年纪小,还待调|教。可是你真的小吗?若孤没记错,马上你就要成年了吧?”女皇说着,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去凤君那儿,凤君说的话。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一些皇女赶出宫了。 “一开始你说毓家小公子行刺你,孤允了你退婚一事。让你把他惩罚一下便放出宫去,这事就算了了。你看看,现在搞得整个皇宫的人都在议论他悬梁自缢一事,你们两是想翻天?还是对孤有所不满?!”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普天之下谁敢对女皇不满的?毓柳吓得脸色刷白,他幼年养尊处优,最近丧母和失音已经让他感到很难受了。这下,竟直接被女皇吓得哭了起来,因为发不出声音,反而格外显得可怜。 李袖春头大,毓柳和自己的奴婢是没有资格进女皇的议事殿的,所以两人在外面候着。要是待会儿出门被清水看到自家公子哭了,肯定自己少不了又得背锅。 “现在你们两的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解决了,免得传到宫外去弄得满城风雨。”女皇清清嗓子,也没想让人家公子哥一直哭下去,转开话头道:“所以孤决定了,等这次春狩完,就正式下旨赐婚你们,明年初春完婚。” 李袖春没料到这一出,跪在地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看来女皇这是彻底烦了,上次答应自己要退婚,这回居然直接反悔。 说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说好的皇上一诺,重值千金呢? 都是骗人的。 没爱了。 看两人都傻愣愣跪在地上,没一点儿反应。女皇蹙眉,拿起桌上剩下的茶杯盖道:“怎么?你们有何异议?” “没有异议,儿臣遵旨。”李袖春立马摇头。见女皇满意的放下茶杯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阵余悸。差点又要被砸了,她真怕自己拒绝女皇后,出去脑袋就只剩一个大坑了。 娶就娶吧,她呼出一口气。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想,起码能把愧疚感给还清了。虽然自己并不爱毓柳,但是至少能答应他相敬如宾,给他留一份照顾。 而且,是明年初春再娶,至少自己还能快活个一年半载。 女皇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也懒得看九皇女给自己添堵,挥挥手就让他俩走了。李袖春低头带着毓柳出去,毓柳还抽抽噎噎的,似乎还没从被女皇吓到的那种恐惧感中缓过劲儿来。李袖春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对他劝什么。难道要说:嘿,多大点儿事,不就是嫁给我吗?其实我挺好的,包你满意。 那也忒没脸没皮了。 于是她就装作没听到,自顾自走到恨春旁边,悄悄绕过了瞪着自己的清水。她就说清水看到毓柳哭了,肯定又要怪罪自己欺负他家公子了。天知道,真正欺负他家公子的是那个女皇。自己还委屈呢,穿越这么久,都快成背黑锅专业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